《平凡苦难》 第一章 时间是1999年的晚秋,坐标是广西桂林到柳州之间的一个不到200户人家的小山村。 因为这个村的村民百分之九十都姓“曾”,所以就叫做“曾村”。(据说以前叫做“曾家村,解放后为了扫除地方宗族势力,把那个“家”字去掉了,就叫曾村)。 虽然还有三个来月就进入21世纪,但是曾村的作息方式,或者说此时全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中国农民的作息方式,还是和几百年前的祖先区别不大。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由于近几年收录机,电视机,vcd,等现代化的家用电器陆陆续续进入了村上的先富家庭,村民们晚上不用再“日落而息”。而是围着一炉火看电视,吹牛皮。 这不,现在村上几个半大不大的年轻人,正在曾仕雄的房间里瞎吹胡闹咧!这伙人最大的是曾仕湖,1981年生的,刚满18岁。最小的是曾仕雄的弟弟,叫曾仕友,1983年生的,今年刚好16岁。还有一个叫做:林振翔,隔壁林村的。是1982年生的,还没到18岁。因为他跟曾仕湖和曾仕雄都是同学,而林村离曾村也就两公里的路程,走路有十几分钟也到了。林振翔有部小跑单车,骑车过来就几分钟。所以有事没事林振翔也喜欢往曾村跑。一来他们村没什么同龄人在家不知道跟谁玩,二来年轻人在家总会觉得父母啰嗦,整天说这说那的让人烦。所以林振翔今天也跑到这里来了。 曾仕雄,外号“熊哥”,人如其名,长得是虎背熊腰,牛高马大,1982年生的,还不到18岁。但是由于父亲腿不好,长年有风湿病。他14岁小学毕业就没读书了。现在已经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耕田耙地,砍树割油是样样精通。(曾村普通村民基本没有其他经济来源,种点水稻只够全家人的口粮。平时要花钱,春夏就去以前分给村上集体的松树林里割松脂卖,村民们把割松脂叫做“割油”。秋冬就靠砍村里面山上的松树或者各种杂树来卖原木,砍了扛回来堆屋边就好,自然有附近的木材贩子避开林业部门的各种检查贩运到县里市里)。 曾仕雄和曾仕友两兄弟共住一个房间。房间里面摆着两铺一米五的床。因为还没结婚,而且连女朋友也还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家,所以两兄弟住同一间房没觉得有啥尴尬不方便,倒反而是有时候多几个年轻来一起睡这两铺床,一伙年轻人在床上打闹玩耍倒是搞笑有趣。 房间里面有一张电视桌,电视桌上摆放着曾仕雄今年才买回来的爱多vcd,还有一台21寸的长虹大彩电,一台功放机和两个大音箱。连麦克风都配有。这些配置在当时可不赖。也是因为有这些配置,所以曾仕湖,林振翔两个吃完晚饭后有事没事都喜欢往曾仕雄的房间里钻。农村人没那么多的顾忌讲究,再加上曾仕湖和曾仕雄是还没出五服的堂兄弟,从穿开档裤就在一起玩的。而林振翔跟曾仕雄在小学时也同桌了一年,一伙人熟悉得可以共条裤子穿。所以林振翔和曾仕湖他们两个可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去到曾仕雄的房间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把那一堆放在电视桌上的碟片翻来又翻去,想看看几天没来了,这里有没有什么周星驰,成龙新拍的碟片。如果有可以马上就放来看个过瘾。毕竟当年的娱乐节目可远远没有今天丰富,不像今天可以用手机刷个抖音或者微信拍个小视频晒朋友圈。 但今天翻的结果却让这两个人失望了,除了以前那几本看过几十遍的“老旧饭”啥新的都没有。林振翔不禁不满地问了一句:“熊哥,从阳朔那么远回来,吃的不买点回来就算了,也不带两本新碟回来看看”。 “买个屁啊,你不知道时间有多紧张,你以为是从阳朔街上回来啊,老子从那山里走路出来到有车搭的地方都走了整整四个小时,然后转车都转了五六趟才回到家,回到家都快8点了,中间连去吃碗米粉的时间都没有。”曾仕雄说道。 “那里不是有拖拉机进去拉木头的吗?你不会坐拉木头的拖拉机出来吗?干嘛要走路这么远?”林振翔又问。 “偷偷跑回来的,哪里还敢坐拖拉机”曾仕雄笑着回答道。 “听说你们在阳朔兴坪砍树不是有30-40块钱一天咯(1999年时候的物价,猪肉大概6块钱一斤,一般农村老师的月薪在500-600元),干嘛回来了,难道40块钱一天嫌少了,找到能开出50块钱一天的好工种?”曾仕湖对于熊哥说偷偷地跑回来有点不理解,插话向曾仕雄问道。 “有个屁的好工作啊,别说40块钱一天,就是有30块钱一天我都不回来了,马上要过年了谁不想做工多赚点钱好过年啊。莫有德那个狗杂种,是个大骗子,专吃熟人。(那个叫工人去砍伐木头的包工头叫做莫有德)。”曾仕雄骂了句粗口,接着说道:“我那天偷偷听见东贵和烂铁在算木头材积的立方数,东贵私下问烂铁(东贵和烂铁都是一起去帮莫有德砍树的,“烂铁”是外号,大名曾仕刚)说:如果按照签合同的25块钱一个立方,要三个工才能砍到一个方哦,这情况要不要跟他们(去扛树那几个)说一下。烂铁叫东贵别管这些,到时候结账莫老板自然会给他们合适的工钱。 “妈的,三个工才得一方木头,25块钱一个方,这个数谁都会算了,才8块钱一天,就不知道莫有德到结算工钱的时候会不会严格按照合同约定的单价来结算,如果按照合同单价来结算,那八块钱一天吃伙食都不够。我看情况不对劲,就跟莫有德说家里老爸脚病又犯了,叫他支200块回家给老爸去捡点草药,忙完家里的事两三天我就过去。趁他们都去山上砍树。工棚里没有人的时候,我就把我的铺盖全部拿出来了。他妈的,拿自己的东西还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自己一个人挑着铺盖走四个小时才得搭车,哪里还敢坐烂铁的拖拉机,”说完,曾仕雄还哈哈大笑了几声,似乎还为自己提前发现这个秘密,又能耍点小聪明成功跑出来而洋洋意。 “那当时莫有德来叫人来帮他砍树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证,除了伙食费,至少都还有30块钱一天咯。说签合同只是个形式,如果你们这帮人做事努力,肯干。按照合同单价能做超过三十块一天,就按合同的算。如果没有三十,他也按照三十块钱一天算给你们。大家都是一个镇的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连他老婆都是姓曾的,论起来我们还要叫他一声姐夫,难道说话有这么不算数?”曾仕湖又问道? “湖哥!你到底还是书生啊,江湖上的事,你不懂”。 大概是曾仕雄仗着自己先出来社会几年,去过几个地方做过工,就把曾村这些碎芝麻烂谷子的事复杂化的说成了“江湖”。只听曾仕雄继续说道: “莫有德那天在烂铁家里喝酒时候说的话你也信啊?他是找不到人帮他做事,所以买点菜到烂铁这里,叫烂铁帮他找几个老实的给他做事,莫有德的话信得过,老母猪都能爬上树咯。到时候他翻脸不认可以说他没说过啊?你有录音吗?他可以说什么都以合同为标准啊?如果他真能保证三十,四十块钱一天,那为什么不明写在合同上,说按点工算,每天30块?或者按包工,达不到30块一天也按30块给保底。他敢这样写合同上吗?妈的25块钱一个方的工钱(砍伐木头完工后按砍伐了木头的材积多少来结算工钱,比如100个立方工钱就2500块,然后砍伐这100个立方的木头用了100个工。那么一个工就是25块。一个人做一天为一个工。),砍的是杉木,也是你老爸那个酒鬼,啥都不懂的人,喝醉了才敢签那合同。你们都知道,杉木都是又长又高的,可以要到尾巴哪里,10公分的也有,8公分的也有(木头尾径8公分),要40-50条才够一个立方。那山又陡峭得要死,砍好放下山底倒是容易,用脚一踢都能滑到山底了。可是从山底下扛到路上装车就难了,那些木头滑下去都是到那些干涸的水沟里,要从那些水沟走到可以通车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必须从那些深水沟旁的斜坡上挖条路,把木头一条一条的扛到上面可以通车的地方堆好才能装车。从那些水沟里到装车的地方起码还有两三公里,还全他妈的是很陡的上坡路。扛个100斤不歇气,一口气到那里,连我和你老爸这种大力士都办不到。这么难做的工,25块钱一个方,这个合同估计整个曾村也只有你老爸才敢签,我听那种经常砍木头的师傅说,像这种情况,砍工起码要开到60块钱一个方。很老行,会干这活的人,很努力干才有可能得30-40一天。莫有德说得那么好,无非就是为了骗一帮人去帮他砍树,不然他买那么大一片山,没有人帮他砍下来他赚个屁钱。你也知道,烂铁虽然也姓曾,按道理要叫他一声哥,但是烂铁那人你们今天才认识吗?在村里吃里扒外的事情还做得少?莫有德在别的地方找不到人,就叫烂铁做“媒子”帮他找,(“媒子”,曾村土话,意思是“托”)!烂铁和东贵是可以拿得到该得那份钱啊,但是我们这帮就难了” “那他们这样明摆着骗人去做事,就不怕这些人去告他吗?难道政府就不管吗?”一边的林振翔一直没发言,但说到这里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告,怎么告?合同是你签的,25一个方,你愿意做,又没谁强迫你?白纸黑字写上面,你告得赢他,再说了,是你有钱还是莫有德有钱?是你关系好还是莫有德关系好?听说森林公安局的局长都是他家啥亲戚,不然他一车一车的木头拉到市里木材厂没被抓,有本事你拉两车试一下?而且这个事情也就芝麻那么大,去告也没人管,所以还是自己放聪明点,知道情况不对就脚底抹油自己溜回来”曾仕雄回答道。 “他妈个逼的,老子是没去干,老子要去了,他莫有德敢算老子8块钱一天,老子给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有钱又怎样,除非他会金钟罩。我可不管啥合同不合同,他妈个b的那天在烂铁哪里喝酒,那么大声的说,至少保证30块钱一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见了吧,老子没去之前你说得天花乱坠,去了你玩另一套,敢玩老子,那除非他肚子进不了刀”。曾仕友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愤怒,大声的发表出自己的意见来了。 曾仕友,可能是因为他老爸孤陋寡闻没啥文化,起名字的时候就按“仕”字辈的起了个“友”字。10来岁的时候,就在腿上绑两个沙袋在村上跑啊,跳啊,说是要练轻功。砍两根胳膊粗的白蜡木,刨得两头一样大,直直溜溜光光滑滑的。经常舞来舞去,说是练少林棍法。轻功和棍法练得咋样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只知道有一次他不知道闯了啥祸,他老爸老妈气急了,拿棍子要打他。他老爸老妈两个人在村上围追堵截,撵他在村上转了n圈,搞得个鸡飞狗跳,但还是连他一根毛都没碰上。两个大人倒跑得差不多断了气…… 那时候他才十岁多点。14岁才上初中。在学校,学习呢,就倒数第一。闯祸呢,就正数第一。学校里两米五高的围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摆设,三米助跑墙中间一脚助力两只手就摸着墙头了,两只手再墙上一发力脚也就到墙上了……经常带着一帮不务学业的混混学生,偷橘子,偷鱼塘的鱼,偷鸭子,偷甘蔗,偷红薯……反正只要生的能吃的,或者烧了烤了煮了能吃的东西,都偷…… 为此,学校没少挨农户找,家长也没少挨学校找。找多了,家长一气之下,干脆就不给他读书了。反正家里没钱,每个学期送去学校伙食费不算还要几大百块报名费。而且家里也正缺劳动力呢!你不是能跳能跑有力气吗,不是精力过剩吗?家里就什么农活都叫他干,13-14岁同样当个大人用,该挑牛粪的时候一天大人挑10担也给他挑10担,大人的装多满也给他装多满。割水稻的时候,大人的箩筐装多少,也给他装多少。 说来也怪,可能是因为家里一直比较穷,他父亲长期身体不好做不了重农活的原因。他们两兄弟在做农活这点倒不含糊,曾仕雄如此,曾仕友也如此。本来那时候以为这么小就叫他做这么重的农活他会反抗,会偷懒不做,会像在学校一样不干活在村上偷鸡摸狗。谁知道人们的担心倒是多余,回家干活后他仿佛就是变了个人一样,叫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也好像突然就长大懂事了一样,再也不干那些偷橘子偷鱼等半大小孩才干的事。今年虽然才16岁。但可能由于经常做体力劳动,却显得壮壮实实的。一米七几的个子,加上晒得黝黑黝黑的皮肤。嘴唇上代表男性荷尔蒙的胡子又黑又粗,配上一张有棱有角的国子脸,任谁看了都会说这是个20来岁的小伙。 “弟啊,他莫有德是老太婆吃粑粑,专挑软的吃。那天他叫人到烂铁哪里喝酒,你也去喝了的吧。叫去兴坪干活你不说你也去一个咯,莫有德敢要你吗?他不是打哈哈的说你这种以后做大老板的不用做这种苦力,你以为他个个都敢骗啊?他也是看人来的”。曾仕雄回答道。 “听你们讲了这么多,好像莫有德这次就一定是骗人的了?在烂铁那里喝酒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至少保证30块钱一天。难道就当是放屁?我看也未必吧?可能是你多余担心咧?等结账的时候他还是按30块钱一个工来结,你就会后悔跑回来”。曾仕湖听他们两兄弟把个“估计有可能会这样”的事说成了“既成事实”。实在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自己的看法。 也许是因为刚从学校里出来没多久,还不懂社会的复杂。也许是在学校里,和老师们,同学们相处,都是在一种诚信,友善的氛围。所以曾仕湖理所当然的认为社会上应该也差不多。因为在学校里,老师所讲的,自己从书上看到的,都是:“人无信不立”啊;“言必信,行必果”啊;“言忠信,行笃敬”等等正能量的东西。 曾仕湖的价值观使他不肯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个莫有德有那么坏。莫有德来叫他们去做事那天,虽然曾仕湖没在烂铁哪里喝酒,但因为他老爸也准备去干,所以曾仕湖也是从头到尾都是在场的。莫有德是怎么对这帮工人承诺的,他说的每一句怎样结算工钱的话,,曾仕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兄弟,希望你是对的,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样最好”。曾仕雄拍了拍曾仕湖的肩膀说。 “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回家睡觉了。又没有啥新片,看这个鬼电视看着都打瞌睡。”(熊哥21寸的大电视里正放着琼瑶的《还珠格格》呢,可能是曾仕湖当时还没发育好,所以很讨厌看哭哭啼啼的琼瑶剧,但是曾仕雄爸妈却特别爱看,每晚必看,所以电视也在放着。)“振翔,你在熊哥这里睡吗”?曾仕湖问林振翔。 “你急个屁啊,十点都还没到,要不来杀两局,看我能不能再把你搞个‘5连冠’”。 “就你那样还想搞我5连冠,你看好自己别被我反搞5连冠吧”。 曾仕湖和林振翔两个人都是刚辍学在家,也都是象棋爱好者。说实话两个人的水平也是半斤对八两。但两个人却谁也不服谁,都认为自己棋力比对方略胜那么个半筹,都喜欢说要搞对方5连冠(连胜对方5局)。 “今天不来了,改天吧”。可能是今天听曾仕雄说了这么多,心里头一直装着这个事吧!曾仕湖实在是没心情和林振翔杀个天昏地暗了。 “那不来我也回去了。反正也还早,又有月亮。那天有空再过来和你们吹牛。” 林振翔说罢,就起身去院子里推起他的小单车往门外走,准备骑车回去了。 “骑车慢点哦,明晚再来玩……” 曾仕湖,曾仕雄,曾仕友异口同声的说道。 “湖崽,你回来了”曾仕湖妈妈听见推门声,问道。 “嗯!妈,我回来了”! 湖崽是曾仕湖的小名,他的父母,还有和他熟悉的同学,都是这样叫他,桂柳一带惯例,叫人如果叫全名显得太陌生,所以男孩子一般都是在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的后面加个“崽”、或者在前面加一个“阿”。比如曾仕湖就叫“湖崽”,曾仕湖的弟弟曾仕强就叫“阿强” “湖崽”的这个“崽”字也是有意思的,是“小”的意思。人如其名,这个曾仕湖真的是长得瘦瘦小小的。 都18岁了,身高才155cm,体重才46kg。可能是缺乏足够的营养和激素,他脸上连胡子和青春豆都还没怎么长。也正是因为没长这些,一张脸看上去倒是很清秀,眉毛弯弯的像个女孩子。鼻子不算高,却端正笔直。眼睛不大,但是看人时眼神却透露着坚毅。圆圆的眼睛黑白分明,亮如明镜,看起来囧囧有神。嘴巴偏小,嘴唇很薄,笑起来嘴角微微翘上,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脸上还会起两个小酒窝。格外的清秀耐看。 只是作为一个已经年满18岁的成熟男人,曾仕湖这个长相,却显得很瘦弱,单薄,没有雄性身上应该有的阳刚之气。瘦瘦小小的身材,再加上一张脸因为贫血显得比较苍白,则更显出林黛玉类的弱不禁风。 也是因为这不争气的身体,让曾仕湖在“长春工程学院”读书只读得不到一个学期,就不得不辍学回家了。(当然当时办的是休学手续)。 可能是因为东北太冷,也可能是水土不服。曾仕湖在长春学校的时候贫血病反反复复的发作,折磨着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走路走远一点眼睛就发黑,头晕,耳鸣。实在没办法正常的上课学习。 也是因为家里穷,知道儿子在学校有病了也就只能多寄个300块过去,叫多吃点营养。可是这个病哪里是吃点营养就能好的哦!因为没有钱去大医院去做正规的检查治疗,只是在校医那里输点液。输完后感觉好一点又去上课,几天后又和原来一样就又到校医哪里输液。反反复复,校医也没办法,只能告诉曾仕湖,你这样下去不行,如果没钱在这里大医院做正规治疗,那就休学回家治疗吧!班主任老师也是这样建议,所以期末考试都还没考,曾仕湖就休学回家了。 说来也怪,回到家后,可能是气候水土都适应了。曾仕湖也是去到县里医院,住了几天院,打了几瓶针,觉得舒服点就出院回家了。回到家也是杀两只鸡来吃,休息个十天半月。又恢复成和自己平常一样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了。只是,这一“休学”却变成了“辍学”,曾仕湖再也没能回到他心爱的学校。 曾仕湖的家,是两间大概建于50年前的泥砖房。跟所有桂柳地区农村房子的格局差不多,房子左边是堂屋,右边是房。堂屋里靠墙壁两边各摆了一张大概也是五十年前的木工手工做的春凳(一种大概长3米,宽50公分,高50公分的没有靠背的大凳子)。由于年代久远,油漆全部脱落光了,不但看不出原来漆了什么颜色,而且连木头原色也分不清。无数的油渍,污渍,汤渍撒在上面被吸进木头里去,整个凳子看上去是一团一团的不规则、不均匀、深浅度不一样的黑,显得很脏。搞得那些爱干净的人到他家玩都不敢坐下去。春凳上面的墙壁上,各贴了四张长度大概在35公分,高度大概在90公分的画,左边是松,竹,梅,菊。右边是桃,李,杏,柳。但是由于这些画不是每年春节都换,很多地方都破损,比较陈旧了。堂屋正中间靠墙则放着一个宽度在40公分,长度在2米左右的条桌。按常理,条桌中间应该摆着一台哪怕是只有14寸的黑白电视。但是没有,这种情况在曾村已经很少见了。 用曾仕湖老爸说是:“电视我买得起,但是如果买了电视他们两兄弟学习成绩那可能这么好,天天看电视去了,那有时间写作业看书”。 条桌的最左边,按常理是应该放一个可以保温的暖水壶,再加几个玻璃杯的。但由于暖水壶被曾仕湖老爸有次酒醉发酒疯打坏了。所以就用一个大概是民国或者清朝时生产的,瓦的,椭圆形像个足球那么大,有两个耳,顶部有个盖子,肚子上部有个出水嘴的大茶罐来顶替。至于玻璃杯呢,唉!想多了,有多少也不够砸坏啊,所以玻璃杯就免了,用个洋瓷口盅代替吧。刷牙也是它,喝水也是它。条桌上面,挂着一副“三星送福”中堂画。中堂画再往左,则是曾村村民家家户户都供奉着的“香火”。 香火用红纸写成,正中间写着“天地君亲师位”六个大字,左边是“曾氏门中历代先祖”……,右边是“本邑城隍社令之神……” 香火下面,是一张高脚八仙桌,逢年过节家里在吃晚饭之前是必须先烧香供奉天地祖先之后,才能自己吃的,八仙桌也刚好起到了一个供桌的作用。 右边的房间是一个通房,按照房间的长度,是足够隔成两个房间都还比较宽敞的。再另外开一个门就是完全两个独立的房间了,但是也没有隔。只是在房中间有一扇木屏风,把房间隔成了两个空间。曾仕湖每次回家睡觉都要叫他妈妈打开房门从他父母的床边走过。毕竟18岁了,都还没有自己独立的空间,所以无论有什么同学来家里玩,玩得多晚,曾仕湖从来不敢叫别人在他家睡觉。 但是今天这扇不隔音的屏风却让这对母子聊天起来更方便。曾仕湖爬到自己的床上躺下后,她妈妈又说了:“我今天去河边洗衣服,听曾仕雄妈妈说:你爸在兴坪哪里砍树,又在哪里天天喝酒,喝成酒疯子了,和以前一样就记得喝酒啥事都不管”。 “唉!又不是没见过,从我记事起,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这样了,喝个几杯酒下肚,天王老子都没有他大,天掉下来也没有他喝酒重要,差不多十年了,那年不是这样……”。曾仕湖回答道。 “他这样不管事,为难你们两兄弟而已。你看这个家成个什么样子?这个房子烂成什么样子?那个厨房到春天一下雨就到处漏水,地板又是泥的,踩进去简直就像踩进烂泥田里。早上起来做饭,生火都很困难。他就无所谓,反正从来不煮个饭菜不煮个猪潲,到吃饭的时候饭菜还没煮熟还没得吃就会摔碗骂人。” “妈,我实在想不通,他这个样,你当年怎么会嫁给他”? “还不是没办法嘛!没得选择。你知道,你外婆是个瞎子。外公是个瘸子,人又木得像块木头一样,一个字都不认识一个数都不会算的。我又是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那时候有人介绍,看见你爸是一个人,父母都不在了,就想嫁给他以后负担会轻一点。如果他还有父母会更加难,两个人怎么养得起四个老的,两个小的。那时候他还年轻,还没有这么烂酒,看起来也蛮老实的,所以就嫁了。从认识到结婚才两个月。脾气,性格,什么都不了解。谁知道他现在会变成这样,会嫁得个酒鬼,唉,这也是命啊!!!”说罢,曾仕湖妈妈长长的叹了口气。 “妈,我刚在仕雄家聊天,听仕雄说老爸他们在哪里砍树,有可能只得8块钱一天”。也许是因为年纪还小,心里藏不住话,也许是还没社会阅历,不知道对父母家人说话应该“报喜不报忧”。本来今天在曾仕雄家聊的曾仕湖没打算告诉他妈妈的,毕竟在哪里聊的一切都还是猜测,还不是确定的。但是说到他老爸,说到了钱,想到弟弟还有两三个月开学又要生活费了,曾仕湖还是忍不住跟他妈妈说道。 “8块一天就8块一天吧,管他多少块。跟他结婚二十年了,我就没见过他去哪里干活得过钱,凡是能得钱的地方,他是干不久干不下去的。二十年来就没见过他在外面做工能赚得剩下哪怕1000块钱来补贴家用,也没见过他用他自己赚的钱帮我买过哪怕一件衣服,更加没见过他给过我哪怕一百块钱来零用。” 说到这里,曾仕湖妈妈声音大了几个分贝,似乎心中颇多怨愤。 “但是还有两个月弟弟就放寒假过年了,虽然这是第二学期不用交学费,但是生活费至少也要千把块吧,去哪里找钱呢?”曾仕湖又问道。 “现在天气这么好,也还有三个多月才过年,我看背后岭有个山坡上好多比手臂粗的杂树柴火,是你廿七伯开荒准备明年种木薯,砍倒了不要的。我今天经过哪里去看过,已经蛮干了,那明天开始我们就去把哪里的柴砍回来吧,现在干柴能卖10块钱一百斤,砍个一万多斤回来也能卖1000来块钱了,等阿强明年开学就卖它几千斤柴给他先顶两个月先,顶过两三个月再想办法找点钱寄给他”。曾仕湖妈妈回答道。 “好的妈妈,我早就说要帮你干活了,可是你一直说我身体不好,不让我干。其实我都18岁了,现在身体也不差,能吃能喝能跑能跳,既然现在不读书,也应该帮家里分担一点了”。 “那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呢,你就负责把那些柴火上的细枝条砍掉,再把柴火砍得比那个柴架还长一点,砍好就装进柴架里面,你砍我挑,你也不用做多快,累了就歇,明天我们一人挑一个,挑两个柴架去,这样应该会比我一个人干快一点。早点睡吧,明天起早砍柴,不说了”。 但此时的曾仕湖怎么可能就睡得着,他的思绪像野马在春天的大草原上一样,撒开了双腿到处乱跑。他想起遥远的东北,想起他就读过的学校“长春工程学院”!想起他那一群热情,率真,善良,好学的同学。想起学院宽敞明亮并且配有多媒体的阶梯教室。想起学院那宏大的图书馆。这些,都是他这个没去学院上学之前只去过县城的山村少年从没见过、甚至是从没想象过的! 记得学长第一次带他去图书馆的时候,一跨进图书馆大门,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六个大字立即扑入眼睑。巨大的,三层楼高的,内有旋转电梯的图书馆给这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山村少年如触电般的冲击。“知识就是力量”!!!对啊,图书馆这些高大书架上的书籍,不都是知识吗?不都是人类智慧的总结和结晶吗?这些:《建筑力学》、《建筑设计基础学》、《建筑构成学》。不都是无数代建筑工程师们的劳动经验总结吗?……这一切,现在都在我面前,我触手可及。只要我愿意学,这些知识都能进入我的脑海里,都能成为我的知识,我的智慧。想到这里,曾仕湖不禁一阵颤栗,眼眶里噙满泪水……… 是的,曾仕湖太需要这些知识了。或者说,曾仕湖太需要跳出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太需要改变他那个家徒四壁的贫困家庭和自己的命运。在读初中时候,每次周末或者放假回家,看见母亲都是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农忙的时候就打理水稻:除草,杀虫,割田基,挑牛粪猪粪到田里。忙完田里的活后,傍晚回家了还要去菜园里要猪吃的菜,把牛牵回家。基本上一天从早上6点起床就要忙到天黑才回家做饭菜。水稻收割完了农闲之后,又要忙着上山砍柴。自己家里倒是烧不了多少。但是要砍来卖好换钱补贴家用啊!种水稻的粮食只够自己一家人吃,再加养点鸡鸭,养两三头猪。还剩下能卖那么一点也是刚好够水稻的农药化肥钱。所以一家人用钱只能靠曾仕湖妈妈卖柴火,卖桐子(八月中秋左右,山上的野生桐树上的桐果成熟了,去把桐果摘下来挑回家,回到家再把桐果里面的桐子抠出来晒干了卖。据说桐子是用来榨油,油是用来保养枪支用的。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桐油)。卖山胡椒(对不起,尽管曾仕湖跟他妈妈去摘过无数次这种东西,但直到20年他阅历见识无数之后,依然不知道这种植物真正的书名叫什么,只能把当地话音译成普通话叫“山胡椒”,一种长在树上的,青色的,大概比黄豆小一点青色圆形有把的小果果,有刺激性气味,可以驱蚊。估计是用来提取樟脑风油精之类药的)。然而,即使曾仕湖母亲每年365天有360天都是在不停的做,依然改变不了这个家庭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命运。 尽管此时历史的车轮已经转到了1999年。尽管此时的中国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伟大的、前所未有的、举世无双的改革开放。尽管此时中国的gdp和居民收入每年都呈两位数的增长。尽管此时的中国已经是全球经济最活跃,最有潜力的地方。尽管此时的中国社会绝对稳定,执政党廉洁高效……但是,曾仕湖家里的情况,在当时的中国来说,绝对不会是偶然、是少数、是个例。而是当时数以百万计挣扎在贫困线上家庭的真实写照。 20年后,当曾仕湖用更广阔的视野看待当年这一切时。不禁想到:一个执政党,一个政府。要在短短的几十年内,带领数以十亿计的人民,从传统的农业文明走向现代的工业文明。要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走完西方发达国家两百多年才走完的路。要在短短的几十年内,让数以十亿计的普通老百姓们从一穷二白,节衣缩食。到物埠民康,食用丰饶。这是多么地艰难,多么不容易的事业啊。而完成这个事业,又是何其的光荣与伟大。这一壮举不但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是前所未有的,而且在全世界几千年的历史中也是前所未有的………… 然而此时的曾仕湖却没想这么远,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老爸造成的。尽管他老爸经常在他们两兄弟面前自夸:“我这个人,最刚直,连镇上大村刘家某某都说过,整个曾村,就是曾则宏最刚直,不贪小便宜,你们做为我的儿子走出去都有面子……”。 “你看你们两兄弟,成绩这么好,以后肯定是上大学当官的料,还不是靠我教导有方……”但是,他老爸越是这样说,曾仕湖越觉得他老爸奇葩,讨厌,不可理喻。虽然由于年纪的原因,身材的原因,力气的原因,曾仕湖暂时还不敢公开和他老爸叫板,但是他老爸做出的事情、说出的话曾仕湖心里却不知道腹诽了几百次。 “曾则宏”,是曾仕湖父亲的大名,这个大名还真不小,起码在曾村附近这十里八村的村民们基本都认识他。外号叫做“曾半仙”。半仙者,还没完全成仙也,但已经成了一半了。所谓的“仙”,就是考虑事情,不用“俗”人的思维来考虑,而是用“仙”人的思维来考虑。 比如夸他是“整个曾村最刚直,不贪小便宜”,镇上大村的刘某某。是因为刘某某家有头小牛没看好,爬了几个山头走了十几里地跑到曾村把曾仕湖妈妈种的半块菜园的猪菜都吃没了。农村规矩,牲口没看好吃别人家庄稼或者菜园子是必须适当赔偿的,所以曾仕湖妈妈就把牛牵到自己家的牛圈和自己家的牛一起关起来,等着主人来领。可能是曾村离大村隔了几个山头,消息不通,一天,两天,三天……都还是没人来领,那没人来领总不能这样把牛赶走吧,曾仕湖妈妈就每天把这头小牛跟自己牛一起每天早上放,晚上收。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刘某某找了蛮久才听他一个曾村的远房亲戚说小牛在曾村某某家,吃了某某家的菜园子被捉住现在某某帮看着。,才找到这里。找到这里曾仕湖妈妈也没说什么,既然是你们家的,你就牵回去,但是吃了我半园子菜,要30块钱。帮你放了一个多月牛,就算一个月,一天2块钱,一个月60块,加起来90,你给个整100块。这要求不过分吧? 刘某某听后满脸喜色,心想还有这么好的事,还怕碰到刺头狮子大开口要半头牛。二话不说掏100块就把牛牵走了。谁知道两三天后“曾半仙”有天一个人在家喝酒,可能边喝边想我老婆那样要人家100块不对,不合道理。居然翻箱倒柜的把曾仕湖妈妈的衣服枕头套等翻个底朝天,又找到那100块钱,走十几里地给刘某某送去。当然,有人主动送钱上门,那酒都应该请人吃一餐吧!刘某某当然去镇上买两斤猪肉捞两块豆腐打三四斤米酒,叫“曾半仙”在他家开怀畅饮,席间肯定免不了说出“整个曾家村,就你最刚直,不贪小便宜”之类的话…… 至于“教导有方”就更搞笑了,有次“曾半仙”一个人去放牛,放牛就放嘛!但是半仙怎么离得开酒呢。放牛也要拿着个别壶(80年代的解放军的军用水壶)装着一壶酒去,至于菜?想多了,会喝酒哪里要菜,即使要菜也是啥都可以做菜呀,什么生红薯,甘蔗,玉米,都是可以送酒的。也是边看牛边喝,边喝又边想,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应该去学校教导一下两个儿子先,不然成绩滑坡了考不上大学当不了官自己晚年可不好过。于是又走十几里地走到学校,保安看见是某某班某某人的家长,那肯定要帮叫人的啊。叫到保安室后,曾仕湖,曾仕强两兄弟本以为是天气转冷了或者自己伙食费也快没了老爸走路送点弹药来,还有一点小感动。谁知道到了保安室后只见“半仙”兄满嘴酒气的说“你们两兄弟,虽然目前成绩不错,但是仍然需要努力,千万不能骄傲,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老师……嗯,我还在放牛,放着牛我都关心你们的学习,我先回去了……”。等他放完这几个屁又走十几里地去原地方找牛的时候,牛已经跑去别人家的庄稼里吃了人家半垄水稻,被别人捉住了…… 也许是凑巧,就那学期期末考试,两兄弟一个考了个年级总分第一,一个考了年级总分第三。曾仕湖不但考了年级总分第一,还考了个数、理、化、语文四科都是满分仅仅是政治和外语各丢了两分。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却又成了“半仙兄”去别人家喝酒时吹牛的资本。说都是他走路去学校“教导有方”他儿子才能考得那么好,至于牛没看好被抓住罚30块钱这种“小事”。用“半仙”兄的话说就是:谁家的牛都会有没看好偷吃别人家庄稼的时候,谁家的牛都会被罚过…… 如果说一个村上有这么一个活宝,能给村民们茶余饭后增加不少笑料的话。但是如果是一个家庭有这么一个活宝,而且这个活宝还是一家人最主要劳动力的时候,那么这个家庭的成员就只能哭了。曾仕湖非常清楚的记得,就在半仙兄送钱去刘某某家那天晚上,曾仕湖妈妈回家后就发现钱不见了,就知道肯定是半仙兄拿了,至于拿去干嘛,还要等他回家问了才清楚。 “开门开门,我回家了”。晚上10点左右,半仙兄才打着酒嗝,迈着酒仙的步伐,一摇一摆的从刘某某家走十几里黑夜山路回到自己的家门口。这次去送还这100块可真没白去啊,这家人这么热情招待,说话这么客气。一口一个表哥,什么“心胸如此开阔,”什么“仗义轻利”等话,听在耳朵里可比吃蜜糖还甜呀,光是听着这些话都让人如沐春风如饮佳酿了。更何况还真有“佳酿”(桂柳地区农村普遍喝的低度散装米酒,当时大概8毛一斤)。而且扯起来还真是曾则宏廿五哥内弟堂妹的表姨夫,还真是亲戚。亲戚的牛去吃点菜能罚款吗?我老婆居然还要人家100块,等我回家要说她一顿,半仙兄心想。 曾仕湖妈妈打开门给他进来后,冷冷的问一句:“又死去哪里喝酒了,半夜才回来。我那一百块钱你偷去送给谁了?” “我是拿,不是偷,你还好意思说我,那100块钱你根本就不该要,那个刘某某是廿五哥内弟堂妹的表姨夫,廿五哥和我是还没出五服的兄弟,这个钱能要吗?而且人家人又好,今天我去哪里,人家好酒好肉的招待”。 “人家给你吃给你喝你肯定说人家好,你就顾着你自己有吃有喝,你理过这个家吗?你当我是外人不顾就算了,那你两个儿子的吃喝你顾过吗,人家谁家的小孩那年不买两套新衣服,你儿子初中三年了,你买过一件新衣服给他们吗”? “有得穿不就行了吗,他们两兄弟难道光屁股出去了?那我又给自己买过新衣服吗?他表哥们给那么多穿过的旧衣服都是只穿过几次的,都还那么新,不都可以穿吗”? “就算衣服还有得穿,那鞋呢?他们两兄弟每个人都是只有一双鞋,而且那鞋连鞋底都断了,一下雨鞋里面和袜子整天都是湿的,天气又这么冷,两兄弟的脚上都长满冻疮,连脚指都烂了,你就眼睛瞎,看不见这些,我还想等星期天他们回来就给这100块给他们一人买一双好点的回力球鞋……谁知道……呜呜”。说到这里,曾仕湖妈妈小声的哭起来,继续说: “菜是我种的,你从没帮我去淋过一瓢水,牛也是我放我收的,你也没帮我放过一天。你不去外面赚钱回家就算了,还要拿我的辛苦钱往外面送……” “脚上生点冻疮怕什么,谁的脚没生过冻疮?菜是你种的?你干嘛不去你外家种来我曾村种?老子帮你两个老的养老送终你都还不感激我,还说我这不好,那不好,过不下你就滚他妈的出去,房子是我的,你啥都没有在这里……” 曾则宏仗着酒劲,咬牙切齿的大声吼道…… 有这么一个不可理喻,胡搅蛮缠,而又靠着拳头和嗓门大来做“一家之主”的人。这个家庭“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也就再所难免了。 曾仕湖记得去年夏天他即将中考的时候,班主任老师找他谈话说: “仕湖,你成绩这么好,学习能力这么强,说那个点就是几届学生中才会有一个你这么出类拔萃的。你如果考中专,或者中师,就实在太屈才了。凭你的实力,考上地高(市里面的地区高中,专门从各县招收尖子生)是毫无悬念的。你应该上地高,在高中再努力三年,考个名牌大学,到更大的平台去”。 “老师,您说的道理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是我家里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如果上高中还要三年的学费,生活费,然后还要上几年大学,这些钱从哪里找?我妈妈是希望我上个中专,三四年后就可以出来工作了”。曾仕湖回答道。 “唉!不蛮你说,中专学历实在是太低了……以后是知识爆炸的社会,说句残酷的话,就算你读中专毕业,出来社会上也不会有什么竞争力……”老师继续说道。 “那也没办法呀老师,我家里就那情况,你也知道我爸……” 是的,曾仕湖经常想,如果他老爸,也像正常的村民,正常的一家之主一样。他肯定会报考地高,读书的学费伙食费是不会有问题的,地高报名也就一千来块一个学期,家里一年养个三四头猪也就够一年的学费了。田里只要不是双抢很忙的时候,妈妈一个人就管得过来。他可以去割油,去砍树,或者去修高速路搬石头砌副坡,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三四十块钱一天,只要去做。更何况他老爸经常卖弄自己力气大,一个人挑两三百斤东西跑着上坡。虽然人木点没什么技术,但是这年代只要肯卖死力气就能赚钱啊!如果他那样妈妈甚至不用这么辛苦干活就可以供他们两兄弟上学。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所以曾仕湖只能报了中专,还没得中考之前,老师就发了一本写满各种中专学校名的小册子叫学生们填志愿选学校,曾仕湖填了“长春工程学院”。一般来说,中专只能叫做学校而不能叫做学院,只有大专本科的才能叫学院。但是长春工程学院设有个中专部,是中专里面最好的一所学校,当然,录取分数线也相当的高,每年只在广西招几个。不过曾仕湖却从没想过他会考不上,对于他自己的成绩,他的学习能力,他从来就没怀疑过。 数学中那些复杂的几何证明题,解方程题。在很多的同学中的眼里,很复杂,很头痛。但是在他眼里,几乎是只要把题目看完,就能看到这道题目的关键所在,几何题应该在哪里画条辅助线,问题就简单了。解方程题那个x和z两个未知数加某个条件就可以设成一个,那问题也迎刃而解了……做题目,学习,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苦差,而更像一种很有挑战性,很有趣味性的游戏。 当时很多同学们不想考高中,愿意上中专,中师。第一点呢,是在他们这届之前毕业的中专生都还分配工作,比如有些粮食学校毕业的就分配到镇里粮管所里做个保管员啊,林业学校毕业的就分配到镇里林业站工作啊!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月月红,也算得上“铁饭碗”。他们的单位在镇上有宿舍,不用每天都回家。只是偶尔有事或者周末休息,骑着个单车或者摩托车穿着皮鞋夹着个皮包回家一趟,周末下午又以同样的装扮去上班。 在当时的曾村,甚至曾仕湖所在的镇。这些就足以让无数在家里砍木头,割油找饭吃的泥腿子们羡慕不已了。这些个为了生活不得不每天钻进松树林里喂蚊子,做着高强度的重体力才能赚那么点钱的苦力们,每当看着别人夹着公文包骑着摩托车去上班的时候,会一边捶自己的脑袋瓜子一边骂自己,同样是一个脑袋,自己的咋就没人家的开窍考不上呢? 第二点呢,是因为读书也确实压力大。在当时的情况,能读到初三并且参加中考的,都是有心要考个中专、中师、卫校、高中而不是想在学校里混日子的学生。当时的学习氛围很浓厚,黑板上非常醒目的一角,每天都写着离中考还有多少多少天?而经常性的模拟考试更是让那些挣扎在“金榜题名”或者“名落孙山”的录取分数线附近的同学们担惊受怕,学校每年被录取的学生都差不多,在20个左右,所以那些成绩经常在18-19名的学生每天都惶恐不安,生怕自己不努力点,就掉到后面去。而21-25名那些,也是非常努力。因为努力点,或者临场发挥好点,也有可能杀进去。所以起早贪黑甚至废寝忘食来形容这帮少年都不过分。整天的题海战术,不断的模拟考试,确实让这帮年纪轻轻的学生们身心疲惫。中考都如此了?那高考怎么办?所以很多学生不愿意考高中也是因为怕上高中高考再受二茬罪。 虽然这些初三学生基本上都还是15-16岁的少年,但是大家基本都来自农村,就算是家境好点的,也仅仅是矬子之中选高子,远远达不到今天的富二代动不动说什么事都可以不干,父母的财富都足以让他们锦衣玉食一辈子的程度。所以这帮少年们都明白,考得上,就可以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骑个摩托车去上班。考不上,就只能往松树林里钻,砍树割油穿得破破烂烂的在山里被蚊子咬。 至于出去打工,在当时还不成气候。起码在当时曾村里还没有出去打工就能在外面立足,然后衣锦还乡的先例。打工,在当时曾村村民眼中,仅仅是跟出去修高速公路砌副坡差不多,可能有点工作性质不一样,没砌副坡那么脏没那么累,回家也穿得很光鲜。但是比起在镇上国家单位上班,拿着铁饭碗,旱涝保收,几乎可以称得上“出人头地”的工作,那可实在是差远了。 至于马云,马化腾,刘强东等“白手起家”的励志创业故事,还要等十年后才大放光彩为众人所知,成为财富标杆,受万众瞩目和敬仰崇拜…… 第二章 尽管1998届的中考不出意外的又让曾仕湖轻松的拿了第一,而且达到了这所初中n年都没有达到的高度。(总分全县第三,而且据班主任老师私下和他说,单论文化分他是全县第一的。只是排名按照总分算,总分是文化分要加上体育分,这点让他栽了跟头,体育别人都是考满15分,而曾仕湖是:掷石心球2分,50米短跑1分,只有跳绳拿满了5分,全年级倒数第一)。尽管曾仕湖也毫无意外的拿到了长春工程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尽管曾仕湖家里因为实在拿不出那三千来块的报名费而在老师的帮助下写信求助于学院,学院发电报来说学费减免速来学校报到。但是,经过在学校反反复复生病这个事后,他是再也回不到心爱的课堂了。 记得他在学校生病而又没有回到家的时候。他妈妈在家几乎是整日以泪洗面,跟别人念叨:“不读了,不读了,在家喝粥喝水也不读了,咱家苦命,哪里可能出一个拿铁饭碗的……” 是呀,她一个农村中年妇女,大字不认识两个,整天就是在家砍柴摘桐果,知道儿子在遥远的学校生病后。也没办法坐车过去看。第一没钱,第二就算他要去曾仕湖还不敢给她去,怕真会走丢。只能在电话里叫儿子赶快回来治病,她生怕儿子会死在遥远的东北连尸体都看不见…… 那就不读吧,虽然今年年初他身体好了之后。曾仕湖曾经也很想跟他妈妈说,让他复读一年初三,考地高。在他休学即将回家之前,中专的班主任老师也跟他说了和初中班主任老师差不多同样的话,让他回家重新考高中,考大学。中专在这社会已经没有竞争力了,也不会有工作分配…… 但是,这种话他怎么还好意思说出口。他们一个家庭的开支都是靠她妈妈这样养猪砍柴摘桐果努力维持,说难听点他们两兄弟能上完初中,曾仕强目前还在中专没有辍学,已经是这个家庭经济力量的极限了。好像一张已经拉到极限的弓,再多用哪怕一点点力,这弓都会马上断裂…… 不读了,不读了……明天起早帮妈妈砍柴……就这样迷迷糊糊,曾仕湖进入了梦乡…… “湖崽,起床了哦,我把早餐做好了,吃完早餐我们就上山”。曾仕湖还在迷迷糊糊中,就听见妈妈这样叫了!“”好冷啊,躺被子里真舒服,”曾仕湖往窗外一看,天都还没亮。 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曾仕湖“休学”在家都差不多一年了,但是除了忙的时候帮家里煮点饭菜,一年以来确实没帮家里做什么。一来是他妈妈溺爱着他,尽管他18岁了,但是在他妈妈眼里却仍然是未成年的孩子,只要干点家务就可以了,从不叫他去外面做重点的体力劳动。二来曾仕湖本人主观上来说,因为这一年多以来的巨大变化,让17岁的他暂时还没办法适应;他心理上还没有完成从一个学生到社会青年身份的转变过程。他甚至还经常幻想他有天能够重新去到课堂!所以他尽管知道,他病早就好了,完全可以去帮妈妈分担一点。虽然他每次看见妈妈很辛苦的时候,也会说明天我也去,但只要他妈妈拒绝,他便不再坚持了。骨子里,他仍然当自己是个学生。只要做完家务,他就看曾家村所能借到的一切书《三国演义》,《水浒传》,《天龙八部》,《说岳全传》…… 但是既然昨晚答应妈妈去砍柴,就一定要做到,尽管身体有一万个不愿意,曾仕湖听到妈妈叫起床后,还是爬起来了。 早餐很简单,昨夜锅里剩的饭,放点猪油炒一下。因为今天曾仕湖也去的原因,妈妈在炒饭里放了两个鸡蛋,成了蛋炒饭。平时妈妈一个人吃炒饭可舍不得放…… 吃完早餐后,天也蒙蒙亮了,母子俩各挑着一副柴架,各拿一把柴刀就出门了。 “好冷啊,妈妈,我好久没起这么早了,都是太阳晒窗户才起来,想不到早上外面这么冷”。曾仕湖边走边跟他妈妈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 “肯定冷了,你看路边的草上,白皑皑的,都是白霜。不过等上到山上就好了,上到山上太阳就出来了的。而且等你爬到山上就不会说冷了的,不冒汗脱衣服就不错。你还说,你命算好了,我从13岁开始就天天起这么早,天天都是干这样的活。你都18岁了,还是个男人,回家一年了今天才第一次跟我上山砍柴咧”。曾仕湖妈妈笑着说道 “一代比一代强嘛!”曾仕湖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的笑道。但曾仕湖好像对他妈妈的一句话感了兴趣,又问她: “妈妈,你说你13岁后就天天干这样的活了,那你每天都这样不感觉累吗?那你就不想生活中还应该有点别的,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太单调,太乏味,太没有意义了吗?” “那又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天天这样干啊,我也想可以三天两头的去县城赶集,去吃那炒得香喷喷的猪肉炒粉,买那些大大个的红苹果放家里想吃就吃。穿那些呢子布料的新衣服。好生活谁不想啊,但要自己是那种能享受好生活的命啊,我就是这样的劳碌苦命。你知道,你外公是瘸子,外婆是瞎子。我那时家里更是比你们现在还穷100倍,米缸里经常隔夜米都没有。我不做一家人吃什么。所以没办法,13岁的时候,都还没这柴架高就要去砍柴来卖了。你外公外婆过世后,又要养你们两兄弟,供你们读书,我不做怎么办?靠你老爸养你们,可能你们两兄弟要做叫花子”。 曾仕湖妈妈又略带抱怨的说道。“我的盼头就在你们两兄弟身上,你今年18岁了,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听他们说,现在广东那边厂里面招工也是要招有点文化的人的,你成绩这么好,去广东肯定能找到工作。等你去广东打几年工,省点钱把房子建好,娶个老婆。给我带孙子,到时我就享福,不用这么累了。阿强也是一样……” 也许是爱研究证明题成习惯了,曾仕湖养成了凡事爱想,爱思考或者说爱钻牛角尖的性格,包括社会上遇到的问题也一样,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想透彻 刚才她妈妈说的:“等抱孙子后就不用这么累了”。曾仕湖心里想:“等你抱孙子的时候即使你想累还累得动吗?而难道这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吗?一辈子从13岁就砍柴,种庄稼,摘桐果……直到抱孙子?但如果这不是人生的全部意义,那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一个人,当被命运强暴时,到底是应该像他妈妈那样欣然接受,听从命运的安排,几十年如一日的含辛茹苦。还是像他爸爸那样,用相反的行动,反抗命运的安排呢? 对的,如果他爸爸听从命运安排,那也应该像曾家村的其他村民一样,该割油就割油,该砍树就砍树,供儿子读书。直到抱孙子。 但是他可以不听从命运的安排啊,他可以选择:只要附近十里八村的那个家里有什么酒,我就封红包去喝。一喝就是两三天。边喝酒,边和闲人们吹自己儿子读书是怎么怎么的能干,自己又是如何如何的教导有方,然后在众人或真或假的恭维声中哈哈大笑是多么有意义,多么不辛苦,多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只是?这到底是他爸爸对命运安排的消极反抗,还是命运对他爸爸的另外一种安排呢?曾仕湖现在已经被命运强暴了,他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湖崽,到了哦,从这里走进去那一片倒下的就全部都是了”就在曾仕湖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脑子都快岔道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走到地方了,他妈妈的话把曾仕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噢,到了”! 曾仕湖抬眼一望过去。好大一片砍倒的树呀,足足有十几亩,大大小小的树豪无规律的倒在地上,互相压着,松树,樟树,白蜡木,枫木,大棵的有家里装菜的大海碗口那么大,小的却只有手臂粗,因为砍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冬天的天气,天干物燥,所以这些砍倒的树全部都是叶子发黄脱落,变成干柴了…… 这片十来亩的山坡夹在两个山脊的凹凹之间,显得很平坦。山坡的旁边有条小溪,因为是冬天,已经断流了。但是偶尔一处凹下去的小水塘,却仍然有涓涓泉水在沙石下暗流,很清澈,可以喝。 “这片山坡,在生产队的时候,你廿七伯开过荒种过木薯的。所以很平坦!今年听廿七伯讲,你仕义哥他们两夫妻明年不准备出去打工了(仕义哥,大名曾仕义,廿七伯儿子,两夫妻在外面工地打工。)准备在家大养猪,养个十几头,所以叫他又把这片地上的杂柴砍掉开荒明年开春种木薯。 “那这么好的柴他砍倒了干嘛自己都不要?他明年养猪不是需要更多柴来煮猪潲咯”曾仕湖不解的问了一句。 “他自己要,廿七伯他哪有空来要,一个人要放三头牛,还要照看那两个孙子。虽然两个孙子都上小学了,但是早晚饭也要煮饭菜给他们吃啊。所以年前我们必须把这些柴砍完好给他烧光了地明年开春得种。当然,廿七伯也是跟我们家关系好才叫我们来要,砍倒的干柴谁不想要啊,别人问他都说答应给我们去了……” “你先看看我怎么做,你再学着我这样做”,曾仕湖妈妈说完,就非常麻利的拉出一棵吃饭碗口那么大的柴,砍起了上面的碎枝条。从根部开始,有枝条就砍掉,不一会,一根长丈余,碗口粗的长木棍就出现了。再三下两下的就把长木棍砍断成三四截,装进柴架……就这样了。曾仕湖妈妈说。 好的,曾仕湖也依葫芦画瓢,有模有样的做起来。毕竟出生农村,从小耳濡目染都是村民们干着差不多的活,曾仕湖做起来也并不觉得有多难。还没半小时,曾仕湖就砍好了没半个柴架,但是身上也热了,额头冒出了汗。 “妈,我热了,里面的秋衣都浸湿了,我歇一会,去把里面的毛衣脱掉,”曾仕湖跟他妈妈说道。 “好的,太阳也出来了,下白霜的天气白天太阳很大的,热了就要脱掉衣服,别把里面的衣服汗湿了也会感冒的”。曾仕湖妈妈一边回答着曾仕湖,一边手上却没闲着。曾仕湖看他妈妈那个柴架,已经装满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不知不觉太阳就下了山,母子俩有说有笑的回到家。虽然劳累了一天,曾仕湖手臂又酸又胀。手上更是起了血泡,肩膀也有点痛,但是他仍然非常高兴。他终于真正意义的为家里做点贡献,开始赚钱了。而曾仕湖妈妈则显得更高兴,他跟曾仕湖说,因为曾仕湖帮砍,她今天挑了5担。而没人帮砍他平时一个人又砍又挑的只能砍3担。就算干柴轻,每担柴至少也有70斤,就有350斤。而曾仕湖中午吃饭的时候顺带了个大半担,晚上大半担。就只算一担柴,又70斤就420斤。按照目前的10块钱一百斤的价格,有40多块钱一天了,这样还有两个多月才过年,就算还做50天,过年前都还可以做到2000块钱左右。 “1+1>2,”曾仕湖若有所思,喃喃自语的说道。 “什么大于2乱七八糟的”。没有没有,我乱说的。曾仕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妈妈,因为他觉得奇怪,平时他妈妈自己又砍又挑三担柴到家都会比今天晚。而曾仕湖看得见的无论是砍是挑他自己绝对没有他妈妈快,他自己估计要是一个人独完成的话他最多也是能砍2个70斤并且挑回家。但是两个人却至少砍了6担柴,那不是1+1>2吗?当然,几年后当他进入工厂,看到流水线的分工合作时就明白了,1+1还是=2,只是分工促进了生产效率…… 农村的夜晚确实很无聊,冬天黑得早,也是因为收工早,吃完晚饭洗完澡才7点多,还没到睡觉时间。曾仕湖正不知道该干点啥的时候,林振翔,曾仕雄曾仕友两兄弟则进了家门。“湖崽,在忙啥?吃晚饭了没有”林振翔叫道。 “仕湖哥,婶”曾仕雄,曾仕友两兄弟也礼貌的和曾仕湖,曾仕湖妈妈打了声招呼。“嗯,你们来了,你们坐,我去堂屋拿几张凳子进来。湖崽,把厨房的火烧大点,现在晚上可是很冷,都下白霜的”。 曾仕湖妈妈也很有礼貌的招呼着这几个年轻人”。 “是呀,我骑个单车就这么几分钟,手都冷得要死”林振翔也附和着说了一句。 “湖崽,又快过年了哦,我们两个都不读书了,明年有啥打算”林振翔接着又向曾仕湖问道。 林振翔,人长得高高瘦瘦的,他读书时成绩也不错,也是和曾仕湖一起参加的中考,考上了首府南宁的一个水电学校。只是情况和曾仕湖家里大同小异,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妈妈弟弟身体不好,长期吃药,一个月药费接近一千块。任他老爸如何精明能干,一个人做事也没办法支撑起家里人的药费和他的学费生活费。所以也是在中专上了一年就辍学回家了。 幸福的家庭都差不多,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富裕的家庭也都差不多,穷的家庭却各有各的原因。用曾仕湖后来的话说,林振翔家穷是因为“天灾”,而曾仕湖家穷是因为“人祸”。 “不知道,砍柴吧,那你呢?” 曾仕湖回答道,对于明年该怎么规划,曾仕湖确实没想好。虽然他对于解题非常内行,一眼能看出关键的玄妙所在。但是对于这个社会,对于在社会上如何立足,如何生存,如何赚钱,他却是外行的,茫然的,不知所措的。毕竟对于一个刚刚满十八岁,刚从学校出来,从来不知道外面世界是怎样的小男孩来说,要求他就懂得如何赚到大钱发家致富,这个要求太苛刻了。 “我是想出去打工啊,男儿志在四方,在家有什么用,但目前家里这种情况出不去。你知道,我老爸又要种田又要杀猪卖肉,我弟弟又完全帮不了忙,所以明年我也打算帮老爸卖猪肉,等过了明年再说。医生说我弟弟那病明年吃一年药后会逐渐好的,等我弟弟可以帮家里了。我就去广东东莞,我妈外家那边几个表哥都在那边厂里打工,听说一个月有上千块哦……”林振翔说道。 “我明年不砍树了哦,我哥叫我跟他去学厨师,他在柳州做厨师好多年了,目前已经是大厨了,听说有3000块一个月,砍树能有啥出息,累骨头来养肠子”。曾仕雄可能是明年有好工作了,别人没问也忍不住要说出来了! “就仕琪哥叫你去嘛”?曾仕湖接了一句,因为曾家村除了几个上门的,其他人都姓曾,而且是同一个祖宗经过几百年繁衍出来的后代。所以曾仕雄的堂哥也可以说是曾仕湖的堂哥。只是曾仕雄和曾仕琪两个人的爸爸可是亲兄弟,而曾仕湖爸爸和曾仕雄爸爸他们虽说没出五服,却隔了几代了。论起来曾仕雄和曾仕琪是同一个爷爷的亲亲堂兄弟,和曾仕湖却只能算是同姓“家门”了。哪怕是称呼,曾仕雄曾仕友可以直接称呼曾仕琪“哥”,而曾仕湖只能称呼“仕琪哥”。 曾仕琪比他们大7-8岁,出去柳州做厨师也7-8年了,从学徒做起一步一步做到大厨。如果说曾家村出去打工有那么一个人能在外面城市里成家立业的话,那目前除了他不会再有谁了。平时很少回家很少看见,每年只是清明祭祖才会回家,回到家给村民们派烟的时候享受的可是众星捧月般的待遇,据他老爸说附近村到他家说媒的可是来了不下十个,但都被他老爸以: “小孩在外面工作,他的大事我做不了主。”拒绝了。 对啊,连他老爸这种老农都知道,像曾仕琪这种“准城里人”哪里还可能娶个村姑。 3000块?三个青年不禁伸出了舌头?每天都100块噢?(直到2005年的时候,曾仕湖在广州打工,广州番禺区大石镇一带的房子也才3-4千一平,读者们可以估计一下当时在内地城市月薪3000的购买力)? “会不会是吹牛的啊,在广东深圳的大学生都未必有这么多吧?我听好多人说一般大厨也就1500左右吧?”林振翔半信半疑,又问了一句 “是真的,昨晚我才和我伯喝酒,他亲口和我说的,我哥在个大饭店做厨房老大,厨房是他承包的,他又是头灶,所以有3000。明年厨房还要扩大,要招人,我哥就打电话给我伯叫我去。”曾仕雄好像怕这帮人怀疑曾仕琪月薪3000的真实性,非常有凭有据地认真回答众人的疑惑。 “那你叫哥安排我和仕湖哥两个也去啊,三个人在同个地方上班也有伴玩”?曾仕友听了也来了兴趣,向曾仕雄说道。 “安排不了,你年纪太小了,16岁都还没到连身份证都还没有人家怎么会要,还有仕湖哥,说你也别生气,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我实话实说。你看仕湖哥,这身材脸型,走出去哪里像个18岁的。看起来就15岁,而且他那贫血病去办健康证未必办得了,饭店都是要健康证的。” “这些都是昨晚伯和我喝酒说的,当然伯也是听仕琪哥打电话和他说的,我们哪里会懂得这些。伯经常和仕琪哥讲的,叫哥帮留意,如果饭店厨房要招人,尽量多带村里的兄弟出去,也算是帮曾家自己兄弟的忙。” 伯经常讲那句话怎么说了,哦!叫做:“好崽顾村方,好龙顾九江。但是目前你们两个暂时还带不出去,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哥不帮。”只能慢慢来,出去一个是一个”…… “熊哥,好运来了波,以后也拿个三四千,在柳州把家安下来,找个柳州市里的妹子结婚,你就是成功人士,人生赢家了。以后混好了可要多多关照兄弟们啊,等你在柳州安家有漂亮房子了,别我们两个过去你连门都不开说你们两个老农我不认识出去出去。”林振翔也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 “那可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来喝酒我杀鸡斩鸭你们喝个够。也没那么容易的,你看我哥在柳州混了多久。8年,他还是命好哦,8年能混成这样。我听说很多做了7-8年的,配菜还是配菜,每个月7-8百。而且你也知道,刚进厨房时候,工资低到你怕,你们猜多少?才80块一个月,2.8元一天,一天工资连一包3.5的“红甲”(一种广西卷烟厂出的烟,牌子甲天下,红色的硬盒装零售3.5元,在当时农村算是中高档烟)都买不起。而且刚开始就是做杀鸡,杀鸭,杀鱼,加煤,洗菜这些事。至少三个月后才加工资,加多少要老板看你的表现。你们知道我又抽烟又喝酒的,平时在家花钱有点大,等去到那里我都不知道钱怎么够抽烟。你们也知道我了,在家里又不是搞不到钱,去山里砍树至少一天有20-30块嘛?在家里做三天都相当于哪里一个月了,但是也要去,砍树可不是长久之计”。 “对的熊哥,男儿志在四方,眼睛地别盯着村上这些个松树这几亩屁田,没用的,能值几个屁钱,出去外面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曾仕湖也说出自己的看法,接着又似乎有点自艾自怜的说道: “就是我比较难而已,想去饭店又身体不好进不去,想去广东又没人带……” “你难什么?等后年你阿强毕业后,他们学那个专业一般都是推荐去广东那边进模具厂的,听说模具厂的工资也是很高的。到时候带你过去,学点技术,一个月也拿他个2000块……” 林振翔接过曾仕湖的话,宽慰他道。 阿强,就是曾仕湖的弟弟曾仕强,也是同曾仕湖,林振翔同一届中考的,(因为曾仕湖从小身体就体弱多病,所以7岁时都还没送去上一年级,80年代时农村大多没幼儿园的,在家野玩到7岁就直接送上一年级。但曾仕湖是8岁才上,而曾仕强身体从小就壮,6岁半也送去了,所以两兄弟是同时上学的)。同样以偏高的分数上了中专线,目前在湖南长沙某所学校学模具设计与制造。 当时这几个少年,个个手里都是抓着一手烂牌,个个的家庭都一贫如洗,而他们自己:没学历,没技术,没关系,没有任何社会资源。但是毕竟他们当时都还很年轻。看问题很乐观,仍然对未来充满幻想,充满憧憬。仍然相信,只要靠着自己勤奋的双手,就能在外面的世界闯出一片天地…… 光阴似箭,曾仕湖就这样每天都跟他妈妈上山砍柴,日子倒也过得飞快。人适应环境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只要心态放好了,在什么环境都能保持乐观的情绪。 “心外无物”。多年之后的曾仕湖在王阳明的著作中看过这段话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先贤们早就把这些道理说得无比的透彻了。 天天这样中等程度的劳动,让曾仕湖倒感觉身体比以前结实了很多。手臂比以前有力了,腿脚比以前有力了,甚至身高都略高了那么一点,而且饭量大增,以前每餐两碗饭都吃不完,现在每餐三碗饭吃不饱…… 人啊,真的必须把自己养得贱一点。人某方面其实跟家里面养的牛差不多,那些半大的牛犊,必须经常赶去田里“压一下水”(意思是赶去田里随便耕点田,让牛劳动一下但又别像“正式工”一样搞得太累)才会长得快。 “廿七伯好,你知道我家人都去哪里干活了吗?我哥咧?怎么不在家?”曾仕强拖着个大行李箱,背着个背包,见自己家大门紧锁,只能看隔壁家有没人,刚好隔壁廿七伯在家,碰上就问? “仕强叔放寒假回来了?有没带好吃的回来?”廿七伯还来不及回答,他两个孙子“曾诚”,“曾正”倒先问了起来,曾诚8岁半,上二年级,曾正7岁,上一年级,因为小学放寒假比较早,所以他们已经又从学校回来,放野马浪几天了…… “有有有,有香蕉”。曾仕强从背包里拿出一袋香蕉。 “有香蕉吃咯。”两个小家伙高兴得跳起来。 “一个人只能吃一个啊,不然一个都不给吃,这是买给你则宏叔婆和仕湖叔吃的。”廿七伯虎着脸呵斥他两个孙子,然后才继续说: “你爸去阳朔兴坪帮老板砍树去了,可能要到小年才回来。你哥和你妈在背后岭砍柴,你还没吃饭吧。我这里还有饭,菜在碗柜,是旧菜而已,我帮你生火热一下就可以吃”。 “不用了廿七伯,我在县城街上转车的时候吃过米粉了,刚吃饱就坐车回家,现在才一个小时不到咧”。“那你吃饱了就随便你了噢,你家锁着大门的你就在我家玩嘛!行李就放这里就可以了,无聊就开电视来看,你哥和你妈最多到太阳下山就会回到家了的,”廿七伯向曾仕强招呼道。 “我不坐了,行李先放你家,我去背后岭找我哥和我妈拿钥匙”。 “你知道在哪里吗?就沿着上大岭那条大路,过了白石坡就看得见了,一大片我砍倒的干柴,就在路边的”。 “我知道了,我去了……”曾仕强高兴的回答道。 “说过只给吃一个的,你们俩又偷吃,看我不打你们两个,说是买给仕湖叔吃的……”曾仕强走出门后,还听见廿七伯这样呵斥他的孙子,暗暗好笑…… 曾仕强急于去见哥哥,是因为他和他哥哥感情实在是太好了,他从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和哥哥在同一个班,但从小学开始,哥哥的成绩就是始终比他好那么一筹,刚开始曾仕强还以为是自己年纪比哥哥小一岁多的原因,心里曾经暗暗的不服气,想努力跟哥哥较劲。但是上初中后仍然如此,不但曾仕强,论成绩全年级那个尖子生不被曾仕湖踩在脚下。 一般来说,成绩好的尖子生,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偏科。比如说数理化厉害的,文科就会差那么一点。而文科厉害的,数理化也会差那么一点。但曾仕湖的厉害,却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数理化自不必说,那些复杂的几何证明题,抛物线,化学方程式,物理的浮力重力,密度,质量,力…… 这些在一一般同学眼中非常复杂烧脑的题目,在曾仕湖眼中却几乎是透明的,他几乎一看完题目就能明白这道题目关键所在,按照什么方法来做就一定正确。 但是文科曾仕湖同样厉害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那些烧脑的古文,什么《岳阳楼记》,《论语三章》,《孟子三篇》,别人可能读十遍都还认不全里面的字。但是他读三遍却几乎能全文背下来,而且能准确的说出每个字,每个词组的意思。比如曾仕湖说过,在古文中“贫”和“穷”,不是同一个意思,“病”和“疾”不是同一个意思,“行”和“走”也不是同一个意思…… 这些老师好像没讲过,课本上好像也没有,但有些同学去问语文老师说是曾仕湖这样说的,老师却说曾仕湖是对的。“他一定是在梦中得到过孔子的真传,”很多同学都这样评价道。 在语文考试中,最容易丢分的就是作文题,占的分数比重非常的大。但是曾仕湖写的作文,好多居然入选过市里面的作文选。他写的作文:对题目的理解是那么的深刻,内容又那么的切题,用典用词又那么的恰当,而观点之独立新颖又绝非参照前人的……搞得评分老师对他的作文经常都打满分…… 而且说实话,虽然曾仕湖学习很厉害,但曾仕强并不认为哥哥学习上有多努力,绝对没有像有些同学那样“三更眠五更起,”除了上课认真听课,喜欢呆呆看书思考之外,也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用题海战术来磨炼自己。下午吃完饭后自习前,别的同学都跑教室做题目搞题海战术了,他却还经常一个人走到学校旁的小河边,看鱼发呆。曾仕强看过他的练习本,除了最后那些超级难度的题目都做出来之外,很多地方都是空白的,可能是,不屑于做吧…… “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血汗。”这句话一定是爱迪生为了鼓励资质平平的学生努力学习而故意乱说的。曾仕强想。 不然的话,怎样解释?两个亲兄弟:同样的父母,同样的生活环境,学习环境,同样的老师教室,吃同样的饭菜长大,为什么哥哥的成绩始终会胜那么个一筹呢? 连哥哥读过什么课外书曾仕强都一清二楚,但是哥哥却让全年级的尖子生对于争第一名绝望。“他的脑袋里一定长有某个不同于常人的东西,里面储存着大量知识,像机房里的586电脑内存,一用到就能很快翻出来,”很多同学都这样想。 如果是别的某个同学这样长期霸占着第一名的位置,曾仕强心里一定会有点羡慕嫉妒恨的,因为你长期坐那第一的位置,屁股从来不舍得挪一下,那我们这帮老二老三老四岂不是永远不见天日。但是是自己的亲哥哥,曾仕强却觉得有点拉风,曾仕强在学校就经常能听到两三个别班的女同学小声的谈论: “这个是那个超级学霸曾仕湖的弟弟哦,叫曾仕强,虽然穿得不怎么样,但人长得还是很帅吧,不但帅,学习也很好的哦,只是比他哥哥,还是差那么一点。” “不要跟曾仕湖那个变态比学习,他连作文都能拿满分你去跟他比。要比就跟他比身高,比体育,听说他50米短跑在全年级的男生中考得倒数第一,连大半的女生都跑得比他快……”说完两个女生还捂着嘴巴笑…… 记得非常深刻的一次,有个同学带了一本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练习题本,理综的。练习题上有一个题目特别的奇怪。以前一般有特难的题,班上的几个尖子,甚至年级的十几个尖子们都会聚在一起探讨。这道题吸引了一个尖子生的兴趣,立马呼叫其他几个,一会就围上来年级中的十几个人(因为是下午晚自习之前的休息时间) 那道题目非常怪,不是语文题,数学题,物理题,化学题,政治题,英语题。而是什么逻辑思维题。 题目是:师傅为了对比三个徒弟的逻辑思维能力谁更强,拿了五顶帽子,三顶红色的,两顶黑色的叫三个徒弟排队站好,甲最前面,乙中间,丙最后。然后关了灯,从五顶帽子中拿出三顶,分别戴在三个徒弟的头上,每个人只能往前看,不能回头,也看不见自己头上帽子的颜色。(意思是丙可以看得见甲和乙头上的帽子的,而乙可以看得甲头上帽子的颜色,甲则什么都看不到)。 戴好帽子开灯后。师傅说:从后面开始回答。 丙说:我不知道我头上帽子什么颜色。 乙说:我不知道我头上帽子什么颜色。 甲说:我知道我头上帽子什么颜色。请问,甲头上帽子什么颜色?并且说出逻辑过程? 一帮尖子生,拿着笔,在算着甲,乙,丙,戴那种颜色帽子的概率,得出的答案让人哭笑不得,甲戴红帽子的概率是多少分之几,黑帽子是多少分之几,乙戴红帽子的概率是……,丙…… 答案不对吧,叫仕湖过来看看。有些同学觉得那样不对,思路走进死胡同了。 曾仕湖过去之后,认真的小声读了一遍题目,旁边的人马上递给他白纸和铅笔,这是曾仕湖的做题习惯,一般就是读过题目后思考三到五分钟就动起笔。但是这次却见曾仕湖思考了一分钟后,却没有接笔,说了一句,你们都没看题吗?问题是甲头上的帽子什么颜色,又没问乙和丙,你们去算乙和丙头上帽子颜色的概率干嘛咯。答案从乙和丙回答的两个“不知道”里面找……说完就又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继续自己的事! 毕竟是一帮尖子,曾仕湖这一提醒立马有两个人连呼:“噢!知道了知道了……曾仕湖不愧是铁打的第一,脑袋就是转得比别人快那么个半拍,再说这个一想通就很简单了。但是我们为什么就没想到呢,还去算乙和丙。可笑,可笑……”这些个尖子生们连拍着自己的脑袋,也走回自己的座位。 但是曾仕强却仍然不知道……又不好意思去问他哥哥怕被说不长脑子,直到几分钟后,因为还是有很多同学不知道答案,有个同学向众同学解释说:丙可以看得见甲和乙的头顶,丙说“不知道”就证明甲和乙头上不可能同时戴着黑帽子,因为只有两顶黑帽子,如果甲和乙同时戴着黑帽子丙肯定就不会说不知道,而是说自己戴着红帽子。这第一点好理解,同学们基本上都懂。 但是乙回答的第二个不知道里面,很多同学们以为没用,其实第二个不知道也藏着玄机。因为乙和丙不能同时戴黑帽子,而乙又可以看得见甲头上帽子的颜色,如果甲戴着黑帽子(两个人不能同时戴黑帽子)。乙肯定会回答他戴红帽子,乙说“不知道,”则证明甲戴的是红帽子。逻辑过程就是这样。 是的,说出来好简单啊,但是一帮人为什么在曾仕湖提点之前没谁想到呢?这道题,是不在学习范围的,以前班上也没有那个做个任何类似的题,毫无经验章法可循…… 所以在98届的整个年级中,每次考试,他们都只会猜。你估计这次第二名会是谁,而第一名是不用猜的…… 唉!只可惜“天妒英才”…… 曾仕强不知道用这个成语来形容他哥哥合适不合适,曾仕强甚至想:如果他哥哥有机会上“地高”,考上清华北大等一流学府应该都是毫无疑问的。 但此时的曾仕湖却没在想什么,他正只穿着一件烂秋衣,汗流浃背的挥舞着柴刀砍着柴呢…… “妈!哥!我放假回来了!”因为就一条路,走到听见“哒,哒,哒”的砍柴声音就进来找。所以很快,曾仕强就找到了他妈妈和哥哥砍柴的地方。朝妈妈和哥哥大声地打招呼。 “阿强回来了啊?”妈妈放下手中的柴刀,高兴的先问道。 曾仕湖也暂停了手中的工作,朝路边望过去,见弟弟穿着一套整齐的深色的西装,正朝这边叫呢! “走进来吧,山里面刺多,选路来走,慢点,别让刺和树根挂坏裤子。”曾仕湖也朝着弟弟,大声地说道。 曾仕强走到哥哥面前后,曾仕湖认真的打量着弟弟:一个学期过去了,弟弟又长高了很多,曾仕湖目测,大概在171-172之间了,骨架也大了很多。因为没在农村干农活很少被晒的原因,脸色白里透红,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五官倒和曾仕湖有七分像,只是曾仕湖看起来更显女性化,而曾仕强却看起来却显男性化。鼻子端正笔直,眼睛比曾仕湖的大,眉毛浓密,嘴巴适中,不是男儿嘴大吃四方那种。但也不小。嘴唇红红的像打了唇膏,笑起来没有酒窝,但同样是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因为正处于二八年华,整个人显得异常的青春健康,活力四射。 加上一身整齐的深色西装,西装里面一件长袖衬衫,脚上一双黑色皮鞋加一双深色袜子。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去年刚去学校时农村娃的青涩模样……人家说女大十八变,其实崽大何尝不十八变…… 如果说上帝在造曾仕湖时在他脑袋里多加了点好料的话,那么在造曾仕强时则在他的脸蛋和身材上多加了点好料。帅,这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女生见到曾仕强后的第一印象,n年后当他们都在广东上班的时候,曾仕湖经常会听见认识他弟弟女生对他说:“你细佬好靓仔啊!可不可以介绍我认识下啊!” 或者听见那些说要被介绍给曾仕湖的女生说:“如果是曾仕强呢,我就愿意,曾仕湖咧,就免谈了……” 当然,此时的曾仕湖,还完全不知道,一个人的长相对他的恋爱婚姻会影响这么大。目前他在这方面,是真的比白纸还白,比纯净水还纯。可能是他身体发育相对同龄人迟缓,也可能是他自己本身长相就有点女性化,在学校时他对女孩子完全没兴趣。他觉得女生都笨,有一次一个平时很勤奋的女生,像他请教一个中等难度的证明题,他拿起铅笔连写带画的在草稿纸上讲了三次她都不明白,搞得他无言以对说可能是我表达得不清楚你还是问老师吧。 同样,到目前为止,他也没发现那个女生对他表现出兴趣,在女生眼中,这个个子小小的男生就是一个怪人,平时都穿着一身非常宽大,很不合身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捡穿别人的旧衣服。一双解放鞋甚至连鞋带都没有了,而用布条来代替。平时沉默寡言,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任何运动。经常就是手上带着本书,可能是教科书,也可能是课外书,随便有个地方就能坐下来,也不管脏不脏。然后拿出书在专心致至的看起来,他看书的时候,仿佛是老僧入定了一般,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旁边发生的什么事好像都与他无关,完全不知道一样。 就曾经有同学恶作剧,趁他看书的时候偷偷跑到他背后衣服上用透明胶贴了张写有“我是学霸”的纸,他完全不知道穿着去食堂打饭,引得别人哄堂大笑直到他弟弟看见帮他扯下来为止…… “这是个变态,是个奇葩,是个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物,这是一般女生对曾仕湖这个超级学霸的评价……” 因为弟弟回来了,曾仕湖和他妈妈都很高兴,虽然在电话里面(曾村有几户比较富裕的家庭家里都装有电话。比如曾仕琪家,一般有事就打电话过来说叫某伯某哥。我是某某,要找谁谁,请帮忙叫他晚上八点来接电话。农村人朴实,都会去帮叫,而被叫来接电话的人基本会提前十分钟甚至半小时就在那家人家里边吹牛边坐着等了,等电话响起主人接了确认是就把话筒给要接电话的人,也不要钱。)曾仕强说过这几天就回来,但是因为还没有买到票,具体哪天也不敢确定。所以曾仕湖也没有说故意在家里等。反正他知道,弟弟回到家哪怕大门紧锁的,在村上随便问谁都可以找到人的,而至于行李,丢那家都行…… “妈,弟弟回来了,那我们今天就别砍那么多了,早点回家吧!”曾仕湖跟他妈妈说。 “好的,那就砍好这两担,我们就回家,回家早点杀只鸡来吃。” 很快,两担柴就砍好了,因为两个月的锻炼,曾仕湖觉得自己力气大增,所以每担柴也是装得满满的,不像刚来时只装半担。不过因为是干柴,也不重,而且路程也不远,大概也就三里地。 三个人一行又说有笑的,不一会就回到了家。曾仕强一看,哇,好大的一堆干柴,全部整齐的堆放在屋檐边。 据妈妈说:因为哥哥帮忙,所以今年多得点,大概有两万斤左右。这两天马上卖掉一半,先拿点钱买点过年的年货。还要留点压岁钱。还有你哥都还是整天穿那些不合身的旧衣服,都是18岁的年轻人了应该穿整齐点,所以也该买双皮鞋买两套好看点的衣服……明年等镇上初中1开学了再卖掉另一半,给你拿去学校做生活费…… 回到家后,妈妈就抓了一只大骟鸡来杀。足有四五斤重,因为太大怕吃不完所以只煮了一半,留一半明天再吃。因为是冬天,虽然家里没冰箱但也绝不会变味。曾仕湖妈妈一直有养些鸡的习惯,说那些剩饭别浪费了,也不养多,十来只,不卖的,就吃点鸡蛋来客人可以杀。反正是不喂饲料放养的,一天就晚上回来才喂一次,早上开门就撵去屋边的竹林草地上,所以鸡也长得很慢,基本上要养个半年以上能杀,今晚这只,应该养了一年了。 哥哥煮饭,妈妈煮菜,没到两个小时,一锅香喷喷的鸡汤就煮好了,因为是农村,家里什么都没有,那只鸡就是放了两片姜,放了两只八角,加清水就煮出了一锅色泽金黄,香喷喷的鸡汤……而妈妈也去菜园里摘回来一竹蓝子肥肥嫩嫩的雪豆苗…… 三个人刚刚拿起碗筷喝着鸡汤,就听见了有人准备走进大门的脚步声。往大门口一看,是曾仕强堂弟曾仕文,他也放寒假回来了,大概是过来串串门看仕强回了没有吧。 “伯娘,仕湖哥,还在吃饭呀?阿强什么时候到家得?”曾仕文一进了来,就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今天刚到家咧,你吃饭了没有,我们刚吃的。杀鸡哦!来,吃一点。你呢?什么时候到家的?”曾仕强回答道。 农村人没那么多的客气,更何况他们是堂兄弟,从小就是你在我家吃我在你家吃都很习惯了的。看见有鸡肉,曾仕文也不客气,说那就吃点,然后去堂屋拿凳子,曾仕湖妈妈忙着去碗柜帮拿碗筷。 曾仕文,是曾仕湖堂叔曾则伟的儿子,比曾仕湖小几个月,却比曾仕强大几个月。初中时跟曾仕湖是同年级不同班。他成绩不能算好,中考的时候是属于那种25名开外,基本上名落孙山的那种了。但是呢,凡事有例外。曾仕文就例外了,本来是没什么希望考上了的,却在中考中超常发挥,也考上了个中师,上了桂林某师范学校。 按理说考试如果失常发挥,总分比正常低个100分都是有可能的。但是超常发挥是高不了多少的,不懂还是不懂嘛!运气好蒙对,多个10到20分那运气要好到祖坟头直冒青烟…… 但是,曾仕文家里的祖坟岂止是冒青烟,简直就是冒光冒火。本来曾仕文的中考成绩,就算超常发挥,但是离中师的录取分数线都还差十几分。但是那年中专中师全部扩招,往年镇上初中每年基本上只能考上20来个的,98届因为扩招却上了三十多个,中师,中专录取分数线都直降十几分。仕文刚好踩进线。 “半仙”曾则宏自己没有亲兄弟姐妹,但是同一个爷爷的亲堂兄弟却有五个。因为曾仕湖爷爷曾优鹏有三兄弟,分别是大哥曾优鹤,老二曾优鹏,老三曾优鸠。老大曾优鹤在解放前就搬到县城去了。只有老二曾优鹏和老三曾优鸠住曾村。老二曾优鹏只带了曾仕湖爸爸曾则宏一根独苗,老三曾优鸠却儿女众多,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儿子曾则起比曾则宏大,曾仕湖要叫伯,小儿子曾则伟比曾则宏小,曾仕湖叫叔。 农村中,特别是像曾村这种基本一姓的村子,虽然表面上,大家见面都会叫某某哥,某某叔,某某伯。也知道几百年前就是共同一个祖宗。但是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谁跟谁亲,谁跟谁疏。特别是一到过年,拜年啊,叫年饭啊,不是一家人是不会坐一起吃的。所以曾仕湖他们这帮人都很清楚这种关系。 “仕文哥,喝不喝啤酒,妈的不喝点酒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只鸡,你看还有这么多,哪里又有一蓝那么好的雪豆苗。”曾仕强在学校同学们有时候喝啤酒,所以在家也忍不住想喝了。 “那就搞点咧。”曾仕文可能也是在学校学会了这点爱好,说要喝点。 “那好,我去买,哥你喝不喝!” “我不喝,你们买自己的就可以了。”对酒,曾仕湖目前还没学会,而且可能是见他爸爸整天那个醉熏熏的样子,对酒有一种天生的排斥和厌恶,虽然他知道,曾村的男人好酒,几乎没有不喝的,而且喝酒像他老爸这样能喝成“半仙”的,目前也只有他老爸。 “这么小就喝酒……”曾仕湖妈妈说话到一半,看一下曾仕文也在,就止住不说了。 “妈,随便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曾仕湖对他妈妈说道。接着问曾仕强“有没有钱,没有就在妈这里拿一点”。 “我还有”。说完,曾仕强就走出了大门。 三分钟,曾仕强就提着两瓶啤酒回来了,村上小卖部很近。 两兄弟一人一瓶,也不拿杯子就对着瓶子喝了起来,高兴的聊着在学校中的各种趣事。那个明星又出了那首新歌啊,那个明星又要去长沙开演唱会门票多少,他们同学中某某是那个明星的粉丝,花了一个月生活费买了张票进去看,结果不但没看清脸看清衣服颜色款式,连音质听起来还不如放磁带的耳机好听…… “仕强,你这身西装,金利来的吧?起码5-6百吧,你从哪里得这么多钱买?”毕竟出去了差不多两年,曾仕文还是有点见识了,一眼注意了西装。他知道曾仕强妈妈可没这么多钱给他买这种衣服。 曾仕湖虽然也知道,弟弟去学校之前没这套西装的,但是他不知道这套衣服有这么贵,以为是他去学校后买的,县城的集市里一套西装不就70-80吗?所以看见仕强的新西装曾仕湖和他妈妈都没问哪里来的,毕竟儿子这么大了总不可能买两件衣服还干涉吧? “什么,要几百块?5-6百?我的天,那要卖5-6千斤柴哦,仕强,你别偷同学的衣服哦……”曾仕湖妈妈一直没插嘴,现在却忍不住说他儿子。 “妈,你瞎说什么呀,别人送给我的。”曾仕强大声地说。接着又低下声音,和曾仕湖曾仕文使个眼色悄悄地说:“女朋友送的。” 可能是觉得一帮年轻人在聊天她在这里尴尬,曾仕湖妈妈说:“我吃饱了,你们在这吃,我去隔壁廿七伯家看电视去,吃饱饭你们就把碗捡好就可以了,我回来再洗。”说完她就走出了大门。 “阿强,谈女朋友了?这么好,还送你这么贵的西装,女孩子哪里的呀,漂不漂亮。问一下她还有没有表姐表妹,给我也介绍一个,不过也要帮我买西装的哦……” 因为大人不在这了,三兄弟说话也就百无禁忌了,什么都敢说了 “你们看嘛!”曾仕强从行李包里拿出一本小相册,里面可有整整一本相册,足有40-50张相片。全是他和一个女孩子的合影,有在橘子洲头照的,有在岳麓山照的,有在世界之窗照的…… “哇,长沙真漂亮”。曾仕湖翻了一遍相册,不由得感叹道。 “都不说女孩子漂亮不漂亮!”光说长沙漂亮,曾仕文说道。 曾仕湖不由得认真的看这些相片,女孩子看起来年纪绝对不大,但是穿着却很时髦,甚至说妖艳,从相片都看得出来每张都化过妆,而且妆化得有点浓,看起来不像还在读书的学生,倒有七分像混社会的小太妹,不过五官也端正,眉清目秀! “可以,可以,漂亮漂亮。很时髦”!曾仕文把相册抢过去看了几张后,大声的说:“看来长得帅就是有优势啊,老哥我们学校那么多女生,可是我却一个都没逮到。你这个是哪里的女孩子啊?”曾仕文无不羡慕。 “就我们广西柳州市的呀,家里老爸当点小官,家境比较好,99届的师妹。今年新生到学校的时候我去接新生认识的。我奇怪了,那西服袖子上的商标不是剪掉了吗,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每个扣子上不是刻有吗?你扣子又没剪!而且这衣服款式质地一看就知道是好料!”曾仕文着说道 “为什么西服要把商标剪掉?”曾仕湖不解的问。 “我女朋友说的,西服袖子上的商标要剪掉,不然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从农村出来的?” “那剪掉了就不是农村出来了的吗?而且,农村出来的又怎样”曾仕湖接着问? “剪掉了也还是从农村出来的,但是人家不会一眼看出来呀,哥,你不懂的,在外面,人家如果一眼看出你是乡下刚进城的土包子,出去做什么都会宰你的,比如打个摩托车,明明10块就可以拉了的,他可以叫30。甚至到了还坐地起价,买衣服吃饭都如此。” “别跟他说,他不懂这些的,他只懂研究“贫”和“穷”两个字在古文中不一样。贫穷”,“贫穷”,那个不是这样说的,又怎么会不一样。”曾仕文笑着说道。 “幸好你学的是体育专业,不是语文。以后也不至于误人子弟。“欲穷千里目,”为什么不写“欲贫千里目”。“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颜巷陋,阮途穷”“图穷匕现”为什么所有的字都是用“穷”而不是用“贫”。在古文中,“贫”是指财用匮乏,不丰饶。而“穷”是指到了尽头末路。所以“贫的反义词是“富”。“穷”的反义词是“达”。 曾仕湖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着说道。 “哥,你太厉害了”,曾仕强连连惊叹,“为什么我们就没想到呢?连语文你都可以证明,我和我女朋友说起你,连她都很想见你,看是怎样一个怪人。” “反正见了也看不上他,能看上的只会是你这种大帅哥。现在女生啊,现实得很,要么就家里有钱的,要么就长得很帅的,要么就是家里又有钱又长得很帅的,人家才不会对贫啊穷啊有啥区别感兴趣”曾仕文说完,又压低声音说:“怎么样?发展到啥程度了?” 曾仕强朝门外看了看,没人,也压低声音说,“该做的都做了” “这么厉害,这么快”曾仕湖和曾仕文几乎同时惊呼! “是呀,我也没想到,其实我刚见她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的,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农村出去的都比较害羞,含蓄,胆小。而且,刚见她时我对她也不来电的。感觉打扮太时髦,太妖艳了。用我们这里的话说就是太“骚”了。但是她刚到学校吗?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爱跑过来问我,图书馆在哪里呀?打羽毛球去哪里呀?上机去哪里呀。女孩子嘛,又是老乡,一来二去就熟了。” “接触久以后,就觉得她人其实不错,性格有点像男孩子,很直爽很大方。知道我家的情况后,出去玩从不要我出钱,反而帮我买这买那的,你看这套衣服就她买的,打折都要688块。我行李箱里还有一套夹克,都是她帮选的,说实话她眼光好,你看这套衣服多合身,穿起来像张学友” “那你们都那样了,我们不是快当伯伯了。”曾仕文又打趣的说。 “怎么可能,都戴套套的,说实在话城里的女生和农村的真不一样,她们好大胆的,什么都懂。” “有次我和她早上就去逛岳麓山,说去看日出。因为走得慢到处瞎逛,看了下来就差不多中午了。长沙的夏天你们知道,是热得相当有温度的,走着走着她就说实在走不动了,要找个凉的地方坐一下,我说那去公园阴凉的地方咯,她说公园蚊子多,好咬。要去个有空调的地方。我说那去友谊商店坐坐咯。她说那里人多多的,连凳子都难找。我问那去哪里呀?她说就进去这里坐一下,我们刚走到一个好高档的大饭店门口。我看进去,脚都软了,我说这种地方哪里是我们这种穷学生进的。她把眼睛一瞪,说你怕什么,进去坐坐又不要钱,服务员还敢撵我们出来。 “哥你知道吗?那大饭店的大厅,装修高档得就跟我们看的《赌神》里的赌场差不多,那大堂水晶灯都有三四米高,地板上的瓷砖光滑如镜,大堂柱子上贴那些金色的,小小一片一片的,显得异常高档,叫什么了,哦!听她说叫“马赛克”。大堂里几张大大的皮沙发,她大摇大摆的走进去,门口服务员叫欢迎光临的时候,我脚都软了,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她往那沙发上一坐,服务员问她需要什么服务她居然说我坐一会凉快了先,服务员居然也没说什么。我们俩坐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她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光蹭人家空调也不消费点。也不好,我以为她要点两个快餐吃心里还想,妈的这里有快餐吗?而且也还没到吃饭时间呀? “只见她拉着我的手走到前台,问服务员说要个钟点房双人间多少钱?你说我们这些土包子傻不傻,以为写着某某大饭店,那里面肯定只能吃饭。谁知道他妈的还能睡觉……你们知道的,我们这种,坐火车到长沙,如果到那里刚好半夜的话,都是在火车站坐到天亮第二天公交车开了才坐公交去学校的,火车站旁边那些20块钱一晚上的小旅馆都舍不得住。更加没有开过房了” “服务员给我一个像打电话一样的ic卡,说905。我还纳闷服务员为啥不给钥匙?两个人上电梯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要干嘛了,主动搂着她,心跳的厉害。虽然平时在公园的时候搂搂抱抱亲亲是很正常的。但是真正到上战场的时候,还是腿脚发软,没经验嘛! “上到九楼后我把房卡给她还说句,这没钥匙怎么开门啊?只见她笑了笑说:你真傻,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原来他妈的房门是感应的,房卡像食堂那里打饭的卡一样刷一下门就开了,进去里面一插上房间就有电…………” 两个少年听得入了神,因为都是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候,不禁有点想入非非!“阿强,照你这个说法,这个女孩子家是应该很有钱!不然开个3个小时的房就180,妈的差不多我一个月生活费了。问题是家里再有钱,她还这么小,家里也不可能每个月给她这么多吧?”曾仕强还是有点不解的问道 “你不懂的,你以为个个是我们这种家里啊,靠砍柴卖。有个拖拉机的拉点木头的就算是富人了,人家那种是真的富,说难听点家里那个旮旯放的钱发霉了老爸都不知道。他爸妈离婚了的,老爸在政府部门上班,老妈做生意。她经常问完老爸要这个月生活费,用没了又问老妈要,她说她姑姑啊,舅舅等亲戚都是当官啊,或者在大企业,银行上班的,过年收红包都能接近一万块……” “晕死,那她老爸可比我们村首富仕明哥有钱多了哦……”曾仕文不咸不淡的调侃了一句…… “是呀,刚开始我见她这么大手大脚的,也觉得奇怪,了解久了后才知道了,不是人家太富,是我们太穷。” “那她还这么小,就这样乱花钱,总不是太好吧……”可能是思维习惯的原因,虽然这个女孩子,目前为止对曾仕强绝对是有帮助的。但曾仕强换位思考,如果这个女孩子是自己女儿,这样,总不好吧…… “我也是这样想啊,有天我和她说了你学习上的事,她感觉好惊讶。说,如果是我就好了,肯定能上柳高,她爸爸说上柳高奖励她十万块,如果高中后考上名校,那更不得了,想去哪里上班都可以,可惜,她对学习没兴趣,所以她爸爸没办法,只能送到个中专混日子,你们知道,99届中专都不用考了的,有钱就能上。她在柳州的时候更野,太多朋友了,所以她爸爸才把她送到长沙来,希望没有那帮狐朋狗友能改一改性子。” “别说那么多,到毕业就把结婚证办了,去做个乘龙快婿,你自己奋斗一辈子可能也达不到那种程度。”曾仕文笑着说道 “不一定的,她那种脾气……反正,先谈着咯……” 第三章(1) “半仙”兄到底还是回到家了,一根扁担挑着两个大麻袋。一头装着烂棉被烂衣服烂枕头,一头装着鼎锅砧板菜刀。鼎锅底的锅灰把整个麻袋都染出了一坨一坨的黑色,看起来脏兮兮黑麻麻的。穿着一件扣子都掉了几个的八几式黄色军便衣。裤子上皮带也没有,一条松紧带捆着裤头打个活结。裤头下面的裤子大门拉链也坏了,随意的在一边缝了两个扣子,另外一边剪两个洞来代替拉链看守大门,免得大门没门扇,短裤容易进风。但扣子却又扣错了一个,让这个大门虽然是关着的却还是能看见里面短裤的颜色。裤脚一个高,一个低,脚上一双烂解放鞋后跟也没有了,脏兮兮的脚袜子也没穿,就这样裸穿在那烂解放鞋里。再加上可能几个月没剪过的头发和没刮过胡子,乱遭遭有像足了街边捡垃圾为环保事业奉献的艺术家。那样子看起来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说多搞笑就有多搞笑。就凭这一身装备,这一副形象,不去电视剧里扮演丐帮帮主绝对是埋没了人才。 “爸,回来了!”曾仕强朝他爸爸打了声招呼。因为是下午了,曾仕湖一家三口都在家。 “明天都小年了,那不回来还在山里过年啊,阿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半仙”兄可能看见小儿子又高又帅,也高兴的问道。 “我回来十多天了哦,爸,听妈说你没过中秋就去阳朔砍树了,又听说有30-40一天,应该得了不少钱回来吧。”其实阳朔那里砍树的情况,曾仕湖早跟曾仕强说了,只不过是故意装做不知道,由曾仕强问出来。因为一家人都知道,只有曾仕强说他什么他不容易生气。 “嗯!去阳朔兴坪。莫讲莫讲,得个屁钱!25块一个方,600个工才砍得200方,5000块钱,一天一个人伙食又去8块,伙食都去4800。剩200块钱四个人分。 “那一个人也还有50。可能刚好够坐班车,不用那么远走路回来。” 曾仕湖忍不住想笑,也说了一句。可能是早有心理准备,对于这个结局,曾仕湖并不感觉意外。 “那就不止,莫有德姐夫说,本来以前答应30块一天的,实在不好意思了,算起来钱这么少,因为他买这个山也买得亏了一万多,给不起那么多钱一天了,他每个人多给500块。”说完,半仙兄拿出五张红色***说:“阿强,给你四百块,读书努力点哦。我留100过年给小孩封包”。曾仕强正想说不要的时候,曾仕湖马上踩了一下他的脚悄悄对他说:“你不要过两天就是别人家的了。”曾仕强才伸手去接钱。 “爸,去砍树都那几个人啊?”曾仕强又问。“我,村上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也是曾家村的,老爸是江西过来曾家村上门的,跟老爸姓白),还有莫有德姐夫他们村有一个45岁还没讨老婆的光棍,花名叫“吊脚”。就这四个,剩下不就是东贵扛油锯,你仕刚哥开拖拉机。” “什么仕刚哥,死烂铁,他骗你们几个哈卵去帮莫有德白做工,去做了差不多半年得500块还是靠他施舍才得。反正几十年了你都是这样的,得钱的事你就不会去干,不得钱的事你就干得起劲,人家仕雄看情况不对就知道跑回来,你就不知道。还是我和湖崽砍柴卖得点钱买了年货哦,要靠你年都不用过了。”毕竟是女人,看见老公出去半年只拿个四百块回来,曾仕湖妈妈实在气不过,忍不住骂起老公来。 “没得钱我也不想啊,你以为在那里不累噢,天天把那死木头从山沟里扛上一个长坡才装车,又不是我一个人不得钱,吊脚,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也一样没得啊。” 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大的比曾仕湖大10来岁,小的比曾仕湖大7-8岁。人也是长得高高大大,四肢很发达。按理说,这么个大后生也应该娶媳妇了,但是两兄弟,还没有一个得娶到。不但没娶到,连谈都从没谈过。 这个倒不是因为家里太穷,而是因为两兄弟都傻,都太傻。如果说一般人的智商有一桶水那么多,那么他们两兄弟的智商就都是半桶,最多半桶。 10来岁的时候,还整天鼻涕流流,别人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回答8岁。白德雷有次碰到电线被电过蛮惨,所以很怕电线,那些个顽劣的学生就拿着一条带着绝缘皮的铝线,当着女同学的面在教室里威胁他说:“快点把鸟鸟掏出来给大家看一下,不然电死你。”说毕挥舞着手中的电线。白德雷吓得脸色发白立马把裤子脱下来…… 白德赣怕蛇,有次一帮人在学校篮球场上想试试他到底有多傻,就用粉笔在地上画个圈,叫他站进去,在圈外画条蛇,威胁说,你在这个圈子里站好别出来哦,出来这条蛇就咬你。直到老师敲上课钟个个走完了他都还一个人孤零零的站那里…… 不过两兄弟书也读了蛮多,80年代的小学,考不及格就留级,两兄弟一年级都留了7个,老师看再怎么留也就这个样了,就给他升了,二年级三年级都各上了一年,就回家放牛去了……不过也算是完成了9年义务教育,没拖国家的后腿。 9年,就这智商就是读90年,也是气死老师读死老师而已,该写不出自己名字还是写不出。反正两兄弟到要签名的地方只会画圈盖拇指印。没人带着一个人是不敢去县城不敢去赶集的,一怕走丢难叫村上人去找人,二去了也没办法买东西。他买一斤猪肉给老板100块老板找钱他也可以,不找钱他也可以…… 但是在曾村生活倒没问题,一身力气,挑粪扛树都是一把好手。又听话,家里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叫怎么干就怎么干,绝对是扎实听话又好用。 n年之后,曾村经济大好,出了n多的会花钱却不肯做事的浮浪子弟,曾仕湖每每听到他们父母骂这些个浪荡子弟只会花钱不会做事的时候。他就想:白德赣,白德雷倒是只会做事不会花钱,但是你们愿意要么? 白德赣的父亲叫白世连,外号“补锅佬”。是曾村少数几个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原籍江西。尽管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但从口音上还是非常明显能听出来绝非曾村土生土长,曾仕湖小时候甚至听不懂他讲话,比如他会把本地话讲的“翻风”讲成“瓜轰”。本地话讲的“奇饭”讲成“恰换。”总之,在曾仕湖听来有说不出的别扭古怪。当然,村上别人感觉怎样他不懂。 据他们说,白世连是孤儿。自小父母双亡,由叔叔带大。尽管那时候是计划经济年代,但是仍然需要走街串巷的手艺人的,他叔叔不知道去那里学了一手补锅的手艺,补的锅头又平整又光滑补后不再漏水。(以前物质匮乏,煮菜煮潲的锅头都是用很久的,起沙眼漏水不能用了就叫补锅佬来补。按“窖”数算钱。一“窖”就是一粒铁水,比如1毛钱补1窖,这个铁锅漏洞比较大,补了8窖,即用了8粒铁水,就收8毛钱)。每年年初跟生产队谈好今年过年交多少钱给队里,过年回生产队后只需如数交钱即可。剩下的就是自己的收入,叫做“做副业”。为当时极少数政府允许的“自由职业。” 从小白世连就跟他叔叔走村串巷的到处补锅,自然也学得了那一手手艺。20来岁的时候,不知怎地就走到了曾村补锅,补锅的当时总会找一户比较宽敞的家庭来住,刚好又住到了白德赣的母亲曾刘凤家里,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所以干脆就不跟他叔到处流浪,在曾村做起了上门女婿扎了根。 而说起了曾刘凤的家,就有些故事了,曾刘凤的父亲原名曾则枭,也有人说是叫刘则枭,连曾则枭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姓曾姓刘。据说是曾村一个地主家的丫鬟,怀了肚子,丫鬟说是曾家少爷的,曾家少爷则否认。说是一个从外村到他家打过短工的刘姓小白脸的,而丫鬟在曾则枭6-7岁的时候就不在了,6-7岁的孩子能有啥记忆,据后来曾则枭自己说他连娘长得什么样都记不清。曾则枭的身份就这样“无可籍考”了。 但是7-8岁的孩子也是要吃饭才能大的,他只能吃百家饭,今天帮甲家舂米吃两顿,明天帮乙家晒谷吃两顿。也经常没活干,去偷玉米,偷红薯,甚至上山上摘捻子(一种野果)充饥度日。住呢,就住她母亲原来东家的一个粪房。那日子可是真正的凄风苦雨…… 然而此子因无人管教,越大则越顽劣,刚开始还是偷玉米红薯充饥情有可怜。后来则什么都偷,越来越胆大。帮舂米就偷米,帮晒谷就偷谷,爱偷自然没人叫做事,没人叫做事就会没饭吃。没饭吃就更加要偷,偷鸡偷鸭偷猪偷牛啥都敢干。被偷自然要被打,被打就肯定会有更多的仇恨…… 第三章(3) 当然,这些都是曾村的陈年旧事,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和谐”掉了。曾刘凤在曾则枭去世后,第二年清明去扫墓就主动去扫了“少爷”,也就是她的爷爷。 而“少爷”的子孙们见到既然如此,也就叫她一家人一起吃了清明会。此后,曾村但凡是红白喜事,逢年过节,都把他一家当少爷嫡系子孙看待。曾村有句话(不知道中国其他地方有没这种说法,所以作者不敢乱写):“记仇,记生不记死,仇人死后纵有万般恩怨都应该烟消云散了,祸怨不及子孙。” 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为什么也会去兴坪干呢,因为曾刘凤跟烂铁本就堂姐弟,而莫有德老婆是曾刘凤堂妹。都是当年那个始乱终弃的“少爷”子孙。两兄弟在家虽然有力气也没地方用,赚不了钱。所以就给他们去了,去的时候曾刘凤千交代万交代,他们两个只能扛树,不能上山哦。怕滚树下山的时候他们不会避让那可麻烦了。至于走丢倒不担心,烂铁的拖拉机专车接送,从家里直达山里工棚。 东贵搞油锯,倒树断树。吊脚翻树下山,这个山陡得和墙壁差不多,基本上一脚都能踢到下面山沟。所以吊脚一人滑树下山沟,供三个人扛毫不费力。而“半仙”兄就更高兴了,大半辈子过去了,终于得当了一回“官”,虽然官有点小,但是也能管三个人(加上自己)。 “德赣,你去那里扛那条草丛中的。德雷你去扛那条压石头上的。”“半仙”兄太高兴了,指挥人原来是这么的意气风发,他估计,当年诸葛亮羽扇一挥,80万曹军“樯橹灰飞烟灭”时的成就感也不过如此吧。 “你们两个快点到我这里来,上面要放树下来了。然后大喊:吊脚,别放树先哦,等五分钟……” “半仙”兄想自己几十年了,他在学校时连小组长,劳动委员等官都没得当过,想不到几十岁了到阳朔砍树却得当了官,木头运输队队长兼安全员,而且两个兵是那么的好用听指挥。虽然在家里自己也讲“这个家我做主!”但是好像村民和家庭成员们都并不认可,但在这里的两个兵却从不怀疑自己的权威。 但此时“半仙”兄却顾不上陶醉于指挥上的颐指气使当中,因为到家了。而更重要的是,自己老婆居然敢当着两个儿子的面冒犯自己,这还得了,这岂不是要破坏掉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光辉形象。此例断不可开,此风断不可长。 “马拉个币的,你讲我,你那两个老的,一个瞎子,一个瘸脚,老子帮养了12年,死了还帮埋掉,不是他们拖累我会这么穷。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讲我这不能干那不对,当年若不是论那个该死的成分,就你这长相,做我丫头我都嫌你丑……” 尽管这种话在外人听来,是多么的恶毒,无理,绝情。如果是曾仕湖谈恋爱的年代,能说出这种话应该早就一拍两散各奔东西了,但是,再恶毒的话听多了也会麻木,这种话曾仕湖一家可是听了几百遍,因为每次吵架他就是这句。 曾仕湖妈妈嘴巴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什么。但还是没有继续说,而是走去邻居家看电视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再继续吵,接下来就不再是文斗而是武斗了,虽然两个儿子都会帮她,会拉开,但是大过年的…… 随着年龄的长大和心智的逐渐成熟,曾仕湖是越来越觉得他老爸奇葩,不可理喻,无法沟通。每次吵架都是这句,难道就不能换点新词吗?作为一个男人,当年相亲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要嫁妆,但必须把两个老的养老送终。愿就嫁,不愿就不嫁。他因为没办法讨不到,年龄也近30了(当年可算是大龄,离光棍只一步之遥)。所有条件都满口答应,曾仕湖妈妈才嫁过来。 但他似乎从没把曾仕湖妈妈当成他的爱人,他的妻子。更加没把曾仕湖外公外婆当岳父岳母。只是实在没办法再不娶就光棍了,迫不得已做出的交易。 他说他给老的养老送终,其实他何尝养过,曾仕湖就清楚的记得。他外公脚瘸,但是仍然每天都去后背山挑两担“重树毛”(松树的枝条和松针)回家,重树毛可以烧来煮潲喂猪,不用烧柴火,曾仕湖妈妈去山上砍的柴就可以卖多一点。 而曾仕湖外婆,直到20年后曾仕湖都还清楚的想起外婆的形象,白发苍苍,脸上皱纹一道一道的很深,两只眼睛都瞎了,眼眶里看不见眼珠子,而是眼睛像被蒙着一片灰白色的厚尼龙纸。牙齿也掉光了,看起来两边腮帮凹进去的。 但是外婆眼睛虽瞎,心却不瞎,仍然能帮做很多事,每天早上,妈妈把水放好把猪菜放进大锅里,就去外面做事了。外婆就摸着烧火,把猪潲煮好。晚上,妈妈把猪菜从外面带回来,她就帮砍好,搞得外面来玩的人感觉非常好奇,她瞎的都能砍猪菜却从不曾见砍着手。妈妈说,外婆在以前还能摸出每张人民币的面额大小。 曾仕湖两兄弟都是他外婆带大的,外婆很疼他俩,只是因为眼瞎,不能带他俩出去玩,2-3岁的时候只能整天关着大门不敢放出去。还好仕湖自小好静不好动,也不闹。搞得邻居们说:“你看湖崽,整天给他外婆带,关在家里不给出去,人都被关傻了,都不爱闹,你看别人家小孩,多机灵……” 还好,长大后曾仕湖并没表现出傻,否则妈妈身上肯定又多了一条罪状。相反,在读书上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这倒是很给“大仙”兄长脸,每次去学校开家长会,都是他最得意的时候,第一名的家长嘛! “第一名,曾仕湖,我儿子。遗传嘛!我聪明,所以两个儿子也聪明,我那时候读书也厉害的哦,如果不是“地主子弟”成分,政审过不了。肯定也考上大学,出去外面工作拿笔杆子坐办公室了……某某(附近村已经在县城坐办公室的人)当年的成绩都不如我,没有机遇没办法……”“半仙”兄每次开家长会,都会这样对周围的家长说道。 “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以为皆出己之下……” n年之后,曾仕湖认真研读中国历史,看到太史公这一段话的时候,心想,这句话放“半仙”兄身上,简直就是量身定做。 凭心而论,“半仙”兄并不坏,也从不做嚣事。相反,如果看见谁家小孩摔跤了,他会主动帮牵起来,谁家牛没看好要吃庄稼了,也会去帮赶走。曾村那家有红白喜事,或者要搞建房子等大工程,更是热情主动帮忙。也不赌博不玩女人。(估计想玩也没女人愿意和他玩)。只是好酒。据曾仕湖妈妈说,她们刚结婚的时候,他还没这么好酒整天醉,也还挺好。不喝醉说话少,也帮忙干活,两个人一起砍柴,摘桐果,他力气很大,做事手脚也很快,只是做的很粗很马虎。性子急,别人说不得。 如果去某家建房子帮忙挑砖,早饭两杯酒下肚后,休息半小时中午继续干,别人呼他:“则宏哥,你这么个大力士,挑砖才挑25块太少了,起码30块嘛!难道是老了不行了?” “我挑35块你们看,这个竹子扁担不行,会断,换那根木头的。” 说罢,挑起35块砖飞快的跑到要放砖的地方。如果有观众,还会在观众面前停顿一下,用腰闪一闪那担砖说,看见没有:老将黄忠,宝刀未老。现在是上了点年纪,年轻时300斤我都随便挑……” 既然“武”方面这么厉害,那“文”方面呢?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之类的诗“半仙”兄是随便能背下来几首的噢! “我,你们别看我这个样子,爱喝酒,走路飘阿飘,文武我都来得”。接着又背一首诗。如果众人说:看不出则宏哥,文武双全,是个人才噢。那可就更高兴了,高举酒杯大声说句:“喝!我是没机遇而已,当时那个死成分论,否则早当官了……” 但是,既然有人讲你爱听的假话,自然就有人讲你不爱听的真话。比如曾则起,曾则伟两兄弟,也就曾则宏亲叔叔的两个儿子,就比较的不讨曾则宏喜欢。 “你天天这样喝酒,到处浪,你老婆一个人砍柴火,你一起帮他砍难道不快一点,不多砍得一点。” “我晓得,哥,你放心,我是这两天事情多点……”如果语气好,“半仙”兄大概就会这样打哈哈的回答! “你整天出去喝酒,天天吹自己崽读书能干。他们读书能干你赚钱能干吗?到时读高中,大学,你有钱来供吗?”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难道我两个崽是你帮养大?则伟,我某年某年帮你砍过一个星期的甘蔗,没要你一分工钱吧……”如果语气不好,大概就会是这样的对话。 对于这个活宝,他的两个亲亲堂兄弟也只能是“望宝兴叹”了,当年二伯(曾仕湖爷爷)还在的时候,都管他不住,何况是堂兄弟,最多不就说两句。而说到经济上,那个年代曾村那个家庭不是紧巴巴,谁又能帮谁多少。 既然“半仙”兄“文武双全,”“有机遇能当官”。却娶了一个这么“当丫头都嫌丑”的老婆,所以对老婆没什么好脸色,把岳父岳母当乞丐看,也就好理解了。 在曾仕湖的印象中,“半仙”兄从没称呼过他外婆,外公“婶”“叔”(曾仕湖妈妈是这样称呼的)。而是叫“瞎子”、“拐脚”。虽然不至于说不给饭菜吃,却从没有好脸色。甚至于连外婆煮潲时候在大灶里烤几个红薯吃,他都在后面骂骂咧咧。“煮给猪吃猪还会长肉”。 每年过年杀年猪的时候,就是曾仕湖爸妈吵架厉害的时候,杀年猪了,当然有大把猪肉。曾仕湖妈妈可怜二老,每次都用大海碗装满满一碗甚至两碗给他们吃。这个时候“半仙”兄骂得更凶了,“家里养着两个只会吃不会做的废物怎么可能不穷,”虽然没有去把肉抢下来,却骂得曾仕湖妈妈直掉眼泪! 至于说每年给老的添件衣服,想多了吧!那么给他长脸的两个儿子鞋底都断了,脚上长满冻疮他都不操心不关他的事呢,两个“老废物”还想要他买衣服。 直到n年之后,曾仕湖每每想起这些,都还对“半仙”兄恨得咬牙切齿。“枉为人夫,枉为人父。”“对内狠辣,对外柔媚”这是成年后曾仕湖对“半仙”兄下的结论。 所以曾仕湖后来看《史记》五帝世家时: “舜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叟爱后妻子,常欲杀舜,舜避逃;及有小过,则受罪。舜事父及后母与弟,日以笃谨,匪有解。 舜,冀州之人也。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于寿丘,就时于负夏。舜父瞽叟顽,母嚚,弟象傲,皆欲杀舜。舜顺适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杀,不可得;即求,尝在侧。 舜年二十以孝闻。三十而帝尧问可用者,四岳咸荐虞舜,曰可。于是尧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舜居妫汭,内行弥谨。尧二女不敢以贵骄事舜亲戚,甚有妇道。尧九男皆益笃。舜耕历山,历山之人皆让畔;渔雷泽,雷泽上人皆让居;陶河滨,河滨器皆不苦窳。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尧乃赐舜絺衣,与琴,为筑仓廪,予牛羊。瞽叟尚复欲杀之,使舜上涂廪,瞽叟从下纵火焚廪。舜乃以两笠自扞而下,去,得不死。後瞽叟又使舜穿井,舜穿井为匿空旁出。舜既入深,瞽叟与象共下土实井,舜从匿空出,去。瞽叟、象喜,以舜为已死。象曰:“本谋者象。”象与其父母分,于是曰:“舜妻尧二女,与琴,象取之。牛羊仓廪予父母。”象乃止舜宫居,鼓其琴。舜往见之。象鄂不怿,曰:“我思舜正郁陶!”舜曰:“然,尔其庶矣!”舜复事瞽叟爱弟弥谨。于是尧乃试舜五典百官,皆治。” 太史公写的这段故事绝对是古代的儒生们为了某种目的编的,这也是曾仕湖的结论。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 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对的,就如《大学》里说的,“如恶(wu)恶臭,如好(读号)好色”。人的本性来讲,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美女肯定会多看两眼,看见一大堆大便肯定会赶快走开。 “象”和“瞽叟”几次都要杀死舜。好夺取他的老婆、房屋、粮食、牛羊了。舜得侥幸逃脱出来,还会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还会以后对“象”却更好?那不是“自欺”了吗?能做到“忠恕”。只将二人幽禁,不将二人赶尽杀绝挫骨扬灰就不错了。还能给富贵给他们?这不符合人性嘛。何况,他在井下干活。别人在上面往井里下石填土,他还能活着逃出来,除非他是土行孙。 所以当n年后,曾仕湖有次听见别人跟他说,你父亲人挺好哦,热情,爱帮人。曾仕湖很不知趣的说一句:“外人可以说他好,但是我家人不可以说他好。”搞得别人目瞪口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而对于外婆,曾仕湖则每每晚上想起,都会泪流满面。他后来能做的,也仅仅是把外婆的坟墓重新搞一下,立块大点好点的石碑,清明时候多烧点纸而已…… 外婆很慈祥,从来不打骂仕湖他们两兄弟,,有时候实在调皮妈妈打骂他们她都会拦住不给打。有时候妈妈去赶集。会买些烂了个小洞,或者烂了部分那种很便宜的苹果回来,买回来把烂的削掉还可以吃。两个老的也一人给一个。但是外婆基本上都不会吃掉,说留第二天吃,第二天又悄悄地给两兄弟…… 小仕湖则整天缠着外婆讲故事,什么鬼啊神啊,孝子终得好报,逆子被雷劈啊,什么凡事由命不由人啊…… 第三章(4) 但小仕湖更喜欢听的是她当年“走”(日本鬼子进广西时,老百姓走出去山上躲避,叫“走”)日本鬼子的故事,外婆说: 走日本鬼子时她才14岁,日本鬼子是沿铁路由北边下来的,(外婆也是附近村人,村庄就离湘桂铁路线约2里地,在那个村庄睡觉晚上火车经过都感觉到晃晃晃的声音。) 先是在村上看见大批的难民沿着铁路一直走,密密麻麻的,队伍好长好长,看不到头看不到尾。村上的大人就讲了。日本鬼子要来了哦,那些个魔鬼,经过的地方斩尽杀绝的哦,三寸脚板(指脚只有三寸长的小孩)都不留。然后家里人就开始安排,他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就牵家里的三头牛去一个叫做“六浪沟”的地方,在哪里砍树搭棚子,割蓬蓬草、黄毛草来盖。棚子是给人住的,牛就只能用绳子系树上,猪呢,因为半大的浪猪,杀不好杀,杀了也没办法腊起来,会臭。只能野放。粮食只挑了两担上去,剩下的就用大水缸,大谷桶埋在菜园子里,鸡鸭也带走,用笼子装着带到山上去。 还好我家安排得早,人家一说就安排了,所以东西得带出去,还有些人讲日本鬼子可能不会到这里的,不用理,搬走了又要搬回来。基本上搬的一半,还不搬的一半吧,搬的大多数搬去六浪沟,九浪沟,石岩。人还住家里,就是提前把东西搬进山中搭好的棚子里去。 谁知道就两三天,先是铁路上已经看不见难民,村上人正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有北边村上的人跑来讲了。日本鬼子真的来了哦,沿铁路已经走到某某地方,离这里就几里地了,叫村上人赶快走。这些说不用搬的人才急,赶紧随便拿点东西就往后背山跑,我们搬得早就好,我只拿了一叉口(布袋)衣服,两个哥哥一个人各抗两铺被窝。就往后背山跑,跑到后山顶的时候,太阳准备落山,往铁路上一看。吓得心头都要跳出来,天啊,还好走的快。日本鬼子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在铁路上了,穿着黄衣服,抗着一杆长枪。我哥他们讲,还看,快点跑,不想要命了啊? 小仕湖好紧张,赶紧问:“那没被抓到吧”。 “抓到还有你”。外婆继续说: 还好东西轻,六浪沟离家里只12-13里山地,没一下就到了,另外几个背得重的就惨了噢,差不多跑断了气,其实那天白跑了,日本鬼子那天又没上山,连村都没进。我哥他们放完东西,天就黑完了,吃完饭他们又跑到后山顶看,铁路上全是火光(或者灯光)。日本鬼就在铁路两边搭棚住夜…… 说完外婆还笑了一下,大概是笑当年差不多跑断气的人白跑了吧。 “那后来呢?”仕湖刚刚听上瘾,“当天晚上我和我哥哥他们还很兴奋,那时候年轻也不愁,那夜下白霜,在外面比家里多冷点,但是没准备搬的就惨了,有一家连被窝都没得搬一床出来,一家人就一人穿一件烂棉衣,夜晚冷得喊死,想烧火来向,众人又不肯,讲怕给日本鬼看见火光来搜山,要向火你们就去煮饭菜那里向。” “那你们没在工棚那里煮饭菜吗?”仕湖不解的问。 “没在,那敢在,煮饭在个岩洞里头煮,那个岩洞没得好大,坐得下三四个人罢,岩洞顶部有个小洞刚好做火烟囱,不然那能烧火,不烟死人。一次煮一家人的,几家人轮到煮。那家人没办法,想借被窝,那个肯借,就又摸黑去到煮饭那个岩洞,烧火向。” 在“六浪沟”天天怕,我哥他们几个后生天天有人轮到去后背山看,怕日本鬼来搜山,有人躲到六浪沟,有人躲九浪沟,有人躲石岩。反正条条路有人看,怕日本鬼搜山,互相通知。 “那日本鬼来搜山了没有,”小仕湖又问。 “搜山就没有来,就是在外面人受罪罢,天晴还好。下雨就麻烦了,黄毛草棚挡不了雨,漏水的,会把被窝漏湿去,还好是冬天,雨不大。天时又冷得喊死,我们还好,带的米多,但是也晓不得那天可以回去,愁得喊死,晓不得怎么搞。” “米带得少出来的就喊死了,那就只能牵牛出来的就杀牛来吃,牵猪出来的就杀猪来吃,杀牛的边杀边哭,杀完明年开春怎么搞?但是也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不杀来吃马上就要饿死。” “有些人想问我们借米,我爷老(爸爸)讲,要是在屋,莫讲借一瓢,借一斗我都借给你,在这里没得办法哦,我们家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好我两个哥哥一个16岁一个18岁,高高大大的,他们没米的不敢抢。” “小娃崽和老人家就造孽哦,有两个还吃到奶的小娃崽没带到“拽”去了(死了丢去),娘没饭吃没有奶水,被窝又湿,又挨冷,发点烧,他们讲要是在屋里头去捡点草药吃肯定不会死,但是在这里就没得办法了,我们爷老看见太造孽,还杀只鸡我们自己吃,给娃崽喝点鸡汤泡饭,都还是救不了…… 有个奶老(老太婆)就因为在山上又冷又饿,挨冷死饿死了。下葬时别讲有棺材,连香纸都没得,还好有人拿到锄头去,直接挖个坑卷点黄毛草就埋去了……” 幸好没得好久,反正米还没吃完,当然也是细到细到吃的(省着吃),就听讲日本鬼子走了,可以回去了。 回家一看,喊死了,死日本鬼好嚣的,有干柴火他不烧,他拆门窗来烧。水井他拿石头古泥巴填去。油坛里头满满一坛茶油,他窝几泡屎在里头。 田里头的红薯,包米,甘蔗,放出去的浪猪,全部挨日本鬼“遭”(指故意破坏类的浪费)完去。日本鬼杀死猪牛,他不吃头不吃肚付(下水),故意放在堂屋里头给它起蛆,臭得我们回去扫干净拿水洗撒石灰都没得用,一个月都还是臭的…… 第二年开春,因为有几家人,牛啊,猪啊,谷子啊,什么都挨日本鬼搞去了。一样没得,亲戚也帮不到,没得办法只能出去讨饭逃荒。有家人他那个崽那时9岁,晓不得愁,一边走出门还一边吹哨子,挨他爷老拿棍子下力“拽两拽”(敲两下)…… 我的眼睛也是那时候搞瞎的,在山高头挨树条弹着,又有那么巧,弹着一只就得了嘛!同时弹着两只,又没得药,弹着那时也没瞎,眼睛肿罢,时时出眼泪,后尾回家,去捡草药吃,好蛮多了的。那个晓得那时一点不懂,看见菜园里头还有点芥菜没挨日本鬼搞着。嫩嫩的,就掐回家煮菜吃,吃了之后眼睛痛得喊死,滚天滚地的。我们爷老又去捡那个草药我吃,就吃不和了(吃了没好转)。痛了三天三夜,就彻底瞎了。唉!这也是我的命哦……说罢,外婆长长的叹了口气。 备注:(为了保持“故事”的原味,作者尽量用当时曾仕湖外婆的原话。外婆过世的时候,曾仕湖已经11岁了,这个故事曾仕湖至少听了十遍,所以哪怕差不多30年之后,曾仕湖回忆当时讲故事的情景,外婆的原话,仍然历历在目,甚至当时的口气语气都还记得。只有“芥菜”不敢保证,或许是韭菜,因为读音相似。至于吃了芥菜或者韭菜能让红肿的眼睛瞎则需要问医学工作者了,百度估计查不了。) 哪怕是1999年时候的曾仕湖,虽然是能清楚的记得这段故事。但是还不能从这段绝对真实的“故事”之中,透析出他外婆所生活时代的社会问题。当然,这不怪他,他还太小,虽然有那么点小天赋能看透他需要考试范围的功课题目。但对于无比复杂的社会,他还太嫩…… 形同虚设的国防,毫无战斗力的军队,毫无组织能力和事后救济能力的政府,极其落后的医疗条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普通老百姓…… 这不是某人,某家,某村,某地的老百姓的苦难,而是那个时代所有中国普通老百姓的苦难,整个中华民族的苦难…… 所以后来每当听到:“在国民党治下今天会更好,你看台湾多富”等言论时,曾仕湖就想在当场狠狠地骂娘,再加句“你应该去走走日本鬼”。 20年后,有次曾仕湖在电视上看新闻联播,看到中国的辽宁号航母编队雄壮威武的游曳在中国的东海,南海。止不住热泪盈眶,心想:只要我大中国不内乱,不分裂,任何侵略者都休想再踏入我中华圣土半步,外婆她们那一代人的苦难将永远不会在中华神州上重演。 “外婆,那你又是怎么嫁到外公家的呀?”小仕湖对什么都好奇,忍不住又问。 我14岁那时眼睛就瞎了,本来我爷老帮我定了一门亲了的,准备第二年就过门,但是走完日本鬼我眼睛瞎后,人家就没要了,也怪不得人家,那个愿意要个瞎子,我见过那个后生,生得好“素丽”(帅)噢。 没人要那也不能在屋给爷老天天养到老啊,又过了两年,我瞎惯了,瞎了也摸得去做点事,屋里头的事我全部做得到,舂米,磨米粉……反正没要走路手上脚上的事都会做。才又有一家人来提亲,就是你外公。 他是跟娘下堂崽(寡妇改嫁叫下堂),比我大四岁。人又木,也是走日本鬼的时候挨跌进石灰窑底,跌拐个脚。后老子好看不起,房子田地一样没得,后老子就分个粪房给他住罢,天天就是去帮人家做长工短工才有饭吃。他讲他愿来我屋里头上门。 那时我头上有两个哥,那能招人上门,我爷老没得办法,就和他后老子商量,他后老子给点地,我爷老出钱出力,舂了一堂泥房子我们住,堂屋,灶门口(厨房),睡觉总是这堂房子。我爷老给了三四亩田给我们,他后老子一亩没给,就给了一个菜园。 我们两个种田,牛又没得,总是我哥我爷老他们来帮做犁耙,你外公他什么都不会做,人又懒得喊死,木得喊死。所以年年谷子都没够吃,就是割禾那两个月得吃米饭吃饱。平时就是吃红薯饭,芋头饭,木薯粑粑,七分红薯三分米,七分芋头三分米。还好我爷老可怜我,两个哥也看得开,就是掺那三分米都是他们给的…… 没得几年就解放了,刚刚准备解放的时候,又出去走了一轮乱兵,听见讲国民党的兵败了,到处是一伙一伙的乱兵,见什么抢什么,没给就杀人。也是从北边来的,这轮因为有了走日本鬼的经验,个个怕得喊死,老早就跑进山,我是我哥老牵进山的,还是去躲日本鬼那点。(此段无史料佐证,但曾仕湖绝对保证亲耳所闻,估计是国民党已经被打散了,无建制,无组织的半兵半匪)。 这轮没躲几天,解放军就来了,但是我们分不清楚解放军还是国名党,反正看见穿黄军装带枪的都怕,不敢回去。 后尾就听见有些认得字的人讲了,路高头到处是传单,是解放军撒的。讲:“老乡们不要怕啊,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啊,你们快点出来莫耽误种田啊……”。我们才敢出山。 回到屋后,看见解放军好哦!就算是烧了点那家的柴火,也会写张字条在柴火高头。拿去问认得字的人讲,是解放军烧了我们好多好多柴火,该给好多钱,我们帮你放在那点那点,那时还是用“铜磊”,没是后尾用的“票子”…… 土改后,田地就全部收回去给生产队,个个做事都是帮生产队做,我眼睛瞎,生产队就安排我舂米,天天舂米。你外公就安排帮队里头看牛,工分就是半个工,人家正常人一天12分,我们两个总是6分,两个人加起来得一个人的工分。 这时生活又强点点,强勉勉得吃饱。队里头年年靠工分分谷子,我们两个人的工分可以够吃七八个月。我又偷点米,我在我的衣服反面缝个大叉口(口袋)。舂米我估计旁边人都出工了,一点咳嗽声和脚步声都没得的时候,我就偷偷抓几抓,也不敢抓多,就是三四两最多半斤。再加点红薯就可以吃饱一年,加红薯也是加三分红薯七分米。除了“大炼钢铁”那两三年又挨饿,土改后基本上都没挨饿了。“大炼钢铁”那几年舂米有人在旁边守到,偷不到米。 我偷米从来没挨发现过,林村有打米机了,才没得舂的。安排我帮队里头搓麻绳。 外婆讲经历,讲到那年那年,是从不讲1949年,1973年等,她不懂,都是讲历次政治运动的名字。比如“解放那年”,“土改那年,大炼钢铁那年,“社教那年”,“复查那年”。小仕湖曾经问过外婆,什么叫做土改,什么叫做复查,什么叫做社教,外婆说她也不懂,当时听别人都这样讲,听工作组的这样讲。成年后曾仕湖只能凭当时的本地话读音,大概估计是这些字。知与作者。 外婆和外公都没有名字,外婆讲她爷老姓韦,她在家两个哥哥和他们村的人就叫他“小妹,小妹,”而嫁了外公后则叫“瞎子,瞎子”。外公本家姓什么无可籍考,连他自己都不懂别人何能懂,继父家姓李,从小叫“狗剩,狗剩”。曾仕湖见过他们的户口本,就是写着“李狗剩,韦小妹”。而曾仕湖妈妈因为外婆生她的时候刚刚满村桂花香,就叫做“桂花”。 读书的时候老师问她名字她说叫桂花,问她姓什么她说不知道,老师问那你“叔”,“婶”姓什么,她说叔姓李,婶姓韦,又问那你愿意姓李还是愿意姓韦,她说愿意姓韦,才有大名“韦桂花”。(改革开放以前,如果觉得自己命不够好,养不了小孩的人,不敢让小孩叫自己“爷”,“娘”。叫父母亲“叔”,“婶”。“哥”,“嫂”的都有。曾仕湖外婆生了六个小孩,但只带大曾仕湖妈妈一个。前面的全部夭折了。“爸爸”,“妈妈是曾仕湖他们这代人才这样叫的,70后基本都还叫爸妈叫做:“爷,娘”)…… 当n年后曾仕湖、曾仕强要给当时因为贫穷而都是一口薄棺材就草草下葬,坟墓都因为棺材腐烂而塌陷进去显得异常孤寒和窄小的外公,外婆重新扩大坟墓,竖墓碑留纪念的时候。写墓碑文时却遇到了难题。曾仕湖妈妈只知道两老都卒于1992年,但是生年却不知道,一会说我婶56岁不在,一会说好像不对是63岁。都没办法准确告诉先生。至于名字,户口本上写的“韦小妹”,“李狗剩”。怎能书之“竹帛”让后世子孙长久纪念呢? 这时曾仕湖语惊四座,说:“外公生于民国15年,即西元1926年,亦即丙寅年。姓李氏,讳应敏。外婆生于民国19年,即西元1930年,亦即庚午年。姓韦氏,讳可莲”…… 第四章(1) 腊月廿四,这天天气比较的冷,下点下雨,但是过年的气氛却越来越热烈了。小年到了,曾村家家户户杀鸡宰鸭,有些个比较赶早的家庭还杀了年猪,这个时候曾村的那两三个屠户可是异常的繁忙,从腊月廿十到腊月廿八,这四五个人可是要杀接近两百头猪的,有时候一个人一天杀4-5头,搞得吃晚饭的时候4-5家人同时叫去吃饭,杀猪师傅真不知道该去那家,有些个不懂事的家庭还会因为师傅没去他家吃杀猪饭说师傅嫌弃他家饭菜不好吃……人家又不是孙悟空,会分身。 “则宏叔,今晚去我家吃杀猪饭,我家今天杀了头大年猪。还有桂花和仕湖,仕强一起去哦。” “廿四嫂,今天小年,怎好去你家吃杀猪饭,我家也有吃,你看,鸡都杀好了。” 廿四嫂,就是曾仕刚(烂铁)的妈妈,不知怎地,怎么来家里叫起“半仙”去吃杀猪饭,因为虽然同样姓曾,但是他们两家到曾则宏这辈都出了五服,杀猪吃年饭是叫不到去吃了的。所以很喜欢出去吹牛喝酒的“半仙”兄也客气的讲“小年不好去你家吃”。 “自己兄弟别“论”(客气)那些,叫你去你就去,桂花,还有仕湖,仕强你们三个一起吃”。廿四嫂又叫道。 “我们就不去了,我们再去香火都没人供,而且鸡都杀好了。”曾仕湖妈妈回答道…… 一般来讲,农村中叫人去吃饭,比如张三帮李四杀了年猪,李四去叫张三家叫张三吃杀猪饭的时候,是不可能只叫张三的,也会客气的叫张三老婆小孩们一起去。但是这在曾村叫“搭句嘴”,不是真的要叫去吃。而张三老婆小孩也不会真去,否则就是“不懂事”。当然,真的去吃也没什么,因为当时虽然贫穷缺乏钱财,但是温饱已经完全解决,不缺粮米了。 但是今天曾仕湖今天却想“不懂事”一回,跟廿四嫂说道:“伯娘,我们两个也去,留我妈在屋烧香供公太得了”。 “好啊好啊,”廿四嫂讲完这两句,就回家去了。 “你去那里干嘛?家里没饭吃?而且烂铁叫吃饭哪里安什么好心?”妈妈责备仕湖道。 “妈你别管我,我就想吃杀猪饭,阿强我们两个一起去。难道烂铁还能把我们两个吃了” 曾仕强倒没意见,他虽然长得高高大大的,看起来很帅气,但很多事却没有什么主见。从小学到初中都一直听这小个个子哥哥的,他习惯了。就好像以前读书的时候做难题,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按这个方法做,但他知道按照哥哥说的的方法去做就一定会得出正确的答案。所以去烂铁家吃饭他也不反对,反正在那里都是个吃。 做杀猪菜其实很简单,就是刚杀好的猪。把血口肉,猪头肉,砍五六斤切好丢进去大铁锅里,或者再加几个大白萝卜,放清水把汤煮甜。再把猪下水:什么猪肝、猪肚,大肠、小肠、黄喉、心盖、隔山肉切好,再看人数多少把那一大锅分成两个或三个小锅,分别放到两三个风炉上,风炉里烧着滚红的旺木炭火,风炉四周围着大火锅架,把切好的猪下水也按小锅个数分成几份,分别放在那些个火锅架上,边吃边烫,有些个还会把猪红,豆腐,菠菜,雪豆苗等青菜配菜也洗好弄好放火锅架上,等着烫来吃。火锅架各方位摆上几个用酱油泡熟了的小米椒切好放生抽做成的辣椒味碟。把那些下水、隔山肉一烫熟马上就夹起来蘸着切碎的泡椒吃…… 直到n年之后,曾仕湖回忆着这道美味仍然会想流口水,什么饭店里的龙虾螃蟹比起杀猪菜来可是弱爆了。但他却再也吃不到了,因为曾村已经无人养猪,别说曾村,整个林村大队都无人再养。去猪场买头来杀?那算了吧,那些个三个月就出栏的流水线猪肉还能煮出当年养至少一岁甚至两三岁的,只吃糠吃菜的猪肉的味道?那就邪了门了? 此时的“烂铁”就正在煮着一锅杀猪菜。煮杀猪菜都是用一个大铁锅在平时煮猪潲的大灶上,大灶里烧着猛火,那一锅猪肉可是煮的滚冒滚冒的了,向外扑着香气,连在围墙和堂屋都闻得到。 “仕刚,还要不要加柴,煮了蛮久了应该都熟了哦。”大灶口前,一个少女向曾仕刚问道。 “加火不怕,血口肉猪头肉不怕煮老,再添两片柴吧!”。烂铁回答了少女的问题,而少女得到指令后,继续往大灶里添了两片干柴火。 大灶口坐着一个大概跟曾仕湖年纪仿佛的少女。看样子就17-18岁,女孩子长得浓眉大眼,一张盘子脸被大灶里的烈火烘得红通通的,像街上卖的大苹果。虽谈不上漂亮,却也浑身透露着青春的活力气息,只是穿着稍显朴素。 烂铁则在灶上的砧板切着猪下水,隔山肉。那一口大铁锅里煮着至少15-16斤的猪肉。因为那么大一口铁锅里面汤的“水平线”居然过半,猪肉随着滚冒滚冒的汤上下浮沉,看得出,料很足。 烂铁看了看,一边洗好切好的猪下水,瘦肉,加起来已经有洗菜盆足足一盆那么多了,分几个菜盆子装着,把个灶上摆得满满的。他估摸着,尽管农村人食量大,也应该够了吧,就三桌人,算起来一个人有一斤多肉了。 这么多的猪肉,就这么一餐就没了,他心里可是有些肉痛,不过他知道,就像莫有德说的:“舍不得花小钱就赚不了大钱。”更何况今年这个运气,真的像彩调里面唱的是“实在好”。他的心跟那坐在大灶门口的少女脸蛋一样,正红着呢。 “半仙”兄经常念的一首诗叫啥来着:“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两年前他去县城瞎逛,有个算命的拦住他硬说要给他算一卦,说钱随便他怎么给。算命的说他过了本命年,运气就会特别好,桃花运,财运什么都一起来,但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否则…… 这不,今年刚25岁,桃花运就来了,带回了这么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准媳妇”…… 至于财运,可就更准了,今年叫了这三个人去阳朔砍树可是赚了大钱。莫有德在叫人之前就明说的,省下的工钱一人一半。砍完结账的时候,两人算省下的工钱大概在12000块,结清账的时候就当场分了6000给他,再加上自己帮拉木头的工钱,今年短短半年不到居然赚了两万出头,想想半年前自己还为那买拖拉机那七,八千信用社的贷款过年就到期要还了而整夜发愁呢。人啊,好运来了是挡也挡不住,如果下次还看见那个算命先生,一定还要再给他二十块…… 至于这三个人干活没赚到钱,算了吧,这三个人哪年赚过钱。而且那个白德赣,白德雷的爷爷当年可把他父亲整得蛮惨,他这样大概也是帮父亲报了部分仇吧。 但是咧,会偷吃还要会抹嘴,这是莫有德经常“教导”他的。那个“半仙”兄,平时颠是颠,但嘴巴够大的,曾经就有某家比较小气的人,叫他去帮砍甘蔗连续三天,但是三天都是煮点酸菜,连酒都没给喝,这个光辉事迹被他在附近十里八村宣扬了整整三年。如果给他在附近村庄宣扬说被“烂铁”骗去阳朔砍树,一天只得三块六毛六工钱(150个工得550块),对自己名声可不太好。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自己就再也难以再“复制成功案例”了,所以这次一定要请他来喝喝酒,探探情况再说…… 烂铁家是两间青砖房子,旁边住着曾刘凤一家,连两家的墙壁都是共着的。全部都是当年“少爷”的房产。一共两座,六间。 “廿四哥”,是当年“少爷”最小的儿子,一出生没多久就解放了,他倒是正宗的“嫡出”,是少爷正妻的儿子,但这个嫡出的儿子,运气却好像不太妙。他从没得享受过地主的荣光,却从小头上就戴了顶“弟煮子弟”的帽子,从小就在分给少爷住的粪房中长大。 “少爷”儿女甚多,被打倒后,一大家人是树倒猢狲散,当时成年的儿子结了婚的,也没有被分到跟他一起住粪房。因为都分家了嘛!田地都分出来了,所以当时有些儿子成粪只是付农,或者钟农。没成家十几岁的,有些去别村做了上门女婿,有些个甚至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居然跑到柳州安了家。所以在曾村中,“少爷”这系是枝繁叶茂,子孙甚多。 “少爷”用一条绳子让自己成功晋级当上祖宗后。廿四哥就跟“少爷”正妻,也就他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住粪房。但就是住粪房,也没少受曾则枭的罪。每次有运动都必须“关照”一下这个弟煮婆。当然,“廿四哥”倒没怎么挨斗过,挡还是有正册的嘛!“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有成粪轮不韦成粪轮……” 照常理,像“廿四”哥这种情况,应该是娶不到老婆了的,住着粪房的地主子弟,当年谁敢嫁。但是很多事情就是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在廿四哥25-26岁的时候,他就偏偏娶到了,娶到了还不算,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没两年曾则枭被打倒后,林村新上台的“又派”大队支书开会上讲:“居然不给弟煮皆极分配基本的生产和生活资料这是某些人执行了“史人绑”的“极矬”,不是挡的政策,我们的挡是要改造弟煮皆极的成分和世界观,而不是要从肉体上消灭弟煮皆极……” 就这样,原来曾则枭开会办公的“挡支部”又变成了廿四哥的房子。和曾则枭做了邻居。“少爷”当年被分掉的房子也算是部分的“物归原主。”而新的挡支部则搬到了林村。 但是唯一的遗憾是,廿四哥却不像“少爷”一般“枝繁叶茂”,就只在住粪房的时候生了个儿子,也就是烂铁,搬到新房子后廿四嫂却再也没能下一个蛋,也许是老天不能让一个人把所有好运都占尽吧,一个儿子就一个了…… 但是“廿四”哥不但子嗣单薄,连寿元也不长,在烂铁才13-14岁的时候,他也还没啥年纪的,却得了啥肺癌,去医院检查出来的时候医生就劝说别治了,浪费钱。从医院回家只三四个月,也抛开他们母子,撒手人寰了。 烂铁就这样在13-14岁的时候成了半孤儿,和母亲相依为命。 也许是“少爷”的遗传里有那么一点顽劣的基因,这个“烂铁”也甚是顽劣。“廿四哥”过世后,无人能管教,更是如此。在“五七干校”的时候(也就后来曾仕湖上的初中)。就跟着莫有德等一帮问题学生,偷鸡偷鸭偷甘蔗……周围群众的什么东西他们都偷,他们甚至敢爬火车偷火车上的白糖(学校旁边就是湘桂铁路,有个小火车站)…… 挨学校开除后,也依然劣迹不改,在村上也手脚不干净偷鸡摸狗。今天偷甲家一只鸭子吃宵夜,明天偷乙家一只狗几个狐朋狗友聚餐…… 但正当曾村村民们以为又要出第二个曾则枭的时候,他却改了。并且还跟被他偷过的人家里赔礼道歉,说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乡亲们。以后断然不会了,曾村的都是些叔叔伯伯们,谁还会计较几年以前那些被偷了两只鸡鸭的事呢…… 这是莫有德教他的,莫有德虽和他是同学,却比他大4-5岁,80年代流行考不及格就留级,所以同届同学年龄相差4-5岁是正常的。 莫有德跟他说,小偷小摸的,太没技术含量了,今天偷只鸡明天偷只鸭,除了能得吃好点,多喝点酒,一分钱都搞不了,现在是大人了,要会搞钱,而且不违法那种,违法的不能干,像他们村上某某就是因为偷火车上的东西进去了…… 就这样,烂铁跟着莫有德,走村串户的做起了贩子,反正只要有钱赚的都干。谁家有猪牛要卖啊,柴火要卖啊,稻谷要卖啊,都会有他们的份。 正常来说,一般的贩猪佬,贩牛佬,收谷收柴火的。凡是做生意的,都希望买的东西越便宜越好,而贩出去却越贵越好,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做生意,都想多赚两个。 但烂铁和莫有德两个人却“尤甚”。比如你要卖头猪给他,如果是估活猪,(就是不过秤,看谁眼光准)。一般农民肯定估不过他,他天天就干这活,你一年才卖两头猪,就好像散打中的业余选手跟散打冠军pk,怎可能打得过。但是如果你要求过秤,他们同样有办法,比如在秤砣上放个小吸铁石啊,在秤上做点手脚啥的。被发现了,他就笑两句,不被发现他就一头猪多赚那两三百。再比如你卖谷卖柴火给他,他也会在秤上做点手脚啊,或者少记一两秤。总而言之,不管做啥生意,除了正常的利润之外都还想占点额外的便宜…… 当然,农民们也不傻,这种事被发现一两单传开后,附近十里八村肯东西卖给他们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哪怕他们单价开贵那么两毛钱。农民们想法很实在,我惹不起你我躲得起你,你那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只能让我不敢卖给你…… 但是烂铁此时却想,以前那些个在秤上放块吸铁石赚个十斤八斤的“小手段”,比起这次莫有德策划的“大手段”可是差远了,简直就是步枪和大炮的差距。那一秤才能赚个多少钱,而且还担惊受怕,怕被当场发现。而这一次就光工钱就多赚得整整12000,一个人分得6000。以前那种一单多赚个300-200。甚至只多赚个30-50的生意,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至于莫有德买山赚多少他不知道,因为他当时没钱一起买不参与,他只负责叫扛木头的工人和拉木头。但料想凭莫有德的精明,应该也不会少赚吧! 而这个叫人去帮扛木头的方案也是莫有德策划的,几乎天衣无缝。这三个扎实好用的人早就被他们盯上了,烂铁负责叫人来喝酒。莫有德跟他说过:你只要把人叫来就行,什么话都不用说。只说那里有活干介绍他们去。工钱什么的你们自己跟老板商量,老板就是莫有德,在我家,买了猪肉买了菜,想去干的就去我家喝酒自己和莫有德谈。我只是帮牵个线,你们去干了,活划算能赚钱那肯定更好,如果没赚到什么钱,可也别怪我…… 就这样,这三个猎物就走进了他们放好的笼子里面,至于第四个曾仕雄,则是他们没考虑过的,因为有这三个去就足够了,但如果仅仅就要这三个,第四个正常的去就立马拒绝的话,凭着三个那么显赫的“名声”,那吃相就实在太难看了。他们俩商量过的,如果有那些个“正常”的人去,也适当要一点,如果结账他们闹起来就私下补点给他们好了,但似乎老天都帮他们,这个没打算要的自己主动就跑回去了…… 曾仕湖,曾仕强来到烂铁家后,见三个风炉都围差不多满了,“少爷”这系枝繁叶茂嘛!老的小的坐一桌,不喝酒的女人坐一桌,喝酒成年男人坐一桌。一般去吃年饭都是这个规矩,不用安排每个人都大概明白自己应该坐哪里,因为菜还没完全搞好,火盆锅还没端上来,但风炉里的炭却烧得很旺。到了的大人小孩都围着风炉向火。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跟大人说要吃这要吃那。,大人们则大声的讨论着今年的收成多少啊,去哪里做事赚了多少钱,今天这头大年猪有多难抓多难杀啊等事。女人们则洗碗的洗碗,洗菜的洗菜。空气中弥漫着煮新鲜猪肉和烧炭火的香味。这味道曾村人太熟悉了,这就是年味…… 第四章(2) 曾仕湖打量了一下烂铁的家,青砖的内墙壁全部被他重新粉刷了一下,而且不像曾村的其他家庭那样,只简单的粉刷好清水墙再用石灰水喷白就行,而是刮上了一层腻子,对,叫“刚玉腻子”吧,墙壁显得格外的白,光滑,反光。 堂屋高度的一半,大概3.3-3.5米的位置吧,全部封上了一条一条的银白色塑料扣板,把整个堂屋的天面压低,让人不用一抬头就看见高高在上的瓦,整个天面空间不再像没扣之前那样,显得空旷孤寂无几何美感。朔料扣板靠堂屋中堂画的位置是一盏白色日光灯,因为墙壁刮了腻子,而天面又有扣板的缘故,整个堂屋格外的明亮。堂屋地板是新打的水泥地板,师傅手艺比较好,很平整。堂屋条桌上面则摆着一台25寸的大彩电,彩电旁边同样摆放着vcd和功放机,条桌两边则各立着一个高度大概在1米的音箱。因为是刚装修好的原因,墙壁上没有贴什么画,围墙则摆着刚买的一部崭新的嘉陵摩托车…… 相信在1999年的时候的桂柳一带农村,那个陌生人跨进了一个这样的家庭,一定会感觉:“这家人比较有钱。” 火锅盆终于端上来了,虽然曾仕湖目前还不喝酒,但是也跟曾仕强,烂铁,半仙,白世连(白德赣爸爸),还有曾仕刚的几个成年堂兄弟坐一桌,当然,排着烂铁旁边坐的还有他带回来那个少女。因为整桌就他一个女的,所以她看起来显得格外的拘谨,害羞。 酒都倒好以后,烂铁发言了,对着大家说:“今天杀年猪,所以叫这些兄弟叔侄来吃顿杀猪年饭。叫则宏叔过来咧,就是因为阳朔的事。我也不知道莫有德姐夫怎么搞的,以前他做生意都蛮精明的,从没亏过,但是今年在阳朔这买这片山却亏了一万多块。 我那时候叫你们来喝酒,只是想德赣,德雷两兄弟在家也赚不到个啥钱,那去阳朔砍树如果两兄弟能有30块钱一天,干到过年两兄弟也可以拿个几千块钱回家。则宏叔也是如此,仕强老弟读书还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则宏叔在家没啥事干,浪阿浪的也是又过一天,能赚个哪怕三千回家,那仕强老弟的生活费学费也不用那么发愁光靠桂花婶砍柴卖……谁知道好心办了坏事,搞得大家搞个差不多半年才得500块……” 在这一番如此谦卑和“罪己”的表演之下,“半仙”兄首先表态了。说:“老弟,这个事情不怪你,去之前你就跟大伙说了,我给你们介绍活干,也没收一分介绍费的,包做媒是不包生崽,到时候如果活不好干赚不到钱与我无关……这些话,当场所有人都听到的,世连和刘凤都听到了吧?”说毕看了看白世连和曾刘凤夫妻俩。 “都听到了,这事不能怪仕刚……”两夫妻听见“半仙”兄如此说之后,也表了态。 虽然白世连和曾刘凤对于俩傻儿子去干活半年才拿1000块钱回家心里也是比较不满,心想你个莫有德也太坑了吧,当时喝酒时拍胸脯保证说除了伙食至少30块钱一天,结果干完活结账变成了除了伙食至少3块钱一天,这十倍的收入差距实在让人一下难以接受。但是白世连是个上门郎,一向唯唯诺诺的。凡事都由老婆做主。而曾刘凤呢,则因为以前他父亲做人实在太差,积怨实在太多,所以在村上一直都做着老好人,哪怕是被某些个奸滑之徒占点小便宜,她也忍气吞声,不愿争执。而且,俩儿子都这么傻,更加让她相信报应,相信因果。 如果不是报应,不是因果,实在是无法解释,她的两个儿子为什么都这么傻。如果说遗传,她和白世连智商都起码属于正常的那种。如果说偶然,那傻一个儿子还说得过去,两个都傻,有这么的容易偶然。如果说是病,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啥病都没有,就是智商低,不用治,也没办法治…… 虽然对于林村大队的人来说,哪怕是大队中的平农,说曾则枭是个魔鬼可能有点过余,但说他是个恶霸却仍然略显不足。但对于曾刘凤来讲,曾则枭却是个合格的父亲,虽然脾气暴躁并不慈祥。曾则枭老婆死得早,也没个任何亲戚,就一个人带两个娃,还好他是当地土皇帝,大把时间照顾崽女。但是不管谁照看都没用,该短命早死的还是一定会按时到阎王爷那里报道打卡。曾刘凤弟弟还是在12岁的时候被水淹死了。她弟弟死了后,曾则枭更是把所有的父爱全部倾注在曾刘凤身上…… 曾则枭太需要多子多孙来证明自己了,虽然“多子”这一理想是不可能实现了,但是“多孙”是极有可能的。他儿子被水淹死了之后,十里八村的“地付返坏又们”不是都在背地里骂他:“做事如此毒辣,肯定断子绝孙。”吗?骂他“以后死了连墓都不会有子孙去扫(因为绝了),没有子孙供做鬼都只能做孤魂野鬼找不到水饭吃”吗?你骂我断子绝孙。我却偏偏多子多孙,气死你们这帮牛鬼蛇神们…… 所以,曾刘凤自怀孕以后,就享受了当时林村大队最高级别的优生优育待遇,专人照顾饮食起居,鸡汤水果小吃天天有,而且当时曾则枭还指示白世连带她去县城医院做了两次产检,而生白德赣也是在县城医院生的。 这在当时的林村大队可是前所未有的,享受的待遇足足比曾家村一般村民提前了整整二十年。 科学很管用,医学更加管用,在这么好的待遇之下,曾刘凤的大儿子白德赣真的是健健康康,生下来就7斤多,而曾刘凤因为吃得好,大把奶水,把小家伙是喂得是白白胖胖,圆圆滚滚。刚出月时个子都差不多有三个月小孩那么大了,而且极少生病。别人家的小孩,多少都会有个头疼脑热晚上哭闹的。然而这些个婴儿的共同毛病,在小白德赣身上几乎找不到,每天吃饱睡睡饱吃,醒来也是别人一逗就笑不哭闹。 但随着儿子年龄的增大,曾刘凤逐渐发现了儿子不对劲,都三岁了,还不会说话,连简单的爸妈都不会叫,别人叫他,也是只会看过来傻笑,而且似乎完全听不懂大人说话的意思……带去医院检查,医生却说没问题,身体健康得很,脑子也没问题,没有脑瘫小儿痴呆等等。只是可能智力发育有点迟缓,智商有点低……曾刘凤问那能治吗?医生笑着摇摇头…… 生病归医生管,但是智商低医生可管不了,估计只有老天爷才能管吧…… 报应,一定是报应……尽管曾村的其他村民们:“忠恕,祸怨不及子孙。”但是如果老天爷却:“不忠恕,祸怨欲及子孙。”曾村的老人们可劝不住管不住…… 所以,曾刘凤自打父亲过世后,就主动去扫了她那个“少爷”爷爷的墓,而曾村的绝大多数村民们也不把对她父亲的仇恨记到她和白世连身上。 凭心而论,尽管她父亲很坏,但曾刘凤却在曾村没做过任何坏事。虽然她父亲拿回的鸡鸭她也吃,也没劝阻她父亲对别人不要那么狠什么的。但是我们对于人不能过分的求全责备。因为她结婚时才18岁,用今天的话说:“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还没形成。”而做为林村一把手的女儿。再用今天的话说是:“不公平制度中的获益方。”“既得利益者。”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推掉送到手上的各种利益。虽然可能明明知道这种利益的来源可能不是那么的正当。就好比今天的贪官子女,虽然明知道钱是贪来的,但给到他们手上却不可能不花的道理是一样的……… 见到“半仙”和“补锅老”两方大员都明确表态后,“烂铁”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大声对大家说:“各位兄弟叔伯,今夜没什么菜,但是大家还是要吃好喝好,酒大把的是,猪肉大把的是,不够想吃什么就切下来烫……” 而此时众人的关注的焦点早就不是那个会念诗的“半仙”和“两个加起来都不够一桶”智商的人去干活是否得钱这件事上了,这一桌人中不是还有另外一个焦点么? “仕刚叔,你说为什么同一个公太同一个祖宗,就你的命特别好一点呢?你看,年纪轻轻,四个轮拖拉机得开起,两个轮的摩托车得开起,这都还不算什么,但是剩下的这一大帮侄崽们,年纪也和你差不多,个个都还晚上一个枕头睡着半边床,你却带回了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婶子回来了,惹这帮侄崽眼红啊……”。 “婶,还有没有合适我这种的,帮我介绍一个,如果还有多的,介绍十个八个我们曾村的年轻人都分得下……” 因为廿四哥在少爷那家中是最小的,结婚又比较晚,所以烂铁虽然和一帮亲侄崽差不多年纪,这些人都要叫他做“叔”(当然叫曾仕湖曾仕强也如此)。见这个“烂铁”叔带回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朋友回来后,他其中一个嘴巴比较滑的侄崽忍不住和烂铁打诨道。 “你才多大,22岁都还没够,急什么?结婚证都还办不下……” “你肯定不急了,你今晚都可以洞房花烛了,急个屁啊,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你看村上多少35岁以下20岁以上还没娶老婆的?至少20个以上,开你那个拖拉机拉一车姑娘进来都不够,卖货要趁货新,讨老婆要趁年轻,等到30岁以上才急,那就等着吃国家的五保了。婶,记得哦,有表姐表妹介绍给我一个……”。而烂铁旁边那姑娘见这帮人说话这么粗鲁直接,早就羞得头都低下不怎么敢抬起来了…… “来,喝,今晚大家喝尽兴。”烂铁岔开了话题,热情的招呼着大家。 “叔,都是自己兄弟侄子,今晚你不用陪我们喝的,你情况特殊点,允许你偷懒……”接着又用当地的土话对大家说一句:“人家今晚还要进洞房做新郎呢,大家醒目点哈,别把叔搞醉了干不成大事……” “仕刚哥,伯娘,还有各位都慢慢吃哈,我吃饱先回去了,你们喝开心。”曾仕湖因为不喝酒,没多久就吃饱了。而曾仕强也不习惯喝米二,所以也没喝酒,也吃饱了,再加上跟他们这帮也没什么共同话题没什么好聊的,所以曾仕湖和曾仕强跟大家打声招呼就自己先回家了。 “这个解方程题,题目已经看清楚一半了,但是还有另外一半还没看清楚。阿强,明天我们去莫有德家,把另外一半题目也看清楚。”曾仕湖在从烂铁回家的路上,边走边和曾仕强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哥你说什么,什么方程什么题目?”曾仕强不解的问道? 自从那次曾仕雄从阳朔跑回家和曾仕湖他们聊天说可能砍树不得钱之后,曾仕湖的心理起了很大的变化。也是从那天起,他才彻底的面对现实,不再把自己当一个辍学在家的学生,而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已经走上社会的青年。他开始思考和关注社会问题,并且也把这些问题看成一个个高难度的“解方程”题。 虽然在读书时的平时学习和历次考试之中,他表现出了杰出的天赋。但是,面对比解方程更复杂百倍的社会现实问题时,他还能像以前一样,一眼看出答案吗……? “反正你明天跟老爸说去一下莫有德家问清楚情况就行了,我也没办法和你多解释。”曾仕湖对弟弟说道。 可能是觉得一天只得3.6元工钱实在是少了点,也可能是过年自己就还剩100块不够走亲戚给红包。曾仕强向“半仙”兄提出要去莫有德家问一下,为啥钱会这么少的时候,“半仙”兄也马上同意了,万一俩儿子能给自己再要个千儿八百的,那自己吹牛起来不是更有资本了么?不是能彻底打破“半仙”兄只会喝酒不会赚钱的“谣言”么? “难分真与假,人面多险诈。 几许有共享荣华,檐畔水滴不分差。无知井里蛙,徒望添声价。空得意目光如麻,谁料金屋变败瓦。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曾仕湖和曾仕强共骑一部单车,曾仕湖在单车后座上用耳机听着许冠杰的《浪子心声》,跟随音乐小声的唱着。他们俩骑着单车往莫有德家里赶,曾仕湖还要看清楚另一半“题目”呢。 此时莫有德正坐在他家的真皮大沙发上喝酒呢。桌子上没什么菜,就还剩一碟花生和他的一个酒杯一双碗筷。今天中午根本就没做菜,都是吃昨晚小年吃剩下的“伙食尾。”他只是多炒了一碟花生给自己送酒。老婆小孩早吃饱,小孩不知道跑那玩去了,而老婆则在搞着家里的卫生…… 莫有德和“半仙”有个同样的嗜好,同样好酒,如果不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每餐都必须来两杯。虽然两个人的嗜好是同样,但是导致的结果却完全不一样。半仙兄喝酒是越喝越糊涂,算计着怎样把自己家的钱往别人家送,而莫有德喝酒是越喝越清醒,算计着怎样把别人家的钱往自己家送…… 两杯酒下肚后,莫有德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比平时更加活跃了至少三成,算计什么思路更加清晰了。像极了n年后横扫全球的“肾6”手机,那运行可不是一般的快…… “吃不穷,穿不穷。不会算计一世穷。”“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老话不都是这样讲的吗? 莫有德太为自己拥有一个这么会算计的脑袋而骄傲和自豪了。他估摸着。能想出他这种主意,拉出一个几乎免费的“人力木头运输队”。各人员工种的安排是那么的安全合理效率高。在整个曾村都不会有第二个拥有他这种脑袋的人才。 当然,老天爷也对他这种“才华”给予了丰厚的奖励。在他所在的有二十来户人家的“竹山村”中,别的村民的房子都还是“泥瓦”结构,顶多“砖瓦”结构。而他家的却已经是“砖混”结构。去年建房子的时候莫有德就想过了。要建就建超前点的,至少十年都不过时的样式。所以建房子时他还采用了县城里建小高层通用的“立柱”结构。地基,承重墙,横梁都用了很多大钢筋,房子建得是相当的扎实。而装修上更是豪华,外墙都用了大量的马赛克,罗马柱,茶玻……足以媲美县城中的小别墅。这样的房子,别说在当时的竹山村,就是在曾村,也没第二户,只有林村有那么个一两户村民有着差不多这样档次的房子。 “莫老板,我们两个是曾村曾则宏的儿子,我叫曾仕强,我们想了解一下我爸在阳朔砍树为什么一天才得3块多钱……” 一踏进莫有德的家门口,看见莫有德还坐在沙发上喝酒,曾仕强开口就问道。当然,这也是曾仕湖想好的台词,教曾仕强这样说的。 莫有德一看,看见两个一高一矮的后生刚走进堂屋,可能是曾仕强那一身“金利来”西装和172的个子起了点作用吧。莫有德的“肾6”脑此时运行更快了,马上想出了一套“危机应付方案”。 “哦!是两个舅舅来了呀!坐坐,叫什么莫老板,见外,叫姐夫。你姐跟你们那房虽然是出了五服。我去拜年呢,手长衣袖短(心有余力不足),是拜不到你们家了,但是你姐跟你们也是平辈啊,还是同一个来祖出来的。来,坐坐,先喝杯茶,……”莫有德一边给两兄弟倒茶,一边大声对着门口叫道:“淑芬,两个小舅舅来了,快点把家里那只大骟鸡杀了。” “姐夫,别客气别客气,我们都吃过饭了的”。见莫有德这么说,曾仕强也改了口叫“姐夫”接着又大声对着门外说:“淑芬姐,别杀鸡,我们吃过了的。” “什么?这么远到姐夫家,连饭都不吃,那传出去我过年还敢回曾村拜年。”接着又对他老婆说:“快点杀,我正愁没有人陪我喝酒呢!两个舅舅来了正好。” “仕强,仕湖,说实在话,你们两个要是在街上不叫我,我肯定是不认识了的,我记得前几年去曾村拜年你们都还满村跑着玩鞭炮。这才几年,就这么大了。特别是仕强,长得这么高这么帅,过两年可以娶老婆了。我听你姐说你在长沙上中专,在学校谈到女朋友了吧” “还没有,年纪还小呢,没到谈的时候。”曾仕强谦虚的回答道。 尽管曾仕湖考试能考100分,脑袋不算不好使。在来之前也想过莫有德会有各种说辞,自己该怎么回答,包括叫莫有德“莫老板”而不是叫姐夫,也是曾仕湖想出来的,表明两人是来谈砍树工钱的事而不是来走亲戚。但是见到这种情况,曾仕湖心里也知道,这仗都还没打,自己就先败了…… 何况,曾仕湖来之前也没想过自己还能拿到钱,他只是想“看清楚题目”。虽然曾仕湖对于学校的学习考试经验丰富。但是对于社会经验,目前为止他还基本上是零。 鸡很快就杀好砍好了,放在一个火锅盆里。只见“淑芬”姐麻利的拿一块硬纸板放桌子上,接着去厨房拿出一个电热丝炉,把火锅盆放炉子上,又到厨房舀了一大瓢清水,放火锅盆里。才把电热丝炉插上电……就在堂屋煮起了鸡汤来。 “淑芬姐,你们太客了,”曾仕强和曾仕湖都忍不住对她说道。 对于淑芬姐,他们两兄弟都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她嫁莫有德的时候,曾仕湖已经12岁了,而对于淑芬姐,曾仕湖和曾仕强印象都还不错,以前还没嫁的时候也经常跟曾仕湖妈妈一起去砍柴摘桐果。 “你们两兄弟都从没来过我家,有啥客气的。何况是这个过年的时候,饭是一定要吃的,以后知道家住那了,去镇上赶集的时候,经过我家就进屋坐一下……”淑芬姐也热情的招呼着两兄弟。 “老婆,家里还没买得啤酒回来吧?那辛苦你到镇上去走一趟,去买一打啤酒回来,反正过年了都要喝的,我看两个舅舅喝米二肯定是喝不习惯的,买点啤酒喝。”曾仕湖见他老婆把鸡都弄好后,又对他老婆说道。 “姐夫,别客气,我们不喝酒,不用买。”曾仕强见莫有德准备买酒,连忙推辞道。 “曾村男人那个不喝酒啊,喝,不喝酒能叫男人吗?你们两个都17-18了吧,听说你老爸13岁就开始学喝酒了……” 镇上很近,大概15分钟后,就见淑芬姐骑着部单车后架上搭着一打啤酒回来了。 莫有德把啤酒从单车后架提下来放到桌子边,熟练的用火机打开啤酒盖,然后对老婆说:“快点给两个舅舅上碗筷杯子啊……” 三个玻璃杯都倒了满满的啤酒后,莫有德对二人说:“鸡可能还要等半个小时才好,因为养得比较久了的,煲得不够久吃不动,我们边喝边等,花生送酒,来,把这杯干了。”莫有德高高的举起酒杯。 见到盛情难却,而且曾仕强自己也爱喝啤酒,又有这么一大锅好鸡汤,曾仕强说“姐夫,我哥身体不好,他不喝,就我陪你喝吧……淑芬姐也再吃一点啊”。“来,姐夫,我们把这杯干了。”曾仕强也发了酒瘾,跟莫有德碰了一下杯子,把那杯啤酒一饮而尽…… 直到下午四五点,小个子的曾仕湖才骑着那部单车搭着牛高马大喝得醉熏熏的曾仕强回家,半路上曾仕强还一个劲的夸莫有德人不错很热情…… 至于工钱,曾仕湖提都没提了,吃人家的嘴软,啤酒喝了人家一打,鸡吃了人家一只,还提个屁。而且曾仕湖来之前也没有打算能要到钱的,只是想来看清楚“题目。”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曾仕湖估摸着,就算问起工钱,莫有德也会说他买山买亏太多了,所以给工人结款也只能按照合同单价来结……这句话就足以堵死这两兄弟的嘴了,因为当时两兄弟的脑袋里都还没装有:“合同欺诈”这四个字…… 第五章 过年咯!农历2000年的春节还是按照自己固有的步伐准时到来了!!人类共同迈进了21世纪!!! 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无任何旧例可遵循。如果说100年前的戊戌变法是高层少数精英知识分子为挽救国家危亡而主动对国家体制进行改革的话,那20年前的改革开放则是底层老百姓们为了吃饱饭倒逼上层建筑不得不对国家体制进行调整。 二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改革开放进行到2000年的时候,这股“改革”的大潮已经成功的洗涤了城市和农村中的各个角落,冲击着传统乡村中的方方面面,挟裹着无数的“曾仕湖,曾仕雄”们或身不由己,或主动选择,通过各种方式来到各城市谋生,并且在各城市中以各种方式扎下根来,深刻的影响着他们的下一代…… 很巧,这年是龙年。龙是传统中国的代表,这是一个属于中国的世纪…… 但这一切与此时的曾仕湖似乎毫无关系,他还是和往年一样的过年,只不过身份由从前的学生变成了社会青年。或者说由从前的超级学霸、清华种子、家族希望。变成了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在家不知道干什么的无业青年。而过年回来拜年时亲戚们看他的眼光,也由之前的羡慕变成了同情。 农历初八晚上,曾仕雄叫上了大家,也就是曾村的这帮无业青年们:曾仕湖,曾仕强,曾仕文,林振翔,加上他弟弟曾仕友一起在他家吃了餐饭。因为明天他就要去柳州跟他堂哥曾仕琪学厨师了,大家告别一下。席间自然少不了依依惜别。叮嘱在外面不比家里,脾气要好点,多学点小勤快,以后成为大厨了记得关照我们等话。 过了元宵后,曾仕文,曾仕强也即将返校,寒假还是结束了。在曾仕强返校的头天晚上,两兄弟聊了很多: “哥,那你未来打算怎么办呢?在家干活你身体又不怎么好,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 “我不知道”,说完曾仕湖不禁一声苦笑,想出眼泪,但还是忍住了。说:“未来太远,看不懂,我是打算今年还在家混一年吧,帮妈砍柴,种田,明年你毕业了,我想你们那专业的应该会去珠三角地区进厂,我想去那边。” “那你就没想过去柳州学厨师吗?”可能是因为曾仕强女朋友在柳州吧,他有可能去柳州做“乘龙快婿,”所以有此一问。 “我不想做厨师,你知道的,我在家连鸡都不敢杀的人,做不来那活,我有自知之明。还有阿强,你觉得你跟你女朋友真的能成吗?你真的能通过她改变自己甚至家族的命运?做上乘龙快婿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虽然此时的曾仕湖,还说不出“身份悬殊太大,门不当户不对,生长环境不一样导致性格价值观世界观差异太大”等话,但从曾仕强跟他说有女朋友那天起,他就从本能上感觉到这个女生和弟弟不可能在一起,现在跟弟弟在一起只是想占有弟弟那副帅皮囊。 “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一起,但是你告诉过我,与人交往:宁肯人先负我,切勿我先负人。那人家女孩子对我这么好,我不可能主动跟她提分手吧,至于成不成就看她咯,不过说真的,她脾气真的大,任性,只是我性子好,一直让着她……” “那句话是以前外婆跟我说的,我只是引用。你说的也对,如果人家愿意嫁你不可能说不要吧。但就算你去柳州做女婿,那也要等到她毕业后够年龄啊,而且你比他早毕业一年,应该你一毕业还是去珠三角地区的,到时候给我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可以了,我相信总能找到碗饭吃。” “哥你说什么话,我毕业了,只要我有一碗饭,你都会有半碗……” 曾仕强返校后,镇上的初中也开学了。曾仕湖开始操心给镇上初中学校卖柴火的事,弟弟去学校的时候只带上了今年拜年亲戚给的红包钱,一共才200来块,车费都要50左右,所以必须马上给他寄点钱过去。虽然弟弟说不要紧,实在没伙食费就问女朋友关照一下,但曾仕湖明确跟他说过:人家再有钱都好,那是人家的,只有靠自己才能人格独立,人家没有供你读书生活费的义务,这个义务是我们家的…… 虽然说卖柴火很简单,但是程序还是要走一下,首先去初中问问管后勤的老师,现在学校柴房是否还有空位装,,免得没联系过拉去那里装不下没办法放又拉回来就麻烦了。再就联系一部合适的拖拉机,装好拉过去,过完秤就帮搬进柴房堆好,然后称秤的老师开好票盖章,拿票再去找管财务的老师结账就好了。 程序说起来简单,但曾村人却很多不愿意这样卖给学校而是直接卖给“烂铁”之流,虽然明知道学校收12块而在村上只能卖10块。运费一大拖拉机一万二千斤也才30,明摆着拉一车去多得200块的。曾仕湖妈妈以前也都是直接在村上卖的,但是因为曾仕湖没读书了,她知道仕湖和学校老师熟,他又会骑单车,学校十来里地他骑个单车跑来跑去不会很麻烦,所以才跟仕湖说要卖到学校去,而曾仕湖更加觉得,能多得200块干嘛不要呢。 至于一个曾经的学霸去联系学校老师要卖柴火很丢人,这点曾仕湖倒没想过。他从小就习惯了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生活。在学校时他连用布带做鞋带的解放鞋,屁股上打着两个大补丁的裤子他都不觉得丢人,敢毫不在意的穿在身上,去联系老师卖柴火又有什么丢人的呢? 可能是因为他老爸的原因吧,从14岁读初一的时候,曾仕湖就从种种事例中感觉到,半仙兄的价值观世界观有严重的问题,令他非常的讨厌,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初步形成了自己的观点。是非,善恶,对错?曾仕湖从那时候开始,就经常在心里要求自己以后千万不要活成半仙兄的样子,虽然曾仕湖长得和他老爸有五分相似,性格也有七分相似,都有点急躁。但是价值观上却南辕北辙。 半仙兄是完全活在别人的眼光和评价当中的。别人夸他一句,他就会高兴得好像中了六合彩,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给人家。别人说了他什么缺点短处,他就会愤怒得像被别人踩了尾巴,恨不得去刨了人家的祖坟…… 而曾仕湖却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的,他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只在意修炼自己的内心修养“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 直到n年后,他经常因为穿着不太合适而被老婆指责,而他却说:如果我不穿衣服出去,或者穿个露屁股的出去,那你指责我是对的,因为我违背社会的公序良俗,但是我穿得好不好看你就别指责我,我是穿给自己看而不是穿给别人看的,我自己觉得好看就可以了…… “廖老师,学校还收干柴火吗?我想拉一车来,现在收什么价呢?”曾仕湖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因为轻车熟路,他很快找到了负责后勤的老师。 “仕湖啊?你不读书了吗?收啊,现在刚开学,学校食堂天天要做饭菜的,你来得正好咧,柴房都差不多没柴火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啊,12块钱一百斤。你拉一车两车来都可以,装得下。” “不读了,身体不好,在学校老是生病。”曾仕湖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接着说:“也没那么多,只有一车,大概一万二千斤左右,廖老师那我明天拉过来哦” “可惜了,我们初中几年才能出一个你这么厉害的学霸,你应该上地高考大学的……”廖老师无不惋惜的说道,接着说:“你明天或者这两三天拉来都行,只要不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到这里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大早,曾仕湖和他妈妈就在家里装车了,车是头天晚上就联系好了的,司机也是曾仕湖的一个堂哥,叫曾仕浩,比曾仕湖大十来岁。他也是从小跑小生意,是村上那些个“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但是人品上却和烂铁有天壤之别。属于比较有能力,又比较肯帮人的那种。 装车很快,因为柴火就堆在屋檐边,屋檐靠着一条可以通拖拉机的大路。加上司机也帮忙,司机在车上堆,母子俩把柴往车上丢,不到两个小时就装好了满满一大车。当然,屋檐边这一大堆的干柴也只剩一两千斤了。 这部拖拉机是大拖,前面有四个座位,所以装好后母子俩也不用坐后面柴火上吹风,而是爬到驾驶室后排的座位上坐起来,曾仕湖则坐副驾,看司机开车…… 还不到十点,这车柴火就到了学校柴房门口,刚好管后勤的廖老师也在那里。曾仕湖就叫司机让拖拉机翻斗,把柴火倒在柴房门口,倒完后司机也没什么事了,曾仕湖就把三十块运费给了他,让司机先开车走了。 倒柴火很快,但是要把这一大堆柴火搬进柴房码好可没那么容易,而且还要过秤,学校可没有那种专业的地磅,只能用把台秤装好一担称一担,称好廖老师记了数后才又挑进柴房按顺序码起来…… 母子俩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干着,好像没多久,曾仕湖就听见了下课铃声,学生们下课吃中午饭了…… “这个不是我们学校98届中考状元曾仕湖吗?怎么来学校卖柴火了?” “听他同班的有个复读了两年的“初五”同学说,他在东北上中专身体不好,老是生病,休学回家就没再读书了,他妈妈本来就是靠砍柴卖供他读书的,那来卖柴火也正常啊,怎么,你也认识他? ” “超级学霸曾仕湖,谁不认识,98届有句话叫做铁打的第一流水的第二,他中考足足比第二名高十八分,听说在整个县成绩排第三……” 曾仕湖看见两个学生拿着碗准备去食堂打饭,看见他在搬柴火后却不去排队,在那里小声的议论着。 “如果只是文化分曾仕湖是全县第一,只是他体育分足足比人家低了七分,所以总分变成了第三,听老师说咱们学校出过的唯一清华生,7年前林村的林振扬当年都没他厉害,本以为他会是第二个……”接着又大声朝曾仕湖叫“仕湖,你在这里呀,好久没见你了。” 曾仕湖一看,原来是他98届的同学孟公明,可能是孟公明见那两个同学谈论当年曾仕湖的“光辉”事迹说得不够完整,说两句帮他们补充…… “公明,是你呀!”还看见当年的同班同学,曾仕湖挺高兴,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也大声的跟孟公明打着招呼,接着说:“你怎么还在复读啊?初五了哦,准备当范进呀?” 孟公明在跟曾仕湖同班时两人关系就挺好的,孟公明是“镇郊”人。离镇上只几公里,在学校也是有条鄙视链的:镇上人看不起镇郊人,镇郊人看不起林村等各大队人,林村等各大队人看不起山里的少数民族瑶人…… 但是曾仕湖却似乎没受过什么鄙视,因为他的成绩弥补了这一切。包括他的“非镇”户籍,贫困的家庭,打补丁的裤子…… 而孟公明好像对成绩好的同学有种天然的崇拜一样,他喜欢跟曾仕湖玩。因为他家庭经济要比曾仕湖好上蛮多,也经常请曾仕湖吃点开口枣、大油饼、沙琪玛等能吃饱的零食。曾仕湖也来者不拒,这倒不能怪曾仕湖好吃贪小便宜,因为学校的伙食实在是差,而正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学生们肚子里都严重缺油水,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又冷又饿,所以有人请自然不会拒绝。当然,曾仕湖也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孟公明有什么“难题”都会问曾仕湖,而曾仕湖也每次都耐心讲解。但是天赋这东西是实在没办法强求的,一般的题目还好,特别多弯弯绕绕高难度题目曾仕湖怎么讲他都不懂,那也只能给他抄…… “没办法呀,去年复读完没考上,我就不想复读了,多丢人啊,考不上就考不上了,难道还要读到老。但是我姐一定要我再复读一年,说考上个县城二中都好,哪怕以后考个大专也行,他说现在没文化在外面打工很难的。仕湖啊,要是我有你一半的天赋都好了,一样的脑袋,你的就那么开窍。但是你的开窍想读却没得读,我的脑袋不开窍不想读却偏要被逼着读。如果今年还是二中都还考不上,我就去柳州跟我姐学美发。”孟公明笑着回答道。 孟公明的家庭情况曾仕湖是了解的,他老爸也是好酒好赌不怎么管事。但好在他有个姐,比他大6岁,十几岁就跑去柳州,现在在柳州自己开美发店,挺有钱的,所以逼着孟公明读书倒也正常。 “哇!‘状元’也来卖柴火啊,这可是稀罕事了,看来穷人始终还是穷人啊,成绩好又能怎样。”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皮鞋搽得瞠亮,梳着中分头,头发上还打有摩丝的学生很轻蔑的对曾仕湖说道。 曾仕湖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此子名叫刘辉耀,他可是真正的镇上人,家就住镇上墟场边。说起刘辉耀,他在学校的名气可不比曾仕湖小。 因为他家就在墟场边,所以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了个小批发,什么洗衣粉,洗发水,毛巾,牙刷等日杂。干辣椒,八角,黄豆,花生,腐竹,面条,面粉,黄糖,白糖等副食通通都有卖,因为镇上没几家店,竞争很小,所以生意挺好。而他父亲脑袋也够活络,在镇上做几年赚了钱,就把镇上的小店给他老婆看管。跑去桂林做干辣椒,黄豆,花生等大宗商品的批发。据说那些干辣椒,黄豆,花生都是从北方用火车整车皮发过来的,生意可是做得相当的大。 而刘辉耀爸爸在发达之后,也很符合剧情发展的跟他在农村看店的妈妈离了婚,家里的店铺房子和他弟弟都判给他妈妈。刘辉耀则上桂林去跟了他爸爸,那时候他才四年级。 可能是他爸爸一直忙于生意,对这个小孩疏于管教,而后母根本就管不了,本来在家时就很有捣蛋天赋的他去桂林后算是彻底反了天了,五六年级的时候就跟一帮不良少年学抽烟,向低年级的学生收取“保护费。”甚至敢偷学校小卖部的钱,敢撬马路边上锁着的单车……彻底的变成一个小“混世魔王。”在桂林读完初一后,直接被学校劝退了,没办法只能又回镇上初中读,他爸说的有学校多少还能约束住这一点,没学校的话那更加不知道怎么办了…… 如果说当年要有富二代的话,那刘辉耀绝对算一个,他来报名的时候可是相当的拉风,那年代在镇上有部摩托车或者面包车都算是小康之家了。可是他老爸却是开一部丰田皇冠来给他报名的,直接开进学校操场上停着,带着刘辉耀走进办公室找到校长,因为校长也是镇上刘家的,报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那部丰田却引来了无数同学的围观。而刘辉耀那身整齐时尚的衣服,城市小青年的时髦装扮也引来了很多男同学的羡慕和女同学别有用心的眼光。 本来像刘辉耀这种富二代和曾仕湖这种贫二代是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但是偏偏凑巧,因为两个人个子差不多,都不高,所以老师就安排两个人一起坐,矛盾就这样产生了。 曾仕湖好静,上课的时候就是静静地听课,自习的时候也静静地看书做作业。而这个刘辉耀却好动,爱捉弄人,要么在曾仕湖做作业的时候把他笔藏起来,要么在曾仕湖背上贴纸想引起同学们的关注……这让曾仕湖对他越来越讨厌。 而刘辉耀也对曾仕湖越来越讨厌,这个小个子的学霸实在是太清高了。自从他老爸开那拉风的丰田带他在学校闪亮登场之后,不管男女同学,很多人看他都带着特有的谦卑和恭敬啊!加上他在桂林时的光辉事迹,说他是学校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也毫不夸张。而曾仕湖对他却是不冷不热,甚至刘辉耀主动跟曾仕湖打招呼他也仅仅是点下头,这实在让刘辉耀觉得太伤自尊了! “不就读书厉害点吗?有什么了不起,再厉害就算考清华出来又能怎样,还不是给我爸那种大老板打工。老子是没把学习放在心上爱玩而已,如果我像他那样整天看书,成绩也绝对不会比他差,难道我会没他聪明……别看他成绩好,以后走上社会了赚钱绝对不可能比得过我……”刘辉耀向他的跟班小弟倾吐着对曾仕湖的不满和对两个人未来赚钱能力的预判。说得他的小弟们连连点头附合说:“耀哥,就凭你爸那种成就,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得到。” 但是刘辉耀还是觉得不解气,说“要不我们搞他一下。” 这句话可让他的小弟们面露难色连连摇头了。说:“耀哥,这个可不好办啊,你别看曾仕湖那小子瘦瘦弱弱风都吹得倒,而且为人和善对人都笑都点头,但却是个硬茬。他两个堂弟弟曾仕雄,曾仕友虽然不读书了。但是打架可他妈的全是狠角色。特别是曾仕友,妈的简直就李小龙再世,打起架来反应快下手狠,是那种打起来敢收人命的主,曾仕湖读初二的时候有个初三的可能看他成绩太好想整他一下。就在食堂故意碰倒他的饭还扇了他两巴掌,曾仕湖去宿舍告诉在读初一的曾仕友。 曾仕友直接到去到那初三的宿舍,一脚就把宿舍门踢开,问今天谁打了我哥,那初三的还以为他牛逼说是我你想怎地?曾仕友就一只手把那初三的从上铺上拉下来,摔地上像摔狗一样,那家伙还想反抗,刚爬起来又被曾仕友一个飞毛腿踢倒在地上,一脚就踩着他的胸一脚踢他的肋骨,那家伙直接软了哭着说:大哥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知道错了,去我哥宿舍跪他面前磕十个响头,自己扇自己二十个耳光,不然今天你肋骨起码要断三根”…… 结果还是曾仕湖心软只让他磕了三个,扇巴掌也免了…… 后来那家伙见曾仕湖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一个眼神看过去都发抖。而且你也知道,林村曾村那带人都他妈的一姓村,打架要打大的一叫就一大帮,而且个个敢冲不怕死,不像我们镇上的,人多是多,如果跟人家对打50个都打不过人家20个,见人家来真的扛刀冲上来,早他妈跑散了,欺负点软的还行……” “唉!可惜不是在桂林,在这里是没办法了……”刘辉耀听到这段话后,也彻底死了搞一下曾仕湖出口气的心。但两个人言语上的攻击却经常有的。当然,曾仕湖这个人,只要别人不动武,他自己绝对不会主动说搞谁的,他从小就不喜欢武力解决问题(可能因为都打不过)。 “状元来卖柴火又怎么了?卖柴火也是自己正正当当赚的钱,总比那些自己家里大把钱,却还去撬人家单车来卖的人要好……” 孟公明见刘辉耀说话太过刻薄,也毫不客气的跟他对干了起来,本来“镇郊”派在小学时就没少受“镇上派”欺负,所以上初中时镇郊派大多数都倒向了“各大队派”。 可能是孟公明的话戳痛了刘辉耀的伤疤,刘辉耀气得浑身发抖,凭心而论,他们当年偷小卖部撬单车仅仅是小孩恶做剧寻好玩,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而且他自从来到镇上读初中后也早不干了,但是在孟公明说出来却好像是为了钱贪得无厌而去偷一样…… “你,你想怎样……?”刘辉耀指着孟公明,旁边两个他的小弟也虎视眈眈。 “如果想打架动手你们就说,如果不想打架,你们就别在这凑热闹,该吃饭就去吃饭?”不知道什么时候,曾仕湖手中有了条大木棍,目光坚定的用这条大木棍指着三个人说。 可能是曾仕友的余威尚存,也可能是曾仕湖现如今身份已经是“社会青年”。所以刘辉耀他们几个最终还是没敢动手,讪讪的走了。 “公明,你去吃饭吧,你知道我家住那,有空可以去我家找我玩。我先把柴称好码好先。”曾仕湖骂走了刘辉耀,才又和孟公明说道。 “不搬先了,我请你们去门外小炒店吃炒粉,叫伯妈一起去,等吃完炒粉回来我叫几个学生一起来帮搬,一下就搬好了。” “那好吧,你还读书,我已经赚钱了,这次我请你吧”。 “谁请谁都一样”。 就这样曾仕湖叫上他妈妈,三个人一起出去了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叫了三个加肉的炒粉。 “公明,那家伙为什么又来读书呢,我记得当年他只考完毕业考,中考都没考就说回去接老爸的班了,怎么现在还来复读?”曾仕湖因为看见刘辉耀还在这里,有点不解的问道。 “家里有钱呗,喜欢瞎折腾。据说回桂林后,去打工又还太小,做生意叫他帮忙又瞎帮倒忙,还整天偷他爸的钱去玩。所以在桂林瞎呆了一年他老爸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又送来复读,跟我一样,哪怕考上个二中都行!”孟公明回答道。 “哦,家里有钱就是好啊!”曾仕湖略有所思的感叹道。 吃完饭后,孟公明果然叫上了四五个他的同学,帮曾仕湖搬柴火,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一点没错,没一会就全部搬完整好了,曾仕湖跟廖老师算好了账,去财务结了款。一共一万三千多斤干柴,得了接近1600块钱。 但是怎么回家却让曾仕湖犯了愁,学校离家里十多公里,拖拉机司机早走了,虽然有班车,但是一天就那么三四趟不知道要等多久。幸好孟公明都是骑单车放学校的,星期五放学才骑回去,平时不用,曾仕湖又问孟公明借了单车,搭着他妈妈回去。 “但是你的开窍想读却没得读,我的脑袋不开窍不想读却偏要被逼着读。” 在回家的路上,曾仕湖反复的想着孟公明这句毫不经心的话,他想:如果说自己“脑袋开窍想读没得读。”是命!那么孟公明“脑袋不开窍不想读却偏被逼着读”又何尝不是命呢? 镇上回家的路不是柏油路,不是水泥路。是崎岖,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一会上坡一会下坡,单车后面搭着妈妈确实让曾仕湖很吃力,但是曾仕湖却一直没叫妈妈下车,而是咬紧牙关,凭着坚强的意志力一直往前骑,曾仕湖目光坚定的望着远方。他知道,只要坚持下去,是一定能够到家的………… 第六章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如流水般地流淌着。曾仕湖每天还是那样,妈妈砍柴就跟着去砍柴,妈妈挑粪就跟着去挑粪。不过每天都在家干农活,倒也锻炼得比以前壮实了,不再像读书时那么弱不禁风。 半仙兄也仍然几十年如一日,今天甲村张三家进新房封个红包去吃三天,过几天乙村李四家娶媳妇又封个红包再去吃三天,边喝酒边跟闲人们吹嘘着自己对家庭的巨大贡献和供两个儿子上学的丰功伟绩…… 贫乏,单调,无趣的生活确实像白开水,让人觉得很乏味。只是偶尔林振翔来和他下几把象棋。周末时,孟公明拿几题“难题”来请教。才让曾仕湖感觉到生活中的小乐趣。 但曾仕湖毕竟还年轻,“少年不知愁滋味。”虽然目前来说,命运已经对他展现出了残酷的一面,不过曾仕湖仍没觉得这是什么过不去的坎。他知道他在家砍柴挑粪只是暂时的。他明年就会去五彩缤纷的广州或者深圳打工。少年总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憧憬幻想的,他幻想着出去能学一门技术,也能拿几大千一个月,然后给家里也建上像莫有德家那么漂亮的大房子,在外面能找到一个长相清秀的,知性的,聪明可人的女孩子畅谈人生理想,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谈恋爱,然后结婚…… 同时,曾仕湖也找到让生活更加充实的方法:读书。 既然肉身无法选择安放在物质丰盛的地方。那何不让灵魂安放在“知识”(知识两字无法表达作者的意思,但作者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或用“智慧”)丰盛的地方呢?虽然此类“知识”未必能产生物质财富。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虽然此时的曾仕湖对这些古经典的意思还似懂非懂,毕竟社会阅历太少,没办法将这些“知识”在现实中融汇贯通。但曾仕湖对这些东西似乎有着天然的喜爱,他甚至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个秀才甚至是个进士转世投胎的。 曾仕湖又想到了第一天跟他妈妈去砍柴时想过的问题:“一辈子从13岁就砍柴,种庄稼,摘桐果……直到抱孙子?难道这就是人生的意义么?但如果这不是人生的意义,那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何为天下第一等事?”几百年前的先贤王阳明有此惊天一问。 难道天下第一等事,如金废帝完颜亮所言:“国家大事皆自我出,一也;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二也;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或者像鲁迅在《随感录,圣武》里说的:“古时候,秦始皇帝很阔气,刘邦和项羽都看见了;邦说,“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羽说,“彼可取而代也!”羽要“取”什么呢?便是取邦所说的“如此”。“如此”的程度,虽有不同,可是谁也想取;被取的是“彼”,取的是“丈夫”。所有“彼”与“丈夫”的心中,便都是这“圣武”的产生所,受纳所。何谓“如此”?说起来话长;简单地说,便只是纯粹兽性方面的欲望的满足──威福,子女,玉帛,──罢了。然而在一切大小丈夫,却要算最高理想(?)了。我怕现在的人,还被这理想支配着。大丈夫“如此”之后,欲望没有衰,身体却疲敝了;而且觉得暗中有一个黑影──死──到了身边了。于是无法,只好求神仙。这在中国,也要算最高理想了。我怕现在的人,也还被这理想支配着。求了一通神仙,终于没有见,忽然有些疑惑了。于是要造坟,来保存死尸,想用自己的尸体,永远占据着一块地面。这在中国,也要算一种没奈何的最高理想了。我怕现在的人,也还被这理想支配着……” 都不是,如果一个人的“最高理想”,或者说“第一等事”。只是“得天下绝色而妻之”的私欲,只是“国家大事皆自我出”的权利欲,只是“执其君长问罪于前”的控制欲。那他只是还没进化好的,半人半兽的东西,曾仕湖想。 虽然曾仕湖还没有想出“何为天下第一等事”的答案,但随着古经典的越读越多,他感觉自己离答案越来越近了…… 曾仕湖在不断地“格物,致知”的时候,时光也在不断的流逝。一转眼又放暑假了。曾仕强,曾仕文又回到家。当然,三兄弟坐一起时,两个读中专兄弟又不免再各自聊自己在学校时各同学的种种趣闻和最近的流行时尚。对于这些,曾仕湖就只能听了,只是偶尔他对感兴趣的问题会发问。而曾仕湖对他们实在没啥可说的,因为在家挑粪砍柴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对于看的那些书,他们两兄弟也不感兴趣,即使跟他们说他们也听不懂,更加不知道有什么作用,能帮自己赚多少钱…… “仕强,仕湖,过两天要割禾了,明天你们两个去镇上买点菜回来吧。”有天晚上吃晚饭时,曾仕湖妈妈吩咐二人道。 曾村惯例,大凡要搞“双抢”(抢收早稻,抢种晚稻)的时候,每家每户都会把伙食搞好点,吃好点才更有力气干活嘛!双抢前都会去集上买点能留的干货回来。当然,无非就是买点黄豆,花生米,绿豆,腐竹,节瓜……等。早上杀猪佬都会骑着个单车搭几十斤猪肉来村上叫卖,仕湖妈妈就喜欢早上买个猪头骨和黄豆放电饭锅里煲,等干一早上活回家打开电饭煲就可以吃了,不用再像平时那样干完活还要去菜园摘菜来煮,既麻烦又浪费时间。 “好的,那明天我们俩就去,哥,我们再去振翔家骑部单车去吧,两个人骑一部车太吃力了,等回来又要搭东西。”曾仕强回答道。 “振翔的单车未必有空哦,他平时都帮他爸爸卖猪肉,他那部单车都要用的,不过也不是每天都杀猪,那我们明天去看看嘛。反正又不远,如果他不用我们就借一下……”因为林振翔经常来找曾仕湖下棋,所以他对林振翔的情况很了解,就跟曾仕强说。 第二天两兄弟一大早就骑部单车到林振翔家。恰好,林振翔也刚好在家做饭。他弟弟身体不好,每天都会在家。因为曾仕湖两兄弟经常去他们家走动,所以跟林振翔,林振云(林振翔弟弟)都很熟络,而且大家年纪相仿,说话很随便。 “怎么,今天没去当‘郑关西’啊,在家?”因为林振翔杀猪卖肉(准确的说是只卖肉不杀猪,他爸爸跟几个伙计杀好了分猪肉给他卖而已,最多是帮扯一下猪尾巴或者拉一下猪大腿)。而两个人都喜欢看水浒,所以曾仕湖打趣把他叫水浒传里那个比较出名的屠户“镇关西”。 “别说了,别说了!说来丢人,我老爸说的我命里八字四柱中没有‘七杀’,做不来杀猪卖肉的生意,只能做别的。人家卖30-40斤猪肉能赚50-80块,我卖30-40斤猪肉有时候赚20块,有时候不赚,甚至有时候还亏个10来块,所以我老爸叫我不去卖了,在家里多干点农活吧!”林振翔见曾仕湖这样问,也笑着回答道。 “为什么呀?你们杀猪才4块多钱一斤,卖6块,怎么可能不赚钱?是每天没卖完剩家里?还是算错数找错钱?你没那么傻吧?”曾仕湖有点不解的问。 “都不是。人家卖猪肉,6块钱一斤的瘦肉,都会切成七分瘦肉带三分肥肉。他倒好,人家叫怎么切他就怎么切,结果卖到最后剩下的肉是七分肥三分瘦,只能按3块一斤的肥肉卖。2块钱一斤的骨头,别人可是把上面的肉剔干净得恨不得丢地上狗都不啃(当年农村中卖猪肉不比今天,猪肉远远比猪骨头贵,所以卖的猪骨头,上面的肉都剔得很干净。但今天猪骨头比猪肉贵,所以骨头上的猪肉要剔下来倒比骨头本身重了)。他卖的骨头,上面的肉都比骨头重……有时候猪肉卖不完呢,他又想学我老爸那样跟人家“砍标”(一种赌猪肉的游戏,比方甲和乙各切一斤猪肉,切完过秤谁的最接近一斤谁就赢,买肉的赢了把肉拿走不用给钱,卖肉的赢了顾客把猪肉钱留下,肉不能拿走。当然,如果觉得杀猪佬专业也可以另出题目,比方叫杀猪佬切1.1-1.2斤,在范围内杀猪佬赢,不在范围顾客赢……)。我老爸“砍标”赢七次输三次,他砍标赢三次输七次,那肯定赚不了钱了。”林振云可能见他哥对于曾仕湖问的问题有点不好意思回答,就代替他回答了。 “想不到卖猪肉都还有这么多学问,那他可能真不适合干”。曾仕湖不得不一声苦笑,接着问:“振云呢,你身体蛮好了吧” “好蛮多了,但是还干不了重活,医生说吃中药再吃半年就可以断药了,以后再慢慢锻炼咯。仕湖,你看起来倒比以前强壮了很多。” “天天锻炼肯定强壮了,又是砍柴又是挑粪的,人一干活新陈代谢就快,饭量大增,自然身体也好了……哦!要去赶集买点干菜回家。振翔想借你的单车骑去。” “煮着饭了,马上煮菜,吃了饭再去赶集,我知道的你们两个肯定是没吃早餐跑出来的,打算去吃米粉。别吃米粉了,在我家吃吧,我老爸今天早上杀猪留了点新鲜的粉肠大肠猪肉在家,等饭熟了马上煮来吃,吃完饭再去……不吃饭不借单车。”林振翔见两兄弟都到他家来借单车,也热情的招呼他们在他家吃早饭。 “吃就吃吧,吃饱更有力气踩单车。”曾仕湖两兄弟也不客气,就坐下来等着林振翔做饭菜了…… 今天是三天一次的镇上“墟”。逢墟这天,附近的村民们要卖鸡鸭的,要卖猪崽的,要卖自己家毛竹编的竹篮子,箩筐扁担的。要卖柴刀、菜刀、锄头、犁、耙的,要卖菜子、谷种的都会在逢“墟”这天把自产的商品拿到墟上卖,卖掉得钱再去买自己需要的商品。还颇有些小农经济自给自足的味道。 镇上墟不大,就一个约一千平的大墟场,墟场里面除了几档猪肉属于“坐商”之外,几乎都是来卖自产“商品”的临时“行商”。摊位费也是到了摆好才有工商来收的,也不贵,就三五块钱。 其余卖东西的地方就是墟场边一条几百米的大街,街边都是镇上居民的房子,房子一楼建成门面商铺,商铺里基本上都是卖些日杂,副食,衣帽,被服等农村中畅销的商品。虽然谈不上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却也基本上能满足附近村民们的日常需要。 曾仕湖两兄弟到墟上大概没到一个小时就买齐了他妈妈交代要买的东西,因为墟场太小,用当地的话说:“墟头放个屁墟尾都能闻到臭。”实在没啥好逛好玩的,而曾仕强这种去长沙读了两年书见过城市中“大场面”的人对于逛这种街更是没兴趣,所以买齐东西两人就走出墟场准备回家。 “仕湖这么巧啊!你们俩来赶墟?仕强啥时候回来的?在长沙读两年书看起来像城市人了哦,白白净净的。穿得这么整齐,你看白衬衫加黑西裤还加皮鞋……”两人刚推着单车刚走出墟场口,却碰到了孟公明也骑部单车,正准备下车推进墟场。孟公明看见这两兄弟,高兴的朝他们打招呼。 “你这家伙今年考了多少分啊,上二中线了吗?”因为孟公明周末放学有时会去找曾仕湖玩,所以曾仕湖见了他也挺高兴,正想知道他到底有没考上呢。 “还是没考上,二中录取分数线是530分,我只考了488分。妈的,复读两年中考分数倒一年比一年低了。” “啊!你这家伙,我记得你98年中考考了496,难道去年考了490?”曾仕湖又问道。 “492,孟公明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小声的纠正。 “那真是杨白劳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当然,这也不奇怪,因为每年中考难度都不一样嘛!但是我听你说,怎么感觉二中的录取分数线倒是越来越高了,98年时录取分数线不是才510嘛!那时候你离二中的分数线蛮接近了的啊,现在越考越远了。”曾仕强听了孟公明越复读离录取分数线越远,也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 “仕强你不知道吗?98年时你们一帮尖子都还考中专中师,高中招不到足够的生源就肯定录取分数线降低了,但是现在中专都不用考了,尖子们全部都考高中,你知道今年地高的录取分数线多少吗?635,我们学校没一个上,第一名才考了626,上了县中。现在县中是录取分数线最高的学校了。所以二中的录取分数线也跟着水涨船高啊。” “那你去读中专算了,反正也不用看分数”。曾仕湖笑着跟孟公明说道。 曾仕湖心中暗想:“像你这样复读一年离二中的录取分数线倒更远10分,就是真读成范进那年纪也没用。不过天赋确实是个不好讲的东西,他觉得孟公明读书确实是蛮努力的,但是只能考成这样也没办法……” “不读了,我姐说考不上二中就算了,读中专一点用没有的,而且我也不喜欢读书,我一看到数学那些几何抛物线我就头晕,看到那些子曰诗云更加是看天书。反正她店里缺人手,我过几天就下柳州,哦,仕湖,你们来赶墟买点什么呀”。 “买点干菜,过两天家里搞双抢了,你呢?” “我爸叫我来买点五花肉,有个老板来叫我爸帮找人去山里砍树,家里杀了只自己家养的鸭子,我爸说要买一斤五花肉来配着炒才好吃,顺便买几斤米酒。噢,你们两个去我家吃饭啊!” 本来曾仕湖是打算一买得东西就回家了的,但是见孟公明说家里有老板叫去山里砍树,却感兴趣了。因为在家也没柴火砍,整天瞎混混的又一天,赚不了钱。而弟弟9月份开学又要报名费了,三千多块可不是小数目。现在都还不知道钱在那里呢?所以曾仕湖也说,那你快点去买猪肉,我们在墟场门口等你…… 孟公明的家离墟场很近,曾仕湖每次去赶墟都要经过他们村口,只是没进去过。村口有条小河,上面架着用电线杆加水泥架起的“电线杆混”桥,单车和摩托车可以直接走桥上过。但是桥太小,拖拉机等大型车辆不能走,要进村出村只能涉河而过,不过因为河水很小,除了春天涨水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可以通行无阻的。 过了河就一条笔直的,可以通拖拉机的黄沙石子路,路的尽头是一个大晒谷坪,晒谷坪的另一头就是孟公明的家了。 三个人骑着三部单车很快就到了孟公明的家,是只建了一层的砖混楼小平房,一共两间。左边是堂屋,右边是两个房,堂屋后面还有一个小房。墙壁上同样刮了腻子,显得洁白明亮。两边墙壁各贴了一张大画,一边是富贵牡丹,一边是仙鹤奔日。中堂挂了一副***穿着大披风,夹着烟凝视远方沉思,背景是青山红日的中堂画。中堂画左边则是“孟氏堂上历代先祖”的香火了…… “爸,妈,这是我同学,曾仕湖,曾仕强两兄弟,曾村的”孟公明简单的和他爸妈介绍了一下。 “伯伯好,伯妈好。”曾仕湖两兄弟也简单的和孟公明父母打了声招呼。” “你们好!去堂屋坐,天气热去堂屋开电扇来吹,坐一下就得吃饭了的。公明啊!你同学来家玩你也不多买点菜,一只鸭子不够吃啊”孟公明的妈妈也热情的招呼着两兄弟。 “买了,我买了一斤半五花肉买了一斤瘦肉,还买了一斤多卤鸡爪,够吃了的,”说罢孟公明从藤篮里拿出这些菜,还拿出了一瓶饮料几瓶啤酒。接着说,“妈,等会你从井里吊桶水上来,把啤酒和饮料放水里泡一下,凉的才好喝…… 菜没多久就全部做好了,一大盘五花肉鸭子炒笋干,一盘卤鸡爪,一碗瘦猪肉跟甜竹笋煮汤,再有一盘炒豆角。孟公明父亲厨艺很好,几个菜炒得是色香味俱全,让人看了直咽口水。 “来,都过来,坐好开吃了,”只见一个34-35岁,中等身材的大龄青年端上来了最后一份菜,招呼大家过来吃饭了。这个应该就是孟公明说的叫他老爸找人去砍树的老板吧。因为刚才他一直在厨房和孟公明父亲一起做菜,所以曾仕湖没留意。 “这个是秋老板,”孟公明爸爸也向大家介绍了一下那“大龄青年”。 “什么老板,大门板,都是农民种田的。别说那么多,把酒倒好,几个侄子都喝酒吧,”秋老板说话倒也爽快,谦虚到把自己说成“门板”。 “我们喝啤酒,买了,秋叔要不要喝一点啊?”可能孟公明跟秋老板比较熟,叫他秋叔。 “我喝不惯那东西,肚子胀到爆都还没得过酒瘾,那我和你爸喝米二,你们喝啤酒,”说完,就给孟公明父亲和自己都倒满了一杯米酒。孟公明也给曾仕强和自己都倒了一大杯啤酒,曾仕湖和孟公明妈妈则喝饮料…… 酒过三巡后,秋老板也跟曾仕湖他们说了一下砍树的大概情况。树山就是他们家自己的,他是桐树坪村还要往山里走一个叫做桐秀村的瑶族人。桐树坪村曾仕湖是知道的,因为班上也有两三个同学是那里人。知道这个村,但从没去过,只知道那里的同学要来学校很辛苦,如果没有拖拉机出来的话,走路出来从早上7点就走,要走到下午3点才到县道。然后在县道旁等班车坐半小时班车才到镇上初中。 桐秀村曾仕湖倒是听都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了,当然,曾仕湖以前跟那些瑶族的同学聊天,也听他们说,他们那里可能隔两三个山沟又一个“村”,但是那“村”可能就两三户人家。所以没听说过这个村也正常。 “秋老板,那你们那里能通拖拉机吧?”因为听他说从桐树坪去到他们那里走路都还要两个小时,所以曾仕湖有此一问? “可以说通车了,秋天冬天就通车,春夏不通,所以想趁今年搞完双抢就砍,砍完了把山地整好种罗汉果。” “秋天冬天通车,春夏不通?”曾仕湖有点不理解。 “春夏雨水多嘛!那条路是沿一条小溪而进的,不要说发山洪,就算是毛毛雨下久了,道路泥泞车也走不了,但是秋冬基本上不会下什么雨,就算下一两天,但是又晴两天的话路也干可以走了,小兄弟,见你这么感兴趣,难道你能找到人帮我砍树?” “应该可以叫到人,但是也要看过现场。还有结款方式和工价?” 曾仕湖听完秋老板说的情况,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叫人去砍树的大致方案,只是觉得还需要去看“工作”现场和谈好工价才能决定。 “秋老弟,看来你今天来这里合适了,你叫我找人,你知道我们村就那么十来户人,双抢完人家都还要割油的,那里找得到,但是他们曾村大,可能有人去哦。” 孟公明父亲见曾仕湖比较有兴趣,就帮曾仕湖向秋老板介绍了一下“曾村”人多。接着又对曾仕湖说:“钱你放心,秋老板就是自己家里的树,他跟我也是认识二十年的兄弟了,这点我可以担保。” “工价你放心,60块钱一个立方砍工。至于结款,全部砍完就结款啊?” “全部砍完才结款肯定不行,我的意思是这样,反正你拉一车去县城木材厂,木材厂也是马上给现金的对吧。拉一车上去就结一车的工钱。还有60块钱一个立方应该不包括装车吧,装车另算还是怎样?” “喂!看不出来哦,这个小兄弟,你应该没砍过树吧?怎么问的问题这么专业。看来你还真能找到人。树砍得一车结一车工钱这个没问题,反正都是要结的,钱拿自己手上还怕去赌钱输了到时候给不起麻烦。至于你说的装车另算,这个看了现场再说好吧。”秋老板见这个曾仕湖说话有点靠谱,也认真的跟他说道。 “现场我也大概跟你们说一下,树呢就是松树,大概都是20以上,36以下这么大一棵。(从树根往上要2米木头,尾径20-36公分之间)。因为割油(松脂)割了十几年了,所以现在再割油也不出油了的,割过油的树也很难再长大,再说这么大的树再长可能也就这样不大了的,再加上打牌喝酒都没钱了,所以打算砍掉来种罗汉果。你们知道,马尾松都是比较成材的,我那些树都是高高直直的,一棵砍下来都有4-5料(断成2米长一节的木头叫做一料)。树都是长在路两边的山坡上,砍倒把木头随便翻几个跟斗都到路上了,基本不用上肩扛。因为我没时间砍,我要办砍伐证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我又急着想今年砍完。否则我都愿意自己慢慢砍,自己赚工钱了。” “一共大概有多少树呢?”曾仕湖又问道。 “一共有50亩,2000多棵树,估计砍下来是500-600方,如果你想今年全部砍完大概要有一个油锯师傅,一起5-6个人应该就够了,当然肯定要力气大熟练砍过树的。”秋老板也认真回答着曾仕湖的问题。 “秋老板,我也不敢保证说今年一定帮你砍完,但是尽量嘛!而且砍树工钱是按方算的,就算砍得慢也是我们自己少得钱而已,今年砍不完你明年再砍嘛!因为马上双抢了,等搞完双抢我们再去看现场,看完现场再决定做不做……”曾仕湖听秋老板讲得这么详细,也坦率的和秋老板说了自己的想法。 “说的也是,砍树这个东西谁都不敢保证能砍多少的,就算你人再厉害,万一下半个月雨那你也拿老天没办法。我是想最完美的是今年能砍完,那实在砍不完就明年咯。还有老孟你不能算你们砍树的人哦,他家里事情太多去不了,你必须全部叫足至少五个人以上。吃住你们可以在我家里,因为树山离我家走路也才十来分钟。厨房可以煮饭菜,不用去山里搭工棚。只需要带衣服被子,厨房里锅碗瓢盆什么都有,只要买米买油买菜就可以了。至于柴火,山里大把的是,随便烧。” “好的,知道了,秋老板那就这样说,噢!你把你的call机号码给我留一下,我找到人决定什么时候去看山就call你。” 因为曾仕湖看见秋老板皮带上别着个call机,就问他要号码。 “我的是中文机,在山里未必有信号的,你可以留言,看到留言我会复机的。”说完秋老板拿张纸给曾仕湖写了call机号码。 而此时曾仕强却跟孟公明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了,不过也还没醉,因为这个事两个人都不参与,所以他们也没怎么注意听。但也知道了大概,只见孟公明对曾仕强说:“你看你哥,读书厉害的就是脑袋好用,连砍树他都能问出这么专业的问题,而且他又没干过,不得不佩服,看来以后有当包工头的潜质哦……仕强,会不会猜码” “你也知道曾村号称两斤村,成年男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喝两斤米酒,爱喝酒肯定也学猜码了,我知道规矩是怎样,但是刚学会没多久,手指不够灵活老是挨人家抓码。你呢,一个初中生会喝酒不算,还会猜码了?” “我老爸的三朋四友隔三差五的都来我家喝酒猜码的,不用学看都看会了。来,今天我们尽兴,叫上几码” “来就来了,四季发财,六六顺,七七整整,三叮当……”哈哈哈,你输了,喝…… 两个老的见两个小的倒先搞了起来,也来了兴趣说:看来嫩姜还比老姜辣了,我们两个也来,拿汤勺来舀酒,输一次喝一勺,别喝啤酒,全部喝米二了…… “来就来了,八匹马,九九艳阳,五魁手,四季发财,两人好……” 曾仕湖估计,就凭这分贝的声音,开大会时绝对不会用到麦克风…… 第七章 曾仕湖回到家后,当天晚上就立马招集了林振翔、曾仕友就在仕友家商量去山里砍树的事。曾仕湖想能拉到五个人就行了。他们三个,再加上“力大扎实好用”的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是绝对足够了的。只是他还没跟曾刘凤和白世连说过,但他估计如果跟他们说他们会同意的,两兄弟在家也是浪浪浪又过一天,赚不了钱…… “仕湖,你说去砍树,但是谁拿油锯呢?我们三个一个都不会啊?”林振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林振翔和曾仕友对曾仕湖的提议,去山里砍树的事都挺感兴趣的。因为他们的家庭都太贫穷。而他们也都想为改变贫穷的家庭尽一份力。而且没钱的生活也实在是很难受,有时候想去买双皮鞋,买套廉价的西装都拿不出钱。谁都想有份“工作”让自己有收入。而这么大个人了,再问父母要钱也不好意思。更重要的是,即使问,父母也没有…… 曾仕湖看了曾仕友一眼,说:“我觉得‘许司令’扛油锯就绝对行。”接着又问一下曾仕友:“仕友,你自己觉得呢,有没有把握。” “湖崽,仕友才16岁哦,他虽然身材高大有点力气,但是从没用过油锯啊,这个东西有点危险的……”曾仕友母亲可能见曾仕湖提议曾仕友当油锯师傅,忍不住插句嘴说出她的担心。 “妈你别管,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曾仕友说了他母亲一句,自己想了一下认真的说:“仕湖哥,我觉得我行,那玩意没啥的,只是要手上有力气,人灵活点的就行,又不是没见过。最多一个星期我就能玩熟……问题是,我们三个都没油锯啊?” “这个好办,没油锯我去买,也就5-6百块钱嘛,钱我垫着先。到时候砍完了再折价***如买了600卖旧的得300,那300的折旧费就从砍工里出就行了,秋老板说一共有500-600方树,我就算他500方,就算按60块一个方砍工,全部搞完也有30000块,如果过年能砍完一个人可以得6000块,还怕出这600块钱,而且我估计单价还有得加的,装车也可以另外加钱的……只是,可能我力气小点,你们两个会不会觉得吃亏?” “你说的什么话?活是你联系的,而且大家从小就玩到大的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这样说,去山里看过后,我们都觉得能做,买油锯的钱我们也出,如果600块就一人200,实在亏就大家一起亏。”林振翔和曾仕友都对这个油锯的事表了态。 “那也好,噢,婶,那你抽个时间,跟刘凤姐说一下这个事,你说得多少钱是绝对平分的,没有包工头赚差价,去看山的时候也可以叫世连哥一起去……” 曾仕湖跟曾仕友妈妈说了这句,让她去帮叫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帮去叫,我估计你刘凤姐也会同意,只是两个的安全你们要注意噢,还有他们的钱谁来帮保管,像你说的每砍得一车都发钱的?” “账目我来管,每车得多少方,得多少工钱,伙食费花了多少,我都可以把账目写得清清楚楚。等做完了。如果他们想看我可以拿回家给他们看,白德赣和白德雷两个的钱我也可以帮保管,过年回家再拿给刘凤姐。”曾仕湖向曾仕友妈妈保证道。 “妈,你就放心吧,仕湖哥以前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这点小数难道还算不清楚吗,你去跟刘凤姐和世连哥说就行了,到过年两兄弟搞不好拿个万儿八千回来,好过天天在家浪啊浪!”曾仕友也跟他妈妈保证道。 “那好,我明天就去跟她和世连说……” 如果从两公里的县道上往曾村看,就会看见这个村子像个半月形,村民们的房子依山脚而建。从县道进来大概1公里就是村头,开始有房子,但走到村尾却还有接近两公里。n年后曾仕湖买了台航拍的小型无人机,从村头看到村尾,大概可以看见村民们的房子,呈不规则的一排,或者两排,三排像把弓一样排列着沿山脚而建。 村尾再进去,就是进大山了……村子大方向是坐西北朝东南,村子面前,则是一大片的水田,如果把水田比喻成一个大饭碗,那曾村就像一个大人张开双臂拥抱着这个大碗…… 水田再过去,就是一条河,这条河当地人叫做“大碚”,不算大但水也不小。曾村的几百亩水田都是靠从这条“大碚”上游拦了个挡水坝,引水进沟渠灌溉的。 河对面,就属于林村了,林村更大,田地也更平整,甚至老人们说土地都更肥沃,同样种一亩田,林村的田能多得几十、一百斤。所以无论是比经济,比人才,林村始终要胜曾村一筹。 还好两个村无仇,相反倒是因为以前交通,通信,交际都很不方便,村民们的圈子很小。婚姻嫁娶都在这附近几个村之间,所以曾村人和林村人如果要扯起来都能扯上点亲戚关系,曾仕湖的奶奶就是林村的,如果论起来曾仕湖和林振翔还是表兄弟,只是隔得比较远不叫了而已…… 割禾了…… 曾村的,或者说附近所有村庄,甚至整个桂柳一带。田野里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人力踩的打谷机的嗡嗡响声,柴油机带动的打谷机的轰鸣声,大人们边割禾边聊天的欢声笑语。响彻了曾村的田野。已经收割了的水稻田,田里裸露着孤零零的稻草根和捆成一把一把的稻草。还没有收割的,则看见金黄色的稻穗沉甸甸的勾下了头……今年又是一个丰年啊…… 今天是曾仕湖家收割最后一亩田了。割完这亩,就还剩三亩山田还没割,山田的水稻还青,起码半个月后才可以收割,曾仕湖家割禾倒是挺快。他家今年种的早稻是早品种,成熟比其他谷种早一个星期。所以在村上是最早开始割禾那几户。加上人手也多,“半仙”兄毕竟只是“半”仙,还没成“大仙”。他也知道他自己也是要吃饭的,所以每年双抢的时候也是主要劳动力,不再像以前那样这村哪村喝酒。当然,这个时候别人也没时间招待他…… “妈,割完禾什么时候种田啊?现在割的是旱田,干脆泡水后叫拖拉机来打田算了,打过田再种,” “不用叫拖拉机打,浪费钱,等割完以后泡水,泡三天泥软以后我牵那头大花牯(曾仕湖家养的其中一头用来耕田地的大黄牛)来耙,耙完再用磙桐磙过,这样就可以种了。”“半仙”兄可能是这段时间喝酒少了,终于身上仙气也少了蛮多,接近正常人了,所以没等曾仕湖妈妈回答,他自告奋勇的说自己来耙田了。 “那好,叫拖拉机打一亩田也要30-40块,我们家6亩要种晚稻的打完差不多要200多,省下来又够阿强一个月伙食费了”曾仕湖听见他老爸这么说,也挺高兴,心想老爸干活还正常点,不会整天喝酒喝到看见都烦。 “妈,那阿强今年的报名费怎么办呢?最后一年了,怎样也要读完啊?”曾仕强又问他妈妈。 “卖两头猪咯,那两头猪都大了,估计能卖1500-1600块,然后再卖点谷子。把现在割6亩田的谷子全部卖掉,今年就吃那三亩山田和晚稻的谷子,应该都够吃了的。”曾仕湖妈妈回答道。 “哦,那应该够了,即使差点生活费,我去山里砍树得钱再给他吧。” 曾仕湖想,今年收成不差,6亩田应该有3000斤,要交的公粮才一百多斤,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交购粮粮所是给钱的,就算全部按照购粮的价格8毛钱一斤,也有2400块,加卖两头猪的钱,也是够钱给曾仕强的报名费了的,差点生活费就等砍树得钱再给他寄吧…… “阿强,我们家今天就能割完禾了,种田可能还要等几天才种,我想明天去振翔家看看,他家田多人少,,他弟弟和他妈都割不了禾的,就靠他和他爸,肯定还没割完。我又想叫他和我去桐秀村看树山了,看看去那里砍树到底划不划算,要不你再辛苦两天,去帮他家割两天禾,老爸反正在家也没事,也可以去帮两天,留妈在家晒谷子就可以了……” “好啊好啊,我和他爸还是老表呢,他比我大我要叫他表哥……” “半仙”兄对于这种去帮人家家里干活的事一向都很热心,不等曾仕强回答都抢着说了,而曾仕强自然也没意见,哥哥去砍树也是为了帮家里分担一点,何况他的伙食费搞不好还真要靠哥哥…… “啊,真舒服,好久没睡懒觉了。”曾仕湖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躺床上翻了个身,往窗口一看,太阳已经晒到对面墙壁窗口位置了,他估计应该是八点到八点半了吧…… “阿强,几点了?”因为曾仕强有块手表,两兄弟睡同铺床但各睡一头,曾仕湖醒来后问曾仕强这句。 “管他几点,反正禾割完了,今天又没啥事,你说的今天休息一天,我还想睡会,连续“战斗”了一个星期,我肩膀痛腰痛大腿痛手痛……”曾仕强还眯着眼睛,回答道。 曾仕湖没办法,只能跑去他那头拿起手表来看,8:30了。今天虽然没安排什么事,但是他还打算call秋老板看树山呢。还要去叫林振翔和曾仕友一起去。曾仕友是肯定有空了的,他家田更少,比曾仕湖家都还提前两天割完,只要曾仕湖他们有空他可以随叫随去。而且曾仕友妈妈也跟曾刘凤和白世连说了,她们都同意白德赣和白德雷两兄弟跟曾仕湖他们去砍树。 曾刘凤还亲自找曾仕湖谈过,说哪怕钱比曾仕湖他们一天少个十块也没关系。但是要注意他们两个的安全,第一别走丢了,第二砍树别被搞伤被树压什么的,还有就是虽然两个力气都很大,但是再大力气也是有极限的,别往死里用用伤了。 曾仕湖则叫刘凤姐放一百个心,去山里用油锯倒树断树都是他们三个,而且据说树断好后只需要用绳子拖就到路上了,根本不用上肩扛。就算要扛,他们也会看树大小的,不可能两三百斤扛不动的也叫他们两个扛…… 曾刘凤走后,曾仕湖想:“人家说天下父母心,果然没错,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再傻,但都是自己的心头肉……连猫啊狗啊都知道保护自己的幼崽呢,何况是人呢……” 当然,曾仕湖不是烂铁,他根本就没想过看这两个人傻就骗去占他们什么便宜。别说钱的便宜,就是力气的便宜他都不会占,他只是想要找够这么多人才能吃得下这份活,觉得叫这样几个人去搭档可能效率会比较高而已…… “振云,你哥他们今天还割禾吧?割得多少了?还有几亩没割呢?大概还要割几天?”。曾仕湖骑个单车,跑到了林振翔家,看见只有林振云外家,所以就问他。 “才割得4亩哦,都还有6亩,你知道我和我妈都帮不了,只能在家做点家务,就我爸和我哥,所以比较慢。”林振云回答道。 “哦,是这样,我想明天叫你哥跟我一起进山看树山了,看看这活能不能干。你家还没割完明天我叫我爸和阿强两个来帮你们几天,你们和你爸商量一下,你哥走开两天可以吗?” “不用商量了,走一个来两个我爸肯定同意,而且去砍树也是帮家里赚钱嘛!等他回来我叫他明天直接过去找你就是了。”林振云回答道。 “要去就早一点哦,叫他明天早上6:30骑单车到我家集中,然后一起出发,还有记得必须穿解放鞋或者球鞋哦,穿长袖衣服紧身裤子……我回去了……” “吃饭呀……” “不吃了,还有事” 得到林振云的答复后,曾仕湖就在林村商店的公用电话哪里马上call了秋老板,并且留言说“明天进去看山,得空复机。” 没一会就有个手机的号码复过来了。正是秋老板。 “喂,秋老板,我是说要去帮你砍树的曾村小曾啊!还记得吧,我想明天去你那里看树山,你明天有空吗?” “记得记得,老孟那里喝酒那个嘛!你明天来嘛!这几天我都有空的,我这几天都在桐树坪村打牌,你进来随便找个人问秋崽在哪里,都会有人告诉你的,到了桐树坪村我带你们进去我们村一起看山,怎么进桐树坪村你们知道吧?” “知道知道,不知道也可以问人嘛,那明天我们一早就骑单车出发……” “好的,早上骑单车出发估计也要到3点才能到桐树坪村的,你们带点干粮在路上吃噢” “好的,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曾仕湖就起来,刚刚吃了一碗炒饭,林振翔和曾仕友都到他家了,只见二人都各骑一部单车,身上都一身迷彩服配着新买的解放鞋。头上都戴着个草帽。 “哇,两个这么早,我才吃得一碗饭呢。”曾仕湖跟他们打着招呼。 “那里早,你不说六点半嘛!差不多了。”林振翔回答道 “好,我吃饱了,马上出发吧,各位有没带干粮啊”曾仕湖又问一下他们两个。 “不用带,我去过,骑车到绿木车站,在车站往南一公里左右,左手边有条岔道,沿着那条岔道一直走就能到桐树坪村。我们到绿木车站再吃点东西,哪里炒粉快餐什么都有卖,商店也可以买东西。”曾仕友回答道。 对于去桐树坪村的大致方向曾仕湖也是知道的,毕竟就一个镇嘛,远不到哪里去,只是没去过。绿木车站离曾村也没多远,就沿曾村门口那条县道往南大概三十公里就到了。县道跟湘桂铁路基本上是并列着的…… 三个人骑着三部单车。在县道上向南欢快的飞驰着,一会你追我逐,一会打打闹闹,还开着着无油无盐的荤玩笑。把年轻人好耍爱玩的天性表现无遗。感觉没多久就到了绿木车站,林振翔看了一下手表,才九点。 绿木车站很小,就一个慢车和货车才停靠的小站,小站旁有个小市场。里面有两档卖猪肉的,两家卖米粉的,还有一家卖日杂的商店。 三个人先去商店买了几包方便面,沙琪玛,油饼,开口枣等一堆能吃饱肚子的东西。然后又去米粉店炒了三个炒粉,又吃了起来。虽然离吃早餐没多久,但是早餐都没怎么吃饱,还有骑30公里的单车确实消耗也大,更重要的是,三个人都知道,前面这三十里地只是比赛前的热身,真正的比赛还要等会才开始呢…… “仕友,我以前听过桐树坪村的同学说过,他们从村里走路出来到这里大概8个小时了,那我估计骑单车要快一倍,估计四个小时能到了,那两点钟可以到桐树坪村了吧?”曾仕湖向曾仕友问道。 “仕湖哥啊!论读书成绩你是第一,别说那时候你们年级没有人不服气,就是现在你的威名都还镇得住那些尖子们!但是呢,说到走路骑车速度时间这些,可不是按数学公式算的,跟你说如果我一个人骑到哪里可能五个小时,你们两个估计要六个小时。”曾仕友回答道。 “为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的,骑车去桐树坪村的话,是你骑单车一半路,单车也骑你一半路。因为全是上坡,而且那些坡太陡了,根本就踩不上去,就算你人很牛有力气踩,单车链条也经不起你那样用力,会断。所以去桐树坪村,如果是从绿木车站进去,骑车是快不了多少的,但是如果从桐树坪村出来就快很多了噢,全是下坡。但是出来除了单车刹车要好之外,重要的是要穿着一双解放鞋,万一刹车冒烟失灵了可以用脚踩着轮子刹车。这才是真正的“脚刹”……” 虽然以前曾仕湖也听过那里的同学说过类似的话,但当时毕竟只是当故事听而已,不会留意也没印象,今天差不多身临其境了又听仕友说,他才真正的理解了什么是“山路”。 “没事,反正大家有的是力气,吃饱了坐十分钟就走,大不了四点到桐树坪村,最迟6点也能到桐秀村了”。东西买了这么一大堆绝对不会饿了。曾仕湖听了曾仕友的话,也没感觉多难,就跟大家这样说道。 三个人很快又重新骑上了车,继续沿国道往南走,果然没多远就在县道左边有条岔道了,岔道是个下坡,还蛮长,下到坡底是湘桂铁路线其中一座铁桥的桥底。道路穿桥底而过,铁路桥底还有条小河也穿桥底而过,小河与道路大概形成个十字形,在铁桥底交汇。水就流在道路上过,只是有水流的地方铺上了水泥比较平整…… 正当曾仕湖考虑要不要脱鞋推车的时候,只见曾仕友一马当先,用力踩几脚把身子一歪,单车就下坡了,下坡之后不但没刹车反而又用力踩了几脚,到要过水的地方把双脚一抬就放单车前杠上,只见那水如同碰到了东海龙王的避水神珠一般沿单车轮朝两边飞溅,单车靠惯性过了大概五米宽的水面速度才慢下来,曾仕友见过水了才又把脚放单车踏板上了,身上鞋上可一点都没湿…… 林振翔和曾仕湖也依葫芦画瓢,飞快的过了水面…… 三人又骑了大概三公里左右,又到了一个岔路口,一岔是上坡沿山盘旋的盘山道路。一岔继续沿山脚走……不用想,肯定是上坡这条路了…… “仕友,是要推车上坡了吧?”曾仕湖看这坡估计有60度,骑车是绝对上不了的,就问曾仕友。 “你要有本事骑得上也是可以的,反正我是要推了。”曾仕友打趣的回答道。 三个人只好都下了车,边推边讲笑斗嘴。平的,下坡的,不是很陡的地方就骑,陡坡长坡就下来推车,还好三个人无论体力和心理上都有所准备,所以三人不但没觉得很累,倒是被这山的风景所吸引,特别是林振翔和曾仕湖,有时候看到些没想像过的东西都会兴奋得跳起来,叫起来。 曾仕湖仔细观察这路,沿山盘旋而上,弯弯曲曲,基本上都是根据地形沿那些不是很陡的斜坡挖出来的,但有些实在没办法避开的悬崖石壁,就直接像用凿子凿一个像横着放的“凹”字这样的一条道路出来,宽度和高度都刚好能过一部拖拉机而已。曾仕湖再从这个横放着的“凹”字边上往下看,我的个乖乖,下面可看不到底,要是出了车祸,别说还会有幸存者,可能连尸体能不能找上来都难说,虽然边上也挡有点杉木做成的围栏,但是曾仕湖知道,这玩意挡个人不掉下去还行,可挡不住车的冲力…… “仕友,这个路这么窄,很多地方都是只能过一部拖拉机啊,如果遇到一部拖拉机要进,一部拖拉机要出,会车怎么办呢?”可能林振翔也仔细观察了道路的宽度,所以有此一问。 “那就好像两头公牛眼睛都红了要打架一样,互相瞪眼看着对方,谁它妈的害怕了就别打夹着尾巴逃跑……”曾仕友又幽默的回答道。 “你没看见那些转内弯的地方都比较宽嘛!那些地方的宽度都足够会车了。有些大内弯的地方还有平台,别说会车,掉头都可以了……”曾仕湖见曾仕友没正面回答,代替他回答道。 “哦,还是你的观察力强……” 就这样边推边骑大概两个多小时,才到了一个山脊,三个人累得满身大汗,都说,坐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三个人都各拿出一包方便面,就这样不用水泡干吃起来,每个人都各自带有一个那种不知道是八几版的军用铁水壶,山里面到处都是山泉水随便装,就一口泉水送一口干泡面这样边吃边聊。 “振翔,你看这地形,有点像哪里?《三国演义》里的。”曾仕湖看了这个地形,想起了三国演义里的一个地方,故而有此一问。 “街亭。”林振翔也是喜欢看书之人,什么《三国演义》,《东周列国志》,《水浒传》那是滚瓜烂熟,所以见曾仕湖发问,不经思索就回答了。 “你看这地方,就这一条小路才能通过,这个关口像个正立着的‘凹’字,两边都是绝壁,连猴子都难爬得上,这个关口宽度我目测最多10米吧,但进深却有约30米,这个蠢货马谡,居然把这个关口拱手相让给司马懿,实在想不通。如果他在这个关口这里砌上3-5米高的石墙,司马懿他就算有千军万马都没用,没办法展开来进攻,你看我们刚走这条路,还重新修过能通车的,但我估计最多也只能并排上来十个兵,其他的兵再多也只能在后面看着光着急,或者学会猴子爬石壁的绝招才能越涧过沟爬两边山峰。但是马谡这里却这么平整,光关口都起码可以屯三百个兵。以逸待劳的三百个兵难道还打不过进攻方的十个?而且地理上占绝对优势。所以我估计三国演义里这里是假的,那个马谡没这么蠢,诸葛亮也不会用这么蠢的人……连我这个只在电视和书上见过冷兵器战争的人都知道的道理,马谡做为诸葛亮的参军会不知道……” “三国演义本来就是小说嘛,要看这段历史看《后汉书》,《三国志》”…… 一包泡面下肚后,曾仕湖感觉又差不多血满复活了,就跟曾仕友,林振翔说:“你们再休息一下,这里位置比较高,视野好,我想再走走看看。” “看个屁啊,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诸葛亮啊……”林振翔大声的调笑道…… 曾仕湖又往“凹”字的一边山峰爬了一下,大概爬了十几米,站在了一个大石头上,再抬头往桐树坪村方向看这山,哇塞,果然是一山还比一山高,他在路底的时候,看得到最高的地方就是这个“凹”字关口的两边山峰了。以为过了这个关口,就差不多到了,谁知道再往里面看,却还有另一番风景。里面比这高的山峰还多的是,真是一山连一山,一峰接一峰。看不到边,没有尽头。终于理解了初中时一篇课文写的:“山的那一边,其实还是山……” 要单说这些山的海拔高度这些似乎太空洞抽象,曾仕湖当时也没有海拔计之类的仪器。但只见山峰顶的尖尖似乎顶着天了,山峰中特有的雾霭还比山尖矮,飘荡在山尖的下面。他心想:如果能像孙悟空那样飞到上面,应该伸手就可以摸到白云了吧,但是不知道那白云是像棉花那样很柔软,还是像丝绸那样很顺滑,如果用舌头去添,会不会像棉花糖那么棉那么甜……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曾仕湖想起了***的《十六字令,山》 再看这些山的长度,可谓是南看不到头北看不到尾,像一条条长长的巨龙由北及南宛然的卧在大地上。乱石、峭壁、巨树、大藤、满山遍野都是。因为时属季夏,山上更是层峦叠翠,郁郁葱葱。路两边,高大的枫木,樟木,桐木参天耸立。低矮的白蜡木,红箪,白箪长在这些高大的树木之下,形成植物共生态。让这些高树的下面看起来一点都不空洞,一眼望过去都是高低参次不齐的绿。中等高度的杨梅树,钓梨锅树,山胡椒树则自成一派,上面缠满了不知名的藤子。各种不知名的低矮灌木丛,青藤、紫藤、红藤更是随处可见。在夏天猛烈阳光的照射下,绿得要流出油来…… 又见那峭壁悬崖之间,沟壑深涧纵横,小溪泉水激流而出,似白练,似珍珠,似翡翠,似碧玉。飞流直下,重重地摔到下面石壁上,水花四溅。又如九天玄女从天上倒下无数银珠…… 正当曾仕湖看得入迷之时,只听到曾仕友和林振翔在下面叫:“仕湖,赶路了哦,别看了,再看你也成不了诸葛亮……” 过了这个关口之后,山路却又是另外一般景色了,不再是沿山盘旋而上了。而是依着山的另一面蜿蜒而进,像一条无限长度向前延伸的长蛇,跨涧过沟,翻山越岭…… “蛇,是过山风。哈哈,仕湖哥,振翔,我们的油锯有了。”因为曾仕友体力好,一直走在最前面,突然大喊一声,朝两个后面的伙伴打着招呼。 曾仕湖往前面一看,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连连倒退几步,还边拍胸口边想幸好我没走前面。 只见一条四五米长,约成人手臂粗,褐白相间花纹的大蛇就横卧在路上,大蛇看见曾仕友的单车在它约四五米前的地方停下来时却一点都不怯,把头抬起来约半米高,头扁得像个饭勺,吐着信子,怒目而视,缓缓而进,似乎准备进攻曾仕友。 好个许司令,果然艺高人但大,只见他把单车轻轻往路上一放,后退两步在单车后架上一拔,取出一个木三叉,把丫口对着大蛇,边慢步向前边骂道:“不知死的畜生,如果你见我没停车就立马钻草丛老子拿你没办法,你倒想咬老子,那只能拿你去换油锯了……” 大蛇也感觉到了危险,把头抬得更高了,还向木叉喷着毒液。但曾仕友却好像还想调戏一下大蛇,把个木叉沿蛇头方向转了几圈,大蛇也把它的蛇头跟着木叉的轨迹转了几圈…… 一个大跨步,同时曾仕友的猿臂再把木叉往前一送,木叉瞬间暴长两米,把那丫字准确的叉到了蛇的五寸那里,死死的按在地上,蛇也把整个身上死死的绞到木叉的柄上…… “还想咬我,你奶奶的,如果你再大十倍老子可能有点怕你……” 曾仕友边用他那只大手去抓大蛇的五寸,一边又对着那蛇骂。接着又朝林振翔大喊:“振翔,快点把我单车货架上那个布袋子拿过来。” 妈的,原来这家伙早有准备,连木叉和布袋子都准备好了。不过细心的曾仕湖也发现,林振翔解布袋时手都在发抖…… 把蛇装进布袋子用绳子绑好袋口,再用胶绑带把袋子死死绑到了单车后架上,绑好后曾仕友还扯了扯看有没绑紧,确认绝对安全之后。才对林振翔和曾仕湖说,有了这条之后,咱们得油锯钱就有了,还说每个人凑两百,不用凑了,我来买,只是用完后油锯归我就可以…… 但是曾仕湖和林振翔似乎还惊魂未定,可能魂魄还没完全归位吧,脸色还是苍白的没变正常。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许司令,如果没有你,这树工价再高我们也不敢去砍了,妈的这么大一条吓死人……” “那有多大,再大点还好咧,你知道吗?四斤以上的过山风220一斤,这条我估计五斤多吧,多一斤多220块,你们居然嫌大……” 第八章 “仕湖哥,振翔,快点呀,上到我这里,下了这个坡就到了。”只见许司令又走到了又一个“关口”的坡顶,回过头朝着还在半坡推车往上赶的两个人大喊道…… 又是一个关口,只是远远没有刚才他们经过的“街亭”险峻。林振翔和曾仕湖还是汗流浃背的推着单车上到这里。把单车往路边一靠,就在路边的一个草坪上躺了下来…… “马拉个币的,可比在家割禾还要累啊。”曾仕湖大概在草坪上躺了足足一刻钟,才从嘴巴里咕哝出这句话。 感觉到浑身肌肉上的疲惫得到了有效缓解之后,曾仕湖才从草坪上站起来,伸伸手抖抖腿。再往前看,果然,村庄就在眼皮底下了,下完这个坡就到了…… 好一座村庄!果然如《桃花源记》里说的:“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如果说曾仕湖他们前面经过的地方都是“地无三尺平”的话,那这里可是这片大山之中极为难得的平整之地。群山环抱之中,这片平地长阔皆有数百米。曾仕湖想,如果坐飞机到这里往下看,这里就像一个不是很圆的大脚盆吧。 “大脚盆”的盆底,是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水稻田,因为土地平整,所以这里的稻田倒不像曾村的,是那么不规则的一小块一小块,而是两三亩,四五亩这样的大块,而且基本上都横平竖直,极为规整,倒像是有个巨人拿着把大刀给村民们切分蛋糕…… 不知道是因为山里日照较少,还是因为山里气温比外面略低那么个一两度,这里的稻田全部都是只种一季的,种的也是成熟期比较长的晚熟品种,所以远远看过去稻田里都全部都是还没成熟的碧绿,而不是已经成熟了的金黄…… 所以山外面那种抢种抢收的热闹情景在这里是完全看不见,倒是由于宁静,偶尔有只公鸡打鸣,黄犬乱吠倒显得格外的响亮…… 山民们的房屋也沿山脚而建,约30多户。大门朝向却各不相同,都是背靠大山面朝盆地,与对面山的房屋隔田相望。房屋背后的山坡,也没有曾仕湖他们来的路上所见之处那么陡峭。倒有点像曾村后面的那些小山坡,都是土坡,缓缓而上。种满了毛竹…… 一条小溪,由西及东,呈半圆形围绕着几百亩稻田而过,小溪不算很大,却水量充沛……小溪上架有石板桥,石板桥连接着曾仕湖他们现在站着的“关口”和进村的路…… 只见三部单车从坡顶奔驰而下,仿佛是为了报复前面上坡的“慢”,下坡要飞快才能让平均速度保持在一个档次一般。三部单车都没有刹车,不一会就过了进村的那个石板桥,来到了一个大晒谷坪,曾仕湖只见秋老板早已在晒谷坪旁边的大石头上坐着了,根本不用找,他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秋老板,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个时候到啊?”曾仕湖见到秋老板,也觉得挺高兴,来的时候他还担心在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村上找个人麻烦呢。 “昨天你和我打电话时说一大早骑单车出发,我估计就是3-5点能到这里,刚我看见对面山丫那里几部单车,不是你们还有谁。累不累,累就坐一下,然后继续进山……” “不用休息了,继续进山吧!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骑个单车,单车后面又什么没带,那里需要休息那么多。”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秋老板眼尖,一下就看见了曾仕友单车货架上的布袋有点异常,就问仕友:“小伙子抓到蛇了,在什么地方抓到的?什么蛇啊?看起来蛮大哦,起码五斤打上” “是过山风,我正想称一下有多重呢?秋老板,快去帮我借杆秤。” 秤很快就拿到,因为仕友不会看秤,而曾仕湖连装在布袋里面的蛇都还怕,见那布袋动阿动的就头皮发麻心里发怵,虽然明知道那蛇已经装好不可能再钻出来咬到人了的。所以叫林振翔去秤,毕竟做过“郑关西”?林振翔非常熟练的把秤砣在秤杆上一挪,秤杆虽然翘得高高但还是保持了平衡,“六斤八两还红,算你布袋二两,起码六斤六两。”林振翔高声的向大家报了数。 “小伙子你们发财了哦,5斤以上的过山风300块钱一斤,你们这条6.6斤可以卖至少2000块,还有如果蛇贩子问你们你们别傻傻的叫300一斤哦,叫你们报价你们就说要350块一斤,蛇是越大单价越贵的,他实在不给底线就是300,当然,如果只卖300块一斤的话,大把蛇贩子都会抢着要的。”秋老板又好心的教导三个年轻人说道。 “哦,我还以为4斤以上的220一斤,最贵就220了咧,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猫腻啊,秋老板谢谢你提醒哦!”曾仕友感叹道。 曾仕湖心里也有所感叹,想不到卖一条蛇都有学问,因为见识所限,曾仕湖和曾仕友他们都知道,就半年前村上一个外号叫“黑狗”的中年光棍,去山上扛树时抓了条3.8斤重的过山风,卖220块钱一斤,得了800多块。那可是轰动了整个曾家村。所以曾仕友曾仕湖他们都以为220块钱一斤已经是顶级最贵的了……那里知道更顶级的还在后面…… 当时曾仕湖听见这件事的时候,心里也大为感慨,他倒不是羡慕“黑狗”卖蛇得了800多块,而是想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贱,从他抓蛇的地方走回家起码一个半小时。而被眼镜王蛇咬了的话(过山风是桂柳附近对眼镜王蛇的通俗称呼),如果没有立即得到有效救治,两个小时后就会死,也就是说如果抓蛇时不小心被蛇咬了的话,基本上是没救了的。虽然村上也有哪些用草药治蛇咬比较厉害的农村土医生,但是时间上也来不及…… 不过今天的情况却不一样,虽然曾仕湖以前一直在读书对于社会上的这种“知识”了解不多,但是他也听大人们说过,过山风,特别是三四斤以上的,攻击性极强,在路上碰到人它不会逃走的,如果人跑它反而会追人,而在山上人是绝对跑不过它的,所以,幸好有许司令,不然今天的后果曾仕湖都不敢往下想…… 不过秋老板和曾仕友却好像完全没有曾仕湖那种紧张,倒轻松得像在路上捡到了2000块钱。只听秋老板说:“小伙子,你们运气可真好,我经常在这条路上进进出出怎么就从来没碰到过,这桐树坪村上上专业抓蛇的不下五六个,天天去山上巡,就是连两斤大的都没见谁抓到过,这种好事倒叫你们碰上了,看来注定是谁的财就是谁的财啊”。 “秋老板,我们两个可不想碰到这种‘财’,这种‘财’我们两个要不来。”曾仕湖和林振翔不由得又同时冒出这句话…… 秋老板也去借了部自行车,自行车后架上也同样绑着个蛇皮带。明显里面装有东西,曾仕湖还看得见动,只是不好问是什么。 就这样,秋老板带着曾仕友,曾仕湖,林振翔,就沿桐树坪村口那条小溪旁边的山路蜿蜒而进,山路和小溪像两条互相缠绕着的藤子,不断地分离交汇分离交汇,很多地方甚至是直接就走在小溪里,只不过溪水不大,旁边有很多高出水面的石头,可以推着单车从石头上过。曾仕湖观察了,山路明显修过,宽度是足够拖拉机走了的,就算是有些地方必须走小溪里,也垫好了石头变成硬底可以过车,而大的能挡道的石头要么被搬开,要么直接被大铁锤锤碎在那里垫路了…… 四个人边走边讲笑,秋老板也说了一下他家的大致情况,所谓的桐秀村就只住有三家,而且都是他老爸那辈从桐树坪村搬进去的,因为当时分家的时候桐树坪村实在没宅基地给他们建房子了,再加上桐秀村在他爸建房子之前就有两户人家住在那里。所以他爸就决定也去那里建房子,本来桐秀村是没名字的,但因为住了三家人,而村子就在这条小溪旁,这条小溪叫做桐秀沟,所以当地人就把他们三家人住的地方就叫做桐秀村…… 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终于还是到了传说中的桐秀村了。曾仕湖观察这三座房子,依然是依山而建背靠山坡,山坡上同样也是一大片毛竹林,毛竹林再往小溪的上游方向,则是一大片的松树林了,曾仕湖想,他们“工作”的地方大概就是在这片松树林了吧。 “这片松树山,就我准备要砍的就这一片”,秋老板用手指了指大致的方向,比划了一下,说从这里到那里,都是我家的。 接着又说:“你们自己去看就行了,我就不去了,不是我吹牛,这活是相当好干的,做起来肯定非常划算,一天搞50-60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树刚好不大不小,又直又高。小伙子我跟你们说,砍树就要砍这种不大不小的才得钱,太大的,砍断下来了,一个人拖不动扛不动,装车什么都非常慢,几个人抬那效率是非常之低的。而太小的,没材积,砍十料不当这个三料……你们去看就可以了,我给你们做菜了,不管你们做不做,这么远走进来都要搞点特色好好招待你们。” 说完从他单车后架的蛇皮袋里拿出了一个似猫非猫的野东西,脚上还夹着个大铁猫(一种夹老鼠,夹野生动物脚的铁夹子)。 “这个是?九杠尾?”曾仕友毕竟见多识广,向秋老板问道。 “是呀,吃过吗?”秋老板反问曾仕友。 林振翔,曾仕湖也忍不住凑过去看,只见一只约7-8斤重,身上长着一身黄褐色皮毛,并且尾巴上还长有类似银环蛇那种一圈一圈的花纹,曾仕湖数了一下,一共9个白圈,所以叫“九杠尾”。 “没吃过”,三个人都异口同声的回答了秋老板。 但那只九杠尾似乎对于自己即将成为一盘菜的命运仍旧不甘心,尽管被夹着却仍然用三只能动的脚长牙舞爪的向众人示威,并且嘴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露出两颗长长的犬牙……曾仕湖看见这只九杠尾如此“觳觫”,心有恻隐似不忍再看,叫曾仕友和林振翔道:“我们去看树山吧,别太晚天黑了,山里可黑得早点。”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一起帮秋老板搞菜,只要你们说能做我就干,叫我砍树扛树我大把力气,但是叫我算这些我可不会。”曾仕友似乎对于“九杠尾”更感兴趣一些,直接说他不去了。 两个人很快就进到了松树山里,果然如秋老板所说,“工作”场地很好。因为去年都还在割油,所以山里面很光,除了铺满地的黄色松针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大藤灌木,树也确如秋老板所说,很直很高。如果从尾径14公分要起,基本一棵树可以要3-6料。而山的坡度也恰好不陡不平,曾仕湖虽然没去山里真正“工作”过,但毕竟就曾村长大的,曾村人的收入可有一半都是靠砍树。就算他没吃过猪肉,但猪走路是看过了无数。他知道,如果山太陡,木头用绳子拖下山,危险。翻跟斗下山嘛,又不好掌控方向,很容易滑到路下面的小溪里,下面小溪可有好几个深水塘,翻下去了再捞上来可没那么容易…… “这些应该跟我们村后面山的松树一样,都是五几年时飞机播种那些马尾松,你看嘛!都是一个品种,而且也差不多大小,只不过我们外面的交通方便点,大棵的差不多被砍没了,而这里的因为砍了也拉不出去,所以长到这么大现在才准备砍。”林振翔对曾仕湖说出他的看法。 “观察力不错,不过这里的应该也砍过,‘间伐’过。看得出吧,虽然说没有种的树那么整齐排成线,但这些树明显看得出有纵横都是基本成排的,应该在几十年前间伐过的吧,不然这些树也不会都是这么直这么高的,人工淘汰了一批,肯定就成材了……”曾仕湖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干不干?你算数厉害,你估计一天能砍多少,估计一个人一天能赚多少钱。”林振翔又向曾仕湖问道。 “那你估计一个人能不能砍倒两到三棵树,并且断好装上车?”曾仕湖向林振翔反问道。 林振翔想了一下,说:“行,但是如果几个人配合会更快。” “那就可以干。”说完曾仕湖拿出把卷尺,拿出本《木材材积表》。只见曾仕湖拿着卷尺量了一下一棵中等大小树的大概直径,说:“看吧,这个大概是26-30的树(尾径26公分-30公分),30的木头材积是0.158。也就是6料就接近一个方。当然,一棵树只有这料最大,越到尾巴越小,但是算它一棵下来平均尾径是20嘛,20的材积是0.072,也就14料就一个方,那一棵算它五料,砍三棵是够一个方了的,60块钱一天,这年代除了听说曾仕琪拿三千一个月,你还听谁说拿2000的,去深圳也就一千多……” “好,那就干,马拉个币的,没钱太难了,今年干到过年,赚个几千块。明年就有车费生活费出去广东进厂了,我表哥他们也说了,过来要多带点钱噢,万一到广东十天半个月还没找到工作,也要吃饭花钱的呀。”林振翔听曾仕湖说完,也下定了决心。 “干也要叫秋老板再加点钱,起码装一车再给个30块钱的装车费,可以给我们做伙食费嘛,60块一天要纯的噢……” “这个由你来谈……” 两个人又走回秋老板的家时,天就快黑了。离堂屋还有30-40米的地方,就闻到一阵清香扑鼻,这种香气非鸡汤,非狗肉羊肉牛肉,非杀猪菜……总之,是曾仕湖以前从没有,后来也再没有闻到过的,无法用文字来描述的香气。两人不禁嘴巴里直冒口水,毕竟骑了一天单车,翻山越岭,爬坡涉水。虽然有干泡面送山泉,但是那东西那里会吃得饱…… 只见堂屋那里一口大铁锅,下面烧着大火。山里就是柴多,那炉火烧得像炭窑一般旺。旁边还烧了一大堆的:“枞光火”(从松树割油的油口劈下来的充满树脂的木片,极易点燃,一般用来引火或者照明)。所以堂屋里虽然没电没办法开电灯,但是两处火光却把堂屋也照得通亮。 曾仕湖和林振翔各找了一个木头板凳,就围着火坐起来,虽然是夏季,但是山里凉爽,围着火坐也没感觉很热。 “再等一下哈!别着急,这个东西一定要煮够火候才能吃,不然肉嚼不动的。”秋老板见二人回来后,跟二人说了这句,接着又问:“怎么样,你们看了场地,决定做不做?” “秋老板,这个活我们是肯定想干的,不然也不会跑这么远来看,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要到这么山这么偏的地方,而且这绝对是个重体力苦活,肯定想多赚两个钱,还是那天我提的问题,能否单价加一点,然后装车钱是肯定要另外加的。”曾仕湖也对秋老板说出了他们的要求。 “装车可以加,这样吧,装一车加30块怎样,至于单价,我是觉得合适了。”秋老板也跟曾仕湖讨价还价起来了。 “这样行不行,你不是说想在年底砍完咯,如果我们帮你到年底砍完,你给我们加到70块一个方,砍不完就按你说的60块一个方算。这样总可以吧。你也知道,有钱才有动力嘛,砍完了你也省心,我们看见钱我们也有动力把速度加快,免得做事懒散。”曾仕湖抛出了他在路上想好的方案。 “那好,你这个小兄弟个子虽小,脑袋倒转得快,找个方案大家都能接受。那就这样说,合同就别签了,我就只会写自己的名字,钱你放一百个心,我拉一车就给一车的钱你们……” 这时候林振翔眼睛早就盯上了那一锅直冒香气滚烫的九杠尾肉。林振翔向秋老板问道:“秋老板,这个肉我听我们那里煮过的大人们说,很骚的,你怎么煮得闻起来这么香,要放什么配料?” “要会煮,就好吃,这个东西如果炒来吃,送我都不吃,很骚的。一定要坐水煮。”秋老板回答了林振翔的问题,接着说:“首先,在锅里放上清水,放清水同时就把肉也放进去了,这个清水一定要放足够多,因为估计要煮2-3个小时,中途是不能再加水的,加水就变味了。然后放上三到五朵晒干的香菇,这个增加香味。放上半两高度的三花酒,去腥。放几个生八角,放两钱生花椒叶,再放一点生姜,然后砍两截甘蔗,把甘蔗的水挤掉,只留渣,这个用来吸油,汤才清甜不油腻……” 我的个天,直到n年后,曾仕湖每每想起这道菜,都忍不住想流口水,但别说他不知道“九杠尾”到底书名叫什么。就算知道,也应该是野生动物不准买卖。而且,那些个生八角,生花椒叶,山里倒是随处可见随手能摘,但在外面上那能找到。甘蔗要冬天才有卖,山里倒是容易,管你成熟没成熟随便砍一根都能用。而且更重要的,在外面就算用农夫山泉来煮,也应该没有桐秀沟的泉水煮出的味道…… 没等多久,只见秋老板说:“可以开吃了,”然后把那炉里的柴全部撤走,只留点还红着的炭,碗筷也早准备好放一旁,秋老板又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约能装20-30斤的大酒坛子,对大家说:“这坛酒是我去年酿的杂粮酒,用玉米、糯米、高粱、红薯、木薯,混合起来,一起蒸熟,然后放酒曲发酵,再蒸馏得酒放酒坛里,酒坛我密封好放在桐秀沟的一个岩洞里陈了一年,今年过年才开封的,没喝完,估计还有十来斤,看今晚我们四个人把它干掉吧” “那里喝得了这么多?他们两个又不喝酒的。我最多能扛两斤,就要一个小时唱山歌了的。”曾仕友也是好酒之人,见有这么好的菜,这么好的酒,肚子里酒虫早就饥渴难耐叫唤起来了,所以首先自报家门说能扛两斤,应该是怕没给两斤他喝不过瘾吧…… “谁说我们两个不喝酒,搞不好我也能扛一斤哦。”曾仕湖听秋老板这么说,也觉得非要试一下这个传说中的“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能让如此多的英雄豪杰,文人骚客为之着迷。 殷纣王的“酒池肉林”,不足道,那是个暴君大坏蛋,不能学。但汉高祖刘邦也:“好酒及色,意豁如也。”这可是个大英雄。四百年后他的后代刘备,又和曹操:“青梅煮酒论英雄,”如果他们两个不煮酒,单煮水,或者煮水来泡茶,应该没办法论出英雄吧,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看看,酒的作用有多大,光用一杯(或者一坛十坛)酒,就把为祸中国一百多年的藩镇割据彻底的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那里需要动刀兵…… 至于文人纵酒疏狂的例子可就更是数不胜数了,有:“我今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途穷则哭的阮籍。有:“醉后何妨死便埋。”的刘伶。更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君同销万古愁!”的诗仙李白。还有:“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的苏轼,你看苏轼喝醉了写得多好啊:“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如果酒没有喝到“酣”,估计“胸胆”难以“开张”吧。那就更别提:“亲射虎,看孙郎。”了…… 秋老板可不知道曾仕湖这时候想这么多,但山里瑶族人天生的那种豪爽,热情,好客却在餐桌上展露无遗。只见他在每个人面前摆上一个大竹筒,每个人面前的大竹筒里筛上满满一筒酒,说:“大家别客气,放开量了喝,就算坛里的喝完我再到邻居家里借酒,我们山里别的没有,酒和野味倒不怎么缺……” “仕湖哥,你没喝过酒,我们又骑了一天车,肚子很饿了的。你先喝碗汤吃点肉垫垫肚子,别喝太急,不然好容易醉的。”曾仕友小声的提醒曾仕湖道。 “秋老板,我们肚子饿了先打碗汤喝一下先。” “好的好的,你们走了一天肚子肯定饿了的,先喝汤吃肉垫垫肚子再喝酒,免得喝完这一筒就躺下了没人陪我喝不好玩” 曾仕湖给自己打上了满满一碗汤,用个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就小口的喝了起来。哇,果然这个汤的清甜美味是从没尝过的,这种清甜绝非后来曾仕湖在什么大饭店吃的那种加无数调料调出来的味道,如果是某个营养学家喝了,应该会说这个汤里含有多少的氨基酸,多少的蛋白质,多少的什么什么微量元素吧……或者再用n年后流行的话说这个汤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一碗汤下肚后,曾仕湖觉得肚子没那么饿了,而且精力也恢复了八成以上。就两只手捧起酒“筒”(竹筒太大,曾仕湖手指短,一只手抓不稳),说:“秋老板,我们合作愉快,碰一下喝一大口,不一口干哦,这杯干的话那我估计也直接躺地上了。”曾仕湖估计手上那筒酒纯重都应该在一斤左右。 大家都举起了酒“筒”,碰了一下,曾仕湖和林振翔只小抿了一口,而曾仕友和秋老板放下酒筒时,水平线可是下降了五分之一…… 曾仕湖那口酒没立刻咽下肚,而是含嘴里用舌头慢慢品尝。果然清香甘冽,而且含嘴巴里还有那种像加了糖的那种粘,而又没有加了糖的那种甜。陈年米酒特有的香味,泉水的清甜味,各种杂粮的香味,以及竹筒带有的香味,非常和谐融洽的糅合在一起,。曾仕湖再借着火光观察一下酒的颜色,透明中带有淡淡的金黄色,用两只手指浸酒“筒”里沾点酒,再拿出来张开手指,居然能抽起丝…… “好酒!”曾仕湖不由得由衷的感叹道,接着又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然后用大汤勺从锅里舀出半碗肉,大口朵颐起来。好像生怕自己舀少了马上就被别人吃完,而就在三个小时前看见即将成为菜的“九杠尾”“觳觫”时的“恻隐”和“不忍”早不知道跑那去了。并且喧宾夺主的招呼大家:“大家吃哈,别招呼太多倒拘束……” 第九章 半筒酒下肚后,席间的气氛也热烈起来了,曾仕湖只觉得脑袋好像有点点迷糊,但是这种迷糊却让他感觉非常地舒服,脑细胞也像被注入兴奋剂,活跃了起来,让他觉得非常的愉悦,他站起来走几步,双脚也没有平时那么听使唤了,明明是想往正前跨,但却会偏向左或者右,地球引力也似乎减少了一半,走起路来腿上像装了弹簧,飘阿飘的,不在像平时那么四平八稳。而思维更是异常的清晰活跃,灵魂仿佛已经不再受躯体的束缚,不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可以畅游四海,穿越古今…… 想起未来的前程时,曾仕湖更是觉得豪情万丈:百里奚不就是五张羊皮换来的奴隶做到秦国宰相的么。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不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么?今天来山里砍半年树又算什么困难呢,连地球都还被自己踩在脚下呢…… “秋老板,你家就你一个人吗?你父母、老婆、小孩呢?”林振翔可能感觉怎么吃饭了秋老板的家人一个都没出现,壮着酒胆,也不管啥隐私不隐私就开口问了。 “弟啊,命不好哦!我今年36岁了,都还没娶到老婆,这辈子也基本上是没希望娶上了的。父亲前两年亡故了。母亲倒还在,但没跟我,跟着我妹妹,我妹妹就嫁在外面的桐树坪村。你看我这房子,平时也基本上没人住的,去年我还割油有半年住这里,但今年没割了,就空着了,我要么在镇上打牌就住镇上,要么就住桐树坪村我妹妹家。只有要回家办什么事才回这里,这个家倒变我的旅社了……”。秋老板倒也不以为意,很坦率的就和大家说出了他的家庭情况。 “你们山里经济条件不差啊,虽然谈不上很富,但也绝非缺衣少食那种,你看你们桐树坪村的田地,那么平整,目测应该有五六百亩,你们这里应该也就三十来户人家吧,平均每户的田地比我们外面的可多了一倍,就算只种一季,每年收的粮食也比我们那里要多。而且你们山里,那么多的杉树,松树,毛竹。随便卖一片杉木就几万甚至十几万,松木可以割油一天也有一两百,毛竹到冬天可以挖冬笋卖。还可以有大把的地方种上香菇,木耳,虽然交通不怎么方便,但也通车了呀,这些东西随便往外面卖都是大把的钱。怎么会娶不上媳妇呢?”林振翔有点不解的说道。 “有钱又怎样?是不愁吃穿呀,而且不怕说,我们山里赚钱还没你们外面的辛苦,就像你说的,什么东西往外面一卖都是钱。但又有什么用,你知道,这里连电都不通,就算是有些家庭买个小的发电机,装在山沟里,春夏水量充沛时倒是有电可以开电灯,一到秋冬没水也就没电了,而且即使有电,买个电视还得把电视的接收天线立两三里外的山顶上,不然只能看见满屏幕的星星。买个手机也是经常打不进的,打个电话也要跑山顶上。而且交通极为不便,秋冬都还好,经常有拖拉机出去可以坐车跟出去,如果胆子够大技术够好也可以买个摩托车开着进出,但一到春夏烂雨时节就死火了,想去外面买点什么急用的回来,要走八小时的路到绿木车站,才有班车搭到县城,还得在县城开个旅社住上一晚,不然赶不回来。你说,像你们外面村的姑娘怎么可能愿意嫁进来,我看再过几十年,我们这种村就要消失不见了的……” “消失不见?”这四个字可把曾仕湖吓了一跳,想起了鲁迅《随感录三十八》里面的“灭绝”。鲁迅说:“灭绝”这句话,只能吓人,却不能吓倒自然。他是毫无情面:他看见有自向灭绝这条路走的民族,便请他们灭绝,毫不客气。” 但是眼前这个秋老板,和大多数的瑶族人,却都热情,豪爽,大方,好客!绝非鲁迅笔下昏乱欲“自向灭绝”之人,之民族。 曾仕湖读书时对几个瑶族同学也都颇有好感,跟他们接触知道这些瑶族人虽然性格憨直,也比较胆小,说话口音也特别“土”不好听。但都比较讲义气,而且经济条件较好都很大方。身上也绝无镇上同学那种特有的市井奸滑,和看别的地方同学那种特有的自以为是和高人一等。 曾仕湖感觉不解,便插话向秋老板问道:“即使交通不便,也还是会有少数的外村姑娘愿意嫁进来呀,而且你们也可以在几个瑶族村寨之间婚姻嫁娶呀,怎么会消失,危言耸听了吧?” 曾仕湖知道,就这大山里,方圆百里的地方,像桐树坪村这样的瑶族村寨还有:枫树坪村,黄麻寨,古进寨。瑶族人的婚姻嫁娶大多数是在这几个村寨之间。当然,也有少数嫁出去外面汉族村庄的。 “怎么不可能消失,我看是一定消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说会有‘少数’外村姑娘嫁进来。什么少数,一个都没有。除了1974年这个小林他们林村嫁进来最后一个地主成分的姑娘之外,25年了,这四个村寨都还没嫁进来第二个外面村的。而嫁出去的呢,是一个接一个,这些瑶族姑娘一去到镇上读初中,基本上都是嫁外面不愿意再留家里招郎上门了,谁不愿意到通车通电,买东西方便的地方生活,就算穷点也可以从外家带点钱过去呀。所以村上的姑娘是只出不进,光棍自然是越来越多。就我们这个33户人口的桐树坪村,30岁以上还没结婚的就还有26个,几乎每户都有一个,说好听点叫做还没娶老婆的大龄青年,说难听点就是娶不到老婆的光棍了。” “那以前为什么没这个问题呢,如果每代都有这么多光棍,那岂不……”曾仕湖不好意思把“绝了”二字说出来。 “其实还是一口饭的问题嘛,生活质量好坏的问题嘛”林振翔倒是看到了事物的本质,插话说:“以前这里交通不便,外面也交通不便呀,而且以前那么穷,就算你生活在县城又怎样,缺衣少穿,你去赶集有钱买东西吗?生产队的时候,外面做一天工分才值八毛钱,累一年下来分的谷子只够吃半年,又挨累又不得吃。所以听我爸说,1960大炼钢铁吃生产队食堂饭的时候。外面有多少姑娘托亲戚做媒抢着想嫁进来,嫁进来了就能保证自己不被饿死,甚至还可以周济外家人。我一个堂姑就是1960年嫁到枫树坪村的,那个姑爷足足比我姑要大十岁,但是我姑进来看男方房子的时候,看见人家家里楼上那么多的苞米,木薯,马上就愿意嫁了,也不管那姑爷长得咋样,是丑是俊。嫁妆就两担谷子五担木薯,你别小看这些,当年就是因为我叔公把我姑嫁进山得了这些嫁妆,所以家里一个人没被饿死。” 这段历史曾仕湖也是知道的,因为“半仙”兄1960年吃大食堂饭时已经8岁了,也经常跟他们讲述那段挨饿的经历。而曾仕湖的奶奶也是1960年时没饭吃,她食量大,活活饿到一身浮肿不在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嘛!就是二十年前,甚至十年前,我们山里的瑶人哪里会愁娶老婆,我爸那辈的男的可以挑着要。你知道当年我们桐树坪村号称什么吗?号称‘小台湾’。反正外面派来的汉族支书是没办法呆下来的,肯定会被挤走,所以只能挑村里的,村里的都是自己人,所以当年评“阶级成分”的时候,我们村家家的田差不多一样多,都是30来亩,所以个个都是“下中农。”外面任何的政治运动都波及不到我们这里,你们外面搞生产队集体田地,我们这里也搞生产队集体田地,但是整个生产队的田才几十亩,每家每户的“自留地”也有几十亩,家家都在搞“私捞”。也就是无人搞“私捞。”家家“走资”。也就是无人“走资”,反正你也“走资”我也“走资”。村民们你也别批我,我也别斗你。所以听说1960年的时候,外面饿死多少多少人,我们山里这几个村寨哪有人挨饿死啊,都还有红薯拿来养猪。那时候听我爸说外面是挨饿得厉害,反正村上家里有汉族亲戚的都进山来走亲了,说是走亲,那有走亲一住就几个月的呀,在外面被饿得受不了啦,山里有得吃还能吃饱,所以……还好那时候我们山里都不缺粮食,而且亲戚来也不会白吃住,都会帮干活。所以就算住上几个月也无所谓,只要他们那个生产队肯批他的假……” “直到1990年之前,我们这里的男人都还不愁娶老婆的,你们也知道,你们汉人是“重男轻女”的,而我们瑶人却是“重女轻男。”女的要留在家招郎来上门,男的反倒要像嫁女一样去到别人家做上门女婿,小孩也是跟母亲姓,像我就是跟我妈姓。我爸是黄麻寨人,来这里上门的。只是到了1990年后,很多受你们汉族的风俗影响,也可以娶可以嫁,不一定要招郎来上门了。所以我们瑶人的男女比例一直都维持在一个比较平衡的位置,不会说男多女少,像我爸那代人,男的只要不傻不残,怎么可能没老婆,大把人家的闺女叫去她家做上门女婿,即使个别没找到合适的本族姑娘,还有大把的外面村的汉族姑娘想嫁进来呢。经济上也极为贫苦,仅仅有口饭吃饿不死而已。那个不想嫁进来,或者被招进来做个上门女婿。说句吹牛的话,当年想嫁进来的姑娘,绝对不比今天想嫁去县城找个拿工资吃铁饭碗的姑娘少。” “秋老板,那这样说来这个严重的‘光棍’问题,是至少1990年之后才有得嘛。1990年之前,你们瑶族的姑娘基本上都还不会外嫁,那也能‘供应’你们这些年轻大后生啊,你1990年都26岁了,早到了可以娶老婆的年纪了呀……”曾仕湖当时因为年纪小,也不懂啥话该问啥话不该问,反正想到就问出口了。 秋老板笑了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我不是爱玩,不务正业嘛!年纪轻的时候是有大把机会的,20岁没到就有人叫我去上门了,那时候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想就这样困死在山里一辈子,就不同意。我16岁就跑出山经常在镇上瞎混,不然怎么会认识老孟(孟公明爸爸),那时候就跟他们一起玩了,打牌赌钱抽烟喝酒。有时候也从山里收点香菇,木耳出去卖,那时候连拖拉机路都还没有,全是靠爬山挑出去的,一次挑个七八十斤。所以只能收这些贵的轻的东西。也能赚点钱,但是都是左手赚到右手花掉,存不下来的。久而久之附近这几个村寨的人也都说我是个二流子,不学好,就不愿意给我做媒了,后来年纪越来越大,就更难了……” “不过这个也是怪风水的,我们住这个地方不能建房子,住这里的三家人都不好。你看我家是这样。左边这家人呢,也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子都18岁了,去山上砍树,树也不大,却不小心被树压死了。女去到镇上初中读书后,书都没读完就跟着一个高她两个年级的汉族同学,住到人家家里,当时结婚证都还打不下。现在这对夫妻还年轻,四十多岁,还能赚钱,可以住这里,如果以后老了估计也只能出去跟他女,只是不知道女婿会不会同意…… 右边这家人,儿子女儿倒是都有,儿子是小的,20岁就去到枫树坪村上门去了。女儿是大的,今年都28了,还没招到个郎。也是个傻,见了谁不管比她大还是比她小都叫叔叔,我们天天叫她傻大妹。本来住的地方就山了,又这么傻,那里还招得到。哪怕是我这种我宁愿光棍我也不愿意要,不过活倒是会干,粗手粗脚的去砍柴一担能挑150斤……” 谈着谈着,众人的酒筒又都差不多都空了,秋老板很识时务的又帮大家筛满。曾仕湖只觉得头蛮摇了,但可能酒度数低,还没有醉,思维还是清晰的。他没想到来一趟山里砍树,认识个瑶族的“老板”,还能知道这么多的“知识。”这些可是学校里不会讲也听不到的。 但是对于秋老板讲的,他们这些瑶族的村庄会:“消失不见”,从逻辑推理上来讲,秋老板的话绝对没有危言耸听。道理很简单嘛:外面的姑娘不愿意嫁进来,里面的姑娘大一个嫁一个出去,即使少数没嫁出去,但总之是越来越少嘛!那男的娶不到老婆的光棍也只能是越来越多,或者有点本事的出去外面村庄做人家上门女婿咯…… 虽然看到了问题,但曾仕湖想不出解决办法,就连是理论上的解决方案都完全没有:“此方程无解”。讨不到老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总不能逼着外面姑娘嫁进大山里吧?搬出去住曾仕湖当然想过,但是就算你搬去县城买了房,那你在县城也没工作吃什么?土地山场所有的财产都在山里…… 当然,令曾仕湖没想到的是,十多年后,曾仕湖当时认为完全无解的问题,让我们优秀的执政党和人民政府以一种很巧妙,很完美的方式解决了,“社会主义好”绝对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和台词…… 当然,也产生一点点的后遗症,比如汉族瑶族通婚后生下的崽崽,根本就完全汉化,不再会讲瑶族语言,不再穿瑶族服装,不懂瑶族风俗……但是,这不正是伟大中华民族大融合的一个必经历程吗?至于那些个语言服装,如果觉得有价值,就让它变非物质文化遗产让少数专家去研究吧……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四人已经是在喝第二筒了,众人酒量上的差异也显露出来了,曾仕友和秋老板还好点,没有明显醉态,只是说话声音大点。林振翔连酒都还没喝完,人却像只瘟鸡了,头吊在那里,低过了裤裆,像睡着又还没睡着。叫他他就说:“嗯,嗯,别动我。”而曾仕湖喝到这个程度后呢,却觉得自己像打了鸡血那么兴奋,觉得什么困难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胸中大有:“我欲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豪情壮志…… 第二筒又喝完后,秋老板也明显进入状态了,放声大唱“一道道水来一道道山,队伍出发要上前线……” 曾仕湖更是放荡形骸,拿出他随身带着的耳机,打开外放,两手随着音乐的节奏打着拍子,围着火边跳边唱: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直到n年之后曾仕湖还记得,那晚上他是边哭边唱的,因为第二天清醒起来,衣领衣袖都还有明显泪迹…… 第十章 “仕湖哥,起床了,今天还要赶回家的哦,都八点过了。秋哥又热好饭菜叫我们起来吃饭了。” 第二天早上,曾仕湖的酒都还没醒,就听见曾仕友在叫他起来吃早饭了。 “怎么头都还是晕的,房子都还在转的呀,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球在自转吧!”曾仕湖感觉头还是晕晕的,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浑身像生病一样,极不舒服。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叫做“酒后不适症”,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但他相信,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你们真厉害,昨晚你们两个都喝得比我多,但是你们却能一大早又起来。”曾仕湖强忍着不舒服爬了起来。跟曾仕友,秋老板他们打着招呼。林振翔也才刚起来,正在水缸边拿着个口盅在刷牙,因为来之前大家都知道当天赶不回去的,所以都有带衣服毛巾牙刷等洗刷用品…… 曾仕湖虽然也带了衣服来,但昨晚却没洗澡,他自己怎么上床的都不记得了,记忆在一边喝酒一边拍手唱刘欢的《少年壮志不言愁》之后就断了片。再加上喝酒过多,感觉身上一身酒气,衣服也是粘粘的,一身汗臭很不舒服。就和秋老板说:“秋老板,我想去洗个澡,到那里洗?” “洗澡还不简单,你下到桐秀沟里,就门口这条小路走去就到,有个大溪塘,水可以没到胸口,不过早上有点凉哦,你会游泳吧?” “会,不用担心,” “快点哦,洗好就回来吃饭。” 曾仕湖走到溪塘后,看了看周围环境,果然是个好地方,四周都被灌木遮挡着,如果不是特意去看,就算走旁边过也不会知道有人在下面洗澡。一个一丈方圆约一米深的水塘,溪水清澈得连塘底下小虾的触角都看得清清楚楚,看见这么好的水,曾仕湖顿时觉得口渴难耐,也不用口盅舀,也不用手捧,就直接跪地上把头低下去来个牛饮。直到感觉肚子胀了之后,才抬起头坐了下来,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看来泉水也可以醒酒啊。 脱了上衣下裤,只留条三角,咕咚一声曾仕湖就跳进塘里,“好冷,”曾仕湖不禁打了个冷战,虽然是夏天,但山里早上的气温却不怎么高,溪水里更是冰凉。不过曾仕湖却觉得舒服了,昏昏的脑袋经这冰凉的溪水一激,立马清醒了很多。他爬起来,给头发上身上打上香皂,搓出泡泡,又跳进塘里用毛巾把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都用力的搓了搓,感觉没有汗味酒味,很干净了,才爬起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拿出牙刷牙膏就着溪水刷了起来…… “妈的,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居然能让人喝到完全没有理智兴奋狂乱如此。怪不得夏桀商纣会因酒色:“身死而国灭,永为世鉴”。又怪不得如此众多的英雄豪杰,文人仕子对它歌颂,对它赞叹,对它愤恨,为它又喜又悲,又对它念念不忘……” “禹时,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国者!” 看来上古的圣君们早就意识到喝酒的危害了,不过“绝旨酒”在曾仕湖看来却觉得矫枉过正了,就好像一朝被蛇咬,永远都不进山一样。 “杯汝来前,老子今朝,点检形骸。甚长年抱渴,咽如焦釜,于今喜睡,气似奔雷。汝说刘伶,古今达者,醉后何妨死便埋。浑如此,叹汝于知己,真少恩哉! 更凭歌舞为媒。算合作平居鸩毒猜。况怨无大小,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与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犹能肆汝杯。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则须来。” 曾仕湖自顾自的念了一首辛弃疾的《沁园春,将止酒》,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道:“怨无大小,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 “来哦,又喝点回笼酒,昨晚这十多斤酒才喝了一大半呢。菜也还有好多,你看昨晚这只九杠尾也还剩三分之一,昨晚准备要烫着吃的甜竹笋和红薯苗更是动都没动过。你们几个除了‘许司令’还能陪我喝那么一点,你们两个还不行,起码还要再锻炼一年。”秋哥见曾仕湖回来后,又热情的招待三个人喝酒,中国人都这样,一餐酒之后。“秋老板”也变成了“秋哥”。曾仕友也变成了“许司令”。 一听到个“酒”字,曾仕湖觉得本来已经停止翻滚的胃立刻又翻滚起来。唉,这个时候,就是孙悟空把蟠桃会上的御酒偷来,他也喝不下咯。连忙摆手说:“秋老板,改天了,今天还要回去骑一天的单车呢,那么陡的坡……” “那随便你们哦,你们不喝我就一个人喝了。” 秋哥也知道,山高路险,三个毛头小伙喝酒再骑车回去可难保证安全,所以也不勉强大家。 吃饭很快,曾仕湖就拿个大海碗盛了大半碗饭,再用汤勺就昨天的热汤,用汤泡饭,夹几个酱油泡好的小米椒吃了起来,不到几分钟这碗饭就下到肚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又舀了半碗肉半碗汤吃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三个人都放下了饭碗,说吃饱了。大家依依向秋哥告别,说等忙完家里的事,把水稻收割完晒干,把公粮购粮交了。时间大概在一个星期到十天左右,就进山来砍树。 秋哥也表示,他这边砍伐证也还没下来,估计也要十天左右,所以叫进来前给他电话,拖拉机他都联系好了的,就是绿木村的车,司机是绿木村人,经常给山里的瑶人们拉木头的,技术很好对山里的路况很熟。只要曾仕湖他们坐班车到绿木车站,拖拉机可以到那里接。因为来做事了,劳动工具啊,衣服啊被子啊,东西太多,再骑个单车搭这么多东西走这么远就太累了…… 三个人,三部单车,曾仕友带上它抓获那条6.6斤重的过山风,又沿桐秀沟旁边那条山路,急驰而下,沿原路返回去…… 回去的路上可就轻松多了,因为基本上是一路下坡,骑个单车倒骑出了摩托车的感觉,不怎么要踩,特别许司令,好像为了表现一下他的高超骑术,有时候下着坡速度正快时来个急刹,让后轮高高跷起。有时候正转急弯时又把身子一侧,来招“神龙摆尾”。有时候下着陡破碰到路中间有大石头,居然连人带车跳着过去,搞得曾仕湖在后面直叫:“小心你后架上那条过山风哦,别颠出来了……” 三个人边骑边讲笑,谈论着昨晚的九杠尾的美味,和杂粮酒的醇香。 就这样边斗嘴边打闹,不知不觉就出了山,又到了绿木车站,林振翔看看表,才1点。四个小时就从山里出来了。他们进去的时候可花了七个小时。 三个人又推着单车去到那个米粉店要了三个加肉的炒粉,正吃着的时候。只见旁边有一个中年男人,发现了曾仕友单车后的布袋似乎有货,就问:“老弟,你布袋里装的是什么蛇?” “过山风,”曾仕友答道。 “看样子蛮大,有多重?称过没有?” “六斤六两,你想要啊?” “肯定想要啊,能不能看一下,” “可以,但是我可不敢解开哦,这家伙太凶了,在路上拦路想咬我们,我怕它一打开它就会串出来。” “看来你们还是没经验,这个蛇啊!跟坏人一个样,在外面的时候,都凶得好像天王老子都没他大,但要是被警察一抓进去里面关上三五个月,再凶的人也会善得像个孙子一样。过山风也是这个道理,它在山上见人不怕的,你跑它反追你,但是一旦被抓进袋子里装上两天,你打开袋子看它,它也是蜷成一团不理你了的。” 曾仕友半信半疑,但还是把绑袋子绳子慢慢的松开了,同时一只手还是抓住袋口,只露出一个手电筒大的小孔,给蛇贩子看。林振翔和曾仕湖也忍不住好奇,壮着胆子也从那小孔看进去。果如蛇贩子所说:这条蛇只坐了一天的“牢”,却早没了昨天在路上碰到时“扑人欲啮”之雄风,蜷缩成了一圈,倒像根大麻绳卷成一团随意的丢地上,甚至看起来也没昨天那般大了…… “都是纸老虎”。看来这句话倒一点都没错,曾仕湖此时心想。 “老弟,你这条蛇要多少钱一斤?”蛇贩子看到蛇后,似乎两眼放光,就急切的向曾仕友问道。 “你们能给多少钱嘛?行价多少钱嘛?我们又不懂,我们也不是专业抓蛇卖的。”曾仕湖怕曾仕友不懂谈判,抢过话就跟蛇贩子谈起来了。 “老弟,行价是4斤以上的过山风220一斤,但你这条这么大,给你250。”蛇贩子对着三个人说。 曾仕湖看了一下林振翔和曾仕友,会心的笑了一下,刚好三个人的炒粉也吃完了,就给了钱,朝蛇贩子摇摇头,也不说话,推着单车就向外走了。 “老弟,那你们要多少嘛?可以谈的呀。”蛇贩子似乎不甘心交易失败,又跟着三个边走边问。 “你就出个实在价嘛!别欺负我们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我也知道,过山风四斤以上的一个价,五斤以上的一个价,六斤以上的又一个价。”曾仕湖也抛出了他昨天才刚学到的“知识”。跟蛇贩子谈判起来了。 “好,既然你们这样说,我也就干脆了,一口价,不愿意我也不追你们了,350块一斤。” “好,爽快,成交!” 曾仕湖本来以为,能卖个300就可以了,谁知道还超出预期,蛇贩子直接开价350。到了秋哥说的他们叫价的档次。 “在谈判中千万不要轻易的亮出自己的底牌,这样往往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收益……”这是曾仕湖这次卖蛇学到的“知识”。 回家路上,三个人都高兴极了,口中哼着小调,把个单车踩得连摩托车都差不多追不上…… “仕湖哥,还是你厉害,以后谈判讲价什么就你来,如果是问我我肯定开价350,然后他讲价310-320我肯定卖了的,甚至300也卖了,结果你话没说什么,就多得了300块。” 说完曾仕友还把单车停下来一下,拿出那一大叠崭新崭新的钞票,又重新数了数后放嘴巴上亲了亲,然后边挥舞着边唱: “……我们有多少知心的话儿要对您讲,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您唱……” 唱完之后,又把那叠钞票亲了亲,然后对天大喊……钞票啊,多多的来我这里吧…… 那财迷的样子。搞得个曾仕湖和林振翔笑得肚子都痛,干脆都把单车停下来不踩了…… “噢,我一个人给你们三百块,路边之财,见者有份,别推辞,不要会倒霉的。”曾仕友说完,抽出6张,往一个人手上递三张。 曾仕湖倒不推辞,接过来就揣口袋。 林振翔却说:“太多了吧,我们两个又没出什么力,要说你仕湖哥卖蛇是他谈的,多卖了两三百块,多少还出了点力,但我啥事都没干,无功不受禄啊。我要一百就可以了……”说完又把两张递回给曾仕友。 曾仕友没接,却笑着说:“谁说你没出力,那昨天这条蛇不是你称的重嘛!我又不认识秤,你不帮我称,那万一我把这条蛇当只有“8两”重卖给人家怎么办? 三个人又哈哈大笑,曾仕湖更是笑得肚子痛弯下了腰。“8两”是半年前抓蛇那个“黑狗”的另外一个花名,说起这个“8两”名字的起源,还有另外一个小故事。 黑狗十几岁的时候,去田里抓鳅鱼,没抓到多少,但自己舍不得吃,就想拿到镇上墟场卖换双解放鞋穿。因为黑狗不认识秤,所以家里人就在家里帮他称好,并且告诉他,这些鳅鱼只有8两,不够一斤。卖的时候可别傻,被别人少了秤……好!黑狗同志牢牢记住了:“8两,不够一斤,” “老弟,你这鳅鱼怎么卖的,多少钱一斤?”一个顾客问道。 “8两,不够一斤。” “那你怎么卖嘛,卖多少钱一斤嘛!” “都跟你说了,只有8两,不够一斤。” “那你卖不卖呀?卖多少钱一斤啊?”顾客有点不耐烦了,不知觉的就把嗓门提高了,可能是觉得这个人咋这么傻听不懂话,我问他单价他给我回答重量。 “跟你说得清清楚楚,只有8两只有8两,不够一斤,你他妈的还问,想欺负老子不认识秤啊,老子不卖了。”说罢气鼓鼓的把那“8两”鱼鳅又拿回家…… 直到十几年后,曾村的小孩看见黑狗大叔都还会模仿他当年卖鱼鳅的语气说:“跟你说了只有8两只有8两,不够一斤……”给曾村的村民们茶余饭后曾加了不少笑料。 三个人笑了好一阵,林振翔也不再推辞那三百块钱。直到十分钟左右才又重新跨上单车,边踩边模仿着当年黑狗同志的语气说:“跟你说了只有8两只有8两,不够一斤,你他妈的还问……” 在一阵戏谑的笑声中,单车仿佛长上了翅膀,比摩托车更快了…… 三个人骑着单车一路同行,各回各家…… 曾仕强和“大仙”帮林振翔家两天后,因为家里的田也被水泡软,大仙必须回来耙田,耙过后再泡两天磙平就可以抛秧了,所以也没时间再帮。 每个人这个时候家里事情都比较多,曾仕湖家又要晒谷子,晒干还要用风车把稻谷中杂有的那些秕谷,碎稻草吹干净。然后用袋子装好放好,等种完晚稻后有时间才叫拖拉机拉去粮所卖。 还好的是这个时候种田不再是像前几年一样用手插。曾仕湖最怕插田了,暑期时的太阳有多辣估计南方人都深有体会。哪怕是下午三点才去干活,也还热得让人难以呼吸。插田的时候,头顶上的太阳烈得像个大火炉,弓着个腰在那里给大火炉烤背皮。可能老天还怕光靠火炉烤熟不透,下面田里面的水也是烫的,又给下面的脚来做个足疗。然后左手拿着一把秧苗,右手再用四根手指把秧苗一次夹一株出来,再往田里面磙平了的烂泥中一插,也不用插很深,约2公分左右,种一棵水稻的工序才算完成…… 一般当时种田都3??10(寸)的,换算成国际单位则是每株约横向距离10公分,纵向距离30公分。曾仕湖算过,一亩田约666平方,也就是说一亩田要种上22200株左右的秧苗。每种一棵秧苗都要把腰弓得像个虾米一样,才用四根手插进去…… 如果插烂泥田都还好,一般两个人插一亩田是农民伯伯们种田的平均速度(还包括拔秧)。也就是一天在烂泥田里练个一万多次“四指禅,只会把指甲磨平,手指不会出血不会很痛。但如果碰到沙子田,那可相当于练“铁砂指”了,一天练个一万多次下来,手指不脱皮不出血那功夫也算练到七成了。如果运气再好点,插进去的时候手指尖刚好插对个铁钉竹签之类的尖物……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总设计师的这句话真的一点都没错。哪怕是技术上一点小小的改进,种田从插秧变成抛秧,都让曾仕湖感觉是巨大的进步…… 这不,曾仕湖从山里回来还没几天呢,就剩最后两亩田还没抛。同样做一件事情,技术上的改进却能让效率高很多…… 这天一大早,曾仕湖妈妈就起来把要抛的秧苗从抛秧盘拔出来用大箩筐装好,因为秧田就在旁边,所以只需要用大箩筐装好,不用挑。“半仙”则赶着家里那头大花牯,用木磙筒把那些耙过的田再磙烂磙平。曾仕湖和曾仕强负责抛秧。 “吼!吼!你这个懒花牯,快点走,磙完这块田就放你的假了,你它妈的不走快点老子抽死你……”半仙兄站在那个木磙筒上,正在边赶那头大花牯走快点,边和那大花牯吵架呢,还好大花牯不会还嘴…… 不大一会,这块田就磙得很烂很溶了,“大仙兄大声朝两兄弟说:“这块可以抛秧了,”然后赶着那个大花牯,扛起那个磙筒,回家喝酒去了…… 只见曾仕湖把裤脚卷起高高,拿个红桶去大箩筐里装上大半桶秧苗,就站田基边没下田,从桶里抓起一大把秧苗,手用力一抡,一把秧苗高高飞起,然后再落下田里,来了个天女散花。曾仕强也来个依葫芦画瓢…… “你们快哦,一大早的就抛得这么多了。”只见“烂铁”曾仕刚也挑着两大箩筐秧苗,跟曾仕湖,曾仕强打着招呼。他后面还跟着那个阳朔山里带回来的圆脸妹妹,来到了田边。烂铁家有两亩田和曾仕湖现在正在抛这两亩是排着的,还共着田基。 “是哦,今天最后一天,搞完就收刀了哦!铁哥你也抛这块呀。”曾仕湖回答着烂铁的问题,同时还跟他打着哈哈。 “是呀,还是你们快,人多力量大。喂,仕湖,我听说你在桐树坪村包了一大片山来砍,可以哦!年纪轻轻的就去包山了,听说还叫白德雷,白德赣两兄弟也去,给他们两个多少钱一天呀?” “不是我包,是一起去找份活干而已,我也不知道能得多少钱一天,反正得钱平分,我也不多要……”曾仕湖并不隐瞒,直接跟烂铁说出实际情况。 “我信你个鬼,人家说的‘无利不起早’,不赚钱你会操心跑上跑下,大家都懂的……”说完烂铁还向曾仕湖打个眼色 “信不信那不由你咯!你什么时候结婚呀?我们等着吃喜酒呢?做酒应该还要请我们家的吧,叫我去帮端菜洗菜还是可以的”曾仕湖觉得跟烂铁纠缠那种问题没意义,所以就岔开了话题。 “做酒请完曾家人,不过如果做酒老弟你们肯定要辛苦哦,切菜洗菜买菜……什么都需要人。不过还早,她年龄还不够,办不下证……”说完指了指他那圆脸姑娘。 “辛苦不怕,应该的,到时候搞隆重点也给我们曾家仕字一辈的人长长脸……” “你带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出去干活可要把两人看好哦,别搞丢了刘凤姐可要找你要人的哦,再傻也是人家儿子……哈哈!” 大概是烂铁见曾仕湖居然也能玩他们那么一招,有点嫉妒眼红,说几句这种晦气的话让曾仕湖去山上砍树倒霉点吧。 “你放心,绝对丢不了,我现在还没老婆,有老婆就算把老婆丢了也不会丢了那两兄弟……” 曾仕湖嘴巴可也不是光用来吃饭的,你诅咒我把人搞丢了,我还诅咒你把这个没过门的“老婆”搞丢了呢…… 第十一章 “快点,把那两袋大包的先扛上拖拉机!这些都是你的学费,你还不多卖点力气,人家说一个监工等于两个苦力。所以今天我就做监工,你来做苦力。这样分工就相当于同时有三个苦力在干活了,装这拖拉机谷子肯定会比我们两个人都做苦力要快……” 曾仕湖站在拖拉机上,叉着个腰,指挥着牛高马大的曾仕强把谷子往拖拉机上扛,嘴上露出狡黠的微笑,强词夺理的说出一套他自己编出来的歪理。他自己只在拖拉机上把那谷子随便摆一下放好,就站在那里指挥着曾仕强做…… 曾仕强只摇摇头笑一下,没有说话。当然,他也知道,谷子本来就没多少,也就是40-50袋,早上起来的时候妈妈和半仙兄都已经把谷子从堂屋全部扛到路边堆起来了,只等着拖拉机来他们两兄弟装上车就可以。而且拖拉机上面也确实需要一个人摆放谷子,只是在上面的人会轻松那么一点,但经哥哥口中这么一说,倒把他自己说成了不干活只站着指挥的“监工”了 曾仕强是感觉哥哥性格变了,以前读书时是个沉默寡言的学霸,不怎么说话。而现在呢,要么不说,说起来像个话唠,不管你正理歪理都能说出一套一套的,如果脑袋不清醒的人还真的比较容易被他忽悠进去。 曾仕湖也知道,自己性格是变了,如果说以前不喜欢说话,那是因为他不屑于说,并不是他语言组织能力差。毕竟以前在学校时是超级学霸,有机会进清华的学生嘛,清高是肯定有一点的。 但出来社会上两年,虽然也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但人毕竟是要适应社会嘛!一个天天跟老妈砍柴挑粪的屌丝,还清高给谁看?所以他也学会了随波逐流,学会了开些不三不四的荤玩笑,学会了扯一套套的歪理,耍贫嘴。 《中庸》里不是说嘛:“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既然自己“素贫贱,”那也只能“行乎贫贱”了。言行举止不要搞得好像和身边的人格格不入嘛! 晚稻前两天就全部种完了,谷子也全部晒干用风车吹干净用袋子装好了,家里这两天没什么事,而曾仕强再过半个月也要开学了,所以曾仕湖妈妈叫曾仕湖两兄弟把谷子拉去粮所,交完公购粮后就把谷子全部议价卖掉,得钱好给曾仕强一起带去学校交报名费。 那两头大肥猪,一个星期前都叫林振翔父亲来连续两天,一天一头杀来卖肉了。林振翔爸爸还一斤肉比市场价多给了两毛钱,两头大肥猪卖得了1600多块。但是离曾仕强3000多得报名费还差蛮远,所以就只能打谷子的主意了,当然,这也是曾仕湖和他妈妈前面都商量好了的…… “哐哐哐哐哐哐……” 谷子已经全部装好绑好在拖拉机上,拖拉机也摇响了,发出“哐哐哐”的轰鸣声,并以约15码的速度慢吞吞的摇向镇上的粮食管理所。 “仕强,今年是最后一年了哦,应该今年过了春节明年开学都不上课,去实习了吧,有什么打算?还去柳州当你的乘龙快婿吗?”曾仕湖也不管拖拉机摇晃不摇晃,就向曾仕强问道。 “估计难了,有钱人家的姑娘有点难伺候,虽然还没正式分手,但估计我一毕业就分手了的,”曾仕强也毫不隐瞒他快当不成“乘龙快婿”的“噩耗”,回答着哥哥的问题。 “怎么个难伺候法,说来听听”。 “太多太多了,比如一起吃饭吧,你知道我们农村的都是嘴巴大食量大吃得快的,习惯了。跟她一起吃饭,我吃得快点急点,他要么说你刚从牢里放出来呀?要么说你饿死鬼投胎,上辈子临终前儿子女儿没给喂最后一口饭,你说气人吗?” 曾仕湖想笑,又问道:“那你怎么回答: “不回答咯,回答不就吵起来了” “要是我,我肯定说:那你吃这么慢是鸬鹚被渔夫用红绳子勒住了脖子啊?还是人被饿鬼掐住了喉咙?吞不下。要是在我们老家像你吃这么慢,你吃饱一餐饭老子又去砍得一担柴回来了。” 曾仕湖似乎为弟弟口舌这么笨感到生气,在给他支招呢! “那如果像你这样,早就分手了。” “像我这样,像我这样根本就不会跟她谈恋爱,老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家里有钱又怎样,老子又不求她,老子去山里砍树同样自由自在,唱着山歌……当然,人家也不可能看上我。 她那人思维混乱嘛,她自己吃得慢,就要求别人也吃得慢,这叫做“贵己而贱人”,总以自己的才是正确的,而要把这个“正确”立成标杆来要求别人,那要在古代给她当皇帝岂不要统一要求全国人民吃饭都1个小时,不许多也不许少啊?” “这个她倒不会,她只会要求我,不会要求别人。” “有这个可能,她因为对你感兴趣对别人不感兴趣,所以只是按照她的想法来改造你,但还有一个可能,她想要求别人,但是“力所不能及,”比如即使她权利欲很强想要求别人怎样怎样,但是又有谁会听她的呢?” “还有什么奇葩的矛盾吗?再说来听听,”曾仕湖对谈恋爱方面完全空白,所以还想问一下曾仕强到底他这个“富家女”女朋友有多奇葩。 多了去了,比如有一次她叫我去买粽子,我就买了一个包了肉和板栗的,结果她生气,说我明知道她不喜欢吃肉还给她买包了肉的。第二次她又叫我去买粽子,那我不是买不包肉的咯,她又生气,说我没问过她就自作主张,今天她想吃肉…… “即使你问了她,她也会说你连你女朋友的心思都不了解,你心思根本就不在我身上,你信不信。”曾仕湖又笑着对弟弟说出自己的看法。 “是呀,这类矛盾多了去了,经常吵架,所以感情也淡了,我也无所谓,分就分咯……” “有这种想法就对了,一个人活在世上:达则兼济天下,贫则独善其身。自立自强,别贪图富贵,别爱慕虚荣,这样才能活出自己的尊严和价值……” 镇上粮所只十几公里,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恰好粮食管理所仓库管理员也是曾仕湖本家的一个堂叔,所以一切顺利。称了谷子一共3368斤。堂叔给他开了票盖了章就叫他到办公室找会计。 曾仕湖到会计那里拿出《家庭承包责任田亩薄》,6.3亩田,公粮30斤一亩,公粮扣出了189斤。购粮150斤一亩。8毛钱一斤,又扣除945斤,同时会计开了张756元的财务票。然后谷子还剩下2234斤,全部按议价卖了,今年的议价是1.1元一斤,会计又开了一张2457元的财务票。 两个人拿着票去财务那里领了,财务拿起票,噼里啪啦拨了一下面前的算盘说:“购粮756元,议价粮2457元,一共是3213元。你们也算一下对不对。” “对的,不用再算了,”曾仕湖想就这几个数还要用得着算盘和笔,我心算都不够…… 曾仕湖拿着这三千多块钱和弟弟一起走出了粮所,因为粮所就在镇上,所以曾仕湖想去买点到山里要用的日用品。两个人先是去镇上的邮政银行把3000元存进曾仕强的银行卡里,钱太多了带身上不好,墟场有小偷,虽然不算猖狂,但防着总好。 存好钱之后,曾仕湖就去墟场买去山里需要的东西,买了两套民工爱穿的迷彩服,这衣服去山里最好,扣得紧,有拉链,布料扎实,蚊子啊,虫啊没那么容易钻进去。被什么荆棘勾了挂了一下也不容易伤到皮肉。买了两双777牌子的迷彩解放鞋,这个鞋耐磨好穿,进山就算踩到尖利的竹根树根都不容易被刺穿鞋底,而且走路也很轻便。同时买了两双高筒水胶鞋,那条差不多7斤重的过山风可给曾仕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尽管他知道秋老板家里就有治蛇咬的草药,据说还非常的好,只要一个小时内救治可以百分百确保无虞,但他还是怕,万一晚上出去拉屎踩到条“大麻绳”,即使不被毒蛇咬死,也会被吓死…… 同时买了一把不是很大的斧头,掂了掂很顺手,他知道去砍树虽然有油锯,但是砍的枝枝丫丫的还是要用斧头的。又买了一把约45公分长的手锯,这个也是有用的,有些地方受地理所限,油锯没办法施展的地方,也要用到。还买了两排5号电池,这是放他那耳机用的,耳机和书是曾仕湖的命,他可离不开书籍和音乐。还买了一堆啥蚊香,牙膏、香皂、洗衣粉、桶、口盅等个人用品。至于铺盖倒不用买,家里有多的直接拿去就是…… 第十二章 这天早上8:00左右,曾村中间的大晒谷坪上是格外的热闹:曾仕湖,曾仕友,林振翔,白德赣,白德雷,都齐齐聚在这里。还有这几个人的家长也来给这几个即将出去“工作”的小伙子送行。 就头一天,曾仕湖联系了秋哥,说人多行李工具多,既然他请的拖拉机可以出到绿木车站,那何不多开远点直接到曾村来接这几个进去更好,免得几个人又出去县道上等班车非常麻烦,大不了这几个人凑几十块钱油钱给司机。秋哥倒也爽快,直接说司机不会收钱的,即使要收他自己付,不需要曾仕湖他们几个破费…… 白世连和曾刘凤都来到大晒谷坪上给两个儿子送行。白世连拍了拍曾仕湖的肩膀,用那一口带着他那浓浓口音的当地话说:“湖崽,我这两个崽,德赣,德雷。去山里砍树你就帮“换”(看)稳点哦,第一条是注意安转(全),滚树哈(下)山的时候下面不能站人……慢点,钱得少点,都无所谓。” “世连哥,你放心,我们砍树的地方没你想像的那么险峻,放一百颗心好了,到过年我一定把他们带回来,毛都不会少一条……” “仕友,你玩油锯慢点哦,要注意安全……。”曾仕友妈妈也叮嘱曾仕友,怕儿子还小担心玩油锯不安全,儿行千里母担忧…… “你们就是啰嗦,又不是上战场,这个油锯我买回来三天就玩得很顺了,现在练了一个星期,在我手上像个玩具一样……。” 果然,曾仕友卖完那条过山风后第二天就去买油锯了,然后请教了一下东贵,油锯烧的汽油和润滑油配的比例是怎样,怎么开锯口,如果锯片钝了怎么锉…… 还去自己山上有事没事锯了几天柴,所以他说玩得像玩具一样溜了,还真不吹牛。 曾仕湖妈妈和弟弟自然也帮曾仕湖着行李出来晒谷坪上,也不过嘱咐别太累,注意安全。曾仕湖也跟弟弟说只给他带4000块钱去学校,生活费不够过两个月再给他寄点过去……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林振翔父亲也帮林振翔送行李来到曾村的大晒谷坪。父子俩没骑单车,每人提着一大袋行李。 因为拖拉机还没来,各位家长也还没走,都在一堆瞎聊。但林振翔父亲却叫林振翔和曾仕湖过一边,说有几句话要跟他们说。 林振翔父亲的情况曾仕湖是知道一点的,虽然现在是个农民兼屠猪佬。但绝对不是一个大老粗,是生产队时少数几个在县城读完高中毕业的“秀才”。生产队时做过当时高小的老师,也做过生产队的会计,但由于性格过于耿直得罪过当时的“土皇帝”曾则枭被刷了下来。曾则枭下台后,虽然后上台的支书也是他们姓林的本家,但林家支书所在的“公头”和林振翔他们所在的“公头”之间却并不睦。(所谓的公头,类似于朱元璋子孙中:太子朱标的子孙一个公头,燕王朱棣的子孙另外一个公头。一个大姓中按血缘关系亲疏分出的派系。) 所以林振翔父亲也就只能在家务农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命理中四柱有:“七杀,”但无“正印”扶。所以只能杀猪…… 而就算在家务农,命运要捉弄人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一大堆的倒霉事。先是林振翔母亲生完小儿子林振云后,产后出了点小毛病,因为当时条件差,没去医院认真诊疗,拖着拖着拉下了病根,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没办法下田里干活,只能在家里干点家务,而且还长期要吃药维持…… 这种只有两个劳动力的家庭,有一个却不能劳动,在当时的农民家庭几乎是灾难性的……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一点都没错,那几年林振翔家可能走了狗屎运,每年都要死一头牛,买一头半大的牛犊回来,养个一年,刚大到可以用来耕田了,但却莫名其妙的犯病就死了,连续三四年都如此。当年没牛可是连水稻都难种的…… 你一亩两亩田亲戚可以帮耕,你十几亩田,要种早稻晚稻两季,亲戚可帮不来,而当年就算有钱也请不到小金牛来帮耕田的…… 而等林振翔的妈妈身体好点之后,大概在林振翔上初二的时候,林振翔的弟弟林振云却又犯了病,急性肾炎,也是因为家里太穷,去正规医院治疗,没好彻底就出院了,又拉下病根,用中药调理,医生说需要吃几年药才能完全调理好,而药费几乎每个月要500块,这在当年的贫困家庭,几乎是难以供应得上的数字。所以…… 用林振翔父亲自己的话说就是:“当年他们高中同学,整个镇就8个,其中7个都在县里坐办公室拿铁饭碗,旱涝保收!只有他还在老家修理地球……” 其实在家修理地球也不要紧,凭着林振翔父亲的精明和母亲的勤劳,又无任何如:好赌,酗酒等不良嗜好。就算在家修理地球,还杀猪卖肉,那在村上经济水平也应该在中上呀。 但一系列的倒霉事,却让他们家的经济条件在村上是最底层的那类。再用林振翔父亲的话说就是:“整个林村大队,屠猪卖肉的就那么10个,9个家里也都建了砖混楼的小平房了,就他家还住着他刚结婚时从林振翔爷爷手上分家分到的一间泥房子……” 所以林振翔家的条件和曾仕湖家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两个人都中专辍学在家当“无业青年,”也正是这样差不多的境遇,两人从在初中时就走得比较近,初一时曾仕湖就去林振翔家玩,跟林振翔父亲谈不上熟,但大概的情况都了解…… 长期生活中的苦难,也磨灭了林振翔父亲性格中的棱角。既然勤劳,精明没办法改变贫穷的命运,那就:“道不行,求诸其它”吧。 所以林振翔父亲经常喜欢研究点风水,八卦,命理等。曾仕湖跟林振翔进过他父亲房间就见过书桌上摆着什么:《四柱预测学》,《渊海子平》,《青囊奥旨》,《水龙经》,《撼龙经》……当时曾仕湖还随便翻来看过一下,觉得云里雾里的一点都不懂,心想林振翔父亲真迷信。 林振翔和曾仕湖跟着林振翔父亲走到了晒谷坪旁边的大桂花树下,桂花树下摆有几个供村民们休息时当凳子坐的石头,夏天时村民们也经常坐这几个石头上乘凉。 三个人就在石头上坐下来。曾仕湖开口问道:“林伯伯,你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吗?” “是呀,今年振翔前几个月已经满18岁了,仕湖你还比振翔大半岁多,快19岁了。算起来都已经是完全成年人,而不是半成年了。所以你们出去外面干活了,虽然不是什么正式工作,但是也算是人生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出门打工吧,所以有些话想跟你们说一下。” “仕湖,是你问振翔什么时候才有空去山里砍树的吧,其实前两天我们都割完禾了的。但我告诉振翔今天才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还请林伯伯明示”。曾仕湖只知道,他自己和仕友是前几天就有空了的,只是一直等林振翔,因为他家田多劳动力少,不用讲搞双抢是最后搞完的,曾仕湖见林振翔父亲这么严肃的和两个人谈话,不知道他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因为今天才是进山砍树的黄道吉日,我翻了一下黄历,写着:“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所以这次你们进山砍树是一定顺顺利利,能赚到点钱的。而且,从你们进山第一天就抓到条开山龙,你和振翔都身受其益了,所以我倒毫不担心你们这次进山会有什么危险或者像上次你爸那样被别人利用白干,我重点想讲一下仕湖你,我的话你听了可能会不以为然,可能会以为我太迷信,我也不需要你相信我,只想你以后遇到困难挫折的时候,能记住我今天讲过的话。” “林伯伯请继续说,我洗耳恭听”曾仕湖说道。 “你的八字很怪,五行非常不平衡,你告诉过我,出生于农历1981年8月19日晚上8点前后。亦即你出生于:辛酉年,丁酉月,丁酉日,庚戍时。天干十神是:偏财,比肩,日主,正财。地支十神是:偏财,偏财,偏财,伤官。干支五行是:金金,火金,火金,金土。”边说着林振翔父亲还边拿张纸把干支五行的:“金金,火金,火金,金土”八个字写在纸上。 “命理玄妙无穷,很多奇人终其一生也不能研究透,我爱看而已。如果命理学是一座殿堂,我连“登堂,”都还谈不上,更不要讲“入室”了,仅仅是还站在大门边,连门都没摸到。” “但你的干支五行实在怪,你注意了吗?金金,火金,火金,金土。8个字,你有5个是金。偏得太厉害了,一点都不平衡。” “那又怎样?是不是我命很不好林伯伯?”曾仕湖也起了好奇心,倒不是因为他现在就相信这些,而是好奇的本性使然,曾仕湖知道,科学就是一个不断证伪或者证实的过程。虽然不能证明命理存在,但也没有谁能证明命理不存在啊! “命好不好,虽说天定,但亦有人定的成分。‘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林伯伯向曾仕湖问道。 “我知道,这句话出自《易经》,意思是品德高尚的君子应该整日自强不息,即使夜晚也要小心谨慎就好像如临危境,不能稍懈,这样就不会有灾难了。” “你很聪明,这从你的八字就明显的看得出。你五行中“金”如此之重,一定有某方面特别出色。这是四柱八字注定的。假如你是女人,定会颜貌惊人、天香国色、能歌善舞、多才多艺。是男人也会聪明绝伦、风流儒雅、思辩敏捷、文笔超群。” “林伯伯,那某方面特别出色,是否就意味着别的方面特别不出色,甚或说某方面一点都没有呢?”曾仕湖毕竟很善于逆向,反向思维。马上又向林伯伯问道。 “可以这样说,命理深奥,难以言透。我简单跟你说吧,你五行里缺木缺水,应该你的长辈也看到了这点,所以给你起名“仕湖”。你五行里木和水都没有。所以还没到你起运的时候,你的命途会非常的坎坷,多灾多难。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都如此,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得曾仕湖有点怕,又问道:“林伯伯,那我身体不好是否也是因为五行非常不平衡,我五行中其他方面那么弱,是否意味着会短命夭亡?” “那不会,肯定不会,你别乱想。你知道《易经》中还有一句话叫做:‘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你们家可是积善之家,你祖上是积了大德的。” “你的曾祖父曾而正公,是前清秀才,极有才学,光绪年间废科举后,去了民国的医学院学中医。学成本应在民国部队中做随军军医,但无奈父母之命,要回家奉养二老,因为你曾祖父无兄无弟,只有两个姐,且都外嫁了。 你曾祖父回家后,造福乡邻,悬壶济世。因为家道殷实,所以给乡邻们诊脉,诊金随便给,药薪可以赊。几十年下来药金记了一大本。人家主动来还就要,从来不去催问。更让人钦佩的是,曾而正公临终前还清醒时,更是把那记了几十年的账本一把火烧了,曰:“勿使后世不肖子孙有据可索而累吾不德。” “就算当年林村大队的土皇帝曾则枭,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坏事都敢干,但唯独没动过你家,你要知道你家论成分可是大地主。” 这点曾仕湖是知道的,曾仕湖爷爷成分就是地主,所以“半仙”兄才迫不得已娶了曾仕湖妈妈,这些他听到过几百遍了。虽然曾仕湖听老人们说过曾则枭当年做的无数坏事,当年那里那里他批的斗死那个那个地主。但却没听谁说曾则枭压迫过曾优鹏(当然也没听说帮过)。至于曾则枭为什么不压迫曾优鹏这个地主,曾仕湖倒从没思考或者关注过这个问题,因为曾则枭1978年就过世了。曾仕湖根本没见过。只是经常会听到老人们提起此人名字,知道是白德赣的爷爷,知道他的生平事迹而已。 “你曾祖父救过曾则枭的命,曾则枭是孤儿你知道了,他才十岁左右的时候。发了病,打摆子,睡在他那个烂粪房里差不多要死了,你曾祖父出诊经过他睡那个粪房,见他那奄奄一息坐以待毙的样子,帮他把脉给他诊,回去捡药叫你小叔公(曾仕文爷爷)煎好送给他喝。连续送了半个月,一天还送三餐饭菜,这样才救了他那条命。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爷爷和仕文爷爷是同一对父母所生,分一样多的家产。为什么你爷爷成分是地主,曾仕文爷爷成分只是富农,如果说他曾则枭有朋友,曾仕文爷爷可以算一个。所以我说你祖上是积善之家,断不会出短命横夭之人” “那我命中八字五行如此不平衡,八字如此之弱,虽说有祖上积德可以护佑,但具体我自己以后我该怎么做呢?”曾仕湖对于这些话,虽不全信,但也不是全不信,他也一直在思考着个人命运,和家族,和社会的关系。但这太复杂,他想不透…… “你都知道那答案了:‘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你曾祖父的名字非常好,一个“正”字。身“正”,万物就“正”,命运就“正”,所以以后你要记住,无论你遇到多大的困难,情况有多么的危急,命途有多么的坎坷。切不可贪一时小利,走偏道,捞偏财,行事剑走偏锋。因为你八字中,地支十神中有三个偏财。如果你走邪道,获益会极大,但危害也会极大,到时运势走到你流年的时候,就算你祖上积德恐怕也保你不住……” “林伯伯,谢谢您今天的金玉之言,我完全记住了……” 第十三章 “天已暮、月如初,千里江川任我飞渡。歌声住、人环顾,邀月同宿青山深处。 英雄谁属非我莫属,历经千辛万苦,只为换你芳心如故,英雄谁属非我莫属…… ……梦醒处来时路,晨风吹动谁家旗鼓……” ---电视剧《太极宗师》主题曲 “仕湖叔,这里的山为什么会和我们村后面的山不一样啊,我们村后面的山没这么陡没这么高,这里的山怎么会又高又直又陡又尖,那个最高的山尖,应该把天顶破了吧?”在进桐树坪村的拖拉机上,白德赣傻傻的向曾仕湖问道。 虽然曾仕湖比白德赣要小十岁,但是按辈分曾仕湖是跟曾刘凤同辈的。所以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即使年龄比曾仕湖大很多,但还是要叫曾仕湖做叔。 当然,因为智商的原因,这个两兄弟,只要是村上人,他们谁的话都听,除非他父母明确告诉他们,这个人是骗你的,不要听他的话,他们才会不听。 “是呀,顶破天了,可惜这个山尖没有路爬不上去,如果有路能爬上去的话,就可以直接走进南天门,然后到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里面,还可以去到孙悟空看管的那个蟠桃园,看到那七个仙娥在摘蟠桃……” 曾仕湖在拖拉机上闲得发慌,逗这两个智商加起来不够一桶的人玩呢!他知道这两个人虽然一个28岁一个26岁,但智商大概也就像8-10岁的小孩。曾仕湖知道两兄弟最爱看电视剧《西游记》孙悟空,应该看了接近一百遍了。还是不厌,不管那个台放他们在家都会守着看。所以就讲孙悟空来逗两个…… “仕湖叔,天上真的有七个仙娥摘桃子吗?那七个仙娥漂亮吗?”白德雷也傻傻的问上一句。 “你不是天天看电视吗?跟电视上的一样漂亮。电视是人家导演开飞机到天上拍的,所以电视上的有多漂亮,实际就有多漂亮” “那就好漂亮噢!仕湖叔,那摘桃子的有七个仙娥,我想娶一个回家做我媳妇,给我哥也娶一个回家……我叫孙悟空用定身法帮我定住,我和我哥直接一个人扛一个回家就可以了,我好想娶媳妇了……” “娶媳妇有什么好,娶回家还要给他管,那你娶媳妇回家干嘛咯?”曾仕湖想问问看,这两个家伙到底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娶回家搂着她睡觉呀,你不知道,仕刚叔从阳朔带那个婶婶回来后,每天晚上都不出去打牌了,老早就关门跟那个婶婶睡觉了……我听他们说,睡觉才能有小孩,我也想娶个媳妇跟她睡觉好有小孩……”白德赣倒不怕羞,很坦然的说出他的想法。 林振翔和曾仕友在旁边却笑弯了腰。曾仕友犯贱,插话道:“德赣,跟老婆睡觉不是光是搂着老婆打呼噜哦,还要办事的,你知道怎么办吗?” “知道,搂着媳妇睡觉就可以……” 三个人不禁笑得蹲下去搂肚子。曾仕湖更是笑得眼泪都出,而白德赣,白德雷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三个人,人家说的是大实话呀,有啥好笑的? 曾仕湖想:看来男女之欲确实是人之大欲,人之本能。或聪明,或笨,到了荷尔蒙分泌的时候,都会在这方面有强烈的欲望…… 拖拉机一路到了桐秀村,林振翔看了看表,中午2点都还不到,早上8点左右在曾村大晒谷坪上的车,还没到6个小时就到桐秀村了,看来四个轮子的还是比两个轮子的快很多。 “你们终于到了,快把被子衣服等行礼全部搬进来放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我今天早上才帮你们打扫干净的,又多搬了一铺床进来,你们五个就住这里吧。山里不比你们外面哦,条件简陋点……”秋哥知道他们几个今天中午要到,所以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好房间,准备好给他们几个住。 “不简陋,我们家也不比你这里好。还麻烦你给我们收拾房间,谢谢。”曾仕湖也礼貌的向秋哥表示谢意,他说的也是心里话,曾仕湖家他自己住那个房间并不比这里好。 “快点把东西拿进来,把床铺铺好,我现在给你们做饭菜,你们早上只吃了早餐就进来了,肯定肚子饿了要吃晌午的。” “秋哥,你别做,我们来做吧,我们进来的时候带有米菜进来的,我们带了只鸭子,买了几斤猪肉进来,不煮会臭的,煮我们带来的就行了……” 曾仕湖说罢立刻把曾仕友叫过来,跟他说:“你先去把所有带进来的菜和米油都拿去厨房,然后中午就随便煮一点吃,晚上再杀那只鸭子。我们来这里是来做工赚钱的,不是来做客人的,不能老是吃秋哥的,你不用搞你的铺盖我们帮你搞,你去厨房做饭菜吧!不要秋哥再煮了” “什么晚上再杀鸭子,现在都几点了,差不多2点了,你煮个晌午吃饱都要到4点了,你还杀鸭子吃宵夜咯,再说想吃宵夜这里也没电灯也不方便啊,依我说现在就杀鸭子,晌午晚饭一起了。”曾仕友对于曾仕湖说的“随便搞点吃晌午”不同意,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是对的,去杀鸭子吧,带上白德雷去帮忙,白德赣留这里帮搬东西……” 没多大一会,两铺床就全部铺好了。衣服,洗刷用品也各分各的放到床边的一个木头沙发上。 曾仕湖仔细观察了白德赣做事,见他铺床的时候席子床单也是铺得整整齐齐的对着床边,被子拿进来后还叠成了个豆腐块,衣服也全部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好。口盅牙刷之类的有规律的摆放在房间那桌子上。 曾仕湖心想,都说这家伙傻,这家伙在这些方面可比自己强多了。曾仕湖在这方面比起白德赣,他自认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因为在家的时候曾仕湖是从不叠被子的,他觉得多此一举,你早上叠好晚上不是又要铺开,何必多此一举。有人比喻说那你早上吃饭的碗,晚上还不是要吃,那不用洗了。曾仕湖却还有另一套说辞:“这是两码事,不能一概而论,你吃完的碗不洗会有苍蝇细菌,但是被子你叠好的难道会比没叠的更干净一点……” 当然,这只是曾仕湖给自己不喜欢叠被子强词夺理找的理由,他也知道,叠好的被子,东西摆放整齐的地方,起码让人看起来也赏心悦目一点,心情也好点。他绝对没有曾仕强女朋友那种“贵己而贱人”的控制欲。因为自己不叠被子,反而觉得不叠被子才是正确的,并且要求别人也不叠。 相反,他对那些能叠好被子,东西摆放整齐的人很是钦佩,因为这些在他眼里可比解方程,写作文难上太多。在学校住宿舍时,每次负责给床铺卫生整洁评分的老师都会把他的评成最差,并且说:“他那被子那里是叠了?他只是把被子卷起来而已,你们看嘛!像那种用开水燎过放桶里泡着的酸菜……” 虽然曾仕湖和白德赣同村,但因为年龄差距大,还有曾仕湖以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对这个两兄弟的了解都比较少。只是知道人比较傻,村上人谁的话都听,一个人不敢上街,不认识钱不会算数而已……但至于做事怎样,平时生活怎样,个人卫生怎样却没了解。 今天因为一起出来做事了,才注意观察,其实这个白德赣两兄弟长得倒还不差,毕竟当年他爷爷可是当地土皇帝,他父亲如果不是有点帅应该入不了他爷爷和母亲的法眼。而且可能是他父亲和母亲一直不厌其烦的教育他们,所以在个人卫生方面,生活习惯方面,衣服穿着方面,都和正常人差不多。 只是肚子里的肠子没别人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分不清楚人家说的话那句真,那句假,那句哄,那句骗……跟别人话说多了就能暴露出他的智商,如果不多说话,看起来就完全一个魁梧健壮的大后生。 吃饭了哦!也就一个多小时,曾仕友白德雷两个就把一锅鸭子煮好了,同时还煮了个节瓜瘦肉汤,一碟炒红薯苗。全部都是用曾仕湖他们自己从家里带进山的菜和米做的。只是用了秋哥的柴火,曾仕湖还跟曾仕友他们说,等以后砍得一段时间的树了,那些松树的尾巴,枝枝丫丫那些都是不要的,等干了也帮秋哥砍点回家给他做柴火。 总之,进来帮人家砍树。事是事,钱是钱,人家给钱就可以了,不要再另外占人家啥便宜…… 菜摆好后,曾仕湖他们五个,秋哥,送他们进山的那个绿木村拖拉机司机,都一起过来吃了。因为进来时曾仕湖他们几个都坐拖拉机车斗里,到了秋哥家后又忙着铺床,摆放工具什么的,所以倒没注意到这个司机。 曾仕湖打量了一下,司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和秋哥年纪相仿,也35-36岁左右。曾仕湖估计应该也是秋哥朋友吧。 开大拖拉机的司机也算是农村中的“技术工种”,所以穿着较一般农民稍显整齐。一件白衬衣,下面一条黑西裤,白衬衣还扎进黑西裤里,露出皮带,皮带上别着一个手机,应该是当年那种摩托罗拉的二代机。脚上一双黑皮鞋还搽得蛮亮。 可能是在当年的农村中,一身这样的穿着就能明显向老农们摆明身份:“我不是种田的。”农民们喜欢“党同伐异”的嫉妒心理在这个时候就会出来了,穿着打扮“不类己”之人经常会遭到老农们在后面指指点点。 就连曾仕友都还偷偷跟曾仕湖他们说这个司机好骚啊,天气这么热还穿双皮鞋配袜子,难道不热。简直就是:“山里斑鸠,不知春秋……” 直到n年后曾仕湖自己有驾照后,才知道人家司机穿皮鞋不是骚,而是为了更安全的踩油门刹车离合…… 当然,曾仕友的眼光也不错,马上曾仕湖几个就见识了司机的“骚” 酒很快倒好了,曾仕湖本不想喝,但是见个个都倒满了,好像自己不喝倒不合群,所以也不推辞了…… “这个司机师傅姓朱,朱师傅,外号叫做“猪牯”(当地专门养来牵出去给母猪配种的公猪叫猪牯),是我的好兄弟,他也算是半个瑶人了,老婆就是外面桐树坪村的,至于花名为什么叫“猪牯”咧,你们懂的了。如果在古代,他可以跟西门大官人比一下……” 几个人听了秋哥介绍一个这么粗鲁的花名后,林振翔和曾仕友直接笑喷了酒,还好嘴巴歪到一边去了没喷菜里。曾仕湖心里想这个秋哥你说话也太直接了吧,那有这样介绍人的。 简直就是《阿q正传》里的阿q向吴妈求爱。直接跪地上说:“我想跟你困觉,我想跟你困觉。”这种方法优点是有的:方向明确,目标清晰,干脆直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女方一听也能立马明白意思,倒也没错。只是似乎用在这种事情方面不是很适合国情…… “猪牯”师傅倒也没生气,应该两人互相笑骂戏谑惯了,只见猪牯笑着骂一句:“你他妈的还不是一个鸟样,县城那条20街的小姐应该全部……” (20街是当地人对县城那条小姐街的戏称,因为当年收费只20块一次,所以叫20街。)…… “别说那么粗鲁,教坏这帮小兄弟们,人家可能都还是处呢。”秋哥见猪牯说得越来越放肆,假装正经的说道。 “什么处,搞不好人家经验还比你我丰富,你不知道现在的学生初二,初三就拿床单跑出去睡草坪了……” “是处哦,我连女孩子的手都还没摸过咧,朱师傅看这山里有合适的,帮我介绍一个老婆啊,” 见二人说到肚脐下三寸的问题如此兴奋,曾仕湖觉得他们几个也不好显得太不合群,也附和着他们说。 不过他当时说没摸过女孩子的手别人可能以为他故意装,其实真的还是事实。 “你,看你嘴巴这么滑,早就是熟手了……而且你还这么小,结婚证都打不下,急什么,你说帮这两个兄弟介绍还差不多,说完指指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 白德赣,白德雷可不管你们这些人说什么,两个人都大口啃着鸭肉,吃着饭,面前那两杯酒动都没动。也有可能是朱师傅见到这些人说话这么热闹,这两个人却无动于衷光顾着吃饭,似乎有点不对劲。故意要说给他们介绍老婆。 曾仕湖小声的跟朱师傅说了一下两兄弟的情况,只见朱师傅一拍大腿,说:“这种情况就更应该给他们介绍了,秋哥,你旁边这个傻大妹跟这个白德赣最合适了,年纪又差不多。论起来我老婆和她家还有点亲戚关系,改天我叫我老婆帮问问。那这个傻大妹都28岁了,差不多是老姑娘了,还不嫁难道放家里养到老啊。” “就怕两个都傻,两个人组成家庭不会做,到时候搞不到饭吃。而已。”林振翔插了句话,说出自己的看法和担心。 “振翔,我觉得这个倒不用担心,所谓的头痛先顾头,脚痛先顾脚,现在白德赣目前最紧要的是先讨到老婆,至于搞饭吃那是下一个问题了,***在《矛盾论》里说过:“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现在先把白德赣的主要矛盾解决了,把老婆讨到。再去讨论矛盾的主要方面,也就是怎么搞饭吃的问题。”曾仕湖最近在看《***选集》,他觉得有必要活学活用一下来剖析生活中的实际问题,所以也跟林振翔谈了自己的看法。他接着说: “你想想,如果白德赣和傻大妹成一对,虽然两个人脑袋都不好使,但是他们有父母帮他们拿主意出主意啊,他们两个去做就好了,我刘凤姐和世连哥都还是40多岁人,至少还可以帮他们拿20多年到30年主意,等20-30年后,他们小孩也成年了……” “对,这个兄弟讲得对,看不出来你还蛮有文化,看问题也比较到位,你说的没错,这个傻大妹的父母也还年轻啊,你知道瑶人普遍结婚早,他父母也才四十多岁。这年代只要有力气肯干活,难道还能把人饿着,我也觉得经济问题不用担心” 朱师傅可能觉得曾仕湖开口动不动就是啥***啊,矛盾论啊。而且说出的道理也经得起推敲,所以忍不住夸赞曾仕湖“有文化”。 “他,他是命里八字不好,乞丐命而已。不然,上清华都完全有可能。98届学霸曾仕湖,谁不知道,就是现在你问你们桐树坪村的某某,他跟我们同届啊,你问他曾仕湖成绩有可能上清华,问他看看就知道我们有没吹牛。” 林振翔大概是还怕这些人怀疑曾仕湖“有文化”,都还帮他补充说出跟现在的工作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的无聊旧事。 “那还有一个问题啊,如果他们组成家庭,两个智商都这么低,按遗传学来说,后代也智商堪忧哦……”林振翔继续说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如果按遗传学来说,白德赣和白德雷两兄弟都不会这样。难道曾刘凤傻吗?白世连傻吗?再说远一点,他爷爷曾则枭傻吗?虽然谈不上天赋异禀,聪明绝顶。但是绝对能算资质上乘,思维敏捷。刚土改他给工作组跑腿时才十几岁,一字不识。但是他能当上支部书记难道仅仅是靠成分好吗?他十几岁才自己学认点字,但居然也学会了简单的读写。那时候开大会同样可以大段大段的引用当时报纸和广播上的理论在会上讲。什么:反修防修,批林批孔……同样能说出一套一套的。所以说,老子英雄儿子也未必就是好汉,老子平凡也未必就养不出英雄的儿子。同样道理,这两个智商不高的人结合,也未必就生不出智商正常的小孩,而且就我的看法,他们生的小孩肯定会是智商正常的。因为从科学角度看,这两个人都没有医学上认为不宜结婚的遗传疾病,从玄学的角度看,那就如《道德经》所说:‘和大怨,必有余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曾仕湖引经据典,说出了一大段他对于白德赣和傻大妹如果结婚会生出正常小孩的理论。 “喂,这个兄弟知道你文化高,但也别说那些古文,我们大老粗听不懂。”朱师傅听得云里雾里的,所以跟曾仕湖这样说道。 “听不听得懂不要紧,但是你记得把那个傻大妹介绍给我这个侄子就可以了,虽然我年纪不大,但论辈分也是他叔,我代他父母说一句,你只要介绍成功了,媒人的红包绝对少不了。” 说完曾仕湖还对白德赣说:“德赣,站起来,给这个朱师傅鞠躬,鞠三下。你要媳妇就全靠他了哦。” 白德赣果然很听话,站起来走到朱师傅面前恭敬的鞠躬了三下。搞得个朱师傅脸都红了,跟白德赣说:“不用这样,不用这样……” “朱师傅,这鞠躬可不白鞠的哦,这个媒你必须做成,做成了到时候我保证有个给媒人的大红包,不成到时候你反给白德赣鞠躬六个,大家都听见看见了哈……”曾仕湖说完这句话后,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好,既然这么说,我也保证这个事一定成,大家把这杯干咯……” 第十四章 其实砍树本身倒还真没啥技术含量。才半天功夫,曾仕友就锯倒了十五棵树,断好了七棵,而且被林振翔和白德赣,白德雷全部拖到路边,只要拖拉机进来就可以装车了。 “唔……唔……唔……油锯又拉响了,发出类似无数马蜂振翅飞舞时产生的尖利刺耳的声音,只见曾仕友挥舞着油锯在断树。那红桶般粗细的木头,断口处在油锯链条的高转速下却如同豆腐般脆弱,只见曾仕友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木屑在油锯链条的高速转动下飞溅而出,不到两分钟,就把一料树断好了。曾仕湖拿卷尺量了量口径,28公分。像这么大的一料木头,只需要6-7料可就有一个立方了。 大家过来坐坐,别干得太累了,休息一下,曾仕湖大声地招呼着大家。 白德赣,白德雷,林振翔几个听到招呼后,也全部走过来。大家就坐在曾仕友刚刚断好的那几料木头上。曾仕友拿出卷烟,给自己卷了一支。递给白德赣卷,这个两兄弟虽不喝酒,但是爱吸烟,在曾村时谁要是想用他们,只要买上两包烟,密密的给他们派就可以了,叫做什么都帮做。 曾经就有一个比较贪小便宜的村民,拉了一大拖拉机红砖到了曾村那大晒谷坪,因为没路了,拖拉机没办法直接把砖拉到他家,所以还必须挑两百米左右。他一个人挑了几担后,见这两兄弟在晒谷坪没事干瞎玩。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就去商店买了三包烟,也就只用了这三包2.5元一包的:“甲天下”就让两兄弟把那车红砖挑到他家了,连晚饭都没叫人家吃……当然,事后也没少挨曾村其他村民嚼舌头指背。 “仕湖哥,我真的佩服你,读书时成绩好,但成绩好跟砍树没关系的呀。在外面砍树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都没砍过,但是你说的方法却是对的。本来我以为砍树要往坡下面倒,这样木头近路,他们拖木头上路时就会近点快点,省点力。但你却说要往坡上面倒,你才是对的,看来聪明人就是聪明人,看什么问题都看得透……” 因为砍了半天的树,大家也有了点劳动经验,曾仕友在休息时首先就发表了称赞曾仕湖的看法。 “万物道理相通的嘛,如果树往下面倒,固然是会近那么十来米,但是那些树的枝枝丫丫,却在拖木头下山的必经之路上,挡住了路,你还得把它们拖开,那么一大丛你有那么容易拖吗?你有拖开的时间我都可以拖两料树下山了。所以砍树要把山顶的先砍,一路顺序往下,也这个道理,如果你想图近,先把下面近路的砍先,刚开始固然会快点,但砍上面树的时候,下面那些砍倒的松树的尾巴和枝枝丫丫全档在下面的路上,到时候你就难做了…… 其实你也不用佩服我,我还佩服你咧,我只会赵括那招,叫做:“纸上谈兵”。比如你用那油锯,怎么在你手上好像都不要用力一样,往木头上一搭,油锯链条自己都能吃进木头里面了,但在我手上,却像用手锯锯木头一样,拉来拉去,把油锯使劲往木头里按,链条还是吃不下去……照我说,如果同样用油锯锯木头,三个曾仕湖绑一块,也比不了你一个曾仕友……” “那是你不会用巧劲,其实用油锯不要多大力气的,我没觉得有多累,不怕说,他们拖树的再来两个我砍树都还供得上……” “振翔呢,经过半天的工作有啥心得没有?白德赣,白德雷两个人的安全,还有怎么拖树,树拖下去放哪里才方便装车,可全部交给你安排的哦。”曾仕湖又转头向林振翔问道 “白德赣,白德雷两个人根本就不用看,我觉得我们来时担心这两个看到倒树他都不会避开,怕会给树压着,简直就是杞人忧天。你要想想,哪怕是只狗,见树要倒了会压着它,它也知道跑吧,除非你绑着它,这两个家伙见仕友倒树的时候,比我还躲得早躲得远,那里要人叫他才避开!” “其实这两个人如果说做这种拖树下山事情还真一点不傻,拖树下山时他自己知道选路,知道从哪里走比较省力,也会注意自己的安全,完全不用我教,甚至说我还没他们两个有经验呢。”林振翔也说出了自己这半天工作后的心得和看法。 “拖树下山不是很累吧”曾仕湖可能还真是怕累倒这两个扎实听话好用的家伙,又向林振翔问道。 “不累,你看这地形就知道了,这个山说陡不陡,说平不平,是拖下山的又不是拖上山,而且这地上又没有什么草丛啊,竹根等阻碍物,只有满地的松针,但松针却起到了减少摩擦的润滑作用,拖起来更省力。”(拖木头下山是当年砍树的一种劳动方法,就是如果在山坡上砍倒一条木头,不用扛到肩膀上走下坡,而是用个铁马钉钉木头里,再用一条大绳子绑马钉上,像拔河一般拖着绳子把木头牵牛一样牵下坡就可以了)。 “那就好,看来一切顺利,本来我还以为我的工作是最轻松的,看来我的工作倒是最累的了……” 曾仕湖是这样安排的,曾仕友玩油锯,倒树断树。曾仕湖就配合曾仕友,倒树时把树根旁边的草丛啊,小灌木等妨碍油锯的障碍物砍倒砍光,倒好后负责用尺子量好两米一料,并且砍上个小口子做好标记,让仕友好知道从哪里断。木头上主干上的枝枝丫丫,大的由仕友用油锯锯掉,小的曾仕湖用柴刀砍掉。 曾仕湖本以为,因为这片松树山非常光,树根旁很少有要砍的东西,所以这步是没啥工作量的。而树又非常的直,高,还能要的,必须断做材的地方也很少有树枝,所以这步也没啥工作量的。主要的工作仅仅是树倒了后量好两米一料,再砍上两刀做标记就算完事。 就算是光量树,曾仕湖也没傻傻的带个卷尺去拉,而是砍下一根拇指粗细的直木条,用卷尺量出两米长,这样只要把木条和断口对齐,再木头另一头砍两刀下去做标记就算量好了。曾仕湖本以为他应该是最轻松最快的,谁知道由于曾仕友实在是速度惊人,他都经常量不赢被逼得跑出一身大汗…… “德赣,德雷,在这里干活累不累?比在家里怎么样?”曾仕湖还想听听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这件事情的。 “一点都不累,仕湖叔。比去年跟仕刚叔去阳朔砍树好多了,去阳朔砍树累得要死,扛着树上坡很远才到,每走一步脚都要用力往上蹭,脚肚都会翻,晚上睡觉脚都好痛。不像在这里,树都不用上肩膀扛,只要用绳子像牵牛一样往下拖就可以了。而且在这里又吃得好,昨天晚上吃鸭子,今天中午吃腐竹炒五花肉。不像在阳朔,不是吃节瓜就是吃黄豆,肉都没有两丁……”白德赣对曾仕湖说道。 “仕湖叔就是好!带我们出来砍树,还叫司机给我哥介绍媳妇,不像仕刚叔,只顾着自己找媳妇,那里会管我们……仕湖叔,等我哥娶了媳妇了,你帮我也介绍一个啊……” 白德雷也插话了,因为昨天曾仕湖他们喝酒时说的话两兄弟都听清楚了的,虽然脑袋不大灵光,但是讲什么他们还是知道的…… “傻了吧,桐秀村有个傻大妹你可以介绍给白德赣,我看你还去哪里找个‘傻小妹’给白德雷。” 林振翔和曾仕友见白德雷让曾仕湖给找媳妇,有点看热闹般的幸灾乐祸的说道。 “德雷,你别急,你哥比你大,先给你哥娶了先,你再慢慢找,我叫开拖拉机那个朱师傅给你留意,有合适的瑶妹子也给你介绍一个回去晚上可以搂着睡觉……” 曾仕湖倒是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提提说给白德赣介绍一个媳妇,如果能成肯定是好事,成人之美嘛!但是他可不是专业媒婆,他自己连恋爱都还没谈过,不过在白德雷眼中,这个读书厉害的小叔叔却像有着孙悟空般神通的人物,刚给他哥哥找个媳妇,那再给他找一个当然也不是问题…… 两枝卷烟抽完后,见大家气也平稳,汗也消了后,曾仕湖说:“大家又开工吧,仕友,就把这15棵倒好的断好今天就收工,第一天别搞太累,早点回去做饭吃。一个人一天搞一方就可以了,钱赚不完的……” “好咧,”大家听完曾仕湖的话后,更加兴高彩烈的,毕竟当时都还是一帮没到20岁的年轻人,谁干活都没有家里老农那种起早贪黑,要钱不要命的韧劲。 ……唔……唔……唔,刺耳的油锯声又再次响起,曾仕友的动作更快了。红桶粗细的木头在他的油锯下却如同快刀斩甘蔗般轻松利索。 而三个拖树的人也像打了鸡血一样,把马钉用铁锤就两下就锤进木头里,然后用力一拖就跑着下山,山坡上仿佛汽车开过一般扬起满天灰尘…… 木头全部拖下到路边的时候,林振翔看了一下手表,说:“才3:48,还好早哦,仕湖,是否再倒两棵,搞完两棵再回家?” “不倒了。言必信,行必果,人对朋友要讲信用,对自己也要讲信用,我目测这里估5方树都只会多不会少,一天做这么多也合适了,而且你要知道,今天快是因为今天不用装车,如果装完这5方树,估计没一个小时以上装不完吧,一天干这么多也就差不多了。” “那拖拉机什么时候进来装树啊?”林振翔又问。 “明天一大早啊,昨天朱师傅不是说了,每天早上起来就进来装树,去到县城木材厂大概中午一两点左右,然后他就回他绿木村了。第二天又才从绿木村进山……” “那昨晚他喝完酒都7点多了,难道还开车回去绿木村?” “回个屁绿木村,去外面桐树坪村他老相好那里去了。你不知道他花名叫“猪牯”嘛……!据秋哥说,朱师傅在桐树坪村可有几个相好……” 曾仕湖似笑非笑的接过林振翔的话。 “仕湖,那你说瑶人真有这么开放吗?为什么在这方面,少数民族倒开放一点,而汉族却保守呢?你看嘛?云南摩梭人是走婚,西藏的藏族是几个兄弟共一妻。你说这个司机朱师傅,也应该是在这种少数民族的地方吧,如果是在我们那边敢这样明目张胆,不被人家老公拿鸟枪撵才怪……这样,总不好吧。” “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每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风俗习惯和生活方式。我倒觉得没什么,你看人家觉得不正常,那是你站在“自己的风俗才是正确的”这种立场,也许人家看我们汉族的保守风俗也不正常啊! 而且汉族对女人要求的什么:忠贞节烈,三从四德。都是南宋程朱理学兴起后才有的,从春秋直至汉唐那来那么多规矩。你看《史记》,孔子世家:‘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纥。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祷于尼丘得孔子。鲁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生而首上圩顶,故因名曰丘云。字仲尼,姓孔氏。’你看:‘叔梁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野合’二字你也知道是说什么了。哪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两个人看了顺眼,直接‘野合’可以了。” “马拉个币的,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破事丑事,你都能引经据典来证明这个事情的历史悠久性,正确性,及可行性,我估计也只有你曾仕湖才有这等歪才。你他妈的在这方面思想还真开放,这么浪……那你也出去桐树坪村找几个瑶妹子去……” 林振翔听到曾仕湖说出如此歪理,忍不住笑骂了两句。 “我说这个并不代表我就浪哦,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在男女风化方面,古人未必就比今人保守,你再看《史记》,齐悼惠王世家: “齐悼惠王刘肥者,高祖长庶男也。其母外妇也,曰曹氏。高祖六年,立肥为齐王,食七十城,诸民能齐言者皆予齐王。” 齐王刘肥,也是汉高祖刘邦还没结婚时一个姓曹的相好生的,照道理推那曹氏要么是姑娘跟男人相好,要么是寡妇跟男人相好。相好不算,还生儿子,也没被浸猪笼呀!” “再看盛唐,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之变这个是众人皆知的。李世民多生猛啊,弑兄屠弟,逼父退位。踩着兄弟骨肉的尸体踏上皇位。当然,封建社会权力斗争的残酷性是我们所不理解的,至于李世民是个好皇帝这一点也史有定论,这里不探讨。但是据野史说:李世民杀了李建成,李元吉后,却把他们的后宫佳丽都纳入自己的后宫中。其中李世民后宫中大名鼎鼎的杨妃,就是他弟弟李元吉的原配王妃,隋炀帝杨广的女儿。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后就把她纳到自己后宫之中,很是受宠。而李世民在他的原配长孙皇后过世后,几乎想立杨妃为后。还是被那个魏征用个典故才劝住:“陛下方比德唐、虞,奈何以辰嬴自累” 我想唐太宗把哥哥弟弟的媳妇们都纳入自己后宫时的心理大概是我们经常说的那句粗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吧!”说罢曾仕湖还朝林振翔别有用心的笑笑。 “讲得真好听,妈的本来干一天活好累的,听你讲故事居然都不累了。仕友,你带德赣和德雷回去先洗澡做饭菜,我继续听一下你仕湖哥讲故事先。仕湖,还有吗?” 林振翔似乎听得兴趣大起,连回家洗澡都可以推迟了,叫曾仕友他们先回去。 “那你们两个讲哦,我们可要回去洗澡了。”曾仕友对这些啥唐太宗,魏征的没兴趣,也听不懂,所以就带着白德赣,白德雷先回去洗澡做饭了。 肯定还有啊,见有听众,曾仕湖也谈兴大起,继续说道: “唐太宗这个父亲开了这个“好头”,为后世子孙树立了这么个“优秀”的榜样之后。那子孙肯定必须“效尤”的呀。他儿子高宗李治,在唐太宗还在的时候就跟他当时的后妈,他后来的皇后,也是中国几千年之中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同志勾搭上了,所以才有后来骆宾王在《讨武檄文》中骂武则天: “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 “其实个人觉得骆宾王这段就有点卖弄才学,欲加之罪了。什么:“潜隐先帝之私。”难道他高宗李治是个傻子?武则天跟他父亲唐太宗有“私”,武则天“隐”得了?他李治会不知道?所以李治和李世民父子“聚麀”也不能怪武则天“陷”了。” “几十年后,武则天和李治的孙子,风流皇帝唐明皇李隆基同样继承了他祖父“聚麀”的“优良”传统。但同样是“聚麀”,具体形式却有所不同,他爷爷李治是娶了后妈做皇后,他是娶了儿媳做娘子……” “有趣,有趣,你继续说”林振翔听得越来越过瘾,叫曾仕湖继续。 “那杨玉环,也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本来是唐明皇李隆基儿子寿王李瑁的王妃嘛!这个风流天子李隆基见儿媳长得“闭月羞花”。如此“绝色”在眼前,肯定想“得而妻之”了。所以就绕了一个大圈。以为他母亲窦太后祈福的名义,敕书杨氏出家为女道士,道号“太真”。再把另外一个美女册立为寿王妃(抢了人家一个肯定要还人家一个嘛!),再把这个道号“太真”的女道士接回自己的后宫,册立为贵妃。 所以如果谁说唐明皇搞自己的儿媳妇扒灰那绝对是污蔑。人家搞的不是寿王妃,而是道姑“太真”…… 唐太宗李世民和唐高宗李治,在“欲新立后”这件事情上的表现,也可以看出父子之间胸襟和格局上的差别,唐太宗不愧是明主,想立原弟媳杨妃为后时,被魏征用“奈何以辰嬴自累”就劝住了。 “但是李治要立后妈武则天做皇后时,却十足地学会了现代成功学中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他要立武则天做皇后,众大臣多数是反对的,(唐制,圣旨须通过宰相为首的中书省方可施行)。而反对的人中又以褚遂良最为生猛,那真是一种豁出去不要命的劝柬,褚遂良说:” “皇后系出名门,也是先帝为陛下所娶。先帝崩殂之际,曾拉着微臣的手说:朕现在将佳儿和佳妇托付给卿。当时陛下也在场,想必听得很清楚。臣没听说皇后犯了什么过错,岂可轻言废立之事!臣绝不会为了曲意奉承陛下而违背先帝的遗命。” “那高宗肯定不高兴了,又说了一大堆的王皇后不能生育啊,性格又如何如何不好啊!武昭仪又如何如何的温良淑德,善解朕心等话。”越说越激动。 同样越说越激动的还有褚遂良,只见褚遂良把官帽脱下来,还把上朝时手上拿的笏板也放台阶上(意思是不用你降旨罢我的官,我自己先把官罢了给你省点麻烦)。说: “本来陛下要立谁为皇后,也是陛下自己的家事,臣下们照准执行就是。但是陛下即使不喜欢王皇后,大可在后宫中另选温良淑德的妃子立便是。为什么一定要立这个武昭仪。武昭仪曾经做过先帝(唐太宗)的才人,侍奉过先帝,这个事情天下人都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做皇后母仪天下呢?如果陛下立这样的人为皇后,天下人又怎么看陛下呢?当年先帝临终前让臣辅佐陛下,就是因为臣忠直敢言,臣不敢为了爵禄富贵而辜负先帝。”说罢还一直在台阶上磕头,头都磕出血来。把那一直躲在幕后偷听的武则天气得个半死,冲到大殿大喊道:“何不扑杀此獠……” “那后来呢,褚遂良有没被扑杀?武则天得立为皇后了没有?”林振翔听得入迷,向曾仕湖问道。 “褚遂良倒没被杀,只是被贬了,一贬为潭州都督。二贬为桂州都督。三贬为爱州刺史。武则天肯定是得当了皇后了,不然哪来千古唯一女皇。 因为反对派中出现了一个墙头草,或者说叛徒。这个人就是李勣,隋唐演义里面称他为徐懋功。本来支持高宗立武昭仪为皇后的大臣都是些善于钻营的小虾米,有分量的顾命大臣都是不支持,或者明确反对的。但是高宗去问这个徐懋功的时候,他搞一句:‘此陛下家事,无须问外人。’让这个事情成了。” “不过这都还不是最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还在后面,这个让武则天气得要“扑杀”的“獠”褚遂良,后来武则天在临死之前却下旨给他平反,提拔他后代当官。这个支持高宗立武昭仪为后的徐懋功,死了之后还让武则天开棺戮尸,子孙后代被诛三族。不得不让人感慨历史真他妈的讽刺…… 所以,历观史籍,一个人如果为了功名富贵:取巧钻营,丧失原则,毫无底线。关键时刻当叛徒,做汉奸。任他老奸巨猾,机关算尽,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就是天道,人有千算,天只一算……” 细心的林振翔注意到,最后这一句话,曾仕湖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第十五章 “哐……哐……哐……”,一大早,曾仕湖他们一伙就听见了拖拉机的柴油机轰鸣声,山里清晨特别寂静,拖拉机大概还在一公里开外,响声就非常清晰的传到桐秀村了。 这时候几个小伙子都全部吃饱早餐,坐在昨天拖下来的木头上,戴好手套,拿着装车用的劳动工具,只等着拖拉机进来马上就可以动手。 早餐是曾仕湖搞的,也好简单,就昨晚的剩饭,烧火加水随便热一下,然后再把昨晚的剩菜热一下,几个人胡乱吃一些就饱了。 因为山里晚上没电,所以几个人睡觉特别早,早上也醒得早,东方刚刚发白,山里的鸟雀就叽叽渣渣的叫起来了,这是个天然的闹钟,催人早起。 “早哦!你们几个就在这里等着了,我还以为你们还在家里刷着牙呢?”司机朱师傅停好车脚还没踏到地,就急急的跟曾仕湖他们几个打了招呼。 “不早了,你从桐树坪村那么远都开车都到这里了,我们就住这都还没到这里就实在说不过去了,秋哥呢?他没进来?”曾仕湖接过朱师傅的话,顺便又问一下秋哥。 “他进个屁,昨天他就去林业局拿“木材运输通行证”。昨晚没见回桐树坪村,估计又到20街找……去了,等我开车出到绿木村再call他,去木材厂也要他跟我一起去才行的,他的木头他要去量方结款收钱啊。” “说人家去20街,你昨晚还不是在桐树坪村跟相好睡觉去了,这种事就好像瑶人经常说的那句口头禅,谁人不爱。”曾仕友见朱师傅又说到了肚脐下三寸的问题,忍不住插句话。 “那是那是,我就爱玩,只要女人愿意……,我都愿意……马拉个币的,下面那玩意儿硬绑绑的像立起来的钢筋一样,没地方放多难受啊!别说我,就是你这两个兄弟。(说完指指白德赣,白德雷)人家也很想晚上那东西硬起来的时候有地方放啊…………” 说罢朱师傅又转脸对曾仕湖说:“你叫我去帮这个兄弟(指指白德赣)问傻大妹的事,昨天我叫我老婆帮问了,他父母同意,因为白德赣在这里干活他们也见过认识,说人长得不错,会做事,脑袋不太灵光叫家里指挥着做就可以了。而且他父母也知道,像傻大妹这种也只能找这样的了。什么时候你们回去,就叫你堂姐(白德赣母亲)她们抽个时间,也来看看女方家里,如果同意,具体什么时候摆酒就是他们的事了……” “那我就代他父母先说声谢谢了!这样嘛,反正没多久也要过中秋节了,中秋节我们几个都要回去的。到中秋回去我跟他父母说,我估计百分之九十九的都能成……” 曾仕湖说完这句后,又大声招呼大家说:“闲话少说了,大家动手装车。” 只见朱师傅也把袖子一撸,从驾驶室拿出个装木头专用的大铁钩,(装木头的时候,下面的人把木头往车上递,车斗上面的人就用铁钩用力一挖把铁钩钉木头上用力往车斗上拉)爬到拖拉机上说:“装车大家都使劲啊,有两百斤力气就使出两百斤,别藏着掖着舍不得出,力气就好像男人晚上喷出那东西,去了马上又会回来的,舍不得用倒容易废掉……年轻干活别惜力呀,大了风流有p日呀……” 朱师傅一边大声吆喝着大家装车,一边说着当地人干重体力活时经常说的粗俗不堪的荤话…… 也就一个多小时,一车木头就装好了,昨天砍好的全部装了上车,只见那拖拉机的六个轮胎被几吨木头压得有点扁,不过拖拉机还没超载,倒不是怕路政查超载,而是这种山路,满负荷能装10吨的车也只敢装5吨。 朱师傅踩了踩拖拉机的轮胎,大概是想看看气够不够吧,对大家说道: “我目测应该在5方以上,6方以下,我的车天天装木头,我看得好准的。等明天早上进来时,叫秋哥拿木材厂开的票跟你们结算就行了,木材厂量得多少方就按多少方和你们结算,你们也不用担心自己吃亏,他卖给木材厂是450块钱一方,你们工价才60一方,如果木材厂量得不好他自然会和量树的人争的……噢!你们明天要我带什么菜进来吗?” “明天你是一大早就从绿木村出发对吧,那帮我们买点新鲜猪肉。这两天都是吃那个五花肉炒节瓜吃腻完了,帮我们买一斤大肠,一斤小肠,两斤前甲肉,大肠要尾结那截,小肠要双边那截,大概要个30-40块钱就可以了。如果有豆腐在帮我们买几块豆腐进来,买菜钱去了多少直接从工钱里扣就可以了……” 林振翔不愧是卖过猪肉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你们还挺会吃的哦,是个吃货!会吃就好,能吃才能干,那好,明天早上就给你们带进来!”朱师傅说完后,又爬进驾驶室,……哐哐哐……哐哐哐……打响了拖拉机,摇摇晃晃的朝山外面开去了。 话休繁絮,几个小伙子在这大山之中,白天与青山白云为伴,晚上遥明月孤影同眠,倒极类孙悟空还在花果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秋哥结工钱也非常爽快,头天装好车,第二天再回来就拿出木材厂开的单据算好立马给现金,不出曾仕湖的预料,每天基本上都在五方以上,算下来平均一个人干一天有60块钱,不过秋哥把现金给他们几个后,几个人倒没有马上就分钱,全部都是给林振翔拿着,说等中秋回去再分,只是每天得多少钱记个总数,到时候钱和数能对得上就可以。 在山中伙食也极好,这也是曾仕湖他们几个商量好的,装车的工钱就拿来做伙食,基本上每天都装一车木头出去,装车费就有30块。当年的瘦猪肉才6块钱一斤,可想而知每天30块钱的伙食可以吃得多好了。而且山里面木耳,甜竹笋,香菇都大把,青菜也不用买,30块钱只需要买油盐酱醋,或者买点山里面没有的小菜,而只要没下雨,拖拉机每天都会进来,所以这几个小伙子是鸡鸭鱼肉猪下水换着吃。 说下雨,雨就到。大概在农历七月底八月初的一天下午,秋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几个人还正在山上砍树拖树,见这雨越下越大,急急忙忙收拾工具跑回家。 曾仕湖回到家洗好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就拿个凳子坐门口看这秋雨,只见这雨如同天上有仙女在用花洒浇花,虽然没达到大雨倾盆那种要涨山洪的程度,但雨点也是粗如米粒,连绵不断,把地上的灌木丛,杂草,松针,树枝浇得个湿透。再往远处山峰幽谷处观望,天地间也是白茫茫一片,雨缈缈,雾蒙蒙。天地又仿佛变成了个大蒸笼,有神仙在蒸馒头,到处冒着白汽…… “看样子没有几天是晴不了啦!兄弟们,做好休息几天的准备。”曾仕湖对大家说道。 “好噢!有得休息还不好,天天扛油锯手都酸完了,早就想能下雨让我们好好休息两天了!虽然干一天能有60-70块钱,也不是很累,但每天都这样重复也很厌。”曾仕友不但不觉得下这雨让他不能出工少赚钱而讨厌,反而感谢这雨给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休息。 “下雨得休息是好!不过如果下得久了,拖拉机进不来,可没有菜吃噢,难道要学麻拐(青蛙)炼丹(冬眠)过冬,不用进食?”林振翔见下雨,担心起几个人的伙食问题来了。 “在山里你还怕没东西吃,满山的野货。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什么都可以吃。关键是要会抓。哦,你说麻拐,就这条桐秀沟肯定有蛮多山麻拐(一种生长在山沟里面的野生青蛙,成年的约半斤一只,肉质极其细嫩鲜美。)今夜我就去照山麻拐,只是需要一个助手帮我,谁跟我去?” “仕友叔,我跟你去,我也会照山猫拐。我最喜欢去干这些了,去装弶绑野鸡(一种用小树和绳子搞出的陷阱,把小树尾巴砍掉压弯给它像张弓一样有弹性,野鸡或者小动物踩对机关小树马上会弹起来拉紧绳子把野鸡绑住)。装石板套抓白兔鼠(一种野外吃竹根和茅草根的白色鼠类),用电筒照山麻拐,我都会。”白德雷抢着说道,似乎怕曾仕友不带他去。 “那你知道照山猫拐怎么照吗?”曾仕友似乎不相信这个白德雷也会这些,就向他问道。 “知道啊,我跟我爸去照过好多次了,都是他教我的,就是一个人用电筒强光照住山猫拐的眼睛,然后另一个人再从侧面悄悄走过去用手从后面抓住就行了,山麻拐都是喜欢住在溪水旁边的岩洞里,大石头底下,或者就直接蹲石头上,像这种下雨天晚上最喜欢出来了……”白德雷回答道。 “好,助手找到了,那我们今天晚上吃完晚饭,八点左右就出发,去搞个几斤回来尝尝鲜,来这里个把月了,除了进来看山那天秋哥招待得吃餐野货,这么久了都是天天吃那些家里养的,明晚就让大家吃吃山里野生的,给大家都得开荤……” 曾仕湖留意到,白德赣和白德雷两兄弟,虽然都傻,不会写字不会算数不会认钱。但却也不是傻得一无是处的那种白痴。两个人都各有特长。比如白德赣就喜欢把家里的被子,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房间的地扫得干干净净。房间里的桌子凳子什么的也搽得一尘不染,桌子上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更让曾仕湖难以理解的是,他居然会吹笛子,进山的时候装了一根笛子进来,曾仕湖虽不懂音律,但光从笛子考究的外形就可以看出绝对不会是外面几十块钱买的便宜货。据白德赣说是当年他爷爷曾则枭少有的几件遗物之一,是他爷爷当年的贴身爱物。 直到二十年后曾仕湖都还记得第一次听白德赣吹笛子的情景,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也是中国传统的中元节,虽然才刚入秋,但山里晚上已经较为凉爽,一轮明月当空而照,似一个大银盘,反射着太阳的余晖,逼走无边黑暗。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凉风习习。 因为身处大山之中,无任何现代文明喧嚣嘈杂之音,除了偶尔有几声虫鸣蛙叫外,真是万籁俱寂。只见白德赣从房间里拿出了那只做工考究的笛子,吹起了《化蝶》。 “~~~~~~~~”。笛声音律起伏,极其悠扬凄美!似控似诉,如哭如泣,若歌若赋……似恋人久别重逢在耳鬓厮磨互诉衷肠,似狂浪诗人酒后作词赋诗纵酒疏狂,又似受苦受难劳苦大众对苍天命运的无言反抗…… 曾仕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跟着这悠扬起伏的笛声一起飘荡到空中,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传说中的银河,见到了牛郎织女正在鹊桥上久别重逢互诉衷肠: “金梭晓夜为谁忙, 隔水桃花满洞香。 万国尽沾尧雨露, 九重欲补舜衣裳。 绮罗光映云霞重, 机杼声抛日月长。 却笑天台有仙子, 此生谁解忆刘郎。”-(明)杨光溥。 贵为天帝之女的织女,尚且被命运束缚,被王母囚禁呢。而况我等凡夫俗子…… 这场雨也让曾仕湖高兴了一阵,有大把时间休息,他想叫白德赣教他吹笛子。在曾仕湖眼里,优美的音乐,优美的文字,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高雅,最清新脱俗的事物,是人类灵魂与神灵沟通交流的桥梁。对于文字,曾仕湖自认是看了蛮多经典之书。但对于音乐,却一窍不通。只是喜欢听,知道好听,但为什么会好听?有没有什么规律,却是一点不懂,也没机会去学。眼前有个现成的老师,为什么不让他教教呢? 不过曾仕湖很快就失望了,白德赣这个“老师”只有吹笛子的天赋,却没有教人吹笛子的天赋,不但最基本如何拿笛子,要用何种口型,如何吸气运气,如何用手指捂笛孔他说不出来。就连音乐最基本的七个音符:“do(多),re(来),mi(米),fa(发),sol(索)(拉),si(西)。”他也不懂。曾仕湖也只能望“笛”兴叹了! 中元节听过白德赣吹笛子之后,林振翔和曾仕湖都以为,白德赣应该是像欧阳修《卖油翁》里面说的:“无他,但手熟尔”。因为见他吹来吹去就是“化蝶”,“女儿情”,“一剪梅”“红梅赞”等以前还有广播时广播经常放的歌。 不过很快曾仕湖和林振翔就知道自己是错误的。 “德赣,我用我这个耳机,放一首歌,给你听几遍,你能吹出来吗?” “仕湖叔,你放吧,我试试。” 曾仕湖打开耳机外放,放了一首曲调比较悠长的,许冠杰的“双星情歌”。 白德赣第一次听这首音乐的时候,闭上双眼,脑袋随音乐节奏微微摇晃。音乐停了之后,说:“仕湖叔,这个好听,再放一遍” 曾仕湖倒好带,又放了一遍,只见白德赣在曾仕湖放第二遍的时候,拿出他的笛子,跟着音乐节奏有模有样的吹了起来。 第二遍放完后,白德赣说:“仕湖叔,我会吹了,你关掉耳机我吹你听吧。” “~~~~~~~~~~~~~~~~~” 悠扬的笛声又再次响起,曾仕湖闭上眼睛,欣赏着这笛声。并且用手打着节拍,随着音乐轻声的唱起来: “曳摇共对轻舟飘,互传誓约庆春晓。两心相邀影相照,愿化海鸥轻唱悦情调。艳阳下与妹相亲,望谐白首永不分。美景醉人心相允,绿柳花间相对订缘份。心两牵,万里阻隔相思爱莫变,离别凄酸今朝似未见,明日对花忆卿面。泪残梦了烛影深,月明独照冷鸳枕。醉拥孤衾悲不禁。夜半饮泣空帐独怀憾……” 尽管学不了吹笛子让曾仕湖很是失望,但是曾仕友和白德雷两个人去照一个晚上的山麻拐,收获却让这帮人一点都不失望。第二天曾仕湖一起来,就看见他们拿出去装山猫拐那个小网兜里装了约有30来只。大小不等,从2-3两一只的到4-5两一只的都有,还在网兜里跳啊跳,有时还呱呱叫两声。 曾仕湖来到网兜前,蹲下来看这些山麻拐,静静地发呆。他倒不是因为没见过这种动物好奇,也没想这个东西会有多好吃,今晚上该用多少米酒来对付。而是在思考一个几千年前庄子也思考过的类似问题: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这些山麻拐知道它们已经被关在“死牢”当中坐以待毙吗?如果知道,它们会悲哀吗?为什么晚上用电筒强光一照着它们就不逃跑,任人去抓了呢?这是因为对光明的向往,但却反被陷入这光明的陷阱之中,被人抓住任人宰割吗?人类是否也会犯下同样的错误呢?为了追求财富名利,不知不觉就钻进陷阱当中,如《中庸》所说:“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呢?” 曾仕湖想到这后,不禁脑洞大开,去厨房拿了昨晚吃剩下的青菜,碎猪肉来喂这些山麻拐,看它们吃不吃。 它拿着个小碗装着那些碎菜,见那只叫得欢就丢到那只面前,果然吃哦! 曾仕湖此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这些获得“财富”(即食物)的山麻拐,是否会向其它的山麻拐传授它获取财富的“成功”经验呢。说必须努力叫,或者叫几声才能获得财富?那如果曾仕湖第二天发神经,再喂就只喂那些个不叫的,是否它们又会获得“知识”说:“保持沉默,才能获取财富……” 假如曾仕友他们把这些山麻拐抓住后不是杀了做菜吃。而是在家里建个池塘围起来养着,每天给它们喂食。它们不用再辛苦去自己寻找食物,也不用担心蛇等天敌,那么桐秀沟里山麻拐中的智者,是否会从中获得智慧说:“遇到电筒强光来照时,那是来自“蛙间”天堂的天使之光,那是幸福来敲门,呆在哪里别动,等着神灵之手送进“蛙间”天堂,那里有干净的水源,有永远不缺乏的食物,再也不用担心任何天敌的侵犯,永远不会丧身蛇腹……” 但事实是曾仕友他们是打算将这些个山麻拐晚上拿来红烧或者煮清汤。做成一盘菜,或者煮成一盆汤来下酒。桐秀沟里山麻拐中的智者,是否又会总结出另外一套完全相反的经验说:“当遇到电筒的强光时,马上躲闪,逃跑。那是来自“蛙间”地狱的死亡之光,如果被照住了,却贪图一时光明,不动不逃跑,马上就会有来自地狱的魔鬼之手把你抓住,等待的将是剥皮之痛,“凌迟”之苦,水火之厄,其痛楚惨烈数十百倍甚于丧身蛇腹……” 再打一个天方夜谭的比喻:如果对于山麻拐来说,曾仕湖他们几个相当于神灵,掌握着这些个山麻拐的:财富,自由,生命。那把曾仕湖他们几个也比喻成“山麻拐”,那是否在人类还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纬度空间当中,存在着“曾仕湖们”呢?存在着超出这个纬度空间的命运之神,掌握着这些个“山麻拐”的:财富,自由,生命呢?…… 就在曾仕湖正在想得入神的时候,秋哥从外面进来了,披着件雨衣,人还没进堂屋,看见曾仕湖在那里望着山麻拐出神,大声说: “发什么呆?看什么啊?你又不是城市出来的,山麻拐没见过啊?谁这么厉害搞回来的?看来今天进来是有口福了。本来还说怕下雨车不进来,你们没菜吃,从桐树坪村给你们带点菜进来,谁知道你们这里还有好货,我是白操心了,今晚上又要蛮多酒来对付哦,我估计这个山麻拐你们几个都不会煮的,今晚我来下厨吧……” “我在看这些山麻拐今晚要多少酒来对付,跟你说这个是好货,是人家仕友和德雷熬差不多一夜才照得来的,电瓶都照到没电了。跟你说吃这个送酒,可不许多吃菜。一个麻拐腿起码要送二两酒才可以哦…… 秋哥,那今晚你想搞醉我,又看我唱歌,就看你厨艺怎样了,你知道我嘴蛮挑的,没好菜不喝酒。不过现在还早咧,中午都还没吃,就说晚上。”曾仕湖笑着回答道。 “那就搞来吃中午,中午晚饭一起吃了,不过就算吃中午也还早,他们还在睡觉啊?” “是呀,振翔起床了,但人还坐在床上看书,仕友和德雷昨晚下半夜才回,肯定要睡到中午。怎么,现在就想搞来喝酒啊,太早了,中午晚饭一起搞也要到两三点才动手吧。” “没有,我见你和振翔有时候下象棋,这不没事嘛,我们来下几把” “可以可以……” “车坐花心马挂角,任你神仙也难逃,秋哥,你输了,你下不过振翔的。让你一个车都不行,还是要我来治治他吧!你在旁边看就行了” 见秋哥跟振翔下象棋,却连续四五把都输,而且林振翔还让一个车,看来还是技输一筹,曾仕湖在旁边看得心痒,忍不住叫他让位了…… “不看了,做菜喝酒吧,下象棋搞不赢你们的,喝酒搞得赢就行了,我做菜要给我找个人打下手哦,我只炒菜,叫谁去帮我杀麻拐洗菜。” “叫德雷吧,他做厨房的事可以,很熟练,又喜欢做。叫他起来了,那我们也不下了,我也去看看你怎么做的,以后学着点,万一在家里搞到,也自己会炒来送酒”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不是经常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吗?”,怎么今天主动去厨房了?”林振翔见曾仕湖主动请缨去厨房帮忙,觉得这好像有点不太正常,忍不住说道。 “我又不是君子,想看看怎么杀山麻拐,怎么炒不行啊……” 虽然曾仕湖早有心理准备,而且农村长大的孩子,杀鸡杀鸭杀猪都不是没见过,但是杀麻拐的残忍还是给曾仕湖强烈的震撼。 只见白德雷用左手抓住山麻拐的腰部,把白白的肚子翻起来,用锋利的菜刀往肚子上一压,而麻拐似乎知道是要划开它的肚子了,徒劳的用两只前爪抓住刀,似乎想抓住不给刀能动,不给刀在它肚皮上划。但“蛙力”又岂能挡刀呢,白德雷也没用力,只是把刀拖了一下,山麻拐的肚皮马上自动分开成两边,露出内脏……山麻拐的两只后腿又在徒劳的踢动,不知道是临死的挣扎反抗,还是生物本能的抽搐反应,直到把内脏都剥下来了,放碗里时都还在动…… 曾仕湖强忍着内心那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仍然强笑着脸,小声对白德雷说: “德雷,你过来,跟你说你别傻噢,秋老板来这里想吃我们的山麻拐,你就傻傻得杀那么多给他吃,这个东西拿街上卖可比猪肉鸡肉贵多了,你以为你们两个去桐秀沟照一个晚上不辛苦啊,你选5只大的来杀就可以了,其他的留我们以后慢慢吃……” “仕湖叔,那我知道了。”白德雷认真的说他知道了,并且非常严格的执行了曾仕湖的指示,就杀了五只大的,一只都不多杀…… “山麻拐们,逃生去吧!逃生去吧!别再被电筒强光照着就不知道跳,不知道逃。老子《道德经》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本来我是不该干涉你们的生死的,但是…… 那天晚上曾仕湖像发了神经病一样,半夜起来,把那个装山麻拐的网兜提到桐秀沟,并且用剪刀剪了个类似野猫咬出来的大洞,一边给山麻拐们放生,一边还在心里念着上面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曾仕湖第一个起来就去到那个空网兜面前大叫,快起来快起来。有只大黑野猫偷吃山麻拐了,把个白德雷长裤都没穿就跑起来看,曾仕湖指着前面一个灌木丛说,野猫就钻那草丛里面了,你看见了吗?白德雷连说看见了看见了,黑色的蛮大…… 搞得白德雷直到几年后都信誓旦旦的跟别人说猫很喜欢吃麻拐的,抓得麻拐一定要放好,他在桐秀沟照了一夜得的几斤山麻拐都被一只大黑野猫偷吃完。一只都没剩下…… 第十六章 “八月十五月儿圆,爷爷为我打月饼,月饼圆圆甜又香,一块月饼一片情,爷爷是个老红军……” 那年中秋节早上,几个小伙子都显得格外的兴奋,天还没亮,几个人就全部起床了,忙这忙那的,把准备带回家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放袋子里。因为今天只要装好车,就可以跟拖拉机出去到县城,然后回家过中秋节了。虽然进来山里“工作”的时间才一个多月,但却是曾仕湖他们三个第一次离家这么久。 头晚上曾仕湖和林振翔就把钱和账对了一下,每个人都是出了24天工,砍了130方木头,一共得了7800块钱。因为伙食费都是用每天的装车费开销的,所以7800块倒是剩下纯的。曾仕湖提议,每个人分1500块,留300块在那里,万一下雨可以留做伙食,大家也一致同意。 曾仕湖拿着自己那份1500块,白德雷,白德赣的3000块,踹口袋里,感觉沉垫垫的。他数来数去,数了两遍,看着这45张红太阳又发起了呆,他想起了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曾仕湖觉得这句话不对。应该改成:“问世间“钱”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虽然曾仕湖还没谈过恋爱,但他却从没认为爱情这东西真能让人:“生死相许?”几千年历史中,有那个掌握绝对权力的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又有那个有财有势的王侯将相不是妻妾成群?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就算是写下如此让人读了肝肠寸断诗句的苏轼,也在妻子亡故三年后又娶了妻王闰之,妾王朝云呀!毕竟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也还要活,总不能随死人而去嘛?生死相“许”?许什么许咯?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李煜《菩萨蛮》 人家苏大学士再娶,是在妻子亡故了三年之后。算是情深意切了。可谓是上合天道,下合人性,中合礼法(封建社会没有丈夫为妻子守服三年之礼。) 但是这个风流天子李煜就不一样了,据说写这首词时他正妻(大周后)正躺病榻上快死了(他和大周后感情也很好),但从这首词中那里看出他对妻子病情的担忧和伤心呀?他还沉浸于“怜”小姨子(后来的小周后)的刺激和欣喜当中呢…… 但是钱这个东西能:“直叫人生死相许,”曾仕湖认为是相对真理。孔方兄是个好东西呀!有多少英雄豪杰为之折腰,又有多少英雄豪杰被“一分钱”难倒。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在几千年的历史当中。有多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文人才子终身不遇贫困潦倒。又有多少力能拔山,气可吞河的盖世英雄微末之时因为手里没有孔方兄,受尽市井小人的腌臜气。韩信微时,食于漂母。秦琼卖马,杨志售刀…… 尽管魏晋时有所谓的“名士”崇尚清谈,骂钱为:“阿堵物”。都认为谈钱很“低俗”。但是要知道,这些个名士家里可都是世家,官僚,财主。家里绝对不会缺粮米,也不用拿自己心爱的祖传宝刀,或者自己视若生命的坐骑拿去市场卖了疗饥。 相反,曾仕湖倒更喜欢同样是魏晋文人写的一编略显荒诞夸张讽刺的文章,鲁褒的《钱神论》: “有司空公子,富贵不齿,盛服而游京邑。驻驾平市里,顾见綦毋先生,班白而徒行,公子曰:“嘻!子年已长矣。徒行空手,将何之乎?”先生曰:“欲之贵人。”公子曰:“学诗乎?”曰:“学矣。”学礼乎?”曰:“学矣。”“学易乎?”曰:“学矣。”公子曰:《诗》不云乎:‘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後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礼》不云乎:男贽玉帛禽鸟,女贽榛栗枣脩。’《易》不云乎:“随时之义大矣哉。吾视子所以,观子所由,岂随世哉。虽曰已学,吾必谓之未也。”先生曰:“吾将以清谈为筐篚,以机神为币帛,所谓‘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者已。”子拊髀大笑曰:“固哉!子之云也。”既不知古,又不知今。当今之急,何用清谈。时易世变,古今异俗。富者荣贵,贫者贱辱。而子尚贤,而子守实,无异于遗剑刻船,胶柱调瑟。贫不离于身,名誉不出乎家室,固其宜也。 “昔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教民农桑,以币帛为本。上智先觉变通之,乃掘铜山,俯视仰观,铸而为钱。使内方象地,外圆象天。大矣哉! ????????钱之为体,有乾有坤。内则其方,外则其圆。其积如山,其流如川。动静有时,行藏有节。市井便易,不患耗损。难朽象寿,不匮象道;故能长久,为世神宝。亲爱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强。无翼而飞,无足而走。解严毅之颜,开难发之口。钱多者处前,钱少者居后。处前者为君长,在后者为臣仆。君长者丰衍而有余,臣仆者穷竭而不足。《诗》云:“哿矣富人,?哀此茕独!”岂是之谓乎? ????????钱之为言泉也!百姓日用,其源不匮。无远不往,无深不至。京邑衣冠,疲劳讲肆;厌闻清谈,对之睡寐;见我家兄,莫不惊视。钱之所祐,吉无不利。何必读书,然后富贵。昔吕公欣悦于空版,汉祖克之于赢二,文君解布裳而被锦绣,相如乘高盖而解犊鼻:官尊名显皆钱所致。空版至虚,而况有实;嬴二虽少,以致亲密。由是论之,可谓神物。无位而尊,无势而热。排朱门,入紫闼;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之所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是故忿诤辩讼,非钱不胜;孤弱幽滞,非钱不拔;怨仇嫌恨,非钱不解;令问笑谈,非钱不发。 ????????洛中朱衣,当途之士,爱我家兄,皆无已已,执我之手,抱我终始。不计优劣,不论年纪,宾客辐辏,门常如市。谚日:“钱无耳,可暗使。”岂虚也哉?又日:“有钱可使鬼。”而况于人乎?子夏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吾以死生无命,富贵在钱。何以明之?钱能转祸为福,因败为成,危者得安,死者得生。性命长短,相禄贵贱,皆在乎钱,天何与焉?天有所短,钱有所长。四时行焉,百物生焉,钱不如天;达穷开塞,赈贫济乏,天不如钱。若臧武仲之智,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可以为成人矣。今之成人者何必然?唯孔方而已! 夫钱,穷者能使通达,富者能使温暖,贫者能使勇悍。故曰:君无财,则士不来;君无赏,则士不往。谚曰:‘官无中人,不如归田。’虽有中人,而无家兄,何异无足而欲行,无翼而欲翔?使才如颜子,容如子张。空手掉臂,何所希望?不如早归,广修农商。舟车上下,役使孔方。凡百君子,同尘和光。上交下结,名誉益彰。” 黄铜中方,叩头对曰:“仆自西方庚辛,分王诸国,处处皆有,长沙越嶲,仆之所守。黄金为父,白银为母,铅为长男,锡为嫡妇。伊我初生,周末时也,景王尹世,大铸兹也。贪人见我,如病得医,饥飨太牢,未之逾也。” 古今一理啊!看来古人对于“孔方兄”巨大作用的认识绝对不会比今人浅薄一丝一毫。而曾仕湖推断,古人对于财富的崇拜,估计也跟今人差不多一般狂热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马拉个币的,谁他妈的发明的钱,居然能让无数英雄豪杰为之折腰,生死相许…… 说鸟,还真有鸟,而且还不止一只,因为曾仕湖他们每天只砍五方树,收工比较早。所以曾仕友和白德雷他们两个下午收工经常去装野鸡套,绑野鸡。 自从山麻拐被“大黑野猫”偷吃后,他们两个就决定不在去照山麻拐了,因为只有一个电瓶,如果去照一个晚上回来就要叫拖拉机带出去充电了,很是麻烦,要搞野味吃只能另辟蹊径。还好,白德雷和曾仕友在这方面都很有天赋,他们居然能看出什么白兔鼠路,野鸡路,所以去装野鸡套也是收获满满。这不,大概是装了一个星期左右,什么野鸡,寒鸡一共绑了十来只,因为马上中秋了,大家就都没现杀来吃,而是放一个大铁笼子里先养着,计划中秋带回家杀,给家里人也尝尝野味。 至于这些个野货怎么分配,曾仕湖他们几个也商量好了的,曾仕湖要一只,林振翔要一只,白德赣要一只,给秋哥一只,司机朱师傅一只,还剩5-6只全部让曾仕友和白德雷分。白德雷和曾仕友也很大方。说你们两个只要一只,你们先选,自己看好那只大选那只。 白德雷把那个笼子提出来,曾仕湖见笼子可是关了十来只野鸡,寒鸡。这些个鸟们可长得真漂亮啊!你看这只寒鸡,尾巴羽毛那么白,头上的羽毛那么红,像鸟界的大官,戴着红顶子穿着白袍…… 野鸡也漂亮,羽毛也是那么花花绿绿,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还在那里“咯,咯,咯的叫,跟家里的老母鸡要下蛋时的叫声类似…… “汤见祝网者,置四面,其祝曰:“从天坠者,从地出者,从四方来者,皆离吾网。”汤曰:“嘻!尽之矣。非桀,其孰为此也?”汤收其三面,置其一面,更教祝曰:“昔蛛蝥作网罟,今之人学纾。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高者高,欲下者下,吾取其犯命者……” 曾仕湖认真的看了看这些个漂亮的“犯命者。”忍不住自言自语的骂了句:“马拉个币的,蠢鸟,光长着一身漂亮的羽毛,却为了吃几粒谷子,几粒高粱就进去圈套,送了自己的命……” “我看你才是傻人,这些鸟不进圈套送命,你那里能抓住它们“得而烹之”呀?我可还从没吃过寒鸡肉,我看中那只大红冠的大寒鸡了,等一下我和德雷说叫给那只我,我要一只就够了。”林振翔见曾仕湖又犯了痴,在自言自语骂那些个鸟蠢,忍不住接过了他的话。 “你倒是会选,妈的那只是最大的,目测有三斤半。哇,你看那尾巴的羽毛,头顶的羽毛真是漂亮,我带回家可能都舍不得杀来吃……”曾仕湖见林振翔又跟他斗嘴了,也接过话说道。 “舍不得杀,老子杀了它还嫌杀得少噢,你不是说了吗?蠢鸟,为几粒高粱就送了命。这么蠢的鸟留在鸟界,也是拉低整个鸟类的智商。没啥“鸟”用的,不如杀来吃,第一可以给我的中秋加一道好吃的美味佳肴。第二我把他的长长的漂亮尾巴羽毛留起来,挂房间的窗户上时时警醒自己。让这些蠢鸟死了也能有点价值” “难道这些个鸟也能给你一点啥教育意义?还警醒自己?” “肯定有教育意义了,难道就鸟类有圈套吗?人类的圈套更加多咧。我们村林渊的事你听说过吧,被骗去搞传销,自己被骗去不算,还把自己妹妹也骗去,以为是很快能发大财回来,结果两兄妹一共被骗了四万多块去。父母本来打算建房子的钱都被两兄妹带出去搞光了,这还不算,听说妹妹在里面还打了两次胎……” “耶!看不出来哦,你脑袋也越来越好使了,搞了几只野鸡寒鸡你居然说出这么一大堆的道理。不过呢,你还是只见其一,不见其二。” “洗耳恭听我们大学霸曾仕湖同志的高言妙论。” “你只看见了进圈套的“鸟”之“蠢”,而没见下圈套的“人”之“毒”。你不知道,白德雷他可是会看“野鸡路”的人,专门在野鸡路上下套,那倒霉的野鸡进圈套也正常了。而且鸟找食,人找财,这是生物的天性,本能。 虽然我没进过传销,但是也听有些人说,那些搞传销的,可是有一套完整的骗人系统的。你刚进去第一步怎么做,第二步怎么做,你没交钱之前怎么说服你交钱,交了钱之后怎么说服你骗亲戚朋友进来。那里面的所谓讲师,洗脑煽情好厉害的,听了能让人亢奋到晚上睡不着觉,好像一大堆的钱财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恨不得马上回家把房子卖了交个入会费,交了马上可以发财。其实何止白德雷会看“野鸡路”,这些设计传销圈套的人更厉害咧,会用“套路”,会看“蠢人路、“贪人路。” “仕湖,那像这种情况怎么办呢?说实话那些被骗进去的人也挺可怜的,我听说我们村上林渊的母亲知道事情真相后,哭了几个晚上不算,还进了医院打了三天的吊针。人没病,就是情绪激动接受不了。农村的谁省几万块钱容易啊!节衣缩食的七八年才省下几万块,就这样没了,换谁都难受啊……” “我觉得,要减少或者杜绝这些问题,确实很难很难。但再难的问题,起码都还会从有一个理论上的办法。如鲁迅所说:就算这个问题如梅毒一样猛烈,百无一免,但梅毒都发明了606来医治,那这些“下圈套”的人也应该有707来医治。 这个707我认为就两味,第一叫做从制度上完善法制,立法打击传销:谁敢下圈套,组织传销,就用法律来惩罚他,经济上,刑事上让他付出高昂的代价。 第二叫做提高全民素质:教育全体公民,擦亮眼睛,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知道什么是陷阱,让那些组织传销的没有市场,骗不到人,赚不到钱…… 当然,这两点都很难,比如传销的他不会在额头上写传销二字,的,他会说自己是合法的,能搞这些的都是些高智商的人,他们非常知道如何规避法律风险,如何逃避法律制裁,而又非常善于把自己伪装得如何的慈善,如何正义,如何大爱。大伪似真,大奸似忠。第二点呢,通过教育提高全民素质,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是个漫长,艰难的过程。人都会有贪欲,都想发财,所以搞传销的也是抓住人性的这一弱点。而且可以这样断定:越是贫穷,急于改变现状,急于发财,想一步登天的那种人,越是传销组织者眼中的猎物……” “仕湖,说实在话,我真的很佩服那些传销的头子的,妈的那么厉害,能把这些人洗脑洗得乖乖的掏钱送给他,有本事……你呢?” “老子佩服他个屁,你也不用去佩服那些人。那些人不过是烂铁,莫有德之类的升级版,有啥好佩服的,老子今天在这里放句话,别看目前莫有德,烂铁好像比较有钱,过得挺好。你看个十年二十年,看他还过得好不好。他们那点小聪明,不过贼盗之计,老子用膝盖都能看透。蒲松龄的狼三则里面说的:“禽兽之智诈几何哉?徒增笑尔!” “再说那些个传销的组织者,领导者,你说他们那些巨额财富,是建立在多少个你们村林渊这种家庭倾家荡产的基础上的?有多少个林渊母亲这样的会住进医院?甚至我听说还有在里面反抗厉害的被打死?我就想这个世界钱就有那么重要,可以让人这么丧尽天良不择手段吗?难道那些人就没有一点“哀此茕独”的恻隐之心吗?孔子说:“不义而富且贵者,于我如浮云。”这些个传销的组织者岂止“不义”,简直就是“虺蜴为心,豺狼成性。”只有蛇和蜥蜴等冷血动物才会吃自己的同类,这些传销的组织者这样设计圈套让无数人倾家荡产,与吃同类有啥区别?长着颗人类智商的脑袋,心肠却像蛇蝎那么歹毒。我就不相信这些人会有好下场,纵使他们机关算尽,逃避了法律的制裁,老天也一定会制裁他们。“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来迟与来早……” 第十七章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风吹红旗迎红花,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拖拉机上,几个小伙子都异常高兴,这一个多月可是收获颇丰啊!每个人在山里都得了千多块工钱,还从山里拿了不少野货出来,除了那些个蠢鸟,每个人都拿了点山里的特产,啥香菇木耳啊,猴头菇灵芝菌啊!曾仕友和白德雷更是搞得盆满钵满。什么山上的金银花,桔梗,勾藤。这些不知道是用来泡茶喝还是用来治啥病的草药都搞了一大包回去。据曾仕友说他还搞到了几副治蛇咬伤的草药。搞得曾仕湖和林振翔都莫名其妙的,这个曾仕友才17岁,白德雷一字不识,但怎么会认识这么多这些草药。这些个野草啊,花啊,藤子啊,在曾仕湖眼中都差不多。人家说的人各有所长,人千万不要太过于高估自己,真的一点没错。 但据曾仕友说,他也是跟白德雷学的,以前他在家的时候虽然也听说老一辈爱抓蛇的人说过治蛇药用那几种,无非是:.曼陀罗、鬼针草、苦菜、葵菜、荨麻、龙葵、黄萢,乌萢、棕榈……等草药,按一定比例配起来。虽然知道是这些几味,但很多在曾村无论山上田野已经绝迹了的,没看见过实物,所以也不认识,而白德雷因为比曾仕友大那么十来岁,他小时候什么百草枯,草甘灵等除草剂还没有谁用,所以他小时候跟白世连去找草药都见过,现在在这大山里面有这些草药所以白德雷都认识。(备注:写这些治蛇药只是为了增加故事的可读性,若被蛇咬切记去正规医院治疗,照这上面的药方治疗导致的后果作者概不负责。) 心情好的时候时间倒过得飞快,虽然拖拉机拉着一车木头,开的是“龟速。”但不知不觉还是摇到了县城。 到县城后,朱师傅和秋哥直接去了离县城还有几公里的木材厂,几个小伙子则跑去饭店炒了几个小菜,吃起了中午饭,吃饱喝足后。又去发廊剪了头发,中秋节回家,虽然几个小伙子出去做的是体力活,谈不上“衣锦还乡,”但起码也不能让头发乱糟糟的,像个乞丐一样,“乞讨还乡”嘛! 剪了头发后林振翔和曾仕友就去买自己要买回家的东西去了,白德赣和白德雷两个则紧紧地跟着曾仕湖,一是曾仕湖要把两个看好带好别走丢了。二是两个人也起到保镖的作用,曾仕湖身上可是带了几大千现金,两个人虽傻,但是傻字可没写在额头上,两个牛高马大的20多岁大后生一左一右走在曾仕湖旁边,就算小偷知道曾仕湖身上有钱也只敢觊觎而不敢动手了。 曾仕湖带着两个保镖走到了县城里的邮政局,给曾仕强打了个电话: “喂,仕强,你还有生活费吗?” “哥!你从山里出来了呀,中秋节快乐。你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送生活费可是雪中送炭哦,不愧是亲哥,同个妈生的,我来学校的时候只带了4000块,报名都花了3600,买车票又差不多100,300块钱花了一个来月了,你再不打钱来马上就要面临断粮了。你在山里砍树怎样啊,累不累,一天能赚多少钱呀?” “不是很累,干活那天就能得60块左右吧,但是下雨没办法干可没钱哦!那你不是有个富二代女朋友嘛!她还能让你饿着,在这里跟我诉苦哭穷……” “那很好了呀,出去打工一个月1000工资都算高了,你们一个月干足差不多有2000,很好了,你身体不好不干那么累哦,钱赚不完的。女朋友就别提了,最近长沙秋风大,女朋友“吹”了,又和原来一样,恢复单身状态了……” “那你乘龙快婿不是当不成了?仕文说的可以少奋斗20年的哦……” “那些是讲笑而已,只有那些脑残小说里才会有,什么富家女爱穷小子爱得死去活来的,什么富二代男生把个穷二代女生当女神,像哈巴狗一样跪舔的……那种是忽悠贫二代男生女生的精神鸦片,给这些人幻想意淫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三观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在一起?一只烂草鞋能和一只红蜻蜓皮鞋配成一对吗?破锅就只能配破锅盖,烂草鞋就只能配烂草鞋,瞎子就配瘸腿……这才是社会的真相。” “你小子我听你这语气怎么一点都没有失恋的伤心呀?倒感觉是捡了啥金元宝一样,说话还眉飞色舞的,那要不要我多寄几百块钱给你,叫几个同学去饭店搞一桌,庆祝一下分手万岁……” “那就没必要,不过我是蛮高兴的,终于得解放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凡事都得小心谨慎,反正动不动就做错事。吃饭吃快点也是错的,喝汤拿碗起来喝不用勺子慢慢舀也是错的,穿皮鞋配白袜子也是错的……真他妈的秦法苛暴,动则得咎……” “好了好了,别跟我诉苦了,当初又不是我叫你谈恋爱的,你小子命真好,年纪轻轻就体验过跟女孩子分手了。老哥我连跟女孩子牵手都还没体验过呢。分就分了,你才多大呀,难道还怕讨不到老婆。本来你那时候跟我说谈恋爱了我心里都是反对的,只是不好说什么,没什么事就这样了。电话费贵哦,4毛一分钟,不说了,那我存1000块到你那邮政银行的账户里,你去取就可以了……今天中秋节哦,去买两个月饼吃吧……” 曾仕湖挂了电话,就到旁边的邮政银行,拿出1000块存到曾仕强的账户里……他记性好,十几个数字的账号看几遍就能记住,所以根本不用像别人那样看着纸条填表。 而电话另外一头的曾仕强,挂了电话后却还在那里发呆呢。他在想:看来哥哥不但读书厉害,社会上的问题他也看得很透,第一次跟他和仕文说有女朋友的时候,就很明显的看出,他不看好这段感情,结果还真是这样。 而这三年来,自己在学校也真是浑浑噩噩混过来的,感觉什么东西都没学到,中专学校老师根本就不怎么管人,而且也不用再考什么高考,没有任何升学压力,大家都是抱着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的心态。时间,精力,都用在追剧,看小说,追星,研究目前的流行元素是什么去了。唉!想想当初还不如自己不读书,给哥哥上地高呢。曾仕强想凭着哥哥那种杰出的学习能力和惊人的观察力,考上重点大学肯定没问题的,只是如果他考上北京的大学,估计身体同样会受不了…… 唉!这就是所谓的造物弄人命途多舛吧,自己身体好,但偏偏上不了地高线,而且自己主观上也不想再上高中受二茬罪了。哥哥身体那么差,却偏偏辍学了去干那种他根本就不适合干的重体力,去大山里砍树,虽然电话里他轻描淡写的说不累,那有去山里砍树不累的,这活曾仕强又不是没见过,去那松树林里,光里面的蚊子都多到差不多能把人抬走…… 又想到自己刚刚说分手这个女朋友,看来人家说的没错,校园的恋爱是很难修成正果的。虽然刚开始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初恋的荷尔蒙和多巴胺的过量分泌,让人觉得很愉悦,刺激,整天都是想着跟女朋友腻在一起,憧憬着两个人美好的未来。甚至还想到,跟她在一起结婚后,可以对自己的家庭有所帮助,可以帮助到哥哥…… 但是在一起久了之后,才知道,两个人生长环境的完全不同,导致了三观的巨大差异,这些差异绝对不是“爱”就能弥补的,如果说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还会克制住这一点自己的性格,让自己没那么早:“原型毕露”,但是久了之后,性格怎样就怎样,实在是没办法伪装,也伪装不来的…… 曾仕强女朋友名叫许蓉,就广西柳州市里人,父亲是柳州某区财政局的官员。母亲做生意的,在柳州飞鹅批发市场搞衣服,鞋帽,被服等穿戴用品批发。曾仕强可是知道,他们镇上,包括县城里,卖的衣服、鞋帽、棉被,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从飞鹅市场批发上来的! 虽然许蓉是曾仕强99届的师妹,但是论年纪却比曾仕强还大半岁,82年属狗的,因为当时读书,曾仕强他们所在的桂林小学是五年制,而柳州是六年制。 城市人早熟,许蓉在初二时,又因早恋问题,被学校勒令退学,在家里呆了大半个学期。后来还是通过父亲的关系找了另外一所学校,但还是读初二,这样又多出了一年,所以…… 她父亲工作很忙,每天下班了都还有各种应酬,甚至周末也一样,没时间陪女儿教女儿,母亲生意也很忙,因为想多赚钱,每天也是起早贪黑,进货出货,跟进大客户。同样没时间陪女儿教女儿。所以自小许蓉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爷爷奶奶呢,对于这个孙女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得像天上的月亮,要什么就给什么,而许蓉父母,可能因为没时间带女心怀愧疚吧,想从其他方面给女儿弥补一下,许蓉还小的时候,父母每次回家都是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好吃的零食,好玩的新款玩具。到四五年级后,则直接给钱,几乎是问多少给多少,满足需要……反正他父母最不缺的就是钱…… 到了许蓉上初中的时候,她父母也因为长期都是自忙各的,就干脆不过,离婚了。父母离婚后,她父亲倒是很快又组建了家庭,给她找了个年轻的后妈。 母亲呢,离婚后没有再结婚,反正自己有钱,也会赚钱,经济上是完全能独立,不需要再依赖任何男人,没必要找个男人来约束自己,不过偶尔也会见她妈妈带着“叔叔”…… 许蓉就这样,在绝对富裕的物质环境和绝对贫乏的精神环境中长大,所以自小就养成了刁蛮,任性,唯我独尊的性格…… 所以曾仕强跟她相处,就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这一点。她似乎有那种是出生在皇帝家里的公主的优越感,别人都低她一等!而且控制欲极强,叫别人干什么别人就必须干什么,叫别人怎么干别人就必须怎么干,曾仕强跟她说过:你应该找个机器人来做男朋友,机器人只需要你拿个遥控来控制就可以了,绝对听话,不会顶嘴,不会和你吵架…… 如果仅仅如此,曾仕强也还不会和她分手,两个人在一起嘛,性格上的磕磕碰碰是肯定有的,而且自小也看习惯老爸老妈吵架。还有曾村的那些个夫妻们,有几个是说非常相亲相爱甜甜蜜蜜过一辈子的,难道吵几句就分手?离婚?不过了?大多数不都是吵吵闹闹过一辈子的嘛…… 直到有一次,曾仕强亲眼看见,她女朋友就在学校的小树林里,跟另外一个男生手牵手卿卿我我。曾仕强才知道,可能自己只是许蓉的一道“菜”,人家现在吃腻了,想换换口味,所以…… 曾仕强看到女朋友跟别的男生在一起,倒没有醋味大发去吵去闹,反而悄悄地走开,装做没看见一样,然后回去就给许蓉写了封分手信,信也很短,大概就说性格不合,家庭环境差距太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许蓉接到曾仕强的分手信后,倒也挺开心,她刚开始还怕这个贫二代想攀自己这个“高枝。”“鲤鱼跃龙门”,会死缠住自己不放呢。谁知道他还主动给自己写分手信,而且信中也给足了自己面子,丝毫没有提自己劈腿的事,这个事情他们班上很多人可都是知道了的…… 凭心而论,许蓉对这个“贫二代”还是有点感情的。她刚来学校的时候,跑上跑下的都是曾仕强帮她去做,什么去饭堂打饭打水啊,去图书馆借书还书啊,甚至到宿舍帮她挂蚊帐铺床叠被。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他自己手上的零花钱不多,但出去逛街,吃零食都会主动买单。(当然,因为自己奢侈生活习惯的那种“巨额”费用例外。)而且更重要的,他对她是真感情,虽然知道她家庭经济情况很好,手头很宽裕,但跟她在一起不是冲着她的钱去的,不像以前认识的有些个男生,动不动问“借”钱,但是只“借”不还。曾仕强虽然跟她在一起确定关系了,但钱方面却从没依赖过她。即使偶尔有时候实在没生活费了,他家里也还没钱打过来,问她借200-300块。借的时候她也摆明说不用还了的,但是只要他家里一打钱给他,他就会及时还过来。这可比她以前聊过的“蛇崽”(男朋友)强太多了,那些人好多人“跪舔”自己,似乎只是为了向自己“借钱”…… 而且感觉曾仕强为人也不像那些以前认识的男生花心,曾仕强长得很帅,她也知道就在她们班都有几个女生“觊觎”他那副帅皮囊。虽然说家里不富裕,但在学校里长得帅要找个女朋友是真的不难的…… 但曾仕强自从和她在一起后,他的同学,朋友圈子,老乡,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带她出去的时候,都会很自豪的跟别人介绍:“这是我女朋友”。这也比以前的那些个“蛇崽”们强太多了,那些长得稍微有点帅的,都他妈的是“花心大萝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甚至还惦记着别人碗里的。 许蓉就亲自经历过一次,他以前的一个蛇崽,也是长得很帅,穿着打扮都很时髦,家里经济条件也很好。但是却花心得像西门庆再世,今天认这个女生做“妹妹,”明天和那个女生是“闺蜜”,后天又见个女生是“发小……” 就算自己跟他“那个”过之后,照理来说应该从“妹妹”成功升级成“拐”(女朋友)了,但他出去跟别人介绍自己时,从来都说自己是他的“异性闺蜜”,是“好朋友”,是“妹妹”。从来不介绍说是他的“拐”,他也没有“拐”。他的“妹妹”、“异性闺蜜”、“发小”、“好朋友”,可实在太多了,见他跟别的女孩子暧昧打闹时,他也说他和她仅仅是朋友而已…… 许蓉想,他同样会跟别的女孩子说,跟自己也仅仅是普通朋友而已吧…… 许蓉实在受不了这个当代“西门庆”了,所以主动果断的和他断绝了一切关系一切联系。再来长沙上学之前许蓉就想,如果再找男朋友,就一定找一个老实,不花心的,就算不那么帅都不要紧…… 但到了长沙找到的男朋友还超出了心理预期,不但老实,不花心,而且还很帅。许蓉第一次见到曾仕强,是在学校安排曾仕强跟几个男女同学去火车站接新生的时候。 曾仕强他们几个在火车站举着大牌子写着某某学校欢迎99届新生来学校报到,许蓉可是一眼就看上了那个正在举牌子的学兄小哥哥。 中等身材,虽然173cm的身高,在20年后来说仍然算是三级残废。但在当年可算是中等身高了。再配上才102斤的体重,更加显得瘦高挺拔。五官俊朗,唇红齿白,明眸雪亮。皮肤也很好,没有青春时流行的“青春痘,”只是皮肤显得略略偏黑,应该是在农村老家干农活多被晒的原因吧,但看起来更显阳光健康。眼睛上两道剑眉笔直伟岸,看起来英气逼人。虽然穿着显得很朴素,就是当年流行的短袖白衬衣,下面一条黑西裤,脚上一双黑皮鞋。 不过看到曾仕强脚上皮鞋的时候,许蓉有点忍不住有点想笑,这是啥皮鞋啊,在柳州就算柳江桥头的天桥上售卖的20块一双的二手货也会比这好,都穿得明显变型了,皮鞋抬脚的地方深深的凹了进去,因为皮鞋穿久了的原因,都被明显穿得宽大不合脚了。皮鞋头表面的黑皮都脱掉了,虽然搽了鞋油,但也掩盖不了…… “这个小哥哥肯定老实,又帅,绝对是农村出来的“土货”,没被城市里的空气“污染”过的。跟他拍拖一定会很有趣,小哥哥,学兄,你是我的菜了……” 对于许蓉这种恋爱方面的“老手”来说,拿下曾仕强这种恋爱方面的“小白”,那简直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更何况还有一句古话叫做:“女追男,隔层纱……” 任何东西,没到手之前,看到的都是他的各种各种优点,到手之后,看到的却都是他的各种各种缺点。在一起久了,褪去了刚开始时的新鲜感和神秘感之后,许蓉也感觉到了两个人性格上的巨大差异。这个人怎么这么土,从来不会穿着打扮自己,天天就是衬衫配西裤,难道就没别的装扮了吗?就算是自己给他买了紧身衣加牛仔裤跑鞋,他也不喜欢穿,只有在自己的要求下才会穿出来。而且那头发头型,千年不变就是三七分,为什么不去发廊做个时髦的蓬松头,甚至染个发,打个耳钉。那样才潮嘛…… 城市里流行的玩的东西什么都不会,不会溜冰,不会打电子游戏,不会打桌球,连麻将都不会打,只会打老土的扑克拖拉机…… 吃饭的时候也一点没素质没教养,喝热汤不用勺子舀来慢慢边吹边喝,而是放在碗里等汤冷却了端起碗来个牛饮一口而尽,喉咙还发出咕咚咕咚的咽下去的声音,哪有这样喝汤的,喝啤酒这样喝还差不多…… 吃饭也是,一碗饭在他面前,估计两分钟都不用就到肚子里了,好像根本不用嚼,是直接从喉咙倒下去的,而且声音还非常响,吧唧吧唧的像极了农村中的母猪吃潲…… 那声音让许蓉在旁边听见都直皱眉头,怎么找了个这种货,这怎么能带得出手……而且,说他还不改,顶嘴…… 当然,就算曾仕强没有以上种种缺点,许蓉也没想过跟他结婚。结婚,对于当时的许蓉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她才17岁,正是享受大把青春激情的时候,正是享受恋爱带来的甜蜜感,享受生活中种种美好事物的时候。曾仕强,只是她人生恋爱过程的一道菜,一次体验,一段经历。这是她跟他刚开始恋爱时就想好了的。 本来按计划,应该是要到曾仕强毕业后才说分手的,但既然他主动提出来,提前说分手,那就提前分吧…… 至于说道德上有什么?这种事情有什么咯,自己是女的都没觉得吃亏,难道曾仕强是个男的反而亏了,没理由嘛!那个人不要经历几次恋爱才会结婚呢?就算是去买件衣服,也要试穿几件才会成交啊?“从一而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算了吧,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种一百年前的观念…… 第十八章 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带了整整3000块钱回家过中秋咯…… 这件事情在曾仕湖回到曾村亲手把30张红太阳交到曾刘凤手上还不到一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曾村。这在当时的曾村可算是重大新闻了,成为了当时曾村两三个月内闲人们聊天的重要话题……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重大新闻曾仕湖只是悄悄跟曾刘凤说而已,叮嘱曾刘凤和白世连,事情还没成别出去跟别人说。免得闲人们乱嚼舌根,那就是去桐秀村傻大妹家提亲的事,两夫妻知道这个消息后可是激动得出了眼泪,说一千道一万个感谢。并且保证,如果事情成了,一定给司机朱师傅和曾仕湖每个人都一个大红包。 曾仕湖也表示,自己并没有出什么力,不过是顺便开句口问一下而已,能不能成也还不敢说,至于媒人红包是万万不敢收。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然,曾刘凤还是硬塞了一盒月饼一定要曾仕湖带回家,曾仕湖也不好再推辞,就收下了…… 那几只傻鸟呢?几个人在曾村的大晒坪上就分了。因为这次回家,个个手上都抓有一把钞票,手头比较宽裕,所以也奢侈了一把,没有再去县城等那一天才开三四次的班车,而是在几个人都买完东西办完事情后,请个小面包直接连人带货直接开到了曾村那大晒谷坪。 林振翔拿了他看好的那只寒鸡,曾仕湖也挑了一只大野鸡。曾仕友拿了两只,还剩四五只全部给白德赣,白德雷拿回家了。 “妈,我回家了。这只野鸡是德雷在山里装绳子套绑到的,月饼是刘凤姐给的……” 曾仕湖一跨进了家门,见到妈妈正在做当年过节都流行做的糯米粑粑,就大声和妈妈打了招呼。 因为曾仕湖做事喜欢先“公”后私,他是把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和那三千块送到他们家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之后,才回自己家的。 “哦!我知道你回来了,面包车进村后,我就听隔壁廿七伯那两个孙子跟我说了,我知道你肯定要把钱亲手交到他们两兄弟父母手上才会回家的,所以没去叫你。我听他们说你们一个人得了1500块回家,是真的吗?没去多久呀,那活有这么好干吗?这么划算?” 曾仕湖妈妈见儿子回来过中秋,还带回这么多钱,也感觉无比欣慰,儿子终于长大了,可以帮家里赚钱,可以帮自己分担一点经济上的压力了。 “是真的呀,我都把德赣和德雷那3000块现金全交到刘凤姐手上了,除去伙食每个人还得1500块。这个活还算蛮划算的。当然,去之前我和振翔就算过了的,大概一天能做一方。不过也是秋老板爽快,人家每天拉树出去第二天回来就结工钱。我寄了1000块钱给弟弟,还剩500我给你吧。” “我不要你的钱,你给弟弟生活费都不错了,我有钱用……” “妈,你想多了,这钱不是给你用的,因为我不在家没时间,我是给钱你帮我搞个大“工程”帮我把我住这个房间彻底改造一下,我都差不多二十岁了,仕强也完全成年了,我们两个的房间都还跟你们的房间是相通的,每次进房间都要走你们床面前过,这怎么行呢?老爸喝酒不理事。那我大了必须自己理事呀。所以我想你帮我叫个泥水师傅把这个房间搞一下,把那个木屏风拆了,买砖回来砌一道墙,把两个房间彻底隔开,然后在堂屋侧面重新开个门进去。房间里面,叫人帮用水泥沙粉刷平整。也刮一层腻子吧,地板也要买水泥沙子来重新打过,免得这黄泥地板一坑一坑的,老鼠都在里面打洞。楼板上再买塑料扣板扣上,免得睡床上就看见黑黑的楼板,老鼠在上面跑还掉灰尘老鼠屎下来……” “哇!做这么多,500块那里够?我只能叫人帮你把门开了,把门扇做好,把墙砌好,把地板打好,把腻子刮好,这些就经常在我们村上帮别人建房子的师傅都会,他也不会收我高工价,至于塑料扣板那些你自己回来再搞吧,这些师傅没搞过,也怕我买的花纹你不喜欢……不过你自己操心搞房间肯定是好的,那有儿子大了房间还跟父母的房间连通的呀。” “钱不够你就先垫着吧,差多少我从桐秀村砍树回来再给你,那塑料扣板你不会选就先不搞,等我过年回家再自己搞就可以了。”曾仕湖跟他妈妈说道。 因为他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搞扣板肯定也要把电线重新安排一下,必须把那又耗电又亮度很差的白炽灯泡换成高亮度的节能日光灯管了,而且如果今年赚到钱,他还想买两个音响一个功放。曾仕湖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书听歌,音箱和功放都必须安排取电插座。 对于电,曾仕湖是懂一点的,初中物理就有学过,有做过实验。虽然没有实操过什么,但是农村家庭的明走电路实在太简单了,这个应该难不倒他…… “妈,你把那粑粑搞好就烧水杀这只野鸡了哦,我还从没吃过呢!” “那你不会杀嘛!我还要一会才能做好。” “我不敢杀,还是你来吧,我帮你烧开水吧!” “好!那你烧水吧,等水开了我就杀!” 生火烧着水之后,曾仕湖又去打量了一下这个战利品。说真的,这只野鸡真漂亮,头上的毛色黑里透紫,而且紫得发亮,身上的毛色金黄中夹着白花,尾巴毛很长,像清朝辫子戏里面皇帝赏给有功之臣戴头上的什么“单眼花翎,双眼花翎。” “鸟啊鸟,你说你光长得一身那么漂亮有什么用,为了吃几粒玉米就进了圈套,被人抓住了任人宰割,我今天可要狠心下杀戒了,我也学林振翔说的,用你的漂亮尾巴羽毛来给我敲警钟,以后自己别因为一口饭也中别人的圈套,你这条鸟命只能做牺牲了……” 曾仕湖边观察着这只傻鸟,边在心里默默地念道。而在未来的十几年的经历当中,曾仕湖也见识了很多人类中的“傻鸟”,为了“几粒玉米”,飞蛾扑火般的扑入各种圈套,被人“宰割”。不由得让曾仕湖想起一句孟子说过的话:“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 如果说,对于那条6.6斤的大过山风,曾仕湖心里除了害怕之外,另外有的就是像遇到敌人般的愤怒。大蛇当径,欲啮人。当时的情况是,如果曾仕友没去,曾仕湖和林振翔两个跑,绝对是最坏的选择,因为人在山上是跑不过蛇的,跑看起来是最安全的生路,其实是死路。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拿起棍子和它以命相搏,这个选择看起来最危险,但其实是条生路。人拿着棍子打蛇,蛇未必就能咬到自己,而且就算被咬到中毒死了。用几年后流行的爱国主义小说里主人公李云龙的话说就是: “哪怕是遇到天下第一剑客,明知是个死也要亮剑,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算技不如人,败了也虽败犹荣。” 而对于第一次去秋哥那里吃的那只美味“九杠尾”呢,曾仕湖心里大概仅仅是有那种一闪而过的:“吾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的一点点“恻隐”之心。 但是对于那些被白德雷抓回家做菜的“山麻拐,”曾仕湖却似乎有无限的同情。人家在山沟里好好的,没碍谁没惹谁,也不会伤人咬人,伤害庄稼,或者伤害家里养的任何畜生鸡鸭。就算是被电筒的高亮度强光照着不会动不会逃,在曾仕湖心里也是因为动物向往“光明”的“理想”。就算是中圈套也是因为追求“光明的理想”而中的圈套,情有可悯。而“山麻拐”在被杀时那种无力的反抗更是让曾仕湖无比震撼……蝼蚁尚且偷生啊,再卑微的有生命之物,皆恶死而乐生…… 眼前这只漂亮的“蠢鸟”呢,曾仕湖却感觉无比的鄙视和讨厌。空长了一身漂亮的外表,却懒惰不长脑。难道山上就找不到别的食物了,为了吃几粒不用自己努力去寻找的现成食物,把自己命都送掉了,马拉个币的,死了活该,如林振翔所说,留在“鸟界”也是拉低“鸟类”的智商,杀来吃了给别的“智慧鸟”总结出来做个反面教材,也算是它“牺牲”的一点点作用……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脑袋过于活跃的曾仕湖犯神经病般的想法…… 饭菜快做好的时后,“半仙”也回家了,因为是中秋,没啥地方可去,所以他倒“狗工勤”(意思是正常该做事的时候不去做,该休息的时候偏要去做)去砍了一担柴回来。挑柴到半路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就听村上人说他儿子拿了1500块钱回家了,哪里还用得着他辛苦出去砍柴来卖这种话。当然,“半仙”兄也会冠冕堂皇的说出:“只要还能劳动,60岁,70岁都还应该出来做,有一份热就要发一份光。切不可坐家里堂前卖老,要小孩们养,”等话。 “爸,回来了,中秋节还去砍柴啊?” 曾仕湖见“半仙”回来后,开口跟老爸打了声招呼。 “嗯!你知道我是空不住的,在家没事干不去砍柴闲在家倒闷得慌。仕湖,听说你们每个人得了1500块钱回家,是真的吗?” “是真的,给弟弟寄了1000块,存单还在我这呢,你要不要看看……” “不要看了,存了就好……菜熟了吧,那我先烧香供奉天地祖宗,等供完放了就鞭炮就吃饭……” 第十九章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吃完中秋晚饭后,曾仕湖走到了曾村中间的大晒谷坪上,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月圆如镜,银辉洒向大地。曾村的男女老少们,也三三两两的走出来,在大晒谷坪上或坐或站,纳凉赏月。 上了年纪的老奶,则拿个供桌出来,在桌上摆上月饼、苹果,烧香供拜月亮。对于祖先和大自然的崇拜,应该全中国都差不多…… “丙辰中秋”。那肯定也是龙年,曾仕湖对于中国传统的天干地支纪年也不是搞得很清楚,但多少也有所接触,知道十天干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十二地支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在中国古代,古人要记时间,比如:“某年,某月,某日。”除了以皇帝年号的纪元之外(如大唐贞观6年,清乾隆24年等。) 还有一种就是干支纪年。据说是源自中国远古时代对天象的观测。十天干和十二地支依次相配,组成六十个基本单位,两者按固定的顺序相互配合,组成了干支纪元法。比如“甲子年,乙丑年,丙寅年……”等。 像苏轼写得:“丙辰中秋”,就是干支纪年中的:“丙辰”年的中秋节。“辰”在十二生肖中是“龙”。而今年是是庚辰年。 可惜,当年还不能:“内事不决问百度,外事不决问谷歌。”曾仕湖只是知道苏轼写这首千古名词时一定是龙年,却不知道具体是西元那年,离现在有多少年了。中国的纪年实在是太复杂了,要算这些只有专家才能做得到。不过有一点曾仕湖是知道的,那就是如果按十二年一个小轮回,苏轼写这首词时离现在的年数除以12一定得整数。应该离现在有七八十个小轮回了吧……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今月曾经照古人。”看来古人今人都一样,“每逢佳节倍思亲”…… 无论身外何处,对家乡,对父母,对亲人的怀念始终是不变的。 不过曾仕湖却明显感觉到,今天和北宋时的差异,当时苏轼虽然已经被贬为密州知州(密州即今天山东诸城),但至少也还是个政府中级官员。而弟弟“子由”(苏辙)就在省府济南。曾仕湖看过地图,从诸城到济南,两地直线距离不会超过300公里,但是两兄弟却七年都没能见上一面,所以苏轼也只能喝醉了写词来“兼怀子由”。 但现代就不一样了,曾仕湖虽然只是社会上的普通老百姓,而家里距离长沙也有500-600公里。但中午时候他都还和他弟弟通电话互相调侃斗嘴打闹。如果弟弟愿意,有时间也完全可以随时搭火车回来玩。有10个小时就能从长沙火车站到县城的火车站,车费才50来块钱,也就曾仕湖做一天的工钱。 当然,令曾仕湖没想到的是,仅仅十来年后,因为高铁的开通,让这个时间缩短成3个小时,中国社会方方面面的发展之快,让中国人自己都目不暇接难以想像…… “中华复兴号”这艘装载着十几亿勤劳,勇敢,善良,拥有着几千年古老东方文明国民的特大号巨轮,在一群最优秀,最睿智的掌舵者手中。正以飞一般的速度,乘风破浪,赶超着西方发达国家…… 因为在家里吃晚饭时喝了一瓶啤酒,曾仕湖也感觉脑子有点兴奋,想找人聊天。他估摸着林振翔应该没事不去那里的,就踩部单车去林村找林振翔,在家实在是无聊,不知道找谁玩,看书呢,因为喝了点啤酒,也不想看…… 当年可不比十几年后。想找谁聊天,微信啥的随时可以发视频,聊语音。连农村中的老奶都可以随时看见自己几千公里外的孙女孙子多高多大,在家乖不乖,吃饭了没有…… 当年想找人聊天。如果家里经济条件好的,装有电话的或者买有手机的只能煲电话粥,打个半小时一小时电话,打到手机发烫,耳朵发烫。像曾仕湖这种可没这个条件,长途电话4毛钱一分钟还是去邮局打比较便宜才有的价,在曾村打可是要一块钱一分钟,没啥事一般村民们都不会打电话…… “仕湖来玩啊,吃饱饭了没有,振翔在房间呢……” 林振翔父亲见曾仕湖推着单车,都还没放下停好,就跟曾仕湖打起招呼来了。他知道曾仕湖肯定是来找林振翔要么吹牛聊天,要么就是下象棋。 “林伯伯好,我吃饱了,嗯,我去找振翔……” 说罢曾仕湖就推开林振翔的房间,见林振翔正拿着本《水浒传》在“炒旧饭”呢,林振翔也是爱看书之人…… “干嘛,不去玩?在家里又看这看了n遍的“旧饭”,你弟弟振云呢?”曾仕湖对林振翔说道。 “他跟几个大溪村上的同学,拿着个收录机,去河边草坪上搞烧烤去了,一个人凑了30块!大电池都买了十几个去,据说大溪村有几个美女,一伙帅哥美女中秋赏月,一边听音乐一边吃烧烤,很容易产生故事哦……” “哦,你弟弟身体好了?可以去玩这么嗨了,那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在家看这书有啥好看的?” “嗯,我弟弟身体可以说基本上好了。你不经常说的嘛:“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去检查医生说更项指标都差不多正常了,注意休息别太累就可以…… 你曾仕湖不来我一个人那敢去呀,我不是在家等你过来一起去咯!我知道我不过去你家找你,你肯定会来找我的,所以……你去不去呀?” “去嘛!去凑凑热闹,看看美女养眼也好啊!但是我们没出钱,去白吃总不好吧!” 毕竟走上社会两年多了,现实也磨灭了曾仕湖读书时的清高,他也开始考虑现实的婚姻问题,也觉得如果碰到合适的,就可以谈恋爱了。至于结婚,曾仕湖觉得还蛮远,起码目前没考虑,他还想出去闯一闯,不想就这样结婚天天砍木头过一辈子…… 当然,谈恋爱倒不会影响什么,他到时候去广东找到工作了,也可以把女朋友一起带出去,两个人一起打工……在外面买房子安家,当年的曾仕湖还不敢想。 “我给过了,我给了我们两个的,我掐指算过你今晚会过来的,走吧,别骑单车了,全是田间小路不好骑,也没多远……”林振翔说道。 两个人沿着田间小路往河边走。那年中秋的天气异常的晴朗,白天的时候,天空万里无云,天空碧蓝如洗。曾仕湖和林振翔走在田间小路上,天空中星月交辉,月明千里,两人根本不用带手电筒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路。 晚稻也接近成熟了,清风抚来,传来一阵阵稻花香。真可谓秋高气爽,“天凉好个秋”啊! 大概也就一刻钟左右。还离着老远,就听见传来了很大声的音乐,收音机里正放着孟庭苇的“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呢…… “哥,仕湖,你们来了,这两个是我同学。赵崇义,赵崇林,他们两个是堂兄弟。这是赵崇义的亲妹妹赵崇敏,还有那三个美女我也不认识了……” 曾仕湖打量了一下,赵崇义和赵崇林正在努力用枯枝枯叶把炭引燃,几个女生则在弄那些砍好的鸡肉、牛肉。用削好的竹签穿起来…… 当年去搞烧烤可不比十几年后,什么东西都要自己准备,市场上是没有烧烤箱等专业的烧烤工具卖的。也没有专门穿好一串一串的啥鸡翅,鸡腿,牛肉等。都是靠自己去市场上买来切好,自己去找竹子削好来穿…… 不过不管什么年代,不管条件艰苦简陋与否,年轻人追求快乐和新鲜的天性都是一样的,即使什么物料都需要自己弄,林振云他们几个还是把这些东西准备的齐齐备备,专门用两个斗车从家里把放磁带的收录机,照明用的灯泡,电瓶,木炭,烧烤的各种食材配料全部拉到草坪上,还用锄头挖个土坑,土坑上用红砖砌了个灶,上面架上剪成一截一截的大铁线,也算是做出了一个山寨版的烧烤炉。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振云?”曾仕湖看见个个都在忙,觉得他和林振翔光站在那里不好意思,所以就问林振云需要他们帮做什么吗? “不需要了,就等着烤来吃吧,你们坐在火边就可以,准备烤了……” 没等林振云回答,他同学赵崇义抢着说了。 没一会,炭火就烧得很旺了,当年的木炭也全是自己到山上砍杂柴烧出来的,相当容易引燃。村民们烧出来的炭也基本上都不会拿去市场卖,都是烧来过年烤火,打火锅用的…… 女生们也把鸡肉,牛肉等都穿好了,装在一个大盆子里,放在火边,每个人都找个砖头,凳子什么的坐了下来,围在烧烤炉旁边。 曾仕湖见个个都坐好了,就把啤酒一人一瓶发到每个人跟前,包括几个美女们。 桂柳一带,壮族、苗族、瑶族等少数民族与汉族长期杂居。民风彪悍,女生们喝酒是一点不奇怪的,如果在这种场合不给女生们派酒倒是不礼貌了,而且根本就没见到买有饮料,所以曾仕湖就派酒的时候也给每个女生都派了一瓶。 “来,今天中秋节,大家中秋节快乐。干杯……” 曾仕湖用牙齿咬开自己的啤酒瓶盖后。把瓶子高高举起,大声的跟大家说道。 众人也纷纷有样学样,包括那几个女生们,也不管斯文不斯文。就用瓶子碰起来,对着瓶子吹喇叭,个个喝了一大口。(当然,不斯文是后来曾仕湖在外面呆久了想起当年这样喝酒才会用的词,当年连这些行为是不斯文的念头都不曾有过,十里八村的人哪个喝酒不都是这样。) 鸡肉、牛肉、鸡腿、鸡翅膀……也烤得往外滋滋响直冒油了,金黄金黄的,散发着阵阵香气。只见林振云和赵崇义熟练的用刷子抹上油,洒上胡椒粉辣椒粉…… “可以吃了,大家动手,女生别太斯文哈,太斯文没得吃别说中秋来烧烤都没吃过瘾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林振云热情的向几个美女招呼道。 这时候曾仕湖才仔细观察这几个小伙美女。女生四个。除了赵崇义的妹妹赵崇敏之外,还有三个女生。男生呢,却有五个,林振云,和他两个男同学,再加曾仕湖林振翔,本来这里应该是“阴盛阳衰”的,但由于曾仕湖和林振翔的加入而变成“阳盛阴衰”了。 这四个美女,三个小伙都是林村旁边一个叫做大溪村的人。大溪村也不大,就几十户人家,大多数姓赵,有汉族有瑶族,汉瑶杂居。但是瑶族人年轻一辈却是不会讲瑶话,不穿瑶族服装了的,完全跟外面的汉族人一样。与桐树坪村那些还穿着瑶族服装,讲着瑶族语言的“纯”瑶族区别很大,反正曾仕湖感觉他们更像汉族而非瑶族,因为从外貌上看汉、瑶是没任何区别的。 大溪村虽然与林村只隔了一条小河,行政管辖上却不属于林村大队了。但还是属于同一个镇,上初中都还是在一所学校的。所以林振翔初一时跟赵崇义是同学…… 几个年轻人,准确说是九个,五男四女。像梁山好汉一样,大口的喝着啤酒,大块的吃着烤得喷喷香的鸡肉牛肉,旁边收录机里放着当年的流行歌曲。大家谈论的话题也都是最近听闻的逸闻趣事,附近的村庄的趣闻,或者当年学校里面的事。 曾仕湖和林振翔也跟大家讲了去桐秀村砍树时曾仕友抓蛇的生猛,说了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虽傻,但白德雷会装绳子套,绑野鸡。白德赣会吹笛子,而且吹得很好。说了进桐树坪村的路是多么的陡峭和凶险……当然,凭着曾仕湖的语言组织能力和智商,自然少不了有一点艺术加工的成分…… 几个美女们也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凶险处不断的问:“后来呢。后来呢?”毕竟这些事情是这些刚刚初中毕业,年纪才仅仅16-17岁的小美女们从没听过的。 桐树坪村虽然也还是在同一个镇,但是外面村庄的人却真的没几个进去过,都是:“只耳闻,不曾亲临。”因为实在是太远,而且更重要的,就是那条勉强能进拖拉机的路,也是最近几年才修通的…… 直到n年后,每到中秋节,曾仕湖都会想起那晚上的烧烤,那晚上的篝火,那晚上的月亮,那几个年轻幼稚的男孩女孩…… 那时候虽然物质贫乏,虽然是在家做苦力,虽然没车没房没钱,甚至连工作,希望在哪里都不知道。但那时候却是真的开心啊,真的快乐…… 那时候的年轻人们谈论的话题,不是令人讨厌的:“你一个月多少钱?买房了没有?开的是什么车?” 甚至曾仕湖还想,只有那次恋爱,才是他人生中真正的恋爱。只有那次真正是两个人互相欣赏,互相喜欢,真正的“爱”。或者说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互相拥抱取暖才在一起的。没有任何的功利性。n年后那些动不动就问:“有房吗?多少平方?在那个小区?全款还是月供?什么车?做什么工作一个月收入多少?”的女孩子。跟她们不是在谈恋爱,只是交易在讲价钱谈条件呢…… 第二十章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屋檐底下牵手听,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 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才能忘了情路艰辛。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 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周蕙《约定》歌词。 几个年轻小伙美女,战斗力实在是惊人,烧烤个个都只吃了一串,(当然自己切的都是2-3两左右一串),但啤酒全部都是喝完一瓶到底了。林振云又去解开一打啤酒,给每个人发了一瓶。 一瓶啤酒下肚后,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了,大家也打开了话匣子。曾仕湖才知道,眼前这四个美女,都是今年刚刚考完中考,没考上高中的。因为刚毕业,她们年纪都还小,身份证都还没拿到,所以也还没出去打工,都还是在家闲呆着。帮家里做点家务。 爱玩爱新鲜刺激是年轻人的天性,赵崇敏中秋节前几天就吵着叫她哥哥中秋节安排点“节目,”所以也就有了这次烧烤。 除了赵崇敏之外,另外三个美女分别叫李秋菊,李冬梅,这两个是亲姐妹。还有一个叫秦洁茹,这是三个美女的同学,也是李秋菊李冬梅的亲表妹,她们俩亲姑姑的女儿。唯一非大溪村人,而是曾村背后山的另一面,一个叫做“小帮河”村的。可能一个人在家无聊吧,所以跑来舅舅家跟表姐兼同学玩。 看来今晚上不会“狼多肉少,”而是“狼肉相当。”知道情况后,曾仕湖心里大为放心,看来“竞争”不大,当然,那只“狼”能不能吃到那块“肉”,那就看有没有缘分咯…… 曾仕湖知道,每个人做事都会有一定的目的得。既然赵崇义,赵崇林他们两个安排这次烧烤,总不能是为了叫自己妹妹出来给林振云认识吧,他们两个的目标肯定是秦洁茹了。至于他们两个事先有没商量那个下手,还是两个都下手,公平竞争,“肉”愿意给谁吃谁就吃,这点曾仕湖倒是不知道…… 而李冬梅、李秋菊两姐妹,曾仕湖敢保证不会是赵崇义和赵崇林的目标。 谈恋爱这东西,是要讲“feel”的,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话用在谈恋爱上是有道理的。因为谈恋爱需要朦胧美,需要不了解,需要陌生,需要幻想和憧憬。同一个村的,又是一般大,从小就看到大。哪个小时候大鼻涕,拉屎没搽屁股就扎裤子,玩尿合泥,捡甘蔗渣吃……等囧事,丑事,年幼无知时的搞笑事全部都会知道,还有啥朦胧美可言?对他(她)还有啥好憧憬幻想的…… 但陌生人就不同了,虽然陌生人小时候肯定也会有种种丑事,囧事,但是不知道呀,不知道就是没有,就可以憧憬和幻想对方有多么多么的完美。等两个人都完全了解,对方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完美的时候,基本上也“生米煮成熟饭了……” 正当曾仕湖在考虑向那块“肉”下嘴的时候。赵崇敏却对曾仕湖说话了: “曾仕湖,我认识你,两年没见你了,你变高变帅,不再像在学校时那么瘦弱了。” “美女,应该我们没见过面,如果见过的话,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定会在我脑子里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不可能会不记得……” “不愧是学霸曾仕湖,作文写得好,嘴巴也这么会说话。你大名鼎鼎的曾仕湖在学校时谁不认识呀,每次开学典礼发奖状时,初三的第一名都是你,去升旗台上领了那么多次奖,全校的人都认识你了,那时候你读初三在台上领奖,我读初一在台下看你领奖,所以我认识你是正常的,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子。说话逻辑,口齿这么清晰。而名字叫“赵崇敏”,跟当年流行的武侠剧《倚天屠龙记》里的女主角赵敏只差一个字,听说话的口气,性格倒似乎有七分相似。而看长相,也确实跟扮演者贾静雯有三分相似,长相很清秀,是曾仕湖喜欢的那种类型。 “还说那些干嘛咯!又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在山里砍树做苦力。而且我觉得就算学习厉害,也不能代表什么,只能说这个人善于思考,善于考试而已……美女,你又怎么知道我作文写得好呢?” “我买过一本《作文选》,上面有一编作文,我很喜欢,谁知道看下面作者和指导老师。居然就是我们初中的曾仕湖,指导老师是你的语文老师。真的令我很惊讶。我真的没想到今晚这么巧,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本人初中三年写过作文无数,就算是上过作文选的也有那么几篇,不知道美女是看了我的那一篇?” “你写的那篇《我的妈妈》,第一句就说: ‘我爸爸和我妈妈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我妈妈需要一个男劳动力帮她耕田耙地,赡养她残疾的父母。我爸爸需要一个女人来为他传宗接代……我不知道我妈妈爱不爱我爸爸。但我知道,我爸爸不爱我妈妈,因为他曾多次说过:‘如果我不是成分不好,年纪太大再不娶就光棍的话,就你这个长相给我当丫头我都嫌你长得丑。……如果说,带着感情来做交易,会产生悲剧。那么不带感情的婚姻,也会产生悲剧……我和我弟弟就是这出悲剧的产物,从小就在父母的吵架声中长大……’ “曾仕湖,你还真能写,真敢写,真会写,我第一次看得都出眼泪了……你文采真好” “写得好不是因为我文采好,而是因为我家境不好,这些都是事实,不是我编出来的……” 见这个赵崇敏居然能这么大段的背诵自己的作文,说自己文采好。曾仕湖虽然不读书了,但还是觉得颇为得意。不过这篇作文似乎又戳到了心里的痛点,神色又有点黯然…… “美女,谢谢你的夸奖,来,中秋节快乐,我们两个干“瓶,”碰一下,交个朋友。”曾仕湖叉开话题,跟赵崇敏说道。 “好,干了!什么叫碰一下,亏你还是男人呢?”说罢,赵崇敏拿着瓶子和曾仕湖手里的酒瓶碰了一下,也不管曾仕湖,就自顾自的对着瓶子吹起了喇叭。 这瓶啤酒可是刚刚打开只喝了两口的,那年代的啤酒都是640毫升的,曾仕湖估计,瓶子里起码还有500毫升。他看着瓶子里的啤酒,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但是旁边的林振云,林振翔却起哄了说: “曾仕湖,人家女孩子都喝了,你还是个男人吗?要不等会你去小便别站着撒,像女人那样,蹲下去撒……” “马拉个币的,不就是瓶啤酒嘛,又不是农药,看着……” 说罢曾仕湖也仰起脖子,对着瓶子轱辘轱辘的喝了起来,应该也就30秒,两个人手上的瓶子都空了。 好!好样的,众人鼓起了掌,开始起哄,林振云更是非常直白的调侃二人说: “好了,有个大美女看上个大才子了,看来今晚月亮这么圆,月老开始牵线了。仕湖,你命真好,我和崇义认识这么久,去他家玩也不知道去了多少次,崇敏都没看上我……” “振云,你瞎说什么呀,什么看上不看上,我和他说作文而已……”赵崇敏说罢,还准备用手打林振云。 “好了好了,我投降,当我没说”林振云说完还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 两瓶酒下肚后,曾仕湖感觉脑细胞更活跃了,他仔细的打量着赵崇敏:大概160的身高,体重估计在45公斤。一张瓜子脸因为喝了酒的原因,翠红欲滴,显得异常娇艳。双目秋水含睛,晶莹明澈??。而且是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曾仕湖。两道眉毛弯弯的,像画过一样。一头披肩秀发乌黑亮丽,刚刚洗过,还透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如果能带上这个“赵敏”浪迹天涯,行侠仗义,除恶扬善,倒也不枉此生……曾仕湖此时这样想到。 同样这样想的还有赵崇敏:“我第一次读他的作文的时候,是在初二,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知性,感情如此细腻,文笔如此之好,又如此才华横溢的男子。我只是在刚上初一的时候见过他在台上领奖。在我脑子里,他长得什么样我都没什么印象了,但今天他就在我眼前,活生生的,而且比以前更显得洒脱帅气了,如果能和他相互依偎到老……” “你们两个发什么呆呀?你看我,我看你。既然彼此这么喜欢,相见恨晚,骑个单车去永福开个房,看够去……” 林振云见曾仕湖和赵崇敏都在“两两相望,”互相看着发呆,忍不住又来调侃两个。 “没有,我在想事情,想叉道了……”连曾仕湖都没想到,两个人居然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哈哈,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居然异口同声说同一句话,好像事先商量过一样。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我今天算是完全理解了……” 林振翔看见这种情况,也忍不住来调侃几句。 “喂,人家哥哥在这里,说话别太放肆……”曾仕湖看了看赵崇义,压低声音对林振云,林振翔说道。 “没事没事,我妹妹看上你,只要她愿意,你今晚带她去开房我都没意见,女孩子嘛,都是要嫁人的,差不多17岁了,还不可以谈男朋友嘛!我妈像她这么大时我都出生了……”虽然曾仕湖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耳尖的赵崇义听见了,不过他倒很大方的说出他的看法…… 但这时候赵崇敏却羞红了脸,急声说:“哥,连你也不正经,开什么房了,我真的是在发呆没在看谁……” “开房就开房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也不读书了,把小孩生下来再去打结婚证也不会罚款的。反正现在政策松得很,特别是对你们这些少数民族。”三个女生也忍不住取笑赵崇敏,说完还哈哈大笑。 “看老娘不打死你们三个……”说完掐住坐旁边的秦洁茹大腿用力一扭…… “哎哟,你这么泼辣曾仕湖不敢娶你了……” “好了好了,我们大家玩个游戏吧,不然光喝闷酒容易醉。”曾仕湖叉开了话题,不想让赵崇敏继续难堪。 “怎么玩?你说,猜码吗?我们都不会哦”四个女生回答道。 “玩:成语接龙,怎么样?比如我说:“花好月圆,下一个说:圆满结束,束手就擒,擒贼擒王……到谁那里接不上了,谁就喝酒” “不行,玩成语接龙谁玩得过你曾仕湖,像我哥他们成语都记不住三个,我估计我们四个女生肚子里的成语加起来也没你一个曾仕湖多,这对我们不公平,换个游戏差不多。” 赵崇敏首先提出了她的反对意见。 “那这样嘛,讲故事。轮着每个人讲个有趣的故事,如果大家笑了,或者虽然没笑,但也觉得挺有意思,就算过关,讲不出的,或者讲了那些莫名其妙别人都听不懂的。就一次喝半瓶酒,这样公平了吧?” “嗯,还算公平,那好吧,我同意,问问大家谁有异议吗?” 众人都表示同意之后,赵崇敏又问:“那从谁先开始呢?” “转瓶子吧,拿个啤酒瓶放倒了转,瓶口指着谁,谁就先讲,这样看运气,很公平。” “好,我来转”赵崇义听完曾仕湖的提议,马上就拿个空瓶子放地上,用力转了起来。 “哈哈,看来你特别‘关照’你妹妹呀,刚好指向她,那么正中,不偏不倚。”众人看见瓶口又指向赵崇敏,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调侃地说道。 赵崇义也朝她妹妹做了个鬼脸,摆出一副“我又不是故意的”无奈表情。 赵崇敏倒是很大方,见自己中了头彩,也不推辞,对大家说道: “好!既然老天都特别关照我,给我做头名状元,那我也当仁不让了,你们也别得意啊,等一会也会轮到你们的,个个逃不脱……我讲了: 有个山里的瑶大爷,来到县城赶墟。。在出来之前,他的儿子媳妇叮嘱他。说墟上有小偷,非常厉害,你身上的好东西千万要收好放好,别给小偷看见。无论什么东西,无论你藏哪里,只要给小偷看见了,他就能把你的东西偷走。大爷牢牢记住了儿子媳妇的话。 来到墟上后,因为大爷从小到老都基本生活在山里面,外面的东西很少见,所以见什么都很新鲜。走着走着,看见有个小贩挑着一对泡沫箱,在大声叫卖:“冰棍,冰棍”。就问:“冰棍是啥玩意儿,能吃吗?”小贩回答:“就是买来吃的。” “那多少钱一条呐?” “两毛一条” “给我一条,” 大爷买了就在小贩旁边吃了起来,哎呀!太好吃了,又甜又凉,好解暑啊。这么好的东西可要买点回去带给家里的孙子吃,大爷想。 又对贩子说:“给我五条,我买回去给孙子吃,用食品袋帮我装起来。 贩子忍不住想笑,心想你个土老冒,等你装好拿回去后全化成水了你吃个屁,但是有生意他肯定做啊,也照大爷的吩咐给了五条冰棍用食品袋装好系好。 装好后,大爷也怕好东西被小偷偷走,就把冰棍放在装东西的蛇皮袋最下面,用别的东西压好,还把蛇皮袋口子用绳子扎紧绑好,心想,我这样搞好,就算小偷再厉害,也偷不走了吧…… 谁知道等大爷走了二十里山路回到家后,解开蛇皮袋一看。大骂:“该死的小偷,我知道你偷东西厉害,但是你把我的冰棍偷走吃完就算了,干嘛还要撒泡尿在我的食品袋里面装好给我辛苦背这么远回来……” 第二十一章 ……哈哈哈…… 众人都笑了,嗯,搞笑,有点意思,过关,下一个。 轮到秦洁茹了,但秦洁茹却提出了反对意见说: “不行,不是到我先,不应该这样逆时针转,要顺时针转,应该是到曾仕湖才对,曾仕湖先讲……” 因为赵崇敏左边是曾仕湖,右边是秦洁茹,九个人围着那个烧烤炉坐成一圈,所以秦洁茹说按“顺时针”到曾仕湖,倒也不算是无理取闹耍赖。 “好吧,那就我来说一个,我讲一个古代读书人的故事吧: “清朝乾隆年间,有个大学士叫做纪晓岚,应该大家都知道哈!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都看过了,天天跟大贪官和珅斗,抽着个大烟袋,四库全书也是他编写的,非常有才华。当然,电视剧里肯定有点假,但他为人确实诙谐幽默。 传说纪晓岚年轻还未考取功名之时,有一次跟学馆的几个同学去逛街,逛着逛着几个人肚子就饿了,看见路边的大饭店里面的饭菜香呀,个个流口水,但个个身上都没什么钱,所以有人提议,大家凑钱去吃一顿(就是今天说的aa)。 纪晓岚身上有钱,但他不想出。他见饭店门口老板娘在招呼生意,旁边还带着一只大黄狗,他对着同学们说:你们信不信,我能一句话让那老板娘笑,再一句话让那老板娘闹。 同学们肯定说不信了,有这么厉害。大家齐声说:如果你能一句话就让老板娘笑,再一句话让老板娘闹,今晚的饭钱不用你摊。 只见纪晓岚几个大步走到那饭店门口的大黄狗面前,深深鞠一躬说道:“爹,您老人家在这呀。” 老板娘一看,妈的那来的神经病这么搞笑,居然管狗叫爹,哈哈大笑。 大黄狗被纪晓岚这么鞠躬一吓,自然夹着尾巴跑了回去,纪晓岚却对老板娘也深深鞠一躬说: “娘,爹都跑了你还不快去追……” 老板娘听了气得急忙大骂:“那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快滚快滚……” 噗呲!赵崇义忍不住笑,喷出一口酒。还好头扭一边去了没喷到烧烤上,几个美女也笑弯了腰,赵崇敏更是笑得脸都红,笑出眼泪来…… 大概过了两分钟后,众人才止住笑。赵崇敏还用她的粉拳轻轻的捶了两下曾仕湖说:“怎么这么逗,为了省点钱管狗叫爹……” “好,曾仕湖过关了,个个都笑了。”众人说道。 到林振翔了。林振翔清清嗓子说: “我也讲一个古代的故事吧,反正大家姑妄听之,有点讽刺意义的。 话说从前有两个秀才,这两个秀才是好朋友,也都娶了妻室。两个人的娘子也是好朋友,用今天的话说是闺蜜。两个秀才同时去省城参加乡试。(古代科举制度,秀才须参加省城的乡试,中了称举人。举人才有资格到京城参加会试,中了称进士。) 其中一个秀才,才高一筹,就考中了举人。另一个没中。中的就没回家了,直接从省城去京城参加会试了。没中那个秀才自然是回去又重读四书五经,三年后再重来。中那个秀才交代没中那个,回家给他娘子报个喜,说自己中了举人,先不回家,去京城考中进士再衣锦还乡。 没中那个秀才回去后,自然给中的那个秀才娘子报喜,中的那个娘子知道自己夫君高中,马上要鲤鱼跃龙门,当大官了。就眉飞色舞兴高采烈,逢人到处吹嘘…… 没中那个秀才自己娘子见闺蜜的夫君这么有才华能高中,而自己的夫君天天跟人家同窗而读,却考不中,自然少不了埋怨。说为什么人家能中继续去京城考状元,你却垂头丧气的回家。 埋怨多了,没中那个秀才不厌其烦,就给他娘子撒了个弥天大谎。说:“我不是才疏学浅考不上,而是不敢去考,因为皇帝后宫嫔妃太多,大臣是要给皇帝办差的,皇帝怕被大臣给他戴绿帽子,所有考中举人的都必须阉了,像太监一样,才可以去京城考进士当大官,你说我们连儿子都还没有,为了当个官,能这样么……?” 古代妇人见识浅薄,就信了她丈夫的鬼话。再见到她闺蜜跟街坊邻居四处说自己当年选人是如何如何的有眼光,夫君是多么多么的有才华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晚上偷偷跑去了闺蜜家,告诉她闺蜜事情的“真相”。 举人娘子听到闺蜜跟自己说的“噩耗”后,自然也深信不疑。但也没办法,“木已成舟”,只怪自己丈夫官迷心窍,为了当个官连子孙根都让人切了,反倒羡慕起她闺蜜丈夫“淡泊名利”来了。 “太监”举人不愧是真有才,不但在省城乡试中高中举人,而且在京城会试中同样也高中进士。这在古代可是件光耀门楣的天大喜事,比今天考上清华北大更加值得庆祝。进士戴着红顶乌纱,穿着锦袍玉带,敲锣打鼓,带着一大帮随从,坐着八抬大轿衣锦还乡后。街坊邻居,亲朋好友自然个个来捧场恭贺道喜。唯独见自己娘子愁容满面,脸上没一点喜悦之情。但因白天客人太多也不好问娘子是何种原因。直到晚上客人散尽,二人宽衣就寝之后,进士才问娘子:“娘子何故眉间似有愁容,闷闷不乐呀?而今夫君高中进士及第,锦袍玉带,来日入阁,封侯拜相皆有可能,你就坐等日后安享荣华富贵即可……” “你为了当这个屁官,连子孙根都让人切了,汝饱读诗书,岂不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须知你我膝下尚无儿女。况且,你我夫妻如此年少恩爱,汝把阳物让人切了,日后却再无夫妻鱼水之情也。此等富贵,你要之何用?说罢还唔唔直哭,抽啼抹泪。” 噢!原来如此,进士终于明白了,定是没中那个秀才乱说捣鬼。只见进士一把拉过娘子之手, 娘子即刻转忧为喜,转啼为笑,一个猛虎扑食,干柴烈火,二人云雨。娘子见此喜实在太出她意料,若从天降。边云雨边呵呵直笑,开心快乐之状有如癫狂,进士直感觉自拜堂以来,从未见自己娘子床榻之上有今日如此狂喜不羁之状。 二人云雨完毕后,进士仰天大呼,骂了一句现代人经常说的粗话:“马拉个币的,当这么大的官回来,还比不了下面这条??8……” ……哈哈哈哈……这次轮到曾仕湖大笑了,笑完曾仕湖还直说: “有趣有趣,好笑好笑,不过也真够讽刺的……” 不过可能是林振翔说的故事用的是半文不白的“文言文”。所以林振云,赵崇义,赵崇林听得不是很懂,没有笑。但几个女孩子都捂着嘴巴笑了,看来初中“毕业了”,和只读过初一,还是有区别的。赵崇敏还直言不讳的评论说: “说的没错,就算老公当再大的官,赚再多的钱回来,但如果夫妻不恩爱,没感情,那妻子也不会感觉幸福的,像很多坏男人在外面赚大把钱了,就把自己的结发妻子丢一边,自己去外面找年轻的女人,自己妻子可能看都懒得多看几眼,这种和阳物被切掉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可恨。那么妻子愁容满面肯定也正常了……” “好了,振翔过关,到振云了。”曾仕湖说道。 只见林振云看看赵崇义,又看看赵崇林,说: “我们三个就不讲了,我们三个都只读过初一,那里像你们这些才子才女,可以用文言文讲故事,不过我们讲不赢你们,酒量可以赢你们,我们三个都干了这瓶。” 说罢三个人拿起手中的酒瓶碰一下,都吹起了喇叭…… “好,又过三个,现在到你们两姐妹了哦,秋菊,冬梅,你们两个谁先上?还是直接认输喝酒。” “讲故事我不会讲,这样可以吗?我背一首诗吧,也可以说是帮我们的大才子曾仕湖背给某个人听的,大家同意吗?”姐姐李秋菊首先站起来跟大家说了。 “同意!”众人齐声说,赵崇义还用拇指食指捏住自己的下嘴唇,吹起当年的“流氓哨”…… 我背一首当年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的《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好,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秋菊也。如果我是“张君瑞,”你一定是我的“红娘”……” 曾仕湖是真心感谢李秋菊这么了解自己的心思呀。 “冬梅,到你了哦。” “好,我也和我姐姐一样,背一首诗吧,也是帮曾仕湖背给某人听的。”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好,两姐妹都这么冰雪聪明,为了表示对你们的感谢,我把这瓶干了。” 说罢曾仕湖又一次仰起脖子,把那瓶中还剩下的大半瓶啤酒一饮而尽。喝酒的同时,眼角的余光正瞄着旁边的赵崇敏呢,他看见赵崇敏也满脸喜色,毫不在意的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正在喝酒的自己…… 好!众人见曾仕湖都这么豪气,又一次鼓掌欢呼…… “到你了哦,秦大美女,躲是躲不掉的,始终还是要轮到……” “讲故事呢,我也不会,背诗我只会背小学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估计背这种你们也不会放过我,我唱首歌吧,可以吗?” “好,都可以,”赵崇林首先带头鼓掌,赵崇义又吹起了流氓哨。 “唱那一首,这里的磁带上面有这首歌吧?” “有的,刚才就放过一遍,唱那首《倚天屠龙记》里面的插曲,辛晓琪的《俩俩相望》吧!” 好!赵崇义听见后,马上去把收录机关了磁带拿出来,放进了另外一本磁带,倒带到要放的那首歌,那优美的歌声又响起: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有何妨,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这天,曾仕湖19岁,准确的说是还差四天过19岁生日。虽然在后来的漫长岁月中,曾仕湖也参加过无数烧烤,喝酒,聚会,但是最开心,最不功利,最纯真的。只有这次…… 曾仕湖永远记得当年这几个年轻,幼稚,纯真,毫无心机男孩女孩…… 更加记得这个聪明,伶牙俐齿,逻辑和语言都非常有条理,非常清晰的叫做赵崇敏的漂亮女孩子。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恋人。完全不考虑彼此家境,经济条件,学历,工作的恋人。几乎是可以“生死相许”的恋人。 虽然在后来的漫长岁月中,这段恋情让曾仕湖和赵崇敏都感觉万分痛苦,悲戚,肝肠寸断,无能为力。月老明明是给两个人牵好了线,但两人想沿着线相互拥抱时,可恶的月老却又从中强行剪断…… 这就是命!林伯伯从八字上就给曾仕湖断过了的,他一生坎坷,包括感情…… 第二十二章 那晚上直玩到半夜两点,大家才尽兴而散…… 曾仕湖没有回家,因为太晚,爸妈肯定睡觉关大门了,他不想吵醒爸妈。就在林振翔家跟他们两兄弟搭铺了,不过幸好他们两兄弟一个房间有两张床,三个人睡也不会挤。平时曾仕湖都是跟林振翔睡的,今晚却例外,跑去跟林振云睡,当然,两兄弟也心知肚明。曾仕湖“意欲何为”任谁都知道了。 “振云,这个赵崇义是你同学呀?他家里是什么情况啊?”虽然已经半夜两点多了,但曾仕湖还是没什么睡意,想通过林振云把情况摸清楚。 “是呀,我们都只上了初一,你知道的,我初一身体不好就没上了。他初一时候老爸得了肝癌,不在了。也是上完初一就没上了。你知道大溪村虽然和我们林村行政区域上不是一个大队,但地理上是只隔条小河,走路十几分钟都到了,所以我无聊也经常去找他玩找他聊天…… 赵崇敏那么漂亮,我早都惦记上了,那时候她还读书,因为她成绩好,以为要上高中考大学。所以一直不敢说。现在见她没读书了,以为有机会,所以今晚兴致勃勃的安排搞烧烤,本来是想给自己创造点机会的,谁知道便宜了你这小子了。应了我们经常讲的那句粗话“猫打坏装油瓶,便宜了狗。”(猫不吃油,但爱到处乱爬乱翻,经常把农村放在碗柜里的装油瓶翻下来打地上烂了,然后狗就跑过去捡现成的吃……) “妈的!人家哥哥跟你是好朋友,妹妹又没跟你缘定三生,你看上人家,也要人家也看上你呀。我也说我们这里人经常说的一句粗话,“树上的鸟,谁打下来就是谁的……” 林振翔没等曾仕湖回答,抢过话跟他弟弟说了起来。 “喂,你们两兄弟,骂人不带脏字的,一会把我比喻成狗,把人家女孩子比喻成树上的鸟,真是的”曾仕湖见两兄弟斗嘴,也忍不住说道。 “他还把自己比喻成猫呢?没事,我们这里人说话都这样粗,你曾仕湖也没好到哪里去吧,说我们两个……好了,振云,说正经的,给仕湖继续介绍他的“敏敏妹妹”的情况吧。” “赵崇敏只比他哥小一岁,八四年的,她父亲不在的时候她才上五年级。她父亲不在后,赵崇义就不读书回家里帮他妈妈做事了。为什么给她读不给她哥读呢,因为她成绩好,爱读书,而且人长得弱小。她哥你今天都看见了,长得傻大黑粗的。而且也是不爱读书,读初一都是被家里逼着去的,那父亲不在了肯定是赵崇义不读了。不过还好哦,他不读书就在家里自己松树山上割油,每年都得赚几千块,供她妹妹读书,不然她妹妹估计初中三年伙食费都难交得起……” 唉!又是一群难兄难弟,曾仕湖直感觉心里发酸,不由得对赵崇敏又多了几分好感…… “读初中时赵崇敏就和她哥哥妈妈说好,如果能考上县高,就继续读。考不上,就不读出去打工了,结果今年没考上,所以,就不读了。”林振云继续说道。 “那你不是说她成绩挺好吗?怎么连县高都没上呢?” 可能在曾仕湖眼里,他当年地高都能上,县高应该很容易,县高都不上,怎么能叫“成绩好” “仕湖,你出来两年都不了解行情了,镇里初中自98届后都没有谁能上地高线了,那个录取线对于镇中来说实在太高。中专现在都没人报,个个都是考高中,所以现在考上县高对于镇上的初三学生来说,是最好的学校了。赵崇敏没考上也是因为阴差阳错,也是怪命不好吧……” 没考上不怪实力,怪命不好。曾仕湖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说出来,只是叫林振云继续说。 “她成绩基本上是稳定在年级前五的,前两年镇上考到县高的基本上都保持在10个左右,正常来说是上定了,但偏偏今年就不正常了,中考前她发病,发烧感冒去打针。中考时马马虎虎算是恢复了,但发挥还是差那么一点,考了个年级第八。如果是往年,年级第八也肯定上了。谁知道今年报考县高的人太多,录取分数线比去年又提高了一截,我们镇中只录取了7个,刚拉下她,仅仅差2分,你说巧不巧?” “那上二中啊,或者复读嘛!”曾仕湖听见这种情况,也不禁苦笑,说出自己的意见。 “她犟嘛!赵崇义都说了,努力割油,把妹妹供到大学。她愿意复读,或者去二中,都随便她选择,都支持。这么小出去打工有什么用,出去不就是去饭店帮端端盘子,洗洗碗,他哥是没文化,但是也知道要出息还是要有文化。但赵崇敏说,既然考不上,说明老天也不支持她读书了,她以前自己说过的,考不上县高就不读,说到做到。去城里端盘子又怎样,个个读大学坐办公室没人做服务员端盘子也不成社会了…… 当然,她肯定也是体贴家里困难,哥哥割油供自己上大学对哥哥来说太不公平了……” “这个女孩跟自己性格怎么这么像呢!”曾仕湖忍不住说到。 “不但性格跟你像,连运气都跟你像,都是狗屎运……” “怎么说呢?” “你知道的,他们大溪村有差不多一半都是几十年前修水库时搬迁出来的瑶族。她妈妈是瑶族,姓赵,他爸爸姓李。他爸爸妈妈是同一个村,他爸爸是去上门的。所以他们两兄妹都跟妈妈姓赵,按理说既然姓跟了妈,那民族也应该跟妈呀!他爸去给他们上户口的时候偏不,说出去是瑶人会给人看不起。两兄妹户口都跟他爸报汉族。学校招生政策你都知道了,如果瑶族直接加20分民族分,别说县高,地高都差不多上了,事情就这么巧……” “这个女孩跟我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个“敏敏”是我的了,我是她的“无忌”哥哥。你们谁都别跟我争啊!我这辈子非敏敏不娶:‘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曾仕湖趁着酒劲,大声的说出他这辈子唯一说过一次的话,“非某不娶’! 虽然二十年后曾仕湖回想起来,这句话有多天真,幼稚,可笑。但是他没后悔过,哪怕他被这段“曾赵恋”伤得痛不欲生,遍体鳞伤,他心里也从没有后悔当年认识赵崇敏…… “你也配当‘张无忌’,人家张无忌啥事都听敏敏的,你曾仕湖会吗?你最多是个文弱版的‘萧峰’我看呀,这个敏敏跟你性格都差不多,外柔内刚,极有主见。你知道的,两个人在一起,有一个人有主见,另外一个人听就好了,两个人都有主见,倒不好相处。” 林振翔见平时比较少表露出真感情的曾仕湖,今天居然说话都没理智了,忍不住泼了他一瓢冷水。 “如果在一起,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我都会听她的。而且我相信我的眼光,她一定是那种明事理之人。”曾仕湖回答道,接着想起了山里的事,继续对林振翔说: “振翔,我们等我过完生日再进山吧,就还有四天了。我过生日想请今晚这几个,加上仕友,一起吃餐饭。我们回来的时候朱师傅也说过中秋他要拿鸭子和月饼给外家送礼,可能要一两天时间。我们干脆农历二十再进山,明天我打电话给朱师傅说一下,叫他农历二十再开车来接我们,反正也不差这几天,大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多玩几天,这次进山就过年再回来了。” “以前你曾仕湖不是说从不过生日的吗?哈哈,看来人都是会变的,关键是为谁改变而已,你应该没钱了吧,明天我拿1000给你,这两天叫女孩子去县城逛逛吧,看得出来她也好喜欢你的,你现在在这里说“非她不娶”,搞不好她还正在说“非你不嫁呢……” “振云,明天你帮我个忙可以吗?帮我送封信给崇敏,我想给他写信,你们关灯睡吧,我开台灯写就可以了,反正你这里也有现成的纸笔……” “好的,你写吧,我明天帮你送,我可睡觉了哈,这些发春了的男人真的是难以理解,难道明天再写不可以吗……” 曾仕湖没再理林振云,爬起来披件衣服,把灯关了,打开桌子上的小台灯,拿起林振翔的纸笔就写了起来: “敏敏!真的很感谢老天让我能认识你,认识你这么一个聪明,知性,明理的女孩子。我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我想对你说:‘我爱你’。而当振云给我介绍了你以及你家里的情况后,这份爱又更深了一层。 感谢今晚上李秋菊帮我背诵了那首司马相如的‘凤求凰,’这正是我想对你表达的。只可惜,我空有司马相如之“贫”,而无司马相如之“才”。写不出一首类似“湖求敏”类的优美歌赋来追求你…… 但曾仕湖人虽无司马相如之才,不能妙笔生花写出流传千古之名赋。但心却胜司马相如之“忠”,绝无日后飞黄腾达后,却欲抛弃糟糠之妻再娶之意。无须“文君”写出:“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处可传,九曲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眼望欲穿……”来感动那颗差不多要离去的心。 况且,仕湖虽才学浅薄,但亦自小读圣人之书,承古圣贤之教。孔子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我现在就在拷问曾仕湖的灵魂:“你今天对敏敏说的话是真心的吗?日后假若你飞黄腾达还能像今天这样对敏敏一往情深,纵使万株花丛过,亦片叶不沾身吗?纵使日后遇上无数的艰难困苦,也能无怨无悔吗?敏敏,曾仕湖的灵魂回答了,他说:“能”。 敏敏,你看过我的作文。人家说:从一个人的文章中,还是能大概知道这个人的三观。人生在世,上敬天地,中孝父母,下爱妻儿,这是我对自己做人的要求。也是我对你和未来我们子女的承诺…… 你在学校时关注过我,我们两家也相隔甚近,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家贫,不然也不会辍学。但是,贫穷是可以通过努力来改变的,更何况我们是生活在这么伟大的一个国度,伟大的一个时代。易经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不管我做什么,只要我踏踏实实的努力工作。不嫖,不赌,不虚荣,不造作,这种贫困的状况就绝对不会延续到我们的下一代…… 言至此,似不尽,然亦未知所云…… 仕湖 书于2000年中秋 信写好后,曾仕湖装进信封,逢好,信封上什么字也没写,就放枕头下,等着明天早上起来交给林振云。看看闹钟,四点多了…… 第二十三章 “崇敏,仕湖给你两封信。”林振云去到赵崇敏家后,见就她一个人在家,把信交到她手上后,小声地跟她说道。 赵崇义和她妈妈都不在屋里,估计是出去干活去了。 “这不是一封吗?怎么说是两封信,还有一封呢?” “还有一封是口信,仕湖说他今晚6:00在昨晚烧烤那条河边等你,不见不散……” 说罢,也不等赵崇敏回答,林振云骑着单车一溜烟跑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曾仕湖教他的,包括什么一封信说成两封。曾仕湖虽然恋爱经历为零,但也看过点《西厢记》,《红楼梦》之类。对于把妹技巧,先照葫芦画瓢,学一下书上写的吧…… 信交给林振云后,曾仕湖就骑着自己的单车回到了家,在房间里翻衣服。平时曾仕湖对于穿衣服可是随意得很,基本上不管衣服长短如何?款式流行与否的?用他的话说是不露肉就行。但今天却改了性子,他知道,今天可是要去“相亲”,跟他亲爱的敏敏妹妹花前月下探讨诗词歌赋,畅谈人生理想的……穿得帅点肯定能给女生留个好印象。 至于赵崇敏有没可能放他鸽子不出来?这点曾仕湖倒没考虑过,就好像他当年报了学校没想过会不被录取一样…… 幸好,这两年他砍柴,砍树赚了点钱。自己去买了点衣服。而曾仕强每次放假回来呢,也用剩余的生活费,或者叫曾仕强自己带上钱,帮他选了一点时尚流行的衣服鞋之类的,做好搭配。毕竟在大城市读书的人眼光要好点,知道什么是“型,潮,时尚。” 直到把五套衣服都换了一遍后。曾仕湖才决定,穿一身不是同一套的,搞个黑白配,黑色的短袖体恤,下面配一条白色有拉链口袋的休闲裤,脚上再一双白色的跑鞋。他把衣服穿身上,在衣柜的大镜子面前又左看右看,确认蛮好了,才把衣服脱下来,爬床上睡起了中午觉,昨晚他可是四点多才得睡,早上八点又起床了…… 大溪村的赵崇敏可没曾仕湖这么好心态,他哥哥赵崇义去田里干活回来就觉得妹妹不对劲了,每天他都是11点左右准时回家吃饭,而妹妹每天这个时候都是煮好饭菜,或者正在煮菜了的,但今天是怎么回事咧?灶里连火都还没生。电饭煲里的饭倒是装了米放了水,插头倒也插上了,就是没把煮饭那开关按下去,还是在保暖那里,打开一看,连水都还是冷的…… 这丫头?跑那去了?难道还在睡觉?赵崇义推开她房门,见这丫头仿佛受了惊吓一般,急急忙忙把正在看的信往怀里藏呢…… “哈哈!你这丫头,这个曾仕湖速度真够快的啊!一大早来给你送信来了?” “哥,什么曾仕湖!一个在高中的女同学写的……” “我信你个鬼,好了,你看信吧,我来做饭菜,做好了叫你吃……” 赵崇敏拿着这封信,可是整整看了四遍,哼,这个曾仕湖,卖弄才学,居然写这种半文不白的情书,还好本姑娘看得懂,不会给他笑话…… 他曾仕湖是用司马相如来比喻自己嘛!说自己跟当年的司马相如一样穷困,但却没有司马相如那么有才华。这点倒不是自谦,今人要论文采哪里能和古代文人相比。何况再怎么说,曾仕湖也是所受教育有限,才仅仅是完成了“义务教育。”赵崇敏估计,在这个学历的人当中,能像他这么熟练运用文字,引经据典的,可能一万个人当中都找不出一个。他的文采可绝对不是用“杰出”二字就能形容。说他“出类拔萃,”“凤毛麟角”都不为过…… 但曾仕湖说自己的“心胜司马相如之忠,”却让赵崇敏很是感动。这个典故她是知道的,卓文君跟司马相如私奔后,日子过得很穷苦,在街上卖酒谋生。还是卓文君外家嫌他们这样,一个大家小姐在街上抛头露面太给外家丢脸,给了他们一大笔钱才让他们两个过上富足的生活。后来司马相如得到皇帝赏识飞黄腾达后,却动起了花花肠子,想娶茂陵女子为妻,要把卓文君丢一边了。还是卓文君写了一首诗,让司马相如想起夫妻往日的恩爱,才又回心转意。曾仕湖是比喻自己,哪怕日后发达了,也不会像司马相如那样起二心。需要赵崇敏写诗才回心转意。卓文君那首诗赵崇敏也记得,那首诗叫做《怨郎诗》: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处可传,九曲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思念,万般无奈怨苍天。 万语千言说不尽,百无聊赖,十倚栏杆,九月重阳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未圆,七月半银河鹊桥断,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端阳怕把龙舟看,,四月桑叶懒养蚕,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啊郎,恨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想到这里,赵崇敏心里一阵阵暖意。虽然在学校时,别的女同学也经常说什么:“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但是她相信曾仕湖是“靠得住”之人。虽然曾仕湖说话嘴巴没遮拦,看起来比较滑。但无论从他的作文,还是今天给自己写的信,都能看出。他应该是个“外圆内方”之人,是个有责任,有担当,能撑起一片天地之人。而且也绝对不会发达了就抛弃糟糠之妻…… 因为昨晚他就亲口说过:“有德君子,贫亦如是,达亦如是……”只是这句话不知道出自那里…… “女儿悲,青春已大守空闺。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女人最怕的,莫过于自己和丈夫捱过所有生活的苦难,但到丈夫飞黄腾达后,却嫌弃自己人老珠黄,享福的人不是自己…… 什么东西,都会有个上限和下限,赵崇敏想:就算曾仕湖以后发达了,没有他说的那么好,没有达到上限,如他说的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实在“沾”个一两片都是能理解的,但他肯定不会触碰到抛弃糟糠之妻的下限,因为从他的说话,文章的字里行间,知道他定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至于曾仕湖说他能通过努力创造一片天地,下一代绝对不会再贫困,这点赵崇敏更加不怀疑了。难道赚钱还会比那些解方程,抛物线更难?(当然,当赵崇敏走上社会几年后,才明白,赚钱跟考试成绩好是两个概念,成绩好的人未必能赚钱能力强,赚钱能力强的去考试也未必成绩好。) 曾仕湖可是文理都来得,说实话这点也让赵崇敏敬佩不已,她文科也是厉害,但理科却差一点了…… “敏敏,你来了。” 六点十分的时候,曾仕湖看见赵崇敏一袭白色连衣裙,脚上一双精致的凉鞋,正笑盈盈地款款向自己走来,那婀娜的身姿有如月宫仙子…… 曾仕湖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昨晚可能是搞烧烤,女生们要做穿肉串,生火等乱七八糟的工作。个个怕搞脏衣服,所以昨晚女生都是体恤牛仔,当时看赵崇敏虽然也很漂亮,但始终还是凡间女子,今晚再看时,却多了几许仙气…… “嗯,仕湖,我来了,你没等多久吧!” “没等多久,我也刚到才十分钟。”其实曾仕湖五点半都到那里了,他因为今天的约会,还把林振翔手表借来戴了,一来是感觉戴上手表帅一点,二是他要六点前必须赶到约会的地方,当年他可没手机看时间。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这对恋人,手牵着手,就沿着那条小河,毫无目的地慢慢走,小河两旁都有不少杨柳树,这时候月亮也刚好爬上了柳梢头……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曾仕湖念了一首唐伯虎的《一剪梅》。接着对赵崇敏说:“敏敏,我现在是:行也思卿,坐也思卿”啊!” “思卿,”我不就在你眼前么,你还牵着我的手呢。仕湖哥哥,我不会让你“误了青春”的,更加不会让你伤心到“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仕湖哥哥,我想问你一个事,可能有点冒昧:你没能上学。你抱怨过吗?抱怨过你的家人吗?” “要说一点没抱怨呢,那是假的,但抱怨也是怪我爸,他只喝酒不顾家。我妈是够辛苦了,可以说是含辛茹苦才供我们两兄弟都能上完初中,我不可能完全不顾家里情况还吵着上高中吧。当然,最主要是怪我的命,长春工程学院收到我的贫困报告后。都不收我一分钱学费给我上学,但我身体不好自己生病回来能怪谁呢。那学校里面,老师,同学真好呀。我记得我到学校后,不但没交一分钱学费,老师还给我一个去饭堂用的三百块钱饭卡给我……如果我身体争气点,在学校勤工俭学,就算家里出不起钱也是可以上完毕业的……” “没上毕业还好咧!如果你还在上学我哪可能认识你?就算有机会见到你,你以后毕业了,肯定是一个工程师,哪里会看上我这种村姑……” “不会呀,我看人从不以人的职业,经济状况来把人分出高低贵贱。我崇拜“内圣外王”之人,意思是内心的精神世界极为丰满深刻,而外在又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王霸之业。一个人,纵使他富如邓通,石崇。但是无德无才,那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入不了我的眼。村姑又怎样,我见你说话见识都很深刻,而且你不读书也是明理,体贴家里的难处。像你这种女孩子好少好少,仕湖三生有幸,能认识你……” “是吗?”赵崇敏听到曾仕湖如此“过誉”自己,虽然明知道有吹捧的成分,但心里还是很受用。 “仕湖哥哥,你说“内圣外王”之人,世界上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有呀!我们的开国领袖***就是内圣外王之人,内心世界极为丰满深刻,外在又做出了一番开天辟地的伟业,建立新中国,让老百姓丰衣足食,所以我们今天才能幸福的手牵着手在河边散步。” “仕湖哥哥,你怎么知道***“内圣”呢?“外王”固不用说了,建立强大的新中国足以证明一切……” “我看过***的很多著作,《***选集》四卷我全部看过,他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对时局的分析和判断极为准确。他的《论持久战》批驳了当时流行的极端悲观的“亡国论”和极端乐观的“速胜论。”而后面抗日战争的走势和他分析的几乎一模一样。他的《矛盾论》,《实践论》充满了辩证的哲理思想。而且他的诗词,好得让人读了美到窒息: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这是***写的词《忆秦娥.娄山关》。写得多美呀………***的诗词我全部都能背下来。 如果现实中有这么一个这么博学多才之人,我天天跟他后面,帮他磨墨我都愿意。”曾仕湖由衷得感叹道。 “哇!怪不得你这么渊博,你连这些书都看过啊!你真是个怪人,现在人个个都是说怎么怎么赚钱,去那里那里赚钱?但你却不一样。”赵崇敏说道。 “好像我记得***说过一句话,如果人活着光是为了找口饭吃,那跟狗活着光是为了找坨屎吃有啥区别?人必须吃饭才能活着,但活着却不仅仅是为了吃饭……赚钱,绝对不会是人生的全部……” “仕湖哥哥,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我的理想呀!都不可能实现了的。不过还是跟你说一下吧,我读书时的理想是去当个大学的教授,跟一群年轻的大学生们探讨人生的真谛,探讨各种真理……” “那你干嘛不考师范学校呢?”不过问完这句话后,赵崇敏就意识到自己问这句话是脑子“短路”了。考师范只能当个小学的教书匠,曾仕湖可是想做教授的…… “我知道我不能上高中后,就报了搞建筑工程的,我是想能投入到祖国的伟大建设中去,为祖国建设公路,铁路,桥梁,高楼大厦……”但是目前看来,这两个理想都不能实现了,只能暂时做个伐木工。 “伐木工我也爱你!仕湖哥哥,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不懂。但是我相信你的观点是对的,确实人不应该光想着赚钱,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比赚钱更意义的事情!而且做一个女人,更不应该叫丈夫一味的赚钱,升官发财,我记得民国时有个校长教导女生们说:“你们将来结婚,相夫教子,要襄助丈夫为公为国,不要要求丈夫升官发财。男人升官发财以后,第一个看不顺眼的就是你这个原配夫人!” “我就算升官发财了,也绝对不会看不顺眼我的原配夫人,不过我这辈子是没“升官”的命了。“发财”还不好说,我才19岁嘛,做出一番事业,建立一个企业,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可能的。” “我不想你太多钱!你要是做企业,当老板,肯定会很多应酬的,到时候你天天在外面喝酒应酬,我在家生儿育女,带小孩做家务,很快变黄脸婆。你有钱了外面的年轻女孩子都会主动投怀送抱的,我可不相信你是柳下惠能做到坐怀不乱。你只要赚到能让我们生活衣食无忧的钱就足够了……” 第二十四章 “仕湖哥哥,金庸里面的女主,你是喜欢“敏敏?”还是喜欢“蓉儿”呢?”因为二人都是金庸迷,故赵崇敏有此一问。 “嗯!这个,怎么说嘛!”曾仕湖想了一下,虽然《倚天屠龙记》,《射雕英雄传》无论电视和书他都看过,但要问他更喜欢哪个,他却答不出来,在曾仕湖的心目中,这两个女主都是同一类人,都聪明,古灵精怪,会作弄人。当然,也都重情。 大概两分钟后,曾仕湖觉得思绪清晰了,才认真的回答赵崇敏说: “我想,以我的性格,那个跟我先认识,我就会喜欢那个,而不喜欢另外一个。因为我这个人是先入为主的,先认识那个已经住进我心里面了,就再也装不下别人,如果别人想用各种计谋挤进去,那将会适得其反,让我讨厌……” “仕湖哥哥,你真好!重情重义!要我说:张无忌太没主见,一个大男人遇到事情经常手足无措,我不喜欢。郭靖太傻,什么都要问蓉儿拿主意,我也不喜欢。乔峰虽然义薄云天,豪情盖世。但是却“刚”有余,“柔不足。他那种只会顾着自己的兄弟,不会顾着女孩儿家,也不懂女孩儿家的心思,我也不喜欢……仕湖哥哥,我就喜欢你……”说罢。赵崇敏还主动搂住曾仕湖的腰。 曾仕湖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也搂住了赵崇敏,两人四目相对,曾仕湖轻轻把嘴唇凑过去,赵崇敏也热烈的回应起来…… 良久,曾仕湖才把赵崇敏放开,说道:“敏敏,你想多了,这是二十一世纪的和平年代呢。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些只是意识形态上的东西,跟现实生活无关的。”说罢曾仕湖看看表,说,差不多12点了,我送你回家吧…… 两个人沿着田间小径慢慢地走,因为赵崇敏穿的凉鞋是高跟,有些地方不好走就叫曾仕湖背着过去,而那晚上的月亮也很知趣,似乎格外关照二人,二人走到那,月亮就跟到那…… 短短的一段两三公里的路程,二人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差不多到家的时候,赵崇敏家的狗却不知趣地狂叫起来,不过被她呵斥两声,就没再叫了。 只见她到了大门口却没拍门叫家人打开,而是拉着曾仕湖的手绕到后门去,拿出钥匙,轻轻地把后门打开。见家里黑灯瞎火的,哥哥和妈妈肯定都各在自己房间睡着了。她走进后门,顺手又推开后门旁边的堂屋背房门,拉着曾仕湖的手,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堂屋背那个房间。曾仕湖进了房间后,她才去把后门关了反锁。瞄了一下确认哥哥,妈妈都是在睡觉。然后又马上退回自己房间,把房间门也反锁起来…… “仕湖哥哥,今晚太晚,你走回家太远,就别回去了,今晚就在我这闺房过吧。但是只给你坐哦,不给你睡,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聊……” 曾仕湖打量着赵崇敏这个闺房,虽是泥房,但房间也粉刷得很整洁,楼板上钉有墙纸,看起来很平整漂亮,窗户旁边挂着一个用彩带结好的风铃,风铃旁边还结有两个同心结…… 房间不大,大约也就十个平方左右,窗户下面摆有一张书桌,书桌上还有一堆的课本,放桌子上靠墙面码得整整齐齐的。课外书倒是很少,只有一部《红楼梦》,一本《宋词三百首》。书桌前面是一张高脚椅子。估计赵崇敏平时看书写作业就是在这吧。 床是一张当年流行木工做的木床,宽度大概在一米二,床上还挂着蚊帐。上面垫着棉胎薄毯,薄毯上面有一个枕头,枕头旁边还有个抱抱熊,一张被子也很厚实宽大。桂北的秋天晚上都比较浸凉,垫棉被盖大被子都正常。不过已经没蚊子了,还挂着蚊帐,大概是挂着蚊帐睡觉更有安全感吧。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女性身上特有的香味,很温馨…… 曾仕湖就坐在书桌的那张椅子上,拿起《宋词三百首》胡乱的翻了一下,见赵崇敏就穿着连衣裙,上半身靠着床头半躺着,因为书桌就在床头,所以两个人的距离也是非常的近,彼此的呼吸心跳都差不多能听到…… “仕湖哥哥,你怎么了?见你平时那么能说,口才那么好,现在怎么没话说了……” “嗯,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曾仕湖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脸色发烫,有点手足无措。从本能上说,他真的想马上扑床上去,一把抱起她的敏敏妹妹,恣意纵狂…… 但曾仕湖毕竟是读书明理之人,无论什么情况下,他的理智都能克制住自己的原始欲望,他可不想破坏掉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 “噗呲!” 看到曾仕湖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灵气,而是一副傻呆模样。赵崇敏忍不住笑了一下,把嘴巴凑近了曾仕湖的耳朵,悄悄地说: “仕湖哥哥,你闭上眼睛,不许偷看,我换一套睡衣,不能穿着连衣裙睡觉,会变形的……” “嗯”曾仕湖果然把头趴到书桌上,闭上眼睛。直到赵崇敏说换好了,才又睁开眼睛。见赵崇敏已经换了一套浅色睡衣,还是那样半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曾仕湖说: “看来你是真老实,其实我换衣服哪里要这么久,我换好了就一直盯着你,想看看你会不会偷看,你却是一直趴那里头都没动过,那要是我不叫你,你就一直趴着吗。” “不会呀,你再不叫我肯定会问你换好了没有的,怎么这么久……” “仕湖哥哥,你还是上床睡吧,不脱衣服就行,你坐一个晚上我会心疼的,我要你搂着我。”赵崇敏又把那樱桃小嘴凑到曾仕湖耳边,悄悄地跟曾仕湖说道。 “嗯!”曾仕湖爬到床上,也像赵崇敏那样半躺着,伸过手去揽住了赵崇敏的腰,也把嘴巴凑到赵崇敏的耳朵说:“敏敏,我爱你,我想……” “仕湖哥哥,不行,起码今晚上不行,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爱你,但是也希望你尊重我……” “嗯!好的,我们都睡吧。” “我调个闹钟,你明早上五点半就必须出门了哦,天也应该亮了的。也从后门出,我给你开门,不然给家里人看见羞死人的……” “嗯,我想起一件事,明天我们去县城逛街买点东西吧,明天上午十点钟,我还是在河边那里等你,我们一起坐班车去,去县城逛逛,看看电影……” 县城不大,但是也不算太小,一条罗清江绕县城一圈,然后才流往西南,最终汇入柳江。如果爬上县城中间的凤凰山,就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罗清江像一条玉带,自西北而来,绕了大半圈县城,再流往西南而去…… 按当地的风水先生说,这个地方有山有水,罗清江有如玉带缠腰,风水极好。所以物产丰饶,无水旱之灾,饥馑之患。人杰地灵,能出贵人才俊…… 但曾仕湖感觉风水先生似乎只说对了一半,无水旱之灾,饥馑之患,这点倒是没错,哪怕穷如曾仕湖家,曾仕湖也没有挨饿的印象,只是听过老一辈说以前他们挨饿。 但人杰地灵,能出俊才贵人,曾仕湖似乎不是很认可,好像在他印象中就除了南宋时出过一个状元,后来都没有什么名人了,民国时桂系军阀李宗仁,白崇禧自然也算名人,但却不是曾仕湖所在的县了,隔着几十里地呢! 这对小情侣下班车后,手牵着手,就沿着街边的服装店逛了起来,不过一直逛完了街道两旁的服装店,这些专卖店的衣服赵崇敏都没看上一件,大概是嫌贵吧。两个人又去逛了墟场的衣服摊,赵崇敏才看上一套秋冬都可以穿的衣服,是一件卡黄色的厚呢子料长西装,加一条黑色女性西裤。一套不到三百块,曾仕湖掏钱买了单。 当年曾仕湖和赵崇敏买衣服都还没有品牌的概念,只是摸摸布料看看价格,觉得合适就买。赵崇敏也给曾仕湖挑了一套西装,不过便宜一点,才一百多块…… 两个人买好衣服后,肚子也有点饿了,曾仕湖提议说:“敏敏,我们去炒两个小菜吃点东西吧,肚子饿了,应该你也饿了吧。” “你又还不是大老板,等你以后当上大老板,再带我去吃尽天下美食。别炒菜了,你今天花钱够多了的。省点钱吧,吃碗米粉就可以了。” 吃完米粉后,两人又去爬县城中间的凤凰山,曾仕湖仔细看了凤凰山上记载南宋状元王世则事迹的大石碑,两人还进去山上的寺庙里烧香许了愿…… 按理说像曾仕湖那年纪应该正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诸侯”的时候,一般来说不会信这些。但应该是曾仕湖和赵崇敏两个都太担心失去对方,所以求佛祖保佑两人能在一起。 当然,十几年后曾仕湖明白,就算两个人再怎么相爱,但上天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就一定不会在一起。任你如何不舍得,不甘心,不接受,不想放弃,都没用…… 当然,此是后话,当时二人不知道有多甜蜜呢…… 下山之后,曾仕湖看了一下表,四点多,两个人又走到电影院,买了票看起了电影。两部电影都是李连杰演的。一部是《太极张三丰》。另一部是《方世玉.谁与争锋》,《谁与争锋》放到方世玉与那清朝大官的女儿花子在竹排上提着把伞飞的时候。曾仕湖和赵崇敏两个人也情不自禁,在电影院里热烈的拥抱亲吻起来…… “仕湖哥哥,天都黑了,没班车了的,今晚去那里呢?” 看完两部电影两人走出电影院后,曾仕湖看看表,七点多了,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也全部亮起了路灯…… “去开房呀,还能去那里?不过先要去吃晚饭先。”曾仕湖似笑非笑的回答道。 “你个臭流氓,你是不是早有预谋的……”赵崇敏假装生气,用她的小粉拳轻捶了两下曾仕湖。 “没有预谋,我只是想多点时间和你在一起而已,等我过完生日又要进山伐木了,要到快过年才能出来见你了……而且,无论是去开房,还是在你家,我都会尊重你的……” “嗯!仕湖哥哥,我今天很开心很开心,也很感动,我甚至庆幸自己不读书了,如果还读书就不能认识你……”说罢还流出眼泪来。 “傻了,哭什么咯,今天我们都应该很高兴才对呀……” n年后,曾仕湖在经历了n多的绿茶婊,心机婊后。每每想起这段刻骨铭心,当时甜蜜后来却痛楚万分的感情时。都禁不住想呀:“当年两个人都真纯啊,自己仅仅是买了一套三百块不到的衣服,加上自己的一颗真心,一个豆蔻年华的漂亮女孩子,就可以整个身心都交给自己了……当然,也可以说自己的整个身心都交给了女孩儿,曾仕湖性格中也有点贾宝玉类的情痴的,动情的时候可以把自己这条命都豁出去交给对方……” 吃完晚饭后,曾仕湖带着赵崇敏来到了一个大酒店,虽然县城中的酒店自然不能和日后曾仕湖见识的相比,但在当时曾仕湖的眼中已经相当豪华奢侈了。赵崇敏进去酒店大厅后就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大概是害羞吧。入住的手续都是曾仕湖办的,虽然曾仕湖办这个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但他听曾仕强讲过,算是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走路那种…… 两个人出了电梯后,就见走廊上铺着厚厚的猩红惹地毯,一脚踩下去,鞋都能陷下去,软绵绵的。“真豪华!”赵崇敏小声的感叹道…… 曾仕湖看了看门牌,502,就在电梯旁。他把房卡刷了一下,打开门,走进去插好房卡取电。然后把里面的灯全部打开,电视也打开。还好当时已经很凉快不用开空调,否则曾仕湖还会把空调打开…… 进了房间后,赵崇敏却一改在外面的羞涩谨慎,用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看着曾仕湖说: “曾仕湖,你老实交代,这种地方你来过多少次了?被你祸害过多少个无知女孩,别以为我进了你的房间就会任你摆布,你说不清楚或者撒谎我肯定会知道。我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不清楚你今晚就睡地毯或者沙发,别想上床……?” “冤枉啊!赵大人,小人实在冤枉,小人本想赵大人鞍马劳顿,想伺候大人找个洁净之地好好休息,谁知道却被赵大人误认是“老手”。”曾仕湖学着电视剧里面的语调,也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 “噗呲,”赵崇敏忍不住笑了一下,但一会还是又故意装成严肃。说道:“不许贫嘴,认真回答问题,你照这三点来回答。 1:你来开过多少次房? 2:带了那些个女孩子来? 3:如果没有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我只需要回答第三点就可以了,因为我弟弟跟我说过怎么开房,所以我办这些入住手续,可能你眼里看起来觉得很熟练。其实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你不知道我接房卡时手都发抖的……” “嗯!这还差不多,我接受了你的解释。” 接着赵崇敏又换了副语气说: “其实我也打听过的,知道你从没谈过女朋友,不然我才不跟你呢!仕湖哥哥,这房间好豪华哦,光卫生间都那么大,还有一个大浴缸,这些我都是只在电视上看过……” “敏敏,我也感觉好豪华,以后我努力工作,让我们可以天天住在这么好的房间里面好吗?” “嗯!我相信你,以后你肯定能让我过上幸福的生活的。只是我感觉你开这么好的房太奢侈了吧!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120块,他叫158的,我说你120给我吧,不给我空着也空着,一个小县城能有多少人来住咯!!” “真贵,你要辛苦干两天。” “没事,钱嘛!是靠人想办法赚出来的,像我爸那样,鞋都舍不得给我们买,也没见他剩下钱……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一点点钱算个屁,巴掌那么大的天都买不到一块……” 曾仕湖后来想啊,他对于钱财没概念,大概也是从那时候就开始的吧!n年后曾仕湖跟朋友一起喝酒唱歌开心,万儿八千的一晚上就没了他也毫不在意,而没钱时连续啃一个星期泡面他也没觉得有多苦,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有钱的时候,没把钱当钱,没钱的时候,没把自己当人”…… 当然,赵崇敏也没有想到,她当年眼里如此“高档,豪华”的房间,在短短的十几年后,他哥哥在老家农村建的房子,给她装修的房间都比这个还要豪华,只是她却再也没有一点点幸福的感觉…… “仕湖哥哥,我想喝啤酒,你去下面超市买点啤酒零食回来吧,我们两个人还没单独喝过呢……” “真是心有灵犀,我还刚想说去买酒回来喝呢,我再买点干果回来送酒吧。” “嗯!好的” 酒很快就买回来,曾仕湖和赵崇敏一人一罐,碰了一下。曾仕湖说: “敏敏,古语说:执指之手,与子偕首,我们祝自己白头偕老,永不变心,干了!” “好,干了,白头偕老,永不变心” 说毕二人都一饮而尽。 两个人喝了三罐啤酒下肚后,都有点进入状态了,只见曾仕湖轻轻拉过赵崇敏的手,五指紧扣,说: “敏敏,今晚我们就结为夫妻吧!我们去阳台上拜一下天地。” 赵崇敏没有说话,只是红红的脸略点了一下头,曾仕湖牵着她走到阳台后对着月亮跪下说: “我,曾仕湖,自愿与赵崇敏结为夫妻,无须摆酒为证,天地为证。无须他人为媒,月光为媒。天地神灵皆知我心,此生永不相负。”曾仕湖是动了真感情,说罢对着月亮磕了三个头,眼里全是眼泪。 赵崇敏也被曾仕湖感染了,也说: “我,赵崇敏,自愿与曾仕湖结为夫妻,无须摆酒为证,天地为证。无须他人为媒,月光为媒。天地神灵皆知我心,此生永不相负。”言罢,二人相拥而泣。 良久,二人才止住眼泪,互相帮对方擦干,曾仕湖说: “敏敏,我们两个都傻了,应该高兴啊!干嘛都哭了,我们回房间喝杯交杯酒吧……” 第二十五章 曾仕湖睁开眼睛看看手表,妈呀!9点多了。可能是酒店的房间太好,窗户上有两层的窗帘挡住了光线,所以看不到窗外,感觉不出黑夜到白天的变化,所以到九点多了都还感觉没天亮。 曾仕湖自从帮妈妈砍柴后,他可是很少睡懒觉了。特别是在桐秀村砍树,每天都是六点就起床,也不用闹钟,形成习惯后到时间自然就会醒。 再看看旁边的敏敏妹妹,还在睡得正香呢,昨晚两个人喝酒聊天到十二点多,然后两人又折腾到三四点,精疲力尽后才相拥而眠…… 原来男女之事竟然如此刻骨销魂,感觉竟然如此有趣美妙……看来这玩意儿确实要节制,否则任你百毒不侵的金钢不坏之躯,在美女的怀里也会化为如水般绕指柔。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夏桀亡于喜妹,商纣亡于妲己,周幽亡于褒姒……在古代,每个朝代的亡国之君,基本上会被史书记载是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排斥忠良,权奸当道。老百姓们食不果腹,纷纷揭竿而起,而后四海鼎沸,群盗如麻…… 沉迷于酒色的昏君们则“身死国灭,为天下笑。”给后面的皇帝们提供血淋淋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但皇帝们似乎都吸取不了教训,基本上三百年左右又会重复前面朝代的故事。所以,中国的各朝史官们才会写出曾仕湖极其喜爱的《二十四史》…… 不过曾仕湖却不赞成,古代皇帝们“爱美人不爱江山,”结果把江山丢了,却怪“美人”的观点,还是引用辛弃疾的词来说:“怨无大小,生於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什么东西,都要有个合适的“度”嘛! 欲望如河水,如果控制得好可以筑石为坝,引导河水灌溉良田,造福百姓。如果不会控制,任其泛滥成灾,那则淹没房屋良田,“人或为鱼蟹”。造成巨大破坏…… 对于一国之君的皇帝来说,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固然是造成严重的后果,害苦百姓,丢了江山,最终也害了自己。 但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也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欲望,否则也会:“为村民笑。” 曾村那个敢抓大蛇,卖鱼鳅说“八两”的黑狗同志,在这方面也闹过笑话呢! 黑狗同志好不容易通过别人介绍,找到一个女朋友。带回家之后两个人就腻在房间,除了出房门大小便之外,连吃饭都是他妈做好后从窗户递进去,吃饱了再把饭碗从窗户递出来。 三天后,黑狗同志修成出关了,不过此时的黑狗,已经变成了“瘦狗”。眼窝深陷,双目无神,魂不守舍,胡子拉碴。走路都像喝醉酒一样打着飘,家里人知道不对劲了赶紧送去医院,连续打了三天葡萄糖才好。 这件事更是给曾村村民们增加了欢乐,每每有年轻人带着漂亮女朋友回家,那些个闲人就会调侃:“某某,带女朋友回来晚上固然好玩,但也要悠着点,别学黑狗连续练三天“武功”不出房门,可是要进医院的哦……” 想到此处,曾仕湖不禁哑言一笑,本来想和敏敏再“腻”一次的他不禁打消了这个想法。 曾仕湖走到窗户边,把窗帘全打开。外面已是艳阳高照…… 曾仕湖没叫醒赵崇敏,而是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洗刷完毕后觉得头皮痒,干脆在卫生间洗起澡来,洗好穿整齐了之后,又把昨天的脏衣服泡桶里,因为昨天买了新衣服,所以都有得换…… 可能是光线变亮后,再加上洗澡的冲水声吵醒了赵崇敏。曾仕湖换好衣服后就听见赵崇敏问他: “仕湖哥哥,几点了?我们今天几点回去呀?” “今天不回去先了,明晚再回去吧,明天我生日,晚上叫你哥哥他们几个上来县城吃饭,吃了饭就回去,后天我进山了。” “哦!还住一个晚上呀!那今天去那里呢?总不能一直呆酒店房间里面吧!” “今天我们去罗清江划竹排吧,码头那里不是有竹排出租咯,我们租一个去划,你会游泳吧?” “肯定会了,我们那一带男男女女,有几个不会游泳的……” 那好,我们等一下吃了早餐就去码头租竹排,划竹排玩去…… 两个人来到码头后,几个老板都围上来招呼了:“帅哥美女,要租排子玩吗?我这里的排子又新又便宜……” 这些老板可眼尖得很,看见这些个穿得整齐手牵手的少男少女,肯定是生意来了。 二人租了一个竹排,交了押金。老板让二人穿好救生衣,交代点安全注意事项后,就协助曾仕湖推着排子下水了,因为曾仕湖小时候经常跟曾仕友,曾仕雄他们去河边划竹排玩,所以游泳,划竹排对他来说很是熟练,也是他唯一体育方面的爱好。 竹排很快就划到了江心,因为罗清江下游建有个水电站,有个大拦水坝,所以尽管是秋天,江水依旧充沛,江面很宽阔。 一男一女,一人坐在竹排的一边,用桨慢慢的划了起来,不一会就离开了县城的范围。当时虽是中秋,但南方树木极少落叶。岸边青山上树木依旧丰茂,虽无虎啸猿啼之声,却到处有鸟鸣虫叫之音。 江水清透碧蓝,有如蓝色彩练,依山理地势蜿蜒。微风拂来,令人神清气爽。赵崇敏更是长发飘飘,衣裙袅袅,曾仕湖看了不禁又陷入陶醉…… “看什么看,都跟你拜过天地结为夫妻了,昨晚你还没看够吗?”赵崇敏发现曾仕湖又看着自己发呆,不禁说道。 “我的敏敏妹妹,我这辈子都不会看够……为什么我看你,每次看你都很漂亮,但每次的漂亮好像都不太一样呢?” “仕湖哥哥,什么叫做“每次的漂亮都不太一样呢?” “可能是所在的环境不一样,导致当时的心境不一样,所以看你也是“不太一样的漂亮。”比如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们都在烧烤。你穿着t恤牛仔,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漂亮的学生妹。而我们约会那天呢,你穿着一袭白裙,在月光下款款行走,直感觉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宫仙子下凡。而昨晚我跟你拜月亮的时候,只感觉你是我的漂亮妻子,我的爱人,我必须一生照顾的对象。但今天在这江心竹排上看你,你知道在我心中你像谁吗?像刘三姐。” “是吗?”听到曾仕湖这样夸自己,赵崇敏很是开心。不过更多的却是惊讶,这个曾仕湖绝对是个怪才,难怪以前语文都能考一百分,哪怕是在书上,夸女孩子漂亮也不过说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但这个曾仕湖却能根据当时的环境说出这种:“不太一样的漂亮”的具体区别,而且似乎还有点条理性。 怪不得曾仕湖说过他自己上辈子应该是秀才或者进士投胎,喝了孟婆汤后都还没能把上辈子的事情全部忘记干净,对于文字有先天的敏感,如果给他出生在古代的官宦书香之家,搞不好也能写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优美诗句…… 唉!“君本才子,却奈何伐木谋生,”想到此处。赵崇敏不禁又觉得惋惜又觉得庆幸,惋惜的是曾仕湖这么聪明的脑袋,本该在大学中学习无限知识,探索无边真理。但现在却偏偏靠砍树谋生,学业到此完全终止。庆幸的是如果曾仕湖上了大学,那自己跟他是绝对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但曾仕湖19岁就能组织一帮人去大瑶山砍木头,而且算起来这活包得很划算,人员安排很合理,而且分配利益极为公道。由此可见他也绝非只会死背古书的迂腐之人,而是在社会上也是能很好适应的。他不得读书,会不会如书上所说:“上帝关了他一扇门,却为他打开了一扇窗。”目前做苦力只是如孟子所说的:“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呢? 如果以后他出去真的创出一番大事业,外面美女如云,他还能像今天这样对自己一往情深吗?真能如他自己所说:“有德君子,贫亦如是,达亦如是”吗?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人啊,总是那么的矛盾,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出人头地,受人敬仰。但她想如果到了那天,夫君天天应酬,把自己丢家里独守空闺,可能到时候又会后悔…… 赵崇敏只感觉想得脑子乱,头痛,她不再往下想,幽幽的说道: “仕湖哥哥,你真会夸奖人,口才真好,但是我却很担心,我担心你以后出去事业上有成就了,会不会也这样夸别的女孩子,女孩子都是禁不得夸的,你夸得女孩子开心,自然你也容易移情别恋。” “我这怎么叫“夸”女孩子呢?我这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而已。所谓的“夸”,是“浮夸”,是恭维对方,给对方戴高帽子。是虚伪、不真心的。当然,“夸”是语言的润滑剂,每个人说话都不可能完全百分百真实,都会有点“夸”。但不同的是,君子说话“夸”只是为了语言更美,而小人说话“夸”却会歪曲事实别有用心。如果一个女孩子,长得其丑如嫫母、东施、无盐。而我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却夸她美如貂蝉、西施、杨贵妃。如果我这样夸她,可能自己听了都会把隔夜饭吐出来……”曾仕湖如此说道。 “呵呵!仕湖哥哥,那你说我现在像刘三姐,我有那么漂亮吗?” “有呀,在我眼里你比刘三姐还漂亮……刘三姐的扮演者黄婉秋,就是我们这个县的,还是我大伯父曾则起县城高中的高两届同学呢,用现在的话说是学姐,……我大伯父最喜欢看老电影《刘三姐》了,电影里的山歌都会唱。《刘三姐》你也看过吧!” “肯定看过了,刘三姐是我爸他们那代人的超级偶像!以前听我爸还在时听他说过,那时候放电影《刘三姐》,去这个大队放完,又去另外一个大队放,因为放电影的就是我的一个堂伯父,我爸他们就帮挑胶卷,挑发电机,挑投影机。去哪个大队放就帮挑到那个大队,又没工钱的,就是得又看一遍而已,说实在话,我没感觉刘三姐有多漂亮,当然,可能是时代不同了,审美观也不一样。”赵崇敏说道。 “你说没多漂亮,但在老一辈眼里可是超级女神哦,风头绝对盖过今天的当红女星。我们村上那个黑狗的老爸,也是像你说的,去看《刘三姐》这个女神n遍后,回家再看自己老婆: 一张大长马脸,脸上还长了大黑麻子,人家刘三姐是唇红齿白,他老婆是唇白齿黄,黄还不算两颗大门牙还龅出来。人家刘三姐是一头油亮秀发,他老婆是一头乌黄鸡窝…… 看着看着他自己就哭了,边哭边念:“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长得像仙女这么漂亮的刘三姐,为什么我娶个老婆长得这么丑,为什么我的命会这么不好……”哭还不算,还哭了三个晚上,蒙在被子里面偷偷哭…… “哈哈哈!是不是你编的呀?世界上真有这么二的人么?”赵崇敏听曾仕湖讲这么搞笑的故事后哈哈大笑,向曾仕湖问道。 我可没这么有才编得出来,可以问曾村的老一辈嘛!不过黑狗他妈是真的丑,现在都还在的。那麻子脸看见都起鸡皮疙瘩,脸上像长了芝麻一样,一坑一坑的,也是怪旧社会医疗条件不好,现在都没那种病了……”曾仕湖感叹完旧社会医疗条件不好后,接着又说: “刘三姐我也没感觉有多漂亮,但是电影里面的风景却是很漂亮,山歌也很好听。我感觉有些镜头应该就是在罗清江拍的,你看嘛!里面的风景是否与我们现在泛竹排这里有点像?” 赵崇敏看了看,说:“确实哦!你观察力比较好点!仕湖哥哥,那你会唱刘三姐的山歌吗?” “会呀,我唱你听。”说罢曾仕湖清了清嗓子: “三月鹧鸪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采茶姑娘茶山走,茶歌飞向白云头。草中野兔窜过坡,树头画眉离了窝。江中鲤鱼跳出水,要听姐妹采茶歌。采茶姐妹上茶山,一层白云一层天;满山茶树亲手种,辛苦换得茶满园哟依哟。春天采茶茶抽芽,快趁时光掐细茶,风吹茶树香千里,赛过园中茉莉花哟依哟。采茶姑娘时时忙,早起采茶晚插秧。早起采茶顶露水,晚插秧苗伴月亮哟依哟……” 见曾仕湖唱得如此开心,赵崇敏也拉长嗓子,唱了起来: “花针引线线穿针,男儿不知女儿心。鸟儿倒知鱼在水,鱼儿不知鸟在林。看鱼不见不怪水,看鸟不见不怪林,不是鸟儿不亮翅,十个男儿九粗心……风吹云动天不动,水推船移岸不移,刀切莲藕丝不断,斧斩江水水不离……”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要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竹子当收你不收,荀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 “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第二十六章 “就是这个饭店了吧!稻香楼大排档?” 赵崇义,赵崇林,李冬梅,李秋菊,秦洁茹几个,提着个蛋糕,来到了饭店门口,但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不敢进去。 “崇林,你们干嘛站门口啊?不进去?不是说了稻香楼大排档咯……”林振云看见这几个人在门口徘徊,也走过来大声的跟他们打开招呼。 就在大溪村几个少男少女怀疑是不是这里的时候。林振翔,林振云,曾仕友他们也走到了饭店门口,就跟大溪这因为不是同村,没坐同部班车来,但因为曾仕湖打电话约的是五点,所以时间差不多大家也都到了。 “进来呀!二楼荷花包厢”曾仕湖听见这几个人的声音后,从楼上跑了下来,跟众人说道。 “哇,你们还布置包厢呀?真漂亮!”三个美女进去后,看见包厢里布满了花花绿绿的气球彩带,用绳子串起来挂天花板上,把包厢布置的很漂亮,因为还没完全搞好,赵崇敏都还在用气筒打着气球呢…… “布置得这么漂亮,办喜酒呀?”三个美女异口同声,又来取笑赵崇敏。 “什么喜酒啦,今天不是仕湖哥……,曾仕湖生日嘛……”赵崇敏急了,差点当众人面又称呼曾仕湖为“仕湖哥哥了”。 “你的“仕湖哥哥”就“仕湖哥哥”嘛!怕什么咯。”几个女生耳尖,还是听出赵崇敏想讲什么了。秦洁茹更是拉过赵崇敏,小声的咬耳朵问:“这两天在村上都见不到你的鬼影,老实交代,跟曾仕湖去哪里鬼混去了?” “我都在家呀,一直没出门而已,就今天上午才和曾仕湖来订的这个包厢,不信你问我哥。” 说完还朝赵崇义使眼色,意思叫他哥帮她做证她一直在家…… 但赵崇义却似乎不够配合,只见他笑着说:“她一直在家倒也没撒谎,不过你知道她在家干什么吗?在家学孙悟空的隐身之法,已经学会了,反正这两天她一直在家连我也没看到……” 众人哈哈大笑,赵崇敏脸都红了,说:“哥,你连你妹妹都不帮,是不是同个妈生的啦……” “好了好了,大家别闹了,人都到齐了,大家坐好就点菜吧!”曾仕湖又一次及时转移话题,给赵崇敏解了围。 那年代流行吃牛八宝火锅,就点了几斤牛八宝,几个女生也点了几个当地的野生河边鱼啊,腊肉炒笋干等当地特色小菜。 曾仕湖还想叫啤酒时,赵崇义和曾仕友却提议,别喝啤酒了,第一喝得多浪费钱,第二难上厕所。不如叫几斤煮酒,才8块一壶(约2斤),又好喝又省钱…… 众人也一致同意。不一会,酒菜就上来了,只见林振翔领头说:“这里就仕湖年纪最大,今天他是寿星公,更加大!来,我们一起,祝仕湖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干了!” “生日快乐,干杯。”一帮人都把酒杯里的煮酒全部一饮而尽,因为本身桂柳一带的自酿米酒就20来度,再放点红糖,枸杞,红枣,党参,柠檬,橙子,苹果,雪梨……一煮,更加没有什么酒味了,很是顺口,所以女生们也可以一口干一小杯。 干了之后,却见三个女生都纷纷给曾仕湖送上了生日礼物:不过是些笔记本,钢笔,围巾类当年少男少女当中流行的…… 不过礼轻仁义重,虽然礼物不值几个钱,但仍然让曾仕湖很是感激,不断说谢谢…… 赵崇义,赵崇林的生日礼物则是他们进饭店时提着那个蛋糕。 却见赵崇敏却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还用彩带系了一个同心结,对曾仕湖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不许在这里打开看,回家后才能看噢……” 曾仕湖也郑重的用双手接过礼物,揣口袋里放好。 曾仕友,林振翔,林振云则各给曾仕湖封了个红包,因为是用利市封装好的,曾仕湖不知道金额,但肯定不可能当面打开,曾仕湖也是笑着说谢谢就装进了口袋。 这三个红包却让曾仕湖很感动,真是及时雨呀。他身上那10张问林振翔借的红太阳,此时就还剩1张多了。他想绝对是林振翔提议的,不然曾仕友没这么灵水,虽然这几个年轻人都没把钱看得多重,但他知道曾仕友是不会这么细心的,如果没这几个红包,等会买单他都想拉曾仕友去厕所悄悄地问他借钱了…… 几杯酒下肚后,大家又都进入了状态,林振翔拉了一下曾仕湖,悄悄地对着他耳朵说: “你这家伙当年读书厉害,今天把妹也同样厉害,这么快就把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骗到手了……我估计那1000块钱也不禁你几下花的,带着美女花前月下的那可能不花钱,今天仕友问我送你什么礼物的时候,我说直接打红包吧,你仕湖哥现在最需要钱了……” “以后我不能叫你叫郑关西了,人家郑关西卖猪肉可以赚钱娶小老婆,你卖猪肉亏本,不适合当郑关西。应该叫你及时雨宋江,这红包是解了燃眉之急啊!” “你这家伙花钱也够厉害了,进山做了一个多月,而且工钱这么高,被你三四天就花没了。” “吾恨不能:若得敏敏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些许小钱,算个屁……” “你这家伙,估计是你那工种太轻松,这次进去叫仕友给你换一下工种,不然不够累你不知道赚钱辛苦……” “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管他辛苦不辛苦……守着那几块破大洋干嘛,就我这个性格,就算当乞丐我也舍得把我的打狗棍卖掉给我的敏敏妹妹……” “马拉个币的,你这家伙要是出生在富裕家庭,估计也是情种,败家子……”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以前我是从不相信这些的,但自从认识敏敏后,改变观点了……不说了,喝酒吧……” 林振翔跟曾仕湖嚼耳根的时候,旁边的赵崇敏似乎吃醋了。她也不管人多不多,拧了一把曾仕湖的大腿,对他说: “你们两个搞断袖之癖啊?说得没完没了的。” “曾仕湖也不顾忌她哥哥在就在那里了,把她搂过来对着她说:“我跟振翔说打算筑个金屋把你藏起来,金屋藏娇……” “你用茅屋把我藏起来还差不多,你去瑶山里面搭一个棚呀,我跑进去跟你住,反正我也有一半瑶族的基因,住大瑶山里绝对能习惯……” 而另一边,三个美女和四个帅哥却一边喝酒一边唱起了歌。那年代的小县城中,大排挡的包厢里面也会有影碟机、功放机、音箱、麦克风、电视。虽然后来曾仕湖想起来感觉不伦不类,土得掉渣…… 但当年就那样,曾仕湖还是因为看中那里的音响蛮好才在那里定下来的。 “啊……寄相思风雨中,” “啊……寄痴心风雨中,” “抱月去,化春风云外追踪鸳侣梦” “恨满胸,愁红尘多捉弄……” 曾仕友和秦洁茹二人对唱起了张学友的《相思风雨中》,二人也含情脉脉的边唱边对望…… 曾仕湖看见这种情况后,有点想笑,看来赵崇义,赵崇林两个,又是:“猫打烂装装油瓶,让狗捡了便宜……” 几个人酒足饭饱,切完蛋糕唱了生日快乐歌后。请了一部面包车送回家,因为曾村离县城最近,最先到。曾仕湖和曾仕友最先下了车。曾仕湖知道,跟赵崇敏小别的时间到了,他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拿出来数了数。刚才红包收了六百块,加自己原来还有一百多,而买单只花了三百多,身上还剩四百多块,他只把零钱拿手上,剩下的四百块全部交给赵崇敏,对她说: “你在家没工作没钱花,这几百块你先拿着零用,等会司机师傅的钱你也帮我给一下,说好了的四十块。” 说罢也不等赵崇敏回答,就把车门一关,跟他们几个摇手说再见了…… 曾仕湖叫开了大门,回到自己房间后,马上打开了赵崇敏送的那个生日礼物,只见里面是一个漂亮的卡通电子表,很是精致漂亮。电子表下面,还有一个漂亮的信封,曾仕湖把信封打开,抽出叠成方胜儿的信纸。曾仕湖小心翼翼的把信打开,信纸上一手绢秀的字迹映入眼中,只见上面写道: “仕湖哥哥!如果说,少女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心目中都会有一个朦胧偶像的话,那么我的偶像就是你,从我上初二后看过你的第一篇作文开始…… 从你几篇作文的字里行间,我看到了一个感情真挚,细腻,重情重义,热爱生活的少年男子,我那时候就想,我未来的爱人,也应该是像这个样子的……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我的人生当中,居然会和现实中的你产生交集…… 虽然你我认识才短短几天,但我想,精神上的共鸣,灵魂上的交融不应该以认识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牛郎跟织女一年才能在鹊桥上见一次面,却胜却人间无数……而现实生活当中,太多太多同床几十年仍旧异梦的怨偶…… 就在这短短几天的相处之中,让我知道,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完美。你那极其渊博的知识面,对事物那种卓著的见识,对钱财方面的豁达,以及对我的重情专注……都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让我感觉到,我这辈子绝对没跟错人…… 仕湖哥哥,虽然你今天在做着微不足道的苦力工作,但我相信,你绝非池中之物,是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出来的,只盼日后你功成名就之后,仍能如你今日所说一般:“贫亦如是,达亦如是”,勿负我心……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崇敏 书于2000年9月16日(农历八月十九) 唉!这丫头,这么有心,什么时候给自己准备了生日礼物以及写信自己都不知道,难怪山歌里唱十个男人九粗心…… 看完这封信后,曾仕湖觉得心里暖洋洋,甜滋滋的。心里想,曾仕湖啊曾仕湖,你何德何能,居然让个女孩子看得这么重……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大概也就8点左右,。曾仕湖,曾仕友,林振翔,白世连和他两个儿子。都早早起来,在曾村中间的大晒谷坪上等着朱师傅的拖拉机来接他们了。 白世连还拿笼子装了两只大麻花鸭。一个大袋子装了准备去桐秀村傻大妹家提亲的礼物,分别是:两盒月饼,两箱苹果,两瓶酒,两条烟。中国人一向讲究礼数,哪怕是平时去比较少走的亲戚家都会提几斤水果,更何况是去提亲这等大事。 不一会就见朱师傅的拖拉机哐哐哐的又开到曾村的大晒谷坪了。一见到朱师傅下车,白世连就上去握住朱师傅的手,说了一千道了一万的感谢。然后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媒人礼物。一条在当年称得上高档的红塔山香烟,一个红包,朱师傅还待推辞,曾仕湖却说了: “朱师傅,我们这里的风俗,还没定亲媒人就应该有个红包的,这样成功率就会大很多。你不收等今天去不成功倒不好哦……”朱师傅听曾仕湖如此说,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不再推辞收下了。 到了桐秀村的时候,大约是下午三点,傻大妹父母对于来提亲的白世连自然是热情招待,因为朱师傅也早跟傻大妹的父母打了招呼,说今天要白德赣的父亲要来提亲,所以也早有准备。连傻大妹在枫树坪村上门的弟弟和弟媳加两个小孩都叫回桐秀村一起吃饭…… 曾仕湖和林振翔,曾仕友今天自然也不用再自己做饭了,傻大妹父母招待未来亲家的同时,自然也招待了他们三个。 朱师傅呢!虽然和黄少琦是远房亲戚又是媒人,但他生性爱做菜,爱喝酒,根本就不在堂屋坐而是跑到厨房帮忙去了…… 山里的饭菜就是有特色,比起曾仕湖他们外面吃的又有所不同,更何况是招待“未来亲家”这种贵宾,所以这次曾仕湖他们几个可算是有口福,知道什么叫做:“水陆毕陈。”(水里游的,陆地上走的)” 曾仕湖只见菜一道一道的端上来了,每个菜秋哥还会介绍一下,不介绍曾仕湖他们几个都不认识。直到现在曾仕湖才知道,原来秋哥姓黄,大名黄少秋,从十几岁开始就爱在山外的村庄,镇上瞎混。个个都叫他“秋崽,秋崽,”曾仕湖他们也跟着叫“秋老板,或者秋哥。 秋哥跟傻大妹父亲是远房的堂兄弟,傻大妹父亲叫做黄少琦,傻大妹大名叫做黄兰香,弟弟叫做黄兰祥。秋哥也知道今天白德赣父亲要来提亲这件大事,所以也没去外面村庄打牌,专门在桐秀村傻大妹家帮忙做菜,招呼客人。 “这碟是去年冬天腊好的麂子肉,是去年少琦哥到山上装“铁猫”(一种夹野兽的铁夹子,大的可以夹野猪等大型动物,小的可以夹老鼠)夹得的,腊到今年还剩一腿,今天全炒了。”秋哥向曾仕湖他们几个介绍道。 曾仕湖看见炒了满满两大盘麂子肉,配菜只是放了点蒜苗辣椒,碟子里全是瘦肉,如果不是秋哥介绍曾仕湖一定以为是腊好的黄牛肉。 “这碟是野兔肉,是今天桐秀坪村人用猎枪打到的,本来他不卖的,我们说“未来亲家”来了强行问他要下来。给钱他却不要,只说下次少琦哥打一只还他。” “这碟我认识了,哈哈。秋哥你不用介绍,这碟是蜂蛹,大王蜂的崽崽,用油炸好的对吧……”曾仕湖看见上了一碟蜂蛹,这是他最爱吃的了,真的高蛋白,不过这东西容易上火,吃多了第二天眼睛都会肿到睁不开…… “这盆是甲鱼汤,是兰祥在枫树坪村那水库搞到的,这碟是……” 不一会菜上齐了,中国人一向有在酒桌上谈正事的习惯,家主黄少琦首先发言了说: “感谢世连老哥(因为还没过礼订亲,桂柳一带都叫平辈不怎么熟悉的人为哥,哪怕对方年纪比自己小。)看得起我家,来我家玩。妹崽(傻大妹)的婚事我就做主了,半招嫁(桂柳一带民间来说,既非“上门”,又非“嫁”的一种通俗说法,生下小孩随男女双方姓,可继承男女双方家产,同时亦须承担赡养男女双方父母的责任),彩礼无所谓,世连哥家条件好,给个三万五万我不嫌多,如果暂时手头紧张,给个三千五千我不嫌少。但是彩礼过来,我肯定有嫁妆“济”(陪嫁)过去的。我们瑶人经常讲的:“有钱的,贴钱嫁女。无钱的,将钱嫁女(意思是你给一万彩礼钱过来,我就买一万嫁妆陪嫁过去)。无德的,卖女吃女(例如今天某些要几十万彩礼否则不嫁并且没一分钱陪嫁的。) 我家,不穷也不富,但是陪嫁多少都是会有点的,多不敢说,万儿八千的肯定少不了。卖女吃女就更加不会做,这种事在我们桐树坪村都没有谁开过先例,那个敢这样起码要被人家背后嚼几十年舌头。 但是,既然叫做半招嫁,以后有小孩必须有一个姓黄,老大姓黄老二姓黄都可以,以后我和妹崽她妈,如果愿意出去你们曾村住,也必须给我两个老的留个房间,当然暂时还不用,我山里头事情多…… 我们瑶人,崽女都一样看待的,既然半招嫁,我山里的山场,田地,妹崽和德赣也有一半,他弟有一半。现在他弟就在这里。兰祥,你们两夫妻对我这个分配没意见吧?” 黄少琦说完还对着他儿子问道。 “没意见,没意见!”只见傻大妹弟弟和弟媳都点头回答。 白世连见他的准亲家父子都明确表了态,自然是喜出望外,说: “好!少琦老哥如此慷慨,我还有什么好讲,一切照少琦老哥讲的办。想出去曾村玩,随时都欢迎,老哥你放心,妹崽(傻大妹)去到我家我一定会当自己女一样对待……” 白世连进山之前,他和曾刘凤就商量过,如果女方狮子大开口,要个几万彩礼,他们也认了,哪怕是去信用社贷款都要娶。两个傻儿子,能有一个娶上留个后都是好的呀…… 本来白世连两夫妻对于白德赣两弟兄能娶上媳妇是不敢奢望了的。现在的情况看来,不但能娶上,还能娶上一个倒贴钱嫁女的,虽说以后要赡养傻大妹的父母,但赡养父母本来就天经地义,不管是男方的女方的。傻大妹父母也就四十多岁,要赡养时可能孙子都成年了。至于孙子有一个姓黄,那姓什么不是自己孙子。 而且还能继承一半山里的财产,山里的山场可是真值钱,就算在那年代随便卖几十亩杉树都值二三十万,能有这样的亲家白世连还有啥不愿意的…… 见到傻大妹父母如此同情达理,如此慷慨,曾仕湖也不禁感慨,想起一句话:一般样的大米养百般样的人…… 曾仕湖可是知道,有“贴钱嫁女”的,自然也会有“卖女吃女”的。就去年曾村有个小伙娶媳妇可是遇到了一家“卖女吃女”的人家。 小伙子年纪大了,长相也很一般,为人又老实木讷不善言辞,实岁都已满了三十,在当年农村中可以算是一只脚跨进了“光棍”的门槛。他父母为了儿子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急破了头啊!到处托人做媒打听,那里有年纪相仿的女子。哪怕是二婚都行,好让小伙子能成个家…… 曾村经常给人做媒的一个媒婆就和他父母说了:有一户人家,就本镇,镇郊某村,有一个姑娘,年纪也接近二十八了,长相性格跟小伙也算是半斤配八两。问小伙父母敢不敢去提亲? 小伙父母自然会问原因了,为什么不敢去提亲,难道是姑娘有暗疾不能生育?或是残疾?瘸脚瞎眼? 照理说二十八在当年农村中绝对算是大姑娘早该嫁人了的,但还待嫁?是何原因? 媒人就说了: 姑娘并非离婚或者死了老公新寡,亦并非姑娘有暗疾不能生育,更加没残疾,为什么28岁还没结婚,实在是她父母要“吃女卖吃女”,并且要价太高缘故…… 大姑娘父亲外号“冷水头。”(桂柳一带土话,形容一个人极端腌臜难以说话。古代的剃头匠挑着热水去剔头,如果水冷了遇上发质硬的人,那是相当不好剃的)。 那个家伙可是蚊子过他家门口都要掐只脚下来的货,比如村上谁家牛有那么一点不小心没看好踩进他田里踩了几棵禾苗,就敢问你要二三十块。敢不给,他可以叫他老婆去你家门口骂上三天,故他老婆外号就叫做“骂三天”。真可谓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并且两夫妇都懒惰好赌,不过姑娘虽然长相一般,倒也没听说过什么劣迹,姑娘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年纪倒还小,24岁,尚未娶妻…… 姑娘为什么还没嫁,肯定是这个家庭的原因了。附近村庄人都知道,谁要敢去提亲肯定要被狠狠地宰…… “冷水头”和“骂三天”摆明说了的,谁要娶他家姑娘,五万彩礼,不“济”(陪嫁)一分钱东西,谁家小伙愿意娶就提彩礼来。就差没在门口竖块木牌子写上:姑娘五万,明码标价,概不赊欠,有钱者得…… 小伙父母听媒人这么一说,商量了三天,还是一咬牙狠下了心。决定去挨那么一刀,任“冷水头”宰。没办法啊,情况明摆着了的,光靠小伙那张笨嘴去找,估计这辈子都没孙子孙女抱了的…… 还好小伙一家人都勤俭持家,家道在当时农村中算是殷实,五万虽说是取光存折掏空老底,倒也还不用去信用社贷款。 小伙把彩礼钱给了,到了成亲那天去接亲,却仍然遇到难题。“冷水头”大概是觉得,姑娘只能卖一次,卖了这次可就不能再卖下一次,“坐地起价”了。 当然坐地起价也必须找个“由头”(借口),不敢明目张胆违背“契约精神”。说必须给去送亲的每人200块红包,而且红包不能发到送亲之人手中,要把红包交给他,由他代发……(桂柳风俗,送亲的人自然有红包,但没有规定每个红包必须包多少钱。由主家看自己经济状况出手,那年代惯例5元。) 而他那个基因遗传得相当好的儿子表现同样没让众人失望,说必须给他买个手机,而且是当年最流行时尚的三星翻盖那款,价格2000。男孩有个手机别腰间皮带上才拉风,容易把妹…… 小伙这方自然是相当不情愿了,小伙的两个妹妹(当时皆已出嫁)当场就理论起来。但无奈家里酒席已办,亲朋好友已请,如果连女方都不能接过来入洞房,那可是能在曾村闹出盘古开天劈地以来都没有过的大笑话…… “冷水头“与“骂三天”却学足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精神,任小伙两个妹妹说破大天,都还坚持两点不松口,小伙父母无奈,只得在账房(农村办喜酒,有专人管收亲友红包,曰:账房)那里拿了六千块,两个妹妹又凑了六千,才把这个事情搞掂。 不过事后也相当之搞笑,本来说好有五十人来送亲,要给一万块红包钱的,结果女方准备送亲的亲友可能是觉得“冷水头”和“骂三天”这样搞,去帮他送亲实在太丢人了,说好的五十个人只来了八个,姑娘的两个亲叔叔都说太丢人没来送…… 那红包钱自然也被男方舅舅、妹妹、亲友等要“冷水头”退回来8400块。 而那台当年最新款、最流行、最时尚、最拉风、绝对能吸引女生眼球的三星翻盖手机,似乎也没能帮姑娘弟弟把到妹,因为直到二十年后曾仕湖见他,他都仍然没有娶到媳妇还打着光棍…… 第二十八章 大方向确定了之后,细枝末叶就容易谈了。无非就是看日子什么时候过礼。女方什么时候摆酒,男方什么时候摆酒,酒席规模多大…… “来,亲家,我们把这杯干了。”几杯酒下肚后,“世连老哥”在黄少琦口中已经变成“亲家”了 “好,干了,亲家看得起我,能不干嘛!” 白世连不愧年轻时做过补锅佬跑江湖的,以前曾仕湖见他在村上沉默寡言,极少说话,也不喜欢喝酒应酬交际。好像老实得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但这次来提亲却改变了曾仕湖以往对他的看法,见他虽然操着一口极不地道的本地话,但说话逻辑条理都相当清晰,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也理解得非常透彻。而且待人接物都相当得体有礼貌,酒量也很好,能喝还不失态。看来人不能光看表面啊…… 曾仕湖见“大局已定”,而且也喝了两杯了,就不想再喝了。他知道自己,一旦喝醉容易失态出丑,不能控制自己。哭啊!闹啊,念诗啊!唱歌啊都是正常的。所以也跟黄少琦、秋哥、朱师傅等打招呼,说自己不胜酒力,要睡觉了,明天还要起早砍树呢! 他们自然也不勉强,而且还有白世连,曾仕友等能重量级酒量的人陪着喝呢!林振翔本身就不爱喝酒,见曾仕湖不喝了自然顺水推舟也溜之大吉了。出门口的时候,才留意到,白德赣吃饱饭拿个凳子坐大门口的坪子上,拿出那支精致的笛子,又在吹着《梁祝》呢!旁边的傻大妹也坐在一旁痴痴的听,曾仕湖想,她应该听懂了的…… 因为秋哥和黄少琦两家房子就是排着的,曾仕湖和林振翔两个走回他们住那个“狗窝”不会超过50步,所以一分钟就到了,两人坐下后,林振翔问曾仕湖: “白德赣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等着他们看好日子吃喜酒咯!破锅自有破锅盖,傻男自有傻女爱。一个人注定能娶妻有后,自然会有适当的人来配。注定娶不到妻子的,就算他貌如潘安,财似邓通,也同样孤老终身,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比如你看当今的好多当红男女明星,难道他们没钱吗?长得不帅?不漂亮?不聪明?但是就是娶不了嫁不了,绯闻倒是多得要死……” “仕湖,说到明星,你感觉吗?明星比起普通人来,倒似乎更多短命夭亡的,反正他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陈百强,翁美玲,黄家驹,邓丽君……当红的明星总共都没有多少啊!普通人英年早逝的比例肯定没这么高。” “唉!怎么说,说心里话真的好可惜,那么才华横溢的音乐家,你看陈百强的歌,歌词写得那么优美,旋律那么动人…… 黄家驹更是开创了香港摇滚音乐的先河…… 但是没办法呀,修短有命……圣人都没办法,否则论语里也不会有:“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吕蒙正也不会在他的《命运赋》里感慨:“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曾仕湖也向林振翔说出自己的感慨。 “仕湖,我现在看我爸的《易经》,我觉得对于命理可能易经里能找到点答案,我带在身上拿进来了,但我看不懂,我觉得你的理解能力比我好,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你太高估我了吧,《易经》可是六经之首,中国哲学的基础,几千年多少人研究都研究不透,你看不懂我就能看懂,你以为这是个算木头多少方的数学题啊!” 曾仕湖笑着对林振翔说道,对于《易经》,曾仕湖是有所涉猎,但也是如读天书,看不懂。虽然也能背下几句并且知道大概意思…… 不过曾仕湖对于知识类的东西是一向如饥似渴,见林振翔拿书出来了,也把头凑过去一起看。还真是一本“《天书》”。 曾仕湖只见这本书没多厚,大概也就语文书的一半,封面是黄皮的,没有印上什么花纹,上面只有一个八卦,然后是用篆体的文字竖着写上“易经”二字。 翻开第一页,里面的文字是从右到左竖行排列,而且每一篇也是从右往左翻的,让曾仕湖感觉这书怎么是从最后一页先看起的,而且全是繁体字,还好的是曾仕湖和林振翔都比较爱好文学,字基本上还是认识的,只见上面写着: “周易上经,乾卦第一,乾下乾上。乾:元、亨、利、贞。 《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初九:潜龙,勿用。 《象》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象》曰:见龙在田,德施普也。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象》曰:终日乾乾,反复道也。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象》曰:或跃在渊,进无咎也。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象》曰:飞龙在天,大人造也。 上九:亢龙有悔。 《象》曰: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 《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理;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固曰:“乾、元、亨、利、贞……………… 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何谓也?子曰:“君子敬德修业。忠信,所以敬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以言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实而惕,虽危无咎矣。”………… 上九曰:“亢龙有悔”,何谓也?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九三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九四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 坤卦第二,坤下坤上………… 《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文言》曰: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之不早辩也。……” 两个人看完《坤卦第二》这章后,曾仕湖说别往下翻了,消化一下吧,然后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说话,这实在太难理解了,虽然文言文对于曾仕湖来说不算太难,但这岂止是文言文,简直是“甲骨文”,是天书。 曾仕湖实在是佩服那些武侠里面的男主,每个人的天赋居然都那么好,随随便便掉下个山崖,大难不死。捡到一本绝世武功秘籍,然后自己练,也不用人教。两三年后出山武功基本上就能是天下第一,至少也是天下一流的高手。然后浪迹天涯,行侠仗义,除恶扬善,当然,抱得一个或者n个美人归肯定是必须的,然后功成名就退隐江湖。 不过曾仕湖毕竟是曾仕湖,他的天赋虽然绝对比不了武侠里的男主,但在反复读了几遍后,他那惊人的读书方面的天赋和想象力还是让他把这本天书理出了一点点头绪,他也不管到底对不对(也许也没对错),就信口开河的对林振翔说了: “从我们刚才的话题聊起吧!为什么明星这个群体英年早逝的比例,似乎比普通人为更多。”(曾仕湖没有统计过具体数据,只是凭直观感觉的,而且曾仕湖绝没有诅咒明星的意思,只是讨论这个直觉)。 我这样打个比喻吧:每个人生下来,身上先天都会带有“福气”,我们把这个“福气”量化,具体化。 打比方说一般普通人的福气有一大框,这个框能装500斤福气,我们把这500斤福气分成5分,做个数学题。 1:此人先天的天赋与才华,样貌。这个占100斤。 2:此人妻子或者丈夫(配偶),子女。这个占100斤。 3:此人的财富,名誉,地位。这个占100斤。 4:此人原生家庭,父母兄弟是否亲爱,和睦,小时候是否幸福。这个占100斤。 5:此人的身体健康程度以及寿元长短,这个占100斤。 我们还是用当年的天王巨星陈百强来剖析吧: 陈百强出生在一个香港的富商之家,自幼受父母宠爱。极有才华,写出“偏偏喜欢你”,“念亲恩”,“一生何求”,等等脍炙人口的美歌曲,在香港乐坛极有声望。 好了,我们来做数学题,如果陈百强的福气同样是500斤,那么第一条的才华样貌他起码比普通人多50,假设有150斤吧。第三条的财富名誉地位同样会比普通人多一倍,也算200斤吧。第四条的原生家庭幸福与否,这个算他和普通人一样,算100斤。那么好了。第二和第五就只能分剩下那50斤福气了。“财富,地位,名誉,才华,天赋,样貌,以及出生于富裕的家庭。这些个在他的总福气中占比太高。把妻子,儿女,寿元这块的福气挤掉了大部分,所以没有娶妻,没有下一代。并且也才活35岁。寿元比不了普通人,也就好理解了……” “你瞎掰,那就算是明星,像这种英年早逝的也是少数啊,同样有些明星结婚并且儿孙满堂的。照你这个道理来说,个个都会不结婚死得早了……” 林振翔听了曾仕湖的信口胡扯后,觉得颇不以为然,对曾仕湖的提出了不同看法。 “那是因为那些个子孙满堂,并且又高寿的那些个明星装福气的框子更大一点,普通人的框子只能装500斤福气,而那些个却有800斤或者1000斤,所以好事都能让那些个明星占尽……” “那为什么有些个人的福气只有500斤?有些个人的福气却有800斤呢?”林振翔又问? “好,这就是我们今晚上要讨论的焦点了。就是如果你要拥有比普通人更“重”的福气,那是需要“厚德”来“载”的。也就是刚才我们读的第二章《易经、坤卦第二里说的》:“地势坤,君子以厚德物。”普通人的“德”没那么“厚”。只能“载”500斤福气,而少数“厚德”之人却能载800斤……”曾仕湖如此回答道。 “那为什么有些个人会“厚德”?有些个人却“薄德”呢?”林振翔还问。 “答案也在里面呀?《坤卦第二》后面不是说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庄子》里第一篇《逍遥游》里有说:”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水积不厚,则无力负大舟,德积不厚,则无力负“重福气”。 如果把普通人的福气量化成500斤,那固然也会有800斤1000斤的少数,但同样也会有200斤300斤的少数,这也就能想得通为什么有些人一辈子都贫贱潦倒的原因了,我是这样理解的……”曾仕湖又如是说道。 今天是农历2019(己亥)年除夕节。中国传统是以过了农历除夕节后才算新的一年。在此辞旧迎新之欢庆佳节之际,寻道儿向广大读者致以节日的祝福和问候!祝大家: 阖家安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2020年财运,时运,好运,桃花运滚滚而来! 寻道儿创作不易,还盼广大读者能广为收藏,转发,推广…… 第二十九章 “仕湖,那照你这样说“积善”,就是“积德”。那如何叫做积善呢?”林振翔继续问道。 “我说说我的理解吧!《左传》里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 人要积大善,积大德:那就是“三不朽”。所谓的“立德”,“立功”,“立言”。 怎么理解“立德”呢?如孔子般传道授业,为万世师表,那自然是“立德”。如“岳飞”,“文天祥”等。忠君爱国,抵抗外族。哪怕是被国君冤杀,或者国家灭亡了也绝不投降,用自己一生的事迹和生命,向后世人演绎一个“忠”字,这也是立德。 怎么理解“立功”呢?那自然是创造出一番事业,比如为政一方,造福百姓,就是立功。修路架桥,方便百姓,也是“立功”。 怎么理解“立言”呢?如古代文人,留下几篇传世文章。让后世读了能警醒,能起到正面的教育作用,这叫做立言。 当然,这是我对于如何“积善”、“积德”的粗浅理解,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曾仕湖如此说道。” “你这理解还叫粗浅啊,简直叫做独树一帜了。但是你说的那些都是大圣人,大英雄,大文人。普通人都不可能做得到呀……?”林振翔听曾仕湖说完后,又如此问道。 “那我们又看回《乾卦第一》,我认为他的这些卦,所谓的“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是每一卦的卦名。比如:“潜龙,勿用”。“见龙在田,利见大人”……这些是每一卦的卦辞。而:“《象》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这个“《象》曰”是对每一卦卦辞的解说。 我个人理解,《易经》里的每一卦并没有好坏,而是讲一个人,处在那一卦的位置,具体应该怎么做。 比如“初九:潜龙,勿用。”我的理解是:这个时候还是潜伏的时候,不适合做事,如果去做反而倒容易出问题。 打个比方吧,我们明天起来要砍树,但一定要天色发白才能进山。而不是半夜两三点就去,半夜两三点去就容易出问题,踩到蛇啊,被树压啊!半夜两三点呢,就是“潜龙,勿用”的时候。”曾仕湖说道。 “嗯!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继续,继续……”林振翔见曾仕湖解这部“天书”,好像也不完全是信口雌黄。 “那前面的说清楚,后面的也好理解了。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意思是这个时候,龙不再潜伏了,而是已经‘见在田’了,等于我们去砍树,天亮了,大家应该进山了。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易经里面都解释得很清楚了。子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 这个‘子曰’,应该是孔子对这段话的解释。‘进德修业’。我认为就是加强自我的道德修养,建功立业。‘忠信’是加强道德修养的具体方法。‘修辞立其诚’是建立功业的具体方法。当‘知’‘至之’的时候,就可以‘言几’了。这个‘几’我认为是通假字,通‘机’。意思是事物发生之前的征兆。所以要:“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 ‘九三’这卦总的意思是:君子必须时时刻刻小心谨慎,时时刻刻保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那种小心谨慎的心态,如果身居上位,不能骄奢淫逸;如果身居下位,也不能怨天尤人。时时刻刻都能保持这种慎独的心态,虽然有危险,但不会对自己产生危害”。 “好,好!不愧学霸,天书的密码都差不多被你解开了,好像确实有点像那么回事。那‘上九:亢龙有悔’又怎么解释呢?” “所谓的‘亢龙有悔’,一个‘亢’字,就好理解了,‘亢’酒喝多了就亢奋,亢就是过了。《易经》里面也解释得非常好啊: ‘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为圣人乎?’ 什么叫做:知进不知退,就好比开车,只知道踩油门,享受驾驶的激情与快感,却不知道踩刹车。什么叫做知存不知亡。就好比我们中秋拿回家那几只野鸡,只顾着吃套子里那几粒玉米,不知道吃了会大祸临头。“亢龙有悔”。就是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如日中天,其实巨大的危险潜伏在其中了……” “能说出点具体事例来论证吗?”林振翔又问道。 “可以,先举一个大例子,再举一个小例子,大例子是: 秦统一六国:秦始皇帝奋六世余烈,举秦国之兵:灭韩,灭赵,灭魏,灭楚,灭燕,灭齐。 正如贾宜《过秦论》所说的:“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 六国的君王,都当了秦始皇的俘虏和奴隶,六国的后宫,珠宝玉器,都进了秦国的后宫和府库。天下的兵器都销毁了。天下的豪杰都逃的逃,灭的灭。天下的权势都只掌握在秦国皇帝的手中。照道理来说,大秦帝国的江山应该比泰山还稳了…… 结果呢,“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这就是对“亢龙有悔”这卦的具体事例论证,秦国的掌权者是:知进不知退,知存不知亡。只知道鞭笞天下,而不知道施仁政。“亢龙”必然导致“有悔”。曾仕湖说道。 “嗯!有趣有趣,那小例子呢?”林振翔又问道。 “小例子,还是举秦国的一个人吧,秦始皇的宰相李斯,他是战国晚期法家的代表人物,与法家的集大成者韩非子是同门师兄弟,都是荀子的学生。司马迁的《史记》中,有一篇《李斯列传》里面有着非常详细的记载: “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斯长男由为三川守,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诸公子。三川守李由告归咸阳,李斯置酒于家,百官长皆前为寿,门廷车骑以千数。李斯喟然而叹曰:“嗟乎!吾闻之荀卿曰‘物禁大盛’。夫斯乃上蔡布衣,闾巷之黔首,上不知其骛下,遂擢至此。当今人臣之位无居臣上者,可谓富贵极矣。物极则衰,吾未知所税驾也……………… 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 呐!我们从这段史料就可以看出,李斯此人热衷于名利,贪图富贵。所以说出“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大概类似于今天的“笑贫不笑娼”吧! 怎么说呢!其实热衷于名利,贪图富贵本身也没什么错的,有句话不是说嘛:“大丈夫不能建功立业,岂不与草木同朽。 但李斯此人为了富贵,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没有底线,不择手段。因为怕他师兄韩非子得到秦王欣赏,威胁到他的位置,他害死他的同门师兄韩非子。 为了保住相位,他又和赵高胡亥合谋,篡改遗诏害死公子扶苏和蒙恬……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他的地位和富贵,而不是为了维护他所倚靠的大秦帝国的利益。他聪明绝顶,极有才华,应该就这本《易经》封面的“易经”二字,小篆字体,都是出自此人的手笔。他的文章《谏逐客书》、《论督责书》都写得极好…… 后来:“置酒于家,百官长皆前为寿,门廷车骑以千数。李斯喟然而叹曰:“嗟乎!吾闻之荀卿曰‘物禁大盛’” 他也知道是“亢龙”了,也发出:“物极则衰,吾未知所税驾也”的感慨,但是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打个粗鲁的比方喝酒喝到太多,喝到“亢奋”那种程度就算把酒全吐出来都没有用,都还是“亢”的…… 所以也有了后来:“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的悲惨结局。 我想,如果这个世界有后悔药,李斯应该在临刑前想:当初仍然在“楚上蔡为郡小吏”,平平淡淡过一生多好…… 这就是论证“亢龙有悔”这卦的小例子。李斯虽然老谋深算,并且也文笔超群,才气过人。但却只知道享受权势带来的:威福富贵、锦衣玉食。却不知道这种“福”之中潜伏下了大祸,直到和小儿子要被拉去腰斩了才知道:“岂可得乎?” 这就是“知进不知退,知存不知亡……”的活例子。曾仕湖如是说道。 “仕湖,你说李斯这个例子使我想起了《道德经》里非常出名的一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李斯当年游说秦王成功当上宰相,对他来说当时是“大福”,但后来却是‘大祸’。如果不成功可能当年是‘小祸’。后面却是‘大福’。” 因为林振翔对于《史记》,《道德经》等书籍都有所涉猎,所以曾仕湖说李斯的事迹他一点不陌生,并且也说出了他的看法。 “你看过韩非得《解老》吗?里面对这句话的解释非常精辟的: “人有祸,则心畏恐;心畏恐,则行端直;行端直,则思虑熟;思虑熟,则得事理。行端直,则无祸害;无祸害,则尽天年。得事理,则必成功。尽天年,则全而寿。必成功,则富与贵。全寿富贵之谓福。而福本于祸,故曰:“祸兮福所倚”。 人有福,则富贵至;富贵至,则衣食美;衣食美,则骄心生;骄心生,则行邪僻而动弃理。行邪僻,则身死夭;动弃理,则无成功。夫内有死夭之难而外无成功之名者,大祸也。而祸本生于有福。故曰:“福兮祸之所伏。” 我认为这是对‘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最精辟的解释。”曾仕湖如此说道。 “仕湖,看来哲学中的“辩证”二字你已经理解得比较透彻了,任何事物都会有正反两面,比如:阴、阳;生、死;祸、福。 事物的运行发展像一副不停旋转的太极图,阴阳不停的相互转换。《易经》后面还有一段,我以前看过,比较喜欢,背下来了: “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大概也是说事物相互变化和转换吧。” 林振翔也引用《易经》里面的话来说出他的观点,不过一会他好像想起两人聊走题了,说: 哦!好像我们两个扯走题了。回到刚才,你说那些如何“积善”“积德”的:“立德”、“立功”、“立言”。你举那些事例都是大圣人,大英雄,大文人,那现实中像你我这等小民该如何做呢?” “我这样说吧:一般的普通人,不管为善为恶,亦皆是小善小恶。刘备给他儿子的遗诏上有:“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我记得《易经》里也有一段:“子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而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大诫,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履校灭趾,无咎。此之谓也。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易曰:履校灭耳,凶。” 小善小恶,看起来好像对人的福报无甚影响,其实“善”积多了,可以“成名”;“恶”积多了,可以“灭身”…… 具体怎么叫做“积小善”,我认为,首先心怀善念,我记得我们的一个领袖的母亲告诉他儿子说:“儿啊!如果有乞丐上你家讨饭,有热饭菜,就别给冷饭菜给人家吃……” 这就是“善”,对于与自己毫不相干人的恻隐与同情…… 再说具体点,我们带白德赣,白德雷兄弟出来做事,并且非常公道的分配钱财,也是行小善。朱师傅帮白德赣,傻大妹做媒,亦是行小善。而烂铁,莫有德之流一直在行小恶…… 今天是2020年(庚子)年大年初一,寻道儿向广大读者拜年了,祝大家阖家安康,幸福美满 多难兴邦!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春节的节奏,让口罩成为这个春节最畅销的产品,让人不得不想起2003年那场非典。作为一名普通老百姓,寻道儿盼广大读者响应国家号召,少走动,少聚会。同时向在一线抗击疫情的广大医务工作者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节日的问候!!! 第三十章 农历十一月十五这天,桐秀村几个年轻伐木工都只干了一个上午就收工了。因为今天是曾仕友生日,他是1983年农历十一月十五出生的,那天刚满17岁。 头天曾仕湖就交代朱师傅今早上进来拉树的时候买个蛋糕,买点鸡鸭鱼肉进来。然后也去告诉了隔壁的黄少琦一家,今晚曾仕友生日,大家一起吃餐饭。因为朱师傅要拉木头出去,所以没留下来吃。秋哥倒是没有跟车出去,他叫朱师傅帮他拉树出去的时候顺便帮他量方数结款就行了,他爱喝两杯,酒量跟曾仕友刚好棋逢对手…… 做菜自然又是白德雷,曾仕友,秋哥三个。曾仕湖和林振翔两个人一向都是“君子”,不近厨房。而且可能是每个人的特长不一样,曾仕友和白德雷、秋哥他们是喜欢做菜,喜欢做出可口的美食自己喝酒。而且确实他们做出的菜色香味俱佳。白德雷傻是傻,但对于做吃的也很有天赋,不下于曾仕友和秋哥…… 曾仕湖和林振翔两个则在算这段时间的工钱呢!每天砍得多少方木头,秋哥给了多少工钱都是林振翔记的账,从曾仕湖过完生日进山后,他们几个每天都比较努力的干,不再像前面那段时间那么松了,大概是曾仕湖中秋跟他的敏敏妹花钱太多,要拿自己的力气来出口气,努力多干点好赚回来吧…… “一共是445方木头,得26700块,伙食全部都是用装车费开销的,每个人出工都是75天,一共375个工,平均一个工71.2元。” 林振翔把那个记每天得多少方木头以及工钱的本子拿出来,用笔在本子上算了一下,然后从床铺底下拿出一个小皮包,把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数了数。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钱数对讫。 “好!钱和数对得上,看来我这个会计加财务是合格的。”林振翔把数算好,把钱数清楚后,对曾仕湖说道。 “美的吧你,财务和会计是必须分开两个人的。这是做账的铁律知道吧,不然那不反了天了,自己做账自己收钱,那你想把钱揣自己口袋岂不是很容易。”曾仕湖笑着跟林振翔调侃道。 “那你干嘛不去再请个财务来收钱……好了,说正事,看来今年来山里面收获颇丰,中秋时一个人拿了1500元回家,现在的钱分下来一个人能分5340元。还剩下的树我估计也就130个方左右,又一个人可以分1560。那每个人一共是得了8400块回家哦,估计还有20天也就能回家了,半年时间不到。”林振翔说道。 “还有一笔钱你不要了呀!那时候秋哥说过的,如果年前帮他砍完的话算70块钱一方的,看这个样子年前砍完是百分百的事了,我估计如果不下雨还有20天就可以收工了,目前他都是按60块一方结给我们的,我看一共700方肯定有多的,就算700方他也还要补我们7000块,一个人还能分1400,加那8400块,接近10000块一个人,看来我们个个变万元户了……”曾仕湖说道。 “哦,是噢。你不讲我都没想起来了。仕湖,这里的活马上要干完了,明年有什么打算呢?” “去广东吧,不是说‘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嘛!等仕强毕业他去进了厂,只要在那边给我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我去那边打工。那你呢?” “我可能不去进厂了,我有个堂哥在湛江搞电焊,他打电话跟我爸说进厂学不了什么技术的,叫我跟他到茂名学电焊去,这个学会了工资高。” “那好呀!总之我相信这世道,只要肯干,不懒。不管做什么都能过上小康的生活,哪怕像我们这样进山砍树,还不是能赚点钱,对吧!” “大熊哥呢?曾仕雄在柳州学厨师混得怎么样了,现在不是80块钱一个月了吧,你听仕友说过吗?好久都没听到他消息了。” “好像有300块一个月了吧!仕友说过啊!上次仕友抓到那条大蛇的时候给他寄了500块,中秋节又给他寄了500。他去柳州的时候还带了1000块钱去,刚去厨房80块钱一个月那里够用,虽然说管吃管住,但人总要买点东西吧,啥洗发水洗衣粉之类也要钱啊!他又爱抽烟又爱喝酒,所以钱不够用也正常了。他跟仕友说了两三次不想在那干了,要回来跟我们一起砍树,是我跟仕友说叫他别回来,在那里坚持,做任何事情不能光看眼前嘛!砍树有什么用咯对吧,砍完今年明年又去哪里?始终还是要去学门技术的嘛!” “唉,估计在外面打工也苦,你说像他那样别说80块一个月,就算是300一个月。也就10块钱一天,抽点烟喝点酒哪里够用,没女朋友都还好,有女朋友的话,像你这样几天花掉1000多,人家大熊哥在柳州可能差不多要做半年。” “说的也是,像那样真的有女孩子谈个恋爱都谈不起,不过也没办法呀,慢慢熬吧,熬个两三年应该也能拿1000多了的……” “两个大秀才,吃饭了噢”! 又是一桌子菜,鸡鸭鱼肉都俱全,都是今早上朱师傅从外面带进来的,因为黄少琦一家三个也过来,加曾仕湖他们五个,加上秋哥,也差不多满满一桌子人,席间自不免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曾仕湖和秋哥也提了之前的约定,过年前帮他砍完每方加10块。秋哥也自然满口答应,本来就是以前说好的事,没什么好扯的。 曾仕湖和林振翔量浅,大概也就喝了半斤左右,就觉得有点“酣”了,曾仕湖首先和众人打招呼说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林振翔自然又是顺水推舟,也不喝了,两个人都跑进房间。曾仕湖一进房就到床上来个“大”字躺,把整张床都差不多罢占完去。 “喂,你这家伙,个子没多大占地盘这么大,给老子睡好点,我不要躺啊。”林振翔不满的说道。 曾仕湖挪了挪身子,跟林振翔说:“振翔啊,这里的活马上要干完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说在这里自由自在,没人管束,吃好喝好!以后出去打工肯定没这么好咯,搞不好也是一个月拿个三四百块,到时候怎么跟我的敏敏妹妹过日子噢,我现在都发愁啊!妈的好羡慕古代的大侠啊!行侠仗义,带着美女浪迹江湖,一进饭店就是要最好的菜,最好的酒。买单随便都能拿出一大锭银子,从来没有见那个大侠愁钱花。你说那钱那来的?” “你他妈的曾仕湖脑袋就是怪,什么大侠小侠,你是看武侠多中毒了,那些都是假的了,如果一定要钻牛角尖问那些大侠的银子那里来的,那肯定跟梁山好汉一样咯: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自然有大把银子…… 是呀,说实话我们在这里算是高工资了,外面哪有这么高工资的工作,一天70块纯的,算起来2000一个月了,而且在山里根本就不用花钱,想花也没地方呀。但如果出去城市打工就不一样咯!林振翔说道。 “什么梁山好汉,屁好汉,一群土匪。打家劫舍就有看见,“劫富”就有,“剂贫”就没有…… 还打出旗号“替天行道”,他们行的什么“道”啊?“替天行道”就没有,“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就有,没一个好东西……” 曾仕湖听见“梁山好汉”四个字后,好像狗被踩了尾巴一样,用略带激动和愤怒的语气说出他对《水浒传》的看法。 “仕湖,为什么这样说呢,我最近也在看《水浒传》。只感觉宋江这个小人,假仁假义。窃取了梁山里面的头把交椅位置,把个聚义厅改成个忠义堂,然后带着一帮兄弟投降,把这帮兄弟带到绝路。但我没觉得梁山上的108将都是坏人啊……” 曾仕湖见聊到这个问题后,不再躺了,而是坐了起来,认真的对林振翔说:“今晚我们又讨论一下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吧!人家说:真三国,假西游,半真半假水浒传。但是我们先假设《水浒传》是真的,如果说是假的那就没办法讨论了……” “继续继续,我洗耳恭听。” “我觉得看任何事情,一定要全面的看,联系当时的社会环境,历史背景。如果不联系当时的社会环境和历史背景来看,只单纯的看一个个小故事。那么看待事物就会只见部分不见全部。就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就会是:管中窥豹,盲人摸象。就看不清事物的真相。 《水浒传》里的故事发生于宋徽宗年间,宋徽宗一共在位25年。这个艺术家不适合当皇帝历史早有定论,“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帝耳” 宋徽宗为什么只在位25年呢?这个你知道了,因为期间发生了一件让当时的大宋国民无不以为是奇耻大辱,甚至几百年后的我仍然认为是汉民族奇耻大辱的大祸事,那就是:“靖康之难”。 所以岳武穆才会在他的《满江红》中说: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金兵在北中国奸淫抢夺,烧杀掳掠。难道只有大宋的皇帝和达官贵人深受其害。老百姓受的祸害应该不会比他们轻吧,应该也有无数普通老百姓肝脑涂地,尸横遍野吧。我想那种惨烈景象绝不亚于55年前才结束的那场抗日战争。 而所谓的108条“好汉”,也基本是那同时代人,却没见对这场中国人的大祸有任何的预见性,好像后来剩下那几个也没听说那个抗过金…… 我们再回头来看看这108条“好汉”都是些什么人吧: 我认为,水浒传里第十四回: 《吴学究说三阮撞筹,公孙胜应七星聚义》。这章是很重要的一回。因为梁山最早的老底就是他们几个。也是把梁山泊原来的第一把手王伦干掉,鹊巢鸠占的主力。 这七个人是:晁盖,吴用,公孙胜,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刘唐。这一回讲得就是吴用去说服三阮跟他们一起,策划劫梁中书送给蔡京的生辰纲嘛! 先看看这三阮是什么人:这是《水浒传》的原话 “吴用道:“恁地时,那厮门倒快活?”(说原来梁山中的土匪王伦等) 阮小五道:“他们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论秤分金银,异样穿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如何不快活?我们弟兄三个空有一身本事,怎地学得他们!”吴用听了,暗暗地欢喜道:“正好用计了。” 阮小七说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们只管打鱼营生,学得他们过一日也好……” 上面阮小五,阮小七说的话,那些是忠君爱国之言?那些是痛恨朝廷中奸臣当道之言?无非是打鱼过的清苦,想去做土匪,想过上土匪那种:“论秤分金银,异样穿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的好生活。 跟今天那些个流氓说的:如果能有大把钱花,西装革履,戴名表戴金链。天天吃山珍海味,美女如云,宝马香车。哪怕只活一年就被枪毙也值得了好像没区别吧…… 再看这个晁盖,看《水浒传》原话: “原来那东溪村保正姓晁,名盖,祖是本县本乡富户,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 他结识的所谓“好汉”,我估计也是那些杀人放火的亡命之徒吧!用今天的话来说绝对是:“当地黑社会势力头子。” 还有这个吴用,不就一个不得志的教书文人嘛!因为不得志,所以想做一番“大事”(劫生辰纲),好让自己下半辈子锦衣玉食。 公孙胜也差不多吧,一个不得志的神棍。赤发鬼刘唐那就更别说了,一个好赌的泼皮流氓,后面他们七个被告发也是因为劫得生辰纲后大把钱了。出去赌钱大手大脚才被人发现不正常,沿着这条线才知道是晁盖他们几个做的嘛! 这七个人,有那个是被逼上梁山的?是因为实在没饭吃了,不去偷抢就要饿死才去偷抢的?没有一个吧? 而且更重要的,他们说生辰纲是奸臣搜刮是不义之财,民脂民膏。但他们得手后没见他们拿出来救济贫苦百姓啊!整部书上都没有这种情节,只知道他们得手后就天天去喝酒赌钱…… 这种人叫做好汉,那张子强,叶继欢都他妈的是好汉了……” 曾仕湖长篇大论,如此说道…… 第三十一章 “那梁山里面也不止这几个人啊?其他人呢?比如鲁智深,林冲,武松,李逵,宋江?,他们怎么样呢?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虽然你曾仕湖的观点并不一定就正确,但你看事物的观点确实新颖,是你“格物”“格”出来的。没有重复前人的口水。” 林振翔听见曾仕湖前面的奇谈怪论后,略有所思的说道。 “我觉得,梁山中,唯一被逼上梁山的人,是林冲。他一个禁军教头,大概相当于现代军队里面的教官,一个下层武官。照书上看他的生活水准应该在小康以上,虽非大富大贵,但也是不忧粮米的。也受人尊重,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他老实本分,不想惹事生非,因为娶了个漂亮老婆,却从天上掉下这无妄之灾。”曾仕湖见既然侃上了《水浒》,就继续大侃特侃。 “你怎么知道他老实本分啊?书上又没说。”林振翔调侃道。 书上说了,你看原文,说罢曾仕湖翻开林振翔放床头那本《水浒传》,翻到第五回,只见书上写道: “林冲赶到跟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过来,喝道:“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恰待下拳打时,认得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高衙内。 原来高俅新发迹,不曾有亲儿,借人帮助,因此过房这阿叔高三郎儿子。在房内为子。本是叔伯弟兄,却与他做干儿子,因此,高太尉爱惜他。 那厮在东京倚势豪强,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 京师人怕他权势,谁敢与他争口?叫他做“花花太岁。” 当时林冲扳将过来,却认得是本管高衙内,先自软了。” ……看见没有,别人调戏他老婆,他准备打的时候,看见是他上司的养子高衙内,就:“先自软了”。 这就是老实本分的普通老百姓的心态嘛!怕事,不想惹事,反正自己老婆也没挨玷污,算了算了…… 但这个世界,你越怕事,事越来找你,又有了第二次,再看书上写的: “又听得高衙内道:“娘子,可怜见救俺!便是铁石人,也告得回转!” 林冲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开门!”那妇人听得是丈夫声音,只顾来开门。高衙内吃了一惊,斡开了楼窗,跳墙走了。 林冲上得楼上,寻不见高衙内,问娘子道:“不曾被这厮点污了?”娘子道:“不曾。” 林冲把陆虞候家打得粉碎,将娘子下楼;出得门外看时,邻舍两边都闭了门。女使锦儿接着,三个人一处归家去了。林冲拿了一把解腕尖刀,径奔到樊楼前去寻陆虞候,也不见了;却回来他门前等了一晚,不见回家,林冲自归。 娘子劝道:“我又不曾被他骗了,你休得胡做!”林冲道:“叵耐这陆谦畜生,这厮称“兄”称“弟”——你也来骗我!只怕不撞见高衙内,也管着他头面!”娘子苦劝,那里肯放他出门……” 如果说第一次没打高衙内,那是人之常情,虽然高衙内经常仗势:“***女”。但只要自己“妻女”没被“淫”就可以了,没必要和他结仇,老百姓的心理嘛!明哲保身。 但第二次还被设计,而且还是被高衙内联合自己的好朋友,设计要非“淫”了他娘子不可,他都还不明白,他和高衙内的矛盾是“敌我矛盾”,他和高衙内之间必须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我只能说林冲实在太蠢,空有一身武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虽然他也拿把刀去等叫他去喝酒设计他的好朋友陆谦,但是没用。他只是想吓吓他们保护自己,他还没下定决心…… 无限的压迫,一定要用无限的反抗来和他斗争。寸步都不能退,你退一寸,敌人进两寸。越退就只会越被动,直到你退无可退。还记得那条拦路大蛇吧?曾仕湖说道 “继续继续,曾仕湖,你这么能说不去说书,真的埋没了人才”林振翔又调侃道。 “那个林冲真是蠢,蠢到家那种。这里高衙内两次设要“淫”他老婆了,难道不会有第三次。居然买了一把刀还打算去跟高太尉比谁的好一点,我们还看一下原文: “林冲把这口刀翻来覆去看了一回,喝采道:“端的好把刀!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宝刀,胡乱不肯教人看。我几番借看,也不肯将出来。今日我也买了这口好刀,慢慢和他比试。”林冲当晚不落手看了一晚,夜间挂在壁上,未等天明又去看刀。 次日,已牌时分,只听得门首有两个承局叫道:“林教头,太尉钧旨,道你买一口好刀,就叫你将去比看。太尉在府里专等。 林冲听得,说道:“又是甚么多口的报知了!” 两个承局催得林冲穿了衣服,拿了那口刀,随这两个人承局来。 一路上,林冲道:“我在府中不认得你。” 你看这个蠢林冲,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被两个不认识的人就骗去了商量军机重事的“白虎节堂”,而且手上还拿把刀,我想罪行大约相当于今天没有经过书面特批,持枪进武装部或者公安局吧…… 后面的事情就不说了,野猪林没有鲁智深保护他也没命了,但直到那时候他都还不敢反抗。直到陆谦那帮人来火烧草料场,他才实在退无可退奋起反抗。所以说他老实一点没错,说他蠢也一点没错。 “那如果你是林冲你会怎么做呢?”林振翔问道。 “如果我是林冲呀!第一次的时候可能会跟他一样。还想活嘛!但是第二次的时候,我一定明白这是场你死我活的斗争,那只能坚壁清野,和他斗下去。首先把自己娘子安排去到天涯海角,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然后自己留东京跟他斗,我绝对不会中白虎节堂那种小儿科的奸计。凭着林冲那一身武功,加上我的智谋,加上一个根本不怕死的鲁智深和一帮流氓泼皮的帮助。我相信,手刃高俅为国除奸,手刃高衙内为民除害,保护东京的广大无辜的“妻女”们不再受他祸害的目标我一定能达到……” “哈哈哈!还好高俅没碰到你,碰到你估计真会没命……” “我们是瞎侃而已,历史的真实不可能是这样,没这么蠢的人的。真实远比小说复杂一百倍一千倍,我们是姑妄言之而已。你说那有那种像高衙内那样,没搞到人家老婆自己就要死的人呀?没有的,哪怕是以后我儿子,他说没搞到那个女的就会死,老子肯定跟他说你要死早死,早死了老子早刨个坑好埋……”曾仕湖如此说道。 “继续啊,林冲讲完了,还有宋江,李逵,武松,鲁智深啊!” “李逵没什么好说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过是宋江的保镖兼打手。宋江给点银子他就替宋江卖命了的。 “鲁智深呢!这个人倒有点特点,他做的事似乎都是为了帮别人,而不是为了自己。比如他打死镇关西,是为了帮金翠莲。而且做事粗中有细。比如他为了帮金翠莲有足够的时间走远,他居然拿张凳子在店门口坐了两个时辰,真的是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而为了保护林冲,居然从开封林冲被刺配后就一直跟随着,暗中保护林冲,一直到野猪林那两个公差董超、薛霸准备害林冲的命时才出现,我们再看看原文: “当时薛霸双手举起棍来望林冲脑袋上便劈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薛霸的棍恰举起来,只见松树背后,雷鸣也似一声,那条铁禅杖飞将来,把这水火棍一隔,丢去九霄云外,跳出一个胖大和尚来,喝道:“酒家在林子里听你多时!” 两个公人看那和尚时,穿一领皂布直裰,跨一口戒刀,提着禅杖,轮起来打两个公人。 林冲方才闪开眼看时,认得是鲁智深。 林冲连忙叫道:“师兄!不可下手!我有话说!”智深听得,收住禅杖。两个公人呆了半晌,动弹不得。 林冲道:“非干他两个事;尽是高太尉使陆虞候分付他两个公人,要害我性命。他两个怎不依他?你若打杀他两个,也是冤屈!” 鲁智深扯出戒刀,把索子都割断了,便扶起林冲叫:“兄弟,俺自从和你买那相别之后,酒家忧得你苦。自从你受官司,俺又无处去救你。打听得你配沧州,酒家在开封府前又寻不见,却听得人说监在使臣房内;又见酒保来请两个公人,说道,“店里一位官寻说话∶“以此,酒家疑心,放你不下。恐这厮们路上害你,俺特地跟将来。见这两个撮鸟带你入店里去,酒家也在那店里歇。夜间听得那厮两个,做神做鬼,把滚汤赚了你脚,那时俺便要杀这两个撮鸟;却被客店里人多,恐防救了。酒家见这厮们不怀好心,越放你不下。你五更里出门时,酒家先投奔这林子里来等杀这厮两个撮鸟。他倒来这里害你,正好杀这两个!”林冲劝道:“既然师兄救了我,你休害他两个性命。”鲁智深喝道:“你这两个撮鸟!酒家不看兄弟面时,把你这两个都剁做肉酱!且看兄弟面皮,饶你两个性命……” 由此可见,鲁智深此人不但武功高强,粗中有细,做事情很彻底。而且他做的都不是为了自己,他帮金翠莲应该是帮一个“弱”字,一个“理”字。保护林冲也完全是为了结拜兄弟之情,(如果用今天某些人的眼光看来,当时林冲绝对没有任何的可利用价值了)。讲一个“义”字。 只可惜,跟错了人做了贼寇。如果跟对了人,用得好。去边疆杀敌绝对是一员猛将智将,忠君爱国。 “看来你曾仕湖看什么东西都看得很细哦,怪不得当年读书那么厉害,继续继续。那武松呢?武松在你眼里又是怎样的?” “武松是个杀人狂,毫无人性,连妇孺都不放过,这是我对他下的结论,他是我很讨厌的一个人,完全无资格称为好汉。 所谓的“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他不能称之为“侠”,只是倚仗武力滥杀无辜的悍匪。 我们来看看武松进梁山之前的人生轨迹。 他先是在景阳冈打了一只大老虎,为当地除去了一害,出了名,知县抬举他做了都头,大概相当于派出所所以吧,管治安。 后面西门庆和他嫂子潘金莲,为了能从露水夫妻升级为长久夫妻,害死他亲兄武大郎。武松为兄报仇,杀了西门庆和潘金莲,可算是是血性之人,杀兄之仇不得不报。事后也没有逃跑自己去报官,还算是条汉子。但这种事如果放今天估计也是要枪毙了的,毕竟杀了两条命,而且手段残忍。 武松刺配到孟州后,一身武艺被那个管牢房的管营施恩看上,然后就去帮施恩打蒋门神,帮施恩把快活林重新夺回来。其实施恩的快活林那里是什么正当产业,用今天的话说完全是黑社会产业,我们再看看书上怎么说: “……施恩道:“小弟自幼从江湖上师父学得些小枪棒在身,孟州一境起小弟一个诨名,叫做金眼彪。小弟此间东门外有一座市井,地名唤做快活林,但是山东、河北客商都来那里做买卖,有百十处大客店,三二十处赌坊、兑坊。往常时,小弟一者倚仗随身本事,二者捉着营里有八九十个弃命囚徒,去那里开着一个酒肉店,都分与众店家和赌钱兑坊里。但有过路妓女之人,到那里来时,先要来参见小弟,然後许他去趁食。那许多去处每朝每日都有闲钱,月终也有三二百两银子寻觅。如此赚钱。近来被这本营内张团练,新从东潞州来,带一个人到此。那厮姓蒋,名忠,有九尺来长身材;因此,江湖上起他一个诨名,叫做蒋门神。那厮不特长大,原来有一身好本事,使得好枪棒;拽拳飞脚,相扑为最。自夸大言道:‘三年上泰岳争交,不曾有对;普天之下没我一般的了!’因此来夺小弟的道路。小弟不肯让他,吃那厮一顿拳脚打了,两个月起不得床。前日兄长来时,兀自包着头,兜着手,直到如今,疮痕未消。本待要起人去和他厮打,他却有张团练那一班儿正军,若是闹将起来,和营中先自折理。有这一点无穷之恨不能报得,久闻兄长是个大丈夫,怎地得兄长与小弟出得这口无穷之怨气,死而瞑目;只恐兄长远路辛苦,气未完,力未足,因此教养息半年三月,等贵体气完力足方请商议。不期村仆脱口先言说了,小弟当以实告……” 看见没有,他施恩不过是仗着:“随身本事,加上八九十个亡命之徒。”所以在快活林开酒肆,开赌场,收妓女保护费。被蒋门神夺去也不过是两个“黑社会”抢地盘火拼,没有任何正义性可言。 那黑社会火拼自然就没道理可讲了,谁拳头更大,更硬,地盘就是谁的。蒋门神的拳头比施恩大,所以把施恩赶走,霸占了快活林。施恩又去笼络了一个拳头更大的武松来,又把快活林抢了回来……仅此而已。 那既然是两个黑社会火拼,蒋门神一方明的拼不过,自然来暗的,所以就有了几个公差准备在“飞云浦”结果武松。但怎奈武松武艺实在太高,几个公人反被杀了,这一节,都还可以说是武松为了保命,没办法被迫杀人。 接下来“血溅鸳鸯楼”就显出他杀人狂的本色了,本来他的仇人就只有三个嘛: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但是在鸳鸯楼呢,他大开杀戒,毫无人性,只是为了所谓的出口气,我们再看书上怎么说: “……武松道:“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一百个也只一死!”提了刀,下楼来。夫人问道:“楼上怎地大惊小怪?”武松抢到房前。夫人见条大汉入来,兀自问道:“是谁?”武松的刀早飞起,劈面门剁着,倒在房前声唤。武松按住,将去割头,刀切不入。武松心疑,就月光下看那刀时,已自都砍缺了。武松道:“可知割不下头来!”便抽身去厨房下拿取朴刀,丢了缺刀,翻身再入楼下来。只见灯明下前番那个唱曲儿的养娘玉兰引着两个小的,把灯照见夫人被杀在地下,方才叫得一声“苦也!”武松握着朴刀向玉兰心窝里搠着。两个小的亦被武松搠死。一朴刀一个结果了,走出中堂,把闩拴了前门,又入来,寻着两三个妇女,也都搠死了在地下。武松道:“我方才心满意足……” 看见没有,他杀毫无反抗能力的妇女儿童,却只是为了“我方心满意足”,他是好汉。那他妈的**和鬼子都是好汉了…… 第三十二章 林振翔听了曾仕湖如此“离经叛道”的言论后,呆了半晌,大概五分钟后才说: “也许只有你曾仕湖才能说出这么不拘一格的言论,打虎英雄武松,这基本上都是全国人民的共识,你却说他是悍匪,甚至比做鬼子、**……” “共识不共识我不懂,但是如果一个人。对生命毫无敬畏,对妇孺毫无同情。只是为了一己私怨,倚仗武力:大开杀戒,滥杀无辜,连毫无反抗能力,对他毫无威胁的妇孺都不放过的话,这种人无论在任何年代都不能称之为英雄。 当然,在土匪窝里别的土匪称他为“英雄”,那又另当别论。连那个在十字坡开黑店专门把人蒙翻了,把人肉做成叉烧包的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都是“好汉”。那称武松自然可以称之为“好汉。”曾仕湖如是说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确实。虽说《水浒传》是小说,真实性可能仅仅有那么一点点。但一个人看任何事物,都应该有自己独立的观点,都应该是自己独立思考的结果。而不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鹦鹉学舌。对吧,仕湖?”林振翔说出自己的看法后,接着问道: 那宋江呢?宋江怎样,我最喜欢听你那种不流俗于大众的看法了。” “那我们再看看书上是怎么写宋江的嘛。”说罢曾仕湖又翻开了书,只见上面写道: “……何涛看时,只见县里走出一个吏员来。 那人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氏。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驰名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 上有父亲在堂,母亲早丧;下有一个兄弟,唤做铁扇子宋清,自和他父亲宋太公在村中务农。守些田园过活。 这宋江自在郓城县做押司,他刀笔精通,吏道纯熟;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 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士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 端的是挥金似士!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时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 济人之急,扶人之困,因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看见没有,宋江的父亲和弟弟在家“守些田园过活”,并没说他家是什么当地巨富,他“仗义疏财”,“挥金似土”。 这个“财”,和“金”从哪里来的?用膝盖想都知道了,用今天的话讲就是“黑社会的保护伞”或者本身就是“黑社会”,以黑捞钱,以钱养黑…… 他本是郓城押司,相当于今天负责治安的派出所所长之类的吧。但是何涛来叫他协助逮捕劫了生辰纲的晁盖等人时,他却是跑去给晁盖等人通风报信,给晁盖等人有机会逃走。他也因为这件“大功劳”,得到了梁山的老班底们,也就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三阮等人的认可。他又和武松、李逵、柴进等人交厚,再加上往日之名声,所以能够在晁盖死后坐上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当然,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北宋时的吏治极为腐败。 宋江应该是有一定的政治野心的,毕竟是属于北宋的编外公务员,眼界和抱负自然不可与三阮等“:“论秤分金银,异样穿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过上好生活就能满足的土匪同日而语。他应该也有类似于杨志的:“博个封妻荫子,光耀门楣”的理想。 但是在北宋的体制之下,像宋江这种“吏员”,正常渠道是绝对不可能晋升成为“官员”的。那么宋江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也只能通过“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条路了…… 所以这就非常好理解当他坐上了梁山的头把交椅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两个字:“招安”,包括什么拉卢俊义入伙呀,去东京会见李师师,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当然,后来也让他如愿以偿,顺利受招安了。从草寇变成了正规军,打大辽,打方腊,南征北讨,建立功勋,也算是赎了部分之前的罪孽。 然后所谓的108将死的死,散的散,残的残,宋江也被高俅等用慢药害死,不过宋江死之前做的一件事还是让我蛮钦佩的,我们再看看原文”。说罢曾仕湖把书翻到最后几页,只见上面写道: “宋江自饮御酒之后,觉道肚腹疼痛,心中疑虑,想被下药在酒里。却自急令从人打听那来使时,于路馆驿,却又饮酒。宋江已知中了奸计,必是贼臣们下了药酒,乃叹曰:“我自幼学儒,长而通吏,不幸沦为罪人,并不曾行半点异心之事。今日天子轻听谗佞,赐我药酒,得罪何辜。 我死不争,只有李逵现在润州都统制,他若闻知朝廷行此奸弊,必然再去哨聚山林,把我等一世清名忠义之事坏了。只除是如此行方可。 连夜使人往润州唤取李逵星夜到楚州,别有商议。且说李逵自到润州为都统制,只是心中闷倦,与众终日饮酒,只爱贪杯。听得宋江差人到来有请,李逵道:“哥哥取我,必有话说。“便同干人下了船,直到楚州,迳入州治,拜见宋江罢。 宋江道:“兄弟,自从分散之后,日夜只是想念众人。吴用军师,武胜军又远,花知寨在应天府,又不知消耗,只有兄弟在润州镇江较近,特请你来商量一件大事。“李逵道:“哥哥,甚么大事?“宋江道:“你且饮酒!“宋江请进后厅,现成杯盘,随即管待李逵,吃了半晌酒食。将至半酣,宋江便道:“贤弟不知,我听得朝廷差人药酒来,赐与我吃。如死,却是怎的好?“李逵大叫一声:“哥哥,反了罢!“宋江道:“兄弟,军马尽都没了,兄弟们又各分散,如何反得成?“李逵道:“我镇江有三千军马,哥哥这里楚州军马,尽点起来,并这百姓,都尽数起去,并气力招军买马杀将去!只是再上梁山泊倒快活!强似在这奸臣们手下受气!”宋江道:“兄弟且慢着,再有计较。“原来那接风酒内,已下了慢药。当夜李逵饮酒了,次日,具舟相送。 李逵道:“哥哥几时起义兵,我那里也起军来接应。“宋江道:“兄弟,你休怪我!前日朝廷差天使,赐药酒与我服了,死在旦夕。我为人一世,只主张“忠义”二字,不肯半点欺心。今日朝廷赐死无辜,宁可朝廷负我,我忠心不负朝廷。我死之后,恐怕你造反,坏了我梁山泊替天行道忠义之名。因此,请将你来,相见一面。昨日酒中,已与了你慢药服了,回至润州必死。你死之后,可来此处楚州南门外,有个蓼儿,风景尽与梁山泊无异,和你阴魂相聚。我死之后,尸首定葬于此处,我已看定了也!“言讫,堕泪如雨。” 曾仕湖念完这么长长的一段后,对林振翔说:“宋江下面这句话还算是忠义之言:” “……我为人一世,只主张‘忠义’二字。不肯半点欺心,今日朝廷赐死无辜,宁可朝廷负我,我忠心不负朝廷……” “仕湖,那你觉得像宋江这样,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去帮朝廷卖命,死了那么多兄弟换来自己头上那顶乌纱。但是朝廷中奸臣当道,自己也被奸臣害死,是不是对皇帝太:‘愚忠’了?”林振翔说道。 “我说说我的观点和看法吧,当然我的看法不一定对,也不要求谁接受。我认为:人生天地间,“忠孝节义”四字,乃人之根本。 我小时候看连环画《岳飞》,每一页下面都有写“岳飞有封建社会的愚忠思想,请辩证的看待。”我小时候不理解什么叫做“愚忠。但长大了后,却对“愚忠”二字特别讨厌,“忠”就是“忠”,不忠就是不忠,什么叫做“愚忠”?难道还有“智忠”。如果“忠”称之为愚,那不“忠”肯定应该称之为“智”?那“逆”,“叛”岂不应该称之为“圣”? 在古代,没有民主,政党,人民一说。那一个人忠肯定是忠于国家,忠于君主。也就是古人常说的“忠君爱国。现代呢!有了民主,人民,政党,国家等概念,那么一个人更加应该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道理很简单,中国是十几亿中国人民的国家,不再是一家一姓的朝廷。政党是十几亿中国人民选择的优秀管理者,不再是古代昏庸腐败的世家贵族。如果把我们的国家比喻成一个人,那么我们每一个小家庭都是一个细胞。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如果一个人都垮了,那做为这个人身上的一个细胞难道还会更好? 我跟你讲过我外婆走日本鬼子的故事。所谓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再发生那种惨祸?你觉得一个家庭多富点或者多穷点?在那个时候还有意义吗? 所以我最痛恨那种,完全只考虑自己的个人利益。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坑蒙拐骗…… 总之只要不挨法律制裁,能赚到钱,就是有“本事。”而完全不管赚这个钱会对社会上的多少家庭造成巨大的撕裂和创伤…… 这些个人像患癌病人身体中的癌细胞,拼命地吞噬着人肌体中的健康细胞来壮大自己。又像一条大船上的蛀虫,拼命的破坏大船的结构。只想问蛀虫们,如果船沉了,难道你们逃得掉? 第三十三章 腊月十五这天,秋哥是格外的高兴,因为他的树终于砍完,曾仕湖包的“工程”完美结束了。 虽然按照事前的约定,年前砍完秋哥每方木头补多10块钱给曾仕湖他们,秋哥一共补了7200块。但是树砍完了对他来说就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如果没砍完留点尾巴到明年,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一到开春下大雨桐秀沟涨水,路肯定会被冲烂,今年他光修这条路都修了差不多两个月才修好。 而且本来估计只有500-600方的木头,居然砍出了720方。县城木柴厂的松树原木收450元一方。秋哥可是从木柴厂一共结了三十多万的现金,给了曾仕湖他们五万工钱,运费还不到三万。砍完这些树后秋哥立马变成了大财主…… “仕湖,你们好走哈!如果什么时候有机会进来桐树坪村就找我喝酒,辛苦你们了波,在这里干了这么久……再见……” 曾仕湖他们几个上了朱师傅的拖拉机后,秋哥依依不舍的和他们几个道别…… 完全如曾仕湖和林振翔那天所算的那样,后面估计还剩下130方木头,实际砍得145方。总共砍了720方木头,工钱按60块一方算的,每拉走一车就发的现金拿了43200元。口头约定的对赌协议秋哥又补了7200块,一共是得了50400元,中秋节前五个人拿了7800元回家,现金还剩42600元,每个人可以分到8500块,不过钱还是让林振翔用皮包装着拿着。几个人商量好了的。到曾村晒谷坪再分,顺便向曾村的村民们炫一下“富”。 项羽不是说了嘛:“富贵不归故里,如衣锦夜行,谁见之者。” 曾仕湖觉得他们几个虽然不能算:“衣锦还乡,”但起码是“赚钱还乡”了。炫一下也好,打打某些人的脸,让村民们认清楚某些人的“画皮”,别再为表面的话语所迷惑…… 每个人分了8500元后,还剩下的那一百元,给朱师傅当运费,因为叫他帮拉行李,送曾仕湖他们几个回曾村。朱师傅是推辞不要。但曾仕湖坚持要给,毕竟人家的车不是烧水就能开得走的…… 朱师傅的拖拉机又一次开到了曾村的大晒谷坪。 桐秀村黄少秋的树已经全部砍完,年轻的伐木工们拉着被服等行李,拿着近半年的工钱回家了…… 拖拉机停好后,曾村的一大帮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了上来。因为曾仕湖打过电话给他妈妈,说今天大概是下午能到家,农村中的老人小孩没事干,就爱凑热闹,看见个车来到村上,不管跟自己有没关系,有事没事都喜欢去围观。 白世连去傻大妹家提亲成功,白德赣将要讨老婆的消息被曾刘凤说出去后,在曾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纷纷说:还是曾仕湖有本事,读书时候读书厉害,不读书时赚钱厉害,赚钱厉害还不算,居然能帮白德赣都做成一个媒,这个人本事太大了,实在让人看不透,所以这帮人“满载而归”,自然能引起村民的好奇和围观,想看看曾仕湖他们在山里砍树是否真的有曾刘凤说的那么好赚钱,一天居然能得60-70块(当年普通点工一天13块)…… 不过既然有人看不透,也同样有人看不起。比如烂铁对曾仕湖的做法就实在看不起,摆明了有钱不赚嘛!对赌协议那10块钱一个方,如果曾仕湖装自己口袋,不和众人平分,可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众人知道都是可以接受的!包工头嘛,总要赚那么一点差价的。 但他居然不要?这实在太让人想不透了,这个世界居然有人不爱钱?那不爱钱干嘛跑去山里砍树受累?曾仕湖应该也不傻,傻就不可能包得这么划算的活来干。但不傻为什么有钱不赚呢?这个问题可是让烂铁有点想不通抓狂了…… 但是在晒谷坪上焦急等待着俩儿子回来的白世连可没想烂铁那么多,他也听曾仕湖妈妈说曾仕湖他们今天下午就能回到曾村了,因为俩儿子出去了这么久,全靠曾仕湖等人带。而且还帮白德赣讲成功了一个媳妇,这等“恩德”是无论怎样都该感谢一下的,所以今天一早白世连就去镇上买了很多菜,等着曾仕湖等回来叫去他家吃晚饭…… “朱师傅,你可一定要去我家吃饭。你好不容易来曾村一趟,还没去过我家。今天既然送湖崽他们回来,就别去那了,留下来在这里吃晚饭。” 朱师傅停好拖拉机,刚下车,就被白世连逮住,非要拉住去他家吃饭不可了。媒人嘛!朱师傅帮白德赣做成功这个媒,对白世连一家人来说,绝对是做成了一件大事,所以白世连脸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好的好的!既然世连老哥这么热情,我还推辞说忙就是实在不懂礼貌了,反正我也爱喝两杯……” 朱师傅倒也是性情中人,没那么多推辞客气的话,叫吃饭直接就答应了。 “仕湖,仕友,振翔,你们三个晚上也一起去吃饭哈。我听桂花婶(曾仕湖妈妈)说你们今天下午回来,就特意去买菜准备了的,你们也一起到我家吃”。白世连又对曾仕湖他们几个说道。 “好的,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哦,噢!世连哥,既然你在这里,白德赣和白德雷的工钱就在这里直接交给你了,懒得我再送去你家。”说罢曾仕湖对林振翔说: “振翔,把你那皮包拿出来,就在这里分钱吧。” “世连哥,这是木头的总方数720方,每天得多少方的单子也全夹在这里,你可以加一下看看对不对。仕湖那时候是谈好60块钱一方的,但和老板说过,如果年前能全部砍完老板每方补多10块钱,就是70块钱一方。总共是50400块工钱,伙食是用装车费开的,但是这里的也用了300元,车费用了100。就还剩50000元整数。每个人可以分10000元。白德赣和白德雷两个人就是20000元,因为中秋时仕湖给你送去了3000元。你这里还有17000元,你看看账本,算一下对不对……”林振翔对白世连说道。 “不用看了,不用看了,你们几个我还信不过嘛……”白世连笑着说道。 几个人也不怕露“富”,就在曾村大晒谷坪上分起了钱,白世连拿了170张红太阳,曾仕湖和曾仕友,林振翔自然也每人得85张。曾仕湖拿到钱后,数了10张还林振翔说: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还你1000元,清账。” 曾仕湖因为中秋时借了林振翔1000块跟他的敏敏妹妹潇洒去了,所以分到钱了自然就马上还回去。 烂铁可能今天也没啥事干,曾仕湖他们的拖拉机进村后,他也在旁边围观。看见曾仕湖他们几个在晒谷坪上分钱,估计是心里醋意颇多,半开玩笑半调侃的和曾仕湖说: “哇!得这么多钱回来啊,你们几个发财了噢!湖崽,还是你能干哦,带白德赣他们两兄弟出去居然能挣这么多钱回来,比我可强多了。 听说你还帮白德赣做成一个媒噢,明年你那里还包有树来砍吗?有我也跟你去了,你也帮我做个媒,不然讨不到老婆了……” “你那个阳朔的女朋友咧?双抢的时候抛秧都帮你去抛了,又来调侃我叫我帮你做媒。你这家伙难道还想学你公太那样?讨两三个老婆啊? 我首先声明啊!白德赣的媒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带他去砍树而已,这个媒是朱师傅做的。我自己都还是光棍,哪有本事给别人做媒(煤),我给别人做“柴”还差不多!”曾仕湖对烂铁说道。 “阳朔那个女朋友被大风吹走了,你知道冬天刮北风,风大,一不看好就被风吹走……”烂铁回答道。 “什么北风大呀?你都嫌人家家境不好负担重,怕以后拖累你,不要人家,睡了又不要人家,你还说这些光脸话……” 旁边有个中年妇女,可能是知道点内情,又心直口快,忍不住插话说道…… 因为离吃饭时间还早,曾仕湖他们几个分完钱后就各回各家了,只是约好六点半准时到白德赣家集合吃饭。拿着那么大一笔“巨款”也必须先回家放好再干别的事。 “妈!我回家了!”曾仕湖一跨进大门,看见他妈妈正在家里做家务,就和他妈妈大声的打招呼。 “嗯!好,回来了就好,出去半年了。你挣了多少钱回来呀,不会像你爸去年那样吧?” “怎么可能,我虽然是他儿子,但他是“半仙”我又不是“半仙。我们这次去桐秀村砍树,每个人都得了一万块,中秋时给仕强寄了1000块,给你500块搞房间。中秋节时我买衣服和过生日花了1000块。还剩7500块全部都在这里。”说罢曾仕湖还又把钱拿出来,放桌子上当他妈妈的面数了数,第一次出去干活就挣了这么多钱,曾仕湖心里颇为得意。 “中秋过生日花了一千块?是和女朋友出去玩花了一千块吧?我都听仕友妈妈跟我说过了,仕友妈妈说她和那女孩的妈妈是同学,认识那女孩,说那女孩跟妈姓赵的,人长得很漂亮,对吧?” “没有的事,普通朋友而已,出去别乱说……”曾仕湖对他妈妈说道。 那个年代的人都不喜欢跟自己的父母谈论感情上的事,曾仕湖见他妈妈知道了自己的“老底”,感觉颇为尴尬。他总觉得这种事情,在没成功之前,是绝对不能张扬的,就好像电影《地道站》里那个鬼子太君去扫荡时说的: “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因为事情一旦张扬开来,如果到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不成。大家都是附近十里八村的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肯定会很尴尬…… 在当时曾仕湖的概念里,以为他们这代人的婚姻嫁娶还会和他老爸那代人差不多,对象都是方圆百里之内的。再说得夸张点的话,百里都算很远了,基本上对象就是林村的嫁曾村,林村的娶大溪村的,踩个单车十分钟就能回到外家。谁要娶个另外镇的都嫌太远,以后去拜年挑一担腊肉去会很辛苦麻烦。年轻人们出去打工也仅仅是为了帮家里赚点钱,等结婚娶妻生子了,还是要回老家的…… 如果他和赵崇敏的事这时候让多人知道,到时候又不成,赵崇敏又嫁个附近村的,他又娶个附近村的,那不是很尴尬嘛!所以听他妈妈提到这件事后,赶紧否认,并且叫他妈妈别出去乱说。虽然当时年轻人的思想并不封建,像曾仕湖等人的爱情观里也绝无“处女”情结,但他总觉得事情宣传开了对女孩儿不公平…… “我不会出去说的啦!只是见你回家了,我关心你的事随便问问而已,仕友妈妈跟我说都是悄悄地,我们不会出去说的…… 你的房间,全部照你的意思叫师傅改造了,就那个朔料扣板和电没有弄,你现在回家了这两天就弄吧!反正也还有半个月才过年,大把时间。不过中秋节时你交给我的500元钱不够哦,材料花了500,师傅的工钱也要500,师傅的工钱还欠着的,过年前要给人家哦……” “妈,不用等过年前再给了,欠人家的钱干嘛咯,我这里7500块,我自己留1500块过年用,这6000你帮我保管,我用的时候你再给我,那500块你马上给师傅吧,人家也要过年花钱的……” 说罢曾仕湖就数了60张红太阳给他妈妈,自己留15张揣口袋里,走进自己那个改造好的房间。 果然,曾仕湖走进自己的房间后,看见房间改造已经基本完毕了。屏风拆了,隔墙砌好了。地板腻子全部搞好了,房门也改成了侧开出堂屋的暗锁门。一切跟他中秋节交代他妈妈的一样,而且师傅手艺不错,水泥地板打得很平整,抛光的刚玉腻子也刮的堂堂亮亮,曾仕湖想,再装上漂亮的扣板,把日光灯装上,买套音箱、功放机、影碟机,彩电放里面,就算是做结婚的新房也不算寒碜了…… “妈,我今晚去世连哥家吃饭,晚上我去振翔哪里跟他下象棋,不回家睡觉了,你不用给我留门……” 曾仕湖看完房间,把从山里带出来的行李都收拾好,又洗了个澡。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去吃饭了,就如此跟他妈妈说道…… 曾仕湖到了白世连家,见该到的人都到了,菜也准备上桌。他拿个凳子排林振翔坐着,对林振翔说: “今晚去你那,准备和你杀一夜象棋。” “可以可以,欢迎欢迎,反正明天也不用砍树了……” 不一会,菜就上来了,也无非就是猪肉、鸡、鸭、鱼。不过酒倒是像曾仕湖过生日那天搞的,是煮酒,顺口好喝。 席间,白世连首先向众人宣布了白德赣已经叫先生看好婚期,即将和傻大妹摆酒结婚的消息。日子已经很近了,就2001年农历正月初八,并且也当场请了曾仕湖、林振翔、曾仕友、朱师傅,并且叫曾仕湖帮忙打电话给秋哥,请这几位到时候来喝喜酒,那年代农村请酒不兴用请帖,都是直接口头交代就算是请了。 然后自不免再说感谢曾仕湖带他俩儿子出去干活赚钱,更加感谢朱师傅帮忙介绍老婆并且成功等话。 曾仕湖和朱师傅自然也表示自己只是举手之劳,并不值得如此客气等话…… 不一会,曾仕友和朱师傅、白世连又进入了状态。开始面红耳热,称兄道弟了。但是曾仕湖似乎状态不佳,喝酒比平时更为克制,而且似乎心事很重,别人讲话他都心不在焉的。其他人都两三杯酒下肚了,曾仕湖一杯都没喝完还剩小半,搞得林振翔忍不住问他: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喝酒这么腼腆,不像你平时的风格呀? “不是要去和你下象棋嘛,喝多了下不赢你岂不是让你很得意” 林振翔想了约半分钟后,露出狡诘的笑容悄悄对曾仕湖说: “我信你个鬼哦,你今晚才不是要去和我下象棋。你今晚是要去做小偷,我写两个字在桌子上你看对不对,说毕用手沾酒,写了个“偷赵”二字。” “你他妈的怎么这么鬼精啊,我肚子里的事你都能猜得到,知道就好哈!别说出去,并且如果别人问我去那里了一定要坚持说今晚就是在你那里,咱们提前把口供串好,形成攻守同盟……” “你这家伙,见你尾巴翘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了……” “世连哥,朱师傅,仕友。你们慢喝,喝开心哈!我和振翔先回去了……” 曾仕湖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坐林振翔单车的后架上,两个就着月光的亮度,骑单车回去了…… 第三十四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那晚上的月亮,跟中秋节晚上一样,格外明亮。曾仕湖坐林振翔单车后架跟林振翔到林村后,也没进他家门,只和林振翔说声再见就再步行沿小路往大溪村走去了。 从曾村去到林村隔了一条小河,再从林村去到大溪村还隔有一条小河,也不远,就三四公里路程。 不过走路的话也要半小时,曾仕湖没有骑单车,倒不是晚上不好骑,而是他今天晚上要去做的事,好像不那么适合骑单车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跟曾仕雄他们去偷橘子,那种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既觉得刺激,又感觉害怕;想放弃不去偷了,却又抵御不了那甜美橘子的诱惑。此时的曾仕湖,心里大概也是这种心态吧,既觉得刺激,又觉得紧张害怕…… 一想到敏敏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想起她那优雅的身姿,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漂亮脸蛋时,曾仕湖就感觉全身一阵,身上像过电一般颤栗,不由得加快了走路的脚步……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因为来过一次,所以快到赵崇敏家大门口的时候,曾仕湖担心她家那只狗又不识趣狂叫,所以干脆把鞋都脱了,只穿着袜子,免得发出脚步声。像个小偷一样轻手轻脚地悄悄绕过大门走到后门。 还好!看后门旁边那个窗户灯光还是亮的,应该是开着台灯,敏敏还没熄灯睡觉。曾仕湖不由得心下大定,悄悄走到窗户下敲两下玻璃,小声叫:“敏敏,敏敏! “谁?”里面传来了赵崇敏的呵斥声。 “我呀,曾仕湖,快开门……” 赵崇敏把曾仕湖放进房间后,看到曾仕湖一只手提着一只鞋,脚上就穿着袜子,袜子上还全是黄泥,很是狼狈。捂着嘴巴直笑,大概过了两分钟后,才故意装严肃说: “你曾仕湖什么时候学会做梁上君子了?想不到哦!居然偷偷跑到人家大姑娘闺房中来?你是何居心?等一下我叫我哥他们绑你到派出所去……” “绑到派出所我也不怕,偷东西才犯法,偷人又不犯法。那人家不是想你嘛!说罢就去拉赵崇敏的手……” “少贫!”赵崇敏甩开曾仕湖的手,说: “你想我干嘛不白天光明正大的来我家找我……” “你妈妈在家我不敢来呀!是那合了嗨!” 曾仕湖学着桂剧彩调里的语气,阴阳怪气地小声的唱了起来…… “噗呲!”赵崇敏又一次捂嘴巴大笑,又不敢笑出声!直笑得腰都弯眼泪都出,良久才止住说: “好了,别闹了,我去厨房拿个盆打点热水你洗脚吧……” 洗完脚后,二人合衣半躺床上,赵崇敏把头靠到了曾仕湖的胸膛那里,说: “仕湖哥哥,你那里的事情做完了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才回来的,昨天才全部做完算清楚账……敏敏,这么久了有没有想我?” “想啊!每天都好想,仕湖哥哥,我都想进山找你了,但是太远不知道怎么去,而且你也说过里面没地方住……那你想我吗?” “想啊,不想我怎么会半夜还跑来你这里,就是实在太想你了,一出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见你……” “嗯!我知道,你一向以做人要堂堂正正来要求自己,但是为了我,却肯当这“梁上君子”,我知道你对我用情很深的……” “我倒并没觉得偷偷来见你不堂堂正正哦!你未嫁我未娶,郎有情妾有意,你情我愿,而且你哥也知道也同意啊,虽然你妈不知道但料想也不会反对嘛……” “嗯!仕湖哥哥,我想问你明年有什么打算呀?打算去那里打工?” “我想等明年我弟弟仕强到广东进厂了,有个地方给我落脚我就过去找工作,我想等我在那边稳定点就接你过去一起,你觉得可以吗?” “那你觉得你稳定要多久呢?我肯定想跟着你了。我妈妈叫我明年去柳州一个饭店做服务员了,但我不怎么想去,我想跟着你,跟着你去广东打工做什么都行!” “我可能没那么快去广东的,等过完年开学仕强还要去学校报到,报到之后才是去广东实习,起码要等他在广东进厂后呆个把月左右,帮我租好房我才过去找工作,估计我在那边上班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就可以稳定了的,到我稳定了你就过去吧。 不过我觉得你也没必要等我呀,我都要明年清明后才过广东,在那里三个月稳定下来,就已经是到七月份了,你可以先到柳州做服务员嘛!你先在柳州做,等我在那边稳定了你再过去,不然天天在家呆着无所事事的也不是办法。” “你说的也是,我在家呆这半年都烦完了。除了帮家里做点家务什么事情都没干,一点价值都体现不了。仕湖哥哥,那你不怕我去了柳州跟了别的帅哥,不跟你了呀?” “命里是我的自然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就是把你绑在我身边都没用,该跟别人还是会跟别人…… 噢!我给你1000块吧,过年了,都要花钱的,你在家做家务肯定没钱的。我山里结账得了7500,我给了6000我妈,留1500我自己用,我给你1000,自己用500就可以了,我现在就给你,免得明天我一大早就出门会忘记的。”说罢曾仕湖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数了十张递给赵崇敏。 “我不要这么多,仕湖哥哥,钱都是你辛辛苦苦赚的,你给500给我好了,你留1000自己用吧……” “我实在没有了还可以问我妈要,你拿着吧,想买衣服可以买, 哦!敏敏,因为你我都还太小,在外人面前还是装成普通朋友吧,免得羞羞的,对你我都不好……” “仕湖哥哥,你真好!考虑事情很周全。我们还没结婚,你就肯把辛苦赚来的钱拿给我用,谢谢你!不过希望以后我们结婚了,你也还是这样,赚了钱就给我管可以吗?”赵崇敏也不再推辞,就接了曾仕湖那1000放了口袋。 “你把女孩子最重要的都给我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给你的,别说两个钱,如果碰上电影《泰坦尼克号》那种情况,我可以像那里面的男主杰克一样,把命都给你。至于你说结婚后钱给你管。那是必须的,赚钱肯定给老婆管了,其实我这个人也管不了钱的,没概念,钱在我手上都会被我用掉的,我还希望有人给我管呢……” “我不许你瞎说,我们才不会遇到那种情况呢,我不需要那种凄美的悲剧爱情,我只要我们两个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你一辈子照顾我,保护我,宠我!不管是贫是富,我都会感觉自己很幸福很幸福!至于钱你管我管都一样,如果我管我也会给你足够的零花钱的,男人总不能控得太死……仕湖哥哥,我好爱你!我们休息吧……” “哇,哥!这房间你搞得这么漂亮了。” 曾仕强一回到家后,看见房间全部改过了:本来和父母连通的那个房间,砌了一面墙彻底隔断开了。另外开了进出的房门,墙壁全部刮上了腻子,地板也用水泥打得很平整,楼板全部扣上了漂亮的朔料扣板,扣板下装上了日光灯,一开灯整个房间都显得很光亮,不再像以前那样乌乌暗暗的,曾仕湖还买了一张床,农村中的老房子房间都很大,一个房间基本上有二十多平方,所以放两铺床也不会觉得窄,更何况里面又没有衣柜,沙发等家具…… 两兄弟一个人一张床要好一点,而且年轻人爱热闹,有时侯有几个同学来玩,在这里搭铺,也可以挤得下…… “那肯定要搞漂亮点了,像你这种早熟品种爱带女朋友的,房间搞好带女朋友回来才有地方睡嘛!免得像以前那样还要从老妈她们的床前过,有女朋友也不敢带回来呀?”曾仕湖和他弟弟调侃道。 “那我带女朋友回来,你睡哪里?” “那我不可以去仕友那里搭铺啊?” “搭铺一两个晚上肯定是可以,那要是我讨老婆了呢,你不可能每天去人家那里搭铺吧,而且你也要讨老婆呀?” “我讨老婆还远呢!讨老婆之前肯定要建新房子了,把这老房子一拆,再加上房子旁边那个柴房,地盘起码有160平方,我往上面盖他三四层,到时候你别说讨老婆没房间睡,你再生三个儿子都有房间睡。” “我就不爱听了,有本事建三四层楼房,我和你爸做了几十年都建不起个房子,听仕湖说话好吹牛的,好像建房子不要钱一样,你以为是去山里搭个茅草棚啊,半天就能搭好,像你说那房子建那么大那么好,没有20万能建得起来?你今年去做这半年也才剩下6000块给我拿着……” 曾仕湖妈妈听曾仕湖说话如此“大炮”,忍不住插嘴说道。 “妈,这个也难说的,你不能用老眼光看问题,说实在话我都挺佩服哥的,这么年轻可以去山里包片木头来砍,并且顺利完工,工价也算很高了。那万一他出去包个建楼建桥的大工程呢?赚钱这个东西有机会可能两三年就能赚很多。你拿他和老爸比是不能比的……”曾仕强见他妈妈说他哥吹大炮,忍不住反驳道。 “你说的也是,我小时候经常吃红薯饭,吃不饱,。那时候就想如果每天都能吃上米饭,想吃多少就装多少进碗里面,没有了随便添,就是最好的生活了。现在那餐都有得吃呀,而且菜都还不错,以后社会发展更好,你们能建个小洋楼也是有可能的。就看你们两兄弟争不争气,有没有这等本事了哦……” 第三十五章 如果有一个外国记者,在中国的街头采访随便一个中国人,问他:“请问您认为一年的365天之中,最重要的是哪天?或者哪几天?”估计有七八成的概率会回答,是过年那几天…… 是的!过年,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占有太重太重的分量。 为了理想而奔波的人们,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碌于自己的工作、事业。在生活的巨大压力之下,不敢偷懒,不敢懈惰,每天都“撸起袖子加油干”,为自己幸福的生活而努力奋斗…… 只有过年,才是自己心灵可以放松的时间。只有家乡,才是在外漂泊灵魂停靠的港湾! 在缺吃少穿的年代,人们喜欢过年应该是过年了才可以随心所欲的大吃大喝,可以穿新买的漂亮衣服,可以顺理成章地不用出去干活。 而在物质极端丰盛的年代,人们还是喜欢过年。哪怕相隔千里,哪怕高速拥堵,哪怕抢票艰难……人们还是从漂泊的城市千里迢迢,想尽办法赶回家乡,肯定就不是为了简单的吃喝了。 为的,只是那浓浓的乡情;为的,只是能看看自己年迈的父母;为的,只是能和自己的儿时玩伴,亲朋故友畅谈儿时的趣事,畅谈自己的经历,可以不用再戴着面具说话,可以让灵魂得到短暂的休息…… 春节具体有多少年历史,资料上并无记载。资料上关于春节如何形成的记载如下: 春节是由岁首祭祀演变而来,上古时代的原始信仰是年节形成的重要因素。上古时代人们以一年农事结束后在新一年开端的岁首,举行祭祀活动报祭天地众神、祖先的恩德,祈求丰年。 春节历史悠久,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祈年祭祀、敬天法祖,报本反始也。春节的起源蕴含着深邃的文化内涵,在传承发展中承载了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在古代民间,人们从年末廿三或廿四的祭灶便开始“忙年”了,新年到正月十九日才结束。但是在现代,春节的完全结束一般定义在过完正月十五元宵节后………… 至于这个“上古时代”,究竟是什么时代?西元多少年?作者想,应该不晚于传说中的“圣王”:伏羲、神农、颛顼、帝喾、黄帝、炎帝、尧、舜……时期吧! 大年初四这天,曾仕湖家叫年饭了! 往年曾仕湖家叫年饭,都是“半仙”和曾仕湖妈妈操心的,无非就是叫上曾仕湖的曾祖父曾而正公的孙辈这几家。(曾则宏的五个堂兄弟,)和回来拜年的姑姑,姑丈,姐姐、姐夫们一大家人一起吃餐饭。 曾村人叫年饭惯例,基本上是叫到同一个爷爷下来的堂兄弟。再远一点,就没办法叫到了,因为人数太多,如果那样叫年饭简直就是办酒席…… 其时“家主”还是半仙曾则宏。曾则宏同爷爷的堂兄弟就包括了曾而正公大儿子曾优鹤那系的:曾则蓝、曾则图两兄弟;曾而正公小儿子曾优鸠那系的:曾则起、曾则伟两兄弟。半仙曾则宏是曾而正公二儿子曾优鹏的唯一苗裔,这个前面已略有交代,再次赘述……(当然,十几年后曾仕湖等人全部成家后叫年饭也还是叫这几家,只是人更多了……) 往年叫年饭一般都是约20个,两桌子人。曾而正公这五个孙子每个人膝下的小孩倒是很平均:都是两个,除了半仙曾则宏是两个儿子之外。其他:曾则起、曾则伟、曾则蓝、曾则图都是一子一女。 曾仕湖的两个叔叔:曾则蓝、曾则图因为从他们小时候就跟着他父亲曾优鹤搬去了县城居住,所以对于曾仕湖来说比较陌生。知道是叔叔,也知道过年,清明等节日,或者有婚丧嫁娶等大事,都会在聚一起吃饭。曾则蓝的两个小孩和曾则图的两个小孩,也就是曾仕湖的四个堂弟妹,对于曾仕湖来说也是比较陌生。从小就没在一起长大,而且年纪都比曾仕湖等要小5岁以上,不是同一代人,和曾仕湖无甚交往…… 和曾仕湖比较熟的是从小生活在曾村那几个,曾仕湖的大伯父曾则起有个儿子叫曾仕宝,比曾仕湖只大三岁。但因为性格方面原因,曾仕湖不喜欢和他玩,而且这次过年他也没回家。曾仕宝去广东打工几年了,基本上每年过年都不回。用他老爸的话说就是: “每次打电话回来都说在那里很好赚钱,但每年都没见寄钱回家,不寄钱回家还不算,过年也不见回来。问他只说忙,有那么忙又没见赚到钱……” 曾则起的女儿,也就是曾仕湖的大堂姐。因为年纪比曾仕湖大了5-6岁,年纪差距有点大,所以也交往较少…… 曾则伟的女儿叫曾思玲,年纪比曾仕湖他们要小四五岁,其时刚上初一,跟曾仕湖、曾仕强、曾仕文他们三个也较少话题。 打个比方就是一个40岁的男人可以和个30岁的男人很有话题,虽然二人相差十岁,但两人心智都已完全成熟,社会阅历丰富。一个20岁的社会青年却基本上不会跟一个刚上初一的学生有话题。原因无他,因为20岁已基本成熟,而14岁的初一生还完全是小孩…… 跟曾仕湖和曾仕强玩得最皮的肯定是曾则伟的儿子曾仕文了,因为曾仕文只比曾仕湖小几个月,比曾仕强大几个月,三个人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同一个年级,从小玩尿合泥,偷橘子,偷跑去水库玩竹排都是在一起的,关系自然是皮得很铁得很。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往年曾仕湖家叫年饭,都是两桌人,但今年却多了一桌:曾仕湖的朋友--就中秋去烧烤的那帮人,和曾仕湖的同学---考了三次没考上二中的孟公明。 孟公明去年没考上二中,在曾仕湖他们进山砍树的时候,就去柳州他姐那个发廊里跟他姐一起干了。孟公明人长得比较帅,又是老板娘的弟弟,自然很快就聊到了一个在他姐发廊那里上班的小妹,年纪比孟公明还小两岁,叫做韦春虹。过年之前孟公明就带着他女朋友来曾仕湖家玩了,所以曾仕湖叫他大年初四这天一起过来吃年饭。 而赵崇敏早就跟曾仕湖闹着要来他家玩了,但因为曾仕湖不想给太多人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想这个事情传开。所以一直没答应,说有机会先。直到过年了,曾仕湖感觉可以借叫年饭这个“烟雾弹”来打一下掩护,叫上中秋晚上烧烤那帮人一起来他家吃饭,才把这帮人全叫了过来。 因为这次年夜饭曾仕湖叫了很多自己的朋友,而曾仕湖也感觉自己长大了,都20岁了,所以这次的年饭倒是他亲自安排操办的。当然,两三桌人吃饭,也并非办酒席,不算很麻烦。 一大早曾仕湖就去交代曾仕友,和在柳州学厨师,已经放假回到家的曾仕雄。叫他们两个帮写菜单,安排三桌人的食材,写在纸上让曾仕湖去购买,并且叫他们两个帮忙做菜。 曾仕雄毕竟是去柳州学了一年的厨师,虽然他说目前还是在厨房做“配菜”的工作,但开个三桌人的菜还难不倒他,不一会就写好了,也无非是每桌搞个羊肉干锅、搞个盐焗虾、清蒸鲈鱼。其他的什么白切鸡,扣肉,腊肉腊肠。以前每年叫年饭都会有的,家里面就现成有,不用去买。 中午2点左右,赵崇敏、赵崇林、林振云、林振翔、李秋菊、李冬梅、陈洁茹。还有孟公明和他女朋友都到了曾仕湖家,陈洁茹虽然不是大溪村人,但因为从年初二就回到大溪村表姐家拜年在这玩没回去,所以也顺便一起过来玩,唯一没到的是赵崇义,赵崇敏说他哥哥去亲戚家拜年去了,没空过来。 几个年轻人,个个手上都拿着一包糖,上面压着个过年利市。桂柳一带风俗,没出正月十五之前,无论是去亲戚朋友家走访,都不好空手去的,叫做不懂礼貌。赵崇敏她们几个虽然还是半大小孩,但出来走访朋友也都知道这规矩,所以个个都拿着一样的“拜年礼物”…… 唯一搞点特殊的就是赵崇敏了,她除了跟别人一样一包糖一个利市封之外,还送曾仕湖一个漂亮的礼盒,说不是送给曾仕湖而是送给曾仕湖妈妈的,曾仕湖也没打开,跟他妈妈说了一声就放桌子上。 年轻人自然爱热闹,一大伙年轻人聚一起,开玩笑、斗嘴、自是不免,因为堂屋太冷。而且泥砖房子没粉刷过的看起来也不舒服,所以曾仕湖就招待这帮年轻人跑到他那房间里坐,端了一个烧炭的大火盆进去给众人烤火,当然房门跟窗户都有打开。密封的环境不可以烤火。曾仕湖他们都还是懂得这点常识的。曾仕湖还拿着一大堆的糖果和水果瓜子之类的进去招待众客人。 “仕湖哥,打算娶老婆了呀,把个房间搞得这么漂亮?”曾仕文首先发言,调侃起曾仕湖来了。 “娶什么老婆呀?哪里来的对象?我娶你差不多?我们两个结婚啊?搞个房间就说娶老婆,那搞漂亮点坐里面不舒服点吗?像以前那样黑麻麻的你都不愿意进来坐了,你这个屁老师,不关心传道授业的问题,倒关心我娶不娶老婆来了。你今年这学期就毕业了,安排到那个学校工作啊?你要注意哦,‘学高为师,身正为范’,老是惦记着娶老婆可容易犯师生恋的错误的哦……” 曾仕湖不想给大家知道这个事,所以又玩起了《天龙八部》里慕容复很擅长的那招叫做“斗转星移”-转移话题。 不过今天这招用在曾仕文身上似乎不管用,毕竟三年的师范教育让他脑子够清晰没那么容易被忽悠,只见曾仕文接着说: “我去那个学校工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什么时候娶老婆,还骗我说没对象,‘你侬我侬,忒煞情多……’都出来了,还说没对象。”说罢还故意问一下赵崇敏: “美女你说我讲得对吗?有个大美女写信给我哥,里面内容好肉麻哦!什么:‘你侬我侬,忒煞情多’,什么‘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我哥还在这里装!说没对象,有就有嘛!又不是学校学生了,怕老师知道早恋挨处分。” “妈的,坏了,保密工作没做好,‘1号绝密文件’肯定被这个曾仕强看到了,虽然曾仕湖把那封信放到一个行李袋的衣服口袋里,但整个房间就这么大,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翻出来看见了,看见就算了,还去跟曾仕文说,这个该死的曾仕文也真过分,也不管人家赵崇敏难不难堪,这样调侃人家。”曾仕湖心里暗想。 曾仕湖再回头看赵崇敏,只见赵崇敏脸都红了,也不说话,就恨恨的瞪了曾仕湖一眼,似乎在说我的信你怎么能给你兄弟看。 “什么你侬我侬呀?什么信啊?那是我抄的歌词,刚放的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的主题曲歌词:我唱你们听: “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楼台烟雨中。记得当初你侬我侬,车如流水马如龙。尽管狂风平地起,美人如玉剑如虹。 情深深雨濛濛,世界只在你眼中,相逢不晚为何匆匆?山山水水几万重,一曲高歌千行泪。情在回肠荡气中。情深深雨濛濛,天也无尽地无穷,高楼望断情有独钟。盼过春夏和秋冬,盼来盼去盼不尽。天涯何处是归鸿。” “美女,你是城市里来的,肯定看了《情深深雨蒙蒙》了对吧?你证明一下,那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吗?” 说罢曾仕湖还问一下孟公明的女朋友韦春虹。 “对呀对呀,是这样的。你记性真好,我还记不住歌词咧。”韦春虹回答道。 “仕强,你这家伙,我今天要批评你一下,你犯了三个错误: 1:没经过人家允许就乱看人家的东西。 2:看就算了,还又去跟别人乱说。 3:前面两个都还不是大错,第三点最错,人家明明是抄一首歌的歌词,你偏偏说是情书。中专都读到快毕业了理解能力还这么差…… “哥,我错了我错了,确实理解能力差,孤陋寡闻,连《情深深雨蒙蒙》的歌词都不知道,还以为是女孩子写给你的情书。”说罢曾仕强还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这个曾仕湖,不愧是个鬼才,这家伙能把死的东西都说成活的,这个事居然也能让他成功忽悠过去……” 赵崇敏心里暗想,脸色也由阴转晴,露出笑意…… “仕湖!谈对象就谈对象了,怕什么,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是光荣的事知道吧!怕什么说咯!你看我,出去半年就带个老婆回来了,你没带老婆回来一个人睡觉多冷啊,翻个身另外一边的被子都是冷的。带个老婆回来,晚上密密的跟她“练武功”,多有趣啊……” 见这个孟公明说话这么粗鲁搞笑,众人都笑弯了腰…… “公明,你晚上‘练武功’就练武功哦!不管你是练‘玉女心经’,还是练‘鸳鸯剑谱’,但是千万别学他们曾村的黑狗,连续练三天不出门,要进医院的哦!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田越耕越肥,牛越耕越瘦。像我家牛都累死不知道多少头了,那十几亩田还在那里没被耕坏……” 林振翔见孟公明说话如此粗鲁搞笑,也忍不住来调侃他…… 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第三十六章 “对呀!你说的没错,有女朋友固然不怕说,问题是没有女朋友也不能乱说自己有嘛!要不公明你在柳州给我物色一个,那样我也可以很光荣的对大家宣布说自己有女朋友了!”曾仕湖也和孟公明调侃了起来。 “什么没有女朋友?我就是他女朋友。好你个曾仕湖,表面老实,其实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居然想叫公明给你介绍个柳州妹……” 可能是看见曾仕湖越说越过了,赵崇敏心里打翻了醋坛子,也不再顾忌别人知道还是不知道,直接就走到曾仕湖旁边用力扭一下曾仕湖的大腿接着说: “你敢再去找女朋友,腿我都打瘸你的去。” “哈哈哈!!噢拉拉!”众人笑得更欢了,曾仕文更是得理不饶人地说: “怎么样?怎么样?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装得那么纯洁干净,搞得人家大美女都不肯了,哦,不能叫美女了噢,不懂礼貌,要叫嫂子了……” 这下轮到曾仕湖不好意思了,跟赵崇敏说: “不是说别张扬嘛!要学日本鬼子:‘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啦!现在张扬开了人家叫你嫂子你又怕羞脸红。” “我才不要学日本鬼子进村呢,日本鬼子最坏了。要学解放军进城,老百姓敲锣打鼓的夹道欢迎!张扬就张扬又不是什么坏事,别人知道又怎样!”赵崇敏非常大胆地说道。 “是呀是呀,怕什么别人知道呀!我估计曾仕湖这个房间就是搞来和你做新房的吧,要不你今晚别回去了,留这里和你的仕湖哥哥提前洞房……”那个秦洁茹也特别大胆敢说,又调侃起赵崇敏来了。 “你这个臭丫头,看我不扭死你……你还好意思说我,快点和你的仕友两个继续‘相思风雨中’吧,人家仕友在厨房做菜忙上忙下的,你在这里吹牛烤火闲得慌。快去,去厨房帮忙去……”赵崇敏嘴巴也不是省油的灯,被秦洁茹调侃了也反击回去……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们打牌吧,有几副扑克,打拖拉机,斗地主都可以,这里这么多人,你们随便怎么安排,仕强你招待一下客人…… 我和崇敏就不打了!你们几个打吧,我们出去逛逛……”曾仕湖说道。 “那你们两个去那里呀?”众人问道。 “我们两个去后背山上谈谈恋爱……” 说罢,曾仕湖也不再理会别人的眼光,和赵崇敏手牵手就往后面山上的小路走去…… “曾仕湖,刚才你为什么要说叫孟公明给你介绍柳州妹呀?你是不是有一肚子的花花肠子?给我老实交代……” 两人走到后背山的一个草坪上的时候,赵崇敏见四周都无人,就叉着个腰像审犯人一样审问曾仕湖。 “曾仕湖哪里有什么花花肠子哟,我哪敢啊!那不是见你难堪为你解围嘛!这个死曾仕强,一点礼貌都不懂,偷看我的信还不算,还把上面的内容跟仕文说。谁又知道这个仕文嘴巴又这么贱,居然用信来调侃你,那我不是想帮你解围,胡编乱造把情书讲成是歌词嘛!谁知道一说把嘴巴说溜了,顺着顺着就说到了叫孟公明帮介绍女朋友了……” “噗呲!嗯!看在你不是故意给别人看的信,而且说叫介绍女朋友也是顺口而已,不是真心。姑且饶了你这次……” 说罢赵崇敏又换上了平时那种含情陌陌的眼光望着曾仕湖,并且双手搂着曾仕湖的腰说: “仕湖哥哥,说真的我好佩服你的,比如像刚才仕文那样调侃我们,你居然可以胡搅蛮缠的把情书说成歌词。而且好像也说得过去,估计也有人相信,你口才真的太好了!我就喜欢你这种爱耍点贫嘴,脑子转得快的男生。我就想不通,为什么黄蓉会喜欢郭靖呢?郭靖那么傻,绝对是那种女孩子说冷,他叫女孩子回家穿衣服的傻男生。跟那种男生谈恋爱肯定很闷,搞不好被他气出病他都还在那里傻笑呢……” “敏敏,那是小说了,而且怎么说呢!如果是现实,也会有这种情况,真正厚德稳重之人,是不喜欢多说话的。而且表面看起来笨,并不代表真的笨,有些人是“厚重少文”。就是像《论语》里说的:讷于言而敏于行。不过我性格习惯了,都喜欢跟人家贫嘴……” “那论语里还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我不喜欢你‘文胜质’,也不喜欢你‘质胜文’,只喜欢你‘文质彬彬’。”??赵崇敏如此说道,接着又说: “仕湖哥哥,我过完元宵就和李秋菊他们两姐妹,秦洁茹一起去柳州打工了,去个饭店做服务员!我觉得我也应该出去了,在家里呆着人都呆傻了,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我希望做服务员是暂时的,等你在广东稳定了我再过去你那边。” “嗯!好的!敏敏啊!一说到这个问题我就感觉心情沉重了,我到底有没能力照顾你一辈子?保护你一辈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 曾仕湖听赵崇敏说要出去之后,也大发感慨!虽然他还没去过大城市打工,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一无技术,二无文凭,三无关系。出去大城市能干什么呢?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能拿多少工资呢?真的能照顾赵崇敏一辈子吗?会不会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虽然自己可以说读了蛮多中国传统的经典之书:什么四书五经、四大名著、唐诗宋词、史记,资治通鉴。但这些只是纯属个人爱好而读的,读这些不会给自己找工作带来任何的加分和便利。工厂流水线的老板只需要一双快速灵巧能做事的双手,并不需要一颗装着诗词的脑袋…… 虽然这次去桐秀村砍树,可以说是圆满结束,但曾仕湖知道,这种活是可遇不可求的,去到城市里面,自己没有任何的资源,是不可能再碰上这种好事咯! 至于说去学一门技术,曾仕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学什么。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如果说:坐而论道,曾仕湖估计就今天来他家做客的年轻人,包括曾仕文,曾仕强,全绑一起都论不过他。但是要讲动手能力,他可能连白德赣,白德雷都比不了…… 一想到这,曾仕湖瞬间就觉得无比头大……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尺”。 “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是的,既然老天让自己生了下来,难道会让自己走条绝路,断然不会,至于艰难,这个世界哪里有不艰难的事呢……想到此,曾仕湖又感觉心中豪情万丈…… “仕湖哥哥,我相信你,不管再艰难,你是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的。而且不管再艰难,我也一定都跟着你。我想跟你说件事,我妈知道我和你谈对象了,好像她不是很同意……”赵崇敏说道。 “哦!为什么呢?觉得我家太穷,我父亲不管事还是怎地?” “嗯!”赵崇敏有点欲言又止,不过那时候毕竟还是年轻,心里藏不住话,还是说了: “都不是,我妈说,穷富都不要紧,钱是人赚的!至于你父亲那样不顾家,但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但是我妈知道,你去东北读书是身体不好才辍学回来的,她担心我嫁了个身体不好的,你也知道,我爸都不在几年了…… 不过我和我哥都说了,你没有什么身体不好,现在去山里砍树这种重体力都可以干得了,去东北辍学回来只是因为那边太冷水土不服……” “哦!原来这样!敏敏,那你自己怎么想呢?怕不怕以后跟了我,万一我身体不好,早逝而去,留下娇妻弱子……” “我不许你瞎说,不会的!不会的”但是在说“不会的”时候,赵崇敏已经流出眼泪来了…… 曾仕湖轻轻搂过了赵崇敏的腰,帮她搽了眼泪,说:“傻了,我不是好好的嘛!去山里砍树两百斤都扛得动,吃饭能吃三大碗,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就算身体有点小问题,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也可以治好啊!你看以前振云身体不好,现在不是好了嘛!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不用想太多,我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嗯!仕湖哥哥,你这样说还差不多,我爱听!我们回去吃饭吧!”被曾仕湖这样哄了之后,赵崇敏才转悲为喜,二人手牵手回家…… “吃饭了哦!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呀,我正在想该不该去后山找你们两个咧!”林振翔看见曾仕湖和赵崇敏手牵手回来后,忍不住又来调侃两个。 “人家要你去找,人家去后山办完事了自然会回来……”曾仕文如此对林振翔说道。 “你这个死曾仕文,去学校三年啥没学到,专门学讲这些不三不四的!以后绝对教坏学生,办什么事了?人家出去走走透透气,再说了,老子又不是黑狗,有那么饥饿,这么冷的天草坪上能办事吗?” 曾仕湖见这些个兄弟越说越过分,也忍不住还击了。 众人又大笑…… “湖崽,这是你女朋友啊?好漂亮哦!打算什么时候办酒呀?”因为县城的两个叔叔也开部面包车,刚到了曾仕湖家,见曾仕湖和赵崇敏手牵手回来,所以就向曾仕湖问道。 “四叔,五叔!还早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不过到时候结婚了自然会提前请你们吃喜酒……敏敏,这个是四叔,这个是五叔……” “四叔,五叔,新年好……” 第三十七章 白德赣正月初八要大办喜酒结婚的消息在腊月十五以后就传遍了整个曾村!因为是办大酒,请完整个曾家的男女老幼,所以在农历正月初六这天晚上,白德赣家就异常的热闹。 农村办酒席不比城市。城市里办酒,就吃一餐。一个请帖,写上某某酒店,某某厅,多少月多少号,中午几点或者下午几点到。然后众宾客到时间准时赶到,给完红包!走进饭店各坐各位,吃完走人…… 农村办酒可是要麻烦复杂十倍以上。有句话叫做:“办酒醉三天,”意思是一个村有一户人家办酒,那么爱喝酒的人可以三天都有得喝,随便喝。 比如像白德赣的喜酒,正式酒宴是正月初八这天,但正月初六晚上,白世连就必须叫一两桌人来家里吃饭了。这一两桌人中,肯定都是在村中“各有所长”的专业人才。而且其中肯定还会有一个:年纪不算大,但对于操办村上的这种事情又比较热心,在村中还要有一定威望,和比较有人缘的人来做这个酒席的“总管”。 曾仕湖没有想到的是,大年初六这天,他和仕强,仕友,仕雄,还有林村的林振翔都被叫到了白世连家吃饭,同时被叫去的还有开拖拉机帮曾仕湖拉柴火去学校卖的曾仕浩,曾仕湖隔壁家的堂哥曾仕义,村上经常帮人杀猪的曾仕宣,还有基本上曾村上办酒席都是他掌勺的农村酒席厨师曾则初。加上曾仕湖叔叔曾则伟和曾仕文两父子。还有就是烂铁曾仕刚和曾刘凤他们本家的几个年轻的侄子。 酒菜都上好后,家主白世连又开始发话了: “托曾家的公太,和我们白家的公太保佑,我儿德赣后天就讨老婆办喜酒了。办酒那肯定就需要兄兄弟弟、叔叔伯伯们帮忙,起码辛苦三四天,所以今晚上就叫大家过来吃餐饭,把办喜酒的事安排一下。这个酒席的总管就叫则伟叔来做了,他操办过村上的几次喜酒,都安排得很好,没被别人讲什么闲话……” “既然世连和刘凤叫我做总管,那我也不推辞,家族中的事务,都是需要有人来操心做的。搞家族中的公共工程如此,要办红白喜事也如此。世连前两天就和我讲了的,所以今晚上叫你们来吃饭也是我和世连商量好了的,明天,或者后天,你们这些人都要分派“重要任务。” 曾则伟说完场面话后,马上就安排工作了,继续说: “还没喝酒之前我就先把事情安排一下,免得等一下喝酒了大家迷糊倒是不好。” “仕文,你明天负责买红纸,写对联,贴对联。写“囍”字,该写多少个“囍”,该写什么“奉请姜太公在此新人入室诸邪回避百无禁忌大吉大利”,“鸾凤和鸣”等字怎么写?贴在那?写多少个?你自己去数,自己安排,不懂就问老一辈的。需要几个人帮忙,明天人来了你叫人就行了。” 曾仕文见是老爸安排事情,自然是连声说“好的”,师范三年他那手毛笔字练得虽然比不了书法家,但贴出去起码也不丢人现眼。至于对联的内容书上大把,抄下来就行,贴对联可以叫两个年轻侄子就行了,因为还是大年初几,都还放着寒假,村上的初中高中生们多着呢…… “仕湖、仕刚、仕义、仕浩。你们四个安排明天去买菜,菜单等一下叫则初老弟开出来,仕刚你开你那部拖拉机和仕湖一组,仕义和仕浩开仕浩那部面包车一组。等一下菜单开出来后你们自己分配,那组买什么,菜在明天中午之前要买回来,因为要做扣肉,炸肉圆,中午不回来后天正酒就搞不赢的。” “好的,好的!”四个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曾仕湖想这个则伟叔倒是有点管理用人能力,他知道这个烂铁去买菜肯定会在钱财上搞点小动作,买上万块钱的菜,随便揩个两三百元好简单的,叫个曾仕湖来制你,既要用你的车,又可以避免那种情况,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吧! “你们四个不光明天有任务,后天也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后天仕湖负责管账房,每个亲戚的红包多少由你来记,如果需要人帮忙,可以叫上一两个副手。这个是重任,到交账时一定要钱数对得上哦。还有写亲戚的称呼也是有讲究的,不要直接写个名字上去就行。比如:张三壹佰元,李四貳佰元。给人家外姓的看见会说我们曾家这么大姓,连个有文化的人都找不出来吗?不懂怎么写去问老一辈。” “好的,好的!”曾仕湖也是满口答应。管账房收钱呢,对曾仕湖来说肯定是没有一点压力的,才几个钱难道会算不清?但是写这些亲戚的称呼曾仕湖还真不懂,打算晚上去请教一个老前辈。 “仕刚你明天买菜回来,就安排你们本家这几个侄子切菜,洗菜。人手不够就再叫几个妇女。” “好的,好的!”烂铁也是满口答应。 “仕浩和仕义,你们明天买完菜后,后天就开仕浩那部面包车。和仕强,振翔,再叫几个村上没结婚的男娃女娃去山里接亲,另外还请了两部面包车,一起由你们带进去,因为振翔认识路,所以由振翔来带路,仕义和仕浩你们带着德赣去接亲,新娘是要德赣背出来的哦,要叫个女娃帮打伞,风俗只有你们两个懂,你们会安排就得了。年轻人不懂你们教他们怎么做,这边先生是看好下午三点钟一刻新娘进大门,不管你们怎么安排,反正三点钟之前必须把新娘接到曾村……” “好的,好的。”这四个人自然也满口答应。 “仕宣,你今晚上就叫几个人帮忙杀猪了,你刘凤姐养的两头大肥猪,今晚上就全部杀了,因为明天早餐曾村来帮忙的人都会来吃饭了的,菜还没回来,就吃杀猪饭。当然,自己家族的人,随便煮一点就可以,还不是正酒……” “没问题,那我今晚上就安排几个人来杀猪……” “则初老弟,你不用说了,肯定是掌勺,我和世连算了一下,估计有70桌人,你就照70桌人的菜开出菜单,今晚上就必须开出来哦,等一下他们买菜的就要拿着菜单明天好去买菜了。因为是办大酒,光我们曾家都有61-62桌人以上了,他们家亲戚少,我问了世连,他江西那边没人来。但是外村来恭贺放鞭炮的,加上些亲戚,5桌人是肯定是有的,再加上送亲来的有3桌左右。估计70桌。你做主厨,从柳州回来那个仕雄在大城市做一年厨师了,他配合你做副厨,人不够到明天人来齐了你再叫。” “好的,也没问题,有个城市里的大厨回来帮忙,随便再安排三四个人就可以了……”曾则初和曾仕雄也连声说好! “仕友,你就负责摆碗筷桌子,有100桌的碗筷桌子在曾家祠堂里面,你安排几个人去挑70桌来就可以了,钥匙在我这里,我明天就给你,摆多少家人的堂屋都可以,以世连哥家为中心,往周围邻居家摆,世连哥全部和邻居们说好了的,堂屋,围墙里面,房间,随便摆。总之你看哪里宽敞就摆哪里?摆70桌哦,东西很多:碗、筷、酒杯,盐碟、酒壶、酒、饮料、啤酒、勺子……全部都要摆上不能漏东西。要多少人你自己安排叫人就可以了……” “好的!”曾仕友也满口答应…… “好了,大的安排就基本上这样了,到明天后天有临时的事我再临时调度安排,这次为什么都要叫你们这些年轻人独挡一面咧!因为任何事情都需要有新人接上去的,大家做过一次,都会得到锻炼,以后家族有什么事务大家才会有能力帮忙做,你们都不再是小孩了,小的时候办酒就过来吃,玩就行,大了就要做事……” 把所有的人员都安排了之后,曾则伟才举起杯子说:“来,大家喝酒……” 吃完晚饭后,曾仕湖跑去了曾家一个老学究,曾仕湖的远房堂伯父曾则博家里,向他请教怎么写亲戚的称呼呢。 曾则博是读老学(以前的私塾)出来的,对于经史子集,先秦诸子百家都有相当之研究;而且对于堪舆术,八字命理也有相当之研究。一般曾村人有什么红白喜事,都会叫他看一个良辰吉日。像这次白德赣结婚的日子和新娘进大门的时间都是他帮看的。如果那家有什么大工程,比如建房子啊,修祖坟啊!那更是会叫他去选址,看风水,拿罗盘去定方向,看开工的吉时吉日…… 当年的曾仕湖,还不怎么信这些。虽然他也读易经,但他更多是从哲学的角度去看的。所以那时候在家时没有请教这个老学究堂伯父怎么看风水,怎么选日子,怎么看八字命理等。后来越经历多越信这些想请教的时候,这个堂伯父早过世了。 曾仕湖n年后做创业失败,还欠了一屁股债,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曾经想过,如果当年跟这个伯父学两年,凭他的天赋,应该就是去街头摆摊算命都还能混口饭吃…… 第三十八章 “十六伯,你就一个人在家啊,我哥和嫂子他们呢?” 曾仕湖走到曾则博家后,看见曾则博就一个人在堂屋烤碳火看着电视。就大声和他打了招呼。 曾村“则”字辈那帮人,年纪大点的,都还是按整个曾家家族兄弟来排序称呼的,比如曾则湖隔壁曾仕义的老爸在“则”字辈的兄弟中排二十七,曾仕湖称呼他廿七伯。而曾则博排十六,叫十六伯。 到了曾仕湖老爸曾则宏他们这批人就不排了。什么原因呢?曾仕湖估计是因为他们这批都是解放后才出生的,再排就显得宗族观念太强…… “仕湖啊,你来玩啊?坐!坐!烤火!这里有糖果,水果,你自己拿来吃。你找你堂哥他们干嘛?他和你嫂子去拜年去了,明早上会回来吃德赣的喜酒的。” 曾则博见这个很少上他家门的曾仕湖来到他们家,以为找他儿子有什么事呢?因为还是正月,所以随便那个上门都会拿糖果,水果来招待。 “十六伯,您不用招呼我,我又不是客人,您坐好就行。我不是来找我哥他们,我是来找您的,想请教您一点问题!” “哦!请教我什么问题呢?我又不懂什么。是你也打算结婚了,要办喜酒看日子……?” “不是,我还早呢!是这样的,德赣这里办喜酒,总管安排我管账房,我想问您,这些亲戚的称呼是怎么写的。” “哦!这个呀!这个简单!白德赣家写这个就更简单,因为白世连都没亲戚过来,以前曾则枭也没什么亲戚,所以做他们家的账房写称呼是不难的,不过以后如果别人家办酒,也叫你帮写呢?所以我就把这些全部告诉你。你们年轻人也该学点这些,不然以后都没人知道了…… 这样比方吧,比如仕湖你结婚了,账房的收到你舅舅的500元红包,你舅舅叫张三,不是写舅舅张三伍佰元。因为你结婚是你爸爸曾则宏帮你娶媳妇,是以曾则宏的名义办酒的,你舅舅如果比你妈大,就写“内兄”张三。比你妈妈小,就写“内弟”张三,古代称老婆称为“内子”,所以,你舅舅他们就是这样写。 你妈妈的姐妹来吃酒,比你妈大的你叫姨妈,比你妈小的你就姨孃对吧?但是你姨妈、姨孃的老公你都是叫姨丈,你姨丈和你爸爸是“联襟”。所以你的姨丈,如果是姨妈的老公就写“襟兄”张三,姨孃的就写“襟弟”张三。 你爸爸的表哥,表弟,如果是你奶奶那边的,就写“内表兄”,“内表弟”张三,如果是你姑婆(爷爷的姐或妹)这边的表哥,表弟。就写“外表兄”,“外表弟”张三…… 再有就是村上的,像白德赣的喜酒,因为白世连是来上门的,我们曾家的你就写个“家兄、家弟、家叔、家侄”再加上名字就可以。村上外姓,其他村外姓来放鞭炮恭贺的,就写“村友”再加名字。 如果白世连有结拜的兄弟,就写上“庚兄”,“庚弟”加上名字就可以……” 曾仕湖没想到,办个酒席管个账房,不过就是记记谁打了多少红包,都有这么多学问,曾仕湖一边听十六伯讲,一边拿笔记本用笔起来,这些东西光听一次可记不住。 “还有一点也要注意一下,就是这个账本的排序:舅舅,也就是你老爸的“内兄内弟”要放在前面,其次是奶奶那边的“内表兄弟”,姑婆那边“外表兄弟”的,“联襟,庚兄,家兄,村友……” 曾则博和曾仕湖说了怎么写称呼不算,还把这些细节也和曾仕湖说了。接着又说: “其实现在这个年代,移风易俗,现在的人没那么多讲究了的,就算是舅舅来吃酒,你直接写个舅舅某某多少元,人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只是说你既然来问我,我就把规矩和你讲清楚,以后到底怎么写,也是你们年轻人安排的了。” “好的,谢谢您哦,十六伯,见您身体还挺好的!您今年高寿啊?” 曾仕湖见说完了正事,但不好一问完马上就走,所以还坐那里和曾则博瞎扯。 曾仕湖有个爱好,喜欢和比较有学问,或者年纪比较大经历多的人闲聊天,他觉得有时候从别人的故事当中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我是民国十年出生的,今年虚岁八十了!身体就不好了,眼睛花,耳朵聋。所以你和我讲话都要大声我才听得见了。” “十六伯,听讲你小时候是读老学的,老学学点什么呀?” “先学《三字经》,再学《百家姓》,之后就是学《千家诗》,《千字文》,学完《千字文》后就学《论语》。学完论语以后,计划去县城读国中(民国时的新式学校,相当于初中),但在那年家里发生了一场大变故,就不得读书了。 我们曾家村被土匪抢了一次,本来抢那次又不是光抢我家的,大家的都挨抢,损失是不大的。为什么我家变穷了,是因为土匪绑了我哥和我堂哥,还有我家的一个长工去,向我家里勒索了一大笔钱。 我爷爷卖了160亩田,还问亲戚借了一点。才把他们三个赎回来。卖完田后家里没钱我就没读了,原本是计划读完《论语》之后就去县城读“国中”了的。因为我哥他们三个被绑,家道中落,不得读书帮家里务农了。 你爷爷曾优鹏他们三兄弟,论辈分我要叫他们小叔,但是他们年纪全部都要比我小十岁以上。 到他们读书的时候,村上就没开老学(私塾)了,他们是十岁左右到县城读的“新学”(民国时的“新式学堂”,相当于小学),学的东西和老学不一样,学《国语》,《算术》。 那年代到县城读书哪有那么容易啊。都是你公太有钱,又重视子女教育,他们三兄弟才都得送去读书。为什么以前文盲那么多,没钱的根本读不起书…… (这一点曾仕湖是很清楚的,曾仕湖除了他自己亲爷爷四十多岁就过世,他没见过之外。小叔公曾优鸠(仕文他爷爷),和县城那个大伯公曾优鹤,曾仕湖都见过!都是曾仕湖十三四岁才不在的,最大的曾优鹤都是出生于1931年,比十六伯曾则博要小10岁。 “十六伯?家里怎么会挨土匪抢呢?以前很多土匪吗?来抢还把人绑去,那人挨绑去了为什么不去报官呢?要拿很多钱才赎回来吗?” 曾仕湖听十六伯这么一说,突然对这个话题感了兴趣,他虽然以前也听村上的蛮多老人说过旧社会时土匪猖獗,治安环境极度恶劣。但具体的故事没听过,所以今天十六伯说起,他又感了兴趣。 “仕湖啊!你们这么年轻的,生于新社会,长于新社会,怎么会知道旧社会的事呢?就算跟你们讲,你们可能也以为是讲故事,是假的,但那些事确实就是我们小时候经历的。我哥被绑时我大概是12-13岁,尽管过了差不多70年了,但这个事情我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我们曾村以前房子跟现在的房子是不大一样的,那时候没这么多人,只有60-70户人家。有三个炮楼,那些炮楼都有机枪眼的,解放后炮楼都拆了,拆了的砖拿去建了学校。 “为什么有三个炮楼呢?就是为了防土匪,60-70户人家的房子,就围着这三个炮楼建的。 那时候我们曾家村,你公太曾而正,我父亲和我叔叔两兄弟,还有仕刚他爷爷(少爷)。家里都是地主,有钱。就一家人建一个炮楼,分布在曾村的三个角,站在炮楼的瞭望台上,哪里有土匪来都可以看得见。炮楼和炮楼之间还有木栈道连结起来的,三个炮楼之间可以随便跑。 炮楼上有瞭望台,有机关枪,有土炮的,为的就是防土匪,不过那时候听大人们讲,真有土匪来,也不能打死的,只能随便打几枪,吓走他们就行,打死了就相当于结下了仇,土匪会来报复的。” 听到这里曾仕湖就有点想笑了,那不跟明朝末年官军剿流寇一样了么?打活仗,官军碰到流寇,先不打,先谈价钱,流寇你给我多少银子,给我多少粮食,给我多少马匹物质,我就不打你。结果给官军“剿”流寇这个“剿”法,越“剿”越多。最终不可收拾明朝灭亡…… 不过曾家村这种“防”土匪的方法却情有可原,像这种小规模的村寨武装最多只能算“结寨自保”,连民间剿匪力量都算不上,不敢和土匪结仇肯定是人之常情,否则大规模的土匪来报复那可绝对不会是闹着玩的。 “本来土匪一般是不来惹我们曾家村的,因为我们那时候曾家村的16到35岁的兄弟有接近100个,都是一个祖宗下来的子孙,团结得很,而且又有枪,连机关枪土炮都有,像鸟枪这种更多。本地的土匪都懂得,听讲每年曾家村就凑十几担谷子给那帮本地的土匪,相当于交了保护费,大家就相安无事了…… 但是那年来抢的土匪不是本地土匪,听讲是从西边大山里面来的,大人讲那年闹饥荒,那帮西边的土匪在别的地方抢不到了,没有办法,也不管什么地盘不地盘了,跑过来我们这边抢。 因为以前都没挨过,所以大家都麻痹了。土匪来的时候大概是早上十点钟,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都出去田里做事了,家里的留下的全是老弱。 土匪来的人也不多,就十几个人,个个一身黑衣黑裤,用黑布蒙着脸包着头,只露出两只眼睛。 村上的老人小孩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直接吓瘫趴地上动都不会动。还好有几个大人在家,招呼大家跑进炮楼躲,人也还没全部躲进去,土匪都到炮楼门口了,没办法只得把炮楼门关上。 然后大人跑到炮楼瞭望台上又是敲锣打鼓,又是烧干牛屎让它冒黑烟,又大喊土匪来了,土匪来了…… 在外面做事的大后生,也不知道土匪人多人少,不敢冒然回村。跑去林村搬救兵,等在林村组织好百多条人,拿着刀枪回来要打土匪的时候,土匪早就又跑进山,毛都看不见一根了…… 还好哦!土匪没搞破坏,只是抢走了钱,粮食搬不走没搬,但也没烧,牵了几头牛走,其他的猪啊!牛啊!牵不了那么多也没杀,没跑进炮楼的人也没事,只是被吓而已,打都没被打…… 土匪掳走了三个人。掳走的三个人全是我们家的,一个是我亲哥,比我大两岁,一个是我堂哥,我叔的崽,还有一个是我家的长工,为什么其他的没跑进炮楼的人没被掳走,偏偏是他们三个被掳走,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怪我家背时(倒霉),第二怪我哥他们三个轻西。(意思是轻浮,像今天的富二代喜欢炫富)。 那时候他们三个都是半大不小的,十四五岁。又不读书,又不下田做事,游手好闲,整天就是拿两把弹工,扛支鸟枪,带个赶山狗天天进山打鸟,打野鸡寒鸡。 因为家里有钱。三个人都好轻西,去山上打鸟身上也穿得光光鲜鲜的,都是穿一身丝绸的衣服去。那个长工是外村的,本来是请来帮舂米的,但是他打鸟枪法准,我哥和我堂哥他们两个每次去打鸟都爱叫他一起去。 我父亲他们宽容,舂米见舂得少就晓得是我哥他们拉他去打鸟,也不责怪,就是讲我哥他们几句…… 我哥他们轻西不算,连那个长工也好轻西,每次去打鸟,我哥他们都拿自己的丝绸衣服给那个长工换好。说是排着他们两个走,衣服穿得不好人家会看不起,丢人现眼…… 每次打得点野鸡啊,寒鸡回来,他们从山上直接回曾村就好近了的,但是他们不直接回来,非要绕一圈,走林村中间转一大圈才回来,要是有年轻漂亮的大妹崽(大姑娘)来围观,问他打得野鸡没,他们就吹牛逼讲:“我们出马,那可能没收获,送一两只你们吃。”就直接把打得的野鸡送给那些个漂亮的大妹崽们拿回家吃的…… 听到这里,曾仕湖又有点想笑,他想虽然时代在变化,社会在进步,科技在进步,人们的居住环境,医疗环境,教育环境,出行模式,通讯方式等等一切都在进步,但为什么人性好像却还在原地踏步呢…… 70年前那些个浮浪子弟,穿着一身丝绸衣服,带着只猎狗,打野鸡寒鸡送给大姑娘吃,是“炫富”。 现在的那些家里富有的公子哥富二代,开着个跑车穿着什么阿玛尼,提着什么爱马仕,到处想叫漂亮姑娘上他的车,也是“炫富”。 虽然由于时代不同,社会进步,“炫富”的具体形式已经不同了,但本质上来讲,还是一样的嘛…… 第三十九章 “土匪来那天他们刚刚换好衣服,扛了鸟枪去到山脚底,就碰到土匪从山上下来,土匪一看我哥他们这装扮,不绑你三个绑谁,进山都穿丝绸的人,肯定是富家子弟公子哥。 我哥他们三个半大小伙,平时吹牛逼吹得比天还响。我那时候胆小,经常说他们,你们进山打鸟不怕碰到老虎(1935年前后广西的大山还真有华南虎)?野猪吗? 他们吹牛逼说,我们要是碰上老虎,不是我们背时(倒霉),是老虎背时,我们三个人,一个抽老虎的前脚,一个抽老虎的后脚,一个扯老虎的尾巴,把老虎绑好抬回来杀来吃,整个曾家村的人家家都可以分到几斤老虎肉?武松一个人都可以打死一只老虎,我们三个人还会怕个老虎…… 结果老虎没碰上,碰上土匪了。越是爱吹牛的人,倒越是胆小。土匪人多,他们三个人少。打不过是情有可原嘛!那总可以跑嘛!听他们讲他们三个看到土匪那身黑衣、黑裤、黑巾蒙面,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就直接吓瘫了,跑都跑不动直接瘫地上。土匪上来直接用绳子把手随便绑一下,就叫两个土匪崽把他们三个眼睛一蒙,直接押到山上土匪窝关了起来。 那些大伙土匪抢完曾家村后,回去审问,才知道这三个公子哥都是他们刚刚抢完的曾家村人。那自然是派个土匪崽来曾家村送信咯。 信还是土匪逼我哥他们写的,还吓我哥他们,说要是你们家里不拿钱来赎,就要把你们三个全部开肠破肚,把心肝全挖出来送酒。要家里拿10000个光洋(银元)来赎三个人。 我哥他们自然是在信中哭求我父亲,我叔叔,我爷爷救他们三个咯。我爷爷也就一个破地主,省吃俭用,开了个油榨(榨茶子油的),有那么两百来亩薄田,收租日子也能过得还蛮好而已,但是要10000个光洋也基本上算是倾家荡产了的。” 曾仕大概得了解过民国时的货币的购买力,曾则博口中的“光洋”就是袁世凯头像的银元,当年一担稻谷能卖约三个银元,但考虑旧社会时粮食价格很贵。一个银元的购买力应该相当于2000年时侯的200-300元之间,也就是土匪绑架勒索了约2000年时的200-300万元。 但是没办法啊!土匪要钱,如果真不给土匪真敢杀人。为什么不掳那些没跑进炮楼的?家里没钱的他不掳的,掳走也没用,就算杀了家里也拿不出钱去赎。 那时候我家还是我爷爷做主,我爷爷两个孙子都在土匪手上。而外村那个长工父母也整天来闹,反正是来帮你家做事被土匪掳走的,你家必须帮赎回来…… 那还能怎么办呢?问亲戚东借西借,又把家里的200亩田卖了160亩去,自己只留下了40-50亩来养命。凑够10000块光洋给土匪送去,才赎得这三个人回来…… 其实花钱去赎,搞得家里田地卖完都还不要紧,反正没多久解放了,田地卖完还得混个好成份,我家后来评成份就是中农,我爸只有20多亩田,我叔只有20多亩田,肯定中农了。 问题是钱花去了,人是赎回来了,但是赎回来的人也是废人。赎回来了也等于说是人财两空,除了那个长工回来没什么事之外,我哥和我堂哥在土匪窝里被那些土匪吓得胆破了。 听那长工说土匪天天拿着那些生猪肝来搽他们两个的嘴巴,说是人肝,如果他们家里再不拿钱来赎就要把他们的肝挖出来,再搽别的被掳上山的人的嘴巴。我哥和我堂哥他们两个当时都才14-15岁,哪里经得起这样子吓…… 那个长工倒没被土匪吓,长工和土匪说清楚情况,土匪知道长工家里没钱,就没吓他……(吓也拿不出钱) 我爷爷卖田卖地,问亲戚东挪西借,把我哥和我堂哥赎回来后。我哥回来没几天就发病了,发怪病。全身打颤,脸色发白,乱出虚汗。那时医疗条件又不好,没多久就不在了…… 我堂哥回来倒是没死,就是挨吓颠(疯)了而已,看见别人拿把菜刀就说是要破他的肚子,看见菜刀都吓得一身发抖,后来也没讨到老婆。解放后没几年,才三十来岁就不在了,我爷爷三个孙子,就剩下我一个…… 所以我经常和年轻人讲,年轻人,不要太轻西,要不得。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十六伯,那你哥他们三个挨土匪掳去,家里为什么就老老实实卖田卖地拿钱去赎呢?不可以报官吗?报官去剿匪,把他们救出来啊?” 曾仕湖听完后,感觉有点疑惑,又向曾则博问道。 “仕湖啊!所以说你们年轻人不懂就是不懂,那个年代和现在这个年代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现在这个年代就是村上有人打架,打个110警察十几分钟就能赶到。那时候土匪就是来把一个村的人都杀了,估计都没有军队和警察来救人…… 我哥他们被绑这次,我爷爷他们想过去报官啊!去找了一个林村的远房亲戚,就在县城里保安队当什么小官的。他都说了,你不报官只是花钱,人可以赎回来。 你报官了,可能是人财两空,钱花了,人还救不回来。不给钱保安队是不会出动的。你给钱了保安队出动也未必能把人救回来,还得罪土匪,土匪只是要钱,他也不想杀人。 其实那些土匪,也绝大多数是受灾破产了,却又没有得到政府任何救济的贫苦农民,当土匪只是为了不饿死有口饭吃…… 你要是报官把土匪逼急了倒是结了仇,杀人不算他下次还来找你麻烦。而且那些保安队的纪律很差,你求他救人还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回到家躺床上后,曾仕湖都还一直想着刚刚十六伯讲得这个“故事”,他绝对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因为不止一个老人说过曾村被抢过一次,掳去了三个人都是十六伯家的。 但因为年代久远,说这些故事的老人也非当事人,甚至有些老人本身都是听别人说的,不了解事情的具体来龙去脉,曾仕湖听了也是当故事而已没怎么留意,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听半个当事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具体细节…… 至于十六伯说的,他哥三个被土匪掳走,怪他们三个“轻西”,这点曾仕湖倒不是很赞成。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15-16岁的少年,家里又有点小钱。声色犬马那不是很正常咯。虽然曾仕湖从没赞成过有钱就该声色犬马,到处炫富。他自己如果出生在富贵家庭,凭他的性格也绝不会那样。 但是他也没认为那种家里有钱的富家公子哥,声色犬马到处炫富就是犯罪,就活该被绑架。这是人家的自由嘛,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也没什么好非议的。 只要他家的钱是来路正当的,只要他仅仅是炫富没损害别人的利益,没有违反任何法律,那旁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他(她)炫富的目的,是为了像十六伯他哥那样,引来漂亮的大姑娘的关注,更容易把到妹。还是通过炫富引来普通人那种羡慕甚至嫉妒的眼光,从这种眼光当中获取高人一等的虚荣感和存在感。那就不是这里讨论的范围了。 反正在这个国泰民安,治安全世界最好的国度。无论怎么炫富,也不用担心像曾则博他哥三个人那样,被土匪绑到土匪窝里用猪肝来搽嘴巴,被活活吓死吓疯…… 听完这个真实的“故事”后。曾仕湖倒想起了他们桂林的一个名人-李宗仁,曾仕湖看过《李宗仁回忆录》,知道李宗仁和白崇禧在1924-1925年击败老军阀陆荣廷和沈鸿英之后,就取代了他们成为了桂系的新军阀。据《李宗仁回忆录》里说:他和白崇禧在广西励精图治,广西的经济,教育,公共建设,治安在当时的全国来说都是较好的,且被国民政府评为模范省…… 但是,如此“模范”之省,治安居然也烂到如此之境地;民生愁苦到如此之境地;吏治腐败到如此之境地;而当时广西的情况之于全国尚能称之“模范”。所谓“窥一斑而知全局”。由此可知当年国民政府治下之民生愁苦到了何种境地,整个国家“烂”到何种境地。所以后来我党推翻腐败的国民政府,扫除各类地方军阀,一统中国。实乃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天命所归…… 当然,曾仕湖并不是怀疑当年桂系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治理能力和爱国热情。只是觉得当时社会那种状况,是系统性的,制度性的。并非一两个能力超强的爱国人士掌权后励精图治就能改变。 而李宗仁先生的爱国热情,也早已史有定论,在几年后的抗日战争当中,就完全表现出来了。 虽然当时各地军阀,私心很重,各自为政,争权夺利。但到了真正强寇当前,民族危亡的时候,却个个都有:“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真诚觉悟,抛开成见,一致对外…… 在后来八年的抗日战争中广西出钱,出粮,出兵在全国各省当中仅次于四川…… 史载:西元1938年3月,著名爱国将领,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率领以桂军为主力的国民革命军,打了世界瞩目,名垂青史的台儿庄战役,狠狠地打击了日寇“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狼子野心,打残了侵华日寇:板垣、矶谷二师团,大大打击了日寇欲亡中华的嚣张气焰,大涨中国抗日军民的必胜信心…… 仅凭这点,李宗仁先生就足以名垂青史,为后世敬仰…… 第四十章 第二天曾仕湖早上六点不到,就到了曾村中间的大晒谷坪上,四个被安排去买菜的人:烂铁,仕义,仕浩没一会也全到了,他们头晚上就约好了的,第二天6点在这里集合,一起出发。 “铁哥,我不坐你的车噢,你那拖拉机冷冰冰的没暖气,我坐仕浩哥的车,我们的车快,等到了县城,我们在农贸市场门口等你可以吧!” 曾仕湖见人都到齐了,就钻进了曾仕浩的面包车里面,和烂铁说不跟他的车。 “好的,那你们在农贸市场门口附近等我就可以了……”烂铁回答道。 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意思是说女人只要有三个人凑在一起,就喜欢扯是拉非,说东家长道西家短的。 不过曾仕湖觉得,岂止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也同样是一台戏。曾仕湖、曾仕义、曾仕浩三个人在车上刚把车门子关,把车一发动,就在车上扯起了是非。 “仕湖老弟,听说白德赣娶老婆是你做的媒?” 曾仕浩一边开着车,一边向曾仕湖问道? “仕浩哥,我哪有那本事给人家做媒噢,我自己都还要人帮做媒呢?这个也是凑巧,我们去砍树那家的隔壁刚好有个合适白德赣的傻大妹,真正说做媒是那个开拖拉机的绿木村的朱师傅。应该你们开车的都认识吧。”曾仕湖回答道。 “认识,不仅认识,还熟得很,我们镇上开拖拉机的那有多少人啊,基本上都认识,他跟我差不多大的,大家经常拉木头去木材厂,没事的时候聚一起打牌,他外号叫‘猪牯’没错吧?” “是呀,就是他帮做的媒!也是刚好合适嘛,一个难娶,一个难嫁,配成一对。”曾仕湖说道。 “所以说世事难料,今年本来村上人都估计是要吃烂铁的喜酒的,结果烂铁跟阳朔那个女的分了。村上人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估计白德赣不可能娶到老婆的,结果给仕湖带出去砍半年树,不但得高工钱,还得娶个老婆回来。真的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料不到哦!”曾仕义也插嘴说道。 “其实得高工钱也是靠人家仕湖做事公平公正了,像烂铁那样,就算包得再划算的活来干,也不可能像仕湖这样分钱的。不过烂铁是聪明过头了,事事喜欢算计,这次他不要阳朔这个女的,也是太会算计了。我在这里说而已,你看嘛!搞不好他不要这个女的以后老婆都讨不到,算计来算计去把自己算成光棍。”曾仕浩说道。 “仕浩哥过奖了,其实公平分钱是应该的,人家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力气大,我力气小,算起来我还占便宜咧。而且事前我都说过,我不做包工头,是大家一起包,得钱平分。如果我说我包下来,开点工30元或者40元一天给他们,那有另当别论。前面说好的,那肯定就按说好的方案分钱。你说这个烂铁没娶那个阳朔的女孩子,是算计,怎么个算计法啊,说来听听。”曾仕湖说道。 “那个女孩我知道,就去年你老爸他们去阳朔兴坪山里砍树,就他们砍树那个村的,烂铁天天开那个拖拉机去拉木头,有事没事喜欢在那个村乱转,结果那个女孩就给他骗到手了。山里的女孩,没见过世面,见烂铁没多大年纪开个拖拉机,人才也长得不错,嘴巴能说会道。家里又是山外面的,那肯定也愿跟了,那女的年纪还好小的,去年跟烂铁时才17岁。” 曾仕浩因为也拖拉机拉木头,所以对这些情况比较熟,向曾仕湖说道。 “那烂铁为什么不要人家啊?难道还嫌那姑娘配不上他?我见过啊,那女的不算漂亮也不丑,而且看样子也是干活勤快不懒的?人家才17岁,烂铁起码比人家大7-8岁,还嫌人家?”曾仕湖问道。 “所以就说烂铁聪明会算计咯,那个女娃的家里穷。女娃的父亲脚有点瘸的,干不了重体力。她母亲脑袋又不是很好使,下面又还有两个弟弟,一个12岁,一个8岁。那女孩父亲也明说的,不要彩礼,但如果烂铁娶了那女孩,必须负担那两个弟弟的学业,如果读书读不去,那上到初中就算,如果读书厉害就要供完大学。当然,也没说叫烂铁一个人供,人家家里也还能赚点钱的,但是烂铁要挨帮是肯定的了,烂铁不怕拖累他穷半辈子嘛!所以……就不敢要咯!”曾仕浩说道。 “那不要人家别睡人家嘛!这个烂铁去泡这个女的时候,一看都应该大概知道家庭情况了,挨负担是肯定的了,只是说具体怎么负担而已。其实我觉得这个烂铁也傻,看事情只看到一面,没看到另一面。没错,如果他供那女的两个弟弟读书,固然是需要花很多钱,但也要想一下,如果那两个弟弟真的读了大学毕业出来,是这个姐夫供的,难道他们大学毕业了,有本事能赚大钱了,肯定会帮这个姐,帮这个姐夫的呀。如果读书读不去,只读个初中毕业,那读初中又花得了多少钱呢。 再说了,如果烂铁娶了那女娃,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不应该算这些,人家也没说全靠烂铁嘛!尽力帮就是对吧……”曾仕湖说道。 “仕湖啊!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那这个世界就简单咯。一百个人就会有一百颗心,有一百个想法。烂铁肯定是估计他没娶这个,也可以娶得到嘛!有不用负担的干嘛要娶用负担的咧?听说他又谈了一个在县城卖水果的女老板,和他年纪差不多大,也是25-26岁,能不能成就不知道了。 人啊,很奇怪的,有桃花运那几年,就很多女的,如果抓住结婚就结婚了,很多光棍没结婚,也是有桃花运来时没抓住机会……我们是过来人,经历的,看见的事情多了,所以这样说。”曾仕浩如此说道,接着又问: “仕湖,你咧?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听说你把大溪村的一支花给弄到手了?是不是呀?” “哪有的事!普通朋友而已啦,都是一大帮人一起玩的,我还早呢!还打算出去广东打两年工,那会这么快结婚……” 很快就到了农贸市场门口,三个人先去吃了米粉,一会烂铁也到了。几个人就把昨天曾则初开好那张菜单拿出来。一共写了四张纸,一组人拿了两张,就照菜单上的品种和数量购买。 买菜却是很简单,更何况还有个精明的烂铁。所谓的: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一点都没错。烂铁一眼就看得出菜品的优劣,好坏。而且对每种菜品的正常零售价是相当之熟悉。因为采购量巨大,价格基本上都是在正常零售价上打个7-8折。而且买了也不用自己拿,都是叫老板称好,等全部采购好了,一起用三轮车帮送到停车场的拖拉机上。 跟着烂铁采购,曾仕湖就轻松了,他只负责算数付钱。昨晚上白世连交给他一万块,交给曾仕浩一万块,就是叫他们两个负责算数付钱的。这点就是曾仕湖的强项了,买菜多少钱一斤,买了多少斤,曾仕湖算这些根本就不用计算器,心算比计算器还快。至于谈价钱,看菜品有没被卖菜老板以次充好,这点又是烂铁的强项,两个人配合来买菜倒是一对黄金搭档。 曾仕湖想,如果叫他一个人来采购。或者叫他和林振翔两个配合来采购,采购今天这么多的菜,会多花个几百块甚至上千块,因为他们两个都缺乏烂铁的“精明”,杀价也狠不下心。菜品质量肯定也是随便,只要不是太差就给过,不可能像烂铁那样非常挑剔的把关。 当然,这些都是十几年后曾仕湖自己创业巨亏才总结出来的经验,当时曾仕湖心里还觉得这个烂铁太挑剔,杀价太狠了呢!虽然知道他这样也是帮自己人,但人家卖菜的小贩也是要吃饭要赚钱的呀,给你这个搞法人家吃什么…… 曾仕湖也是经过惨痛的失败,才知道:一个人,过于宽容、大度。用于在自己的生活当中,肯定是优点,只要不“太蠢”,都不会危害什么。比如去买东西,别人100能买到的,自己因为没那么会过生活,买了105。这些习惯在生活当中是不会有什么影响和危害的。 但是用于管理公司,用于采购公司的大批物料,用于管理公司的大量员工,用于管理公司的大量资金,就一定是致命的。会导致公司破产,会拖累相信自己,投资给自己的股东,害人害己,虽然自己没有“贪污”,但造成的后果甚至比贪污更严重,所谓的:“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是非常有道理滴!当然,这是后话…… 还不到11点,几个人就回到曾村了,白德赣家里早已人满为患,大家一见菜买回来了,也不用叫,个个动手帮忙,把菜提回去,各自分工,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忙个不亦乐乎。 在白德赣家房子大门前的空地上,曾则初指挥几个年轻人用红砖砌好了四个临时煮菜的大灶,都是用来炒菜的,炒菜的大锅头也架在上面了,全是从曾家祠堂搬出来的,这些个曾家村的“家当”是几年前曾家人每家每户捐了100块钱置办的,为的就是那家要办酒席可以不用再每家每户借碗筷那么麻烦,直接从祠堂把整套东西搬出来用就可以了,所有厨房要用的东西,摆桌子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那家办酒席搬出来就可以用…… 因为洗菜,切菜,做其他杂事的人都够多了,曾仕湖也问了酒席总管则伟叔,他暂时没任务,可以自己安排事,所以他就跑去看曾仕文写对联,到哪里的时候,只见仕强在旁边帮仕文裁红纸,写好的对联帮放好用东西压好晾干,几个准备帮贴对联的初中生,高中生,因为没事干,也在围观着未来的“曾老师”仕文在写对联呢。 “昔日同窗竹马青梅谈理想 今宵合卺高山流水话知音” 仕文叔,这副对联,今宵合“卺”这个“卺”字怎么读啊?是什么意思?这副对联又是什么意思啊?其中有一个在读初二的侄子向曾仕文问道。 “这个字念(j1n),“卺”是一种葫芦,味道很苦,可以做瓢,“合卺”是古人结婚的一个重要仪式。仪式中把一个苦葫芦剖成两个瓢,而又以线连柄,新郎新娘各拿一个饮酒,同饮一卺,象征婚姻将两人连为一体,也可以说是古人的“交杯酒,为什么要用苦葫芦呢,是因为未来的生活哪怕再苦,也不能分开……” “啪啪啪,” 曾仕湖听到曾仕文如此完美的向下一辈(其实年龄没大几岁,只是辈分大)们解释这个“卺”字之后,带头鼓起了掌,接着说: “不愧是三年师范教育出来了,字写得好!对文字理解也很透彻了,这水平当老师绝对不会误人子弟了。” “仕文叔,这个“卺”字我是知道怎么念了,也知道什么意思了,但是那整个对联是什么意思呢?你也跟我们解释一下。”这个侄子又继续问道。 “叫你仕湖叔说,他口才好,解释得很清楚,他百分之百知道什么意思,他最喜欢研究这些了,刚好他在这里,问他好了……” 曾仕文见曾仕湖也在旁边,急忙把“球”传给了曾仕湖。 “仕文,你这个打太极的功夫倒是学得不错,人家问你又没问我。”曾仕湖笑着说道。 “哎呀!仕湖哥!你就表现一下嘛!不表现人家这些年轻一辈怎么知道你有文化呢?而且没见我在写字啊?一心不得二用,你跟他们说一下这副对联的意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这里表现一下,对联是起源于中国的一种对偶文学,言简意深,对仗工整,平仄协调,字数相同,结构相同,是汉语的独特的艺术形式。英语是没有对联的…… 对联也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诉求和向往!比如这副婚联,上联是:“昔日同窗,竹马青梅谈理想。”这意思很浅显嘛,字面意思就是,这两个人以前是同窗同学,从小一起玩到大,两小无猜,感情从小就非常好。 “竹马青梅”出自李白《长干行》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下联:今宵合卺,高山流水话知音。“合卺”的意思刚才仕文叔和你们说了,意思是现在结婚了,那感情会比以前更加好!“高山流水话知音”嘛!“高山流水”也是有典故的。 “高山流水”是一首古琴曲名,传说伯牙所作,但是伯牙弹这首曲子,别人听不懂,只有钟子期能听懂,只有钟子期能听懂伯牙的琴声想表达什么,现代多用“知音”来形容两个人关系很好,心灵相通,很有默契…… 整个对联的意思是,从小两个人就是好朋友,经常谈理想,现在结婚了,感情会更好,经常“话知音。” 白德赣那么会吹笛子,肯定要找到一个能听懂的“知音”来听呀…… 第四十一章 一张桌子,一本礼簿,曾仕湖和曾仕文两个坐在桌子那里当起了账房先生。因为头天曾仕文已经把对联全部写好贴好了,初八正酒这天他没什么安排,曾仕湖觉得既然是收钱,还是应该多叫上一个人,所以就叫上了仕文和他一起收红包! “曾则起:壹佰元;曾仕浩:壹佰元;曾仕义:壹佰元;曾则初;壹佰元……” 曾仕文在拆红包,拆一个红包就念一下,并且把钱拿出来给曾仕湖看,然后才装进皮包…… 曾仕湖则在礼簿上记上:家叔:曾则起:壹佰元;家弟:曾仕浩:壹佰元…… 一般来说,如果办大酒席,账房都会比较忙,比较乱。甚至会出现钱和数不对的情况。因为人来得多的时候,是一下就来十几个,个个交个红包,有些是只交了钱就走,连个红包皮都没有,更没有写上名字,等账房一个一个记完,经常会出现剩下几百块钱不记得是谁给的这种情况…… 不过白世连家这场大酒席的账房,年轻的曾仕湖和曾仕文却丝毫不乱,曾仕湖叫曾仕文,有红包包住的就直接收了拿手上。直接给钱的,在钱上用铅笔写个字再收拿手上。比如曾仕浩的没红包皮,直接交来100块,就直接在那张钱上写个“浩”字。反正钱只能一张一张收,不要一次收几个甚至十个的,那样不乱才怪。收了拿手上,等没什么人来交了再一个个由曾仕湖登记在礼簿上,记一个装一个进皮包…… 中午十一点半之后,两个人就不怎么忙了,农村人去吃酒是大事,知道今天要去某个亲戚家吃酒,是不会再做什么事了的,都会一大早起来就穿的得漂漂亮亮的,拿起早准备好的礼物,在中午饭之前赶到,所以两个人估计该来吃喜酒交红包的基本上都交了,下午再来的可能会有那么少部分人,但应该也是极少数了…… 这时候账房的桌子旁边也围了不少人,农村做酒就这习惯,大家都喜欢来账房围观!看谁的红包最大?到底收了多少红包?做这个酒席是赚钱还是亏本,亏本亏了多少…… 见到旁边人多,曾仕湖就对曾仕文说: “仕文,我们数一下钱,对一下账,看看世连哥这里目前一共收了多少红包,钱数对得上吗?我算礼簿上的数,你来数钱……” “好!………………我这里是208张,一共20800块。”曾仕文数完钱后,把数字报了出来。 “好!我这里加得也是20800块,钱和数对得上,我们曾家这里,除了他们同个公太的打200元红包,其他的都是100元,曾家人的红包收了16600元。外姓恭贺加他们家亲戚的收了4200元,因为他们家亲戚少,所以红包收得不多……” “仕湖,才收了20800元红包,那世连做这个酒不是要亏本?”旁边在围观的一个叔叔问道。 “叔!做酒不亏本,难道还想赚钱呀?那如果办酒都能赚钱,今年我帮我老爸搞个生日酒了,办一次酒赚他个几千块……”曾仕湖和那个围观的叔叔打趣地说道。 “赚钱的也有,看你怎么做?像世连哥这里肯定是亏本了,昨天我们买菜都买了两万块,你问仕湖嘛!我和仕湖一人拿一万块都全部买完了,光是菜而已哦!还有酒,烟,糖果,鞭炮……都没算。 那人家自己还杀了两头大肥猪呢,估计办这场酒下来,亏一万块吧!”曾仕浩也在旁边,插嘴说道。 “亏什么亏,一点不亏,我崽得讨个老婆还亏……辛苦大家了哦。”白世连也在旁边,满脸喜色,笑呵呵的,见大家都在这里谈论,也忍不住插嘴说道。 “其实,想不亏也简单啊,把菜搞差一点就行了,像世连哥这里,已经超过了上次曾村办酒的最高标准了,什么干锅牛排,水鱼汤,鸽子汤……都有了,现在办酒啊,标准是越来越高了,以后想办酒都办不起了,总不能自己降低标准嘛!”曾仕义也插嘴说道。 “怎么又不能降低标准了,我觉得还是要看自己的经济条件,量力而行嘛对吧!当然,能不办酒尽量不办算了……” 曾仕湖也说出自己的看法,本来他还想说:“劳师动众,劳民伤财”的,因为白世连在旁边,就忍住没说。 曾仕湖估计,后来曾村办酒,菜谱越来越高端,浪费越来越严重,红包越来越大,烟酒也越来越高端。互相攀比,虚荣心越来越重,估计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甚至n年后曾仕湖自己办酒席,也不能免俗,总不能让曾家的叔叔伯伯们说自己“太小气”嘛!虽然明知道是浪费攀比,也不得不这样!看来农村中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听到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曾仕湖知道,新娘子要进门了,抬头看一下挂墙壁上的八卦钟,3:15,去接亲的人还是给力,真准时。 只见白德赣穿得西装笔挺的,胸口还戴了朵红花,牵着傻大妹的手,下了面包车,向他自己的家门走去,旁边一个曾家的女孩子撑着把红伞帮新娘子遮太阳。另外一个白德赣的婶婶将早已将准备好的火盆放路中间,打伞的女孩子则小声提醒白德赣和傻大妹从那火盆上跨过去。这也是这一带的风俗,像征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仕湖,今晚上赵崇义叫去他家吃饭噢!叫你和仕友,你这家伙,正月天也不去拜一下你的大舅哥和岳母娘,人家赵崇敏都先来你家了!今早上赵崇义打电话给我弟弟,说他就不一一通知了,叫我弟弟帮转达一下!” 正月十六这天早上,林振翔骑个单车跑来曾仕湖家,叫曾仕湖去他“未来岳母”家吃饭咧! “振翔!那我该怎么办咧?“丑女婿”要见岳母了?你说该怎么办?我要买什么礼物去呀?我是该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去咧?还是以赵崇敏男朋友的身份去咧?” 曾仕湖虽然一直想去赵崇敏家走一下,但又怕“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想去又不敢去,毕竟他当时也还没到20岁,遇到这种“人生大事”也会手足无措! “你他妈曾仕湖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呀?你做事一向很有主见的啊!去偷人你就敢!去提亲你倒不敢了,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办哦!你还谈过恋爱咧,我又没谈过恋爱,那有经验呀!”林振翔见曾仕湖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道。 “你不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快点快点!给我指点迷津!”曾仕湖继续纠缠道。 “怪不得人家说,谈恋爱的人,智商直接降低50,看来“聪明睿智”如曾仕湖,也不能幸免啊!事情明摆着了嘛!第一:赵崇敏没叫你单独去他家,那就证明没叫你现在就去提亲。第二:她来你家多给你妈买了礼物,你也应该跟我们不一样,多买点礼物。第三:她来你家已经跟别人表明了你俩的关系,所以去到那里你也不用刻意回避你们俩的关系,但是也别太黏就行……”林振翔如此说道。 “哦!振翔,看来人不点不透哦,我怎么就这么傻呢!我知道怎么做了……” 曾仕湖听完林振翔的话,恍然大悟,连连拍自己的脑袋说自己傻,接着问林振翔: “振翔,你跟我去镇上吗?我要去镇上买礼物先,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你买好后,三点半到我家集合就可以,我们几个一起去……” “好的!”说罢曾仕湖骑上自己那部单车,往镇上买礼物去了…… 下午三点左右,曾仕湖洗好澡,穿上一身整齐帅气的西装,皮鞋搽的瞠亮,头发也打了点啫喱水定了型,做好了去“岳母家”的一切准备。 他上午的时候去到镇上买了两瓶“老桂林”酒,买了一条100块的“红塔山”,又从家里鸡笼里拿了只大骟鸡,塞了一个里面装有200元的红包在酒盒子里面,然后才提着东西,骑着个单车,叫上曾仕友,一起到林振翔家…… “仕友,你这两天也要去柳州你哥那里上班了吧?你哥是初十就下去的对吗?”曾仕湖向曾仕友问道。 “是呀,吃了白德赣的喜酒就去了,因为没出十五没什么事干,所以叫我过完十五才去,我今晚去赵崇义家吃完饭,明天就搭班车去柳州,到那里就call我哥,叫他来接我。仕湖哥,你拿这么多礼物去赵崇义家,又是酒又是烟又是鸡,要提亲了呀?” “准备了哦!仕友,跟你说个事,因为赵崇敏他们几个也要下柳州做服务员,去到那里如果有别的男的,对她胡搅蛮缠地乱纠缠她,你帮我看好点哦!哪个男的敢纠缠,你就和那个男的说她在老家订了亲了的,知道吧!” “仕湖哥!如果有男的欺负她,胡搅蛮缠我自然可以说那男的,威胁打架都不怕,反正我哥他们在那里也有一帮人!问题是,你知道女的都容易变心的,你又不在她旁边,如果她愿意,我可管不了哦!你们又还没结婚……” “她愿意的自然不要你管了。只是怕她不愿意的,别的男的死缠烂打。你就帮威胁一下!” “你咧?和那个秦洁茹怎么样了?你这家伙肯定约她去县城了对不对,初五,初六那几天都没见你在家,你小子速度也够快的。跟哥说,到什么程度了?” “开房了哦仕湖哥!我好神速的,你以为像你这个书生做事这么没效率啊,都跟赵崇敏从中秋谈到现在了还没什么进展,光是写点信有屁用……” “你们后生可畏嘛!厉害厉害!佩服佩服……”听曾仕友这样一说,曾仕湖倒是大为放心了,看来自己保密工作还是做得不错,虽然别人都知道两个人在谈,但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了,曾仕友他们都还是不知道,当然,也拜托林振翔嘴巴够紧…… 没多久。林振翔、林振云、曾仕湖、曾仕友几个就到了赵崇义家。见赵崇义,赵崇林在厨房手忙脚乱的做菜。秦洁茹,李冬梅,李秋菊也在赵崇敏家围着一盆碳火烤火吃瓜子。 赵崇敏见几个人到她家后,忙着给四个人倒茶,因为还没出正月,大家手上又都带上拜年礼物,所以礼数还是要讲究的…… “阿姨新年好!” 曾仕湖和赵崇敏妈妈打招呼。赵崇敏妈妈也留意到了,曾仕湖手上的礼物可有点“贵重”,肯定是自己女儿的对象吧! 当年农村人结婚早,特别是瑶族,女生很多都是16-17岁都结婚了的,赵崇敏妈妈只比她哥哥赵崇义大17岁,其时年纪才36-37岁。所以虽然赵崇敏年纪没多大就谈对象,但赵崇敏妈妈却也没明确反对…… “来,大家别客气,吃糖果,水果瓜子。”赵崇敏拿出一大堆的东西出来招待大家…… “仕友,你明天也去柳州了对吧?”赵崇敏向曾仕友问道。 “是啊!都要出去打工的呀!今年仕湖哥又没包到树来砍了。我听仕湖哥说你们几个明天也去了对吗,你们是去柳州哪个饭店呢?在那个区?”曾仕友问道。 “饭店名字不清楚哦,是李冬梅她们的一个表姐叫去的,在柳南区吧,对吧?冬梅?” “是呀,我也不知道饭店名字,反正听说蛮大的,在柳南区……”李冬梅回答道。 “噢!那合适了,我要去那个饭店也在柳南区,到时候下班了可以一起出来逛逛街……” “你和秦洁茹逛就可以了,我们才不要当电灯泡……”几个女生一起笑道…… “大家坐好点,摆桌子吃饭咯……”赵崇义和赵崇林做好菜后,大声叫大家摆桌子吃饭喝酒了…… 第四十二章 吃了晚饭后,赵崇敏跟他妈妈哥哥说陪曾仕湖他们出来“走”一下,一走就坐到了曾仕湖单车的后架上,被曾仕湖搭到了曾村! “曾仕湖,你这个坏蛋!我不要去你家,我要回去,你快送我回去……”赵崇敏见这个曾仕湖也没经过她同意,不知不觉就把个单车骑到了他家门口。 “都到我家门口了,就进去我家坐一下嘛,坐一下我就送你回去。等明天你都要去柳州和我暂别了,什么时候才又见到你……”曾仕湖把单车放大门口,拉着赵崇敏的手认真地说道…… “哟!仕文,仕强!还不睡觉啊,两个人坐这里看电视有啥好看的!” 曾仕湖牵着赵崇敏回家后,看见曾仕强和曾仕文还坐在堂屋围着一盆炭火看电视呢,曾仕湖觉得颇为尴尬,但是也没办法了,总不成进家里了还退出去啊! “哎哟!仕湖哥啊!看来我们两个是不识趣了。走,仕强,我们两个去我家睡觉了,别妨碍人家嘛……” 曾仕文见这对情侣手牵手回到家后,又调侃起了两个。 “走什么走,一个都不许走,你个屁老师,整天就知道睡觉睡觉,怕没得睡啊!早死三年随便睡够去,坐这里玩一下,烤火吹牛”。赵崇敏见曾仕文又调侃她们两个人,也暴露她那泼辣的本性,跟曾仕文说道。 曾仕湖拿了两个凳子,跟赵崇敏一人一个,围着那炉炭火坐了下来。 “仕湖哥!你这婆娘好泼辣哦,以后结婚了有你受的,你那耳朵要留意点噢,被拧得多了会变长的哦!” “老公不嫌泼辣婆,气煞旁人无奈何!曾仕湖乐意给我拧,气死你。”赵崇敏说罢还朝曾仕文做个鬼脸,直看得曾仕湖又好气又好笑…… “好了好了,别斗嘴了,嘴巴闲不住就吃东西……”曾仕湖说罢拿个苹果削了起来,削好和赵崇敏一人分一半。边吃边说: “你们两个想吃自己削哦!我可没时间帮你们削。” “‘重色轻友’的家伙,噢!不是‘重色轻友’哦!应该是‘重色轻弟’!哎呀,这也好理解,要是我有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也肯定‘重色’了,女朋友不照顾好点很容易变成别人女朋友,兄弟再怎样还是兄弟……”曾仕强也忍不住调侃道。 “那是,那是,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看好点绝对很容易羊入虎口。”曾仕湖也毫不介意,随口说道。 “什么羊入虎口啊?那入了你的口是什么口?是‘狗口’,你曾仕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个赵崇敏听曾仕湖说怕她落入“虎口”,也不管曾仕强和曾仕文都在那里,当场就真的拧起了曾仕湖的耳朵这样说道。 “喂喂喂!别这样,太难看了,没人的地方再拧嘛!”曾仕湖轻轻拉过赵崇敏的手不给她再拧自己耳朵,如此说道! 曾仕强和曾仕文笑得更欢了…… “曾仕湖,你不是喜欢讲故事嘛!给大家讲个故事……”赵崇敏见四个人坐那里无聊,向大家提议道。 “我肚子里的故事他们都听过了的,要不这样,来玩点刺激的,我们玩猜谜语,我和崇敏一边。仕强和仕文一边,我打个谜语给你们猜,如果你们猜不出,你们两个喝一玻璃杯水。如果猜出了,我们两个喝一玻璃杯水,反之亦然?可以吗?” “可以可以!但是两个人可以商量讨论吗?” 曾仕文想,即使你曾仕湖厉害,赵崇敏应该不厉害吧?我两个中专生还对付不了你一个初中生!而且就算打平,喝水一样多,两个大男人也比你一男一女好吧!他想看着曾仕湖出丑! “可以商量,但不能拿书来翻,不过商量也有个时间嘛!以十分钟为限,十分钟猜不出,就算输!仕强,你去拿四个玻璃杯来吧,从热水壶里倒一瓢热水凉在这,免得喝冷水明天拉肚子。”曾仕湖说道。 “好,那我先出题: ‘园中花,化为灰;夕阳一点已西坠;相思泪,心已碎;空听马蹄归;秋日残阳萤火飞’ 打一繁体字。” 曾仕文可能是在学校哪本课外书上看到的谜语,首先就放出个大招过来,本来繁体字就用得少,何况来做谜语。而且这谜面本身倒像是蛮优美的一首词,词牌有点类《长相思》。 曾仕湖听完后,从房间里拿出了笔和纸,在纸上写了起来,边写边对赵崇敏说: “园中花,化为灰;是‘花’字把化字去掉,得一草头;夕阳一点已西坠,是‘夕’字去掉下面一点,得个‘⺈’;相思泪,心已碎;乃是‘思’字去掉心,得个‘田’;空听马蹄归;这个猜不出先放着。秋日残阳萤火飞;是‘秋’字去掉火;得一个‘禾’;乃是“蘇”字,空听马蹄归,乃是四点,马有四个蹄嘛!是苏州的繁体,“蘇”字。” “喝水吧两位,有请,慢用……”曾仕湖说完答案后,直接叫他们两个喝水了。根本不用问仕文对不对,因为他敢肯定对。 “仕湖哥哥,你太厉害了,这么有才,来,我们赢了,‘耶’一下先!”说完两个人把右手伸出来击了一下,同时嘴巴说“耶”! 赵崇敏毕竟年纪还小,见曾仕湖轻易的把她认为很“高难度”的谜语猜出来了,自然也高兴万分,不再叫“曾仕湖,”而叫“仕湖哥哥”了” “输一次是一人喝杯,还是一边的两个人都各喝一杯啊!”曾仕文又向曾仕湖问道。 “随便你们咯!我随意,但是有一点说清楚,可以帮喝!” “那好,我们就哪边输了,一次只喝一杯吧”。 曾仕文见他的杀手锏被曾仕湖轻易攻破,也不敢托大了,所以想“悠着点”算了。 “到我出题了哦! ‘无边落木萧萧下’。” 曾仕湖见曾仕文把水喝完后,也出了一个谜语。 “仕强,这是杜甫写得一首诗中的一句,你记得吗?”曾仕文向曾仕强问道。 “记得啊,杜甫的《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曾仕强把诗背了下来。 曾仕文听曾仕强背诗,一边拿笔纸把这首诗写在纸上,似乎想从诗中找到答案。 ………………………… 曾仕湖看了看表说:“十分钟了,要不再给你们十分钟……免得说我欺负你们两个。” “你还是说谜底吧,再给半小时也猜不出。”曾仕强说道。 “仕文同意吗?” “同意同意,你这太难了,无边落木萧萧下,谁知道是什么字啊,老虎吃天,没个头绪,无从下嘴,说谜底,但是你的谜底要能说服我们两个哦。”曾仕文说道。 “那必须的,难道我还随意说啊!”曾仕湖回答道,接着说他的谜底: “历史上,司马家族的西晋被匈奴人建立的前赵攻入长安,俘掳了晋愍帝,西晋灭亡。 琅琊王司马睿在建康(南京)即位,东晋建立。此时的中国大约以长江为界,呈现南北长期分裂对恃的局面,是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混乱“南北朝”时期。 其中北朝大多是异族建立的,是为五胡十六国,什么匈奴、鲜卑、柔然、突厥……这段历史我也不太清楚,有兴趣去看历史书 南朝呢,东晋最后一个皇帝,晋恭帝被权臣刘裕篡位后,就开启了“你方唱罢我登台”的时代,改朝换代非常频繁,是为历史上的南朝“宋、齐、梁、陈”时期。 “宋”(这里说的是“刘宋”哈,几百年后还有个“赵宋”。)由刘裕建立,‘宋’后是‘齐’;‘齐’由萧道成建立;‘齐’下来的‘梁’由梁武帝萧衍建立;‘梁’下来到‘陈’。‘陈’由陈武帝陈霸先建立。” 曾仕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给三个人普及了一堂历史课。 “那跟这个谜语好像没什么关系啊?”赵崇敏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的仕湖哥哥,又略带疑惑地问道。 “你别急嘛!我们的谜面是‘无边落木萧萧下’,没错吧?刚才我说了,‘齐’和‘梁’,一个由萧道成建立,一个由萧衍建立。萧道成,萧衍。是“萧、萧” “萧萧下,”这两个‘萧’下面是谁?”曾仕湖故意问道。 “是‘陈’,由陈霸先建立的陈朝。”赵崇敏抢着回答。 “对,是‘陈’!陈字的繁体怎么写?”说毕曾仕湖在纸上写了个繁体的“陳”字。 “萧萧下”是‘陳’;‘陳’字无边,就是把“??去掉。”落木,就再把木字去掉,还剩什么? “剩‘曰’字,仕湖哥哥,你实在在太厉害太厉害了,怎么会懂这么多。实力不行啊二位?又输了,还是喝水吧,如果觉得太撑的话,就松一下皮带吧,我不介意的……” 赵崇敏又朝两个人做鬼脸坏笑,还幸灾乐祸的主动帮他们把杯子倒得满满的递过去…… 曾仕强和曾仕文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还是曾仕强接过了水,一口喝下去,喝完还双手抱拳说: “要嫂子敬茶,折煞小弟了……” “到你们出题了?”曾仕湖向二人说道: “不行,仕强,我们要换个名堂了,猜谜语老是输,我们改猜成语吧,仕湖行不行。”曾仕文见连输两阵,想换个玩法了。 “行啊,随便,我无所谓。”曾仕湖把两手一摊说道。 “知识量不够,换什么都是个输哦!”赵崇敏笑嘻嘻地对二人说道。 “巨木”,猜一四字成语。”曾仕文又放出了一道难题。 “参天耸立” 赵崇敏抢着回答道。 “不对,到你们两个喝水了吧。” 曾仕文见赵崇敏猜错了,急忙说道。 “你急什么,还有我呢,又还没到十分钟,不就是“水到渠成”嘛!” 曾仕湖说完答案,接着又跟赵崇敏解释说: “敏敏啊!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巨和木合起来,再加个三点水,得个“渠”字。所以是“水到渠成”,汉字中有个“合字游戏”。 “答案对不对呀曾老师?又喝水吧,我给二位倒水……”赵崇敏又给两人倒了满满一杯水。 “仕强,我来吧!”曾仕文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到我出了哦,‘虫二’,猜一四字成语。” 曾仕湖也出了一道题。 曾仕强和曾仕文又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虫二,虫二。” ”……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 曾仕文背了一下庄子《逍遥游》这一段。说出他的答案: “二虫何知。” “对吗?仕湖哥哥?” 赵崇敏又睁着那双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曾仕湖,想听他口中的答案。 “不对,“二虫何知”根本就不是成语,再给你机会继续猜”。 “听见没有,仕湖哥哥说不是成语……” “猜不出了,猜不出了。说答案吧!” “风月无边!” “为什么是‘风月无边’呀?仕湖哥哥。”赵崇敏又问道。 “刚才那个是合字游戏,而这个是个拆字游戏,‘風月无边’”说罢曾仕湖用笔在纸上写上繁体的“風”字后,说: “‘風和月’去掉边后不就是‘虫二’么?” “不来了,不来了,再来肚子都要爆了,而且最主要是我们两个绑一起也玩不过一个曾仕湖。” 说罢,曾仕文拿起一杯水一口气喝完,跟曾仕强两个人跑了…… “不许逃跑,我还没玩过瘾咧……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赵崇敏见二人玩不过跑了,气得直跺脚,对曾仕湖说: “两个家伙,太不够义气了,我都还没玩过瘾,他们就逃跑了。” “那人家喝不下了还来嘛!老是输玩不过也没意思啊,玩什么都要“棋逢对手”才有意思啊!况且,人家也醒目,不能打搅我们两个休息嘛……” 说罢曾仕湖还看着赵崇敏,坏坏地笑…… “我要你抱我进房间,还要你打热水帮我洗脚……” 第四十三章 “仕湖哥哥,我去大城市了,你担心我变心吗?”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两人就醒了,但都还赖在床上,赵崇敏还睡在曾仕湖的手臂上,撒娇地向曾仕湖问道。 “担心啊!大城市里那么多有钱的帅哥,等你去到那里就被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迷住双眼了,那里还会记得曾仕湖呀!”曾仕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不会的了,我相信,外面的男生,会有比你帅的,更会有比你有钱的。但没有那个会像你这么知性、这么细腻、这么聪明;这么真诚、正直,又对我这么好的男生。仕湖哥哥,昨晚你还真的肯帮我洗脚,我昨晚本来也是说说好玩而已的。想不到你还真会帮我洗……” “嗯!那人家不是太爱你了嘛!怕你以后去柳州了好久都不得黏你!我也会尽快出去打工的,不管外面的世界是精彩,还是无奈,我总是想去闯荡一番才甘心,哪怕是闯荡不出什么名堂,又回家种田,起码也出去过,不会老死在这个小山村,人家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嗯,仕湖哥哥,希望你在闯荡的时候就能带上我,不管以后再艰难,困苦,贫穷,我都愿意跟着你,而且我觉得哪怕是经历艰难困苦,也是人生的财富……” “谢谢你,敏敏!”曾仕湖说罢还在赵崇敏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说:“敏敏,等一下我封个红包给你,顺便还写一首打油诗送给你,祝你在柳州打工顺顺利利。”言毕曾仕湖拿起纸和笔,在书桌上写了起来: “赵氏本属大官家,崇文厚德享国祚;敏行讷言政仁厚,成法遗训世永夸。” 写好之后,他将这首诗,和早准备好的500块钱一起装进一个大利市封,递给赵崇敏说:“这首打油诗嵌了你的名字进去的,希望你在外面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仕湖哥哥,谢谢你!那我们起床了吧,趁现在还早没人。等一下人都起来了看见羞羞的……你骑单车先送我回去吧,我回去收拾行李,跟李冬梅她们一起坐车去柳州了,你今天送我们上车吗?” “好的……肯定送了,我送你到县城车站去,送你到直达车上……” ……………………………… 那天送完赵崇敏她们几个上车后,曾仕湖一个人坐班车回家,下车后回家的路上,他故意弯了一下路,走到他和赵崇敏第一次约会的那条小河边。 小河边的风景一切如故,只是此时的曾仕湖却孤身只影,在冬天的残阳里更显寂寥孤单…… 他只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惆怅与凄凉,却不是担心赵崇敏去了大城市之后会变心。对于这点曾仕湖倒是有一种豁达和坦然: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只要做好自己的事,真心的对待她,实在变心,或者因为别的原因不能在一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用某位名人的话说叫做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而决定”;既然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而决定”,就不应该再去纠结…… 曾仕强自辍学以后,虽然还不到三年的社会经历,但是却让他不再像学生时的那种对目标的踌躇满志和势在必得;相反,他会经常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可名状的无奈感、无力感。对于事物不可把控的无奈和悲哀…… 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奔波几百里、几千里出去外面打工呢?就为了逃避,或者说改变家乡的贫困状况吗?还是为了如自己所说,纯粹体验一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生活呢? 出去打工自己又能做什么呢?敏敏又能做什么呢?做一个最底层的服务员,为了一个月那区区几百块钱,去饭店里端茶倒水,让人使唤。 虽说只要自食其力,工作本身并无高低贵贱,但这份工作如果说成“为人民服务,”曾仕湖觉得实在是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过是被现实“强奸”,为生活所迫;无奈地选择而已。 但是自己却也不能给敏敏任何帮助,虽说敏敏是自己的心肝,自己的最爱,甚至是自己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人。但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从自己仅剩下的那点辛苦钱之中,拿出几百块,给她到了柳州后暂时没发工资也不会经济上那么窘迫,帮她买好车票送她上车而已…… 曾仕湖连他自己到底以后会怎样?出路在那里?未来会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心里都没有一点底。 工作、赚钱;这不是谜语,不是拆字游戏,不是四书五经,不是他目前拥有的知识所能了解的范畴…… 当然,曾仕湖更加没想到的是: 此时的中国;无论经济、科技、通讯、交通、住房、医疗、教育等等;关系着老百姓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都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在未来的十几二十年中,每年都以两位以上的数字增长,农村中的大量适龄劳动人口,如潮水般地通过各种渠道、以各种方式涌向各大城市。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在未来的十到二十年中,都在城市中成了家,买了房,有份工作,成了真正意义的“城里人”。 只是,虽然工作房子小孩都在城里,但是灵魂和思念却永远都还留在那个小山村,他们注定是漂泊的一代人…… 曾仕湖、曾仕强,赵崇敏、曾仕友、秦洁茹、李冬梅、李秋菊等等,都不过是那个年代数以千万计的年轻劳动力进城务工的一个缩影。 也许,中国经济在此后的二十年中,每年都能够保持高速增长;并且在20年后人均gdp达到一万美元,成功挤入中等发达国家行列,创造出举世瞩目的中国奇迹,也应该有他们这帮在最青春、最黄金的年龄段就进入城市做最底层劳动力这部分人的一点功劳吧! 至于十几年后出现的城市越来越超大化,特大化;农村无人化,空心化;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问题;以及对中国未来几十年后社会、经济、各种政策制度,甚至风俗习惯等方方面面的影响,都还有待时间来做出评判…… ……………………………… 柳州,古称壶城、龙城。乃是广西第二大城市,西南交通第一要地,从云贵川东出广东,从湖南南下南宁、越南;柳州都是必经之地。当年的广西铁路局并非南宁铁路局,而是柳州铁路局。由此可见一斑…… 柳州还是广西第一大工业城市。柳钢、五菱、柳工、柳汽等大型、超大型的企业,都座落在这里。 柳州同时还是西南地区商品重要集散地之一,素有“桂中商阜”之称。如果用几年后流行的“几线”城市划分,柳州可划分为“三线强”城市。 但是,如果因为柳州是“广西第一大工业城市”,就想当然地认为柳州城市“傻、大、黑、粗”,城市污染严重,环境很差。那就大错特错了,柳州不但工业,商业都很强,在广西的gdp排名中仅次于首府南宁。而且生活环境极其优美,城市中风景如画:春天时百花怒放,夏天时绿树成荫,秋天时桂花飘香,冬天时叶黄似金…… 整个城市有如一个特大公园…… 奇石、棺材、柳江、夜景、螺蛳粉、紫荆花、鱼峰山、龙潭公园……构成这座大城市的特有魅力。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来形容此地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这一切和正在酒店中做服务员的赵崇敏关系不大。她们所在的是一个中型大小的酒店,酒店前身是某个大单位的招待所,专门招待单位内部的大领导,但后来改制之后,就给一个福建老板承包下来了,变成了私人开的大酒店…… 酒店不算很大,就一个大厅,有20多张大桌子。还有20多个包厢,装修却算是很高档,消费也很高。 服务员清一色的是女的,大多是像赵崇敏她们这般大的17-18岁的大姑娘,最大的也没超过24岁。管服务员的是两个领班,一个叫周姐,另一个叫陈姐。当时两位领班年纪也不大,才22-23岁,因为在这个饭店里做了两年,所以提拔做了领班。 不过两个领班都不是“大官”,真正的“大官”是大堂经理,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人,据说是老板的亲戚,也是福建人,就是这个“大官”管理着像赵崇敏她们这帮20来个服务员。 赵崇敏到这里做服务员已经快一个月了。抛开了刚到大城市的新奇,和一个陌生环境带来的新鲜感之后。赵崇敏发现,外面的世界真的很无奈…… 每天九点钟就起床去上班,去到酒店厨房吃了早餐之后,就是到饭店摆桌子,拖大厅包厢的地板…… 什么东西都搞好后,食客们也到了,又忙着上菜端菜,食客们吃完后,就捡桌子搽桌子…… 每天都一样,重复着这种机械、单调、乏味、无聊的工作。晚上九点才得下班,下班之后回宿舍又是洗澡洗衣服,搞完基本上都11点了,所以没什么事也不愿出去逛了的。 不过幸好来这里上班是四个人一起来的,刚来的时候四个人就分到同一个宿舍,下班之后可以和熟悉的姐妹们闲聊瞎扯,让赵崇敏在这里没感觉那么孤单无聊。 曾仕友,曾仕雄两个晚上下了班也经常会过来请她们几个出去吃吃夜宵喝点啤酒,也让赵崇敏在柳州的生活,除了工作之外还有一点点私人的乐趣。让这种工作显得没那么乏味。 赵崇敏想,如果光是她一个人在这里上班,可能还真的呆不下,就为了那一个月350块钱,一天11.5元钱的工资,把自己一天12小时都卖给酒店,还真觉得不值。虽说两个月后会加到450,但一天也才15块钱嘛! “崇敏,等会下班回去快点洗澡洗衣服,今晚仕友过来请我们吃宵夜。”那天刚准备下班,秦洁茹就提前告诉赵崇敏了,曾仕友又过来请她们四个吃宵夜。 “好的,我们三个又得托你的福哦,有得吃我很快的,还是原来那老地方吧,那等一下我们一起去……” 赵崇敏和李冬梅、李秋菊高兴地回答道。 第四十四章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曾仕强这段时间心情很压抑,来到广州已经半个月了,但是工作还没有一点点眉目。身上带的钱却越花越少,再这样下去找不到工作,要么就叫哥哥再打点钱过来,要么就干脆回家叫亲戚在桂柳一带看有什么合适的工作,介绍自己去做咯…… 寒假收了假去到学校之后,学校只是叫他们自己去找工作实习,当然学校也可以介绍单位让他们去实习,但需要交一笔介绍费。 曾仕强,和两个同学,觉得去实习没有工资不算,还得给学校交一笔钱,多不划算,还不如自己出去找个单位,直接工作,到暑假后叫工作的单位开个在那里实习的证明也是可以回学校拿毕业证的。 两个同学,一个名字叫龙得江,也是广西老乡。一个叫吴正廉,是湖南益阳人。三个人在学校时就玩得比较好。不交介绍费,去广州自己找工作,也是龙得江提议的,因为龙得江有个表哥在广州番禺某镇的一个大型日资厂做技术员,工资待遇是相当之不错,在当时有2000元一个月。而且那个表哥也是学他们这个专业出来的,学历也一样只是中专,早他们三年毕业…… 不过三个人却似乎没有他表哥那种运气,仅仅半个月的挫折,就把三个毛头小伙的刚乘车下广州时的凌云壮志消磨得无影无踪,原来工作真他妈的不好找…… 还好,下来之前龙得江表哥就估计他们找工作可能不会那么顺利,帮三个人租了一个200块钱的小房子(当然房租和押金由三个人平摊),里面的床是像学校宿舍一样上下铺的,三个人睡不会很挤,还有一个小卫生间,虽然窄小但住着还是挺方便。广州的天气,是没冬天的,何况当时已经接近了清明,一点都不冷了。三个人随便买点铺盖。买点:牙膏、香皂、洗澡桶之类的日用品,就可以在这里呆下来了。 这天,三个人又从人才市场垂头丧气的回到他们租房的那个村,在外面随便炒个快餐,吃了中午饭后,三个人回到了出租屋,往床上一躺,也不说话。三个人都睁大着眼睛望天花板…… “唉!后悔了,那时候也和别的同学一样,交个介绍费给学校,和别的同学一样去学校安排的单位实习就好了,妈的来这里工作找不到工作,连你们两个都被我连累……” 大概在出租屋沉默了十分钟后,龙得江首先发言,打破了沉寂。 “这个就不怪你,我们自己愿意的,可能是我们三个胆子太大了,以为自己了不起,单枪匹马的就敢出来找工作。现在我算是清楚了,像我们这样连毕业证都还没拿到,找工作肯定很难的,我再找两三天。还找不到就先回学校了,也交钱去实习吧。” 吴正廉大概是见找工作太艰难,想回学校安排的单位实习拿到毕业证后再说了。 “我听去实习的同学们说,实习那里也学不了东西的,只是交钱在那单位混日子而已。而且现在人家都去了半个月了,你回学校交钱还行不行是另外一回事哦!”曾仕强说道。 “反正回去再说吧,去不了实习就回家,叫老爸找点关系在我们那个市随便找个工作也好!在这里这样闲呆着找不到工作也不是个办法呀。”吴正廉说道。 “妈的,你说那些用人单位也真他妈的奇怪,招工你要求什么本科学历啊,博士,硕士,这个正常,我们学历不够不去聘就是了。他偏偏需要有两年三年工作经验,这他妈的不是类似21条军规那种悖论吗?如果每个单位都要求有2-3年经验,都不招刚毕业的小白,那我们这种也永远不会有经验,永远都不用工作了……”龙得江说道。 “唉!岂止是要经验,那些招工的估计是单位的人事部的吧,叼得要死,你说你觉得我不行,学历各方面达不到你的要求,但起码也给人尊重嘛!老子今天在人才市场某个招工单位投一份简历,那个叼毛坐哪里像个大爷一样,老子递简历给他,他只把眼皮抬一下看一眼,简历都没收下,就说一声:‘学历太低了’。真他妈的狗眼看人低……”曾仕强说道。 “那你不得省一份简历嘛!人家这叫做不虚伪,不耽误你的精力时间,很多是收下简历叫等通知啊!通他妹,现在你们那个收到通知了。”龙得江说道。 “得江啊,幸好你有个call机哦,不然啊,我们去找工作留联系方式都没办法留……”吴正廉说道。 “妈的,我们三个那时候在下广州的车上吹牛逼说,像我们这等人才,去到广州刚开始试用期起码1200块钱一个月嘛,过了试用期要有1500左右!没1200谁他妈给他干,现在想想好笑…… 现在谁肯招我,500我都干了,问题是500的都不要我们,真他妈气人,老子就这么不值钱……”曾仕强说道。 …………………………………… 吃完晚饭后,曾仕强决定给哥哥打个电话,因为哥哥一向主意很多,想听听他的意见,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怎么破这个局?到底是该继续在这里找工作?还是回学校?或者回家? “仕湖!你仕强打电话找你,快点过来接电话。” 因为曾仕湖隔壁曾仕义家在今年过年时候也装了一部电话,所以曾仕强要找曾仕湖聊天是越来越方便了,不用再打到曾仕琪家!直接打到曾仕义家里,有谁打电话来,在那边叫一声就知道了。 “哥!我们在广州番禺找了半个月工作了,都还没找到,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去找工作呢?还是回学校?还是回家?” 曾仕强也不瞒不骗,一打通电话就直接和曾仕湖把现在的窘迫状况说了出来。 “那你找工作是通过什么渠道找呀?你有没有目标,比如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是要专业对口的?还是随便是份工作就行?还有你们对工资待遇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不高啊,问题是不高那些用人单位都不要,五六百一个月的都聘不上,找工作肯定是先想找专业对口的了,问题是招我们这个专业的企业根本就不多,偶尔看见一两家来人才市场招的,要么就是至少要求大专学历,要么就是要求几年工作经验,都聘不上啊。” “哦!那我跟你说,回家呢!你就别考虑了,因为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没人在外面当官,帮不了你找工作的。要么你愿意像仕友他们那样做厨房估计还行。所以回家这条路你别考虑了,我觉得你回学校也没用的,就算拿到毕业证了,你还是要找工作的,那个中专毕业证帮不了你什么的。只不过能让你推迟几个月再找工作而已,反正迟早还是要过找工作这关的。我给你个建议,你别去人才市场找工作了,因为可能你们这种算不上人才,所以去那里找没用!你干脆见哪个工厂在门口贴着招工,直接去应聘就是,管他多少钱一个月,先能在外面呆下来,有口饭吃先,从最底层的普通操作工做起……” “哦!哥,你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这边确实很多工厂都招工,就在厂门口贴张纸出来招的,那我明天就不去人才市场,就在这个工业区找厂,估计只要不挑,还是能找得到的……” “那你还有钱用吗?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没钱你就说,我和你说你在那边尽量要找到工作呆下来哦,只要你找到工作了,我过了清明就过去你那边” “我去学校时你不是给我一千块嘛!我又没交介绍费,只是花了点车费买了点东西,现在还有400多块,而且房子是交了一个月房租的,还有半个月才又要交房租,暂时还有饭吃饿不着。好的,我知道了哥,会找到工作的,你放心吧,那先这样了,拜拜……” 打完电话回到租房那里后,曾仕强和两个同学说了曾仕湖的建议。龙得江听了之后,也直拍自己脑袋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老是想着人才市场人才市场,但是吴正廉却“回意已决”,还是决定回学校实习再说…… …………………………………… 招工 好靓公司是一个专业设计加工国际知名金银首饰的大型港资企业,与国际知名的周天禄金饰品牌,周先先金饰品牌皆有业务合作,现因业务发展需要,招聘以下员工。 一:起版师傅,若干名。 要求: 1:三年以上铜银首饰起版工作经验,能够独立操作起版相关技能及各项工艺要求,会修腊,改版; 2、理解能力强,能根据图纸和产品描述来做版,对产品的美观和尺寸的把握比较准确; 3、责任心强,追求上进,??吃苦耐劳,有良好的职业素养和团队配合精神;?? 二:镶石师傅,若干名。 要求: ?? 1:三年以上镶石、手镶、微镶工作经验,具有较强的技术功底服从公司工作安排,责任心强,善于沟通,有团队精神。按公司要求做好镶石工作。 2:吃苦耐劳,服从公司安排。 三:执模学徒工,100名 要求:18-22岁之间,初中以上学历。男女不限,身体健康,反应灵敏,吃苦耐劳,服从公司工作安排。 以上职位待遇面议 广州好靓珠宝有限公司人事部 …………………………………… 曾仕强认真的看了这个招聘启事后,又仔细打量了这个所谓的“与国际知名金饰品牌都有合作”的首饰加工厂,这个厂气派! 大门口又宽又大,两扇电动伸缩门。大门进去,则是一栋设计成半圆型的幕墙玻璃结构楼房,天蓝色的外墙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金碧辉煌,闪闪发光…… 因为还是在厂外面,里面环境怎样还看不见,但光凭这栋大楼,这个大门,曾仕强就断定,这个厂肯定有实力,如果能进去做就好了…… 还好,排队等着应聘的人不是很多,排队的队伍不长,曾仕强目测,也就十几个人在排队。 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年差不多一个月了,该进厂的都进了,所以在外面找工作的人不多,曾仕强也跟着人群,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您好,我想应聘你们公司的执模学徒,这是我的身份证,学生证,简历。” 曾仕强见招聘的桌子就摆在厂门口旁,一男一女两个人坐桌子后面,正在招这些排着队应聘的工人呢。 “哦!还是中专生呀,还没毕业只是出来实习是吧?可以可以,你有带人头相片吧,你进去那栋楼,里面有十几位也是跟你一样应聘到我们公司工作的,进去里面有桌子凳子,你找地方坐一下,等一会我们会进去发张表给你们填,这是邀请卡你拿着邀请卡保安会给你进去的……” 那个招工的女生看了曾仕强居然带有简历,如此说道。 等到曾仕强在厂里办完各种入职手续之后,出了好靓珠宝厂大门时,邀请卡已经变成了厂牌。 出了大门后,曾仕强高兴得跳了起来,那种开心的姿态像极了周星驰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唐伯虎得成功混入华府,卖身给了华府当上低等下人了9527,就差没喊出一句:“老娘,我成功了……” 第四十六章 曾仕湖那段时间心情同样很压抑。敏敏她们几个去了柳州;仕强、仕文去了学校;仕友,仕雄也去了柳州厨房,林振翔去了湛江。他在曾村连个说心里话聊天的人都找不到了。 虽然大溪村的赵崇义还在家,林村的林振云还在家,但是跟他们两个并不是同学,只是朋友的朋友,关系没那么铁,没什么知心话来谈,特别是跟赵崇义。 因为赵崇敏的关系,曾仕湖总觉得跟他相处有点尴尬,虽然赵崇义这个人性格跟曾仕友类似,读书不多但却是很豪爽讲义气的那种,很好相处。 林振云和赵崇义没出去打工也是有原因的,其实那个年代年轻人都想出去打工,哪怕是在外面混几年,到结婚了,在外面不好混再回家都好,年纪轻轻谁愿意就呆在小山村里呢?但是两个人都是没办法。 林振云是因为他母亲身体不好,父亲一个人又是卖猪肉,又是种十来亩水稻,那他们两兄弟肯定必须有一个在家帮忙的。林振云身体没林振翔那么好,担心出去打工生活没那么规律又犯病,所以只能他留在家。 赵崇义必须呆在家的原因也是一样,因为他父亲不在了,总不能让母亲一个人在家种那7-8亩水田嘛!所以赵崇义也必须在家里帮他妈妈,没办法出去打工。而且赵崇义在家也能赚到钱,一年万把块那是随便赚的,他们大溪村每家每户都有几十亩松木,每年割油都能得一万来块。 当然,两个没办法必须呆在家里的人,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十几年后,如果光比钱财,他们是这些个人当中最富裕的,赵崇义更是在家里建了大溪村的第一栋四层高的小洋楼。地皮不算,光房子框架就花了50万,装修花了70万……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那天曾仕湖接完曾仕强说已经找到工作,成功地进了一个很大的首饰厂的电话后;曾仕湖也很是高兴。弟弟说试用期一个月工资只有450块,不包吃,住。 虽然工资有点低,一天只有15块钱,但起码是在外面呆下来,有份工作了。而且弟弟还说,因为还是学徒工,所以工资低,没有班加。 三个月后转正,变成正式工后。底薪加到550;平时加班是4.5元一个小时;周六,周日加班是5.5元一个小时。 目前学徒工资是低一点,但工作也轻松,一天就上八个小时的班,还双休,不用加班。 如果几年以后学到了做首饰的技术,成了什么镶石师傅,或者起版师傅,那工资就更高了,一个月3-5千都会有…… 曾仕湖算了一下,如果仕强转正后,一个月550的底薪,算一天加2个小时班,每天多9块,每个周六上十个小时,周日休息。一个周六又多55块,一个月就算4周。 550+(26x9)+(55x4)=1004元一个月了,仕强还说如果不请假还有100块钱全勤奖,一个月有1000-1100块钱,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更重要的是,仕强说可能这一两个月都会一直招工,只要有初中学历就要了。工厂里面的工作环境也相当之不错,什么防尘车间,坐班,中央空调。总之一大堆曾仕湖听都没听过的高大上的东西,给曾仕湖的感觉就是,可能去县里当个官,也不过如此吧。 曾仕湖一边为自己遥控指挥曾仕强转变了找工作的渠道,成功找到一份好工作而沾沾自喜,一边又恨不得长上臂膀立马飞过广州去…… 不过仕强也说了,不急这一下,马上就过清明了,叫曾仕湖过了清明再过去。也给他在那首饰厂里上一段时间班,熟悉一下环境先,看是否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好,还有他那老乡兼同学,龙得江也在他表哥的帮助下成功进入了他表哥上班那个日资厂,工资更高,试用期都有1100块,还提供免费宿舍,宿舍环境比他们租房那里好多了:什么电脑、网线、空调、热水器都有。 但是龙得江需要一个月后才搬出去,因为他们那厂规定上班一个月才可以搬进宿舍,当然,曾仕湖过去,如果龙得江暂时没搬,三个人暂时挤一下也是可以的。 等他搬出去后就可以两兄弟住那里,不用再重新租房子了。只是那出租房环境差点,等上班有钱了再想办法重新租个条件好点的…… 直听得曾仕湖想,幸好自己没打算一辈子在山里砍树,否则的话真是要变成井底之蛙了,至于居住环境差,再差也差不过桐秀村那个山旮旯里吧…… 曾仕湖还打算着等他去那个厂里稳定后就接赵崇敏也过去进厂,两个人租一个好点的房间过二人甜蜜世界…… 曾仕湖想,自己过去就努力学技术,几年后也拿个三千甚至五千的工资,省钱回家建个漂漂亮亮的房子,至于以后小孩在哪读书,曾仕湖还没想那么远,当时他脑袋里还没有在城市里也可以买房的概念…… 人逢喜事精神爽,曾仕湖这几天在家干活也格外地卖力,马上要开春种田了,这几天曾仕湖一直跟他妈妈挑牛粪到田里面放。事情都是要做的,自己不帮挑一点,到出去打工了妈妈还是要一个人挑完,趁自己还没出去,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4月2号这天,曾仕湖早上一醒来,就觉得不对劲。浑身腿脚都又酸又胀,而且这种酸痛绝对不是那种干活太劳累那种。盖着厚被子还感觉浑身发冷,睁开眼睛看天花板,整个天花板都在转,脑袋痛得要炸开…… 肯定是昨天挨雨淋,发烧感冒了。昨天挑最后一担粪的时候,刚挑到田里,就下起了大雨,曾仕湖又没带雨具,回家的路上被淋成落汤鸡,虽然也马上烧热水洗了澡,换了一身干衣服,还喝了一碗热糖水姜汤,但还是中招了…… 曾仕湖强忍着不舒服,起床穿好衣服,洗刷完毕之后,见妈妈还没出门干活,就对妈妈说: “妈,我头好痛,可能生病了,今天帮不了你挑粪了,我要去医院看看,你这里还有多少钱呢?先给我500块去医院看医生吧?” “啊!谁叫你昨天没注意让雨淋了,我摸摸看!我的天!头好烫,你脸色好苍白。今天我也不挑粪了,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吧!你在我这里就还剩有2000块,我们先拿500块钱去吧,你的身体要紧……” “体温,39.5度,血红蛋白54,白细胞……你已经是重度贫血了,必须住院治疗,至于贫血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可能要先输血改善一下贫血的状况……” 医院的医生在看了曾仕湖的体温计和验血单后,如此说道。 “啊!医生,怎么会这么严重呢!他昨天都还好好的帮我去挑粪,就被雨淋了一下,也不至于吧……” 曾仕湖妈妈听医生这样说后,整个人就慌了起来,说话都带着哭腔。 “我是凭着化验结果说的,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我是建议住院治疗……” “妈!别说了,听医生的,住院吧!我们先去办住院手续,等我得床位躺下打针了,你就坐车回家帮拿我们两个的换洗衣服和洗刷用品来医院,再把剩下的钱全部拿上来……” ……………………………… 药瓶里面的水在一滴一滴的往曾仕湖的静脉血管里灌,医生说打的是地赛米松,说曾仕湖血液里面感染很严重,要把感染打下去,不发烧了就输血,改善目前严重贫血的状态………………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曾仕湖只感觉。自己的病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而是越来越严重了。高烧一直没退,也没有输血。 刚来医院的时候,他还可以自己走路去上厕所,但是到了住院的第三天,他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大小便都只能躺床上拿个便壶来装。整个人哪怕是用力想坐起来,眼睛都会发黑。心跳得厉害,快到一分钟130多次,曾仕湖直感觉每次心跳似乎都会是最后一次。耳鸣得厉害,耳朵嗡嗡嗡直响…… “仕湖,你这个病根本就没好,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哪怕想转去市里面的医院,现在身上也没有钱啊?” 曾仕湖妈妈见儿子这几天根本就没好转的迹象,高烧一直没退,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嘴唇没一点点血色。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以泪洗面了…… “妈,今天是清明节对吗?” “嗯!是清明节……” 曾仕湖看了看赵崇敏送她那块电子表,6:00,如果身体不出问题,这个时间应该是扫完墓在整个小家族吃饭的时间…… 他双目呆滞的望着医院的天花板,没有流眼泪。此时他唯一还没怎么受这个疾病影响的,应该只有他的大脑。他的身体,四肢,已经开始不怎么听他大脑指挥了。虽然40.5度的高烧,但他的脑子暂时还没被烧坏,还会运转,他在想: “我可能要死了,就在今晚,今天不是清明咯,可能老天要把我收了吧!否则为什么到县里人民医院住了三天都没有一点点好转的迹象,而是越来越严重呢?” 他还想到在桐秀村时,被白德雷破肚子的那几只山麻拐,自己此时可能也是一只“山麻拐”,正在被另一个高纬度空间的“白德雷”用一把无形之刀破着肚子吧…… 死……年轻的曾仕湖以前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包括他在长春上学,生病休学那次;他相信只要回家去医院治疗一下肯定会好的。但这次病情来势居然如此的凶猛,短短三四天时间,就把一个还活蹦乱跳的他居然搞得躺床上奄奄一息,面呈死相…… 这次他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死后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呢?如果用无神论来说,人死如灯灭,人死之后,灵魂随肉体一起消失。那应该对人来说,是和没生下来之前是一样的。 没有意识,没有记忆,以前的人生轨迹完全成了别人的记忆,直至一切消失…… 但如果从哲学,或者宗教的角度来说,人死之后肯定还有一个未知的世界的。《易经》里不是说了吗: “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 那可否如此推论呢: “生往则死来,死往则生来,生死相推则轮回成焉……” 而且就单从哲学角度来推论,有“阳”,则有“阴”与之相对;有“正”,则有“反”与之相对;那么“生”,则有“死”与之相对。 就好像数学中,有正数,就有负数;有“有理数,就有“无理数”;有实数,就有虚数…… 但是这种“负数”、“无理数”、“虚数”;却并不是代表完全没有意义的,虚无的“数”;而是一种特殊形态存在的“数”。 “死”!是否是以另一种形态进入另一个空间呢?是另一种意义的“生”呢? 甚至,“生”的阳间世界,不过如“冰山理论”所言,只是宇宙生命真相那露出海面的冰山的一个小角,而“死”后的阴间世界才是宇宙真理中那隐藏在海底中冰山的绝大部分…… 毕竟,据说宇宙几百亿年(或者无数),地球几十亿年(或者无数)。哪怕只算中国有文字记载的文明史也有几千年,但每个人的生命却只有短短几十年。 在无限的时间和空间里,难道一个灵魂只有几十年的参与时间吗?是否每个人的生命只是一种假象,如《金刚经》所言:“一切皆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呢?…………………… “未知生,焉知死!”曾仕湖想起了孔子的这句话,止住了思绪。他看着手足无措,哭成泪人的妈妈,他想自己还不到死的时候,还不能死,哪怕自己是只山麻拐,正在被抓住破肚子,也要徒劳的挣扎一下…… 他知道妈妈这个时候已经没主心骨了的,趁着自己脑子还没被烧坏,就自己拿起了主意,对他妈妈说: “妈,你去打个电话给仕义哥,叫他跟则伟叔,则起伯说:我病得很厉害,在县城医院治不好,叫他们拿点钱,上来医院帮我转去桂林市里面的三甲医院治疗,你别哭,我不会死的……” 说罢曾仕湖伸出打颤的手,帮妈妈搽了一下眼泪,但他自己强忍着的眼泪却再也没忍住,哭了起来…… “叮叮叮,叮叮叮……” 曾仕义家里的电话响了,一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了曾仕湖妈妈带着哭腔,万分焦急的声音: “仕义!你快点告诉仕湖他则起伯,则伟叔,还有他爸,叫他们带点钱上来县人民医院,仕湖病得很严重,仕湖要转去桂林抢救,仕湖快不行了,你们快来救救仕湖啊……” 第四十七章 曾仕义听完电话后,也顾不上晚饭还没吃完,他直接跑到曾仕湖家,见曾则宏还在喝酒,忙说: “则宏叔,别喝了,你家湖崽在县医院没好转,要转去市里医院,你和我一起去叫则伟叔他们吧……” 曾仕义,曾则伟,曾则宏,曾则起,叫上曾仕浩的面包车。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县人民医院,看到了躺病床上已经昏迷的曾仕湖,曾则起说: “嫂,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我们呢?还有则宏哥你是怎么搞的,自己儿子你都不关心吗?居然病重到这种程度去……” “别埋怨了,快点找医生办转院手续吧!”曾仕浩说道。 就在这时主治医生也走了过来,向这帮人问道: “谁是患者家属?” “我是,我是患者父亲!”曾则宏说道。 “你儿子病情很严重,贫血很严重,我们医院的检测设备,医疗条件达不到,没办法确诊是何种原因引起的贫血,感染也没打下去,所以一直发高烧,我建议你们转院吧,这是病危通知书……” “医生?会不会是白血病?”曾则伟见仕湖病情这么严重,忍不住问道。 “我们怀疑是这个病,但因为县级医院没有相应的检查设备,没办法做骨髓穿刺检查,我建议你们今晚就转院去市里医学院附属医院治疗,那里是三甲医院,一般的检查都可以做,宜早不宜迟,今晚就去吧……” “仕浩,你开车拉仕湖马上转院,就去医学院附属医院,大家身上都有多少钱,先拿出来吧。”曾则伟对大家说。 “我带了1000块上来,听见桂花婶打电话,家里就还有1000全带上来了。”曾仕义说道。 “我这里也有1000现金,先拿着吧,如果不够明天我再去取一点,救人要紧。”曾仕浩说道。 “我这里也有1000块。”曾则起说道。 “好,差不多了,我这里还有1000,去医院先押4000吧!仕浩,你开车先送仕湖到医院,这帮人全部一起去吧,等到医院办好手续该回来的再坐你的车回来!” “则伟叔!怎么办呢?仕湖是不是要死了?怎么办呢?” 曾仕湖妈妈边哭边问,看着儿子病情如此严重,几乎是坐以待毙。曾仕湖妈妈心如刀绞,几近昏阙,看到曾则伟他们来到后,才觉得救儿子又有一线希望,向他则伟叔问道。 “嫂!你放心,不会的,他命中有这个磨难而已,会过得了这关的,你别太担心,去市里能治好的,我们家族祖坟,住宅都好。不会发生那这种事的,而且仕湖为人宅心仁厚……则宏哥,你背嫂子到车上吧,她走不动了的。” 面包车在高速路上飞驰,不一会就到了医院,曾仕浩去挂了个急救,交了钱。医生很快就把曾仕湖送进了lcu。 体温40.5度,心跳148,血压96…… 输液,输氧,冰敷物理降温…… 好,体温降下来了,输血…… ………………………… “谁是患者家属!”主治医生向曾家这群人问道。 “我是”曾则宏说道。 “患者在我们输了两个单位的血红蛋白之后,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具体什么原因引起的贫血,还需要等到明天做了骨髓穿刺,检查得出结果之后,目前我们怀疑是急性溶血性贫血,当然,也不排除是急性白血病。” 主治医生大概地向曾家这帮人介绍了一下曾仕湖的情况。 “脱离危险就好!脱离危险就好!太谢谢医生了,医生你说那些什么病我们也不懂,但不管什么病,你们都尽量治。钱不够我们回去再想办法……”曾则伟,曾仕浩他们连连说道。 “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天职,不用太客气,至于医疗费我们医生也不懂的,每天的账单都会送到患者床头,用了多少钱,还剩多少钱一看就知道,即使钱不够了我们也不会不治的,你们到出院时补够就是……你们可以进去一个人照顾患者!” “则宏哥,嫂,那你看仕湖没什么,我们就先回去了,医院这里仕浩交了4000块,一两天肯定够了的,如果钱还不够,你们就打电话到仕义那里,我们去帮叫曾家人捐一点,一家一百两百都能捐出2-3万块,总之救人要紧,保命要紧,我们这里钱你们以后慢慢还,仕湖好了之后慢慢还……” 曾则伟见曾仕湖病情已经稳定了,这么多人再呆医院也没必要,就对曾仕湖爸妈如此说道。 “那真的辛苦你们,又很感谢你们了哦,哦!仕浩,这个车费要多少钱?”曾则宏问道。 “不要了,拉自己兄弟上来还说钱嘛!一分不用给,那我们回去了,你们也不用想太多,差钱就打电话给仕义跟我们说……” 曾仕浩说完,就又招呼曾仕义,曾则伟,曾则起上了面包车,发动车时看了一下车上显示屏的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 两个单位的的血红蛋白输入曾仕湖的静脉血管之后,曾仕湖挣开了眼睛,看见医院病房中白花花的天花,看见玻璃上写着lcu病房,看见自己手臂上还打着针,药瓶里的淡黄色药水还在一滴一滴地往血管里灌。曾仕湖知道,自己没死,这不是阴间,还是阳间,是曾家的兄弟们把他送到市里大医院治疗抢救了…… 他张了张嘴,叫了一下护士,说想喝水。 “患者家属,患者想喝水……”值班护士叫道。 曾仕湖妈妈进了lcu病房,曾则宏也想进去被护士叫住了,说急救病房别进去太多人…… “妈,你扶我坐起来一下,我想喝水。”曾仕湖见他妈妈进了病房后,对他妈妈说道。 应该是两个单位的血红蛋白也起了作用,曾仕湖感觉心跳没那么快了,而且好像烧也退了,出了一身汗。头没那么晕,眼睛也没那么容易发黑,喝了一杯温水下肚之后。曾仕湖感觉一身舒服了蛮多,自己离鬼门关远一点了,不像在县里医院时那样在鬼门关门口徘徊,他觉得趁着自己脑袋还清醒时,该交代一下“后事”。 曾仕湖妈妈见曾仕湖脸色比以前好了一点,嘴唇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泛白,有了一丝血色,也就不再那么紧张,止住哭了,向曾仕湖问道。 “湖崽,你感觉好点了吗?” “好了一点!妈,我想跟你说一下,你别哭,也别伤心。 如果明天检查结果出来,是白血病,就出院,不要治了,免得拖累大家,搞得人财两空。我死之后,就把我埋在白石坡那路边,以后你去山上砍柴,我可以看看您。虽然我是短命鬼,没有后代,但是也给我买口棺材下葬。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这个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您把我养这么大,我却不能反哺却就要先您而去,这可能是我的命,也是您的命…… 我的那些兄弟,朋友:仕强,仕文,仕友,仕雄,林振翔……叫他们清明去给我烧烧香,烧烧纸,陪我说说话。以后仕强结婚有小孩了,也记得给我扫墓,说是他们亲伯父…… 还有我这辈子唯一的女朋友,我最爱的人,是大溪村那个姓赵的女孩子。您是我最亲的人,她是我最爱的人,您帮我转告她,说曾仕湖这辈子食言了,没办法再照顾她,只能来世衔环以报今生她对我的知遇赏识之恩…… 我死之后,您不用太伤心,仕强很能干也很孝顺,一定能让您安度晚年的……” “仕湖你别说了,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把你治好,你不会死的……” 本来已经止住眼泪的曾仕湖妈妈听到儿子这样说后,又哭成了泪人。 曾仕湖帮妈妈搽干眼泪之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曾仕湖病情严重,半夜转到市里医院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曾村。善良,热心的村民们纷纷跑到曾则伟家询问病情的具体情况,询问需要多少钱治疗,大家都表示,自己虽然贫穷但三五百块都还能拿得出来。 白世连更是直接放了两千块到曾则伟家,说给曾仕湖治病用,什么时候还都不要紧,其他村民也纷纷三百,五百这样交到曾则伟手上,曾则伟把钱收好,一笔笔记起来,打算曾则宏打电话回说要钱再送上去…… 第二天,曾仕湖感觉好了蛮多,还吃了一碗肉粥。在医院做了全身ct,x光之类的所有检查,五脏六腑都没问题。检查贫血原因的骨髓穿刺也做了,只是结果要第二天才得出来,曾仕湖担心自己得的是白血病,怕自己会短命而死。他觉得还有必要跟他的爱人,他的敏敏妹妹交代点后事,而他的手已经不发抖能写字了。就和他妈妈说: “妈,你给我去买一支笔,买一个信封、一张邮票、一叠信纸吧,我想写封信。” 敏敏: 我的最爱!很遗憾地告诉你,曾仕湖极有可能要食言,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不能与你白头偕老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得如此恶疾,短短三四天时间,病魔就把我折磨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若非曾家的兄弟们送我到市里大医院抢救,此时的我应该都已经与你阴阳江隔……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我这个“伯牛”,亦不知自己何时获罪于天,在此青春年华之际,竟遭此重谴,得此恶疾,存亡未知…… “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也许一个人命长命短,并非取决于这个人秉性是恶是善,而是如《道德经》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死!我没觉得有多可怕,人能生下来,是一种偶然;而“死”!才是必然! 但这个“必然”对我来说似乎太残酷,我远远还没到那个“必然”该来临地时候,想起我们俩在罗清江的竹排上唱的: “那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我更是肝肠寸断,心疼如刀绞…… 奈何修短有命!敏敏,对不起!对不起!曾仕湖要食言了……没办法再照顾你!没办法和你白头偕老!没办法带你浪迹天涯…… 感谢你在我短短的二十年的人生历程当中,让我体验过了人世间最珍贵,最纯洁的爱情!更加感谢你对我的认可和赏识!如果有来生,仕湖定衔环以报…… 我走之后,你要尽快把我忘记了,尽快坚强起来,要学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要学会识别坏人,别被坏人骗了。以后找个老实忠厚之人,托付终身…… 曾仕湖 绝笔 2001年4月6日 “妈,你帮我把这封信投邮筒里面吧!” 写好信后!曾仕湖一分钟也不想耽误,就把信叫他妈妈帮寄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曾仕湖毕竟没死成,骨穿的结果出来后,医生说是:“急性溶血性贫血,自身免疫性。” 骨髓穿刺的检验结果出来后,曾仕湖父母都大松了一口气,埋怨起县医院的技术太差,就一点小病都治不好。然后就叫曾仕湖父亲先回去了,家里的牛和猪都是曾仕义和曾则伟两家帮暂时照看。既然曾仕湖病情稳定了两个人在那也无必要。 说来奇怪,自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曾仕湖的病情似乎都不严重了,又输了几袋血红蛋白之后,曾仕湖的脸色也差不多转成和正常时一样,转到市里的第三天就能自己下病床走路,上厕所,去食堂打饭了。胃口也和平常一样,一顿可以吃两碗,就这样在医院住了七八天之后,医生通知说: “今天检查你的血液,血红蛋白已经恢复到了88,血液里的感染也打下去了,再住院已无必要,你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办完之后到药房拿药,给你开了半个月的药,吃完药后再来医院检查一次……” 曾仕湖这次不但没死成,就连钱也没花多少,去医院收费处办理出院手续时,四千块钱都还退了一百多块回来。 然后去药房拿药,也无非是开些:“地赛米松、叶酸片、维生素b12……”等治疗这方面疾病的药物。 不过,这次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死里逃生的经历,却深深的影响了曾仕湖未来的行为模式和处理感情的方式,更何况他还问过他的主治医生,这个病是否有可能恶化成白血病,医生的回答是:“理论上有这个可能,特别是三到五年之内。” 并且还告诫曾仕湖说:“戒烟、戒酒、适量运动又勿过度劳累……” ………………………… 这一切,远方的曾仕强,曾仕友,曾仕雄,林振翔等都未能知道,也没有给曾仕湖以问候。当然,并不是他们人情淡薄,而是当年的通讯方式虽然比起古代的鸿雁传书有天渊之别,但和十年后相比还是有很大很大的差距滴。当年曾仕强没手机没call机,要找他只能通过打他那叫龙得江的同学call机,复机后再转告他,相当麻烦,而且那个同学的call机号码也只有曾仕湖才知道。 曾仕湖在骨穿结果还没出来之前,曾经想过,如果确诊是白血病,就call曾仕强同学,叫曾仕强回来送他最后一程。但检查结果出来后,身体也一天一天好转,自然是无此必要了,反而叫曾仕义如果接到仕强电话,别说他哥哥病得那么严重,免得在外面上班担心。 从医院出院回到家后,曾村的哥哥、叔叔、伯伯们几乎是每家每户,都拿点鸡蛋,或者买一两斤肉,或者买点滋补品来看望曾仕湖,也让曾仕湖感觉无限欣慰和温暖。 就连大溪村的赵崇义,赵崇林和林村的林振云,也一起来买了点滋补品,水果来看望了曾仕湖。当然,也无非是叫他多保重身体,别太劳累。曾仕湖因为和林振云本身没太多话题。而因为这次疾病后,他估计和赵崇敏是十之八九难成,所以跟赵崇义聊天更觉尴尬。 曾仕湖也只是向三个朋友的关心表示感谢,并且说自己这次疾病也只是意外而已,不用担心…… 那些叔叔伯伯们准备借给曾仕湖治病的钱,因为没用上曾仕湖就出院,所以就叫他则伟叔一家一家还了。至于欠仕义、仕浩、和则起伯、则伟叔的,曾仕湖表示出去打工后最多一年就一定还上。当然,众人也表示钱不紧张,不用着急还…… 这天晚上,白世连和他两个儿子,白德赣、白德雷,儿媳妇黄兰香。带上一只鸡,一盒西洋参片,来看望曾仕湖。 “世连啊!怎么这么客气呢?仕湖都好了,身体恢复了,你还这么关心!” 曾仕湖妈妈见白世连拿着这么多的礼物来看曾仕湖,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好了就好!清明节第二天我听则伟叔说这件事情之后,吓了一大跳!不过我还是相信,好人一生平安,仕湖这次生病肯定也是有惊无险的,那现在仕湖回来了,我来看一下也是应该的。鸡是家里自己养的,西洋参补气血,一点点而已……仕湖为人这么好,我崽能讨老婆都全靠他……”白世连说道。 “世连哥,坐!德赣,德雷,兰香!你们也坐,别客气!” 说罢曾仕湖还给他们几个端了凳子,又从房间拿了一篮水果出来招待四位,因为这段时间太多人买水果来看望曾仕湖了,所以曾仕湖房间里水果是有一大堆! “德赣,削个苹果给兰香吃!” 曾仕湖因为在桐秀村砍树时,指挥白德赣,白德雷两兄弟习惯了,所以看见黄兰香的肚子好像已经有一点点隆起,虽然曾仕湖还没结婚,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要多吃水果多吃高营养的东西,就向白德赣说道。 “世连哥,德雷,你们也别客气!自己动手,想吃苹果,梨,香蕉,自己动手……”曾仕湖又热情的招呼白世连他们几个。 “自己兄弟,你不用招呼的,我们吃自己会动手拿!仕湖,你现在身体好了吧!没问题了吧?要注意哦,千万不要再淋雨感冒了……”白世连又热心的跟曾仕湖说道。 “嗯!我知道了世连哥,我是命里有此一劫,没办法!”接着曾仕湖却脑洞大开,向白德赣问道: “德赣,如果我在市里医院没治好,病死了,你会不会害怕,人死是会变鬼的哦!” “仕湖叔,你才不会死呢!你比孙悟空都还要厉害,什么都会算。怎么可能会死,就算下到地府,阎王爷的生死薄都会被你改掉,阎王爷的胡子都会被你扯下几根来……” 白德赣因为非常酷爱看电视西游记,所以什么都喜欢用孙悟空来比喻,说出了这个让曾仕湖哭笑不得的答案。 “那你说,这次仕湖叔为什么会病得这么厉害呢?”曾仕湖继续逗他。 “仕湖叔,你知道孙悟空大闹天宫后,被二郎神那只狗咬了一口,被二郎神抓住后。就被投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了七七四十九天。你生病也是相当于被投进了炼丹炉里炼了一次,炼出来后还更加厉害了,你看孙悟空炼出来就成了铜头铁脑,火眼金睛!”白德雷抢过他哥的话题,抢着回答了。 “看来这两兄弟都不算傻呀,估计正常人倒说不出这么有内涵的话……”曾仕湖心里想道。 不过把曾仕湖这次生病比成是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这可有点不妙,妈的那今后不是还要被镇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还要去取经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曾仕湖心里想道。 “仕湖叔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知道了没有?”白世连对俩儿子说道,接着又对曾仕湖说: “仕湖啊,村上的年轻人中,就以你读书最厉害,最有文化,不是说我小看谁,就是村上那些个去读中专高中的,要讲懂得的历史,经籍,各类文化,绝对都比不了你。是这样,兰香估计还有6-7个月也要落月了,不管生下来男孩女孩,你帮娶个名字吧,我知道你可能过段时间就要出去打工了的。到时候你不在家了想叫你娶名也叫不到。” “世连哥,他懂什么呀,不过以前读书厉害点,他自己才多大,自己都还是单身呢!你还是到娃生下来后,根据娃的八字,叫十六伯(曾则博)帮取名吧!” 曾仕湖妈妈见白世连叫曾仕湖帮他未来孙子(孙女)取名,知道这是大事,连忙帮曾仕湖推辞道。 “桂花婶,你不用担心,我想过的,仕湖可以的。可能我两个崽跟仕湖八字比较合,你看去年跟他半年时间又得媳妇又得孙子,他又有文化,虽然他年纪不大,但也是德赣、德雷的长辈,帮侄孙起个名字完全够资格。” “世连哥,那你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哦。” 曾家排到曾仕湖他们这帮人的“仕”字辈之后,就没排了,所以曾仕湖他们的侄子辈们,起名字两个字的也有,三个字的也有,不像曾仕湖他们这帮人这么“整齐划一”了。 曾仕湖去房间拿出了纸和笔,略想了一下,说: “如果是娃崽(男孩)就叫:曾知辉;如果是妹崽(女孩),就叫:曾知慧;仕连哥你看可以吗?” 说罢曾仕湖还把这两个名字写在一张红纸上,交给白世连。 “可以!可以!看来仕湖有文化,起的名字内涵也好,也朗朗上口,字也很常见不是生辟字!” 说罢白世连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硬塞到曾仕湖口袋里,而且一再强调曾仕湖必须收,收了对未来小孩才好,曾仕湖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世连哥,既然你这么客气。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就是我可能过几天就出去打工了,去广州仕强哪里!因为这次生病,我自己的钱全部花光了,所以想问你能不能借我两千块,我过广州后上班得钱就还你!”曾仕湖向白世连问道。 “这个啊!小问题了!上次你还在住院时,我放了2000块在你则伟叔那里,怕你生病住院用钱多,但后来没用到你则伟叔又还我了,你什么时候去打工,到我家拿就是。” 说罢白世连夜和曾仕湖,曾仕湖妈妈打招呼说: “仕湖,桂花婶,那我们回去了……” 第四十九章 赵崇敏收到曾仕湖的信是在五天之后,拿到信之后,赵崇敏心里还甜滋滋的,心想这个仕湖哥哥还是很牵挂我,记得给我写信,只是看那寄信地址是从桂林市里寄来的,不知道这家伙搞什么鬼,跑去桂林市里干嘛呢?赵崇敏先不急拆信,想下班了回到宿舍后再拆开来读,这样晚上睡觉了可以有比较多的幻想和憧憬…… “崇敏!你的仕湖哥哥又给你写信了呀!” 秦洁茹和李秋菊、李冬梅两姐妹下班回到宿舍后,又拿赵崇敏打趣地问道。 “是呀!那又见不了面,两个人又都没手机,没办法煲电话粥,只能写写信咯!你以为像你和曾仕友呀!动不动就两个人出去开房……”赵崇敏嘴巴也不含糊,跟她们斗嘴打闹。 “曾仕友就算和我不在一起,他也不会写信,你以为个个像你的“仕湖哥哥”那么有文化呀!曾仕友要写个信估计写200字有100个错别字……” “洁茹!你觉得曾仕湖好呀!我还觉得曾仕友好呢!又敢抓蛇,打架又厉害,长得高高大大,又粗又壮,跟他一起走在大街上多有安全感啊!至于会不会写信,写错别字有什么关系呢?” “那你觉得曾仕友好!我又觉得曾仕湖好!要不,我们两个换一下,我把曾仕友转让给你,你把曾仕湖转让给我……”秦洁茹口无遮拦,像个疯丫头一样乱说道。 “你们两个啊,什么话都敢说,也不害羞……快点看你仕湖哥哥的信吧。”李秋菊见这两个丫头越说越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说这两个人了。 ……………………………… “哇……” 拆开信还不到五分钟,只见赵崇敏看了信后脸色大变,拿信纸的手都发抖,终于没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到信纸上…… “怎么了?怎么了?” 秦洁茹,李秋菊,李冬梅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一个人,怎么会看到信后就立刻大哭起来呢?曾仕湖到底说了什么,哪怕是说分手赵崇敏也不至于这样啊! “仕湖哥哥他……他……他不行了……”说罢赵崇敏就扑在秦洁茹身上,毫无掩饰地大哭起来…… 李秋菊拿过信纸,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也不禁脸色大变,心跳加快,不过她毕竟年纪要大那么一点,而且最主要的,她和曾仕湖关系也只是普通朋友。她理了理思绪,对赵崇敏说: “崇敏,先别着急哭!搞清楚情况先,曾仕湖也是说他住院而已,信还是他亲手写的嘛!如果死了还能写信吗?你知道他们曾村谁家的电话号码吗?发生这么大的事,只要是曾村的人都会知道情况的,我们先打个电话问一下。” 经李秋菊这么一说,赵崇敏也稍微冷静了一点,确实应该先了解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她还真不知道曾村任何一家人的电话。她想了想说: “我只知道林振云隔壁家有一部电话,我打电话给林振云吧,他排得近看看知不知道情况。” 李秋菊很快就问隔壁宿舍的同事借了一部手机过来,林振云也很快接通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了赵崇敏带着哭腔的声音: “喂!振云啊!我是赵崇敏。你听说了曾仕湖的事了吗?听说他得了重病去了桂林医院抢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啊!这么严重吗?我没听说哦!我这几天也没去曾村那边,天天呆家里,崇敏你先别着急哈!我打个电话到曾村那边帮你打听一下。你就这个手机号码对吧?我问完马上回你,你先挂手机,等我两分钟。” 也就两三分钟后,赵崇敏手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了,赵崇敏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了林振云的声音: “喂!崇敏啊!我刚才问了一个曾村的朋友。他们说了,曾仕湖是清明节前两三天去县里人民医院住的院,但是在县医院没好转,病情恶化。清明节晚上转院去桂林抢救,人暂时是没危险了,但不知道会不会是白血病,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听到林振云口中的“白血病”三个字时,赵崇敏只觉得头脑嗡的响一下,两眼发黑,差不多站不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着床头坐床上,强忍住哭,对林振云说: 振云,那你知道曾仕湖是在桂林那家医院吗?我明天就请假去看他,看来仕湖哥哥真如他在信中所说的,存亡不保,危在旦夕了……呜……” “崇敏!你别哭!别太着急哈!他们只是说有可能是那个病而已,送曾仕湖去医院那几个堂哥回来的时候还没确诊,但是现在肯定是确诊了,应该不会是那个病,只是消息还没传回来曾村而已。至于是在桂林哪个医院我那个朋友也不清楚。这样好吗?我明天就骑单车去曾村亲自问一下,看到底什么情况,明天你9点左右你再打这个电话给我就可以,我早上就去问了,得确切消息就在这电话机这里等你打过来。” “好的!谢谢你振云……” 挂了电话之后,赵崇敏坐床上倒是没哭出声了,只是眼泪却一直大滴大滴的顺着脸颊淌下来,她知道这个时候哭没有用,要恢复理智,理清头绪!她想努力让自己眼泪止住不再流,却怎么也止不住…… “崇敏,别着急哭!”旁边的秦洁茹拿纸巾帮赵崇敏搽眼泪,然后又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说: “振云不是说了吗!那时候还没确诊,估计在医院的是好消息,不是坏消息的,如果是坏消息应该早传回曾村了。好消息传不了那么快。” “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们明天帮我请假吧。我要去桂林看曾仕湖,谢谢你们安慰我……”说罢赵崇敏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把眼泪搽干净,对三个姐妹说。 “我们关灯睡觉吧,不想再说什么了……” 赵崇敏躺床上蒙上被子后,眼泪又不争气地一直往下流,她的记忆又回到了第一次中秋去烧烤,跟曾仕湖刚认识的时候,曾仕湖用那种略带痞气、略带忧伤、又略带自信的语气说: “本人初中三年写过作文无数,就算是上过作文选的也有那么几篇,不知道美女是看了我的那一篇……” 一会儿记忆又回到曾仕湖送她回家,她仿佛又看到她和曾仕湖两个人,她带着他,蹑手蹑脚地像做小偷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换衣服时,他老老实实地趴桌子上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的样子…… 一会儿仿佛又看到,曾仕湖拉着她的手,两个人都喝了蛮多,跪在第一次开房时的那个房间阳台上拜月亮时发的誓: “我,曾仕湖,自愿与赵崇敏结为夫妻,无须摆酒为证,天地为证。无须他人为媒,月光为媒。天地神灵皆知我心,此生永不相负……” 曾仕湖,我不许你死,你发过誓的,此生永不相负,难道你就想逃避吗?仕湖哥哥,你不要死好不好?老天爷,求求你放过仕湖哥哥吧…… 赵崇敏躲被子里低声抽泣,泪如雨下……………… 那晚上赵崇敏直到半夜三点以后才迷迷糊糊睡着,开始做梦,一会梦见曾仕湖瘦骨如柴,奄奄一息地拉着她的手说自己不行了,即将要去另外一个世界,叫她自己好好保护自己,照顾自己…… 一会却梦见曾仕湖活蹦乱跳地一脸痞气,一脸不屑地拉着她的手说: “我死了谁照顾你呀!我想死阎王爷都还不肯收我呢……”言毕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 尽管头晚上三四点才迷迷糊糊得进入梦乡,但第二天早上7点多赵崇敏还是醒了。睡了几个小时后,赵崇敏也恢复了部分理智,他觉得曾仕湖没那么容易死的,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才20多岁,那能说死就死呢? 赵崇敏把自己打扮了一下,脸上打了爽肤水,涂了点面霜。用眉笔画了一下眉毛,只是眼睛因为昨晚哭得比较厉害,加上没睡好,有点黑眼圈。她又给自己画了一下睫毛,嘴唇也涂上了淡淡的口红,再穿上一身红色的春裙,穿上一双春天穿的高跟鞋。照照镜子,自己都感觉蛮漂亮的,再看看手表,马上要到9点了,她和秦洁茹她们打了声招呼,就出大街找了个报刊亭,在报刊亭的公用电话那里拨打了林振云邻居家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振云吗?我找林振云。” “我就是,崇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早上七点多去曾村问了曾仕湖的叔叔,他们说曾仕湖妈妈打过电话回来了,检查结果出来了,不是白血病,而是什么溶血性贫血,这个病可以治好的,不要紧了。连他们曾家人给他凑的钱都用不上,又一家一家的还回去了。还说曾仕湖恢复得很快,估计还有两三天左右就可以出院,你不用去桂林看他了,太麻烦。如果你实在想看他,到过几天他出院回家你再回来看他吧……” “哦!那谢天谢地了!谢谢你哦振云!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先,拜拜……” 打完电话后,赵崇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曾仕湖只是病一场而已嘛!居然写信来吓本姑娘,把自己写得快死那么严重,妈的,回去看他只要他身体是没问题的,一定要她给本姑娘写份检讨书,检讨要深刻,不深刻不给过关…… 第五十章 照林振云这样说,那自己去桂林看曾仕湖是完全没必要了,万一去到那里曾仕湖刚好出院,岂不是让自己白跑一趟。赵崇敏打了电话后,随便找个早餐店吃早餐,边吃边这样想道。 不过再转念一想,曾仕湖这次病得可能真的是蛮严重的,不然怎么可能县里的人民医院都治不好,半夜要转院到市里面去呢?还好有惊无险,想到这里赵崇敏都一阵后怕,虽然她和曾仕湖还没结婚,但潜意识里,她已经把曾仕湖当成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依靠。虽然她妈妈提醒过她,曾仕湖可能身体不怎么好。但她却从没想过,他这么年纪轻轻,居然会得这么重的病…… 一想到这,赵崇敏又觉得无比的压抑与惆怅,仕湖哥哥会不会身体有什么重大暗疾呢?不然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得这么重的病要半夜送到市里抢救…… 赵崇敏联想到自己的的家庭,自己的父亲,还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自己母亲那时候才三十出头,年纪轻轻就守寡…… 还好自己的哥哥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才14-15岁就能帮母亲分担很多。而自己的舅舅,叔叔伯伯们都很肯帮忙,才使得自己家的日子也还不算太穷,过得有模有样。 如果以后嫁给了曾仕湖,他那种身体会不会像她父亲那样……赵崇敏觉得自己不敢再想下去。 不管曾仕湖有钱没钱,也不管他父亲是顾家或者不顾家,也不管他家里房子是好是烂。这些赵崇敏都觉得无所谓,都觉得可以通过努力去改变,但是如果曾仕湖身体健康有很大问题,甚至有可能“中道夭亡,”赵崇敏觉得自己真的该认真考虑一下,是不是可以嫁给他。 想到这一切后,刚接通电话时听到林振云说曾仕湖“化险为夷”的喜悦感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也是对命运无常、造物弄人的哀怨与无奈…… “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剪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般衣。” 赵崇敏想起了《射雕英雄传》里的这首词,也许是老天即将要把她和曾仕湖: “无端剪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般衣”吧! 赵崇敏曾经听曾仕湖说过,他的八字很怪,极为不平衡,五行中“金”过多,但缺“水”、缺“木”,所以命途多舛……那时候听他这样说,还觉得这个曾仕湖虽然聪明过人,见识超群,但却过于迷信,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也信,现在看来,他说的还真是一点没错…… 虽然跟曾仕湖认识交往才短短的半年,但赵崇敏几乎认定,哪怕曾仕湖没什么学历,没什么技术,但就凭着他那种卓著的见识,豁达的心胸,以及惊人的判断力和洞察力。赵崇敏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绝不会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但是,仕湖哥哥的命运为何如此坎坷呢?先是没办法考高中,再是上了中专又辍学,现在又是这样…… 赵崇敏记得她的仕湖哥哥跟她讲过,一个人太聪明,或者某方面太厉害,基本上都是八字太不平衡造成的,命都不会太好。 他还举了例子,明代的大才子唐伯虎的,说唐伯虎聪明绝顶,诗画双绝。 他说,历史上真实的唐伯虎绝对没有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那般风流倜傥,有八个国色天香的老婆,还混进华府点秋香!真实的唐伯虎其人其事是一片悲哀凄凉。 唐伯虎16岁就考中了秀才,29岁中应天府乡试第一,为解元,所以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里叫他“唐解元”是没错的。但正当他春风得意之时,却因牵连徐经科场案而入狱,从这一年开始功名尽毁,从此再也不能做官。 曾仕湖说:据说唐伯虎是: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生。如果真是这样,那八字绝对是非常的不平衡,因为无论:年柱、月柱、日柱、时柱。都是在一个字里,所以他的聪明绝顶诗画双绝;他的命途坎坷终身不仕;都是八字里注定了的。 唉!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红颜薄命,才十二岁父亲就不在了,本来成绩那么好的,却偏偏中考前生病,而自己也倔不愿意再复读。交个男朋友如此聪明!知性!体贴!豁达!却偏又是这样……老天爷?你为何如此残酷??? 赵崇敏边吃着早餐,边想着这些,居然又在早餐店哭了起来,搞得旁边的一个大嫂帮她扯了点纸巾递给她,并且说: “姑娘,如果是男朋友的辜负了你,也不必如此伤心,你要想这可能是好事,你没跟他只是哭一时,跟了他,可能会哭一世……” “谢谢,谢谢阿姐!”赵崇敏意识到自己在公共场合失态了,搽了一下眼泪,给了早餐钱就匆匆离开了。 去哪里呢?去桂林看曾仕湖已经没必要,回去上班嘛!又请了假,赵崇敏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着。她突然想起,那时候和曾仕湖去县城逛时,曾经去凤凰山上拜过佛,自己何不去附近庙里拜拜佛,求佛祖保佑仕湖哥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呢! 说去就去,虽然赵崇敏到柳州上班还没多久,但是她也听说就附近有个镇,就镇上有座古庙叫做:“观音禅寺”,已经有点历史了的,很是灵验,而且离自己上班的地方也很近,直接在路旁的公交站坐下乡的班车,三块钱就到了。 赵崇敏一个人很快就到了这个观音禅寺,从上车那里到这个镇上也就40分钟车程,而到了镇上后,随便找个人一问,都会知道这个庙在哪里,很好找,下公交车后,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座普通乡下庙宇,不大,也并不是建在所谓的名川大山之中,相反就建在这个镇的市场旁边,周围都是民居。不过很远还是就能看出这是庙宇,而不是民居,因为这庙宇的建筑面积要比普通民居大蛮多,而且全部是青砖青瓦的砖木结构,跟周围的三层四层小楼房区别很大。庙宇是砖木结构,真可谓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庙宇里面香烟袅袅。门口放着一口特大的青铜缸大,可能因为年代久远,都长满铜绿了,显得古色古香。 庙宇的大门前,有两棵大榕树,长得非常茂盛,真的是“亭亭如华盖,”像两把巨伞,一左一右,如果是夏天,这里可是村民们乘风纳凉的好去处。 大榕树下面,是一口古井,古井底下有泉眼,泉水源源不断地从泉眼里涌出来,村民们又在古井旁边砌了两三个大水池,从井里溢出的泉水刚好流进这几个大水池里,供村民们在此洗衣服,洗菜。附近调皮的小孩也在这些水池里跳水、玩耍、游泳、洗澡…… 不过此时赵崇敏却无心欣赏风景,他在庙门口买了香纸,,走进了这个“观音禅寺”,见里面不但供奉着佛教的如来佛、观世音菩萨、金刚、弥勒佛、地藏王菩萨…… 还供奉着道教的太上老君、原始天尊、通天教主、财神赵公明、武圣关公…… 中国的宗教应该是全世界最具有包容性的,没有之一。 如果是在西方,天主教堂里绝对不可能供奉着安拉;而清真教堂里,也绝对不可能供奉着耶稣。 但中国的很多庙宇当中,这种景象比比皆是。信徒们既拜佛祖,也拜三清,佛道两教和谐共处。 在四大名著的《西游记》当中,道教天庭老大玉帝,没办法镇压住当时最大的造反派孙悟空的时候;还请来了佛教的老大如来佛祖帮忙,才把这只妖猴镇压下去,判处在五行山监狱服了五百年徒刑,上演了一出佛道两教结成统一战线联手镇压造反派的好戏。 由于宗教上的分歧而引起的战争,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都没出现过。 但在西方由于宗教分歧而引起的战争却数不胜数,比比皆是。十一世纪时的十字军东征,法国的宗教战争。在西方,宗教、信仰上的分歧和不同似乎非要通过流血的方式才能解决。 这点实在让东方的中国人难以理解,难道谁的大炮口径大?射程远?谁信的主才是真神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是出自中国的成语。但中国人对这个八字成语似乎一点都不以为然,中华民族的博大宽容不仅体现在宗教问题上,还体现在民族问题上。最明显的就是,在中国的各少数民族,例如壮、瑶、苗、侗等和汉族的交往,走访,交友、通婚,以及生意上、工作上的各种往来合作,都不会受到任何的歧视或者不公正,中华民族在几千年的发展史中一直进行着民族大融合…… 当然,此时的赵崇敏肯定不会知道这么多。她也分不清楚庙宇里那位神仙是佛教的,那位神仙又是道教的。她进到庙里后,只是很虔诚地对每个佛像,神像磕头。 不管是如来佛祖,还是原始天尊。她都上了香,在拜榻上跪下,她在心里默念着,感谢佛祖菩萨们保佑仕湖哥哥平安过了这关,然后再祈求以后仕湖哥哥还是能和她在一起,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出了庙宇之后,她感觉心里平静了很多。本来她是不怎么信这些的,但她的“仕湖哥哥”遭了这么大的磨难。而她又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自己的种种遭遇,也不由得她不相信曾仕湖经常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得不祈求于神灵…… “姑娘,见你行色匆匆,眉宇间似有忧色,过来抽支签,算个命吧!” 正当赵崇敏从庙里出来,准备走到公交车站好回柳州的时候,庙门口的一个摆摊的算命先生把她叫住了。 如果是平时,赵崇敏是不会理这些的,不过这个时候她对这些神秘的,未知的东西都很好奇。而且看那个算命先生。一袭道袍,眉目很慈善,一大把白胡子,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架势…… 赵崇敏坐定之后,算命先生问她: “请问姑娘到庙里求什么,想算什么?” “我的爱人生了重病,我来求佛祖保佑我的爱人平安,还求我和他能够在一起……” “哦!就是求姻缘嘛!你把你的出生日期跟我说一下,再把他的出生日期跟我说一下……” 赵崇敏从包里拿出纸和笔,把她和曾仕湖的出生日期,包括出生的时辰,都写在纸上,递给算命先生。 先生认真的看了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之后,约七八分钟左右,才笑着对赵崇敏说道: “你男朋友这次身体有恙,虽然病情来势凶险,但去得也快,有惊无险,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但是姑娘,你们两个人的姻缘,却似乎‘有缘无分’;从八字上来看,你的八字偏强,他的八字偏弱,如果两个人强硬要在一起,反而多灾多难…… 从八字命理上看,你男朋友天资聪颖,但命途极为坎坷,年轻时会诸事不顺;不过他宅心仁厚,会是大器晚成之人。但是你和他如果强硬要在一起,对他反而不好!你和他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夫妻……” “哦!先生,我知道了,那我抽个签吧!” 赵崇敏见这个先生说的蛮准的,想最后抽个签,求她和曾仕湖的姻缘,看看天意如何? “缘份来时自是好,木逢甘霖若春草;求诸不得常有事,鱼水之情再无了。” 赵崇敏看了看签文,苦笑一下摇了摇头,看来天意都如此啊! “姑娘,我帮你解一下签文吧!”算命先生如此说道。 “不用了,谢谢,我知道了!” 言毕赵崇敏给了算命钱,大踏步走向返回柳州的公交车站…… 第五十一章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春雷啊唤醒了长天内外,春辉啊暖透了大江两岸!啊,中国!中国!你迈开了气壮山河的新步伐!你迈开了气壮山河的新步伐!走进万象更新的春天! 一九九二年又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征途上扬起浩浩风帆;春风啊吹绿了东方神州,春雨啊滋润了华夏故园;啊!中国!中国!你展开了一幅百年的新画卷!你展开了一幅百年的新画卷!捧出万紫千红的春天” -----董文华《春天的故事》 这天,曾仕湖从桂林汽车站坐大巴,来到了祖国南边的、号称南粤双雄之一的国际化大都市---广州。 好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就算在当时,也号称户籍人口六百万,常住人口过千万…… 曾仕湖坐在宽敞舒适的城际大巴上,他特意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贪婪地看着广州这坐特大城市的风景。觉得:“车水马龙”已经没办法形容大街上的繁华状况;“鳞次节比”也没办法形容这座特大城市的一栋栋高楼大厦的状况…… 还好,虽然曾仕湖是人生中第二次去到大城市,但他来之前和弟弟通了电话,弟弟在电话里面说得非常清楚: 在桂林汽车站坐大巴车,到广州的罗冲围车站;再从罗冲围车站转车,坐:罗冲围--番禺市桥,的城际班车;到了番禺市桥的汽车站,又从番禺市桥汽车站旁边的一个公交车站,坐两块钱的公交车,到新水塘村。到了新水塘村下车后,随便找个公用电话打他同学的cαll机就行。 因为说得非常的清楚,所以曾仕湖并不觉得在这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中,找到他弟弟是什么麻烦的事。更加不会在这大城市中把自己搞丢了,或者迷路。 因为知道哥哥肯定是这天到,所以曾仕强也没去上班,跟厂里请了假,还把同学的cαll机借来用一天,好方便哥哥到了新水塘公交站后可以随时联系自己…… 不过就在来广州打工的头一天,曾仕湖却很不愉快,他跟他妈妈起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小争执。 曾仕湖从市里医学院附属医院办好出院手续回到家后。在家休息了半个月,按时吃药,并且在半个月后尊医嘱,又回医院检查,医生看了检查结果后,说他身体已经恢复,只要自己平时注意饮食,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曾仕湖自己也觉得身体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所以就还是按原计划,收拾行李,拿上弟弟叫他准备的各种证件,包括他在中专时的“学生证”,去镇里办的“流动人口婚育证”,又去白世连家借了他原来答应的2000元钱,准备第二天就上桂林搭大巴到广州。 就在曾仕湖在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妈妈走进了他房间,有点欲言又止地跟曾仕湖说: “仕湖啊!有件事情,本来我不想说的,但你是我的崽,我不得不说。 你生病住院出来后,我去问了一下神婆,为什么你好好的会突然得一场大病,那神婆说了: 第一怪你自己八字太弱;第二怪你这个女朋友八字太硬。你知道的,他父亲年纪轻轻就不在了,那女孩的八字有点像她妈……” “妈,你瞎说什么啦!神婆又怎么会知道赵崇敏的生辰八字呢?” “怎么又不知道,神婆就她们大溪村的,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带去那里算过,而且她妈妈在她爸没在的时候,又去问过一次……” “妈,我觉得你倒奇怪了!是我自己身体不好,自己命中有此一劫,命中磨难多。关人家女孩子什么事?而且我生病这段时间,人家都不在家里,去柳州打工一个多月了…… 有本书,叫做《大学》,里面说: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自己生病了,不去想自己身体的原因,自己命运的原因,却怪人家赵崇敏八字硬,哪里来的道理! 再说了,大丈夫正直忠厚,坦坦荡荡;则诸邪回避、百毒难侵。 三国时候,有人送了刘备一匹千里马,名字叫的卢,人家说的卢马身上有白斑,眼下有泪槽,会克主。刘备说:死生有命,与马何干?结果在刘备被追兵追到一条大河边,眼看山穷水尽性命不保,他骑着那匹的卢马腾空而起,跳过大河,不但没克死刘备,反而救了刘备……” 曾仕湖是真急了,也不管他妈妈听不听得懂,引经据典的说出一大堆反驳他妈妈的理论…… “仕湖啊!你说这些妈不懂,但有些东西不得不信的,希望你也体谅妈的苦衷……” 曾仕湖妈妈见他这样说,都想哭了。 “妈,我知道了!你是反对我和崇敏在一起嘛!我现在这个样,身体不好,想娶人家还未必肯嫁呢!人家也怕呀……” 唉!想到此,曾仕湖不禁感觉无限凄凉与无奈! 他倒不会怕自己会被赵崇敏的“硬八字”“克死”。他相信“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人的命怎可能被妻子克死呢?曾仕湖甚至不怎么怕死。 虽然他知道,他来到人世间,自己的任务没完成。还没有抚养自己的下一代,还没有赡养自己的父母…… 他可以不相信这些什么“八字”,“克夫”之类的玄学,却不得不相信科学,不得不相信现代医学。他亲自问过他的主治医生,他的病是否有可能恶化成白血病。医生的回答是:理论上有这个可能,特别是三到五年之内。 曾仕湖知道,医生对患者说话肯定是有所保留的,医生口中的“理论上有可能”,其实应该理解成“完全有可能”才对 那万一自己不幸,真的恶化成白血病,不是坑了赵崇敏么?如果自己跟她结婚才恶化成白血病,那不是更让赵崇敏“坐实”了“克夫”的罪名么? 算了,哪怕是下地狱,自己一个人下就是,何必还拉上自己最爱的人呢?那样就不是照顾她、保护她;而是坑她、害她。 虽然医生跟他说的这些话,他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他妈妈,他弟弟,林振翔等,免得人家担心。(曾仕湖出院后,在外面打工的朋友也陆陆续续知道了他住院的消息,也纷纷从外地打电话来问候他。) 曾仕湖也没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赵崇敏,如果告诉她了,不管那种结果,曾仕湖都觉得难以接受。 如果告诉赵崇敏,自己这个病,有可能恶化成白血病。赵崇敏知道后直接和自己提分手。曾仕湖觉得这种结果虽然可以理解,但心里一定会觉得难以接受,西式的婚礼中,不是有这样一段程序吗? 证婚人问:“你愿意嫁某某某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虽然自己还没有把赵崇敏“明媒正娶”过来。但是在曾仕湖的心中,从那天晚上在县城开房,两个人拜月亮发誓后,就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媳妇,自己需要一辈子为之付出的人。如果自己和她说自己这个病,她立马说分手,那肯定会让自己感觉世态炎凉。 但是如果赵崇敏反过来,不顾家人反对,不管曾仕湖身体怎样,死活还是要嫁给他,那这样也不是曾仕湖想要的结果,那不是坑了人家么?是的,哪怕下地狱,也自己下就算。敏敏年纪轻轻,绝不可以爱之名拉上她为自己“殉葬”。 就这样吧!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可能对敏敏,对自己,都是最好的结局,曾仕湖心意已决,就当从没认识赵崇敏,以后不再联系就是…… 而对于自己的病有可能恶化成白血病,这点曾仕湖倒没怎么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曾仕湖想,事情就这样了,你愁死也是过一天,也改变不了现状。如果自己命中注定短命夭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发昏当不了死,就好比古代死刑犯要挨杀头了,伸头也一刀,缩头也一刀,反正是躲不过去…… 而且曾仕湖也感觉,自己身体现在也已经没任何问题了,能吃能喝能睡,能跑能跳。晚上下面那玩意同样像竖起来的钢筋一样,一柱擎天。所以趁着自己身体还好,多体验社会,多“格”点“物”,多赚点钱给家里面,至于恶化不恶化,白血病还是黑血病,想那些干嘛咯………… …………………………………… “哥,你到了呀!好,你就在那公交站等我一下,我几分钟后就到了……” 曾仕湖call完曾仕强后,就坐那个叫做新水塘村的公交站那里等着曾仕强来接他。 “哥!你还是蛮快的哦!我还估计你要到下午才能到这里,谁知道中午就到了。” 曾仕强一看见曾仕湖,非常高兴地和哥哥打招呼,并且帮他接过了手上的行李箱。 “是呀,昨晚上八点在桂林汽车站上的车,没堵车,今早上六点就到罗冲围了。我还以为10点可以到你这哦,谁知道,从罗冲围坐车到番禺市桥都有这么远,同一个市内坐车都要三个小时,广州真大,可比我们曾村大多了。” 曾仕湖说话一向幽默搞怪,他自然是知道别说曾村,就算桂林、柳州两个市加起来,和广州比“大”,也是没办法比的。但他却故意用曾村这只“蚂蚁”,和广州这头“大象”来比一下,说出广州比曾村大多了这类听起来弱智的话。 “哥,你真搞笑,拿我们曾村和广州比,拿我们镇和现在我们在的这个新水塘村比,可能我们整个镇的人口都没这里的外来人口这么多,哥,我们镇有多少人口你知道吗?” “我算一下,像我们林村大队这种级别的行政村有十个,一个大队约三到五千人,十个大队,那绝对超不过五万人。”曾仕湖说道。 “那就是了,这里光是这几个大的电子厂里面的员工都超过十万人……” 好了!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租房的地方,现在我同学也搬出去了,以后我们两个人就住这里,今晚上我们请他吃餐饭吧。一来为你接风,二来也感谢人家借个call机我,方便联系你……” 第五十二章 晚上六点左右,曾仕强带着曾仕湖,来到了他同学所在的宿舍。这里说是宿舍,其实应该算公寓了,光看外墙就装修得很漂亮,窗明几净,整个公寓有个进出的大门口,大门口旁边有保安室,有个专门的保安管理进出。,曾仕强报了龙得江的名字和宿舍号,并且登记了身份证,才得进去。 进了公寓大门后,里面有5-6栋八层楼高的小洋楼,楼与楼之间距离很远,空间很开阔。楼与楼之间的空地上建有花圃,种着曾仕湖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 这五六栋公寓中间,有一个类似于小广场的地方,广场中间建有一个圆形的大花圃,里面有假山,有喷泉。还有几棵桂花树,桂花树下几个石桌石凳。整个公寓像个微型的小区,里面环境整洁,地板干净。 “3栋306,嗯!到了。哥!这是我同学龙得江。”曾仕强向曾仕湖介绍道。 “你好!我叫曾仕湖,谢谢你借call机给仕强,不然还真没那么方便联系。”说罢曾仕湖伸手出去跟龙得江握手。 “你好,那么客气干嘛咯!我跟仕强谁跟谁啊,又是老乡又是同学,在学校时就铁得很,借call机用一天算什么,call机太落后了,过两三个月看换个手机吧!走,我们一起去恒隆饭店吃饭去,我等一下打个电话给我表哥,叫他一起去,他介绍我进来工作都还没请过他吃饭咧……” “看来仕强说请同学吃饭,应该是反过来了,变成同学请我们吃饭了。”曾仕湖心想。 “这不就是你们的宿舍吗?我听仕强说,你表哥是跟你在一个厂呀?干嘛不直接走去他宿舍叫他一起去就可以了,还要打电话?”曾仕湖有点不解的问道。 “哥,你这就不懂了吧!人家这个电子厂好大好大的,光厂区就十几个,员工有三万多人。这里这个宿舍才能住多少人?你看到这宿舍只是冰山一角,他表哥的宿舍不在这里。”曾仕强插嘴说道,似乎有点嘲笑曾仕湖老土。 “是呀,日资厂里都是论资排辈的,在这种公司,要想拿高工资,好待遇。一看学历,二看资历。像我们刚进来的中专生,是仅仅比流水线的操作工高一个级别而已,所以只能住这种宿舍。如果做了两三年后,升一了级,就可以去到市桥镇上的宿舍住,那里环境更好,我表哥在这里做了五年,所以可以去市桥镇上的宿舍住,他们那一个宿舍只住两个人。” “哦!原来如此,那你说一看学历,如果是大专级别,或者本科级别的呢,又住什么宿舍?”曾仕湖问道。 “大专的刚进来还是跟我们一样。如果本科二本以上的,刚招进来就和我表哥他们一个级别了,其实现在都不招中专生了的,我是走了点后门才进来的。” “噢!那如果博士,硕士呢?”曾仕湖打破砂锅问到底。” “听说博士,硕士的宿舍是在广州某个小区,全部是一人一间的单身公寓,他们每天有专门的大巴接来公司上班的,那些个高学历精英都是搞设计研发的……” “哦!看来古诗里说的: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车马多如簇。在这里是都有着实实在在的体现哦!”曾仕湖有感而发的说道。 “对呀,本科生一进来就是我表哥那级别,试用期1500,过了三个月试用期就2000。我表哥中专毕业,做了三年,才到这个级别,而且我表哥也说,中专学历的,在这种日资公司达到他这个级别,已经封顶了,没办法升了的,只是做得久之后,工龄工资会更高。但人家本科生却一进来就是这个级别,而且有很多机会继续往上升!” “那人家本科生比你们多读了三四年书呀!像你们这帮中专生,如果上高中的话应该考个二本还是没问题的。就是说你们和那些本科生比,大家在智商上应该相差不会很大。 但是人家高中三年寒窗也辛苦呀,你们中专都没压力了,谈恋爱的谈恋爱,追星的追星。人家比你多熬了三年高中,备战高考!然后又多读四年大学,家里在教育上的投入也比你们多啊!人家工资高点,待遇好点,前途更光明一点也正常嘛! 如果把劳动力比成商品,人家高学历的劳动力‘生产成本’也要高一点;‘生产周期’也要长一点’,那么售价高一点也是符合市场规律的嘛!”。曾仕湖如此说道。 “是的,还有一点更重要的,人家能帮老板创造的价值也更高一点……” 龙得江说道。 三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们口中的恒隆饭店。 果然是吃在广州。哪怕是一个工业区里面的大排档,那排场都绝不是县城中普通的饭店可比,大厅很大,足足有三四十张桌子,装修也可比县城中一流的饭店。天花被用木工吊顶分割成了一格一格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盏水晶灯,下面对应着一张桌子。 墙壁装饰着一米高的木墙裙,墙裙上面的墙壁则贴着米黄色,带有富贵牡丹花纹的墙纸,几根四四方方的大承重柱上则贴着玻璃马赛克。红色的地毯从一楼大门直接铺到二楼大厅。不过这个饭店也只是大排档级别,门口没有迎宾叫欢迎光临。 三个人选了一张靠窗边的矩形桌坐下后,服务员马上上来了,用粤语说: “阿生,今日食乜嘢啊?”(先生,今天吃点什么呀) “等阵间先,人未到齐。上茶先咯……”(等会,人还没有到齐,先上茶吧!) “哇!得江,你粤语这么好呀!可以这么流利的用粤语跟服务员聊天,那以后有机会你要教我!”曾仕湖羡慕地说道。 “我们在老家本来就是讲白话的呀?我们那里的白话仅仅是口音跟广州的有点差别而已。还有就是有些东西的名称跟广州不一样,比如叫‘美女’,广州叫‘靓女’,我们哪里叫‘妹儿’”。 说完龙得江还用白话把‘妹儿’发一下音。 “哦!那你老家哪里的呀?” 因为曾仕强也只跟曾仕湖说龙得江是广西老乡,但广西可是天大地大,姑曾仕湖有此一问。 “我桂平的呀,离你们那里没多远,大概也就三百来公里吧!” “哦!知道知道,桂平金田起义,洪秀全发迹的地方,不过没去过……”曾仕湖说道。 “那有机会可以去玩呀,噢!我表哥来了。”龙得江看见他表哥也走进了大厅,站在那张望找他们呢,便朝他表哥打招呼说: “大佬,我哋系呢度”(大哥,我们在这里!) “好了!靓女,点菜吧……” 曾仕湖认真的打量着这两对表兄弟,长得还真有点像,人家说外孙像舅,如果曾仕湖估计没错,应该这对表兄弟是舅姑亲。 两个人都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显得比较斯文,特别是龙得江的表哥,可能长期坐空调厂房,日不晒雨不淋的,皮肤很白。两个人都一副瓜子脸,有点像《楚留香》的扮演者郑少秋。 “表哥,这是我同学,曾仕强,曾仕湖两兄弟,曾仕强你见过了,这是他哥曾仕湖。”龙得江向他表哥介绍道。 “我叫石酉恭,很高兴认识你们。”龙得江表哥也热情地和曾仕湖两兄弟打招呼,并且介绍了自己。 不一会菜就上来了,也不过普通的粤菜,什么白切鸡,清蒸鲈鱼,粉丝生蚝,白灼虾,再加个炒青菜。 当时刚从山村中出来的土包子曾仕湖可没见过生蚝,还以为是传说中的鲍鱼呢!心想你们工资高,2000块钱一个月也不用这么奢侈吧…… 不过曾仕湖觉得颇不习惯的就是,广东人吃饭,明明是已经消毒包装好了的碗筷,却在吃饭之前喜欢用热茶烫一下碗筷勺子。 曾仕湖心想,这似乎有点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吧,如果碗筷消毒的公司卫生不过关,洗涤消毒不合格,那自然有卫生部门去管。你就算再用这个茶水烫过估计也没办法把超标的细菌病毒杀掉。但是如果人家洗涤消毒碗筷的公司是过关合格的,难道你这茶水冲一下会比专业的洗涤机,高温杀菌的机器更有用? 当然,曾仕湖对这个现象也只是腹诽而已,没有说出来,也随波逐流的有样学样,把碗筷用茶水冲了一下。 “靓女,拿四支啤酒,要纯生。” 石酉恭见大家都烫好碗筷后,又叫服务员拿啤酒。看来“无酒不成席,这句话在哪里都通用。” 本来曾仕湖是刚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医生叮嘱不能喝酒的,但是见龙得江表兄弟这么热情,盛情难却,心想那也陪着喝个半瓶或者一瓶啤酒吧,再怎样不至于喝一瓶啤酒就会死嘛…… “表哥,你们这个厂好大哦!真的不出来都不知道,你们一个厂的员工,都差不多相当于我们整个镇了。” 因为石酉恭比曾仕湖他们都大,曾仕湖觉得直接叫酉恭,或者恭哥都不太好,还不如跟龙得江一样叫,直接叫表哥比较合适。 “肯定大了,广东珠三角地区是世界工厂嘛!制造业中心。全世界很多商品都是珠三角地区制造的。像欧美人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毛织品……很多都是在东莞制造的呀。 我们厂是日资厂,就是日本人开的公司嘛!是日本的大品牌索尼、松下、东芝的下游供应商。那些大品牌的很多重要部件都是我们厂生产的,所以有12个分厂,每个分厂做的部件不一样。” “表哥,那这些索尼、松下的电视、vcd都是你们厂帮生产好配件,再拉去日本组装吗?” “没有,那里用那么麻烦,深圳那边还有一个厂,据说核心技术的部件都在深圳,我们这里的部件都是拉去深圳再组装变成成品,直接从深圳海关出口到欧美、中东。 欧美很多家庭用的影碟机,调音台,音箱,都是我们厂生产的呀。我们厂生产的东西,基本上可以说是供应全世界了,你要想想,我们厂光一个月的电费,据说都要500万,可以想象有多大了。”石酉恭向曾仕湖介绍道。 “哇!那真的是好大好大,这么大的厂,人家日本人能管理得井井有条的,确实也有人家的过人之处啊,先进的东西确实是值得学习。我们中国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大,这么先进的厂?”曾仕湖不由得感叹道。 “很快的,你要想一下。虽然厂是日资的,但是他日本的工人才多少?我们中国工人又有多少?除了极少数高层管理是日本人之外。搞研发的博士硕士是我们中国人,搞设计的本科生,搞管理得本科生是我们中国人,像我们这种基层技术人员也是我们中国人,下面流水线的操作人员更是我们中国人。日本能有这种大型企业也不过是他起步较早,有技术、资金、先进的管理理念而已嘛! 我们中国目前落后点,因为我们起步晚嘛!现在改革开放才20年,我绝对相信,再过20年,或者不用这么久,我们一定会有比这更大,技术更好,更先进的厂……” 第五十三章 “那索尼的数码照相机呢?索尼的数码相机很出名的,也是你们做的吗?”曾仕湖又向石酉恭问道。 “那个不是了,我们厂只做音箱,调音台,dvd。不过索尼的数码相机也是在新水塘村做的,那个厂叫做盛美丰电子厂,那个厂也不比我们厂小多少,两万多人……”石酉恭说道。 “哇,这个新水塘村这么多工厂,这么多工人,那不是富得要死。”曾仕湖问道。 “那还用说嘛!你想想,这个新水塘村,除了我们厂,和盛美丰。还有你弟在的好靓首饰厂,还有几个几千人的电子厂。一个村的外来人口有接近十万,这些厂的产值就不知道了,估计几百亿都有吧!据说新水塘村委会在这些厂都是有股份的,以集体土地入股。好像每个新水塘户口的村民,一年拿这些厂的分红都有5万块,一户四口之家,什么都不用干一年可以拿20万。像我们广西那边的村,你再富也不可能一个村都修有一座公园吧,人家这个村就有公园,有广场。 明天你可以叫你弟带你去看看村民的居住区啊,清一色的四层楼小别墅,家家户户的房子都差不多,大门进去一个大院子,院子里面还有假山瀑布,养着金鱼……不过外人只能在外面看哦,不能进去。”石酉恭说道。 “真有钱!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吧!”曾仕湖感叹道。 “一户一年20万还是小头呢,那像我们租的房子,我们吃饭这个饭店的房子,都是他们这个村的村民的呀。你要想一下,十万外地人在这里衣食住行,会给这个村带来多大的收益,就我们租房那个房东,据说一个月房租都能收一万多,可想而知这个村的村民们有多富了。” 曾仕强也说出了他的看法。 “同人不同命啊!怪我们不会投胎,干嘛不投胎到这里来!哈哈哈,来,喝酒,干杯……” 龙得江有感而发!同时热情地招呼大家喝酒呢! “得江,你应该说,这些厂为什么不去你们老家开,或者去我们老家开,而是开在这里,如果在我们老家开,那我们不就不用背井离乡出来广州打工了,而是广州人去我们那里打工了。”曾仕强如此说道。 “仕强,这句话当玩笑话说说就可以,如果是认真的你就是没知识了。厂并不是想开哪就能开在哪里的。人家为什么会选择把厂开在广州?因为广州在明朝的时候,就是重要的外贸通商口岸,就与当时的南洋各国,和当时的欧洲海上强国:荷兰、葡萄牙有贸易往来。在广州开厂,货物组装好,在码头直接装上轮船就可以发往世界各地了,如果在我们老家开厂,组装好了,要发往世界各地还要先用火车拉到码头。”曾仕湖如此说道。 “而且还有一点更重要,叫做产业链,人家在珠三角地区开厂,不管需要采购任何的零部件,配件,在两百公里之内基本上都能采购到,如果在我们老家开可能吗?这是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化的东西。还有就是人力资源,如果在我们老家,光是招十万工人估计半年不知道招不招得来……”石酉恭也补充道。 “是呀,人家外资来我们中国开厂,不就是看中国的社会非常稳定,各方面的政策也好,还有最重要的劳动力资源非常丰富嘛!表哥,我听说同样性质的工作,日本的工资要比中国高上十几倍,二十倍,对吗?”曾仕湖向石酉恭问道。 “差不多吧,在日本像我们这个级别的工资,折合人民币大概在30000-35000块,那我现在2000块,大概15倍左右,但是人家流水线操作工也有25000元左右,而我们这里流水线的操作工只有1000-1200元,大概在20倍左右,所以说20倍没错。”石酉恭说道。 “唉!怪不得人家日本叫做发达国家,我们叫做发展中国家,看来我们要达到那种程度还任重道远,有很长的路要走。那日本的物价呢?高么?不会物价也高20倍吧。”曾仕湖又问道。 “如果物价也高20倍那就不能说是发达国家了,总的来说。日本是农产品,水果,蔬菜,比较贵。电子产品,汽车之类的工业品比较便宜。特别是小轿车,我们这里一部要十几二十万人民币,日本那边也是十几,二十万人民币。 我们这边的生活水平,和日本的生活水平,我们可以举个买车的例子来对比一下就清楚差距再哪里了?比如同样买一部20万的小轿车,二十万我们要工作100个月不吃不喝,但日本人买也是20万,甚至还更便宜,他们工作10个月就可以了,这就是差距。所以在日本有车不是有钱人,有房才是。”石酉恭说道。 “房?就是城市里售卖的商品房对吗?听说很贵的哦!” 这是曾仕湖第一次听到了“商品房”这个概念的东西,曾仕湖也没想到,就这一个“房”,在此后的十几年中,成了数以亿计的中国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成了女生找老公的“标配”;“房贷”成了压在无数家庭头上的大山。当然,“房地产”也成了中国拉动内需的巨大火车头…… 是呀,日本那边像我这个级别的工资虽然折合人民币有30000多,但东京的房价据说一个平方折合人民币要50000多,差不多两个月才买得了一个平方。而番禺市桥的房,新开盘那个小区才2600一个平方,我们一个月差不多买得起一个平方。所以如果比这方面,我们还比日本好一点。”石酉恭说道。 “表哥,那照你这样说还是买不起房子呀,一个平方就2600,算一套120平方,也要30多万,大老板还差不多,我们这种普通打工的怎么敢想,像你这样2000块钱一个月工资算是高的了,都不敢想,何况像仕强这种450块一个月,还不包吃不包住。说难听点自己都难以养活。”曾仕湖说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一般的上班一族,谁可以一次性拿出30-40万呀,但是现在房地产有个很好的套路就是:你只要交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首付款,就可以向银行申请贷款,每个月按时还款给银行就可以了。一套30万的房子,首付两成,那也就6-7万啊,如果供20年的话,每个月加上利息,按揭给银行大概在1500左右。”石酉恭说道。 “表哥,那就算你的首付款可以叫舅舅他们帮给嘛!但是月供也麻烦啊,你一个月2000块钱,供1500给银行,自己吃什么用什么,你也知道,钱好用得很,像我们今天这餐估计等会买单都要接近300块,而且你买了房也要装修才能住呀,简单装修也要几万块吧,首付都拿不出,又去哪里搞钱来装修?”龙得江说道。 “所以什么东西呢,就看你怎么看了对吧!如果你静态的看事物,现在的房价确实是很高,买不起供不起;但是如果动态的看事物,其实房价就不高,买得起供得起。为什么这样说呢?你现在说每个月供1500很吃力,对吧,但只要你买了。五年后,工资翻了一倍,涨到4000,每个月供1500还吃力吗?如果我再找个表嫂,每个月也是4000,两个人加起来8000块一个月,供1500那不就是“湿湿碎”了嘛!但你千万别想,等我工资涨到4000一个月,我再买房,等你工资涨到4000,估计房价涨到6000了。现在不上车永远都上不了车……”石酉恭说道。 “表哥,那照你这么说,房子早买早好哦?那你还不买,舅舅他们十万八万拿得出来的呀?”龙得江说道。 “我知道我家里拿得出十万八万,但是你舅舅两个儿子呀?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全给我你大表哥也会有意见啊?家里也不可能掏空老底帮我买房呀。你舅舅说了,买房可以。但有两个条件,第一:我必须有个结婚对象,第二:首付起码要我自己拿出20000块,其他的他们再帮我补上。 两个条件我一个都达不到,女朋友我又没有,至于20000块首付更不用说,你知道我的,一向是寅吃卯粮,每个月中就开始问同事借钱用,发了工资再还。 不过我如果有女朋友了,真的问别人借的话,就多借点,借够两万,再把你舅舅答应的首付款骗下来,交个首付先,不然广州的房价以后只会越来越高……”石酉恭说道。 “表哥,照你这个说法,在未来的十年内,房价几乎一定涨哦?是吗?” 因为曾仕湖对什么事物,都喜欢怀疑和论证,姑有此一问。 “是的,几乎可以肯定的说,房价在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内,是一定涨,跌的概率几乎为零。我去过日本,也去过香港,(石酉恭被公司派遣过到日本学习半年。)他们那里房地产的今天,就是广州房地产的明天。你要想到,在未来十年,二十年,我们的工资肯定是每年都增加的,五年前我刚进来的时候,试用期工资才800,现在已经到2000了,相当于翻了一倍,那也极有可能五年后我的工资再翻一倍到4000对吧。但是从发达国家和地区走过的历程来看,房价的涨幅会比工资更厉害,也许五年后,工资翻一倍,但房价涨两倍,特别是在广州这种重点城市。 我很多同事说,如果有钱就买车,我听了都想笑,你丢个十几二十万买车干嘛?又不是大老板。车是大宗消费品,是贬值的。任何电子产品也一样,都是贬值的,比如我这手机,买得时候1800,只用了两个月,但现在卖二手最多值1000。 从发达国家和地区走过的历程来说,任何可以工业化大规模生产的商品,更新换代快的东西,贬值都是很快的,你信不信,今天卖20万的车,极有可能10年后还是卖20万,原因很简单嘛!车这种东西,生产技术又不是特别复杂,进入门槛也不是特别高,随着国内大量合资厂的车,国产厂家的车大批量的生产下线,这东西能贵得起来就是怪事了。 如果十年后,我们工资拿到一万,车还是卖十来万,那你觉得买车会是难事吗?所以车可以缓一缓,房子必须着急买。车越缓得久越容易买到,房子越缓得久越难买到。”石酉恭喝了几杯酒下肚后,侃侃而谈。 “表哥,那你找女朋友应该容易呀?这里女孩子这么多,我听说工厂里面生产线是没有男工的,你工资这么高,人也长得帅,口才这么好,能说会道,找个女朋友还不简单么?”曾仕湖说道。 “唉!这种东西,要讲缘分的,我的目标是想找个我们厂的本科生!找拿3000块钱一个月的女生。问题是,本来我们厂做技术的女生就少,有那么一两个未婚的,人家又看不上我。 生产线的女生,有些看得上我,我又不怎么看得上,当然,可能也是没碰到对眼的,所以就还单着咯……” 第五十四章 “表哥!刚才说到了索尼的数码相机,我听说数码相机是不用胶卷的对吗?拍出的相片特别好?那数码相机和这种普通的用胶卷相机有什么区别呢?”曾仕湖这个刚从农村出来的土包子,对什么都比较感兴趣,又向石酉恭问道。 “这个怎么说嘛,因为我也不是这个专业的,只是略懂一点,简单的说: 模拟相机用的是我们初中就学过的小孔成像原理。照相机的镜头是一个凸透镜,来自物体的光经过凸透镜后,在胶卷上形成一个缩小、倒立的实像。 胶卷上涂着一层感光物质,它能把这个像记录下来,经过显影、定影后成为底片,用底片冲洗就得到相片。 数码相机是把捕捉到的图像,转化为数字信号,数字信号通过影像运算芯片储存在存储设备中。数码相机的成像元件d或者cmos,该成像元件的特点是光线通过时,能根据光线的不同转为电子信号。数码相机据说是美国用它通过卫星向地面传送照片,后来技术普及,造价便宜了才转化成民用的。现在比较好的数码相机大概在300万像素的,像素越高,分辨率就越高,也就是越清晰。” 石酉恭大概地跟曾仕湖说了一下两种照相机的区别,接着说: “目前来说,如果论专业的相机,还是用胶卷的模拟相机更好,那些专业的摄影师,还有那些摄影爱好者,都还是用模拟相机,不过随着科技的发展,数码相机的升级换代会越来越快,技术越来越好,代替模拟相机肯定是迟早的事,而且我听说,目前日本有些先进的手机中,都带有摄像头,可以照相,拍视频,拍好了相片用彩信发给朋友……” “彩信?是手机发的信息吗?彩色的信息?可以发相片给朋友?” 曾仕湖第一次听个中专生侃侃而谈这些高科技的东西,虽然他不懂。但却很感兴趣,以前和别人聊天,基本上是他在讲,别人在听,因为别人都没他渊博,但今天却例外了,毕竟要讲这些,他这个刚从山沟沟出来的,可比不了去日本喝过半年东洋墨水的中专生,年轻的他对这些电子产品虽然并不是闻所未闻,但绝对谈不上有所了解,石酉恭说的这些对他来说非常新奇,他也非常感兴趣。 “对,你知道call机吧,call机的中文机是可以留言的。比如你想跟朋友说什么,就打电话到寻呼台,叫人工台的美女帮留言,你朋友的中文机上就会显示你要说的文字。短信也一样的原理,只是更方便,就是我在我的手机上打出一段文字,发过去给我的朋友,我朋友就可以收得到这段文字。有时候上班时间不方便打电话、接电话,我有事需要找那个朋友,可以发条短信给他,他看了就知道。彩信的原理也一样,比如我们今天在这里吃饭,用手机的摄像头拍个相片,然后就可以发过去给我朋友看看我们吃的是什么菜,而且据说未来应该还可以发送自己拍的短视频,比如我们在这里喝酒,可以拍一段一两分钟的视频,就好像电视中的一小段,发过去给对方。”石酉恭向曾仕湖介绍道。 如果是十几年后的今天,有人听到这段谈话,别人肯定以为这两个是神经病,这些谁个不懂啊,连农村中五六十岁的大妈都会玩。但是在2001年,这些却代表着普通老百姓所能了解的最新通讯科技,以及通讯技术的未来发展方向。这些在当时的曾仕湖看来,实在太新奇,太让他感到惊讶,太让他感觉科学技术的不可思议,同时也让他知道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好多东西需要去了解。同时也对石酉恭敬佩不已。接着又问: “表哥,那我们中国的手机有装有摄像头的吗?比如最新的那种款式?” “好像是有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中国的手机,即使是带了摄像头,也只能当个数码照相机用,还是发不了彩信。”石酉恭说道。 “为什么呢?”曾仕湖他们三个都感觉不解,齐声问道。 “因为网络传输模式不一样,日本的手机都是3g手机,3g网络;而我们中国的手机只是2g手机,2g网络;3g的网络才可以传送照片,小视频;2g网络只能发送文字”。 石酉恭向三个人说道,但是他也估计,三个土包子,什么叫做3g,什么叫做2g是肯定一头雾水的,接着又说: “我这样打比方吧,我们把通讯网络比喻成道路,2g网络相当于我们农村的田间道路,田间道路你只能开什么车呀,只能开点牛拉的板车,最多开点小拖拉机。而3g网络却相当于国道,可以开大巴,可以走大卡车。发送文字,或者打个电话,只相当于拉几百斤稻谷,用牛车走乡间小路就可以运输。而发相片,发小视频,却相当于运输十几吨货物,非要大卡车才运输得了,非要上国道上才能走,乡间小路走不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三个人恍然大悟,虽然还是不怎么理解,但因为石酉恭比喻得非常形象,很好理解,所以三个人也大概地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表哥,那我可以这样理解吗?网络,可以比喻成基础工程的道路。通讯工具,比如手机,电脑,小灵通,座机电话。可以比喻成在道路上跑的车。那么要想把我们目前的“牛车”,升级成“卡车”,首先必须修“道路”,也就是建设3g网络,对吗?”曾仕湖向石酉恭问道。 “对的,小伙子理解能力非常好!我也是这样理解的,但这涉及到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是一系列高科技的东西,包括手机运用的电子科技,包括发射基站的建设,甚至通讯卫星的升级,但是我相信,在未来十年之内,我们在这方面一定能追上发达国家。仕湖,我见你也蛮有见识的,你说一下为什么我们十年内在这方面一定能追上发达国家。” “因为我们在这方面的技术也很先进,比如卫星,我国于1970年就发射了“东方红一号”卫星,是世界上第五个独立研制并发射人造地球卫星的国家。其次,我国各方面的技术人才总量非常之大,目前的在校大学生就接近600万,虽然在总人口比率当中,我国的在校大学生在总人口的占比仍然是比较低,但在绝对总量上,我们却很高了,毕竟13亿人口的大国嘛!欧洲某些小国家的总人口也不过几百万。”曾仕强抢着回答道。 “仕强,我觉得你说得都还不够完全,我再说一点:任何事物的萌芽,发展,壮大,都是有着深刻的原因的,都是社会各方面的配套设施都完全适合出现这个事物了,这个事物才能够发展壮大。比如民国时的美国不知道谁送给西藏的活佛一部汽车,但是却没办法开,为什么?因为整个西藏没一条公路。再比如爱迪生发明的电灯,只能在那个时候才能发明,为什么?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才知道怎么控制运用电流。 近代工业文明是以英国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为代表,英国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又是以蒸汽机的发明和应用为代表。机械力从那个时候开始大规模的取代了人力和畜力。书上说,蒸汽机是瓦特看了开水顶开锅盖后来了灵感发明的。其实瓦特只是蒸汽机的改良者,并不是发明者。蒸汽机在他之前一两百年都发明出来了。但为什么改良者出名,而发明者不出名呢,因为只有在瓦特那个年代,蒸汽机才得到了大规模的普及和应用,也可以说,到了瓦特那个年代,蒸汽机才用得上,才真正“有用”。 我们初中时政治学过,英国的第一次工业革命时,发生了所谓的“羊吃人的圈地运动,产生了大量的破产了,却人身自由的农民。然后手工的羊毛织品作坊,才有机会招到大量的工人,逐渐扩大规模,形成了近代化的工厂,初步形成了规模化生产。 因为工厂的规模不断扩大,使得这些拥有工厂的资本家,想用一种更廉价的机械来代替人力,蒸汽机才逐渐受到了重视,逐渐得到了大规模的普及应用。如果不是这样,就算你发明再好的蒸汽机,又卖给谁呢?如果没有市场,产生不了利润,那再高端的东西,也只能是少数科学家,或者少数发烧友手中的玩物,而不可能得到大规模的普及和运用,并且在大规模的普及和运用当中,不断的发现产品的缺点和不足,不断地改良产品,也就是现代经常说的产品不断地升级换代。 说到这里,刚才石酉恭表哥的问题就很好理解了,因为我们中国将是世界上最大即时通讯市场,也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手机、小灵通、座机电话市场。为什么这样说,我们中国有13亿的人口,美国才多少人口,才2亿多不到3亿,日本才多少人口,1亿多。如果我们未来百分之二十的人拥有手机,就差不多相当于整个美国每个人拥有一部手机,哪怕只百分之十的人拥有手机,那也相当于整个日本每个人拥有一部手机。 而且更重要的是,中国人比美国人,日本人更需要手机。很简单呀,仕强,你想买手机吗?想吧,有了手机,爸妈有什么急事,去仕义哥家打个电话,我们就能知道。没有手机,有什么急事还要通过得江来转达,我们家里老人那种普通话得江都未必能听懂。虽然我不懂美国人,日本人,像我们这样离开家乡在千里之外打工的人有多少,但我相信,比例上一定远远少于中国。 中国有最大的即时通讯市场,也就最大的手机市场!那么世界上所有的大型手机厂商都会盯着这一块世界上最大的蛋糕,大量的资金,先进的技术,都会往中国市场投入,因为是最大的市场也会有最强烈的竞争嘛!手机厂商“造车”,中国政府“修路”,有大量的车在路上跑可以收费,难道我们中国的“道路”还修不成世界上最先进的?所以表哥说的,我们在这个领域,一定能赶超发达国家。曾仕湖长篇大论,如此说道。 “好!精彩!”石酉恭带头鼓掌。接着说: “仕湖啊,听你言谈,绝对是聪明之人,为什么不读大学呢?” “表哥,一言难尽,这个不说也罢,但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是真正行过万里路之人,起码出过国,所以见识在我等之上,仕湖佩服的人不多,但对你,仕湖是由衷佩服!” 曾仕湖说这句话绝非恭维,而是觉得石酉恭不单见识超群,而且待人极为礼貌客气,一点都没有看不起曾仕湖这个刚刚从山里出来的土包子,所以曾仕湖才有感而发。 “表哥,仕湖当年可是超级学霸来的,只是家里太穷,只能考中专,上了中专身体又不好,水土不服才辍学的,他的成绩肯定不输于当年的你。”龙得江可能是听曾仕强说过,所以向他表哥介绍道。 “唉!我是后悔了,当年听家里的,考中专可以快点工作,如果考大学的话,应该不至于只考个二本,我的成绩上一本应该没问题的,比我略差一点的同学,没考中专上高中的,后来都考上一本了。当然,也有自己的原因,我贪玩,不想受三年高中的苦了!不说这个,说了伤心,如果我也是本科,何至于想追个本科的女生会追不到…… 等会去“水晶宫”(一个小酒吧)唱歌去,帮仕湖兄弟接风,认识他,高兴!靓女,过来埋单了……” 石酉恭在饭店喝了两瓶啤酒,似乎觉得意犹未尽,叫买单后,还要继续拉他们三个去酒吧喝酒…… 第五十五章 这是一个小酒吧,就一个大厅,没有包厢,大概有30-40张台。里面灯光有点昏暗,酒吧天花中间一个大的七色旋转彩灯,旁边各种射灯交错闪耀,音箱里传来当年流行的香港歌星唱的粤语歌…… 酒吧的消费也不高,来这里的消费者基本上都是像石酉恭他们这种普通的打工仔,新水塘村的本地人是不会来这种低端小酒吧消费的。卖的啤酒也是外面大流通的产品,就是刚才在饭店喝的那种大瓶纯生,一打(12瓶)100块钱,也可以点歌唱,2块钱一首。 几个人到了酒吧,选了一个大桌,点了一打啤酒,几份小吃,什么开心果啊,爆米花,瓜子花生类的,四个人又在酒吧喝了起来。 “表哥,就我们四只公狗来唱歌啊!你不是认识很多你们厂的靓女咯,叫几个出来嘛!免得就我们四只公的喝酒,没意思啊!”龙得江和他表哥说道。 “行,我打个朋友call机,叫她带几个老乡出来……” 不一会,就来了三个穿着,打扮差不多的美女,都穿着黑色的紧身衣,黑色的长筒裤。头发披肩,很直,非常明显头发是拉过的,不过没染,还是乌黑乌黑的。 n年后曾仕湖每每想起他第一次去广州时这几个女孩子的装束打扮就想笑,难道那年代的男孩,女孩那么缺乏创造力和想象力吗?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任何人为规定,年轻女孩去唱歌就必须那样打扮,但那年代好像女孩子都喜欢那样,特别是把头发拉直,几乎是那年代年轻女孩的是标配,十个女孩有八个是那样的! 看来80后女生,比起十年后的90后女生还是差那么一点想象力,少那么一点个性。人家90后的男生女生,什么烟熏妆,爆炸头,头发染成绿色、黄色、橙色、板栗色、紫色、白色…… 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奇怪头型是花样百出。好不好看先不说,起码彰显独一无二的个性,不像80后那么保守、整齐划一………… “介绍一下,这三个都是我表弟,刚过来这边进厂。这位是阿英,也是我们厂的,是6组的拉长。”石酉恭向龙得江他们三个介绍了一下。 龙得江,曾仕湖、曾仕强也礼貌的朝三个女生点头示意。 “靓仔!你们好!”阿英也向龙得江他们礼貌地打招呼,接着又介绍道: “这是阿艳,这是阿琼,都是我老乡,是今年过了年才进我们厂的,都在我们6组。” “你们好!坐,吃东西,喝酒!接着龙得江又举起桌子上的蜡烛,招呼服务员过来,叫服务员拿多几个酒杯,拿几个筛盅。” 几个少男少女们自然又是觥筹交错,喝起酒来,不过曾仕湖却发现,这三位女生比赵崇敏她们更为保守,喝啤酒也是小口小口地抿而已,没有广西的女生那么豪爽,啤酒都是大杯大杯地干,而且连筛盅也不会玩…… 不过毕竟都是18-20来岁的少男少女,三位靓女们下了两杯啤酒后,气氛也活跃了起来,三位靓女也各自找到了说话的对象,不再像刚来时那样三个女生坐一边,三个男生坐一边了。阿英排着石酉恭坐,阿琼排着龙得江坐,阿艳排着曾仕强坐。因为包厢里的音乐声音太大,“三对”都在咬耳朵说话呢! 这些个女生都是来自河南驻马店市农村的。跟阿英同村,阿英和石酉恭是在同个电子厂,她在这里上班已经三年了。阿琼跟阿艳都是今年过了年才由阿英一起带过来进厂的,曾仕湖估摸着,阿琼和阿艳的年纪跟赵崇敏她们差不多,应该也是刚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曾仕湖听曾仕强说过,新水塘村是严重的“阴盛阳衰,女生比例远远高于男生,因为这里就除了曾仕强所在的好靓手饰厂普工有男生之外,其他的比如石酉恭所在的孚通达电子厂,盛美丰电子厂,生产线的普工是不招男生的,全都是清一色女生。只有少数的技术员,中层管理是男的。这里的外来人口男女比例大概在2:8,也就说外来的打工者中,10个有8个是打工妹,有2个是打工仔。而且全部都是20岁上下的年轻人,所以新水塘村是整个番禺区的打工仔心目中的天堂,这里女生真的是多呀! 背井离乡出来打工的生活是很苦的,当年这些个80后的女生还真能吃苦,虽然其时年纪仅仅只有16-17岁,在十几年后曾仕湖的眼中看来,都还是完全可以向父母撒娇的孩子。但当时这些个女生们却已经出来打工赚钱,每个月都寄钱回老家给父母,帮家里承担责任了。 别看石酉恭虽然只是个最基层的技术工,只是个中专生。但是待遇和工作环境,住宿环境上。生产线上的女工可远远比不了他们。 她们每天早上八点就要起来上班,晚上9点才下班,中间只有中午吃饭一个小时,下午吃饭一个小时,每天的上班的时间都超过11个钟,住的宿舍据说条件也不好,别说空调热水器,连卫生间,洗澡间都是一层楼才有一个。 每次中午下班吃中午饭的时候,因为人太多,下班出厂都需要十几二十分钟,而厂门口的快餐店都早已爆满,没有现炒的菜,很多女生就是随便打一份炒好的,装在饭盒里的炒粉,也不管是冷是热,也找不到地方坐,就随便找个地方蹲下来,大口大口吃完就赶着又去上班了。 尽管每天都上班11个小时,尽管一个月只休息两天,但那时候这些个女生的工资,连加班费一起,也就1000-1200元左右。但即使如此,绝大部分的女工们,都会每个月给家里寄个600-800块,自己一个月仅仅留400-500块的生活费…… 曾仕湖看着这三个女生,联想到了一篇叫做《包身工》的描写旧社会纱厂包身工的写实文献,心里不禁感慨这些个女生的吃苦耐劳,勤俭节约,也觉得这些个女生甚是堪怜。 “穷工巧于台榭兮,民露处而寝湿,委嘉谷于禽兽兮,下糠秕而无粒” 不过此时这女生应该不会觉得自己可怜,而是觉得曾仕湖可怜呢。三个男生,都有三个女生排着了,只有曾仕湖一个人形单只影,搞得阿英还有点抱怨石酉恭说:“你又不早说你三个表弟,要早说我多叫一个工友出来,你没说我只带我这两个老乡,她们从家里出来几个月了,都还没来酒吧唱过歌……” “不用,不用,我在老家有女朋友了的,过段时间我就去接过来这里上班,你们聊,玩开心,我点歌来唱。”曾仕湖没等石酉恭回答,就抢着回答了。 其实女生们选择排那个男生坐,肯定也不会是无缘无故的,特别是在那个年代,大家出来打工,都很苦,抱团取暖、互相慰藉嘛!先了解,如果合适也可以租房同居,如果同居了发现又不合适,还可以分手再回老家找,反正是在外地的,家里的人都不会知道。对于“名声”没什么影响。如果合适,就算两家离得远一点,同样也可以在一起结婚。 三个男生,石酉恭自不必说,孚通达电子厂里的技术员,月薪2000(应该相当于2020年左右的10000-12000,虽然购买力是达不到)。而龙得江已经成功进入了这个厂做技术员,也可以证明了他的前途。而且两个人的长相虽然谈不上很帅,但也是偏帅的那种。 曾仕强虽然只是好靓首饰厂的普工,月薪才450,还不包吃住,虽然上班轻松,双休不用加班。但论起收入,要比这些个女生都还差一截,但是胜在人长得帅啊! 173-174的个子,体重106,皮肤白里透红,五官棱角分明,百分之九十的女生一眼看过去都会说:“呢个好靓仔啊”! 当年的女生,择偶要求可远远没有十年后的女生那么高,十年后的女生找老公,有车有房是必须的“标配”。而在那个年代,像石酉恭那种,有正当工作,有稳定收入,就可以算得上是“绩优股”了。 当然,并非说那年代没有“有车有房,”的家庭,有车有房的年轻靓仔。比如新水塘的村民们就家户户都有别墅,小轿车。但普遍来讲,那年代有车有房的家庭,基本上都还是“非富即贵,”普通的打工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那些个靓仔看不上她们。 女生选男人,大概也跟人买东西选货一样嘛!总想要好点的货,所以这个曾仕湖没人理可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毕竟,跟其他三个“货”比起来,曾仕湖是差了不止一筹,所以三个女生没一个排曾仕湖这个主角坐也非常好理解。 这部《平凡苦难》可是写实小说,没有那种:“什么,某某离婚了,快,快叫小姐拿三百亿嫁妆去向他求婚。”那种脑残剧情。 作者也实在有点想不通,难道一个女生家里有三百亿嫁妆,还非要嫁个二手货不可?天下男人都变太监了?胯下没吊着东西?写这种脑残文章的目的是什么作者还真不知道,他是觉得这个社会还不够拜金呢?还是觉得大多数人都是脑残没有常识呢? 扯远了,曾仕湖一个人坐,没女生跟他聊天可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呢?此时的他,正牵肠挂肚地想念着赵崇敏。 “仕湖,到你点的歌了,你唱吧!”石酉恭拿着麦递给曾仕湖,对他说道。 悠美的配音响起,曾仕湖在酒精的刺激下,拿着麦克风,唱了起来: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才能忘了情路艰辛。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难道就这样就分了吗?如果不分,难道去接敏敏过来跟阿英她们一起进厂,一天上班11个小时,蹲地上吃冷了的,2.5元一份的炒粉吗?还是跟自己一样,拿450块一个月,连自己都养不活呢? 先不说自己这个身体,会不会恶化成白血病,就是目前这种窘迫的现实,又怎么度过呢?自己是拿了2000块出来,但是如果工资只450块,这2000可补贴不了几个月,而且这2000元始终是要还的呀。 想到此,曾仕湖忍不住去桌子上拿起一大瓶纯生,直接不用杯子,就对着瓶口,大口大口地吹了起来,早把医生叮嘱的不喝酒抛到了九霄云外……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曾仕强他们知道,曾仕湖那晚又喝醉了,在纸上胡乱地写上了宋代陆游的这首《钗头凤·红酥手》………… 第五十六章 “妈!哥!我回来了。”五月初的一天傍晚,赵崇敏提着一个行礼箱,回到了家。 其实赵崇敏早就想回家一趟了,第一出去那么久了有点想家,第二想回来看看曾仕湖,问问曾仕湖到底怎么决定他和她的关系,两个人到底是分还是继续在一起。赵崇敏甚至想,哪怕是两个人决定分手了,她也还要跟他最后去开一次房…… 因为那天去观音禅寺请了假,不好再请,五一节她们饭店不放假,过了五一后可以调休。赵崇敏这次回家是把五一的两天调休假,加上每个月休的两天假全部用上了,一共得四天假期,时间很充裕。 “回来就好!那我马上煮饭菜吧,煮好了就吃饭。”赵崇义见妹妹回来了,也蛮高兴,因为昨天赵崇敏就打过电话给他,说今天要回家,所以早上他就去镇上买了点菜。 “崇敏,你过来一下,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赵崇敏妈妈见她回家了,就觉得把该说的话跟她说一下,毕竟女儿只算是半个成年人,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赵崇敏妈妈不想女儿再步入自己的后尘。 “崇敏,你这次回家,是为了去看曾仕湖吧?”赵崇敏妈妈跟赵崇敏两个人进了房间,开门见山地向她问道。 “是的,我听说他这次病得很严重,所以我想去看他,看他身体怎样了,好了没。”赵崇敏也不再遮掩,坦然地和她妈妈说出自己回来的目的。 “你去看看他,我不反对,毕竟你们朋友一场,但是如果你想嫁给他,我是坚决反对的,你看他年纪轻轻的,居然突然得这么重的病,要半夜拉到市里抢救。崇敏啊!不管你有多么的爱他。这个事情是终身大事,不能不谨慎啊!他穷也好,富也好。这些都不要紧,都可以改变。但是身体那么差,万一也像你父亲这样,你以后怎么办,妈可不想你再走上我这条路……”赵崇敏妈妈说道。 “妈,我知道了,我明天去看他,就跟他说清楚吧,他人很好的,他会理解的,不说这个事了。”赵崇敏跟她妈妈说道。 其实赵崇敏现在只是忽悠她妈妈而已。她可不想跟她妈妈当场顶牛吵架。她有她的想法,她想把情况跟曾仕湖说清楚,看看曾仕湖怎么决定,她知道曾仕湖是个很能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很能为别人着想的人。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家里母亲反对的情况说了,看看仕湖哥哥怎么说。 在赵崇敏的心目中,曾仕湖一向非常有主见,对任何问题的看法都很独到,而且赵崇敏也非常相信,他的仕湖哥哥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是为她好…… “吃饭咯!”赵崇义在厨房大声向母女俩招呼道。 “崇敏,你这次回来,是为了看曾仕湖吗?”赵崇义边吃饭,也边向赵崇敏问道。 “哥!那我不可以回来看看你呀,为什么就是看曾仕湖。” “我有什么好看,天天能吃能睡,壮得可以打死老虎。不过你想去看曾仕湖可能是不巧了,他可能已经去了广州,上次我和振云去看他,他都说准备去广州他弟弟仕强那里进厂了。” “哦!”赵崇敏略显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转换话题,问她哥哥: “哥,今年你准备做什么呀?还割油吗?” “今年可能不割油了噢!我们“浦里”(赵崇义他们隔壁一个镇)那个表哥,说他们那边有个苗圃场,要招两个年轻男的去上班,去那里帮老板发果苗卖,我明天去叫振云,看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去学点技术也好,免得天天在家砍树割油有啥前途。” “噢!哥,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反正我回家三四天,我也好久没去浦里那表哥家玩了。明天骑单车去吗?我自己骑一部,免得坐你们后面让你们搭……” …………………………………… “振云,你在家呀!想来跟你说个事呢!” 赵崇义,赵崇敏两兄妹,第二天一大早就各骑一部单车,来到了林振云家。 “是呀,在家煮饭呢。我爸卖猪肉去了,我刚把牛放出去,回家煮饭,等我爸卖完猪肉回家好得吃,有什么好事呀?崇敏,你也回来了,去柳州两个月越来越洋气了哦,变城里的妹崽了……” “振云,你还是那么不正经,什么城里的妹崽了?我想问问你,曾仕湖还在家吗?是不是去广州打工了。” “是的,也就去了几天而已,他那天搭班车去桂林在路边等班车,班车好久没来,等得太久,还来我家坐了一下(林振云家就在国道旁)。” “哦!那有点不巧了,振云,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在哪个厂?或者打哪个电话能找到他?” “没有噢!你也知道,他和仕强都没有手机,也没有cαll机,他只说去番禺区的一个首饰厂,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等他安顿下来了,自然会给你留联系方式的……” “振云,是这样,我浦里那个表哥,叫我们去一个苗圃场育苗,一天25块,上班8个小时,可以骑个单车,早上去,晚上回,当然,如果没什么事,或者下雨,也可以不回来,那个苗圃场建有房子,可以住人。你愿意去吗?就要两个人。”赵崇义向林振云说道。 “愿意啊,有这种好事肯定去了,去发苗,发什么苗啊?” “听说是桔子苗,橙子苗,什么南丰蜜桔,砂糖桔,脐橙,皇帝柑,都有。” “哇!那可以哦!哥,你要学会发苗了,也发苗卖,然后又自己搞个大果园,像我们家里那几十亩大茶山,那些茶子树老化了都不结茶子了,可以全部砍了种桔子橙子,到时候结果了我回来大把有得吃……” 赵崇敏像个小鸟一样,又叽叽喳喳地跟他哥哥说了起来。 “振云,那要去就抓紧时间,如果你没什么事,我们就马上去了!去到县城我们再吃米粉吧,今天去那里还要今天赶回来。” “好的,那我跟我妈说一声马上就走……” 三个年轻人,骑着三部单车,一下就上了国道,那时候国道是石子路,骑单车不是很好骑,而且路程也比较远,从林村去到浦里镇必须经过县城,林村到县城有20来公里。从县城骑车到浦里镇赵崇义的表哥那里又还有10来公里,总共30多公里路程。 虽然路程是有点远,但是好在三个都是年轻人,当年的农村姑娘可没有二十年后的那么娇滴滴,上山砍柴,挑水去菜园淋菜都是经常要做的事,所以骑个20-30公里单车也不会说会累得受不了,反而觉得可以锻炼身体,锻炼身材呢。 …………………………………… 一直到上午十一点,三个年轻人终于到了赵崇义表哥所在的杨梅村村口。 “从这棵大樟树这里往右转进去,就是我表哥他们村了,这个村叫做杨梅村,没多大,就二十来户人家,我表哥就住路边。”赵崇义向林振云介绍道。 三个年轻人就在村口那棵大樟树下面下了单车,停下来休息一下,骑了三个多小时的单车,都出了一身汗。赵崇敏毕竟是女流之辈,停下来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崇敏啊!看来你还是不适合在农村做事,你看骑个单车也累成这样。”林振云调侃道。 “那人家不是女生嘛!女的能跟男的比,亏你说得出。” “女的也有厉害的哦,你没见绿木车站那些个装卸工吗?有七八个女的,长得又高又大。一百斤的化肥双手一抓就能抗到肩膀上,一天卸上百包都不成问题。据说有一个装卸工的老公就是那车站的扳道工。她长得又高又壮,他老公长得瘦瘦单单的。但是她老公却能说会道。所以两个人吵架,女的吵不过男的,但是如果女的吵不过之后。就会动武,经常把他老公像摔跤一样摔倒在地上捶……” “噗呲,那他老公娶了她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是呀,有一次她老公被她打了之后,一个人坐地上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他同事过来问他,你一个大男人,跟老婆打架有啥好哭的。他说,我不是被老婆打痛才哭,而是气我一个大男人,居然连女人也打不过……” “那奇怪了,既然那女的那么凶,扳道工为啥要娶她,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还不是没管好自己下面那玩意嘛,那扳道工好像是哪个铁路学校毕业的,中专生,毕业后就分配到了绿木车站做扳道工。因为像这种小车站里很少有女生的嘛!所以不知怎地就和绿木村的姑娘,也就他现在的老婆好上了。好上了之后可能又嫌人家姑娘长得不漂亮,农村的村姑配不上他,又想把人家甩掉。结果是被姑娘的几个亲哥,堂哥,连威胁带哄,男的半推半就两个人才成了亲,成亲之后有小孩了。那男的始终是想出去偷吃,总觉得野花要香一点,那敢偷吃肯定要挨老婆打了……” “哦!打得好,打得好,这种男人,打死了活该……” “那你也学厉害点,以后你的仕湖哥哥要敢出去偷吃你也可以揍他,他那样子瘦瘦弱弱的,估计厉害点的女的都打不过的。” “振云,别说曾仕湖了。”赵崇敏听到林振云提起曾仕湖,神色不禁有些黯然,接着说: “我和他是有缘无分了,他就是在医院时写了一封信我,现在出去广东,也一声不坑,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也没有叫谁给我传过一句话。他心里到底怎么想,我也不知道……” “崇敏啊!我觉得曾仕湖这样是为了你好!他不想拖累你知道吧!他知道一旦跟你联系,肯定就很难分得了的,估计是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很容易犯病。人啊,穷也不怕,苦也不怕,病却是谁都怕,所以他这样也不跟你说一声,就悄悄地就去了广州,十有八九是这个原因,不然凭他的为人不可能这样一声不吭就离开的,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他,但从他平时说话,做事,接人待物都知道,他是个非常重感情,讲义气的人。他对普通朋友都这样,何况是对你,肯定他有他的难言之隐!而且你也知道,妈是明确反对你跟他的。” 赵崇义听了赵崇敏的话后,也忍不住插嘴说道。 “好了,不说他了,我们进村去表哥家里吧……” 第五十七章 这是一栋当年普通农家新建的房子,两层,共三间。不过无论内墙外墙,都还是清水墙,只用水泥批烫过而已,没有贴瓷砖或者刮腻子,应该是房子刚建好,还来不及搞精装修吧,从这座房子可以看出,这户人家在村上的经济水平应该属于中上。 “表哥,表嫂!你叫我们来苗圃场发苗,我们过来了哦,这个叫振云,是我同学,我想我们两个一起去做,好吧!”赵崇义走进他表哥家,见表哥表嫂都在家,就热情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你们来这里玩就好了,还买什么水果,这么客气。崇敏也回来了呀?你好久没来表哥家了,女大十八变,越大越漂亮了哦。”赵崇义表哥见三个年轻人进家门,手上还提着一大袋水果,也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嗯!我得四天调休假,回来看一下我哥我妈。我哥说今天过来你这里,我好久没见表哥了,所以跟我哥过来玩一下。”赵崇敏说道。 这样,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下,我去墟上买点菜,等一下我们去到苗圃场再吃中午,我拿菜去苗圃场煮,跟那老板一起吃,那老板浙江的,挺好说话的。 ……………………………… 苗圃场所在的地方叫做葫芦地,中国人给小地方起地名,都是很形象的,这个地方确实像个葫芦,沿着杨梅村的田间小路一直往西进,走到山边,只有一个入口,宽度约二三十米,就一条可以通拖拉机的乡间小路可以进去,进去约一两百米之后,里面却豁然开朗,一大片平平整整的田地,赵崇义目测,里面田地的面积起码有60-70亩。 四面环山,只有这条路可以从杨梅村通进来。这四面环着的山还不是本地常见的不陡峭的土山,而是像石壁般陡峭的石山,山上只有低矮的小灌木和藤子。 “振云,这地方,在这路口装个大门,小偷来偷桔子都进不来了,要想从后面那些山上爬进来偷桔子是没有谁能办得到了,偷金子还差不多。”赵崇义看了这地形后,又和林振云开起了玩笑。 “老板倒不是怕人家偷桔子,人家之所以租这片地,是因为比较集中,又比较平整,容易管理,这片地都是我们村的,全部是沙子地,又不好要水,种水稻只能种一季,产量也不高,每家每户在这里都有两三亩,现在谷子又便宜,大家都不愿意种了,所以就全部租给老板种桔子。” 赵崇义表哥因为了解情况,向三个人介绍道。 赵崇义仔细看了一下,只见这里的地全部整理过了,各依地势,搞成了长长的,一垄垄的长龙,龙背上,种上一棵一棵的“龙刺”,每棵“龙刺”的纵距,,大概是2米,“龙”与“龙”之间的横距,约3米,每垄“长龙”中间,还有一条约半米深的排水沟,赵崇义看了一下,毕竟自己也是农村的,对于这些地为什么会整理成这样也大概知道是什么道理,不过还是需要向他表哥求证一下: “表哥,这些桔子,是什么品种啊?是不是怕涝不怕旱啊?每垄中间都开这么深的排水沟,就是为了预防春天雨水多,好排水对吗?” “是砂糖桔。不是的,据老板说,这个品种是又怕旱,又怕涝。春天的时候,雨水太多,排水不好的话,会把砂糖桔的根淹了,会烂兜。秋冬的时候,又怕旱,没有水,果实没办法膨胀,旱得久了,树也会死。” “噢!那这些黑色的管子,就是滴灌吧。” “是的,这就是滴灌,上面砌有两个大水池,你们看嘛,就一根大的50(cm)主管道下来,每垄再分叉用25(cm)的分管。每棵桔子的根部,都有一条小管从25(cm)分管接过去,管端布有滴头,每条25管都布有开关水阀,可以有计划地给桔子供水。 “表哥,那春天雨水这么多,这些滴灌到秋天干旱季节才有用咯。”赵崇义问道。 “春天也可以用啊,如果人家要给桔子施肥,直接把化肥放到水池里融化,搞匀了,就可以通过滴灌管给每棵桔子施肥了。” 几个人走到山底下,看见依着山脚建有四间小房子,有两间是房间,一间是煮饭菜的厨房。还有一间类似于仓库,放着农药化肥和农药喷雾器等各种劳动工具,一个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根水管,在给门口的5-6亩桔子苗淋水呢。 “老马,你说要找两个年轻人来给你发苗,我给你找来了哦。” “哦!你们好!你们好!欢迎!欢迎!老莫,你还给我找个美女来呀,我这里可不要美女,只招帅哥。” 这个叫“老马”的中年男人,见到一行四人,还有个大姑娘,跟赵崇义他表哥开玩笑地说道。 “老马,你想多了,这是我表妹,她说从没见过大果园,想过来看看,过两天人家又要回柳州上班了。”赵崇义表哥说完,接着又向三个人介绍道: “这位是马老板,这些苗,果园,都是他的。” “马老板好!”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老莫,你做菜给这几个年轻人吃哦,我也还没吃的。”老马大概是见赵崇义表哥手上提有菜,向他说道。 “好的,我做菜!崇义,崇敏,振云,你们可以在这里走一下看一下,熟悉一下环境先。”赵崇义表哥向三人说道。 三个年轻人又在这个“桔子园”走了起来,其实当时这里与其说是桔子园,还不如说是“荒田”,因为桔子都是刚种下去的,桔子树的主干只有人的拇指那么大,高度只有人的膝盖那么高,60-70亩的田地,栽了6000-7000棵桔子苗,这些桔子苗之间距离又那么远,看起来显得非常稀疏,单薄,一眼望去都是裸露着的泥土,或者低矮的野草,跟想像中硕果累累的果园差距甚大。 当然,三个年轻的农村男孩女孩也知道,植物的生长是非常快的,据说这些个砂糖桔只要管理得当,只要三年就能结果,三年后亩产可以达到五千斤,五年后盛产期时可以达到亩产八千到一万斤。 桔子园大致的被分成了两片,一片大,全部种上了沙塘桔,把地整成长长的,一垄一垄,有深深的排水沟的就是。 还有一小片,约5-6亩,也开出一垄一垄的,但与种植的桔子苗不同,规格可不是2??3(每棵桔子的纵距2米,横距3米。)而是一个平方都植有30-40棵,密密麻麻的,看过去像花圃一般碧绿,这就是表哥口中说的“发苗”的苗圃吧。 赵崇义和林振云都看得很仔细,包括滴灌怎么布置,水池建多大,主管用多大,水阀怎么布置安装?安装在哪里?排水沟怎么开,要开多深。等各种细节的都在心里研究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布置? 林振云和赵崇义,赵崇敏走到了“发苗”这五六亩地这里,只见赵崇义跟林振云说: “振云,我听说这些苗现在都卖2块钱一棵哦,你估计这里一亩能有多少棵?” “我估计一亩起码有2万棵,就这一片起码有10万到12万棵。” “是呀,你看,人家外地的老板就是会赚钱,就这些苗,嫁接好,挖起来卖出去,就值20多万,我们这里人十年都难赚这么多钱。” “那也要卖得出去呀?我们这里的人,谁会买这些苗呢?家家户户都是种水稻,谁家要是种这些柑子,桔子,肯定会被别人笑,在我们这里的人观念中,只有种水稻才是正道。”林振云说道。 “观念也是可以改变的嘛!市场也是可以开发的嘛,我记得有一个故事,有个美国的生产鞋子的公司,叫两个调研员去非洲的一个地方调研鞋子市场,有一个去调研回来给公司做报告说,那里没有市场,因为那里的人都不穿鞋,每个人都不穿鞋,鞋子肯定卖不出去啊。 另一个调研员却说,那里的市场很大,因为那的居民都还没有鞋,如果他们每个人都买一两双鞋,那销量就会不得了……” 赵崇敏见两个人说起这个市场的话题时,忍不住引用这个从曾仕湖那里听来的故事,说出自己的看法,接着又说: “你说我们一个县,什么最多,人口肯定不多,一个县绝对比不了柳州的半个区,工商业也不发达,工厂也不多,但是我们这里,田多,地多,荒山野岭多。既然人家浙江的老板敢来我们这边,投资几十万来种砂糖桔,那不用想,一定是我们这里的气候,土质都适合种这个东西,振云,你知道我们县有多少人口吗?” “大概25万”林振云说道。 “好,就算25万人,但估计县城的非农业人口5万,那么农业人口就有20万,算平均数,一个人有2亩田,就40万亩,一个人有三亩荒地,又60万亩,一共有100万亩的田地可以种桔子。一亩种100棵,有一亿棵苗的市场容量,哇,哥!你们发财了,跟这老板学会嫁接,学会育苗,自己回家发苗卖就好了……” 赵崇敏可能是当年读书时数学学得比较好,在那里纸上谈兵,越说越兴奋,好像看见了人民币纷纷从天上掉下来了一样。 “你这臭丫头,这招纸上谈兵不知道跟谁学的,谁不会算数呀,有那么好做这个世界还有穷人,不过振云,我觉得发苗是真的可以,我表哥说了,买一个砧木才5分钱,用一个砂糖桔的丫条嫁接起来,种一年后,却能卖2块钱一棵,化肥和农药用得非常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个如果除去人工不算,几乎是零成本的生意,我们那里大把的田地,随便用一两亩来发苗,试试水,看卖不卖得出去。” “可以啊,但也要先在这里做一年,把技术学会先吧!” “吃饭咯……”赵崇义表哥在那里做好饭菜,大声地叫道。 “两个小伙子,刚才场地你们都看了,环境肯定是比较艰苦的,你们愿意留下来做吗?”在饭桌上,马老板向林振云和赵崇义问道。 “愿意啊!艰苦不艰苦不就这样,我们又不是城市里出来的少爷,农村的家里条件也不比这里好多少。”赵崇义说道。 “那就好!愿意就行,以后这些农药机,发电机,抽水机。这些东西怎么用我都会教你们,也很容易的,你们这么年轻,看一两次都会了。还有这些砂糖桔苗怎么嫁接,我都会慢慢教你们,只要你们肯学就行……” 第五十八章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世界;惟冒险也,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厌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厌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好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不可为者。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鸦片烟,少年人如泼兰地酒。老年人如别行星之陨石,少年人如大洋海之珊瑚岛。老年人如埃及沙漠之金字塔,少年人如西比利亚之铁路;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老年人如死海之潴为泽,少年人如长江之初发源。此老年与少年性格不同之大略也……” ---梁启超《少年中国说》。 究竟是英雄引领了时代,还是时代造就了英雄?这是一个类似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但绝对不可否认的是,人类社会中,一向不会缺乏少数的先驱者,先行者,先知者。 引领了时代潮流,引导了社会变革。促使社会的政治体制、社会制度、经济政策等方方面面加速发生变化。 他们是化学反应中的催化剂,是炸药爆炸中的导火索,他们的出现加速了社会各方面的转变。 1978年的凤阳县小岗村18位农民秘密地在一份“生死契约”上摁下红手印。18个鲜红的手印,催生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引发了这片沉睡大地上震撼世界的一场惊天巨变,而且长达四十多年,至今未曾停歇。 为什么时间点会是1978年?应该是因为1978年体制已经开始松动,政策上已经允许出现此类以前看来非常“离经叛道”的事物。 为什么地点会是小岗村?应该很大的因素是,小岗村太穷了,年年都吃不饱饭,再不改变,境况一年比一年困难,所以基层干部冒着“坐牢”,“杀头”的风险把土地承包给社员。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赵崇义和林振云两个当时还未满20岁的少年,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他们的不经意,或者说为了生活而迫不得已的选择,居然改变了当地农业生产的产业格局,改变了当地人“种水稻才能有粮食吃!”“不种水稻就会挨饿”这种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 同时客观上也带领了当地的村民致富。当然,主观上,他们只是想改变自己家庭那种一穷二白的状况。 社会的变革,观念的转变,甚至科技的进步,一定是在守旧力量影响,控制薄弱的地方最先开始。大到“小岗村联产承包责任制”这种影响几亿农民的大事,小到像林村,大溪村这种由种植水稻转变成种植砂糖桔,这种小地方产业变革的小事,无一例外皆如此。 为什么在林村大队,甚至整个县,最早种植砂糖桔的会是两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伙?而不是老练精明,并且有点资本的村上的其他小康之家?除了阴差阳错地他们两个在合适的时候,恰好碰对了合适的人,做对了合适的事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很年轻,非常乐于接受新事物,敢于尝试新事物。 他们的家庭因为太贫穷,他们要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来自家庭的阻力,“无产阶级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是全世界”,他们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林村大队的村民们,并不是从没尝试过种植水果或者药材等经济作物。相反,前面有不少种植这些失败的“先驱”和“烈士”。用自己辛辛苦苦几年省吃俭用得来的血汗钱,以血本无归的代价,换来了“这个事情不能做”的经验。 林村,或者那个镇的村民们,曾经人有种过椪柑的;有种过温州柑的;有种过冰糖橙的;有种过黄梨的;也有种过桔梗;百合等药材的。但无一例外,都是以失败的结局告终,成功率百分百之零;虽然失败的原因各有不同。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市场问题,像水果这种亩产能够达到上万斤,保鲜期非常短,并非生活必需品的东西。一定是要到居民可支配收入比较高,也就是城市的居民手上都有点余钱,并且全国已经建成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可以通过这些捷便的交通网络,在水果的保鲜期内,就将水果从果园发到全国的各大、中、小、城市。再通过水果集散市场将水果供到千家万户。 也就是说,只有种出的水果,可以在保鲜期内,就卖到全国各地,通过便捷的交通运输网络,完善的各种销售渠道,成功走进城市居民的家庭。为市民们提供美味、可口、安全、健康、新鲜的时令水果。种植户才有可能成功。 这在政令不一,全国交通没有织成一张完善的网的国家和地区是不能想象的,这是中国人的幸运,中国农户的好运! 一句话,也就是必须形成完善的产业链,种植户无论是种植出十万斤,一百万斤,都能有大果商敢一口吃下,这样种植户只需要考虑水果质量和产量的问题,(至于价格,自然有市场这只“无形之手”,也就是供求关系来决定。)而无须考虑销售的问题。只有这样,传统的农民才有可能转变成农场主(当然还有土地租赁问题)。 否则的话,还是传统的自给自足,你种出一万斤水果,拉去县城卖,一天卖200斤,到水果过季了也卖不完,怎么可能不失败。 在这点上,赵崇义、林振云毫无疑问是这个时代的幸运儿,他们踩对了时代的脉搏,站在了时代的风口。当然,更是时代的伟大。… 赵崇义,林振云,赵崇敏,在苗圃场吃了中午饭后,就又骑单车回家了。赵崇敏第二天就又乘车下了柳州,继续她那毫不起眼的服务员工作。 林振云,赵崇义第二天则卷起铺盖,拿起行李,来到了这个苗圃场做起了育苗工兼砂糖桔管理技术员。他们自己家种植砂糖桔的故事,还要等一年之后 ……………………………… 跑去到广州番禺区的曾仕湖倒是很顺利地进入了好靓珠宝厂。可惜,他在珠宝厂的发展却一点都不顺利。或者说,他们两兄弟在珠宝厂的发展都一点不顺利。 伟人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没有对错,只有胜败。 如果认为,斗争,只存在于朝廷,后宫,大家族。那就大错特错了。小人物的斗争,同样精彩绝伦,同样勾心斗角,同样波谲云诡。 大人物的斗争,也许涉及的是大权力,大利益。当然,按某些书上讲,也许大人物斗争的目的是为了家国天下,众庶苍生。 大人物们又因为本身就是“大人物,”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受到万众瞩目,都能“聚焦于镁光灯下,不管是大功大忠,或者大奸大恶,都能“书之于竹帛”,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小人物就不一样了,小人物因为本身就“微不足道”,不可能得到关注和聚焦。小人物斗争的目的,也不可能是为了“家国天下,众庶苍生,”那么地高尚。小人物斗争,无非就是为了一个月能多赚那么三两百块钱,能比跟他同阶层的人过得好那么一点点,能够得到同阶层人的吹捧和恭维。 就算是当乞丐去讨饭,乞丐和乞丐之间,为了能多讨到半碗残羹剩饭,也会互掐打架。狗与狗之间为了抢一根骨头,也会互咬,没有谁比谁更高尚,都仅仅是为了生存。 但就是为了这种:“山中无大树,蒿草便为尊”的优越感,就足以令小人物们斗争起来“不择手段”了。 “戏”虽然也精彩,但是小人物其一因为斗争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那一碗半碗饭,目的就少了高尚。其二小人物本身又不可能“大奸大恶”,不可能聚焦于镁光灯下。所以他们的都斗争事迹,虽然也精彩纷呈,但亦未能“书之竹帛”为后世所津津乐道。 进厂一个月后,曾仕湖和曾仕强也逐渐了解好靓珠宝厂里面的大致人事情况。在大规模批量标准化生产的现代,珠宝首饰可能是唯一还没办法一个版(或者几个)杀遍全球的商品(类似于n年后的肾几手机。) 公司的职员,从高层到底层,大概分成了两派:广东帮,云南帮。 因为老板是香港人,公司的高层,从厂长,到起版设计总监,镶石设计总监,毫无例外的都是香港人。但毕竟香港人来广州工作的都是少数,大量中层的管理人员,中层的技术人员,还是需要人的。当年香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会说普通话的人可远远比会说英语的要少得多。就连听都不会,所以中层的技术人员,管理人员。香港人自然会提拔说同种语言,有同样风俗,吃着一样粤菜的广东人。所以广东人成了好靓珠宝厂的一大派系。 但因为好靓珠宝厂因为原材料的成本原因,前身原是在云南某地,1999年才由云南搬迁到番禺新水塘村,而在云南是做了十几年。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所以公司的中层技术人员,财务人员,人事人员,管理人员,也有大量的云南人。 曾仕湖和曾仕强他们就尴尬了,他和那些在这两年中新招进来的员工。全部成了“离家的孩子流浪在外面。”既不属“曹魏”集团,也不归“蜀汉”集团,而且也没有核心人物把他们组织起来形成“孙吴”集团。 “不受待见,难以提升,没有前途,”成了这些个这两年从厂门口招进来的员工的真实写照。 第五十九章 当然,对于少数“会来事”,“情商高”的人员来讲,还是“有前途”的,比如经常给教他的师傅,主管,经理,送送礼。 隔三差五的请他们吃吃饭,喝喝小酒,如果是女生,又长得有点姿色,则更容易……时间久了,这些人也会把这些个“懂事”的弟子当成自己人,也会把他们提拔成师傅,主管,经理…… 但绝大多数人的“情商”都没有那么高,一个小员工,小学徒。一个月拿个450块钱工资,花200块钱租房,还剩250块,一天两个3.5元的快餐,每天7块,一个月又得花210块,就还剩40块钱吃早餐,还好,因为当时的馒头才5毛一个,而且非常大,就算是食量大的人,两个下去也绝对管饱,所以450块一个月还是能保证生存的。 当然,如果还想喝瓶可乐等饮料那只能从家里拿钱了,学徒工的工资是绝对不够的,曾仕湖也不得不佩服那些制定工资的人,算得真他妈的细,如果数学学得不好,或者对市场物价的了解不到位,绝对不可能制定出如此精准的工资。 也许有些看官就会说了:“那老子不干还不行吗?” 大家不要忘记了,一百多年前西方有个非常博学睿智的思想家,哲学家说过: “无产阶级只有选择受甲资本家,或者受乙资本家雇佣的自由。而没有选择不受雇佣的自由……” 这天,两兄弟又是准时五点钟下班了,今天是周五,明天休息,不用上班。 这是曾仕强进好靓厂的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如果不出意外,曾仕强下周就应该从学徒工转变成正式工,正式成为做首饰的“执模”工,正式做着金戒指打磨,修边,抛光的工作。 不过就是出意外了,因为手艺学没学好,能不能转正,全凭师傅,主管一句话。 曾仕强的师傅跟生产部的主管说了,曾仕强手艺还没学到家,所以下周还是不能转正,至于什么时候能转,看师傅什么时候说他已经学成出师吧…… 两兄弟下班后在外面快餐店胡乱地吃了3.5元一个的标配快餐,就回到他们两个人租的那个小房子。天气是异常的炎热,房间又没空调,只买了一台比较大功率电风扇。一进到房间,曾仕强留把那风扇开到最大的档位,边吹风扇边骂: “妈的,这广州的天气真他妈热。” “做了整三个月,还是个中专生,都还不得转正,你的心情应该拔凉拔凉的,居然还热得起来……” 曾仕湖见曾仕强因为心情不好怨天怨地的,忍不住笑道。 “这个厂我是看透了的,里面拉帮结派,他妈的想转个正都还得给师傅送礼,那个jb师傅我是越来越看不惯了。当然,肯定他也是越来越看不惯我。哥,还有钱吗?去买两瓶冰镇啤酒解暑吧……” “有!我看你是要解忧,哪里是解暑……” 说罢曾仕湖就下楼去买酒,小卖部就在楼底下。 “小赖,这么巧,你也在这?准备买啤酒喝吗?你别买了,去我那里喝吧,我请你。” 曾仕湖下到小卖部刚准备买酒,恰巧碰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同时进厂的同事,姓赖,云南人,和曾仕湖,曾仕强都在同一个车间同一个组。也是爱喝酒,而且租房子刚好和他们两兄弟离得比较近,有时候也坐一起喝喝小酒,关系比较好。 “是呀,下班这么早,明天又周六,没事干,天气这么热,不喝点酒哪里睡得着。 那这样,我也买两瓶啤酒,拿去你那里一起喝吧,不然怎么好意思每次都喝你的。” 小赖见曾仕湖又叫他喝酒,客气地说道。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别买了,我先买6瓶啤酒吧,一个人2瓶,万一等一下不够你再来买。先喝着我的。老板,给我拿6瓶啤酒,5块钱散装花生……” “好咧,6瓶啤酒18块,加5块钱花钱,一共23块。” 说罢小卖部老板帮曾仕湖用袋子装好啤酒,曾仕湖掏出一张100块付了钱,老板找回了77………… 曾仕湖、曾仕强、小赖三个人就坐在曾仕强他们出租屋的门口走廊,就着那些散装的带壳香花生,又喝了起来。 “啦,为了庆祝明天又得休息,我们三个碰一下。” 曾仕湖没话找话的和小赖说了起来,找个借口邀酒。一瓶下肚后,小赖有点点酒意了,问曾仕强: “仕强,你来够三个月了对吗?下周得转正了哦?怪不得买啤酒庆祝?” “转他妈个p,我知道的,那个‘姬孤寒’是杠上我了的,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给我转正,我看这两天物色一下,找别的工作吧,在这里熬不出头了的。” 曾仕强回到了小赖的问题,因为都是同个厂同个车间,小赖对里面的人和事都很熟悉,只不过随便开口问问证实一下曾仕强是否转正而已。 “姬孤寒,”就是负责教曾仕强,曾仕湖他们两兄弟的师傅姓“姬”,因为为人非常小气,爱贪小便宜,又是广东人,所以就得个外号“孤寒”(粤语,意思是吝啬鬼)。 “那个叼毛不是个人来的,凡是他的徒弟,如果不会讲白话的,他就会低人一等看待,如果再像你们两兄弟这样。又不请他喝个酒,又不给他送包烟,他不卡你才怪。” 小赖因为是云南帮,对广东帮比较反感,向两兄弟说道。 “老子干嘛要请他喝酒,老子请他喝尿还差不多,那个叼毛,见来个女的稍微有点姿色,就喜欢往人家身上凑。对于男的咧,就爱理不理。问他一个问题,他也是爱理不理的,理也是用白话回答,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反正他叫我做事,如果用白话叫我就故意装听不懂的,就不鸟他。平时在外面,抽烟,老子发一圈同事就不发给他,师傅又怎样,妈个p的,老子还在这个厂做,他就是师傅,老子不做了他啥都不是,反正也不想干了,还坚持到现在就想看他到底给不给我转正,其实他妈的这个执模谁学了三个月还做不了啊,傻瓜学三个月都会了,他就卡我咯。” 曾仕强可能对“姬孤寒”积怨甚深,说了一大堆很不满的话。 “那个叼毛,不知道谁帮他起的名字,‘姬孤寒’,这名字起得真是名副其实,可以去拿奖。他是真他妈的孤寒,出去抽烟,就自己从口袋里掐一根出来,从不给别人派的,那你不给别人派你别抽别人的呀,别人给他派他又密密地接。我听我师傅说,去年他过生日,请了十几个徒弟去吃饭,暗示人家每个人给他封100块钱红包,结果去吃什么你们知道吗?就去快餐店炒了几个菜,啤酒都没得喝,给人家喝散装米酒,听说十几个人吃饭花了两百块不到,他收红包收了一千多,摆明了就是叫那些个徒弟给他送钱的。” 小赖因为是云南人,是老乡内部介绍进去的,跟曾仕强,曾仕湖虽然在同个车间当学徒,但他跟的师傅是他们云南的同村老乡,所以对好靓珠宝厂里面的内幕、是非比曾仕湖两兄弟要了解得多,所以又向两兄弟说出了一段“姬孤寒”的狗血八卦。 “妈的,去年我不在,如果我在叫了我去,我就搞个空利市封去白吃他的,米酒老子都要喝到他亏本。”曾仕强说道。 “他才不会叫你,他都是叫那些想转正,需要巴结他的,像你这种烟都不派给他的,明摆着不是同条道的了,叫你你也不会去,他何必给自己找难堪。” “小赖,我有一点搞不懂,其实转正了,也没啥意思啊,不就是底薪多100。可以加班,有加班费,像现在淡季没啥订单,撑死也就拿个700-800块,连附近电子厂的女生都比不过,为什么这些人还要那么讨好师傅想转正呢?” 曾仕湖感觉很不理解,为了一份这种工资极低,微不足道的工作,为什么那么多人委屈自己去讨好“姬孤寒”们,哪里都有工作呀?所以有此一问。 “仕湖,仕强,你们两兄弟人都挺好,我偷偷跟你们说,但你们别出去乱说哦,其实他们想转正,并不是说转正了工资就有多高,而是转正了,工资收入只是小头,还有大头的额外收入。” “额外收入,一个普通员工能有什么额外收入?” 曾仕湖,曾仕强感觉这个“知识”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向小赖问道。 “是呀!那你们不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小赖压低了声音说。 “这个还用讲?做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等纯金纯银首饰的呀?问题是做又怎样,做好了又不是你的。”曾仕强说道。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小赖因为懂得这些内幕道道,有点得意地向两兄弟继续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做金吃金,你们想一下。我们现在还是学徒,就每天拿着铜戒指,铜项链来练手。每天手里拿着铜,嘴巴鼻子吃着铜粉。但如果转正了,我们每天手上拿着的就是金子了,嘴巴鼻子里吃着的就是金粉,还怕没钱花,想弄钱,偷金呀,这个世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问题是,每天人家就是派个戒指给你,还要签名登记,下班了戒指又收回去,那么多的摄像头,怎么偷得了。再说了,即使偷出了车间,外面的保安每天搜身,我们又不可以戴任何首饰进工厂,也不可能假装这个戒指或者项链是自己本身戴身上的,怎么可能偷得出去。” “整个的戒指和项链,是不可能偷得到的,但是你要知道呀,我们做执模,工作就是对戒指项链进行修修补补,是可以去领小金片来修补首饰的呀。小金片就是好靓厂执模工们的目标,就是执模工们的肥肉,就是执模工们的收入。”小赖说道。 “哦!我知道了,虽然领得的小金片有部分是用来补在首饰上了,但有部分是进入那些人的口袋了对吧?问题是,怎么拿得出去呀?”曾仕湖问道。 “你没见哪些人都穿着拉链多多的牛仔裤啊,保安手上的检查仪器,是一碰到铁就响的,那些金片小小的,只有剪下的指甲那么大一片,哪里不可以放,就放在那个拉链里面夹着,或者放皮带头里面,都可以。一次不要偷多,就偷个一克两克就行了,采取蚂蚁搬家的模式,少量多次……” 噢!二人恍然大悟,不过还想了解点小细节,曾仕湖见6瓶啤酒小赖一个人都喝了3瓶,曾仕湖1瓶都还没喝完,但也没酒了,就叫曾仕强又去拿3瓶…… 第六十章 “小赖,那每次去领小金片,都是去仓库那里领,领了多少克,也有专人登记,如果损耗太大,公司也会扣工资啊?”曾仕强问道。 “工资随便他扣呀,每个月正常损耗是10克,其实真正的10克损耗都用不了的,那些胆大的就猛偷,一个月“损耗”去到40来克,多“损耗”那30克就被扣工资呀,问题是损耗每克才扣20块,被扣600工资,30克金子在外面可以卖2200元,多得1600元,加上工资扣完也还能剩600-700左右,一个月2200-2300元,很好了!” “哦,原来如此,那这些猫腻,师傅也肯定知道了。” “岂止是知道,师傅是带头人,像那个“姬孤寒”胆子更大,每个月估计偷有50克出去,看他一个做了十年的师傅,每个月领工资才700-800元,就知道他的“损耗”肯定很多,工资被扣掉上千块,不过那叼毛再偷也没用,得钱也是要么送给站街女,要么送给那些专门搞赌的,他又爱嫖又爱赌,一个月哪怕他收入4000-5000元也是不够他用。” “那叼毛还没结婚的吗?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应该27-28岁都有了吧。” “应该也就这个年纪吧,估计是18-19岁进厂,他吹牛说在厂里做了十年,其实我听我老乡说大概8-9年,那不就27-28岁左右咯。仕强,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针对你吗? 因为你太帅了,女工都喜欢找你说话,不找他说话,那叼毛嫉妒心很强的,所以事事都针对你,给你穿小鞋。” “老子又没跟他争过女朋友,那叼毛,27-28岁头就秃成那鸟样,一口大黑牙,长得尖嘴猴腮的,虽说工资有那么点高,但又不是大老板,那个女的看得上他噢。妈的,怪女的跟我讲话他没机会,那老子没进厂之前也没见他勾到一个靓女啊!” “小赖,我还想问你个事,像这样偷金,有被抓到的吗?如果被抓到了,会怎样呢?” 曾仕强不想再扯太多有的没的,还想把这个“致富门路”的风险搞清楚,所以又向小赖问道。 “有被抓到的呀,如果搞得太厉害,刚好被盯上,专门搜身那肯定抓得到了,不过抓到也没事,你一次偷个一克两克,价值不超过两百,就算送去派出所也就最多15天出来了,至于以前偷的就打死不认哦,反正他又没证据,你只要不把金子放出租屋被搜出来肯定没事,他们那些叼毛每次偷金出来都是当天就卖了的,有专门的人来收。” “哦!怪不得这些人这么大胆!原来风险这么低!” “是呀!这个世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过也不是个个偷的,如果个个偷公司都会被偷垮?很多员工也不知道这种猫腻,这些都是老员工才知道,你们千万别和别人说噢!” “知道知道,放心吧,我们两兄弟嘴巴很紧的,绝对不会出去乱讲。” “我奇怪了,你们广西跟广东不都是讲白话的吗?为什么你们两兄弟不会讲白话?你们讲的我都听得懂。” 这你就不懂了吧!广西的语言复杂得很,什么壮话、瑶话、客家话、白话、都有人说。人家说百里不同音一点都没错。不过大概的还是分为两大语系,一就是粤语语系,基本上柳州往南,往东,像什么玉林,贵港,桂平,梧州,南宁都是讲白话。但是柳州往北往西,讲的都是桂柳官话,就和你们老家说的话差不多啊,你和你老乡说话我们都听得懂。我们老家是讲桂柳官话的,应该我和仕强说话你也听得懂吧?” 曾仕湖向小赖大致的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两个广西人却不会说白话的原因。 “是呀,你们两兄弟讲家乡话,我都能听懂五六成。不过白话真难学,我是想学啊,在广东打工,会讲白话会好一点。” “其实不难学的,我进厂三个月,基本上可以听懂白话了,就算说,估计除了口音学得没那么标准,基本上也不会有问题。 多听,多说就是了。每天可以听收音机啊,听白话台的,我每天都听的,当然,可能我们广西的学白话要多容易一点,毕竟还是“两广”嘛!不过在“姬孤寒”面前,我也是故意装成听不懂……”曾仕湖说道。 “仕湖,仕强,酒够了哦!不喝了,我先回去了,你看要不要我跟我老乡说一下,给你换个师傅算了,别跟“姬孤寒”那叼毛了,跟我老乡,保证你下个月就可以转正搞钱。” 小赖喝了四五瓶啤酒,已经有点醉眼朦胧了,人喝酒了容易对别人拍胸脯保证,所以虽然他还是个学徒,也敢跟曾仕强,曾仕湖两兄弟保证换师傅一个月转正搞钱。 “谢谢哈!我们考虑一下吧,到底是辞职,还是换师傅。”说罢曾仕湖见小赖走路都打飘了,就叫仕强: “仕强,你把小赖送一下吧,送到他出租屋去……” 曾仕强把小赖送走后,曾仕湖一个人往床上一躺,眼睁睁的望着天花板,心里却思绪万千: 这世道真他妈残酷啊!过来之前的兴致勃勃,想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学点技术赚钱的豪情壮志已经被现实磨灭了一半,现在来到番禺进厂还不到三个月呢。 广州很繁华!曾仕湖和曾仕强曾经有一天下了班,晚上专门坐公交车逛了一圈广州,就在公交车上看广州夜景,没有下车。从番禺市桥坐公交车从起点站坐到广州火车站终点站,到哪里换部返程公交又坐回来………… 这城市里是没有黑夜的,车辆的喧哗和路灯无边的耀眼,向世人展示它的繁华,高楼上巨大的、闪亮的显示屏。把天上的月亮都衬托得失去了昔时的光辉,不夜城,这是世人对这座特大城市的评价…… 但是,这座巨大、繁华的城市,却没有给曾仕湖带来一丝的归属感和安全感。那繁华的夜景,喧嚣的车辆。以及散发着金钱气息的大酒店、大商场、夜总会跟他们两兄弟毫无关系,他和他弟弟在广州番禺,只是个“捞仔”(某些本地人对外地打工仔的称呼,意思是来这里“捞”一把就走。) 不管这座城市有多少富人,多少豪车,多少别墅,都和他们两兄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们在广州拥有的,除了他们自己的身体之外,就还剩下他们带的那些简简单单的行李,和床上的铺盖了,就连他们睡的那张床,都不是他们的,如果他们交不起房租,房东肯定会分分钟赶他们走,床是房东的…… 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能不能在这城市里立足呢?如果不能在这里呆下去,回老家又能干什么呢?再苦也得在这里撑下去…… “哥!还没睡呀?想啥呢?想嫂子了?” 曾仕强送小赖回家后,见曾仕湖还睁大着双眼看天花板,就向他问道。 “唉!自己都养不起,想她也没用啊!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接她过来呀。如果不是来之前带了2000块,可能房租都交不起了,没想到啊,出来居然比在家砍树时更穷得多。” 曾仕湖一直没和弟弟说自己身体有可能会恶化成白血病这种情况,也没和他说跟赵崇敏的关系以及他心里面的想法,可能中国人都差不多吧,不会跟亲人谈论感情状况。 “哥,那你带那2000块钱,现在还剩多少?” “200块,来了差不多三个月,每个月每个人贴300块钱来用咯,不然你还想经常晚上喝点小酒啊,喝尿还差不多,我们还省哦,衣服裤子都没买,也从不去饭店吃饭或者唱歌,如果像刚来那天龙得江表哥那样花钱,2000块早就没了。仕强,那这种情况你有什么想法,是走是留?” “那你的意见呢?如果留就真的请小赖把他师傅一起叫来喝酒,我们换个师傅,到转正了也搞点外快,一个月1500-1600还是有的,我们胆子别太大,应该也不会被抓!” “仕强,我始终觉得,靠“偷”来给自己增加收入,这个收入是不稳定,不靠谱的。虽然说,这种蚂蚁搬家的做法,也就是在大资本家身上揩点油,相当于自己给自己加点福利,没有负罪感。不过我总觉得没那么的光明正大。而且我感觉这种收入不长久,不稳定,不可持续。如果自己倒霉,真被抓到派出所去,通知老家的父母的话,那让爸妈的脸往哪里搁?所以还是离开这个厂算了,那你自己觉得呢?” “也是!不过我是有点不甘心,妈的熬了三个月,就这种结果,每个月自己还要贴钱来用,那如果辞职了做什么呢?” “没什么不甘心的,对于某些东西,学会放弃是一种智慧。我觉得我们还不如去跟龙得江表哥聊聊天,叫他帮帮忙,把你也搞进他们厂,他们那里收入比较稳定。我就继续在好靓厂里面呆着先,等你进厂有工资了,我再出来,随便找份进厂有千把块钱的工作。如果两个人同时辞工,万一工作不好找,两个人都没收入,那更加麻烦。” “嗯!可以,不过也应该请人家吃餐饭吗?现在去饭店吃餐饭的钱都没有了,怎么搞!” “没那么复杂的,我见石酉恭人挺好的,人家要帮你不会再意你请不请吃饭,如果不想帮你,你请吃餐饭人家也不会帮……” “那这个事情,说干就干,我们明天晚上等得江下班就去他宿舍找他,叫他一起去他表哥宿舍找他表哥,直接把情况说清楚!不过我是有点不服气,就这样给“姬孤寒”这个叼毛挤走了!” “你辞职就行,我大把办法对付他,这种小人,就应该要他受得惩罚……” 第六十一章 一个人,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到底是自己主观上有目的?有规划的选择?还是客观上,无目的,无规划的乱打乱撞?误打误撞? 对自己未来事业的影响如何?前途的影响如何?自己在选择的时候就能否规划?能否判断? 应该来讲,除了极少数的大家族,大企业家家庭,政治资源非常丰富的富二代官二代子弟,他们明哲睿智的父母,有可能在他们还上高中时,甚至只十几岁时,就为他们的未来职业,未来走的人生道路,就做出规划:有计划,有目标的去某大学,学习某专业,未来从事某职业,大约要达到什么高度。 而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老百姓的子弟,都不会有如此幸运。都是在社会变革的大潮中,为了生存,为了生活,随波逐流地,毫无目的地,身不由己地被动选择了自己的职业。 如果把社会变革比喻成下大雨发山洪了,每个人比喻成从山上被水冲刷下来的石头。 石头后来被冲到哪里?被谁捡了?捡了是拿去修路垫了地基,被人踩踏?还是捡去修庙宇做了神像底座,受人供养?这应该不是由石头决定的,而是由这个石头刚好是被修路工捡到,或者修庙宇工捡到决定的,由佛说的“缘”决定的?至于对石头来说,到底是做修路的地基好一点?还是做庙宇的神像底座好一点,则不是这里讨论的范围了。 曾仕湖,曾仕强两兄弟商量已定之后,就去找了龙得江和石酉恭,把在好靓厂的情况大概地说了,叫石酉恭帮曾仕强在他们孚通达电子厂帮忙物色一份工作。 还好,曾仕强运气还算不错,当然,可能对于石酉恭来说,这也就是和他熟悉的朋友打声招呼的事而已。曾仕强在好靓厂辞了快工,3天后就在好靓厂办得了离职,去到孚通达电子厂办了入职…… 这个结果也让曾仕湖两兄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试用期就有一千多的工资,比两兄弟在好靓厂两个人的工资都还要高。曾仕湖想,看来人哪?自己值多少钱并不是由自己决定的,而是由处在什么环境决定的。 正如几年后来流行的成功学中所说,绳子绑在白菜上,跟白菜一起称,就是白菜价。绑在螃蟹上,跟螃蟹一起称,就是螃蟹价。 曾仕强顺利进了孚通达电子厂后,曾仕湖也知道。自己在好靓厂的日子已经要数倒计时了,他内心一直在考虑,自己如果跳出这里,到底能做什么样的工作?做什么样的工作,未来才会有前途?当然,如果能像弟弟仕强那样,去孚通达电子厂上班,他肯定求之不得,问题是凭他肯定不可能,首先文凭这里最低中专他没有不说,就是他们工作中经常用到的那几个软件,他也一窍不通。 不过一件事情的发生,却加速了他离开好靓珠宝厂。 这天,曾仕湖还是像往常一样,心不在焉地用砂纸打磨着手上的铜戒指,打磨到他感觉光滑度,亮度都差不多了,就拿去交给“姬孤寒。”姬孤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随便看看在丢到废品区,而是用白话当面骂曾仕湖: “丢你老母,你个扑街,做成几个月都系尼个衰样,睇你系唔想捞了。” “我丢你老母?你咾边个?做得唔好你叫主管炒我系咯?咾人做乜啊? “你不是听不懂白话吗?干嘛又听得懂了?平时叫你做什么你就说你听不懂?” “骂我的话我肯定听得懂了?不但听得懂,我还会用白话骂回去?你想怎样?”曾仕湖毫不示弱。 “我知道你想走,不想做了?我偏不放你走,耗死你在这。” “姬孤寒,你太高看自己了,就你能耗死我在这?大家都是出来捞,做人别太过分,我明天就向人事部辞快工,不就是少得一个星期工资吗?才几个钱?我再用白话跟你说一句‘山水有相逢’!” 果然,第二天,曾仕湖就直接向人事部的递交了辞工书。不过跟辞工书一起递上去的,还有一封检举信。信中倒是没有说姬孤寒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排挤徒弟。而是直指他偷金,并且把细节,方法全部详细地写了出来。 据后来小赖说,公司为了抓住姬孤寒,足足派人盯了他一个月,叫人跟踪他什么时候偷,偷了几次,卖给谁,最后第四次时才连收金的一起抓起来,来个人赃并获,送去了派出所…… 曾仕湖在那天跟小赖喝完酒后,后来跟曾仕强说起要对付姬孤寒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方法,不过那时候曾仕湖都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这样做,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捞”,没必要做那么毒辣的事,而且曾仕湖对于好靓珠宝厂也毫无感情,一个月开个450工资,不管吃住,算得如此精准的公司,曾仕湖内心是完全不会关心他被偷多少金,这样下去会不会垮的。但姬孤寒最后对他的故意挑衅,彻底激起了曾仕湖心里的怒火。而因为曾仕湖两兄弟完全没有偷过金,所以检举起来丝毫没有一丝畏惧。 不要轻视任何人,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别人掌握你的多少底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曾仕湖没在好靓珠宝厂干了之后,自己去外面找厂,也在新水塘村附近的一个鞋厂找到了一份做仓管的工作,试用期工资800,试用期过后1200。包吃包住,不过曾仕湖嫌宿舍太乱,没在宿舍住,还是和曾仕强暂时一起住他们那小出租屋,说等曾仕强搬到他们宿舍后再说…… 仓库管理员的工作,对于曾仕湖来说没多大挑战,无非就是做点细致的工作。当然,这份对曾仕湖来说待遇比较好,来之不易的工作,曾仕湖还是比较珍惜的,把个仓管员的主要职业都背了个滚瓜烂熟: 1.应按规定严格执行入库手续,物料或成品进仓时,要核实数量、规格、种类是否与货单一致,物料入库时还要核对是否按采购订单的数量和要求的交货日期交货。 2.入库的物料和成品应分堆放整齐,杜绝不安全因素;并设物料卡,标识清楚。 3.存货入库后应及时入账,准确登记。 4.领用物料部门应开具领料单,若需配套领料时,应配套领用;仓管员应按审核无误的领料单和先进先出的原则发料。 5.成品库须按发货单发货,手续不全不与发货;如遇特殊情况,则须获得公司领导同意后方可发货,事后应补方可发货。 6.车间领用物料或成品发货后应及时登记有关账卡。 7.仓管员应坚持日清月结,凭单下账,不跨月记账,按时上交报表,做到账、物、卡一致。 8.仓管员要定期做好盘点工作。计算仓库内现有的物料种类与数量,掌握和明了库存的实际情况,作为采购或进货的参考。物料经盘点后,若发生实际库存数量与账面结存数量不符,除追查差异的原因外,还要编制盘点损溢单,经审批后调整账面数字,使之与实际数字相符。 9.随时了解仓库的储备情况,有无储备不足或超储积压、呆滞和不需要现象的发生,并即时上报。 10.定期上报不合格存货资料,并根据有关规定即时处理。 11.做好防火、防盗、防爆工作并保持库内清洁、整齐、空气流通;定期检查存货、防止存货变质。 12.严禁在仓库内吸烟、用火和乱接使用电器。 13.上下班前应做好门、窗、电、水的开关工作。 14.仓管员要按时上下班,遵守公司各项规章制度,如遇工作忙,要延长工作时间,仓管人员要无条件服从。 15.仓管员要立足本职,坚守岗位,熟练业务,具备高度责任感,要乐于听取他人意见或批评,服从领导、以礼待人、热情服务、自觉维护本公司的良好形象和声誉。 16.要妥善保管好原始凭证,账本以及各类文件,要保守商业秘密,不得擅自将有关文件带出厂外。 …………………………………… 三个月的试用期很快就过去了,曾仕湖,曾仕强也都顺利的转正,每个人都拿了月收入一千多的工资,虽然对于n年后的很多人来说,这个钱可能都不够吃一餐饭,但是对于当时的普通打工仔来说,也还算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了。 曾仕强没多久就搬去了他们厂的宿舍,毕竟这个也很好理解,谁都愿意住的地方条件好点,而自从曾仕强进了孚通达电子厂后,那个第一次来石酉恭请去唱k就认识的叫阿艳的,河南女孩子和他是走得越来越近,有几次曾仕湖去到曾仕强宿舍都见到她在那里,还会主动帮曾仕强收拾床铺洗衣服…… 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的枯燥工作,让曾仕湖感觉生活实在乏味。他继续看他心爱的书,什么名人传记,四书五经,老子庄子,他想用精神世界的富裕来抵御物质世界的贫乏,不过此时他却不能像以前那么地静得下心来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还在柳州的赵崇敏…… 第六十二章 我该怎么办呢?现在工作算是初步稳定下来了?不知道敏敏在柳州过得怎样? 唉!做个服务员,能好到哪里去?我这么久都没有一点音讯给她,她应该会另外找男朋友了吧!如果另外找了,也该祝福她…… 我身体真会恶化成白血病吗?现在怎么感觉那场病像个意外?像个噩梦一样,从来没有真实存在过,现在每天身体不都是好好的吗?能吃能睡,能跑能跳,晚上那地方也是一柱擎天………… 不过欠着家里兄弟们的钱都还没还,在提醒着曾仕湖,他身体有问题,不是幻觉,不是恶梦,而是绝对存在的事实。 如果现在把敏敏接过来,是可以勉强混得下了的,就算她暂时一两个月没上班,也不会没饭吃?问题是,我应该把她接过来吗?接过来后我又能照顾她吗?把她接过来万一我真的身体不行,那该怎么办? 不过看着曾仕强经常周末带着阿艳去散散步,龙得江也很快找了个女朋友,曾仕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寂寞难耐!因为特别是到了晚上,那种煎熬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单身单,半斤八两都一餐,自己房门自己关,半边席子起青苔。 单身单,白天容易晚上难,无眠起来看月亮,嫦娥仍在吴刚怀……” 曾仕湖还在老家的时候,有时候去山上放牛,经常跟村上的几个老光棍聊天,听那些一辈子没能娶到老婆的老光棍经常唱这种山歌,当时曾仕湖还年轻,没谈过恋爱,觉得好笑。 其实光棍是真苦啊!虽然说在这种物质极度丰盛的年代,不至于挨饿受冻,衣食住行基本无忧。党和政府真好!对这些光棍们来说绝对不是歌功颂德的口号,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物质。 只要是到了60岁的五保户,每个月都有40斤米,一壶油,80块钱。每个季度都有两套衣服,两双鞋。每年都有一床被子。到时间拿着户口本去镇政府领就是。 就算是生病了,只要村上人帮送去医院,报销百分百,自己不用出钱,政府还请护工帮护理。 如果房子太破,有倒塌的危险,政府还会派人来帮盖好,虽然比不了有钱人建的二层小洋楼,但是遮风避雨,晚上栖身绝对没问题,不会有倒塌下来压死人的风险。 如果光从物质上说,光棍是不苦的,那些个儿孙满堂的老人,还经常半带调侃,半带玩笑地跟这些个光棍们说: “你好咯,有五保吃,每个月有政府发80块钱工资。像我这样,儿子能给我每个月80块吗?他不问我拿钱就好了,还要帮带孙子,拿自己的钱去给孙子买零食,一天忙这忙那?像你,三点钟就可以煮晚饭吃了,吃完晚饭天都还没黑,家里电费也省不少……” “他妈的,你这老不死的在这里说这种风凉话,那你当年干嘛发骚去隔壁村找个老婆回来咧你也不找嘛?今天不就可以和我们一样吃“五保”了…………” 光棍的苦是埋藏在心底的,没办法向谁倾诉的,是那种最原始的欲望长期受到压抑,受到压制。而老了之后又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这种苦应该也没办法向谁诉说,只能用山歌的形式唱出来…… 曾仕湖一个人在那个小出租屋里,就深深地体验到了做光棍的苦,哪怕他本身是一个欲望并不强烈,很能自制,很能静得下心的人。 女色这种东西,应该像喝酒,从来没喝过的,不知道喝它的“爽”,还觉得无所谓。但是一但喝过了,经常喝了,喝上瘾了,突然间又完全没有得喝了,却是让人很不习惯,很是来瘾…… 想起敏敏那曼妙的身姿,那白里透红的皮肤,那一双看起来秋水含波,带着崇拜目光看着自己的大眼睛,那清脆甜美,像家乡的百灵鸟般的嗓音,还有那种在床上都很泼辣的性格…… 是的,就这样一个很青春,正处于二八年华,漂亮的女孩子,自己曾经实实在在地拥有过…… 曾仕湖每每想到这些,不由觉得浑身火起,经常从床上爬起来去到卫生间给自己从头到脚浇上几桶凉水。 这个举动,应该不完全是怪广州的天气太热吧! 当然,曾仕湖对于赵崇敏的思念,绝对不是说为了占有她,为了发泄男人最原始的欲望。而是,他还分分秒秒,无时无刻都能想起他和她之间的故事,他和她之间的诺言,他感觉他已经有一点点能力照顾她了,所以想叫她来好照顾她,保护她…… 还是给她写封信吧,把情况说清楚,由她来决定,到底她愿不愿意过来广州和他在一起。 敏敏: 见信如唔! 本以为,我写那封绝笔信给你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封,当时我心想,即使我治好了,也应该和你分手,我们的感情也应该就这样无疾而终!只有这样,才是一个男生该有的负责态度。 不瞒你说,我出院的时候,我的主治医生跟我说过,我的病:“理论上有可能恶化成白血病,特别是在三五年之内。” 至于这个“理论上有可能”,概率上会是多大?我不知道。但不管概率多大,都让我感觉深深的害怕和担忧…… 我倒不是担忧我会死,我经常说的:“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寿命这种东西,到时间了,阎王该收的自然会收走,想躲也躲不掉,想赖也赖不了。 我担心的是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如果我偏偏命不好,犯病了,你该怎么办。死了的人自然是万事皆空,一了百了。但是活着的人还要生活呀!我不能想象那种惨况,不敢想象那种惨况。所以这也是我来广东这么久都没有给你留一点音讯的原因。 说了这么多不好的,说点好的吧,医生也是说:“理论上有可能”而已嘛!未必的。 “未知生,焉知死。”所以我现在在这边工作,没考虑死的问题,只考虑还活着的问题。 我目前身体又完全和以前一样了。一顿能吃两大碗,能跑能跳,健康得很。 时光飞逝!一转眼,我到广东又半年多了。在这半年里,我先是和仕强一起进了一个首饰珠宝厂,不过在那个厂里我们都只做了三个月。 因为在里面受到师傅排挤,而受排挤的原因说出来好搞笑的,居然是因为仕强太帅了,女孩子都爱主动跟他讲话。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不被排挤,我们可能都还在里面舍不得出来呢!其实那珠宝首饰厂工资好低的,我们刚进去的时候一个月才450块,不包吃不包住,哪里会够用,还好我出来时带了2000块钱过来,才勉强维持了三个月。而且即使在里面得转正了,加点加班费工资最高也就1000-1100左右,如果淡季拿手上大概只有700-800。 仕强出来后进了个日资的电子厂,待遇可比那珠宝首饰厂好上不止一个档次,现在他工资有1500块了。据他说还有什么五险一金,我也搞不懂具体是什么,就是做得久了以后有退休工资的。 我也另外进了一个鞋厂做仓管,待遇也还算不错!目前1200块一个月,包吃包住,但是因为宿舍太吵太乱,我住不习惯,所以还住着我刚过来时和仕强租的小房间。 在这里半年,也有点收获。首先是认识一个比我大几岁的朋友,叫石酉恭,是我弟弟同学的表哥,也是我们广西人,广西桂平的,他人挺好,仕强能进他们厂也是靠他帮忙。他去过日本,对于新科技的东西,经济的东西,比我懂得多上太多,在这方面,我真的需要好好跟他学习请教,如果不是过来这里认识他,我都一直自我感觉不错,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我现在每天无聊时候就听收音机,听白话台的,第一可以打发时光,知道点新闻,第二可以学习听、说白话。 我发现白话也挺有趣的,念起唐诗宋词起来,比普通话更铿锵有力,应该白话还更加接近古汉语。而且感觉用白话唱歌,语调的变化比普通话更丰富一点,当然你也知道,我在家时就喜欢唱白话歌,只是以前对于某些字的发音没那么精准…… 我这里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如果你在柳州觉得不好,愿意过来,不怕我会有意外,不怕跟我一起吃苦,我会非常感激!非常感谢! 如果你在柳州过得好!或者有别的男孩子对你好!那我祝福你,我会把你永远永远地把你当成我最爱的人,藏在我的心底。 我的联系地址是:广州番禺区某某路某某号某某鞋厂仓库。 也可以打石酉恭的手机找我,手机号码是:138******** 曾仕湖 写完信之后,曾仕湖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这手表还是去年他生日时敏敏送给他的呢,他一直当宝贝带身上珍藏着。 “夜不能寐,心事重重!”是写完信之后的曾仕湖心理的真实写照。他没办法入睡,又走出了自己住的那个小出租屋,一个人在大街上毫无目的的瞎逛。 道路旁边昏暗的路灯,照映着在草坪上拍拖的情侣们,虽然时间已是凌晨,但仍然有一对对正在热恋当中还不愿回家的情侣,在路边的草坪上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眼前这一切,更勾起了曾仕湖的心事。往事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从他脑海中走过: “曾仕湖,我认识你,你变帅了……” “你曾仕湖什么时候学会做梁上君子了,你想我干嘛不白天光明正大的来找我,等会我叫我哥哥绑你到派出所去……” ????????“我,赵崇敏,自愿与曾仕湖结为夫妻,无须摆酒为证,天地为证。无须他人为媒,月光为媒。天地神灵皆知我心,此生永不相负。”………… 去年的山盟海誓言尤在耳,往事如昨,是那么的真实,但现在却又如此遥远…… 她现在怎样了?在干嘛呢?过得好吗? 曾仕湖只觉得心中无限酸楚,又走回了出租屋,拿出纸笔,在信纸上胡乱地写上: “夜半芭蕉落雨密,不胜彩丝过织机。一梭一线红烛泪,织成九张醉梦里。 一张机,春雷一声动天地,天地不知谁梦泣。似梦非醒,一场美丽,红烛无人剔。 二张机,春江水暖寒鸭戏,柳树枝头飞黄鹂。你我未老,各奔东西,空愁一江水。 三张机,采桑牧蚕为求丝,推机传梭为谁衣?燕子画楼,荷寄兰溪,夜半听鹰涕。 四张机,朝朝暮暮弄横笛,哀哀怨怨无处依。一处相聚?几多别离,为谁白发髻? 五张机,梅花虽瘦雪中立,荷花不染出淤泥。花开照人,花落逝水,白发于风吹。 六张机,一心盛开百花枝,未曾争春群芳嫉。红装无过,绿锁深闺,推窗月未归。 七张机,梭走一线心一缕,月明一晚人未息。梭本无言,线为寒衣,此月何处寄? 八张机,浮光掠影叹无期,彩云追月盘如玉。相思别处,此情遥寄,酒醉忘别离。 九张机,素笺落红谁人惜,画轴依旧谁人题?一场离恨,两处分飞,何季再相随? 流水不解落花意,落花逝去葬流水。千头万绪君不知!” 这首宋朝无名氏的《九张机》…… 第六十三章 这封信,赵崇敏并没有收到。但却并不是怪小人作祟,并不是第三者作祟…… 虽然曾仕湖写好信之后,马上就去邮政的信箱,按原来的地址寄了出去,信也顺利的寄到了赵崇敏上班的饭店。 但是信寄到饭点的那天,赵崇敏恰好休息,信自然是被秦洁茹她们领去了。 她们三个美女,秦洁茹、李冬梅、李秋菊在中秋节回家的时候,赵崇敏妈妈都暗中叮嘱过,叫她们帮看看赵崇敏,别再和曾仕湖牵扯不断了,那样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好。三个美女也感觉,曾仕湖和赵崇敏可能真的是八字不合,为了她们的姐妹好,也应该出点力让他们二人不再纠缠不清。 所以三个美女看完信后,就把信烧了,当成完全没这件事,瞒住了赵崇敏。 曾仕湖寄完信后,焦急地等待着回音,一天,两天……半个月过去了,也还没见有封回信。 他在信上留有他上班的地址,也留有石酉恭的手机,他也问过两次石酉恭,也说没陌生号码打来过…… 写完信后整整一个月,曾仕湖见都还没有任何回音,也彻底死心了,当年联系人也没那么容易,赵崇敏他们几个都没手机call机。 就算是找曾仕友,曾仕雄帮联系。曾仕湖要找他们也相当麻烦。而且最主要的是,这种事情,怎可能让别人转达呢?既然信写出去了,又没回音,肯定是敏敏担心他的身体会出问题了,不想再和他联系,纠缠不清,所以虽然收到了信,也不愿意再回信,不想再说什么,不回信本身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说的……曾仕湖心想。 理智上能接受,而且非常理解对方的决定是一回事。但感情上却觉得难以接受。 这种失去的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去县城的表哥家玩,表哥家有部买的很漂亮的玩具车,曾仕湖得玩了两个小时,但回来的时候却是要还给表哥了,虽然曾仕湖也知道,那是别人家的,不属于自己,但知道不是自己的是一回事,不舍得还回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曾仕湖只感觉整个人好像丢了魂魄和主心骨一样,整天都魂不守舍的!那种难以言表的压抑,像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一想起赵崇敏,心里就会隐隐作痛…… 不过还好的是,他的仓管工作已经做得熟门熟路了,而且里面关系也处得不错,不会因为心情耽误了工作。当然,这份仓管的工作,没多复杂,对曾仕湖来说,也只是用十分之一的脑袋就可以胜任了的……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曾仕强可能也是察觉哥哥这段时间不对劲了,以前去到他宿舍,喜欢跟他和他同事们贫嘴,还喜欢卖弄点文采。但最近虽然也还去他们宿舍玩,但去到那里却很少说话,只是随便翻翻书。曾仕强也不傻,估计就是哥哥和赵崇敏分了。 当然,曾仕强不知道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内幕,也不知道哥哥身体不好,只是感觉两个人不在一起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对女孩子来说有太多的诱惑,何况赵崇敏还那么漂亮。 周六这天,曾仕湖又像平常一样,跑到了曾仕强的宿舍玩。 曾仕湖为什么喜欢有事没事跑到曾仕强的宿舍玩也是有原因的,第一那里环境比较好,像个小区一样,干净整洁看起来爽心悦目。 第二他们宿舍有空调,这点在当年可是太难得了,要知道广州的天气可是相当相当的够热,哪怕是过了中秋,秋老虎都还会发威,令人酷热难当,走到大街上像走进老家的砖窑厂一个样,那天气热得是没一丝凉气,天地之间仿佛一个大锅炉,热得没有一丝透气的缝隙。躲在空调房里面喝着冰镇的饮料,或者西瓜,边看看书,那可是非常非常惬意的一件事……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宿舍那个同事有台电脑,这在当年可是比较高端神奇的玩意!曾仕湖那些仓管的很多软件他搞不怎么懂,都是在仕强同事电脑里慢慢下载软件来摸索。当然,曾仕湖也不白蹭人家电脑用,过来他们宿舍玩,也经常买点水果,饮料过来。而他同事也是年轻人比较豪爽,用他电脑也不会讲什么。 现在,曾仕湖正在用这台他弟弟同事的电脑,玩着一款叫qq的聊天软件呢。 网络这东西,实在是太神奇了,居然陌生的,不认识的,天南地北的人可以胡乱地添加为好友,又可以海阔天空的胡扯瞎扯,而且因为都是不认识的人,随便怎么扯,怎么吹,都不会有什么顾忌,有什么妨碍,只要对方愿意听…… 当然,此时的曾仕湖,还不知道,就这款看起来比较新奇,比较适用,比较方便陌生场景社交的软件,在此后的十几年间,居然会影响整整一代人,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交友模式,恋爱模式。 让他们80后这代人找女朋友,谈恋爱,找对象,不在局限于附近的十里八村,不再局限于朋友亲戚介绍,不再局限于自己单位或者附近单位,甚至不再局限于自己熟悉的朋友亲戚圈子。曾仕湖身边就有朋友的老婆是用qq添加陌生人娶到的。 不知道100年后的史官写历史,会不会写上这样一段: “公元2000年前后,由于qq等即时通讯软件的迅速推广和普及,加速了中国各地地区人们的大融合,让中国人的传统婚嫁模式不在局限于十里八乡,大大地淡化了他们下一代的乡土观念。” 更让曾仕湖没想到的是,这个qq聊天软件的母公司腾讯,在大约十年后推出了它的更大一款大杀器,名叫“微信”的东西。可以用同样叫做“手机”的东西登录,让人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是在上厕所,在床上躺,在山上放牛,在田里摘桔子,只要所在的地方还有“网”,都可以随时随地想看那个朋友就看那个朋友,想跟谁聊天就跟谁聊天…… 还可以出门不带现金购物,可以在用手机购买几乎任何需要的东西,可以躺床上点一下手机就会有人送来附近的美食,可以用手机选择购买明天的车票,订好目的地的酒店,可以………… 这是时代的进步,这是时代的伟大!这是国度的伟大!这是中华民族的伟大!无论怎样庞大的公司,也不过是刚好踩对了时代的脉搏,踩对了时代的风口,成就了自己…… 只有中国,只有中国到了二十一世纪,才有可能出现这么庞大的,巨无霸的公司。 欧洲可能吗?欧洲有接近8亿人口,但却分布在四十多个大小不等的国家,说着几百种不同的语言,书写着几十种不同的文字。 印度可能吗?印度虽然有类似于中国的人口,法理上印度也是一个国家,但实际上印度更类似于欧盟类的各州联盟。13亿的人口,说着上千种不同的方言,书写着几十种不同官方规定的文字。 (印度民族众多,语言复杂,据有关资料统计,印度共有1652种语言和方言。其中使用人数超过百万的达33种。英语在印度很有影响。除宪法规定的22种语言为联邦官方语言外,还规定英语为行政和司法用语。英语和印地语同为官方语言。北印度语言主要包括印地语和乌尔都语等)-资料来源《百度百科》 这些国家或者地区,由于文字,语言的不统一,绝对不可能有一款聊天软件能有接近十亿用户,产生一亿人同时在线的盛举。 (2010年3月5日,19时52分58秒,腾讯qq最高同时在线用户数突破1亿,这是人类进入互联网时代以来,全世界首次单一应用同时在线人数突破1亿。)-资料来源《百度百科》。 但在中国,假设你身处广东,老家是广西的,无论你的家乡话是粤语还是客家话。如果你添加了一个陌生qq好友,头像是个大美女,她的个人资料也是个大美女。她无论是内蒙古的,陕西的,东北的,新疆的,你发一句:“美女你好呀!”可以百分百保证,她一定看得懂你说什么。 如果你们俩有缘,越聊越投机,从文字聊改为视频聊,最多是你一口粤语味的普通话,或者客家味的普通话,跟北方味的普通话刚开始沟通时会有那么少许的困难而已,但只要聊了一个月,就几乎可以保证,绝对能百分百听懂对方想表达什么…… 感谢两千多年前的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 天佑中华,21世纪注定是中国龙的世纪!是属于中国的世纪!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世纪! ……………………………………… “哥!又在qq啊?跟谁聊啊?” 曾仕湖见曾仕强又在用刚申请到的qq账号,聊着qq,就向他问道。 “跟美女聊啊!那无聊就瞎聊咯,不认识的,胡乱添加的好友,不过我对大草原比较有兴趣,所以都添加点内蒙古的美女来聊天,可以向她们咨询一下那边的风土人情,可以想象一下那种“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曾仕湖也毫不隐瞒地说道。 “又不是小孩,还添加陌生的qq好友来聊天,有什么好聊的?我还以为跟你的敏敏妹妹聊天呢?” “跟她可能是有缘无分咯!不过可能她还不会玩这东西,如果还有联系我一定叫她也申请一个qq账号,这东西太方便了,妈的写信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是走路,一个是坐飞机。” “分了就分了,反正新水塘村美女这么多,你还怕找不到老婆呀?这样吧,明天我们去南沙天后宫玩一下,我听石酉恭说,番禺区要看海就去那里,有山有海,挺漂亮的, 我叫阿艳带上她的表妹一起去。她有个表妹前两个月才从老家过来这边进厂,才几个月。我们来这里这么久了,也还没去哪里玩过,明天去走走散散心吧!” “看看海就可以,我只是在电视上看过海呢!来番禺这么久了也还从没去哪里逛过,去看看风景也放松点心情,不过我是没心情谈恋爱了,要谈也起码过两三年再谈吧!现在都还没确定分手,如果就在这边见异思迁,那自己岂不是太不讲情义?太水性杨花了?” 第六十四章 “南沙天后宫,位于广州番禺区南沙镇。(几年后南沙独立成区),是著名爱国港商霍英东的故乡。紧临珠江出海口伶仃洋,坐落于大角山东南麓,依山傍水,其建筑依山势层叠而上,殿宇辉煌,楼阁雄伟,在天后广场正中就是石雕天后圣像,是为纪念海上女神林默而建,建筑特点是集北京故宫的风格和南京中山陵的气势于一体,其规模是现今世界同类建筑之最,被誉为“天下天后第一宫”,也是东南亚最大的妈祖庙。天后圣像高达14.5米,屹立在天后宫广场正中。 根据《湄洲志》和台湾《林氏太宗谱》的记载,天后姓林,名默,世居福建莆田贤良港。父惟悫(一说名愿),宋初宫都巡检;母王氏,生一男(名洪毅)五女。宋建隆五年(960年)庚辰三月廿三日生第六女,弥月不闻啼声,异之,因名曰默,甚钟爱之。七岁教之学,悉解文义。10岁喜静坐一室。12岁,有老道士玄通者来其家,授以玄微秘法。十五岁能为常人治病,常渡海至湄洲救助海上遇险船舶。其秋9月,父与兄浮海而北,时西风正急,狂涛震荡,女在机织,忽闭睫,神色有异,手持梭,足踏机轴,状如有所挟,母怪其假寐,抚之醒而梭坠地,曰:“阿父无恙,兄殁矣!”俄而父归,言于怒涛中几溺者屡,似有主其舵令二舟相近者,终于父舟脱险,兄舟舵折而沉。次日,女与母、嫂驾舟入海,寻得兄尸。乡人神之,称之为神姑。二十八岁九月九日,别诸姐日:“今日欲远游以畅怀,恨不得同行。”家人漫笑之。逐渡海上湄峰最高处,闻隐隐有鼓乐声,彩云布合,逐不相见。时雍熙四年(987年)丁亥,里人建庙于其处祀之。”--《百度百科》。 曾仕湖,曾仕强,阿艳,还有阿艳表妹在第二天,大约上午11点左右,终于到达了他们昨天就计划好的目的地,南沙天后宫,四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虽然这里只是珠江的一个出海口,只是一个海峡,随处都还可见有山,看得到岸边,不过第一次见到大海,还是让曾仕湖感觉非常震撼: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北海若曰:“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 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此其过江河之流,不可为量数。而吾未尝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气于阴阳,吾在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大仓乎?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人卒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车之所通,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豪末之在于马体乎?五帝之所连,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忧,任士之所劳,尽此矣!伯夷辞之以为名,仲尼语之以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尔向之自多于水乎?” 曾仕湖实在是佩服古人,在那种还没有天文学,没有现代的地球,太阳系,银河系,宇宙概念的年代,几千年前的庄子居然就能知道: 四海,比之天地阴阳。 “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似礨空之在大泽也,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大仓乎?” 是的,大海,不过是占地球表面积的百分之七十强;地球,只不过是太阳系中毫不起眼的八大行星中的一颗。 太阳系又算个屁,据说银河系至少有一千亿颗太阳类的恒星。 银河系又算个屁,宇宙有无数个银河系…… 宇宙之外?还有宇宙吧? 一维空间?二维空间?三维空间?四维空间?五维空间?……据说最高是十一维?十一维是怎么证实的呢?真的只有十一维吗? 宇宙?是牛顿框架下的宇宙?爱因斯坦框架下的宇宙?霍金框架下的宇宙? 还是鸿钧老祖的宇宙?如来佛祖的宇宙?上帝的宇宙? 上下四方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 人类,真如达尔文所说,由猿猴演变的吗?猿猴又是由更低级的动物演变的,更低级的动物又是由更更低级的爬虫动物,直至是由微生物演变的? 还是如中国的古神话或者西方的神话中所说,由上帝或者女娲创造的。 也许西方人由上帝创造,而东方人由女娲创造的吧。 是否上帝和女娲都是更高纬度的“智慧生命”。人类,只是他们养的禽类?上帝喜欢养西方的洋鸭,而女娲喜欢养东方的土鸭? …………………………………… 阿艳,全名叫做黄文艳,84年的,其时才17岁。她表妹叫廖晓静,年纪更小,85年的,才刚满16岁。应该都是家境比较一般吧,所以年纪轻轻就都背井离乡出来打工了。 南方姑娘跟北方姑娘性格确实不一样,曾仕湖在这点上,这次确实又有了切身的体会。 南方姑娘多泼辣,多豪迈,敢爱敢恨,敢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但北方姑娘却似乎多害羞,多腼腆,多患得患失,不敢表达。 当然,这只是曾仕湖从和赵崇敏、廖晓静两个姑娘的接触中得出的印象,因为调查的对象太少,未必有代表性。只代表他的个人观点,不喜勿喷。 “你们好!我叫曾仕湖,阿艳肯定认识我了!经常见面,你就是阿艳表妹吧?很高兴认识你!” 说罢曾仕湖还升出自己的右手准备和两位美女握手。 不过这两个美女的表现却没有以前的赵崇敏她们那帮人那么地大大方方,阿艳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而廖晓静则直接捂着嘴巴在笑,笑得曾仕湖有点莫名其妙的!连连看看自己是不是衣服扣子扣错了,还是裤子拉链没拉。 原来都不是,只是这个叫廖晓静的16岁女孩子连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都还不懂。 当时的曾仕湖,虽然无论阅历,见识,看人。都明显还是小白。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个叫做廖晓静的女孩子绝对非常非常地“土”,应该也是那种没出来打工之前只去过县城的人。 她的头发没像阿艳那样拉直,披肩,而是很随意的绑了个马尾辫在后面,前面的刘海也没一点造型,显得有些凌乱。 至于穿着,曾仕湖都能一眼看出,穿的衣服明显是过时,不流行了的。其时虽已是深秋,但广州的天气是不冷的,哪怕是早上,也只需穿两件衣服即可,但看廖晓静却穿着毛衣,外面还穿一件带有帽子的灰白色夹克。下身却穿着一条三分裙,配着一条当年已经不流行的黑色健美裤(裤子下面踩脚上那种),脚上一双平底鞋,整个人看起来好老土…… 曾仕湖见廖晓静在捂着嘴巴笑,,也忍不住噗呲一笑,也顺便解了女生们没伸手出来跟他握手的尴尬。 自己可能是看到了她这个样,想起了几年前还读书时的自己,这穿着打扮,还有跟男生接触时不说话捂着嘴巴笑的表现,实在让人哭笑不得,不敢恭维。 曾仕湖仔细观察了,这个叫做廖晓静的女孩子,虽然年龄尚小,但身体发育上已经完全成熟,毕竟北方人,她和阿艳都长得高高大大,曾仕湖目测,二人身高应该都在164左右。 女生164的身高,如果配曾仕强这种174的身高,那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非常般配。但是如果配上曾仕湖这种,166的身高,95斤重的身材,却显得有点滑稽了,有点像“小马拉大车。” 说实话,阿艳还是长得蛮漂亮的,当时才17岁,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164的个子,身材玲珑有致。柳黛轻描,一双大眼睛黑多白少,顾盼生姿,五官也很精致。而北方人可能因为天气的原因,皮肤大多数比南方人,阿艳的皮肤也是白里透红,白白嫩嫩的像颗白菜,随便用点力就能掐出水来。 不过她表妹就比她差那么一点了,虽然长得也五官端正,身高也有那么高,但可能是穿得太“土”的原因,本来玲珑有致的身材都被那身衣服糟蹋到一点看不出来,厚厚的毛衣配那灰白夹克,看起来像是水桶腰,脸上又没化妆,完全素面朝天,显得浓眉大眼,大手大脚。 不过如果娶这个女孩子回家,还是有两大优点的,第一可以改良下一代的基因,以后生个儿子出来肯定会长得高大,更有男子汉气概。 第二是娶她回去老家农村干活,绝对娶不了吃亏娶不了上当。去山上砍柴,挑粪到田里,收割水稻,做这些农活这女孩子一定会比自己更厉害。如果争吵起来自己跟她打架可能还真打不过。 曾仕湖一向喜欢调侃人,哪怕嘴巴没说出来,此时也在心里这样调侃着这个叫做廖晓静的女孩子呢。 第六十五章 “表姐!快看!快看!大船!大船!” 只见一条装着集装箱的几千吨巨轮在海面滚滚而过,巨大的船桨高速的旋转,向后面喷出水柱,推着巨轮劈波斩浪,高速向前。 大船马达的轰鸣声,汽笛声,巨轮驶过后挤出两条水龙拍向岸边。碧蓝色的海水拍打在海边坚硬的礁石上,激起一阵阵雪白的浪花。 廖晓静毕竟只有16岁,是个刚从乡下出来的姑娘,看见这些以前从没见过的景物,不禁心中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拉着阿艳的手,跳起来指着船大声嚷嚷! “瞅啥呢?嚷啥呢?看见了!大船没见过啊,嚷什么嚷!不嫌丢人啊,少见多怪!” 阿艳可能觉得自己表妹一惊一诈的,仿佛刘佬佬进大观园一般,有失少女的含蓄与矜持。会拉低自已在两位帅哥心中的形像,特别是自已男友心中的形象,不免用家乡话责备起自已表妹来。 “还说呢,俺到这里四个多月了,天天对着流水线,一个月才得休息两天。上个月休那两天,你又要约男朋友,留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呆在宿舍哪都没去,俺想跟你一起出来你又说不中,这次好不容易托你们的福,得出来见见世面,你又嫌我不中!丢人!” 廖晓静一脸委曲地用家乡话小声说道,还嘟起了小嘴。 “没关系了,我们都是头一次来,都没见过海呢,出来玩最重要开心,都是自已人,没什么丢不丢人的。”曾仕强笑着打岔道。 曾仕湖则在后面心里偷偷乐呵!他倒没看不起廖晓静!相反,他倒觉得这个女孩子“土”得可爱,他喜欢和没心机的人交往…… 四个人边欣赏沿途风光,边往天后宫方向走,曾仕强昨天还特地向石酉恭借了个照相机,大家看到好景点,就拍照留念。 廖晓静因为从没有使用过照相机,什么调焦,快门,顺光,都没见过,见什么都觉得好奇,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曾仕强,一路一直用家乡话小声地向阿艳问这问那。阿艳似乎也没那么好耐心,有时不免奚落。 曾仕强与阿艳手牵手,走在前面,曾仕湖与廖晓静走后面,由于接触有了一段时间,廖晓静也不太拘谨了,毕竟,人和人总要说的话才能渡过点无聊是时光。 “晓静!你来这里多久了,上班累吗?生活各方面习惯吗?吃东西习惯吗?气候习惯吗?” 曾仕湖见廖晓静已经没有了刚下车时的拘谨,又被她表姐偶尔奚落,不免心生怜意!所以他没话找话地向廖晓静问道。 不过两个人走路的距离还离有半米,这是曾仕湖特意保持的,为了表示跟她讲话并不是想勾她,只是跟她找找话题聊天让她开心。 “俺是7月份来到这里的!现在还好啦!天气不热了,刚来时候天气太热,晚上睡觉床都是烫的。吃的东西又不习惯,要么是吃米饭要么是吃炒粉!没有馍没有面条!吃不饱!睡不好!我刚来时都瘦了七八斤,是过了国庆后才逐渐吃得下睡得好,现在好多了!” “唉!如果家里条件稍稍好点,估计也不会出来受这苦,16岁的小女孩,居然有这种毅力支撑下来!如果换成16岁的曾仕湖肯定受不了!” 曾仕湖心中想道,接着又问廖晓静: “那你想家吗?家里都有什么人呢?” 廖晓静听到这个问题后,本来脸上欢快的神情却瞬间转化成忧郁了,她咬了咬下嘴唇!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靠近了曾仕湖,小声地和曾仕湖说: “不想家,俺爹对俺不好!俺爹不是俺亲爹……”言毕眼睛红了。 “哦!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曾仕湖为自己的无心之过感觉愧疚,本来出来玩是开心的,干嘛又提起人家女孩子心底的伤痛呢,光凭廖晓静这神态,这几句话,也能知道,她的家庭可能还比不了自己呢。 “没事,俺不怪你。” 说罢走路的时候廖晓静又向曾仕湖靠近了一点。 四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南岭塔,只见塔高约40-50米,曾仕湖数了数,一共8层。据传,修塔的原因大致有四:一是此塔可平衡,右侧较高的大角山的主峰;二是应了所谓“左青龙”的说法;三是天后既为海神,就必应有指路导航的建筑物在此;四是该塔作为人们登高眺望的建筑,它同时亦是一座标识物。 与此同时,这塔的层数是8层,之所以是双数,与其它塔单数的不同,是因为民间传说中有这么一条规矩,即男神仙是阳,是奇,应该用单数,女神仙是阴,是偶应该用双数。 天后是女神,因此天后宫内,无论是阶梯、瓦楞还是对联的单联字数,都是呈双数的。 不过因为当时塔没对外开放,曾仕湖等四人只能在外面绕一圈观望,未能进去参观,或者登上塔顶远眺大海。 “表姐,这个观音好大呀?” 廖晓静见天后宫广场中央巨大的天后圣像耸立在那里,面朝大海,忍不住向阿艳说道。 “晓静,这不是观音,这是妈祖圣像,天后宫也叫妈祖庙。”曾仕湖小声的地纠正道。 “哦!看来你蛮有文化的,这个也分得清楚,我见了女的神像就以为是观音……” 走,我们去上上香吧!曾仕湖见天后圣像面前巨大的铜鼎香炉插满了信徒们焚的香,也提议一起去给妈祖上上香。 焚完香后,四人又走到海边,这时候海风更大了,海风席卷着白浪,一浪接一浪地扑打在礁石上,四人站岸边衣襟袅袅,廖晓静和黄文艳亦长发飘飘,看起来好像比平时更美了三分。 “如果此时是敏敏穿着她的长裙在这里吹着海风,一定美如人间仙子。” 曾仕湖如此想到,又看了看廖晓静!不由得怜之更甚。 是的,她虽然没赵崇敏漂亮,没赵崇敏聪明,没赵崇敏泼辣,没赵崇敏和他那么有默契,那么般配。 但曾仕湖绝对相信,她对爱情的渴望,对被爱的渴望是一样的,甚至由于家庭的原因,她比赵崇敏更需要男生全心全意地爱。 曾仕湖也能看出,只要自己主动一点,这个女孩子一定会很快成为自己女朋友,会接受自己的关照。曾仕湖觉得她可怜,却是因为他知道,无论怎样,这个女孩子都不可能取代赵崇敏在他心里的位置,他对赵崇敏的是“爱”,而对她,只是“怜”! “唉!自己都生死不知,存亡难保!难道还准备写第二次绝笔信吗?这个女孩子就做普通朋友好了,觉得可怜就尽自己的能力关照一下她。” 曾仕湖想到此后,似乎觉得海面更宽阔了,他站岸边极目远眺,极远处,碧海蓝天连成一片。目力所及处,但见那海面波涛汹涌。似山峦起伏,似万马奔腾,似无数白色巨龙在海中竞舞…………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他想起了伟人的《浪淘沙,北戴河》情不自禁地低不由得吟诵起来。 “哥!又在感慨什么呀?好像听你念: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魏武是不是说曹操呀?” 曾仕强见哥哥又在感古慨今,忍不住问道。 “那还有谁?没学过历史啊?大魏武皇帝曹操,不过他这个皇帝是他儿子曹丕封的,他在的时候只是魏王。不过后世都会称呼他为“魏武”!《三国演义》里有一首诗不是这样写的嘛:山高月小水茫茫,追叹前朝割据忙。南士无心迎魏武,东风有意便周郎。这个南士无心迎“魏武”,就是说南方的官员,士族,还没有做好奉迎曹操做皇帝的心理准备,所以东风也懂得人心,帮助周瑜取得火攻成功。” “哥!那曹操是不是你佩服的人呀?感觉他蛮狠辣的,比如杀吕伯奢,杀杨修,杀管粮官。这些,都是人家无罪而致人家死地!感觉太残酷狠辣了。” “仕强啊!政治家是不能用“残酷,狠辣”等普通老百姓评价普通人性格的成语来形容的,政治家这样叫做“杀伐果决”。吕伯奢据《三国演义》里说,固然是死得很冤枉,但《魏书》不是这样说的呀,所以真假难辩!杀管粮官,也是事出无奈,杀一个人总比激起兵变好吧!不过杀杨修在我看来却是杀得很应该!我们初中不是有一篇文章叫做《杨修之死》嘛!我现在还背得下: “操屯兵日久,欲要进兵,又被马超拒守;欲收兵回,又恐被蜀兵耻笑,心中犹豫不决。适庖官进鸡汤。操见碗中有鸡肋,因而有感于怀。正沉吟间,夏侯惇入帐,禀请夜间口号。操随口曰:“鸡肋!鸡肋!”惇传令众官,都称“鸡肋。” 行军主簿杨修,见传“鸡肋”二字,便教随行军士,各收拾行装,准备归程。有人报知夏侯惇。惇大惊,遂请杨修至帐中问曰:“公何收拾行装?”修曰:“以今夜号令,便知魏王不日将退兵归也: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今进不能胜,退恐人笑,在此无益,不如早归:来日魏王必班师矣。故先收拾行装,免得临行慌乱。”夏侯惇曰:“公真知魏王肺腑也!”遂亦收拾行装。于是寨中诸将,无不准备归计…… 我们初中学的这编《杨修之死》,是截取自《三国演义》第七十二回,章节名叫做:《诸葛亮计取汉中,曹阿瞒兵退斜谷》。 大概的背景是,曹操和刘备为了争夺汉中这块地方,大家都摆开兵马大战,曹操前面败了一阵,后来他儿子曹彰带了兵马来援助,大致稳住了阵角,处于相持不下的形式。 我想,当时曹操心里一定是不甘心这样失败退出汉中的,即使退出,也要痛痛快快地打一仗,败了再退出。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比一个赌徒,拿了几百万去赌,钱输了一半,他会主动不赌了收手吗?一般来说是不会的,哪怕明知道赌下去还是输,但都还要搏一把。 曹操当时肯定是下定决心,再打一次,失败就走。这个时候是更需要手下的武将们卖命的时候,出死力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给手下的将士们知道自己准备退兵。那他们怎么还可能卖命,反正都是要退了。 就光凭这一点,这个杨修就该杀,所谓君王之心鬼神莫测,他测还不算,还说出来…… 杨修是假聪明,不是真聪明…… 第六十六章 “哥!怎么感觉你的看法跟罗贯中的不一样,人家罗贯中是说杨修为人:‘恃才放旷,素为曹操所忌。’才被杀得,你却说他是假聪明,乱猜帝王心思?” “那是罗贯中的看法啊,我有我的看法呀,如果看书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会把书背下来,那跟放磁带的收音机都没区别了。” 曾仕湖回答完曾仕强的问题后,继续说: “还好这篇文章当年要求背诵,我再背一段原文:‘原来杨修为人恃才放旷,数犯曹操之忌:操尝造花园一所;造成,操往观之,不置褒贬,只取笔于门上书一“活”字而去。人皆不晓其意。修曰:“门内添活字,乃阔字也。丞相嫌园门阔耳。”于是再筑墙围,改造停当,又请操观之。操大喜,问曰:“谁知吾意?”左右曰:“杨修也。”操虽称美,心甚忌之。 又一日,塞北送酥一盒至。操自写“一合酥”三字于盒上,置之案头。修入见之,竟取匙与众分食讫。操问其故,修答曰:“盒上明书一人一口酥,岂敢违丞相之命乎?”操虽喜笑,而心恶之。 操恐人暗中谋害己身,常分付左右:“吾梦中好杀人;凡吾睡着,汝等切勿近前。”一日,昼寝帐中,落被于地,一近侍慌取覆盖。操跃起拔剑斩之,复上床睡;半晌而起,佯惊问:“何人杀吾近侍?”众以实对。操痛哭,命厚葬之。人皆以为操果梦中杀人;惟修知其意,临葬时指而叹曰:“丞相非在梦中,君乃在梦中耳!”操闻而愈恶之。 操第三子曹植,爱修之才,常邀修谈论,终夜不息。操与众商议,欲立植为世子,曹丕知之,密请朝歌长吴质入内府商议;因恐有人知觉,乃用大簏藏吴质于中,只说是绢匹在内,载入府中。修知其事,径来告操。操令人于丕府门伺察之。丕慌告吴质,质曰:“无忧也:明日用大簏装绢再入以惑之。”丕如其言,以大簏载绢入。使者搜看簏中,果绢也,回报曹操。操因疑修谮害曹丕,愈恶之。 操欲试曹丕、曹植之才干。一日,令各出邺城门;却密使人分付门吏,令勿放出。曹丕先至,门吏阻之,丕只得退回。植闻之,问于修。修曰:“君奉王命而出,如有阻当者,竟斩之可也。”植然其言。及至门,门吏阻住。植叱曰:“吾奉王命,谁敢阻当!”立斩之。于是曹操以植为能。后有人告操曰:“此乃杨修之所教也。”操大怒,因此亦不喜植。 修又尝为曹植作答教十余条,但操有问,植即依条答之。操每以军国之事问植,植对答如流。操心中甚疑。后曹丕暗买植左右,偷答教来告操。操见了大怒曰:“匹夫安敢欺我耶!”此时已有杀修之心;今乃借惑乱军心之罪杀之。修死年四十四岁。’ 罗贯中在《三国演义》里,写了杨修是因为‘恃才放旷’才被杀的,并且举了六个例子,分别是: 1:揣摩对了曹操写“活”字的用意。 2:“一盒酥”的故事。 3:揭穿曹操“梦中好杀人”,其实是“丞相非在梦中,君乃在梦中耳。” 4:向曹操揭发他儿子曹丕“藏吴质于绢中。” 5:告诉曹植“君奉王命而出,竟有阻挡者,斩之可也。” 6:为曹植作答教十余条,教曹植怎么回答曹操向他提问的军国大事。 从这六个例子之中?我还真没看出杨修有啥了不起的过人之处,什么“门内添活”,“一盒酥”,好像比我们猜“虫二”,“巨木”难不了多少吧? 至于揭穿曹操“梦中好杀人”,这点更是愚蠢,“伴君如伴虎”,很多事情看穿,绝对不能说穿。 接下来三个例子都是帮助曹植跟曹丕争夺世子大位,古代立嫡以长,正常来说世子的位置肯定是曹丕的。而从杨修跟曹植,可以说站队错得厉害,战略的错误是不能用战术的聪明来弥补的。 六个例子当中,没有一个是帮助曹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 无非就卖弄点文字功底,卖弄点自己“眼光独到”可以度测曹操心思,这能叫聪明? 曹操手底下能人无数,忠勇威猛的将军,智慧超群的谋士无数。比较厉害的六大谋士:郭嘉,荀彧,荀攸,程昱,贾诩,还有后来的司马懿。 这些个人那个不是脑袋都尖得冒了青烟,难道这几个谋士们,对于“门内书活”,这种小儿科都看不懂吗?人家装不懂而已。 你再仔细看看《三国演义》里这些人在曹操都难以决断时提的正确意见,比如郭嘉对于官渡之战后,逃去辽东的袁绍两个儿子,袁熙,袁尚结局那种精准的判断。 ‘时操在易州,按兵不动。夏侯惇、张辽入禀曰:“如不下辽东,可回许都。——恐刘表生心。”操曰:“待二袁首级至,即便回兵。”众皆暗笑。忽报辽东公孙康遣人送袁熙、袁尚首级至,众皆大惊。使者呈上书信。操大笑曰:“不出奉孝之料!”重赏来使,封公孙康为襄平侯、左将军。众官问曰:“何为不出奉孝之所料?”操遂出郭嘉书以示之。书略曰: 今闻袁熙、袁尚往投辽东,明公切不可加兵。公孙康久畏袁氏吞并,二袁往投必疑。若以兵击之,必并力迎敌,急不可下;若缓之,公孙康、袁氏必自相图,其势然也。’ 郭嘉就准确地判断出,如果曹操去打他们,他们就会团结起来一起打曹操。如果不去打,辽东的公孙康自然会把他们两兄弟的人头送过来。 这种对时局的和人性的精准判断,体现出郭嘉那种恐怖的洞察力和智慧。 再比如曹操在官渡和袁绍相持不下之时,谋士荀彧为他出的主意,这段因为我看过很多遍,也背得下: 却说曹操守官渡,自八月起,至九月终,军力渐乏,粮草不继。意欲弃官渡退回许昌,迟疑未决,乃作书遣人赴许昌问荀彧。彧以书报之。 ‘书略曰:“承尊命,使决进退之疑。愚以袁绍悉众聚于官渡,欲与明公决胜负,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绍军虽众,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何向而不济!今军实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公今画地而守,扼其喉而使不能进,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断不可失。惟明公裁察焉。”曹操得书大喜,令将士效力死守。’ 人家荀彧多聪明啊,人家就知道,如果一退就会立马被动,现在是关键的时刻,只要谁犯一点错误,谁就失败,所以用:‘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断不可失。’来说服曹操。 我们再看看人家聪明的谋士是怎么在世子这个大问题上站队的: “操欲立后嗣,踌躇不定,乃问贾诩曰:“孤欲立后嗣,当立谁?”贾诩不答,操问其故,诩曰:“正有所思,故不能即答耳。”操曰:“何所思?”诩对曰:“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操大笑,遂立长子曹丕为王世子。” 你看人家真正聪明人是怎么回答问题的。人家没有正面回答,但一句:我在想刘表,袁绍父子,就足以说明一切。 刘表,袁绍都是犯了“废长立幼。”这种错误,敌人还没打来自己内部先乱了,才让曹操得以更容易地消灭。 曹操多聪明的人啊,一听贾诩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政治家的角度看人,跟普通老百姓是不一样的,政治家选择继承人。更多的是考虑:谁才能将自己的事业发扬光大,而不是喜欢谁更多一点,“个人喜欢”这种感情因素虽然会有一定的占比,但一定会少很多! 如果我是曹操,也一定是选择曹丕做世子。曹植也只能给他做个富家翁,个人认为,曹植是不适合继承世子大位的。” 一说到历史,说到曾仕湖感兴趣的东西,他又开始长篇大论,纵谈古今,指点江山,粪土诸侯,他神采飞扬地向曾仕强说道。 “为什么呢?曹植不是很有才华咯,七步能成诗。这么聪明的人,你却说他不适合继承世子大位?为什么这样说呢?” “仕强啊!“才”分为很多种,曹植的“才”!是“文才”,并不是治国安邦之“才”。一般来说,文才好的人,治国安邦之才就不怎么好!当然,也有例外。” “为什么文才好的人,倒没有治国安邦之才呢?文才好不就证明他聪明吗?聪明的人,又有那么多的老谋深算的文臣武将辅助,怎么还治不了国?安不了绑呢?” 曾仕强听到哥哥的奇谈怪论,感觉不理解,又向他问道。 “我个人认为,因为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如果某方面太厉害,其他方面肯定会差一点。一个君王,每天管理着国家大事,非常非常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如果他文才好,那么就会把很多精力放在怎么写诗啊?那个字该怎么用啊?怎样写才文采飞扬啊?把精力放在这些跟治国安邦毫无关系的诗词歌赋上,哪里还有精力去处理国家大事!而且文人多纵酒疏狂!治国需要的是理性,细致,冷静,克制,平衡各方面势力,也就是会用所谓的帝王之术!而写诗需要的是想象力,需要激情,需要头脑发烧,需要感情亢奋!我甚至认为这是两种不一样、互相冲突的才华,两种才华很难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比如写诗写得好的皇帝:宋徽宗,南唐后主李煜,陈后主陈叔宝。他们的诗词都写得很好,但治国上却非常的烂,都做了亡国之君。 曹植的文学素养是不用怀疑的,‘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后人如此评价他,可想而知他的文才有多好。作为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与集大成者,他在两晋南北朝时期,被推尊到文章典范的地位。他写的《洛神赋》《白马篇》《七哀诗》都文采飞扬!背一断《洛神赋》你听: ‘尔乃众灵杂沓,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听见没有,“飘忽若神,凌波微步。”金庸金大侠的《天龙八部》里面段誉的武功,“凌波微步”就出自《洛神赋》。 当然,也有极少数的天才,!不但治国安邦非常厉害,而且写的诗词文章也极好,比如曹植的父亲曹操文采也不错啊!初中也学过他的《观沧海》,他和他两个儿子,曹植,曹丕在文坛上都比较有名,称“三曹”。 还有另外一个大伟人,则更加厉害,哪怕单论文学造诣,书法,都堪称当代一流。 至于文治武功则更不用说了,我们中国人民能过去如此安宁幸福的生活,都是靠他以及他领导下的政党…… 但这些是例外,是个例,不能做为常理和惯例来尊循的,用古话说是“不足法!”的…… 第六十七章 “你们两兄弟在说什么呀!说得没完没了的,我们都听不懂!仕强!你看,那座桥好长好漂亮,那是虎门大桥吧!” 阿艳见曾仕湖、曾仕强两兄弟谈那些什么曹操、曹植的,她又听不懂,也不感兴趣。所以指着远方的虎门大桥,向曾仕强问道。 “是虎门大桥呀!从南沙过虎门大桥,就到东莞的虎门镇了!对吧哥!你地理也学得比较好!” “是呀!过了虎门大桥就到东莞虎门了,清末爱国大臣林则徐虎门销烟就在那里,什么时候有机会也去看看,据说威远炮台和销烟旧址都还在。”曾仕湖回答道。 “喂!那座桥怎么中间没桥墩呢?没桥墩也能架桥,真厉害?” 廖晓静可能是见到虎门大桥中间一大段都没桥墩,跟她头脑中大桥的印象不一样,所以开口向曾仕湖问道,她应该是没有和男生打交道的经验,所以直接说“喂”! 当然。曾仕湖知道,她眼睛是看着自己的,肯定是问自己。 “是上面那两根特大的缆绳把整座桥吊起来了吧,下面没有桥墩应该是为了方便大轮船通过桥底。说实话,中国的工程师真厉害,居然能在海上建造跨度这么长的大桥……” 曾仕湖倒不在意廖晓静礼貌不礼貌,回答了他的问题。 当然,曾仕湖也不知道的是,这座虎门大桥不但是当时中国最先进的,也是当时全世界最先进的,代表着当时中国超一流的架桥技术。 “虎门大桥是当时中国国内规模最大的公路桥梁,也是中国首座加劲钢箱梁悬索结构桥梁,其主跨长度居当时中国同类桥梁中的第一位,副跨长度居当时世界同类桥梁中的第一位。 虎门大桥建设期间,中国国内的大跨径现代悬索桥技术还处于空白,没有现成的施工技术标准和设计规范,诸如悬索桥的设计、抗风稳定、大型铸件的制造、簿板超宽型加劲钢箱梁的制作与焊接、大型施工专用设备、施工架设、施工控制等都需要靠中国团队自主设计、解决。虽然中国早期曾有大跨连续刚构桥的设计施工经验,但面对虎门大桥的更大跨径,还需解决设计中结构轻型化带来的某些关键技术。??虎门大桥开建初期,大桥施工设计图还没有完全画完,建桥需要边设计、边施工。 虎门大桥悬索桥的东锚碇、东塔、西锚碇、西塔和主跨270米连续刚构桥的两个主墩共六大件工程是控制整个虎门大桥工程的关键;大桥主要创新技术如下。 1、在中国国内首次开发出一套完成的现代悬索桥结构分析程序,建立系统而完整的悬索桥上部构造施工监测与控制技术; 2、通过中国最大尺度的气弹性风洞试验,对施工期间与成桥后的抗风性能进行了分析,验证了设计参数,提出了钢箱梁拼装过程中安全渡台风的技术措施,保证了大桥的抗风稳定性; 3、在中国国内率先采用扁平钢箱梁节段间全焊接的结构形式,解决了在箱梁吊装情况下的焊缝间隙调整工艺和焊接技术; 4、在中国国内首次成功设计、制作、架设了每股127丝的大型预制索股及大型铸焊组合型主、散索鞍; 5、首次在中国桥梁基础中采用地下连续墙防水技术,解决了悬索桥西塔基础岩面严重不平的技术难题; 6、在中国国内研制出高水平的悬索桥施工专用设备,研制成功特大钢箱梁吊装的液压千斤顶提升式跨缆吊机和紧缆机等,首次开发了门架拽拉器式牵引系统; 7、在中国国内悬索桥钢箱梁、锚室、鞍室中首次引进自动抽湿防锈技术,经消化吸收后成功应用; 8、在世界上率先采用顶、底板预应力索的配索技术,用正应力与竖向压应力乘积严格控制主拉应力,有效防止箱梁腹板斜裂缝,同时还实现结构轻型化和简化施工。”--《百度百科》 这是中国工程技术的骄傲!是中国大基建的骄傲!是中国建造速度的骄傲! 也许,从虎门大桥成功通车开始,中国建造高难度桥梁的技术,建造各种高难度建筑的技术,中国的大基建的技术,才正式跨入世界“最先进之一”行列。 而十几年后的港珠澳大桥成功通车,则让中国的工程师可以非常骄傲,非常自豪地们大声说出: “我们中国造不出的桥梁,那全世界也没有谁能造出来了!” 几十年前,伟人就对中国未来的局势有过精准的预判: “夺取全国的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如果这一步也值得骄傲,那是比较渺小的,更值得骄傲的还在后头。 在过了几十年之后来看中国人民民主革命的胜利,就会使人们感觉那好像只是一出长剧的一个短小的序幕。剧是必须从序幕开始的,但序幕还不是高潮。中国的革命是伟大的,但革命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这一点现在就必须向党内讲明白,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我们有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武器。我们能够去掉不良作风,保持优良作风。我们能够学会我们原来不懂的东西。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是的,解放战争,推翻腐朽的国民党政府,结束民国时期各地军阀混战的局面,让“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只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出长剧的一个短小序幕! 现在中华大地上正在进行中的、如火如荼的基础建设,经济建设才是正剧。 “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们的执政党和政府,一定能够带领十几亿拥有几千年文明的中国人,在古老的神州大地上,建设出世界上最幸福,最安全,最和谐!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最发达的,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庞大国度! …………………………………… “哥,好像珠江出了虎门大桥出海口,就是伶仃洋对吗?文天祥不是写过一首诗叫做《过零丁洋》咯!” “是的,是伶仃洋,文天祥的《过零丁洋》是被元兵俘虏后,元将张弘范叫他写信劝降陆秀夫,张世杰。 文天祥说:“我不能保卫父母,还教别人叛离父母,可以吗?” 但张弘范还是强迫索他写劝降信,于是,文天祥写了《过零丁洋》表达自己绝对不屈服于异族的决心。这首诗说: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崖山海战南宋失败之后,陆秀夫背着八岁的南宋皇帝赵昺投海自尽。当时十几万的军民宫女,不愿意当亡国奴,也一起投了海…… 中国此后进入了接近100年的蒙元大黑暗时代,汉民族第一次被野蛮民族所征服,先进的农耕民族被半奴隶的游牧民族所统治。 据说,蒙古人对汉族人的统治异常残暴,把人分成四等,我们南方的汉人是最下一等,在他们的眼中跟畜生一样。 为了防止汉族人的反抗,他们不允许汉族人练武,不许汉族人识字(除非早投降过去了的北方汉人)。不许汉族人聚集,汉族人家里连菜刀都不能有。每十户汉族人给一户蒙古监管,这十户汉族人就是这户蒙古人的奴隶和私人财产。 但是,无论他们想尽什么样的诡计,无论他们怎么想防止汉人反抗。只要他的统治是残暴的,残酷的,让老百姓们连像狗那样活下去都不可能的。 那老百姓们就一定会造反,会反抗。再多的酷刑也阻止不了实在活不下去了而不怕酷刑的人。“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所以蒙元的残暴统治不到100年,就被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又赶去了漠北,全部地恢复了汉族的江山。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彼时君明臣良,足以纲维天下,然达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叹。自是以后,元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大德废长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历以弟酖兄,至于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礼义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及其后嗣沉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专权,宪台报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离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 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治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闵。方今河、洛、关、陕,虽有数雄,忘中国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假元号以济私,恃有众以要君,凭陵跋扈,遥制朝权,此河洛之徒也;或众少力微,阻兵据险,贿诱名爵,志在养力,以俟衅隙,此关陕之人也。二者其始皆以捕妖人为名,乃得兵权。及妖人已灭,兵权已得,志骄气盈,无复尊主庇民之意,互相吞噬,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也。 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大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势之地,得长江天堑之险,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沔,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予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虑民人未知,反为我雠,絜家北走,陷溺犹深,故先谕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率群雄奋力廓清,志在逐胡虏,除暴乱,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国之耻,尔民其体之! 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故兹告谕,想宜知悉。”--《谕中原檄》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就是当时朱元璋的政治口号。 我想,我们中华民族能够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几千年不倒,经过无数磨难不倒,就是因为我们有崖山海战那种宁死不辱的精神,有文天祥那种“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精神,融入到我们每个人的血液和基因里。 第六十八章 四个人一行到六点钟才回到新水塘村,曾仕湖提议去饭店吃饭,不过廖晓静却反对,说太浪费钱,还不如去曾仕湖那出租屋做饭吃。 曾仕湖那个小出租屋里买了一套厨具,煤气灶,锅碗瓢盆什么都有。 曾仕湖每天都吃那3.5元一份的快餐,实在是吃得太腻了,下馆子又太贵,刚好那小出租屋也有个小阳台可以做饭菜,所以两兄弟就去买了套厨具,平时不怎么煮,只周六周末,或者哪天心情比较好才煮。不过曾仕湖因为没有曾仕友和白德雷他们可以依靠了,每次做菜都只能自己动手,倒是锻炼出了点厨艺。 “晓静,既然你提议做菜,那你就做哦?你会做菜吗?”曾仕湖向廖晓静问道。 “会呀,在家都是俺做,俺做馍你们吃吧,可好吃了,表姐对吧?” “现在做馍还来得及吗?你不用发面吗?现在几点了,你发面还来得及吗?我可不会做哦!”阿艳说道。 “来得及,用热水发,一个小时就好!先把菜做好,面也发好了,做好菜再蒸馍。” 四个人去菜市场买了面粉,买了点牛肉、红萝卜、青菜,当然在外面条件不比在家,而且新水塘村菜市场的菜都卖得比较贵,加上廖晓静买菜非常节省,只买了三四十块钱的菜。 不过曾仕湖有准备,他买了一斤生花生米,准备吃馍不习惯可以炒花生米送啤酒。 买好菜之后几个人就回到了曾仕湖的出租屋,曾仕强和黄文艳出租房的床上坐着瞎聊,廖晓静和曾仕湖在做菜,准确地说是廖晓静在做,曾仕湖只是做点洗菜,切菜等辅助性的工作! “可以吃饭咯!” 廖晓静最后端上了一盘热乎乎的白面馒头,向众人招呼道。 曾仕湖因为在东北学校呆过,所以对这种吃法并不陌生,就是用大馒头代替米饭,吃一口馍夹一夹菜来送,和吃米饭也没什么区别。 菜也很简单,一个牛肉炒红萝卜丝,一碟现买的凉拌鸡爪,一碟花生米,一个青菜。 “来,认识你们很高兴,干杯!” 曾仕湖和曾仕强都有点好酒!今天又一起去玩得很开心,所以买了几瓶啤酒回来,四个人一起喝。 “来!干杯!” 曾仕湖没想到,廖晓静和黄文艳居然也敢整杯啤酒一口干了。 大家边喝酒,边聊着今天的风景,聊点自己见识的逸闻趣事,因为曾仕湖知识面比较丰富,很多地方都是曾仕湖一个人在说,而他们三个在听,但是曾仕湖似乎也不怎么放得开,总感觉没有跟赵崇敏,林振翔他们聊得开心! 几瓶啤酒喝完后,曾仕湖见阿艳和廖晓静脸上都是通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心想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不好!也就适可而止! 一共也没喝多少啤酒,四个人就喝了6瓶,廖晓静做的那几个馍也没吃完,还剩下三四个,因为喝了酒,饭量都不大,大家说留明天晚上继续自己做菜吃。阿艳和仕强两人可能着急出去拍拖了,只见阿艳和廖晓静说: “晓静,我们先出去逛逛,你在这里协助曾仕湖搞一下卫生,等搞完了叫他送你回去!” 言毕也不等廖晓静回答就和曾仕强手牵手走出去了。 出租屋里就剩下曾仕湖和廖晓静一对孤男寡女,气氛顿时有点尴尬。曾仕湖看看廖晓静,只见她脸蛋红扑扑地,眼神游离,坐床上不愿动。 估计是从没喝过酒,喝了一瓶多啤酒就头昏浑身发软,动不了吧!曾仕湖轻叹一声,对廖晓静说: “晓静,如果你觉得头晕,就在床上躺一下咯,不要紧的,卫生我来搞就是了。” “不好意思!我从没喝过酒,感觉脸好烫,头晕,那我躺一下,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搞卫生了噢!” 廖晓静说完,真的就在曾仕湖那铺床上躺下来,还用曾仕湖的薄被盖住身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 曾仕湖一个人把桌子上饭菜不要的全倒掉,碗筷洗干净,又把地也拖干净,然后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洗好后见廖晓静都还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不过没有打鼾,曾仕湖估计应该是没睡着的!就烧了点开水,冲了一大杯白糖水,准备给廖晓静喝。 “晓静,好点了吗?头还晕吗?起来喝杯白糖水吧,白糖水比较解酒,又没叫你喝多少?干嘛自己把自己罐醉呢?” 曾仕湖小声地向廖晓静说道,这么一个大姑娘躺他床上,他还真有点手足无措,虽然他在这方面已经不再是小白,但他现在还不想再谈恋爱,不想再有下一段,确实是他心底的真实写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曾仕湖看得出来,此时这个叫做廖晓静的大姑娘,是肯定愿意做他女朋友了的,只要他愿意,他甚至今晚上就可以跟她共度良宵! 但曾仕湖还不想,传统的教育告诉他,如果不爱一个女孩子,就不要去占有她!如果单纯就为了性,那和畜生发春了乱去交配有啥区别,所以他想把廖晓静叫醒,送她回宿舍。 “嗯!好!谢谢你!” 廖晓静睁开眼睛,爬起来坐床上,曾仕湖把一杯热白糖水递她手上,廖晓静拿着杯子,慢慢地喝了起来! 但曾仕湖却发现了异常,只见廖晓静边喝着白糖水,却一边在给自己抹眼泪,眼睛红红的!曾仕湖感觉手足无措,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到底是那根神经搭错了,莫名其妙的掉啥眼泪!不过他还是很知趣地给廖晓静递上两张纸巾,并且说: “晓静,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干嘛哭呢?” “不是,俺想起俺家人了!” “想你爸爸妈妈了?” 曾仕湖感觉奇怪,他明明记得廖晓静今天说过,她爸不是亲爸,对她不好,为什么却突然说想家想到要哭。 “不是!俺在想,俺爹俺娘对俺都没你们对俺这么好,俺十六七岁了,第一次感觉生活很美好,很温馨!” 啊!曾仕湖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这种话,他感觉自己没为她做什么啊,不过就一起出去逛了一圈南沙天后宫(当然,车费门票饮料啥的都是曾仕湖他们两兄弟出的。)然后买几十块钱的菜做餐饭,这样就能让一个女孩子感觉到生活很美好?很温馨?是不是她的原生家庭太奇葩?太缺乏爱了? “晓静,难道你以前的生活就不美好?不温馨吗?你说过你爹不是亲爹,但不是亲爹也是做了你的爹呀?她对你很不好吗?” 曾仕湖觉得有点好奇,向廖晓静问道。 “俺亲爹在俺两岁时候就出车祸不在了,当时赔了一大笔钱,俺爹没有亲兄弟姐妹,俺爷爷奶奶也早不在了!所以这个钱就给了俺娘! 俺后爹,也不怕说,就是俺村上一无赖,从小就不学好,从小就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一心就想着发大财,赚大钱,但从不肯踏踏实实地去做一件事。不过人倒还长得一表人才,花言巧语,甜言蜜语会说得很。俺爹不在了后,他不知怎么地就甜言蜜语地哄俺娘,跟俺娘结婚,来俺家做了上门女婿,俺娘和他又生了个弟弟,就是和俺同母不同父的弟弟,你理解吧?” “嗯!理解?那你继父跟你娘生了你弟弟后,看不起你吗?” 曾仕湖一听这样说,马上又想起这种毫无新意的情节,向廖晓静问道! “他看不起俺都还不要紧,他在俺娘生了俺弟弟后,就好像当了皇帝一样,在家里可凶了,啥农活都不干,俺爹出车祸得赔的那一大笔钱,也被他连哄带骗,连威胁带暴力,没到一年就被他拿出去赌光了。 他有钱就出去赌,没钱就在家喝酒,如果俺娘讲她,他就打俺娘。他打人可凶了,特别是喝醉酒了之后,俺娘不给钱他,他就用皮带,用木棍打俺娘,像打仇人一样,他打人的时候,脸上青筋暴起,边打边咬牙切齿地骂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那眼睛红红的,像公牛准备打架一样。他敢用猎枪来指着俺娘,问俺娘要钱去赌,不给他真的敢开枪!” 说罢廖晓静脸色都发白,咬着嘴唇,浑身好像还发抖,仿佛隔了几千里仍然心有余悸。 曾仕湖听了之后,只觉得义愤填膺,他平生最看不惯那种在家称王称霸,把自己当皇帝,把家庭成员当奴隶的人,好像凭着自己的暴力,可以对这些奴隶们“生杀予夺!一个男人,再有力量、再有血性、再有勇气;力量、血性和勇气是对敌人表露出来的,是用来保护自己弱小的家庭成员,而不是用来在家里对家庭成员施展暴力的。” 虽然这个廖晓静的继父他见都没见过,但还是忍不住大声说: “那他这样搞家庭暴力,没王法了吗?你妈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呢?还有就是你爸爸这边没兄弟,那你妈那边的兄弟,你的舅舅们呢,叫他们来帮你妈撑撑腰啊?” “俺娘不敢和他离,他威胁俺娘,敢离婚就把俺和俺娘杀了!俺舅舅他们不愿意理,当时俺娘要跟他的时候,俺几个舅舅都说反对,不同意,俺娘偏要和他在一起,所以俺娘也是自作自受的,可惜她自作自受就算了,却还连累俺也跟她受!” 说罢廖晓静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到廖晓静哭了之后,曾仕湖觉得心里堵得慌,虽然他听廖晓静这样说,也还不太清楚她继父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但大体还是可以判断,这应该不会是个好人,而是个“恶狗咬人,只在家门”之人。 曾仕湖知道,其实这种恶人,嘴巴喊打喊杀而已,但大多数是不敢真动手的,对付恶人,就要用恶手段,叫几个人把他死死打一顿。还不行,如果换做曾仕湖是廖晓静的妈妈,那就当一回潘金莲,趁他喝醉下点药给他,不要把他弄死,只把他弄残,然后轮到自己去折磨他…… 当然,那也只是当时20岁时的曾仕湖的想法,后来他明白,家庭矛盾,非常复杂,不是用简单暴力的手段就能够解决的,很多大人物都难化解家庭矛盾呢! 曾仕湖可不敢跟廖晓静说叫她妈妈学潘金莲给她继父下毒药,这挑唆人毒杀老公的事情可不能干,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说: “晓静,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那你现在不是出来打工了咯!以后在这边找个好人家嫁了,把你娘接出来,怕你继父就嫁哪里都别给他知道,嫁得远远的,那样就不用怕他了呀!你头不晕能走了吧,我送你回宿舍吧……” 第六十九章 两人走出了曾仕湖的出租屋,走出门后廖晓静就主动的挽起了曾仕湖的胳膊,曾仕湖虽然不想谈恋爱,但如果连胳膊都不给女孩子挽,似乎又太绝情了,只好任由她。 两人边走边聊,不过似乎是廖晓静在问,曾仕湖在漫不经心地答! 难道是命犯桃花么?曾仕湖知道,自己心底深深地爱着赵崇敏,还想着跟她在一起时的山盟海誓,想着第一次和她在河边约会时畅谈人生理想,想着和她在罗清江划竹排一起唱山歌,想着和她在一起时自己幽默搞笑的言谈,想着和她在一起的默契和话题,想着自己半夜光着脚跑去敲她房间门…… 赵崇敏是没有自己那么渊博,懂那么多的诗词歌赋和历史!但是在女孩子当中,像赵崇敏这种懂得金庸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懂得郭靖和张无忌,懂得乔峰和段誉,懂得黄蓉和赵敏,懂得贾宝玉和林黛玉,这种和自己这么有默契,这么有话题,这么心灵相通的女孩子实在是非常非常难找的。 而眼前这个廖晓静,曾仕湖明显感觉自己和她没话题,他喜欢说的,她不爱听!而她感兴趣的,他又不感兴趣。 曾仕湖直感觉,如果这个女孩子做了自己女朋友,夸张点说,那简直就是女版的李逵配男版的李师师…… 不过曾仕湖也没把这种感情明显表露出来,他同情她的身世和遭遇。曾仕湖知道,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他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这个时候她已经把他当成亲人了,即使不爱她,但也不应该伤害她,而且曾仕湖也感觉,哪怕经常有个女孩子陪自己吃吃饭,散散步,也阴阳平衡一点,不至于晚上“反反复复,孤枕难眠……” “啊!宿舍大门关了呀?几点了?”两人走到廖晓静的宿舍楼大门时,只见那两扇大铁门已经是铁将军把门,没办法进去了。 曾仕湖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10:16了。直到现在曾仕湖才知道,厂里面的女生宿舍大门晚上10点就锁起来了,廖晓静今晚上可是没办法回宿舍了! 如果廖晓静是男生,曾仕湖肯定会骂她,你自己宿舍几点关门都不知道吗?但是她又是个女生,而且好像还不是很灵光的那种!曾仕湖也只能叹口气说: “晓静,既然宿舍大门关了,那没办法只能去我住那里咯,我那里有两铺床,也不要紧的……” “嗯!”廖晓静就答了一句嗯,然后低着头,脸更红了,整个身体也更靠近了曾仕湖。 一股女性的气息传进曾仕湖的嗅觉里,因为廖晓静靠自己实在是太近,曾仕湖有了生理上的反应,他不经意地也搂住了廖晓静的腰,跟她说: “那你今晚回不去了,又没带衣服出来,我去帮你买套睡衣,再帮你买套明天穿的衣服吧,不然没衣服换洗可不好……” 还好,新水塘村是出了名的不夜城,虽然十点半了,但到处都还有卖小吃的,卖夜宵的,溜冰场,小酒吧,超市商场,卖衣服的,都还不会关门。 因为这些个女工们,大多数都是加班都晚上九点,也就说除了休息那天,平时都是晚上九点才会下班,九点之后才有时间逛街买东西消费,聪明的商家自然会根据消费者的时间来安排自己的营业时间了。 不过两个人去逛街买衣服的时候,却起了一点小小的争执,按廖晓静的意思,买衣服去夜市摆摊的地方,买20块钱左右一件的就可以了!但曾仕湖却觉得,那些衣服太“土”,质量也非常不好,还新的都会脱线,既然买就去买好点的吧,曾仕湖坚持说去新水塘最大的服装商场看看,哪里的款式比较多,质量也比夜市摊好点。 曾仕湖按照自己的眼光,帮廖晓静选了一件外穿的白色敞口毛衣,一条瘦身牛仔裤!买了之后,曾仕湖又看廖晓静那鞋,又觉得那鞋太土,配这衣服显得不伦不类的,又帮她继续买了双流行的高跟鞋。 选好这些之后,曾仕湖轻轻把提醒廖晓静拉过来,在她的耳边悄悄地提醒她说: “你的内衣我不知道多少码,我也不会选,你自己选吧……” 挑好衣服后,曾仕湖去买了单,一共三百多块,营业员帮装好衣服,曾仕湖提着袋子,和廖晓静慢慢走回自己的出租屋。 走回去的路上,廖晓静很兴奋,一路上走路都蹦蹦跳跳的,一会跑过来拉一下曾仕湖的手,一会跑过来拍拍曾仕湖的肩膀,只是叫人仍然是“喂!喂!”这样叫,没有像赵崇敏那样,生气起来直接叫曾仕湖,心情好的时候叫“仕湖哥哥。” 是的,短短一天时间的接触,她就完全放开一个少女对一个陌生男人应该有的谨慎和戒备,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婚姻不幸家庭的子女,大多数传承了父母那种不幸福婚姻的原因。 这句话说出来,也许会让无数的贫二代,穷屌丝深感悲哀和失望。但确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一种普遍存在的社会现实,没必要视而不见,掩耳盗铃。 有几个问题少男少女,会是出生在原生家庭非常幸福?父母很恩爱?家庭成员相处非常和谐的家庭?极少极少! 大多数问题少男少女,父母本身也是问题父亲母亲,要么始乱终弃,要么就父母有一个完全不顾家,或者两个都不顾家,家庭无休止的争吵和家暴,完全忽视小孩的成长和教育,完全不能给小孩足够的安全感和关爱! 而烂赌,吸毒,酗酒,外遇等劣习,则基本上是问题父母的标配!家庭经济状况的贫富,倒还是其次。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问题父母生出问题子女,这也算是从侧面证实了遗传是一定存在的,子女不但会遗传父母的血脉基因,还会遗传父母的行为习惯……(当然也有极少数“瞽叟愚顽,反生大孝之子”等个例,不喜勿喷!) 最悲哀的是,投胎是没办法选择的,老天要你投胎到问题父母那里,你自己毫无权力选择,也无法和老天谈条件! 所以n年之后的曾仕湖,每每听到所谓的“成功学”课程,听到什么某安之,之流的毒鸡汤,都会觉得那些个骗子,大忽悠,说出的道理真他妈的可笑至极。 谁敢保证自己能活多少岁?不一定吧,某安之等大忽悠能保证自己一定活多久?生死薄可掌握在阎罗王手里,自己也没谈判的权力。 连自己活多久都未必能保证,却能保证几年后只要自己怎么做,就一定能实现所谓的“财富自由”,这不是笑话嘛! “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如果人本身是“皮”,那事业就是“毛”,事业这个“毛”是需要附在人这张“皮”上的,“皮”都不能保证存多久,又怎能保证“毛”一定兴旺发达呢! 当然,这样说也许太过极端,但人有权利主动选择的东西并不多,比如选择出生的家庭,比如选择父母,甚至是配偶、子女。 n年曾仕湖也成家有了小孩后,有时候听到别人两夫妻吵架,经常会听妻子骂老公,你看人家某某的老公,多么多么优秀,你又如何如何不上进。 曾仕湖听了心里直想笑,人家的老公优秀是人家的,你老公不上进也是你选的。当然,也许未必是心甘情愿的选择,或者因为条件所迫,或者因为年龄大了,或者因为各种其他原因,但总之,结果就是选择了。选择了,也只能接受,或者承受。 当然,也有很多承受不了的,选择了离婚,又开始另外一段选择…… 再说到对自己职业和事业的选择,其实道理又何尝不一样,普通的老百姓,创业者,也就能进入那么几个竞争程度非常高,而跨入门槛非常低的行业: 市场的无常变化,无所不在的风险,无数的意外和不可控因素,导致创业百分之二三的成功率…… 传授“成功学”的某安之之流,也不过是用自己的所谓“成功学”,来换取别人口袋里货真价实的钞票而已! 用的手段也和传统的骗子没多大区别,无非:捏造事实,虚构致富神话,造谣撒谎…… 其实这个世间,哪里存在什么成功学?成功又何来技巧和捷径? “大富该由天命,小富必须勤俭,”这才成功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才是成功学,这些都是老祖宗们几千年总结出来,从没被证伪过的真理。 不幸家庭的女孩们,最想的,应该就是逃离那个家庭,所以她们像将要溺死,在水中挣扎的落水者,哪怕有一条稻草也会想去抓一把,这是求生的欲望使然。 从这方面说,廖晓静又是幸运的,她碰上了虽然贫穷,却心地纯善的曾仕湖!而像她那种没有判断力,又不懂选择的傻小白,碰到好人或者坏人的概率,并不比猜对一个硬币的正面或者反面的概率大…… 第七十章 “晓静,你先去冲凉吧!我出去买包烟。” 两人再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接近12点了,曾仕湖见廖晓静去卫生间洗澡了,感觉心里像被猫挠一样,心痒难耐。本来不抽烟的他,却想去买包烟抽,让自己能够更冷静、更清醒、更理智。 此时的曾仕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达出来。 又下到楼底后!凉风吹来,让曾仕湖忐忑的心理平静了很多,他在思考着,不能再造情孽了。 人,之所以能成为万物之灵,就是因为人有感情,有理智,能够按照最适合的方式去处理各种问题,而不是像动物一样,只凭着本能去做,不考虑后果。 “心理很矛盾!”应该是他此时心底的最真实写照,在他的心里,两种心态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从本能上说,或者对于一个二十来岁,身体健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晚上能够跟一个二八少女共度良宵,那是多么美妙,多么惬意,多么有趣的事,这个诱惑力简直就如同酒鬼遇到了一桌好菜加美酒,或者瘾君子遇到了白粉…… 但是,人不能依着本能行事呀?否则不是和动物一样了么?自己和赵崇敏的“此生永不相负”的誓言,言尤在耳,虽然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暂时是分开了,暂时也不知道赵崇敏现在到底怎样?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起码没有明确信息说赵崇敏已经有了男朋友。如果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就和别的女孩同床共枕,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 而且,自己爱这个叫做廖晓静的女孩子吗?跟她有共同话题吗?愿意跟她相互扶持共度一生吗?答案是否定的!曾仕湖知道自己的内心,他之所以和帮她买衣服,力所能及地照顾她,只是出于对她不幸家庭的同情和怜悯,而不是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自己的身体是否又会再次犯病呢?医生说三五年之内,那自己起码等三年之后再谈恋爱嘛,这也是出院时就想好的方案,如果三年后,自己还像这样健康。如果赵崇敏还没有男朋友,自己就和她在一起,不管经历怎样的困难都好! 自己本来就不爱这个女孩子,难道就能为了那方面的欲望,为了占有她的身体,而骗她,说自己爱她么? 《大学里说》:“所谓诚其意者,勿自欺也”,但应该更重要的是:亦勿欺人也。 “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自己不是一向以“君子”自诩么?不是经常说“慎独”么?千万不要以为,做的那种事,别人不知道,就以为自己没做。 曾仕湖可是知道:“何谓无人知耶?天知、地知、神知、鬼知、你知、我知。”的故事。 东汉有个名臣,叫杨震,他推举的荆州茂才王密正任昌邑县长,去看望杨震,晚上又送给杨震金十斤。杨震说:“老朋友知道你,你为什么不知道老朋友呢?”王密说:“现在是深夜,没有人会知道。”杨震说:“天知、地知、神知、鬼知、我知、你知,怎么说没有人知道呢。”王密惭愧地离开! 想到这一切后,曾仕湖去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和一个火机,又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只见廖晓静已经洗好澡,洗好头,正在用曾仕湖的吹风筒,拿着梳子吹着自己的头发呢。 果然是三分人才七分打扮,廖晓静换上曾仕湖刚买的那套衣服后,曾仕湖再看她时感觉漂亮多了,毕竟是十六七岁的二八年华少女,曾仕湖见她虽然五官不是很精致,浓眉大眼,不是长得很漂亮的那种。但脸蛋同样红扑扑的,身材高挑,曲线玲珑有致,他不禁又有点心猿意马…… “你回来了?你不是不抽烟的咯?干嘛要去买烟呢?我不喜欢抽烟的男生,一身烟味臭臭的。”廖晓静见曾仕湖回到房间后,柔声向他说道。 “嗯!我平时不抽烟,不过今晚想抽,如果你不喜欢烟味,我要抽烟就出门口抽,抽完再进去。” “你还真会尊重女生,看来你是个好人,我没看错人,你见我穿这衣服漂亮吗?” “漂亮,很漂亮!”听到廖晓静这个提问后,曾仕湖不禁又多看了她两眼!心里瞬间还冒出一个很龌龊的念头“穿着衣服漂亮,不穿更漂亮呢……” 不过他很快又在心里骂自己是畜生,是登徒子,什么时候都会想到那种事情,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那你喜欢我吗?我不怕跟你说,我喜欢你,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 廖晓静已经把头发吹干梳好了,两眼火辣辣地看着曾仕湖,脸色通红。 “我……我……晓静,我也喜欢你,但是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彼此都还不是很了解……” 曾仕湖没想到的是,这个河南的女孩子居然会这么主动,毫无顾忌地说出喜欢他。但是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明说“不喜欢她,只把她当朋友。”那肯定是大煞风景,让她很伤心。但是说“喜欢,”却又好像有点自欺欺人。不过曾仕湖也会咬文嚼字,他觉得他没有说“爱”她,仅仅是喜欢而已,不算是骗她,普通朋友也可以喜欢的呀。 “嗯!我相信你是好人,我长这么大,我父母都没给我买过这么好的衣服,没有哪个像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在老家读书的时候,因为穿得太土太破,同学们都取笑我,在工厂,也因为穿得太土,又一口家乡味的普通话,也被工友们取笑我。只有你没有取笑我穿得土,取笑我一口家乡味的普通话。而且你还对我这么细心,又这么大方……” “晓静啊!不取笑别人是对别人最基本的尊重和礼貌,这个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你还太小,也不用着急找男朋友,你对我也还不算了解,现在说喜欢有点为时过早了。而且我坦白跟你说吧,我这两三年内都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原因我不方便告诉你。你可以当我是你的一个哥哥,或者一个亲戚,你也可以经常来我这做饭吃。” “那你还是不喜欢我?是不是你嫌我家境不好?还是嫌我太老土?还是你老家有女朋友?” 廖晓静听曾仕湖说两三年内不打算找女朋友,脸上那种欢快的笑容顿时不在了,换上了一副似忧愁,又非忧愁,似埋怨,又非埋怨,似自艾自怜的神态。 曾仕湖见此情形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柔声说: “晓静,你我都还太年轻,现在说喜欢或者不喜欢,都还太早,我不敢对你承诺什么,是因为我怕我承诺了之后,我没办法做到,会伤害到你。我也不怕和你说,我在老家有一个女朋友,只是现在联系不上,所以,现在还不想开始另外一段。” “原来你心里有心上人了,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还帮我买衣服?”廖晓静似乎在质问,眼睛也红了。 对于这个问题,一向伶牙俐齿的曾仕湖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曾仕湖家境并不好,但他似乎自出了社会后就不是那种会省钱,会省吃俭用的人,虽然他知道,花销应该量力而出,不可为了所谓的面子,完全不顾自己的经济实力地去打肿脸充胖子,但花个三百来块钱帮个女孩子买衣服,却没看做是什么事,以前跟赵崇敏在一起的时候,两三天花个一两千还不就这样,而且他现在的工资也有一千多,仕强更高,用他的话说:人要能发财,不在乎这几百块,发不了财的话,省这几百块也没什么作用,钱是靠人去赚的,他没担心过以后会很贫穷! 当然,可能他们80后基本上大多数也是这个观念,80后这代人,没有过那种缺吃少穿,物质极度贫乏的经历,所以也很少有人节省到吝啬鬼的程度。 他想跟她说鲁智深帮金翠莲的故事,又想说赵匡胤救京娘的故事,但觉得都不恰当,而且估计廖晓静也听不懂,即使听得懂,也不会接受。 但看着一个女孩子眼眶红润,他心底却又不忍,他只得走过去,轻手揽住了廖晓静的腰,跟她说: “晓静,像你年纪还这么小,你不用着急找对象的,这个世界好男生很多很多,你留心观察,一定有大把比我优秀很多的男生。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对你承诺,是为了日后不会深深地伤害到你。” “但是你现在已经伤害到我了,我从小就爹不亲娘不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我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你,但是你心里却装着别人,容不下我!”说完眼泪都流了出来,梨花带雨,轻声呜咽。不过双手却把曾仕湖抱得紧紧的,似乎生怕失去了他。 唉!这可能就是从小缺乏父亲母亲关爱的原因吧!曾仕湖只觉得心里软得像水一样,他不忍心再伤害这个女孩子,他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摸了摸廖晓静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背,又扯了两张纸巾,帮她搽了眼泪,轻声说: “如果你觉得我好,你给我三年时间,我确认和前女友没戏之后,我们就在一起!” “嗯!那就这样说,反正我们年纪都还小,也要三四年才能打证!你我的衣服都还没洗,我先去把衣服洗了吧,不然泡桶里会被洗衣粉泡坏的……” 听到曾仕湖这样说后,廖晓静似乎开心了很多,大概她也知道,两个人分开了,别说三年,就三天劈腿的都大把的是,所以她几乎认定,这个叫做曾仕湖的男生是不可能跟他前女友在一起了的。 “晓静,别洗了吧,现在都12点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等明天我下班再洗,我都不用加班,六点就下班,大把时间洗。先休息吧,你睡下铺,我睡上铺!” 曾仕湖见都这么晚了,她明天还要上班,所以叫她别洗了。 “不要紧,我睡也睡不着的,先洗了,泡着不好,你困你就先休息吧。” “那好吧,你洗我来凉……” 没多久衣服就洗好了,廖晓静又去卫生间换了那套新买的睡衣出来。 一对孤男寡女,在这个小出租屋里,气氛有点暧昧。不过此时曾仕湖已经不再想那方面,自己爬到上铺,叫廖晓静睡下铺,也不关灯,就这样两个人分别在两铺床上,井水不犯河水过了一夜…… 第七十一章 “晓静,你说话不是喜欢说“俺,俺,俺”的么?干嘛又改口,不说“俺”说“我”了!”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曾仕湖和廖晓静就起床了后,曾仕湖似乎发现廖晓静讲话变了味,忍不住好奇,向她问道。 “我想做你的女朋友了!那不改改口音嘛!其实普通话有啥难说的,刚开始认识你们的时候,我是故意那样说,看看你会不会笑话我,见你不笑话我,以后你带我出去,也不能表现得太土啊。” “晕!”曾仕湖听到这个哭笑不得的答案后,忍不住又说出他那种不拘一格的观点: “什么话叫做“土”,什么话叫做“洋”?这是没有标准的,难道广东人、香港人说的普通话“洋”?说实话如果以北京普通话为标准,或者以电视的普通话为标准,粤语味的普通话实在是“不堪入耳,不敢恭维”。 语言是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工具,只要思维清晰,不要词不达意,说半天别人都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能听懂就可以! 至于口音,当然能改一下也是可以的,免得别人听不懂。但改不了也没办法,自己从小就那样说,口音是根深蒂固的,说什么样的方言是不会影响一个人的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的,我们的伟大领袖,一口湖南话,但并不妨碍人家写出那么多的诗词歌赋,并不妨碍人家指挥千军万马,并不妨碍人家写出哲理性极强的鸿篇巨著。所以笑话别人说话口音的人,这个人本身就是个笑话,看不透事物的真相……” “我才晕你,我改一下口音你能说出一大篇大道理,那我改还是不改啊?” “随便你呀,我不会觉得你说“俺”有多土,反正我听得懂,如果我听不懂,会叫你改。我还想问你一个事,你先答应我问了你不许生气。” “问吧,我不生气。” “那你穿得那么“土”,也是故意的么?” 听到这个问题后,廖晓静神色又黯然了下来,说: “不是,我没钱买衣服,穿的都还是以前老家带来的……” “怎么会买衣服都没钱呢?据我所知,你们厂的操作工,每个月工资都会在1100-1200左右呀?你又是住宿舍,怎么会连买衣服的钱都没有呢?” “因为我每个月都要寄800块钱回家,我能读完初中,都是我强烈要求下才得到的,我和我继父说,给我上完初中,有初中毕业证才能去广东进得了厂,打得了工,这样我才得上到初中毕业,我答应他,毕业后每个月给家里寄800块……” “马拉个币的,那门子的道理!草,供小孩读书,受教育,是家长天经地义的任务和责任,居然这个也能谈条件?那就因为这个,你就必须每个月寄800块钱回去?寄多久,一年?三年?五年?十年? 也是你而已,如果换成我,越是这样我越不寄钱,世界上那来的这个道理。养个小孩,供小孩读书付出的那点钱,要像放高利贷那样?以后要连本带利地一起收回来?你继父没手没脚不能劳动么?年纪轻轻养活不了自己么?要靠你每个月寄钱回去才能过生活?我估摸你寄钱回家也是给他拿去赌掉玩掉吧?” 曾仕湖听到廖晓静的话后,觉得他继父的做法严重的超出了为人父母的底线,比他自己父亲“半仙兄”更恶劣百倍,虽然和自己无关,但仍然忍不住觉得非常气愤,大声说出自己的意见和不满。 “你别生气!如果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了,我不会再这样给家里打钱的,我也要顾及我们自己的家,我答应我继父,打够一万块给他,以后有钱就打,没钱就不打,不用再像现在这样了!但是我答应他寄一万块,每个月寄八百,如果现在我不按时寄回去,他就会打俺娘来出气……” “畜生!老子见过人渣,但没见过这么渣的。晓静,我不是看重钱的人,我是觉得你继父那种做法,已经不配为人父,为人夫。 做为儿女,赡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赡养是指父母年迈无力之后,而不是像你继父这样,身强力壮却剥削自己的继女,你以后可以不认他。” 曾仕湖说完后,似乎又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不对,外人不应该这样劝说子女不认父母的,而且骂得也有点过分,什么畜生,人渣都出来了。他缓了口气,说: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能你家的情况有点特殊,那你每个月这样给家里寄钱,你自己还能剩下多少?够用吗?” “还剩400来块,基本上够用,你知道我平时住宿舍不用交房租,就吃饭而已,一天10块钱就够了……” “好吧!如果以后你钱不够用,可以在我这拿点,我和仕强工资都还算可以,我们不用每个月给家里寄钱,我父母都还能自己养活自己,甚至还能倒帮点我们。走吧,差不多到时间了,我送你到厂门口,我也去上班了。” 说罢曾仕湖骑起锁在出租房一楼的单车,搭上廖晓静,在路边随便买了份早餐,送她到了厂门口后,又独自骑去自己上班的地方………… 时光荏苒!每天都是那种单调的两点一线的生活,时间却过得飞快。一转眼两年过去了,不过2001年,2002年的春节。曾仕湖、曾仕强两兄弟都没回家过春节!并不是他们不想回去,或者买不起比平时贵3-4倍的车票,而是那年代春节想回家实在是太难了。 当年广州春运时的各种乱像,相信只要是那年代的人都会记忆犹新。 而为什么会出现滞留,直至人满为患,诺大一个广州火车站广场,春运时居然连人都站不下,很大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当年运力不足。 作为全国外来人口最多的一块地方,广州,深圳,东莞,佛山……等地,每年要从这些地方返乡过年的人以数千万计,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这些人要通过各种交通工具,回到千里之外的家乡。而当年自己拥有小车,有条件自己开私家车回家的家庭又少之又少,对火车站的压力,对铁路公路运输的压力可想而知了,所以火车站的各种乱像也就不足为奇了。 春运现象,起源于改革开放后,春节期间返乡人员的大规模流动,90年代就达到了高峰,人流量过大,运力不足的矛盾在春运期间展露不疑,据相关资料显示: 1994年,全国春运客运量上升至12.2亿人次,春运压力爆发,当年衡阳火车站还因此发生踩踏事件。 一次事故,背后其实也是一个国家经济开始崛起的时间注释。 1995年,有了前车之鉴,为了控制春运客流量,国家开始强制采取一些措施:一是民工使用单位要将不少于60%的民工留在当地过节;二是民工输入地区春节后一个月内一律暂停招收外地新民工等。 但各种管制措施,依然阻挡不了春运规模升级的势头。1995年当年全国春运旅客运量依然达到14.28亿人次。 1996年,民工流动规模进一步扩大,当年全国客运量约16.2亿人次。 1994年到1996年,2年期间,客运量多了近4亿人次,这主要是因为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经济发展极不均衡导致的。 1998年,是上世纪90年代客流量最多的一年,当年全国旅客运量高达18.2亿人次。 这是特别累的一次春运,那年的归家路途显得格外不同,因为和往年不同的是,当年春运海陆空都出现了旅客滞留严重的现象。 当时的广州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广州火车站在客流高峰的两天半运送旅客50万人次,相当于运送一座中等城市的全部人口,这在世界上堪称奇迹。 那个年代,黄牛党泛滥、偷盗事件频发,甚至为了限制流量、错峰出行,中国铁路部门甚至一度采取浮动票价制度。 一花一世界,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故事。春运到了那个年头,更让各地游子在归家路上五味杂陈,离家不易,归家更难。 不过当年曾仕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春运”等顽疾。在n年后,伴随着大量的私家车普及!在一条条高速公路贯通之后!一列列的“复兴号、”“和谐号”高速列车开通之后!“春运乱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乃至消失! 各大城市的火车站,成了各大城市文明的窗口,各种违法乱纪,甚至不文明的现象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乃至根除。 衣着整齐考究的普通中国老百姓,手上提着一个或两个行李箱,井然有序地在火车站检票口排好队,刷着从手机上早已购买好的火车票。进入干净、整洁、漂亮、恒温、高速、安全、准时的高速列车组车厢,以200-30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回到自己千里乃至几千里之外的家乡和亲人团聚。 “火车站文明死角”、“春运乱象”等丑陋现象,像垃圾一样被中国人民用自己的勤劳智慧丢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第七十二章 这天是2003年农历的大年初一! 因为春节买不到票,而且因为光是从各种新闻上看到的人潮涌动的春运场面就足以让曾仕湖两兄弟觉得害怕,再加上厂里面放假时间又实在太短,都是大年三十那天才放假,初七就上班,所以两人决定今年过年还是不回去。 石酉恭和龙得江倒是每年过年都得回家。这也应了那句话,近水楼台先得月,因为桂平离广州要比曾仕湖他们老家近蛮多,而且最重要的,石酉恭和龙得江都买了部摩托车,他们两个都选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日子搭着自己的女朋友回家过年了。 要说这两年来,有什么变化,首先是曾仕湖,曾仕强的工资都又有了进一步的提高,曾仕强此时工资,扣完各种五险一金已经达到了2200,曾仕湖的工资也有1800,两个人因为从小就节省惯了,除了买点衣服喝点啤酒没什么其他爱好,所以给家里也寄了约1-2万块,曾仕强读书时,还有曾仕湖住院欠下的债也早还清了。 石酉恭也顺利地买了房,和那个曾仕湖第一次到广东时去酒吧喝酒的叫阿英的河南驻马店女孩子打了结婚证,在市桥镇一个叫做海伦堡的小区买了一套100来平的房子,总价30多万,首付加契税等10多万。当然石酉恭家里支持了不少,阿英也出了两万块,是她平时打工几年积攒下来的。 每个月按揭1800多元,其时石酉恭的工资已经达到2800,阿英因为是拉长,月工资也达到1500左右,所以供房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还有一点小小的改变就是,曾仕强,曾仕湖都买了手机,也叫家里装了一部电话,方便随时联系家里。远在湛江的林振翔,远在柳州的曾仕友,曾仕湖等也都用上了手机。他们这些个兄弟朋友要聊天,联系比以前方便多了。 而赵崇敏的联系方式曾仕湖一直没有,问曾仕友,曾仕友也说不知道,曾仕湖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虽然是大年初一,过大节,但曾仕湖的心情却很低落!曾仕强女朋友黄文艳也没有回家,和曾仕强手牵手地去菜市场买菜去了,他们在一年多前就租房同居在一起了,只是还没打证。 再加上不能回家过春节,看到家家户户贴春联,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更觉凄凉…… 他想着小时候过年杀年猪,做糍粑,做糖糕,做麻通…… 想着如果能回家可以再和曾仕友,曾仕雄他们喝酒吹牛聊天,甚至还可以和赵崇敏见面,共续旧情……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行,只能呆在这个叫做新水塘村的地方,忍受着:“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孤独与寂寞。 而廖晓静在三个月前回了老家,虽然廖晓静和曾仕湖并不是准确意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又有一个异性朋友离开,曾仕湖心里不免有着深深的失落。 廖晓静为什么三个月前会回老家了呢。则是因为她家里出了一场大变故,如果狠心点说,是一场对她来说比较好的变故。 她那个继父,可能是“恶盈满贯”了,在一次赌博中,赢了大钱,很大很大,据廖晓静说有好几万块,总之据他的赌友说从没见过那么好运的人! 赢了钱之后,当然应该去大肆庆祝一番,自然是请了他的一帮狐朋狗友去了个饭店喝酒,喝到醉熏熏的,才骑着个破单车回去。 因为是晚上,天又黑,人又醉,这种情况不出车祸,简直就是没有道理了。 果然很有道理人还没回到家,就在半路被个车直接撞到当场暴毙,连救护车都不用叫。 据廖晓静和他说,车祸现场极其惨烈,两个人都是醉驾碰上醉驾,不同的是醉驾车型不同而已,开小车的是铁包着肉,所以撞到车前面的大灯,挡板都凹进去了一大块,当然里面包着的“肉”是没事! “肉包铁”的“肉”就惨了!据说是直接被撞飞到了路旁边的一棵约十米高的树上,又被树重重地弹到了硬硬的水泥路上,头骨崩裂,四肢几乎散架,红的白的流了一地,让人不忍直视。那撞击的声音像重物从高楼上重重地摔下来一样,惊得路边小卖部的老板们都跑出来看热闹。 醉驾司机本来是准备逃逸的,但人的本能是撞到东西了肯定会减速停车下来观望,等他下车之后,路边小卖部的老板们也出来看热闹了,副驾的朋友劝说,别逃,逃了就是坐牢,不逃赔钱而已。 而当年似乎也还没执行醉驾入刑,开得起小轿车在路上飞奔的人,也非富即贵,廖晓静家人也并不是非要对方坐牢才肯,只要赔够足够的钱就可以谅解!足够?多少才足够?赔了45万,取得了廖晓静家人的谅解。 这在2002年时可是一大笔钱了,廖晓静瞬间成了富婆,以这种莫名其妙,哭笑不得的方式。事物的发展变化往往会出乎人的意料。而且45万这个数字还极有深意,因为当年廖晓静的亲生父亲是得赔了4.5万,全被他继父拿去赌光了,现在老天要他用自己的生命加十倍再还了回来……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偶然?她继父出车祸的地方据他亲生父亲当年出车祸的地方相距不过三百米,据当地人说,那地方比较“凶”,经常出车祸。 廖晓静的妈妈还是深爱着她这个女儿的,当年对她太不够关心,不够爱护,实在是因为太怕她继父的缘故!而无论怎样,她继父能够去到她家,和她妈结婚并且生下个弟弟,起码刚开始时她是愿意的,家里闹成那样,她妈妈也有很大一部分“择人不慎”的责任。 所以廖晓静的继父出了车祸后,廖晓静妈妈哭着打电话叫她回去,因为她弟弟比她小五六岁,家里总需要有成年人,虽然廖晓静还小,但也是18岁的成年大姑娘了,她妈妈说,钱现在有了,需要你回来,找个上门女婿,撑起这个家。 为了着急叫女儿回来,她妈妈还直接给廖晓静的银行卡里打了五万块,这倒是让廖晓静很意外…… 在廖晓静回家的头一天晚上,两个人买了好多酒菜,还是在曾仕湖那个小出租屋里煮,没有叫曾仕强和黄文艳,廖晓静说就想和他把心里话都说清楚。 廖晓静知道,这个叫做曾仕湖的广西男生,哪怕是认识差不多两年了,还是让她不怎么看得懂。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经常去接她下班,问她钱够不够花,帮她买点女生爱用的头饰,化妆品,衣服。但却不求回报,连亲都没亲过她,只是在她哭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默默地帮她搽眼泪,搂搂她哄哄她。 两个人这种关系,也着实让外人看不懂,说是女朋友,又不是。说是好朋友,又太亲密。当然,他带她出去和朋友聚会吃饭,玩,别人说自己是他女朋友,他也不否认。 他对她的三年之约,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多,就要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从心底上说,他听到她继父那种惨烈遭遇后,心里好像没有一丝同情,倒有那种看电影中的大坏人,在坏事做尽之后,被正义侠士打死的快感。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不过这个报应几乎是“现报”了,曾仕湖记得小时候他外婆说过的鬼故事! 坏人,不管在阳间有多凶,有多恶,有多狡猾,有多诡诈。但一旦死了,进了黄泉路,下了地狱。他的一切“凶、恶、狡、诈。”都完全没有用场。他做的坏事,不管做得多么隐秘,多么的人不知鬼不觉,但是一旦下到地狱,这些坏事会向放电影一样在坏人面前播放,让他们无所遁形。 所以如果人不小心做了点坏事,一定要做好事把他弥补回来,否则阳间欠下的债要到阴间还,那就惨烈百倍了。 曾仕湖估计,廖晓静继父受这种惨祸,应该算是把阳间的债还清楚了,可以安心上路重入轮回,不用受地狱之苦了吧…… 两个人默默地喝着啤酒,气氛有点尴尬,曾仕湖想着以前外婆说的故事,心里有点想笑自己迷信,不过她和廖晓静似乎都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的意思,他不知道该对廖晓静说什么! “阿湖,我就要回家了,谢谢你这么久以来一直关照我,我回家后,你会想我吗?” 廖晓静在两瓶啤酒下肚后,开口说话,打破了沉默。 “会啊!跟你相处这么久了,肯定会想了。” “但是我发现,你还是不喜欢我,你还是想着你的前女友,从你的平时言谈举止都可以看出来。我很羡慕她,她有什么魔力呢?还是长得非常非常漂亮,对你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两年都没音讯了,都还能让你一直念念不忘。搞不好现在她都跟了别人,甚至结婚了,你真的愿意这样守着吗?你也真是个怪人,像你这样的男生极少极少,却偏偏又是我喜欢的……我永远都忘不了你。” “晓静啊!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她并没有什么魔力,也不是长得很漂亮,但她是我的初恋,是我山盟海誓过的恋人,是最先走进我心灵深处的人。感情上的东西,是说不清楚的,我打个比方吧,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父母,那在他眼中,父母就是他最可靠,最可亲,最可依赖之人,至于他的父母学识怎样,经济条件怎样,长得是美是丑,完全不影响婴儿对他们的依恋和信赖。而且我对她,始终怀有一种愧疚感,因为没联系了大体上说,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是我对不起她在先。” “阿湖,那你想过跟我在一起吗?去我家,反正现在我家算是有钱了,不管这个钱是怎么得来的,总之是有钱了,我们在老家建一栋大房子,我们俩在一起,如果还想来这边上班,也可以,不想出来了,我们那附近也有工厂,农闲时去工厂打零工,我们种点庄稼,而且现在种庄稼都是机械化的,不用什么体力。种点庄稼,养点鸡鸭,也能过生活,不会受苦……” “晓静啊!我的心还不定的,我今年才21岁,还不想这么早结婚,死守一个地方过一辈子,我也不会一辈子做这个小仓管,我想过了年我就辞职另外找一份工作。我觉得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且也不怕说,我也不想去遥远的北方做上门女婿,我还是想回我们老家附近做一番事业的,虽然我现在还在打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知道你,我是随便说说而已,知道你不会的。我回家后先把房子建起来,然后招个老实的上门女婿,像你这样的我不能要了,守不住,得不了你的心……” “那我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干杯!” 两人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阿湖,你送了我这么多礼物,照顾我这么久,我都从没送过东西给你,你不是一直说想要部手机,把这小灵通换了吗?我明天给你买部手机送你吧,算是分手礼物……” “谢谢……” 曾仕湖不再推辞,虽然他每个月工资有1800了,但由于不习惯省钱,总感觉要买部两千来块的手机都很吃力,还用着半年前买的600多块的小灵通,这东西信号不好,又不能发信息,常常打电话一半会断线。曾仕湖因为想跳槽了,经常念叨着想买部手机,谁知道今天居然实现了…… 第七十一章 这天是2003年农历的大年初一! 因为春节买不到票,而且因为光是从各种新闻上看到的人潮涌动的春运场面就足以让曾仕湖两兄弟觉得害怕,再加上厂里面放假时间又实在太短,都是大年三十那天才放假,初七就上班,所以两人决定今年过年还是不回去。 石酉恭和龙得江倒是每年过年都得回家。这也应了那句话,近水楼台先得月,因为桂平离广州要比曾仕湖他们老家近蛮多,而且最重要的,石酉恭和龙得江都买了部摩托车,他们两个都选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日子搭着自己的女朋友回家过年了。 要说这两年来,有什么变化,首先是曾仕湖,曾仕强的工资都又有了进一步的提高,曾仕强此时工资,扣完各种五险一金已经达到了2200,曾仕湖的工资也有1800,两个人因为从小就节省惯了,除了买点衣服喝点啤酒没什么其他爱好,所以给家里也寄了约1-2万块,曾仕强读书时,还有曾仕湖住院欠下的债也早还清了。 石酉恭也顺利地买了房,和那个曾仕湖第一次到广东时去酒吧喝酒的叫阿英的河南驻马店女孩子打了结婚证,在市桥镇一个叫做海伦堡的小区买了一套100来平的房子,总价30多万,首付加契税等10多万。当然石酉恭家里支持了不少,阿英也出了两万块,是她平时打工几年积攒下来的。 每个月按揭1800多元,其时石酉恭的工资已经达到2800,阿英因为是拉长,月工资也达到1500左右,所以供房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还有一点小小的改变就是,曾仕强,曾仕湖都买了手机,也叫家里装了一部电话,方便随时联系家里。远在湛江的林振翔,远在柳州的曾仕友,曾仕湖等也都用上了手机。他们这些个兄弟朋友要聊天,联系比以前方便多了。 而赵崇敏的联系方式曾仕湖一直没有,问曾仕友,曾仕友也说不知道,曾仕湖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虽然是大年初一,过大节,但曾仕湖的心情却很低落!曾仕强女朋友黄文艳也没有回家,和曾仕强手牵手地去菜市场买菜去了,他们在一年多前就租房同居在一起了,只是还没打证。 再加上不能回家过春节,看到家家户户贴春联,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更觉凄凉…… 他想着小时候过年杀年猪,做糍粑,做糖糕,做麻通…… 想着如果能回家可以再和曾仕友,曾仕雄他们喝酒吹牛聊天,甚至还可以和赵崇敏见面,共续旧情……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行,只能呆在这个叫做新水塘村的地方,忍受着:“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孤独与寂寞。 而廖晓静在三个月前回了老家,虽然廖晓静和曾仕湖并不是准确意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又有一个异性朋友离开,曾仕湖心里不免有着深深的失落。 廖晓静为什么三个月前会回老家了呢。则是因为她家里出了一场大变故,如果狠心点说,是一场对她来说比较好的变故。 她那个继父,可能是“恶盈满贯”了,在一次赌博中,赢了大钱,很大很大,据廖晓静说有好几万块,总之据他的赌友说从没见过那么好运的人! 赢了钱之后,当然应该去大肆庆祝一番,自然是请了他的一帮狐朋狗友去了个饭店喝酒,喝到醉熏熏的,才骑着个破单车回去。 因为是晚上,天又黑,人又醉,这种情况不出车祸,简直就是没有道理了。 果然很有道理人还没回到家,就在半路被个车直接撞到当场暴毙,连救护车都不用叫。 据廖晓静和他说,车祸现场极其惨烈,两个人都是醉驾碰上醉驾,不同的是醉驾车型不同而已,开小车的是铁包着肉,所以撞到车前面的大灯,挡板都凹进去了一大块,当然里面包着的“肉”是没事! “肉包铁”的“肉”就惨了!据说是直接被撞飞到了路旁边的一棵约十米高的树上,又被树重重地弹到了硬硬的水泥路上,头骨崩裂,四肢几乎散架,红的白的流了一地,让人不忍直视。那撞击的声音像重物从高楼上重重地摔下来一样,惊得路边小卖部的老板们都跑出来看热闹。 醉驾司机本来是准备逃逸的,但人的本能是撞到东西了肯定会减速停车下来观望,等他下车之后,路边小卖部的老板们也出来看热闹了,副驾的朋友劝说,别逃,逃了就是坐牢,不逃赔钱而已。 而当年似乎也还没执行醉驾入刑,开得起小轿车在路上飞奔的人,也非富即贵,廖晓静家人也并不是非要对方坐牢才肯,只要赔够足够的钱就可以谅解!足够?多少才足够?赔了45万,取得了廖晓静家人的谅解。 这在2002年时可是一大笔钱了,廖晓静瞬间成了富婆,以这种莫名其妙,哭笑不得的方式。事物的发展变化往往会出乎人的意料。而且45万这个数字还极有深意,因为当年廖晓静的亲生父亲是得赔了4.5万,全被他继父拿去赌光了,现在老天要他用自己的生命加十倍再还了回来……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偶然?她继父出车祸的地方距他亲生父亲当年出车祸的地方相距不过三百米,据当地人说,那地方比较“凶”,经常出车祸。 廖晓静的妈妈还是深爱着她这个女儿的,当年对她太不够关心,不够爱护,实在是因为太怕她继父的缘故!而无论怎样,她继父能够去到她家,和她妈结婚并且生下个弟弟,起码刚开始时她是愿意的,家里闹成那样,她妈妈也有很大一部分“择人不慎”的责任。 所以廖晓静的继父出了车祸后,廖晓静妈妈哭着打电话叫她回去,因为她弟弟比她小五六岁,家里总需要有成年人,虽然廖晓静还小,但也是18岁的成年大姑娘了,她妈妈说,钱现在有了,需要你回来,找个上门女婿,撑起这个家。 为了着急叫女儿回来,她妈妈还直接给廖晓静的银行卡里打了五万块,这倒是让廖晓静很意外…… 在廖晓静回家的头一天晚上,两个人买了好多酒菜,还是在曾仕湖那个小出租屋里煮,没有叫曾仕强和黄文艳,廖晓静说就想和他把心里话都说清楚。 廖晓静知道,这个叫做曾仕湖的广西男生,哪怕是认识差不多两年了,还是让她不怎么看得懂。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经常去接她下班,问她钱够不够花,帮她买点女生爱用的头饰,化妆品,衣服。但却不求回报,连亲都没亲过她,只是在她哭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默默地帮她搽眼泪,搂搂她哄哄她。 两个人这种关系,也着实让外人看不懂,说是女朋友,又不是。说是好朋友,又太亲密。当然,他带她出去和朋友聚会吃饭,玩,别人说自己是他女朋友,他也不否认。 他对她的三年之约,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多,就要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从心底上说,他听到她继父那种惨烈遭遇后,心里好像没有一丝同情,倒有那种看电影中的大坏人,在坏事做尽之后,被正义侠士打死的快感。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不过这个报应几乎是“现报”了,曾仕湖记得小时候他外婆说过的鬼故事! 坏人,不管在阳间有多凶,有多恶,有多狡猾,有多诡诈。但一旦死了,进了黄泉路,下了地狱。他的一切“凶、恶、狡、诈。”都完全没有用场。他做的坏事,不管做得多么隐秘,多么的人不知鬼不觉,但是一旦下到地狱,这些坏事会向放电影一样在坏人面前播放,让他们无所遁形。 所以如果人不小心做了点坏事,一定要做好事把他弥补回来,否则阳间欠下的债要到阴间还,那就惨烈百倍了。 曾仕湖估计,廖晓静继父受这种惨祸,应该算是把阳间的债还清楚了,可以安心上路重入轮回,不用受地狱之苦了吧…… 两个人默默地喝着啤酒,气氛有点尴尬,曾仕湖想着以前外婆说的故事,心里有点想笑自己迷信,不过她和廖晓静似乎都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的意思,他不知道该对廖晓静说什么! “阿湖,我就要回家了,谢谢你这么久以来一直关照我,我回家后,你会想我吗?” 廖晓静在两瓶啤酒下肚后,开口说话,打破了沉默。 “会啊!跟你相处这么久了,肯定会想了。” “但是我发现,你还是不喜欢我,你还是想着你的前女友,从你的平时言谈举止都可以看出来。我很羡慕她,她有什么魔力呢?还是长得非常非常漂亮,对你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两年都没音讯了,都还能让你一直念念不忘。搞不好现在她都跟了别人,甚至结婚了,你真的愿意这样守着吗?你也真是个怪人,像你这样的男生极少极少,却偏偏又是我喜欢的……我永远都忘不了你。” “晓静啊!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她并没有什么魔力,也不是长得很漂亮,但她是我的初恋,是我山盟海誓过的恋人,是最先走进我心灵深处的人。感情上的东西,是说不清楚的,我打个比方吧,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父母,那在他眼中,父母就是他最可靠,最可亲,最可依赖之人,至于他的父母学识怎样,经济条件怎样,长得是美是丑,完全不影响婴儿对他们的依恋和信赖。而且我对她,始终怀有一种愧疚感,因为没联系了大体上说,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是我对不起她在先。” “阿湖,那你想过跟我在一起吗?去我家,反正现在我家算是有钱了,不管这个钱是怎么得来的,总之是有钱了,我们在老家建一栋大房子,我们俩在一起,如果还想来这边上班,也可以,不想出来了,我们那附近也有工厂,农闲时去工厂打零工,我们种点庄稼,而且现在种庄稼都是机械化的,不用什么体力。种点庄稼,养点鸡鸭,也能过生活,不会受苦……” “晓静啊!我的心还不定的,我今年才21岁,还不想这么早结婚,死守一个地方过一辈子,我也不会一辈子做这个小仓管,我想过了年我就辞职另外找一份工作。我觉得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且也不怕说,我也不想去遥远的北方做上门女婿,我还是想回我们老家附近做一番事业的,虽然我现在还在打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知道你,我是随便说说而已,知道你不会的。我回家后先把房子建起来,然后招个老实的上门女婿,像你这样的我不能要了,守不住,得不了你的心……” “那我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干杯!” 两人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阿湖,你送了我这么多礼物,照顾我这么久,我都从没送过东西给你,你不是一直说想要部手机,把这小灵通换了吗?我明天给你买部手机送你吧,算是分手礼物……” “谢谢……” 曾仕湖不再推辞,虽然他每个月工资有1800了,但由于不习惯省钱,总感觉要买部两千来块的手机都很吃力,还用着半年前买的600多块的小灵通,这东西信号不好,又不能发信息,常常打电话一半会断线。曾仕湖因为想跳槽了,经常念叨着想买部手机,谁知道今天居然实现了…… 第七十三章 “哥!还发啥呆啊!帮忙做饭菜啊!” 曾仕强和阿艳买了菜回家后,见曾仕湖还坐大厅沙发上发呆,向他说道。 “哦!好吧,我帮洗菜!还是你和阿艳做吧,在你们这里,我是客人哦……” “晕死,不想做事就找借口……” 曾仕强和阿艳租的房间可比曾仕湖住那里好很多,一房一厅,有厨房卫生间。大厅里还有音箱,功放,vcd等家电,当然这些都是他们自己购置的。房租450,楼下还有门禁,有专人打扫楼梯等公共卫生。 本来曾仕强是想租一个两房一厅,叫曾仕湖一起住的,但曾仕湖觉得虽然那样住的条件会好一点,但却不自由,如果仕强没有女朋友,倒还好,有了女朋友后诸多不便,就没有答应。还是住自己刚来就租下那个小出租屋,“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住习惯了就是好的房子。 “吃饭了噢!” 没多大一会,阿艳和仕强就做好了饭菜,也无非就是跟在家里差不多的鸡鸭鱼肉,只是份量少很多,因为只有三个人吃嘛! “等等!我出去供一下祖宗先。” 说罢曾仕湖拿了点昨天买好的香纸蜡烛,拿了半瓶酒,去到个草坪上,看了看方向,大致估计西北方向在哪里,就烧香对着西北方向拜了起来,还照老家风俗筛了三次酒,烧了纸钱,放了一串鞭炮,才回家说: “可以开饭了!” “你哥真迷信!在外面也还信这些。” 阿艳小声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听到阿艳的话后,曾仕湖本来想说一大堆的: “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等大道理来解释自己行为的合理性,不过他估计说了这些阿艳也听不懂,只得说: “我们政府的政策是宗教信仰自由,所谓的宗教信仰自由,包括几个方面: 1:公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也有不信仰宗教的自由。 2:公民有信仰这个或者那个宗教的自由。 3:公民有以前信仰这个宗教,但后来改成信另外一个宗教的自由。 我这种也不知道算不算宗教信仰,应该严格来说不算。但是中国的传统就这样,过年过节祭祀祖先,供奉祖先。 “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水有源,木有本,人多少应该有点信仰,才会对天地神灵有所畏惧,才会慎独地约束自己的行为,孔子说: “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好了好了!就说一句你迷信嘛!说这么一大堆。来,大家干一杯,新年快乐。”曾仕强岔开话题,向两人说道。 “好!新年快乐!干杯!” 三个人在外地也起酒,庆祝新年! “哥!仕友,仕雄他们怎样了?还有振翔?振云他们呢?你都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有啊!仕友,仕雄都回家过年了,柳州那么近,好像听仕雄工资也有1000了吧,包吃包住的,已经炒二灶了。 仕友混得差一点,他脾气不好,受不得气,受不了别人说,受不了管束,换了好多个厨房了,都喜欢跟厨房老大发生矛盾,做两年了都还是配菜,工资好像700吧,不过他好像跟秦洁茹在一起了,准备结婚。 振翔也不错啊,跟他堂哥学电焊,现在好像是跟他堂哥一起接工地的活干吧,他说有活干的时候,一天一百多都得,每个月基本在2500左右吧,我都有跟他们通电话有联系的。 仕强,我打算今年过清明时辞工了,辞工清明回家扫扫墓,在家玩个把星期再过来重新找份工作。虽然说做个仓管工作轻松,待遇也不错,但我总觉得我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随便你呀,反正你都很多想法的,也可以,那你想过找什么样的工作吗?清明我也要请假回家的,来这里差不多两年都没回去了,回家看看爸妈。” “我想做个业务员,帮人家跑腿联系业务,我见我们厂里面,那些供货商的业务员待遇都挺好的,好多都是开小车的,只不过他们招人要求比较高,都要求本科,但据他们说,别的行业的业务员要求没那么高,我想去试试,到时候去人才市场投投简历,要求低一点,应该也聘得上的。如果做业务员能入行,可能会比仓管好一点。” ……………………………… 就在曾仕湖打算到上班就提交离职申请的时候,一场席卷广东,震惊世界的意外事件发生了,这年是公元2003年春。 也不知道具体从那天开始,曾仕湖他们就听说了,广州发现了一种会人传染人的疾病,死亡率很高,街上戴口罩的人也逐渐逐渐多了起来。 曾仕湖和曾仕强两人本来是没担心什么的,用曾仕湖的话说:“艾滋病每年死几十万人,也没见这些人少约个炮,多自重点,一点小小的传染病倒是怕得要死……” 不过很快曾仕湖就改变了这种观点,电视,收音机,报纸,手机信息等各种媒体,时时播放关于非典的新闻,厂里面也给每个员工发了口罩,每次进厂都必须量体温才放进去,他从没见过如此场面。只是偶尔在历史书上看过,大概这就是史书上经常写的“瘟疫”吧。 关于瘟疫,古今中外可谓是史不绝书,在中国古代,一个朝代,如果发生大规模的水灾,旱灾,瘟疫,再加上朝廷君昏臣庸,那基本上这个朝代就是灭亡了的,然后下来的大混乱基本会导致全国人口三分之一以上的减少,才又在废墟上建立起一个崭新的朝代。 “东汉末年出现的三国鼎立,一定程度上也与当时的瘟疫有关。曹操带领大军想要统一全国,赤壁大战的失败与士兵“水土不服”而大量死亡有关。所谓水土不服,就是对当地的病毒缺乏免疫力。曹操的赤壁之败,很大程度上是败给瘟疫。曹操的第一谋士郭嘉在跟曹操聊天的时候曾建议,应该平定南方的荆州,但他同时表示,如果自己也去南方,肯定就不打算活着回来了,“吾往南方,则不生还”。为啥,因为对于北方人对南方的病毒没有抵抗力。纵是曹操有数十万大军,在南方病毒面前,也只能纷纷倒下。军队,几乎是病毒传播的最佳场所。 说到东汉末年,多说几句——东汉末年全国人口从鼎盛时期的五六千万,减少到大概1000万,与饥荒、战争有关,更与瘟疫有关。中国历史上的著名医生张仲景,就是东汉末年的人物,在其所著的研究瘟疫的《伤寒杂病论》的序言里,他说,其宗族有人口约有200人,一场大瘟疫之后,死去了三分之二,其中10个里有7个直接死于瘟疫。 中国的史书记载的元朝大瘟疫暴发于1331年,并持续了多年。那一年,在今天的河北一带,瘟疫突然杀死了当地9/10的人口。 史书记载,14世纪四五十年代,元朝发生了严重的瘟疫。这些年代,本来就水灾、旱灾和饥荒多重夹击,而瘟疫就更加无情了——饥荒之下,人们还可以逃荒,而瘟疫到来,逃无可逃,往往是一个家庭一个家庭地被灭门。 元朝的掘墓人朱元璋,就是在瘟疫的逼迫之下成为流民,最终加入了农民起义军,红巾军。红巾军之所以佩戴红巾,是因为当时的人们认为红色可以“辟邪”。也就是说,红巾军之名其实与瘟疫相关。 1344年,朱元璋16岁,那一年春夏之交的三个星期内,他失去了父亲、大哥、侄子、母亲4个亲人。朱元璋大伯一家更惨,14个口人被灭了13口。朱元璋的亲人患病的症状是,发高烧,上吐下泻,然后迅速死去。这种症状以及全家人密集地死去,显然是病毒感染所致。 像朱元璋那样遭遇的家庭不在少数,当然,病毒并非只袭击朱元璋这样的平民家庭。 军队中大量的士兵死去。一度,在3个月的时间里,朝廷有16个皇子陆续死去。 元朝在中国的统治不足百年,但皇帝密集地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皇帝频繁地死去。历史上,中国的皇帝一般都不长寿,元朝的皇帝更是“容易死”,到底是宫廷的谋杀太多,还是与瘟疫有关,不得而知。 总之,瘟疫的流行,最终导致朝廷对社会的控制力减弱。那些在瘟疫中幸存下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平民们,应该也更容易为了活下去铤而走险。 1368年,在农民军中成长起来的朱元璋,彻底赶走了元朝统治者建立了明朝。可以说,朱元璋家族悲剧是瘟疫造成的,但瘟疫也大大地帮助了朱元璋的“事业”。没有那场大瘟疫,农民起义大概早就被扑灭了。 有人说,明朝的历史是从一个讨饭的碗开始,到一个上吊的绳结束的。前者是指朱元璋的流浪讨饭,后者是指明朝最后一个皇帝朱由检在北京上吊自杀。 事实上,明朝的崩溃也与瘟疫关系极大——这个因为瘟疫而得以建立起来的帝国,最终也是在瘟疫之下崩溃的。 史书记载,“万历八年,大同瘟疫大作,十室九病,接踵而亡,数口之家,一染此疫,阖门不起”。万历八年即1580年,距离崇祯皇帝上吊自杀还有64年;大同,10个家庭有9个染病,一旦染病,全家倒下。 这只是明末大瘟疫的开始。几乎每年都有瘟疫,只是大小不同罢了。比如1618年,“山西湖南贵州云南均发生瘟疫,其中山西尸横遍野”。1633年,山西再次大暴发鼠疫。1641年,河南河北山西,“处处死尸枕藉”,当年瘟疫传到京师,史书上有四个字“京师大疫”。 以1640年为例,也就是明亡的倒数第5年,如今的河北南部,大名府瘟疫大行,人死十之五六。与大名府临近的河北广平府,“大饥疫,人相食”。瘟疫流行的面积极为广大,河南全省大瘟疫。今天的河南原阳县一带,死者十九,荥阳县一带,“民死不隔户,三月路无人行”。此外,山东,安徽,多地被瘟疫攻陷,很多地方死亡比例达到90%。 整个北方大地被瘟疫覆盖,导致人口大量减少,必然导致朝廷的财政收入减少。而农民军到处劫掠,将剩下的财富掠夺一空。朝廷对中国北方的控制能力和获取财富的能力均被严重削弱,同时又需要投入大量的财力镇压农民军。再加上崇祯皇帝优柔寡断没有逃往相对富裕的南方,明朝政权的崩溃,已经是时间问题。 最终,崇祯皇帝朱由检用一根上吊绳结束了当年朱元璋用一个讨饭碗奠基的大明王朝。等到满清八旗兵进入山海关的时候,其实中国北方已经基本上空空荡荡。人口大面积死亡了,病毒也就失去了宿主。于是,满清八旗如入无人之境,让吴三桂在前面开道,迅速占领了半个大明的江山…… 一个王朝的覆灭,一个政权的崩溃,原因是多重的,但直接原因都是因为朝廷对社会的控制力大幅削弱。由于古人没有应对病毒的有效方法,因而朝廷在大瘟疫完全是束手无策的,对社会的控制力也就大大削弱——在社会进入“地狱模式”的时候,谁还在乎朝廷的王法?! 纵观古代历史,无论是欧洲还是亚洲,当大瘟疫到来,只能是“坐以待毙”,等待大量人口死亡之后,幸存者产生了免疫力,瘟疫才算过去。 总之,说元朝和明朝亡于瘟疫是有一定道理的,进而可以说,防控瘟疫其实就是防范社会动荡和避免政权崩溃。” 资料来源--《百度百科》。 到底是人类是地球的主宰?是地球的主人?对于地球上的一切资源?土地,森林,矿产,各种动物,植物,都可以予取予夺? 还是人类也不过是生存在宇宙中毫不起眼的地球上的一种渺小生物而已,只是比起其他动物多有那么点点灵性,能够用所谓的智慧和知识主观能动地改造自己的生活环境,生存环境,不用像其他动物那样光凭着本能去生存。 地球不会因为人类存在而存在,但人类一定依地球的存在才能存在。敬天法祖,敬畏自然,保护环境,与各种野生动物和谐相处,才是人类该做的…… 说点题外话: 小说简介上这句“继《平凡的世界》后又一部全社会视角写实小说”,不是我写的,是网站没通过我,就做主帮写的。我并不想蹭谁的“热”度,(此书目前并不热)。我也更加不想当路遥第二,他四十多岁就不在了,如果我是第二,那岂不是快……?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的经历是我们这代人的“苦难”,我实在无法给我的书起第二个更恰当的书名。我只是个讲故事的,把自己心中的故事讲出来。 感谢今天书友“梦回女儿国”的推荐票和打赏,感谢书友“子龙路一号”的支持和订阅,也感谢广大书友,包括认识的朋友的打赏和订阅,你们的支持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 我不喜欢说什么跪求打赏,跪求收藏等话,讲故事固然是喜欢有听众,但如果我的故事不符合某些读者的胃口,也不跪求订阅收藏,女为悦已者容。 但希望喜欢听我故事的广大读者多多订阅,多多收藏,少看盗版,构思不易,码字辛苦。这年代,花个十几二十看部书应该对谁来说都不算钱了的…… 第七十四章 尽管2003年春的非典疫情来势汹汹,但现代的中国政府可不比古代腐朽的封建社会朝廷,非典疫情在当年约6-7月份就彻底的控制住了,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又步入正轨。 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想到的是,17年后的今天,又一次类似的事件,以比当年更胜十倍的规模,再次来势汹汹地侵袭着中华大地,毒戮着中国人民。 面对如此凶狠疫情,中国人民在面对大灾大难时表现出空前的团结和自律,表现出惊人的决心和勇气,表现出不畏惧任何艰难困苦的精神。 17年前的抗疫泰山北斗钟南山院士,老当益壮,不畏艰险赶赴武汉前线。 为了控制人口流动造成疫情蔓延,春节期间,政府决定,武汉封城,湖北封省…… 数以万计的医护工作者,不计个人安危,不顾危险,奔赴武汉前线。 无数的医疗设备,医用物质,通过各种大型运输机,空运到武汉前线。 十天时间,建好了火神山,雷神山两座医院。 数以十亿计的国民,高度自觉,高度自律,暂时抛开了几千年的拜年传统,自觉主动地不拜年,不走访,不聚会。 超市中,各种生活必须品供应充足,没有抢购,没有混乱,一切井然有序,只是按了慢放键。 无数的90后,00后的小美女小护士,在正直妙龄的年纪,剃掉自己的一头青丝,冒着极大得被感染风险,去看护传染性极强的新冠患者。 谁说中国的90,00后因为在蜜罐里长大没担当?没责任?没信仰?江山代有人才出,他们是新时代最可爱的人…… 可以说,中国人民在面对灾情时做出的这一系列组合拳,放眼当今世界,放眼全球,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做到。 而今,(2020年3月10日)疫情在中国大地,已经得到了非常有效的控制。但却在国外如燎原之火般蔓延开了…… 这次疫情对未来世界经济的影响,社会的影响,政治格局的影响,世界格局的影响,还待观察,还待时间证明…… 但有目共睹的是,中国社会的体制优势在这次疫情中展露无疑,中国政府在这次疫情中表现出果断迅速的:动员能力,基建能力,战略投送能力,组织能力,集中人力物力资源的能力;中国的医疗工作者勇于献身,悍不畏死的精神,让全世界人民看了叹为观止。 借用伟人的一句话:“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让那些整天说中国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洋奴们见鬼去吧…… 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不过2003年春的这场非典疫情,却延迟了曾仕湖的计划,他从开年又上班后,看到街上行人都戴着厚厚的口罩,行色匆匆。就意识到这是个非常时期,什么跳槽换工作等只能往后推了。 到了4月份左右,事情似乎都还没控制住,省际班车虽然没停发,但减少了,每个车站,都有医务工作者为要搭车的人量体温,所以清明回家扫墓再玩一段时间的想法,也只能让它停留在脑袋里了。 不过厂里面在清明节时还是放了一天假。曾仕湖,曾仕强和阿艳三个人又聚一起,买菜吃饭,曾仕湖还特意去买了几个粽子,算是过了清明节…… “哥!看来你跳槽换份工作的计划只能延迟了哦,现在非典,到处都是非正常状态,人才市场都不开门了。” 清明节那天在饭桌上,曾仕强向曾仕湖说道。 “那还用说,这种情况实属罕见,有什么办法,只能等这股风过去了再说了,现在还能有份工作就不错了,到处都不招工。” “妈的,你说这些个人,吃啥不好,去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野生动物,把传染病吃出来了,害他自己不算,还害了大家……” “是呀,人类确实应该控制自己的口腹之欲,所谓欲不可纵,纵则成灾,不过跟你说,以前我在山里也吃过野生动物,什么九杠尾,野鸡。看来这个东西以后是绝对不能吃了,不能弄了,估计以后国家也会立法,从法制层面制止这些东西。” “哥,那你对这次非典怎么看?” “我觉得,首先这个非典事件,是一定不会蔓延得很厉害,一定会被控制住的,现在政府的措施也非常得力,这个事件最迟也就两三个月就能过去,很快一切也会恢复正常状态的。 不过要说这次事件对未来的影响,那肯定是有的。每次大灾大难过去之后,各种势力都会重新洗牌,重新分配,重新排列组合,这是历史规律。 瘟疫,洪水,大旱,蝗灾,饥荒,地震……等等大灾难,一直折磨着人类,特别是在古代,劳动生产率低下,人类抵御各种自然灾害的能力极其脆弱,一遇到严重的各类自然灾害,如果朝廷又昏庸腐败,没办法有效地对老百姓进行救助,基本上就会社会组织崩溃,原有次序崩溃,改朝换代。 在欧洲历史上,从1347至1353年,席卷整个欧洲的被称之为“黑死病”的鼠疫大瘟疫,夺走了2500万欧洲人的性命,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1/3!发生在20世纪,堪称人类史上最为惨烈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因战争而死去的总人数为其人口的5%。足以看出这场瘟疫给欧洲人民带来的灾难。这场瘟疫在很多文献中被记作“黑死病”。 爆发于14世纪中后期的黑死病,对欧洲文明发展方向也产生了重大影响,西方学者认为它已成为“中世纪中期与晚期的分水岭”、“标志了中世纪的结束。”黑死病对中世纪欧洲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宗教、科技等方面造成了剧烈的冲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有许多学者把黑死病看作欧洲社会转型和发展的一个契机。经历了黑死病后,欧洲文明走上了另外一条不同的发展道路,更加光明的道路,原来看起来非常艰难的社会转型因为黑死病而突然变得顺畅了。因而它不仅推进了科学技术的发展,也促使天主教会的专制地位被打破,为文艺复兴、宗教改革乃至启蒙运动产生重要影响,从而改变了欧洲文明发展的方向。 当然,这次事件因为控制得法,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毕竟今天人类的科技水平,改造自然的能力,组织能力,抵御各种自然灾害的能力,与14世纪的欧洲肯定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呢,影响肯定是有的,起码会影响一波中小企业的命运。 会有一批的小企业在这次非典事件中倒闭,比如影响比较大的餐饮,商场,旅游等行业,会破产倒闭掉一批。但同时也会有一些行业的企业会涅槃重生。所谓有弊必有利,“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所谓“危机,危机,”即是危险,也是机会,或者对于甲来说是危险,对于乙来说是机会。历史一向都是在这样曲曲折折的道路前进的。” “哥,那你分析一下,那些企业会受影响倒闭,那些企业会因祸得福呢?”曾仕强知道,自己的哥哥一向喜欢“坐而论道。”说得对不对暂且不说,但起码听起来还是有那么点儿意思,不是纯粹瞎扯。 直接受影响的,肯定是那些饭店,商场,酒吧,旅游,还有巴士公司了。虽然说影响是暂时的,以后一控制住了,这些人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去旅游还是要去,甚至会因为这段时间憋坏了,正常后会变本加厉补回来,问题是很多公司可能会撑不过几个月,就好像庄子里面的一个故事: “庄周家贫,故往贷粟于监河侯。监河侯曰:“诺。我将得邑金,将贷子三百金,可乎?”庄周忿然作色曰:“周昨来,有中道而呼者。周顾视车辙中,有鲋鱼焉(。周问之曰:‘鲋鱼来!子何为者邪?’对曰:‘我,东海之波臣也。君岂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诺。我且南游吴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鲋鱼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与,我无所处。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枯鱼之肆!” 这样说吧,这次非典事件,好比一场寒冬,很多动物在寒冬里找不到东西吃,会被饿死,看不到阳光明媚的春天,等不到实物充足的春季。但是春天是一定会来临的,那些熬过寒冬的动物,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因为饿死了好多的天敌和竞争对手,会变得更强大。 如果说在这次非典事件中受益的,那肯定也有啊,卖口罩的,生产口罩的,卖药的,卖凉茶的,都是直接收益者,还有所谓的做健康产业的,都会利用这个噱头,至于卖那些产品是真“健康”,还是假“健康,”能否真如他们所说那么能让人延年益寿暂且勿论。 还有一个行业也会受益,甚至会由这次事件导致这个行业的兴起,那就是网上购物,因为非典,商场不敢去逛了,但需求却还是有的,我估计网上购物这一块未来将会大放异彩,虽然在今天看来,网上的东西只见图片,不见实物,信不过,但我相信相关公司将会把这些方面越来越完善,这应该是个趋势…… 第七十五章 是的,就是这一年,在中国现代经济史上,网购迎来了爆发期,远在杭州的马云,因为阿里巴巴一个员工感染而导致整个公司被隔离,但马云的阿里巴巴却能通过这次事件化险为夷,转祸为福,在隔离期间员工自觉在家办公,在这种非常时期让阿里巴巴的业绩迎来爆发性增长,并且也是在这一时期让淘宝成功上线,一种全新的非接触的购物模式从此闪亮登场,横扫全球。 同样在此机会崛起的,还有远在北京的京东…… 17年后的今天,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我们能从以前的经验教训中学习到什么吗? 今天是2020年3月11日,在中国人民付出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付出巨大的经济代价之后,新冠病毒在中国已经得到了非常好的控制,但是,在国外,新冠病毒仍然在全球肆虐。 中国人民一向有为世界和平,为人类安宁牺牲自我,付出巨大代价的传统。 二战中,中国人民以积贫积弱的国力,拖住了日本****的上百万兵力,以牺牲3500万军民,直接经济损失1000亿美元,间接经济损失5000亿美元(1937年币值)的惨重代价,为世界的反***战争胜利做出巨大的贡献…… 时至今日,地球已经变成了地球村,各种便捷的交通工具,让“人类命运共同体”变成实实在在的一个“共同体”。全球几十亿人类同呼吸,共命运。病毒更是不分国界,肆虐地荼毒着全球各国人民。 今天的中国人民,同样为世界人民抗击新冠病毒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特别是疫情的中心武汉,为防控病毒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为中国的其他城市,世界的其他国家防控疫情争取了非常宝贵的时间,武汉人民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永为世人所敬仰!!! “据3月6日发表于《科学》的论文,中国复旦大学、美国西北大学、华盛顿大学等多机构合作,使用全球流行和流动模型gleam,模拟了武汉出行禁令和国际旅行限制对新冠病毒传播的影响。研究发现,2020年1月23日开始的武汉出行禁令,延缓了国内病毒传播3到5天。截止2月中旬,减少了近80%国际传播。 3月5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介绍抗击疫情国际合作有关情况,并答记者问。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副主任曾益新也指出,中国和世卫组织联合调查组新闻发布会强调,要认识到武汉人民做出的贡献,世界亏欠你们。 身处战“疫”中心,每一个武汉人,还在为战胜疫情坚持努力。近日世卫组织考察组组长布鲁斯·艾尔沃德博士也说: “我们要认识到武汉人民所做出的贡献,世界亏欠你们!我想当这场疫情过去的时候,希望有机会代表世界再一次感谢武汉人民。我知道在疫情过程中,中国人民奉献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武汉人民是砥砺前行的。” ****是人类面临的一个共同的挑战。我们现在对新冠病毒的来源、致病机制、传播机理,还有一个了解和全面掌握的过程。中国和世卫组织联合调查组的调查报告称,中国面对这种前所未知的病毒,采取了历史上最勇敢、最灵活、最积极的防控措施,成功避免或者至少预防了10万以上病例的发生,也构建起了防止疾病国际传播强有力的第一道防线。为此,中国和中国人民付出了巨大的生命和物质代价。 他提到,“联合调查组新闻发布会指出,我们要认识到武汉人民做出的贡献,世界亏欠你们。希望疫情过后,能够有机会代表世界再感谢一次武汉人民”。 艾尔沃德在当晚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联合专家考察组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做出上述表示。“中国全政府、全社会对抗击疫情的参与度,是一种难以想象的集体力量”,艾尔沃德表示,自己在中国观察到,尽管中国每个省和地区都有疫情暴发,但每个地方在抗疫的同时都还在想着向湖北尽可能地支援医疗人员和物资,“这种纯粹的利他主义是所有其他国家都应当学习的”。 这名加拿大籍专家表示,正是因为中国的牺牲与贡献,世界避免并推迟了许多病例。“中国全政府、全社会参与的有力防控干预措施避免了至少1万、多致数十万病例的暴发,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中国-世卫专家组外方组长:中国在没有特效药和疫苗情况下的阻隔措施是唯一已被证实有效的办法。”--资料来源《今日头条》。 西方等发达国家,一向以所谓的:“人权,民主,言论自由,”等自诩,标榜所谓的“普世价值。”寻道儿大胆预测,所谓的普世价值,一定会在这次疫情中被冲击得千疮百孔……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小到个人家族命运,大到企业民族国运,概不例外。 中华民族每每都是在大灾大难后砥砺前行,强势崛起,相信这次也绝不例外,从中国股市的强势和美股的暴跌即可见一斑。 相信这次事件将深刻地影响着未来几十乃至上百年世界的政治格局,经济格局。影响着各大国的势力范围,影响着世界人民的价值观…… 三生有幸,托身为中国人,托胎于华夏神州…… 这年的6月份,非典的阴霾终于散去,一切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街上车水马龙,车堵得人烦躁到直骂娘,饭店、酒吧、商场、超市里人潮涌动,到处都是一派繁荣昌盛景象。 曾仕湖在5月底见非典事件基本过去,就写了辞工书,因为公司规定,辞工需提前一个月写辞工书,公司好招合适的人来交接,仓管的工作不比流水线,多多少少有点“技术性”,曾仕湖一切都照公司规矩,按程序走。 还好,新招来的仓管可不蠢,曾仕湖很快也把他教会了,也就顺利的离开了他做了差不多两年的鞋厂,离开了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离开了仓管这个岗位。 7月3号这天,曾仕湖搭上了番禺直达桂林的直达大巴,因为是这个时间段,车票很容易买到,也不挤,不用再到广州罗冲围转车,比较方便。 大巴车驶离车站后,曾仕湖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感慨万千,出来两年多了,第一次返乡,他想了好多好多。 广州很繁华,很富裕;番禺很繁华,很富裕;五彩缤纷,纸醉金迷,但这里是我的家吗?我能在这里呆下来吗?能向石酉恭那样,在这里的某个小区,买套房子,成为广州市民吗?以后自己的子女,就在广州出生,在广州受教育,在广州长大,自己出生的广西曾村,只是他们印象中一年只回一次的,陌生的老家…… 曾仕湖在脑中否定了这个想法,当然,也可以说暂时还不够格做“房奴,”先别说那十几万的首付款是个天文数字,就是1800的月供也遥不可及…… 其次是曾仕湖当时,或者那个年代的大多数普通人(房产或者金融行业之人例外),都还没有意识到房地产的巨大造富能力,房地产的金融属性,在当时的曾仕湖看来,花个几十万在陌生的广州买个房子,供个十几二十年,实在是不值得,那自己半辈子不是被这房子套死了么? 就算有钱,自己也会拿去做生意,拿去投资,拿去“闯荡江湖”,哪怕失败也不后悔(当然,当年的曾仕湖还不知道,创业风险可比买房大多了。) n年后的曾仕强经常说,如果当年在那里买房,就怎样怎样了,曾仕湖不禁想哑然失笑,广州话说的“有早知,没乞丐。”在此后的十年间,比房产机会更大的多的是,又有几个抓住了,比如比特币,比如腾讯股票,再次也有贵州茅台,那个不是翻了几十上百倍,甚至几百万倍,巨大的机会和财富无时不有,你有那个命受么?…… 大巴车在高速的飞驰,两个小时后,终于开出了热闹繁华的大都广州,曾仕湖看着越来越远去的广州,越来越远去的繁华,又再次看到了熟悉的田野,熟悉的水稻田…… 路边的水稻已经快成熟了,金黄金黄的水稻,沉垫垫地勾下了头,广东这边因为天气的原因,水稻要成熟得更早一点。田地也更大块,更平整一点,有些地方都已经收割了,曾仕湖也发现,也许是因为田地更平整的原因,也许是经济更发达的原因,这里的农民收割水稻,都是用小型收割机,而不是再像他们老家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用锯镰手工收割。 这一台收割机,就能顶多少人力?曾仕湖在车上看见这里的农民只需要用麻袋把打出来的水稻装好,放小拖拉机上,运回家就可以了。不用像老家那样,用脚踩的打谷机,把割好的稻穗上的稻粒打下来,再用箩筐装好,拿人的肩膀挑回家。 “农业的基本出路在于机械化。”“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看来哪怕是同样做农民,为什么有些地方会富一点,有些地方会穷一点,也是有原因的,曾仕湖也明显感觉,这里的农民要比老家的前进十年左右,路两边的民房,都是两三层的小洋楼,外面贴有瓷砖,盖有琉璃瓦,随便一栋普通的房子,都和他们去过的莫有德家的房子差不多,拿到曾村、林村都能“堪称一流。”而房子大门口面前的坪子上,大多停有十来万到二十万的小轿车。 其时已是黄昏,夏日的夕阳、晚霞映红了半边天,车子因为一路向西,迎着漂亮的晚霞疾驰而去, 什么时候我们老家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第七十六章 曾仕湖终于又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家乡。 要说家乡有什么变化的话,首先就是村上的两层楼房多了起来,从村口的国道就可以看得到,高高的两层半小洋楼,在众多的低矮泥瓦房中显得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曾仕湖的隔壁堂哥曾仕义家,白德赣家,曾仕浩家,都建了两层半的小洋楼,正房子两层,上面加半层主要是为了遮雨,因为平顶的楼房楼顶很容易开裂导致漏雨,所以上面要加半层尖顶的,再盖上琉璃瓦,最上面那半层是没房间不住人的,只是用来遮雨晾衣服放东西。 “妈!爸!我回来了!”曾仕湖跨进家门后,因为提前和他老妈通过电话,所以他爸妈都在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两年都没回家了,看你好像长胖了一点,又白,这两年身体还好吧,在那边没犯病了吧!” 曾仕湖妈妈关心地问道! “没犯病了!连感冒都很少,不然怎么会长胖,我命里五行太多“金”,要去南方,南方属火,要用南方之火克掉点金才会好!” 曾仕湖半开玩笑地说道,接着又递给妈妈一张银行卡,说: “妈,这是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两万块,你拿着,是我和仕强平时打工省下来的,有急用的时候你就用,不急用你就放着,等以后建房子再用。” 曾仕湖这次去打工,平时也寄点钱回家,但和仕强还一起省下了两万块,两人商量了,放自己身上都会花光,还是拿回家给老妈拿着,老人比较省,如果自己有急用,也可以再问老妈要。 “妈!我过去隔壁仕义哥家去看看他家的新房子,建得这么好,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听说花了十万块,连装修一起,你看人家有钱房子搞得多漂亮,等你们也赚到十万块我们家也可以建房子了……” 曾仕湖去隔壁仕义哥家参观了一下,刚好仕义哥也在家,曾仕湖随便打声招呼就自己走到楼上房间去看个遍。果然房子建得漂亮,外墙贴了瓷砖,里面房间地板也贴了瓷砖,搞了抛光墙,装上了日光灯。虽然谈不上富丽堂皇,但是干净卫生,宽敞明亮是绝对可以说得上的。 不过曾仕湖感觉有点不好。就是房间都没有设计卫生间,楼上也没有卫生间,只有一楼的楼梯间有一个,这样可不太方便,以后自己建房子可不能这样。不然在二楼睡觉到半夜,冷冰冰的穿个睡衣出来上厕所可不方便。” 不过曾仕湖却对卫生间感了兴趣,就问了一下曾仕义: “仕义哥,我听说现在政府在搞这个农村卫生间改造工程,搞个卫生间政府有补助,是吗?具体怎么补助的,补助多少钱一个?” “是啊,你也想搞吗?一个补助1200块,自己把化粪池搞好,卫生间搞好,叫村干部看过,申请上去,钱到时候会打到卡上。” “想啊!不然家里连个卫生间都没有,有这么好的条件,干嘛不搞一个。自己生活得更舒服一点,政府还有补助,看来政府的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可不是口号,都是实实在在的干货……” 回家后曾仕湖自然是交代了妈妈,叫“半仙兄”有空就慢慢挖,挖个大化粪池,不懂的就请师傅,不管花三千五千都搞一个卫生厕。 再说一个比较难以启齿的话题就是,曾仕湖他们年轻一代实在难以忍受上厕所时蹲那两块板。以前的厕所夏天苍蝇满天飞,其污秽肮脏不可言表。曾仕湖在家时,除了迫不得已的情况,基本上都是跑后山草丛里拉野屎,不是不讲卫生,而是那种厕所实在让人屎都难拉得出,十几年后说出来,也许人们听了觉得低级趣味,不登大雅之堂。但当年政府补助推动农村卫生工程的改变,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进步,却见证了当年农村卫生环境的巨大变化。 也是从那段时间以后,农村的道路,逐渐搞成了硬化的水泥路,而不再是一下雨粪水,泥水到处流,天晴苍蝇满天飞,牛粪猪粪堆路边的“烂泥路。”路边不再有那种在300米之外就能闻到异味的传统厕所。 n年之后的曾村,走在不算宽阔的村间小路,路边的小洋楼各竟其美,路边的桂花树十里飘香,曾村的大晒坪被扩建改造成了村民游玩的小广场,小朋友玩的滑滑梯,乒乓球台,篮球场,各种健身器材一应俱全。广场,路边都装上了太阳能路灯,村上的大妈们劳作之余,晚上还扛出个大音响跳起了刚从城里学来的广场舞…… 歌舞升平,欣欣向荣,幸福生活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中国人民的勤奋劳动取得的,是党和政府无微不至的关心农民们的各种生活方方面面取得的…… 曾仕湖回家后,没着急出来,他想在家多玩段时间,反正是辞职再找工作的,也不急这十天半月。 他又请了上次借钱给他,送他去医院的几个兄弟叔伯们吃饭。虽然以前请过一次,但那是人家拿礼物来看望他出院后回请的,这次是曾仕湖纯粹想表示一下感谢,那次生病仍然让曾仕湖心有余悸,记忆尤新。 这天,曾仕湖请了他叔叔曾则伟,伯伯曾则起,堂哥曾仕义,曾仕浩,还有白仕连,白德赣和白德雷来家里吃饭,因为他出去是白世连借的钱,如果不是那两千块他和仕强在那好靓珠宝厂还真混不下,虽说钱都早已经还了,但做人要饮水思源,别人帮了自己,肯定要记住。 白德赣还带了他那一岁多的儿子一起过来,这小伙就叫两年前曾仕湖在他还没出生时就取的名字:“曾知辉”。曾仕湖见这个小伙眼睛扑闪扑闪的现着灵光,就知道自己当年的判断没错,果然两个智商都不够夫妇,生出的却是智商足够的子女,看来“遗传与变异”,一定要辩证地看。 “辉辉,过来,叔公这里有香蕉哦,苹果也有,你要吃什么!” 一岁多的曾知辉还在他爷爷的怀抱里,有点怯生,眼睛看着曾仕湖手中的香蕉,有点怕,不敢过来拿。 “辉辉不怕,过去叔公哪里,没叔公带你爸出去砍树,你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名字还是叔公起的呢!” 可能是得到了爷爷的鼓励,也可能是抵御不了香蕉的诱惑,小辉辉脚步蹒跚地走到了曾仕湖面前,接过香蕉,又马上跑到了他爷爷的怀抱里,开心的吃了起来…… “来,辉辉,虽然叔公没钱,也给个小红包你,因为我过年没回家,算是过年的利市吧,快长快大!”说完曾仕湖拿着早准备好的红包,走到小辉辉面前,放他口袋里…… “仕湖,你太客气了,又不是过年,给什么……” “世连哥!应该的,应该的……” 酒菜很就快上来了,大家也自不免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席间曾仕湖也再次向大家当年帮忙表示感谢,大家自然也说曾仕湖一家太过于客气,都是自己兄弟,没必要太客气。 曾仕湖的堂弟曾仕文这次没来这里吃,因为他从上班接近两年的学校调出来了。分配到了镇上的中心小学,可能是怕自己学历太低,所以仕文报了函授大专,暑假期间去市里学校学习去了。 仕文也是在2001年暑假就毕业了,并且分配了工作,不过分配的地方有点艰苦,就是当年曾仕湖他们砍树的桐树坪村,那里有个小学,都是少数民族。刚毕业肯定是分配到这种需要“支教”的地方。 当年师范刚刚毕业时的老师工资极低,才300-400块。据说就因为这个分配,他还闹了蛮久情绪,差点没接受分配自己出去打工,还是家里人劝了蛮久才接受了现实。 不过进去后他就不后悔了,瑶族人的坦率,大方,热情。和桐树坪村那些绝险秀美的风景吸引住了他。他和曾仕湖打电话时说过,里面的学生很好教,很听话,没外面汉族的那么顽皮,会顶嘴,家长也极其配合,哪怕偶尔体罚都不会找老师麻烦,只会教育自己的子女,有什么土特产啊,也会给老师送一点,有什么酒席,会叫老师去吃…… 不过曾仕文还说羡慕曾仕强和曾仕湖,说羡慕他们一个月可以拿一千多块两千块,干一个月相当于他干四个月,羡慕他们在外面闯荡…… 曾仕强则跟他讲了个庄子的故事: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曾仕湖对继续对曾仕文说: “庄子羡慕鱼之乐,可能鱼也羡慕庄子和惠子之乐呢,你不知道在外面有多苦,天天两点一线,人像个没灵魂的机器一样,虽然工资有那么一点,但是外面花销大呀,衣食住行都需要钱,如果不省一点同样一分剩不下。 而且就人生价值来说,绝对不会是我赚钱比你多那么千儿八百,我的人生价值就更高一点吧,人生就更有意义一点吧, “鷦鹩於深林,不过一枝.鼹鼠饮河,不过满腹”。人不过日食三餐,夜眠三尺,太多欲望容易让人迷失双眼。 钱这种东西,多有多用,少有少用;如果能换我还愿意跟你换呢,教书育人,栽桃育李,多有意义……” 第七十七章 不过这次请吃饭,曾仕湖的大伯曾则起向大家宣布了一下他家的一条重磅消息: 他的儿子,曾仕湖,曾仕文他们的堂哥。那个很多年都没回家过年,每次打电话都说外面很好赚钱,并且赚了很多钱,但从不给家里寄钱的曾仕宝要回家了,回家相亲。 说起这个曾仕宝,也颇有一番小故事。因为曾则起生第一胎时,大概是因为医疗条件不好,是个男孩,但没出月就夭折了。第二胎却是个女孩,就是曾仕湖他们的大堂姐,曾则起夫妇盼望得个崽来传宗接代的焦急心情可想而知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三年后就得了得了曾仕宝,那真是宝贝得不得了,曾仕湖就清楚的记得,自己都5-6岁有记忆了,大堂哥曾仕宝脖子上都还挂有一条银子做的大银锁,曾则起夫妇对他的厚爱与期望可见一斑。 当年农村的小孩,可远远没今天的宝贝,7-8岁帮家里放牛,煮饭,甚至挑水淋菜,农忙时帮去插秧收割稻谷,都是正常要做的家务,但是曾则起夫妇很少叫曾仕宝做这些,应该是他们觉得还这么小,帮也帮不了什么吧! 别说做家务,就连去读书,也由着曾仕宝的性子,形成了所谓的“三不去”的习惯,那“三不去”呢? “太阳太大,天气太热不去,天气太冷不去,刮大风下雨不去。” 那要都是风和日丽的天气才去上学,估计一个学期上半个学期也差不多合适了呀! 所以逐渐长大后的曾仕宝在性格上就形成了唯我独尊,以自我为中心,不为他人着想的性格。 曾仕湖就清楚的记得,做为一个大堂哥,比众多堂弟大个两三岁四五岁,但却喜欢和这些个小堂弟抢当年那些为数不多的玩具。 11-12岁的时候,有一次他自己喝完的饮料,撒泡尿在里面,拿给小他两到三岁的曾仕湖,说一瓶饮料自己只喝了两口,给曾仕湖喝…… 当然,随着曾仕宝年龄的逐渐长大,各种性格上的“劣迹”也逐渐展现出来了,曾则起也意识到教育方法可能有点不对劲,想纠正的时候,已经“心有余力不足了。” 还好,虽然曾仕宝人性格比较滑,但好在人也长得一表人才,牛高马大,油嘴滑舌,能言善辩。在15-16岁的时候就出去广东某海边开发区打渔去了。其时曾仕湖等人还在上初中呢。 按理说,当年去打渔(包括今天)可是个技术工种,工资很高,而曾仕宝在这方面又学习能力极强,去那里打渔一两年时间,就把如何驶船,如何看海流,如何看风向,如何看鱼群,如何撒网,如何收网等等一系列的鱼民技巧学到胸有成竹,得心应手,工资也从原来的固定工资变成了和雇请他的东家分成。 这可不得了,因为打渔的渔民们,哪怕只一条两个人的小船,运气好的时候一天收获个1000-2000元是正常的,那曾仕宝分到手的都可以有300-600元一天,而且吃住都是东家的,所以曾仕宝每次打电话回来都说很好赚钱倒真不是吹牛,据跟他一起去过那里的表弟说,那时侯他们每个月都可以拿3000-4000,好的时候甚至5000-6000。(2000年前后) 不过工资再高对家里来说也没用,用曾则起的话说是家里从来都见不到他的一分钱,不但钱见不到,连人都极少回家,偶尔回家也不是过节过年时候,来去匆匆。 至于钱怎么花掉的,当年的某国为了消灭抗日军民有所谓的“三光政策”,估计他为了消灭自己的钱财,多了一光,四光政策吧:“吃光、用光、赌光、嫖光。” 但曾仕宝可能并不是这样认为的,他觉得他没省下钱,还是钱赚得太少了,你看香港电影里面那些什么大老板,那个不是身光劲靓,美女如云,花钱如流水;又有那个因为花钱如流水变穷的,没剩下钱的原因并非钱花多了,而是赚钱少了。 至于那些电影里的大老板怎么赚钱的,他也搞不清楚。但他却知道自己该怎么才能赚到更多钱。 现在自己帮别人打工,每次得钱都是跟老板三七分(当然吃住都是老板的),但还是明显被剥削了嘛,比方老板得2000块钱一天,自己才能分到600,如果自己也像老板那样买条小船,自己单干打渔,请个工仔一个月开个500-600块,那赚得肯定比帮老板打工要多一倍,搞不好一个月上万都会有,而买条二手的,打渔的用柴油机做动力的小船才3000来块,加买点网也就5000来块,虽然说自己是一分拿不出,但5000来块钱嘛!叫家里帮忙去信用社贷点款,又不是什么天文数字,肯定能贷得了。 所以就在曾仕湖他们几个在桐秀村山里砍木头的时候,曾仕宝又回家了一趟。当然,既然是回来问家里要钱,自然是买了蛮多东西回家,给父母买了衣服鞋子,两个老的都给了几百块。又再次强调,那里打渔有多好赚钱,前途如何光明,如果自己买船单干以后会如何如何有钱,买船需要一万多块,自己能拿出一万,急需家里支持五千自己创业。 如果问,这世界谁的钱最好骗,答案是自己的父母的钱最好骗。谁个不爱自己的小孩?谁个不愿帮自己的小孩?谁个不愿自己的小孩能出人头地。就算以前曾仕宝的种种“劣迹”曾则起都知道,都有所耳闻。但是做人嘛:“要允许别人犯错误,要允许别人改正错误,要给别人机会。” 更何况这个“别人”是自己的亲儿子,而且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其时年纪还很小嘛,2000年时才22-23岁,年少无知,省不了钱,情有可原嘛!曾则起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去信用社帮曾仕宝贷了五千块钱的款给他拿去买船了。 就这样,曾仕宝带了五千块又去到他打渔的地方,也顺利的买了船,买了网。赚钱也确实如他所预料那样,有时候一天可以得2000块,但是,省不下钱的他,仍然是省不下钱。 如果说,帮别人打工,多少都还有点管束,只要别人出工,那你打工的怎样也得出工吧。但是如果自己当老板,自己管自己,可就太自由了。曾仕宝去读书的时候都可以“三不去”,那自己打渔自然也经常“三不去”。哪怕是天气很好,但是我头天晚上喝酒多了,第二天哪有精神打渔啊,反正口袋里还有钱,家里还有米,急去打渔干嘛咯,活路永远比命长,干不完的…… 就这样打渔也“三不去”,消费又爱“四光政策”,所以渔网烂了,也没钱再买,但没钱买新网,旧网坏了可网不到鱼。那干脆就把旧网当破烂称斤卖了吧,既然渔网也没有了,那船还有什么用,木船没人要,但柴油机还是有人要的,所以干脆把柴油机也拆来卖了,大不了是又恢复到了帮人家打工的状态嘛!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两三年后,曾仕宝的一个表弟也去到那里打渔两三个月之后,曾则起才全部知道。 知道事情后,曾则起倒也没过分恼怒,5000块钱而已嘛,又不是什么大数。就算自己儿子有点那么的好吃懒做,但好像也不是什么非常大不了的事,又不是什么违纪乱法的大事,不过他却担心起儿子的婚事来了,像曾仕宝这样混啊混的下去,可别到年纪大了讨不到老婆。 讨老婆这个事情,还是那句话,“货卖时兴,人趁年轻,”年纪还轻的时候,哪怕没什么钱,哪怕是没做出什么事,只要不怎么挑,不怎么选,要求别太高,都能找得到。在这方面,人和货都是一样的道理,在“保质期”之内,要价别太高,基本上都是能成交的。但一旦过了“保质期,”可就没什么谈判的资本了,只能任别人开价,否则没办法成交,做为过来人的曾则起也深明其中道理。 既然在闯荡外面这么久都赚不了钱,那就叫回老家相亲结婚吧,刚好隔壁村有个大姑娘,28岁,比曾仕宝大三岁,因为人太老实本分,一直没出去打工,帮家里干农活,所以一直没对象,有媒人主动上门来说媒,虽说年纪比自己儿子大那么个三岁,但“女大三,抱金砖。”大一点的女生,成熟稳重,不正好能管束住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嘛! 至于这个宝贝儿子形成今天这种性格,曾则起也认为,不完全怪自己从小溺爱的。 村上的老人们也另有说法,说是曾而正公这枝系的子孙,可能是因为有支祖坟葬得有那么一点不怎么好,反正每一代都会有一个类似这种:“小恶不断,大恶不犯”的“不肖子孙。” “学、而、优、则、仕”,曾而正公是“而”字辈,到他三个儿子:“曾优鹤、曾优鹏、曾优鸠,”民俗有云:“三虎有一彪,三崽有一傲。” 当年曾而正公的大儿子曾优鹤就很“傲”,没办法教。当年的劣迹可比今天的曾仕宝“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优鹤年轻时读书也算是聪明,再加上家里又是小地主,有点小钱,读书成绩厉害,吃喝嫖赌玩乐也同样厉害。年纪轻轻就完全学会了古代文人喝酒狎妓取乐的排场。国中后考上了民国的师专,却因为屡次喝酒打架,嫖妓等劣迹违反校规而被学校开除。 被学校开除后,曾而正公没办法,只得安排了一门亲事,也是希望能给自己大儿子找个老婆,能管束住这浪子,回家务农,再想办法找个私塾授馆。 谁知道此子劣迹不改,在家同样游手好闲,成天跟一帮浮狼子弟喝酒赌博,嫖妓玩女人。赌钱输多了,欠下高利贷被追得紧,居然叫那些个混混流氓来偷自己家的牛出去卖,自己在家里做内应帮打开大门………… (古代牛是重要财产,都关在正房子里有人守的。) 曾而正公见实在没办法,只得分家,把家产分了三分,任你吃光败光那份就好,别拖累两个弟弟。 分了家后,也一样,还是爱嫖爱赌,不顾家,老婆也管不住,还好当年不流行离婚,如果换成今天估计有100个都离了…… 据说当年他曾经拿着老婆辛苦去自己家茶山采得来的茶子去油榨榨油,拿一对大坛子去装油,油刚刚榨出来就当场卖给油榨换成现洋,在油榨里赌钱全部输了个光,怕回家被老婆骂没办法交差,从油榨走回家过桥的时候,故意把两个坛子打烂到桥底,回去边哭边撒谎骗老婆说是挑油回家不小心把油坛摔坏了…… 曾优鹤能考上民国师专的全部聪明才智,却沦落到用来撒这种小儿科的谎来骗自己老婆。所以说一个人啊,德为本,才次之。 还好没多久就解放了,他因为有点文化,家产也败光了成分也好,因祸得福去到县城当了高中教师,不过据说当高中教师都还是不顾家,喜欢和学生闹点绯闻,两个儿子也基本上是一半靠妈妈拉扯,一半靠两个叔叔关照养大。 至于曾优鹤,总之就是一向荷尔蒙过剩,只关心自己上面的嘴巴和下面那东西得舒服…… 到了“则”字辈这代,不顾家的肯定就是“半仙兄”了,种种故事前面已有交代,不再赘叙。 第七十八章 而这次,曾则起是对他儿子曾仕宝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回来相亲,否则断绝父子关系,至于在那里没钱回来都不要紧,车费也可以给他打过去,曾仕宝也答应了,这几天就回来,只是不知道未来这个“抱金砖”的老婆能否管束住他那颗浪子般的心。 “仕湖,你也回来在家呀?回来多久了?还打算过去吗?在那边做什么工作呀?工资有多高?” 这天,曾仕湖还在自己房间看书,曾仕宝就进了他的房间,向他问道。 曾仕湖仔细打量一下曾仕宝,几年没见,这个仕宝哥是越来越“蛊惑仔”了,如果是在外面看见自己根本就认不出来: 一头黄家驹那种,差不多到肩膀的长发,左耳钉了个耳钉,身上穿一件豹子纹的紧身t恤,下面一条黑色的大喇叭口裤管裤子,裤子上屁股,大腿哪里全是有拉链的口袋,估计是钱比较多,需要很多口袋来装吧!脚上一双修长的,有点类似电影中卓别林经常穿的那种皮鞋。 脖子上一条接近小手指粗细的大“金”项链,10个手指头也戴了6个“金”戒指,看起来金光灿灿,有点像唱歌的艺术家,又有点像炫富的富二代。 脸庞比起刚出去时也少了几许稚气,可能因为在海边打渔被风吹日晒的原因,皮肤略显黝黑,不过配上那幅仿佛雕刻过的精致脸庞,一双胡溜溜转的透露着精明的眼睛,同样显得英俊异常。 俊郎的外貌,再加上这身装扮,去到镇上,或者县城赶个集,曾仕湖大胆估计,回头率应该在百分百。 这么“潮”!没去香港当个歌星,真的浪费了人才,曾仕湖心里如此想到。 “哟,我说是谁呢?还以为是黄家驹来我家了,原来是仕宝哥回来了呀!仕宝哥好久没见你了哦。我在外面打工工资能有多高,做个小仓管,一个月1000来块钱工资,哪里比得了你,听说你在那里多的时候一天搞两千,你一天的收入可以当我两个月。还打算过去呀,不过去在家干嘛咯,在家又赚不了钱,玩十天半月我就又去广州。” “那你说这句话,也不完全是吹牛,我们在那里运气好时候一天确实能搞2000块,要不是时运不济,我做海鲜生意亏了二十多万,哪里还用坐车回来,早他妈开部雅阁本田回来了,如果开个本田回来,你说要去哪里泡妞,哥借个车给你,有个车去泡妞,那个妞在你手上还不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那个女的不抢着上你的车。这年代,有钱就有了一切,没钱谁他妈看得起你……” 曾仕湖心想,我连驾驶证都还没有,更不会开车,你就算开个奔驰回来,舍得借我泡妞,但我也不敢开你的车啊!但他又不好扫了仕宝哥的雅兴,只得说: “那是哦!是哦!你要有部本田雅阁回来,必须借我开一下,去县城逛逛,看见熟人美女同学停一下,把汽车玻璃摇下来,伸个头出来跟人家打招呼,嗨喽,美女去哪里呀?要不要带你一程……多拉风啊!那美女抢着上车更加不用说了。仕宝哥,你在外面那么有搞头,回来是干什么呀?” “唉!回来相亲啊!那不是被你大伯父逼回来的嘛,说如果这次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了,断绝父子关系,有什么办法,父母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我也想通了,婚还是要结的,早结早好,家里放个老实的,叫做:“屋内红旗不倒,”以后有本事,在外面养几个小的,叫做“屋外彩旗飘飘。” 把老婆讨到手,再去做大事业,有了钱外面大把女人,那些个女人只要你有钱,谁管你是结婚了还是没结婚的……”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曾仕宝正吹得起劲的时候,皮带上别着那手机很识趣的及时响了起来,只见曾仕宝接起电话,操起一口湛江味的白话: “喂!边位啊?系!系,安安返到屋企!睇睇我哋呢度有冇市场了吗?如果哋生蚝、蟹、龙虾有得搞,一年赚个几十万都唔系大问题了。我了解一下先,如果得的话,我哋一齐搞了,大家都系搵食,有钱大家一齐赚了吗…………” 接完电话后,曾仕宝更是满脸春风,笑着问曾仕湖说: “仕湖,你到广州也蛮久了,好像两年了吧?听得懂白话吗?” “听不太懂哦,一点点吧,比不了你,刚有大老板打电话给你对吧?说什么一年能赚几十万,有钱一起赚对吧?” “是呀!是呀!我回家呢,就办两件事情:第一是相亲,如果成了就结婚。还有一件事就是看看我们桂柳一带的海鲜市场,我在那边拿海鲜,什么龙虾螃蟹很便宜的,如果有得搞就跟一个老板一起搞,有钱一起赚,这个是大生意,搞得好一年赚几十万的。如果好做的话到时候我带你,随便一天赚的钱比你一个月还多……” “仕宝哥,做生意还是要你这种人才哦!我这种读书读笨了的,没你那种灵活性,我可能干不来。” “干不来不是有我带嘛!所以当年你们读书的时候,我就说读书没个屁用,你看仕文,花了两万块读个师范出来,现在一个月工资400块,不够我一天赚的多。当年你读书的时候,家里没钱,你妈说为了供你们读书,宁愿把房子卖了,住厕所,问题是你住厕所了,那我去哪里拉屎…… 当然,这是开玩笑,不过读书没啥鸟用是真的,这个世界女的不会看你文化高不高的,关键要有这个。” 说罢曾仕宝用手指捻了捻,做出数人民币的手势。 “哦!仕湖,我回来太匆忙了,忘记从卡里取钱了,你身上有钱吗?有钱借我三百块,我还没回到家呢,这两天我取了钱再还你。” “三百块倒还有,多就没有……”说罢曾仕湖从钱包拿出三百块递给曾仕宝。 “晚上去我家吃饭,杀土鸡来吃……” “好……” 就这天晚上,曾仕宝叫上了曾仕湖到他家吃饭,同时在那里的还有跟他相亲的那女孩和介绍的媒人。 半仙兄曾则宏和曾则伟两个叔叔没叫上,倒不是因为小气菜没买够,因为女的第一次上门,怕叫上太多人女孩子不好意思。 曾仕湖观察了一下这个女孩,感觉和自己堂哥还真的不配,女孩太“土”,仕宝哥太“洋”,两个人拍拖,有点当年《流星花园》中的道明寺和个普通村姑谈恋爱的感觉。 不过曾仕湖也能明显看出,这个村姑应该因为年纪的原因,明显“恨嫁”了,主动地向曾仕宝问这问那。 曾仕湖本以为,像曾仕宝这么个“洋货”,应该看不上这个村上媒人介绍的“土货”。谁知道自己看走眼了,曾仕宝对这个女生问的问题非但没有他想象中那样会爱理不理,反而是有问必答,答必幽默风趣,那眉飞色舞的神态直让曾仕湖感觉,当年诸葛孔明在东吴舌战群儒时也不过如此吧! “你不知道,我在那里,不但打渔,还潜水摸螺,东风螺你们知道吧,我们都是潜水下去几十米摸上来的?一斤80块,一天摸个30斤上来就2400块,潜水是和老板平分的,一天就搞1200块钱。不过做这个要身体素质好,像我堂弟这样的肯定做不了,人要灵活,下去三四十米的海里,海水压力很大的,耳朵要用东西塞起来,还要自己会鼓气,我第一次下水的时候,上来耳朵都出血……” “啊!还潜水啊?那是像电视上那样潜水吗?穿上潜水服?那脚像鸭子的脚那种,背个氧气瓶下去?是那样的吗?” 女孩子对这些话题都比较好奇,向曾仕宝问道,曾仕湖也从没听过这些,在洗耳恭听。 “不是,有那么好的装备耳朵就不会出血了,只有一套普通的抗压服,像皮衣一样穿身上,可以保暖,但不是全密封的,下海要在腰上系个20斤的坠石才能沉下去,不然穿着那衣服浮力很大,潜不下去的。也没有氧气瓶,是船上有个空气机,有点像木工喷钉枪那种空气机,用气管输送气下去的,管子末端通着个像医院那种呼吸机,就戴着那个呼吸机潜水下到海底。” “仕宝哥!那这样岂不是很危险?万一上面那机子停了,或者管子堵了,下面的人怎么办?” 曾仕湖也听得起劲,像曾仕宝问道。 “所以做这个人就是要灵活啊,在海上,海面天气变化无常,见风驶舵,像你刚才说这个,如果自己感觉到,气管堵了,不下气了,那立马就在下面把腰上的坠石皮带解下来,那抗压服有浮力的,30-40米不到一分钟就能浮上来,人也不会有事。 去摸螺好玩,开着快艇戴着墨镜,那就和港片里面的黑社会大哥差不多,我长这头发就是为了开快艇戴墨镜看起来更拉风……” 不过曾仕湖却没想头发长开快艇戴墨镜有多拉风,他在想这个仕宝哥胆子可真够大,孔子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说在海下不下气可以解坠石皮带,那万一皮带出点小问题一会没能解下来呢? 就这种相当于用命搏来的钱,都敢乱花,也算是个人才…… 但是媒人介绍那女生可是看中了曾仕宝这个人才,曾仕湖注意到,媒人都走了,那女生都还坐曾仕宝房间有说有笑的,那女生名字叫做刘小花。 两个人从认识到打证结婚办酒,前前后后没到三个月时间…… 第八十章 曾仕湖是直到这年的8月份才又去到广州,倒不是家里有什么好玩,舍不得走,而是回去的时候没多久就搞双抢了,总不能遇到重体力的劳动就逃走嘛!谁叫自己选择这个时间回家呢,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搞完。 在又去广州之前,他还去办了一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去打听赵崇敏的联系方式。当然,中国人的办事方式肯定是不会“单刀直入”的,多少讲究点策略和方法。 他从和林振翔平时的联系中,打听到林振翔弟弟林振云和赵崇敏哥哥赵崇义在隔壁镇浙江老板那里学了一年的发苗技术和管理砂糖桔的技术后,就没在那里做了,回家自己发苗,两个人合伙在赵崇义家的茶山里搞了个大苗圃场,曾仕湖想去他们的苗圃场看看,第一想看这两个家伙的现代农业道路搞得怎样了,第二想打听一下赵崇敏的联系方式。 当时因为林振云和赵崇义都还没有手机,曾仕湖要去他们的苗圃场也不知道苗圃场具体地址在哪里,所以只好直接上林振云家里找他。这天傍晚,曾仕湖手上提点水果,去到了林振云家。 “林伯伯好!振云呢?振云在家吧?”曾仕湖跨进林振云家大门,见到林振云父亲正在做菜,向他打招呼道。 “仕湖啊!回来了呀!两年没见你了,好像又长高点长胖点了噢!正云在洗澡呢,一会就出来,还没吃饭的吧,坐!坐!一会就一起吃饭!” “好!这个时候来就是来混饭吃的。” 林伯伯见曾仕湖来了,又重新从一个新冰箱里面拿点菜出来,多做一点。 “仕湖回来了呀?两年没见了哦!见你现在这个样,身体好了吧,看样子很壮实了。”林振云一会就洗好了澡,出了洗澡房向曾仕湖问道。 “壮实谈不上,是在家搞双抢被晒黑了倒是真的。不过身体是没啥问题了,能吃能喝能睡能做事,你呢?听你哥说现在在搞苗圃,搞果园,现在搞得怎样了?应该搞得不错哦,家里都添新家电了,买个大冰箱。” “买冰箱倒不关搞果园的事,那我整天卖猪肉,不可能天天都能卖完嘛,卖不完没个冰箱放,猪肉浪费太多啊!”林伯伯插话说道。 “说的也是,这也算是做生意应该有的设备,林伯伯,双抢搞完了吗?” “早搞完了噢!今年特别快。” “为什么?振云又还没讨老婆,劳动力没见增多呀?今年比我们家还快,你们家田地那么多。” “只种两亩水稻了,肯定快了,其他的水田全部种了桔子,我看呀,要是这个桔子不得钱,他们两父子以后就不用煮大米饭吃了,煮桔子吃就可以了,桔子当饭吃。”一向说话较少的林振云妈妈也插话说道。 “噢!水田里也种上砂糖桔了?不过也好,种水稻种了一辈子,也没见得个钱,还不是就有那口饭吃而已,难道把水田种上桔子,就会没饭吃,我才不相信,搞不好没种水稻还吃得更好一点哦!”曾仕湖说出自己的看法。 “看来读书厉害的就是看问题厉害,我也是这样想的,种了几十年的水稻了,也没见那年得多少钱。反正都是勉强够饭吃而已,我就不信只种两亩水稻就会挨饿。”林伯伯说道。 吃饭咯!没一会,饭菜就做好了,因为林伯伯一直杀猪卖肉,所以冰箱里的货可是有点充足,吃得很好,林振云也去买了几瓶啤酒。 “振云,现在苗圃场搞得怎样了?曾仕湖一边喝酒,一边向林振云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看你从哪个角度看。” “为什么这样说?怎么叫做又好又不好?别故弄玄虚咬文嚼字,说出来什么好什么不好?”曾仕湖是个急性子,急着追问。 “从技术的角度来说,苗发得很好,很壮硕,种植的成活率非常高,从这个角度看,很好!但从市场的角度来说,虽然发的苗很好,但是卖不出去,或者说卖得很少,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不好。” “哦!原来这样,那也难怪,我们这一带的人,都还不习惯种桔子,都觉得这个东西不靠谱,发出苗卖不掉,也是正常的,那卖不掉怎么办呢?你们一共发了多少棵。” “我们也不敢发多,第一次,就去年只发了三万棵,但是今年一棵没卖掉,所以一生气,我们两个人就都种了很多,我种了3000棵,赵崇义更厉害,他山多,田多,他种了7000棵,还剩20000棵留着看明年有没有人要。” “噢,那挺好的,这个东西别人跟风的,等见你们种得好了,果好了,别人就会来主动跟你定苗了的,像你们这个苗留一年没事吧!” “那肯定没事了,留一年更大一点,明年卖更高价。” “一棵苗能卖多少钱?目前市场什么价?” “一般都是卖三块,像我们的苗如果留到明年,估计可以卖4块钱一棵。” “哇,那也很好啊,如果两万棵全部卖掉,就有8万,这个成本很低的吧,一个人可以分4万毛利,在外面打工哪里能赚多少。” “是呀,成本很低的,一个嫁接的粘木才一毛钱,嫁接的丫条直接去剪就可以,不要钱,人工嫁接的费用也就几分钱一个,加点肥料啥的,一棵的成本不会超过五毛钱,只是需要人工打理,需要地来放植而已。” “振云,那这个生意可以噢!只要有市场,能卖掉,不过市场这东西是慢慢打开的,只要人家看到种砂糖桔这个产业确实靠谱,别说3-4块的苗,就是5块也大把人买,坚持就是胜利。振云,像种砂糖桔应该经济效益也不错吧,一亩预估一年能得多少钱?” “理论上说来,是相当之不错,因为一棵桔子树,从种到挂果只需要三年,这三年中,一棵树的投资大概在50块,而三年挂果如果管理得好,一棵就可以结果40-50斤,按照目前的价格,约3块钱一斤,那么一棵树能产生120-150块钱的收益,也就说投资100块钱,到第三年便能产生240块到300块钱的收益,这世道做什么生意能有这么高的投资回报率, 而第四年果树就进入盛产期,树进入盛产期后,投资当然也要随之曾加,每棵果树每年大约需要投资50块钱,但管理得好基本上能挂60-100斤果,算个平均树,70斤一棵,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3块钱一斤,那就是投资50块可以收200块,百分之四百的年回报率。”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是三条对吧,第一是桔子的价格能否保持在3块一斤左右,第二是投资50块能否达成预期目标,投资会不会超标。第三投资了50块出去,能否挂预估的那么多斤果,对吧?” “是呀!所以什么东西都是理论上说起来非常好,但实际做起来未必是那么回事,还有一点,我说的3块钱一斤,是指种出来的都是一类好果噢,如果质量达不到,什么红度,甜度,大小,果外形,果皮等等都是有要求的。” “振云,那这些果都是有外地老板来收的对吗?一次性收完,上了秤就给钱?” “是的,一般外地老板会有本地的代办帮看好果,首先人家因为不是本地人,比如看中了那一片果园,那人家得知道这个果园是谁的呀,这本地的代办就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了。看中了之后,比如预估五万斤,那他可以一次就买完整个果园的果,比如预估五万斤,实际采得四万,或者六万,他都必须买完。当然,那如果人家说只要两万斤,主家愿意卖,也可以,看你合同怎么签。 签好合同果商就给部分订金,大约给个一块钱一斤吧,合同上还会写着果品要求,采摘时间,单价数量,付款方式等等细节。摘果时基本上是每天结清货款,因为如果是几十亩那种大果园不可能一天采摘完的。一个工人一天大约才能摘500斤果,如果有20万斤果,你就算叫上100个工人,也需要4天才能摘完,如果每天的货款不当天给的话,他摘一天不来了,那订金可不够……” “看来什么东西,理论上再好,也要落实到细节上!否则就是空谈,哪怕是果种出来了,就是卖果这些细节都需要注意哦!” “是呀!所以说理论上,种砂糖桔的资金回报率是很高,但仅仅是理论上,实际砂糖桔管理还是很需要技术的。 比如现在刚种下去,就需要给它剪枝,把树形先修理好,要让树枝向外扩展,壮大,以后才能多挂果,防虫,防病,防旱,防涝…… 到结果了后,更加需要用心护理,春天要促花促果,夏天要抹丫保果环割,秋天要注意供水足给果实能壮大膨胀,冬天要防冻,补铁补锌补各种微量元素,让果皮不花,红得好看,总之,跟养个小孩一般费心费力…… 两年后曾仕湖再次回家,去到林振云家的果园,只见满树砂糖桔飘香,红得惹眼,甚是好看,而投资回报率几乎比理论上更高。大大说的没错啊,撸起袖子加油干才是正道,幸福是辛苦奋斗出来的…… 第八十一章 吃饱晚饭后,曾仕湖并没有回家,就在林振云和他哥哥住那个房间住,因为振翔不在家,振翔那铺床铺是空着的,曾仕湖就睡那里。 七月中的天气,虽是晚上,仍然异常炎热,再加上喝了点啤酒的原因,曾仕湖更觉得酷热难当,难以入睡。 虽然房间开着风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曾仕湖觉得还是隔靴搔痒,吹得不痛快,再加上床上还挂有蚊帐,电风扇的风吹到蚊帐上,蚊帐里的人只能感觉到空气在流动,没办法感觉风直接吹身上的“凉爽。”而打开蚊帐又太多蚊子。 “振云,还是点蚊香吧,我把蚊帐打开来吹风扇,太热了,睡不着!”曾仕湖向林振云说道。 “心静自然凉,你呀,是想太多了,肯定热了……”不过林振云还是照曾仕湖的提议,点上了蚊香。 是的,曾仕湖此时确实心乱如麻,他想起了三年前的中秋那次聚会,如果不是林振云他们组织那次烧烤,他就不会认识赵崇敏,不会跟她相知相爱,不会跟她山盟海誓,不会跟她有后来的种种故事……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那么我要用多少次回眸才能真正住进你的心中? 前世,我频频回眸 挥别的手帕飘成一朵云 多少相思多少离愁 终成一道水痕送我远走 今生,我寻觅前世失落的足迹 跋山涉水走进你的眼中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我用一千次回眸换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驻足停留 问佛:要多少次回眸才能真正住进你的心中 佛无语,我只有频频回首 像飞蛾扑向火 可以不计后果可以不要理由 回眸再回眸 千次万次你在我眼中也在我心中 我频频回顾着期待你的温柔 我频频回顾着渴望长厢斯守 前世我在舟中回眸 莲叶一片一片连成我眼中的哀愁 今生佛成全我的思念,让我走进你的眼中 我寻觅了很久累了,只想在你怀中停息,只想让你的手揩去我脸上的泪痕,只想让你的体温温暖我冰凉的双手 不要问我为何今生千里迢迢将你寻觅 我没有喝孟婆汤心中牵挂着你 不要问我为何哭泣 我没有喝孟婆汤仍记得前世离别时心底的绝望 说我喜极而泣吧 泪落在你的襟上 前世的种种哀愁开成一树繁密的丁香。 我只想与你携手在树下看那一朵,成五瓣向我们预言幸福。 今生我仍旧频频回望,今生我仍旧不喝孟婆汤;来世我还会千里迢迢将你寻觅;来世我还会和你手牵手寻找五瓣的丁香” -慕容席《回眸》。 “振云,你有赵崇敏的联系方式吗?她现在在干嘛呢?还在以前哪里做服务员吗?” 沉默了良久,曾仕湖还是开门见山地向林振云打听道。 “仕湖啊!我就知道你从家里来我这,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就是为看看我呀?问问怎么种砂糖桔?你肯定是想从我这得到她的消息。 还是在那个饭店,好像提成领班了吧!你上次生病的时候,她本来是一定要去市里医院看你的,是我问你堂哥他们,说你已经好转,准备出院了,她才没去! 那年五一后她回来,也是想看你,但那时候你却已经去广东了。 也不怕跟你说,她妈妈不是很同意你们两个的事,说你们两个八字不合,如果硬要在一起,对两个人都不好……” “振云,你说这些我知道了,还真感谢她把我看得这么重!这么看得起我,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吧,我在广东时给她写过信,但不知道什么情况,她没回我,我只想听听她的意见,,如果她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纠缠,我会祝福她的……” “好的,她的手机号码是1380772……,你别说是我给你的哦!仕湖,这种东西随缘吧,强求不来的。” “我知道,我也不会去强求,也没办法强求……” 曾仕湖知道: “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那些个美满幸福的爱情故事只存在于童话当中。 现实生活中,是很少有很恩爱的夫妻的,大多数都是磕磕碰碰,吵吵闹闹过一辈子。比如像曾仕湖的父母,比如像曾村大多数平平凡凡的夫妻…… 哪怕是在比较写实的小说当中,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什么贾宝玉和林黛玉,最终都是分开。太恩爱的人,老天都嫉妒,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 此时远在柳州的赵崇敏正在心烦呢,一个叫做王斐嗣的柳州来宾男生已经纠缠她三个多月了。 凭心而论,这个叫做王斐嗣的男生,无论长相,家境,身高,甚至能力,都要比当年她的仕湖哥哥更胜一筹。 要说家境,这个叫做王斐嗣的来宾崽,家里可不是农村的,而是来宾某镇镇上人,在镇上街边买有地皮,建有房子,房子一楼是两间大门面,每个月收租都可以收两三千块,楼上主人,房子是相当宽敞,而且是家中独子,头上有两个姐姐,但来宾一带可不兴上门,所有的财产都会是王斐嗣的。 王斐嗣一米七四的个子,长得虽然谈不上眉清目秀,相貌英俊。但也手长脚大,浓眉大眼,高大魁梧,一张方脸棱角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初三时跟人家打架,大门牙打掉了一颗,年纪轻轻笑起来露出缺了大门牙的牙齿,看起来比较滑稽,说话也有点漏风…… 而来宾崽一口夹壮的柳州话也相当搞笑,比如说“风口,”他们会说成“疯狗”,说“桶”,他们会说成“懂。”赵崇敏就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她们几个同事去吃炒螺,王斐嗣吸那田螺,吸几口吸不出来,说一句夹壮的普通话: “妈的,这个螺蛳是公的……” 搞得赵崇敏大为诧异,这家伙厉害,螺蛳都能吃得出是公的母的。 熟悉了之后,才明年,他说的是这个螺蛳是空的,里面没肉,所以吸不出来…… 一口夹壮的普通话,再配上他那漏风的口音,笑起来缺了门牙的牙齿,所以每次赵崇敏见到王斐嗣就想笑,这一笑不得了,却让王斐嗣误认为是: “秋香姐对我三笑留情,”所以对赵崇敏展开了死缠烂打的行动。 王斐嗣也是聪明人,知道对女孩子正面进攻受挫之后,要学会迂回包抄,学会从侧面进攻,否则的话是很难达到目的的。 而李冬梅,李秋菊两姐妹,因为赵崇敏老妈交代过,别让赵崇敏再和曾仕湖纠缠不清了,早就心里帮着王斐嗣了,而王斐嗣因为家境颇丰,对女孩子一向大方,所以两姐妹对于赵崇敏的情况是毫不隐瞒地向王斐嗣透露出个底朝天。 这天下班后,王斐嗣又叫上赵崇敏,李冬梅,李秋菊两姐妹,一男三女,到街边一个宵夜摊吃小吃。 “崇敏,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你说你那个什么曾仕湖有什么好,两年都对你不理不睬了,也没个音讯。你还等着他,他可能在广东早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了,你还在这里傻傻地等他!你傻呀?” 王斐嗣听李冬梅,李秋菊她们两姐妹说过,赵崇敏在老家时有个男朋友叫曾仕湖,两个人相爱蛮深的,因为很多原因没联系了,而赵崇敏在王斐嗣向他表白的时候,也明确地说过,老家有男朋友,所以不接受他。 “你这个人奇怪了,你又怎么知道人家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你看见了?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接受你,就是等他,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算没有曾仕湖,我也不会接受你,我们,是油和水,不是同类,再怎么搅也不会在一起。”赵崇敏说道。 “我实在想不通,你想要找什么样的人了。像我这样,虽然目前只是厨房的配菜,但是等我学会炒菜了,我就去开个大排档,做老板赚钱,你跟我不用吃苦,直接做老板娘就可以了,你要是跟别人,估计家里没我家这么好条件吧!” “那你就去找一个愿意给你做老板娘的人嘛!你不是经常念嘛:“山外青山楼外楼,你不爱我我不愁,天下美女多的是,你不爱我,我还是这么风流!”你这种条件,很多美女都喜欢呀,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对我说这些干嘛咯。” “那我就偏偏只喜欢你咯,说实话要找个女人结婚哪里会找不了,但感觉别人都没你漂亮,没你这么有性格……” “漂亮都是暂时的,等过了十年二十年,人老珠黄了,还漂亮吗?至于你说有性格,我性格又不好,喜欢女人有性格,自己犯贱啊?你们男生不都喜欢傻白甜那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咯。” “我说你有性格,是我听说过,那时候你刚来这里上班时,拒绝过那个大堂经理,我还是比较欣赏你这种女生的,自食其力,没那么虚荣拜金。” 这句话可能是拍对了马屁,赵崇敏幽幽地说: “没你说的那么好,主要原因还是那大堂经理不是我的菜,头秃得像什么,人又圆得像个球,妈的还那么色,都不知道他肾还好不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又把钱看得比天还重,一千块想包老娘,他那一千块比什么还大咯,当老娘刚从山里出来不认识钱咯,没见过钱咯,如果是个斯斯文文的,又帅的,我倒贴一点可能都还可以考虑……” “晕死,我就喜欢你这种辣子性格,够坦率,够泼辣……” “可惜,我不喜欢你这种性格,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愿意洗耳恭听。” “你说话太直接,太冲了,经常脏话,还有说话太多脏话了,好喜欢把二十六个字母中的第二个放嘴巴边……” 说罢几个女生都捂着嘴巴笑。 我去上厕所,秋菊,我手机放这,你帮我看着。 这个世界上的事,真的会有很多巧合,偏偏就这个时候,远在广东的曾仕湖给赵崇敏打来了电话,而因为赵崇敏除了曾仕湖根本就没有广东的朋友,所以李秋菊一看号码就知道是谁打来的,把手机递给了王斐嗣接,结果可想而知了。 这一切,赵崇敏直到几年后跟曾仕湖偶遇才知道,不过一切已经物是人非,赵崇敏和曾仕湖都经常想,如果那个电话是赵崇敏亲自接的,结果会怎样呢? 这世界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第八十二章 曾仕湖到广州后,才鼓起勇气打的那个电话: “喂,你是崇敏吗?我是曾仕湖。” “我是赵崇敏的男朋友,你是曾仕湖吗?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她了,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今年我们就准备结婚……” 曾仕湖挂了电话后,呆若木鸡,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自己牵肠挂肚的红颜知己,结果就这样了?成为别人老婆了?彻底结束了?他问自己? 但这电话号码确实是林振云给自己的,确实是赵崇敏的号码,确实是晚上十点多自己才打的电话,确实是个男的柳州口音说是赵崇敏的男朋友…… 曾仕湖不由得眼泪又流了出来,他心情很乱,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个现实,他觉得有点突然,崇敏即使有男朋友,也不会这么快结婚吧! 不过就算还没结婚,那看种情况,应该也同居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想…… 唉!这又能怪谁呢!自己给人家写的绝笔信,那人家追求自己的幸福又有什么错? 不过心里却堵得慌!堵得慌!感觉感情上难以接受当年自己卿卿我我,山盟海誓的女孩子“嫁作他人妇。” “你真的忘得了你的初恋情人吗?假如有一天你遇到了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真的就是他吗?还有可能吗?这是命运的宽容?还是另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如果这最后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 如果重逢也无法继续,失去才算是永恒。惩罚我的认真,是我太过天真。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的不可能。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如果再见是为了再分,失去才算是永恒,一次新的记忆为何还要再生。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的不可能。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你是我不该爱的人。拿什么作证,从未想过爱一个人,需要那么残忍,才证明爱的深。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的不可能,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你是我爱错了的人。” --《从开始到现在》张信哲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后,曾仕湖用手机戴着耳机,边喝酒边听歌边哭,起码放了20遍这首歌,直到自己趴桌子上睡着了,那一晚,他再次酩酊大醉,不过醉之前他把赵崇敏的电话号码删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了又再次打她电话,打搅到人家平静的生活……………… 7月25日这天,广州番禺,人才市场。 一则招工启事引起了曾仕湖的注意。 金威啤酒品牌乃由金威啤酒集团有限公司(前称粤海啤酒集团有限公司)所拥有。是广东省政府在香港最大企业粤海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的旗下控股企业。 董事局主席叶旭全拥有全国劳动模范、广东省“优秀共产党员”、广东省劳动模范、广东省十大杰出青年、广东省十大经济风云人物、首届“深商”风云人物卓越奖等荣誉。他同时也是中国著名的词作家,中国音乐文学学会副主席,他创作的《春天的故事》、《永远跟你走》等歌词作品曾多次荣获“五个一工程奖”、“金钟奖”等国家级音乐最高奖。 采用德国传统工艺酿造啤酒,金威啤酒在保持醇厚、清爽风味的基础上创新,具有独特的国际清醇口味。金威啤酒产品包括老金威、金威纯生、金威2008、绿金威等十几个系列,主要广东省销售,同时销往天津、四川、西安、广西、福建、湖南、江西、江苏、安徽、陕西、黑龙江等20多个省市及自治区,亦于香港、澳门,及东南亚、加拿大及巴拿马等海外市场出售。 因为业绩发展需要,现招聘终端业务员,要求如下: 岗位职责: 1、负责市场调研和需求分析; 2、确定销售部门目标体系和销售配额; 3、制定销售计划和销售预算; 4、完成销售任务和客户的管理; 任职要求: 1、中专及以上学历,市场营销等相关专业; 2、2年以上销售行业工作经验,有销售管理工作经历者优先; 3、具有丰富的客户资源和客户关系,业绩优秀; 4、具备较强的市场分析、营销、推广能力和良好的人际沟通、协调能力,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5、一旦录取,提供有竞争力的待遇。 这工作应该不错,提供有竞争力的待遇,工资应该比较高,曾仕湖想。 “您好!我想应聘你们这里的终端业务员,这是我的简历,请您过目。” 曾仕湖提交上自己的简历,对两个坐人才市场桌子内测的两个人说道。 招工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约三十来岁,戴副眼镜,看起来面善,比较斯文。 女的很年轻,最多不超过24岁,面容姣好,长得挺漂亮,后来曾仕湖才知道,就是番禺销售部经理和文员来招的工。 “小伙子,看了一下你的简历,感觉你的工作经历不是很符合我们我们的要求哦,你看你就两份工作简历,一是进过珠宝厂,二是做过仓管,但是做业务的经历你是一点都没有,我们怎么能够相信你能胜任我们的工作呢?而且我们要求的中专学历你也没有……” “您好!我想这样说一下不知道可以吗?我在没做仓管的工作之前,也没有仓管经验,但我仓管的工作做得挺好的,可以说完全胜任,这上面有以前我工作的电话,你们完全可以打过去证实一下。 其次我感觉,如果每个公司招工,都是招需要有几年工作经验的,那人家刚毕业的大学生们就干脆通通不用再找工作了,个个公司要有几年经验的,个个公司不肯培育,发展新的员工,那社会上的每种职位都会出现青黄不接的状态。 第三我的学历是没中专,但是我当年能考上中专,只是因为家庭原因没毕业,这是我当年的学生证(曾仕湖的中专学生证一直保留着。)如果不是对文化要求很高的职位,我相信我是能胜任的,我做仓管也经常做数据,一般的写写算算难不倒我。” 戴眼镜的男子和女的对视了一眼,可能还在犹豫,但可能见这个曾仕湖说话条理这么清晰,也称得上“能说会道”吧,业务员不就是需要这种胆子大,不怯生,能说会道的人么?但他们没有一口答应说聘请曾仕湖,但也没拒绝,而是当场出了个小题目,说: “小伙子,你能把这个人才市场大厅的大致形状,以及有多少企业在招工,每个企业坐哪里,把这个大致方位,用平面图的方式画下来吗?不需画形象画,不需要画人,只需要画这里的几何形状,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有多大,多宽,有哪些企业在招工,就可以。”说完给曾仕湖递上了一张a4纸。 “可以,我试试看。” 画几何图形难不倒曾仕湖,当年数学几何都是强项,何况这个人才市场的形状中规中矩,不是什么怪形状,就一个矩形,曾仕湖在人才市场转了一圈,还通过数地下的瓷砖知道长宽各多少,再仔细观察招工的,横的有多少排招工台,纵的有多少排招工台,没多大时间,一副几何平面图形就画了出来,而且还比较符合现实的比例,虽然当时曾仕湖手上并无直尺。 “画好了,请您过目。”曾仕湖画好后,双手礼貌的递给了眼镜男子。 眼镜男子看了后,脸上露出笑意,这小伙子画的可比他手下好多业务员都强了太多,现在公司不正在追每个区域的销售终端名称编号地图咯,这是个人才,不可放过。他笑盈盈地对曾仕湖说: “小伙子,我就不再说什么你等通知等官样话了,你被我们公司录取了,我是番禺区的销售主任,你什么时候可以到岗?还有什么需要了解向我咨询的吗?我叫陈哲明,这是我的名片。哦,你会讲白话吗?” 说罢这个叫做陈哲明的戴眼镜男子主动向曾仕湖自我介绍,并且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会讲,我天天听白话台的收音机,而且广西人学白话有天然优势。我还想问一下,你们写的,有竞争力的待遇,到底是工资有多少钱一个月?”曾仕湖这段话是用粤语说出来的,同时抛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是这样,我们的工资算法有点复杂,什么底薪、交通补贴、车补、油补、话补、销售奖励、销售提成。我大概说一下,底薪加各种补贴,大概在1500元左右,销售提成,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是每件2-3元,假设你一个月能卖1000件,那工资至少是3500-4000元,三个月后转正就帮买社保。如果你工资太低倒证明你没能力,没销量,工资低的在我们公司呆不下的……” “知道了,谢谢陈主任,我回家安排一下,五天后能到岗……” 第八十三章 曾仕湖说五天后才能准备好,其实是给自己心理上一个过渡时间和准备时间而已,他第二天都完全可以去上班了。但他还不想,他觉得还需要心理上准备一下。 成功应聘上之后,曾仕湖很是高兴,因为那陈主任说的待遇,对当时的曾仕湖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他在想,如果一个月能销售个2000箱,那么提成都会有4000-6000块,再加上底薪1500,那么理论上工资可以拿到6000-7000块,这个待遇,对于2003年的曾仕湖来说,真的是太有竞争力了。进去了一定要能顺利地干下来,千万别被排挤出来了,这是曾仕湖当时的想法。 这天,曾仕湖买了酒菜,又邀请了石酉恭,龙得江,叫他们带上女朋友,到曾仕强家吃饭,曾仕强住那里稍微宽敞一点,所以曾仕湖叫什么朋友吃饭聚会都喜欢去那里。去外面大排档饭店太贵,自己买菜做来吃划算。 因为石酉恭的女朋友阿英,龙得江女朋友阿琼和阿艳是老乡,所以到曾仕强这里做菜倒一点都不拘束,大家都动手一起帮忙,没一会,饭菜就做好了,大家入座,石酉恭首先向曾仕湖道喜说: “仕湖,不错哦!才来广东两年,你是芝麻开花节节高,这份工作的工资马上就超过我一倍都不止了。来,祝你工作顺利,干杯!” “谢谢表哥夸奖,来!大家干杯。表哥,先别着急说这些,能不能做得下还是个未知数呢,工资高压力也大呀。”曾仕湖谦虚地说道。 “要给自己多点自信嘛!既然应聘得上,就能干得了,你不是经常说什么“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尺”嘛!我相信你不但能呆得下,而且还会干得好。”石酉恭鼓励地说道。 “仕湖,想不到哦!你来这里才两年,跳两次槽,跳一次工资上一个台阶,这次居然能找到这么高工资的工作,看来当年在酒吧我们都看走眼了,一个都不排你坐,哈哈!那时候大家都还没选择,还有机会选,现在想再选没机会了,个个都有主了。” 阿琼可能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认识在酒吧唱歌的情形,曾仕湖一个人干坐没什么人理,阿琼现在又想起来,和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发癫了,说这些,那你现在重新选嘛!只要曾仕湖要你,我随时放手,反正又还没打证。” 龙得江似乎有点醋意,也半开玩笑地说道。 “阿琼开玩笑的了,人家仕湖哥是情种来的,那时候你选择人家,人家还不受呢。仕湖哥老家有女朋友的,我表妹廖晓静跟他那么好,他还不要呢,还是要回去找他的老相好。 不过如果我表妹嫁他了,那称呼可有点乱,到底是应该我跟仕强一样,叫廖晓静叫嫂子。还是曾仕湖跟廖晓静一样,叫我表姐。” 阿艳打趣地说道。 众人大笑…… “你们帮我介绍啊!现在前女友已经彻底没戏了,可以重新再找了……” “我们才不帮你介绍呢?你要求太高了,还是自己找吧。”众美女说道。 “哥,你说你工资真的有那么高吗?我有点不相信,真的有那么好做,这年代有三千多工资都算很高了。”曾仕强似乎有点怀疑曾仕湖他们公司的待遇,提出了一点质疑。 “你呀,没见过世面,业务员上万块都是有的,就我们厂上万块的多的是,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有销量。”石酉恭说道。 “应该是有,不过那些都是理论上的,实际能拿多少还是要看销量。”曾仕湖最后说道。 那晚在仕强家吃了饭后,曾仕湖又请大家去那小酒吧喝酒唱歌,大家玩到1点多才尽兴而散。 ……………………………… 8月1日,番禺某小区,金威啤酒番禺大区销售部。 这天曾仕湖8:50就准时到了销售部的办公室,因为那天应聘成功后,那个叫陈哲明的主任就把地址告诉了他,当然就是他名片上面打着那个地址,曾仕湖为了防止到那天迟到,或者临时找不到,还特意在个星期天照那地址找到办公室门口,确认无误是金威啤酒的销售部后,才放下心,原来离自己住的地方没多远,踩个单车20多分钟就到了。 9:00前后,各位业务员大佬们鱼贯而入,在一张有点像电视剧中,国民党蒋校长开军事会议时用的长桌子面前依次坐定。曾仕湖数了数,一共十二个人,加自己十三个,应该都是业务员或者主管。番禺区十几个镇,曾仕湖估计,应该每个镇都有一个业务员吧。不过曾仕湖想不明白,像什么南沙、东涌、大岗,潭州……等属于“下番禺”(几年后划为南沙区)地区的镇那么远,如果每天都跑回来开会,那在路上的时间,还多过跑市场的时间呢。 “新同事先自我介绍一下吧!”陈哲明看了看刚来的曾仕湖,向他说道。 “我叫曾仕湖,来自广西某市某县,以前没做过业务工作,还盼各位大哥在以后的工作中多多关照,多多指教。” 好!陈哲明带头鼓掌,并且带头说:“欢迎新同事加入我们的团队。” “各位同事也依次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杜海松,来自广东肇庆,现在负责下番禺大岗镇的业务工作。” “我叫练君昊,来自广东佛山,负责石基,莲花山镇的业务工作。” “我叫王治国,来自江西赣州,负责市桥镇的业务工作。” ………………………… “好!今天是8月1号,人家说一年之计在于春,那么我们每个月的月计划就在月初。7月份的大家的业绩还好,在大家的努力下,基本上都百分百完成了。只有几个镇差那么一点,希望领头的同事继续保持冲锋陷阵的锐气,落后的,也别气馁,知耻而后勇,迎头赶上。 8月份希望大家再接再厉,继续完成广州总公司分配给我们的目标,我们番禺区8月份的总任务是18000箱,平均分配到每个人身上不到1500。大家自己报一下销量,看自己领多少任务,总之要把这18000分完,落实到个人。” “我就搞个平均数,1500件吧!”负责大岗镇的杜海松首先报了自己的数。 “要百分百完成哦,不能光喊口号,报数字。”接着陈哲明在白板上用黑色大头笔写上: 大岗:1500箱 “我也1500箱,” “我1600箱,” “我1800箱,” “我2000箱” “……” 陈主任把每个业务员报的销量都写在白板上,加了加,得24000件。陈主任对这个数字似乎比较满意,笑着对大家说: “如果每个人都完成自己报的任务,我们完成率就是百分之一百三,完成了我申请费用,公司请大家去那个山庄玩一天,大家放松一下” “好!大家别拖后腿啊!” 众业务员回应道。 曾仕湖留意到,报数前面的报了1500箱后,后面报的都没有一个少于1500箱了,前面1500箱已经变成门槛了,大家都不敢越报越少,人要脸树要皮,越报越少自己也会不好意思吧,大家都负责一个镇,估计谁都不会比谁好做多少!当然,曾仕湖还不知道,这也是传统的销售公司给自己业务员分配任务时的惯例,逼着你把自己的任务调高…… 不过业务员的工资是靠业绩吃饭的,就算报3000箱,如果完成了,自然会有3000箱相应的工资和待遇,又不是吃大锅饭,做多做少一个样,多报并无吃亏的说*******到最后一个曾仕湖报销量的时候,曾仕湖不知道该怎么报,不过陈主任一句话帮他解了围: “曾仕湖新来的,这个月暂时不定任务,卖多少按正常提成,下个月再定。 大家对完成任务有没有信心!” “有!” 好!我们喊一下口号: “没有卖不出去的啤酒,只有卖不出去啤酒的人!!!” 曾仕湖,你等一下交完入职的资料,就跟练君昊跑石基吧!你住新水塘村对吧?石基以后就划归你管,先跟他一个星期吧!知道工作程序怎么走了,就自己独立工作了,当然,有什么不懂的同样可以向同事们请教。”陈主任向曾仕湖交代道,接着对练君昊说: “君昊,这几天你带曾仕湖跑一下市场。就跑石基,先给他熟悉自己地盘是哪里?有多少终端售点,熟悉拜访程序先。” “好的,主任”练君昊满口答应,接着对曾仕湖说: “曾仕湖,你不用骑你的单车了,坐我摩托车后面吧,今天我们两个一起跑,你骑单车太慢追不上我,等下班了我再搭你回公司给你骑单车回去,我大致的带你到你要负责的区域走一圈。” “好的!那麻烦你了哦!你叫练君昊对吧,姓练的很少,现实中的朋友我现在才认识你一个姓练的!” “那你的意思,“非现实”的朋友你认识姓练的。” “是呀!《白发魔女传》,女主角不是叫做练霓裳嘛!” “看来你也是武侠迷哦!《倚天屠龙记》看过吧!小时候我就幻想我是张无忌。手下高手如云,什么光明左使杨逍,右使范瑶。什么白眉鹰王,青翼蝠王,金毛狮王,紫衫龙王……还有那么多美女,周芷若,小昭,赵敏……” “练兄,那如果你是张无忌,会不会把几个美女都笑纳了,反正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那么年轻的教主,武功盖世,没几个红颜知己简直对不起老天给他那么多的好运……” 说到武侠,又勾起了曾仕湖的兴趣,他又开始信口开河了。 “那必须的,还有波斯那几个美女也要一起笑纳,你别说你只要一个就够了啊!男人那个不羡慕三妻四妾的生活……” “那是!那是!红颜知己肯定是多多益善了,只不过,那几个美女要是互掐,不知道该帮谁?还是在旁边看着叫加油,反正那些个美女都会武功,互相比武,谁胜今晚就“临幸”谁……” “你这家伙说话倒是有趣……” 不知不觉,曾仕湖他们两个到了石基的分销商那里,这是一个大批发部,一排三个门面都是这个老板的。里面堆满了大堆大堆的各品牌啤酒,什么金威,珠江,罐装百威,嘉士伯,喜力。 各种饮料,康师傅的,统一的,什么可口可乐,百事可乐…… 老板是个白白胖胖的湖南人,也姓陈,一张白脸圆嘟嘟的,笑起来很和蔼。 “陈老板,这是新来的业务员,广西的,姓曾,以后负责帮你出货。” “哦,你好你好!曾老弟,我们也算半个老乡。湖南和广西,古代简称湖广嘛。” 说罢陈老板还伸手跟曾仕湖握手。 不过曾仕湖知道,这个陈老板要么是故意套近乎,要么就是真不知道常识,古代所说的湖广仅仅是指两湖(湖南湖北),两广才是指广东广西,但他没有刻意去纠正。而是很客气地和陈老板说: “你好陈老板!小老乡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多多支持,多多关照。” “互相支持,互相关照……小练,晚上没事叫上新同事,一起去彩虹桥头宵夜摊吃烧烤……” 第八十四章 “阿湖,你的地盘大概就是这里了,有三条食街,四个工业区,现在是你一个人全部负责,但估计以后公司还会继续招人的,一个人负责半个镇,甚至三分之一个镇都合适了。 那三条食街因为都是本地人开的,你也知道,本地人都是喝珠江纯生,而我们又没有大费用,所以很难打得进去,加上珠江的业务员也跟得比较紧。不过你也知道,啤酒产生销量的地方还是靠餐饮饭店等“现饮终端,”像一个雁山食街一个月啤酒销量都在5000箱左右,如果你能打进去,搞个包场包量,一个月1500箱任务那是湿湿碎,在床上睡觉都能完成。” “练兄,那一条食街都有5000箱销量,整个石基镇总的啤酒销量不是大得吓人,一个月不是会有好几万箱?看来啤酒市场真的大得恐怖。” “我手上没有具体数据,估计旺季时一个月大概在15-20万箱吧,其中本地品牌珠江要占到一半左右,特别是珠江纯生,哪个饭店都会有,业务员不去推也能自然渗透,每个小卖部也都有卖! 其他的什么百威,喜力,嘉士伯,蓝带,青岛,燕京,金威等等占到一半的销量吧!” “那上个月我们金威在石基卖了多少箱呢?” “500多,不到600。” “哦!那真的好少好少,相当于一个大蛋糕,我们就得揩点奶油来舔一下,蛋糕都没得吃。” “是的,当然,这个是有原因的,我们公司刚刚过来打市场嘛!以前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才在这里打了三个月,分销商都是刚开发出来没几个月,以后销量怎样靠你努力咯,你对于怎么做市场有自己的想法吗?” “有一点想法,不过我没做过,可能有点幼稚,但也说出来你帮参考一下。 我觉得我们目前的重点不应该是去搞像雁山食街这种高端,集中,销量好的地方。这地方是“敌人”重点掌控的对象,是“敌人”的碉堡和据点,我们没有足够的“重炮,”靠着小米加步枪,是拿不下来的,而且这种中高端的餐饮,消费者大多数都是本地人,对珠江纯生的认知度非常高,我估摸着,就算我们的啤酒用各种办法打进去了,销量也会很惨淡。 我们还是学习以农村包围城市的中国革命成功经验,先把重点放在工业区,工业区的都是外来打工仔,对啤酒品牌没什么认知度,反正只要冰冻,口感不是很差,价格不高就行。我们金威2008不是挺有价格优势的嘛,同样卖3块钱一瓶,老板卖一瓶要比卖老珠江多赚2-3毛钱,而且瓶盖还有奖,口感也不比珠江差,我觉得重点先搞一两个工业区,像我住那个新水塘村就可以重点搞一下,非现饮终端先上金威2008。快餐店,小饭店,大排档,夜宵档,小酒吧,我们就根据消费档次,上金威2008,上绿金威,金威纯生。 外来的打工仔消费者没什么品牌认可度,只要能进到场所销售,再派点促销员,估计销量能起来。” “看不出来哦!你对于做业务也能有自己独立的想法,而且挺有道理,你什么学历啊?那年的,你叫我练兄,搞不好你还比我大。” “我只初中学历而已,1981年农历8月的,出来两年了,做了两年仓管工作。” “噢!那你还真比我大,我和你同年,但我是农历12月。学历不代表什么,我倒是个大专,去年刚毕业,毕业后家里帮我安排去银行上班,可是我命里犯“贱骨头”,不喜欢上那种太死板的行政班,天天坐办公室。我喜欢开摩托车到处逛到处跑,所以在银行做了三个月我就没做了,出来跑业务!做这种会被小老板骂,被服务员骂的工作!” 这个人倒是有趣,曾仕湖想。好好的,稳定的,舒适的,安逸的银行工作,他却不愿意做,愿意开个摩托车出来风吹日晒,做个小业务员。 这个叫做练君昊的小伙子,长得也是很高大,目测有175的个子,眉目清秀,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帅气,但也算耐看,皮肤因为跑业务被晒得较多的原因,偏黑。背上背着一个去旅行那种背包,里面装着业务员要带的什么客户资料啊,广告纸啊,大头笔啊,爆炸牌啊等等业务员必备的东西。 加上一双运动鞋,运动服,一顶挡太阳的白色鸭舌帽。第一眼看过去,感觉这个人根本不是在工作,而是在旅游。” 曾仕湖也注意到,这个老家是佛山的家伙,应该是个富二代,光是那部太子摩托车估计都要一万多块。那一身阿迪达斯的运动服,耐克的鞋,包括背上的包都是耐克的,这些个配置,当年的曾仕湖可消费不起。 不过此人身上却没有一点像他初中同学刘辉耀那种富二代身上惯有的傲慢和高高在上,相反因为刚毕业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原因,显得比较“纯”,比较没心机,比较率真。 而曾仕湖就喜欢跟这种人交往,从心底说,曾仕湖一直不喜欢一个人太市侩,太势利,太多算计。本质上说,曾仕湖讨厌王熙凤那种“机关算尽太聪明”的人,特别是交朋友,因为跟那种人交往,你心底时时要提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卖一把,那样人活着实在是太累了,虽然曾仕湖人也不蠢。 “石基的市场大概就是这样了,好了,我们找个地方吃中午吧!” 两个人到了一家顺德公烧鹅店,点了两份10块钱一份的烧鹅饭,继续边吃边聊。 “阿湖,以后你就叫我阿昊可以了,别练兄练兄的,不好听,我还比你小呢?” “好的,你是佛山那个镇的呀,你们家乡很富吧,家里一年能分红多少?家里是不是有很多房子收租!家里钞票多到发霉了要拿出来给太阳晒那种呀?像你这样还出来做业务员,可能真的是命犯“贱骨头”了” “佛山南海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分红是有一点,大概一年在十万吧,家里也建了两栋出租屋,一个月可以收几千块租金,不过都是我老豆(老爸)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很看重钱那种人,够用就行。你们桂林我在大学时就去过一次,去过阳朔,坐游船游玩漓江。还去阳朔西街酒吧喝过酒,里面好多鬼佬的,感觉像国外一样。” “哦!老家南海,那跟康有为是老乡,不过我不喜欢康有为,我喜欢梁启超。你还去过国外啊?去过哪个国家?” “我读大三时,去过英国和意大利,在那边玩了两个月。你喜欢梁启超啊,我也喜欢,他的思想很有深度。” “那你在国外感觉怎样呢?欧洲人跟中国人,应该思想上的差异比外表的差异更大吧!我喜欢看书,但一直都是看中国的,西方的小说我看不懂,什么《红与黑》,《乱世佳人》,我看过,但看不懂,不理解…… 估计是不理解西方人的历史背景,文化背景,思维模式吧,总觉得看不进味。而且我英语水平只是初中,看书只能看翻译过来,你也知道,翻译过来多少又变点味了的,就好比同样一句话,用粤语说很搞笑,翻译成普通话就不搞笑了。” “我也不懂啊,去那边玩一个月,走马观花,哪里就会懂得西方文化! 不过西方文化,在古代来说,大体也就是古希腊文化。西方人崇尚自由,重视每个人的个性发展,重视个人权利,重视个人隐私。这固然有其优势的一面,比如在这种文化的熏陶之下,有些个人的思想极度开阔,思维极度活跃,所以能产生一大堆的哲学家,科学家。 在两千多年前,就出了什么柏拉图,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等伟大的哲学家,思考宇宙和人生的真谛,那个时代大约也是中国春秋战国时代。你应该知道,中国的春秋战国时代,百花齐鸣,诸子百家,什么老子,庄子,孔子,孟子,墨子,杨子…… 各种思想极其活跃,各放光彩,可惜那时候东方和西方地理位置相隔太远,两种文化没有交流,如果两种文化能够交流碰撞,可能又会产生一种更先进的文化。 到了近代,大体上来说欧洲文化就是以英国文化,意大利文化为代表。也就是盎格鲁·撒克逊人文化,近代的科学家,伽利略是意大利人,牛顿是英国人,这些个伟大的科学家,奠定了现代人世界观的基础,起码让人们知道了天不是个锅盖,地不是块平板,我们是生活在一个圆形的地球上,而地球居然是悬浮于宇宙之中,绕太阳做公转,自己也在自转着的圆形奇妙球体。 我想,为什么西方在近代能够出这些伟大的科学家?除了文艺复兴起源于西方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西方这种崇尚自由,崇尚自我个性的发展,喜欢探求事物真理的文化相关。 世界文明如果简单划分为两大阵营的话,大致可以划分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东方文化以中国为代表,西方文化以欧洲为代表。而东方文化也可以说是农耕文化。我们中国,是农耕民族,人与人之间需要配合,需要相互帮助,需要劳动协作,需要集体的力量。有必要时,需要讲究集体的利益大于个人利益,才能保证自己,以及自己家人更好的生存,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 而西方文化也可以说是海洋文化,盎格鲁·撒克逊人整天在海洋中以打渔为生,整日面对惊涛骇浪和未知风险,所以他们强调个人能力,崇尚个性自由,这是由于谋生方式不同而导致文化上的差异,没有谁更好,或者更不好之说,只有说,那种文化更适合哪个民族。” “哇!你还说是走马观花,看来你是挺有心得了。” 曾仕湖想,看来我运气不错,来到广东都遇到文化人,前有石酉恭,现在又遇到练君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说实话,练君昊家里有钱,开一万多的摩托车他觉得没什么,那是他投胎技术好。但他的一番自己思考出来的知识让曾仕湖佩服,这些可不是娘胎中带出来的,哪怕从书上看过类似的说法,但也绝对有他自己“格物”的成分。而不是单纯背书,嚼别人的唾沫。 “那照你这个说法,是否可以推论,在未来几十年乃至一两百年中,我们的制度优势,文化优势,会在与西方的竞争中胜出呢? 因为面对未来的大时代,各行业分工越来越越细,越来越精密,各行业之间,各学科之间也是需要讲究配合和默契的。不但大生产需要分工协作。就是搞科学研究也需要搞分工协作。无论是工业化大生产,还是未来应用科学发展的大方向,都不会是一个人,一个行业的单打独斗,而是整个系统的推进。分工与协作,至关重要。而论分工协作,我们的社会体制与文化比起西方的更有优势。 我们的政治体制是我们的人民选择的,我们的人民为什么会选择这种体制,是因为我们的文化决定的。特别是在近代,我们中国人民多灾多难,倍受凌辱。 我们中国要独立,要富强,要不再任人宰割。就是需要每个人都有集体主义精神,需要有牺牲自我利益,乃至生命来保护国家人民的精神。而不是所谓的个人自由与个性。如果过于讲究个人自由与个性,就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妻儿子女父母。 这些都是我们中国人,中国文化的强项,在中国文化中,家族利益高于个人利益,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所以我估计,未来几十年,应该在我们有生之年都可以看到,中国将再次领先于世界。北京、上海等城市在世界的地位,将相当于唐朝鼎盛时的首都长安,成为世界文明的中心。中国的科技,文化都将成为外国人学习研究的对象……” 第八十五章 这天晚上9.00。彩虹桥头!烧烤摊! 这里是一条烧烤街,因为是在一座个叫做“彩虹桥”底下的一大片空地上搞的,所以业务员都称呼这里是“彩虹桥头”烧烤摊。实际上这里一共有六家烧烤摊,各有各的名字,生意都还不错,来消费的大多数都是附近厂里面的普通打工仔。 “啦,这里就是我在石基的根据地了,我石基百分之八十的销量都是这几家烧烤摊卖掉的,我们也经常来这里捧场吃烧烤,还派有两个啤酒促销员来这里!” “哦!那打电话叫陈老板过来吧,他不是说今晚来这里吃烧烤咯!” “好,我来打,他估计没这么快过来的,做生意很忙,这个时候估计还在送啤酒呢!等一下他过来买单就好了!”练君昊笑着说道,接着又叫: “阿萍,帮我拿几支啤酒,要金威纯生!帮我去点一打生蚝,几串牛肉串,鸡腿鸡翅都点一些,你们有空也过来喝两杯吧。” 曾仕湖注意到,这里有两个,穿着红色马甲,白色裙子,脚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长靴,衣服上打有“金威啤酒”四个大字,和金威啤酒logo的女孩子。这就是练君昊口中的促销员吧! 不得不说,金威啤酒真的不愧是大公司,设计给促销员穿的工衣都挺好看的,这样搭配起来让人一看就觉得很专业,两个促销员都长得不错,应该面试时有挑选过,身材高挑,面容姣好。 “昊哥!今晚又过来请我啲饮啤酒啊?” 阿萍拿了四瓶金威纯生过来,操一口白话和练君昊打招呼。 “系啊!带个新同事过来睇睇场,以后就是佢负责昵度,介绍一下,昵位系阿湖,以后负责石基的业务。昵位系阿萍,系彩虹桥头烧烤摊的促销。” “你好!我叫曾仕湖,刚进公司工作,以后还请互相配合……”说罢曾仕湖还伸手出去跟阿萍握手。 “我叫吴秋萍,叫我阿萍就可以,以后还希望湖哥多多关照。”阿萍倒也大大方方,可能做促销的经常跟人打交道吧,也礼貌地伸出右手和曾仕湖握一下手。 “好!你们忙吧,不忙了就过来喝酒吃烧烤。”练君昊对阿萍说完后,接着对曾仕湖说: “这些烧烤摊就交给你跟了,老板都蛮好说话的,这两天我把资料全部转交给你,资料上有老板姓名,电话,这三个月的销售情况,公司投入情况……” “阿昊,所谓公司投入情况?是怎么投入的呢?以什么标准投入?我不懂哦” “像我们公司,在这六家烧烤摊,每家都有投入冰箱,投入帐篷,这些都是费用。不过当时刚过来是没有算到单箱费用里面的,算战略投入费用,以后你要做那个场所,也可以申请冰箱帐篷。 所谓的单箱费用,比如我们的金威2008,每箱可以有3块钱的费用给你灵活运用,绿金威有5块,纯生有8块。打个比方,这家烧烤店,一个月卖我们的金威2008一百箱,那就有300块钱,卖50箱绿金威,又有250块钱,50箱金威纯生,又有400块钱。一共有950块钱,那这家场所一个月就有950块钱费用,这个费用你可以和他签个包量,以赠酒的形式给场所老板,比如950块钱,可以以赠送他20箱金威纯生的形式返给他。金威纯生终端价50块钱一箱,950块你大致可以给到20箱。” “噢!看来做业务,还是有很多道道的噢!那打个比方,我把金威2008卖到小卖部,不需要投入什么费用,一个月卖一千箱,那3000块钱的费用,公司能给到业务员吗?” “不能给,那这样你就是帮公司省费用,但是公司不需要你省费用,你这样搞陈主任会骂你,说你干嘛不把3000元的费用投出去,做2000箱销量回来……” “哦!那看来这个业务员市场真大哦,会捞的,有销量的是能捞到钱。” “捞不到钱我们吃什么啊,像我们出来吃点烧烤喝点小酒也要一两百块呀,真的都拿自己工资来搞客情,来捧场,那一个月就是拿5000-6000工资也剩不下钱呀。做业务就是要灵活一点,看来你是个聪明人,什么东西一点就通,你慢慢做吧,三个月后你就基本上都懂了。 其实做快消品,市场很大的,如果做到高层,赚钱很容易的,销量大嘛!打个比方像一个番禺区,珠江啤酒旺季一个月的销量估计在50-80万箱,销售额在2000-3000万,如果你是番禺大区经理,还怕没钱嘛!一箱搞个一毛钱也是5-8万块呀。” “噢!怪不得,公司招聘时写着提供有竞争力的待遇,看来这待遇还真有竞争力。” “这个可不是待遇哦!这叫做灰色收入,以后你会懂的,现在暂时你就别想这些先,以后熟悉了,你懂的,但做什么别过分了,枪打出头鸟。” “我知道,所以说啊,这个世界很复杂,任何事物都要辩证的看,不能一概而论,哪怕是贪官,也不一定就是坏人。 就好比我们做业务,你说每个业务员,都有那么规矩,手上的费用每一分都用在客户那里,没有一分进自己口袋,打死我都不信, 这样打个比方吧,比如两个业务员,同样拿30000块钱费用,甲能力强,用了20000块就做了10000箱的销量了,剩余那10000块装进了自己口袋,而乙能力差,30000块费用全部花光,但只做了7000件销量。从对公司的贡献来说,甲对公司的贡献更大,但是甲做的事情却已经涉嫌违法贪污,如果数额不大可能公司发现只是被炒,如果数额大坐牢都会有份。” “阿湖,你看事情是有自己的见解,但还是有另外一面没看到,一个业务员,如果习惯了把公司的市场费用,销售费用装自己口袋,哪怕他销量很好,对公司的体制,机制伤害也是巨大的,打比方乙他做7000件也同样可以贪啊!我只做5000件,把2000件的费用贪了,大不了就是超费用,或者目标不达标嘛!这种事对公司的制度腐蚀像蚁穴对大坝的腐蚀一样,好恐怖的,大到国家政党,小到很多公司,垮台都是因为内部蛀虫太多了,鲁迅的《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你知道了,叫做“奴才式的破坏” “你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呢,我还是说说我的看法:太史公说的:“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 我们不说业务,这个是小事,在古代来说,我们这个行业,不过是“贩夫走卒”,想多赚几个碎银子,人之常情。 举个大点的例子,你知道戚继光吧,抗倭英雄,明嘉庆年间的倭寇骚扰沿海,屠戮百姓。是戚继光训练出了戚家军,抗击倭寇,保家卫国。后来又北镇蒙古,使鞑靼不敢南犯。 但是如果光用“贪”或者“不贪”来说一个官员的好坏。据很多史料,戚继光绝对不是个清官。 戚家军为什么打仗那么厉害,特别是对倭寇,除了戚家军训练有素,戚继光指挥得法之外,还有一条就是戚家军的武器非常精良,装备非常好。而戚家军的普通士兵待遇,中下层军官的待遇也非常好。就算受伤,死了。抚恤金也非常高! 道理很简单,你要人家那些中下层的官兵们卖命,保家卫国的大道理固然要讲,但是人家生活上的小道理也要讲。每个士兵都会有自己的家人,子女。人家受伤了,残疾了,死了,一家人怎么办。那肯定要让人家没有后顾之忧,才能给你安心卖命,打仗才勇猛。忠君爱国这种大道理,消费的人并不多。但是肯为钱卖命的人,多到不计其数。 还有就是精良的装备,也是需要钱的呀,没钱哪来的强弓劲弩?哪来的骏马快刀? 如果光靠朝廷那点军费,士兵饭都吃不饱,打个屁仗。据说戚继光是相当的会搞钱,用今天的话说是相当会来事,情商非常之高。所以他的戚家军拥有当时最好的待遇,最好的装备,最好的训练。 如果你是皇帝,你是愿意要一个道德操守很好,但只会空谈忠君爱国的大道理,对于平定倭寇叛乱,安抚百姓没一点用的清官?还是愿意用一个像戚继光这样,有济世安邦之才,却长袖善舞,非常会搞钱的干吏? 所以我认为,什么东西都要辩证地看,哪怕是打擦边球搞钱,只要不是为了自己享受,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国为民,或者是为国家集体利益,就没什么可责备的!甚至是高尚的,值得学习的。” “看来你对历史也相当有研究哦!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立的见解,做大事的人,肯定是这样!曾国藩的御人之道也是这样啊。 当年曾国藩训练湘军,以道义号召众人与他一起抵挡太平军,他认为有道义就足够了,就能感召别人,“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但是他慢慢发现最初投奔他的人都去了胡林翼那里,于是就问幕僚赵烈文:“众皆出我下,奈何尽归胡公?” 赵烈文回答:“人皆有私,不能官,不得财,不走何待?” 曾国藩又问:“当如何?”赵烈文回答:“集众人之私者,可成一人之公! 利可共,而不可独!严格的道德操守只能要求自己,不能用来要求别人。 不过说这些都是天马行空的空谈而已!坐而论道而已,跟我们的现实工作没丝毫关系的,在工作中乱搞钱是会被“杀”掉的噢!” “这点你放心,哪怕我在市场上搞到钱,也一定用在市场上。我这个人没那么贪的,该是我拿的我固然会拿,不该是我要的我不会要。再说了,我们一个小业务,能有多大权限,又能搞几个钱?瞎讨论而已。” 第八十六章 “陈老板,你终于来了,我们每个人都喝了两瓶多了,再不到我们都准备散了!” 晚上11点多,白白胖胖的批发部陈老板才到了烧烤店,练君昊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说道。 陈老板,大名陈银生,其时约30多岁,没比曾仕湖他们大多少!说是老板,其时也是个小老板而已,虽然门面看起来蛮大,但基本上可以算是夫妻店,他老婆看门面。他自己开一部五十铃小货车,带个工仔送货。还有一部面包车给一个工仔开,就是两部车,四个人送货。 陈老板以前也是啤酒业务员,做的是本地品牌珠江,后来自己出来开批发部了,因为实力不够,也只能做个小分销。 成熟品牌的利润都是很低的,一箱珠江纯生才赚1.5钱,进货价48,出货48.5元,公司一件给1块钱返利还要月底达成销量才给。 不过还好的是,这个啤酒不愁销量,每天都送200-300箱。因为主要是做啤酒,所以陈老板的销售渠道都是饭店,大排档,烧烤档,小酒吧!当然,也顺带送点利润稍微高点的苹果醋,椰子汁等饮料。一个月除了门面费,油费,几个工人的工资。纯利也有万多块。不过也累,赚点搬运费而已,大热天的一天开车送一两百箱啤酒,每天流汗像下雨一样,一天喝水都要喝个两三大瓶。 几个月前陈主任找到陈老板做金威啤酒的分销时,双方是一拍即合,金威啤酒因为刚过来打市场,所以给分销的利润可比珠江啤酒高一倍都不止,金威2008进货28元,出30,月底达成返利2元;绿金威进货33,出36,月底达成返利2元;金威纯生进货45,出50,月底达成返利3元。虽然有些进场费用要代垫,但每个月月底,公司也都会准时把经销商代垫的费用补回去。 在快消品中,这样的利润算是足够高了。而且是两个镇的分销,如果做得好一个月出个一两万箱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做过业务的陈老板立马就转过来做了金威的分销。当然,做了金威的分销后,珠江啤酒自然也取消了他的分销资格。不过珠江纯生在哪里都可以拿得了货,一箱少赚五毛钱而已。 “别叫我陈老板了,我就一个搬货的,啥老板,以后叫我生哥就行!说好听点我是老板,说难听点,是搬运工。 我还羡慕你们咧,只要跑市场,不用送货搬货!一个月同样拿几大千工资,我赚的也没比你们多多少,称呼老板太见外了。” “生哥,搬啤酒也没什么呀,我还打算跟你搬一段时间啤酒呢,先把客户熟悉一下先。”曾仕湖见陈老板说话这么接地气,所以也改了口,叫他生哥了。 “嗯!这个倒是可以,你有这个想法不错,先把生哥送的珠江啤酒的客户熟悉一下,起码先知道客户在哪里,生意怎样,竞争品牌给多少费用?然后我们再做出相应的,有针对性的销售方案,一家一家的撬过来做我们的金威。”练君昊说道。 “先别说业务了,以后说的时间多的是,喝酒吧!那两个促销小妹不忙了叫过来喝两杯啊!”陈老板说道。 “阿萍,阿雯,没什么事了过来喝两杯啊!再点些烧烤吧……” 练君昊向两个美女叫道。 “啦!阿萍,阿雯,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业务员,曾仕湖,是你们两个的老乡,也是广西的。这位批发部陈老板你认识了,” “湖哥好!以后多关照。”两位美女一口粤语味的普通话,向曾仕湖问好。 “阿萍我知道了,刚介绍过了,吴秋萍嘛!这位阿雯全名叫什么呀?”曾仕湖问道。 “我叫罗雯雯,你也可以叫我雯雯(menmen)!湖哥识唔识讲白话呀!”罗雯雯用一口流利的白话说道。 “好好听个名哦!啱啱(刚刚)学白话,识讲少少咯!”曾仕湖也用一口不太标准流利的白话回答。 “甘以后同我学啦,我教你讲。”罗雯雯对曾仕湖说道。 “靓女甘有心,我求之不得啦!坐啦,饮酒!” “啦!大家工作顺利,开心!饮杯!”练君昊用白话说了这句,大家碰了一下杯,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曾仕湖留意观察了一下,两位美女都粉黛轻施,打着淡妆!身高也都在160左右,身材曲线玲珑有致,都属于长得偏漂亮,身材挺好,可以打80分以上的那种! 其中罗雯雯要更年轻,更漂亮一点!说着一口白话,声音也清脆好听,曾仕湖问了一下,两位美女是老乡,同县不同村。是出来外面上班了才认识的。两个人都是广西梧州某县的。阿萍比雯雯大两岁,阿萍83年的,20岁!雯雯85年的,18岁!不过两个人出来广东打工的时间可不短了!她们都出来三年了!以前一直在酒吧做服务员,是陈主任去酒吧喝酒认识,挖墙角出来做促销的。 其实做促销待遇也还行,工资底薪1500,完成销售任务还有500奖金。工作也轻松,晚上8点到烧烤摊报道,基本上12点就可以下班了,而且只需要推销啤酒,拿点啤酒,帮老板拿点烧烤,因为不是烧烤店老板的服务员,所以不用做太多的工作,工作算是蛮轻松的了。 不过细心的曾仕湖也明显感觉到,这两个老乡,虽然表面对曾仕湖蛮礼貌,但实际应该是不怎么看得起曾仕湖这个说白话不流利的“捞”,或者说对这个刚进公司的业务员并不感冒。喝酒的时候。两位美女都似乎把精力和关注点放到了练君昊这个富二代身上,对曾仕湖只是表面搭理而已。 “昊哥,你钟意边种性格的女仔啊?”罗雯雯表现得非常大胆直接,向练君昊问道。 “好似你昵种都几好啊!又靓女,把声又好听!” “系没?我而加(现在)没男朋友的!”雯雯听到练君昊说她那种挺好,显得挺开心,连忙表态她现在没男朋友。 “又系昵度同昊哥吹水!你个亮哥咧?又分了?你一年要分几次?” 旁边的阿萍可能见雯雯太主动自我推销了,有点吃醋,应该是怕练君昊被她勾去自己没机会吧,干脆揭一下她的老底。 “没讲佢个衰人了,花心到死,人哋话脚踏两船,佢脚踏五六只船都有,没阴功(不积德)先比(让)佢(他)呃(骗)着。” “你唔系睇佢又靓仔(看他长得帅),又有钱先同人哋拍拖,佢勾你过阵(那时)你明知佢有女朋友的,都仲受勾,加阵(现在)又话人花心……” “好了好了,还是说普通话吧,免得人家陈老板都插不进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跟你说,我是有女朋友了的,现在对女孩子,我是三不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你们想找男朋友,这里这个阿湖啊!阿湖现在没女朋友,你们哪个看上他应该都可以,阿湖你觉得两位美女怎样?” 练君昊可能见两个美女为了他有点争风吃醋,忍不住岔开了话题,搞了一招“乾坤大挪移,”把美女们的热情移到曾仕湖身上。 “都很好啊,两位美女这么漂亮,那个嫁我,我都愿意。两个一起嫁我,我更加愿意,晚上左拥右抱的,想想都兴奋!” 曾仕湖见这两个老乡这个样,也不想装什么书生气质,反而故意装出一副流氓的口气说道。 “你想多了,我老爸交代过的,不说白话的不准嫁,所以你还是另外找吧,阿萍家里可能没这规矩,你勾阿萍吧!”雯雯说道。 “我家里倒是没这规矩,不过湖哥,说你别生气哈,你不是我喜欢那种类型,我喜欢高大有安全感的,湖哥太瘦弱了!”阿萍说道! “唉!看来这世界太不公平了,女朋友多的多得要死,没有的一个都没有。不过也不怪,老天都不公平呢,有些地方下暴雨发洪水把人淹死,有些地方几个月半年不下雨把庄稼旱死,老天都做不到公平,何况是人!来,喝酒吧?”曾仕湖说道。 “小老乡,你说的没错!世界就这样,有些人三妻四妾,有些人孤老终生。不过你这么年轻不用担心,好好干,以后拿个5000-6000工资,我把我侄女介绍给你,她就在番禺进厂。” 陈老板可能是担心曾仕湖尴尬,安慰他说道。 “那就先谢谢陈老板了!我开玩笑而已,不着急结婚,今年才22岁呢,起码到27-28岁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雯雯,去拿几个筛盅,我们玩大话吧!空喝酒没意思……” “人头1!” 曾仕湖先开口叫道! “加一个”练君昊继续往上加。 “劈两家!”罗雯雯见自己一个1点都没有,就劈两家。 “劈两家输了喝两杯的噢,劈一家就喝一杯,你一次劈两家,如果两家你都输就喝两杯!”练君昊说道。 “知道了!又不是没玩过,开吧!” “喝酒吧美女!我这里有三个1,昊哥这里也三个1,不用看你们的都够了!”曾仕湖打开他和练君昊的筛盅盖说道。 “真衰!” 罗雯雯不愧是在酒吧混过几年的,拿起杯子一口一杯,两分钟没到,两玻璃杯酒就下肚了。 “再来,7个2……” 第八十七章 好像也没喝多少,曾仕湖就留意到,罗雯雯已经开始讲酒话了,一会骂他的前男友阿亮不是东西,一会又自艾自怜说自己命苦怎么就找不到个合适的男朋友…… 曾仕湖估摸着,她应该是半醉而已吧,仗着酒劲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因为曾仕湖和练君昊两个人一共喝了四瓶啤酒后她们才加入的,就算玩大话她输得多一点,喝的酒也是差不多的。她们十几岁就混迹于酒吧,酒量不会比曾仕湖低。曾仕湖和练君昊二人都是有点“酣”而已,没醉,罗雯雯也没道理就醉了的。 不过见此情景,陈老板自然也不想再灌两位促销员喝酒了,他去买了单,骑着部电动车就回去了。 烧烤摊只剩下曾仕湖,练君昊,罗雯雯,吴秋萍。 曾仕湖的单车还放在公司楼下呢!而他住的地方离烧烤摊比较远,必须叫练君昊用摩托车送回去。 两位美女倒是住得不远,但也不是很近,平时上下班都是自己打个五块钱的摩托车过来的,但今天两个人都喝得有点醉了,肯定不能叫她们自己打摩托车回去,所以练君昊就跟她们说: “阿萍,雯雯,你们两个住哪里?我送你们先回家吧!阿湖你先在这,等送完她们两个我再送你回去。” “ok,没问题!” 曾仕湖在烧烤摊自己还边喝着小酒,边等练君昊回来,等了约半个小时,才见练君昊开着摩托车回来了,停好车后,见曾仕湖还在自饮自酌,桌上也还有啤酒烧烤,就又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说: “女人真麻烦!又装醉!” “人家对你有意思,装醉你又不识趣!你知道乔峰为什么那么悲惨吗?主要原因就是没给马副帮主夫人机会!你不是说,周芷若,小昭,还有赵敏你都笑纳的咯,干嘛这两个不笑纳!”曾仕湖笑着说道。 “乔峰悲剧的原因是命中注定的,不管他理不理马副帮主夫人都一样,天龙八部最终写的是一种悲天悯人的宿命。不管乔峰武功盖世也好!慕容博机关算尽也好!段誉并不想当大理皇帝也好!虚竹的目标只是当个好和尚也好!最终都没办法逃脱宿命的安排!” “说太远了!叫你笑纳这两位美女,扯那么多,人家对你有意思,那你不成全人家,满足人家的心愿咯。”曾仕湖坏坏地笑着说道。 “屁哦!我跟你说,你这两位老乡,都蛮有心机的,我要是惹上了,估计像那种快干胶502一样,一粘上就扯不下来了,硬要扯下来自己的皮都得扯一块下来,你别看他们年纪小,都挺有心机的。” “看得出来,这也没什么呀,都是为了生活嘛!那个姑娘不想嫁个家境好点的,立马从丑小鸭变白天鹅,从灰姑娘变白雪公主。那个姑娘不想鲤鱼跃龙门,人之常情,要理解人家。” “问题是两个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呀,其实我也没女朋友,骗她们说有而已?” “那你没女朋友干嘛不考虑一下,这两个都不错呀?都挺漂亮的!” “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你没感觉她们太拜金了吗?动不动就说谁谁谁多有钱,谁谁谁又买了部车,谁谁谁买个包包多少钱,这种跟我不会有话题的,不喜欢!其实男人嘛,不喜欢的也可以上的,问题是两个这么有心机,我怕上了真的变502粘身上扯不掉,甩不掉,哪怕是硬要甩掉,自己也被扯下一层皮,何必呢?同一个公司的同事,闹出笑话不好,所以有时候人还是洁身自好点比较好,有些个女的最好别惹。” “那我去惹一下估计她们粘不上哦,我像双烂桶鞋一样,外面全是泥,哪怕502粘上去也立马失去粘性!不用扯自己都能掉下来。” “你这家伙说话倒是有趣,可以啊!以后这两个促销不都是你手下嘛?你看上谁了?天天负责接送她上班,估计还是勾得到的。” “两个我都看上,我像姜太公钓鱼一样,愿者上钩,钓上那条就算哪条,不过我还是愿意要说教我讲白话那个,哈哈哈……” 曾仕湖又坏坏地说道。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其实做个快消品业务员还真不算太复杂,曾仕湖按照练君昊的建议,在进入公司半个月,就把自己区域的客户排摸出来,并且用a4纸画出每个客户所在地址的平面图。当然,因为负责的区域太大,曾仕湖只画了6张平面图,都是重点能卖酒的烧烤摊,大排档,小饭店,小酒吧等现饮终端,每张纸上有40家客户,一共240家客户,公司要求每天拜访40家!一个星期拜访一次,星期天休息。 其他的,不是很能卖酒的小卖部,就暂时放一边,曾仕湖想如果以后区域分得更细再说。 这240家客户经过曾仕湖一个月的排摸,也基本上搞清楚了,每家售点的店名,地址,电话,老板姓名,营业规模大小,生意如何。一个月能卖多少啤酒?主要是卖那几种啤酒?客人都是些什么群体?那些是竞争对手的重点费用客户。 然后根据这些客户,跟公司陈主任,练君昊等商量出相应的销售方案,也还是用中国革命的“农村包围城市”的方法,先从竞争对手控制薄弱的地方,慢慢蚕食,一家一家打进去。 而在曾仕湖住的新水塘村,曾仕湖是重点打造销售样板街,因为他自己就住那里,所以做得非常细,每家快餐店,大排档,饭点,小酒吧,都把啤酒卖进去了。 当然也用了一点小手段,比如老板说这个啤酒不好卖,或者被什么竟品包了场的,曾仕湖就叫上石酉恭他们去那里吃饭,就点金威啤酒,老板说没有,就自己去小卖部买来带进去喝。两三次之后,曾仕湖再去,不用怎么说老板自己下单了。反正饭对于石酉恭他们来说,饭都是经常要吃的,喝什么啤酒都是喝,干嘛不帮自己兄弟。 何况石酉恭,龙得江,曾仕强他们同事多,经常会这个生日那个聚会,而他们也非常肯帮曾仕湖!当然,曾仕湖也投桃报李,哪怕是石酉恭他们的同事生日,他只要去都会把那晚喝的啤酒包了…… 努力都是有回报的!曾仕湖的付出也得到了巨大的回报,仅仅两个月后,他的销量就突破了两千箱,一个新水塘工业区一个月就卖了1500多箱,已经变成了金威啤酒的样板市场,现饮终端的铺市率接近百分百,广告纸,kt板等广宣品更是被曾仕湖贴得铺天盖地,那怕一家小快餐店,一次进货也能进十箱啤酒! 业绩好的业务员,在公司总会受到尊重的,曾仕湖的同事们已经逐渐从看不起这个个子不高,说白话不太标准,踩着部烂单车跑市场的“捞”,变成开口闭口湖哥湖哥了。 而陈主任对他更是器重,本来说是三个月试用期转正的,但他两个月提前帮曾仕湖申请转正了,公司帮曾仕湖买了社保,曾仕湖的身份也从试用期业务员,转变成了正式业务员。 分销商陈老板也对曾仕湖另眼相看,他没想到,短短两个月,曾仕湖就能让他负责区域的销量翻了两三翻,对于分销商来说,销量可就是实实在在的钱,所以每次曾仕湖到那里,陈老板都热情地叫他吃饭。什么饮料红牛啊!可乐啊,密密地拿着给曾仕湖喝! 甚至曾仕湖自己也蛮得意,他觉得他的能力不下于普通的大专生,可能做业务是需要数据分析和整个市场分析判断的原因,曾仕湖做起来感觉是蛮得心应手的,毕竟当年读书那么厉害,万物道理相通,一个镇的啤酒市场,能有多复杂?曾仕湖熟悉一段时间后心里还是大致有底的,哪里重点?哪里次要,哪个场所突破口在哪里?甚至那个老板性格怎样,该怎么谈,曾仕湖都能做到心中有数。 当年汉朝刘邦的谋士,后来当上宰相的陈平,年少时不是说过一句话嘛: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一个镇的啤酒业务,曾仕湖觉得自己还曲才了。 (里中社,平为宰,分肉食甚均。父老曰:“善,陈孺子之为宰!”平曰:“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史记,陈丞相世家》 至于和饭店老板打招呼,交往,这些也难不倒曾仕湖。无非跟老板说话客气点,多送点公司的火机,杯子等小礼品!公司有的冰箱,帐篷等大件物品只要销量达到,第一时间申请送去,公司有的费用,也毫无保留地全部给到终端老板。 当然,这份业务员的工作,也相当之辛苦,广州的八九月份天气,那个热度不用讲都知道,曾仕湖每天早上八点就起床,九点到分销商那里用分销商电话打到办事处报道,然后开启一天的工作。 踩着部单车,按照自己规划的路线,一家一家地拜访客户,帮客户冰冻啤酒,贴广告纸,查看库存,下订单,帮客户申请冰箱等等。除了中午休息两三个小时,一直拜访到下午六七点。 就算到了晚上,也还要去拜访小酒吧,烧烤摊等晚上才开门的客户,这些可都是啤酒销售的重点客户,哪怕没什么事,曾仕湖也会经常去看看坐坐,看一下生意情况,卖啤酒的情况,查一下库存,这些重点客户可丢不起。 基本上每天都是11-12点才下班,但是哪怕下班了,回到出租屋,也还要做当天的销售报表,费用申请表。还有分销商的出货数据,代垫费用申请等等文字方面的工作。这个业务员的工作虽然不算太复杂,但也绝对要劳心劳力。仅仅两个月下来,曾仕湖就被晒得像个炭头一样。 而且虽然业务是做得不错,但这两个月来,曾仕湖的工资却不够他用,因为公司押一个月工资,所以到九月底才发八月份的工资,尽管第一个月就发了四千多,但是因为他经常拿自己的钱去捧场,去送酒给石酉恭他们帮忙捧场,两个月来他差不多花掉八千块。还好曾仕强工资蛮高,龙得江他们也有点钱,都照着他。 虽然公司是有销售费用,但曾仕湖可不敢伸手,且不说他不敢担去坐牢的风险,就是被炒这种惩罚,他都害怕,他不想因小失大,虽然两个月下来,游戏规则怎么玩他是完全知道了的,但他宁愿吃点亏,拿点自己的钱去捧场,也不敢乱用公司费用,他申请的每一笔费用可实实在在都给了客户。 不过他在转正后也和陈主任明说了,每个月需要点啤酒去捧场,他以前是拿自己工资去的。 因为销量起来了,陈主任当然二话不说,大笔一挥,每个月给30箱,只要是拿去捧场做客情的就行。 到发第二个月工资的时候,曾仕湖就拿到了6000块,底薪1500加提成4900,社保扣了400块。他迎来了属于自己的一段春天…… 第八十八章 这天晚上九点,曾仕湖骑着自己新买的摩托车,一部3000多块的某品牌“刀仔”型摩托车!又来到彩虹桥头烧烤摊巡场。 第三个月曾仕湖发了6800块工资,有了钱,他是实在没办法忍受那部破单车了,骑得满身汗不说,效率还贼低。负责一个镇的业务,一个镇地盘也是蛮大的,有时候客户有点急事需要过去处理,骑个单车半小时都不到,自己还被累得要死。 所以曾仕湖想,只要第三个月工资发下来,立马买部魔托车先!当年开部摩托车也还算有点点“威”!年轻人嘛,肯定都有点好面子,一帮同事去吃饭,个个都是屁股冒烟的摩托车,就自己骑个破单车,效率低不说也实在是另类不合群。 至于开摩托车,他刚做业务第一个月练君昊用五分钟就把他教会了,这玩意比骑单车更稳更简单,不过离合,油门,挂挡! 就连开摩托车的e照,曾仕湖在一个月前也拿到了。 买了摩托车后,曾仕湖还是蛮高兴的,拿到车后,他就一个人从石基开到莲花山,又从莲花山开回石基,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开着飞驰好玩!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开着摩托车吹着秋风飞驰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而且现在一个月工资可以拿到6-7千,在曾仕湖眼里,这份工资几乎可以算是“出人头地”了!回到曾村说出来都能吓着人,比奋斗了十年的大厨,村上打工仔的标杆曾仕琪都还高。虽然他自己知道,这份工作工资虽高,但花销也大,省不下几个钱,所以跟朋友们打电话聊天,他只敢说一个月3-4千块,不敢说那么高。 不过哪怕就算3-4千,也足以让在柳州的曾仕友,曾仕雄们羡慕不已了,他们都还拿着1500以下的工资呢! 唉!当时不写那分手信就好了,崇敏一定能看到自己今天的成就。而且曾仕湖估计,他现在的成就只是刚开始呢,自己才22岁,做业务才3个月,就能拿到这个工资,以后肯定前途无量,现在的自己,才刚刚起步呢! 但现在说这些还有屁用,崇敏都打算跟人家结婚了,即使没结婚,那也肯定是跟别人同居了。 唉!想想自己的爱人跟别人缠绵,曾仕湖都觉得一阵揪心和酸楚,那种心情可是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但好像也不能怪她,谁叫自己当年小题大作,写那什么绝笔信给她呢?现在自己不是好好的么?哪有快死的迹象,踩单车一天踩40-50公里都没问题,劈酒起来5-6瓶都不在话下,每天都精神抖擞的起来上班,健康得像头牛一样,看来自己真的是那次被吓着了,病得那么突然那么严重,搞得自己想得太多。 廖晓静也回家了,不过对于廖晓静,曾仕湖感觉始终不是很来电,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曾仕湖总感觉,浓眉大眼,大盘子脸,高高大大的廖晓静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而且两人又没有共同话题。 用当年流行的话说就是不来电,没feel,否则的话,和曾仕湖相处那么久,曾仕湖早就让她“姑娘变大嫂了!”曾仕湖承认自己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只是因为不来电,当时又还牵挂着赵崇敏,所以两人关系虽好,却一直没过界。 “湖哥!新买了部摩托车啊?很漂亮哦!花了多少钱呀?发了工资就买车呀?这个月发了多少工资呀?” 罗雯雯看到曾仕湖骑着部新刀仔摩托车过来后,跟他打招呼说道。 “是呀,没多少钱,比昊哥那部便宜多了,才相当于他的三分之一,三千多一点。发工资才买得起呀,发了差不多七千。” “哇!工资好高噢!一个月比我四个月工资了,我也调去做业务算了。” “女孩子做不了的,一大堆的事情,天天出去抛头露面的,有时候还要受人冷眼。你看我,晒得黑得像什么一样了,黑得像个炭头了。” “黑才阳光健康嘛!我不喜欢那种小白脸类型的,感觉湖哥现在穿的越来越有型、越来越靓仔了噢,怎么样,今晚请我喝喝酒呀,好久没喝酒了。” “喝酒不是小问题嘛!阿萍呢?今天怎么没见她上班。” “一个月休四天呀?她今天休息,跟促销主管说了的,没跟你说吗?” “哦!说了,我忘记了,她发了条信息给我了的,你说我才想起。” 其实狡猾的曾仕湖早就知道阿萍今天休息了的,做为他场所的促销,休息是必须经过他的,他是故意有此一问,开部新摩托车过来晒晒,看看鱼上不上钩,试试这些502粘不粘他。他可不怕到时候扯不掉,因为他根本没计划要扯掉。 几年的社会磨炼,也让曾仕湖在各方面成了务实主义者。他知道,思想上的好高骛远,天马行空是一码事。但是做工作,事业,婚姻,又是另一码事。做人还是要务实,既然崇敏已经不可挽回,那自己身体也无恙,干嘛不找一个女朋友呢。 如果找女朋友,非要找一个也能跟自己讨论意思形态的东西,喜欢看《史记》,《庄子》等古籍的。算了吧,曾仕湖估摸着一千个女生都不会有一个,女生不都差不多嘛!有点虚荣,想嫁条件好点的,喜欢赚钱能力强的,这是人之常情,是“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嘛!” “想吃什么烧烤,你去点吧,我喜欢吃生蚝,帮我点一打生蚝过来吧,啤酒先拿四瓶纯生吧!” 没一会,一打生蚝就上来了,刚烤好的热滋滋地把里面的油水都溅出盘子上,放着点蒜蓉,辣椒,冒着香气惹人流口水。 罗雯雯也点了一些鸡翅,鸡腿,韭菜,玉米。两个人在一张小桌子面对面坐着,又喝了起来。 “湖哥!你真的没女朋友吗?见你蛮优秀的呀,我们去开周会,促销主管和陈主任都经常提起你,说你做事很用心,也很勤奋,做市场也有一套自己的方法,现在你都是我们公司销量最好的那几个业务员之一了,以后有前途的。”罗雯雯说道。 “没女朋友呀!你看我哪有机会接触女孩子,整天上班,除了接触你们几个促销员之外,就是认识饭店的服务员了,而且像我这样,长得又不高大,又不靓仔,丢在人堆里就找不见了,哪里会有女孩子看得上。” “要那么高大靓仔干嘛,高大靓仔的太花心,我以前男朋友是靓仔啊,又有钱,开部奥迪,本地人,二世祖(富二代),问题是花心得要死,候不住啊!” “那也不绝对的,昊哥也是二世祖啊,也高大靓仔,家里也大把钱,自己工资也高,人家也没见多花心,还是看个人的。” “昊哥是挺好,不过不合适我!来,不说他了,我们喝酒,干了这杯……” “湖哥,你家里几兄弟呀?” “家里就两兄弟,我是大的,我弟弟在厂里面做技术员,也在新水塘村,不过他有女朋友了,我没跟他一起住,我自己一个人租房住的?你呢?家里有几兄弟姐妹?” “我还有两个弟弟呢,都还小,一个还在上初中,一个还在上小学。” “那你要不要每个月打钱回家呀?” “这倒不用,我老豆不差这点钱,我读书时是太贪玩了,初中没毕业自己就不想读了,那时候就开始逃学,所以年纪轻轻的就跑出来打工了。” “那你后悔不读书吗?” “不后悔,读书又不好玩,有什么用,以前我看着课本就打瞌睡,看着练习题就头痛。” “你是不是读初中时就早恋了呀?不然怎么会逃学,哈哈哈,看来你也是问题少女来的。” “是跟男生走得比较近而已,不算早恋,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湖哥,有烟吗?拿根烟吸一下。” “有,我抽烟不多,不过也会带烟。”说罢曾仕湖掏出香烟,给罗雯雯点上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两个人吞云吐雾起来,不过烟雾后面,两人似乎都各怀鬼胎,各有算计。 “湖哥?那你以前谈过恋爱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没有,没谈过,恋爱经验为零,如果你和我谈那你就是第一个,是我的初恋,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啊。” “屁哦!我信你个鬼,你这么能说,没谈过才怪,你坦白说,你“糟蹋”过多少良家妇女了?” “没有,“处”来的,你不信拉倒。能说,做个业务员肯定要能说了,不能说怎么会有销量。” “好吧!不谈这个,来!继续干杯……” 两个人边喝边聊,曾仕湖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点黄色笑话,罗雯雯也很开心地笑,时间过得飞快,没一会就12点钟了,已经到罗雯雯下班时间了。 “湖哥,我要下班了,你送我回家吧!” “嗯!可以呀,其实我早都可以下班了,就是在等你而已。”说罢曾仕湖去买了单。跨上他那部新刀仔,打响起来疾驰而去。 “湖哥,我们先不着急回去,先去兜兜风可以吗?我喜欢坐摩托车兜风。”罗雯雯上了摩托车后,就主动抱起了曾仕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曾仕湖只觉得耳朵边热乎乎,痒痒的怪舒服,心理也一阵狂跳,他已经两三年没做那种事了,只感觉身体一阵酥麻,起了生理反应,不禁想入非非,不过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热豆腐,这种事情一定要慢慢来,急不得。 勾女嘛!一定要女孩子半推半就,欲拒还迎才有意思。如果跟个女孩子,情都不调一下就直奔主题,那跟家里养的公鸡没多大区别了,撵上母鸡就直接骑头上,那能有啥意思? 曾仕湖在这方面也还是有判断力的,他知道,今晚这个叫罗雯雯的女孩子肯定是他的菜了的,或者反过来说,自己肯定是她的菜了,不过就算是菜,也不着急这一会就吃。 “好呀!我们开车到河堤边逛逛吧!” 深秋的广州,晚上骑着摩托车还真有几许凉意,曾仕湖只感觉,后面的罗雯雯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第八十九章 河堤也没多远,就十来公里,曾仕湖搭着罗雯雯一路飞驰,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这是一条长河堤,中间是一条大河,应该差不多是入海口了,河面很宽阔,不是珠江,应该是珠江的一条支流水系,河对面是佛山的重镇顺德,河中间偶尔有大船经过,发出巨大的马达轰鸣声。 曾仕湖下车后就直接牵住罗雯雯的手,海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倍觉清爽。两人看着河中倒影着对岸楼房的霓虹灯,灯光星星点点,非常漂亮,城市的繁华展露无疑。 “湖哥,你有在这里立足的打算吗?有没想过在这里买房?”罗雯雯挽着曾仕湖的手,轻声向他问道。 “不知道!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在这里买房了。想买也不是那么容易啊,首付都要十几二十万,像我一年又剩不下几个钱,而且我的想法是,即使我有十几万,可能也是先把老家的房子建了,而不是在这里交个首付每个月按揭,我不想被一套房子套一辈子,虽然这里很繁华,很包容,也好赚钱。但我始终感觉不是我能呆一辈子的地方,最终我还是想回我们老家那边的。” “但是我想你能在这里买房,你工资这么高,两年省个十万块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再借一点,交个首付,我习惯了在广东生活,习惯这里的气候,习惯这里的饮食。如果我做你女朋友,可不愿意呆你们那种农村。” “再说吧!现在说这些还早呢,别说十万,现在叫我拿一万我都拿不出。未来会有很多变化,谁都说不准以后会怎样,享受当下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说罢曾仕湖揽过罗雯雯的腰,深情地凝视着她,慢慢地把嘴唇凑过去。 罗雯雯没有抗拒,而是热烈地回应起来!曾仕湖的手也不老实了,在罗雯雯曼妙的身体恣意地游离着、抚摸着。曾仕湖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像快燃烧起来的一团火,他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了。 “雯雯,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在这里找个酒店开房吧!” “你这大坏蛋,还说是“处”,动不动就说开房,怪不得人家说男人信得过,母猪会上树,我不去,要去你一个人去,开了自己睡。”说罢罗雯雯还故意把曾仕湖推开。 “说你不信拉到!那你试一下不就知道我是不是“处”了。”曾仕湖坏坏地对罗雯雯说道。 “不用试了,见你勾女这么熟练,怎么可能是处,胆子这么大,第一次带我出来,就敢这么大胆亲我摸我! 不过我不在乎男人是不是处,那些都是以前的事,谁都会谈过几次恋爱对吧!只要跟我在一起后,对我好就可以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雯雯,我爱你!” 曾仕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动了情的,因为在他心目中,一个女孩子,只要跟了自己,自己就有责任,有义务爱她,照顾她。不管她性格怎样,价值观怎样,有多少缺点,只要是跟她有肌肤之亲了,那就证明接纳她的一切。 两人又手牵手在河堤上慢慢散步,边走边看,边聊天边讲点荤笑话。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罗雯雯说道。 “好的!不过我明天休息,可以睡懒觉。” 曾仕湖说完,才又开起他那部摩托车,搭着罗雯雯,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直接到个酒店开了房…… 恋爱都是从甜蜜开始的,因为第二天是星期天,曾仕湖不用上班,两人一直睡到11点钟才醒来。年轻人嘛,精力旺盛,头晚上两人折腾到3点多,精疲力尽才互相拥抱着睡着。 怪不得英语称呼爱人叫做honey,看来男女在一起之后,真如蜜糖一般甜蜜,如胶似漆的鱼水之欢真是人间一大乐事。曾仕湖此时也早把罗雯雯当成自己的未来妻子,见她也醒了,在她耳边轻声和她说: “雯雯,我们同居吧,我那个房太小了,我想去重新租一个一房一厅,有厨房可以做饭菜的房间,你把你的房间也退了,我们住一起吧。” “那你不会要我出一半房租吧?哈哈,你真坏,没想到第一次跟你出来就被你拿下了,我都没想过会这么快。” “傻的,我们都在一起了,我的就是你的,还分什么你我,我们等一下就去找重新找房间,我问问我弟弟仕强那栋还有没有,他那里挺好的,当然,也要你去看过,你觉得好我们就租下来,把原来的房间退了!” “可以啊,那我们起床吧,吃了早餐就去找房。” “吃中午了,还早餐……” 找房间很快,就在曾仕强那栋旁边,有一栋新建的出租屋,有一房一厅的房间,里面配置也好,有基本的家具,有灶台,有洗衣机,还有空调,房间还有一铺1.8米的大床,一切让曾仕湖和罗雯雯都非常满意,只是价格稍贵了点,680元一个月,比前面曾仕湖那小房间足足翻了三倍,不过曾仕湖可不在乎,他工资不早翻三倍了么,还在乎这点房租。人嘛,日图三餐,夜图一宿,更何况还是跟这么美娇娘同居…… 看好房间定下来后,曾仕湖当天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了进去,他搬家可快得很,就那么几套衣服,两床铺盖,一点煮菜的锅碗瓢盆,还有点洗刷用品。 因为是星期天,仕强和石酉恭、龙得江他们也有空,曾仕湖叫上他们,还有他同事练君昊一起帮忙搬,两个小时就全部搞定了。 就连罗雯雯的衣服铺盖也搬了一点过来,女人东西比较多,所以当天还没办法搬完,不过有衣服有洗刷用品有铺盖,住是没问题了的。 曾仕湖叫上练君昊也是有目的的,因为他知道,罗雯雯曾经想勾练君昊,只是因为练君昊不受,所以才给曾仕湖有机会,他虽然相信,练君昊的人品绝对不会勾引自己朋友老婆,但是叫他来帮忙搬家给摆明了给他知道总要更好一点。而且他觉得自己能有今天,也全靠一进公司就得陈主任和练君昊关照,如果他刚进来时练君昊就给小鞋给他穿,或者在主任面前说点坏话,把他挤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把铺盖铺好,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因为麻烦了人家,肯定要请石酉恭他们一帮人吃饭,而那个时候再自己做菜也不怎么来得及了。所以曾仕湖就请他们到他刚来新水塘村时第一次吃饭时的恒隆饭店吃饭。 曾仕湖带上罗雯雯,曾仕强、石酉恭、龙得江也各自带上自己的老婆、女朋友,还有练君昊九个人,找张大圆桌,坐了下来。 “啦!女生优先,女孩子点菜吧!”曾仕湖把菜单递给了罗雯雯。 罗雯雯随便点了三四个菜,就把菜单递给阿艳他们几个女生。 “啦!还是仕湖年少有为,三四个月工作就能做得这么有声有色,我第一次和你吃饭,就从你的言谈中感觉到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你看两年多点时间,现在我们几个之中,收入最高是你了。”石酉恭开口说道。 “表哥,运气而已了,在恰当的时候做了恰当的事,而且也全靠你们帮忙啊,比如像我们这家恒隆饭店,我自己来三次都谈不下,不是你们过来吃几次饭拿几次酒进来喝,可能现在都还没卖我的酒呢。”曾仕湖略表谦虚地说道,同时也向石酉恭他们表示谢意。 “啦,菜上好了,喝酒吧,祝大家工作顺利,个个发财。”罗雯雯也热情地招呼大家喝酒。 “哥!这位要叫嫂子了噢!!这么年轻漂亮,肯定比我小,不过就算比我小我也要叫嫂子。”曾仕强见罗雯雯和曾仕湖一起去找房子,又把东西行李都搬了过来,早明白怎么回事了,所以开口说道。 罗雯雯脸都有点红了,虽然她经历也不少,但毕竟还年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还是龙得江他们说: “那不叫嫂子还叫什么,湖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果啊?” “还不知道呢!最快也还要两年吧!现在工资虽然蛮高,但花销也大,过两年有点积蓄再说!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刚来时个个都是单身,现在每个人都有女朋友了,再过两年可能有人要升级做爸爸了吧!” 曾仕湖说完还看看石酉恭和阿英,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是打了结婚证了的,可以说是真正意义的夫妻了,其他的都还只是男女朋友而已。 “是呀,人都要经历的嘛!仕湖,像你工资这么高,能否搞得更高一点?比如在其他工业区也复制这里新水塘村的成功案例,再把销量做高一倍。” “不可能了,我们目前的收入差不多是顶峰了!”练君昊没等曾仕湖回到,插话说道。 “怎么这样说呢?你们工资不是按照提成的嘛,做得多就提成多?那仕湖再把销量翻一倍,那收入不是翻一倍咯!” 曾仕强,石酉恭,龙得江都有点不理解,向练君昊问道。 “你觉得,假设业务员一个月能做一万件销量,公司会给业务员开三万块钱提成咯?其实我们说白了,就一个小业务,工作的内容也不复杂,没有什么不可替代性,现在工资高,是因为刚开始打市场,需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工资才是提成制,估计最迟过了年就会变成打分制了。” “昊哥,怎么个打分法呢?”曾仕湖虽然听说过打分制,但因为开会时还没在会上公开说过,具体怎么搞他也不懂。 “打比方吧,就是你现在一个月做2000箱,那一个月就给你定个2000箱的任务量,完成任务就打100分,给你2000奖金。然后再加点新客户考核,生动化考核,铺市率考核,高端产品占比考核。再给你2000奖金,再加上底薪,估计工资也跟现在相差不大,但是打分制是有上限的,你完成百分之两百后就封顶,也就是说销量奖金这一块最多只能拿4000块。 即使你完成百分之两百也没什么用,当月销量奖金给你百分之两百啊,第二个月任务马上给你加上去。 所以我估计以后的工资会在现在这样上下,高不上去了的,而且任务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加。 估计明年不会这么好做了,明年华润雪花,青岛啤酒,燕京啤酒,珠江都会加大市场投入,到时候就是拼谁的钱多的时候,那些公司都是巨头,大把资源大把钱。” 第九十章 “昊哥,那你觉得明年还可能继续提成制吗?” 曾仕湖虽然觉得刚才练君昊说的话很有道理,也应该那样做才更符合公司的利益,但人总是会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抱有幻想。 “湖哥,就算还是提成制,你也拿不了多高工资的,公司现在一直在招工,你觉得明年他还会给一个镇给你管吗?你目前销量2000多箱,算你明年做到4000箱。公司把你一个镇分成两份,甚至三份,再派一个或者两个业务员过来,那你手上也剩不下多少销量了。现在公司要求每个终端售点无遗漏拜访,你一个人负责一个镇,你拜访得过来?只是因为现在马上到冬天淡季了,公司暂时还没着急派人来分你的地盘而已。” “昊哥,那这样搞,新业务员来不是吃现成的,现成就有销量给他。”曾仕湖说道。 “那你刚来不是分了我一个镇,分了我彩虹桥头的销量咯!说这些,销量都是公司的,不是你的,你只是打份工而已!” “那也是,谢谢昊哥当时提携,给了彩虹桥头的客户我,让我一开始就有点基础销量,我把这杯干了,敬昊哥!”说罢曾仕湖拿起杯酒,一饮而尽。 “反正都是要分出去的,不是分给你曾仕湖,或者公司会派个“曾仕海”过来咧!我对这些看得很淡的。我们业务员做事,肯定是从我们自己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但是公司是从公司的利益角度考虑问题。我们有我们的小算盘,公司有公司的大算盘。”练君昊说道。 “说的也是,那我们业务员的出路在哪里呢?总不能一辈子做个业务员吧,我感觉像我们这行也是吃青春饭的,难道以后三四十岁了,还背着个包满街跑,做个小业务啊?自己愿意做人家公司都嫌你年纪大都不要咯。”曾仕湖向练君昊问道。 “要么做职业经理人,就是做到快消品公司的中层以上,要么就自己做,像陈老板那样啊,接一两个品牌的经销来做,慢慢做大。”练君昊说道。 “不过我感觉,像我这样做到中层不现实,光说学历就卡死了,公司管理层至少本科以上吧。看来以后只能自己做咯,做几年业务,积累点经验和钱再说。” “阿湖,我到上班时间了噢!你送我一下吧!” 曾仕湖他们都还正喝得起劲,罗雯雯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就叫曾仕湖送她去上班了,罗雯雯她们一个月也有四天休息,但是一般安排休息不会逢周末的。 “不去了,今天我滥用一回权力,我打个电话给烧烤店老板,叫他帮做个假考勤好了。” “耶!湖哥万岁!罗雯雯高兴的想跳起来,接着大声说:“来!大家干杯!” “你这家伙,你不是痛恨制度不公平吗?不是痛恨滥用职权吗?你看你一个小业务都滥用职权,何况那些个官员呢?看来你是痛恨别人滥用职权损害你的利益而已,你自己滥用职权你是非常乐意的。” “那是那是,不滥用职权哪里勾得了雯雯,哈哈,人嘛,就这样,不过我没损害谁的利益哦!” 那晚上大家一直喝到十点才尽兴而散…… 罗雯雯和曾仕湖回到自己新租的房屋后,罗雯雯搂着曾仕湖的腰,说: “湖哥!我们终于有一个自己的家了,虽然是租的房子,但是我也喜欢,希望你两三年内能给我一个真正的家,能在这买一套房。” “我努力吧,我肯定想给你一个家,但是我又想几年后自己做生意,两件事情只能做一件先,到时候再看吧好吗?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家的。” “嗯,我相信你……” …………………………………… 练君昊的分析一点都没错,都还没等到过年,就在12月份的月会上,曾仕湖就发现,公司又多了三个新面孔! “大家好!我叫杨忠义,来自湖南,以前做过燕京啤酒,以后还请同事们多多关照。” 曾仕湖打量了一下这个杨忠义,年纪约27-28岁。中等身材,长相谈不上帅,起码曾仕湖认为没自己帅。脸上五官也没什么特点,不过鼻子却比较勾,有点像《智取威虎山》里面的座山雕的鼻子,曾仕湖听说,鼻子勾的人心机重。只是没证实过,不知道是迷信或者确有其事。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名字不是起相反了,杨门之后,忠心仁义,想到此,曾仕湖不由得自己想笑。幸好是在开会,他不敢笑出声。 “阿湖,笑啥呀?这两个月你的销量好像没增长那么快了噢,11月才出了2500多箱,10月份也是2500多。什么原因呀?” “陈主任,那11月不是淡季嘛!10月份天气还很热,又逢国庆节,消费旺季。当然,还是自己能力不足,如果能力足够的话,再复制一个新水塘样板市场,肯定不止这点销量。” “阿湖你太谦虚了,你能力是有的,但是你精力时间不足了,一个人管理一个镇管不过来的,这样吧,你的彩虹桥头那块就划给杨忠义吧,这几天你带一下他,先熟悉一下市场,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彩虹桥头本来就是昊哥给我的,又不是我开发的,相当于又交出来,能有啥意见?而且做一个业务员也应该有大局观嘛!不能光打自己的小算盘。我当时都是昊哥带出来的,昊哥当年把彩虹桥头分给我,还不是相当于把提成分给我,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曾仕湖知道,有人来分蛋糕是迟早的事,早分还早好。既然无可避免,那何不表高点姿态呢,更何况,彩虹桥头本来就是捡到的,而石基彩虹桥头那半边镇,除了那几个烧烤摊有几百箱销量,其他的仅仅两百来箱而已,划出去了自己还可以有更多精力管理开发另外的市场,毕竟一个镇的啤酒总容量可是十万箱的规模,争那七八百箱能有啥意思,倒显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娘们。 “湖哥!以后多关照哦!”开完会走出公司大门下到楼底后,杨忠义满脸堆笑地给曾仕湖派烟。 “没事,进来就是同事,大家能成为同事都是缘分,不用太客气,你叫我阿湖可以了,我应该比你小。” “能者为兄嘛!说实话,像你这么看得开的人真的是很少,以前我们公司,同事之间勾心斗角,互相拆台的。” “那样有啥意思咯,大家都是出来“捞”,打份工而已,又不是搞“宫斗”,也不是演“三国”,搞那么多的阴谋诡计干嘛咯,活得不累吗?” “你是这样想,可别人未必这样想,谁不想往上爬呀?谁都想当主管经理呀!那待遇多好啊!” “说的也是,不过我想光靠搞阴谋诡计未必爬得上去吧,做业务还是要讲实力的,没业绩没销量,老是琢磨怎么往上爬,我看也未必爬得上。” 两人各骑各的摩托车,没一会就到了市场,曾仕湖也是像当年练君昊带他一样,大概地向他介绍地盘是从哪里到哪里,哪里有哪些重点客户,销量怎样,投入怎样。 哪些客户还没有开发出来,需要以后他重点去抓。没一会,就到中午了,曾仕湖打了个电话给练君昊,叫上他一起过来吃饭。 三个人去找了家川菜馆,点了条水煮鱼,因为是中午,大家都没喝酒,搞了瓶大炮可乐喝起来。 “昊哥,你贴的广告纸有没被撕啊,我怎么感觉我贴的广告纸,老是不见了,过两天就贴上了竞品的广告纸。”曾仕湖向练君昊问道。 “都一样,我的广告纸也一样,不光是被珠江的贴,什么青岛燕京都有,竞争激烈啊,听说在东莞那边,金威的业务员和珠江的打架。”练君昊说道。 “是呀,竞争激烈,我新水塘恒隆饭店,都被竞品去骚扰很多次了,说一个月不管他销量多少,只要不卖金威,做他专场专卖,就送30件纯生,30件值1500块了,只是有我那帮朋友经常去捧场,老板不答应而已,但是每次见我,都叫我多给点费用,说人家竞品一个月可以给那么多,你们怎么费用这么少,你们也知道,我们费用就这么多,他那里我都用超过了。” “这些我们管不了,人家有钱投入,大把钱来砸市场,我们是没办法的,不过撕广告纸是不行,妈的难道靠撕竞品的广告纸就能把市场做好,我没看到,看到谁撕我的老子揍他。”杨忠义说道。 “哎呀!没那么严重,大家理解一下,竞品业务员也不容易,也许人家领导来看到,全是别人的广告生动化,没有自己品牌的,把他骂一顿,人家撕几张来贴上自己的也正常,大家都是“捞”,又不是黑社会抢地盘,别动不动说打架,要打我可不够别人打,如果看见了,说一下就行,大家各做各的市场……”曾仕湖说道。 “还是阿湖心态好,别人抢他饭碗都不着急的。”杨忠义笑着说道。 “人家能抢走,就证明那不是我的嘛,着啥急咯,快点吃吧,吃饱了继续和你交接市场。” 当时的曾仕湖不知道的是,他那时候能拿到6000-7000的高工资,并非他能力有多强,只是因为他在恰好的时间,进入了一个正在高速增长的行业而已。 中国自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开始逐步取消各类进口商品的关税,从外国进入中国的各品牌啤酒,也是从这年开始零关税。中国啤酒的销量,从2003年开始,几乎每年都呈两位数的增长,从2003年的2000多万吨,一直增长到2014年的4000多万吨。此后才开始下滑。 啤酒,这种舶来品,也就是在那几年,逐步走进了中国千家万户普通老百姓的餐桌,啤酒和各类饮料,从此不再是普通老百姓过年过节才敢消费的“奢侈品”。 中国各大品牌啤酒的跑马圈地,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中国的啤酒行业正式从“春秋多国时代”进入了“战国七雄时代”。 而在此之前,中国本土品牌啤酒有三千多个,几乎每个县都会有自己的啤酒厂,饮料厂。品牌多,规模小,不强大,靠一个县或者几个县等小区域生存,大概是之前中国啤酒行业的现状。 第九十一章 “相爱总是容易,相处太难……” 曾仕湖和罗雯雯同居了两三个月后,两人性格上的差异暴露无疑。 曾仕湖性格好静,务实,虽然他做业务,也学会了灵活变通,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至于说不善于交际。 但是他心里是排斥过度社交的。他爱交往的,还是石酉恭,练君昊他们这些个老朋友,因为他觉得这些人有见识,对事物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和见解,跟他也有共同话题,跟他们聊天能想到很多以前没想到的东西。 但是如果有时候晚上不出去跑市场,不出去酒吧,烧烤摊等晚上才开放的场所捧场。曾仕湖还是喜欢呆家里,洗了澡看看书啊,写写字啊,或者看看碟看看电影,就这样打发时间。 但是罗雯雯不一样,她好动,不好静,她喜欢去逛街,喜欢买衣服包包,喜欢去灯红酒绿的酒吧喝酒唱歌。而且还喜欢拉着曾仕湖一起去,这点让曾仕湖的口袋和身体都感觉难受。 曾仕湖每个月都拿5000-7000工资,罗雯雯工资也有2000,但是几个月下来却没省下钱。曾仕湖想,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混阿混的又过一年,以后结婚,养小孩,都需要钱,而且还说打算买房呢?每个月都是月光,拿什么来买?就算以后自己做生意,也是需要启动资金的,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公司的工资也基本上到天花板了,工资制度也从提成制改成了打分制,每个月也就能拿那6000-8000工资,顶天了,再想进一步是基本不可能了,除非马上升职,做到主管甚至经理,但这个可没那么容易,而且就算做到主管工资也加不了多少,曾仕湖知道,他们有几个主管因为完成率不好,工资还不如他呢。 曾仕湖知道,在目前公司体制的框架下,唯一能做高点的只有销量奖金,可以做到百分之二百封顶,问题是,打比方这个月给你2000箱任务,你达成4000箱,那么好了,这个月你能拿百分之二百销量奖金,但是下个月公司马上把你的任务量加上去,定成4000箱,难道你下个月还能完成?公司任务是根据实际销量灵活调整的,(当然基本上都是调上不调下)。所以曾仕湖他们都不犯傻,最多也就做个百分之一百多点就不做了,哪怕还有销量,也隐藏不报留下个月。 当然,曾仕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凭他那点能力,一个月哪怕拿5000都算祖坟冒烟了,他也知道,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还比较适合自己的,可能也只有这个行业了,要想搞什么高科技的东西,他还不够格。 所以在没办法开源的情况下,只能节流了。曾仕湖虽然不是那种吝啬鬼,守财奴,对于钱财也没有看得很重。但毕竟是出生在贫困家庭的,从小耳濡目染都是老妈怎样节省,怎样少花钱。他自己本身对物欲要求也不高,除了必要的交往应酬之外,自己平时粗茶淡饭就能凑合,买5块钱猪肉2块钱萝卜就能凑合吃两顿。 他小时候听外婆讲过:“近河不得滥用水,近山不得枉烧柴。”“赚钱好比针挑土,花钱好比水推沙。”一个人,要常知足,要惜福,要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不应该追求太多物质方面的东西。 当年一个月6000多工资,不可以算低了,已经高过很多很多的普通打工仔。但是如果认真细算下来,6000-7000一个月,平均一天不就200来块钱么,一天要花200块可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了。 但是罗雯雯可能不是这样想,这天,罗雯雯下班后,他们爆发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 “湖哥,你还有钱吗?我没钱了,你拿几百我吧。” “我还有啊!那先给你500吧,你不是刚发工资咯?怎么又没钱了?” 说罢曾仕湖递了五百现金给罗雯雯。 “你看我这包包漂亮吗?我新买的,你猜猜多少钱?” 曾仕湖这才注意到,罗雯雯什么时候买了个包包在手上提着,一个白色女性手提的皮包,背包的链子是金属的,有点像条项链,看起来比较漂亮精致,做工也比较考究。 “几百块吧?你还真舍得买,那你工资有2000多呀?买个几百块的包也不至于没钱了。又买了其他什么?” “你真老土,连名牌包包都不认识,这个包几百能买到?去抢咯?就这包买了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还问同事借了五百块,你给这五百刚好够明天还她。” “啊!你真能买?一个包你花自己一个月工资不算,还要问同事借? 我实在想不通,你买那个包是不是装石头进去会变金子,或者装10块的人民币进去会变成100块的出来。这个包包值得你花一个多月的工资去买。” 曾仕湖听罗雯雯说了她的钱用途后,实在忍不住生气了,大声地对罗雯雯说道。 “你凶什么凶咯,人家那个女生没个像样的包包,我们促销主管,男朋友送一个包包3000多,我还没叫你送我,拿自己工资去买的,你这么大的意见?你自己赚不了钱,就别抱怨女人多花钱。我跟你这么久,得到什么?” “对!对!对!怪我自己赚不了钱,那你干嘛跟一个赚不了钱的呢?你去跟一个大把钱的嘛!去找一个可以随便送你奢侈品,随便送你三五千块包包的富二代嘛!老子是贫二代,消费不起这些东西,嫌弃我你随时可以跟我分手。 我就觉得你们这些个女生三观不正常,脑子里不知道装什么东西。难道你买个2000多块钱的包,就能提升你的社会地位?提升你的身份档次?就能让你的人生开挂?更上一个台阶?如果可以,别说2000块,20000块我也支持你买。 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量力而行,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这些个东西,根本就是没必要的,买来干嘛,拿出去有面子?面子是个什么东西?人干嘛要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名不副实嘛!你的收入还达不到消费这种东西的程度,你硬要消费,只会让人感觉虚荣,滑稽。 难道手上提个两千块的包就是有钱人了?我明天去买个龙袍来穿,那我不是皇帝?” 曾仕湖见罗雯雯还强词夺理,忍不住长篇大论,说出一大堆的道理出来,而且口气也相当不好。 “好你个曾仕湖,我就买个包,你至于吗?好!你不说叫我去找富二代吗?我现在就去,别以为老娘就找不到男朋友,会嫁不出去。” 说罢罗雯雯真的拿起那个刚买的包,去房间拿了两套衣服,准备出门。 “去哪里?不许去,要分手也明天再说,这么晚了出去,万一不安全我负不起责任。” 曾仕湖拿个凳子坐在大门口,堵住了大门,并且点燃了一根烟,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唉!不管怎样,都是自己选择的,如果不是当时自己主动去“粘”罗雯雯,那两个人也不会在一起。再怎么说,人家是女孩子嘛,跟个男的如果一样都靠不住,那人家干嘛要跟呢,想到此,曾仕湖不由得有点心软。 而罗雯雯见这个样,也知道没办法出去,而且她也是做做样子而已,这么个大晚上的,出去又能去哪里,她自己租那房间早退了,见曾仕湖这个样,她只能回到房间,坐床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雯雯啊!我不是对钱看得很重的人,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了,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小气鬼。但是人做什么事,还是要量力而行,我们工资收入还不到能消费这种奢侈品的程度。 而且你也说过想买房,想要有个家,像我们这样每个月都月光,怎么能买得起呢?你看你买的东西真的够多了,衣服裙子鞋子那个月都要买一两千块。又经常去酒吧喝酒,我这点工资好干嘛咯? 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只是想跟我短期跟我一下,找个短期的饭票,那就算了,我们好合好散。 如果你是真心想嫁我,我希望你能改一下自己的消费习惯,我们省点钱,以后自己做事业也好,买房也好,如果自己手上没钱都是空想空谈而已。” 曾仕湖见罗雯雯在那哭,也走过去,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掏心掏肺地跟她说道。 然后罗雯雯并没有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眼光中似乎有失望,有怨愤,有失落…… 是的,罗雯雯在想: 我不过是买个包嘛!那个女的没个像样的包包呢,没几套像样的衣服,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一个男人不去想办法多赚点钱来养女朋友,却来抱怨女朋友花钱多,这种人能托付终身么? 更何况他家境还不好,据他说家里房子都还没建好,罗雯雯也是出身于农村,对于农村的贫困可是深有体会。别说让她回农村干农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算叫她回去住她都不习惯。 农村没酒吧,没霓虹灯,没有夜宵,没有夜生活,晚上黑麻麻静悄悄。这会把热爱夜生活,爱去酒吧玩,爱蹦迪的罗雯雯闷死的。 看来还是算了吧,跟这个叫做曾仕湖的男人缘尽于此,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就暂时还在这里住着,等找到合适的,就和他提出分手吧…… 第九十二章 远在湛江的林振翔最近心情比较好,就是去做事,也要一边哼着小调去。人啊,走了好运,可是挡也挡不住。 来到湛江搞电焊已经两年了,他手脚快,接受能力强,动手能力也强,所以只用了半年时间,就不再是学徒工,而是像他堂哥一样,做成了正式工,拿着和正式工一样的工资,每个月有2000来块。 但是最近半年更走了好运,他堂哥跟几个朋友接到了一个大单来做,一个新建的小区,其中两栋楼的304铝合金防盗窗,所有房门,卫生间门,厨房门都是他们包做包安装,也就是平常说的包工,不包料。 半年算下来,除了伙食费之外,居然还剩下4万来块钱,只要是做工那天,差不多有300块钱,这实在是太让人高兴了,而且在工地上做事,跟以前在山里做事差不多,花钱很少,能省得下钱。 所以到完工结算后,林振翔寄了30000块钱给家里面,弟弟现在不是要发苗,发展砂糖桔产业嘛,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林振翔的30000块也给家里起了好大好大的作用,当时林振云在家正愁眉不展,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发的苗卖不出去,种下的砂糖桔却需要投入,化肥,农药,搞滴灌,买各种农药机,抽水机等各类农用机械,都需要钱。光靠他老爸卖猪肉那点收入,又实在是杯水车薪。他家可比不了赵崇义,赵崇义家有一大片松树山,没钱了直接砍松树卖就可以得几万块。 这天,林振翔把三万块钱打回家后,心里满满的成就感,毕竟弟弟在家搞砂糖桔也是个好事,起码走出另外一条路嘛,成败先不说,起码不像种水稻那样,只是能保证饿不着,看不到啥赚钱希望。 去柜员机存了钱给家里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林振翔已经吃饱了晚饭,他又来到了网吧,开了台电脑,登上了他的qq,他跟一个网名叫做“清风拂柳”的女孩子网恋已经半年了。 恋爱这东西实在是奇怪,不管什么方式,都能“恋”得起来,古代没见面,可以书信传情,鸿雁传书。而到了七十年代,可以交笔友,搞“笔恋,信恋。”到了曾仕湖他们这帮80后,流行起“网恋”来了。 其实,不管什么恋,只要是青年男女之间的爱情,都是很来电的,男欢女爱嘛!人之大欲!充满憧憬!充满幻想!充满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希望和向往! 这不,林振翔和这个“清风拂柳!”现在可是聊得如火如荼,如胶似漆了,每天都亲爱的长,亲爱的短的称呼对方。 不过准确地来说,林振翔和这个“清风拂柳”已经不仅仅是网恋了,因为他跟对方不但每天都有通过电脑来视频,而且现实中还互相通过邮局给对方寄送过礼物,也知道了对方的真实名字,手机号码,只等着“奔现”了。 更巧的是,这个“清风拂柳”工作的地方,就在曾仕湖所在的番禺区莲花山镇某个大酒店,工作是酒店的收银,真名叫做柳茹钰,一个江西的女孩子,反正视频看起来很漂亮。当年可没有滤镜,美颜等乱七八糟的软件。基本上是长什么样,看起来就什么样,做不了假。 登上了企鹅后,林振翔就看到“清风拂柳”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亲爱的,你来了!” “嗯,刚给家里寄了点钱回去,就来网吧,刚登上。亲爱的你一直在吗?” “嗯!我收银这里可以玩电脑,现在没什么生意,不怎么忙,可以聊qq,你真的决定过来这边上班吗?” “是的,决定了,因为现在在这边,这个工地做完了,暂时没什么事情干,而且我也想转行,做这个电焊对眼睛伤害太大了,我朋友在那边做啤酒业务,听他说工资也很高的,一个月也能拿4-5千,他说可以给我介绍进去,我想去试一下,应该可以胜任的,而且更重要的,去那边就可以跟你见面了呀。” “嗯!期待你过来……” 下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了,不过他估计曾仕湖应该还没睡觉,因为他们经常打电话聊天的,他知道曾仕湖晚上经常都要跑烧烤摊,基本上不会这么早睡,他拨通了曾仕湖的电话,想最后确认一下他帮介绍工作有没把握。 “喂,仕湖啊,还没睡吧,现在忙不忙?” “不算忙,你说,你那工地做完了?真的准备过来跟我混?” “是呀?你那能安排的吧,真的可以介绍进去吗?我口才可没你那么好!” “你口才比我好,在网上都能把到妹还说自己口才不好。你说那女孩子我都去悄悄看过了,就在莲花山你说的那个酒店做收银,那天我特意跟我同事去拜访那家酒店。我问过了,确实姓柳,长得漂亮噢!你小子艳福不浅,快点过来把她拿下吧,我真佩服你,居然网上都能聊到女朋友。至于工作你放心吧,番禺这么大,总能找到份工作吧,还能把你饿着。” “说把妹你曾仕湖才是高手,你看你前有赵崇敏,现在又有个说白话的女朋友,我应该向你学习才对。你知道的,像我整天在工地做,蚊子都是公的,哪里认识女孩子呀,所以只能上网找咯,谁知道那么巧,居然找到一个恰好在你上班那地方的,那你要帮我找好房子呀。” “唉!说这些干嘛,我现在女朋友跟我吵架之后,现在还冷战着呢,妈的老子睡客厅都睡半个月了,目前的状况跟单身也差不了多少。找房子很容易的,等你过来再租吧,毕竟是你自己住的,你自己看好才行。” “那好,那我明天就过番禺哦,下车了就给你电话,你来接我有时间吧。” “放心放心!有时间,做业务这点自由还是有的嘛!” 第二天下午五点左右,曾仕湖在番禺市桥汽车站接到了林振翔,两人虽然已经两年多没见过面,但也一点不感觉陌生,因为他们经常用手机打电话聊天,用电脑登qq视频聊天,所以虽然是老朋友两年才又重逢见面,却也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有聊不完的话。 “仕湖,你知道那个酒店在哪里吧,柳茹钰说9:00下班,叫我去接她下班呢。” “知道呀,这样,等一下我帮你借部摩托车,你开一部,我开一部摩托车,我带你一起去那里接一下你女朋友吧,她九点才下班肯定吃过晚饭了的,我去开个厢,晚上去唱唱歌喝点小酒,算是帮你接风,你今晚争取把她拿下吧!酒吧旁边就有酒店,也不贵,100块钱左右一晚。”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坏的,动不动就说拿下,那你不给我搞个马拉松的爱情啊!” “我是建议而已,你谈恋爱,又不是我谈,你爱短跑,或者马拉松,都是你的事,我是提点建议而已。走吧,我们去吃饭了,我叫仕强他们一起出来吃吧。” 叫人吃饭倒是很快,曾仕湖带林振翔来到恒隆饭店,就打电话给曾仕强,石酉恭,龙得江,练君昊。没一会,人就都到齐了,曾仕强,石酉恭,龙得江都带上了自己的女朋友,只有练君昊,林振翔,曾仕湖三个是单身。 “振翔,到了呀?听我哥说你也打算过来做业务对吧,做业务挺好的,你看他工资那么高。”曾仕强向林振翔问道。 “是呀,不想搞电焊了,太伤眼睛,试试做业务看,能不能胜任。” “做得了,我哥能做,你肯定能做!你和他是同类人。唉,哥,嫂子呢?怎么不带过来一起吃饭。” 曾仕强可能发现了曾仕湖只一个人,平时习惯跟在身边的女朋友今天没跟着了。 “冷战好久了,刚我打电话问她来不来,她说要上班,不来。妈的这个女人真怪,吵个架能记仇记一个月,这生活是没办法过了的,你说以前我们爸妈,别说吵架,就是打架都是经常有的事,那头天打完第二天该干嘛还不是要干嘛!老子也就说她几句而已,从没动手碰过她一根头发,居然给老子睡客厅睡了一个月……” “你没碰过她头发?妈的同居这么久了,她那里没被你碰够了?” 练君昊抓住了曾仕湖的“语误”,又调侃了起来。 “妈的,你这流氓,说话这么色,谁不知道同居肯定哪里都碰过了。难怪跟康有为是老乡,那家伙也是个有文化的大流氓,你是个没文化的小流氓。” “仕湖,为什么说康有为是有文化的大流氓呢?”林振翔向曾仕湖问道。 “康有为有两套标准,一套拿来衡量别人,一套拿来约束自己。 他宣扬一夫一妻制,但他自己家中妻妾成群。一共娶了六房姨太太,一个比一个年轻。 但即使他家里妻妾成群,他却仍然喜欢狎妓,把这视为风流乐事,乐此不疲。 1918年他携妓游杭州西湖,想起当年范蠡西施泛舟西湖的传说,不由诗兴大发,“南妆西子泛西湖,我亦飘然范大夫”。 把妓女比作西施,他自己腆着老脸自比范蠡,驴唇不对马嘴,让人笑得喷饭。 更可笑的是,他早年在上海天天逛妓院,没钱就赊帐,后来还不上,只好逃回老家广东。 老鸨听说他跑了,就让人到船上找他,找来找去找不到,只好悻悻走了。 开船以后,人们发现船板底下有人,原来康有为躲到船板底下去了。有人写诗讽刺他:“避债无台却有舟,一钱不值莫风流。” 听见没有,你老乡康有为就是个这种货色。”曾仕湖向练君昊说道。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有什么奇怪的。哦,我听促销主管说,好像你家罗雯雯辞职了,她跟你说过了吗?” “没有跟我说过,现在两个人很少说话,唉!辞就辞吧,估计连我都要被她辞了。来,大家干杯,帮我这兄弟接风,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第九十三章 曾仕湖跟林振翔去接柳茹钰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林振翔成了。 俩人那叫一见钟情呀,见面的时候,俩人都完全没有刚认识时的羞涩与陌生,倒像是一对非常相熟的,热恋好久的恋人。 “你终于过来了” “是呀,过来接你来了,上车吧!” 柳茹钰一坐上林振翔的摩托车后,很自然地就抱住了他的腰! “振翔!别搞那么多急刹哦,晚上大把时间,搞急刹对摩托车刹车片不好,你认识去酒吧的路了吧,我走先了不等你们两个了。” 说罢曾仕湖开起他那部摩托车,一溜烟就先跑了。 曾仕湖虽然也上网,也跟陌生网友聊qq,也有陌生的异性网友。但是要他聊到一见面就可以做女朋友那种程度,曾仕湖自认为他不行。 看来这个林振翔能力还是强,不动声色地能在湛江拿下番禺的女孩子。这世界实在太神奇了,网络,便捷的通讯,便捷的交通,让人的交往范围无限扩大。 来到酒吧后,见曾仕强,石酉恭,龙得江他们各带着自己女朋友,在情意绵绵地情歌对唱呢。 不一会,林振翔两个也到了,曾仕湖自然是招呼他们两个吃东西,喝酒,点歌唱。 不过见到个个都成双成对,只有练君昊没女朋友,曾仕湖跑去排练君昊坐,两人碰了几杯后,又聊了起来: “湖哥,你的雯雯呢?叫她过来呀?吵架冷战也有个时间段嘛!总不能一吵架就老死不相往来嘛!” “估计不是吵架的问题,而是我仅仅是她的临时饭票而已,如果是跟你,你们俩吵架她不会这样。看来我候不住她。 试一下,我发条短信给她,看看她怎么回答。” “你在干嘛?忙吗?我有个朋友从湛江过来,现在我们在酒吧开厢唱歌,你过来吗?” 曾仕湖用手机编辑好短信,给罗雯雯发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们分手吧,我的行李今天我已经搬出来了,我俩不合适,缘尽于此了。” 大概也就两分钟,罗雯雯回了一条信息,写上这些文字。 曾仕湖看完短信后,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把手机递给练君昊看,接着说: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该来的还是来了。分就分吧!昊哥,我又恢复单身状态了哦,为了庆祝我又变成快乐的单身汉!干杯。”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曾仕湖也不管罗雯雯看不看得懂,就用短信发了这首晏殊《浣溪沙》给她。然后给自己点了一首任贤齐的《心太软》,唱了起来: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夜深了你还不想睡,你还在想着他吗?你这样痴情到底累不累? 明知他不会回来安慰,只不过想好好爱一个人。可惜他无法给你满分 多余的牺牲他不懂心疼!你应该不会只想做个好人。 喔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傻傻等待他也不会回来!你总该为自己想想未来!” 好吧,分就分吧,自己是男的,也没有吃亏这一说法。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扭的瓜不甜,不是同类人,硬要绑在一块,也只能是痛苦…… 与曾仕湖的痛苦恰好相反,此时的罗雯雯正因为得摆脱了曾仕湖,又成功傍上个富二代而欣喜不已呢。 富二代姓骆,单名一个奔字,这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新水塘村人,光是说出这个户籍,就知道此人富二代之名绝非假冒,而是名副其实的富。 本来,像骆奔这种富二代,和罗雯雯这种烧烤摊的促销员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他们本地人,很少会去彩虹桥头这种普通打工仔爱去的地方消费的,太低端了,有失身份体面。 罗雯雯能和他认识,是以前罗雯雯的酒吧一个同事过生日。在市桥一个叫做“皇玛”的夜总会开厢,骆奔是她同事男朋友的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罗雯雯的这个同事,也是和她一样,一心一意要找个富的,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叫她找到了一个。据说是做房地产开发的,开部奥迪,出手很阔绰。 自己傍上富人之后,肯定也应该帮朋友一把,所以就顺势给罗雯雯介绍了她男朋友的朋友,骆奔。 如果是平时,罗雯雯去酒吧,也会带上曾仕湖的,但自从那晚上她们吵架之后,罗雯雯去哪里就不再告诉曾仕湖,不会再带他去。 女人嘛!那个没有点虚荣心,那个不想出去光鲜一点,那个不想嫁个条件好的,有点钱的,能力强的。 买个包包都被说成那样,这个日子还能过吗?两千多块钱,在人家有钱人眼里简直就不是钱,就这同事生日,男朋友帮开厢过生日,这晚上花的应该也要4-5千吧,这么豪华的地方,啤酒都280一打,何况还有叫不出名字的红酒洋酒,什么叫做生活,这种才叫生活嘛! 所以就在那天晚上,就在富二代骆奔的丰田车上,罗雯雯就劈腿跟骆奔车震了,可怜的曾仕湖头上戴了顶绿色的帽子,还不知道。因为罗雯雯晚上经常2-3点才回到家,而当时曾仕湖跟罗雯雯因为吵架,早就分床睡了,曾仕湖一直是自己睡大厅,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就在曾仕湖去接林振翔这天,罗雯雯终于是搬出去了,搬到了富二代骆奔帮他租的一个漂亮的单身公寓中。 也是这天,罗雯雯辞去了金威啤酒促销员的工作,暂时没上班,做起了金丝雀。 “奔哥,你会娶我吗?”两人在那漂亮的单身公寓那铺宽大的席梦思折腾完后,罗雯雯向骆奔问道。 骆奔脸上露出满足后的笑脸,说: “你不经常说要享受当下的生活么?我觉得结婚是很久以后的事,现在讨论这些干嘛,现在这里租金我每个月帮你交,再每个月给你5000块钱零花钱,你想上班也可以去上,不想上班就不上。” ……………………………… 曾仕湖他们那天晚上在酒吧玩到一点多才回家,当然,林振翔和柳茹钰不用说,肯定是在旁边的酒店开房了。 曾仕湖回到他的出租屋后,见罗雯雯已经把所有她的东西都搬走了,留下空荡荡的房间,虽然他心里也早有准备,但仍然不免深深的失落,忍不住一个人又哭了起来。 曾仕湖是个重感情的人,不管怎样,女孩子跟自己同居了这么久,就算是抱着个布娃娃睡几个月,也会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唉,这个罗雯雯也忒绝情,这样吵一下,就跟自己彻底分手,看来还是原本就不想跟自己呀,吵架只是借口而已,不因为这件事吵架,也会因为另外的事情吵架,看来跟她分手是必然的。因为什么事情分,什么时候分则是偶然的。 想到此,曾仕湖便不再哭了,既然不属于自己的,就让她去吧,别耽误别人的幸福。 他又想起赵崇敏,如果是崇敏跟着自己,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吵架,二人生活经历差不多,三观相仿。曾仕湖相信,赵崇敏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花这种钱。她应该比较容易满足,现在自己这样如果跟赵崇敏在一起,她一定会感觉蛮幸福了。 ?? 第九十四章 一个人,到底能做什么样的工作?或者说?什么样的工作待遇好点,需要能力强点?什么样的工作待遇差点?只需要有手有脚是个大活人就可以做,这是由先天决定?还是后天可以培养出来的? 其实能力这东西,也是可以提升的,哪怕本身学历不高,但只要做的工作,不是搞科学研究,不是什么高精尖的东西。一般人,只要用心学,在工作中学习工作,大多数都是能胜任的。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我党在二十年的革命当中,很多高级指战员,就是14-15岁就投入革命,连字都不认识一个,更不知道什么兵法,战疫战略等为何物,但是却能够在战争中成长起来,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成为真正的军事专家,指挥艺术丝毫不亚于任何国际一流军事学院毕业的军事人才。 赵崇敏就是这样,她已经成功的转了行,不再是一个酒店的领班,去了一个房开公司上班,做了一个房开售楼部的售楼小姐。 当然,赵崇敏在当年能进入房开公司做售楼,并非像曾仕湖这样,去人才市场找的工作,而是靠着关系进去的,准确地说,靠的是她男朋友的关系。 赵崇敏最终还是没被王斐嗣聊到,她有她的想法,既然曾仕湖已经杳无音信,那重新找,就不能再找跟自己一个层次的,她可不想永远都做个服务员或者领班。 就这样,一个经常去他们饭店消费的,一个叫做陆林儒的男子进入了她的视线。 陆林儒,浙江人,毕业于西南某工程大学,当时是某个房产公司的工程项目部经理。 他中等身材,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就知道是个文化人。其时年纪已经三十岁了。当然,赵崇敏看得上陆林儒,陆林儒也看得上赵崇敏,一个年轻漂亮,20来岁的女孩子,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还有什么看不上的。 不过陆林儒在柳州跟赵崇敏在一起没多久,就又调去别的城市做其他项目去了,只留下赵崇敏一个人在柳州卖房子,他只是偶尔一个月回来这边几天,两个人也一样过着像牛郎织女一样的生活。 赵崇敏曾经怀疑陆林儒是否是有妇之夫,但每次问他都赌咒发誓说绝对没有,而且说很快就会和她打证,办喜酒,带她回老家看。 赵崇敏也只能选择相信他,在还没有证据证明陆林儒骗自己之前,暂时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毕竟是因为他的介绍,自己才能进入房地产这个行业,才能有这么好的发展。 其时售楼也没多大技巧,无非也就熟悉所处的房地产公司的文化,背景。熟悉当时银行的关于房贷这块的利率,政策。什么首套二套。什么本地户籍,外地户籍的区别。 当然,还要熟悉本市近段时间有哪些楼盘开盘?地段在哪里?单价如何?与自己售卖的楼盘对比有什么优势,有什么劣势。自己所售卖的小区,附近有哪些楼盘,是什么时候开盘的,开盘时什么价,目前什么价。 还有向客户解释什么契税政策,公摊面积? 复杂吗?是挺复杂的,不过这一切也难不倒赵崇敏,虽然她也仅仅初中毕业而已,但介绍进去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她也很快就上手,把个售房的工作做得有声有色。售楼部的其他员工不敢排挤她,也是因为: 第一:他是项目部经理的女朋友,后台算是蛮硬。第二:她确实能胜任这份工作,而且为人和善,对领导尊重,对同事礼貌。所以半年下来,她在售楼部的工作也做得风生水起。 有位名人说过,大风来的时候,在风口的猪都能飞上天。而在当时,中国最大的风口大概就是房地产了。所以赵崇敏她们的工作是相当的好做。 市民们都忙着半夜排队摇号抢房呢,房价个个月像竹笋一样,一节一节地往上涨,买到就是赚到。那年代售楼完全是卖方市场,售楼部的销售工作也是相当地好做。 所以赵崇敏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赚到了十万块,当年柳州的房价也不高,才三千来块钱一个方,赵崇敏就用这十万块,给自己买了套100平方的房子,做为房地产销售人员的她,太明白房子保值增值的金融属性了。 ……………………………… 没上班的罗雯雯的好运气没持续多长时间,只三个月,她的富二代骆奔哥哥就说自己家里出了点情况,已经没钱,没办法每个月给他5000块,甚至连那公寓的房租也没办法给她交了,她到月底就必须搬走。 “奔哥?你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那不交这里的房租我住哪里?我去找房子也需要时间呀?我可以搬去你家里住吗?”罗雯雯用手机向骆奔发信息问道。 “你应该清楚,我家里不可能同意我娶你的,娶了你,你的户口也没办法迁入我们村,得不到村上任何分红等福利,我们只是逢场作戏的交易而已,不然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男方会每个月给女方几千块咯?反正我跟你说清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不用发信息打电话我了。” 罗雯雯的手机上显示了骆奔发来的这样内容的文字。 怎么办呢?怎么办?看来富二代不是那么好抓的,说月底就不交房租了,当然他不交可以自己交,问题是自己手上现在没一分钱,骆奔给的钱都用在吃吃喝喝,买衣服包包了。现在手上还剩下一千多块,这里的房租一个月就要1800,今天都25号了,月底之前必须搬走。 搬去哪里呢?自己租房固然可以,去工业区租个房也没多贵,但手上钱不多,去租个房自己还要留着钱找工作?万一找工作没那么顺利呢?没钱了该怎么办? 再找曾仕湖?他还会接纳自己吗?自己就因为那次吵架,不声不响地就冷战,然后自己搬走了。 不过还好,自己搬走后他也没纠缠,不吵不闹,也没跟他怎么吵过架,偶尔过节还会发条信息来问问好!说心里话,这个人除了没什么钱之外,脾气,性格,各方面都还挺好,也算是有点能力,对钱财方面也大方,看得开,就是起步太低,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有出息而已。 给他发条信息吧,探探他语气怎样。 “湖哥!在吗?忙点什么?最近过得怎样?有女朋友了没” “没有女朋友呀?哪有那么容易找,你帮我介绍一个差不多。不忙啊!天气冷冷的,淡季有什么好忙的,在家看书呢,准备等一下去我弟弟那里蹭饭吃,吃了回来洗洗衣服看看电视就睡觉?” “不用跑夜场啊?这么早睡觉?” “你看这天气,肯定准备下雨的,估计烧烤摊都不出摊,而且这些客户都跟得烂熟了,没必要天天去。怎么,找我有啥事,想请我喝酒吃饭?” “可以呀!你在家对吗?我买菜去你那里煮吧,你煮菜还是蛮好吃的。” “不用你买了,我自己去买吧,那我叫我弟和我从湛江过来那兄弟一起过来喝酒,你要我去接你吗?还是自己打车过来。” “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一会见,想你……” 罗雯雯发完最后一条信息后,就下楼打部摩托车,没一会就去到了曾仕湖楼下,看见曾仕湖已经站在楼下等她了…… 第九十五章 两人见面后,曾仕湖也没问罗雯雯这三个月去了哪里?当然,不用想他也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虽然她对罗雯雯具体经历了什么一无所知。 两人见面后,曾仕湖没表现出过度热情,但也没有过于冷淡,他没主动牵罗雯雯的手,倒是罗雯雯主动牵住了曾仕湖的手,两人去菜市场买菜。 买了菜回到家之后,见曾仕强,林振翔都带着女朋友到了。因为林振翔和曾仕强都有他租房的钥匙,所以曾仕湖在外面买菜,他们也能进房间。 “嫂子,这段时间没见你,去哪里了?” 这个曾仕强不识趣,见自己哥哥已经一个人住一段时间了,当时问哥哥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分了,现在这个“嫂子”又回来了,所以忍不住问道。 “回老家了,老家有点事,处理完了才过来,问那么多干嘛?有那么好精力关心这些,快点去做菜去吧。”曾仕湖怕罗雯雯尴尬,抢着帮她回答了。 罗雯雯面带感激地看了看曾仕湖。 “好吧好吧!我去做饭菜,走!阿艳,我们两个做饭菜去!” 曾仕强被曾仕湖抢白一顿,叫上女朋友做饭菜去了。 “雯雯,这是振翔,我老家的兄弟,以前跟我一起去山里砍过木头的。他以前在湛江做防盗窗工程的,刚来那天你就回老家了,所以没见过,现在也在我们公司,负责市桥那边的业务。” “嫂子好!”林振翔和柳茹钰开口向罗雯雯问好。 罗雯雯可能有点不习惯别人称呼她嫂子,红着脸微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 “振翔,你那边业务怎样?是不是比我这边更难做?” “是呀,你这是郊区,而且做得早,那时候竞争没那么激烈,给你搞了个样板市场,每个月稳定有那么多销量,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根据地,然后再向外开拓一点,集中费用,拿下几个竞品的场所就行,肯定好做一点。 我市桥那边一点基础都没有的,群雄逐鹿,老板也是只看利益,谁给的钱多就卖谁的,你也知道,要拼钱我们可拼不过竞品。” “振翔,看来世界万物道理相通。以前看书上说,搞革命需要革命根据地。看来做业务也需要根据地,没有一块安身立足之地,很难好好发展。你说比如我们金威的大根据地就是深圳,深圳是金威主要的销售市场和利润来源点。而珠*****就是广州,广州是珠江的主要销售市场和利润来源点。 大到一个公司,一个销售部,可以有自己的“革命根据地,”小到每个业务员也可以有自己的“革命根据地”。几家烧烤摊,一条美食街,都可以是一个业务员的销量支撑点和根据地。” “是呀,你不记得三国演义里,荀彧向曹操说的: 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可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事,故能平定山东,此实天下之要地,而将军之关河也。若不先定之根本,将何寄乎? 仕湖,看来你做业务也深谙此道,给自己搞了块根据地,怎样都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爱看书的人就是厉害,做什么都会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那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误打误撞而已,我做的时候竞争还没这么激烈,竞品还没有投入大费用,那我自己又住这里,仕强他们一帮同事又帮忙,所以才能搞得这么好,我在别的地方也复制不了呀。振翔,你上个月好像才拿4000来块工资对吧?工资有点低哦,会不会后悔过来了?” “后悔个屁,不过来哪里有女朋友呀?是吧阿钰!”说罢林振翔还拍拍柳茹钰的肩膀。 “知道你俩个恩爱,要秀恩爱回去再秀。不过话说回来,这年代拿4000多也不低了,只不过做业务比不了你在工地工资高,而且也省不下钱而已。”曾仕湖说道。 “我想过的,我们在工地做,也是运气好包得比较划算而已,跟你当年包树砍一个样的,这个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得做的,平时正常上班也就2000多而已,当然,那个2000多应该也跟做业务4000块差不多,做业务开销大,不过我还是喜欢做业务,自由点,接触的人多,也可以学到点东西。不过仕湖。你说这些啤酒公司搞地方保护不好咯,比如金威我就做我的深圳,画地而守。珠江就做你的广州,画地而守。你别过来,我也别过去,这样连业务员都不用请,比如在广州,我就卖珠江,你爱喝不喝,没有别的啤酒卖。反正啤酒公司都是地方政府的企业。” “如果那样搞,那不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嘛。振翔啊,如果还这样搞,每个地方都搞地方保护,与邻为壑,画地为牢,不给别的品牌啤酒进来。或者不光是啤酒,还有其他的行业,都这样搞,那可能就是我们国家的消费者不幸了。你要知道,如果没有竞争,珠江啤酒它会不会想卖五块就卖五块,想卖六块就卖六块,你爱喝不喝,反正独此一家,别无分店。那最终是损害广大消费者的利益。所以只有竞争,让这些品牌去充分地竞争,最终获益的是广大的消费者,至于那些在竞争中被淘汰掉的小啤酒公司,淘汰了就淘汰了嘛,那些个竞争力差,不适合市场要求的,被兼并了就兼并了,淘汰了就淘汰了,而大公司,竞争力强的公司,则越竞争越强,越竞争越大。” “仕湖,那你觉得这些啤酒公司这样竞争下去,最终会怎样,比如我们金威,珠江,谁会被市场淘汰?还是长期共存?” “这个就不好说了,这些是公司高层的事,如果公司高层都不犯错误,或者少犯错误,那么应该是长期共存的,至于我们这些底层业务员,做好自己眼前的事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你那里目前我觉得应该集中费用,拿下一两家大店做专卖样板,管他费用超不超,只要陈主任批就行了,反正费用是公司的,业绩是自己的,你磨也去磨两家大店出来,你一旦签下两家,市场效果立马不一样了。 至于业务员的出路,我感觉我们只能慢慢做几年,积累点钱和经验,以后有机会就自己做快消品批发类的生意,接一两个品牌的经验来做,看能不能做大,像你我这样想做到公司中层,那基本上不可能了的。学历太低,在公司里面也没关系。” “吃饭咯!”曾仕强和阿艳没一会就把饭菜做好了,招呼大家吃饭…… 第九十六章 “是否对你承诺了太多,还是我原本给的就不够。你始终有千万种理由,我一直都跟随你的感受,让你疯让你去放纵。以为你有天会感动,关于流言我装作无动于衷。 直到所有的梦已破碎,才看见你的眼泪和后悔。我是多想再给你机会,多想问你究竟爱谁?既然爱难分是非,就别逃避勇敢面对, 给了他的心,你是否能够要得回?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让你更寂寞。才会陷入感情漩涡,怎么忍心让你受折磨,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如果你想飞,伤痛我背。”--张信哲《过火》。 “轰隆隆!轰隆隆!”老天仿佛发怒了,打雷声音响得楼房都在震动,颤抖。一道道闪电撕破夜空,像照明弹一般的亮度,仿佛要照亮世间无边黑暗…… 曾仕强和林振翔他们吃了饭就早早回去了,出租屋里只剩下曾仕湖和罗雯雯。 外面雨下得很大,大风夹着大雨,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噼里啪啦的乱响,是到了打台风的季节了。偶尔还有巨大的打雷声,震得窗户晃晃响,吓得人都会发抖。 桌子上的碗筷,酒杯什么的曾仕湖早就收拾好了,地板也拖干净了。但他还没洗澡,还坐饭桌旁边抽烟,已经是第三根了,他在思考,今晚该怎么办? 这个女朋友,这样不明不白的分了三个月,又这样不明不白的回来,到底算怎么回事嘛?本来他的意思是叫她来吃个饭,然后再送她回去的,但是似乎老天不允许这样,外面的大风大雨没办法把她回去了。 罗雯雯也看出了曾仕湖心事重重。她知道,虽然曾仕湖在他弟弟,他朋友面前帮她说是回老家去了,但到底怎么回事,他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罗雯雯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曾仕湖后面,抱住曾仕湖的腰,轻声说: “湖哥,在想什么呢?我知道错了,你不肯原谅我吗?” “没什么错或者对,你也是追求你的幸福而已,问题的关键不是我原谅你或者不原谅你,而是你真的是否静得下心来,愿意跟我过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 “如果不愿意我就不会回来找你了,别想太多,我们洗澡休息吧……” 男人嘛!总是逃不脱温柔的陷阱,曾仕湖也一样,本来是打算请她吃餐饭就送她回去的,但情况既然已经是这样,还不如纵情享受青春的激情吧! “那我们一起洗吧!”曾仕湖坏坏地笑道,说罢不由分说,抱起罗雯雯进了洗浴间…… ………………………………… “湖哥!我感觉不舒服,老是恶心,想吐,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看看。” 这天,曾仕湖刚开完早会,正在跟一帮同事们吃早餐,手机上就收到了罗雯雯这条信息? “好的!那我马上回去!”曾仕湖看到信息后,马上回了条信息,几大口把盘子里的肠粉吃完,开着摩托车就往家里赶…… 俩人没一会就到了一家二级医院,曾仕湖去挂了号,检查结果一会就出来了,她怀孕了,两个月。 曾仕湖看到检查结果后,只觉得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他没想到,自己这样当个冤大头。 不过再转念一想,罗雯雯再怎样,也不可能毫不讲理地说是自己的,时间明显不对嘛!两个人的事情,彼此都会知道,不可能蛮得了谁?到底做没做?什么时候做的?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罗雯雯出去了三个月,回来还不到半个月,出去这三个月之中,两个人连面都没见过。 想到此,曾仕湖心里坦然了,不管怎样,搞得清楚是怎么回事最重要嘛! “湖哥!检查结果出来了,你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我们先回去吧!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你的事我不会赖你头上的,我会去找他负责的。”罗雯雯知道检查结果后,神色平静地对曾仕湖说道。 “那先回到家再说吧!” 曾仕湖本来还虎着个脸!但听罗雯雯这样一说,心又软了下来,勉强对罗雯雯露出个笑脸。心里想,这个女孩子也傻得没救了,自己怀孕都不知道,非得拉着自己一起来…… 回到家后,罗雯雯拿起了手机,给骆奔打了个电话,电话是当着曾仕湖的面打的,还开了免提: “喂!我怀孕了,两个月,是你的,你给钱我去把小孩打掉。” “啊!怎么会这么巧,你在哪里?那我去看看你,如果是真的怀孕,是我的,我愿意负责的。” “我不要你负什么责,如果你要负责。你就给我账号里打钱过来,给我去医院把小孩打掉,你自己做的事,总该自己承担吧!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承担,我拿你也没办法。但是,你如果担心不是你的,打小孩那天我告诉你,你可以来医院验一下血,如果不是你的,你打了多少钱过来我多赔一倍给你。当然!如果你觉得没必要,也可以不来。” “雯雯,如果你有小孩了,我估计我父母会同意的,你别打小孩好不好,以前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没必要了,你们家我高攀不上,你爱打钱就打,不打我自己也会搞定,还有,我有男朋友了,以后你别打电话来打搅我,挂了。” 挂了电话后,罗雯雯就趴床上,唔唔唔地哭了起来…… 搞得在旁边的曾仕湖,本来回到家打算把罗雯雯骂一顿的,看这情况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虽然他心理早有准备,罗雯雯肯定是跟了别的男人了的,但心理有准备是一回事,真正的就发生在自己面前,毫无隐私地让自己知道一切真相后,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中国的男人,在这种敏感的事情上,能看得开的还真是不多。 不过见罗雯雯哭得这么伤心,他还是有点不忍,走过去床边安慰罗雯雯说: “雯雯,别哭了,年轻的时候,都难免犯这样那样的错误,以后引以为戒就好了。” “阿湖,你是个好人,谢谢你帮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如果你嫌弃我,等我把这件事情搞定了,我们就分手,我不会怪你。” “不说这些了,不管他打不打钱过来,我都帮你搞定,我照顾到你身体恢复了再说,明天我就请一天假,先去医院吧……” 第二天,曾仕湖请了假,陪罗雯雯去了医院做了人流手术,因为时间还短,所以也不用住院,当天就回家了。 不用说,曾仕湖从此每天都早早下班回来,给罗雯雯要么煲鸡汤,要么煲猪脚汤,像照顾月子婆一样照顾她。 到了晚上,曾仕湖如果不是有必要的事,也不出去跑了,就在家呆着,陪罗雯雯看电视,陪她讲讲笑话,聊聊自己以前的经历,她觉得罗雯雯之所以会犯这种错误,有部分原因还是自己对她关心不够,没有把她看好。 罗雯雯在曾仕湖的照顾下,心情也很好,身体也很快恢复了。她终于明白,什么才是女人需要的。 不过,虽然曾仕湖也一直照顾她,一直没说什么,好比当做罗雯雯是为了自己去流产一样。 但心底里却一直有条缝隙了,这条缝隙如果没碰到外力还好,碰到外力缝隙就会加大,这些东西,大概跟男人的胸怀是否宽广无关…… 第九十七章 时间飞逝,一转眼已经是2006年的秋天。 柳州的曾仕友日子过得挺不好,可能是脾气不好的原因,也可能是情商不高的原因,出来柳州做厨师四五年了,始终还是做不了大厨,拿不了高工资。 几年下来,他去上班的饭店也换了十来家了,但去到每家都跟厨房老大似乎尿不到一个壶里去,都或多或少的受点排挤,所以搞了这么几年,都还是做配菜,只是偶尔炒一下工作餐。 按理说,像曾仕友的动手能力不差,也喜欢搞吃的,做厨师也是他的特长,应该会做得比较好。但是坏就坏在他为人太直,不会八面玲珑,讨好这个那个,所以在厨房做了这么久,还一直坐着冷板凳,拿着一个月1000来块的工资。而他哥哥曾仕雄此时已经在个大饭店炒二灶,拿1800的工资了。 其实工资低点也不要紧,一个月1000块工资也够用了,但现在的问题是,秦洁茹跟他在一起三四年了,现在已经怀孕,两人已经打了结婚证,就差没办酒席,打算把小孩生下来再一起办。如果秦洁茹不上班,靠他那1000来块工资养老婆小孩,那可是绝对不够的,要想办法改变现状才行。 曾仕友也知道,曾仕湖和林振翔,曾仕强他们在广州都还混得不错,据说仕湖哥一个月高的时候可以拿到6-7千块。想过去跟他们混吧,他们又是做业务,必须要有点文化水平,能做点书面的数据分析的。这点曾仕友可做不来,读书的时候他一看见文字头就发晕,所以他也打消了去广州跟他们一起混得打算。 不过仕湖哥给他提过一个建议,叫他自己做生意算了,他在广州那边经常跑烧烤摊,见那些烧烤摊的生意都挺好的,做得好的一个月赚个2万到3万都正常的。曾仕友说他没钱投资,但曾仕湖答应了,只要他看好了,没钱可以借他一两万块,搞个烧烤摊投资也不大,如果仕湖哥肯借两万,再问仕雄借一万,肯定是够了的,只是这步千万要踩好,别亏了,亏了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钱还给人家。 得到了曾仕湖的承诺后,曾仕友心里也稳了,其实他也早有了这个想法,既然打工打了这么几年了,还是这样,那何不换条路走一下么,趁着年轻,搏一搏,搞不好能做成个大饭店的老板也未可知。 至于开烧烤摊的地方曾仕友也看好了,在一个小区里面搞,这个小区近火车站,汽车站,批发市场,人流量相当大。 小区大概建设于80年代末,全部是8层高的,没有装电梯的楼房,从建筑风格还可以看出当年流行的痕迹。 楼房的窗户还是木头和玻璃混制的外开窗户,楼房的外墙还是用当年流行用的米石装饰的,一共约有40-50栋,据说就这小区里就常住有7000-8000人。但是原居民大多数都搬走了,在这里住的大多数是在附近做小生意的,开出租车的,做美容美发的,就算到了晚上十点十一点,都还有很多人。 小区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批发市场,批发鞋帽,衣服,被子,棉毛织品,包包等一系列的东西。在网购还不是很流行的当年,整个桂中,桂北,应该有一半的此类产品都是从这里批发出来的。 曾仕友来这个小区的一条主街道蹲点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人流量确实很大,每天晚上十点,十一点小区路上都还是人来人往的,而这附近除了几家大排挡之外,没有宵夜摊。 这大概也不怪附近的人没眼光,不知道在这里开,而是实在没有合适的门面做宵夜。 不过曾仕友却还是看中了这条街,他白天仔细看了,这里有个车库出租,而车库门口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场地,属于小区的公共地带,车库老板说了,只要跟小区的管理处说一下,每个月交点清洁费,晚上是可以在这里摆的,曾仕友目测,这么大块地,起码可以摆上7-8个桌子。 “仕湖哥!我这个宵夜摊的位置看好了哦!现在是万事俱备,只差东风,等你的钱到位就可以动手了。” 曾仕友在经过一个星期的认真考察后,终于决定,就在这里做,因为之前曾仕湖曾经答应过他,如果自己做可以借他两万块,所以他看好后,就打电话给曾仕湖。 “仕友啊!你看好就好,钱没问题,但是你自己做生意,虽然是小生意,但也要考虑很多事情哦,你打算搞什么招牌的特色来吸引顾客啊。” “我打算搞烤鱼,搞个特价,18块钱一条,柳州现在流行吃烤鱼,然后就搞点其他的烧烤,18块钱一条的烤鱼就不打算赚什么钱,用来吸引顾客。” “这样可以啊,做烧烤生意利润很高的,只要有人来消费,就不怕没利润没钱赚,那人员方面呢?你自己搞烤鱼,搞烧烤,但没办法招呼客人了,你老婆怀孕了,总不能大着个肚子去给客人拿啤酒,拿烤鱼吧,你做生意的,肯定希望越忙越好,忙起来你怎么办?我给你个建议,你干脆把老家的白德雷叫下来帮你干,反正他也是爱搞吃的,我觉得他对于搞吃的也有点天赋的,你回去把他带下来,你教他怎么搞,一个月开五六百工资就可以了,等你生意好了再给他高点工资,你老婆就帮拿点杯子,收点钱就可以了。你就两头忙,烤鱼也烤,烧烤也烤。也招呼客人,有时候和客人喝一两杯也是必须的。” “仕湖哥,你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那我这两天就回去把他带出来,你再帮我这个烤鱼摊取个名字吧。” “你不是叫仕友嘛!就叫“友记烤鱼”吧,还有我提醒你一下,你去联系一下啤酒的业务员,叫他们送你一两个冰箱,还有你那些桌子都是摆在外面的,也需要帐篷,这些都可以叫啤酒公司支持的,刚开始的时候,能少花钱就尽量少花钱,把钱用在刀刃上,开业的时候,多叫点朋友过来,摆点花篮,给放鞭炮的话多放点鞭炮,把排场搞大点,吸引过路人的眼球,把事业做大哦,以后做大了,我们去柳州可以好好招待我们。”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仕湖哥那开业你回来一下呀,又不要多少车费,你不想看看你的老相好嘛!到时候我叫她一起来呀!” “时过境迁了,物是人非,还说这些干嘛,而今是她有老公,我有女朋友了,那时候还年轻,不懂事!不说这个了,你发个账号过来吧,等会我给你打钱过去,然后你看好日子就和我说一声,我看能抽出时间就过去跟你们聚聚!” 第九十八章 放下电话后,曾仕湖感慨万千!其实他前几个月跟曾仕友他们的通话当中,就大致知道了赵崇敏的近况,知道她已经在个房地产公司卖房。也知道她已经有了老公!只是自己一直没问要她的号码,没直接和她联系过而已。 联系又能怎样呢?人家都嫁人了,难道自己还能横刀夺爱呀?更何况,自己也有女朋友了,虽然罗雯雯犯过错误,但这两三年以来,一直跟着自己,总不能无缘无故把人家甩了吧。 不过曾仕友既然提起了她,总感觉是在个平静的湖面扔下一个石头一样,起了涟漪,心情怎样都没办法平静。 “我总得去看看才甘心!” 曾仕湖心意已定,决定等曾仕友开业,就请假去柳州看看曾仕友的店,顺便看看赵崇敏。 曾仕湖想回柳州看看,除了看一下曾仕友的店,看看赵崇敏她们一伙。另外也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他的职业已经到了瓶颈期了,很难突破。 啤酒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他在金威公司已经做了三年了,也还仅仅是个高级业代。每个月工资,也还是跟刚进公司时差不多,拿个6000来块钱,虽然说工资算起来也不低。但是,好像这样下去,自己的收入,职位,都已经到了天花板,没办法再进一步发展了。 曾仕湖有他的想法,他还是想自己开个批发部,像练君昊说的那样,接一两个品牌的分销来做,看看能不能做大。 但是如果在广州做,广州这里竞争太大了,凭着曾仕湖手上那点点可怜的钱,那一点点网络,肯定是做不了的,所以曾仕湖有个想法,回柳州看看,如果合适,在柳州自己做批发生意也是可以的,毕竟不可能一辈子做个业务员。 主意已定,在曾仕友说开业的那天,曾仕湖提前向公司请了事假,跟罗雯雯交代了几句,说去柳州看看市场,坐大巴去到了柳州。 “仕湖哥,你到了呀。” 曾仕湖一下大巴后,只见曾仕友已经开着个电单车,在汽车站出站口等着他了。 “是呀,来这里看看你们,顺便看看市场情况怎样,合适的话我也回柳州跟你们混了,搞个小批发批点啤酒看看会不会比打工好点。” “屁哦!就这个目的,我死不信,你想看看你的老相好吧,上车吧。今晚我叫她了,她说她会过来,我没有说你也回来了。” “没说好,说了搞不好她不来了呢,你先带我去你那烧烤店附近找个酒店开个房吧,我可能在这住两三个晚上,再帮我找部电动车我开开,我想到处转转……” 曾仕友带曾仕湖去看了他的店之后,就带他到附近酒店开了个房间,曾仕湖开好房间后,就叫曾仕友先忙他自己的了,自己到8点钟会到他那里,因为搞的是烧烤夜宵,所以曾仕友开业叫朋友来捧场,他也不是请朋友们吃晚饭,而是请吃夜宵烤鱼。 晚上八点半左右,曾仕湖来到了曾仕友的烧烤摊,只见曾仕友,白德雷已经在烧烤摊忙上忙下的了,秦洁茹则忙着招呼已经来了的客人。 但曾仕湖都不认识,曾仕湖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自顾自的找个桌子坐下,也没喝酒,就拿瓶可乐一个人喝了起来。 “湖哥!你这么早就到这里了呀!” 大概9.30左右。曾仕雄,李秋菊,李冬梅,还有一个曾仕湖不认识的男生,到了曾仕友的烧烤摊,曾仕雄热情地和曾仕湖打着招呼。 “仕雄,秋菊,冬梅。好久不见你们了哦。自从去了广东,都没见你们了,越长越漂亮了你们两姐妹,怎么?找到合适的婆家了吧!” “找到了噢!你预备红包,准备吃喜酒吧!你就是曾仕湖呀?也不怎么样啊?” 曾仕雄旁边那男生插话说道。 妈的!怎么躺枪了?我跟这个男的又不认识,怎么说话这么冲?自己从没见过这个男的,干嘛跟自己说话火药味这么重。 曾仕湖心里如此想道。 “王斐嗣你怎么说话的?曾仕湖也是我朋友!告诉你没有曾仕湖你也追不到她,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旁边的李冬梅打了一巴掌这个叫王斐嗣的男生,插话说道。 这是王斐嗣!是李冬梅男朋友! 曾仕雄向曾仕湖介绍了一下。 “噢!你好?” 曾仕湖只是出于客套地和他打了声招呼,没伸手出来和他握手,他可不想自找难堪,感觉莫名其妙的,怎么好好地,李冬梅男朋友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火气,什么“不怎么样,”自己又从没在他面前说过自己“怎么样!” “哥!你们来了呀,仕湖哥一个人都在这里坐好久了,你们吃什么呀?我先忙一会,等会再过来陪你们喝!” “仕友,不用招呼我们的,你先给我们上两条烤鱼吧!其他的你看着上一点,啤酒先拿一打过来。” 曾仕湖如此说道。 这时候秦洁茹也走过来了,因为他跟曾仕友已经打了证,所以她称呼曾仕湖也跟仕友一样,叫“仕湖哥”了。 “仕湖哥,你从那么远回来,招呼不周哦!” “没事没事,你们忙生意嘛!来来来!大家喝酒,祝你和仕友白头偕老,幸福美满。祝你和仕友以后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来!仕湖哥,干杯!” 曾仕雄把众人的杯子都倒满,大家都站起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仕湖哥!听说你在广州一个月有六七千,可以哦!当初是你读书最厉害。现在出来打工,也是你工资最高,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可以什么呀!工字不出头,没用的,也省不下几个钱,你看嘛,出来外面打工这么些年了,老家的房子都还没建好,还是那个样,破破烂烂的,如果有钱我肯定把老家房子先建好了。” “你太谦虚了,一个月都相当于我做三个月,还说没钱,那你要有多高工资才满足啊?” “我们跟你不一样,你们管吃管住的,我们什么都不管。整天在外面跑,开销很大的,哪里省得下钱,而且在广州那种一线城市,工资待遇肯定跟内地城市不一样了。说这些干嘛,工资高低还不这样过,大家兄弟,有时间多聚聚,喝点酒聊聊天,多多沟通……” 就在这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的时候,一部黑色的奥迪开到了烧烤摊边,停了一下,走下来一个看起来很职业化的白领丽人,曾仕湖只感觉心里一震,是她,赵崇敏从奥迪车上下来了…… 第九十九章 奥迪车只停了一下,赵崇敏下车后,就直接开走了,车主没有下车。 “崇敏,过来,我们在这里。” 李秋菊朝赵崇敏招手,叫她过来。 曾仕湖只感觉心跳在加快。 “曾仕湖,好久不见,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赵崇敏坐下后,也一眼看见了曾仕湖,用一种似笑非笑,似怨非怨,难以琢磨的语气朝曾仕湖打招呼。 曾仕湖再仔细打量赵崇敏,差不多六年没跟她见过面了,赵崇敏身上早褪去了年轻少女身上固有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职业女性的自信,素养。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容光焕发的魅力…… “崇敏!你好呀!好久好久不见你了!看来,你过得很好……” 曾仕湖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圈居然红了,只是强忍着没出眼泪。 他怎么了?赵崇敏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再和他见面,自己一定用语言羞辱一下他,这个曾仕湖实在是伤自己太深了。 自己的初恋,自己那份那么纯真的感情,自己对于美好爱情的憧憬和向往。就是被这个叫做曾仕湖的男生,搞得破灭了。 他太不负责了,做事有始无终,就因为生了一场病,就这样像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 曾经的誓言,曾经的承诺,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都仿佛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他当年送过的礼物,也都全部放进了箱底,偶尔不经意地翻出来看见,在提醒着自己,那是自己曾经实实在在的经历。 不过当这个人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看着他那红了的眼眶,那真诚的眼神,那张不算帅,但自己却深深爱过的脸。那一腔的怨气似乎都消散了。剩下的,只有那自艾自怜的哀怨。 “崇敏!干嘛不叫你老公下来喝两杯呢?嫌这地方太低档呀!” 王斐嗣可不知道赵崇敏此时想这么多,开口向赵崇敏问道。 “没有呀!他太忙了,明天早上8.00要到南宁公司开会,所以今晚必须赶到那。”赵崇敏回答道。 “来!大家喝酒吧!祝各位个个事业顺利,财源广进!婚姻幸福美满!” 曾仕湖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思绪像是煮沸的开水,在四处冒泡,滚动,他怕自己会出眼泪,只能喧宾夺主地招呼大家喝酒,转移自己的思绪。 几杯酒下肚后,曾仕湖的思绪平静了很多,大家兴致都上来了,谈论着以前的趣事,平时生活中的搞笑事情。 但是赵崇敏和曾仕湖却显得心不在焉,心事重重。 “酒壮熊人胆,”这句话说的没错。曾仕湖想来想去,觉得有很多话想问她一下,解开自己心里的疑惑,但他又不敢当着大家的面问,所以他只得换个方法,说: “崇敏,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吗?” “可以啊?你记一下,1380772****,你打过来嘛!” “好!” 曾仕湖用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赵崇敏的手机,顺便把号码存了起来。 “为什么你从去广东后就像消失了一样,一点音讯都没有了呢?” 曾仕湖正想着给赵崇敏发条什么样的信息的时候,手机里却先收到了她发来的信息。 “我在去到广东大约半年后,给你写过一封信,你收到了吗?我当时留有我的通讯地址,还留有一个朋友的手机,但是,我一直没有收到你的回音。” “哦!我没收到过你的信,不过你说出来,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赵崇敏看到信息后,想了一下,知道那时候她还在做服务员,跟秦洁茹,李冬梅她两姐妹们在一起。她也知道,自己老妈一直反对跟曾仕湖,信估计被这三个姐妹截去了,没让自己知道。 “从你现在的状况看来,没收到信是好的,跟我有什么好,一切都是天意。” “这是另外一码事了,不过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天意,你有女朋友了吗?” “有了!在那边交的……” “喂!你们两个干嘛?老是玩手机,吃东西喝酒啊?手机有那么好玩吗?” 一旁的王斐嗣似乎有点吃醋,见这俩人在玩手机不怎么理人,忍不住说道。 “奇怪了,你管人家干嘛咯?管好你自己吧!” 旁边的李冬梅又说起了王斐嗣。 “啦!王斐嗣,这个就是曾仕湖,我以前男朋友,你也看见了。现在我结婚了,也没跟有跟他,所以你也没必要吃他的醋!还有啊,你别老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多用点心照顾好冬梅吧!” 这个赵崇敏还是改不了当年那种泼辣的性格,什么东西都敢说透。 哦!原来如此,曾仕湖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王斐嗣以前追过赵崇敏,没追到,才和李冬梅的。他肯定是听说过自己的名字,所以才会说自己“不怎么样”。 这下搞得王斐嗣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讪讪地笑了一下,然后跟曾仕湖说: “来!兄弟!刚才说话多有冒犯,干杯!” 言毕一饮而尽。 曾仕湖也礼貌地举起酒杯,跟王斐嗣干了起来,他在想,大概是两个失败者在以酒浇愁吧! 这个时候曾仕友也忙完了,过来招呼大家喝酒,只听他说: “仕湖哥啊!时间过得好快,我跟洁茹认识还是我们在山里砍树,出来过中秋,后来你过生日的时候。现在我们两个在一起了,一转眼六年时间就过去了,那时候还没出来过,老是幻想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出来久了才知道,其实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仕友,说这些干嘛,有什么无奈的,你现在自己做老板了,好好把你的生意做大,有句话叫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有啊,白德雷在这里你也帮照看好,如果以后生意好工资给他加高点。最重要的,有合适的女人给他留意一下,娶个老婆,什么二婚的年纪大点的都可以嘛,小姑娘肯定看不上他……” “你曾仕湖还是操心自己的婚事先吧,帮别人操心,自己都还光棍一条。” 赵崇敏听曾仕湖说起这些,忍不住说道! “那我不是有女朋友了嘛!我自己倒不用担心,应该是打不了光棍!” “你别太自信哦!你以前不经常说嘛,该打光棍的,哪怕他貌似潘安,财如邓通,该结不了婚还是结不了婚。虽然你有女朋友了,但是有女朋友是一码事,结婚了又是一码事!你干嘛不带你女朋友回柳州玩玩给我们看看呀,你放她一个人在那边自己回来你也放心呀!女朋友没看好,可很容易成为别人的女朋友哦!你出来几天,等会她给你戴顶绿帽你怎么办?你知道现在可是狼多肉少的年代,据说男女比例是106比100,适龄男的要比女的多2000-3000万。” 赵崇敏还是以前那性格,伶牙俐齿的,还是什么都敢说。 “那实在自己女朋友被别人抢了,那我自己再想办法去别人那里另外抢一个回来咯!” 说罢曾仕湖直看着赵崇敏,似乎再说: “如果我女朋友被抢了,我就把你再抢过来。” “你们男人就这个样,自己的不看好,却想着怎么去抢别人的,唉!天下乌鸦一般黑,没办法,” “别光说男的天下乌鸦一般黑,能抢还不是因为女生给机会,女生不给机会,男的真的敢硬抢啊。我们农村的都养过狗,大家都知道,那母狗不发春,不把尾巴翘起来,公狗也没办法顺利交配啊……” 曾仕湖也不管流氓不流氓,跟赵崇敏斗起嘴来了,打了个粗俗不堪的比喻! “噗呲!” 众多男生女生都笑得喷了酒,还好都捂住嘴巴没喷到烤鱼上,赵崇敏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边笑边骂: “你曾仕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种话你也讲得出,你自己才是狗。” 说罢还想走过来打曾仕湖,不过可能一会又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六年前了,才把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我说的话,话粗理不粗,事实本来就是这样,男的花心的自然是很多,但女的花心的也不少,你看一部《水浒传》,什么潘金莲,阎婆惜,还有那个卢俊义老婆,不但出轨,还谋杀亲夫咧!在这事情上,男女平等……” 第一百章 也没喝多久,曾仕湖朝众人打招呼,说不胜酒力,先回酒店休息了。 回到酒店后,曾仕湖洗了澡,换了套睡衣,就坐床上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看着。 不过这时候他手机却响起了来信息的声音,一看,是赵崇敏发来的: “还没睡吧?在那个酒店?什么房号?我想过去跟你聊一下?” “孤男寡女,半夜三更!不好吧!” 曾仕湖用手机回了这条信息。 “我是女的都不怕,你还怕?” “好吧!就在旁边某某酒店,某某号房!” 曾仕湖心里有点忐忑,不过他毕竟是很能自制的人。他知道,赵崇敏已经嫁为人妇,自己也有女朋友,所谓的“赌近盗,淫近杀”,“十场人命九场奸,”他可不想乱搞这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即使这个女的曾经是自己的最爱,是自己的初恋。想到此,曾仕湖把睡衣又脱下来,换了带着换洗的白天穿的衣服。 没一会就传来了敲门声,曾仕湖去把房门打开。只见赵崇敏脸蛋红扑扑的,身上有点酒气,步伐有点不稳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酒店房间的大凳子上,翘起了二狼腿。 “你喝了好多呀?看起来像有七八分酒意了,我给你泡点茶喝吧,喝茶醒酒!”曾仕湖向赵崇敏说道。 “我还说再过来和你喝一点呢?那既然你这样说,就不喝酒了,泡茶喝吧!” 曾仕湖泡好茶后,也没有小杯子,就用酒店的大杯给赵崇敏和自己各倒一杯,坐在酒店房间里面的茶几旁,边喝边聊。 “为什么你会给我写什么绝笔信呢?人吃五谷生百病,哪个人不会有点身体不好的时候?你曾仕湖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危言耸听,搞得我还为你哭了那么多个晚上,为你去庙里烧香?” “崇敏啊!不是你经历的,说出来你也不会有体会,我那次真的病得好重,我自己都以为会死。不然也不会急到半夜转院去市里医院,进了lcu抢救。而且后来出院后,医生也说过,我有可能会恶化成白血病。说实话,人穷点不要紧,但是如果身体是这种情况,我怎么还敢跟你在一起连累你呢。后来我到广州半年后,写过信给你,把我的情况说得很清楚了的,只是你没收到。” “刚我问秦洁茹了,是她们把信截胡了,唉!我妈也反对我跟你,交代过她们,所以…… 那你现在还不是有女朋友了,你怕连累我?就不怕连累别人?” “现在身体不是没问题了嘛!而且我也是在你有男朋友之后才交的女朋友。” “屁哦,我信你个鬼,我现在这老公才认识两年而已,你刚说你女朋友跟你三年了,撒谎都前后矛盾,撒得不好。” “我2003年的时候,曾经问林振云要过你的手机号码,打过一次电话给你,大概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是个男的接的,说是你老公。” “那时候我没有男朋友,如果有男的接我电话,那估计就是凑巧了,可能给今天那个王斐嗣阴差阳错的接了吧,声音像他的吗?” “谁还记得声音怎样呀,这么多年了,总而言之,我们没缘分吧,不过见你现在过得很好啊,听仕友说你自己都买了一套房,而且你老公经济实力跟我们肯定都不是一个层次了,找了个经济条件这么好的老公,你也算幸福了。” “幸不幸福,从什么角度看吧!如果光说钱,我不算穷,但我总觉得差点什么,我觉得我看不透他,不像跟你这么知根知底,我连他老家都没去过,而且他对我,我总感觉隐瞒很多很多东西,我甚至怀疑他有老婆的,只是瞒着我,我没证据而已。 而且我在他面前,也不能敞开心扉地说话,我说的很多东西,会被他认为幼稚,可笑。在他面前,我不会像在你面前这样毫无保留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论言语动作,都像个小媳妇一样,谨小慎微。 正因为这样,我才用自己的钱买了房,我不敢把我的幸福全部寄托在一个我不怎么看得懂的人身上。” “那你们结婚了吗?打证了吗?” “打了,只是没办酒席,他说等有小孩了再带我回老家一起办,但是我不想这么早要小孩,我还想工作几年先,现在卖房子还是蛮好做的,比起以前做服务员,领班可是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那打证了你还怀疑他有老婆,他有老婆还跟你打结婚证可就是重婚罪了。” “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不打证我才不跟他住咧,更加不会跟他生小孩,不过我总感觉我把握不住他,一个月只在这里几天,整天就说工作忙,而且我感觉他什么事情也不跟我说的,有时候接个电话也跑去一边,不给我听。总之,跟他一起两年了,但感觉我对他的了解,连一半都不到。” “其实在一起不了解也不要紧的,我女朋友我就不了解,当然,可能她对我也不了解,只是凑合在一起而已。不过这个世界,夫妻之间哪有那么相亲相爱的呀,你看村上那些个夫妻,有几个是很恩爱的。平时吵架打架不是正常得要死,反正以前我小时候,我老爸老妈就经常搞“武斗”,几十年了还不是这样过,也没见他们离婚。而且我听老人家说,太恩爱的夫妻走不到头的,很容易有一个中道就没了,你看嘛,什么林黛玉贾宝玉,什么牛郎织女,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 “你曾仕湖还是一点没变,说起谬论来都一套套的,什么太恩爱的夫妻走不到头……” 赵崇敏说到此处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眼圈突然红了,接着说: “也许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爸妈就很恩爱,我从没见我爸妈吵过架。我听老一辈说,他们两个也是自由恋爱的,同一个村,可以说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我爸性格真的很好,我妈去田里做事,如果天快黑了还没回家,他都会去田里接我妈。我爸刚走那几年,有时候我妈委屈了,还跑到我爸坟前哭……” 赵崇敏说起这些的时候,自己眼泪也流下来了,搞得曾仕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地给她递上纸巾。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勾到你的伤心事了。” 曾仕湖见赵崇敏止住眼泪后,柔声说道。 “没事!见到你我就高兴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还是能见到你的。虽然我结婚了,你也有女朋友,但起码我们还能见面聊聊心里话,这样我也很知足了。说真的,我也越大越信命了,我还真怕我命太硬,跟你在一起会把你克死,我去算过的,我命中容易孤单。所以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不觉得很遗憾了。” “崇敏,你瞎说什么呀,什么命中克夫,什么容易犯孤单。迷信,算命的为了吓人瞎说的。一个人的命哪有那么容易说被谁克死,没那回事,要短命也是他自己命中注定的。你看过三国演义吗?人家送给刘备一匹“的卢”马,有人说“的卢”会克主,刘备说人的命天注定,和马有什么关系,结果那匹“的卢”还救了刘备一命。” “不说这个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都已经过去了。我听洁茹说,你打算回柳州发展了对吗?有什么打算呢?听说你在那边一个月工资有6-7千,已经很高了呀,你回柳州可没那么好待遇。” “在那边是有6-7千块一个月,不过我感觉职业已经到了瓶颈,没办法再突破了。我想回这边自己做我们这行,做快消品的批发试试,看能不能做大。” “说的也是,工字不出头,像你6-7千在普通打工仔中算是很高很高了,可是比起自己做的还是差太多,不比别人吧,就比方我哥,你知道去年收入多少吗?” “噢!你哥和振云是吧?我03年回去的时候,砂糖桔刚种了一年,现在肯定挂果了对吧。我听振翔说起一点,不过他家没你哥种的多。” “是呀,我哥去年毛收入接近100万,我们家7000棵砂糖桔,去年第一年结果,平均一棵结了50斤,得了30多万斤,批3.4元一斤。投资花了30来万。所以我在这里卖房,一年收入十来万,但比起他来还差远了,虽然我哥字都不认识多少个。” “哇塞,那你哥和振云都变富翁了,本来我还犹豫的,听你这样说我也非回柳州自己做做生意不可了。人嘛,还是要努力多赚点钱的。” “可以啊,柳州这么多朋友,我相信你能做好的。说实话,你打工能拿6-7千一个月,我觉得也很了不起了。你和我不一样,我是女生,有人帮,有优势。而你完全是靠自己。” “你也了不起,所谓天助者先自助,这么多女生出来,也只有你成功地从服务员这个圈子跳出来了呀!” “那是,我做得好不证明你当年有眼光嘛!”说到这里,赵崇敏似乎又神采飞扬了。 不过这时候曾仕湖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是罗雯雯打来的。曾仕湖笑着对赵崇敏说: “不好意思,女朋友来查岗了!” “那就这样,不聊了,我去旁边开个房间睡觉了,你明天打算去哪里?我这两天不忙,陪你逛逛柳州的风景区。” 赵崇敏看看手机,知道已经很晚了,向曾仕湖如此说道。 “好呀,我明天可能想去找找我一个同学,叫做孟公明,你见过一次的,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