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喜嫁之夫人说了算》 第一章白富美秒变村花 火舌肆虐,浓烟滚滚,熊熊烈火烤炙的真实感觉几乎要将人吞噬,沈之月蜷缩在简陋的稻草铺成的床上,小脸烧得通红,五官狰狞地扭曲在一起。 细细密密的汗水渗透出来,将她的头发,衣裳都湿透了,她双手抱着膝盖,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耳边有惊恐又绝望的哭声,“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快点醒过来啊,你要是死了,娘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呜呜呜……” 沈之月被那嗡嗡声吵得烦不胜烦,她想要大声地呵斥,让身边的人赶紧闭嘴,然而喉咙火辣辣的,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般,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她想要睁开眼睛,眼皮沉得有千斤重,不管她怎么努力,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哭声变得越来越大了,伴随着有人轻轻地摇晃着她的手臂,“姐,你快点醒来吧,难道你不要弟弟妹妹了吗?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娘和我们都活不下去了,求求你快点睁开眼睛吧。” 稚嫩的女娃眼泪滴落在沈之月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让她的眉头皱得更厉害,浓密的睫毛动了一下,硬撑着所有的力气挣脱了禁锢,终于睁开了眼睛。 “姐,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兰儿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扔下娘和我们的。” 小女孩直接抱住了她使劲地摇着,一边笑一边哭,“姐,幸好你醒过来了,我们全家的日子有盼头了。” 沈之月原本身体就虚弱,被女娃摇着,她难受得胃里一阵翻涌,一把推开了女娃,捂着心口的位置干呕了起来。 “姐,你怎么了,怎么还想吐了?”兰儿眼睛里透露出强烈的担忧,泪水聚集在眼眶里,察觉到自己惹祸了,她站在旁边,怯生生的,不敢再碰姐姐一下。 “你别哭,我就是浑头疼得厉害,心里也闷得厉害。” 头疼欲裂,脑海里像是有数十根尖锐的针扎一样,让她承受着剧烈的煎熬,短短的话语都耗费了绝大部分的力气。 “姐你等着,兰儿把药端过来给你喝,喝了药你头就不疼了。”女娃飞快地跑到门外去,没过一会就端了热气腾腾的药进来,捧到了沈之月的面前来。 沈之月凝视着黑褐色,散发着恶臭味的药汁,胃里再次一阵翻涌,还没等把药喝下去,再次干呕了起来。 兰儿端着药,担忧又委屈地看着姐姐,“姐,喝了药身体就好了,这药是难喝了点,你就忍忍喝下去好不好?” 沈之月环顾了四周,恶劣又陌生的环境,脑海里一股不受她控制的记忆涌了上来,她用干枯沙哑的嗓音问道,“这是哪里?” 破旧的茅草屋,屋顶上还破了两个大窟窿,屋里除了稻草铺成的床,一张断了腿的桌子油腻腻黑漆漆,几张矮小的板凳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家具了。 明明那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告诉她,家里虽然也很穷,但也没有穷到家徒四壁的程度啊。 兰儿扁着嘴又想哭了,哽咽着说道,“这里是我们家的牛棚啊,姐你是不是脑袋被撞坏了,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吗?” 沈之月心头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胃里一阵阵翻涌着,又想吐了。 怪不得她闻到屋里一股阴暗腐朽的霉味,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恶臭味,原来她竟然住在牛棚里! 这一刻沈之月都想要指着老天爷骂一声,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她一高奢化妆品集团总裁家的白富美千金在实验室里爆炸身亡她也认了,好不容易穿越过来,竟然让她住在牛棚里,她这是造了什么孽,运气怎么那么背? 兰儿看到她脸色阴晴不定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姐,你是不是脑袋不舒服,还是饿了,不然兰儿去弄点榆钱叶蒸了给你吃,先填饱肚子再说。” 榆钱叶…… 沈之月感觉要炸了,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用了,我胃里不舒服,吃不下去。” 兰儿却放心不下,“但是你刚醒过来,不吃点东西怎么能行呢?明天我们还要搬家呢,不吃饭哪里来的力气。” “搬家?”沈之月有点懵,都已经住牛棚了,还能搬到哪里去? 下一刻,不属于她的记忆潮水一般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原主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被那些所谓的亲人殴打推搡撞到了墙上昏迷过去,那些人的目的嘛,自然是要强占她家的房子。 恐惧,绝望的情绪在心底侵袭着,压得沈之月差点喘不过气来,哪怕那些记忆不是她的,但她如今用了那位少女的躯壳,也一并承袭了她的感受,火气蹭蹭地往上涌,恨得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那些哪里是亲人啊,分明是豺狼虎豹,是魔鬼,要将她们一家人往死路上逼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搬到哪里去?”沈之月眯着眼睛,有危险的光芒迸射了出来,周身的气息凛冽迫人。 兰儿不禁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感到害怕,她总觉得姐姐昏迷了一场,性情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她都能感觉到,姐姐比之前更加不好惹了。 “当然是搬到村口的破庙里去啊。奶奶说了,沈家的一切都跟我们没关系,让我们快点滚蛋,说我们害死了爹还不够吗,再住下去恐怕沈家的人都被我们克死了。” 沈之月闭着眼睛,疯狂恶毒的谩骂声宛若在耳边响了起来,“瘟神,丧门星,你爹都是被你娘和你给克死的,你们就是杀人凶手,你们滚出沈家去,离我们远远的,不要再来害人了!” “毒妇,贱人,我儿子怎么那么倒霉,竟然娶了你这种女人,年纪这么轻就死了,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面容狰狞的妇人拿着粗重的棍子打在娘亲的身上,将娘亲打得浑身是血,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沈之月和弟弟妹妹想阻止,被叔叔婶婶们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被打得昏死过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也是在推搡之中被二叔推到墙上撞到了脑袋,昏迷了过去。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紧紧地揪着她的心,沈之月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握紧拳头,寒冷又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别担心,房子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我们不搬。兰儿,我们先去看看娘亲,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 沈之兰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可是奶奶那么厉害,我们不搬她真的会打死我们的,到时候怎么办?姐,我不想住在破庙里,我怕闹鬼。” 沈之月打起精神来,对着才八岁的妹妹温和地说道,“姐姐既然说了他们抢不走,他们就算再厉害也没用,我们绝对不用住在破庙里。” 她出身豪门,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不谙世事的千金,然而豪门里的尔虞我诈她也见过不少,对付一个只会撒泼耍横的老太婆还是有把握的。 稚嫩的兰儿这才放心了下来,跟着姐姐一起来到牛棚外面,用简易的树枝搭建的棚子,三十多岁的妇人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沈之月摸了一下妇人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九岁的沈之良和十岁的沈之平愁眉不展,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才哭过。 “姐,娘她会不会死?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半大不小的两个男孩眸子里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沈之月再次想要对着老天大吼一声,你这是在玩我呢,你这都给我弄的什么人生啊,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算了,我也太难了。 然而对着比她更加弱小的孩子,她做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破罐子破摔,只能强忍着崩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些,“娘不会死的,我这就想办法请个大夫来,你们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 “可是家里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怎么请大夫啊,人家不会来的。”沈之平小声地说道。 沈之月狠狠心,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牛棚后面的大树下,挖出了一个木匣子,里面是一把银子打造而成的长命锁,是她爹生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藏好,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卖掉的唯一值钱的物品拿了出来。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便宜爹,对不住了,长命锁我保不住了,娘的性命比较重要,请你原谅我。” 用长命锁到村里请到了唯一的大夫,换来了两瓶伤药和几副内服的药,折腾了大半天,总算让娘亲的烧退了。 忙完了这些以后,沈之月已经饿得眼冒金星,手脚发软,她差点昏死过去。 正准备想办法找点吃的,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还没靠近就响了起来,“死丫头,竟然偷偷藏了银子,还有能耐请大夫了!还不快点把银子交出来!” 沈之兰看到来势汹汹的几人,下意识地身体颤抖了几下,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脸色变得煞白,她害怕得厉害,“姐,是奶奶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去拿菜刀过来给我,我倒是要看看她想做什么。”沈之月强忍着饥饿,打起精神来。 “三弟,四弟,去拿棍子来,牛棚里的那些粪便用簸箕装来,我们跟他们拼了!”沈之月从来就不是胆小怕死的人,对于撒泼无赖的女方人,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拼命,表现出她的不好惹。她要是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沈之月周身有凛冽嗜血的杀气,就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让人心生惧意。 沈之良和沈之平被她强大的气势所震慑,竟然没有质疑她的话,按照她的吩咐去行事了。 “兰儿,等会锅里那些烧开的水拿过来,谁要是敢欺负你,直接泼到他们的身上去,送他们去阴曹地府见阎王爷,不要害怕。”沈之月拍了拍最小妹妹的肩膀,虽然是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沈之兰呆愣愣地应了下来,将菜刀递到了沈之月的手里,随后飞快地朝着火堆旁边走去。 沈之月摇晃着手里锋利的菜刀,冷眼瞧着奶奶和两位婶婶越来越近,凶狠的模样像是要将她给撕了,竖起了全身的防备。 “死丫头,还不快点把银子都拿出来,不然我直接把你的皮剥下来,快点!”马婆子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沈之月早就不是之前那个愿意忍气吞声的人了,她可是现代的独立女性,再加上家境好,一路顺风顺水地过来,养成了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又怎么可能被几句狠话就吓到了。 “我要是有银子还用得着住在牛棚里闻牛粪的味道吗?银子是没有的,要命有一条,怎么,奶奶是想杀了我剥皮吗?” 马婆子没想到沈之月竟然还敢跟她顶嘴,怒气更是蹭蹭地上涌着,脸色阴沉至极,“死丫头,别逼我揍你啊,快把银子交出来。有银子去请大夫,没银子给我,谁信你?” 沈之月横着脖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没有银子,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你爱信不信。” 马婆子气得脸都狰狞地扭曲在一起,怨毒的目光瞪着沈之月,“好!好!给脸不要脸了是不是,我今天就替你那早死的爹好好地教训你!” 身强力壮的妇人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对着沈之月劈头盖脸地扇耳光。 沈之月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发狠地一脚踹在了马婆子的肚子上,只听见杀猪般的哀嚎声响了起来,马婆子疼得脸都皱在了一起,痛苦地捂着肚子,哪里还有之前的狠毒嚣张劲。 下一刻,沈之月两脚从后面踹在马婆子的膝关节上,后者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锋利的菜刀抵在了马婆子的脖子上,沈之月这才流露出了鬼魅般的笑容来,“奶奶,银子我没有,纸钱倒是不少,不然你去阴曹地府陪我爹,每年过清明我多烧点纸钱给你花,你觉得怎么样?” 冰冷的刀刃贴着皮肤,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够割破喉咙,马婆子吓得魂儿都快要飞走了,她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杀人是要偿命的,我是你奶奶,你还不把菜刀拿开,哪有孙女拿刀要杀奶奶的。死丫头你就不怕村里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还敢跟她打亲情牌,她内里早已换了个芯儿,还当她是以前那位忍气吞声的村姑呢! 沈之月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也没有将儿媳妇和几个孙子孙女赶出家门,还要强占田地和房子的奶奶啊。你自己都做出了下作不要脸的事情来了,还有脸来说我呢。” 为老不尊,还想要她孝顺呢,呸! 第二章来啊,互相伤害啊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救我,是想看我死在这里吗?”马婆子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对着两个儿媳妇没好气地吼了起来。 二儿媳妇赵氏和三儿媳妇林氏硬着头皮走上来,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小心翼翼地哄道,“月儿,杀人是犯法的,别冲动,你也不想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是不是?你先把奶奶放了好不好?” 这丫头怎么昏迷了一场竟然转性了,不像以前任由他们捏圆搓扁了。 “两位婶婶该不会以为我手里的菜刀是闹着玩的吧?昨天婶婶们是怎么欺负我们的,该不会都忘了吧?放了,你们的脸面有那么大的吗?” 她丝毫不给面子,赵氏和林氏的脸上一时挂不住,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沈之月你别太过分了!杀了你奶奶,你也逃不掉,还让你的弟弟妹妹被人戳脊梁骨,被村里人当成瘟神和猛兽,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还不听婶婶的话,赶紧把菜刀放下!” 林氏和赵氏一步步地走上前来,想要分散她的心神,趁着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夺下菜刀。 谁料被她们欺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女孩这一刻变得异常地冷静和勇敢,轻而易举地看透了她们的小心思,冷声说道,“别过来,不然我手里的刀可是不长眼睛的。奶奶要是被砍头了,也会有你们的功劳。到时候叔叔们会怎么对你们,那可就都说不好了。” 这番威胁果然有效,林氏和赵氏看到眼睛里流露出疯狂之色的侄女,真的害怕她情绪激动之下做出极端的事情来,不敢再上来了。 “月儿,你别冲动,杀人要偿命的,你那么漂亮,以后还要嫁个好人家呢,搭上一辈子不值得,你放了奶奶,婶婶这就把奶奶带回去。”两人就差低声下气地求她了。 马婆子看到她疼爱的儿媳妇竟然就这么站着,都不肯上前来救她,气得肺都快要吐血了,“你们这两个废物,连个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快点想办法救我啊。” 沈之月手里的菜刀稍微用力了一下,马婆子只觉得脖子上一阵疼痛感袭来,她控制不住地大声喊了起来,“我要死了,快来救救我啊,臭丫头要杀人了!” 这个臭丫头真是心狠手辣,连亲奶奶都下得了手,太可怕了。 “别动,别大喊大叫,不然我吓得手一抖,可能就割断咽喉,到时候奶奶可就真的死在这里了。”沈之月好心地提醒道。 马婆子身体抖如筛糠,吓得直接尿裤子了,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劲,她也不敢乱动,害怕这个疯狂的孙女一怒之下直接用菜刀将她的头颅给砍下来。 “奶奶,还想要银子吗?还敢打我吗,要不要我把你的头割下来,每年给你烧很多的纸钱,让你在阴曹地府用都用不完啊?这点孝心我还是有的。”沈之月靠在她的耳边,语气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就像是催命符一样。 “我不要你的银子了,你快点放开我。”马婆子又恨又怕,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之月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放了她,再让她找人来打她和弟弟妹妹,逼死她的娘亲吗?怎么可能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别急,我们之间的恩怨哪里是那么快就解决了的。我家的房子你们还要吗,还逼着我们搬家吗?我爹开荒出来的那些田地,还想要抢吗?”她继续问道。 “你娘病怏怏的随时都会死,你哥哥游手好闲的,每天都不知道在哪里混,就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要那么多田地做什么?还不如让你叔叔们种呢。你娘是个丧门星,都把你爹克死了,让你们离开沈家是不想再连累我们了,我们那里做错了?” 马婆子想到那十几亩肥沃的田地,眼热得不行,哪里舍得将那些田地留给大房。 大儿子都死了,儿媳妇又是那种千金小姐般的做派,以前总是使唤儿子伺候她,马婆子早就恨得牙痒痒,哪里愿意将那些好田好地给那个女人。 正好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将田地和房子都抢过来! 沈之月刀刃再用力,马婆子只觉得剧烈的疼痛感袭来,鲜红的血直接渗透了出来,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你还真的想杀死我啊,你这个臭丫头小小年纪怎么那么狠毒呢?” “因为我爹病死了,所以我娘和我们就活该被你们欺负吗?说到狠毒,谁也没有你狠毒!想要我家的田地,要么我死,但是在我死之前,我要先杀了你!”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这个心狠手辣的奶奶厉害,还是豁出性命的她厉害。 马婆子吓哭了,对着两个儿媳妇大声地喊道,“你们这两个没用的玩意,还不快点去叫人来,是不是我死在这里了,你们心里就高兴了。” 林氏和赵氏这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地跑回去叫人。 “二嫂,你叫人,我挟持大嫂,看看能不能逼迫那个死丫头妥协,快去。”赵氏冷静下来以后,头脑也变得活泛了起来,压低声音在林氏的耳边低低地提醒道。 “那你还不快点,娘一会回去肯定会大大地发脾气,必须把这件事情尽快解决才行。”林氏觉得自己简直是猪脑袋,明明沈之月都能拿菜刀挟持娘,她们怎么就不知道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沈之月。 两人分开行动了。 赵氏面露凶光,一步步地朝着昏迷不醒的大嫂走去。 一直紧紧盯着娘亲的沈之兰看到赵氏过来,直接将炉子上烧开不久的茶壶拿在手里,在赵氏距离她还有一丈远的时候,滚烫的开水直接就泼了出去。 饶是赵氏反应够快,躲避得还算及时,开水依然有一部分泼在了她的腿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声,“我的腿啊,好疼啊,疼死我了。” 沈之兰心里害怕得要死,然而看到姐姐那么勇敢,她也顾不得其他了,硬着头皮说道,“谁让你想要害我娘的,再过来我用开水烫死你!” 第三章恶毒奶奶遭殃 另一边,沈之平和沈之良也没有闲着,将牛粪抬了出来,拦住了林氏的路,直接将牛粪给泼到了林氏的身上去。 没有防备的林氏被教得浑身恶臭,身上的衣服沾得黏糊糊的,恶心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接捂着心口吐了起来。 两个半大不小的男孩趁此机会直接将木棍用力地打在了林氏的身上去,“坏女人,让你昨天打我娘,我们打死你,打死你!” 接二连三的闷棍打在了林氏的身上,林氏鬼哭狼嚎,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别再打了,好疼啊。” 沈之平和沈之良卯足了劲要将娘亲和姐姐昨天受的气讨回来,不停地打,恨不得直接将这所谓的婶婶给弄死了。 一时间,牛棚外面混乱不堪,闹哄哄的一场大戏上演着! 沈之月看打得差不多了,这才淡淡地提醒两个弟弟,“好了别再打了,弄出人命可就不好了。之良,之平,你们守着别让婶婶离开就行。” 马婆子看到儿媳妇被教训得毫无还手之力,她自己还被菜刀挟持着,恨得心头一口老血差点涌上来,她想要将沈之月剁碎喂狗的心都有了! “死丫头,你真是好样的!有本事你就一直挟持我,不然你绝对会死在我的手里!你跟你那个丧门星狐媚子的娘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沈之月直接用刀继续划了一道口子,阴测测地说道,“所以我不打算活了,我要杀了你,然后再自杀啊。奶奶,地府里太黑了,我陪着你啊,你看我孝顺不!你继续骂,找茬都可以,不然一会可能没有机会了呢。” 她的语气是那么认真,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就连一向强硬的马婆子都怂了,声音颤抖得厉害,“你怎么敢杀人,就算杀了人,你在村里也待不下去了。还有,你爷爷和两位叔叔都不会放过你娘和两个弟弟的!” 沈之月赞同,“没关系啊,大不了一起死。只要你们有睡觉的时候,我会让之良和之平一把火把你们全都烧死,有你们做垫背的,死也值了,你说是吗?” 马婆子情绪崩溃了,她害怕地哭了起来,“你快点把我放了,我不问你要银子了还不行吗?你怎么那么狠毒,杀人都不眨眼吗?” 沈之月怎么可能放了她,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就放了马婆子,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更大的灾难,她才没有那么愚蠢呢。 “之平,去请村长过来,顺便将村里的人叫过来,越多越好。奶奶想要强占我们家的房子和田地,这件事情需要早点处理,省得有些黑心肝的人总是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沈之月对着弟弟说道。 沈之平被她的魄力震慑了,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没有丝毫的质疑。 马婆子头发凌乱,脖子上有一道血痕,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跋扈,然而她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踩在了头上,她心里恨得要死,恶狠狠地说道,“你叫村长来了也没有用!我儿子的田地和房子就是我的。娘要儿子的财产,天经地义!” 厚颜无耻又贪得无厌的奶奶,让沈之月厌恶至极,她忍不住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但是你别忘了,很久以前就已经分家了,我爹的田地和房子自然是他的儿子继承,和你有什么关系?劝你废话少说,我脾气不太好,我怕我控制不住会拿菜刀把你给剁了,到时候让你后悔莫及。” 没过多久,沈之平就把村长叫过来了,还在沈家村大肆宣扬,将爷爷奶奶伙同叔叔婶婶强占田地和房子,要将他们逼上死路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村民们都自发地过来看热闹了,同样也惊动了沈之月的爷爷沈大虎,二叔沈有富,三叔沈有贵,全都往沈之月家的牛棚外面围过来了。 沈之月在村长和村民们赶到之前,演技爆发,满脸悲痛和委屈,身体颤抖得厉害,眼泪更是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了下来。 她愧疚地说道,“奶奶,请你原谅我拿着菜刀挟持你,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弄死我娘,我和弟弟妹妹们已经没有爹了,不能再没有娘了。我也不是故意划伤你的,是你想要抢了菜刀要砍我,才不小心把脖子给划伤的。” 马婆子瞪圆了眼睛,不明白沈之月发的哪门子疯,她恨恨地说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分明是你想要杀了我。死丫头,奉劝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等你爷爷和叔叔们来,你这么都逃不掉,我会让你和你娘死得很惨,你弟弟妹妹这几个孽种也要跟着遭殃!” 下一刻,沈之月满脸泪痕地看向了赶来的村长,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她急切地说道,“村长爷爷,求你救救我们一家吧,我们是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她松开了马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冲到了村长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下,将额头都磕破了。 马婆子在沈之月手里受了气,怨恨早就在心里堆成山了,这下她重新获得了自由,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欺负她的孙女! “臭丫头,我看你是活腻了,看我不打死你。”马婆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对着沈之月的脸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连着好几个响亮的耳光,沈之月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的鲜血都流了出来。 沈之月捂着头,一边躲,一边痛苦地惨叫,“奶奶你别再打我了,我没有银子啊。我娘她快要被你弄死了,我害怕没有娘了才拿菜刀阻止你的啊,求你放过我们吧。” 村长沈正脸色很阴沉严厉,眼底有着明显的厌恶,这一刻他大声地对急匆匆赶来的沈大虎父子三人说道,“别再打了,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把她拉开,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沈有富和沈有贵立刻跑过去拉住了马婆子,小声地说道,“娘,别再打人了,村长和那么多村民都看着呢,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了。” 第四章弄臭你的名声 马婆子怒火难消,她铁青着脸说道,“你们都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臭丫头不可,她可真能耐啊,都敢拿菜刀抵着奶奶了,以后是不是就要想办法弄死我啊?” 沈之月哭得更难过了,身体颤抖得厉害,“村长爷爷,奶奶想要杀了我和我娘,还要抢占我家的田地和房子,我们就要无家可归,无地可种了,这样下去过不了一个月,我们全家都要饿死了。求村长爷爷给我们做主啊。” 沈正对于沈大虎家的事情自然也是有耳闻的,之前他就觉得沈大虎两口子做事情不地道,只是碍于外人不好插手,现在沈之月既然求到他的面前来了,再看看昏迷不醒的大房儿媳妇,他哪里还能袖手旁观。 村长皱着眉头,责备的目光看向沈大虎,语气分外地严厉,“大虎,你就不能好好管你媳妇吗?强占大房的事情像话吗,逼死大儿媳妇和几个孙子孙女难道是很光彩的事情?” 马婆子不乐意了,哪怕是面对村长,她也不害怕,“村长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儿子的田地房子我这个做娘的不能要吗?老大家的已经死了,谁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就带着孩子改嫁了,我不把这些房子和田地握在手里,难道让她带着改嫁送给别的男人?” 沈之月哭着说道,“我娘和我爹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改嫁?要不是我们几个孩子还小,我娘还要照顾我们长大成家。退一万步说了,就算我娘改嫁了,我哥哥和两个弟弟也是男丁,田地和房子应该给他们才对,奶奶你都拿去了,我们怎么活?我爹和爷爷奶奶,二叔三叔早就分家了,那我爹的田地房子你凭什么拿去?” 但是那十几亩田地都是良田,土壤肥沃,便于灌溉,产出高,马婆子是真的眼馋啊,恨不得全部都划拉过来给二儿子和三儿子。 眼看煮熟的鸭子就在眼前了,她是怎么都舍不得再让给别人啊。 “谁说分家了?整个沈家是我和你爷爷说了算,没分家,就算是你爹开荒出来的田地,那也是我们的,我说给谁就给谁,你说了不算!”马婆子是个无赖泼辣的女人,嫁到沈家那么多年,她想要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失手过。 沈之月顶着红肿的脸,对着沈正说道,“村长爷爷,求你做主,既然已经分家了,我爹开荒得到的田地,就应该是我哥哥和弟弟的,奶奶不能拿走。我爹的房子,也应该让我们住,不然我们住哪里呢?” 马婆子恶狠狠地瞪着她,恨声说道,“你做梦,你爹的房子我要了!” 大儿子勤劳肯干,盖的房子又宽敞又干净,她早就惦记很久了,怎么舍得放过? 沈之月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可怜,她对着马婆子幽幽地说道,“我爹蚀骨畏寒,奶奶你就来抢他的家产,你就不怕我爹的魂魄回来找你算账吗?奶奶,你这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马婆子身体瑟缩了一下,然而她实在是舍不得那巨额的财产,能够让她二儿子和三儿子日子过得好,儿子死了,儿媳妇就是外人,她犯不着将财产留给外人! “就算你爹知道我拿了田地和房子,他也会理解我的。当儿子的孝敬娘不是应该的吗?” 围观的村民忍不住议论纷纷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年纪比较大的,再听说了事情的过程以后,更是气得不行。 “我说马婆子,你还要点脸吗?你是没手没脚还是怎么的,抢儿媳妇的房子和田地倒是利索,老天爷怎么不来道惊雷把你给劈死呢?”说话的是她的死对头王大娘,找到机会就落井下石。 “这是我家的事情,和你有关系吗?我儿子的财产就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拿?你这是在嫉妒我!” 沈之月哭得眼睛都肿了,“村长爷爷,现在能替我做主的只有你了。我娘昨天被他们打得发高热昏迷不醒,再落到他们手里,我娘会死的,我们几个孩子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既然分家了,我只想保住我爹开荒出来的田地,还有我们家的房子。” 沈正严厉地瞪着沈大虎,冷声说道,“大虎,做事情不要太绝吧,把人逼死了难道你就不怕遭到报应?房子和田地都留给你大儿媳妇吧,一个女人养五个孩子不容易,别欺人太甚!” 其他的村民也忍不住附和道,“就是,也不知道马婆子哪来的脸,连人家的田地和房子都要抢,没见过这么黑心肝的女人。” “摊上这样的婆婆也是刘娘子倒霉,男人死了,公婆非但不帮忙,还要来抢财产,简直不是人干出来的事情啊。” “何止啊,二房和三房也不是玩意,年轻力壮的,想要肥沃的田地去开荒不就好了,非要抢占哥嫂侄儿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指责的话语纷至沓来,沈有富和沈有贵脸色难看得很,沈大虎同样颜面无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大虎受不了别人的指责,走到自家婆娘的身边,小声地呵斥道,“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快回家去。事情闹得这么大像什么样?” 马婆子觉得今天受了太多的气,不达到目的她怎么能善罢甘休,她插着腰,梗着脖子,跟着村民吵了起来,“我家的事情轮到你们来管吗?我家就是我说了算!臭丫头,赶紧带着你那个丧门星娘滚到村口的破庙里去,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娘和弟弟妹妹也别想过得好,不信就走着瞧!” 油盐不进,泼皮无赖的马婆子,就连村长也没办法,他充满怜悯地看了沈之月和几个弟弟妹妹一眼,“我也想帮你们,但是你奶奶根本不听啊,不然月儿你自己想想办法。” 沈之月哭得更凶了了,“还是要谢谢村长爷爷,还有各位大爷大娘。我们暂时住在牛棚里也没什么,反正牛已经被叔叔拿走了,现在是五月,还是勉强能住人的。只希望村长爷爷和大爷大娘大叔大婶们,以后如果我遇到困难,在你们能帮忙的时候,能发发慈悲帮我一下。” 第五章小胜一局 沈正看她处境那么艰难,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再帮她一把,他再次对沈大虎说道,“大虎,做事情不要那么绝,毕竟是你的孙子孙女,把人逼死了你们在村里怎么做人?有杰才下葬没多久,你们就欺负他的妻儿像话吗?” “村长,我家一向是我媳妇当家做主,我说了不算啊。你说我能怎么办呢?”沈大虎面露难色。 马婆子蛮横地说道,“我家的事情就不劳烦村长费心了,我只是想拿回我儿子的财产有什么错?那个毒妇克死了我的儿子,她凭什么享受我儿子留下的财产?谁再来对我家的事情指指点点,我跟他拼命,不信就来。” 沈之月胡乱地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提高声音说道,“各位爷爷,叔叔大爷大娘婶婶,你们也看到了奶奶是怎么欺负我们一家的,要是哪天我和我的嫁人意外死了,一定是她恨我故意报仇的。如果我们家人死了,请各位叔叔伯伯等帮我报官,严惩杀人凶手,别让我死后不得安生。求求你们了。” 她再次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月儿在这里先谢过各位沈家村的长辈了。” 马婆子被她摆了一道,气得想要撕了她,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臭丫头你倒是挺会诬赖人啊,分明是你拿菜刀要将我的头砍下来。你再看看你二婶三婶,一个被开水烫,一个被牛粪甩得全身都是,还被你的两个弟弟打得鼻青脸肿。你们这些看热闹的根本就不明白事情的内情,上来就骂我算什么玩意?” 沈之月委屈地辩解道,“我承认拿菜刀威胁你,弟弟妹妹也对婶婶做出了不好的事情,但那是你们想要弄死我娘在先,还要逼着我拿出银子。我要是再不保护我娘,发高热昏迷不醒的娘就要被你们折磨死了。我们是有错,奶奶和婶婶们就没有错吗?” 死对头王大娘阴阳怪气地说道,“月儿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一直在牛棚这里照顾她娘,可没有到沈家去找茬呢,反倒马婆子带着儿媳妇上门来欺负人,都要把人家孤儿寡母弄死了,还不让人保护娘亲?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这么能将道理怎么不到阎王爷哪里将理去?”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沈之月一家人那么惨,马婆子做事情又那么凶悍,村民们气得不行,都站出来指责她了。 “连死人的田地都抢,不给孤儿寡母活路,大郎在阴间有灵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没错,人家死了男人,还要带着五个孩子过活,当爷爷奶奶的不搭把手也就算了,还要往死里欺负大儿媳妇一家,怎么会有心肝这么恶毒的人?老天要是有眼,肯定会一道雷下来把这么狠心的奶奶给劈死了。” “大郎要是知道妻儿被欺负成这样,恐怕魂魄都不得安宁,要回来找他娘算账吧。” “月儿的爷爷就知道在后面装好人,还不是贪婪黑心肝,他出来把老婆子痛骂一顿,马婆子还会闹得这么来劲吗?我看啊,分明是爷爷也眼红大儿子家肥沃的田地多,收成好,早就打主意了。” “就是,两个叔叔也不是好玩意,身强力壮的不想自己开荒,占有早死哥哥的田地和房子像什么样子?有手有脚,身强力壮的做什么不行?” 围观的村民说得越来越大声,顺便把沈大虎,沈有富和沈有贵也骂了一顿,就差骂得狗血淋头了。 沈大虎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恨死了将事情闹大的孙女,也很死了家里的婆娘几乎将整个村里的人都得罪光了! “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去,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吗?快点跟我回去。”沈大虎走到马婆子的面前,直接拽着她的手臂,要把她带回家去。 马婆子还没有达到她的目的,哪里愿意离开,她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用力地挣扎着,“你干什么?我还没教训这几个臭孩子,我不回去。” “别再闹了!有富,有贵,还不快点过来帮忙,把你娘拉回去,别再吵了,丢死人了!” 沈有富和沈有贵也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不想再留下来被人指指点点了,用力地拽着娘,一边走一边埋怨道,“你还想丢人到什么时候?是想让我们在沈家村待不下去了才满意吗?” 马婆子又生气又委屈,提高嗓音嚷嚷了起来,“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玩意,我要那些田地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吗?快点放开我,我要狠狠地教训臭丫头,不然我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然而沈家的男人可不想让她再跟人吵架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带她走,根本不敢让她再留下来闹事。 马婆子不甘心地回头大声地对沈之月吼道,“死丫头,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这么算了的,你给我等着瞧!赶紧滚到破庙里去住,沈家的一切都没有你们的份!” 一阵骂骂咧咧之后,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 沈之月满脸感激,语气诚恳,“多谢村长爷爷替我说话,多谢各位大爷大娘叔叔婶婶站在了我这边。我和弟弟妹妹们真的不是恶人,对婶婶和奶奶做了不好的事情,只是为了不想让娘有事。希望大爷大娘叔叔婶婶们不要觉得月儿和弟弟妹妹是坏孩子。” 她说到最后,眼眶又红了,整个人小心翼翼,唯恐被人厌恶了去。 村长安慰她道,”你不用多想,刚才那种情况,换做是谁,都会想办法斗争保护娘的。” “是啊月儿,我们都理解你的处境,你做得没错。只是,你奶奶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娘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带着你们几个孩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哟。”赵大娘带着怜悯地看着她,不由得替她的未来发愁起来。 沈之月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转圈,她身体忍不住轻微颤抖了下,脸上有着怎么都掩饰不住的恐惧,然而她还是倔强地说道,“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爹在天之灵会保佑娘和我们的。” 围观的村民摇了摇头,对她虽然同情,却也没有办法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太多,慢慢地散去了。 第六章那就报官吧 沈正充满担忧地看着她,“月儿,你家以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啊,你娘现在又被打成这样,你奶奶强势泼辣,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虽然是村长,但是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管着别人吧?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要是沈有杰没死就好了,他的妻儿也不会被父母欺负至此。 沈之月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爹会保佑我们,不让我们活活饿死的。” “没有田地没有房子,怎么活得下去啊?种田种地还能有点粮食吃,再种点菜,就够了,可是你奶奶分明是要拿到你爹留下来的田地了。你爹生前养的牛和猪也都被抢走了,你们也是命苦,怎么摊上这么偏心又狠毒的爷爷奶奶?” 沈正对沈大虎夫妻做的那些事情也是鄙夷至极,却又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 “村长爷爷,我想去县里告官,让县令大人帮我解决这件事情,你觉得成吗?我爹还活着的时候,爷爷奶奶就恨死他和我娘了,也早就分家了,想必爹也会理解我的苦衷吧。娘她现在被打得下不来床,弟弟妹妹都还很年幼,我哥不知道在哪里混不回来,我再不拿主意,我们全家都要被逼死。”沈之月看着沈正,将她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征求村长的意见。 才十三岁的女娃,竟然能想到报官,倒是出乎沈正的意料,也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月儿,你是认真的吗?要是报官了,也不知道村里人会怎么看你,哪怕他们现在愿意同情你可怜你,但真要报官,他们的态度肯定会变,会觉得你心狠不近人情,到时候你在村里的处境也不会好过。你都想好了吗,也做好承受各种后果的准备了吗?” 沈之月在心里说道,那些人的看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没打算一直在沈家村待一辈子,要不是能力所限,我恨不得立刻逃离沈家村,搬到镇上去住,或者县城里去,再也不用和贪婪狠辣的亲人干架争吵了。 她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写满了对未来的担忧,“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奶奶她会想办法弄死我们一家人的。村长爷爷,我想带着娘亲,带着弟弟妹妹活下去。就算村里人不理解我,我也没办法了,我还不想死。” 村长虽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却也能想象得到她现在究竟有多煎熬,忍不住叹息一声,“真是作孽啊。你想报官就报吧,或许官爷真的能帮你把田地和房子要回来呢。只是月儿,不管是去县里,还是告状,都需要一些银子,没有银子一切都是白搭啊。” 沈家村那么穷,四面环山,就连田地都很少,想要挣到银子简直难如登天。 月儿她这么个小女娃,上哪里去弄银子? 沈之月握紧了拳头,脸上的神情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她思考着什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一定会有办法的,老天爷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一家全都死在这里。我相信老天爷一定会显灵的。” “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你奶奶随时都会来抢你家的田地和房子,在你挣到银子去县衙告状之前,你怎么办?你娘和弟弟妹妹都要养,这段时间你打算怎么熬?”沈正五十多岁了,识文断字,也在沈家村里见过很多的纷争,他自然知道沈之月要走报官这条路讨回田地有多难,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问题的所在。 沈之月眉头紧锁着,陷入了为难之中,然而她思来想去还是坚持她的想法,“我还是要试试的,哪怕再难,我也不能让我爹所有的心血落到别人的手里。也请村长爷爷这段时间能多照拂我的弟弟妹妹们,帮衬我一个月的时间,要是到时候我还是没能挣到银子报官,我会在想其他的出路。” 沈正看她心意已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我再护着你们一段时间,不让你奶奶来找你的麻烦。但是最多我也只能护着你们一个月,希望你这个月能够解决好家里的事情吧。” “多谢村长爷爷,我一定能护住我娘和弟弟妹妹的。”沈之月紧绷着的身体稍微松懈了下来,对着沈正道谢。 等到村长离开以后,沈之平来到了姐姐的身边,忧心忡忡,“姐,我们真的要报官吗?田地拿不回来怎么办?还有我们的房子。” 沈之良气得小脸皱成一团,恨声说道:“奶奶真的太可恨了,之前爹养的四头猪都快能卖了,也被他们抢走了,他们全部都是坏人,最坏的坏人!” 沈之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她这不是才穿越到这落后贫瘠的山村里来吗,身上的病还没有养好呢就摊上这么一大堆破烂事儿,心里憋屈得很呢。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既然来了,那就想办法把日子过得更好,让自己舒服些,也让娘亲和弟弟妹妹舒服些。 谁让她占据了小姑娘的躯壳呢,连同她身上的责任自然也要肩负起来。 “当然要报官,不然他们以为爹死了,就能把我们往死里欺负呢。谁敢占我的便宜我打爆他的头。明天我就进山去看看,能不能猎到一些野鸡野兔子,或者是采到一些药材拿去换钱。之良,之平,兰儿,别害怕,只要姐姐在,绝不会让你们活活饿死。” 沈之月眼睛里迸射出坚定的光芒,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势让人不由得信服。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姐姐是最厉害的了,我们一定能拿回田地和房子。” 那些不把他们当人看的亲人,有一天老天爷迟早会收了他们! 沈之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心底的阴霾不快吐出来,“兰儿,你去摘些榆钱叶,之平你守着娘,之良你和我一块去后面的湖里,我们先去弄点鱼来吃,明天再想办法挣银子。” 沈家村地处深山,好在湖泊河流还算多,用些技巧应该能捕到一些鱼的。 “姐,但是我不会捕鱼啊,我昨天傍晚试着去钓鱼,但是一条都没有钓到,你真的有办法吗?” 第七章荒野求生技能 沈之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总要试过才知道啊,万一真的捕到鱼了呢?不去试就永远弄不到鱼。” “之良,你去湿润肥沃,最好是有很多落叶的阴凉地方挖几只蚯蚓做来做诱饵,我想办法编织一个捕鱼笼,看看鱼儿会不会钻到笼子里。”她吩咐弟弟。 沈之良痛快地应下来,动作干脆利落地去挖蚯蚓了。 沈之月想办法在山里折了一些韧性很好的藤条开始编捕鱼笼,她本来就心思灵巧,动手能力极强,穿越之前她最爱看的电视节目就是那些荒野求生类的,碰到感兴趣的手工制作的工具,她闲暇下来的时候也会亲自动手制作一番,对于编织捕鱼笼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藤条在她的手里飞快地穿梭着,半个时辰以后,一个入口处狭窄,底部宽松的捕鱼笼就在她的手里形成了。 “把蚯蚓拿来给我放到捕鱼笼里来。”她对着弟弟吩咐道。 沈之良立刻将好几条活蹦乱跳的蚯蚓给扔到捕鱼笼里,不过对于姐姐编织出来的捕鱼笼,他有些不敢相信这玩意真的能捕到鱼。 “姐,你有把握弄到鱼吗?这么个捕鱼笼真的能用?”她将信将疑地问道。 沈之月在入口的地方系了一个活结,放在了湖里,距离岸边有一丈远的地方,用一根小指头般大小的树枝固定住,头也不抬地说道,“鱼儿要是想吃肉,自然会上钩的。等鱼儿钻进捕鱼笼容易,想要再出来就难了。但愿这里有爱吃肉的鱼吧。” 鱼儿越是挣扎,捕鱼笼的口就会被活结收得更小。 “我们再进山去看看,要是能打到一些野兔子野鸡就好了。”沈之月带着沈之良继续往深山里面走去,她用藤条和一些坚韧的叶子做了简单的弓,又削尖了一些树枝,在树枝上面摸了一些有毒有麻醉性的草药汁液做为利箭。 她忽然说道,“我记得以前爹教过你打猎,你射箭的技术很不错,不然等会你试试看。” 沈之良觉得很荒谬,“姐,就凭这些尖锐的树枝弓箭怎么能打得到野鸡野兔,我射箭再厉害也不能打得到啊?你真是太为难我了。”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能打得中野兔和野鸡,我们今天晚上就能吃到肉。这些利箭上不是被我涂了草药汁液了吗?那些都是有毒的,野鸡野兔被刺中,哪怕不死也不动弹不得了。”沈之月挑着眉,很是自信地说道。 沈之良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那些草药是有毒的?那我们就算猎到了野兔和野鸡,中了毒还能吃吗?我们会不会被毒死?” “怎么会?自然也是有草药能够解毒的,只要你能猎到野味,我就去弄解毒的草药,回去烤着吃,炒着吃都随你。”这点自信她自然是有的。 九岁的男孩满脸复杂地看着她,“姐,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懂这么多,连草药也知道。我觉得你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 她在心里暗暗地嘀咕,可不就是换了个芯儿吗,小弟弟,你姐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不过这是属于沈之月的秘密,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哪怕就是死,这个秘密也要烂在她的肚子里。 沈之月故作神秘地说道,“当然是爹教我了,爹最疼我了,教了我那么多的本领。但是他怕奶奶又来找茬,叫我保密别说出去。现在不是没有办法了嘛,我们都快要被逼到死路上了,我自然不能藏着掖着了。” 才怪!原主的爹要是那么厉害,早就所向披靡,她还用得着被那老太婆欺负? 这些认识中草药的本领,自然都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学的。 沈之月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对她爸妈感激得想要下跪过,不然她恐怕得活活饿死在这物质匮乏的朝代。 她的爸妈,为了让她能更好的接管化妆品公司,也想让她研制出更加高端,效果又好的护肤品,除了让她念大学的时候除了学习化学,还学了中医,一路念到了硕士。 那时候她过得有多苦多累,无数次地崩溃,在实验室里大哭,也无数次地怨恨过爸妈对她那么狠毒,然而现在,她终于懂得爸妈的良苦用心。 沈之良这才相信了她的话,“爹对姐真好,姐是我们家几个孩子里面唯一有长命锁的,也是唯一被爹传授医术的,哪里像我们几个,什么都不知道。” 沈之月捕捉到弟弟眼底的黯然,不由得懊恼她失言,立刻安慰他道,“那不是你之前还小嘛,爹后来身体不好了,就没有再教我了。之良,你要是想学,以后姐教你就是了。我们先去打猎吧。” 沈之良思来想去也觉得她的话有道理,终于不再纠结了。 山里闭塞,树木郁郁葱葱,是各种动物栖息的天堂。 姐弟俩不再说话,放轻脚步走着,在山里转悠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碰见了野兔。 沈之良反应很快,搭弓射箭,尖锐的涂抹了药汁的利箭势如破竹般的飞出去,准确无误地刺中了野兔的后腿,灰色的野兔动弹不得了,直接倒在了地上。 沈之月激动得两眼放光,直接跑了过去,直接将野兔捡了起来,她掂量了几下,口水差点流下来,“这兔子好肥,我估计应该有四五斤重,我们今晚终于有肉吃了。” 沈之良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姐,我们再转转看,要是能多打两只野兔和野鸡,今明天的口粮就有着落了。”从他爹过世以后,他们已经好多天没吃饱过了。” “那好啊,再转半个时辰就回去吧,我饿得都快晕倒了。”沈之月饿得浑身无力,她恨不得直接将野兔啃了开吃算了。 幸好现在是五月份,山里还是有一些野果的,能够采摘一些充充饥,不然她都害怕自己饿晕过去。 姐弟俩今天运气不错,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之内沈之良猎到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也算是收获满满了。 第八章丰盛的晚饭 沈之良高兴得合不拢嘴,他全程提着野鸡和兔子,都不用沈之月帮忙,明明是瘦弱的身体,力气却大得惊人,脚步轻快得快要飞起来了,“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才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弄到了那么多的野味,娘这下能够好好地补身体了。” 他姐姐果然是最能干的,这段时间要不是姐姐撑着这个家,他们家肯定散了。 沈之月温柔又宠溺地说道,“以后姐姐都不会让你们饿肚子,也会想办法把娘的身体调养好。我们全家人一起努力,争取让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我们当然会听姐姐的话,就是哥哥他容易犯浑,脾气上来了谁都劝不住,这点比较难办。” 沈之月的记忆里涌上了那个脾气冲动,做事情不过脑子,别人随便一激就着急上火,做事情不管不顾的哥哥,她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那就不用管他,只要他不惹祸,不给我们拖后腿就行了。” 沈之勇离家出走已经有半个月了,从她的便宜爹后事处理完了以后,因为家里养的那几头猪究竟是要卖掉换钱给娘治病还是留着,两人狠狠地吵了一架。 沈之月提议在爷爷奶奶还没有打他们家产主意的时候把猪卖掉换钱,不管是给娘请大夫还是偷偷藏起来,都比留着猪让奶奶抢去的强。 她哥哥却想着猪再养两三个月快到中秋节的时候卖个好价钱,挣到更多的钱,也能留着半头猪的肉吃。 兄妹两人都觉得自己的顾虑是对的,说得也有道理,谁也不让谁,最后越吵越激烈,沈之勇责怪沈之月目光短浅,满脑子都是钱。沈之月怪沈之勇不顾娘的死活,自私自利,想慢慢地把娘耗到病情更重。 沈之勇一气之下,扬言要出去找活干,挣钱回来给娘看病,也省得沈之月总是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个吊儿郎当的窝囊废。 “姐,你说哥哥到底去哪里了,都过去半个月了,还不回家,他是不是以后都不打算回来了?”沈之良想到了最大的哥哥,整个人看起来忧心忡忡的,“要是哥哥在家就好了,奶奶想要欺负我们,还可以让哥哥冲上来出头。” 沈之月将心底那股烦闷给甩掉,“哥哥都是十六岁了,已经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不会饿着自己,也不会有事的。他要是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他要是还认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我们就一起努力养家,争取吃饱穿暖,把房子修得更加好。之良,先不说哥哥的事了,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捕到鱼。” 姐弟俩走出了山林,来到了捕鱼的湖里。 沈之月挽着裤脚进了湖水里,将那个捕鱼笼拿起来,凑近一看,脸上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来,“捕到了两条大鱼呢,今晚上除了有肉吃,还有鱼汤喝呢,真的太好了。” 她兴奋地朝着岸边走去,不顾腿上沾满了泥巴,“之良,你看。” 沈之良看着捕鱼笼的鱼,既惊喜又意外,“这鱼估计有两斤多重吧,没想到这样真的能捕到鱼,姐你真的太能干了,我们以前怎么都没有想到用这样的办法呢。” 沈之月得意,“谁让我聪明呢,不服气不行吧。好了,我们快点回家去,之平和兰儿等得应该着急了,也不知道娘到底醒过来了没有。” 这一趟回去,他们收获满满,就连之前被奶奶找茬刁难的阴霾都消散了不少。 回到牛棚,兰儿和之平看到他们的收获,惊喜交加,直接跑了上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野鸡和野兔看,“哥,姐,这些都是你们打猎得到的吗?你们也太厉害了吧,出去了几个时辰就弄到了那么多野味,我现在肚子更饿了。” 尤其是年纪最小,自制力最弱的兰儿,不自觉地吞咽了几口唾沫了,“姐,我这就去烧水,等会把野鸡和兔子身上的皮毛处理一下,这就弄晚饭好不好?” 沈之月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轻声地问道,“我们出去的时候,奶奶他们有没有来找茬欺负你们?” 兰儿仰着白嫩的小脸,脆生生地说道,“当然没有啊,她丢了那么大的脸怎么还敢来?至少也要等到明天以后,姐你就放心吧。” “去烧开水吧,我这就把这些猎物弄一下,今晚上我们好好地吃一顿。”沈之月使唤着妹妹。 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忙碌了起来,烧水拔毛,将野味给清理干净,接下来真正做晚饭了。 沈之月把鱼用来熬汤,野兔用鸡油爆炒,野鸡这是放在火上烤,半个多时辰以后,晚饭终于做好了。 鱼汤奶白浓郁,野兔油滋滋色泽鲜亮,野鸡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几个孩子饥肠辘辘,眼睛亮得像饿狼一样,“姐,能吃了吗?我肚子饿扁了都。” 沈之月先盛了一条鱼,加满了汤弄起来,又撕了两个鸡腿和一些鸡胸肉凑了一碗,把骨头剔除干净,留在一旁,这才对弟弟妹妹说道,“可以了,你们吃吧,慢点吃,每个人都管饱。” 她走到稻草铺成的床边,把娘亲扶了起来,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道,“娘,你醒醒,我弄了鱼汤和烤野鸡,你吃点东西。” 昏迷了一整天的女人睫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沈之月原本是不抱希望娘亲那么快醒过来的,所以刘氏真的醒过来的时候,反倒把她给吓了一跳,原身依赖,眷恋和委屈的情绪一下就涌了上来,她眼泪直接溢出了眼眶,“娘,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之前都快要把我们给吓死了。” 刘彩梅浑身软绵绵的,虚弱得厉害,缓了一会儿才低如蚊蝇地说道,“娘没事了,你不用害怕了。” 沈之月手忙脚乱地抹着眼泪,像是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这是属于原主的情绪,这一刻也让她感同身受。 她眼眶还是红着的却对着瘦骨嶙峋的娘亲笑了,“娘,喝点鱼汤补补身体,再吃点烤鸡,这些都是我和之良打猎打来的,没有去偷也没有去抢骗,来路绝对正当。” 第九章懦弱娘亲 “在娘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你奶奶和叔叔他们有过来找你们麻烦吗?你们挨打了没有?”刘彩梅不放心孩子们,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问那个蛮横强势的婆婆的事情。 沈之月的笑容淡了下去,很显然她并不想这时候谈论这个问题,尽量让用轻松的语气说道,“那些糟心的事情现在先不管了,来先吃点东西。” 她要喂娘亲,刘彩梅摆了摆手,自己接过了碗,“娘自己来,月儿你也去吃点东西吧,你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娘看着都觉得心疼。” 沈之月也不客气,“那娘你多吃点,我们打了三只野兔和三只野鸡两条鱼呢,今天和明天早上的食物都有了。我明天还要进山再去找点吃的,总之绝对不会让我们家的人饿肚子的。” 刘彩梅看着沉稳自信了很多的女儿,心痛难受得厉害,她的孩子已经没有爹了,公婆和小叔妯娌都不是好惹的,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要怎么办啊。 她眉宇之间浓得化不开的忧愁,沈之月当然捕捉到了,她再次用让人信服的语气安慰道,“娘,我和哥哥都长大了,会想办法挣银子让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的,之良和之平,兰儿都能搭把手了,你真的不用那么担心。爹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别想那些烦恼的事情了,慢慢来,一步步打算。” 刘彩梅勉强流露出一丝笑容来,看着色泽鲜亮诱人的烤野鸡,还有熬得浓稠的鱼汤,点头,“嗯,你们很能干,娘相信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 鲜美的鱼汤喝下去,烤鸡撕了一块放到嘴里,刘彩梅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来,“鱼汤很好喝,烤鸡也很香很美味,很久没吃过那么丰盛的晚饭了。” 沈之月啃着滋滋冒油的烤鸡,又尝了野兔肉,终于有一种活过来了的感觉,虽然不管是烤鸡还是野兔肉,又或者是鱼汤,因为物资的匮乏,连盐都没有放,更别提葱姜蒜和孜然辣椒,花椒等那些提升口感的调料了,但她毕竟饿了很久,所以只要是熟的肉,都是美味。 一顿晚饭,全家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姐,明天我还要跟你去打猎,去捕鱼,我们以后天天都吃肉。”沈之良尝到了甜头,今天吃过的那些苦也值得了。 “当然,你射箭技术最好,你不去我哪里能抓得到野鸡兔子啊?明天你当然还要跟我进山。”她还要想办法弄银子去县城告状呢,能不带着弟弟吗? 沈之平打着饱嗝,跃跃欲试,“姐,我也想跟你去。” “你和兰儿照顾娘,娘还要喝药,还有奶奶那边,谁知道她明天会不会来了。”沈之月给二弟和妹妹分派了任务。 “那好吧,那明天你们也要早点回来。”沈之平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 沈之月靠近沈之平小声地说道,“菜刀你随身携带,让兰儿一直保持着炉子上有开水,他们再来找茬,拿菜刀跟他们拼了,用开水烫死他们,出了事姐给你们担着。到时候记得大声喊救命,把村长和村民全部都招来,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在沈家村待下去。” 沈之平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会记住的,一定会护好娘亲。” 刘彩梅借着火堆昏黄的光,看到了大女儿眸底嗜血的杀意,还有她寒冷的神色,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问道,“月儿,娘昏迷的时候,你奶奶她是不是又来欺负你们了?” 沈之月并没有打算瞒着娘亲,“奶奶和两位婶婶逼着我要银子,还让我们搬到村口的破庙里去住,不让我们继续待在牛棚里了。我请来了村长爷爷和村里的长辈,闹了一番,他们没讨到任何便宜就离开了。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娘你不要害怕。” 刘彩梅真的没想到婆婆真的铁石心肠,对几个孙子孙女赶尽杀绝,心痛得直掉眼泪,“她怎么做事情那么狠,连一点活路都不留给我们,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啊。夫君,我们以后到底要怎么活下去,你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扔下我们走了,我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 恶毒的公公婆婆,贪婪的小叔子,哪里是亲人,分明是豺狼虎豹!她夫君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有这样的家人? 沈之月紧张不已地上前去扶住刘彩梅,急忙安慰她道,“娘,你别哭了,我们不会饿死的。奶奶想要我们家的田地和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不用管那些争夺田地的事情,他们抢不走,都是我们家的。我和哥哥都长大了,能护着娘了,以后谁也别想欺负我们。” 刘彩梅对于女儿说的这些话却不怎么乐观,她公婆是怎样的人,这十几年来她早就看透了,阴险自私,唯利是图,偏心至极,所有的好东西都恨不得全部抢过去给二儿子和三儿子,就好像大儿子是捡来的一样。 之前还有夫君护着她,她的夫君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会一身功夫武艺,明辨是非,对于父母和弟弟,是孝顺,却又不是一味的愚孝,所以虽然公婆和妯娌小叔都难缠,她除了有时候被说些难听的话以外,到没有被打过。 可是谁能想到疼爱她若珍宝的夫君死得那么早,她在婆家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被打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狠,沈家村对她来说就跟人间地狱一样,她是真的怕了。 “月儿,你不了解你爷爷奶奶和叔叔们,娘真的很害怕我们一家人会死在这里。但是除了这里,娘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以后我们怎么办?”刘彩梅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恨不得直接自我了断,彻底地结束现在的烦恼。 沈之月认真地盯着刘彩梅的眼睛,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娘,不会死的,你相信我,家里的财产他们别想拿走,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将房子和田地全部都拿回来。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半夜一把火烧死他们,谁也嚣张不起来,你不要害怕,信我好不好?” 刘彩梅被女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威压所震慑,竟然不自觉地折服,含着泪点头,“好,娘信你。” 第十章这可是宝贝 “所以,娘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身体养好,不管是挣钱还是别的事情,你都不要操心了,我和弟弟妹妹会把家里操持得很好,也不会让娘饿肚子的。我们已经没有爹了,娘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们了,不然我们真的要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沈之月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带上了一些哽咽,让刘彩萍动容不已,“娘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 刘彩萍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再加上药效的作用,导致她精神不济,清醒过来没有两个时辰,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姐,你真的打算报官打官司,把田地抢回来吗?那我们上哪里去弄银子,挣钱真的好难啊。”他们家里没有吃的,身上的衣服都打了好几层的补丁,洗得都发白了,更别说家里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沈之月认真地说道,“想办法总能挣到银子的,不然我们谁也别想把田地房子抢回来,只要报官这条路了。银子的事情让我来想办法,你们不要管了。” 几个孩子今天都见识到了姐姐的本事以后,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心里也没有像之前那么慌乱了,反正天塌下来应该有姐姐顶着。 “吃饱了就都去睡觉吧,打起精神来,明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沈之月对三个孩子说道。 她不想睡在牛棚里,闻着那腐朽难闻的味道,索性就折了一些树枝回来铺在地上,睡在了牛棚外面,干净清爽。 她晚饭吃得有点多,没了睡意,只好躺着,凝视着苍穹。 夜空晴朗,繁星璀璨,透着一种静谧和安宁,要是现代看见这样的美景,她肯定会停下来好好地感叹一句,空气真好,然而她置身在这么落后又贫瘠的山村里,再加上不停作妖的所谓的亲人,心里除了厌烦就是厌烦,还不得不亮出身上所有的刺来保护自己和弟弟妹妹。 她很想回到现代的家,享受极致的美食,和最新款的衣服,不待在实验室研制新款化妆品的时候,还能将好友约出来逛街,追剧,日子过得多姿多彩。 沈之月将脑海里对曾经白富美的记忆努力地甩掉,暗暗地告诉自己,“沈之月你知足吧,在爆炸中没有魂飞魄散都是好命的了,你还想怎么样?想要银子,想要美食和漂亮衣服,那就自己动手,努力把日子过好吧。” 躺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睡意终于袭来,她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翌日,天刚蒙蒙亮,她就被沈家村周围欢快的虫鸣和鸟鸣声给吵醒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沈之月挑着扁担去村口的古井那打水,连着跑了好几趟,终于把家里的水缸装满了。 她简单洗漱以后,叫醒了沈之平和沈之良,交代道,“你们把剩下的野鸡和野兔弄一下做早饭,我去折些草药回来有用。一会娘醒过来了,把一直温在锅里的鱼汤再盛给她喝。” 五月的天已经很热了,为了剩下的野味不坏她也是费尽了心思,火堆就一直留着,从来没有灭过,肉在锅里温着,怕野味臭了,鱼汤坏了又浪费了那么多的食物。 两个弟弟也没有问她究竟要草药做什么,只是听从她的吩咐了。 沈之月去了最近的山林,她依着昨天的记忆,折了一些不起眼的,有着细长叶子的草回来。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全家人都起来了,早饭也做好了,香气扑鼻,依然是让人垂涎欲滴的肉。 “姐,来吃早饭。”沈之兰拉着她往火堆旁边走去,“你去哪里采药去了?” 沈之月将草药扔在一边,跟着家人一起吃早饭,随后才把沈之平拉到了一边,小声地说道,“你想办法把那些草药的浆液给弄出来,要是有小瓶子,最好装在瓶子里。爷爷奶奶和叔叔再来找茬,想办法把浆液抹到他们的皮肤上去,那些浆液能够让人奇痒无比。” 她要不了那些豺狼虎豹的性命,她不信还不能让他们难受一番! “真的管用吗?”沈之平将信将疑地问道,那些草药的浆液能有那么大的功效? 沈之月语气笃定地说道,“当然,只要沾染上一点,就能全身起红疹子,痒得恨不得抓破皮,严重的还会好几天下不来床,等会你捣碎那些浆液的时候注意点,别弄到身上去了。我和之良进山去打猎,顺便看看有没有野味或者是珍贵的药材能够换银子的。保护娘亲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姐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娘亲的,你尽管去打猎,想办法弄银子。”沈之平认真地说道,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不能总是躲在娘亲和姐姐的身后。 沈之月脸上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那姐姐就看你的表现了。之良,把你的弓箭带上,我们进山去了。” 沈之良拿起弓箭,紧紧地跟在姐姐的身边,朝着沈家村后面茂密的山林里走去。“姐,我们几天还要打野鸡和野兔吗?鱼还捕吗?昨天那鱼汤真的很鲜美,我还想喝。” “那你再去挖点蚯蚓,把捕鱼笼拿着,放在湖里,看能不能有鱼儿上钩。我们今天往更加茂密的深山里去,能打到什么就是什么。” 沈之月今天是想碰运气,要是能挖到什么野山参,或者是遇到什么珍贵的灵芝就好了,肯定能换到不少银子,那她就能去报官打官司了。 沈之良一边拿着刀削了十几支锋利的箭,一边将有剧毒的汁液涂在箭头上,眼睛亮亮的,恨不得立刻逮到兔子野鸡,还是肉美味,比起榆钱叶来简直好吃透顶,他还想吃。 “姐,你看那里有一只白狐狸,我们要不要打?”沈之良眼尖,看见了好几丈远的地方正在觅食的狐狸,不过他有些失望,在他看来,狐狸又不能吃,还不如野兔来得实在呢。 沈之月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浑身通透雪白,唯有眉心有一抹朱红色的狐狸,漂亮至极,她眼睛一亮,立刻说道,“当然要打,之良,想办法把这只白狐狸弄到手,这可是宝贝。” 第十一章挖人参,遭遇野猪 沈之良屏住呼吸,搭弓瞄准,下一刻,沾染了有毒汁液的利箭飞出去,在那只雪白的狐狸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们快点过去。”她兴奋地一路小跑着,将那只白狐狸给抱了起来,柔顺光滑的皮毛,让她爱不释手,眼睛里更是迸射出兴奋的光芒,“果然漂亮,要不是缺银子,我都想当成宠物养起来了。” 沈之良忍不住给她泼冷水道,“姐,我们连自己都快要养不活了,更别提养狐狸了。我觉得猎只狐狸还不如猎只野鸡来得实在,至少能烤肉吃。” “你脑子能不能放灵活一点?你看着狐狸这么漂亮,拿到县城里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城里有钱人多得是。”沈之月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换了另一个角度提醒道。 “这玩意真的有人要?姐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沈之良还是有些不信,谁还能花大价钱买只狐狸,是吃饱了撑的吗? 沈之月没有再跟弟弟解释下去,她弟弟一直待在闭塞的山村里,也难怪单纯,“到时候你看着就好了。” 他们继续向深山密林里面走去,沈之月擦亮眼睛四处观察着,看有没有珍贵的药材,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便宜爹,你要是心疼你的妻子和孩子们,你就保佑我找到宝贝换钱吧,不然你妻儿都要被饿死,你也心疼对不对?” 期间沈之良猎到了一只野兔,一只野鸡。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之良眼底的忧愁就更加的强烈,“姐,这兔子和野鸡都没有昨天的大,我们家人又那么多,都不够吃的,怎么办?” “再继续转一圈,别着急啊,等会万一猎到更大的猎物呢。好了别灰心,打猎这种事情可不就是碰运气的。”她拍着低低地肩膀安慰,没有注意到脚下湿滑的青苔,一个踉跄,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沈之良惊恐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姐——” 沈之月后背被灌木划伤了,疼得龇牙咧嘴,太倒霉了。 她撑着地面起来,对着连滚带爬追上来的弟弟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就是轻轻地摔了一跤,嘶——”疼死了,她心里想骂人! 沈之良扶着她,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没有,要是难受我们就先回去吧。” “我没事,摔下来的时候疼了一下,已经缓过来了。我们这趟还没有收获,不要回去那么快,天色还早呢。”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哪怕在心里已经爆粗口了。 “这里面树木太多了,阳光照不到地上,很多地方都有青苔,你一定要小心点,别再摔倒了,万一撞到石头上,头破血流都有可能,姐你可不能再不看路了。” 沈之月心不在焉地点头,一边环顾着四周,目光忽然落在一处,狂热的光芒迸射了出来。 “之良,那里有一颗人参,快看。”她顾不得背上的疼痛,比兔子窜得还快,直接从周围捡了一根比较粗的枯树枝挖了起来,眼神狂热,就像是在看着稀世珍宝一样。 沈之良看她刨得很用力,心疼她,忍不住上前去说道,“我来挖吧,姐你身体不好,别把自己累坏了。” “不用,这人参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是个宝贝,可不能挖断了,挖断就不值钱了。”沈之月小心翼翼地挖着,用了十足的耐心。 等到她把人参完整不缺得挖出来捧在手里的时候,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之良,我们能挣到银子了,去县城报官有希望了。这人参很大,须又多,少说也有上千年了,是很珍贵的药材。” 不说卖个上百两银子吧,几十两银子是绰绰有余的,够他们打官司了。 像他们这种村里人家,一年到头撑死了用十两银子,这还是富裕的呢,更普通人家,吃穿用度加起来五两银子才是正常的消费水平。 沈之良眼珠子都快瞪圆了,“千年人参?姐你没在开玩笑吧?” 她直接白了弟弟一眼,“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你给我把人参收好,别把须弄断了,我再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人参,要是再挖出一颗千年的,我们就可以过几年安生日子了。” “姐,要是再挖出一棵来,能不能留点给娘补身体,娘真的太虚弱了。”沈之良记挂着娘亲,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之月脸上流露出羞愧的神情来,她竟然没有想到娘的身体,光想着换银子,好像有点自私了。 幸好她在周围又挖出了两棵小的,没有那棵千年人参强,不过看样子也算是有几十年了,药效还是可以的,“这两棵就留给娘补身体了。之良,我们再转转看,要是没有发现,就回去吧。” 这一跤摔得很值,哪怕她身上很疼,沈之月也不在乎了。 就在这时,几声嚎叫声在这浓密的山林里响了起来,有点像猪的叫声,却又跟猪叫有些不同。 沈之良脸色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眸子里有着强烈的恐惧,“姐,你听到野猪的嚎叫声了没有?有一头野猪离我们很近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野猪的破坏力惊人,他们两个孩子根本不是对手,光是那尖利的獠牙就能将人的五脏六腑给刺穿,让人丧生在野猪的獠牙之下。 姐弟俩还没来得及离开,面前一头成年的黑色野猪已经出现在了他们不远处,对着他们哧呼哧呼地嚎着。 “野猪好像要攻击我们了,姐,我们快点跑吧,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沈之良吓得两腿不停地颤抖着,冷汗涔涔。 沈之月也吓得魂儿都快要飞走了,然而她到底比弟弟多了一世的生活阅历,再加上穿越之前看过的荒野求生类的节目,对野猪也算是有粗略的皮毛了解。 “你别乱动,你越是跑,野猪越是要冲上来,先和野猪对峙,听我的命令。”她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得厉害,却也不敢临阵逃脱,害怕激怒了那头很大的野猪。 “那怎么办,难道一直在这站着?姐我真的好害怕。”沈之良到底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遇见凶残的野猪没有被吓昏过去都算好的了,脑子乱哄哄的,要让他对付野猪,他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的。 第十二章第一笔买卖 “把你手里的野鸡和野兔扔出去给野猪吃,白狐狸和人参给我,然后你爬到大树上去。”沈之月一直弯腰瞪着野猪,一边小声地对弟弟说道。 沈之良这时候已经吓得六魂无主了,他对沈之月言听计从,将野鸡和野兔扔到了野猪面前。 野猪嚎了几声,看着面前的猎物,又看了看姐弟俩,终于还是决定先吃些小猎物垫垫肚子。 沈之良飞快地爬到了离他很近的一颗大树上,一边对沈之月说道,“姐,你也快点爬山来,不然野猪真的要吃人的。这种猛兽真的很可怕。” 沈之月趁着野猪进食的功夫,也跟着爬到了另外一棵很粗壮的大树上去,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盯着地面上的野猪。 野猪吃完了野兔和野鸡,依然不满足,围着沈之月在的大树不停地转圈,还仰着头对着她不停地叫,面露凶光。 沈之月吓得背后的冷汗将衣服都湿透了,她倒是想要将这头野猪在这里给宰了,把肉带回去保存起来,然而她根本没有厉害的刀具,别说不能杀猪了,就连自保都成问题。 野猪转了一会,看她依然不下来,脾气变得暴躁了起来,开始用尖利的獠牙去拱树干,一边发出狂怒的嚎叫声。 尖利的獠牙磨着树干,让在另一棵树上的沈之良惊恐万分,“姐,你小心啊,抱紧树干。” 可别让野猪把树给拱倒了,那他的姐姐肯定会有性命危险的。 沈之月有点想哭,“要是有锋利的刺刀就好了,不然有长矛也可以啊,至少能够跟这只野猪能决一死战,现在我们除了弓箭,其他什么都没有。” 老天爷,你这哪里是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啊,你这是在逗我玩呢,是嫌我上辈子死得还不够惨吗,这辈子还要给野猪当食物?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有弓箭,也有长矛,你敢对付野猪吗?” 沈之月猛地抬头,就看见和她在同一棵树上,在头顶上不远的地方,一个病弱苍白的男人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她顾不得问男人在树上做什么,当机立断地说道,“当然要啊,弓箭长矛都给我。”她弄死这头野猪,将野猪肉给片下来,慢慢的吃! 郑澜身手灵活地爬下来,和她站在一起,把弓箭和长矛都给她。 沈之月将背篓里那些能够让动物麻醉的草药挤出汁液来,在长矛上来来回回地涂抹了好几遍,连同那些利箭,她也全部用有毒的汁液涂了上去。 郑澜不懂医理,看她动作娴熟地涂抹草药,很有求知欲地问道,“这些草药的汁液有什么用处吗?为什么要涂抹在箭头上?” 沈之月没有回答他,而是认真地问道,“你射箭准吗?能不能用利箭刺穿野猪?” 郑澜身体不好,为了让他的身体好起来,他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教他射箭了,他自然是骑射功夫都不错,当然前提是在他没有发病的情况下。 “那我试试吧?不过野猪皮很厚,我不一定能弄死这么大的野猪。”他侧头对沈之月说道。 沈之月盯着野猪,眼底有着决一死战的果敢决然,“不需要弄死它,只需要几支箭刺入野猪的血肉里面,让毒素发挥作用,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要先让野猪受伤。 郑澜点头,搭弓瞄准,下一刻锋利的箭离弦而出,带着很大的力道刺进了野猪的后背上,野猪发出痛苦又愤怒的嚎叫声,抬头瞪着他们,再次用尖利的獠牙撞击着树干。 沈之月抱着树干面,对着郑澜说道,“你能不能再射一支箭,这野猪疯得厉害,这棵树都快要被撞倒了。” 成年野猪有四百多斤重,想要将他们踩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然而沈之月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她不想丧生在野猪的獠牙之下。 郑澜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喉间有一股腥甜的感觉涌了上来,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继续搭弓射箭,快狠准,又一支箭又刺进了野猪的肚子上。 这次,野猪都撞击树干的力道分明小了不少,沈之月拿着那根长矛,在野猪过来的时候,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刺进了野猪的脑袋上。 凄厉的哀嚎声响了起来,野猪终于跪了下去,受伤加上剧毒的作用,让野猪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倒在地上虚弱不已。 沈之月不放心,用长矛继续刺野猪的要害之处,直到野猪最终动弹不得,彻底地绝了气息。 她用长矛试探了好一会儿,确定野猪再也不会威胁到他们的性命以后,那种铺天盖地的恐惧才散去,一颗心又回到了她的肚子里。 少女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有一种终于活过来了的感觉,她从树上爬下来,两腿发软地坐在地上,却对着另外一棵树上的沈之良笑了笑,“没事了,野猪死了,你下来吧,不用害怕了。” 郑澜在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将身体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压下去,也从树上下来了。 “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弓箭和长矛,今天我和弟弟就死在这里了,小哥,真心实意地感谢你。”沈之月发自肺腑地对郑澜说道。 郑澜盯着她,慢悠悠地开口了,“真的想感谢我,就把那棵千年人参给我吧,那是我很需要的名贵药材。” 沈之月听得心头一口老血差点涌上来,那可是千年人参啊,她好不容易碰到的,能卖个很好的价钱,要是让给了面前的年轻男人,她进城去报官的事情还能成吗? 她想要再遇到一棵千年人参,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时之间,沈之月陷入了为难之中。 一方面,眼前的男人的确是救了她的命,要她一棵人参也不是过分的事情,另一方面,她又真的很缺银子,想要钱想疯了,真的一点都舍不得把人参给面前的男人。 郑澜似乎看出来她的不舍,急忙说道,“当然,我不会白要你的千年人参,我出银子买还不行吗?这样,我出八十两银子买你的千年人参,这个价钱你满意吗?” 沈之月小声地说道,“既然是小哥想要人参,那我就收你五十两银子吧,毕竟今天杀野猪的事情,要是没有小哥,我自己也做不来。” 第十三章好多人猜我什么时候死呢 她鼓起勇气解释道,“我家现在真的很缺银子,所以我不能把人参送给你,只能卖,可能说这样的话你会觉得我忘恩负义,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郑澜笑了下,“明白,那就五十两卖给你,等会回去我就让人把银子送过来。你们是哪个村的?是比较近的赵家村,还是比较远的沈家村,还是另外其他的村的?” “我家在沈家村,到时候让我弟拿着人参到村口的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沈之月性格谨慎小心,不想钱货两空,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对了,最好是银子,不要银票。”她再次提醒道,不管是原主又或者是来自现代的她,都没有见过银票,着实不敢冒险。 郑澜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赞赏,“小姑娘警惕性还挺高的嘛,银子也是可以的,那就今天酉时三刻,在村头交易,不要去太早,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那么多银子,要是被奶奶知道了,她非要嫉妒得发疯,不择手段也要将银子弄到手,沈之月可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家住在沈家村前面不远的郑家村,也很近,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我叫郑澜。”年轻的男人对她说道。 郑澜这个名字,在周围的几个村里面,简直是如雷贯耳,就连之前的沈之月,也略微知道这位的事情。 倒不是这位小哥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而是因为这位顽强的生命力,好几次都快要死了,差点办后事了,他又醒过来了。 郑澜是郑家村最有钱的富户,郑员外的儿子,然而从娘胎里就染了顽疾,大夫都说他体质太差,活不过五岁。就连这附近村庄唯一会算命的先生也说他面相不好,是早早夭折的命。 这位小哥三岁的时候掉进河里,溺水昏迷了两天两夜,郑夫人哭得肝肠寸断,都准备下葬了,他幽幽地醒过来了。 八岁的时候,郑澜误食了山林里的毒蘑菇,脸色乌青,吐血昏迷,所有人都以为他死翘翘了,他又活过来了。 十二岁的时候,被最毒的竹叶青咬,就连大夫都说尽力了,他还是不死。 十五岁的时候,郑员外家的房子着了火,众人以为他被烧死了,没想到人家竟然用床单打湿了披在身上,逃了出来。 十八岁的时候,郑澜遇见了熊瞎子,好几个孩子都丧生再熊瞎子的手底下,他还是完整无缺地回来了。 所以郑澜在附近所有的村庄都出名了,谁都知道他是个难缠的人,身体虚弱病怏怏,却又一直拖着不死。 甚至有些百无聊赖的村民,打赌看他能不能活到二十岁。 沈之月脸上的震惊还没有隐去,郑澜对着她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我应该还挺有名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好多人都猜测我什么时候死呢。” “小哥看起来精神气还不错,除了脸苍白些,并不像是生了大病的人,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保持愉快的心情有助于让病情康复,小哥看起来就是很豁的人。”她懊恼自己脸上竟然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急忙安慰道。 “对了,野猪肉你要吗?我把这野猪给弄一下,把肉带回去。我顺便给你弄个二三十斤的尝尝口味,你觉得如何?”在人参这件事情上,她占了态度的便宜,自己都觉得太过分了,所以在分野猪肉这件事情上她想要找补回来。 郑澜看了一眼猪,摇了摇头,“我拿不了那么多的肉,你们自己分了吧。”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弄肉,最好弄快点,这深山野林的,有很多的野兽出没,那些野兽鼻子很尖的,闻到血腥味就赶回来了。” 沈之月想了想,对沈之良说道,“那我们先割些肉回去,然后让村长带人来把野猪带回去,将肉分给整个村里的人吃。以后我们用得着村里人的地方多着呢。” 沈之良肉疼,他恨不得把一头野猪扛回去,把肉烤成肉干慢慢地吃,还要分给村里人,他舍不得啊。 不过,沈之月可不像他目光这么短浅,“好了,你别这样,男孩子嘛,最好要大方点。” 沈之良闷闷不乐,“但这些是我们打猎得来的,我们连命差点都要丢在这里了,我着的舍不得。” 她认真地盯着弟弟的眼睛,“相信我,以后我们每天都有肉吃,我会让全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你分给村民一些好处,有困难的时候他们才会帮我们啊,对不对?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都那样了,我们不得想办法让村里其他人站在我们这边,替我们撑腰啊?” 沈之良想了很久,这才痛下决心般的说道,“那好吧,我听你的,把野猪肉分给他们一些。姐,要是我们能把这些猪肉都带回去该多好啊,放在这里好浪费。” 那么多的肉,做成肉干够他们吃很久了。 沈之月想来想去,“那这样吧,你用树枝做一个像牛车的板子,我们等会把野猪肉放在上面,拖着带回家去,应该能多带一点。” 郑澜在旁边好心提醒道,“最好抓紧时间,不然野兽闻到血腥味过来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沈之月拿着菜刀和长矛,动作麻利又迅速地忙碌了起来,剥皮切肉,浓郁的血腥味散开,然而她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不到半个时辰的,前腿肉,后腿肉,里脊肉等肉比较多的部位,都被她弄下来了,大约弄了有一百斤的肉。 还有不少,然而天色已经过了中午,她害怕再忙碌下去会引来更大的野兽,狠狠心对弟弟说道,“之良,弄到很多肉了,我们快点回家去吧。” 沈之良看着那野猪,分明身上还有好多的肉,加上猪肝猪肚和猪肺那些,估计都还有两百斤,他真的好舍不得,好想全部弄回家去。 “姐,这些都不要了吗?会不会太可惜了?”他想拿回去啊。 沈之月没好气地说道,“你再磨蹭下去,恐怕就要引来一群狼了,到时候我们手里的这些肉都拿不住,还会成为狼群的食物,你愿意看到那样的画面吗?” “当然不愿意,那我们拿了这些肉就快点回去吧,我做了两个马车板子,我们一人弄五十斤肉拖着回去,应该没问题的。”沈之良看着郑澜,在心里忍不住问道,“你不弄些肉回去吗?弄个三十斤也好啊,那么多的野猪肉放在这里,真的浪费了。” 这么高大的男人,哪怕说身体不好,拖着三十斤的肉走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第十四章新鲜的野猪肉 郑澜看了那野猪肉一眼,眉头忍不住皱了皱,淡淡地说道,“我不会做野猪肉,我娘也不爱吃这玩意,你们拿回去就好了。” 沈之良不解地挠了挠脑袋,野猪肉怎么会不好吃呢?不管是烤着吃,炒着吃还是煮着吃,都会馋得人口水直流吧,他能吃两大碗! 这位果然是远近几个村里最有钱人家的孩子,连肉都不愿意吃! “姐,不然我们再弄一些回去?用火烤成肉干了能多吃一段时间呢。”沈之良是个穷孩子,哪里见过那么多肉,要不是他力气小搬不动,他都想把所有的肉都带回去,够吃几个月了。 “别太贪心啊,贪多嚼不烂。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引来野狼什么的,我们想走都走不掉了。难道不忘了刚才被野猪追的时候,我们逃命的时候究竟有多么害怕了吗?”沈之月在弟弟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再次提醒道。 沈之良机灵狡黠的目光在郑澜的身上转了转,豁出去了,厚着脸皮说道,“小哥,那你能不能帮我们再带三十斤猪肉回去?我姐再给你一棵小人参。等明后天我和姐姐还要进山来采药,再遇到人参我还会带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对不起,我弟弟他不懂事,小哥,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不想要野猪肉,那就不要吧。我会好好说说我弟弟的。”少女害羞又恼怒,急忙道歉道。 沈之月脸爆红,觉得丢脸极了,她忍不住将弟弟拉到旁边去,小声地责备道,“之良,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叫他帮你带野猪肉回去?人家不想带就算了啊,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姐,那么多肉放着也是白白便宜了猛兽,我觉得能多拿一点就多拿一点,回去也不用再让村里人过来了,肯定被野狼们吃完了。我让小哥拿一些回去多好,能多吃几天呢。” 沈之良不觉得他哪里做错了,又不让他拉一百斤,用两三根树枝系在一起,拉回去,比提着轻松多了。要是累他也不好意思啊。 “我姐她炒肉和烤肉都很好吃的,回去我把弄熟的野猪肉带去给你,拜托了,帮我带点回去吧。”沈之良用期盼的大眼睛看着郑澜,热烈得郑澜觉得拒绝他都是犯了罪。 郑澜看着姐弟俩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有些羡慕这样的亲情,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他直接说道,“我能帮你们拿三十斤,到时候野猪肉弄熟了,拿过来给我尝一下,我看看你姐弄得究竟有多好吃。” 沈之良狗腿地过来冲着他笑了,“小哥,你是最好的人了,我在这里谢谢你了。” “姐,快点再去割点野猪肉啊,弄好了我们赶紧回家,别在林子里耽误太久了。”他用手臂捅了捅沈之月,小声地催促道。 沈之月心里很是别扭,不自然地说道,“你捣什么乱啊,没见过像你脸皮这么厚的。” 郑澜看她瘦削的脸,那双眼睛却灿若星辰,有着说不出的活力,他心底的阴霾竟然消散了不少,“那姑娘就快点再割些肉吧,别耽误太久了。” 沈之月脸绯红,拿着菜刀动作利落地割肉,又弄了三十多斤的瘦肉下来,放在了沈之良弄好的架子上,捆绑好,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就麻烦你了,真是辛苦你了。” 郑澜淡淡地说道,“不麻烦,毕竟我还没吃过很好吃的野猪肉呢,也很想尝一尝。” 沈之月还用猪皮将树枝底部给包起来,减少拖动时候的摩擦力,又结实耐磨。 沈之良心满意足地说道,“姐,小哥,那我们快点回家去吧,还要分肉,还要弄人参,我们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呢。” 三人在深山密林里往回走,尽量选择了平坦的路走,不用提着,只用拖,所以姐弟俩各自拖着五十多斤的猪肉,也并不觉得很累。 郑澜就更轻松了,只是三人在一起走,毕竟不熟,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我看你脸色有些惨白,是不是贫血啊?多弄点补血的食物吃,可能会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还有,平常多晒晒太阳,多走动一些,强身健体,会让身体变得强壮起来。”沈之月觉得一路沉默很诡异,绞尽脑汁地找了个话题。 郑澜看她浑身僵硬别扭,却努力缓解尴尬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翘了翘,“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不太好养。你说补血,要怎样才能补呢?” 不管是大夫,还是那些算命的相士,都说他是短命相,活不了多长的。 然而他不想认命,既然来到人世间走一趟,他想活得更长远,也有着雄心抱负,想要闯出精彩的人生来。 “最简单的,熬点猪肝汤,红枣粥那些,食物不要吃太过辛辣和味道浓郁的,尽量以清淡的饮食为主。时令的蔬菜和水果也适量地吃一些就好了。”沈之月就差没说要让营养均衡一些了。 她继续说道,“想要身体好,除了饮食需要注意,多走动别总是躺着以外,最重要的是保持愉悦的心情,心情变好了,身体自然而然地就会好起来了。” 郑澜将沈之月的话认真地听进去了,“姑娘的这番言论倒是新颖,大夫可没说得那么细致过。” 沈之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个,我也是听那些身体比较硬朗的老人说的,你要是觉得我说得没有道理,就别放在心上。” 郑澜却说道,“我反而觉得姑娘说得很有道理。养尊处优的贵族可没有田地里干活的老人身体强壮,可见不能吃得太好,也不能总是躺着。” “那个人参虽然是很好的补身体的药材,也不能补得太过了,这玩意容易上火。”沈之月好心地提醒道。 郑澜侧头看她,“姑娘莫不是懂些医术?我看姑娘和村里那些小娘子谈吐略有不同。” 沈之月自然不能承认的,“我哪里懂得医术啊,都是听老人说的。要是我说得不对,小哥就当我在瞎讲,不听就是了。” 她现在是村姑,不是以前那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白富美,不能再说了,言多必失,低调,在村里懂得太多是要遭人嫉妒,是会死人的,沈之月,你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 走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沈家村终于在眼前了。 沈之良狗腿地过来笑着说道,“小哥,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等我们把野猪肉弄熟了,再分给你。人参买卖,晚上酉时,我们再碰头。” 郑澜自然地将野猪肉递到沈之良的手里,“别迟到了,我等你。” 修长而瘦削的身影,让沈之月怎么看都不觉得这是个霉运缠身的短命鬼啊。 第十五章分猪肉,收买人心 沈之良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姐,你在看什么?该不会是看到那位小哥长得好看,所以想要嫁人了吧?不过那位可是附近几个村里最倒霉的小哥了,我奉劝姐还是别喜欢那个人。” 他姐长得那么漂亮,嫁给谁不好,不能嫁给一个短命鬼啊,嫁过去那不是没过几天好日子就要做寡妇吗? 沈之月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光芒迸射了出来,“是不是这两天肉吃得太多了,吃饱了撑着,敢编排起姐姐来了?你刚才自作主张让人家拉猪肉回来,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又来招惹我。” “姐,我说错了,对不住啊,我不应该打趣你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沈之良见势不对,立刻跟她道歉,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毕竟现在她姐可是全家的顶梁柱呢,全家都靠着姐姐吃饭,他怎么敢招惹了姐姐。 沈之月很是严肃认真,“那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我们本来在村里的日子就难过了,再让村里人传关于我不好的话出来,你还想不想在村里待下去了?你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别人会怎么在背后说娘还有已经去世的爹?沈之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管住你的嘴,明白了吗?” 被她教训了一通,沈之良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急忙道歉,“姐,是我刚才没想到那么多,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沈之月也没打算跟个小孩子生气,不过她还是提醒道,“总之,这件事情你给我烂在心里,不要说出去半分,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事关姐姐的名声,我怎么会说出去呢?我保证把这件事情烂在心里,也绝对不会说出去,姐你放心好了。”沈之良拍着胸口保证道。 “这还差不多,才不枉我疼你一场。”沈之月脸上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来。 沈之良暗暗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姐现在真的变了,有勇有谋,怎么看都不好惹。 姐弟俩把一百多斤的野猪肉带回家,兰儿和之平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姐,这是什么肉?你们怎么弄了那么多肉回来?” 刘彩萍闻讯也拖着虚弱的身体过来了,看到那么多的肉,又惊喜又意外,“月儿,之良,你们是怎么弄到那么多肉的?” 这也太厉害啊,而且他们怎么拿回来的? 沈之良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抢着回答道,“这是野猪肉,是姐打猎得到的,怎么样,姐姐厉害吧?” 兰儿和之平眼睛里冒着星星,对姐姐更是钦佩不已,“那姐姐也太厉害了吧,连野猪都能够猎得到,比最厉害的猎人还要能干。” 刘彩萍关注的重点则是在两个孩子的性命安全上,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抓着大女儿和小儿子的肩膀,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声音里充满了颤抖,“你们身上有没有受伤?野猪很凶残的,你们是怎么打死这么大的野猪的?” “娘,我和弟弟都没有受伤,遇到野猪的时候,我们很快就爬到树上去了,用猎到的野鸡喂了毒药扔给野猪吃,野猪就中毒死了,真的没事。”沈之月省略了其中的惊险,还有差点丧命的危机,故意往轻松的方向说。 刘彩萍将信将疑,“真的没有受伤?单凭你们两个孩子就能杀了一头野猪?”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孩子,而是怎么想起来都觉得不太可能。 沈之月和沈之良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真的没有受伤,娘你看我们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没有破损?不信你再检查一次。” 刘彩萍仔细认真,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番,还真的没有发现孩子的身上有任何的伤口,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一边带着泪,一边笑着说道,“我的孩子们长大了,越来越能干了,娘真的很欣慰。” “所以娘,你别害怕,我和弟弟妹妹们都能照顾你,保护你了。这些肉很多,我打算分一些给村里的相亲们,以后有事的时候,也好让那些爷爷和叔叔伯伯们帮着我们一些。娘,你觉得怎么样?”沈之月征求刘彩萍的意见。 有了好处,人家才愿意帮他们,不然谁愿意总是多管闲事呢? “你决定就好,娘都听你的。”刘彩萍对于女儿的做法,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大女儿她是在收买人心,是为了能在村里过好日子。 她这个当娘亲的非但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还要女儿绞尽脑汁地来保护她,着实是惭愧。 “那我们先做饭,填饱了肚子才来分肉。”沈之月打起精神来,将野猪肉切出几斤来,用菜刀切成小块,先把猪油熬出来,再把猪肉放下去爆炒,,没过多久,香气四溢的一顿肉就做好了。 又是一顿美味的午饭,他们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沈之月这才开始忙碌起来,给接下来的村里人家分肉。 “姐,这些肉要分给爷爷奶奶,还有二叔三叔他们三家吗?”沈之平站在她的身边,忽然问道,那双眼睛里有着强烈的仇恨。 她眼底有着凛冽的光芒,唇角微微勾起,有寒冷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们配吗?这辈子他们别想从我手里得到任何东西!” 心狠手辣,贪得无厌的畜生,她恨不得让她便宜爹的父母兄弟全部下地狱! 沈家村一共有十来户人家,除去她的爷爷奶奶和两个叔叔三家,还有十三家,每户分三斤猪肉,一共分出去了四十斤,还余下来有八十多斤肉。 “之良,之平,你们将这些肉切成两寸薄的肉块,用树枝串着放在火上烤,离得稍微远一些,做成肉干,留着以后还能吃。”沈之月吩咐道。 “我这就去分猪肉了,大概要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回家了,很快的。”沈之月将那十几分猪肉放在之前用树枝搭好的架子上,挨家挨户去分猪肉了。 “大爷这是我今天猎到的野猪肉,你带回去和大娘和哥哥姐姐们尝尝。” “大娘,野猪肉炒着吃最香了……” “这些野猪肉不多,是我的一番心意,大婶你收下,以后要是再猎到,我还分给你们。” 她笑容甜美,声音清脆,看到谁都打招呼,再加上是带了那么多的肉来,不管是到谁家,那些大娘大爷,大叔大婶都惊喜又感激地将肉给收下了。 “月儿,你这孩子真是太能干了,也太客气了,那我就收下这些肉了。野猪肉看起来好新鲜,烧起来肯定很香。”到村长沈正家的时候,沈正高兴地收下了猪肉,看她的眼神愈加地赞赏。 第十六章坑爹的刑律,又来找茬 沈之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次运气好遇上了受伤的野猪,猎到了野猪肉。村长爷爷,要是以后还能弄到野猪肉,我还会拿来孝村长爷爷的,只要您不嫌少就行了。” 沈正看着色泽鲜艳又精瘦的野猪肉,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他直接让妻子把肉接过去,交代晚上爆炒了好好吃一顿,他含笑着说道,“怎么会嫌弃,你能记着给我分猪肉,是个很有孝心的孩子,你爹娘把你们教得很好。” 沈大虎和马婆子那些人做得太过分了,这么好的孙女不知道珍惜,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那村长爷爷,我先回去了。”沈之月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准备离开。 沈正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叫住了她,“月儿,你等等。” “村长爷爷,还有什么事情吗?”沈之月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疑惑。 年老睿智的长者靠近了她一些,压低声音问道,“你确定了要去县衙告你爷爷奶奶,还有叔叔婶婶那些人?” 沈正这么问,让沈之月的心底忍不住咯噔一跳,“村长爷爷,难道是有什么缘故吗?爷爷奶奶他们抢走了我爹所有的财产,他们那么强势,如果不去告官府,我们别想拿回我爹留给我们的田地和房子,所以我必须告官。” “按照我国的刑律,晚辈告长者,那可是要滚铁钉的。晚辈忤逆长辈,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必须要忍受了严厉的惩罚以后才能告。”村长想起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沈之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她又气又急,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万恶落后的朝代,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了?分明她们才是受欺负的一家啊,还要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才能告状,这都是什么事啊? 沈正看她脸色很严肃,眸子里有着屈辱和怒火在燃烧着,也忍不住替她感到惋惜,他好心地提醒道,“月儿,不然告官这件事情还是算了,滚铁钉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为了那点田地搭上你的一生,真的不太值得。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落下病根了你都不好相看人家。” 沈之月将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理智又回笼了,她对着沈正感激地笑了一下,“村长爷爷,多谢你提醒,要不是你提醒,我还不知道我们国家还有这样的律法呢。不过哪怕承受再多的折磨,我也要告官,拿回我爹的财产。不然,哪怕以后我们再开荒出新的,肥沃的田地来,他们还是会抢去的,我绝对不能退缩。” 提前知道就好,她能想对策,总比到了县衙告官以后才知道的强。 “要是你爹还活着就好了,那样就不用你去处理这些糟心的事情了。”沈正都觉得她一家都很可怜,有那样狠心又贪婪的亲人,那简直是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啊。 沈之月脸上有一丝难过,眼底涌上了一层泪水,“但是我爹已经病死了,他开荒种地养猪,还要养我们已经很辛苦了,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还总是来找茬,我爹撑不住了。那些人,根本不配做我爹的亲人。村长爷爷,我先回去了,你忙你的。” 回去的路上,她脑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有些后悔没将野猪皮给拿回来了,把野猪皮晒干了,到时候粘在她的身上,还能防止铁钉刺破她的血肉呢。 不行,等明天的时候还要进山一次,将野猪皮给带回来,她还有大用处,沈之月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牛棚里,沈之平和沈之良还在烤着野猪肉,看到她回来的时候,周身散发着寒冷又凛冽的杀气,眼底更是有着他们看起来都很害怕的仇恨,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谁招惹你,给你气受了吗?”两个弟弟走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之月这才发觉她看起来太凶了,收敛了气势,掩去她真实的想法,尽量流露出温柔的笑容来,“没有谁给我气受,我在想一些事情太入神了,所以看起来很凶,吓到你们了吧?” 沈之平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太相信她的说辞,脸上有着掩饰不去的担心。 她再一次强调,“真的没有人欺负我,我是去分野猪肉的,又不是去打架的,乡亲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给我气受,你们真的想多了。来,让我看看肉干烤得怎么样了?” 沈之月检查了那些离火堆不远不近的烤肉,鼓励地对两个弟弟说道,“烤得不错,等到肉里面的水分都烤出来,彻底地干透,再拿到屋顶上晒两天,肉干就不会坏了,这些肉够我们吃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再加上捕鱼和打猎,填饱肚子不用发愁了。 不过,一直吃肉也不是个事儿,要有主食,不管是米饭也好,面食也好,还有蔬菜,才能够保证营养均衡,不然一直吃肉,身体也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慢慢地虚弱下去。 烤肉的香味四处散开,几个孩子又馋了,一边烤一边吃。 兰儿吃得满嘴流油,满足地说道,“姐,这些野猪肉太好吃了,要是再放点盐就更好吃了,这两天我吃得好满足。谢谢姐姐养活了全家。” 沈之月摸了摸妹妹干枯有些泛黄的头发,宠溺地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妹妹,不养你养谁呢?” 兰儿靠在她的肩膀上,笑得很开心,“有姐姐真好,姐姐最疼我了。” 刘彩萍温柔娇嗔地提醒小女儿,“兰儿,你手上都是油,别蹭到你姐姐身上去了,快下来。” 兰儿撒娇地耍赖,“娘,我不要,我想和姐姐一起。” 沈之月也对着刘彩萍说道,“娘,没关系的,反正我身上这些衣服灰扑扑的,也不是好料子,蹭了就蹭了。” 娘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拿你们姐妹俩没办法!” 牛棚里气氛温馨和睦,一家人难得没有那么发愁。 然而温馨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愤怒的,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沈之月,你这个臭丫头给我死出来!” 第十七章草药的威力 光是用脚趾头想,沈之月都知道是谁来了,除了她那个强势霸道,心狠手辣的奶奶,还能有谁呢? “之平,之前让你收集好的草药的汁液你放在哪里了?拿来给我。”沈之月对着弟弟说道。 二弟立刻拿了一个小瓶子过来递给她,”在这里面,姐,这玩意真的那么有用吗?我怎么觉得应该没有那么厉害呢。” 马婆子一边怒气冲冲地往前走,一边发狠地骂道,“臭丫头给我滚出来,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的玩意,我当初就应该掐死你,省省得你长大了跑来气我!你给我滚出来。” 刘彩萍身体僵硬,浑身发抖,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恐惧,“月儿,你奶奶又来了,怎么办?她会不会打死你?” 那个婆婆,是她这段时间的噩梦,要是有可能,刘彩萍真想一辈子都不用再见马婆子。 沈之月扶着娘亲的肩膀,轻声地安慰道,“娘,你不用担心,只管在这里待着,你别出去。奶奶那里,交给我和弟弟们来解决就好了。我说过,以后再也没有谁能够欺负你,你看我的吧。” 刘彩萍还是充满担忧地看着她,对大女儿的话不敢完全相信。 毕竟女儿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而她的婆婆,牛高马大,性格强势,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发起狠来,她的手段全家人都害怕。 “别害怕,看我的。之平,之良,拿好弓箭和菜刀,跟我出去。”沈之月整个人变得强势了起来,整个人身上散发着腾腾的杀气,看起来就跟女魔头没差。 马婆子凶神恶煞,手里拿着婴儿手臂那么粗的木棍,带着沈有富和沈有贵过来了,在看到沈之月的时候,哪里还控制得住心底的怒气,指着她的鼻子就开骂起来,“臭丫头,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把野猪肉分给整个沈家村的人,唯独漏掉了爷爷奶奶和叔叔,你是什么意思?” 他们才是她的亲人,这死丫头良心都被狗吃了是不是? 周围人家炒了野猪肉,那味道香得她都忍不住吞咽口水。尤其是她的死对头赵大娘还故意来刺激她,说沈之月很大方会做人,一家分了三斤猪肉呢。 马婆子更是恨得发狂,臭丫头要是把那么多猪肉都给她多好,能够吃好几顿了呢,偏偏这臭丫头故意给她难堪! 沈之月手里拿着棍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你不配啊,你抢了我爹的财产,把我娘打得昏迷重伤,逼我们上绝路,我为什么还要将野猪肉分给你们?你算什么玩意?” 心狠手辣的奶奶她宁愿不要! “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对长辈的?臭丫头,你让我丢脸,你也别想好过!有富,有贵,上去抓住这个死丫头,我将她的腿打断,撕烂她的嘴,看她还敢像现在这么放肆不!” 沈有富和沈有贵气得浑身颤抖,“沈之月,你是故意下我们的脸。这件事情你做得不对啊,既然有野猪肉,那就分给叔叔和奶奶啊。你现在把剩下的肉拿出来给我们,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想都别想,我就算是把野猪肉拿去喂狗,或者是扔在深山里烂掉都不会给你们的。想吃猪肉很简单啊,我爹生前养的那几头猪不都被你们抢去了吗,杀猪去啊,想吃多少肉就有多少肉吃。”沈之月没好气地说道。 沈有贵耐性不好,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起来,冲着她严厉地呵斥道,“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啊,非要逼着我揍你一顿是不是?还不快点把剩下的猪肉都交出来。” 沈之月连一个正眼都不想给三叔,跟这样的畜生有着亲戚关系,她都觉得恶心。 她无动于衷,马婆子气得就快要七窍生烟了,“老三,你跟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将这几个毛孩子狠狠地揍一顿,揍得他们趴下去,就知道老实了。” 今天的新仇加上昨天的旧恨,让马婆子拿着棍子直接冲了上来。 两个男孩也不甘示弱,在马婆子和沈有富,沈有贵冲上来要教训姐姐的时候,勇敢地冲出去了。 沈之良搭弓瞄准,锋利的箭刺进了沈有富的小腿上。 沈之平则是左手用菜刀胡乱地挥舞着,右手拿着粗重的木棍,发狠地说道,“谁敢欺负我姐姐,简直是找死!” 对于泼辣强势的马婆子,沈之月则是趁着打斗的时候,将能草药的汁液涂抹在了她的手腕上。 “臭丫头,你往我手上涂这些恶心的汁液做什么?我打死你!”马婆子怒火之下,反手去拽沈之月的头发,锋利的指甲掐着沈之月的脸和头皮。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有温热的鲜血渗透了出来,头发连带着头皮更是被马婆子拽下一块来,她忍着剧烈的疼痛,抬起腿来朝着马婆子的肚子上用力地踹了一脚。 马婆子发出痛苦的惨叫声,捂着肚子,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死丫头,我要剁了你去喂狗!” 沈之月轻蔑地瞪了她一眼,“你倒是剁了试试?当真以为我还是像以前那么好欺负吗?我警告你,以后别再来烦我,来一次我就狠狠地收拾你一次,哪怕搭上我的性命。我现在连死都不怕了,你觉得我还会怕什么?” “也就是你娘那个贱妇才生出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女儿来。你爹当初怎么没把你给掐死!”马婆子恨得口不择言地说道。 她再次把那些汁液涂抹到马婆子的嘴上去,没过一会,马婆子脸色变得很难看,浑身痒得就像是被很多的虫子啃咬一样,她不停地抓着挠着,一边骂骂咧咧道,“死丫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沈之月笑得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我能对你做什么?我没打你没骂你?现在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奶奶可能被什么虫子咬了吧。要是不舒服,奶奶就回去休息,别在这里了。哎呀,奶奶,你脸上和脖子上怎么起了那么多的小红疹子啊,是不是染上什么怪病了?有病就赶紧去看大夫吧。” 马婆子难受得都哭了,对着她两个身强力壮的儿子求救道,“有富,有贵,快来帮帮娘啊。” 第十八章自作孽不可活 然而,她的两个儿子境况也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沈有富小腿被锋利的木制箭头刺穿了血肉,虽然不致命,伤口甚至不深,但是那些箭头上被沈之月涂抹了剧毒草药汁,疼得他痛苦不已,根本动弹不得,再加上被木棍伺候,硬生生地吃下了这个闷亏。 沈有贵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沈之平打了几棍,又被沈之良用草药的汁液抹了,又疼又痒,不停地抓着挠着,没过多久身上就起了很多的红疹子,他都恨不得在地上打滚了。 一时之间,牛棚外面鬼哭狼嚎的,上门找茬的三人都受到了重创和教训,兴师问罪,讨要野猪肉不成,反而被三个孩子摆了一道,别提有多憋屈生气了。 “奶奶,二叔,三叔,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在这里打滚着也不是事儿啊,多难看,对不对?一会村长爷爷和乡亲们过来了,你们这样子好像有些丢人呢。” 沈之月眼神澄澈,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差点把马婆子气得吐血。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你,你和你娘一样贱,瘟神,扫把星!”马婆子一边抓着挠着,嘴里一边还骂骂咧咧。 就在这时候,沈之兰从屋里将刷锅水端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泼在了马婆子的身上,油腻腻的水,让马婆子恶心得都快要吐了。 “又来个死丫头骗子,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她现在想要掐死这两个孙女,好眼不见心不烦。 兰儿满脸歉意,还带着点怯生生地说道,“对不住啊奶奶,我没看到你在外面,下次我一定看清楚一些再倒水。” 沈之月差点笑出声音来,兰儿这一出真的太精彩了,简直就是痛打落水狗。 “奶奶,二叔,三叔,你们还是去看看吧,别在这里打滚了,怪不好看的。等会村民们吃了野猪肉出来看到你们这样在地上打滚,回头你们还怎么见人?”沈之月满脸认真地说道。 马婆子没有站到便宜,还落了一身伤回去,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臭丫头,臭小子,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们这些孽障畜生,当初就不应该被生下来,你们就该去死!有富,有贵,我们走!” 沈有富都快哭了,他敲着硬邦邦的右腿,眼底有着强烈的恐惧,“娘,我右腿动弹不得了,怎么办?”该不会是残废了吧。 马婆子和沈有贵吓了一跳,一边抓着挠着,一边跑过来,敲了敲他的腿,果然是硬邦邦的。 “臭小子,你对二叔做了什么?你这个杀千刀的,是想要你二叔去死啊。”马婆子提着木棍冲上来,对着沈之良的脑袋就要狠狠地砸下去。 沈之月眼睛很快,动作更快,一把将木棍抢了过来,直接扔在了地上,“关我弟弟什么事?我弟要是有那个本事,我们一家还会被你们欺负得那么惨吗?还不是你们太欺负人了,我爹的魂魄都不能安宁了,所以显灵来保护我们了。奶奶,想要过得好,就别总是做这些不要良心的事情。” “你少在那里装神弄鬼,你爹活着的时候就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怎么死了反而能耐了起来。臭丫头,你快想办法把你二叔的腿给弄好。”马婆子语气仍然泼辣,气势强硬,然而声音却颤抖得厉害,足以看出她现在心里有多害怕。 沈之月面无表情地说道,“那谁知道呢,兴许是我爹放心不下我们呢。也不知道奶奶和二叔三叔继续待下去,会不会再遇到一些诡异的事情我,夜晚睡觉的时候我爹会不会出现问你们为什么总是欺负他的妻儿呢?” 沈有富觉得脊背处凉嗖嗖的,他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娘,我现在很不舒服,你们扶我回去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要是大哥回来把他们都带走,那他们就彻底地完了。 马婆子想到这段时间对大房做的事情,毛骨悚然,不敢继续待下去,她和沈有贵一起扶着沈有富,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还不忘转过头来瞪了沈之月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臭丫头,这两天的仇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竟然敢这样对你的亲奶奶,我一定会告诉整个沈家村的人,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不信你就等着瞧!” “谁信你呢?整个村的人谁不知道你对我们恨之入骨,各种打压,处处来找茬,我们处处退让,你还让我们死。奶奶,奉劝你做事情还是要留一线,别让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一道雷直接把你给劈死了,不值得?” 马婆子气得指着她的鼻子,“臭丫头,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你不得好死。” 沈之月都懒得再理她了,故意刺激地说道,“之良,之平,看看野猪肉烤熟了没有,进去吃肉去,这肉烤起来真香,真好吃。” 马婆子母子三人恨得脸黑得跟锅底一样,然而身上都是红疹子,奇痒无比,抓得身上都是一道道的血印子,还要搀扶着沈有富,别提有多狼狈了。 酣畅淋漓地打了一架,沈之月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起来,笑容都比之前多了几分。 沈之良也心情舒畅,“姐,今天真解气,以后我们再也不怕奶奶和叔叔他们了,要是再来,我一定会狠狠地揍他们一顿,让他们哭得嗷嗷叫。” 世界清静了下来,几个孩子回到牛棚里,继续烤肉。 刘彩萍立刻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担忧又关切地问道,“你们有没有受伤?我听见他们很凶狠,还要抢走我们的野猪肉。” 她的婆婆和两个小叔子和强盗也没什么两样了,只会欺负她,抢她孩子好不容易寻回来的食物。 “没事了,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来了,娘我说过,他们以后再也欺负不了我们的,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沈之月用轻松愉悦的语气说道。 除了她被扯下的那块头皮,稍微碰一下还是很疼,其他地方的确没有受伤。 但是,那些豺狼虎豹的亲人隔三差五地找麻烦也是让她很烦恼的事情,她本能地对沈家村充满了厌恶感,要是有条件,她真想快点逃离这里,不用再和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打交道了。 第十九章挣得第一笔银子 刘彩萍心情复杂,眼泪都飚出来了,她心疼地看着几个孩子,愧疚地哽咽道,“都是娘不好,娘太没用了,身体病怏怏的,性格脾气又软,没能保护你们,没能让你们吃饱穿暖也就算了,还要你们来照顾我,保护我。娘对不起你们。” 沈之月急忙安慰她,“娘你别难过了,以前我们小的时候都是你照顾我们,现在我们长大了,保护你是应该的啊。以后你只管吃吃喝喝,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不用想,我不会让你饿肚子,不会让你受冻的。兰儿把药煎好了,娘你喝药,要是觉得困就好好地睡一觉。” 刘彩萍含着泪将药喝下去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约定交易人参的时辰很快就到了。 “之良,你和之平一起拿那棵千年人参去,把银子换回来,要快。”她对着两个弟弟吩咐道,心里还是担心郑澜会反悔,不肯要人参,或者不肯给银子了怎么办。 她将人参拿给弟弟,不放心地继续叮嘱道,“一定要藏好,别让村里人发现了,这笔银子对我们真的很重要。能不能讨回田地房子,就靠这些银子了。” 沈之平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们会很小心的。那姐,你在家里好好照顾娘和兰儿,我们快去快回。” 沈之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将一碗爆炒得很美味的野猪肉塞到了沈之良手里,“你把这碗肉送给那位小哥,他要是觉得好吃,我回来再做,以报答他的恩情。去吧。” 两个弟弟在黑暗的夜色中悄悄出门了,幸好月色皎洁温柔,不至于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到了村口的时候,郑澜已经在村口那棵大榕树下等了有一会儿了,身边跟着一个小厮。 沈之平走过去,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千年人参,银子你带来了吗?” 郑澜让小厮将一个包裹递到了沈之平的手里,打开,赫然是五十两银子,这些银子在农村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足以让沈之平倒抽一口冷气,这辈子他就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银子过。 “这是千年人参,你拿好。”沈之平脑袋晕乎乎的,拿着包裹的手像是有千斤重,他甚至能感受得到血液里有兴奋和激动在流淌着。 沈之良则是将那碗肉递到郑澜的面前,“小哥,这是我姐亲自下厨做的爆炒野猪肉,很好吃的,你尝尝。不过我家穷,没有放盐,希望你不要嫌弃。” 郑澜将那碗肉接过来,声音依然是平淡无波,“替我谢过你姐姐了。” 一场交易顺利地结束了,郑澜带着小厮率先离开。 沈之平依然有一种置身梦里的错觉,“三弟,姐在一天的时间挣到了五十两银子,是这个意思吗?我姐她怎么那么厉害。我总觉得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不然你掐我一下。” 那么多银子,恐怕他一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姐姐也太能干,运气也太好了吧,竟然认识什么是千年人参。 沈之良直接在二哥的腰间用力地拧了一把,剧烈的疼痛感让沈之平哀嚎了一声,脸都皱成一团,“疼死我了,原来是真的,太好了。” 有了银子,他们就不用害怕饿肚子了,哪怕田地被抢了,房子也没了,至少这些银子能帮他们熬过难关。 两个半大不小的男孩拿着银子回家了,被一种强烈的惊喜包围着,就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回到牛棚,沈之平献宝似地将银子拿给沈之月,压低声音,唯恐不远处的人家知道他们有了那么多的银子,“姐,你看这些银子是真的吗?” 十锭银子泛着银色的温润光芒,整整齐齐地摆在她的面前。 沈之月只是拿目光扫了一眼,直接就说道,“当然是真的啊,这件事情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到外面谁都不许说,不然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明白了吗?” 几个孩子面色凝重,如临大敌般地点头。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已经明白了钱的重要性,怎么会乱说,还想等待着姐姐给他们买衣服,买米买面吃,不用再住在牛棚里了呢。 “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睡吧,都累了一天了。”她温柔又耐心地对弟弟妹妹说道。 沈之平这才想起来,白天的时候她被奶奶扯下来的一块头皮,“姐,你头发里面的伤还疼吗?不然想办法弄点草药敷上去,让伤口好得快一些?” 奶奶和叔叔真是太狠心了,真不敢相信那些人是他爹的娘和弟弟。 沈之月满不在意地说道,“已经不疼了,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虽然受了一点皮外伤,但是能够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通,我高兴。奶奶和叔叔他们现在已经痒得满地打滚了吧,不躺个三五天他们别想缓过劲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轻易地来欺负我们了。” 敢再来,她就把那些豺狼虎豹的亲人往死里虐,将他们都打趴下,让他们跪地求饶。 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姐,那你也碰到那些浆液了啊,为什么不痒呢?”沈之平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沈之月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因为我回来的时候采了另外的能够克制毒浆液的草药啊,涂抹在手上了,解了毒自然就不会痒,也不会起红疹子了。你以后想学药理,我就把自己会的教给你。不过现在先去睡觉。” 她还要将那些银子找个地方藏起来,肯定不能藏在牛棚里,她可不确定那些贪得无厌的亲人会不会对他们下毒手。 等到弟弟妹妹们睡着以后,沈之月借着月色出门了,她将银子给埋在了她爹墓地的旁边,对着墓地跪了下去,小声地说道,“爹,这些银子你帮我守着啊,能不能讨回田地和房子,能不能让娘和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就靠这些银子了。还请爹在天之灵保护我们,别让奶奶和叔叔们再欺负我们了。” 不然要是日子过得太辛苦,她怕自己撑不下去,会撂担子不干的。 第二十章进城啦 之所以把银子藏在这里,自然是害怕强势又狠心的奶奶再把银子抢去,让沈之月的心血功亏一篑。 哪怕到时候打完了官司,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怀疑她有银子,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他们也绝对没想到她会把银子藏在墓地周围。 完成了这件事情,沈之月不用担心银子再被抢走了,累得倒在稻草铺成的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郑家村,唯一的青砖红瓦盖成的房子依然点着灯笼,将整座房子照得亮如白昼。 一个三十多岁,眉眼温柔,皮肤光洁细腻的妇人将热好的野猪肉端到了郑澜的面前,“澜哥儿,肉热好了,你尝尝吧。” 妇人是郑澜的娘亲,容雨晨,也是郑员外的正妻。 郑澜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看起来颜色发暗的肉,放进了嘴里,严肃的神色渐渐地缓解,深邃的眸子多了一丝意外,他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开,咀嚼了几下,又夹了一筷子。 他以为野猪肉肯定会很老很腥,难吃至极,然而沈之月做出来的猪肉却出乎他的意料,虽然是爆炒,却外焦里嫩,鲜美多汁,还带有微微的酸甜,还有一股植物清新的香味,很合他的口味。 然而分明这野猪肉根本没放盐,却出乎意料的好吃。 郑澜想到了沈之月那张勇敢又倔强的脸,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将野猪肉做得那么好吃的。 容雨晨看到儿子吃了好几口,震惊不已,“澜哥儿,这野猪肉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你以前不是只吃素,对肉深恶痛绝的吗?” 她儿子从娘胎里就带了顽疾出来,霉运缠身,体弱多病,就连新鲜时令蔬果都吃得很少,更是不沾荤腥,尝到一点就能吐得昏天暗地,抽搐昏迷,严重的甚至能让他有性命危险。 这次儿子竟然吃了好几块野猪肉,容雨晨高兴得都要哭了,“澜哥儿,这肉是谁做的?不然就把他到家里来,给你做菜吃,你看好不好?” 要是能吃肉补身体,澜哥儿说不定会变得强壮起来,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生病了。 郑澜放下筷子,看着娘亲,很平静地说道,“不用了娘,我觉得不吃肉也没什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早就习惯了。这肉烧得的确很好吃,娘你尝一尝。” 容雨晨明显感觉到儿子愉悦的心情,不但带回了熟的野猪肉,还带回来了一棵千年人参,她也跟着替儿子高兴。 她尝了一些,酸中带甜,带着草木的清香,软嫩适中,鲜美多汁,看着不起眼,却好吃得让容雨晨根本停不下来,将那碗肉吃了一大半。 郑澜看着她说道,“娘,你都吃了吧,放到明天可能就坏了,我回去睡觉了。” 十八岁的少年,闭上眼睛的时候,沈之月倔强的小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没想到沈家村竟然有这么厉害小丫头,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拿到了千年人参,至少他能熬过这次的病发,不用担心短时间之内丧命了。 他胡思乱想着,很快就陷入了梦想。 然而哪怕在梦里,他看见的也是沈之月拿着长矛刺野猪的画面,还有她拿着菜刀干净利索地切割野猪肉的动作,哪里有半分恐惧和害怕。倒是郑澜,闻到那血腥味,捂着心口吐得稀里哗啦的,又被沈之月毫不留情地嘲笑,颜面都丢尽了。 俊逸的少年被吓醒了,心怦怦地跳着,背后的冷汗将衣服都湿透了,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郑澜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看人家分猪肉你都吓成这样,你还是个男人吗? 他倒是对沈之月起了几分猎奇心,究竟是怎样的人家,才能养出那么所向披靡,毫不畏惧,脑瓜子转得很快,懂医理药材,厨艺还精湛的女儿来。 沈之月可不知道郑澜有想要了解她的想法,她今天打算将猎到的小狐狸拿去卖了,换些银子,弄点粮食和布料回来给娘和弟弟妹妹做衣裳。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起床了,动作利落地熬煮肉汤,将前一天从山里采回来的野菜放进去跟着煮。 做好了早饭,她简单地喝了一碗肉汤,吃了几块肉,对着睡眼惺忪的沈之良和沈之平说道,“你们起来了,今天我要去县城一趟,看能不能把这只小狐狸给卖了,照顾娘亲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沈之平放心不下她去县城,立刻说道,“姐,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你都没去过,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被人骗了怎么办?” 她姐姐长得还这么漂亮,哪怕穿着粗布衣裳,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小脸更尖了,愈加显得她让人看着就心疼。 听说县城里的坏人很多,要是看到姐姐长得好,想要把姐姐卖掉怎么办? 沈之月看到了弟弟的担忧,坦荡又自信地说道,“你就放心吧,我跟着郑家村的马车进城,又不是我自己去的。我很厉害的,不会被人骗。倒是娘,我放心不下,你们一定照顾好她,别让爷爷和婶婶们来欺负娘。” 她不容置疑,“好了,我这就去找赵大娘,问她要不要进城,不去,我就看村里还有谁去的,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就这么说定了。” 沈之平拗不过她,只好妥协,“那你小心点,一定不要自己走,要跟着村里的嫂子和婶子们,早点回来,别错过回村里的马车了。” 沈之月用水囊装了一些水,将昨天烤的肉干塞了一些放在衣襟里,抱着小白狐就出门了。 她在村里打听了一圈,正好赵大娘和牛大嫂都要进城去置办一些东西,就一起朝着前面郑家村走去。 赵大娘昨天吃了沈之月分的野猪肉,今天看她格外温柔,“月儿,你进城去做什么?是给你娘抓药吗?” “不是的,我昨天不是猎到这只小白狐吗,我拿到城里去看看,有没有人买,兴许能换些银子给我娘买点药呢。我娘身体不好,我总要想办法给娘治病啊,我们已经没有爹了,不能再没有娘了。”她说着,眼眶有些红。 赵大娘心疼不已,对着马婆子更是厌恶鄙夷,“你爷爷奶奶,还有两个叔叔婶婶,都不是好东西,怎么能这样对你呢?不过月儿,坐郑家村的马车进城是要给钱的,两个铜板,你有钱吗?” 沈之月摇了摇头,“赵大娘,你能不能借我两个铜板,等我把小狐狸卖了,我还给你。如果小狐狸卖不掉,等回来我再进山去打猎,弄些野兔和野鸡回来给你抵债,你看成吗?” 第二十一章小狐狸很抢手 “你这孩子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呢,大娘借给你就是了,不就是两个铜板嘛,大娘还是给得起的。昨天还吃了你分的野猪肉呢,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赵大娘虽然对两个铜板很是肉疼,然而看到沈之月那么可怜,她也没有办法狠心拒绝了这么可怜的女孩子。 “谢谢大娘,等我卖了小狐狸,一定会把钱还给大娘的,绝不会赖账。”沈之月仰着头,发自肺腑地说道。 赵大娘带着她来到了郑家村的村口,那里有专门进城的马车等着了,给两个铜板就能上车,到了规定的时间以后,赶车的郑大爷出发了。 “这小狐狸长得可真漂亮,眼睛又黑又亮,眉心的红色就跟火一样,说不定城里人就喜欢这样的野兽呢。月儿,这狐狸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赵大娘对沈之月说道。 少女脸上有着羞涩的微笑,“我也希望能多卖点钱,这样就能给娘买药,还能买点米面,给弟弟妹妹们添件衣裳了。” 沈家村离县城有十几里的路程,就算是赶着马车也要走一个多时辰,经过了一路的颠簸,总算是到城里了。 “月儿,我和你婶子先去置办些东西,你是要跟着我们,还是等会我们在这里汇合?”赵大娘对着沈之月问道。 “大娘,我想到处转转,看有没有买家,你们先去买东西吧,等会在这里见面,一块回家就好了。”她轻声地说道。 赵大娘也不勉强她,只嘱咐了她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就和她分开了。 沈之月抱着小狐狸,朝着商铺林立的地方走去,哪里穿着华丽衣服的人比较多,她就往哪里走,也不主动叫卖,等待着感兴趣的买家上门。 她才转悠了没多久,就有不少有钱人注意到了雪白通透,看着充满灵性的小狐狸,还有人主动上前来问,“小姑娘,小狐狸卖不卖?” 沈之月一点都不怕生人,落落大方地说道,“卖啊,十两银子,大叔你要不要买?” 询问的男人吓了一跳,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卖那么贵,你这是抢钱呢。一两银子,再多不能了,你把狐狸卖给我。” 她自然是不肯的,“大叔,这狐狸皮毛雪白,没有一点杂质,额头还有一抹红色,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狐狸吗?一两银子我不会卖的,这样,我也让一步,九两银子,你要是真心想要,我就卖给你了。” 那大叔脸色有些难看,“九两银子也太贵了,我最多能出二两银子。你这狐狸那么小,真不值那么多钱。” 这狐狸再养几年,等到大了,身上的皮毛能够卖出大价钱呢,男人真的舍不得放弃。 沈之月把狐狸抱得更紧了,“对不住了,你出的钱,我并不想卖,大叔你另外再去找别的狐狸吧。” 物以稀为贵,她敢保证,这样的狐狸今天在市面上没有第二只。 男人看她不卖,着急了,“我说你这丫头怎么那么贪婪呢?二两银子也不少了,你把狐狸卖给我不好吗?你看你身上的衣服旧得都是补丁,拿了银子就去买些布料做衣服,省得在这里磨磨唧唧了。” 那人说着将二两银子往她的手里塞,就要去抢她的狐狸。 沈之月往后退了两步,“狐狸我不卖了,你银子拿回去。”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狠狠地瞪着她,“今天你这只狐狸我要定了,三两银子,你满意了没有?” 这臭丫头再不满意,等会他哪怕是抢,也要抢过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这时候,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还想强买强卖不成?没看见人家小姑娘不愿意卖给你狐狸吗,还死皮赖脸地缠着算什么事呢?” 沈之月回过头去,就看见郑澜脸色苍白地站在不远处,眼神寒冷又充满了嘲讽,“我爹知道你拿着他的银子来外面耀武扬威吗?看来香姨娘这段时间太受宠了,连个小妾的兄长都趾高气扬了。” 男人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狐狸我就是买回去给老爷的,你误会我了。” 郑澜哪怕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愿意给他面子,“这狐狸不卖给你,你可以滚了。当然,如果你愿意用银子自取其辱,跟我比有钱,大可以试试。” 男人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个疯子!”扔下这么一句话,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沈之月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轻声地说道,“小哥,刚才的事情真的谢谢你了。” 对于郑澜出现在县城里,她是意外的,然而多年受到的教育和修养告诉她,不该乱问的事情就不要问。 对于她的感谢,郑澜脸色依然淡淡的,不过提醒她,“你这狐狸早点卖掉最好,放在你身上会惹来麻烦的。” “找到合适的买家,我就卖。还有低于九两银子的我不卖,我的狐狸那么漂亮,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狐狸吗?”她很是骄傲。 要不是她现在穷,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她都想自己养着了。 郑澜看她执意如此,只能任由着她去了,看她瘦削的身躯在人群里穿梭着,耐心地寻找买家。 因为之前跟那个男人在价钱上争执不下,在一旁观望都打消了买小狐狸的念头,十两银子的价钱太高了,他们可舍不得出那么多银子买一只畜生回去。 就在沈之月快要放弃的时候,从旁边的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姑娘,旁边还有两个丫鬟搀扶着,她一眼就瞧见了那只雪白通透,很有灵性的小狐狸。 “好漂亮啊,你这狐狸卖吗?要多少银子?”林晓慧满脸带笑,眼神黏在小狐狸的身上就舍不得移开了。 沈之月也能看得出来面前的小姑娘是真心喜爱她的小狐狸的,她挺直脊梁,一本正经地说道,“卖给别人我是要十两银子的,不过看得出来小姐是很喜欢小狐狸的,这样,八两银子卖给你了,你要不要?” 第二十二章挣到银子,满载而归 林晓慧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情来,“八两银子也很多了呢,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在身上,这样,先给你五两,我这就让人回去再拿银子来给你补够,你看成吗?” 她眼睛里有着晶亮的光芒,修长而白嫩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狐狸的毛发,好光滑好软和,这狐狸她太想要了。 沈之月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忍痛般地说道,“好吧,你先给我五两银子,狐狸你抱回去,记得要养好它哦。” 林晓慧欢呼雀跃,“姑娘,你真是个好人,那狐狸我抱走了,这是五两银子,给你。你们回去再拿五两银子过来,给这位姑娘。我喜欢爽快人。” 沈之月拿着银子,心情也很好,“我就在这两条街上买东西,很容易就能找到我了。小姐,请你照顾好小狐狸哦,我实在是太缺银子了,要不然也不会把它卖了。” 林晓慧抱着漂亮的小狐狸,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认真地跟她保证道,“你放心好了,它以后就是我的宝贝了,我顿顿喂它吃肉,不会饿着它的。” 沈之月在心里默默地说道,真是人不如狐狸啊。 她也想顿顿吃肉,住得干净清爽,过得舒心自在,没有那些豺狼虎豹的亲人来找茬。 拿着银子,她终于心满意足了,先是去干货铺子里买了些银耳和红枣,再去药铺买了一些给娘亲治病补身体的药,用掉了四百多个铜板。 随后她又去了布铺,扯了两匹粗布,估计每人能做两身衣裳,再然后又去了米铺,买了二十斤米,花了两百个铜钱。 接下来,沈之月又买了一些盐,一些调料用来改善家里的伙食,在卖饴糖的小摊上买了一把饴糖回去分给弟弟妹妹和村里的孩子吃,又买了一些桃酥回去给嫁人。 随后她又在杂货铺里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总共花掉了一两多银子,还剩下三两银子并一百多个铜钱。 她现在妥妥的也算是个有钱人了,短时间之内不用为银子发愁了,眉宇之间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等到中午的时候,林晓慧的仆人将另外三两银子送过来了,她手里有六两多银子,更有钱了。 等到下午和赵大娘和村里的婶婶汇合,赵大娘看她买了那么多东西,震惊不已,“月儿,狐狸卖出去了?卖了多少钱啊,你置办了那么多东西。” 沈之月自然不会如实交代,她故意把价钱往低处压,“也不多,卖了三两银子,所以就买了些药材和衣裳,还买了一些米。大娘,这之前借你的两个铜板,你收下。” 她想了想,又给三位陪她进城的妇人每人十个铜板,“这些钱你们拿着,我买了这些东西,现在手里还有一两银子,我家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很难,所以对不住啊,不能给你们更多了。” 三位妇人都是拿了她野猪肉的,现在又分得了铜板,高兴得不行,当即说道,“没事,月儿家里现在很难,正是用银子的时候,我们都能理解。剩下的银子你留着慢慢花,你娘那里需要照顾呢。” 赵大娘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没想到一只小狐狸都能卖三两银子,城里的有钱人真多啊,那么大笔钱都舍得花。” 还有月儿这丫头,运气也是真的好,她就能猎到这么珍贵又漂亮的狐狸。 沈之月感觉到赵大娘和两位婶婶的羡慕,和心里那点酸溜溜,立刻蹙着眉说道,“一两银子也就是七百个铜板,听起来虽然多,但是我家的田地和房子都被抢走了,也不过是救了急,想要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还是远远不够的。” 她这么说,几个女人心里终于平衡了一些,心里没有那么酸了。 赵大娘是经历过事情的女人,她看问题比较长远,立刻说道,“没事的,月儿你那么能干,一天就挣到了那么多银子,你们家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别灰心。” 回到沈家村,沈之月左手右手提着很多的包裹,崭新的布料,大米,药材,还有买给弟弟妹妹解馋的桃酥,震惊了整个村的人。 赵大娘更是将她的小狐狸卖了三两银子的事情宣扬得到处都是,有着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蠢蠢欲动,尤其是男人们,都进山去打猎了,准备也逮一只漂亮的小狐狸拿去县城里卖。 “娘,我买了些米,红枣和银耳,今天晚上我就熬红枣银耳粥给你喝,补身体。这些药材也是帮你调养身体的。二弟,三弟,兰儿,我扯了两匹布,针线也买了,抓紧时间每人做两身新衣裳穿。这些桃酥你们拿去分着吃。” 沈之月挣到了银子,觉得身上的压力轻了很多,说话的语气轻快了不少,笑容也多了起来。 刘彩萍高兴得快要眩晕过去,她有一种身在梦里的不真实感觉,“月儿,你挣了那么多银子吗?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回来。” 沈之月郑重其事地点头,“今晚上我们煮白米饭,炒肉里面加盐加调料,我要比昨天做得更好吃。” 几个孩子欢呼雀跃了起来,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桃酥,一边朝着她的身上扑过来,“姐你真是太能干,也太厉害了,我们这几天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我说过,有姐姐在,绝对不会委屈了你们,一定让生活过得越来越红火的。你们只管听我的话,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了。”沈之月挨个摸了摸弟弟妹妹的脑袋。 “娘,我针线活不好,做衣裳的事情还是劳烦娘和兰儿做了。”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买的布料有多的,哥哥的衣服也做两身。” 刘彩萍眼泪汪汪,有暖流在她的全身蔓延着,“娘有你这么能干的女儿,是娘的福气。” 沈有富的大女儿沈金珍是亲眼看见沈之月拎着大包小包的好东西回来的,尤其是那蓝色带白花的布料,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凭什么大伯累得都死了,房子和田地都到他们的手里了,沈之月还能过得这么好,顿顿有肉吃,还有银子用,买了那么好看的布料做衣裳,她好恨。 沈金珍嫉妒得脸狰狞在一起,她气呼呼地跑到了爷爷奶奶家,对着卧病在床的马婆子告状了。 ------题外话------ ps:物价水平参照明朝万历年间,一两银子设定是七百个铜板,购买力相当于现在的七百块钱人民币,亲们看着消遣就好,别考究。 第二十三章眼红病犯了,无耻到极致 “奶奶,你在这里浑身发痒,难受得都下不来床,受了那么多苦。害你变成这样的人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好呢,有肉吃有银子花,还得到全村人的拥护。我爹他腿刚恢复了知觉,三叔还痒得不停地抓着挠着躺在床上,那个臭丫头真的太狠了,真不是玩意。” 沈金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恨不得让奶奶再去大房那里找茬,将大伯母和她的几个孩子赶出沈家村去,再也别回来了。 马婆子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怒火在燃烧着,她恨得几乎咬碎了后槽牙,“等到我好了,一定要将那个臭丫头打死,她真的太过分了。那个贱妇的女儿,也一样跟着很下贱,气死我了。” 翅膀还没长硬呢,就敢爬到奶奶和叔叔的头顶上撒野,这种臭丫头留着做什么,就应该放在尿桶里溺死。 沈金珍继续挑拨离间,故意刺激道,“奶奶,你今天躺着休息没出去,有件事情你肯定还不知道。沈之月她弄了很多银子,买了好多漂亮的布料,还大米和很多的药材回来,给大伯母补身体,给弟弟妹妹做衣裳,还买了桃酥呢。” 十六岁还没说婆家的少女,恨死了比她家过得好的大房。 “哪怕大伯病死了,人家的日子还是过得很好。不过沈之月她可真没良心,一点也不孝顺,分野猪肉不给我们和三叔家也就算了,也不分点来孝敬爷爷奶奶,那心肝黑得哟,我都看不下去了。现在买了那么多好吃的,也不分,我都怀疑那个臭丫头到底是不是奶奶的孙女了。” 马婆子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个臭丫头她竟然买了那么多东西,还不拿来孝敬我?老头子,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沈大虎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沈之月她不是才回来吗?我从稻田里除草回来都累死了,谁还关心这些事情。我看你啊,还是好好养病吧,身上一直发痒也不是办法,你都抓得破皮了很多了,我让老二媳妇给你弄点止痒的草药熬了汤,你泡一下说不定就好了。” 然而马婆子现在全部的心思都被沈之月手里有很多银子给勾去了,她怒气冲冲地说道,“老头子,那个臭丫头手里还有银子,我现在行动不便,你去问她把银子拿过来。臭丫头真够狡猾的,她手里肯定藏了很多银子。还有,将她家的野猪肉,所有的好吃的,都拿回来。那个贱妇不配吃好东西,她应该去死!” 沈大虎厌烦不已,“你还嫌这几天丢人的事情做得还不够多吗?你在臭丫头手里吃过的亏有多少,怎么都不长记性呢?我不去,我丢不起那个人。” 马婆子拍着大腿嚎啕大哭了起来,“你还是不是男人,别忘了是那个贱妇害死了你儿子,她要穿好的吃好的,你大儿子才会开荒了那么多田地,又是养猪又是养孩子。那个女人嫁给你儿子以后,除了烧饭做菜,你看她下过地没有?你大儿子是被那贱妇累死的!我恨那个贱妇,连同她的孩子,我都想送他们去死!” 沈大虎严厉地看着自家婆娘,冷冷地提醒道,“那也是你的孙子孙女,逼死几个孩子你心里就痛快了?” 马婆子恨声说道,“我孙子孙女多得是,不缺那几个,死了也就死了。当初老大出去挣到银子了,回来也没有交给我们,害得我们在沈家村过得那么穷苦。现在老大死了,银子在沈之月那个臭丫头手里,你还不去拿。你是想逼死我?老头子,我狠话撂在这里了,你不去臭丫头那里拿银子,我以后不做饭,不喂猪,也不给你洗衣裳,你自己看着办。” 沈大虎屈服了,“你就知道用这招来对付我,就不能讲点道理吗?对着孤儿寡母,你也下得去手,你真狠心。” 马婆子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既然老大舍不得给我们银子,不让我们过好日子,我为什么要心疼他的孩子?我只想要银子,想穿得好,吃得好,住得干净宽敞。你看我们现在住的房屋,宽敞又明亮,比之前过得好多了。” 沈大虎懒得再听她说,直接去了沈之月家的牛棚。 一阵阵欢声笑语传来,伴随着白米饭的清香,夹杂着野猪肉的香味,让沈大虎不争气地吞咽了一下唾沫,这味道真的太香了,他也想吃米饭和猪肉,吃得饱饱的。 兰儿眼尖,在沈大虎还没走到牛棚门口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忍不住扯了下沈之月的衣袖,小声地说道,“姐,爷爷来了。” 沈之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气息,她让沈之良和沈之平看着火,直接走出去了,拦住了沈大虎,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来找茬?” 对这个爷爷,她是没有半分好感的,虽然每次奶奶和叔叔婶婶找茬动手的时候,爷爷都没有参与进来过,不过沈之月心里却很清楚,要不是这个老男人的纵容,那些贪婪狠毒的亲戚又怎么会做得那么过分。 沈大虎满脸尴尬,“月儿,我听说你今天买了很多的好东西,布匹和大米,药材和桃酥都有,你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银子?既然买了那么多好东西,你也要分点出来孝顺爷爷奶奶啊,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面对爷爷的质问,她既觉得讽刺,又有些好笑,也不管面前的人是她便宜爹的父亲,嘲讽地说道,“你们配吗?我爹尸骨未寒,就把我们一家人往死路上逼,你们都没有爷爷奶奶的样子,凭什么要我们小辈孝顺?你该不会又是来问我要银子,要我今天买的这些好东西的吧?” 沈大虎脸上火辣辣的,然而,马婆子交代的事情要是做不完,他回去也不好收场,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月儿,既然你手里有银子,给你奶奶一部分,今天买的布匹和米,还有昨天打猎得到的野猪肉,也分一半我带回去。以后我会劝你奶奶和叔叔们,不会再为难你们,这样你满意了吗?” 第二十四章不能给好脸色看 沈之月真想一盆冷水兜头浇到这厚颜无耻,阴险自私的爷爷身上,她的怒气蹭蹭地上涌着,“你哪来的脸跟我说这样的话?我爹死的时候,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仅剩的钱都被你们抢走了,猪啊牛啊,房子田地现在都在你们手里,你还不满足?” “你是我们的爷爷吗?有你这样把人逼死的爷爷吗?银子我没有,不管是肉还是我今天买的东西,你都别想拿走半分。不信你就试试。”她看向沈大虎的眼神宛若有着滔天的恨意,那疯狂的模样,就连沈大虎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晚辈孝顺长辈是应该的,我又没有全部要完。你爹没有留给你银子,你哪有那么多钱买米卖肉的。你别太过分,不然沈家村你们是待不下去的。”沈大虎见软话不行,准备用强硬的方式了。 沈之月周身凛冽寒冷的气场散发出来,“那就看看是谁待不下去。对了,抢走的田地和房子,猪和牛,你们最好还回来,既然已经分家了,我爹留下来的财产你们别想要。” “你爹是我和你奶奶的儿子,我们拿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有什么不服气的。田地和房子我们是不会还回去的,肉和银子你们不拿出来,我进去抢了,你这臭丫头可别不识好赖。”沈大虎恼羞成怒,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银子是我卖小狐狸挣到的,你哪来的脸要呢?那些田地和房子,我会去告官的,让官爷来处理我爹留下来的财产,你们有本事就一直赖着拿着,不然迟早会回到我的手里。回去转告奶奶和叔叔们,想和我对簿公堂吗?” 这番话可把沈大虎镇住了,他凝视着沈之月认真的小脸,这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是认真的?家丑不可外扬,臭丫头你是要将我们全家的脸都丢才善罢甘休吗?” 她揪住了爷爷话里面的重点,讥诮地说道,“你也觉得抢孙辈的财产很丢脸吗?可是那么丢脸的事情你们都做出来了,还怕我告你们吗?要么将田地和房子如数归还,不然我们就县衙见,只要你不觉得丢人,我没意见。” 沈大虎感觉到她的决然,又气又急,强烈的恐惧在心底蔓延着,他扬起手对着沈之月的脸上用力的耳光扇了下去,发狠地说道,“我打死你这个臭丫头,你怎么能生出这么歹毒的心思来?” 沈之月早就不是软弱可欺的小白花了,她眼疾手快地握住爷爷的手腕,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是她今天在集市上花了五个铜板买的,抵在沈大虎的心口上,“奉劝你不要打人的好,不然我手里的刀不客气了。我不会任由你欺负了,不管是我弟弟妹妹,还是娘亲,你们要是再敢打歪主意,我跟你们拼命。” “真是反了天了,你竟然敢这样对爷爷,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女,早知道当初就让你爹把你掐死,也省得现在来气我。” 沈之月很冷静,“现在请你离开,不然我害怕自己心情激动之下会控制不了自己,会想要杀人。我一个姑娘家,赔钱货,死了也就死了,但是爷爷可就不一样了。” 沈大虎脸色铁青,“你要是敢去告官,我一定会把你娘,还有你弟弟妹妹都杀了,臭丫头,你把事情闹大看看,我们过不好,你们大房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杀人是要偿命的,爷爷不怕死就杀几个人试试,反正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那么惨了,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损失,还能早点和我爹团聚。我只是比较好奇,爷爷真的舍得去死,不留恋活着的日子了吗?赶紧回去吧,别出现在我面前,更别让我恶心。” 她豁出去了,无所畏惧,不管不顾的样子,让沈大虎心惊胆战,却又不甘心什么都拿不到直接回去,而恨恶气地骂道,“你真是个疯子,但是你别想从我们的手里再拿回去那些田地和房子。臭丫头,银子和肉,还有大米都拿来,我才不会被你吓唬。你以为说几句狠话我就会退缩了是吗?绝不可能!” 沈大虎冲着牛棚里面大声地喊了起来,“贱妇,你是怎么教女儿的,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信不信我直接挖个坟把你给埋了,让你去给有杰陪葬。有杰怎么娶了你这种扫把星。野猪肉和大米,银子都给我交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刘彩萍听到公公的声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更是瑟瑟发抖,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惧让她没有办法忽略。 “之良,之平,怎么办,你爷爷他来了。”她都快要哭起来了。 沈之平眼底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转瞬即逝,“娘,别害怕,有姐姐和我们在,没人能欺负你。” 他一边说,一边端着炉子上烧得很热,然而距离烧开还有一段温度的水朝着外面走去。 沈大虎还在口不择言地骂着,“贱妇,你躲在里面装什么缩头乌龟,快滚出来好好教教你女儿,她就是这样孝顺爷爷的吗?” 面容狰狞扭曲的老男人没能等到儿媳妇出来,反而是一锅很烫的水呼啦,全部都浇到了他的身上,他瞬间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啊——” “烫死我了,你这小兔崽子竟然敢拿开水烫我,我杀了你!”沈大虎上半身火辣辣的疼,眼泪都飚出来了,不停地跳着搓着,这一刻他真想将大房这几个孩子都弄死。 沈之平了磨着牙恨声说道,“再敢来找麻烦,牛棚里还有一锅水烧开了,想不想洗开水浴?给我滚,别再出现在我娘的面前,我没有你这样的爷爷。” 十岁的男孩子气势很足,看着很不好惹,沈大虎被烫得不行了,也不敢再留下来,像只丧家之犬一样,狼狈不堪地离开了,还不忘撂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今天的事情我记住了,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 “先等着官府找上门吧,强占我爹的土地,小心官爷把你抓去蹲大牢,做好准备了吗?”沈之月故意往爷爷的痛处戳刀子。 她明显看到沈大虎的身形颤抖了一下,脚步更快了。 “之平,你做得很好,对付不要脸的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第二十五章娘去过京城吗 “姐,也不知道村里人会怎么看我,我用滚烫的热水来泼他,我害怕别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心肠恶毒怎么办?”沈之平的手颤抖得厉害,最初的情绪上头过去之后,他心里充满了害怕。 沈之月少不得安抚他,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又耐心地问道,“那锅水烧开了没有?沸腾冒泡了吗?”她从牛棚里出来和爷爷吵架的时候,水才刚烧没多久吧。哪怕她在外面耽误了几分钟时间,水撑死烧到六十度不得了,那点温度还能烫死人,还能留下疤? 少年摇了摇头,“当然没有,真拿开水泼他,他身上被烫得满身是伤痕,他们又该拿这件事情说我了。” “那不就行了?他说你用开水烫他,你就让他把身上烫伤的疤痕露出来,没有他就是污蔑。下次他再来,你就踹他的……”沈之月用手指指了一个位置。 沈之平脸瞬间爆红,眼神慌乱得都不敢乱看,“姐,你是女孩子,怎么能做那么粗鲁的事情来。”好丢脸好害羞的。 她梗着脖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理直气壮地说道,“就是要将他踢得有苦难言,他有本事就给人看伤口啊。” “好了,过段时间等到田地房子要回来了,就不用提心吊胆了。我打算过几天去官府告他们。我不信了,由官府做主,他们还敢霸占我们的田地不成。”沈之月发起狠来,连她自己都害怕,那些人不怕死的就来试试。 沈之平望着面前自信满满的姐姐,心里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以前懦弱胆小,善于忍耐的姐姐到底去哪里了,现在的她真的很坚强很勇敢,还那么能干,让他本能地依赖和相信,然而同时心里又有些害怕。 “发什么呆呢?米饭焖猪肉应该熟了吧,我们该吃晚饭了。以后的日子别担心,只要姐活着一天,就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们,谁都别想欺负,你相信姐姐啊。”沈之月笑眯眯地对二弟说道。 回到牛棚里,她心情很好,宛若之前牛棚外面发生的那场争执不是她弄出来的一样。 “娘,尝尝野猪肉焖米饭,今天的猪肉我加了香料,还放了盐,味道应该比昨天的更好。我们趁热吃,味道会更好。” 刘彩萍对之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她惴惴不安地问道,“月儿,他们真的不会再来找茬了吗?我害怕那些人不会放过我们的。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贪婪,心肠究竟有多狠。” 她男人死了以后,在沈家村的一切她都觉得像是置身地狱一样,苦得都撑不下去。 “别害怕,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嘛,那些人别想像以前一样伤害我们了,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就好了。” 刘彩萍依然像惊弓之鸟,一遍又一遍地确认道,“真的会没事吗?你爷爷奶奶不是那种轻易说了算的人。他们一定在想办法报复你折磨你。月儿,娘真的很担心你和弟弟们。” 沈之月替娘亲感到心疼,她再一次保证道,“我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丫头了,娘你要相信我和弟弟妹妹啊。你看这几天我们的日子是不是已经好过了很多?以前爹能让你过好日子,我们也能让你衣食无忧。娘,你不用胡思乱想,只要把身体养好了就行了。” 她停顿了一下,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涩,“你还要看我和兰儿嫁人,还要看二弟和三弟娶妻呢,对不对。” 刘彩萍听了大女儿的话,觉得灰暗的人生总算是有了一些期盼,她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说道,“是啊,娘还要看你们长大成人呢,不能退缩害怕,不然你们几个孩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再过几天,等我告了官府,把田地和房子拿回来,他们就不敢再这么嚣张了。娘,委屈你这段时间还要住在牛棚,但是请你相信我,曾经被他们抢走的田地那些,我统统都会讨回来的。” 沈之月的声音太过笃定,气场强大又自信,感染了刘彩萍,她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轻声地说道,“好,娘相信你。” 安抚好了娘亲,一家人开始吃晚饭,野猪肉焖饭,香气扑鼻,味道清甜,几个孩子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这个野猪肉焖饭太好吃了,姐,你怎么会做这么好吃的饭,我这两天都长了一些肉了,有姐姐做饭真的太幸福了。”兰儿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两个弟弟也两眼放光地看着她,连连点头附和,“是的,很好吃。” 就连见过一些世面的刘彩萍,都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月儿,这焖饭的确好吃,娘觉得你都能去京城里做大厨了,比京城里的大厨烧的菜也不逊色。” 沈之月一边品尝着美食,直接就抓住了娘亲话里的重点,“娘怎么知道我做饭比京城的大厨好吃的?难道娘以前在京城待过吗?”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她爹是在她五岁的时候,才带着娘回到沈家村住下来的。然后同一年的冬天,之平出生了,而在五岁之前,哪怕是原主,记忆里都是模糊一片,不知道是年纪太小不记事,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掩盖住了。 刘彩萍的神色瞬间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道,“娘就是打个比方,人家不是说京城最繁华,有最厉害的人物,最好吃的饭菜,金银珠宝也很多吗?那里的人都穿着绫罗绸缎,吃的也是最美味的。” 沈之月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娘亲在说谎,她在有意隐瞒着什么,难道,她看起来温柔懦弱的娘亲,真的是从京城里来的?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然而很快又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不管娘亲是不是从京城来的,她很爱孩子们,无微不至地养育着孩子们,这点对沈之月来说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沈之月对着娘亲放出豪言,“娘,等以后我有出息了,就带娘和弟弟到京城里去,吃又好看又好吃的饭菜,穿最漂亮的绫罗绸缎,让人人都羡慕我有这么漂亮的娘亲,好不好?” 刘彩萍被女儿脸上的神采所吸引,怔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年轻时的往事,眼底有着恍惚的神情,她梦呓般地说道,“那当然好啊。” 第二十六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沈大虎气急败坏地回到家里,怒火还没消散,马婆子的眼睛里涌动着贪婪的光芒,她急切地说道,“银子和野猪肉,还有大米都拿回来了吗?” 那臭丫头真是狼心狗肺,买了好吃的,宁愿分给外人,也不愿意给爷爷奶奶,要这种孙女做什么? “什么都没拿到,还被那几个小畜生用滚烫的热水泼了一身,我差点被气死了。”沈大虎没好气地瞪着自家婆娘,“你那么厉害和强悍,都没能从那臭丫头手里讨到好处,我又怎么做得到?以后再有讨要银子和猪肉这种事情,你不要再叫我去了,我现在身上难受得厉害,先去换身衣服。” 马婆子脸更是黑得跟锅底一样,低低地骂道,“臭丫头以前脾气可没有那么火爆,她难道不是被妖孽附身了?怎么现在变得那么厉害了。还是老大死了,放心不下妻儿,所以暗中帮助他们?”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将那些荒谬的想法从脑海里驱散,不会的,有杰要是那么厉害,他就不会死了。哪有什么鬼,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真是没用,连银子和野猪肉都没能弄回来一点,你看我们家都穷成什么样了,人家却顿顿有肉吃,还有新衣裳穿。亏得你还是他们的爷爷呢。”马婆子对着屋子里鄙夷地喊了起来,嫉妒得要死。 那个贱人,还有那几个贱种怎么能过得那么好,分明老大已经死了,家里的顶梁柱都倒下了,他们的日子反而越过越好,马婆子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沈大虎在孙子孙女那里受了很多的气,回来还要被妻子嫌弃奚落,心里的火气直接就冒起来了,对着妻子就吼了起来,“你倒是能耐,那也没见你拿回来银子和米面肉啊,怎么还浑身发痒地躺在床上呢?你吵架骂人倒是厉害,有什么用呢?” “对了,那些田地还有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那个臭丫头说她要去告官,哪怕是打官司也要拿回来。恐怕接下来等待着我们的更是大麻烦。” 马婆子坐直了身子,面色凝重,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她说的是报官?没说错吧?” 沈大虎直勾勾地瞪着她,“不然呢?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十几亩田地,留个两三亩给他们,再留点口粮,逼得人太狠了是会死人的,你不信。现在沈之月那个臭丫头就像不管不顾的疯狗一样,要是真的报官了,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你说怎么办?” 马婆子指尖冰凉,眸子里有着强烈的恐惧,她再怎么强势泼辣,也不敢得罪官府啊,再加上几个儿子都分家了,真的闹到官府那里,他们未必能赢得过沈之月,那些田地的确是大儿子留给妻儿的财产。 她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脑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道,“老头子,绝对不能让那个臭丫头去告官,拦住她,只要她一直待在沈家村出不去,她就告不了官,田地和房子就都还在我们的手里。” 沈大虎倒是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做,他眼睛里涌现出一丝笑意,“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那我让老二和老三盯着那臭丫头,不让她离开沈家村半步。” 马婆子想了一下,又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不行,总是这样盯着她也不是办法。那个臭丫头留着迟早是个祸害,还是让她去死,只要她死了,那个贱人和剩下的贱种就掀不起任何的风浪来了。” 她恨死沈之月了,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受到的屈辱和嘲笑,比她过去几十年受到的还要多,所以沈之月必须要死,那丫头死了,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 “杀人要偿命的,你疯了吗?还是你活够了,不想再活了。”沈大虎被妻子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了。 马婆子恨恨地一把拽开丈夫的手,压低声音说道,“我说错了吗?那臭丫头这段时间是怎么欺负我们的,你没看到吗?再这样下去她都能半夜一把火烧死我们,你信不信?你想被她弄死吗,我还想好好地活二三十年呢。” 沈大虎想到沈之月现在的厉害和疯狂,不得不承认马婆子说得有道理,他也恨死那个臭丫头了,不过想到杀人,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害怕。 “要是真的杀人了,我们也活不了了。你说怎么办?”将近五十岁的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马婆子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她冷笑一声,阴测测地说道,“谁说让我们动手了,我们也不愿意杀人啊。万一那臭丫头掉到水里淹死了关我们什么事情?她自己倒霉。” 谁敢阻挡她过好日子,她一定让那臭丫头去死,不信就过来看看。 “金珠,金珍和金莲不是每天都要去河边洗衣服吗?随便动点手脚最容易不过的了。现在是五月份了,正是下雨的时节,你觉得呢?”马婆子对大房恨之入骨,连带着对大房所有的孩子都不喜欢,几乎是看成眼中钉手中刺了。 沈大虎心里浮起了一丝不忍,不管怎么说,都是大儿子的血脉,那是一条人命啊,真的要推到河里淹死吗? 马婆子看出男人的犹豫,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怎么,舍不得了?你别忘了,当初有杰去外面闯,过上好日子了,根本不愿意把弟弟妹妹也带出去,只不过丢了几两银子给我们就算完事了。明明他穿着绫罗绸缎,带着漂亮的妻子回来,也不愿意把老二和老三,把我们老两口带出去过好日子。谁想留在这穷山沟里?” “既然你大儿子和大儿媳妇都不顾我们的死活,不愿意带我们出去过好日子,我为什么要善待他的妻儿?听说他们在城里住着青砖红瓦的大房子,我们却还要在村里吃糠咽菜,这件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老大以前是很孝顺的,一定是那个贱人不让我们去城里,老大才会被迷惑了,不管父母了。” 第二十七章你谁啊?疯狗一样乱叫 沈大虎摆摆手,屈服地说道,“好好,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但是你最好做得隐秘一些,别让人发现了。不然你在村里能不能过得下去就难说了。你看着办吧。” 马婆子这才满意了,“这还差不多。那个臭丫头害我吃了那么多苦,她等着报应吧。” 吃猪肉焖饭正香的沈之月,忽然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头皮也发麻得厉害。 刘彩萍看她脸色一样,忍不住关切地问道,“月儿,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之月喝了一口汤,若无其事地说道,“吃得太着急,被噎了一下,现在好了。” 光是用脚趾头她都能想得到,一定是那狠毒又贪婪的爷爷奶奶在家里骂她了,或者是在想什么恶毒的阴谋害她的性命呢。 不过她才不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小白花了,谁让她不好过,她也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好过,阴谋诡计尽管放出来好了,她不怕。 “之良,明天陪我再进山打猎一趟,之前的野猪,我看猪皮还在不在,要是在,就拿回来,我有很重要的用处呢。”告官这件事情,她可不想再拖延太久,再拖下去可能那些田地就都是那些亲人的了。 “姐,明天你和兰儿不是要去洗衣服吗?我们的衣服臭烘烘的,都两三天没洗过了,上面都是臭汗,不然先洗了衣服,我们再进山好不好?肉还能吃几天,米也还能撑几天,不是太着急吧。”沈之良笑嘻嘻地提醒道。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这里衣服是要手洗的,而且没有肥皂洗衣液,忍不住扶额,这坑爹的穿越,可是把她给害惨了,连洗个衣服都那么费劲。 沈之月没好气地白了三弟一眼,“你的衣服不会自己洗啊?靠我洗你觉得像话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才不洗呢,惯得你们一身的毛病。” 她以前可是白富美,衣服要么是拿到洗衣店让人洗,要么用洗衣机洗,现在怎么轮到她给别人洗衣服,落差太大她承受不住。 沈之良就差过来抱住她的膝盖了,“姐,你看哪家的男孩在河边洗衣服的?你洗娘亲的衣服,顺便把我和哥哥的都洗了吧,以后我多帮你打猎,劈柴做饭,种田种地这种活儿我都包了还不行吗?我们去洗衣服会被村里的男人笑话的。” 刘彩萍咳嗽了几声,“月儿,不然娘去洗吧,你这几天忙里忙外的,的确也很累。娘舍不得你那么累。” 沈之月在心里长叹一声,妥协地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娘你身体不好怎么能沾冷水呢?这样,我和兰儿明天清晨去把衣服洗了,娘你帮我们做两身新衣裳穿。” 她又看向沈之良和沈之平,“你们负责保护娘,等我和兰儿回来。别让那些人又来欺负娘,把娘往死里打。对付那些人不用客气,绝对不能让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明白了吗?” 两个男孩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对啊,我明白了。” “都睡觉吧,明天还要干活呢。”沈之月现在是整个家的主心骨,顶梁柱,她说什么,几乎都没人反对,都顺着她的话。 安顿娘睡下以后,沈之平忧心忡忡地走到她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姐,你之前跟爷爷说要告官,我觉得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说不定想办法杀了你的心都有,你一定要小心些。” 那个奶奶,是他见过的最狠心的人,又贪婪又自私,只管她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别人的死活根本不管。 “之前姐你冲动了,不该提前告诉爷爷的,我现在真的很担心姐姐的生命安全。”沈之平好看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沈之月却不怎么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害怕他们,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斗不过他们吗?我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但是他们也别想欺负我。” “总之一定要多留意他们,奶奶的恶毒超过你的想象。”弟弟真心实意地提醒道,让她的心里一暖。 “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会小心谨慎的。放心,姐姐是在地狱里走过一圈的人,不会轻易死的。哪怕他们全都死了,我依然活得好好的。别想了,赶紧睡觉,等过段时间了,还有事情交代你去做呢。”沈之月安抚弟弟。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沈之平只好去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沈之月把在脏衣服装在框里,带着兰儿就朝着村后面的小河走去,在路上她还摘了不少皂角用来洗衣服。 到了河边,姐妹俩将衣服打湿,把皂角塞到衣服里,用棒槌敲打了起来。 沈之月心里十分怨念,在这个落后的年代,洗衣服都这么辛苦,等到她的物质条件好一些了,她一定想办法做出手工皂来,再也不想这么费劲地洗衣服了。 “肥皂的主要成分是高级脂肪酸钠,弄点猪油牛肉和羊油,再加点碱,在锅里熬煮,就能够做成了,还是很容易的嘛。”她想得出神,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兰儿满脸不解,“什么酸什么钠,还要用猪肉加碱煮?姐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之月这才回过神来,镇定自若地转移开了话题,“这皂角洗衣服还挺干净的,还有种淡淡的清香味呢,兰儿,你现在越来越能干了。” 兰儿不好意思地笑,“我现在也只能做些家务,姐姐是要养家的,姐姐更能干。” 姐妹俩有说有笑地洗衣服,没过多久,一道充满敌意的声音从她们的身后响了起来,“你爹才死了没两个月,你们倒是笑得挺开心,心情不错嘛。” 沈金珍和沈金珠同样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脏衣服,充满敌意地站在不远处。 而刚才指责她们的,自然就是二叔家的大女儿沈金珍了。 沈之月脸色瞬间变得很是寒冷,和妹妹继续敲打衣服,根本不理会二叔家的堂姐和堂妹挑衅。 她这般无视,让沈金珍心里的怒火更加旺盛,语气很冲地说道,“臭丫头,看到堂姐都不知道打招呼的吗?你怎么那么没教养,难道你娘没教你吗?” 沈之月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谁啊?怎么跟个疯狗一样在这里乱叫?” 第二十八章害人害己,活该 沈金珍被她暗讽,气得脸都歪了,拿着棒槌就杀气腾腾地干了过来,“臭丫头,你说谁疯狗呢?信不信我用棒槌打死你!” 沈之月眼底的鄙夷和轻蔑显而易见,同样翻转着湿漉漉的棒槌,“我一般不跟疯狗计较,只要疯狗不来找我的麻烦。但如果疯狗想要咬下我的一块肉来,我也不会害怕,直接将狗头给打爆。” 她周身有凛冽嗜血的杀气散发开来,沈金珍和沈金珠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哪里敢再招惹她,一时之间悻悻地,在旁观光滑平坦的石块上洗衣服。 沈金珍恨恨地捶打着衣服,一边放狠话般地说道,“你得意嚣张个什么,等到奶奶和我爹身体好起来,一定会恨恨地收拾你,没见过你这么黑心肝又恶毒的女人,连长辈都敢欺负。” 沈之月充满威胁地瞪着大堂姐,冷笑一声,犹如鬼魅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谁不让我和家人过好日子,非要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把我逼急了,我连人都敢杀,你想挑衅下我吗?少在我面前跟个疯狗一样乱叫,惹得我烦了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金珠扯了扯姐姐的衣袖,“姐,别说了,赶快洗衣服吧,我们今天活儿很多呢。” 沈金珍想到奶奶交代给她的事情,眼底涌过一抹狠厉的光芒,臭丫头,别得意得太早,今天这条河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一时之间,河边都没有人说话,只有棒槌敲打衣服的声音,安静得有些诡异。 兰儿头皮发麻,忍不住吞咽了两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姐,我总觉得她们在憋着什么坏水,不然我们赶快洗,早点回家去吧。也不知道她们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找了堂哥在路上堵着我们,要欺负我们吧。” 沈之月对着妹妹露出安抚的微笑,“别担心,只要姐姐在,她们休想伤害你,也别想欺负你,信姐姐好不好?” 沈金珍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沈之月精致漂亮的侧脸,又想到了她昨天卖了小狐狸挣到了银子,扯了布料做新衣裳,还有野猪肉吃得满嘴流油,她嫉妒得想要杀人。 奶奶说得没错,沈之月这个臭丫头留着就是个祸害,只有她死了,大房这边才不会再去争夺田地和房产,家里有粮食有田地,再把那几头猪给卖了,家里有钱了,又能吃肉,她也能买一身漂亮的衣裳。 沈之月和兰儿继续捶打衣服,然后把衣服放在河水里漂洗。 一直密切主意观察的沈金珍神色一凛,就是这个时候,她只需要轻轻一推,将沈之月推进河里,让她被河水淹死,一切就都结束了。 “珠儿,就是现在。”沈金珍压低声音对妹妹说道。 河边还没人,她们只要把沈之月姐妹俩推进河水里,几天之前才下过大雨,河水流得又急,这两个臭丫头被河水冲走了,谁都觉得是意外! 沈金珍和沈金珠扔下棒槌,飞快地跑到沈之月姐妹俩的身后,对着沈之月和兰儿用力地往下推。 然而沈之月反应很快,棒槌撑在了石块上,以很快的速度拉了兰儿一把,身体轻微偏移了一个方向,沈金珍和沈金珠身体一个不稳,直直地跌进了河水里。 “扑通——”水花四溅。 紧接着是沈金珍和沈金珠姐妹俩惊恐的尖叫声,一边扑腾着,一边哭着喊道,“救命啊,月儿,救救我们。” 沈之月冷眼站着,毫不客气地说道,“救你们上来,再被你们推到河里淹死吗?堂姐,难道你觉得我是那么善良的姑娘?” 要是她刚才稍微分点神,恐怕掉进河里的就是她和兰儿了,她才不想救。 “大姐和三妹从小在河边长大,应该是会游水的吧,那我就不用担心你们被淹死了。”沈之月像是看好戏般地说道。 沈金珍和沈金珠扑腾得更加厉害了,被死亡包围的恐惧让她们哭出了声音,“月儿,前面是旋涡,快救救我们,不然我们就被吸进去了,我们要是死了,你们也不好交代,快救我们吧,求求你了。” 她们连着喝了好几口水了,再折腾下去真的会死在这里了。 沈之月任由她们扑腾了一会,看到远处有村里的女人结伴来洗衣服了,这才大声地喊了起来,“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大姐和三妹掉进水里了,大家快点来救人啊。” 她一边拉着兰儿哭得手足无措,一边想办法从河边捡了两根有婴儿的手臂那么粗的,足足有六尺多长的被村里人用来做菜园围栏的竹竿过来伸到了水里。 “大姐,你们紧紧地抓着竹竿,我把你们拉上来。兰儿,快点来帮忙啊。”沈之月做戏做得很足,手忙脚乱的拉着,一边回过头对着来洗衣服的村妇说道,“大娘,婶婶们,救命啊,我堂姐和堂妹掉到水里了。” 那些赶过来的村妇手忙脚乱地帮着将沈金珍和沈金珠两姐妹从河里拉了上来。 两姐妹已经喝了太多的水昏迷了过去,村妇们又是按压肚子,又是清理姐妹俩的鼻孔和口腔,将异物都排出来。 她们吐了很多水出来以后,终于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沈之月眼眶都红了,一副受惊吓过度的样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姐,三妹,幸好你们没事,不然我和兰儿都会被奶奶打骂一辈子的,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洗个衣服都能掉进河里。要不是婶婶和大娘们帮忙拉你们上来,我都不敢想你们会怎么样。以后一定要小心些了。” 沈金珍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冻得浑身发抖,她听到沈之月装可怜,气得想要撕了沈之月的心都有了,她眼睛里的恨意都能将人淹没,“明明是你把我和妹妹推进水里的,臭丫头,你心肠怎么那么恶毒,你非要让我们去死?我要杀了你!” “大姐,我怎么敢推你进河里,杀人是犯法的,我不敢,你可别诬赖我。我要是真的想杀了你,我为什么还要想办法把你拉上来?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又去拉了三妹,关我什么事情呢。婶婶,大娘,你们可要给我评评理啊,我真的没推人下水害人。” 第二十九章想抹黑,没那么容易 沈金珍算计别人不成,反而被摆了一道,气得都快要疯了,她恨恨地说道,“分明就是你推我们下去的,沈之月你心肠怎么那么歹毒?还阴险,假惺惺的,我一定要跟你拼了。” “张大婶,刘大婶,赵大娘,你们不要被这个黑心肝的臭丫头欺骗了,她狠毒着呢。今天她想淹死我和妹妹,哪天就会害你们,把你们卖了你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颠倒黑白,扭曲是非,沈金珍不愧是得了马婆子的精髓,不要脸到了极致。 不过还当她是以前软弱可欺的那个包子吗,沈之月脸上带着笑,然而眸子里却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你错了,我要是想淹死你,就会想办法拦住大婶和大娘,不让她们过来,等到你们被河水冲走没人影了再让人过来。大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很清楚,我可做不出来害人性命的事情。”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杀人要偿命,我没有那么蠢。再说了,我昨天才卖了小狐狸挣到了一些银子,有吃有喝,我有多想不开才会把自己弄进大牢里去?我还想着以后多打猎弄点野味山货去卖,再猎到小狐狸,让家里的日子更加好过起来呢。” 兰儿的眸子里有着强烈的恐惧,她刚才差点就被推到河里了,前几天才下了大雨,河水又深又急,她个子那么矮,又不会游泳,掉进去真的会被淹死的。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道,“大姐,我姐那么瘦,你看起来比我姐胖了二三十斤呢,我姐能推你下水?你不能张嘴就说诬赖我姐啊。” 几位村妇的目光落在沈之月和沈金珍的身上,来回打量,心里的确有了结果。 月儿瘦削,看起来顶多七十斤,而沈金珍圆润丰满,在家吃得好喝得好,至少有一百斤,谁能推得动她啊? 更何况沈之月才分了野猪肉给全村人吃,昨天进城去卖小狐狸,回来还分了饴糖给村里的孩子们,她的行事作风可比沈金珍好多了,村里人下意识地更相信沈之月的话。 “金珍,你就别再吵架了嘛,落水又不是丢人的事情,有时候脚下滑了掉进水里就连我们都有过,你就不要诬赖月儿了吧。月儿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不然也不会匆匆忙忙地叫我们救你。你啊,非但不感谢你妹妹,还诬赖她害你,真的说不过去了啊。” 几个村妇你一句我一句,沈金珍非但没能脏水泼到沈之月的身上去,反而被指责了一通,被扣上了恩将仇报的罪名,她恨得想要将沈之月给撕碎的心都有了。 沈金珠想要说什么,沈之月温柔又关切地提醒道,“大姐,三妹,还是赶快回去换衣服吧,虽然已经是五月了,但是水里还是凉的,要是落下病根就不好了。退一步说,就算没落下病根,这里是河边,人来人往的,要是被小伙子看到了,好像也不太好收场,你们说是不是?” 沈金珍指着她,眼底的仇恨浓得化不开,“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将今天受到的耻辱给讨回来,臭丫头,你不得好死。还有你们这群什么都不知道的蠢笨至极的女人,沈之月根本就没有那么善良,你们的眼睛都瞎了!” 落了水的姐妹俩将还没洗完的衣服拿回去了,还不忘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沈之月一眼。 “大婶,大娘们,对不住啊,她一直都不待见我们家,连带着连累了你们被骂,是我的错,我在这里跟你们道歉,请你们别放在心上。”沈之月道歉的态度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鉴于马婆子的泼辣和自私在沈家村是出了名的,那些村妇自然下意识地偏向了沈之月这边,“没事,金珍和金珠这两个丫头是奶奶带着大的,她们是怎样的人,村里人都清楚。月儿,你爹娘把你们姐妹俩教得很好,温柔大度,并没有因为和堂姐妹有旧怨没有救人。” 沈之月脸上有一丝娇羞,哪怕她现在穿着粗布衣裳,依然漂亮水灵,看得那些大婶和大娘们都忍不住惊叹。 “不管我们闹过怎样的不愉快,毕竟是堂姐妹嘛,总不能见死不救。大婶,大娘,你们忙,我和兰儿先回去了。” 告别了那些村妇,沈之月带着妹妹,心情很好地带着洗好的衣服回去了。 沈之兰有些害怕地问道,“姐,奶奶她会不会上门来找我们的麻烦,还有二叔和二婶他们。” “来也不怕,我们直接把他们轰出去,反正已经被欺负得退无可退了,我们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沈之月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深仇大恨在她爹下葬的时候就已经结下了,既然都已经得罪了,再得罪个彻底也没什么要紧的。 不过她想,告官的事情应该提上日程了,总不能一直住在牛棚里,她浑身都不舒服,哪里有住在真正的房子里舒服。 “兰儿,沈金珍和沈金珠肯定会被奶奶狠狠地打骂一顿,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沈之月看好戏般地说道。 老妖婆想让她淹死在河里,她偏偏要活得好好的,还要将日子过得比她爹活着的时候还要富裕舒心,气死爷爷奶奶,还有贪得无厌的叔叔婶婶们。 兰儿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不解地说道,“奶奶为什么要打大姐和三姐啊?” 沈之月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当然是奶奶生气,觉得沈金珍和沈金珠丢脸了,打一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她猜得没错,沈金珍和沈金珠回去跟马婆子告状的时候,非但没有得到奶奶的安慰,反而每人被扇了两个耳光,还被狠狠地骂了一顿。 “两个赔钱货,吃饭倒是厉害,连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你们是想气死我,给我滚,别来这里碍我的眼。” 沈金珍捂着火辣辣的脸,强忍着委屈,不让眼泪掉下来,“奶奶,那接下来怎么办?那个臭丫头现在真的好厉害,我不想被她欺负成这样,还要咽下这口气。” 第三十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马婆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哪知道现在要怎么办?她以后肯定会很小心,你想要对她动手不会像这次那么容易了。真实的,那么好的机会都被你浪费掉了,你真是想气死我。赶紧给我滚,早知道你们这么没用,我还不如直接给你们说好婆家,多收些聘礼算了。” 沈金珍和沈金珠捂着火辣辣的脸,含着泪离开了。 沈大虎眉头紧锁着,都能夹死苍蝇了,“臭丫头肯定更加恨我们了,你说她明天会不会去告官?我真的害怕她闹到府衙里,到时候我们丢脸不说,还要将现在吞下去的好处都拿出来。” 马婆子经过这两天的休养,身体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握紧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所以绝对不能让她去县城,她一定要死,要是她警觉,就在她去县城的路上动手。我就不信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厉害,还能翻身不成?” 沈大虎想到告官以后自己身败名裂的下场,不由得感到害怕,他发狠地说道,“那就想办法找机会把她弄死吧,山里猛兽那么多,被咬死也是有的。” 他们在算计谋害沈之月的同时,沈之月也在想办法对付他们。 她和兰儿并没有把在河边发生的事情告诉刘彩萍,害怕她担心。 将衣服晾晒好以后,沈之月和沈之良又钻进深山里去了,她说是打猎,更主要的目的是看之前野猪皮还在不在,如果在,她就拿回来。 然而,她在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剩下的野猪肉连同皮都被猛兽啃噬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白骨。 她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满脸愁容,“猪皮也没有了,这可怎么好?”难道她真的要穿着单薄的衣衫滚铁钉,或者是被打几十个板子吗?她可不想受这样的皮肉之苦。 沈之良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想弄到野猪皮,“姐,你到底想要什么?野猪肉不要,反而想要猪皮,我都糊涂了。” 她微笑着说道,“我要去县衙告官,把我们的田地房子都拿回来。但是晚辈告长辈是十恶不赦,是大逆不道的,肯定要滚铁钉的,我不弄个野猪皮的衣服穿在身上,我不被扎得满身是血啊?” 这万恶的封建时代,连告官都那么多讲究,真是气死她了。 “那怎么办?姐,滚铁钉会不会死人?那些铁钉锋利得很呢,要是被刺穿了骨头,可能会落下终身的伤,会变成废人,那一辈子可就毁了。不然我们别告了,顶多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开荒出几块好田来,就像是姐说的,只要努力,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沈之良吓出了一身冷汗,可不想让那么能干的姐姐变成残废,极力地劝说阻止道。 沈之月却满脸坚定,“你不用劝我,官我肯定要告的,对于那些豺狼虎豹一样的亲戚,我们越是退让,他们就越是觉得我们好欺负,以后还会来抢我们开荒的田地。必须要将他们打趴下,让他们不敢再动我们田地的主意才行。不就是受点皮肉之苦嘛,我忍得住。” “但是要受那么多的皮肉之苦,我担心你承受不住。现在整个家里最重要的人是你,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整个家就倒下了。”沈之良不赞同姐姐用这样的方式去争夺田地,极力地劝阻着。 “可是……” 沈之月凝视着弟弟,“没有野猪皮,你再打猎看看,能不能碰到野兔和野**,别在这件事情上废话了,我心意已决,不会改变的。”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姐弟俩的头顶上响了起来,“倒也不用将野猪皮穿在身上,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把钱给到位了,自然就不会受那么多皮肉之苦了。就看你舍不舍得花钱了。” 沈之月一抬头,就看见郑澜靠在之前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将他们的话全都听了去。 被人撞破最难堪的秘密,她的脸火辣辣的,直接红到了脖子根,“你这人总是偷听别人说话,这样很没礼貌不知道吗?” 郑澜看到她眼底喷出的怒火,满脸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可没有偷听你们说话,是你们说话太大声钻进我的耳朵里来了。在你们来到这里之前,我已经在这里午睡了好久了。姑娘,不讲道理的人是你吧,你们还把我吵醒了呢。” 沈之月也知道自己先发制人有点蛮横了,她紧闭着嘴巴不再说话,在心里默默地抱怨道,真是个怪人,家里的床睡得不舒服吗,没事跑到深山的大树上睡觉算怎么回事? 她眼底的怒火熄灭了下去,然而那双眸子仍然亮得惊人,闷闷不乐地说道,“那打扰小哥了,你继续睡,我们会离开得远远的,不会再吵着你了。” “对了,你刚才听的那些话,请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这是我家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传出去惹人笑话了。”沈之月严厉又凝重的视线落在郑澜的脸上,虽然威胁的话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传传递出来的信息已经很明显了。 郑澜身手敏捷地从树上滑了下来,一脸正色,“我跟你说的话也是认真的,只要银子给到位了,皮肉之苦就是走个过场,不会让你很痛苦的。别人家的破烂事我没兴趣乱说,你大可以放心好了。” 沈之良压抑着心底的兴奋,“小哥,真的可以不用滚铁钉挨打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必须去告官啊,让爷爷奶奶被震慑住。” 相对于弟弟的兴奋和激动,沈之月则是冷静了很多,郑澜无缘无故地帮她很多了,让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你为什么帮我?难不成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郑澜毫不客气地翻了翻白眼,“姑娘,你觉得我图你什么?你是有钱还是有权?我不过是看在你替我找到了一棵千年人参的份上,决定帮你一把。毕竟千年人参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珍贵药材,不然你以为我看上你的美色了?” 沈之月窘迫,“我才没那么想,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长得是漂亮,但是身材跟豆芽菜一样,她可不觉得附近几个村里最有钱的郑澜会看上她。 第三十一章好狠毒的杀招 “二十两银子给县令,十两银子给师爷,再拿十两银子给那些捕头和衙役分,足以让你顺利地打赢这场官司,将你家的田地和房子拿回来,就看你舍不舍得银子了。”郑澜好心地给出建议道。 沈之良肉疼得都在滴血,他脱口而出,“那可不就要用掉四十两银子了嘛,真的好贵啊。” 她忍不住在弟弟的腰间掐了一把,小声却又严厉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我来和他说。” 沈之月凝视着郑澜的眼睛,几乎要看到他灵魂的最深处,“是不是花四十两银子就能办成我想要办的事情,你有十成的把握吗?” 那个看起来很瘦弱,脸色苍白的男人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是当然。” “这笔银子我出,最好尽快将事情办好,我再也不想住在牛棚里了。”沈之月没有多想,直接就和郑澜达成了交易。 郑澜狭长的狐狸眼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姑娘果然是个果敢爽利的人,那就明天进城去,我来安排告官的事情,你等待我的好消息。” 沈之月阴霾的心里总算透了一丝亮光进来,她忍不住笑了,“那就多谢小哥了,以后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郑澜也不客气,“倒也是有用得到姑娘的地方。如果你再能给我找到一两棵千年人参那就更好了,银子我不会少了你的,只要你能挖得到。不然我害怕手里的人参吃完,我真的变成短命鬼了。” “我到时候再来山里转转,要是再有发现千年人参,我会留给你的,就这么说定了。”沈之月心情比之前轻快了很多。 和郑澜沟通好了以后,姐弟俩离开了这里,继续打猎野兔和野鸡,不过他们今天的运气不怎么好,一无所获,两手空空。 沈之良想到那些银子要花掉,满脸痛苦,心肝脾肺肾都疼得厉害,“姐,你真的打算花那么多银子打官司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攒下了那些家当,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她宠溺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好了,银子会有的,你相信姐姐。最重要的是,别让爷爷奶奶他们来欺负我们,不然哪怕挣再多的银子都不够他们抢的。你也不想那些人总是隔三差五地跑来打娘吧?” 沈之良情绪低落,带着无奈和痛苦,“要是爹还活着就好了,我们也不用像现在那么辛苦。爹那么好的人,怎么就病倒了呢?” “你可别在娘面前说爹的事情,省得娘又伤心落泪。爹没了,还有娘呢,日子依然要过,你别消极。好了,我们采些野果和蘑菇回去,也是很好吃的。总是吃肉也不健康。”沈之月安慰弟弟。 沈之良看着姐姐神采奕奕,斗志昂扬的脸,也不好意思地将眼泪憋了回去,开始采野菜和野果,野蘑菇回去了。 翌日清晨,沈之月拿了银子,天才蒙蒙亮就出发了,坐着马车要进城去。 为了谨慎起见,她昨天拒绝了郑澜和她一同去县城的提议,而是改成了在县城汇合,再疏通关系。 她没有发现的是,沈金珍奉了奶奶的命令,从清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在看到她出门要进城的时候,跑得像兔子一样飞快,直接回到了马婆子这里。 “奶奶,月儿那个臭丫头真的进城去了,看起来还神神秘秘的,这下怎么办?”沈金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急促地说道。 马婆子和沈大虎对视了一眼,恨不得将沈之月给杀了,死丫头真的去县城告官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真是翅膀长硬了! “让老二想办法把人拦住,不能再让那臭丫头惹祸了,不然我们别想有好日子过。”马婆子满脸阴沉,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人给燃烧成灰烬。 沈有富立刻偷偷地出发了,在马车还没有出发的时候,直接想办法弄了一条毒蛇出来,埋伏在从沈家村去县城的必经之路上。 臭丫头她竟然敢报官,想要让他们全家名声臭掉,那他们也没必要让那个臭丫头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沈之月等了有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跟着郑家村的马车出发了。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脊背处凉飕飕的,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要小心谨慎,竖起全身的警惕才行,见招拆招。 于是,哪怕是坐在马车上,她也将衣袖里藏着的锋利的匕首握得紧紧的,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大有哪里有危险,她就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绝不让危险降临在她的身上。 马车不快不缓地朝县城的方向走去,前面就是最崎岖的山路了,两旁是陡峭耸立的山峰,山路从中间蜿蜒而过,最适合埋伏和攻击。 如果那些贪婪狠毒的亲人想要让她去死,这里绝对是下手的最合适的地点和时机,她必须要谨慎再谨慎,不然小命说不定就没有了。 就在这时候,从天而降一条足有三尺长的毒蛇下来,好巧不巧缠绕在了沈之月的脖子上,冰冷黏腻的触感,让同马车的村人都吓破了胆,惊恐地尖叫了起来,“有毒蛇啊,救命啊,大家快跑啊。” 碧绿色的身体,张开尖利的獠牙,丝丝地吐着信子,眼看就要对着沈之月脖子上细嫩的肌肤咬下去。 忽然毒蛇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味道一样,再次退缩了,没有咬她,将头扭转到了旁边去。 沈之月脊背处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哪怕在这种危急的时刻,她也不想去连累别人,同时一只手抓住蛇直接扔了出去。 一直藏在衣袖里的匕首被她拿了出来,上面还涂了有剧毒的,她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你别过来,不然我将你的头砍下来,我不怕你。” 马车上的村妇扔了一根比较粗的棍子下来,对她说道,“妹子,压住毒蛇的头,等到蛇动弹不得了,就把蛇头给切下来!” 第三十二章惹瘟神,不死也掉一层皮 沈之月接过了棍子,在毒蛇即将要向她扑过来的时候,她用棍子按住了蛇的七寸,让毒蛇再动弹不得,随后用锋利的匕首直接将毒蛇给切下来,挖了个坑埋了,还在上面压了一块大石头,防止走过路过的行人被毒蛇的獠牙给咬伤。 而蛇的身体,则被她扔到了旁边的密林里,反正也活不了,更加不会对过路的行人造成危害了。 “妹子,你没事吧?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毒蛇掉下来呢,真的吓死人了。”跟沈之月同坐马车的村妇搀扶着她上车,很是后怕,惊魂未定地问道。 “没事了,可能我身上太臭了,毒蛇并没有咬我。大娘,谢谢你给我扔了棍子。”她温婉地对村妇笑笑,真心实意地感谢道。 村妇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看到她的确没有被毒蛇咬伤,这才放心下来,“山村里就是有些不好,太多猛兽毒蛇出没了,你没事就好。沈大叔,快点赶马车吧,遇到毒蛇太吓人了,还是早点离开这片峡谷比较好。” 沈之月低着头,看起来柔顺乖巧,然而眸子里却覆盖上了一层寒霜,她才不会相信毒蛇掉到她的身上是巧合,一定是那些人知道她要去报官,想要将她弄死在路上。 这笔账她记下来了,不管是爷爷奶奶也好,还是叔叔婶婶也好,谁算计她,她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等着瞧好了。 但是沈之月想不明白,那毒蛇分明要咬她了,后来怎么又离开了,她身上的味道难道很难闻吗?还是她身上流淌着剧毒,蛇咬一口就会死的那种。 她没闻到自己身上有异味啊,就连娘和妹妹也没说她的身上难闻,究竟问题出在哪个地方了? 想不明白,她索性就不想了,继续打起精神来,生怕这次的袭击不够,那些狠毒的亲人还要继续对她痛下杀手。 而埋伏在密林之中的沈有富气得脸色铁青,拳头重重地砸在树干上,恨声说道,“这臭丫头该不会是猫妖转世吧,不然怎么命那么大,连毒蛇都不愿意咬她。” 沈有富绝对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的,用毒蛇咬死沈之月的阴谋不成,他再次往前小跑着,抄近路来到了峡谷另外一边的出口,撬动了两块大石头,他憋住了劲,只要等到马车经过,就把石头放下去,将马车上的人都砸成肉泥,永远葬身在峡谷之中。 那些跟沈之月坐在一起的人,他也毫不顾忌,要怪就怪那些村妇倒霉,非要跟沈之月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好了。 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车夫的吆喝声也很清楚了,沈有富等待着最佳时机,发誓一定要将沈之月弄死在这里。 沈有富的眸子里涌动着狠厉的光芒,手背上的青筋暴涨着,因为紧张,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马车近在眼前,只需要再往前走两丈的路程,他手里的石头就松开滚下去,让所有的一切都结束。 他屏住呼吸,石头往前挪动了一些,下一刻,冷冰冰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鬼魅般的声音在沈有富的耳边响了起来,“底下的马车上只要有一个人受伤,我一定把你的头剁下来,再扔到深山里去喂狼,你要试试吗?” 沈有富心砰砰地跳着,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他回过头来,就看见郑澜带着他的两个小厮站在他的身边,脸上分明是带着笑,却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没声没响地出现在我的身后你到底想干嘛?”沈有富又生气又害怕,再加上谋杀的计划被人撞破,脸色跟调色盘一样精彩。 “带着人在山里采药,正好碰见想杀人的,偏偏底下赶马车的是我郑家村的亲戚,你说我要不要管这件事情?沈有富,你胆子真是够大的啊,是想要背上几条人命啊?”郑澜声音冷得像是在冰水里泡过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谁说我要杀人的,我只是在这里想挖点草药和蜈蚣去卖,你别诬赖我啊。”沈有富才不承认想要杀人呢,要是真的承认了,他在沈家村的名声可不就是要臭掉了吗? 郑澜脸上嘲讽的意味更加的明显,“没错,只是要搬走石块挖草药和蜈蚣,那这样吧,等马车过去以后,你们俩把他捆绑在底下,我也想挖一下。要是石头不慎滚落下去把人砸成肉泥,是那个人倒霉,一点都不关我们的事情啊,你们两个说是不是?” 两个随从不停地点头,“少爷说得没错,等会小的就将他捆绑起来,再把石头滚下去,这种粗活小的们干得最在行了。” 沈有富害怕得两腿不停地颤抖,他能分辨得出来郑澜说这些话是很认真的,他吓得都哭了,直接跪下来了,“对不起啊郑少爷,我以后再也不敢做害人的事情了,你放过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 郑澜满脸凛冽,“你想要做什么事情我不管,但是你不应该在郑家村的人身上动手。刚才那条毒蛇你扔下去,幸好没咬到我的叔爷爷,不然你现在肯定已经被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你想害得我叔爷爷背上人命,我可容忍不了这样的事情。” 沈有富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谁都知道郑家村的病秧子郑澜霉运缠身,谁也不敢招惹他,都躲他躲得远远的。 而今天自己却倒大霉了,不长眼地招惹了这么一位瘟神,沈有富在心里哭着说道,“娘,你今天真的是要把我害死了。” “带他下去吊起来在树上挂一天,等我们从县城赶回来以后再放下来。”郑澜对着两个随从命令道,对于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混蛋,就算是吊三天三夜,都不会过分。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之月会冒着大逆不道去告官,有这样的亲戚压榨欺负着她,她和家人怎么可能有安生日子过? “郑少爷,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郑家村的人了,别把我吊在这里,这里毒蛇猛兽出没,我害怕直接被那些猛兽给吞了。”沈有富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为什么要听娘的话杀人,还那么倒霉地被郑家的瘟神看到,这次哪怕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 郑澜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冷冷淡淡地说道,“也行啊,跟我去县衙走一趟好了,你是杀人未遂,谋财害命,看县令大人会不会叛你牢底坐穿,想体验一下吗?” 第三十三章哭得伤心点 沈有富吓得面如土色,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下意识地说道,“不要,我不想坐牢,郑少爷,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郑澜丝毫没有同情地说道,“把他吊起来,我们不回来,他就一直吊着!” 沈有富强忍着屈辱,不管他怎么求饶,郑澜都不愿意放过他这一回,他在心里将郑澜的祖宗十八代都狠狠地骂了一遍,怨恨的眼神落在郑澜的背影上,像是要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郑澜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身来,略带嘲讽地开口了,“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把你送到县衙,或者直接交给郑家村的村长,不然你就算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沈有富被捆绑住了双手,吊在了一棵松树的枝干上,发出了痛苦又凄厉的惨叫声,然而在深山里,除了偶尔有打猎的人经过,几乎是人迹罕至,哪怕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他。 三十多岁的男人第一次尝到了死神降临的味道,害怕得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整个人悬在半空中,绝望之际。 郑澜已经已经离开了,赶着马车去了县城。 一个时辰以后,沈之月和郑澜在县城的东城门碰头了。 郑澜也不跟她废话,直接说道,“我请了陈师爷在最好的酒楼里吃饭,到时候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陈师爷,他会在县令面前给你说好话,帮你疏通关系的。陈师爷爱喝女儿红,还爱喝竹叶青,菜嘛,自然是各种肉类了,越多越好。” 沈之月将男人提点她的话都听进去了,连连点头。 “对了,说到后面的时候你再哭得伤心点,让陈师爷觉得你很可怜,处境很艰难,他同情你,自然愿意帮你周旋。”郑澜从揣摩人性的角度出发。 到了酒楼的雅间,郑澜带着沈之月坐着,将门口打开。 没过多久,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郑澜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朝着门口走去。 郑澜的脸上堆起了热情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不卑不亢,“陈师爷来了,雅间里面请。” 陈师爷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蓄着胡子,精神矍铄,那双眼睛里冒着睿智的光芒。 “今天师爷是要喝竹叶青还是女儿红?或者是每样来一壶,喝个够,你看怎么样?”郑澜征询着师爷的意见。 陈师爷捋着胡子,儒雅从容地说道,“客随主便,郑公子想要怎样都行,我不挑剔。” 郑澜笑着说道,“那就竹叶青和女儿红各一壶,再把他家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师爷还有没有要加的?” 陈师爷唇角的笑容更深了,“没有,这家的招牌菜都是我爱吃的,你这小子做事情愈加地合我心意了。” 店小二在点完菜和酒以后,很快就下去准备了。 师爷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沈之月的脸上,“这位就是遇到麻烦解决不了的小姑娘吧?” 她立刻站了起来,对着师爷微微屈膝,双手交叠放在腰侧做了个福礼,“小女子见过师爷。” 师爷眸色变得愈加深邃了,“起来吧,这里是乡野,没那么多规矩。” 郑澜和师爷寒暄了一会,店小二很快就将美酒和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香味的佳肴给端上了桌子。 一顿饭下来,那是宾主尽欢,尤其是师爷,喝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还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饱嗝。 “师爷,那小姑娘她想要拿回财产的事情就拜托你了。”郑澜绕了半圈,总算是进入了正题,同时对着沈之月使了一个眼色。 沈之月会意,立刻走过来,将十两银子不动声色地塞进了陈师爷的手里,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之中还带着颤抖,“师爷,求你帮我这一次,我们一家人真的快要被逼死了。” 师爷麻利迅速地将银子塞到衣袖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你别着急,不要哭,什么事情你慢慢说给我听。能帮助你的,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沈之月一边哭,一边将她爹病死了以后,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是怎么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怎样将田地和房子,还有她家养的牛和猪多抢走,她娘和弟弟妹妹怎样挨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师爷,求你帮我这一把,要不是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想着告官。奶奶她是想着让我们一家人都去死,她才得到田地。”她抽抽噎噎地说道。 陈师爷越是听,眉头皱得越深,“真没想到,沈家村竟然出现了这么恶劣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这样,你明天去敲县衙门口的大鼓,跟县令大人告状,让县令大人替你做主。” 郑澜等到师爷的这句话,脸上终于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那就劳烦师爷了。” “多谢师爷。”沈之月很识时务地道谢。 送走了师爷,沈之月揉着自己已经僵硬的脸,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郑澜,“这样就行了嘛?” “不然呢?你爷爷又不是什么权贵人家,不就是无权无势的农家嘛,按理说不给银子你也能告赢他们,不过可能你会遭遇滚铁钉,会被暴打一顿,可能会吃一些苦头,收回田地会慢一些。给了银子,不管是县令大人,还是那些衙役,做事情会更积极,尽快解决了你的心病,不是更好吗?”郑澜侧过头对她说道。 沈之月略微担心地说道,“但是银子还没送到县令大人的手里呢,我们先知会了师爷,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郑澜对她伸出了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三十两银子给我,等会我帮你送。县令家的儿子我认识,放心吧。衙役那边我也会帮你打好招呼,只要你敢去告,就一定能赢。” 沈之月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银子给了出去,“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尽量快点解决,我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郑澜拿了银子,想到了什么对她说道,“那条毒蛇是你二叔扔下来想咬死你的,一计不成,他又想在峡谷出口的地方将石块滚下去,把坐在马车上的你砸成肉泥。你最好小心点,你爷爷奶奶和叔叔们,是不是还会对你痛下杀手?” 第三十四章教训深刻 沈之月脸色都变了,“所以是你阻止了二叔害我对不对?” 郑澜傲娇地冷哼了一声,“不然呢,你以为还能安然地到达县城,还能告官?早就死在峡谷里面了,你那二叔真的太狠毒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捂着跳得很快的心脏,心里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滋味,“我又欠了你很大的一个人情,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谢谢你,替我的事情操劳那么久。” 虽然她不明白郑澜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对郑澜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 “真要谢我,以后我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你可不许推脱,不然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郑澜盯着她漂亮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沈之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我都记住了。” “你那二叔被我吊在了一棵大松树上了,等我忙完了今天的事情回去,再把他给放下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害人了。”郑澜对她说了沈有富的后续情况。 沈之月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会死人吗?真的把人弄死了,对你的影响也很大的,我不想连累你。” 郑澜看着她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担忧,竟然觉得有些暗爽,他依然骄傲地说道,“怎么可能死,我让一个小厮盯着呢,渴了就给他喝点水,不会弄死人,但是要让他记住这次的教训,别再害人了。” 知道不会闹出人命,她放心多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忙完了事情也要早点回去。” 郑澜轻轻地应了一声,帮她打点关系去了,直到一个时辰以后,得到了县令儿子拍着胸口保证帮父亲传话,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沈之月依然是坐着郑家村的马车回去的,在经过峡谷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朝着上面望了一眼,没有任何异常,悬在半空中的心才让她放回了肚子里。 而被捆绑住双手的沈有富,足足被吊了四个时辰,中途在他又饿又渴的时候,郑澜留下来的小厮给他灌了两次水,依然不肯给他松绑,他一度以为自己会被吊死在这深山里,就跟别人挂的腊肉和腊肠一样。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郑澜回来了,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严厉地问道,”以后还敢害人吗?还敢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吗?” 沈有富哭得稀里哗啦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再也不敢了,郑少爷,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不敢再害郑家村的人了,求你把我放下来。” 郑澜终于开了金口,让小厮给沈有富松绑。 沈有富的手腕上已经被磨破了皮,绳子的勒痕触目惊心,鲜血将手腕处的绳子都染红了,他狼狈不已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终于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郑澜发狠地对着他的腿上踹了一脚下去,“以后再敢谋财害命,我饶不了你,整个郑家村的人都饶不了你,赶紧给我滚!” 沈有富拖着疲惫的身躯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往沈家村的方向跑,就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这瘟神真的太可怕了,他一户遇到瘟神一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沈有富跑回到村里,还没等他坐下来喝一口热水,再次被娘叫了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你怎么回事?让你把那个臭丫头弄死,她竟然平安地回来了,你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马婆子脸色阴沉地问道,接二连三地失手,让她的心情更是恶劣至极。 沈有富又气又急又委屈,“娘你就别骂我了,谁知道那个臭丫头是不是猫妖投胎转世啊,我扔了毒蛇去咬她,蛇都不咬。想拿大石头砸死她,偏偏碰见了郑家村的那个瘟神,说我要害车夫的性命,直接把我吊在了一棵大松树上,我从早上被吊到晚上,差点死在深山里,你说我能怎么办?” 不是他没有对沈之月动手,而是那臭丫头命太硬,说什么都弄不死,他又能怎么办呢? “说到底还不是你没用。那臭丫头进城去告官了,我们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很快我们就会成为沈家村的笑话的。”马婆子想到他们抢了大儿子田地房子的事情被官爷勒令归还,她就肉疼得几乎在滴血,光是想都快疯了,更别提真的被拿走。 沈有富咬咬牙,忍痛豁出去了一般,“实在不行,娘你就还给他们五亩田地,跟他们和解,剩下的田地我们自己种水稻种大豆,总比闹到官府那里强。臭丫头应该还没来得及告官吧,不然家里怎么没动静。” 马婆子恨得一拳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行,我绝对不会留给那个贱人和她的孩子半分田地,这是她欠我儿子的,凭什么要还?” 沈有富捂着被勒伤的手,无奈地看着娘亲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吧?我是害怕事情闹大了,我们什么都捞不到,那这段时间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娘,不然你去和月儿说说,给他们五亩田地,种田种地也够吃了。我不想被拉到县衙上去,被那臭丫头说我们做的那些事情,太丢脸了。” 马婆子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声说道,“就算闹到县衙我们也不怕,她也没有证据那些田地是她爹留下来的?到时候我们一口咬定那是我们开荒出来的,不承认是她爹留下的,就算是官老爷,也不能管家里的事情吧。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一定要冷静些。” 沈有富想了想,也觉得他娘说得有道理,“她要是真的告,我们就不承认,看谁斗得过谁。只可惜,那个臭丫头命真的太大了,毒蛇都不愿意咬她,娘你说她是不是猫妖转世啊。” 马婆子立刻呵斥二儿子,“哪有什么猫妖转世,你别自己吓自己了。那个郑澜把你捆绑了手吊起来怎么说?有没有闹到沈家村里来?” 沈有富摇头,“没有吧,又没有证据的事情,他非要闹那么大干嘛?娘那你专心对付那臭丫头吧,我今天被欺负惨了,也气坏了。” 马婆子憋屈在心底的恨意怎么都驱不散,“那臭丫头迟早要死在我的手里,我什么时候被人欺负到这样的程度。” 第三十五章县衙告状 沈大虎想到沈之月要告官,他气得牙痒痒,“要是早点弄死那个臭丫头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我们以前做错了。” “那能怪谁?你说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的孙女,弄死了太可怜了,现在知道那丫头是个怎样的祸害了吧。现在你就算想去杀她,她心里已经有了防备,你都没有办法得手。算了吧,看她接下来想要出什么幺蛾子。”马婆子没好气地对着自己的丈夫说道。 “老太婆,你说她真的去官府告我们了吗?还是故意说那些话吓唬我们的?” “她敢?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告我们,她胆子有那么大吗?要是真的告官了,官府的人不可能不上门来,她肯定是吓唬我们的。”马婆子没好气地说道。 虽然嘴上很硬气,不过她心里的确没底,这时候的沈之月就是个疯子,怎样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谁知道她会不会闹到府衙去。 “算了别想了,再盯着她,她明天还要去县城,直接把她拦住,别让她去。拦的次数多了,她绝望死心了,也就不敢再去报官了。” 沈大虎听从了妻子的建议,决定明天继续盯着。 吃过晚饭以后,沈之月郑重其事地对刘彩萍说道,“娘,明天我们去县城一趟,弟弟妹妹们都去。” 刘彩萍脸上有着疑惑的神情,“去县城做什么?家里还有那么多肉干,还有大米,被人偷了怎么办呢?我不气,就在沈家村待着。” 沈之月耐心地解释道,“明天带娘进城看病,再去抓几副药吃,城里的大夫医术好点,你把身体养得彻底好起来,我才能放心啊。” 她没有说去县城告官,害怕那些狠毒的亲戚趁着她不在家来欺负娘,故意说了看病的事情。 “县城里看病要花很多银子的,我不去。月儿,你卖了小狐狸有点钱了,也不能那么浪费啊,省着点用,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挣得到那么多银子。”刘彩萍对未来依然不乐观,充满担忧地说道。 “娘,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明天跟我进城去,肉干和米我会藏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带着弟弟妹妹出门了,因为前一天她和赶马车的郑爷爷商量过了,等于是花了三十个铜钱包了一辆马车进城去。 等到沈大虎来探查情况的时候,大房一家人已经离开了沈家村,距离县城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沈大虎的心底升起了强烈的恐惧来,这一刻他深刻地感觉到沈之月说告官并不是说着玩,而是动了真格的,他紧张不已地回到家里,对着妻子说道,“那臭丫头真的去告官了,怎么办?那些田地还有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会不会再被抢回去?” 比起他们之前住的狭窄又昏暗的房子,大儿子家的房子更好很多,他一点都不想被收回去。 马婆子脸色都变了,恨得牙痒痒的,“那臭丫头竟然敢来真的,等到回来的时候我非要打死她不可。不要怕,那些田地都是我们的,她告也告不赢,我们一定要咬定那就是我们的财产。” 一个时辰以后,沈之月来到了县衙前,击响了了县衙大门外面的大鼓。 衙役自然就把她带进了大堂里,了解事情的始末。 威严不已的县令坐在堂前的椅子上,重重地在堂上拍了一下,“堂下何人?有何冤屈要伸?” 沈之月强忍着屈辱和不自在跪了下去,“大人,小女子是桃花镇沈家村人,这次来要告的是我的爷爷奶奶,还有叔叔婶婶,他们在我爹尸骨未寒的时候,抢走了我家所有的田地牲畜和房子,把我们逼上死路,求大人替小女子主持公道,讨回我爹留给我们的一切。” “晚辈告长辈,那可是十恶不赦的罪,是十分的大逆不道的,要告官之前,你知道要经历怎样的流程吗?那可是要滚刺床,小姑娘你想好了吗,一定要告你的爷爷奶奶,还有叔叔婶婶?” 沈之月眼眶通红,脸上却有着勇往直前的勇气,坚定不移地说道,“大人,小女子想好了,我愿意接受滚刺床的惩罚,只要能替家人讨回一个公道。” 很快尖锐的铁钉床被搬了出来,在阳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光是看到那个床就让人不寒而栗,更别说从上面滚过去,整个身上肯定会被扎得满身是血。 混蛋郑澜,不是说帮我打点好关系了吗,不会让我受皮肉之苦,现在又来滚这可怕的玩意,他是不是故意在玩我呢? 沈之月头皮发麻,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哪怕在心里害怕得要死,她脸上也不敢表现出分毫来。 “姑娘,赶紧滚过去,然后我们的案子就能够受理了。这是晚辈告长辈的规矩。”县令严厉地看着她,催促道。 沈之月等了一会,也没看到师爷帮她说求情的话,豁出去了,视死如归地走到刺床前,左脚踏上去,准备滚过去。 县令忽然喊道,“等一下!”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迷惑的神情来,“大人?” “念在你年纪尚小,以后还要嫁人的份上,刺床就不用滚了,省得你将身体熬坏了,到时候子嗣艰难,在婆家那边不好交代。不过刺床可以不滚,板子不可以不挨。你要承受二十个板子,再来说告官的事情。”县令对她网开一面了。 沈之月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多谢大人开恩,小女子甘愿承受二十个板子的惩罚。” 等到那二十个板子落在沈之月的身上,将她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高兴得太早了,这万恶的封建朝代,简直让人没办法活下去。 她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大堂,这还是郑澜花了银子买通了衙役,让那些衙役尽量避开了要害之处,只是打在不会落下残疾,更不会有性命危险的情况下。 饶是这样,她后背还是被鲜血染红了,剧烈的疼痛感席卷而来,她恨不得昏死过去,好不用再感受现在的痛苦。 第三十六章小姑娘真的好可怜 好不容易二十个板子都打完了,沈之月只剩下半条命了,气若游丝地趴在地上。 县令冷静地看着她,眸子里却涌出了一抹欣赏,倒是挺能坚持的,哪怕被打得半死,也没有退缩说不告了,要不是遭遇了太多的欺负和委屈,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板子打完了,现在你可以跟本官说说,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状告你的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们了。” 沈之月强忍着痛楚,将她爹病死了以后,那些长辈是怎样厚颜无耻地抢占了她家的田地和房子,又是怎样将她和娘亲,还有弟弟妹妹赶出去,不给他们任何活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任何地添油加醋,却已经是触目惊心,哪怕是外人听了都气得浑身发抖。 “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求大人替民女主持公道,将我爹留下来的田地和房子都归还给我们。对于庄稼人来说,田地就是赖以活下去的命根子,没有了田地,我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娘她身体还很不好,再这样被欺负,我担心她真的熬不住。” 她一边说一边哭,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把皮肤都磕破了,有鲜红的血渗透了出来,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不管是县令还是师爷,还是衙役,听完沈之月的诉说,都气得不行,差点忍不住骂她那些贪婪无耻,心肠狠毒的亲人。 这哪里是爷爷奶奶,哪里是叔叔婶婶,这简直是有着血海深仇的宿敌啊,就差拿一把刀把人直接给杀了。 “这些事情沈家村其他的人都知道吗?”县令皱着眉看她,再次问道。 沈之月眼睛红肿得就像核桃一样,哽咽着回答道,“村里人都知道,奶奶打我娘,把我娘打得重伤昏迷。两个叔叔打我弟弟,拦着我不让我们去救娘亲,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周围邻居很多人都跑来看了。大人可以派人去查。” “大人,爷爷奶奶早就给三个儿子分家了,那些田地都是我爹后来亲自开荒出来的,每年也按时交赋税。既然已经分家了,那我爹病死了,那些田地也应该留给妻子和孩子们才对啊。爷爷奶奶他们非要说是他们的,非要抢,连同猪圈里的几头猪,还有牛棚里的一头黄牛和一头水牛都被抢走了。全部的家当都没有留给我们,家里的米也被抢走,他们真的不愿意给我们留一点活路啊。” 县令听得心口的怒火蹭蹭地涌了上来,“来人,你们即刻赶往桃花镇的沈家村,将小姑娘的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带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沈之月声音沙哑地说道,“民女斗胆求大人跟沈家村的村民打探这件事情的详细过程,还要写下来。我奶奶她是个很强势霸道的人,她是不会承认抢了大儿子的田地,她会觉得那些田地都是她的。” 县令锐利又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沈之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目光有些游移,然而还是鼓起勇气任由威严的父母官打量。 “你说得倒是也有些道理。师爷,你也跟着去,打探一下这小姑娘说的究竟属实与否。今天的事情到此结束,明日再审,退堂!” 沈之月拖着受伤很严重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去,鲜血滴了一路,她心里再次将这万恶的封建时代狠狠地骂了一遍,害得她挨了那么多的板子。 她慢吞吞地走出去的时候,更好碰见一个眼熟的小姑娘抱着雪白通透,唯有额间是一抹朱红色的小狐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跑进了大堂里,声音清甜愉悦,“爹,你忙完了事情没有,我娘让厨房做了好多菜,我们快回去吃啊。” 沈之月身上很疼,还牵动了神经,让她的脑子反应比平时慢半拍,过了一会才想起来,那穿得精致又漂亮的少女就是之前花了八两银子买她的小狐狸的顾客。 她心里酸溜溜地想着,看人家的命多好啊,有爹娘宠爱,不用像她一样,穿越到这么落后的朝代就算了,还要被豺狼虎豹的亲人算计,要是她稍微软弱些,肯定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林晓慧拉着她爹的手从大堂走了出来,路过沈之月的时候还忍不住好奇地望了她两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了意外的,“咦——”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被打得满身是血?”她停在了沈之月的面前,担心又关切地问道。 沈之月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哪怕什么话都不说,林晓慧也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在逆境中绝望的挣扎。 县令更是没想到自己千娇百媚疼宠着的女儿竟然跟状告长辈的村姑认识,侧头问道,“慧儿,你认识她?” 林晓慧点了点头,“她就是卖小狐狸给我的人啊,我花了八两银子买下来的呢,这小狐狸看起来又白又软和,漂亮又可爱,性情还温顺不咬人,只要给它吃了肉就能乖乖地睡觉呢。爹,这位小姑娘是要告谁啊,怎么被打得一身的血,看起来怪可怜的,我光是想就觉得疼。” 沈之月脸上火辣辣的疼,“姑娘,我身上不舒服,先走了,抱歉啊。” 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才收回了目光。 林晓慧扯了扯她爹的衣袖,“爹,你们怎么把她打成这样,这姑娘挺好的啊,她用八两银子把小狐狸卖给我,真的是很实惠的价钱了呢。你不是说毛发这样漂亮的小狐狸,额间还有漂亮的红色一撮,在京城里可能要卖到三十两银子的吗?” 县令林彦淡淡地扫了女儿一眼,“她要告的是她的爷爷奶奶,还有叔叔婶婶,按照我国的刑律来说,那可是十恶不赦,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是要滚刺床的。爹看她还梳着姑娘的发髻,看着又瘦又小,怪可怜的,才改为让人打她二十大板。这样都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爹是父母官,总不能违抗刑律吧,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爹看呢。” 林晓慧终于明白了,“是我错怪爹了,那我在这里跟爹道个歉。爹,不然我让人送点金疮药给她,那小姑娘真的好可怜。” 第三十七章贵人,一定能打赢 林彦拍了拍林晓慧的肩膀,眼睛里流露出赞赏的笑意,“我女儿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你娘把你教导得很好。” 林晓慧还是对沈之月告状的事情很好奇,她睁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问道,“爹,那姑娘她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告状呢,你跟我说说呗,我真的觉得很好奇。” “女孩子家不需要知道那些事情,乌烟瘴气的,让人听着就来气。我的女儿就应该明媚无邪,锦衣玉食,事事都顺风顺水,别问了。”有些村妇就是贪婪又恶毒,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婆婆都不为过,他可不想女儿知道人性那些黑暗的事情。 然而林晓慧实在是好奇,忍不住拽着父亲的衣袖,死缠烂打地撒娇,“爹,你就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嘛,她一个小姑娘宁愿被打得皮开肉绽也要告状,肯定是被欺负惨了。我知道了也好防备一下,家里有怎样的爷爷奶奶,是不能嫁过去的,爹总不能一直保护我,不让我接触那些黑暗的,见不得光的东西啊,你说是不是?” 林彦被女儿缠得没有办法,思索了一番又觉得她说道有些道理,只好将沈之月家那些乌烟瘴气,十分考验人性的事情简单地跟女儿说了一遍。 林晓慧听得又生气又难过,眼泪都飚出来了,鼻子一抽一抽的,瓮声瓮气地说道,“爹,那姑娘真的太可怜了,爹一定要严惩坏人,别让他们把姑娘和她的家人给逼死了。” “只要她说的属实,爹一定公事公办。好了,慧儿别哭了,我们回家吃饭。那些是别人家的事情,你别想那么多了。”林彦安慰女儿道,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就有坏人,太阳照不到的黑暗地方还有很多呢。 林晓慧不放心,在回家吃饭以后还偷偷地打听了一下,让身边的丫鬟将金疮药拿了一瓶过去给沈之月。 满身是伤的沈之月并没有回沈家村,而是跟着娘亲和弟弟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住了下来,打算住两天,等到县令给这件案子定夺以后再回去。 刘彩萍看到大女儿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样子,终于知道女儿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她心疼得直掉眼泪,“你怎么不说自己跑来告官了,你是想让娘心疼死,要是落下残废怎么办?月儿,到时候你想让娘怎么活?” 沈之月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娘,我这不是没事嘛,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养两天就好了。我不用滚刺床,不会落下病根的,养两天就好了,你不用难受。要是打二十大板就能把被抢走的田地要回来,我还是觉得很值得的,没什么大不了。” 沈之平和沈之良看她极力隐忍着疼痛的样子,也觉得内疚至极,“姐,我们太没用了,都是我们连累了你,我们一点忙都帮不上,总是让你操心,我们对不住你。” 沈之月故意阴沉着脸说道,“好了,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我又是姐姐,这件事情当然是交给我来处理了。这点伤养几天就好了,只要能扳倒那个老太婆,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我最恨的就是总是被人欺负,被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凭什么啊,我们又不欠他们的。” 这次的官司他们一定能打赢,让老太婆把田地和房产,还有猪和牛都还回来! 说了没一会话,就有人来敲门了。 刘彩萍去敲门,就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问道,“冒昧打扰一下,沈之月姑娘是住在这间客栈吗?我们小姐让带了伤药来给沈姑娘涂伤口。” 沈之月趴在床上,尽量打起精神说道,“进来说话吧。你们小姐是?” 那小丫鬟将伤药递到她的面前,柔声细语地说道,“我们小姐是买走小狐狸的客人,看到姑娘被打得浑身是血,心里着实是担心,所以就让奴婢带了伤药来。小姐还说了,她要祝沈姑娘早日康复,早日打赢官司。” 沈之月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将伤药给收下了,真心实意地说道,“麻烦你回去转告你家小姐,她的好意我收下了,谢谢她那么关心我的伤势,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面的。” “奴婢会把你的话转告小姐的,沈姑娘,那奴婢告辞了。”丫鬟脆生生地跟她告别,很快就离开了。 沈之月拿着拿瓶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子,从小被保护得很好,不管是修养还是气度,都比她这种村姑好得多,真是让人羡慕得很。 果然越有钱越善良,穷凶才极恶,比如像她这样的,为了几头猪几亩田地就把长辈告到官府。 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刘彩萍带着不可置信地说道,“月儿,你怎么认识县令大人的女儿的?该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 沈之月看着娘如临大敌,整个人心神不宁的样子,忍不住安慰她,“娘,我有什么值得骗的啊,是我把打猎回来的小狐狸卖给了县令家的女儿,今天我从县衙的堂上离开刚好碰见她了,可能是觉得我被打得可怜吧,就送了一瓶伤药过来,你别胡思乱想。再说了,哪有别人欺骗我的,我不去骗别人都不错了。” “要是你爹还活着就好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也不用受那么多欺负,你爹那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死得那么早呢,老天爷怎么那么不开眼。”刘彩萍又想到了她短命的夫君,再一次哀叹她的人生。 沈之月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厌烦得很,对着泪眼汪汪的娘亲,她又不敢说太过分的话,只能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娘,县令大人已经派人去沈家村拿人了,等到明天再次升堂,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房子,田地和猪啊牛啊,都会回到我们手里,你别哭了。就算是爹死了,我们也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她动了一下,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忍不住发出哀嚎声,“好疼啊,娘你给我上药吧,疼死我了。” 刘彩萍的注意力这才被她吸引了去,含着眼泪替她擦药。 第三十八章对簿公堂 另一边陈师爷和衙役已经坐着马车来到了沈家村,兵分两路,大半的衙役先去沈大虎和马婆子家,师爷则是带着剩下的两个衙役去找村长和村民了解情况。 沈正对沈大虎夫妻俩的行事做法早就看不顺眼了,而且沈之月她告官之前也知会过他了,自然是向着沈之月说话了。 “师爷,月儿那丫头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她们一家现在被赶到牛棚里,有家不能回。就连牛棚,那些人都不想让他们住,威胁他们搬到村口的破庙里去。那对夫妻心肠真的太狠了,对大儿媳妇那是拳打脚踢,对大房的孙子孙女就跟仇人一样,把他们的口粮全部都抢走了,一点都不留下。” 陈师爷哪怕之前已经从沈之月那里听说了她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做的那些事情,再从村长的嘴里听到更加细节的消息,也是气得不行。 “好在那丫头能干,懂得打猎卖小狐狸,可能也卖了一些野猪肉挣到了银子,不然全家可能都饿死了。”沈正一边说,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也劝过,但是月儿的奶奶根本停不进去,蛮横无理,说那些田地是大儿子开荒的,就应该留给他们。可是大儿子早就被夫妻俩逼着分家了,真不知道那对夫妻怎么心那么狠。” 师爷将村长的话都记下来,还让签字画押,又去跟其他几家村民打听情况,了解到的事实和沈之月说的没差。 越是了解得多,身为局外人的他越是觉得沈之月和她娘,还有弟弟妹妹都很可怜,有这样的爷爷奶奶。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师爷开始去了沈大虎家,看看衙役们做事情的情况。 然而师爷还没走近沈大虎家,就听见泼辣又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凭什么抓人?我又没杀人放火偷蒙拐骗,不要抓我们。” 马婆子插着腰,眼眶通红,看起来要多不好惹就有多不好惹,气势汹汹地对着那些衙役。 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厉害,实际上心里却害怕得要死,将刘彩萍和沈之月母女给恨透了,那对贱人竟然真的跑去告官了,真是好样的,等她们再回来沈家村,她一定会让那对贱人好看! “谁说你们犯事了?少废话,赶紧跟我们去县衙走一趟,你们被人告了。”衙役也是见多了蛮横无理的女人,又怎么会被她吓到,严厉的目光一扫,“奉劝你配合我们,乖乖地跟我们走。不然等着被关进大牢里冷静几天吧,别耍横啊。” 师爷走进门来,提高声音说道,“谁不配合官差的?你们抢了人家的田地房子还敢这么蛮横,真是厉害啊,看来是不打算把刑律放在眼里了?别跟他们废话,要么自己走,要么戴上镣铐押着他们去县衙。有些人既然不要脸了,我们也没有必要给他们脸!” 这样的爷爷奶奶,这样的叔叔婶婶,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就算要抢人家财产,至少也有给人留一条活路吧,这些人面兽心的畜生,连半点粮食都不留,田地和猪牛都抢走,摊上这样的亲戚,沈之月那小丫头也是倒霉透顶了。 “官爷,就算去了县衙,我也没错。田地和房子是我们的,倒是你们,听信了小妖精的话来欺负我们平头老百姓,你们才是想逼死人。” 师爷的眼神变得很冷,“这些话留着跟县令大人说吧。我只知道你们被人告了,就要去对簿公堂,至于是不是你们抢了别人的财产,还是别人污蔑你们的,一切让证据说话。” 说着他对那些衙役吩咐道,“直接把人带走,要是不听的话,直接用镣铐带上!” 马婆子和沈大虎被衙役推搡着,这时候气焰终于被压了下去,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恐惧来。 沈有富和沈有贵,还有他们的妻子赵氏和林氏,也被吓得瑟瑟发抖,直接哭了,“爹,娘,我们该不会被关进大牢里吧?我可不想被关啊。” 他娘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抢走那么多田地,留一部分给大嫂不就好了,他们也不会被告上县衙,他娘真是太贪心了。 沈大虎又气又怕,狠狠地瞪着马婆子,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弄死这个狠心的婆娘,“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好了吧,要是我被坐牢,我第一个掐死你。” 马婆子的脸狰狞地扭曲在一起,她恨得几乎咬碎了后槽牙,“谁知道那个臭丫头胆子竟然那么大,竟然真的敢告。等她回到沈家村,我让她没有好日子过,真的快要气死我了!” 衙役之前在大堂上就听到了沈之月是怎样状告这些人的,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再加上得到了一些好处,更是对马婆子和沈大虎鄙夷得不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论不要脸,整个桃花镇恐怕没有人比得上你这个老太婆了吧,把儿媳妇和孙女都快要磋磨死了还不算,人家受不了去告状,你还不知悔改。老天爷怎么不来道惊雷直接把你给劈死呢?留着你这么个祸害。” “少在这里骂骂咧咧的,不然我直接用臭抹布堵住你的嘴。” 衙役把人带上了马车,直接把人带回到了县衙。 傍晚时分,县令甚至都没有等到第二天,再次开堂审理这个案子了。 于是,早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沈之月,直接被刘彩萍扶着去了县衙,跪在了县令的面前。 马婆子看到沈之月,眼珠子等的很圆,有蚀骨的恨意在燃烧着,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臭丫头,竟然敢将你爷爷奶奶告上县衙来了,你的良心是不是给狗吃了?等回去我非要把你的皮剥下来不可,贱人生的臭丫头果然没教养!” 沈有富和沈有贵也死死地瞪着她,恨不得想要将她给剁碎了喂狗,“沈之月,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是想让我们家成为沈家村的笑话吗?” “大嫂,看看你养的好女儿,你真是好样的啊。” 县令看到那些长辈对着沈之月说着不堪入目的话,围起来指责她,唾沫星子差点要将她给淹死,对沈之月的处境又更加明了了很多,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严厉地呵斥道,“肃静!” 第三十九章死不悔改,大闹公堂 马婆子和两个儿子恶毒的谩骂总算是停止了下来,还不服气地瞪着刘彩萍和沈之月,目光怨毒得就像是淬了剧毒的利箭,随时都能将人万箭穿心。 “升堂!” 衙役在大堂的两侧站得笔直,手里拿着板子,面无表情地喊着,“威——武——” 县衙升堂,审理案件的动静不小,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林彦脸色严肃,看着跪在中间的小姑娘,提高声音说道,“原告沈之月,你有什么冤情想要告的,在这堂上再说一遍。” 沈之月再次把她家的财产被抢走的事情一一复述了一遍,包括爷爷奶奶和她之间所发生的冲突,他们食不果腹那些事情。 围观的群众听她叙述,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看向马婆子和沈大虎那些人的眼神鄙夷又气氛,同时忍不住议论纷纷了起来。 “怎么会有那么狠毒的爷爷奶奶,不帮着儿媳妇养孙子孙女也就罢了,还要抢人家的家产,做事情太绝了,也不害怕遭到报应哦。” “那老太婆就是尖酸刻薄的,做出怎样的事情都不奇怪。原告小丫头真的很可怜,怎么会摊上这样的爷爷奶奶,没死都算她命大了。” …… 马婆子听到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气得跟什么一样,梗着脖子大声地说道,“她在说谎!大人,那些田地和房子根本不是她爹开荒,而是我家老头子跟二儿子,三儿子用锄头千辛万苦挖出来的,除草,耕耘都是我们和她爹一点关系都没有!” “县令大人,请你别被沈之月那个臭丫头给欺骗了啊,她最擅长的就是做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爹身体一直不好,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病逝了。她爹一个人怎么能开荒出十亩田地。山里的田地那么硬,都是石头,是我老头子和两个儿子慢慢的,一寸寸地挖出来的。” 她说了,还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沈之月,恨声说道,“臭丫头你可别那么贪心,不是属于你的田地,你告我们也没用。县令大人一定会查清楚的,是我们的田地和财产,你抢不走。你倒是挺有心机,敢告到县衙来,就算是这样也没用!” 沈大虎和沈有富,沈有贵也纷纷点头,“没错,那些田地是我们开荒出来的,大哥身体虚弱,根本干不了重活。” 沈之月被这些人的厚颜无耻气到了,她脸色苍白,稍微动一下就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情急之下大声地说道,“大人,村里所有的人都能作证,那些田地都是我爹挖出来的,房子也是我爹想办法用牛车拉一车车的土过来,一点点地打起来的。他们在撒谎。” 马婆子豁出去了,“大人,这臭丫头擅长收买人心,她之前瞎猫碰见了死耗子,弄到了一头野猪,分了很多的猪肉给村里人。整个村里的人收了她的好处,自然帮着她说话了。就算是村里人说那些田地是臭丫头的,也是吃人嘴软,说的话根本不能相信。” 林彦锐利的目光盯着泼皮无赖的老女人,冷不防地说道,“既然你说土地是你们的?那些田地是你们的,每年交的赋税应该还有文书记录吧,你们把文书拿出来给本官看看。拿得出来,那自然就是你们的。” 马婆子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出,她脸色都变了,眼神游移,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些赋税文书被我弄丢了。我们农村人又不懂那些事情,以为留着没用,就拿来当柴火烧掉了。大人,臭丫头也没有啊,所以你不能相信她的话,更不能相信村里那些人的话,那些人是给两斤猪肉就能昧着良心撒谎的人。” 沈之月跪在地上,顾不得伤口被牵扯开了,强忍着剧痛地说道,“大人,交赋税留下的文书我有,在这里。那些田地是我爹在十年的时间之内陆陆续续开荒得来的,该交的税一点都不少。还有我家的房子,当初那块地是我爹和村长爷爷买下来的,地契我也有,在这里,请大人过目。” 沈之月将那些厚厚的赋税文书,连同房子的地契,当初的买卖文书都准备好了,一同交给了林彦,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请大人过目,也请大人帮民女做主,民女只想要拿回我爹留给弟弟的财产。” 刘彩萍抹着眼泪说道,“求大人替我们做主,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已经够艰难的了,民妇不指望公婆和小叔妯娌能帮上什么忙,只求他们别把我们往死里欺负,给我们一条活路就行了。可是他们却连民妇点小小的奢望都不愿意给,民妇真的走投无路了。求大人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吧。” 马婆子和沈大虎等人这才觉得事情不妙,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强烈的绝望。 刘彩萍那个贱人,还有沈之月那个臭丫头,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他们真是小看了这两个女人,还被狠狠地摆了一道,实在太过分了。 马婆子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一把冲了过来,狠狠地拽住沈之月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噼里啪啦地就扇了好几个响亮的耳光下来,“臭丫头,竟然敢这样算计我,我看你是活腻了,我打死你,你让我脸面都丢光了。” 沈之月本来身上就挨了二十个板子,皮开肉绽的,再次被奶奶揪着头发扇耳光,她一边哭喊一边尖叫,“奶奶,别再打了,我要死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刘彩萍哭着冲过来挡着,“娘,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别打我女儿。我女儿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是你们太欺负人了,不管我女儿的事情,你放开我女儿。” 马婆子顺势在刘彩萍的脸上扇了好几个耳光,对着她连踢带踹,“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死了我儿子还不算,现在还要来抢财产,你这个丧门星怎么不去死,你还活着碍我的眼做什么?你死了我就觉得清净了,去死啊。” 林彦眉头皱得紧紧的,对着那些衙役命令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她拉开,谁让她在朝堂之上撒野的?” 第四十章胜诉,马婆子遭殃 衙役们立刻上前去拽住马婆子的手,反扣在身后,将她按压在地上,严厉地呵斥道,“你可别乱发疯啊,这里可不是你撒泼耍赖的地方,你可要弄清楚这一条。” 马婆子又气又恨,嚎啕大哭起来,“有杰啊,你这个死鬼,你为什么娶这样的女人回来气我,为什么要生这样的女儿,现在都要害死你娘了,你这个杀千刀的,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我真的好生气啊。” 围观的群众看到马婆子撕打刘彩萍和沈之月这一幕,都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哪怕身为外人,他们都气得不行。 “这老太婆简直太坏了,心肝黑得不行吧,对着儿媳妇和孙女都能下这样的手,这是畜生吧,哪里是奶奶啊。” “怪不得小丫头宁愿被打得浑身是血,也要告状。摊上这样的奶奶,在县令大人面前都敢这么嚣张,都要把人往死里打,可想而知在村里是怎样欺负儿媳妇和孙女的。” “那个爷爷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要不是爷爷纵容,老太婆怎么敢这么厉害。老头子也是坏得不行,小姑娘和她娘,还有弟弟妹妹真的太可怜了。” 林彦充满威慑力的目光落在马婆子和沈大虎等人的身上,“原告有赋税的文书,有房契地契,白纸黑字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田地和房子是她爹的。你们身为爷爷奶奶的,既然已经分家了,就不要再去抢儿媳妇和孙子孙女的财产。” “本官对这个案子作出判决,被告沈大虎和马氏,归还从沈之月那里抢走的田地和房子,四头猪和两头牛,及时归还。” 马婆子和沈大虎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昏死过去。 “大人,我不服气,那是我儿子的财产,我儿子的就是我的,我想要回去就要回去。你这样判不公平,我还要继续告的!”马婆子哭着说道。 林彦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本官让人在沈家村暗中打听了,收集了不少证词,沈之月所言句句属实,既然大儿子已经跟你们分家了,他所有的财产都应该留给妻儿,和你们没关系。这件事情审判结果本官觉得没有错,师爷,准备让他们签字画押,这件案子就此结束。” 马婆子就算再蛮横,在县令的面前她也掀不起更多的风浪来,不停地哭着,不停地咒骂着死去的儿子,“死鬼,你为什么临死之前不把田地和房子留给我们,害得我们丢了那么大的脸,你怎么当人儿子的,我恨死你了,活该你死得那么早啊。眼里只有婆娘没有老娘的混账玩意,死得好啊。” 不管是县衙的官员,还是围观的群众,听到马婆子骂骂咧咧的那些话,都气得不行,更是对她的蛮横和贪婪鄙夷到了极点。 师爷冷声说道,“可别骂了,签字画押吧,怎么着,还想在县衙的牢房里过夜不成吗?” 马婆子和沈大虎,沈有富和沈有贵等人哪怕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签字画押,责令将这段时间强占的田地和房子,几头猪和牛都归还。 林彦再次拍了惊堂木,“马氏扰乱升堂秩序,按照我国的刑律,拉下去打十大板,即刻执行。” 于是马婆子直接被衙役按着,发起狠来打了十大板,一时间整个大堂里都是她的鬼哭狼嚎声。 沈大虎父子三人,还有两个儿媳妇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再像之前一样嚣张放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刘彩萍和沈之月听到判决结果,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说道,“多谢大人替我们主持公道,谢谢大人。” 尤其是被马婆子欺压惯了的刘彩萍,这一刻是百感交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她终于将丈夫留给她的田地和房子等值钱的财产都拿回来了。 沈之月却仍然放心不下,带着点担忧地问道,“大人,民女还有个疑问,要是他们回到沈家村以后,依然不肯将田地和房子归还给我们,那我么怎么办?” 她那个蛮横无理的奶奶,爱财如命,贪婪到了极点,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林彦的脸色比之前还要严厉,“他们若是不肯归还,你尽管来县衙告状,本官会派人前去将他们给抓进大牢里关十天半个月,藐视刑律那可是大罪,谁想要以身试法的大可以试试。” 这句话分明是说给沈大虎和马婆子听的,那对在家里呼风唤雨的夫妻来说,简直是在心窝上捅刀子,两人脸色更是惨白。 林彦想到女儿的叮嘱,看向刘彩萍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一味地懦别人只会更加欺负你,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为了保护你的孩子,也要变得强硬一些。你女儿为了拿回田地和房子,甚至愿意滚刺床挨板子,你万不可以让孩子失望为好。” 刘彩萍含着眼泪瓮声瓮气地应道,“大人的话民妇记住了。” “好了,退堂。”处理完了这桩案子,县令带着师爷退堂,衙役们也散去。 那些围观的百姓声音更加大了,直接将沈大虎和马婆子等人骂得狗血淋头,“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连早亡儿子的财产也争,一点良心都没有。” “两个叔叔看起来身强力壮,哪来的脸去抢人家孤儿寡母的田地和房子,还要把人赶到村口的破庙去住,也不害怕作恶太多,神明一道雷劈死他们,黑心肝的长辈。” 不知道是谁从哪里弄了烂掉的菜叶,还有泥巴和狗的粪便过来,在沈大虎和沈有富扶着马婆子离开的时候,将那些又脏又臭的东西扔到了他们的身上去。 马婆子崩溃地吼了起来,“你们这群疯子,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家的事情哪里轮到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了?都给我滚,有什么好看的,滚啊。” 人群里有人抬杠道,“还真当这里是沈家村吗?你算什么玩意,你叫我们滚我们就滚啊,这里是县衙门口,你做不得主,我们就不滚,气死你这个老太婆。” 推推搡搡之中,马婆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这一次她是委屈难过得哭了起来,“你们太欺负人了,你们不得好死!” 沈有富和沈有贵硬着头皮把她拉起来,“娘,别再吵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他们的脸面都丢尽了。 第四十一章拿回一切 马婆子没有任何形象地趴在地上大哭,惊天地泣鬼神。 围观的路人觉得这老太婆就是个疯子,纷纷摇了摇头,没有跟她一般见识,纷纷散去了。 沈之月被刘彩萍搀扶着,慢慢地朝着马婆子走来,那双眸子里充满了嘲讽,老妖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仗着自己是长辈就欺负人了,她不介意将事情闹得更大,看谁更怕丢脸。 “奶奶,给你两天的时间,从我爹的房子里搬走,不然我不介意再告你一次。如果你不害怕蹲大牢,你大可以不搬,你看我会不会再告你。”沈之月在走过马婆子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声音里多了嘲讽和幸灾乐祸的味道。 马婆子胡乱地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眼底的恨意就像是滔天的巨浪,她指着沈之月的鼻子,费了很大的力气骂道,“臭丫头,别以为你这样就赢了,等回到沈家村你看我不打死你!你爹怎么会生出像你这种妖孽来,不孝顺爷爷奶奶也就算了,还将我们告上县衙,你不得好死。” 她又指着刘彩萍,凶狠的眼神恨不得将人给撕了,“贱妇,都是你这个瘟神害的,我儿子被你克死了不算,现在又怂恿你女儿告我们,你怎么不去死,还活着干什么?” 刘彩萍被县令大人的话给激励了,她现在深刻地意识到,要是连她都不护着自己的孩子,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护着她的孩子了,所以哪怕她的心里恨得要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分明是你们做事情太绝,也太欺负人了,我们再不反抗就被折磨死了,为什么还要忍让。你们坏事做绝,狼心狗肺的都没死,我为什么要死?” 马婆子拍着大腿,不可置信地说道,“贱人,你竟然还敢骂我,谁给你的胆子?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快去把她的嘴给撕了,将她的脸给打肿,她凭什么要这样骂我,她简直找死。” 刘彩萍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她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窖,依然硬着头皮说道,“谁敢在这里打我撕我?县令大人就在后面办公,师爷和衙役都在,敢在这里欺负我,蓄意滋事,小心县令大人的板子!” 二儿媳妇赵氏和三儿媳妇林氏听到这句话,吓得哪里敢再打刘彩萍,她们可不想在这里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疼起来要人命不说,还那么丢人,这样的事情她们都做不出来。 “娘,我们先回去,把伤养好了再说。大人和师爷都在后面呢,动静太大了,要是把我们关起来了怎么办?娘你先忍忍,有什么事情等回到了沈家村再说。” 马婆子身上火辣辣的疼,听了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的话,不得不将这口气硬生生地咽下去了。 “贱妇,臭丫头,当真以为翅膀硬了是吗?除非你们一辈子都不回沈家村,不然你们绝对会后悔的,今天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加倍偿还,你等着。”马婆子几乎是从牙缝里将这句话挤出来的。 沈之月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是吗?那就等着瞧好了。沈家村又不单单是你的沈家村,我为什么不回去?我回去了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奶奶,我早就不是软柿子了,我浑身长着刺呢,你想拿捏我,先担心锋利的刺把你的骨头都给刺穿。” 马婆子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所有的心血都在今天这场官司里面输得干干净净,她不由得心灰意冷,一边哭一边骂。 “我这都是什么贱命啊,儿子不听话又自私,只顾自己过得富裕舒心,根本就不管爹娘还吃糠咽菜。孙女心肠硬又狠毒,把奶奶告到县衙,老天爷,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之月被娘亲搀扶着,朝着门外走去,冷淡地扔下一句话,“老天爷眼睛雪亮得很呢,谁作孽多端,是谁黑心肝,他看得很清楚。说不定还会一道惊雷劈下来,将那些作恶多端的人给劈死。有些人还是自己小心一些。” 马婆子被她凉嗖嗖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她硬生生地止住了眼泪,没好气地对她的儿媳妇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扶我回去,还嫌在这里不够丢人是不是?” 这场风波总算是彻底地平息了下来,没有人再继续闹下去。 刘彩萍扶着女儿回到客栈里,握着女儿的手不停地抹眼泪,“月儿,你受苦了,都是娘没用,才让你总是冲在前面,还受了那么多的苦。” 沈之月趴在床上,缓解着身上的疼痛,回过头心满意足地对刘彩萍说道,“娘,以前有爹疼爱你,以后有我和弟弟妹妹们疼你,我并不觉得受这点苦委屈,只要能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值得的。好了你别再哭了,我们的日子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但我觉得你奶奶绝对不会消停的,她那种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刘彩萍仍然担忧不已。 “等我养好了伤,我再请衙役去帮忙,将属于我们的财产都拿回来。只要给银子,又有县令大人的审判结果,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沈之月困了,趴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她在睡过去之前想着,郑澜这个混蛋,说好的不用受皮肉之苦的,她还是被打得差点去了半条命,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一点都不能相信。 她们在县城里又多待了两天,等到沈之月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才打算动身回沈家村。 沈之月担心爷爷奶奶耍赖不肯腾房子,再次去县衙求了林彦,请求他再派几个衙役跟她去沈家村帮忙,盯着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从她爹的房子里搬出来,银子她会付。 林彦思索了一会儿,想到女儿对沈之月的同情和心疼,最终答应了她的请求。 于是,四个衙役跟着他们一家人坐着马车回到了沈家村,亲自盯着马婆子和沈大虎,还有沈有富和沈有贵一大家子将所有的家当和东西从宽敞的房子里搬出来。 沈家村其他的村民都过来看。 马婆子一边看着儿子儿媳妇搬东西,一边哭了起来,指着刘彩萍和沈之月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些贱人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四十二章未来在哪里 刘彩萍和沈之月还没说话,衙役忍不住呵斥了起来,“老太婆还嚣张什么,抢别人的田地房子还有理了是吧?再撒泼耍赖下去我们直接把你抓起来坐牢了啊,骂人还没完没了了。” 马婆子不敢再骂人,依然恨恨地瞪着沈之月,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撕成碎片。 那些人终于全部都搬走了,沈之月一家人再次将少得可怜的家当从牛棚里再次搬回了家里。 她将二两碎银子分给了那些衙役,诚挚地说道,“多谢几位大哥了,谢谢你们让我又搬回了家里。这些银子是孝敬几位大哥的,请收下我的一点心意。” 话音顿了顿,沈之月挠了挠头发,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我家里穷,什么吃的都没有,就不留几位大哥吃饭了,实在对不住啊。” 衙役们是看了她从牛棚里搬出来的,对于她的处境也很清楚,自然不会在意她不留饭的行为,点纷纷表示理解,“小姑娘不必客气,以后要是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尽管让我们来帮忙。” 这场官司打下来,他们得到的好处也不少呢,他们帮忙得也很开心。 “之平,把东西拿来。”沈之月回过头对着弟弟说道。 沈之平立刻将四个用油纸包着的物品拿了过来。 “这是我之前做得猪肉干,留给几位大哥在路上吃的,还请几位大哥不要嫌弃才好。”她分给了衙役每人一斤肉干,“都是农家自己晒的,但是也挺干净。” 衙役们心情更好了,暗自在心里觉得沈之月很懂事很上道,“那就多谢小姑娘了。” 一家人总算又回到了曾经的家里,虽然没有打扫,但至少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光线也很好,一点都不潮湿,沈之月心情总算是变得轻快了起来。 “之平,之良,兰儿,你们都过来。”沈之月对着弟弟妹妹喊道。 三个孩子来到了她的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充满了崇拜和信任,“姐,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 “我和娘太累了,你们把屋子打扫干净,去去晦气,等会姐给你们做饭吃。”沈之月打起精神来说道。 几个孩子见识到了姐姐的能干和厉害以后,对她言听计从,兴致高昂地去做清洁打扫去了。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以后,屋子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没有了沈大虎和马婆子那些人住在这里的半点痕迹,沈之月总算心满意足了。 她撑着起来,淘米将米饭给煮上,又将之前制作的肉干拿出来,打算等到米饭熟了以后把肉干放进去,再次做猪肉焖饭,先应付了今天再说。 没过一会,邻居赵大娘来敲门了,手里拿着一把青菜,脸上满是笑意,“月儿,恭喜你重新把房子给拿回来了,这是大娘给你的青菜,你烧着吃,希望你们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 沈之月也不客气,将青菜收下了,甜甜地说道,“那就多谢大娘了,等我下次打猎或者捕鱼,也送点野兔和野鸡什么的给大娘你。” 赵大娘是个很精明的女人,没有坏心眼,目光却能放得很长远,懂得替未来打算,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月儿,你这么聪明能干,以后要是有发财的路子,记得带上你桂花姐,还有铁牛哥啊。大娘以前就觉得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能让你爷爷奶奶将吞下去的财产给吐出来,也是厉害。” 沈之月爽快地点头,“大娘你放心,要是有发财的机会,我不会忘了带上桂花姐和铁牛哥的。我爹没了以后,大娘对我娘和弟弟的照顾,我都记得。” 赵大娘心满意足了,“我就知道月儿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我等着月儿你发财。那你做饭吧,下次进山打猎的时候,带上你铁牛哥,还有桂花姐啊,要是能再猎到漂亮的小狐狸就好了。” 沈之月只好顺着她的话,“就是,县城里的有钱人还是很多的,卖个几两银子都够用一年了。” 她心里却默默地想着,小狐狸哪里是那么容易猎到的呢,是需要碰运气的,谁能保证运气会一直这么好呢? 赵大娘离开了,沈之月将青菜洗了,再把肉干用温水泡开,切成小块,放了点之前熬出来的猪油进去弄热,先是把肉炒出香味,再把青菜加进去翻炒,在起锅之前放了一点盐,很快香气四溢。 几个孩子馋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眼睛冒着光地跑到了锅边,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缠着沈之月说道,“姐,菜炒好了没有,真的好香啊,我肚子都饿死了。” 沈之月炒得多,青菜加上肉干,盛了两大碗。 她想了想,又拨了一小碗出来,递给沈之良,“你把这碗菜送到赵大娘家里去,就说谢谢她的青菜。” 沈之良撅着嘴巴,不高兴地嘟嚷道,“一把青菜换了一碗野猪肉,赵大娘真的好会算啊。这些菜和肉我们都不够吃了,还要分呢,我真的觉得很心疼。” “我们不是有米饭嘛,菜和肉就着米饭吃,肯定够了的。之良,你一个男孩子大气点,都是邻里邻居的,打好关系,以后我们家有困难了人家也愿意帮啊。姐保证,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肉吃,米饭也会管够的,你别总是替未来担心。”沈之月耐心地哄着弟弟。 沈之良这才将那碗肉和菜送到隔壁去了,赵大娘笑成了一朵花,直夸沈之月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念旧情。 午饭一家人都吃得很香,也吃得很饱,前段时间经历的磨难总算是过去了。 沈之月躺在床上,开始思考着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办。 她是要继续种地下去,和沈家村其他的农户一样,种庄稼收粮食,过着辛苦却又物质贫乏的日子,还是要想办法闯出一条出路,挣更多的银子,从这四面环山的沈家村走出去,给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呢? 毫无疑问,她是要选择后面那一条路的,不用那么辛苦,而且能挣到的银子会更多,也更有前途和出路。 这个闭塞又落后的沈家村,她绝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里,到更加繁华的地方去生活,让她的弟弟妹妹有更好的人生。 第四十三章不种田了,做生意 刘彩萍看着大女儿蹙着眉头的样子,忍不住担忧地问道,“月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后背的伤口又扯开了,有没有流血。” 沈之月摇了摇头,对着刘彩萍说道,“娘,我的伤已经好了,不会裂开流血,也不疼了。我是在想,种庄稼不挣钱,还累,我想做胭脂水粉卖,水稻和黄豆那些,我们就不种了,去集市买着吃。还有,我想把猪圈里的那几头猪杀了,把肉拿到镇上去卖,先挣点银子应急。” “月儿,你疯了吗?胭脂水粉哪里是那么好弄的,就算是弄出来了,你又能卖得出去吗?不种水稻和黄豆那些,那我们以后吃什么喝什么?不行,那样太冒险了。还有卖猪肉那些,那是你一个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刘彩萍强烈地反对女儿的计划,做买卖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稍微不慎就会血本无亏,他们现在已经很穷很难了,再乱折腾谁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娘,弟弟妹妹年幼,你身体又不好,种田很累的,爹那么年轻就病倒了还不是因为养五个孩子太累了,又是开荒又是造房子落下了病根,劳累过度才离开了我们,我不想家里人再因为劳累而离开。你信我,哪怕是做买卖,我也不会让你们再过得像以前一样苦巴巴的。” 沈之月想到记忆里那个对她总是轻声细语,在这个女儿都是赔钱货,以后是要给别人家的根深蒂固的思想的荼毒下,依然愿意教她读书认字的便宜父亲,心里涌过强烈的伤感。 “但是做胭脂水粉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月儿难道你会做吗?杀了猪万一猪肉卖不出去怎么办?越往后天气就越是炎热,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呢?” 刘彩萍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他们是穷人,本钱就很少,尝试做买卖如果失败,那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之月看到娘亲快要哭出来了,就差跪下来求她,让她别冒险做买卖这件事情,无奈又难受,终于忍不住妥协道,“这样吧,我先想办法调制一些胭脂水粉来卖,要是能挣到银子,让我们家的日子过得更好,娘你不能再阻拦我,你看这样如何?” “娘,种庄稼真的很累,收获还少,我不愿意。”她眸子里折射出坚定的光芒来,让刘彩萍知道她是认真的,并没有在开玩笑。 刘彩萍想到十几年前的好日子,再想到跟着丈夫回到沈家村以后的生活,眼泪不停地滴下来,心更是痛得如刀割,“是啊,谁不知道种庄稼是最累人的呢,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忙着,收成还是那么少,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两三次肉,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太辛苦了。” “所以娘,我不打算再种庄稼了,只要能挣银子,什么都能买得到,根本用不着再种水稻或者是庄稼。倒是青菜和葱姜蒜,我们可以稍微种一些留着自己家吃,青菜吃着也新鲜。”沈之月关于未来的打算,她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只需要时间来执行就好了。 刘彩萍对于女儿的计划不敢完全相信,“月儿,要是弄胭脂水粉弄不到钱怎么办?你还有两个弟弟和妹妹要养,身上的负担真的很重,不能想怎么任性地乱来,就怎么任性地来啊。” “还有你哥那个性子鲁莽的,空有一身蛮力却没什么头脑的,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回来。娘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也想尽快让他回来。他是娘第一个孩子,总不能放任他在外面不管死活。” 面对娘亲的眼泪,沈之月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很想让对面胆小懦弱,遇到事情只会掉眼泪的女人喊闭嘴,她只管吃喝,偶尔做做针线活就行了,然而到底是她的娘亲,不好做得太过。 “等我有机会再去县城,就想办法让人打听哥的下落,让他回来。”沈之月强忍着心底的厌烦给出了保证。 她靠近刘彩萍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娘要是担心我们全家饿肚子,大可以不必。之前买人参还剩下十两银子,能够支撑一段时间。我既然能打官司将田地和房子拿回来,就能养得起娘和弟弟妹妹。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家里有米有肉有青菜,一家人都过得很好。” 刘彩萍终于不再反驳她了,任由她去了。 为了让温柔懦弱的小白花娘亲不担心,沈之月决定暂时不弄胭脂水粉,先想办法弄点美食出来,先挣到一些银子,再做护肤品和化妆品去卖。 “之良,你明天跟我进山打猎去,之平和兰儿在家里守着娘,别让爷爷奶奶有来欺负人。还有,午饭继续做猪肉焖饭,现在家里也没有别的菜,暂时先吃这个吧。”她对着弟弟妹妹安排了明天的事情。 想到邻居赵大娘交代她的话,她打起精神来,来到了隔壁,“赵大娘,我打算明天带着之良进山去打猎,再猎个野猪回来,我来问问,桂花姐和铁牛哥去不去?” 赵大娘眼睛亮了起来,“我们倒是想去来着,不过野猪很凶残,会不会太危险了。以前就有村里的孩子被野猪的獠牙给刺穿了身体,最后惨死的。月儿,不要试试猎点别的吗,比如野鸡和野兔什么的?” 沈之月满脸为难地说道,“野鸡和野兔比较警醒,要是能猎到更好了。山里面的野猪也不少,而且野猪肉很多,只要猎到一头猪,分到的肉就能吃很久了,我觉得比较划算。不过大娘也说得对,野猪脾气狂躁,弄不好的确会有危险。所以我来问问大娘。” 赵大娘心动是心动,但是又害怕宝贝儿子会有性命危险,强忍着诱惑拒绝了,“猎野猪就算了吧,太危险了。月儿,你和你弟弟去吧,但愿你们猎到想要的野猪。” 打猎虽然能吃肉,但是会有性命危险,她还是不要让她的孩子们去干这个了,万一弄不到肉海拔命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之月脸上流露出为惋惜的神情来,“那下次桂花姐和铁牛哥想去的时候再说,大娘我先走了。” 赵大娘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没爹的孩子不容易啊,哪怕是拼了性命,也要养家糊口,月儿真可怜。 第四十四章又见面了呢 “之良,明天拿上你在县城里买的弓箭,拿上我买的匕首,我们再去碰运气,但愿能猎到野猪,这次我们把能带回来的野猪肉都带回来,连同猪肝和猪心,我们都要。”沈之月发狠地说道。 “我倒是想来着,但是能弄得了那么多肉回来吗?”沈之良小声地抱怨道。 “不然我们弄个车轱辘,到时候再搭个简易的车?不过前提是先猎到野猪,不然一切都白搭。”沈之月认真地思考着,暗暗地祈祷了起来,老天爷,求你再给我一些好运气,让我平安地猎到野猪,挣到银子了,我娘就不会再阻止我做买卖了。 “那好吧,明天我陪姐一起去打猎。不过姐要把那些有毒的草药准备好,不然我们的处境会很危险。”沈之良对上次遇到野猪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要不是为了银子,他绝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沈之月很满意弟弟的态度,“姐姐最喜欢这种听话的孩子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翌日清晨,姐弟俩吃过早饭以后,带着淬了草药剧毒的弓箭和匕首就出发了。 在走到进山必经的那条路的时候,沈之月发现郑澜已经带着他的两个随从在那里等着了,在看见她的时候,脸上还流露出了温文尔雅的笑容来,还不忘厚着脸皮对她挥了挥手。 沈之良很不争气地跑上前去了,“小哥,你怎么也进山来了?是要去采药吗,还是去打猎?” 郑澜对着充满崇拜的小男孩,耐心地解释道,“我进山寻找些草药的,你们又进山打猎了,上次猎到的那些野猪肉都吃完了吗?” 一百多斤呢,这么能吃的吗? 沈之良连连摆手否认道,“当然没吃完,我姐说要猎野猪,我就跟着来了。上次那些野猪肉都分掉了不少,我们吃的并没有多少,我都心疼坏了。我姐太大方了,分给了村里所有的人家。当然除了那些对我们很坏的人。” 沈之月小跑着追上来,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沈之良,你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郑澜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稍微一想就明白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了,走近她两步,带着些许轻快,“怎么了?还在生气挨了二十个板子?觉得是我欺骗了你?” 沈之月没好气地说道,“你心里也清楚啊。我被打得皮开肉绽,满身是血,疼得连着两三天都卧床休息,这就是你的保证?” 郑澜并不觉得内疚,他理直气壮地说道,“不然呢,国家的刑律明明白白地写在那里,你还想什么苦都不受啊?要是不疏通关系,你真的要滚过刺床,那才是万箭穿心般的痛苦呢,说不定会留下终身残废。我已经让人尽量避开要害之处了。” 俊朗的少年眼神在她的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不然凭着你豆芽菜般的小身板,别说二十个板子,可能十个板子就能要了你的小命了,还能恢复得这么快?再说了,官司那么顺利,都没有拖太长的时间,你不应该感谢我?” 沈之月闷闷不乐地说道,“我当然要谢你了,要不是你,官司就算能打赢,可能也要至少十天半个月。你想要怎样的谢礼?” 最初的愤怒过去之后,她也开始清醒了,她要告的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就不可能不接受惩罚,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看着呢,这是刑律所决定的。所以哪怕觉得委屈,基于客观实际出发,她还是要谢谢郑澜。 “我帮你又不是想要你的谢礼的,就是觉得你家那些长辈做事情太狠毒了,不忍你这样的小姑娘被逼死。现在看到你事情解决好了,我也替你感到高兴。对了下次采到珍贵的药材,先拿来给我看,记住了啊。” 郑澜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情来,“我就知道你今天会进山打猎的,那些银子花得差不多了,你不得想点办法寻找人参或者是名贵的药材去挣银子啊。” 这姑娘就像顽强的野草,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倒的。 “你错了,我今天是想要猎野猪的,我要想办法弄点好吃的肉去卖挣银子。山里应该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参,我就不指望药材挣钱了,还不如猎野猪来得快,反正这山里的野猪很多。” 郑澜震惊得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让心情平复下去,“像你这么厉害的姑娘,整个沈家村应该也没有第二个吧,实在太能干了。不过野猪凶残又厉害,你就不害怕遇到危险,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吗?” “那能怎么办,总要养家糊口啊。我家的情况你现在也稍微了解一些了,种田种地又很累,我才不想去受那种苦,只能靠打猎为生了。”沈之月很冷静地说,一点都不觉得伤心难过,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反而是郑澜,听了她的话以后,心里不舒服,对她更是升起了同情和怜悯。 像她这么大的姑娘,理应被父母照顾着,相看一个好人家,到时候风风光光地嫁过去,而不是代替父亲肩负起养家的责任。 沈之月捕捉到郑澜脸上的那抹同情,她脊梁挺得直直的,眸子里迸射出坚定的光芒,“你不需要可怜我,我也能想办法把日子越过越好。哪怕我爹死了,我也不会让村里那些人欺负我娘,不会让我弟弟妹妹吃穿不如别人。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之良,我们走了。”她将弟弟拉过来,姐弟俩背着弓箭,拿着匕首朝着大山的更深处走去了。 郑澜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既然要猎野猪,也算我一份吧,你上次做的那个野猪肉还挺好吃的,这次还做不做那个爆炒猪肉了?” 沈之月侧头看着他,“你要是想吃,自然还能做,上次缺少了几味调料,味道还有待改善。还可以做猪肉脯,很酥很嫩还不卡牙,特别好吃。不过前提是我们要先猎到野猪,先把野猪肉弄到手,不然一切都白搭。”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你不是要采药吗?这样会不会太耽误你的时间了?采药比猎野猪更重要啊。” 第四十五章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郑澜微笑着对她说道,“不然你帮我采药,我知道野猪在哪里出没更多,到时候直接带你去,猎到野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个提议真的很诱人,沈之月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她咬牙答应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想要怎样的草药,你先告诉我,我帮你好好找找。” 郑澜也不客气,“我需要紫胆草,还需要夜凝藤,要是有千年人参就更好了,还有翡翠花,这些药材都是我需要的,能全部找到最好,找不到以后我再慢慢找。” 沈之月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看向郑澜的眼神也变得愈加的幽深,“你中毒很严重,随时都有性命危险吗?” 这几种草药都是很珍贵的药材,还都是压制一种叫做魂灭的剧毒的,能缓解魂灭在体内扩散得太快,威胁到性命。 不过这几种药都不能彻底地解了魂灭的毒,治标不治本,扬汤止沸,最终还是会让中毒者的身体虚弱下去,等到毒素侵入五脏六腑,人就再也不能活着了。 郑澜看她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你竟然懂医术,你不是山村里普通的村姑吗,怎么竟然会知道这么晦涩难懂的医术?” 沈之月感受到郑澜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面色不改,“我不会将你的事情泄露出去半分的,你大可以不必担心,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既然你身体不好,还是尽快想办法将魂灭的毒给解了才好,这种毒药虽然很慢性,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挥作用了,瞬间让人毙命也不一定。” 两个小厮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沈之月无奈至极,“你要是害怕我泄露你的秘密,不然你就将我们在这里弄死,死人总能保守秘密了吧?” 沈之良吓得脸色都白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姐,我可不想死在这里,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郑澜身上那股敌意忽然消散了,淡淡地笑了起来,“我杀了你们做什么?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我身体不好,短命,随时都可能去死,大夫又不是不知道,就连郑家村的很多人都在猜我什么时候死,多你们两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惊讶的是沈之月竟然知道魂灭,如果不是娘告诉他,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是说要给我采药吗?走吧,先去找一个时辰的草药,但愿今天能够找到几种我需要的。” 沈之月无意探究郑澜身上的谜团,不过对于采药这方面,她还是能根据草药的性情大致找出方向的。 “紫胆草喜温暖和光照,我们按照向阳的地方来找就对了。夜凝藤喜阴,性寒,畏光,大多数时候生在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我们尽量按照山洞去找。翡翠花则是长在明幽藤的叶子底下,也是喜欢阴凉的地方。” 郑澜听了她的话,对她的认识又变得深刻了几分,“你要不是生在这落后闭塞的小山村,可能会成为神医也不一定呢,对医术了解得很透彻嘛。” 他倒是好奇,沈之月她爹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了,能将女儿培养得这么好,有气度有胆识,懂医术又识字,容貌嘛,看起来也很漂亮,虽然很瘦,但那张脸甩那些村姑一大截,说是京城里的小户人家的千金都有人信。 沈之月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谁是小户千金了?我是顶级化妆品集团家的千金好不好,妥妥的白富美,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至于懂医术,还不是以前学中医的时候,在图书馆里看到了一本关于大夏国的孤本医书,她对里面千奇百怪的毒和解药很感兴趣,不知不觉背熟了,医书里面刚好提到了魂灭的毒,压制方法和解毒方法,谁能想到,她在爆炸中身亡以后,又阴差阳错地穿到大夏国来了。 “走吧,先去采药,但愿今天运气能够好一点。”沈之月不想跟郑澜再继续说医术的话题下去,径直走向灌木丛生的森林。 一个时辰以后,他们顺利地采到了紫胆草和夜凝藤,然而翡翠花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郑澜对于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翡翠花最是稀有,哪怕在这数十座山头都转遍了都不一定有,我先带你们去猎野猪。你们兵器都准备好了吗?” 沈之良精神才又振奋了起来,“澜哥,你确定真的能弄到野猪吗?我可不想辛辛苦苦转了一整天,还是没能弄到野猪肉。” 姐姐做的爆炒猪肉也太香了,他光是想都不停地吞咽唾沫。 郑澜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几十座山头我都逛遍了,比你们了解得多,跟着我走就对了。” 沈之月走到他的身边,对郑澜伸出了手,“把你的箭筒拿来给我,我有用。” 郑澜也不问她要做什么,直接把一筒箭全部都递到她的面前,任由她折腾去了。 沈之月在锋利的箭头上涂抹了剧毒的草药汁,等到汁液全部被吸收风干了以后,她才将箭筒又还给了年轻的男人,“等会用这些箭对付野猪,能让野猪疼得满地打滚,使不上力气。你随身携带的匕首给我,我也帮你涂一点。” 郑澜看她谨慎认真,如临大敌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轻松愉悦地说道,“我不会丧命在野猪的獠牙之下的,我命硬着呢,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你大可以放心。” 沈之月别扭地说道,“我怎么会不放心,你想太多了。”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翻过了两座山头,在距离河滩不远的茂密的灌木丛里,周围还有很多枝繁叶茂的大树,郑澜总算停了下来,“野猪经常在这里出没,除了喝水,还喜欢那些红彤彤,微甜的野果。你看这些树上,都是野猪磨那些尖利獠牙留下的痕迹。” 沈之月又激动又紧张,眼睛亮得就像天上的星辰,“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野猪来?” “爬到树上耐心地等待吧,等到野猪来了,直接射箭,你说要不要设置个陷阱,先捆绑住野猪,再弄死,这样野猪逃不掉。”郑澜侧头对着沈之月说道。 沈之月在来之前自然也想到了,不过她手上并没有坚韧到野猪挣不断的绳子,只好作罢。 “就直接用弓箭吧,挖陷阱得弄到什么时候去,别挖到一半野猪来了,我们又像上次那样狼狈不堪。”她略带无奈地说道。 第四十六章默默地守护 就在这时候,郑澜的脸色变了,“赶紧爬到树上躲起来,有野猪过来了,哀嚎声和脚步声你们听到了吗?” 一行人分别爬到了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等待着狩猎野猪。 没过多久,就见一头浑身都是黑色,长得肥硕无比的野猪从深山里走出来,低头啃着那些红彤彤,色泽诱人的水果,随后慢悠悠地朝着河滩边走去,看来是渴了想要喝水。 郑澜对着沈之良比划了一个放箭的动作,下一刻,两只淬了剧毒的利箭离弦而出,直直地朝着野猪飞过去。 短短的瞬间,利箭刺穿了野猪的肉,那头野猪痛苦地哀嚎了几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沈之月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对着弟弟催促道,“之良,再射几箭,野猪还没死,快点。” 沈之良听从姐姐的话,再次放箭,连着又放了五六箭,野猪终于被毒死了,彻底地咽了气。 郑澜看着这对凶残的姐弟俩,嘴角抽了抽,那么大的野猪,他们都没有经过激烈地厮杀,直接就把野猪给放倒了,他以前怎么都没发现,沈家村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呢。 “姐,我们下去把猪肉给弄下来,带回家去。我想吃你做的肉了,现在光是想想,我都觉得肚子好饿。”沈之良兴奋地搓着手,已经想到晚上有香喷喷的猪肉饭吃了。 “先别急着下树,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野猪过来了。”沈之月谨慎的提醒着弟弟。 沈之良都已经爬下去一半了,又像身手灵活的猴子一样爬上来,耐心仔细地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别的野猪的动静以后,才对着沈之月说道,“姐,没事了,我们赶紧下去弄猪肉,多弄点回家去。” 沈之月拿出锋利的匕首,动作娴熟地开始割野猪身上的肉起来,猪血将她的手都染红了,然而她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不嫌弃那股难闻的血腥味。 每割下一块肉,沈之良就迅速地用麻绳给捆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眼睛里还带着兴奋的光芒。 大约半个多时辰,姐弟俩就将野猪身上的两百多斤的肉给割下来,可以说是收获满满了。 郑澜在旁边看了很久,忽然说道,“那么多的肉,你们带得回去吗?这里可是山里,路本来就很陡,还长满了荆棘,别没把野猪肉带回家,先引来其他的猛兽就麻烦了。” 沈之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说这些扫兴的话?我肯定能弄得回去的,不用你操心了。” 她将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了几个婴儿的手掌那么大的,用坚硬的石头打磨而成的轮子,中心部分是挖空的,随后又用坚硬的树枝连接起来,做了架车的框架,最后又搭了几根木头上去,用麻绳捆绑好,简易的驾车就做好了。 两百多斤的野猪肉放到上面前,沈之月在前面拉,沈之良在后面推,虽然有些费力,但也还能搬得回去。 姐弟俩就分工合作,一路往家的方向赶去。 走了将近四五里路以后,离村子已经不远了,沈之月和沈之良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恨不得躺在路边睡大觉。 郑澜眉头皱得很紧,在沈之月的身边站着,略微不悦地说道,“你没事弄那么多猪肉做什么,不想要命了吗?凡事要量力而行不好吗?” 沈之月小脸通红,眸子里却迸射出清冷的光芒,“因为我需要很多的银子,你从来不缺银子,自然不明白银子有多重要。” 尤其她没有爹撑腰,那些豺狼虎豹般的亲人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她必须要想办法变得强大起来。 沈之良也不停地点头,“澜哥,你爹是附近几个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在镇上和县城里都有房子,家里银子多得都花不完,你不明白没银子有多辛苦。” 郑澜沉默了,他的确不明白她的难处,所以也没有理由去指责她为了生活而拼命。 “你们两个,帮忙把架车给拉回去。”郑澜对跟随着他前来的两个随从说道。 沈之月很干脆利落地就拒绝了,“真的不用了,就算你现在帮得了我一时,也帮不了我一世,我总不能一直依赖你吧。” 她也害怕和郑澜来往太多,村里那些长舌妇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到时候流言蜚语满天飞,哪怕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她那个柔弱得像小白花一样的娘亲,会不会天天以泪洗面,再郁结于心闷出病来,他们可就真的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郑澜看到她避之如洪水猛兽的样子,不知道为为何心里竟然有一股怒气涌了上来,他的脸色也变得很冷,语气更是像冬日的寒冰一样,“随你!看不出来你倒是挺有骨气的。” 沈之月有些愧疚,对于郑澜,她像是利用完了人家,然后翻脸不认人的卑鄙嘴脸,但是住在闭塞又落后的山村里,她没有办法不考虑她家人的名声。 “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也谢谢你帮了我很多次。以后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帮忙,但是这里离村子里已经不远了,时不时就会有村里的人经过,要是看到了,那些人指不定怎么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狐媚子,会勾搭人,说我娘不会教孩子,我娘她本来就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再被别人鄙视看不起,我害怕她真的撑不住。” 她的解释让郑澜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不过他依然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算你心里清楚。” 沈之月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好声好气地说道,“是啊,你是这段时间来对我帮助最多的人,我都会记在心里的。以后我要是采到了好的草药,我率先考虑留给你。小哥,你先回去吧,还有不到两里路就到沈家村了,很快的。” 郑澜斜晲了她一眼,傲娇地说道,“这条路是你开的啊,你管我呢。只管走你自己的路就行了,我在这歇一会就回去不行啊?” 沈之月哪里敢惹周围这几个村都害怕的人,“当然行,你爱怎么歇就怎么歇。之良,我们快点回去了。” 沈之良歇息了一会,又恢复了力气,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推着车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七章好吃的猪肉脯 “少爷,他们真的好过分啊,跟过河拆桥没有什么两样了,怪不得人家都说沈家村的小娘子刁滑,果然是真的。”随从温瞳愤愤不平地说道。 郑澜盯着沈之月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道,“她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流言猛于虎,稍微不慎就能将人淹没。不然我们也不会住在郑家村,而是在县城宽敞的大房子里住下了。” 另一个随从温厉实在搞不清楚自家性格冷清,对什么事情都爱理不理,不上心的少爷为什么对沈之月那么关心。 “少爷,小的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他们那么热情地伸出援手,分明是毫不相关的人,而且你以前也根本不爱蹚浑水的。” 郑澜收回了目光,“因为我觉得她像顽强的野草,我想知道她的身上还能爆发出怎样惊人的力量,想看她能不能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温厉和温瞳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竟然无言以对,好吧,少爷的想法和他们的确不一样,他们也弄不清楚少爷的兴趣。 另一边,沈之月和沈之良将两百多斤的野猪肉给带回家,震惊了整个村的人。 尤其是邻居赵大娘,酸溜溜地说道,“月儿,你竟然又猎到了野猪,也太能干了吧。早知道我就让桂花和铁柱跟你一起去打猎了,那么多肉,你们家都能吃到过年了。” 这丫头怎么运气这么好,猎到了野猪还不算,还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沈之月笑眯眯地割了三斤肉给赵大娘,“这些肉大娘拿去炒着吃尝尝鲜。村里其他人家我一会每家也会分两三斤,其他的,我打算拿到镇上去卖,换点米面吃,我就不分那么多了。” 赵大娘喜笑颜开地接过肉,“那我就不客气了,月儿你真是豪爽大方,以后有什么时候叫大娘啊,大娘绝对会帮忙的。” 沈之月再次每家切了三斤肉,让沈之良和沈之平拿去每家每户分,这次当着赵大娘的面,她还特意交代弟弟们,“爷爷家,二叔和三叔家也分三斤肉,你转告他们,以后打猎有肉我都会分,让奶奶别总是想把我们家的肉和粮食都抢走,一家人还要过活呢。大家要是和和气气,日子都好过,要是还想着欺负人,我会再去告官的。” 赵大娘看她毫不畏惧的侧脸,不由得拍了拍手,“月儿你这么好的姑娘,你爷爷奶奶怎么不知道珍惜呢,你要是我女儿或者我孙女,我肯定拿你当眼珠子疼。” 沈之月脸红了,娇嗔地说道,“大娘你又打趣我,我先把猪肉给处理一下,就不跟你多说了。” 刘彩萍把门关上了,防止更多的人来看热闹,她看着那么多的肉,一时之间犯了愁,“月儿,这天气那么热,这些肉你打算怎么处理?真的要直接拉到镇上去卖吗?” 沈之月凝视着娘亲,“我打算做成猪肉脯,拿到县城去卖给饭馆,肯定能挣到银子。娘,我之前跟你说过,哪怕不种田不种地,做买卖,我也能够养得起你和弟弟妹妹们,你就等着看就明白了。” “猪肉脯?那是什么东西?能卖得出去吗?”哪怕刘彩萍在京城里见过很多好吃的,也不明白猪肉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沈之月也不解释,“等到我做出来,娘你就明白了。” 她先将野猪身上最嫩的里脊肉和后腿肉给割下来,泡水去掉肉里面的血水,再放进葱姜水中去腥味,随后用刀把肉给片成薄薄的片状。 家里没有白糖,也没有鸡蛋,等到沈之良和沈之平将野猪肉分完了回家,她又给了两个弟弟一些银子,让他们跑到距离家里有三四里路远的镇上去买了一些鸡蛋和白糖,盐等调味用的东西。 等到弟弟们买了必要的调味料回来,她取了适量的调料拌在肉片上,腌制入味,又用农家的筛子摊开,在烧得没有烟的火上烘烤脱水,压平,忙得满头大汗。 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 等到第一批试验的猪肉脯做出来之后,沈之月看着那色泽鲜亮红润,靠近就散发出浓郁肉香味的美食的时候,她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兰儿,沈之良和沈之平在制作肉脯的过程中,闻到烤肉香味的时候,已经馋得不行了,眼睛冒绿光地看着姐姐制作那薄薄的肉脯,此时看到姐姐端出来,纷纷围了上去,“姐,这肉脯让我们尝尝好不好,那么香的猪肉脯,我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味道。“ 沈之月轻轻点了一下兰儿的额头,宠溺地说道,“就那么馋吗?傍晚的时候娘不是做了烧排骨给你们吃了?肚子又饿了?” 兰儿噘着嘴,振振有词地说道,“那是姐做的肉脯太香了嘛,我又没吃过,当然想尝一尝了。” 沈之月每个孩子分了十片肉脯,还剩下二十几片她递到了刘彩萍的面前,满脸笑意,“娘你尝尝看,这猪肉脯好不好吃?如果你觉得还行,我就做更多的,明天就拿到县城里去卖。” 刘彩萍拿了一片薄薄的,很红润的肉脯放到嘴里,香甜又浓郁的肉味在她的味蕾间飘散开,那肉很嫩,一点都不老,也不会卡牙,可以说是香酥可口,人间美味都不足为奇。 几个孩子早已经在另一边发出了惊叹声,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下去,“太好吃了,又香又甜又嫩,姐你怎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我还想吃。” 他们的姐姐拥有一双神仙手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厉害,不管做出什么肉,都好吃得让人想哭。 刘彩萍掩饰住心底的震惊,实事求是地对大女儿说道,“这肉脯真的很好吃,绝对能卖得很好。月儿,你是怎么想出这样做野猪肉的?娘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厨艺那么好?” 沈之月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娘,这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了嘛,我又不想种田种地那么辛苦,再不想点子弄点新的挣钱路子,以后怎么办?娘要是觉得这肉脯好吃,那我可就放开了手脚做了,多做点,能卖出去更好,卖不出去,我们自己吃。” 第四十八章我找你们掌柜的 刘彩萍眼睛里迸射出了热切的光芒来,这一次她不再怀疑女儿的厨艺了,不停地点头,给予了女儿莫大的肯定,“肯定卖得出去,这么好吃的猪肉脯。你是要摆个摊卖还是怎么卖?” 要是女儿能靠厨艺挣钱,她也不想让女儿再种田种地,每天弄得灰头土脸的,她的女儿那么漂亮,理应嫁个殷实的人家,过着富裕的生活。 沈之月得到了娘亲的肯定,她更开心了,对未来也是充满了信心,“那娘你帮我忙,我争取做出十斤的肉脯来,最好在今天之内就弄完。等肉脯都做完了以后,我坐着郑家村的马车去县城卖。” 按照大夏国的物价,一斤猪肉要十文钱,那她一斤猪肉脯卖三十文钱,除掉成本,她一斤肉脯能挣个十文钱,十斤肉脯要是全部都卖出去,也能挣一百文了呢。 “我直接卖给饭馆,不去摆摊了,等以后我们做出更多的肉脯以后,再考虑摆摊的事情。”沈之月将她的计划说了。 卖给饭馆不需要太多的成本,只要她的脸皮足够厚,敢讲,她相信应该能卖得出去。 刘彩萍点了点头,“也好,这样不用还要买桌子了,到时候让之良或者之平跟你去。要是猪肉脯好卖,我们把家里的这几头猪也杀了,做猪肉脯,应该能挣到不少银子。” 沈之月看到娘亲态度的改变,对未来的生活更是充满了期待。 “姐,我们也帮你,等肉脯再做出来以后,你再分给我们吃一些,就算是那些碎碎的也行,反正都好吃。”几个孩子兴高采烈地要来打下手,只要能弄好好吃的,他们愿意多干点活。 “不光要做猪肉脯,还要做肉干,做甜味的,辣味的和原味的,能多卖一点就多卖一点,有了银子才能改善我们的生活。”沈之月在心里规划了对未来的初步设想来,干劲十足。 因为不是所有的肉都适合做肉脯,为了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沈之月也只好想办法对野猪的各个部位物尽其用。 接下来一家人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天气炎热,肉类容易坏,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处理完。 几乎是一整夜的时间,沈之月和弟弟妹妹都想办法把肉烘烤成肉干,做成肉脯,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所有的肉水分脱干,成品完成了。 刘彩萍和沈之月的眼睛里都布满了红血丝,黑眼圈看起来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母女两人用油纸将猪肉脯和肉干包好,接下来就看好不好卖了。 “之平,今天你跟我一起去县城,之良和兰儿在家照顾娘。要是爷爷奶奶来找茬敲门,一定不要开。”沈之月对贪得无厌的奶奶最了解不过了,昨天的肉吃完了,今天肯定又想来硬抢。 刘彩萍心里充满了担忧,“月儿,去县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遇到有人打架吵架,你不要上前去凑热闹,躲得远远的才好,一定不要惹祸上身,明白吗?肉脯和肉干能卖得出去最好,要是卖不出去也没关系,带回来我们全家人吃。” 沈之月不停地点头,“娘,你放心吧,我不会惹事,还会照顾好弟弟的,那我们走了,天很快就亮了,郑家的马车应该很快去县城了。” 刘彩萍站在门口,看着年幼的两个孩子带着沉重的包袱,越走越远,一颗心几乎是悬在半空中的。 姐弟俩出了四文钱,坐着马车,经过了一个时辰的奔波,终于来到了县城。 商铺鳞次栉比,游人熙熙攘攘,比起沈家村那个落后的村庄热闹多了,沈之平看得眼花缭乱,那些新鲜的美***巧的玩意,还有花花绿绿,颜色鲜艳的布匹,他都很想摸一摸,看一看,全部都买回家去。 “姐,县城真热闹,这里的人身上穿的衣裳也很漂亮,还干净,皮肤也很白,一点都不黑。”沈之平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羡慕。 沈之月没什么感觉地说道,“那是,县城里都是有钱人,很多都是不用种田种地,靠做买卖或者本身就是地主乡绅,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怎么不白呢?” “前面就是县城比较繁华的酒楼了,我们进去和掌柜的谈一谈买卖。”她带着弟弟继续向前走。 沈之平眼热地说道,“要是我们也能在县城里住下来,不用种田种地,还有银子花,有肉吃,有漂亮的衣裳穿,再也不用过村里那种日子了。爷爷奶奶那些人还总是想着找茬,想到就很心烦。” 她立刻深有同感地点头,的确住在村里太烦了,为了一碗米一块肉都能争得你死我活,那些女人还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谁家的儿子说不上媳妇,谁家的儿媳妇过门一年了肚子还没有消息,恨人有笑人无,她听得烦不胜烦,恨不得离开得远远的。 “之平,那我们想办法多挣点银子吧,只有手上有了银子,才有更好的选择。”沈之月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弟弟,“但愿今天的买卖谈得顺利。” 姐弟俩在一家看起来很是气派的三层木楼的客栈门口停了下来。“就是这家了,我们进去试试看。” 沈之平并没有来过看起来这么富贵豪华的地方来,紧张得腿脚不住地发抖,额头上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他的心跳得很快,“姐,人家会不会把我们赶出来啊,我害怕。” 沈之月明白弟弟的心理,如果没有在现代那段顶级白富美的经历,她一个乡下村姑,走进县城里最好的酒楼,她也不会比沈之平好到哪里去。 不过她多了一世的经历,所以哪怕她的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都是镇定从容,没有半分怯场,还不忘温柔耐心地安慰着弟弟,“别害怕,你只管跟着我进去就行了,我来跟酒楼的老板谈生意,不用你说话。” 他们身上穿的是刘彩萍用她之前扯的布料做成的粗布衣裳,看这倒也干净,并没有补丁,也并不寒酸。 沈之月挺直脊梁,自信地走进了酒楼里。 热情的店小二立刻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地问道,“两位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店啊?” 沈之月环顾了一圈四周,看着大堂里快坐满的客人,她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找你们掌柜的谈生意,麻烦你将掌柜的叫出来。” 第四十九章价格已经很良心了 “我们掌柜的事情很忙的,他没空和你们两个孩子浪费口舌。两位既然不吃饭,那就赶紧走吧,别妨碍我们店里做生意,我们很忙的。”店小二脸上的笑容退了下去,不耐烦地说道。 沈之平眼睛里立刻流露出恐惧来,诺诺地说道,“姐,不然我们还是走吧。” 城里人脾气真的不好,他们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要赶人了,真的很讨厌。 沈之月脸色变得很是严肃了起来,分毫不让地对着店小二说道,“你怎么知道掌柜的没空跟我浪费口舌呢?” “小二哥你这样仗势欺人可不太好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呢,都敢给掌柜的做主了,是不是连背后老板的主也要做了吗?人家都说了上门是客,你这样撵我们走像什么样子?” 她再次提高声音了,“难道客人到你们酒楼里来,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你态度这么粗暴恶劣,以后谁还敢上这里吃饭和住店?” 小二的脸涨得通红,尤其是那些客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的时候,他更是窘迫得不行,不高兴地说道,“就你会说话,你找掌柜的什么事情?” 沈之月神秘地说道,“当然是商业上的秘密了,我只跟掌柜的说。小二哥,你可不能耽误掌柜的和老板挣钱啊,所以还麻烦小二哥去把掌柜的叫出来,我有一笔很挣银子的买卖和掌柜的谈。” 她不经意间抬起手来,藏在衣袖间的碎银子露出了一丝亮光,那店小二狐疑地,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仆人,这才收起了轻视的心思,“你给我等着,我去把掌柜的叫过来。” 沈之月脸上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那就麻烦小二哥了,我以后会多多照顾你们酒楼的生意的。” 店小二去后院将掌柜的叫了出来,说是有很一笔大买卖要谈。 掌柜的强忍着不耐烦出来了,看见沈之月和沈之平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时,脸色不是太好看地走上前去,带着点怒火地问道,“听说是你们有一笔大生意要和我谈?说吧,想要从我们酒楼订多少酒多少菜?你们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丫鬟和小厮?” “掌柜的,不然我们到后堂去说,这里人很多很嘈杂,不太适合谈话。”沈之月的脸上有着笃定的神情,那些猪肉脯,香甜可口,还软嫩,是流传了很多年的美食,在这物质匮乏的时代,更显得尤为珍贵,她不信征服不了掌柜的味蕾。 “跟我到后面来吧。”掌柜的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静和从容的气质所感染,破例给了她一个机会。 到了后堂,掌柜的都没有让他们坐下,“你们想要从这里订几桌菜,要送到哪里去?” 沈之月将她随身携带的包袱打开,拿出用油纸包裹着的猪肉脯出来,“掌柜的,你尝尝这些肉干,然后我们再好好说说。” 肉脯被她切成两寸长,一寸宽的方形,整整齐齐,色泽红润诱人,稍微靠近一些就能闻到烤肉的香味,闻了就让人垂涎欲滴。 掌柜目光落在她莹白纤细的手指上,哪怕是身处农家,沈之月依然很注意保持清洁卫生,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缝里也没有半点污渍,手指头干干净净。 “这是你做的?” 沈之月微笑点头,“没错,这是我亲手做出来的肉脯和肉干,我来之前在整个县城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卖的,但是味道绝对不错,掌柜的尝尝看,这笔买卖能不能谈得成。” 掌柜的拿了一片肉脯放在嘴里,带着微甜的肉香味在舌尖蔓延开,有点酥又很好咀嚼,比起他以前吃过的很多的肉都好吃,就连见多识广的中年男人都欲罢不能,吃了一片以后还想要再来一片。 沈之月看到掌柜的眸子里那晶亮的光芒,心知买卖已经谈成了一半,她不动声色地将做出来的烤肉干递到掌柜的面前,“您再尝尝这几种肉干,有甜味的,香辣味的和原味的,看符不符合你的胃口。” 掌柜的连着吃了她做出来的肉干,带着点湿润,不柴,稍微咀嚼一下就化了,香甜的美味在舌尖蔓延着,毫不夸张地说,比起酒楼里的大厨做出来的任何一种肉都要好吃,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沈之月这才说道,“不知道掌柜的愿不愿意将这些猪肉脯和猪肉干放在酒楼里卖,我有信心,酒楼要是有了别人店里没有的美食,生意一定会更加好,挣到的银子会更加多,让生意更上一层楼。”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里有着蛊惑人心的作用,“酒楼的生意好起来了,老板也会对掌柜的另眼相看,到时候您还不是前程似锦?哪位老板不喜欢有本事的人呢?” 掌柜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凭着商人敏锐的嗅觉,他几乎能断定这些肉脯和肉干要是能在酒楼里卖,肯定会卖得很好,银子挣得盆满钵满是必然的。 “你能保证一直提供这些肉脯和肉干吗?别只是这么点好吃的玩意来糊弄我,以后没有了可不成。” 沈之月沉着而又冷静地说道,“不敢保证说天天有,不过七八天有一批还是能够做得到的。做买卖嘛,掌柜的应该也明白一句话,物以稀为贵,什么时候都能吃得到,那也就不新鲜,也不稀罕了,你说是不是?” “是这么个理,你倒是深谙做生意之道啊。小姑娘,这肉脯和肉干怎么卖,你开个价吧?” 沈之月面对着生意场上的老手,脊梁挺得笔直,根本不让人看得出来她的心里的真正想法,“肉脯四十文钱一斤,肉干三十文一斤。” 掌柜的听完她的价钱,直接冷笑了一声,“小姑娘,生意可不是像你这么做的,你这肉脯和肉干的确是好吃,但是你出的价钱也太高了,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沈之月不卑不亢,“掌柜的,这肉脯的做法很复杂,要选用最嫩的里脊肉和猪后腿肉,里面加的调料也很多,用的都是好料,而且是经过烘烤,将里面的水分烤干,一斤鲜肉都出不来半斤肉脯,再加上调料的钱呢,我觉得这个价钱给得已经很良心了。” 第五十章生意火爆,小火了一把 “你去肉摊上看看,猪肉一斤是十文钱,但是后腿肉和里脊肉也要十三文钱一斤啊,排骨都要十五一斤了呢,加上人工和调料,四十文钱一斤真的不贵,猪肉干制作过程稍微简单一点,所以就收三十文钱。” 她才不会怯场,气势上不能输,不然肯定会被掌柜的压得死死的,原本人家就已经因为她是孩子,觉得好糊弄而看不起她了。 “太贵了,你这肉脯和肉干再便宜点,这么贵哪有人吃呢?小姑娘,做买卖挣钱不能只做一笔,细水长流才能挣到更多的银子。”掌柜的试图跟她讲道理。 沈之月思考着掌柜的话,过了一会,咬咬牙狠心说道,“那这样,再便宜两文钱,肉脯三十八文一斤,肉干二十八文一斤,都是发大财,也祝掌柜的生意一路发。” 掌柜的瞪大眼珠子看着她,郁闷至极,忍不住发牢骚道,“哪有你这样砍价的,说了半天就便宜了两文钱,这和没有便宜有什么差别。这样,肉脯三十五文,肉干二十五文,不能再多了。” 要不是这些肉脯和肉干味道太好了,他自己都想吃,早就懒得再和这两个毛孩子在这扯了。 “肉脯三十六文,肉干二十六文,不能再少了,六六大顺,掌柜的,我们做买卖的也需要挣钱,挣不到钱我们忙活这么久图什么呢?”沈之月脸上流露出心痛的表情来,豁出去了一般的说道。 掌柜的还想说什么,沈之月已经抢先说道,“要是这买卖谈不成,我也只能再找下一家酒楼了,整个县城里看起来豪华的酒楼也有十几家,相信总有一家酒楼是愿意接受我的价钱的。” 眼光独到,对经商很有一套的男人着急了,这可怎么行,这些肉脯和肉干绝对很好卖,落到别的酒楼那里,肯定会将他的生意给抢去,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好好好,肉脯三十六文,肉干二十六文,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等着,我去拿称来,称好了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掌柜的眸子里有精光闪过,暗戳戳地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既然价钱上没有办法做手脚,那就从称上做手脚,总之能少花一点钱,就一定要少花一点钱。 然而沈之月是那么精明的姑娘,掌柜的眼珠子一转,她大致就能猜到了男人心里的那点弯弯绕绕了,她微笑着提醒道,“这些肉脯和肉干我都在家里称好了来的,每一样都是十斤,掌柜的吃掉两片肉脯,一小块肉干,每一样撑死了也就少了二两,再少了我可不干。” 言下之意,掌柜的别想在称上动手脚,她心里都是有数的。 掌柜后槽牙差点咬断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们这酒楼做生意很多年了,最讲究的是诚信,小姑娘不要太多心了。” 沈之月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道,“那是自然,整个县城就属你家最奢华,生意最好,掌柜的肯定经营有方,不会做出那些缺斤短两的事情来。” 她咧嘴一笑,露出了甜甜的虎牙来,“掌柜的,这笔生意只会让你挣更多的银子,不会让你亏本的。我有个小小的提议,掌柜的不妨每桌客人送两三片肉脯和两小块肉干让他们尝尝,客人们尝到美味自然有人愿意掏银子买了,城里有钱的人还是很多的。” “当然,这些只是我不成熟的建议,掌柜的要是觉得我说得没有道理,就当我在胡言乱语。” 掌柜的眉心一动,认真思索着沈之月的话,不得不承认她的提议还是挺有道理的,“这样吧,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别走,我每样先买五斤,要是卖得好,剩下的我全都包了,以后你再有肉脯和肉干,都可以拿到这里来卖。” 沈之月痛快地答应下来,“当然好啊,这样没问题,祝掌柜的生意红火兴隆。” 很快五斤肉脯和肉干称好了,掌柜的给了沈之月三百一十文钱,“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试试看好不好卖。” 三百一十枚铜钱被沈之月塞在钱袋子里,沉甸甸的。 沈之平甚至还有置身梦里的感觉,他不敢相信,三百一十文钱被姐姐这么轻易地就赚到手了,要是在种地种粮食,他连想都不敢想。 “姐,我们这是挣到钱了吗?一上午就挣了三百一十文?这些银子买的米够我们全家吃一个月了吧。”沈之平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感袭来,让他明白这不是梦。 沈之月很冷静地说道,“别着急,等会还能挣三百文,不会让你做梦的。” 掌柜给每桌客人送了三片肉脯和两块肉干,内心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客人们的反应。 几乎是所有的客人吃了那些肉脯和肉干以后,眼睛一亮,恨不得连舌头都给吞了。 “掌柜的,这是什么美食?怎么那么好吃,还有吗?”不少客人尝到了精巧又美味的,还没吃够,纷纷问道。 “爹,这肉干和肉片又香又甜,我还想要,你再给我买点吧。”有孩子嚷了起来,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头,“太好吃了,还要吃。” 掌柜心里窃喜,站在大堂的中央笑眯眯地说道,“诸位贵客,这是我们酒楼里新推出的菜式,肉脯和肉干,绝对干净美味。限量提供,肉脯一碟三两重,三十文钱,肉干一碟五两重,价钱也是三十文钱。先到的客人先得,售完为止,有想要的客人跟账房先生说。” 大堂里有二十几桌客人,纷纷急切地喊道,“小二,给我来两碟肉脯,两碟肉干!” “我要三碟肉脯,三碟肉干,谁也不要跟我抢。” 客人们哪里吃过那么好吃的肉,大夏国酒楼里的肉大多是煮出来的,最多是加点油炒加点葱姜蒜炒,很多连去腥处理都没有,所以这肉干和肉脯要么香酥可口,要么软嫩,对于食客们来说简直是最好吃的肉类。 所以在听掌柜的说限量供应以后,都争先恐后地跟账房先生去预订,就害怕卖完了吃不到嘴,哪怕卖得不算便宜,但是来最好的酒楼吃饭的客人,哪些是会差银子的,只想要快点再尝一尝这极致的美味。 第五十一章挣到钱了 掌柜的看到客人不停地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提高声音说道,“诸位贵客别着急,一会肉脯和肉干就会送到客人的桌子上。” 他对账房说道,“肉干和肉脯都只有八斤,卖完就不要再允诺客人了。我到后面去把肉脯和肉干给弄出来。” 于是,账房先生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一边记菜单一边算着预定的肉脯和肉干的量,等算到八斤的量时,对着排在后面的客人说道,“没有了,肉脯和肉干都卖完了,等下次再来排队吧。” 没买到的客人失望至极,“你们怎么回事?肉脯和肉干都只做这么点,想买都买不到?” 掌柜的兴冲冲地回到后堂,对沈之月和沈之平的态度好了很多,“姑娘,你所有的肉脯和肉干我都要了。” 谁能想到这些肉食竟然这么好卖,三十文一碟客人都疯抢,根本不够卖啊。 “那就拿称来称吧,我在这里祝掌柜的财源广进,生意兴隆。”沈之月把所有的肉干和肉脯都卖出去了,心情自然是很好的。 她再次收了三百一十文钱,放进了钱袋里,打算带着沈之平离开。 “姑娘,这些肉脯和肉干以后还要拿到酒楼来卖啊,你们长期给我们提供这些美味,钱绝对不会少给你的。”掌柜的虽然买肉脯和肉干也花了不少钱,但是挣得更多,就不在意肉脯和肉类卖得很贵了。 沈之月挣得盆满钵满,心情也高兴到了极点,“那是当然,以后我还是会拿来这里卖的,掌柜的到时候可不要再压我的价钱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掌柜的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提醒她,“姑娘,肉脯和肉干只能卖给我家酒楼,钱我是不会少了你的,但你不能偷偷卖给别人家。下一批货什么时候能做好,弄到这里来卖?” 沈之月一脸正色,“肉脯的制作过程很复杂,需要的调料也很有讲究,而且杀猪也需要人力物力和财力,这样吧,五天以后我再送一批过来。” “那当然好,姑娘要是能每样送三十斤过来,我就更满意了。客人都很喜欢这两样美味呢。”掌柜的提出了要求。 然而沈之月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掌柜的,这个我恐怕没有办法做得到。肉脯最好用猪后腿肉和里脊肉来做,烘烤的时候也要很注意,不然就容易有烟熏味不好吃。我要先保证肉干和肉脯的味道和品相,再考虑多少的问题。这是长久的买卖呢,掌柜的也不想只挣一拨快钱吧?” 她还指望着多挣点钱,改善家里人的生活呢,可不能投机取巧,更不能贪婪,让这么好的买卖砸在她的手里。 掌柜的点头称是,“姑娘年纪轻轻,看事情的目光倒是长远,老夫都佩服你的谋略。那就希望我们以后的合作长长久久,有钱大家一起挣。” 沈之月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那是当然,双方都赢才是最好的局面嘛。” “那就这么说定了,姑娘你可不许反悔啊,我等你下次把肉脯和肉干拿过来卖。”掌柜的喜笑颜开地送沈之月和沈之平出了酒楼的门,就差把姐弟俩当成财神一样供起来。 从酒楼出来以后,沈之平高兴得都合不拢嘴,“姐,我们今天挣了六百多文钱,都快到一两银子了,我们又有钱了。” 要是以后每天都能挣到这么多钱,他们哪里用得着种田种地,又苦又穷。 沈之月心情也很愉悦,眼角眉梢都弯成了月牙,“你想要吃什么零嘴,跟姐说,带你去吃去。” “我没有想吃的,这几天家里都有肉吃,还煮了米饭,我每天都吃得饱饱的,心满意足。”到底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孩子,哪怕一下子手里有钱了,也不敢胡乱地花出去,就害怕用完了手里的钱,以后又回到一贫如洗的生活。 “那就再买点桃酥和米花糖回去?你再陪我去买点米和面,再去买点盐和白糖,蜂蜜,葱姜蒜也买一点,回去再做些肉脯和肉干。”沈之月干劲十足。 “桃酥和米花糖就不买了吧,要好几文钱呢,买点调料和米面,再买点葱姜蒜就行了。”那些零嘴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吃的,他不配。 沈之月装作生气地瞪了弟弟一眼,“钱该省的要省,该花的也要花,不然挣钱做什么?必须要买,还是你想吃些肉丝面,我们去吃也可以。” 沈之平弱弱地说道,“那就买点桃酥和米花糖吧,还能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吃。” 姐弟俩于是在卖零嘴的铺子里买了两包桃酥和两包米花糖,花了十二文钱。 紧接着又买了调料,白糖和蜂蜜,葱姜蒜那些总共花了四十文钱,又买了二十斤米和十斤面,花了九十文钱,再添置些碗筷,买了一些油,零零碎碎的加起来总共花掉了一百五十文钱,还剩下四百七十文。 沈之平脚步轻快,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了,“姐,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这笔买卖要是能够长久地持续下去那该多好啊,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我真的很想搬到县城里来住,不用再看见爷爷奶奶,不用担心被欺负了。” 沈之月凝视着弟弟的眼睛,很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慢慢努力,以后你的心愿会实现的。之平,如果不考虑银子的问题,你最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念书做学问,参加科考,要是能做官就更好了,那样就再也没有人敢来欺负娘亲和你们了,还能做些造福百姓的事情。”沈之平眼睛里有着狂热的,期盼的光芒。 他之前跟着爹学着写了一些字,念了一些浅显的百家姓和三字经,但是因为家里穷,孩子又多,他还是没能去学堂里跟着夫子学本领做学问,再后来爹病了,家里就更穷了,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偶尔有些钱都给爹娘买药了,上学堂念书更是成了他遥不可及的奢望。 沈之月能感受到弟弟的黯然,她忍不住拍了沈之平的肩膀,带着点鼓励地说道,“那就想办法多挣钱吧,等到手里有钱了,姐就送你和之良到镇上的书院里去念书。” 第五十二章再相遇 沈之平满脸震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姐,你是在说着玩的吧?哪有银子上学啊,去镇里的学堂上学,每个月光是吃的住的都要花不少银子,还有笔墨纸砚,买书本的银子,给夫子的学费,加起来就要不少钱了。” 一年下来不说要花十两银子,六七两银子一定是要的,这还是镇里最便宜的启蒙书院,更别说以后去县学,那银子花起来估计就跟流水一样,哗啦啦地出去,还不一定能够要有回报。 沈之月很镇定地说道,“我知道念书要花银子多,所以才叫你多挣钱啊,有了钱才能念书,识文断字以后才能有更多的选择。哪怕没有办法考取功名,也能去做个账房先生,或者做个师爷什么的,甚至是自己从商,也不会被别人欺骗。” “之平,姐不想你以后还要靠种田种地为生,那样太辛苦了。你看沈家村里的人过得那么辛苦,为了一颗稻,一棵菜都能打起来。” 她话音落下,沈之平激动得想哭,“我真的能念书吗?姐你别骗我,我做梦都想去学堂念书,要是真的能去,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听姐姐的话。” “那这段时间我们就抓紧时间多做些肉脯和肉干,争取多挣些银子,等到手头宽裕了,我就送你和之良到学堂去念书。”沈之月对着弟弟保证道。 沈之平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那我们回去要不要杀猪?总是去猎野猪也不是办法啊,野猪太凶残了,不如我们家养的猪杀了容易,还能剩些猪肝和猪心,用来煮汤喝也是很不错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到家里的猪杀完了,还可以去别人家买猪,一定会有办法的。”姐弟俩一边往城门的方向走,打算坐着郑家村的马车回去,一边勾画描绘着对未来的憧憬。 还没走到城门,她竟然看到脸色乌青的郑澜被小厮搀扶着,浑身透着死亡的气息,就在她的视线落在郑澜身上的时候,那个病怏怏的男人竟然哇的一下吐出了大口大口黑色的鲜血来。 “少爷,你快点醒醒啊。”温瞳和温厉吓得魂儿都快要飞走了,一边拍打着郑澜的脸,一边颤抖着声音地问道,整个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沈之月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塞到了弟弟的怀里,“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郑澜他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她加快脚步地跑到昏迷不醒的年轻男人面前,沉声问道,“让我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了。” 温厉和温瞳眼眶通红地让开,“沈姑娘,如果你懂医术,请一定要救救我们少爷,他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凶险,刚才都口吐白沫了。” 沈之月给郑澜把脉,这才发现他脉象紊乱,一股热气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分明是体内的剧毒发作,又吃了一些热性的食物,才会导致中毒休克而昏迷。 “把你们少爷头上的银簪子给我拔下来,我有用。”沈之月脸色很冷,语气很是严肃地对温瞳和温厉说道。 温瞳抹着眼泪将郑澜的银簪子弄下来给她,“沈姑娘,我们家少爷他有性命危险吗?” 沈之月没有说话,用银簪在郑澜的手指上扎了几个血口子,用了很大的力气,暗红色还散发着恶臭味的鲜血从年轻男人的指尖流了下来。 温厉不放心地问道,“沈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样放血我家少爷的病情就能够好起来了吗?” 沈之月瞪着温厉,“不要扰乱我的思绪。” 她再次用那根银簪隔着衣裳在郑澜的后背上用力地扎了好几下,鲜血从衣裳里面渗透了出来,看起来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随后,她又用手在郑澜的额头上来回地掐着,力道十足。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一会儿,郑澜才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沈之月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你终于醒过来了,刚才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可不能再乱吃东西了,会死人的。” 郑澜的十个手指头都很疼,后背和额头也有尖锐的疼痛感袭来,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很虚弱,“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又是怎么了,怎么会昏倒了?” 沈之月同样有着感叹,这世界怎么那么小,从她挖人参碰到郑澜以后,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碰见,她也不知道两人究竟是怎样的气场,整个县城那么大,沈家村和郑家村离得虽然近,但是也不至于老是碰到吧。 “我和弟弟进城来买肉脯和肉干,倒是你,经常进城来吗?怎么把自己折腾得毒性发作了,连命都快要没了,可不能再这么冒险了。” 郑澜嗓子火辣辣的疼,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真心实意地跟她道谢,“沈姑娘,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太谢谢你了。” 沈之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之前也帮了我很多,没必要这么客气。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和弟弟先走了。记得在饮食方面忌讳些,别再引发剧毒了,下次不一定能这么侥幸了。你体内的余毒并没有清理干净,回去记得抓几副药煎着喝,把身体调养好。” 郑澜脸色苍白,喊住了她,“我也要回郑家村,你和你弟弟坐我家的马车回去吧,不收你钱,反正顺路。”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用,我们带的东西很多,就不耽误你了,我们跟着村里的马车回去就好了。” 沈之月和弟弟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离开了。 郑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这才对着两个随从说道,“我们快点回家去。” 温厉和温瞳仍然后怕,“少爷,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才诱发了体内的毒性?以前也没这样过啊。” 虽然他家少爷总是霉运缠身,除了小时候不懂事吃了毒蘑菇差点被毒死,后来就再也没有因为食物而中毒的事情了,这次竟然是因为在老爷家里吃了饭出来出现了性命垂危的事情,简直不敢相信。 郑澜的眸子里涌过了一抹阴霾,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爹的那些姨娘,想要我死的人多了去了。我要是死了,那些庶出的儿子不就能出头了吗?” 不过要让那些人失望了,哪怕他很多次都性命垂危,却没有哪一次真正地死掉,他的命比石头还硬呢。 第五十三章险些被卖掉 “少爷,这件事情要跟老爷说吗?让老爷去严查这件事情,揪出想害你的人。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难道一辈子都待在郑家村,不回县城里住了吗?” “夫人才是老爷的结发妻子,那些姨娘算什么?凭什么夫人和少爷要在这闭塞又贫瘠的山村里受苦,那些人却在县城里养尊处优,小的都替少爷和夫人感到不公平。” 温瞳愤愤不平地说道。 郑澜眼底的讥诮更加的强烈,“揪出来又如何?人家根本就没有下毒,不过是吃了些糕点,吃了些美味的饭菜,到时候人家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我爹还能把人逐出家门?这次的事情就算是我吃了个闷亏,以后多注意。” 他握紧拳头,发狠地说道,“我一定要活得很久,谁也别想要我的命,属于我的财产,那些人别想抢去!” 另一边,沈之平目光复杂地看着沈之月,直到现在依然难以掩饰他心底的震惊,“姐,你什么时候学会医术了?以前我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过。” 直接拿着银簪快很准地放毒血,还懂得按压穴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让他感到既陌生又害怕,还担心姐姐变得太厉害了,以后会不会不管他们,自己离开这闭塞的山村,去寻找更好的生活了。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当然是爹私底下偷偷教我的啊,难道你不知道爹心里最疼爱的孩子是我吗?之平,别问那么多,总之我会照顾好你们,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我不变得厉害一些,怎么保护你们,怎么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家去吧,娘和弟弟妹妹都在等着呢。” 沈之平这才将所有的疑问都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他默默地告诉自己,不管姐姐变成什么样,都是他最在乎的姐姐。 从县城里回去,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姐弟俩并没有在城里吃午饭,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起来。 “我想吃猪肉焖饭,再加点青菜叶子,肯定会很好吃,饿死我了。”沈之平拿着沉重的包袱,想到那些美味的饭菜,口水直流,他好饿,饿得都能吃下一头牛。 “再走一里路就到家了,再坚持坚持。”沈之月提着沉甸甸的东西,一边说着,“谁让你非要省那几文钱,我本来都说了在城里吃碗面再回来,加肉加蛋,又香又甜又好吃,你非不听,要回家吃,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样了?” 沈之平不好意思地笑,“我这不是舍不得花那五文钱一碗面嘛,真的好贵,两碗就是十文钱了,够我们一家人吃两天的米了。” 听了这番话,沈之月的心里酸酸的,“以后别那么省钱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才能长得高。” 姐弟俩走了一路,气喘吁吁,总算到了沈家村,很快就能到家了。 距离家门口还有几丈远路程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和哭喊声传来,听起来很是混乱。 紧接着,沈之月就看见刘彩萍和兰儿被沈有富和沈有贵一群人从家里推搡着出来了,马婆子走在旁边,黑着脸说道,“我狠话撂在这里了,今天你们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贱妇,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就你这样的,能养得起那么多孩子吗?” 沈之月立刻放下米和调料,低声对弟弟说道,“之平,你看好这些东西,谁要是上来抢,你就拿着匕首捅人,有什么事情姐给你兜着。” 她在路边捡了一根拇指粗的棍子,右手拿着锋利的匕首,杀气腾腾地朝着前面走去了,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泪流满面的刘彩萍看到女儿回来,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月儿,你奶奶要把兰儿和娘给卖掉,说养两个赔钱货太费钱了,我们家又穷,养不起了。” 兰儿瑟瑟发抖,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姐,我不想被卖掉,我想和娘,和哥哥姐姐们在一起。” 沈之月心里的火气蹭蹭地就涌了上来,她气势汹汹地跑到人牙子面前,比划着锋利刀在后者的脖子上,“谁让你买我娘和我妹妹的?你经过我娘同意了吗,经过我同意了吗?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人牙子没想到竟然沈之月竟然这么不好惹,被刀刃抵着,她吓得浑身发抖,“姑娘,别冲动,有什么话慢慢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马婆子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她手里的银子还没焐热呢,可不想再又弄丢了,发狠地冲上来,从后面踹了沈之月一脚,“死丫头,又来坏我的好事。你们爹都死了,吃饭都成问题,卖掉两个赔钱货怎么了?” 沈之月被那一脚踹得腰间火辣辣的疼,她另一只手里的棍子毫不客气地甩出去,打在了马婆子的身上,又快又狠,连着打了两棍,马婆子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把我娘和我妹妹的卖身契拿出来,撕掉。两个人都不卖,你给了谁银子就自己问谁要回来,别逼我报官,那时候那就是拐卖人口,把牢底坐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人牙子被她不要命的架势给震慑住了,真的很害怕她一刀下来直接割断了自己的脖子,无端地把性命丢在这里,于是陪着小心,“姑娘,误会一场,我并不知道你娘和你妹妹是不卖的。你这样拿着刀比划也怪吓人的,不然你先把刀放下来,我们再说好不好?” 沈之月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主,她浑身散发出寒冷的气息,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手里的匕首就是催命符,“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快点把卖身契拿出来,不然我杀了你,顶多我也去坐牢,拿出来!” 锋利的匕首已经更加用力了,疯狂的架势让人牙子也招架不住,不敢再有任何的小盘算,悻悻地将卖身契拿出来给她,“这是她们的卖身契,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人。” 第五十四章撕x大战 马婆子着急得大声喊了起来,“喂,你怎么能这样做生意呢?人我都卖给你了,你又把卖身契给她了,这算什么?银子我是绝对不会还给你的。” 人牙子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不还给我银子试试看?我可是认识官府的人,到时候把你抓起来关进大牢里。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人家不愿意卖女儿,你非要强硬地做别人的主,害得我挣不到银子就算了,还惹得一身的腥。” 沈之月将那两张卖身契给撕掉了,气势十足地走到被沈有富和沈有贵拽着的娘亲和兰儿面前,锐利的眸光就像是淬了剧毒的利箭,“两位还打算把我妹妹和我娘带到哪里去?还不把兰儿给放了。” 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走了,两位叔叔心里也跟有蚂蚁在啃噬着一样,难受得不行,瞪着沈之月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给千刀万剐了,“你这臭丫头,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了,管那么宽?” 沈之月强忍着怒火,对沈之良说道,“你手里的弓箭是摆设吗?没看到娘和兰儿快要被人欺负死了吗?拿弓箭射穿他们的心脏,让他们全部都去死,杀了人我替你偿命。人家都把我们往死路上欺负了,你还在那里畏畏缩缩的,到底想要做什么?” “把人都给我杀了,我给你顶罪。谁要让我们家的日子不好过,一次性都杀光,以后就没有人再欺负娘,再欺负你们了。” 沈之良拿着弓箭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他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杀野猪杀兔子他敢,但是这次要射杀的是人啊,他怎么都下不去手。 “你还是不是男人?沈之良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都杀了他们。现在他们敢把娘和兰儿都卖了,以后就能卖你,到时候看还有谁敢帮你。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没用,杀了他们,我顶罪!那些弓箭上都有毒,一箭就能毙命,别磨磨蹭蹭,快点!” 沈之月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手里的棍子用力地朝着丧心病狂的叔叔身上甩过去。 “谁敢伤害我的亲人,我跟你们拼命,不怕死的就上来。反正你们都不给人活路了,我为什么还要再给你们留活路?放开我妹妹和我娘。” 匕首,弓箭,木棍,齐齐上阵,马婆子和沈大虎等人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强烈的恐惧来,气急败坏地放开了刘彩萍和兰儿。 “你这死丫头一定是恶鬼投胎,不然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养得活那么多孩子,养不养得活你那个病怏怏的娘亲。” 沈之月对沈大虎和马婆子恨得想要将人杀了的心都有了,“既然已经分家了,能不能养活我娘和我弟弟妹妹,又关你们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就算是饿死了,也不吃你们一口饭,喝你们一碗水,你们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 人牙子脸色很难看地走到马婆子面前,伸出手去,没好气地说道,“把我的银子拿来,以后你们沈家村的生意我都不做了。” 马婆子心疼得几乎在滴血,一点都不想将银子拿出来,然而人牙子咬牙切齿地警告道,“别想私吞赖掉我的银子,我们做人牙子生意的,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很多的,如果不想哪天横尸荒野,你可以试试吞掉我的银子。” 十两银子在口袋里还没有焐热呢,又拿出去了,马婆子和沈大虎心痛得不行,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却又没有办法。 他们虽然在村里耍横惯了,但还是惜命的,哪里敢得罪人牙子。 “都是你这个死丫头,你娘和你妹妹也是瘟神,也是丧门星,你们全家都没有好东西。你赔我十两银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女,也没有你娘这样的儿媳妇,你们都给我滚得远远的,气死我了。”马婆子面容狰狞的,胸腔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就差一点点,她就能拿到十两银子了。 沈之月毫不客气地怼了起来,“你谁啊,不是分家了吗,不是一直都不承认我娘是你儿媳妇的吗,一直骂我们是野种是孽种的吗?既然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卖掉我娘和我妹妹。你做事情这么狠毒,老天爷怎么不来道惊雷把你给劈死?” 她指着所谓的爷爷和叔叔的鼻子,骂起人来酣畅淋漓,“想要银子怎么不把你们的婆娘,你们的女儿给卖了?凭什么卖我娘和我妹妹?你们的心肝黑透了,以后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我狠话撂在这里,别再欺负我娘和我妹妹,做得太过火了,我一把油浇到你们的房子上,点火全部都烧死,大不了一起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你们都给我记着,别来惹我!” 兰儿和刘彩萍终于被放开了,吓得瑟瑟发抖地躲到沈之月的身后去,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就差一点点,她们就被卖掉了,真的好害怕。 马婆子恨恨地盯着沈之月,粗暴又狠毒,“臭丫头,你害得我折了十两银子,快还给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沈之月匕首扬起来,有银色的冷光划过,“我送你去地狱比较实在,以后每年都给你折金元宝烧给你,你要吗?都给我滚,谁敢再来,别怪我不客气。” 沈大虎很愤怒地说道,“你一个赔钱货,一个丫头片子能养得活那么多人了吗?卖掉你娘和你妹妹也是为了你好,让你不用那么辛苦。你以为自己多能耐,真的能养活那么多人一辈子吗?” “那也用不着你操心!少跟我扯这些虚伪的话,掩盖不了你贪婪的嘴脸。现在你们都离开我家,不然我还是会去报官,让县令大人把你们都抓了,你们这是拐卖人口,到最后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沈大虎和马婆子不愿意离开,“把昨天弄到的猪肉都给我们,赔偿我的损失。有肉分给村里的人,就没有肉给爷爷奶奶,像话吗?” “之良,弓箭给我,我全部弄死他们,看他们还敢嚣张。”沈之月抢过了弓箭,搭弓瞄准,对着马婆子的心脏射过去,利箭倏地飞除去了。 马婆子慌乱不已地抱头躲开,骂骂咧咧,“你竟然敢下狠手,臭丫头,有你这样对晚辈的吗?” 沈之月拿着棍子乱甩,“再不走我立刻去报官,你们如果愿意吃牢饭就上来,我说到做到。” 第五十五章脱离危险 她还觉得不够,扯着嗓子大声地喊了起来,“快来人啊,我奶奶又要害人了,村长爷爷,赵大娘,沈大叔,王嫂子,快来救救我们啊。” “臭丫头你给我闭嘴!你到底想干什么?” 再招来沈家村的人围观,他们岂不是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到时候村里人肯定会更加讨厌他们,也会更加看不起他们。 沈之月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喊道,“我奶奶要把我娘和我妹妹卖掉了啊,来人啊,救命啊。” 沈之良这下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附和她,“我这就到地里去喊人回来,这时候大家都在田地里忙活着呢,家里都没人,姐你给我等着。” 沈大虎和马婆子着急了,不敢闹得更厉害,担心他们强行卖儿媳妇和孙女的事情被村里人知道,不敢僵持下去了。 “臭丫头你真是一肚子坏水,摊上你这样的孙女我真是倒了霉了。我不跟你计较,有富,有贵,老头子,我们走。” 那些狠毒的亲人总算是离开了。 她这才发现背后的冷汗将衣裳都湿透了,腿脚不停地颤抖,指尖冰凉,“走吧,没事了,我们进屋去。” 这一刻,她跟娘亲和妹妹说话的声音沙哑不已,好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一样。 刘彩萍和兰儿也像是惊弓之鸟,恐惧难以从她们的心里消除,一言不发地挽着沈之月的胳膊。 “我买了些米,还买了些蜂蜜和糖那些,一起来帮忙搬进家里去。”她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好安抚妹妹和娘亲。 几人一起将置办的物品全部都搬到家里去。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奶奶他们怎么又来闹事了?还想到把你们给卖掉,我不是说在家别开门的吗?”她真是越想越害怕,要不是她回来得及时,震慑住了人牙子,娘和妹妹岂不是已经被带走了? 刘彩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谁知道啊,吃过午饭以后,那帮人砰砰地来敲门,我本来是躲在家里不开门的,他们就一直踹,还说再不开门就用斧头把门给劈开,我们躲不掉的。” “我害怕门被劈坏了,又要花钱做新的,只好把门打开了。我想着家里的肉也没多少了,米也要吃完了,他们就算闯进来,也拿不走什么。我没想到你爷爷奶奶竟然那么狠的心,想要卖掉我和兰儿。” 沈之月简直恨铁不成钢,气得都想哭,“我不是一再地告诉你们,我和之平没有回来,不管他们撂什么狠话也别开门吗?他们拿斧头劈门,你们不会想办法用水缸抵在门后面吗,先搬空水缸过去,再从井里打水装满,他们再能耐也踹不开门的。那点银子和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娘你心里没数吗?” 刘彩萍被她训斥得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我也没想到他们那么狠毒,会想把我们给卖了啊。以后娘再也不敢心存侥幸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亲人,而是狼心狗肺的畜生,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兰儿也眼眶通红,怯生生地拽着沈之月的衣袖认错,“姐,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开门了,是我太胆小了,哭得娘心乱了,才会做错了事情,你原谅娘和我好不好?” 沈之月鼻子酸酸的,抱着年幼的妹妹,“我不是想责怪你们,是觉得心疼,也害怕,万一我和之平晚回来一步,你和娘都被塞上人牙子的马车带走了,那我要上哪里找你们去?要是你们在外面受苦,过得不好,那怎么办?” 她转过头去瞪了沈之良一眼,不留情面地斥责了起来,“还有你是猪脑子吗?看到娘和妹妹被那群混蛋往门外拖,你就不会帮忙吗?那些箭头上有剧毒,虽然不能致命,但是也能让人浑身使不上力气。你不会用箭头乱扎乱刺啊,让他们受伤没有办法拖走娘和妹妹,她们不就安全了吗?” 沈之良像是惹下大祸的孩子,头垂得低低的,声若蚊蝇地说道,“我错了,当时我也被吓傻了,什么都不知道,姐你打我一顿吧,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保护娘和妹妹的。” 她越想越气,“这次的惊吓还不够吗?你还想娘和妹妹真正被卖掉啊?以后脑子给我放机灵点,不然爹养我们这么多孩子是为了什么,连娘都养不起,还能做点什么?” 沈之良都被她说哭了,“我以后真的会改的,姐你别再说了,这次我知道自己做错了。” “快去倒两杯水来,我和你二哥都渴死了,回来还要被气得半死。”他们饥肠辘辘地赶回来,连午饭都没吃,还碰上了这么糟心的事情。 沈之良不敢有任何的异议,跑去倒了两杯温水给哥哥和姐姐喝。 刘彩萍浑身颤抖地对她说道,“月儿,不然还是去把你哥找回来吧,你哥好歹有十六岁了,是个大男人了,有他在家里,你爷爷奶奶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们。” 自从丈夫死了以后,刘彩萍才深刻地感受到生活的残酷,要不是大女儿辛苦地支撑着这个家,她恐怕早就被丈夫的那些家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现在这样的生活真的太可怕了,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害怕稍微不慎就被害死了。 “我会让他们受到惩罚的,娘你等着,今天的帐我会一一讨回来的。先不说那些让我火大的事情了,这是我买的桃酥和米花糖,你们尝尝。” 她让沈之平把买来的小点心放在了桌子上,尽量让刚才那些消极负面的情绪降到最低,拣了些高兴的事情让娘忘掉之前的恐惧。 “肉脯和肉干都卖出去了?好卖吗?”刘彩萍原本忧心忡忡的眉眼总算多了些许笑意,声音也多了一丝活力。 “挺好卖的,价钱也不错。肉脯三十六文一斤,肉干二十六文一斤,总共卖了六百二十文钱。”沈之月跟娘亲汇报了今天的劳动成果。 “六百二十文钱,真的能那么值钱?月儿你没在骗我吧?”刘彩萍提高了声音问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野猪肉都那么好卖?她高兴又激动,整个人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第五十六章开始算账 “我骗你做什么?猪肉脯和肉干做得究竟有多好吃,娘不是也尝过了吗?县城里的有钱人也不少,这么新鲜有好吃的肉食,都争着抢着买。” 提到高兴的事情,沈之月心底那股不悦终于消散了,她将钱袋倒出来,几百枚铜钱哗啦啦地倒在了桌子上。 那么多的铜钱堆了半张桌子,刘彩萍和沈之良,兰儿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颤抖着手去摸那些钱。 尤其是刘彩萍,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么多钱了,激动得嘴唇不停地颤抖,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们真的有钱了,以后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月儿,你真是太能干了。” 沈之月比娘亲要冷静很多,好像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就是很平常的样子。 “不光是挣到了钱,酒楼的掌柜的还让我们多做点肉脯和肉干,再卖给他们呢,这是一门长久的生意。娘,我们以后有钱了,再也不用为钱担心了,所以我们不用种田种地了好不好?那些田地我们租出去,不然就卖出去,也能挣一笔钱,省得奶奶他们总是惦记着我们家的地。” 然而刘彩萍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些田地是你爹的心血,我是不会卖的。不然就租出去,让别人种,我们拿一些粮食做租金,也省得我们自己买米和买油吃了。” 沈之月点头,“这样也好,租出去也能弄点粮食。娘,那这样,我们把家里的猪杀了,做肉脯和肉干,我不想总是去打野猪,漫山遍野地跑,还要担心有性命危险,等到我们家的猪杀完了,再去附近的农户家里买生猪回来杀,你看行不行?” “不过真的那样,以后娘和弟弟妹妹也不能这么清闲了,要帮忙腌制肉干,烤制肉脯,一家人都要忙起来了。” 刘彩萍抹了一下眼泪,眼眶通红地说道,“只要能挣钱,你让娘做什么事情都行。娘也想尽一份力养家。” 沈之月现在是整个家的主心骨,几乎是她说什么,全家人都听她的,没有什么异议。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到手里挣到了二三十两银子了,就把之平和之良送到镇上的学堂去念书,以后科考,考取功名。如果弟弟们争气,又运气好,能考中秀才或者举人,整个沈家村的人就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她对未来有了清晰的规划。 刘彩萍心情起伏,酸涩和感动在她的心里蔓延着,她没有想到的事情,大女儿都替她想到了,有这样的女儿,是她最大的福气。 想到当初,她还拦着丈夫,不想要这个女儿,刘彩萍就觉得脸火辣辣的,也不禁一阵阵后怕,幸亏没丢了月儿,不然她家现在的日子肯定过不下去。 “这样当然更好了。月儿,娘求你一件事情,下次去县城的时候,你能不能顺便去找找你哥,把他给叫回来吧。娘真的很担心你哥在外面吃不饱睡不好,更担心他被人欺负。有哥在家里,他也能帮忙,你奶奶也不会欺负我们那么狠,好不好?” 刘彩萍眼睛湿润了,泪眼汪汪地对女儿说道。 沈之月无奈地说道,“那好吧,等下次我去县城,就去找找哥哥,要是找到了就让他回来。娘,这些钱你好好收着,藏好,别让爷爷奶奶抢走了。以后我们还会挣更多的钱的。” 刘彩萍摆了摆手拒绝了,“娘拿着钱也没用,反正很多时候娘也不出门,你留着就好了。月儿你当家,娘放心。” 既然娘亲都这么说了,沈之月也不扭捏,把钱都收起来了,“那好吧,家里的钱我管着,等到家人有需要的,我会拿出来。之平,之良,兰儿,你们要是用钱的话,不要不好意思,记得跟我说,知道了吗?” 几个孩子满脸认真地点头。 “娘,锅里留有我和之平的午饭吗?我们肚子好饿。”沈之月转换了一个话题。 刘彩萍讪讪地说道,“没有,娘本来想要等你们快回来了就做饭的,谁能想到你奶奶竟然来了那么一出。” 沈之月还能说什么,只能认命地从院子的井里打了水,淘米做饭,把肉干放进去,加点盐,加点葱姜,开始做猪肉焖饭。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之后,香甜诱人的肉香味弥漫开来,饭熟了。 兰儿和沈之良不受控制地吞咽着口水,眼睛落在焖饭上就舍不得移开了,这肉和这饭真的很香,他们才吃过午饭不久,但是现在肚子又饿了。 身为姐姐的她微笑着对所有的弟弟妹妹招手,“还愣着做什么?拿碗过来盛饭吃啊,我煮得多,每个人都有份,每个人都能吃饱。” 几个孩子欢呼雀跃了起来,盛了满满的猪肉焖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沈之月还不忘给刘彩萍盛了一碗,“娘,你也吃。我们家以后不用为吃的和穿的发愁。” 刘彩萍想了想说道,“月儿,人心险恶,就算挣到钱了也不要得意忘形,村里人看到你挣了那么多钱,会眼红和嫉妒,到时候娘担心他们会给你添乱陷害,处处找你的麻烦。” 穷凶极恶,真的到了那种地步,这些眼皮子浅的村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个道理,沈之月不会不明白。 “娘,你的担忧我也想过了。我打算到时候杀猪和卖肉的时候,请人来做,要是大家都有钱挣,就不会嫉妒和眼红我们了,或者再做别的打算。先吃饭,再做肉脯的事情,要等到明天以后再说了。” 沈之月一边扒拉着饭碗,眸子里涌过一抹清冷的光芒,是她考虑欠周了,村里人看到她挣钱,那岂不是眼红嫉妒得要发疯,到时候一点点工钱满足不了村里人的胃口怎么办? 或许,她要改变策略了,等到家里的猪杀完了以后,想办法到县城里去租个房子,制作肉脯也要在城里完成,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呢。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听过很多次,她绝对不能让那些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吃过了饭,沈之月脸色很凝重,也很严肃,“娘,我出去一趟,你们把门关好。” 刘彩萍受到了刺激,整个人紧张不已,“你要去干什么?” 沈之月的眸子里迸射出凛冽的光芒,“去告诉村里人,我爷爷奶奶究竟是怎样的丧心病狂,要把我娘和我妹妹卖掉,去弄臭那群畜生的名声。” 第五十七章收拾渣渣 她先是去了村长沈正家的地里,整个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村长爷爷,请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我爷爷和奶奶趁着村里人都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要把我娘和我妹妹卖给人牙子,要不是我和弟弟回来得及时,我娘和妹妹就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他们好狠的心啊,我爹死了,我就只有娘了,还要卖掉。怎么会有这样的长辈?” 沈之月上气不接下气,说出来的话让沈正都震惊住了,气得不行。 “月儿,你这话是真的吗?你可不能乱说啊。”恶公公和恶婆婆要卖掉儿媳妇和孙女,这简直是丧心病狂的事情。 “我怎么敢拿这样的事情编造?村里的小扁担,小锄头,狗蛋,还有二丫,三丫也都看见了,偷偷地躲起来听呢。求村长爷爷管管这件事情吧,我娘和我妹妹真的太可怜了,怎么就摊上这样的长辈。” “你别难过,你娘和你妹妹不是没被卖掉吗?等我查清楚这件事情,会好好地说你爷爷奶奶的。” 沈之月含着泪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那我在这里谢过村长爷爷了。” 接下来她又挨家挨户地去了其他人家的地里,一遍又一遍地将沈大虎和马婆子,还有沈有富,沈有贵做的那些狠毒的事情说了出来,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却足够让村里人怒不可遏。 恶毒的公公婆婆,贪婪自私的小叔子要卖掉嫂子和侄女换银子,还不是在饥荒的年月,是可忍孰不可忍! 整个沈家村的人都愤怒了,这种狼心狗肺的人竟然跟他们是一个村的人,还是同族同宗,简直是在给他们的家族抹黑。 于是,当天晚上吃过晚饭以后,村长沈正,带着村里的成年男人,再带着刘彩萍和兰儿,沈之月等人,来到了沈大虎和马婆子家里。 “沈大虎,看看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你可真够能耐啊,把儿媳妇和孙女都卖了,你做事情那么不讲良心,你也不害怕老天爷看不惯一道雷下来就把你们给劈死了。” 沈正劈头盖脸地就骂了下来,越是看沈大虎和马婆子越不顺眼,怎么会有这样的爷爷奶奶,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村长,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卖儿媳妇,也没有卖孙女啊,你都是听谁说的?”沈大虎恶狠狠地瞪着刘彩萍和兰儿,大有她们要是敢乱说话,他就要将人给掐死的架势。 马婆子死活不承认,反正人都在这里,她想怎么扯都行,“就算你是村长也不能污蔑我们啊。我们要是卖了儿媳妇和孙女,她们还能好好地在这里吗?村长,你是不是偏袒得太过分了?谁卖她们了?” 沈正对马婆子厌恶至极,“谁污蔑你了?村里的小孩都看到你们卖掉儿媳妇和孙女了,拉拉扯扯着,要不是月儿和之平回来得是时候,她们就被卖掉了。” 其他的村民也说道,“怪不得吃完午饭下地的时候,看到村口一辆陌生的马车过来了,马婆子还很热情地去接那个穿得很光鲜体面的女人了,那马车上还有个长得很凶的男人,弄了半天原来是人牙子。” “我说马婆子,有你这样当婆婆的吗?你死了儿子,人家死了丈夫,你就想要将人卖掉换银子,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卖了呢,把二房和三房的孙女给卖了呢?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是什么意思?” 马婆子怒目圆瞪,大声地说道,“我没有卖掉她们,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卖了?不要乱说。” 沈之月丝毫不畏惧,用锐利的语气对她说道,“奶奶,那你敢对天发誓吗?你没有要卖掉我娘和我妹妹,如果有,你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敢发誓,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 刘彩萍看向马婆子和沈大虎的眼神充满了怨恨,“我夫君的魂魄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竟然这样欺负我,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沈之月大声地说道,“我今天和弟弟去县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爷爷奶奶和叔叔拽着我娘和妹妹要上人牙子的马车,两个人卖了十两银子,后来我拿着匕首要割断人牙子的咽喉,人家才将卖身契还给我,我烧毁了。要是晚回来一步,我娘和妹妹真的就被卖了。村长爷爷,各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娘,求求你们帮帮我娘吧。” 沈正严厉地呵斥道,“要是不查清楚这件事情,我也不会过来的。沈大虎,别再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整个村的人都盯着呢,你们要是再想着卖掉大儿媳妇和孙女,我作为村长,直接把你们逐出家族。等到你们死了,连个抬棺材的人都没有,我说到做到。” 马婆子眼睛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服气,我又没有卖掉她们。你不能只相信他们的话?” “我问过村里的孩子,也问过卧病在床的老人,都看见了,也听见了,你还敢狡辩?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婆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给我们沈家村抹黑。”沈正劈头盖脸地将马婆子一通痛骂。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孩子们都看见了,回来还说跟大人说了呢。难道孩子会撒谎吗?这样的爷爷奶奶,这样的叔叔,怎么不去死?有杰那么好的人,反而短命,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沈正严厉地对沈大虎说道,“你管好你家婆娘,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别逼着全村人把你们逐出族谱,被全村人孤立。” 沈大虎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被吓得不行,被逐出家族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可不想被欺负的时候没有族人撑腰,只能硬生生地将满腔的怨气咽下去,“村长,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也会管好自家婆娘的。” 沈正也不跟这家人讲道理了,对于这种蛮横无理的人,讲道理也听不进去,“小心坏事做多了,有杰晚上回来找你们。他尸骨未寒,你们做父母和弟弟的,就要卖掉他的妻子和女儿,像话吗?” 一番敲打以后,沈正带着其他的人离开了。 沈之月也扶着刘彩萍和兰儿,带着弟弟们离开。 第五十八章裂痕产生 马婆子怨毒地瞪着大儿媳妇的背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个贱人倒是挺会来事,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告状,我倒是小看她了。” 沈大虎不耐烦地呵斥道,“你能不能消停点?我今天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卖掉她们能换十两银子,这下好了,人没有卖出去,反而把村长招来了,真的被逐出家族怎么办?你想死的时候连送葬的队伍都没有吗?你这婆娘,能不能消停点?” 他怎么会娶了这么贪婪,还蛮横无理的女人,三十多年来,他把村里人都得罪完了。 马婆子拍着大腿就开始撒泼起来,一边哭一边嚎,“你现在嫌弃我了是吗?我嫁给你这些年来做牛做马,还生了三个儿子,没享一点福也就算了,还被你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欺负,受气。那个女人还害死了我儿子,我卖掉她怎么了?你之前不也同意的吗?要怪就怪沈之月那个死丫头,简直跟土匪和恶霸一样,十两银子就这么飞走了,我恨得要死。” 她错了,最应该卖的是沈之月那个臭丫头,没有那个丫头捣乱,什么事情都能够成了。 沈大虎真想扇马婆子一个耳光,怒吼道,“别哭了,以后大房的事情你别再掺和,他们是死是活和我们无关。我再也不想跟那些臭丫头扯上关系。每次都占不到便宜也就算了,还要惹得满身腥,这样的日子真的够了。” 马婆子连着两脚踹到墙上,不服气地说道,“凭什么?她们死了爹,倒是天天吃肉,买这买那,天天穿着新衣裳,我们过得那么辛苦,也不见她来孝敬我们。我就是看不得她过得比我们好,还总是跟我们作对的样子。” “那你现在斗得过她吗?连着吃了几次闷亏你没看到吗?你也弄不死她啊,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跟她天天吵?我不想总是被村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真的受够了。”沈大虎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无力感,一点都不想再跟着马婆子胡搅蛮缠了。 “想让我不闹,除非她以后把挣到的钱都给我,不然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那个贱人的孩子,凭什么过得那么好,这段时间你没看几个孩子养得白白嫩嫩了吗?那个贱人也是。” “你在做什么美梦呢?月儿那丫头现在脾气又臭又硬,就像刺猬一样油盐不进,还满肚子阴谋诡计,她都敢去县城告官了,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你斗得过她吗?你自己想要做什么我不管,但你可别再做让我们一家人丢脸的事情,还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我可丢不起那个脸。”沈大虎也跟着提高嗓子大声地说道。 马婆子仍然不甘心,“一定会有办法的,那臭丫头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她还能翻了天不成。弄死她不成,那我想办法把她嫁出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能卖掉刘彩萍和兰儿换银子,沈之月那个臭丫头的聘礼她拿着总可以吧。 “有富,有贵,你们想办法去打听有钱人家,最好是脾气不太好的那种地主家,不一定要做正妻,做妾也行,唯一的要求是聘礼要给得多,陪嫁我们没有。不从那几个贱女人的身上弄到一笔银子,我绝不甘心。”马婆子是卯足了劲要得到钱。 沈有富和沈有贵也在沈之月的身上吃了几次闷亏,对那个满脑子诡计,狡猾得像狐狸一样的侄女恨之入骨,只想着要给她多点教训,能换到钱更好。 大房的田地,房子,还有几头猪和牛,加起来也有不少银子了呢,谁不想要。 “我们这就去找人打听,把那个臭丫头嫁出去,让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沈有富立刻答应下来,只要沈之月那个臭丫头嫁出去了,被婆家人压着管着,没有办法顾及到娘家,他们就有办法对付其他人,几个毛孩子和一个温柔懦弱的女人,以前被他们治得死死的。 “尽快打听,最好嫁给那种儿子快要死了,要娶回去冲喜的土财主,婆婆很恶毒,脾气很暴躁,不顺心就把她往死里打的那种。”马婆子狠狠地补充道,她这段时间受到的委屈,比她之前几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这边,马婆子在琢磨着怎么算计陷害沈之月,后者同样没有放松警惕,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给这群贪婪的,狼心狗肺的亲人一个狠狠的教训呢。 “月儿,你爷爷奶奶他们今天终于受到教训了,短时间之内他们应该不敢再来欺负我们了,终于能过段安生日子了。”刘彩萍想到公公婆婆被训斥得灰溜溜的,心里的恨意总算得到了一丝释放。 只可惜她还是太懦弱了,不然想办法毒死那群畜生就好了,但她也害怕死亡,更害怕她死了以后,孩子们变成无依无靠的孤儿,更加受人欺负。 沈之月却并没有娘亲想得那么乐观,依着她奶奶恶毒的性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肯定又在想法子害她呢,就是不知道那些又打算出什么阴招来害人了。 不过当着娘亲的面,她并不敢表露出来,附和着娘的话,“对啊,他们肯定害怕被逐出家族,以后家里有人死了连个抬棺材的都没有。所以娘你就安心地住下来。”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我会请村里人来杀一头猪,弄好了以后,还是像之前分野猪肉一样,每家分几斤,猪后腿和里脊肉留着,我们继续做肉脯和肉干,再挣一笔钱。” 沈之月打算再接再厉,先挣一笔钱再说,后续做肉脯和肉干,是在村里杀猪请人,还是去外面租房子,偷偷摸摸地挣钱,等到家里的猪杀完了她再好好地考虑。 然而她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要吓一吓她那些狠毒又贪婪的亲人,必须要先震慑他们,让他们短时间之内不敢再出来害人。 她脑子转了一圈,很快就敲定了一个主意。 “之平,你过来一下。”沈之月对着弟弟招了招手,在男孩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面色凝重地提醒道,“不要弄错了,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沈之平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放心吧,我等会就去办。” 第五十九章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娘,我有事情出去一趟,你和兰儿,还有之良在家等着,记得把门锁好,别再让爷爷奶奶来找事了,没事不要开门。”沈之月在出门之前,再一次提醒娘亲。 刘彩萍蹙着眉,哪怕是抱怨,也是温温柔柔的,“你不是刚回来吗?又要出去?现在都那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有时候沈之月甚至怀疑,娘根本就不是村姑,而是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识文断字,会做很好的针线活,做饭的手艺很一般,抛开那些懦弱,娘很漂亮,举手投足之间有着清贵娴雅,和这个山村格格不入。 即使在沈家村待了很多年,她依然是温柔的,和村里那些爱说别人家是非,扯着嗓子大声地骂自家孩子的女人不同,很像大家闺秀。 沈之月挠了挠头,耐心解释道,“有些事情真的很急,我一定要出去,很快就回来。之平,我们走了。” 姐弟俩打着个灯笼就出门去了,从村边僻静的小路走,避开了整个沈家村的人。 很快就来到了村口,“那座青砖砌的小院就是郑澜家,你去敲敲门,让他过来。小心点,别惊动太多人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沈之月指着郑家村盖得最好的房子对弟弟说道。 “我很快就回来,姐你在这里小心点。”沈之平有点不放心他姐姐,然而转念一想,他姐那么凶残,真要把她给逼急了,连人都敢砍,还懂得医术,还有分辨毒药,只要稍微小心一些,谁也占不了她的便宜,也就释然了。 夜色已经深了,郑澜正准备躺下歇息,轻微,带着迟疑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郑澜让温瞳去开门,看看究竟是谁来了。 沈之平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双手交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郑澜大哥在家吗?” 温瞳认出来了他是沈之月的弟弟,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温和了一些,“原来是你啊,你找我家少爷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晚了过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 郑澜站在屋檐底下,探头出来问道,“温瞳,你在跟谁说话?是村里的长辈过来了吗?” 温瞳把沈之平迎进了门,对自家公子说道,“少爷,他找你说有些事情。” 沈之平脸涨得通红,“澜哥,我姐她说有件事情求你帮忙,你能不能现在跟我走一趟。” 郑澜很是意外,“现在吗?什么事情那么着急?” 该不会是沈之月被人欺负了,想让他去帮忙出头吧? “她在郑家村外的大榕树下等你,澜哥,请你去一趟,我姐说她以后会帮你采药的。”沈之平害怕郑澜不答应,把沈之月交代他的话都说了出来。 郑澜几乎没有犹豫,让温瞳和温厉拿着灯笼,就朝着门外走去。 大约走了两柱香的时间,郑澜在树下见到了身材单薄纤瘦的沈之月,在深沉的夜色中,透露出一种孤独,却又倔强的味道来。 “你找我什么事情?”年轻俊逸的男人靠近沈之月,没有任何的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 沈之月提着灯笼,清冷的目光凝视着郑澜,几乎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我娘和我妹妹今天差点被奶奶卖掉,我需要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但是凭着我自己的能力绝对是做不到的,所以想请你帮个忙。等你下次进山采药的时候,我愿意跟你一起去,帮你找你需要的药材。” “需要我做什么?要是我能做得到的,我愿意帮你这个忙。”郑澜答应得倒是痛快。 “为了永绝后患,我想找人假扮我爹的冤魂,把我爷爷奶奶和叔叔他们吓得半死,以后再也不敢打我娘和我妹妹的主意。所以想请你的随从,或者是你,在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出来一趟,说说狠话,敲打敲打他们。” 沈之月眼底有着深刻的恨意,将她的复仇计划说了出来。 郑澜听得眉心一跳,“你是让我扮鬼吓人?”这件事情他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难道是觉得他脸色太白,长得太像鬼了吗? “我假扮鬼,满身是血地出现,不过我需要借助你的声音,不然骗不过那些人。”沈之月怎么敢让郑澜扮鬼,但她的声音太不像她爹的了,两个弟弟又没有成人,声音稚嫩得很。 她思来想去,能够假扮她爹声音的人除了郑澜,就是他身边的两个随从了,都二十岁,已经成年了,声音也才有可信度。 “什么时候?需要我说什么话?”郑澜听到不用假扮鬼,只是说些话,他心里就舒服了。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等到明天这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见面。我会把你说的话写出来,到时候你用惊悚的,鬼魅的语调念出来就行了,最好还带点阴恻恻的笑,带着点幽怨,你自己琢磨一下。” 郑澜满脸无奈,“你让我怎么琢磨,我又没见过什么是惊悚的,鬼魅的,带着幽怨的阴恻恻的笑。” 沈之月这才想起来,在这个贫瘠又落后的朝代,郑澜肯定没看过鬼片,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来想象力了。 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很认真地说道,“那你给我看好了啊。” 下一刻,原本面容清丽的少女眼睛瞪得远远的,舌头伸得长长的,双手直直地伸向前面,飘忽不定,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声音响了起来。 “爹,娘,你们好狠的心啊,我尸骨未寒,你们就想卖掉我的妻儿,我在地府都不得安宁,都没有办法安心地去投胎。我在地下又冷又饿,都没人帮忙,我好孤单,好无助啊,你们下来陪我吧。” 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伴随着黑漆漆的夜色,更是增添了几分恐怖的色彩。 温瞳,温厉,沈之平和郑澜感受到她逼真的演技,背后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太真实也太恐怖了,他们以为真的有鬼出现了。 沈之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对着郑澜说道,“就是这样的鬼魅和惊悚,你也可以整得更恐怖些,到时候我穿着带血的白色衣服,长头发放下来,再在眼睛底下抹两行猪血,那效果就更加逼真了,绝对会吓到我爷爷和奶奶他们魂儿都要散了。” 郑澜嘴角抽了抽,好一会才艰难地说道,“你演得真好,刚一瞬间我都觉得你就是个女鬼了,再披头散发,穿带血的白衣服,不管是谁都被吓破了胆吧。” 沈之月心里觉得苦涩,自嘲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第六十章还你的人情 “那就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间,在这里。你自己做得隐蔽些,千万不要被你爷爷奶奶识破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你要被从沈家村逐出去都有可能。”郑澜提醒她这件事情败露的后果。 沈之月她没有半点畏惧,“扮鬼不过是报复计划的一部分,还有前面和后续的部分,绝对不会败露的。我既然敢做,就已经做好了方方面面的准备。” 郑澜看她心意已决的样子,只好点头说道,“那就提前预祝你顺利完成,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沈之月很是动容,发自肺腑地说道,“谢谢你,那就这么说定了。” “谢什么?白天的时候如果不是你及时放掉毒血,可能我已经丧命了,我不过是还你的人情罢了。天色已经很晚了,你和你弟弟也早点回家吧。” 沈之月姐弟俩和郑澜告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温厉忧心忡忡地说道,“少爷,你真的要假扮她死去的爹说话吗?我总觉得假扮鬼太不吉利了,心里就像有根刺一样。” 他们少爷家有钱,吃穿不愁,就连用的都是很好的物品,为什么非要去帮一个浑身是刺,满肚子坏水,总是想着办法算计人的村姑呢? 郑澜语气淡淡,“为什么不帮她?她没了爹已经够可怜的了,那些爷爷奶奶还想卖掉她娘和妹妹,帮她一把也是应该的。再说她懂医术,运气好像还不错,或许她能帮助我们找到需要的珍贵药材呢。这样算下来,帮她一把也不算吃亏。” 温厉还想说假扮鬼太晦气了,郑澜已经把他要说的话堵回去了,“你别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再说了,以后我可能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呢。” 自家少爷是个有脾气的,决定了做一件事情想要更改很难,两个随从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不再说话了。 而沈之月回到家以后,立刻就被沈之平拉到了屋子里,紧张又害怕地说道,“姐,你真的打算扮鬼吓唬爷爷奶奶和叔叔他们啊?万一被他们发现是假的怎么办?我害怕到时候就连村里人都不愿意站在我们这边了。” “我怎么可能只假扮鬼?我不让他们难受几天,娘和兰儿的屈辱不是白受了吗?谁知道以后她们还会想出什么恶毒的害人点子来?”她白了弟弟一眼,沈之平还是太不了解她了。 她要么不出手,要出手绝对会让狠毒的爷爷奶奶掉一层皮,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想点子卖她家的人。 “那姐姐你还有什么后招吗?怎样教训爷爷奶奶和叔叔,又不会被发现的?”沈之平也恨那些亲人,恨不得欺负他们的人全部都杀了,好让他们的生活能够好过一点。 然而恨归恨,他也清楚地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他要是杀了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他的性命也没了,还会连累娘和家里人被人辱骂和看不起,被指指点点,所以只能硬生生地忍住了。 “明天跟我进山采药去,我有用。至于后招是什么,明天晚上以后你就知道了。”沈之月折腾了一天了,累得很,这下在她家里,门紧锁着,形成了一个安全的区域,她的防备终于放下来了,全身心的放松。 沈之平看她不愿意多说,也心疼她累了,只好说道,“那姐你早点睡,明天我们起来早点,然后进山去采药去。” “这件事情别告诉娘,也别让兰儿和之良察觉,全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她在沈之平要离开她的房间之前,再次提醒道。 “我记住了,不会透露出去半分的,姐你就放心吧。”沈之平离开了姐姐的房间,还不忘帮她把门给带上了。 一家人鸡飞狗跳地过了一天,彻底地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过去,一夜安静无眠。 第二天清晨,沈之月很早就起来了,熬了一锅瘦肉粥,和沈之平喝了以后,就出门直接去了深山里。 她采了一大把叶子很尖很细,闻起来有种甜腻香味的草,又从两棵半人多高的树上采了一些像豆子一样的野果,神秘兮兮地用布包起来。 沈之平满脸不解,“这些野果是干什么用的?这些很香的青草又要做什么?难道是用来腌制猪肉,好让肉质变得更加软嫩香甜吗?” “这是用来对付爷爷奶奶的,你给我多采一点,药量要足够才行,然后就等着看好戏吧。”她说过要教训那群狠毒的亲人,并不是说着玩的。 沈之平看她不愿意说,只好帮她采了草,又摘了更多的野果带回去了。 回到家,沈之月迫不及待地将豆子一样的野果给炒干,磨碎成白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用纸包起来。 而那些又尖又细的草药,她也是将叶子给烘干,和那些野果分开,同样地弄成粉末,装进了拇指般大小的竹筒里,在竹筒的末尾用布堵住,等待着晚上用。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沈之月在里面穿了件沾满了猪血的白色衣服,外面套上她自己的衣服,又用竹筒装了一些猪血就出门了。 在出门之前,她先弄倒了除了沈之平之外的家人,又让沈之平从里面把门锁好,等待着她回来的时候开门。 依旧是和前一天一样的时辰,沈之月和郑澜又见面了,她将一张写了不少字的纸递给了郑澜,“澜哥,等会我扮鬼的时候,你就按照这纸上面的字来控诉,记得要弄得有感情些,惊悚鬼魅又充满幽怨,吓死我爷爷奶奶。” “能确保万无一失吗?”郑澜一边提着灯笼,一边看着纸上面的字,很快就记下来了。 沈之月信心满满地说道,“当然是可以的,一会你睁大眼睛看就可以了。” 郑澜看她自信又勇往直前的样子,不知道为何,他的心底竟然升起了一丝期待,“那就走吧,帮你教训一下那群豺狼虎豹。温瞳,温厉,你们也跟来,不过记得要躲好,别被人发现了。” 两个随从生无可恋地跟着自家少爷,一度觉得少爷真的疯了,不然怎么会陪着村姑胡闹,还那么好说话,他们怎么劝都不听。 第六十一章来地狱陪我吧 沈之月到了马婆子家门口的时候,先将她准备好的迷烟点燃,从围墙扔进去,偷偷地放倒了院子里的狗,然后才身手灵活地翻墙进去。 没错,她之前采的那些又尖又细的叶子研磨成粉末,燃烧起来会释放出有毒的成分,能够轻易地将人和动物迷晕过去,还能让人浑身无力,使不上劲。 特制的迷烟燃烧散发出香甜的味道,就像是水果一样,除非医术很厉害的大夫,不然轻易地看不出来那些不起眼的草药会是能放倒壮汉的迷烟。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廊檐底下,从窗户的缝隙将迷烟吹进房间里,连着吹了好久。 随后沈之月试探性地弄出响动,并没有惊动屋里的人,她知道爷爷奶奶已经昏迷过去了,眼底流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她将院子的门打开,让郑澜进来,小声地说道,“等我换好衣服,看起来会有些恐怖,不过你别害怕,我是人不是鬼,不会伤害你的,你别露馅了。等我一小会的功夫。” 话音落下,沈之月跑进厨房里,将那包用长得像豆子的野果磨成的粉末倒进了水缸里,分量很足,估计放了有三两的粉末进去。 在水缸里加完了料以后,她直接将套在外面的衣裳脱下来,将她扎好的长发也给放下来,还特意打乱,又用竹筒里装着的猪血在眼睛底下浓墨重彩地画了两行,不用照镜子,她光是想想,都知道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就跟恐怖片里的女鬼差不多。 当她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郑澜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她,吓得腿脚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只有弄得恐怖一点才逼真,到时候你记得说话教训我的爷爷奶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沈之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要不是为了给娘和兰儿出这口恶气,她也不会这样糟践自己。 郑澜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砰砰乱跳的心脏,低声地说道,“那就快点吧。” 沈之月脸色凝重地点头,“一会你就在窗户下面吓唬他们就行了,我进去收拾他们。” 她推开门走进了屋里,直接朝着屋子里走去,被迷烟放倒的沈大虎和马婆子睡得昏昏沉沉的,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已经走进了屋子里。 沈之月从门后面拿过一根扁担,对着沈大虎和马婆子的身上用力地砸过去,连着打了好几下。 剧烈的疼痛感,让那对夫妻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然而因为迷烟的作用,他们的脑袋依然昏沉沉的,浑身无力。 她仍然觉得不够,抓起桌子上的茶壶,连同冷透的茶水一起,劈头盖脸地浇在了那对狠心的夫妻头上和脸上。 马婆子被冷意刺激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哪个杀千刀的畜生,竟然半夜来打我?小心我弄死你们。” 沈大虎借着窗户洒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了满脸是血,脸色惨白的男鬼,那眼睛底下的两行鲜血,那黑漆漆空洞的眼神,像是鹰爪一样的手指朝着他们伸过来,他吓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接窜起来,直抵他的天灵盖。 老男人吓得浑身发抖,后背的冷汗涔涔地冒了出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老婆子,别骂了,那不是人,而是鬼啊,有鬼进我们家来了。” 马婆子听到这话,注意力才落到了假扮鬼很逼真的沈之月脸上,看到那披头散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鬼,她吓得不争气地往床角里缩,“你是谁,为什么要到我家来?请你快点走啊。” 沈之月流露出鬼魅的微笑来,一步步地朝着床前靠近,连着咳嗽了三声,得到暗号的郑澜在窗台下用惊悚又鬼魅的声音喊了起来。 “爹,娘,你们好狠的心啊,我才死,你们就要卖掉我的妻儿,让我在地府都不得安宁,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们不让我的妻儿好过,让我连投胎都不安心,那我就只能一直回来缠着你们了。” 沈大虎和马婆子吓得哭出来,他们听那男人幽怨又控诉的声音,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是有杰吗?有杰,你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安心地等待投胎吧,别再回来吓爹娘了好不好?爹娘都是平常的人,经不起你的吓,你快走吧。” 沈之月一把抓过床边的马婆子的衣服,绕到那个老太婆的脖子上,用力地收紧。 沈大虎想要帮忙,然而他浑身发软,迷烟的药效还没有过去,他连说话都费尽,又怎么能帮得上忙呢? “有杰,那是你娘啊,你想要勒死你娘吗?快点放手啊。” 郑澜在外面阴测测地说道,“现在想起来我是你们的儿子了?那为什么把我的妻子和孩子往死里逼,抢田地抢房子抢牛和猪也就算了,还要将我的妻子和女儿卖掉?” “爹,娘,儿子在地府里好冷,好孤单,没有一个亲人在这里。既然你们总是想要害我的妻子和孩子们,不如到地府里陪着我,我也不用那么寂寞了。我好想你们啊。” 沈大虎被吓坏了,尤其是看到身边的婆娘被裤子勒着,发出痛苦的挣扎声的时候,他直接跪在床上对着沈之月磕起头来了,“有杰,爹娘都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的妻儿了,你别再回来缠着我们了。你就安心地去地府等待投胎到一个好人家里去吧。” 郑澜在外面演得更加起劲,也更加有感染力,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也不想回来啊,是你们非要逼死我贤惠的妻子,逼死我孝顺的孩子,我实在放心不下把你们留在这里了。爹娘,跟我到地府里来吧,这边有你们陪着,我才有人说话啊。” 马婆子拽着勒住她的衣服,一边哭一边艰难地说道,“有杰,娘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娘吧,娘以后不敢再卖掉你的婆娘和孩子了。你别带娘去阴曹地府,娘还想多活几年。” 鬼魅又哀怨的男人继续诉说着他的怨恨和不放心,“但是我已经不相信娘了,娘一直都怨恨我的妻子和孩子,你怎么保证不再欺负我的妻子和孩子们,她们昨天还差点被卖掉了。娘,我还是把你带走比较放心,只有死人才不会再伤害我的家人。” 第六十二章吓死人不偿命 马婆子浑身颤抖,因为恐惧,冷汗将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她哭个不停,强烈的恐惧几乎要将她给淹没,“娘保证,真的不敢再卖掉你媳妇和女儿了,娘不敢了,有杰你赶紧走吧,娘以后真的不敢再欺负你的妻子和孩子们了。” 郑澜还在外面装神弄鬼,越是教训马婆子愈加地带劲,“但是你这么狠毒的心颤,我都不相信你说的话了。娘,你以前就对我和媳妇很差,这段时间我虽然死了,但是我的魂魄都看得很清楚,你们做得真是太过分了,我还是要把你们全部都带走,也省得你们再来祸害我的妻儿了。” 沈大虎害怕得裤子都湿透了,他跪着哀求道,“有杰啊,爹和娘真的不敢再欺负大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们了,求你放过我们这一回吧,你这样跑回来,万一阎王爷知道你偷跑回来了,心里肯定会很生气的,赶紧走吧。” 郑澜在外面听到那对夫妻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了,总算是满意地冷哼了两声,“那我就再相信你们一次。但是我会一直盯着你们,要是再敢去为难和伤害我的家人,我一定会跟你们索命,说到做到。” 屋子里,沈之月再次拿过桌子上的茶壶,发狠地砸在了沈大虎和马婆子的后脑勺上,剧烈的疼痛感,让两人两眼一翻,再次昏迷了过去。 为了让亲爱的爷爷奶奶昏迷得久一点,沈之月再次点了一根迷烟,确保让她对付的这对刁钻的老夫老妻昏迷到天亮。 从房间走出来以后,她满是赞赏地对郑澜说道,“演得不错,比我之前预想的要好很多,谢谢了。” 郑澜看她满脸是血,惨白得跟鬼的样子,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无奈至极地说道,“现在戏演完了,能不能把你脸上的鲜血给擦掉,看得挺渗人的。” 就算知道她是假扮鬼,在这大半夜,又没有灯光的时候,还是很恐怖的啊。 沈之月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还不行,我还要去我二叔和三叔家再演一场戏,还不能擦掉。刚才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啊,我以后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郑澜无奈地看着她,“那我还要再演两遍?” 他当时为什么要脑子坏掉了答应她假扮她爹的声音,也是见鬼了。 幸好沈之月否认了,“不需要啊,有些话说一遍就很有震慑效果了,再多说两遍反而显得假了。我只要在我二叔和二婶床前站一会,什么话都不说,披头散发再阴测测地笑一下,比起质问他们更有用,也更吓人。” 她哪里好意思让郑澜再继续扮鬼那么久。 郑澜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演那些鬼怪真的太好了。 “你累了吧?不然那就先回去,我给二叔和三叔家的水缸里下些毒药,再到他们面前晃悠一番,也会去睡觉了。澜哥,今天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不帮忙,事情不可能进展得这么顺利。” 郑澜好心地提醒道,“杀人是要坐牢和偿命的,你悠着点,别教训那些人不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沈之月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我才不会那么愚蠢要毒死他们呢,顶多是给他们一些教训罢了。我还有那么多的美食没有品尝,那么多繁华的地方没有见过,为了他们搭上我的性命,一点都不值得。” 郑澜这一刻觉得自己很愚蠢,像她这样的姑娘,算计起长辈来都能步步为营,又怎么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呢,是他想得太多了。 沈之月再次用迷烟放倒了沈有富和沈有贵家的狗和人,熟门熟路地在水缸里加了特殊的药粉,又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地站在床前,用衣服再次将两位叔叔勒得半死,到最后,长开涂得嫣红的嘴唇,阴测测地一笑,敲晕了所谓的叔叔和婶婶,扬长而去。 这一切都是在静悄悄的深夜完成的,没有惊动沈家村任何人。 郑澜看她心情很好地擦掉了满脸的粉和猪血,将头发扎起来,露出她原本清清爽爽的样子,看她才又顺眼了几分,“我送你回去。对了,你记得把这件带血的衣服烧掉,别被你爷爷奶奶看出破绽来了,会引起怀疑的。” 沈之月点头,没有任何扭捏地说道,“那我就在这里谢过澜哥了。” 郑澜和温瞳,温厉一起,直接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看她敲开门走进去,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沈之平压低声音说道,“姐,事情办好了吗?爷爷奶奶,还有叔叔婶婶没有发现是你假扮的鬼吧?” 她嘴角带着得意的弧度,斜晲了弟弟一眼,“怎么可能?他们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的,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你就等着明天看好戏吧。夜色已经很深了,赶紧睡觉吧,明天我还要想办法请村里的人来帮我们杀猪呢。你想不想再多挣点银子了?” 沈之平不停地点着头,眸子里有晶亮的光芒迸射了出来,“我当然想了,那我明天会帮忙杀猪的,姐我去睡了。” 这一夜,沈之月睡得很是香甜,不用去思考怎么挣钱,也不用思考豺狼虎豹般的亲人回来抢夺她家的家产,踏实而平静。 第二天清晨,一家人洗漱完,简单地吃过了早饭,就开始忙碌杀猪的事情。 沈之月则是去敲了隔壁赵大娘家的门,笑盈盈地说道,“大娘,铁柱哥在家吗?我家今天要杀猪,如果铁柱哥不是很忙,能不能去帮点忙?” 赵大娘满脸疑惑,这不年不节的,天气还那么热,为什么要杀猪? 她立刻解释道,“卖狐狸的银子快用光了,田地里的庄稼又还没熟,家里实在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我娘她身体也不好,每天要打猪草喂猪那些很累的,我就想着,把猪杀了,把肉拿到县城或者是镇上去卖,换点钱用。不然家里连喂猪的糠也没有了,把猪越喂越瘦,不是折本吗?” 赵大娘听完沈之月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好啊,我让铁柱和桂花都去帮忙,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刚好这几天田地里的活忙得差不多了。” 第六十三章自作孽不可活 “大娘,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这里先谢过铁柱哥和桂花姐了。那我再去叫两个叔叔,等会请你们过去杀猪。我弟弟现在已经在烧水了。”沈之月对着赵大娘表达了感谢以后,准备再去叫别的人。 “等会,月儿,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赵大娘叫住了她,脸上有着兴奋又八卦的神采,伏在她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昨天晚上你爷爷奶奶家闹鬼了你知道吗?好像你爹的鬼魂放心不下你们,回来教训那些欺负你们的人,给你娘出气了。” 沈之月的脸上立刻流露出恐惧的神情来,身体也颤抖了一下,“大娘,你可别吓我,我爹他已经没了,那还怎么回来呢?再说了,我爹回来,他怎么不回来看看我和娘?” 赵大娘作势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怎么就说不清楚呢?你爹肯定是看你娘和你妹妹差点被卖掉,就连魂魄都得不到安宁,当然要回来警告一下你爷爷奶奶了。今天清晨天还没亮呢,我就看到你奶奶逃命一样地跑到你二叔家里去,还没进门呢,就一直哭,说你爹是个狠心的,狼心狗肺,连死了都不让他们安宁。” 沈之月捂着心脏的位置,眼睛里有着水盈盈的光芒,“大娘,我不禁吓啊,你不要骗我。我奶奶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怕她的儿子呢?哪怕是变成魂魄了,不也是她的儿子吗?” 赵大娘看她不配合,生气地沉下脸来了,“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昨天他们家的确闹鬼了。还有啊,今天一家人不停地往茅厕里跑,脸色发青,不是见鬼怎么会这样。” 沈之月眼神僵直,小声地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爹真的回来了?那为什么不回来看娘和我们,我们都很想他。” 她一边说,难过悲伤的心情涌上来,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赵大娘看她这副可怜的样子,一下子就心软了,忍不住安慰她道,“你爹这不是没办法吗?月儿,你以后带着弟弟妹妹们好好种地,有钱了就不用受气了。你爹这次显灵,想必你爷爷奶奶以后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了,这样就很好了。” “还有啊,月儿,挣到钱了别光想着买新衣裳,多攒下来,到时候买米和买面吃,你家孩子那么多,就算挣再多的钱,也很容易就用光的。要懂得为将来打算啊。” 沈之月做出一副很认真听的模样,“大娘,你说得很对,是我之前不懂事,没当过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以后我会想办法多挣钱,也会省着点花的。大娘,我先走了,等会记得开帮忙杀猪,我不会白让你们帮忙的。” 赵大娘喜笑颜开,对于沈之月的大方,她当然知道,已经从沈之月那里拿到了七八斤猪肉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吃过两次肉,心满意足,对于这次,她肯定会帮忙的。 沈之月去喊人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捂着肚子,走路一瘸一拐的奶奶,又碰见了二婶家的沈金珍,急急忙忙地往茅厕跑去,她勾起唇角,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看到他们过得不好,她心里就放心了。 马婆子恨恨地瞪着她,“臭丫头,昨天的事情你给我记住了,我一定要给你个深刻的教训,你给我等着瞧!” 要不是臭丫头闹得那么大,又是惊动了村长,又是惊动了整个村里的人,他们又怎么会遇见有杰回来找他们算账。 沈之月心情很好地说道,“奶奶,我听赵大娘说你家半夜闹鬼了?好端端的怎么会闹鬼呢,要不要去请道士驱鬼啊,别到时候又回来了,听起来就很吓人。” 马婆子的脸瞬间黑得跟锅底一样,狠狠地瞪着她,“臭丫头,还不是你爹,都死了还不消停。你别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心你爹晚上回去找你,让你也被吓得一身的病。” 她没有半点害怕,“我爹回来就更好了,正好我们全家都很想他了,哪怕就算是回来看看我们也好。我们家又没有人坏事做绝,不会欺负人,也不会抢夺别人家的财产,更不会卖掉谁,我们谁都不怕。” 马婆子想要骂她是贱人,然而肚子一阵剧痛传来,她哪里忍得住,再次往茅厕里去了。 沈之月看到这狼狈的一幕,更是不厚道地笑了,在心里不怀好意地想道,活该,谁让你们得寸进尺地欺负人的,不让你们长长教训,以后还敢出来害人。 叫好了人回到家,一大锅滚烫的热水已经烧好了,准备工作做好,几个成年的男人把一头两百多斤重的猪从猪圈里拖出来,杀猪刀准备好,分工协作,动作麻利地开始杀猪,褪毛,有条不紊地做着清理工作。 忙碌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把猪杀好了。 刘彩萍和儿子们做了丰盛的杀猪菜,猪心,猪肝爆炒,猪肠也清理干净,加上各种各样的调料,弄得一点异味都没有,闻起来香气扑鼻。猪头肉和猪蹄和猪尾巴那些,就连猪血都没有浪费,加青菜做成了猪血块,都用柴火锅炖得很熟,热气腾腾,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整个村的人都来吃杀猪菜了,每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沈之月还恶趣味地亲自去叫了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那些人,结果不出意料,她那些豺狼虎豹的亲人,拉肚子腿脚发软,脸色发青,看起来就像是真的遇见了鬼撞了邪一样,自然也没有来吃杀猪菜。 等到傍晚时分,沈之月每家分了两斤肉表达谢意,剩下的肉就留下来用水泡着,留着明天拿去卖。 折腾了一天,总算是把肉都弄出来了。 “娘,之平,今晚上可不能睡了,想办法把肉脯和肉干弄出来,剩下的吃不完的骨头和肉,先用井水泡着,勤换水,明天我多买一些盐回来腌上。”沈之月满脸认真地说道。 “那这些肥肉呢,这些不好卖吧,我们一下子又吃不完,月儿,这些要怎么办?”刘彩萍看着那些猪排骨和猪板油,还有猪皮,心疼得再滴血。 夏天天气炎热,就是这条不好,肉容易坏掉,不好存放。可惜沈家村这里是闭塞又贫穷的村庄,自然也不可能有冰窖,真的太难了。 “那就熬成油放好,骨头油炸,能够放的时间久一点。当然,如果时间来得及,那就做成肉干,就更好了。现在先别讲那么多了,我们赶紧住肉脯和肉干,要是做得及时,明天还能在天黑之前拿到集市上去卖呢。” 第六十四章来我家做厨娘吧,找回哥哥 刘彩萍和沈之平等人立刻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哪怕光线昏暗,天气炎热,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只想要将最好的美食呈现出来。 沈之月一面腌制猪肉,一边陷入了沉思之中。 除掉分掉的肉,骨头那些,应该还有一百多斤的肉,猪前腿和后腿,里脊那些除开,还有不少肉,并不适合做肉脯和肉干,或许她能想办法弄出新的美食出来。 “娘,我想再做些肉丸子拿去卖,也不知道行不行?”肉丸子软嫩香甜,又带着清新的口感,要是煮在汤里,汤水清澈,看起来就是一道精致的美食。 “如果你愿意尝试,那就试试吧,说不定又能卖出很好的价钱呢。月儿,等到有了钱,我们就想办法搬到镇上去,离你的爷爷奶奶远远的,再也不用和他们纠缠不清了。”刘彩萍见识到了女儿挣钱的能力,对未来又多了一些信心,全力地支持着女儿的事业。 沈之月能感受到娘亲的转变,她更加有干劲了,“那我们把肉脯和肉干都做好了以后,就做手打猪肉丸,要做软嫩的,没有任何腥味,我觉得一定能卖得很好。不过肉丸在这么热的天气不容易存放,所以等做好了以后,我们立刻拿到城里去卖,放太久很快就坏掉了。” 刘彩萍给出了建议,“那就做十多斤肉丸试试?多了你们也不容易带走,要是卖不掉,那么多肉放坏了就太可惜了。” 母女两人很快就打成了一致意见,开始专心致志地做肉脯和肉干。 忙碌了好几个时辰,天边露出鱼肚白以后,猪肉脯和猪肉干做好了。 接下来开始做肉丸子了。 沈之月开始选了两块瘦肉,用刀背给打碎,随后放在盆里,用葱姜拧出汁水,倒在里面一边搅拌,一边往里面将葱姜水去腥。 为了让肉丸的口感软嫩香甜,她又往里面加鸡蛋清,加淀粉和盐,还有一些糖提鲜提味,绞成肉泥,直到打出了胶状,肉泥这才算完成了。 “兰儿,给我烧一锅热水,我们开始做肉丸子了。”沈之月看到娘和弟弟忙得不可开交,直接使唤起了最小的妹妹来。 妹妹对她的话言听计从,直接把锅刷干净,往里面加水烧开。 沈之月将肉泥从虎口那里挤成团放进开水里煮,没过多久,肉丸就成形,渐渐地变白,在开水里浮了起来,她又再煮了一会以后,捞了几个出来。 “娘,弟弟妹妹,你们都过来尝尝。”自制的猪肉丸,看起来雪白,很是漂亮,让人看着就想吃。 刘彩萍和几个孩子分别尝了一个肉丸子,软嫩又香甜,一点都不塞牙,吃出了浓郁的肉香味的同时,一点都不觉得肥腻。 几个人尝了一个以后,就彻底地爱上了,“猪肉丸也很好吃,姐,你的手艺真是太厉害了,怎么能想出那么多新的花样出来,光是这三样她都能做得那么好吃,万一再有别的,岂不是他们天天都想吃。 “也不知道这猪肉丸好不好卖?但愿还能多挣一笔钱,这样我们的手头就宽裕多了。”沈之月一边尝,一边说道。 “肯定好卖,姐,赶紧把这些肉丸都做出来,我们赶在一个时辰以后去卖。”沈之平比姐姐还要激动,之前他害怕爹倒下以后,整个家再也撑不下去了,他们肯定过得很难,甚至被卖掉都说不定,现在日子反而越过越好,比爹在世的时候过得还要好,都是姐姐支撑着这个家。 沈之月轻轻点了一下弟弟的脑袋,“你倒是有信心,想挣钱想到疯了吧?那就帮忙用油纸将肉脯和肉干给包起来吧,肉丸等会用罐子装着,带过去卖。” 刘彩萍一边跟女儿做肉丸,盈盈秋水般的目光看着大女儿,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月儿,别忘了在县城里找找你哥,要是见到他,就叫他回来吧。” 沈之月心里升起了一丝丝挫败的感觉来,她哥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抛下他们,娘最念念不忘的还是哥哥,她还能说什么,残忍地拒绝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那样就相当于逼死她娘啊。 “我不会忘记的,等我和之平把肉脯和肉干这些卖了,就在县城里找找。但愿能找到哥哥,我们会把他带回来的。”她对着刘彩萍答应了下来。 刘彩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那娘在这里等着月儿的好消息。” 马婆子昨天拉肚子到整个人快要虚脱,脸色乌青,看起来要多虚弱就有多虚弱,她不得已,让人去请了大夫过来,给全家人抓了几副药,煎药喝了下去。 经过了一天时间的调整,第二天清晨他们一家人总算不像昨天一样,恨不得一整天的时间都在茅厕里了。 天还没亮,马婆子最疼爱的三房孙子沈聪明捂着肚子过来了,“奶奶,我刚才走过大伯母家,她家有好香的烤肉味,我肚子更饿了。昨天喝了药以后,我今天拉肚子轻了很多,我想去大伯母家吃肉,她家昨天杀猪了,村里人都去吃了,还分到了好几斤的猪肉回家,我也想要。” 面对最疼爱的孙子,马婆子哪怕是满肚子怒火,也不好再发火,她极尽耐心地说道,“聪明,昨天大夫不是说了吗?在肚子没有好之前,你可不能吃肉吃鸡蛋,只能喝点粥。乖,等你好了以后,奶奶再给你煮肉吃。” 沈聪明直接扁嘴哭了起来,坐在地上胡乱地蹬着腿,“我不想喝粥,粥又不好喝,还没有味道。我就想吃猪肉,昨天村里好多人都吃到猪肉了,说大伯母家煮的猪肉很好吃,比那些宴席上的肉好吃多了。奶奶,你快去大伯母家弄点肉回来给我吃吧,我真的不想再喝粥了。” 马婆子想到刘彩萍和沈之月,想到她大儿子的魂魄大半夜地跑回来警告教训她,恨得几乎咬断了后槽牙,“聪明,你听话一点,这时候吃肉拉肚子会更难受,一直不好到时候浑身没力气,会病得更厉害,别吃了,听话!” 沈聪明满脸是泪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我听村里的小伙伴说,大伯母家杀猪是要做成熟肉拿到县城去卖的,等到我肚子好了,他们早就把肉卖完了,我肯定吃不上了,到时候怎么办?” 马婆子越是想到沈之月做的那些事情,恨意腾腾地从心底涌了上来,凭什么她一家人都在受苦,沈之月和刘彩萍那两个贱人却能杀猪,做熟肉,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她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她那个短命的大儿子,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变成冤魂回来吓他们,害得他们一病不起?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聪明,别哭了,奶奶这就去大伯母家弄些熟肉回来,等到明天你的肚子好以后,我再给你吃。” “奶奶,这可是你说的,一定要弄回来,不然我还是会去闹的。”沈聪明擦干了眼泪,再一次确认道。 马婆子咬着牙恨声说道,“当然是真的,要点熟肉她都不给,我直接将她的头砍下来。这样的儿媳妇,这样的孙女要来有什么用?熟肉必须要给。” 沈大虎听得心里一阵厌烦,对着马婆子严厉地呵斥道,“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有杰回来警告你的事情都忘了吗?你还想让他再回来教训你一次吗?没有肉吃就不要吃,不要再想着去抢大房的东西了。” 他们和二房三房的人全部都拉肚子了,要说不是有杰的魂魄回来作怪,他都觉得说不过去。 沈大虎也被大儿子的魂魄吓坏了,哪怕心里有贪念,也不敢再觊觎刘彩萍和沈之月的东西,他可不想再在家里闹鬼一次了。 “谁要抢她的肉了?但是她们身为大伯母,堂姐,难道分给侄儿一点熟肉不应该吗?拿点肉来孝敬我们不应该吗,我们是爷爷奶奶。我是答应了有杰不会再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但是要点吃的不过分吧?” 马婆子可不想让大房那边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更不想他们过得苦哈哈的,沈之月却有肉吃,有好吃的大米,还有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就连家里的房子都宽敞又干净,看得人眼红。 沈大虎看他家的婆娘好了伤疤忘了痛,气得不行,厌烦至极地说道,“那就随便你,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去问他们要熟肉的,等会不给又要吵架,闹得人尽皆知,我不想再丢脸了。” “你不去,我和有富,有贵去。我不信了,整个村里的人家都弄到肉吃,我们却没有,还是她的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呢,不给说得过去吗?聪明,你给我等着,奶奶这就去弄熟肉回来。” 马婆子哄了哄最疼爱的孙子,直接去了二儿子和三儿子家,“有富,有贵,我们去问你大嫂要点肉回来,等到明后天肚子好了,就能吃了。” “娘,不要去了吧,大哥那天拿着衣服差点把我勒死的事情我还记得很清楚呢,我可不想今晚上大哥又回来。”沈有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沈有贵也害怕得瑟瑟发抖,披散的头发,惨白的脸,嘴角和眼睛底下那两行血泪,那满是鲜血的白色衣服,他现在光是想想还是会做恶梦,哪里敢再去找大房的茬。 马婆子气得脸狰狞地扭曲在一起,指着两个儿子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玩意,人家不过是回来吓你们,胆子就被吓破了。他真的有那个本事带走我们,那天晚上就带走了。我们是去要一些肉,又不是要全部的,她给村里人都行,难道给我们就不行了吗?” “你们不去,我让孙子跟我一起去。再喝两天药,肚子好了,这些肉就能做饭吃了。聪明,聪华,聪荣,聪敏,你们都跟我一起去大伯母家要点肉。” 马婆子看使唤不动两个儿子,直接把主意打在了孙子的身上去。 沈聪明,沈聪敏,是三房的孙子,沈聪荣和沈聪华是二房的儿子。 聪华十五岁,聪荣十六岁,聪敏十三岁,聪明十岁,正是长身体什么都馋的时候,这两天拉肚子更是让几个孩子饥肠辘辘,几乎前胸都贴到后背了。在听到奶奶说能去大伯母家弄熟肉吃,口水忍不住就下来了。 “奶奶,我们跟你去大伯母家弄吃的,村里的小伙伴们都说月儿姐姐做的肉可好吃了,他们昨天杀猪菜吃了好多,管饱。谁让我们昨天闹肚子,不然也能去吃得很饱了。” 沈聪华第一个跳起来附和奶奶,其他的几个孩子也纷纷跟在了马婆子的身后,“奶奶,我们这就去,不然月儿姐姐拿那些肉去集市上卖了,我们就算想吃都吃不到了。” 沈有富和沈有贵在身后欲哭无泪地喊道,“娘,你能别去了吗?大哥晚上要是再来警告我们怎么办?我真的害怕啊。” 马婆子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两个儿子,“瞧你们那个怂样,你大哥要是活着家里有肉,也会分给孩子们吃的,少跟我说那些废话,我也不想听。” 几个孩子浩浩荡荡地朝着沈之月家走去。 刚好沈之月和沈之平将那些肉脯和肉干打包好,肉丸子也放在坛子里带出来,准备去郑家村做马车去县城卖掉。 马婆子看到最恨的孙女,脸色不自觉地变得狰狞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在喊了起来,“你们两个给我站住!把包袱里的肉一家分三斤给我们,村里人都分到三斤的,沈之月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只给外人不给爷爷奶奶吧?” 沈聪明最小,直接迈着小短腿蹬蹬地跑了上来,“之月姐姐,之平哥哥,我们也想吃肉,分给我们一点啊。” 沈之月直接就笑了,“我们总共就有二十斤肉,分给你们九斤,那还卖不卖了?奶奶,我现在没空跟你吵架,这些肉我是不能给你的,下次我家杀猪的时候,你们也要来帮忙,我自然会分给你们的。我们要出门了,就不招待你们了。想吃肉,也要等到晚上我回来再说。” 她眼睛里有着危险的光芒,“奶奶,奉劝你不要去敲我家的门,我跟我娘说过了,我不在家,她是绝对不会开门的。我娘和我妹妹,我绝对不会给你们卖掉,你想要拿她们换银子,请你死了那条心吧。” 马婆子没想到沈之月竟然狠心到这种程度,连九斤肉都部分给她,她更气了,对着她的几个孙子说道,“你们上去将她的包袱抢过来,必须要每家拿走三斤肉,这是她欠我们的!” 几个饿得眼睛冒着绿光的男孩像是狼崽一样地冲上来了,准备来一场硬抢。 “你们谁敢过来,别怪我手里的刀不客气了。”沈之月将匕首亮了出来,在那几个男孩的面前晃了晃,凶神恶煞地说道。 “我想要吃肉,你给我肉吃了,我就不缠着你了。村里其他的小伙伴都吃到肉了,就我们没有,你对得起我们吗?”沈聪明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她的包裹上面,不争气地吞咽了几口唾沫。 沈之月才不会心软,当初他们一家人陷入绝境的时候,这些弟弟也没想着劝一下爷爷奶奶和他们的父母,也没对他们释放出一丁点的善意,凭什么他们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美食就要分给这群混蛋吃? “聪华,聪敏,你们愣着做什么?他们两个人还能打得过你们四个人吗?把肉抢到手,你们就能吃了,不要打人。”马婆子这次学聪明了,她不让几个孙子打人,沈之月和沈之平要是动手就是他们不对了。 几个孩子对想吃肉的强烈渴望,让他们勇敢地冲了上去,拼命地拉,抢和拽沈之月和沈之平的包袱,想要将肉拿过来分着吃了。 沈之月和沈之平狼狈不已地闪躲着,一边大声地呵斥道,“你们这是强盗啊,谁让你们抢我们东西的,快点让开。” 两人推搡着几个男孩,恨死了马婆子,竟然利用孩子来对付他们,这个奶奶简直太不要脸了。 沈之月在沈聪华和沈聪荣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赶紧滚开,不然我不客气了,快走!” 她连着两脚踹上去,手里的匕首挥舞着,“别逼着我对你们捅刀子,滚!” 马婆子在旁边煽风点火地说道,“你们愣着做什么,拽他们的头发,踢他们,把肉抢过来,你们不是想吃吗,包袱里装的都是熟肉。” 沈之月恨得不行,如果说之前她还有所顾忌,这一刻她彻底地豁出去了,将防身用的药汁拿出来,迅速又麻利地倒在了几个男孩的手上去。 聪荣,聪华,聪明,聪敏几个孩子没过多久发出痛苦的惨叫声,“我的手好痒,身上也好痒啊,这是怎么了?” 男孩们痒得面容狰狞,不停地抓着手,抓着脸和身上。 马婆子心都提了起来,又想到了之前她被那痒意折磨的日子,脸色变得很难看,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臭丫头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那都是你的弟弟,你心肠怎么那么狠毒?” 沈之月将包袱放好,慢悠悠地说道,“就是不小心弄了些草药的汁液,碰到一点全身就会很痒,我沾的药汁很少,等到明天就不痒了。省得总是想着抢我好不容易做好的熟肉。” 马婆子扬起手,对着她的脸就要扇下来,“臭丫头,你竟然敢对你弟弟下毒,我打死你,你这个没有教养的死丫头。” 沈之月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马婆子的手腕,力气大得马婆子根本挣脱不开,她的眼睛里有着危险的光芒,“我早就不是之前那个软弱可欺的小丫头了,你想打我之前,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奶奶,我之前跟你说过,没事不要来招惹我,坏事做多了是会遭到报应的。” “之平,我们走。”沈之月放开马婆子,对她的弟弟说道。 马婆子身体还好得不利索,浑身软绵绵病怏怏的,她在后面恨声喊道,“臭丫头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会让村里人看到你的真面目的,你给我等着瞧。” 几个男孩子不停地抓着挠着,太难受了都哭了,“奶奶,手上和身上真的好痒,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怎么办?没出息的玩意,四个男孩都抢不回一点肉吃。抢不回来也就算了,你们难道不会往那些包袱上面撒尿啊,你们吃不到,也不让她卖出去,让那个臭丫头那么嚣张。” 马婆子都快要被气哭了,她好几个孙子呢,还斗不过一个臭丫头。 沈聪明还一边哭着,看到沈之月和沈之平走远了,不甘心地喊道,“奶奶,我真的好想吃肉,吃大伯母家做的猪肉,你想办法跟大伯母弄点回家吧,我肚子好饿。” 马婆子心烦意乱地说道,“吃什么吃?除了吃你还会做点什么?要是臭丫头愿意给你们肉,早就给了。这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倒是挺会的,有好处反而不愿意分给家里人,真是太过分了。” 沈之月和沈之平听到身后的叫骂声,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相视一笑,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看到奶奶在他们的手里讨不到好处,他们就放心了。 “姐,你现在真厉害,收拾起奶奶和堂哥们一点都不留情面。要是之前姐你早点把这些绝招使出来,我们就不用被抢去房子和猪牛了。”沈之平对刚才姐姐教训那几个堂哥的事情心里可痛快了,他以前也在二叔和三叔家的几个堂哥手里被欺负了很多,这次终于讨回去了一些。 沈之月想到奶奶那恶毒的态度,对大房的儿媳妇和孙子孙女,那根本就不是亲人,说是夙敌她都相信。 “之平,为什么奶奶这么恨爹娘,连带着我们几个孩子也恨得牙痒痒?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同样是儿子,二房和三房就能得到爷爷奶奶的疼爱,费尽心思地想办法从大房这里争夺财产给二房和三房。 沈之平皱着眉,满是厌恶和嫌弃地说道,“我听爹说过,好像奶奶生爹的时候难产,疼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的。奶奶就觉得爹是克她的,所以处处看爹不顺眼,处处打压爹。后来爹从外面带了娘回去,那么疼爱娘,有好吃的好穿的,漂亮的首饰,都着重给娘,给奶奶的反而没有娘的多,她就更恨了。觉得爹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对于这个解释,沈之月脸都僵了,“但是现在看来,是奶奶克爹才对吧?难产能怪爹吗,爹那时候在肚子里,他知道什么啊?” 这老太婆心眼也太小,整个人也太记仇了吧。 沈之平靠近姐姐的耳边,悄悄地说道,“所以我觉得奶奶是个疯子,爷爷和两个叔叔被她带得也是疯子。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那种蔫坏蔫坏的,从骨子里就坏透了。” 沈之月的眸子里也透着凉薄,“所以我们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叔叔婶婶,只有爹娘。” 一个多时辰以后,姐弟俩到了县城里,按照之前的惯例,将肉脯和肉干还有做的猪肉丸摆在了掌柜的面前。 这次的肉脯和肉干更加的鲜嫩香甜美味,肉丸则是雪白的,很圆,看起来就很讨人喜欢。 掌柜的拿了一些肉丸让后厨煮了碗肉丸汤过来尝了一下,软嫩又弹牙的口感,又像是打开了新奇的味蕾世界,他一下子就爱上了,连着将整碗肉丸都吃光了。 “小姑娘,这些我都要了。肉脯和肉干还是按照之前的价钱,肉丸你怎么卖的?” 沈之月不卑不亢地说道,“肉丸三十文一斤,因为制作过程真的很繁琐也很费力,去腥处理,还有让肉丸软嫩不塞牙,还要好吃,真的要加很多的调料进去,这是我开出来的很实诚的价钱了,我不讲价了。” 掌柜在脑子里盘算了一番,也是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行,三十文钱一斤就三十,但是小姑娘,我还是有个条件,以后要是有肉脯和肉干,还有肉丸这些,你都要往我们酒楼里送,我会给你很合适的价钱。另外,以后要是你做出了新的菜品出来了,比如像今天的猪肉丸,也都可以拿来这里卖,只要味道好。” 这两天总是有客人问肉脯和肉干还有没有卖了,更别说一些慕名过来尝的人了,酒楼的生意好了不止一些。 十几斤猪肉丸,十斤肉脯和十斤肉干,挣了一两银子,还有两百多文钱。 “你们在这里喝茶,我去看看客人的反馈。”掌柜的这次态度好了很多,热情地招呼姐弟俩喝茶,把肉脯肉干和肉丸都带出去了。 掌柜的来到大堂里,笑眯眯地宣布有十斤肉脯,十斤肉干,还有十五斤的肉丸的时候,食客们再次激动得眼睛冒光,争相购买,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全部都卖出去了,没有买到的客人只能悻悻而归。 “就不能做多点来卖吗?上次吃到了肉脯,真的挺好吃呢。掌柜的,你让人多做点啊。”客人不满意地说道,哪有只卖这么一点的。 掌柜的堆着笑脸,“对不住了,肉脯和肉干都比较难做,要加的调料也很多,所以一次只能做这么点。下次来早点啊。” 抢购到肉丸的客人尝了,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丸子,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掌柜的,猪肉是怎么做成这些的,也太好吃了吧,又香又甜还软嫩多汁,一点都不塞牙,比起以前我们吃的猪肉,简直好吃得太多了。” 他们只恨刚才就买了一点,早知道就买个两斤的,贵是贵了一点,但是真的很好吃啊。 掌柜的神秘兮兮地说道,“这是我们大厨的秘密,请恕我们无可奉告。诸位客人要是还想吃,以后店里还会时不时地供应。” 二楼的雅间里,县令林彦带着妻子和儿子女儿一起来吃饭,点了一碟肉脯和一碟肉干,一斤的猪肉丸,两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 “爹,娘,猪肉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吃,比起来我们家的大厨烧的菜太难吃了。我尤其爱吃猪肉丸。”林晓慧一边扒着碗,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话。 旁边她的哥哥林凌霄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妹妹的脑袋,“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还要我来教你?” 比起肉丸,他更喜欢肉脯,尤其是这些带有丝丝缕缕辣味的,味蕾在舌尖绽放开,简直是人间极致的享受。 林晓慧朝着哥哥扮了个鬼脸,继续吃着肉丸子,她忽然对着林彦说道,“爹,不然我们把这里的厨子请到家里去做饭吧,肉脯和肉干,还有肉丸这三样我换着吃,都能吃很久了。” 她家的厨子做饭的味道真的不怎么样。 林凌霄直接泼了冷水,“你还是省点心吧,这些肉脯和肉干根本就不是酒楼的大厨里做出来的,不然怎么今天没有,过几天又有了呢?这些好吃的肉食也是掌柜的跟别人买过来的。” 林晓慧很不相信,“哥,怎么可能?这里的厨子可是县城最好的厨子,做的菜也比其他家的酒楼好吃,你说这些肉食不是他们的厨子做的,还会是谁?” 她哥说话就会信口开河,一点都不值得相信。 林彦品尝着新花样的美食,“你哥说得对,这是他们和人家买来的,不是厨子做的。” 林晓慧再放下碗筷就站了起来,“爹,你也赞成哥哥说的话?那我倒是想看看了,究竟是谁那么厉害,会做这么好吃的美食。哥,你陪我去后厨看看。” 林凌霄宠溺又无奈地对妹妹说道,“你别胡闹,人家后厨忙着呢,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你去添什么乱?在这里等着吧,等会爹娘还要带你去买布料回去做新衣裳呢。” 林晓慧却不肯了,“哥,我真的想知道究竟是谁做出这么厉害的肉食,让他教给我们家厨子也行啊,这样我就能在家也吃到肉丸子了,我真的很爱吃,今天我吃得不尽兴,不满足。爹,娘,你就让哥陪着我去嘛,要是会做肉脯和肉干了,我们在家也能吃到好东西了,家里厨子做的那些菜我都吃腻了呢。” 林彦和夫人禁不起女儿的软磨硬泡,只好妥协地说道,“你愿意去,那就让你哥陪着你去看看吧。记得要小心点,别冲撞到别人了。” 林晓慧这才心满意足了,挽着哥哥的手臂,笑容甜甜地说道,“哥,那你陪我去吧,要是能把厨子请到家里做菜,那就更好了。” 对着乖巧又嘴甜的妹妹,还那么善解人意,偶尔撒娇起来,林凌霄除了宠着又能怎么办呢? “别去后厨了,直接去问掌柜的,那个老奸巨猾的肯定知道。”十七八岁的少年对着妹妹温柔地说道。 后台,掌柜的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看向沈之月姐弟俩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财神爷一样,“小姑娘,要多做点肉脯和肉干,肉丸也多做点,都卖得很好。你的手很巧嘛,会做那么多好吃的。” 沈之月痛快地答应下来,“那是当然,只要有做好的肉脯和肉干,我都会拿来卖,肉丸子也一样。除了这些,我还会做不少好吃的肉食。” 她眼珠子一转,对着掌柜笑眯眯地说道,“有些肉食需要爆炒,现炒现吃才美味,掌柜的,需不需要我教你家的大厨做几套招牌美食啊。很便宜的,一道菜的方子只用二两银子,保准你赚得盆满钵满。” 掌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道菜的秘方要二两银子,你这是在抢钱呢?我不要了,你狮子大开口我可买不起。” 他还以为小姑娘是想要不收取报酬地教店里的大厨做菜呢,又是收银子,还那么贵,他才舍不得出那么多钱呢。 这丫头真是掉到钱眼里面去了,三句话都离不开银子。 沈之月被拒绝了也不气馁,笑眯眯地说道,“不要也没关系,那下次我做两道菜拿过来请掌柜的尝一尝,你觉得二两银子值一道菜的秘方,我再卖给你吧。” 她可是会做很多美食,虽然可能和现代的五星级大厨是没有办法比的,但也是色香味俱全,能够吊打这个落后的朝代的绝大部分厨子。 林晓慧和林凌霄来到后台,就听见了沈之月和掌柜的对话。 她震惊不已,没想到又在县城里遇见了当初那个卖狐狸给她的姑娘,而且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瘦了,脸上多了一点肉,身上穿着蓝色底布印染着白花的衣服,看起来竟然还挺漂亮。 林晓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在沈之月的肩膀上敲了一下,语气轻快地说道,“原来那些肉脯和肉干都是你做的呀,猪肉丸子真的很好吃,还有没有啊,我再跟你买一点?” 她真的太喜欢那样的肉丸了,一点都不肥腻。 沈之月也认出面前的姑娘,脸上流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小姐,这么巧,你是来这酒楼吃饭的吗?” “对啊对啊。没想到你这么心灵手巧,会做这么好吃的美食,比我家的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姑娘,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到我家来做厨娘,专门做新颖又好吃的菜式给我们家人品尝,我让我娘给你开二两银子一个月,这样也省得你来回奔波了,也能挣点银子养你的家人。” 林晓慧语气熟稔地问道,“你还能见到小狐狸,我管它叫媚娘,现在养肥了一些,看起来更加漂亮了呢。” 掌柜的自然知道是说话的是县令家的千金的,他不敢和这位千金正面起冲突,又害怕沈之月真的去县令家做厨娘,不会再做肉脯和肉干这些了,急出了满头的汗水来,在旁边期期艾艾地说道,“姑娘,下次的肉脯和肉干,记得多做点,还有猪肉丸,真的很好卖。” “对了,你多做些新颖的美食过来,如果真的很美味,我考虑让厨子把秘方买下来。” 沈之月了解了掌柜的意图,她笑着安抚道,“掌柜的放心,我们的生意是长久合作的,不会轻易断掉的。” 这些银子那么好挣,虽然耗费力气费神,却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何乐而不为。 沈之月对着林晓慧和林凌霄微微笑了一下,满是歉意地说道,“小姐,真的很对不住,我不能去你家做厨娘,虽然你开出的价钱真的很丰厚,很让我心动,我也很想去。” 她停顿了一下,眼底有着强烈的忧愁,“但是我家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我弟弟妹妹都还很年幼,我娘又是绵软懦弱的性子,很容易被我爷爷奶奶欺负,我必须要留在家里保护她。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很谢谢你,你是我遇见的最人美心善的贵人。” 林晓慧想到了她竟然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把家里的长辈告到县衙的决心,也明白她处境的艰难,忍不住惋惜地说道,“你家那个情况,也的确是艰难,够你头疼的了。等到以后你弟弟长大了,能撑起家了,就到我家来做厨娘吧,我等着你。” 林凌霄在旁边凉嗖嗖地泼冷水道,“那时候你都嫁人了,也不在家里了,你确定到我们家来做厨娘?” 娇憨又天真的少女忍不住瞪了哥哥一眼,“你能不能别总是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我这跟沈姑娘在探讨厨艺的事情呢。” 沈之月看到兄妹间感情这么好的斗嘴,心里涌过一丝羡慕,她解围般地说道,“小姐,那这样你看行不行,我每次做肉脯和肉干,还有猪肉丸那些,一样多做两斤,卖给你。等以后有新颖的美食了,也最快地送到你家去,让你品尝到最新鲜的美食花样。” 林晓慧的眼睛里迸射出了强烈的惊喜来,不停地点头,“那当然是最好的啊,就这么说定了。你的厨艺太好了,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做这么多的美食。”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下次进城来卖这些肉食,直接去敲我家的后门,就说姓沈,做肉脯和肉干的,门房的人就会让你进来了。价钱我不会少你的,卖给掌柜的是多少钱,我也给你多少钱。” 又谈成了一笔生意,沈之月的心情也变得很愉悦,唇角翘了翘,流光溢彩的眸子就像是璀璨的宝石,“那就多谢小姐照顾我的生意了。” 只有掌柜的心里暗暗叫苦,后悔得想狠狠地扇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他干嘛要把这两位财神爷留下来,平白让县令家的公子和千金抢去了一部分货,折损了一大笔银子,他心都在滴血,还敢怒不敢言。 沈之月和沈之平告别了林晓慧兄妹俩,告别了掌柜的,怀揣着一大笔钱从酒楼里出来了。 “我们去打听哥哥的下落,可能要花点银子,然后在县城里吃了午饭再回去。要是能把哥哥带回去,那就更好了。”她侧头对沈之平说道。 “去哪里打听?”沈之平一头雾水,不明白还有专门打听消息的地方。 沈之月已经从掌柜的嘴里问到了能去哪里打听,很快就带着弟弟来到了一条僻静的街道,门口摆有两盆芍药花,左边一盆是白色,右边一盆是红色的静悄悄的铺子。 “掌柜的,我想跟你打听个人。”沈之月径直说明了她的来意。 “普通人五十文钱,身份越是尊贵,收的钱越多,你想问谁的下落?” 沈之月直接将五十文钱放在了柜台上,“我找的就是普通人,他叫沈之杰,十六岁的少年。这里是他的画像,麻烦你帮忙找找,最好是在一个时辰之内给我消息和下落。” “那么短的时间之内要打探到一个人的消息,需要多加五十文钱。如果人在县城里,不管他在哪里,我们都能找得到。”打探消息的掌柜听了她提出来的要求以后,又加了价钱。 沈之平心痛得几乎在滴血,这分明是抢钱啊,也太容易了,短短的一个时辰就挣了一百文钱,而他们一家人累死累活一整夜,不知道流了多少汗,连觉都不睡,也才挣了那么点。 他扯了扯沈之月的衣袖,小声地说道,“姐,不然我们自己去找吧,打探消息的钱太贵了。” 她略带责备地瞪了弟弟一眼,“胡闹,这县城那么大,人海茫茫的,你到哪里找去?娘想哥哥都不停地抹眼泪,难道你不心疼啊?” 沈之月将另外五十文钱放在掌柜的面前,“请你尽快帮我打探这个人的消息,一个时辰以后,我会再来询问结果。” 掌柜的痛快地把钱收了,自信满满地说道,“你最好祈祷你哥哥在这县城里,要是在别处,打探不到他的消息,可不能怪我们找不到人。” “他八成就在县城里。如果真的不在,也没有办法。”沈之月没有犹豫地说道。 她那个哥哥离开家的时候,身上应该就有几文钱,不可能跑得很远的,除了县城,别的地方他应该也走不到的。 出了铺门,沈之平肉疼又幽怨地看着她,“姐,你可真舍得,那可是一百文钱啊,够我们一家人吃半个月的米了,你竟然拿去打探消息了。万一哥不在县城里,那一百文钱就打水漂了,我光是想着都觉得心在滴血。” 原谅他是个穷怕了的人,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可是他姐姐直接将一百文扔出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承受不了那么大的落差。 沈之月毫不客气地在弟弟的头上敲了个爆栗,“难道你想在县城里跑断腿却毫无所获吗?还是想连着在县城里找好多天都没有哥的踪影,让娘每天晚上都以泪洗面?之平,你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虽然短时间花了不少钱出去,但那家打探消息最灵通了,要是能今天就找到哥哥的下落,把他带回家去,娘也就放心了。”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年,在外面想要立足也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行。 “但那是一百文钱呢,你花掉那么多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姐,你花钱的时候就没有半点不舍得吗?”沈之平幽幽地问道。 “下次我多做点猪肉丸和肉脯肉干,卖给县令家的千金,又能挣到一笔。之平,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日子比之前好过太多了吗?至少我们现在能吃上米饭,能吃肉,还有干净又漂亮的衣服穿了,不是吗?我既然敢花那么多钱出去,以后自然也能挣那么多的钱回来,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沈之月的手放在弟弟的肩膀上,很是认真,没有半点敷衍地说道。 “对不起,姐,是我太小气,把钱看得太重了。你想要快点找回哥哥的想法是对的,是我舍不得花钱,我的错。现在我们的日子比以前好太多了,都是姐姐你想办法挣到的钱,你让我们过上了好的生活,我还跟你闹脾气,太不懂事了。”沈之平思路转过弯来了,羞愧地跟她道歉。 “我明白,以前我们家的日子太穷了,尤其是爹过世以后,你穷怕了,害怕这一百文钱花出去,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不会再挣到那么多钱。不过姐在这里跟你保证,以后我们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绝对不会再缺钱花,我会想办法挣更多的银子,到时候我们家也搬到县城里住,你们上学,我和兰儿照顾娘。” 沈之月凝视着弟弟的眼睛,这些话要是在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沈之平或许会觉得很狂妄,但是从姐姐的嘴里说出来,他却感觉到了宁静之中的一股很强烈的力量,让他全然地信任,她是有这个能力的。 十岁的男孩点头,“好。” “走了,带你去吃肉丝面,还是你想吃那些桃酥,还是肉包子?今天午饭要在外面吃。” 沈之平还在心疼花出去的那些钱,直接说道,“我们买两个烧饼吃就好了,肉丝面做得还没姐做的好吃呢,回家再吃。” 沈之月想了想,索性买了两个烧饼,又买了四个肉包子,用油纸包着,给了弟弟,“那我们今天中午就吃这些吧,一共花了四文钱,不贵,这下你不心疼了吧?” 姐弟俩是从家里带了水囊来的,就着水吃了烧饼和肉包子。 素的烧饼味道还不错,放了糖和葱,有些焦香的味道,肉包子沈之平吃得忍不住皱眉,差点吐出来了,“这肉怎么那么腥,还那么老,一点都不嫩,好难吃。姐,这些卖包子的手艺太差了,比你差远了。你要是去卖包子,生意肯定比他家好多了,每天早早就能卖光。” 被姐姐精湛的厨艺养刁了胃口,沈之平对外面的食物愈加地挑剔了起来,十分嫌弃地将包子都吃完了。 “租店面很贵的,还要装潢,卖蒸屉这些也要不少银子。最重要的是卖包子要每天很早就起来了,我不可能每天都起那么早的,太辛苦太累了。”沈之月直接就否决了卖包子的想法,和面揉面,剁馅儿那么辛苦,挣的钱还那么少,她又不傻,放着挣钱多的活不干,跑去卖包子挣辛苦钱。 “也对,卖肉脯和肉干,猪肉丸这些生意就很好。”沈之平也觉得姐姐那么白嫩的手不应该每天不停地揉面,女孩子太辛苦太操劳,会老得很快的。 吃了午饭,姐弟俩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逛了一圈,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再次去了打探消息的铺子。 掌柜专业又冷静地告诉他们,“你们想要的人打探到消息了,他在运河的码头上帮人扛包呢,在南码头,你们过去就能找到他了。” 沈之月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拉着沈之平就往南码头去,“哥哥找到了,等会我们立刻叫他回家,不要在外面待着了。”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姐弟俩匆匆忙忙地赶到运河的南码头,看到了那个瘦弱的扛着包的身影。 她刚想上前去叫住沈之杰,就看见一个头儿一样的人粗暴地从后面踹了沈之杰一脚,“磨磨唧唧什么呢,动作快一点,想偷懒吗,今天的工钱你别想要了。” 沈之杰面露痛苦,身体踉踉跄跄地朝着前方走了几步,肩膀上的麻包还是稳稳的,艰难地向前面堆积着货物的地方走去。 “姐,大哥在外面的日子好像也很不好过,我们叫他回去吧。”沈之平看到这一幕,眼泪都要飚出来了,他真的没想到哥哥在外面竟然也这么难。 沈之月带着弟弟走上前去,站在了负责监督的头儿面前,眸光锐利,周身有清冷又强大的气势迸射了出来,“你不要再叫他扛包了,他不干了,今天的工钱也不要了。” 四十几岁面色阴沉的男人瞪着她,威胁般地甩了甩手中的鞭子,恶声恶气地说道,“小姑娘,你又是谁啊,多管闲事可不好,你说不扛就不扛了?你是谁啊?” 沈之月脊背挺得笔直,气势一点都没有被压下去,“她是我哥哥,他来码头扛包是为了挣钱,而不是给你欺负的。既然我哥哥没有偷懒,肩膀上扛着的麻包又那么重,你还要打人,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所以,不干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沈之平已经眼眶通红地跑到沈之杰的面前去了,哽咽着说道,“哥,别在这里干活了,我们回家吧,娘和我们都很想你。” 沈之杰离家一个月,整个人瘦了很多,明明是十六岁的少年,现在却瘦骨嶙峋,眼眶深陷,看着就知道在外面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不干活了能怎么办?靠什么生活?你们回去吧,等我挣到了足够的钱,就给娘请大夫,抓药给娘喝,让娘的身体调养好,省得你们觉得我只会闯祸,做事情冲动,连养家的重任都扛不起来。”沈之杰想到之前跟妹妹爆发的那场争吵,心里还隐隐不痛快,卯足了劲想要闯出名堂来。 “你们回去吧,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在码头扛包还包吃包住,一天能挣十文钱呢。” 沈之平着急了,忍不住提高声音说道,“你撒谎,过得很好怎么一个月不见,你就瘦了那么多?你当我是小孩子很好欺骗是不是?娘每天晚上想你想得直哭,担心你在外面受苦,吃不饱穿不暖,你就这么狠心让娘替你担心吗?” 沈之杰紧抿着嘴唇,没有再说话了。 另一边,沈之月和监工的头儿对峙着,“工头,我哥不干了,你再去找别的人来扛包吧,做事情最好别那么苛刻才好。你想让这些人帮你干活没有错,但是也没必要往死里做活吧,闹出人命了是你能负担得起的吗?” 男人被她的一番话指责,怒极反笑,“不干了也可以啊,那之前他扛了二十多天的钱可就不给了,按照我们这行的规矩,必须要做满一个月才结算工钱的。想要走那就什么都不带的离开。” 沈之月都忍不住在心里将这个蛮不讲理,落后又封建的朝代给狠狠地骂了一个遍,她为什么会穿越到这样的地方来,弱肉强食,本来生活都已经很艰难了,还要克扣钱,哪里讲道理去? “李哥,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份活儿我还要继续做下去的,你不要把我给赶走。”沈之杰着急了,害怕之前那二十多天白干了,两百多文钱他拿不到,飞快地跑了上来跟着头儿表达忠心。 沈之月忍不住瞪了那头脑简单,冲动易怒的哥哥一眼,提高声音说道,“你那么想挣钱,以后就来帮我的忙吧,每天给你十五文钱,不用扛包做苦力,只需要听我的就行。既然你想要挣钱,跟谁挣钱不是挣呢?沈之杰,别逞强硬撑,有时候放下面子也没有什么。” “你懂什么,那两百文钱我可不想扔掉,沈之月,我的事情你少管,不要给我添乱。”沈之杰呵斥道。 她就像没听到一样,直接对监工的头儿说,“大哥,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扛了二十多天的包,你说不给钱就不给了?难道大夏国的王法是你制定的吗?把之前的工钱结算了,不然绝对有你后悔的。” “竟然还敢威胁人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整个县城谁不知道我李四哥,运河的码头都是我管的,难道我还会害怕你这丫头片子威胁不成?要滚就赶紧滚,钱我是一文都不给,没做满一个月还想要钱呢,想得美呢。” 沈之杰急得眼睛都红了,再也忍不住,大声地吼了起来,“沈之月,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别给我惹祸添乱,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赶紧给我走!” 她并没有把沈之杰的话放在心上,“我答应了娘,见到你就把你带回去,就一定会带回去,这份活你绝对不能再做了。你的工钱也会一分不少地带回去,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李四听她狂妄的语气,忍不住轻蔑地笑了起来,“口气还挺大,还真把自己当成娘娘了啊,怎么着,我不愿意给工钱,你还想从我手里硬抢不成?” 沈之月唇角忽然勾起了一丝微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丝诡异,下一刻她身形已经快速地移动到了李四的身后,直接用手扣住了李四的咽喉,又快又狠又准地将一颗褐色的,带着强烈苦味的药丸塞进了男人的嘴里,捏着他的下颚逼着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没过一会,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里冒了出来,李四忽然感觉到五脏六腑在燃烧,剧烈的疼痛感,让他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冷汗渗透了出来,他整个人捂着肚子,五官狰狞地扭曲在一起,死死地瞪着她。 “臭丫头,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我肚子疼死了。” 沈之月的脸上依然有着鬼魅般的微笑,“没什么,不过是一种能让人肝肠寸断的剧毒罢了。李四哥,杀人是犯法的,我的确不敢,但是对于我们穷人来说,钱就是我们的命,甚至比我们的命还要重要,所以对不住了,要是不把工钱结算了,那我只能要你的命了,顶多也赔上我的命,反正我只是贱命一条,比不得你们城里人尊贵。” 李四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死亡的气势吓坏了,又恐惧又生气地骂道,“你真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太狠了。” 她也不恼怒,脾气很好地说道,“所以,把工钱结了吧,我才好给你解药啊,不然真的肝肠寸断而死,就真的太冤了,为了两百多文钱不值得对不对?” “而且李哥,你那些狐假虎威,装腔作势的话骗我哥还凑合,想要把我糊弄过去,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是真的那么有本事,能够只手遮天,也不会在这里看着别人扛包,而是在温暖舒适的屋内喝着茶,吃着点心瓜子了。” 沈之月说着,唇角忽然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你说要是背后的主子知道了你克扣工人的钱,会不会扒了你的一层皮?那些眼红你,嫉妒你的人,会不会抓住你的把柄,将这件事情告诉老板,真的要到了那时候,你现在这份轻松的活还能保得住吗?” 李四没想到她竟然一眼就将自己的底看穿了,不由得一阵害怕,再加上剧毒的侵蚀,他痛苦得都觉得恨不得这一刻死了算了。 “你把解药给我,我再把工钱给结了,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男人强忍着剧烈的痛苦,费力地说道。 然而沈之月才没有那么好骗呢,“还是先把工钱给结了吧,我也不想谋害性命,你死了我也是要坐牢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给你解药。但是我也没有那么愚蠢,把解药给你了,我也别想把钱拿回来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你按照我说的来。” 李四又害怕又憎恨,几乎咬断了后槽牙,这臭丫头油盐不进,真够刁钻狡猾,够难对付的,他脸都扭曲在一起,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再也支撑不下去,最终妥协了,“我给你钱,但是你说话要算话,一定要把解药给我。” 沈之杰在旁边看着妹妹和监工的李四纠缠的整个过程,心里涌过惊涛骇浪,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那个看起来很软弱的妹妹,竟然变得那么厉害了,竟然能够从这个吸血鬼的头儿这里讨得到工钱,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李四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哆哆嗦嗦地从钱袋里拿出了两百二十枚的铜钱,递到了沈之月的面前,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求你快点把解药给我,我疼得快要死了。” 沈之月并没有接,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哥哥,“你在这里扛了几天的包?两百二十文钱够吗?” “够了,就是这么多,一文钱都没有少。”沈之杰将那些铜钱给捡起来,全部都塞进了一个布袋子里,想起之前爆发的那场大争吵,脸上的神色还有些不自然,别扭地说道,“你把解药给他吧,看起来真的挺疼的,不要把人给毒死了,你也要惹上人命官司而坐牢的。” 沈之月扔了一颗浅紫色的药丸过去,“把这颗药丸服下去,一会就能止疼了,别以后总是想着占别人的便宜,抢别人血汗钱的也不害怕天打雷劈。” 李四以最快的速度将解药塞进嘴里,都不用水冲服,直接咽了下去,缓了好一会儿,五脏六腑的疼痛渐渐地消失,他整个人终于活了过来。 身体一恢复,他整个人立刻变得凶神恶煞了起来,直接对着其他扛包的人说道,“来人啊,将这几个臭孩子给我包围起来,把人往死里打,有什么问题我担着,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在我的头上撒野呢。” 那些苦力并没有动静,李四更是怒火中烧,大声地吼道,“都聋了是不是?还想不想要工钱了,你们也想在我的身上下毒是不是?信不信让你们白干这一个月。” 其他的人听到克扣工钱,哪里还坐得住,他们还指望挣这点钱回去养家呢,当即抄起棍子,虎视眈眈地朝着沈之月姐弟三人围了过来。 沈之杰和沈之平直接吓坏了,恨不得长了翅膀直接从这里飞走。 “都怪你,逞什么强,你以为拿到工钱了,但是现在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你每次都只会惹祸,除了惹祸你还能干点什么?”沈之杰忍不住低声埋怨起沈之月来,她难道以为打了那些人一顿就行了吗,那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对付三个毛孩子,还不是容易得跟踩死三只蚂蚁一样容易。 李四面容狰狞,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凶狠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他们都给杀了。 “臭丫头,你以为自己能耐了是不是?竟然敢向我下毒药,还敢威胁我来着?今天这条运河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敢惹我了。” 沈之月看起来很沉着冷静,一点都没有流露出害怕的样子,她的眼睛里甚至还有着诡异的微笑,“你这么嚣张跋扈,狗仗人势,你的主子知道吗?李四哥,看来刚刚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啊,我有必要再给你加深一点印象了。” “姐,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我可不想被丢到河里喂鱼,我还想长大,还想着娶妻生子,还要带着娘享受好的生活呢。”沈之平腿脚不停地颤抖,一边哭着对沈之月说道。 “你闭嘴,不会让你们死在这里的,我既然敢收拾他,就不害怕他有后招,你们只管靠着我,不要给我添乱就行了。”她压低声音严厉地呵斥道。 李四轻蔑地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你还想再喂我一次毒药,让我死在这里吗?臭丫头,你想坐牢吗?” 沈之月脊背挺得笔直,在李四靠近她,鞭子用力地抽,几乎要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身形灵活地一闪,直接窜到了李四的面前,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鞭子,用力地抢了过来。 下一刻,鞭子用力地打在了李四的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嚣张又狠毒的男人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沈之月眼神凛冽嗜血,动作干脆利落地用鞭子勒住了李四的脖子,只需要稍微一用力,那个男人就能咽气,她严厉地呵斥道,“你们谁敢过来,他就死在这里,都给我退下。” 那些工人被她震慑住了,哪里还敢乱来,之前气势汹汹,这一刻灰溜溜地后退了,还不忘好言好语地提醒她,“杀人是犯法的,姑娘你可别乱来,毁了一辈子可不值得。” 李四再一次栽到了沈之月的手里,脖子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伸着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脚不停地扑腾着,挣扎着,“姑娘,你放了我,我不会再为难你了,求你饶了我一命吧。” 第六十五章哪怕是村姑,也是最漂亮的村姑 “饶了你?让你再想办法弄死我?难道你觉得我是这么的愚蠢,被你算计了一次还不长记性,还要放过你第二次?”沈之月唇角分明是带着笑的,然而那双幽深如同古潭的眸子透露出来的强烈的杀意却让李四不寒而栗,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嚣张跋扈,欺软怕硬的男人这一刻真的怂了,两腿不停地颤抖着,吓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会再找你的茬了,你那么厉害我也不敢啊,求你别杀了我。我要是死了,你也要偿命的对不对?” 沈之月犹如鬼魅般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的确不会要你的命,但是像你这种出尔反尔的男人,我也绝对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省得你以后还会去害人。” 下一刻,她直接把李四拽着来到了码头边上,从身后用力一推,只听见扑通一声,水花四溅,男人在河里不停地扑腾着,挣扎着,连着呛了好多的水。 偏偏今天的风浪很大,李四水性还不怎么好,在水里哭着喊着,“救命啊,我要死了,快点把我给捞上去啊。” 有属下和苦力手忙脚乱地去捞人,沈之月对着目瞪口呆的沈之杰和沈之平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还想下去救人?赶紧走吧。” 两个男孩如梦初醒般地跟在她的身边,拿着工钱一路小跑着离开,他们也害怕等会李四回过神来以后,再次回去找人来教训他们。 一直到跑出了很远,雇了一辆马车出了城,又辗转换了四五次马车,回到了沈家村的村头,沈之杰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这才稍微缓过劲来。 “沈之月,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凶残可怕?竟然直接把人扔到水里,要是真的淹死了,官府的人找上门来,你这辈子就完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被指责的少女却不以为意,挑了挑眉很冷静地说道,“那不然呢,你能从李四手里安然脱身吗?他克扣你的工钱你还能拿到手吗?看你找的什么活,被人欺负还差点拿不到钱,这一个月来你到底做了什么?” 沈之杰想到这段时间在外面的遭遇,脸火辣辣的,心里一阵苦涩,“那谁让你跟我吵架的?要不是你之前把我骂得那么狠,我也不会闯出去了啊。你这次真的脾气太暴躁太冲动了,但愿李四不会找上门来,不然我们全家都遭殃。” 那个李四报复心这么强。 沈之月忍不住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那就放马过来,我才不害怕他。谁敢欺负我,我一定将他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当真以为我是好惹的。” “好,你厉害,我说不过你,别等到时候吃亏了跑来跟我哭。”沈之杰撂下了狠话,气呼呼地将脸转了过去。 “回去吧,娘这段时间很担心你,每天都快把眼睛给哭瞎了,别再出去了,你脾气暴躁头脑简单,很容易被人欺骗利用。”她尽量温和地说道。 沈之杰看她这么说,怒气再次从胸腔里蹭蹭地上涌了起来,又被他硬生生地按了下去,“娘的身体好点了没?爷爷奶奶这段时间有没有来欺负你们?” 沈之月斜晲了哥哥一眼,“这时候才想起来关心娘有没有受欺负啊,会不会太晚了?娘要是被欺负,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娘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得更严重了?沈之月你别再跟我吵架了,直接告诉我娘怎么了?”少年的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担忧,撒腿就往家里跑去。 沈之月和沈之平一把拽住了他,“娘没事,病也比之前好转了很多,我们家的房子,猪牛都要回来了。” “那就好,你比我能干,之前的事情是我考虑得不周到,还跟你大吵了一架,都是我的错。”沈之杰在外面的这段时间,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他的脑子的确没有妹妹转得快,他撑不起这个家。 “回家就好,以后我们不要吵架了。爹没了,我们兄弟姐妹更应该拧成一条绳,一致对外,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他们就不敢像以前那么放肆了。” 沈之月对于沈之杰,也不是记仇的,不管怎样,都是她的哥哥,她又能做到多狠心呢。 回到了曾经宽敞明亮的家,沈之杰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娘亲。 母子俩看到对方的第一眼都愣住了,身体紧绷,胸腔里的酸涩之意涌了上来,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就像是泉水一样汨汨地往外涌。 “杰儿,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你究竟去哪里了?”刘彩萍在短暂地怔愣了一段时间以后,飞快地冲了上来,双手颤抖地捧着大儿子的脸,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娘这些日子担心死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还要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娘吃不好,也睡不好。” 沈之杰膝盖一弯,扑通一声对着刘彩萍跪了下去,“娘,都是儿子的错,是我太不懂事了,我不应该在娘最艰难的时候离开了你的身边,我该死。” 他说着抽出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扇了自己好几个响亮的耳光,哭着跟娘亲认错。 刘彩萍心疼不已地将大儿子扶了起来,哽咽着说道,“你别跪了,娘没有怪你的意思,能回家就好,以后别再赌气跑出去了,不然娘和弟弟妹妹都很担心。” 沈之杰满脸羞愧,“是我的错,以后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我对不起娘。” 温柔貌美的娘亲拿着帕子擦掉眼泪,“你饿坏了吧?娘这就给你做饭去,这段时间月儿撑起了整个家,我们家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了很多,现在有肉吃,有米饭吃,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 “月儿她比我聪明,也比我能干,有她撑着这个家,我很放心。我不如她懂事,懂得挣钱,还无理取闹,拖累你们。”沈之杰在外面折腾吃了这么一番苦以后,才知道能待在家里究竟有多幸福。 沈之月看到娘亲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了下来,这才笑着说道,“娘,今天卖肉脯和肉干那些挣了一两又两百文钱,不过我和之平在外面吃午饭花掉了一些,找人打听大哥的下落又花了一百文钱,坐马车回来又花了一些钱,现在还剩一两银子,还有零碎的七十文钱。” “我们现在有钱了,温饱没有问题了,以后的生活还会越来越好的。” 刘彩萍更加高兴,眼睛里都有着晶亮的光芒,不停地点头,“好,有吃的有穿的娘就不担心你们会饿死了。锅里的饭菜都凉了,娘这就去热一下,你们在外面折腾了那么久也累坏了。” 之良和兰儿急忙说道,“娘,排骨汤和炒猪肉都是现成的,我们热一热就好了,再做个猪肉焖饭,让哥哥姐姐们吃饱。” 沈之杰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你挣了一两多银子,就只是一天?”月儿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吗? “对啊,把家里的一头猪杀了,除了分一些肉给乡亲们,剩下的做成肉干和肉脯和肉丸,卖掉了。至于猪骨头和一些猪皮猪板油,就熬汤,熬猪油炒菜,晚上还能点灯。”沈之月满脸平静地说道。 “我辛辛苦苦扛了二十天的包才挣了两百文钱,你一天就弄了一两银子,还有两百文的零钱,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厉害的挣钱能力?”沈之杰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心里不平衡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为什么连月儿这样的小姑娘都比他厉害那么多。 “被叔叔推着撞到了墙上,因祸得福,把脑子撞开窍了。可能是爹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们家,不想让我们的日子过得太难,就让我脑子变得聪明了一些吧。”沈之月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就连她自己都快要信了。 “娘,等到我们手里攒够了钱,就去县城里买座三进的院子,再送弟弟们去念书,我一定想办法弄更多的钱,远离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省得总是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起来,想到就心烦。”沈之月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刘彩萍做梦都盼望远离恶毒的公婆远远的,不停地点头,“那娘就等着享福了,有月儿这样的女儿真好,娘真的很欣慰。” 之平和之良想要念书的心蠢蠢欲动,“谢谢姐姐,我们很快就有书读了。” 沈之杰不是读书的料,但是他也不想一辈子困在沈家村,继续像他爹一样种地,到最后都累死了,生活还是过得很艰难。 “月儿,那你说我能做什么?跟你一块做买卖?”他对未来一点构想都没有,却又不想混混沌沌地过下去。 “你不会有一身蛮力吗?射箭也很厉害,想要搏前程的话,最好是去军营里历练,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走武将的路子,不过有点危险。当然不是现在,等到我们在县城里安顿下来以后。最多两年的时间,也有可能一年时间就够了。”沈之月认真地给出了建议。 刘彩萍眉头皱了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想要说什么,最终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让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月儿,从军打仗很危险,等明年再说吧。现在是想办法挣银子从沈家村搬出去。”刘彩萍眸子里有一股很明显的害怕,被沈之月捕捉到了,她想问,又害怕娘亲会更加困扰,只能按捺住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香浓鲜美的排骨汤,爆炒五花肉,还有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猪肉焖饭都做好了。 全家人聚在一起享用了美味又温馨的晚餐,和之前的愁云惨淡天差地别。 刘彩萍一家其乐融融,马婆子,沈有富和沈有贵闻着飘散开来的肉味,很不争气地吞咽了口水,馋得两眼冒着绿油油的光芒,肚子也跟着咕咕叫,家里却一块肉都没有。 沈聪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奶奶,我想吃大伯母家的猪肉,我肚子好饿,都快要饿死了,你们快点去弄些肉来啊。” 为什么大伯母家日子过得这么好,他们却只有简单的粥,简单的青菜,隔了好几天才吃上肉。 马婆子脸色阴沉,严厉地呵斥道,“没出息的玩意,看到肉就走不动路了。想吃肉你自己去问那个贱人要啊,我也想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脸,从那个贱人家里讨来肉给全家吃?” 她快要气死了,在沈之月和沈之平那里碰了那么硬的钉子,她讨不到任何便宜也就罢了,还被村长和那些不明真相的村民骂得狗血淋头,说她是恶毒的奶奶。 那些人算什么玩意,得了沈之月几斤肉就被收买了,没骨气不要脸! 沈聪明没有吃到肉,还要被最疼爱他的奶奶痛骂了一圈,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委屈,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我就要吃猪肉,月儿姐姐家炒的猪肉最好吃了。都怪你奶奶,谁让你以前对大伯母和月儿姐姐那么坏的,人家都恨死你了,当然不分给我们猪肉了。我就要吃肉,就要吃肉。” 沈大虎和马婆子头疼地看着撒泼打滚耍赖的孙子,妥协地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点起来。猪肉没有,奶奶把家里养的老母鸡杀了,炒了给你吃还不行吗?你可别再哭喊了,小祖宗,难道还不够丢脸吗?” 沈聪明坐在地上,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委屈得抽抽噎噎地说道,“我想要吃鸡肉,还想吃猪肉,村里的二狗子说了,月儿姐姐弄的猪肉可香了,一口咬下去嘴里都是油,肉又鲜甜又嫩,好吃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了,我也想吃那么好吃的肉。奶奶你和我娘做菜都不好吃,我想吃那种好吃的肉。” 马婆子肺里的怒气蹭蹭地上涌着,她大声地吼了起来,“那你就去她家问猪肉吃啊,看人家给不给你?我是没有这个本事了,那个贱人但凡把我和你爷爷放在眼里,也不会只分给别人猪肉,而不给我们,我做不到。” 沈聪明想吃肉想得快要疯了,“那你们不能用钱去买啊,大伯母和月儿姐姐不分给你们,买总可以吧?都怪奶奶你以前对他们太坏了,人家记仇了。” 马婆子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杀人,“给她们银子,做梦去吧。你不吃鸡肉就算了,那就都不吃了吧。” 刘彩萍和沈之月这对贱人,她一定要想办法除掉,那么多银子她都要拿到手,等着瞧! “那我就先吃点鸡肉吧,但是明天我想吃到猪肉,奶奶你要是不想办法,我就问爹娘要钱去买,我一定要吃到二狗子说的那些好吃的肉。” 沈聪明从地上爬了起来,依然不怎么满意的,闷闷地说道。 “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去烧水啊,今晚上杀两只老母鸡,让全家都改善一下,总不能一直看别人家吃肉,我们家就吃点小青菜。” 两个儿媳妇赵氏和林氏满脸为难地说道,“娘,那老母鸡还要留着下蛋呢,就这么杀了吃,以后家里可是连鸡蛋都没有了,真的要杀吗?” 马婆子不耐烦地说道,“那就杀两只大公鸡,你们不想吃肉,几个孩子还想吃呢,别再那么多废话了。以后家里的猪也能杀了吃,总会有肉的。” 赵氏和林氏不敢不听从,忙着烧水杀鸡去了。 马婆子心情糟糕透了,直接把沈大虎拉到房间里去,咬着后槽牙说道,“老头子,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一定要将刘彩萍和沈之月那两个贱人给毁了,尤其是沈之月那个臭丫头,不然我们休想过好日子。” 大房的贱人穿着整齐又漂亮的衣裳,每天都能吃肉,不用下地干活,还能过得那么好,明明是个村妇,却跟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一样,害死了她的大儿子不说,还要每天扮可怜装柔弱,哭着跟村里人告状,让村里人觉得她是个恶婆婆,处处跟她作对,她恨不得将大房的人全部都杀了。 沈大虎右眼皮跳得很厉害,一股寒意从他的脊背处窜了上来,他直接就打断了马婆子的话,“你别再想那些害人的点子了,省得到后面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难道你真的想让村长把我们从族谱上除名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难道你还没有看清楚吗?你是斗不过沈之月的,那丫头狡猾得跟狐狸一样。” “被臭丫头抹黑落面子这么多次,你心里不恨?你愿意没出息让她踩在头顶上撒野,那是你的事情,我可不想一直被她压得死死的。我是那个贱人的婆婆,是臭丫头的奶奶,凭什么她们不尊敬我,不孝敬我,想到她们给我受到的屈辱,我恨不得杀了那两个贱人。”马婆子是个脾气很坏,也很记仇的人,从来没有别人欺负她,而且她忍气吞声的。 沈大虎心里厌烦得很,“那你说想怎么做?你斗得过沈之月吗?我可不想再因为你受屈辱了,村长警告你的话,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当然没忘,但是我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很好的主意,只要利用得好了,一定能翻身,还能将那个贱人和臭丫头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让她们再也翻不出任何的风浪来。” 马婆子靠近沈大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脸上的表情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 沈大虎满脸凝重,眼底有着激动兴奋的光芒,“你有几成的把握?真的能行吗?” “当然是有九成的把握了,只要前面这件事情做好了,后面对付刘彩萍那个贱人,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不信了,那个臭丫头真的每次运气都那么好,都能让她预料到所有的事情。” 马婆子凝视着沈大虎,几乎要将他给看穿,“老头子,难道你不想拿到月儿那丫头手里的银子吗?那臭丫头手里估计都不止十两银子了呢,还有几头猪和牛,还有那些肥沃的田地,宽敞又明亮的房子,比我们现在的房子,不知道要干净宽敞了多少倍。” “谁不想呢?老大也真够迷他婆娘的,又是建造最好的房子,又是开荒田地,舍不得让那个女人干一点活。我做梦都想要那些肥沃的田地,那么多的财产。”沈大虎也想吃香的喝辣的,谁想每天顶着烈日去犁地种田除草,辛苦得很。 “那不就得了,只要有了那些田地,再有臭丫头手里的银子,足够我们过得很好了,两三年之内就能积攒很多稻谷和米面,到时候不管是把地卖出去,还是请人家种,都比我们自己辛辛苦苦忙活的强得多。” 沈大虎被马婆子蛊惑了,几乎已经看到了很多的银子朝着他们飞来,急切地说道,“那你先去买好料,按照你设想的去做。只要那个贱人身败名裂,以后沈家村的人再也不会帮他们,我们还怕对付不来一个丫头片子吗?” “人选我都想好了,就是村长家最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再把全村人都喊起来,我倒是要看看,沈正那个老头子到时候会不会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那么丢脸的事情呢。”马婆子都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刘彩萍身败名裂,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狼狈模样了。 沈大虎小声地提醒道,“那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得小心一些,沈之月那个臭丫头不是好糊弄的。我不希望这次的事情再失败。” 马婆子恨不得拍着胸口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失手了,你就等着看那个贱人和臭丫头被村里人骂得狗血淋头吧,她们不是会收买人心吗?我让她们一次收买个够。” 另一边,沈之月没有来由的,连着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右耳也火辣辣的,不舒服极了。 她揉了揉耳朵,小声地抱怨道,“一定是奶奶又在背后诅咒我,说不定还在想点子害我呢。” 几个孩子如临大敌般,脸色严肃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直勾勾地盯着沈之月。 “姐,奶奶该不会是看到我们挣钱了,嫉妒心起来了,想给我们下毒药把我们都毒死吧?奶奶的心肝黑着呢,她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说话的是兰儿,她满脸恐惧,想到曾经受到的荼毒,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毒死我们倒是不会,她闹出人命,县衙和仵作会揪出来,她也要跟着倒霉遭殃,她又蠢又坏,应该还不敢杀人。不过兰儿你倒是提醒我了,今天奶奶和二房三房几个弟弟过来闹了一场,想要硬抢我们的猪肉,最后却什么都讨不到,我估计她看到我们的生意那么红火,会不会在下次杀猪的时候,在猪肉里投毒,这还是比较可能的。” 刘彩萍心再次提了起来,“月儿,那下次杀猪的时候,一定要盯着猪肉,别真的被你奶奶下毒,那样我们在村里的名声可就毁了,生意也别想做了。” 她的公婆是最狠毒的人,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沈之杰也从弟弟妹妹嘴里听说了这段时间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做的那些事情,气得一拳重重地捶在墙上,“我们杀猪的时候,他们再来,我直接拿棍子将人轰出去。我没有爷爷奶奶,我恨他们。” “多留个心眼是对的,明天歇一天,继续杀猪。肉干和肉脯肉丸那些,不能停下来,继续卖。我打算再做些糖醋排骨和鲜花饼,尽量多挣一些钱,早点从沈家村搬出去。” “兰儿,之良,之平,到时候杀猪的时候,多盯着二叔和三叔家的孩子,多长点眼睛,不要让他们摸到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猪肉的旁边。” 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她可不想好不容才建立起来的信任和买卖,再被那些狠毒的亲人给毁掉。 沈之杰对未来依然不乐观,充满了忧虑,“月儿你有了挣钱的买卖当然是好的,但是我们家也只有几头猪,等到家里的猪杀完了以后,又怎么办呢?和酒楼的买卖还怎么持续下去?” “那我不能从猪肉摊上买肉啊?或者是直接买生猪,我们自己宰杀,只要有钱,总会有办法的。”沈之月信心满满,“再说了,我又不只会做美食,等到酒楼不愿意要肉干和肉脯了,我还可以想办法做胭脂水粉来卖。” “哥,现在你回来了,我想着买些兔子回来养,到时候做兔肉类的美食,也是香得让人流口水,总之,生意绝对不会丢的。” 只要严防死守,让那些狠毒贪婪的亲人伤害不到他们,她绝对有信心能在以后挣到更多的钱,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就能够在县城里买房子,离开这个贫穷的山村远远的。 “兔子也能做很好吃的美食?那我明天就先去山里打猎,想办法猎到几只野兔回来,你先弄些给我们吃,我要尝尝看,究竟能不能做出好吃的美食来。”沈之杰对妹妹的厨艺依然将信将疑,他不相信她的手艺能到达出神入化的程度。 沈之月信心满满地说道,“好啊,那你明天和之良进山打几只野兔回来,让你尝一尝我的手艺。哥,这段时间都没能好好的休息过吧,洗漱好了就去睡觉吧。” 沈之杰还有些犹豫,靠近她的身边,不放心地说道,“月儿,你觉得李四会查到我们家在沈家村吗,他会不会带人来找茬报复我们?” 她被气得有些无语了,“哥,你想太多了,那李四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地痞无赖,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然干嘛还要在码头上当监工作威作福。退一万步来说,他就算找到沈家村来我也不害怕他,我一包毒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多大点事儿啊,你不要害怕,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就好了。” 得到她的保证,沈之杰总算没有那么担心了,这段时间在外面吃不饱睡不好,他瘦了一大圈,现在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沈之杰和沈之良就干劲十足地起来了,将弓箭给准备好,还在箭头上涂抹上了能够让动物麻醉的草药的汁液,吃过早饭就要出门去了。 没过多久,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她隔着门大声地问道,“谁啊?” 沈有富和沈有贵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是我们,之月,快开门,有事情跟你说。” 沈之月的眼睛里涌起了强烈的厌恶,全身的戒备都竖了起来,她声音清冷,警惕地开口道,“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在门外说就行了,没有必要开门。再说我也不觉得我们家和你们之间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豺狼虎豹的亲人,除了绞尽脑汁地害人,想办法占尽他们的便宜,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之月,难道你真的要跟我们当仇人,老死不相往来吗?爷爷奶奶这几天想了很多,他们知道错了,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就忘记了,以后还是和睦的一家人。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爷爷奶奶的孙女,和长辈为敌,你的名声还能好吗?以后还怎么嫁人?” 沈有富打起了亲情牌,半是劝说半是威胁,企图打动沈之月。 然而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却算不到沈之月早就换了个魂儿,她一点都不想嫁人,所以名声的好坏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根本拿捏不住她。 “我名声好不好,嫁不嫁人就不劳烦叔叔们费心了,没什么事情你们就回去吧,别再到我家来了。你们还是多去关心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吧。”她才不开门,懒得和这些狠毒的亲人纠缠。 沈有富和沈有贵看她一点面子都不给,气得想要踹门进去,恨声说道,“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啊,你爷爷奶奶都要跟你们求和了,你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想要怎样?有你这样没有良心的吗?” 沈之月冷笑着说道,“叔叔,我家里烧了两锅滚烫的水,正愁没地方泼呢,你们要是再不走,那就不要怪我不小心泼到你们身上去了啊。” 跟爷爷奶奶和好,她是疯了吗,真的要重归旧好,她的娘亲,她的弟弟妹妹,恐怕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就连她好不容易存到的这些银子,不出两天就到马婆子的手里,她才不会做这么愚蠢的决定。 沈有富和沈有贵破口大骂了起来,“臭丫头别太过分,今天这道门你不开,等会我们就会去请村长,请整个沈家村的人来评评理,看你是怎样小心眼又记仇的人,连爷爷奶奶都不放在眼里。” 沈之月懒得跟他们纠缠,直接搬了一张桌子过来,端了一盆滚烫的开水,从围墙上朝着门外面泼过去。 滚烫的开水从沈有富和沈有贵的脚边掠过,带起缭绕的烟雾,也将两个人的脚背溅得生疼,吓得两个大男人惊恐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沈之月从围墙里面探出头来,冷声说道,“再不走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滚烫的开水褪猪毛很好用,两位叔叔,要亲自感受一下吗?” 沈有富越想越不甘心,“难道你打算跟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当仇人吗?沈之月你怎么那么记仇!就算爷爷奶奶有些事情做得不好,做错了他们也是你的长辈,你要孝顺长辈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那也要长辈有长辈的样子才行啊。你们走不走,我把开水泼出去了!” “你敢!我们要是被烫了,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威胁人谁不会啊?”沈有贵脸上无光,又不想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只能硬着头皮,梗着脖子说道。 沈之月才不是被威胁的人,她端起木盆,劈头盖脸地倒下去。 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响了起来,沈有富和沈有贵飞快地后退,开水正好落在他们之前站的位置上。 “臭丫头你疯了,竟然来真的,难道你真的想烫死我们?”沈有富眼睛通红,气得跟什么一样。 沈之月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来,慢悠悠地说道,“我还有淬了草药汁的弓箭,要试试吗?不会死人,但是能把人变成残废,再靠近一些啊。” “兰儿,把弓箭拿过来,我对付外面的强盗。”她转头对妹妹说道。 沈有富和沈有贵看她真的搭弓瞄准了,知道这个心狠手辣的侄女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敢再僵持下去,骂骂咧咧地走了。 马婆子一直等待着儿子的消息,没看到刘彩萍和沈之月的身影以后,磨着牙说道,“她们不肯来?” “别提了,娘,那个臭丫头就是个硬骨头,油盐不进,还狡猾得跟狐狸一样,反正我们是没辙了,你想要做主她的婚事,我觉得很难,她真的太厉害了,就跟鬼上身了一样。” 沈有富差点被开水烫猪毛,到现在还后怕呢。 马婆子握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磨着牙恨声说道,“那就等到明天杀猪的时候,直接让人到她家去提亲,我就不信了,臭丫头再厉害,还能决定她的终身大事不成。我是她的奶奶,她爹死了,婚事由爷爷奶奶做主。” 这个碍眼的臭丫头总是来坏她的好事,阻止她升官发财,她是说什么都忍不住了。 “娘,多要点聘礼,全部扣押下来,让她什么都没有就直接嫁到夫家去,被恶婆婆磋磨,被夫君每天晚上往死里打,不出半年就要让她去死。”沈有富想到沈之月嫁人了,手没有办法伸那么长了,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你们去跟刘家村的刘员外通好气,沈之月和刘员外儿子的婚事一定要成。”马婆子心里的恨意没有地方发泄,别提有多憋屈了,只要刘彩萍和沈之月日子越过越好,她就咽不下这口气,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他们随时都能下聘,就等一个人很多的场合了。”沈有贵也跟着仔细地琢磨了起来,绞尽脑汁地想着害人的点子。 另一边,刘彩萍充满担忧地看着大女儿,总是心神不宁,“月儿,娘总觉得那些人在想着什么害人的点子,他们是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的,尤其现在我们的日子过得那么好,你爷爷奶奶嫉妒得都要发疯了,什么事情他们都能做得出来。” “娘,你越是软弱好欺负,他们就越是踩到你的头上去。对我爷爷奶奶那种人,就是要骂得他们狗血淋头,他们做得不对的,不用让他们,反击回去,让他们知道我们家的人也是不好惹的,明白了吗?”沈之月很是认真地对刘彩萍说道。 刘彩萍当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她还是感到害怕,她打不过公婆,也打不过身强力壮的两个小叔子,再加上二房和三房有那么多男孩,她就算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脚啊。 沈之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娘亲被欺负压迫那么多年,肯定不会轻易就能转变过来的,只好安慰道,“那娘,你没事不要出门,真的在家里待得太闷了,我和哥哥带你去县城逛逛,散散心,尽量避开他们吧。” 刘彩萍又想到她早逝的丈夫了,要是她的夫君还活着,她也就不会遭受像现在这样的欺负了。 “月儿,娘担心他们会从你身上下手,你是整个家的顶梁柱,他们把你看成是眼中钉肉中刺,除掉了你,他们就能霸占我们家的财产了。”刘彩萍最担心的就是大女儿了。 沈之月无奈地看着柔弱得像小百花一样的娘亲,气势十足,不容任何人侵犯,“娘,那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他们谁也别想伤害到我,不管是怎样的阴招都没用,你女儿不是好惹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刘彩萍没有再说什么了,默默地去收拾房间去了。 沈之月知道娘亲依然害怕那些人对付她,笑眯眯地说道,“娘,没事你就给我在买回来的布料上绣些花样吧,我也想穿得漂亮一点,不能总是灰扑扑的,省得你胡思乱想。我记得娘的绣活很好的,哪怕是村姑,我也要做最漂亮的村姑。” 第六十六章逼她嫁人,做梦! 刘彩萍被她逗笑了,娇嗔地瞪了她一眼,“谁说你是村姑的?在娘心里,你是娇贵的千金小姐,漂亮聪明,还能识文断字,做事情果断又勇敢,是娘的骄傲。” “等过几天我再进城,就买些彩色的丝线回来,娘你帮我绣漂亮的花样,让我的衣服很好看。”沈之月终于将娘亲的注意力转移了,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等快要到晌午的时候,沈之杰和沈之良猎到了九只肥硕无比的野兔回来,热得满头大汗。 “你说过弄很好的兔肉的,说话要算话啊,我想看看,究竟能弄多好吃。”沈之杰将野兔扔在厨房里,硬声硬气地对她说道。 沈之月检查那些兔子,还有七只是活的,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来,“太好了,留五只活的养着,剩下的四只吃过午饭我来处理,让你们尝一尝什么叫做好吃的兔肉。” 兰儿在旁边吞咽了唾沫,扯着她的衣袖,撒娇地说道,“姐,还有你昨天说的鲜花饼,又好看又好吃,我好想尝一尝。” 沈之月痛快地答应下来,“要先弄鲜花才能做鲜花饼啊,等过几天我们去采些能吃的花,到时候姐就做给你吃。” 午饭做的是糖醋排骨,还有辣椒炒肉片,排骨汤,还有一盘猪油炒青菜,荤素搭配,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糖和醋还能用来烧排骨,姐你怎么想出来的,真是太好吃了,比之前的猪肉脯和猪肉丸都好吃,姐你的厨艺太棒了,估计都能去当御厨了。” 几个孩子将一大盆排骨都吃得干干净净,眼睛冒着晶亮的光芒,感觉像是置身美味的仙境。 还有辣椒炒肉片,肉片又鲜美还带着轻微的辣,排骨汤清澈甘甜,猪油炒青菜清爽开胃,好吃到他们吃得肚子都撑了,还舍不得放下筷子。 “我会做的美食还有很多呢,以后慢慢做给你们吃。猪肉虽然好吃,你们也别吃撑了,撑坏了肚子就不值得了。”沈之月心情很好地说道。 沈之杰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看向她给出了很良心的建议,“你都能开一家饭馆了,依着你的厨艺,肯定能挣得盆满钵满,太好吃了。” “那还不累死我啊,再说了现在我们哪有本钱?开饭馆的事情以后再慢慢地打算吧。”沈之月心里清楚得很,县城就那么大,她凭空开一家饭馆,抢了人家的生意,其他的几家酒楼还不把她给弄死啊? 她又没钱没背景,人家捏死她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我也就随口说说,先想办法挣钱呗。”沈之杰讪讪地说道。 “给我烧开水去,我来将兔子处理了,等晚上做香辣兔肉给你们吃,让你们尝一尝全新的美味。”她使唤起哥哥来,也毫不含糊。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笃笃地响了起来,有道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在外面问道,“请问这里是沈之月家吗?” 沈之月打开露出了一条缝,一眼就看到了说话的女人,身后还跟着温瞳和温厉两个小厮,光用脚指头想她都明白那个看起来很漂亮,温柔优雅的女人究竟是谁了。 “我就是,夫人,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地把人迎进了院子里,“夫人,请进来说话吧。” 容雨晨看到警惕又落落大方的沈之月,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赞赏来,好气度,好容貌,看着就和普通的村姑不一样,和那些千金小姐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听拉马车进城的老伯说,你做的肉脯和肉干都很好吃,想要从你这里买些做好的熟肉,不知道还有没有卖了?”容雨晨笑容亲切地问道。 “夫人真的很抱歉,没有肉脯和肉干了,就连猪肉丸都没有了,不然等我下次弄出来的时候,再送到你家里去?”沈之月态度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对着郑澜的娘亲,她下意识地客气了几分。 容雨晨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来,“什么熟肉都没有了吗?我真的很想买点熟肉给我儿子吃,他很挑剔,家里的大厨做的肉他都不吃,听说你肉食做得很好,我想试试。” 身后的温瞳和温厉也满脸的祈求,“沈姑娘,我家少爷这两天胃口不好,你能不能想办法弄点好吃的肉啊,少爷除了一些米粥,其他的都没吃,我们担心坏了。” 沈之月想到郑澜那霉运附身的体质,时不时就被死神对付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两声,“那这样吧,我做一份糖醋排骨,夫人你带回去给家里的公子尝尝看,你看可以吗?” 容雨晨当然求之不得,“那就麻烦姑娘了,我就在这里等着,需要很久吗?” “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烧好,夫人你先坐着,稍微等会。”沈之月招呼人在院子里坐下,她则是钻进厨房里,手脚利索地忙碌了起来。 排骨切块,冷水下锅焯水去腥味,用调料腌制,加入猪油烧热,放入葱姜蒜,开大火爆炒出香味,放入排骨炒变色,加水焖烧,等到汤汁快要收干的时候分别加入糖和醋,翻炒均匀,最后加入盐,让排骨色泽鲜亮,盛出锅。 一盘色泽鲜亮,香味诱人的糖醋排骨就做好了。 容雨晨和温瞳温厉很早就在院子里闻到了香味,当沈之月把色香味俱全的排骨端上来的时候,他们馋得直流口水。 “夫人,糖醋排骨做好了,你带回去给家里的公子吃吧,要是喜欢酸甜口味的,应该还不错。” “这碗排骨多少钱?”她儿子之前就喜欢吃这姑娘炒的肉,这份糖醋排骨应该也喜欢吧。 沈之月也不客气,“五文钱,给个肉钱就好了,都是附近的乡亲。”这可是郑澜的娘亲,她总不能狮子大开口,但是不收钱,又害怕眼前的夫人以为自己肖想郑澜,误会就大发了。 容雨晨将二十文钱塞到她的手里,“那怎么行,总不能让你做亏本的买卖啊,这样一盘肉在城里至少卖二十文钱,就按照集市上的价钱给你。温瞳,将这盘排骨装起来,盖好,回去让澜儿趁热吃。” “姑娘,等晚上我再让家里的丫鬟把盘子送来,多谢了。” 沈之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亲自送容雨晨出了门,摸着那二十文钱,她心情一阵愉悦,挣钱的感觉太好了。 几个弟弟妹妹看到她数着铜钱,不由得拍手鼓掌,“姐你真厉害,足不出户就能挣到钱。” 沈有杰心情复杂,既震惊又羡慕,还夹杂着些许的酸涩,“月儿,你要是男儿身就好了,绝对能闯出一番大事业,说不定能出人头地,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沈之月斜晲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我可不想做男人,我觉得做姑娘家就挺好的,只需要貌美如花就够了,我还想要穿漂亮的襦裙,戴着漂亮的首饰,描眉画眼,胭脂水粉能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穿越之前就是女人,要是一下子变成男人那绝对是她不敢想的事情。 “水烧开了吗?那哥哥把水弄到盆里吧,我要开始处理野兔了,晚上我们做香辣兔肉吃,绝对让你们很满意。” 几个孩子分工合作,褪兔毛,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再把兔肉切成大小适中的块,就等着晚上的美味佳肴了。 晚上沈之月用辣椒,山里摘的花椒,酱油,糖,葱姜蒜做调味料,做了一锅又香又辣,还软嫩多汁的兔肉,再次征服了全家人的味蕾。 刘彩萍真的没想到女儿在厨艺上竟然这么有天分,不管是怎样的食材到了她的手里,都会变成山珍海味。 “月儿,不然等到我们攒够了银子,就去开一家小酒馆谋生,娘觉得你的厨艺真的很厉害,肯定能挣到大钱。” “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我们还有更挣钱的买卖呢。我觉得送货给酒楼就挺好的,又不会得罪人,还能挣到不少钱,没有房租,还不害怕别人嫉妒陷害。” 最重要的是做美食的买卖很累啊,起早贪黑的,她才不愿意亲力亲为,现在是没有办法,她急等着用钱,不然也不会做这些。 “哥,这道香辣兔肉怎么办?如果你觉得还不错,下次我们拿去县城卖,还有糖醋排骨,用两个木桶装着,坐马车去,争取多卖些,这样攒钱更快一些。” 不然每次只卖一些肉脯和肉干,猪肉丸那些,她要做到猴年马月才买得起县城里的一座院子,至少是二百两起步,说不定还会更多。 “很好吃,肯定卖得很好。月儿,明天继续杀猪,等做好这些美食了,我和你一块出去卖,争取早日过上更好的生活。”沈之杰也激动得热血沸腾,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今晚上早点睡,明天我请人来杀猪,争取后天去卖这些菜。”已经是六月的天了,天气炎热得不行,要不是沈家村地处深山,气候比县城里凉快一些,恐怕猪肉放一天就坏了。 就算是山里的天气比外面凉爽,杀猪得到的肉也是要泡在冰凉的泉水里,还要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换水,才不会变臭变坏。 全家人都睡得很早,翌日,天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一家人就穿戴整齐地起床了,烧开水,准备烫猪毛。 沈之月再次笑容满面地敲开了村里那些有着青壮年的人家的门,请人家去她家杀猪。 那些村民都尝到了甜头,每次杀猪不光分到好几斤猪肉,回来炒得喷喷香,还能在沈之月家吃一顿,对于帮忙杀猪这件事情,自然是乐意至极的。 村里的小孩子也奔走相告,今天又要到月儿姐姐家吃杀猪饭了,猪还没杀,孩子们馋得口水都流了一地。 沈聪明得到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马婆子家,把门敲得砰砰作响,“爷爷,奶奶,大伯母家又要杀猪了,你们和我爹也去帮忙吧,我今天也想去吃杀猪菜,据说可好吃了。” 马婆子原本还在睡觉,听到小孙子这句话的时候骨碌一下就爬起来了,“他们今天要又要杀猪?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月儿姐姐去了好多人家请人来帮忙杀猪呢。这次我一定要吃到杀猪菜,奶奶你可别又要欺负大伯母和月儿姐姐了,要是再吃不到杀猪菜我会恨死你的。” 马婆子眼睛里涌过算计的光芒,“知道了,今天奶奶不会欺负你大伯母和月儿姐姐的,你回去把你爹叫过来,等会杀猪的时候去帮忙。” 她收拾臭丫头的机会到了,那个臭丫头再厉害又怎么样,当着全村人的面,难道她还想抗拒这么好的婚事不成?女孩子的婚姻大事从来都由不得她们做主,臭丫头她爹死了,当然是让爷爷奶奶做主了。 沈聪明想到就要能吃到香喷喷的猪肉了,做起事情来分外的有劲,蹬蹬就跑了。 马婆子抓住了沈大虎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老头子,我们今天能一下子解决两件事情呢,很快就轮到我们发财了,你高不高兴?” “现在没什么好高兴的,等真的拿到了巨额的聘礼,得到大房所有的财产,我才算高兴。”沈大虎吃了那么多亏,不敢再像之前一样那么自信了,他只想快点得到银子,得到肉和肥沃的土地,宽敞的房子。 沈有贵很快就过来了,“娘,你找我什么事情?” “你去刘员外家,让他家的人立刻到臭丫头家里来,今天是算计臭丫头最好的日子,尽量快点,别坏了我的好事。” 沈有贵想到那丰厚的聘礼,眼睛放光,心里有贪婪的念头涌上来,大笔的银子,他们家很快就有钱了,“我这就去,爹,娘,你们先去臭丫头家稳住他们,别让他们看出苗头来。” 沈之月家里,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杀猪忙得热火朝天,村妇们则是帮忙打下手。 褪猪毛,清理内脏的,将猪身上的肉分割下来,忙得热火朝天。 赵大娘站在沈之月的身边,有意无意地打探道,“月儿,这么快又杀第二头猪了啊,看来猪肉挺好卖的,之前那头猪的肉是不是卖了不少钱啊?” 肯定是挣到钱了,不然怎么连家里的地都不种了,总是想着杀猪。 月儿这丫头财运还挺好,这日子比她爹活着的时候还要富裕,着实让人眼红。 “大娘,猪肉卖多少钱一斤你心里不清楚吗?那头猪除了骨头和分掉的肉,也就卖了四百文钱,这还是我厚着脸皮挑着到处卖才挣来的,我们家人又多,吃穿用度都靠着这钱,顶多够用两个月。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嘛,总要吃饭,先活过这段时间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吧。” 想要套她的话,她才不上当呢。 “你家人的确很多,不过月儿,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等到猪杀完了,你又要怎么办呢?你家人那么多,吃的东西也很多,想办法把地都种上,好歹能收些稻谷,够填饱肚子,你家的地还那么肥沃。” 赵大娘看到她说卖了两百文钱,还快用完了,心里总算没有那么酸了,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沈之月全都应下来。 就在这时候,沈大虎和马婆子带着沈有富,沈有贵夫妻俩都来了,提高声音说道,“月丫头,你们家杀猪怎么也不喊爷爷和叔叔们来帮忙呢,难道是舍不得分给我们猪肉吗?” 刘彩萍身体紧绷着,指尖冰凉,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恐惧,她直接躲到了沈之月的身后去,“他们怎么来了?月儿,你能不能让他们回去?” 沈之月侧过头去低声说道,“别害怕,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你别理他们就行了,一切事情都交给我。” 刘彩萍一直躲在女儿的身后,都不敢去看沈大虎和马婆子一眼,后背和掌心都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她气势十足,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地拦在沈大虎和马婆子的面前,毫不客气地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家不欢迎你们,赶紧给我走。” 尤其是心肝都坏透了的马婆子,她赶到这里来绝对没有好事。 看到沈之月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马婆子恨得想要将眼前貌美如花的孙女的脸给撕烂,她强忍着心里的怒气,笑容着说道,“月丫头别这样嘛,你家今天杀猪,都请了那么多人来帮忙,我们作为长辈的也要帮忙啊。你应该不会狠心到把爷爷奶奶赶出去吧?” 马婆子看向周围的村民,提高声音说道,“各位,你们也不想看到月丫头和长辈彻底地闹翻吧?我们怎么说也是爷爷奶奶,这些孩子都是我们的孙子孙女。” 知道他们矛盾的村民都没有做声,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也没有闹得太过,他们不好插手。 沈之月严厉地警告道,“你们想要来帮忙杀猪可以,不过有些丑话我要先说在前头,别给我整什么阴损下作的害人招数,今天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我都会算在你们头上去。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大娘你们看清楚,要是今天这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绝对不是我家人做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 对着沈大虎和马婆子,她不再有半点怜悯和客气。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我们是来帮你杀猪的,怎么成了害人了?你把我们想得也太坏了,哪有你这样质疑爷爷奶奶的?”沈大虎脸上挂不住了,很生气地指责道。 “没有想害人的心那就更好,我也不希望发生让人不愉快的事情。”沈之月的嘴角勾起了嘲讽的笑容,“娘,我们继续干活吧。” 女人们在厨房里忙碌地洗菜切肉,烧菜,男人们则是在院子里将杀好的猪给分好。 沈之月对着弟弟妹妹们招了招手,在他们过来以后,低声地说道,“你们别做事情了,给我死盯着那些人,眼睛不能错开,一定别让他们下毒。” 她可舍不得让这些肉给毁掉,做成美食拿去卖,她至少能挣好几两银子。 兰儿和之良,之平也纷纷跟她拍着胸口说道,“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让他们动手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之内跟你说的。” 沈之月挨个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温柔细语地说道,“乖,等挣了钱给你们买蜜饯和糖果给你们吃。” 杀猪做饭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热闹喜庆的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还是朝着沈之月家这边的方向来的。 沈之月还思索着谁家有人成亲,之前怎么都没听说过,敲锣打鼓的队伍竟然直接闯进了她家里来。 为首的穿着粉红色衣服,浓妆艳抹的媒婆喜笑颜开地走进来了,声音甜腻得让人身上都起一层鸡皮疙瘩,“请问,哪位是沈之月的娘亲沈夫人?” 刘彩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怯生生地说道,“我就是,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周围的村民看到媒婆身后是一大堆人抬着几十个木箱子,上面还系着红色的绸带,俨然聘礼一样,激动得眼睛冒光。 “嫂子,这不是明摆着呢,不知道是哪家大户人家看上你女儿了,带着巨额的聘礼来提亲呢,你们家月儿漂亮又能干,人家抢着要呢。” 刘彩萍和沈之月听完这句话,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不约而同地涌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媒婆亲热地拉过刘彩萍的手,笑得花枝乱颤,“沈夫人,你家女儿的福气来了。有人看上了你家女儿又漂亮又能干,愿意出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求娶你女儿。你女儿嫁过去就是少奶奶,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做这些又苦又累的农活了,你就快点答应吧。” 沈之月是享受过极致荣华富贵的女人,在前世的时候也受过很好的教育,自然不会被媒婆夸得天花乱坠的条件迷住了眼,掉到钱眼里去了,她的头脑依然保持着冷静,没有半点娇羞,冷静地拦在娘亲的面前。 “这位大婶,我先打断一下,既然你说那家人那么好,又是丰厚的聘礼,那为什么人家不去娶城里的小姐,或者是那些土财主的女儿,反而跑到穷山沟里来求娶我?” 当她是那么好欺骗的吗? 媒婆脸上僵硬了一下,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她讪笑着解释道,“这不是人家眼光高嘛,城里自然也有很好的姑娘,不过漂亮的又不温柔,温柔的又不美丽,美丽的又娇蛮任性不能干,人家多方面找人打听,又漂亮又温柔又能干还不娇气的姑娘,除了月儿姑娘你,没有别人了,这才上门来求亲啊。” “大婶,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是哪家这么有钱,还这么不心疼钱地来求亲?这么多聘礼,怕是城里的官家小姐嫁人才有的体面风光吧?” “就是隔了两个村的刘家村,刘员外家的大儿子刘飞强。刘员外你知不知道,整个桃花镇除了郑员外,就属刘员外家最有钱了,家里有几百亩田地,有一百头牛,养了三百头猪,家里在县城还有好几家铺子,家财万贯呢,嫁过去你什么都不用干。” 媒婆铺垫了一番以后,终于将求亲人家说了出来,“沈姑娘,刘员外说了,除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礼以外,他们还愿意出一百两银子做聘金,给你最大的体面,让你嫁过去以后只管生孩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别的事情一概不让你做。” 围观的相亲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一百两聘金,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月儿她这次走大运了,简直是泼天的富贵落在头上啊。” 马婆子激动得两眼放光,她心动得连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这门亲事我答应了,月丫头她愿意嫁过去!” 这么多银子,这么多聘礼,够他们家什么都不做吃二十年了,为什么不嫁? 马婆子话音才落下,刘彩萍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要,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月儿她现在年岁还小,我还要留她两年,她现在不嫁人!” 她就知道,这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她女儿是漂亮能干,但也不过是普通的农户的女儿,凭什么当得起这样的聘礼。 刘员外在附近几个村子远近闻名,除了有钱以外,还有几十房小妾,后院乌烟瘴气的,这样人家的儿子,耳濡目染之下哪有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那家的夫人强势蛮横,是个那么厉害的角色,就算她不知道那家的儿子是怎样的品行,也知道那种复杂的人家绝对不适合她的女儿,她舍不得让月儿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受苦。 媒婆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在了脸上,不敢相信她提出了这么丰厚的聘礼,这么多的聘金以后,这家人还不同意,这位夫人和她的女儿是疯了吗? “沈夫人,你再好好想想,员外郎家的儿子容貌可俊俏了,脾气也很温和,家里又有钱,嫁过去你绝对不会吃亏。像你这样的人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以后可不一定再遇到这么好的郎君了啊。” 沈之月很冷静,脸上带着笑,却有一种不容置疑姿态,“大婶,我娘她温柔软弱,我家的事情她一概不管,我家是我做主。我说了,现在还不想嫁人,你还是回去吧。周围沈家村,郑家村,还有附近几个村能干又温柔漂亮的姑娘多得是,你去别人家提亲吧。” 马婆子着急了,严厉地说道,“月丫头你疯了吗?这么有钱的人家你都不嫁,那你想要嫁给谁?这么婚事我同意了,媒婆,麻烦你把聘礼抬到我家里去,我是她的奶奶,她爹死了,她的婚事爷爷奶奶做主,我说她要嫁,她不愿意也得嫁!” 沈之月锐利的目光瞪着马婆子,恨不得要将她整个人给看穿,她一步步靠近面前的老女人,周身有寒冷又压抑的气息迸射了出来,“奶奶也知道我爹死了?我爹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地把我嫁出去,也不害怕我爹的魂魄不安宁,夜夜回来缠着你。聘礼你要是收了,那你就自己嫁过去。” 她冷笑一声,“不知道等到了那时候,那位刘公子掀开盖头看到奶奶长满皱纹的脸,会不会连夜把你给送回来。”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阵爆笑声,想到那样的画面就觉得很滑稽,“马婆子,我说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人家都说了嫁娶这件事情,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月儿她娘亲还在呢,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收下聘礼是为了什么?虽然你是月儿的长辈,也不能越过她娘决定她的终身大事吧。” 马婆子恶狠狠地瞪着刘彩萍,直接就发难了,“老大家的,你是什么意思?这么好的婚事你为什么不同意?刘员外能看上你的女儿,想要你女儿做儿媳妇,那是月丫头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你凭什么拒绝?我看你是想害你女儿,把她留在家里当牛做马养着你,你怎么心那么坏呢?” 刘彩萍鼻子酸酸的,眼泪直接涌上了眼眶,她心里有着强烈的怨恨,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我想害她还是你想害她?你不是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你是贪图这些巨额的聘礼,你想要据为己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婆婆,我绝对不让你为了钱搭上我女儿的一生。别忘了我们早就分家了。我家的事情,尤其是孩子们的婚事,轮不到你做主。” 她豁出去了,哪怕心里依然害怕得要死,也不想毁掉她的女儿,“你要是执意要同意这门婚事,要么让你别的孙女去嫁,要么我跟你拼命,哪怕再次告到县衙去,我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贱女人,你真是反了天了,你软弱无能,每天不干活不挣钱光吃饭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吸你女儿的血,你想做什么?这门婚事必须同意!”马婆子真想弄死刘彩萍,这女人怎么那么不要脸不上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她的面子。 刘彩萍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不再理会蛮横无理的婆婆,直接对媒婆说道,“你的求亲我不同意,聘礼你带回去吧。要是有人贪图这笔钱,非要收下聘礼聘金,就让她自己嫁过去,或者是挑她其他的女儿嫁过去,你不要来找我。我家已经和公婆分家了,他们家的事情和我家没有关系。” 媒婆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没想到刘彩萍母女竟然没有半点动心和犹豫,她语气很勉强地说道,“沈夫人,这真的是一门很好的婚事,不然你再考虑考虑。沈姑娘要是嫁进了员外郎家里,真的就能告别种田种地的日子,你忍心让她错过当少奶奶的机会吗?” 沈之月很果断地说道,“不用考虑了,我不会嫁人的。大婶,看来你不太了解我们国家的律法吧,不然今天这一趟你也不敢来了。” “我爹死了才两个月,按照孝道和礼法,我们这些孩子是要给我爹守孝一年,这一年之内都不能嫁娶,不然就是对我爹的不敬,也是违背了礼法。这件事情要是没人告发也就算了,真的要捅到县令大人那里,有人可是要坐牢的。你确定要继续给刘员外家提亲?” 媒婆被她的话震慑住了,她眼睛里多了一丝恐惧,很是勉强地说道,“姑娘,你这是在吓唬我吧,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沈之月依然是微笑着,却让人不得不信服,“大婶可以找懂得这行的人问问,看是不是要坐牢。好了,还是把这些聘礼给带回去吧,这么多箱聘礼,抬过来也挺不容易的,不过很对不住,我不能嫁人呢。” 媒婆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也知道今天的事情继续僵持下去,也得不到她想要的结果,只好讪讪地带着人离开了。 “你们别走啊,她是我的孙女,这件事情我就能做主,她必须要嫁,你们把聘礼和聘金留下来。”马婆子着急得眼睛都红了,到了嘴边的肥肉又飞走了,她心痛得都在滴血。 媒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的孙女刘员外娶不起,你还是再去找个有钱人家吧,我可不想坐牢。” 马婆子怒火中烧地冲到刘彩萍的面前,扬起手来就要对着她的脸沉重的耳光甩下去,“贱人,这么有钱的人家,竟然被你硬生生地错过了,你阻碍沈家升官发财,你不得好死!” 刘彩萍惊恐地闭上了眼睛,也不敢闪躲,等待着疼痛降临到她的脸上。 沈之月却眼疾手快地拽住了马婆子的手腕,用力握紧,眸光锐利,“怎么,想要把我卖掉换银子不成,又想打我娘?奶奶,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还想欺负人?还想逼着我在我爹的孝期嫁人,是想我再去县衙告你一次吗?” 马婆子疼得痛苦地尖叫出声,脸都皱成一团,“疼疼疼,臭丫头快点放开我,你想怎么样?” “你要打我娘,我绝对不允许!你也别想对我嫁人这件事情指手画脚,要真是把我逼急了,我宁愿跳河自尽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现在,请你和我爷爷快点离开我家,我可不敢留你们在这里了,不然我被你们卖了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沈之月毫不客气地下了驱除令。 村长这时候也出来打圆场道,“弟妹,月儿她的终身有她娘亲操心,再不然她还有哥哥呢,你就不要插手了。月儿在孝期,的确不适合谈婚论嫁。别人家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就是,人家不愿意嫁女儿,你们干嘛非要逼着。之前要卖掉儿媳妇和小孙女不成,现在又打大孙女的主意,太黑心了。分家了就不要管别人的事情了嘛。” “哪能啊,那可是一百二十八抬聘礼,还有二百两聘金,那么多银子够他们吃喝几十年了,怎么能不贪婪动心?反正月儿也不是他们疼爱的孙女,拿去换这么多钱已经很值得了,狠心的爷爷奶奶怎么会管月儿的死活?有银子就够了。” “人家要是有良心,又怎么会对大儿媳妇和几个孙子孙女赶尽杀绝,怎么会在大儿子尸骨未寒的时候抢夺财产,这种人狠毒自私到了极点,要银子不要脸面的。” 帮忙杀猪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把马婆子和沈大虎一家骂得狗血淋头。 马婆子就算脸皮再厚,也遭不住别人这么骂,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迫于压力之下,她气呼呼地说道,“你不愿意嫁就算了,省得你还以为我要害你了,这么有钱的人家你都不愿意,以后可别后悔哭鼻子。臭丫头,真是不识好赖人,不领情就算了。你给我放手,我不打你娘了。” 沈之月这才放开了马婆子,“刘员外的儿子要是真的有媒婆说得那么好,那你就让沈金珍嫁过去啊,她正是说亲的年纪,你操心她的婚事去吧。你让沈金珍嫁过去,还不是能拿到很多的聘礼和聘金,一点都不少呢。到时候爷爷奶奶,二叔和二婶都能跟着沾光过上富裕的日子呢。” 沈有富立刻在旁边脱口而出,“那怎么行?金珍怎么能嫁给那样的男人?” 他的话音落下,不管是刘彩萍和沈之月,还有不明就里的村民,也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探寻又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到沈有富的脸上去。 沈之月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原来二叔清楚那位刘公子是怎样的人啊,听你的语气,那位公子可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呢,怎么二叔竟然想着把我嫁过去换取银子和聘礼呢。我就说要是这门亲事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怎么也轮不到我啊,原来是画个大饼,实际上是火坑,等着我跳进去呢。” 刘彩萍一阵阵后怕,委屈和怨恨齐齐涌上心头,她哭着对马婆子控诉道,“你究竟要害我和我的孩子到什么时候去?从夫君死了以后,我们再苦再累也没有问你们要一文钱一粒米,也没去招惹你们,为什么你们总是想着害我的孩子?你想要银子不会自己想办法挣吗,想着卖我的孩子算什么事?” 第六十七章虐渣打脸啪啪啪 沈之月拿着帕子帮娘亲擦掉眼泪,温柔地哄道,“娘,你别哭了,这不是没被算计嘛。我要是不想嫁,谁也不能逼着我嫁,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动怒。狗咬了人一口,难道人还要接着咬回去吗?” 周围爆发出一阵阵笑声,刘彩萍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马婆子和沈大虎,沈有富则是脸色阴沉,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既然你不愿意嫁给刘公子就算了,说得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干嘛?不是在杀猪吗,还不继续弄猪肉,你不是还要炒肉烧肉吗?还愣着做什么?” 马婆子硬生生地将满腔的怨恨给咽进了肚子里,“臭丫头,竟然拿律法来压我,等着瞧,今天就弄臭你的名声,让整个沈家村的人以后都恨死你,绝对不会帮你。” 提亲的事情就好像是简短的插曲一样,来得突然,散去得也快。 年轻力壮的男人分割着猪肉,女人们这是在厨房里继续做杀猪菜,浓郁的肉香味飘散得很远,馋得孩子们直流口水,纷纷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马婆子对着沈有富使了个眼色,之前在沈之月吃了大亏的沈有富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对着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转身去找儿子去了。 厨房和院子里的人忙碌得热火朝天,猪肉很快就分好了,几大盆香喷喷的炒猪肉也出锅了。 色泽红润诱人的红烧肉,点缀着绿色的蒜叶,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发。 辣椒炒五花肉,排骨汤,香辣猪肚,每一样都香气扑鼻,比起酒楼里的饭菜也丝毫不差,想得人肚子都饿了。 沈之杰身为家里的长子,站出来热情地招呼道,“各位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婶婶还有兄弟姐妹们,杀猪菜已经做好了,今天谢谢大家过来帮忙杀猪,现在都来吃饭吧。” 众人忙碌完毕,纷纷洗了手来吃肉,配着女人们用粗面蒸出来的窝窝头,又好吃又管饱,村民们吃得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了。 厚颜赖着不走的沈大虎和马婆子一家,也跟着坐下来吃肉,当尝到第一口肉的时候,那软嫩多汁又香甜的味道,让他们眼睛都直了,震惊不已。 尤其是沈聪明和沈聪华几个孩子,连筷子都不用了,直接用手抓着肉往嘴里塞得满满的,用力地咀嚼,恨不得把整整一大盆肉都吃光。 “奶奶,大伯母家烧的肉太好吃了,比我们家做得好吃得多。奶奶你以后别欺负大伯母和月儿姐姐了,不然我们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肉了。”沈聪明咽下了一些肉以后,一边继续抓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对马婆子说道。 “连肉都堵不住你的嘴,赶紧吃吧,废话那么多做什么?”马婆子再次将一块肉塞到最小的孙子嘴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得不承认,臭丫头做的肉真的很好吃,难怪那么多人愿意来帮忙杀猪。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恨死刘彩萍和沈之月这两个贱人,不给她钱花,不把最好的房子给她住,不把好吃的孝敬她的儿媳妇和孙女,都不是好玩意。 沈之良和兰儿趁着众人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来到了沈之月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地说道,“姐,你过来一下,我们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她立刻起身,跟着弟弟妹妹来到院子安静的角落,眸光锐利,周身有寒冷又锐利的杀气迸射了出来,“有什么发现没有?” 兰儿靠近她的身边,小声地说道,“我刚才看到二叔和沈聪明往分好的猪肉上用手摸来摸去,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总觉得他们肯定又在想着害人的阴招。” 沈之良也附和道,“没错,我还看到二叔带着沈聪明去洗手了,还将一包纸扔在了猪圈里,我偷偷地捡回来了。”他说着将那张散发着恶臭味的纸塞到了沈之月的手里。 “是哪些猪肉?你们知道吗?”沈之月继续问道。 “那堆要分给村里人的肉,还有我们自己留下来的肉,都被抹了一层,那些粉末好像会融化,抹上去以后没多久就消失了,变得跟水一样。”沈之良将他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不对,那堆分的猪肉里,他们只抹了一大半,留了一小半没有抹,姐,那些粉末到底是什么啊,是害人的毒药吗?”兰儿是女孩子,观察得更加认真仔细,连细节都说出来了。 沈之月稍微从那纸上弄了残余的粉末过来看了一眼,紧抿着嘴唇,整个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能害人的砒霜啊,量很小的时候是一味药材,量大的时候就变成致命的毒药了。 她的爷爷奶奶和叔叔们,是想要将他们一家人都变成杀人犯,让他们不能在整个沈家村待下去啊,好歹毒的心思。 不过砒霜的事情她不想告诉弟弟妹妹,省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之良,月儿,你们帮姐姐做一件事情。” “你们把那些没抹粉末的肉给换到另一边去,记住不要让他们发现了,这次我要让他们吃个闷亏,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沈之月说完,眼睛里有凛冽的光芒一闪而过。 对付这些恶毒的人,就应该用同样的办法还击回去。 兰儿和之良听了她的话,很快就离开了。 那些砒霜刚涂抹到肉上面,量也不是很多,再加上涂抹不均匀,造成整个沈家村的人全部死亡也不可能,她现在就想办法把一部分肉拿去用水冲洗,将砒霜给清洗干净,确保不会让这些肉有毒。 大部分人都还在热火朝天地吃着杀猪菜,吃得身心愉悦。 沈之月已经拿了一部分的猪肉来到井边,打来了井水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足足清洗了有十几遍,将沾在猪肉表面的砒霜全部都洗掉,没有剩下半点残余。 沈有富看到沈之月的动作,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他靠近马婆子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娘,那臭丫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然她为什么要将猪肉清洗那么多遍?连整个杀猪菜都不吃了,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马婆子低垂着眼帘,遮盖住了她的阴狠算计,低声地呵斥道,“她怎么可能发现?之前她一直在厨房忙碌,忙得连脚都不沾地,你别乱想。那些分给村民的猪肉她不是没有洗吗?说明还是没发现。” 沈有富看向旁边那些要分的猪肉,这才稍微放心了。 虽然没能收到臭丫头的聘礼和聘金,但是能借着杀猪宴坑害沈之月一把,也不算亏,等会他们还要拿十斤猪肉回家呢,这一趟过来值了! 刘彩萍和沈之杰吃饱了,看到之月一直不停地忙碌着,连饭菜都没来得及吃,心疼得不行,立刻走上前来帮她的忙,“月儿,你别忙碌了,清洗猪肉慢慢弄,不着急,你先去吃点肉和菜吧,不然等会他们全部都吃完了,那你不是白白要饿肚子吗?” 沈之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心里有个主意涌上了心头,“哥,那些猪大肠和猪蹄,猪头肉还有不少,还有猪血,做个猪血肠可好吃了,等会我和娘再做一餐招待乡亲们,你拿着这三十文钱去郑家村的酒馆里买一大坛酒回来,让村里的叔叔伯伯和爷爷们喝个痛快,就说是感谢他们的盛情款待。” “为什么?现在不是已经弄了好几桌杀猪菜了吗,大家已经吃得很开心了,还要买酒?”三十文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就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三十文钱也能用五六天了。 月儿她真是舍得,杀个猪得到的猪肉分掉了一半,还要出钱出力盛情地款待,不知道要亏本多少,要搭多少钱进去呢。 沈之杰心疼不舍得厉害,几乎在滴血,他这个妹妹到底想做什么? “哥,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等晚上我再解释给你听,你现在不要问那么多啊,快点去买吧,不然等会大家吃饱了就都走了。” 她的二叔,她的奶奶要害全家去死,不出了这口恶气她就不叫沈之月了。 “钱后面我会挣更多回来,不会少的,快去吧。”她轻轻地退了哥哥一把,继续忙碌地洗肉去了。 沈之杰没办法,只好拿了钱,让人跟他去郑家买酒去了。 刘彩萍到底比较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低声地问道,“月儿,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阴损害人的招数,你想要反击回去了。” 明媚鲜艳的少女神秘地说道,“娘等会就知道了,我今天给娘出一口恶气,偏偏让那些人吃个哑巴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谁让那些畜生做的根本就不是人事。” “娘,看好这些肉,不要让人再碰到,我很快就回来。”沈之月擦了擦手,走到了摆放着四张桌子的院子一角。 “各位爷爷,叔叔伯伯,婶婶大娘和嫂子们,今天谢谢你们来帮忙杀猪,不然凭着我们几个孩子,肯定弄不了这么打得猪。现在还有不少猪肠,猪头,猪蹄和猪肺猪血这些。我厨艺还不错,你们要是不嫌弃,等会再留下来吃晚饭,我用这些和猪骨头再做一顿饭款待大家。” 沈之月的话才说完,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雀跃了起来,“当然不嫌弃,月儿你的厨艺那么好,周围几十里帮人在宴席上做菜的大厨都被你烧菜好吃。我们又能再搓一顿了,太开心了。” 反正地里的粮食还没收割,忙碌辛苦了好久了,趁着今天休息,能吃些好的肉比什么都重要。 “我已经让哥哥去郑家村的铺子里买一坛酒款待大家,希望你们今天吃得饱喝得满意。”沈之月脸上带着热情又客气的微笑,随即又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来,“不过我家的青菜不够,还请几位大娘和婶婶去你们家的菜园子里摘几把青菜过来配肉炒着吃,又香又甜满嘴都是油,还不会腻味,可以吗?” 沈家村的女人们纷纷的答应下来,“当然可以,不就是几把青菜吗?我们这就回去摘,等会就在月儿家吃晚饭了。月儿真是个爽快大方的姑娘呢,你爹娘把你们教得真好。” “那就多谢大娘大嫂和婶婶们了。” “现在大家先把猪肉带回家吧,等会再过来帮忙,虽然是猪头和猪蹄猪肠这些,但是我保证想办法做得很美味,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沈家村所有的村民高兴不已,忙了一天忙,还能吃两顿肉,每家再分三斤多的肉,他们甚至希望沈之月家每隔十天就杀一次猪,让他们解解馋,有肉吃的日子太舒坦了。 马婆子内心激动不已,终于到这时候了,等到明天有人家吃死人就好了,刘彩萍和沈之月这两个贱人就要倒霉了。 她带着两个儿媳妇蹬蹬蹬地抢到最前面,“月丫头,我们是你的奶奶和婶婶,肉我们要先拿。” 沈之月也不跟她们争执,痛快地答应下来,“所有的肉都称过的,一家三斤半,肥瘦都差不多,你们想要哪一块?” 马婆子心里很清楚,沈有富特意留了十多斤的肉出来并没有抹砒霜,其他的肉都是有问题的,她不能拿错了。“这三块,给我们和你二叔三叔的,我就要这些。” 沈之月满脸心疼地将肉递到马婆子的面前,“这些是给奶奶和叔叔婶婶的,虽然奶奶今天差点把我给卖了收取聘金和聘礼,但我还是要分肉给你们吃,省得一会你又说我不孝敬你。” 马婆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算你还识相。老二家的,老三家的,拿了肉我们先回家去,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再来,你可不许把所有的肉都吃完而不给我们留,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晚饭你们早点过来呗,菜炒好了就开饭,还要我去请啊。”沈之月才不惯他们一堆的毛病,想得倒是挺美呢。 “我非要提前来,想不给我们肉吃,我才不乐意,我们走,等回来吃现成的。”马婆子和两个儿媳妇拿了肉离开了沈之月家,眼底有阴谋得逞的光芒涌过。 等到分其他几家的猪肉了,沈之月竟让停下了分肉的动作,笑着说道,“几位大娘和嫂子,你们想不想我把肉处理一下再给你们,用我做的调料帮你们把肉腌一下,等到明天你们炒的时候又嫩又香,和刚才我们吃的一个味道。” 她对着马婆子的方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些人我不告诉他们。” 等着分猪肉的女人们已经尝过了美好的滋味,不停地点头,“当然要了,要是我们也能有月儿你的好厨艺,以后家里的孩子就有口福了。” “那我就把这些猪肉都处理一下,腌制好了再给分给你们,希望你们明天也能吃得开开心心的。” 沈之月说着,将剩下的猪肉冲洗了很多遍,不着痕迹地将砒霜都冲掉,不再有半点残余,这才将她秘制的调料拿出来,将所有的肉里里外外都涂抹了一遍,腌制得透透的。 “好了,大娘和嫂子们把肉带回去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等到明天炒着吃的时候就又软又嫩,香甜多汁了。” “月儿真是长得又漂亮又大方,还心灵手巧,以后不管是哪个人娶了你,都是那人的福气呢。”几个村妇看她动作娴熟,做事情干净利索,容貌还那么好看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沈之月在心里忍不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将砒霜这个安全隐患给除掉了,不用担心闹出人命了。 “大娘和嫂子们就别打趣我了,我还要想办法和哥哥一起养家呢,哪有空想嫁人的事情,我家那么多人要糊口,我要是嫁人了,我哥和我娘不是很辛苦?我还是想办法种粮食吧,不然全家都要饿死了,还有两头猪,杀完了总不能一直蹲在家里吧?” 她说着,眼睛里又溢出了泪水,看模样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几个村妇想到她不省心的爷爷奶奶,和贪婪狠毒,处处想要争夺财产的叔叔,都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也对。不过月儿你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老天爷会长眼睛,让好人活得长久,坏人会遭到报应的。” 沈之月胡乱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大娘和嫂子们看笑话了,今天是杀猪的好日子,大家都吃得很开心,我在这里哭给大家添堵,对不住了。” “大娘和嫂子们先把肉拿回家,等会还要麻烦你们来帮我一起做杀猪菜,我一定让整个村的人都吃得饱,不会让大家空着肚子回去的。” 村妇们自然答应下来,把腌好的肉带回家,又分别去菜园子摘了新鲜的青菜过来,随后又热火朝天地忙碌了起来。 猪肠往里面灌了盐进去揉搓清洗,再把里面翻过来用水清洗干净。 然后用绳子将猪肠的一头给扎好不漏水,把猪血倒进去灌满,再用绳子扎上另外一头,放进锅里蒸熟,热气腾腾的猪血肠就做成了。 猪头和猪脚沈之月用了十几味的调料放在布袋里,在锅里加水没过肉,开始烧火卤,小火慢煮,整整煮了两个时辰,煮到软烂,香味扑鼻。 没有用完的猪肠用葱姜爆炒,再加点青菜和调料进去,热腾腾,香喷喷,让人馋得只想流口水,猪肺煮汤,猪骨头红烧油焖,一些五花肉和猪皮的边角料她也用青菜配着炒了,硬生生地凑出了好几盆菜来,够整个村里的人满满地吃一顿了。 两个多时辰过得很快,转瞬之间就过去了,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沈之杰和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把一大坛酒给带回来了,看到那些丰盛的菜,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月儿,你这厨艺都能去给人家婚宴席上做大厨了,也太香了吧,真的好想吃。”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妹妹手竟然这么巧,头脑还这么聪明,让人羡慕不已。 “好了,把乡亲们请到这里来吧,已经是晚饭的点了,大家一块吃饭吧。”沈之月看起来温和无害,笑容绚烂甜美,然而只有她心里才知道究竟接下来她想要做什么。 满满八桌菜,猪血肠软嫩可口,爆炒猪肠,猪肺汤,排骨,卤猪蹄和猪耳朵,爆炒五花肉,每张桌子上的肉都摆得满满的,所有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肉,高兴得合不拢嘴。 沈之月忙得团团转,不停地给每个男人倒酒,热情地招呼着。 这场宴席从傍晚的时候直接吃到了天彻底地黑了下来,男人们喝得心满意足。 沈有富是个贪吃的,这一顿饭他吃得肚子撑得圆滚滚的,酒也喝了两大碗,直到将桌上的菜都吃得见底了,撑得不能再吃下去了,他才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娘,等会你们回去的时候等等我,我先去解手一下。”沈有富打了个饱嗝,扶着肚子慢悠悠地朝着外面的茅厕走去。 沈之月她费尽周折半天,总算等到了这时候,她趁着黑漆漆的夜色也跟了出去。 沈有富吹着口哨,醉醺醺地解决着问题,沈之月拿了一根木棍蹑手蹑脚地跟在他后面,趁着茅厕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抄起棍子对着男人的后脑勺用力地砸了下去。 只听见低低的闷哼声,沈有富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事情,就已经软倒在地,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沈之月扔下棍子,用力地把人拖出来,直接扔进了茅坑里,连同棍子也扔了下去,随即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她再次回到家里,沈之杰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一旁小声的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事情都已经做成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瞒着沈之杰,冷静地说道,“教训了沈有富一顿,你等着看好戏就行了。哥,你该不会要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吧?” 少年嘴里有一种苦涩的味道涌了上来,他烦闷地说道,“我怎么会出卖你?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靠不住吗?” “那就好,不管你猜到了什么,又或者是知道什么,请你给我全部都烂在肚子里,不要对谁吐露半句,当然如果你想害死我就另说。我现在还是挺能挣钱的,我死了家里的生活又要回到之前去,你考虑清楚了。”沈之月对着她的哥哥都半是威胁,半是哄骗。 “你放心,不管今晚上出现了什么意外,都只是意外,和我们没有关系。” 沈之月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笑意出来,“那这样最好不过了,一会肯定会精彩。” 二儿媳妇赵氏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沈有富回来,不由得担心地对婆婆说道,“娘,当家的去解个手怎么那么久都不回来,外面的路那么黑,他也没带个灯或者是火把去,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吧?” 马婆子脸色阴沉,对着赵氏严厉地呵斥道,“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有富他是个大男人了,上个茅厕还能发生什么事情?有你这样做人婆娘的吗,净诅咒你男人,真是气死我了。” 赵氏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不敢再乱说话,可是左等右等,依然不减她男人回来,她心里更加害怕了。 “娘,不然我让聪明和聪敏去看看,满桌的菜都吃完了,当家的说很快就回家的,我真的有些担心。”赵氏眼睛有些通红,心跳得很快,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沈大虎和马婆子心里也觉得不对劲了,“那就去看看,有富都这么大的男人了,怎么做事情还莽莽撞撞的,也不等我们一下。” 他们才刚站起身来,外面一阵惊恐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茅厕外面传了过来,“不好了,有人掉进茅坑里了,快来救人啊,沈有富掉进茅坑里——” 马婆子和赵氏听到这个消息时如遭五雷轰顶,呆愣了短暂的一瞬间以后,发疯似地朝着外面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哭着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大家快点去救人啊。” 一时之间,喝酒的男人们都放下了碗筷,纷纷朝着外面跑去,哪怕就是看热闹,也还是要过去的。 刘彩萍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浑身如至冰窖,漂亮的脸更是变得惨白,波光潋滟的眸子里盛满了恐惧,她无措地抓住了大女儿的手,“月儿,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办?你爷爷奶奶和叔叔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怎么办?” 沈之月嘴角抽了抽,无奈地说道,“二叔掉进茅坑里关我们什么事情?娘你别那么胆小懦弱,这是意外,是他自己倒霉。他们要是敢跟我们过不去,我也是不干的,整个村里的人都在这里呢,除非他们想要跟整个村为敌。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把心放回肚子里。” “之良,之平,你们带娘回屋里去,兰儿也回去。哥你和我去看看,二叔他怎么样了。”最好能将沈有富淹死在茅坑里,省得他总是来害人。 等到兄妹俩来到茅坑外面的时候,已经黑压压地聚集满了人,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弥漫开来。 沈家村的男人和女人们拿着油灯举着火把,站在了离茅坑有一丈多远的地方,捂着鼻子看热闹。 沈大虎和沈有贵顾不得那些恶心肮脏的污秽,将沈有富从茅坑里拉出来了,放着躺在了旁边,一边哭着喊着按压着肚子和心口,将吸进口鼻的污秽之物给挤出来。 “有富,你醒醒,你该不会死了吧。”马婆子在旁边急得都哭起来了,拿着棍子拍打着儿子的脸,“你别吓我啊,快睁开眼睛。” 赵氏魂儿都已经出窍了,只会站在旁边不停地哭,“当家的,你怎么能掉进茅坑里去呢,你可不能有事,不然我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 真的好脏好臭,她恶心得连之前吃下的肉都快要吐出来了,又不敢表露出半分嫌弃的样子,怕被她蛮横无理的婆婆暴打。 饶是这样,还是惹到了马婆子,她尖锐地痛骂了起来,“你哭什么?你男人还没死呢你哭,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去弄水来把有富身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再去旁边的村子将村医给请过来啊,你没有脑子吗,跟个木头一样,真是气死我了。” 赵氏抹干了眼泪,立刻跑回家里去用木桶挑了水过来。 马婆子对她又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地不顺眼,“弄冷水来是想了冻死你男人吗?大房家的厨房里不是烧了热水吗,赶快弄点热水来兑上。聪华,你和你娘去请村医来,别耽误太久了,要是整出人命要怎么办?” 她心疼死了二儿子,喝酒吃肉好好的,怎么能掉进茅坑里。 “有富啊,你快醒醒啊,你要是死了让娘怎么办啊?你可不能吓娘啊。”马婆子手都在颤抖,看到二儿子人事不知的样子她是真的怕了,这是她疼爱的儿子,又听他的话,还会哄她开心,比起之前那个短命鬼的大儿子病死她没有任何感觉,现在她心痛得都在滴血。 其他的村民忍不住在心里幸灾乐祸,都没有上前来帮忙的,一来沈大虎和马婆子这家人平常得罪人的事情做得太多了,稍微不顺意就和人吵架,破口大骂,打架也根本不在话下。 二来沈有富太脏太臭了,浑身都是那些污秽之物,他们今天吃了那么多肉喝了那么多酒,隔了那么远都臭得想吐,更别说上前去帮忙了,反正人家爹娘和妻子弟弟都在这里,又不会死人,人手肯定是够了的,既然这样,他们也没有必要再插手了不是。 马婆子又生气又担心,看到沈家村这些冷漠的人,心里的气腾腾地涌了上来,她气得破口大骂,“你们都没有良心吗,我儿子都这么惨了,你们站得那么远做什么?帮下忙会死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真的要气死她了。 “你们家那么多人都在这里,照顾沈有富就够了,哪里还需要我们帮忙。沈有富浑身又脏又臭,我们都恶心死了,怎么帮忙?等会你们把他清洗干净了,放到了担架上,我们倒是可以帮忙抬回去的。” “就是,沈有富是你儿子又不是我们儿子,你都不想帮他清理,难不成还指望外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呢?” “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都是三十几岁的男人了,逮到好吃的好喝的,直接喝得醉醺醺的,说出去难道不觉得丢脸吗?真是笑死人了。” “可不是嘛,沈有富掉进茅坑里,我们发现的时候立刻就喊你们来救人,就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们了。谁让你们把整个沈家村的人都得罪光了,要是换成一些记仇的,心眼小的,就当做没看到沈有富,让他淹死在茅坑里,你们又上哪里说理去?” 马婆子指责别人不成,反倒被呵斥了一通,别提有多憋屈难过了。 好在沈有富的妻子赵氏已经从沈之月家的厨房里挑了一担热水出来,红着眼睛说道,“娘,热水挑来了,快给当家的清洗吧。” 沈之月很冷静的声音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二婶,你用的是我家的水桶,现在都沾上粪便了,可不能用来从井里打水喝了啊,这水桶你们拿去,再赔我家一副新的水桶啊,不然我可是不乐意的,直接上你家去拿桶了。我家穷,没有什么钱,只有这么一对木桶,各位乡亲,都给我看好了啊。” 用了她家的热水,众目睽睽之下她就不说了,但是木桶绝对要还,她不会让这些狠毒的所谓亲戚再占她家的任何便宜。 马婆子和赵氏凶狠地瞪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沈之月恐怕已经死了好多回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二叔都成这样了,还叫我赔你的桶,你的心肝是黑的吗,臭丫头你简直就是个恶魔。” 她一点都没有被吓到,依然有理有据,“奶奶,看你说的,二叔掉进茅坑里也不是我弄的呀,我家现在有多穷你也看到了,都要杀猪卖猪肉换米吃了,等到这几头猪杀完了,我们家以后的粮食会在哪里还不知道呢,我们家五个孩子呢,我娘身体又弱,挣不到钱,能省一点就一点了。” “二叔和二婶一定要赔给我家一对新的木桶,你家的桶也沾上粪便了,我可不想要这种木桶来打水喝。也没见谁家用尿桶和粪桶来挑水喝啊,对不对?要是你们不愿意赔,不然我就只能没事也弄坏你家的水缸和水桶了。” 围观的人群听到沈之月说的话,都忍不住一阵阵反胃恶臭,光是想到那个画面都想吐了,更别提真的要用那样的桶来打水喝。 沈正在旁边做主道,“好了,你们弄脏了人家的水桶,赔一对新的水桶给人家吧。月丫头今天还分给你们那么多猪肉,请你们吃了两顿杀猪菜,好酒好肉地款待你们,够有孝心了。沈大虎,你和你家的婆娘做事情可不要太过分了,寒了所有村民的心,以后有事情别怪没人愿意去你家帮忙啊。” 沈大虎脸色僵硬,胸腔里有强烈的怒火在熊熊地燃烧着,然而二儿子的处境,村民们冷漠的态度也让他害怕,再跟整个村的人作对下去,以后孙子娶妻,孙女嫁人,他们死了帮忙抬棺材挖坟墓的人都没有。 他强忍着怒气说道,“村长请你放心,不就是一对水桶嘛,我们会赔给她的,不知道这样你满意了没有?月丫头,你做这些事情真的寒了爷爷奶奶的心。” 沈之月在心里翻着白眼说道,谁让你们之前做得太过分了?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比不上你们的零头,这才哪里到哪里? “这样吧,二婶她手也没沾染上脏东西,现在就把水桶的钱给我了吧,省得你们忙碌下来又忘记了,不然以后又不认账了我怎么办,到哪里说理去。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之前做的事情,让我害怕了。一对木桶五文钱,给钱吧。” 马婆子一口老血差点涌上来,这一刻她想要将沈之月给掐死算了,“臭丫头你掉到钱眼里去了是不是?没看到你二叔情况很危险吗?还想着要钱,你还有没有良心,信不信老天爷一道雷下来直接把你给劈死了,你是想要气死我是不是?” 沈之月满脸委屈,“那有爷爷和三叔在清理二叔嘴里和鼻孔里的污秽,我也忙不上忙啊,再说我一个姑娘家,还没嫁人呢,哪里能在对二叔做出不尊重的举动来呢?二婶,给钱吧,不然等会聪华去请大夫过来了,我也是要从你们给大夫的诊金那里先把钱拿过来的。” 趁火打劫,耍无赖说的就是沈之月现在了,她这卑鄙无耻的态度,差点没把赵氏给气死。 沈正得到了沈之月那么多的好处,自然是站在她那边的,也帮忙说道,“月儿说得没错,你们之前欺负她们家的事情太多了,她顾虑得也很有道理。有富他媳妇,给钱吧,五文钱,人家也没有多要你们的,对不对啊?” 赵氏气得满脸通红,要不是顾忌着她男人还昏迷不醒,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帮着沈之月,她都想要一脚踹死沈之月算了,这个贱女人究竟想做什么,非要趁火打劫是不是? 然而现在她的局势那么不利,哪怕心里恨得要死,沈之月有人撑腰,哪怕再舍不得那五文钱,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出来,递到了那个黄毛丫头的面前,咬牙切齿地对她说道,“这是赔给你的水桶钱,满意了吧?” 沈之月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二婶,对不住了,这钱我就收下了,另外扁担也是我家的,我等会就拿回去了。” 第六十八章继续虐渣打脸,身败名裂 她转过头看向旁边,沈聪华已经带着村医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一边跑一边说道,“爷爷奶奶,大夫来了,快点让大夫给二伯看看吧。” 马婆子对着大夫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差点给他跪下了,“大夫,我儿子掉进茅坑里了,现在还昏迷着,求你快点救救他。” 大夫看到浑身湿透的沈有富躺在地上,身上也没有盖着的被子,不由得严厉地呵斥道,“都已经把人清理干净了,那怎么不拿个席子来让病人躺下,盖个薄薄的被子也好啊,没看到病人身体不停地颤抖吗。” 沈大虎和沈有贵立刻洗干净了手,以最快的速度把沈有富扶起来,朝着不到十丈远的家里扶去。 赵氏哽咽着说道,“大夫,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男人,他不能有事,我们的孩子还小,求你了,诊金我们不会少了你的。” 大夫强忍着刺鼻的臭味,脸上流露出强烈的嫌恶来,“有什么话等到了病人家里再说,茅坑旁边可不是诊断病情和说话的好地方,不小心还会踩到那些溅出去的脏东西,先走吧。” 沈之月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情,对沈正说道,“村长爷爷,我也很关心二叔的情况,但是我又不敢一个人过去,你能不能陪着我去啊,还有叔叔伯伯,大娘婶婶和几位嫂子们,也去看看。虽然他们对我们不好,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爹的弟弟,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叔有生命危险。” 她脸上担忧又害怕的表情是那么的真挚,“但是我又害怕奶奶迁怒到我的身上来。带着人把我打一顿,所以麻烦你们陪我去看看。等到大夫诊断完了,我再回家去。” 沈正听了她的话,心软得不行,对她也更加赞赏,“好孩子,你爹教导得很好,你们大房的孩子都通情达理,还那么的善良,以后你们会有好的造化的。” 沈之月被夸奖了这么一通,脸上一红,不好意思极了,“村长爷爷,您别夸奖我了,我并没有你说得那么好,那么的通情达理,我会骄傲的。” 她腹诽道,我只想看沈有富被淹死了没有,撑得过今天吗,如果撑不过那她肯定会高兴得敲锣打鼓地庆祝。 什么心地善良,什么通情达理,在她这里是不存在的。 “那既然这样,大家索性一起去看大夫怎么说,若是月儿她奶奶刁难,我们也能护着月儿一些。”沈正在村里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又是村长,他都发话了,其他的村民又怎么会不跟随,呼啦啦地就跟着去了。 沈有富家,大夫强忍着恶心仔细地检查了沈有富的鼻子口腔和耳朵以后,开了一味催吐的药,让赵氏拿着药粉倒在滚烫的开水里,晾到适宜的温度喂他喝下去。 没过多久,沈有富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堆的污物出来,屋里散发着强烈的恶臭味,围观的村民恶心得往后退了好多布,还有些甚至跑到院子里去干呕了起来。 “等会再喂一遍药,让他再吐一次就没有大碍了。不过他在茅坑里被折腾了那么久,有可能寒气入侵,要是他后期咳嗽发热,就想办法开风寒药。” 大夫觉得屋子里的空气闷得慌,恶臭味让他也想吐了,强忍着胃里的翻涌走出去了,“病人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们后期再来找我,把诊金结了,我先回去了。” 马婆子抹了一把眼泪,沉痛地问道,“诊金多少钱?大夫你该不会乱要价吧,我们都是山里人家,没太多的钱。” “十文钱,麻烦给钱。” 马婆子瞪着二儿媳妇,没好气地说道,“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给钱啊,那是你男人,还指望我出钱吗?” 赵氏揪着衣袖,面露难色,“娘,我没有钱了,当家的钱都在娘手里,之前我手里唯一有的钱也都赔给月丫头了。这笔诊金娘还是你来出吧。” 马婆子狂躁得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要你有什么用,连十文钱都拿不出来,还要我来出,你是想气死我。” 她一边骂,到底还是舍不得有生命危险的儿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了十文钱交给了大夫,“大夫,你数清楚啊,十文钱,我可是一文都没有少了你的啊。” 大夫收了钱也没有多停留,直接就离开了。 马婆子心里的怒意升腾,她的目光落在了围观人群里的沈之月身上,一直憋屈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气势汹汹地冲到沈之月的面前,扬起手发狠地在她的脸上就扇了响亮的耳光下去。 她的动作很快,光线又昏暗,饶是沈之月在感受到危险的时候,已经稍微将脸偏过去一些了,耳光依然擦着她的鬓角过去,啪的医生,火辣辣的疼。 马婆子依然觉得不满意,用力地掐住了沈之月的脖子,后者有了防备,奋力地挣扎着,扑腾着,用锋利的指甲掐着奶奶的手。 “你为什么要打我,又不是我把二叔害成这样的,奶奶难道你想杀了我吗?救命啊,我奶奶她又要杀人了,救命啊。”黑暗的夜色里,她的声音分外的嘹亮。 几个村妇很快冲上前去,手忙脚乱地将马婆子给拉开,“大娘,有话好好说,别想着杀人啊,杀人是要偿命的。” 沈之月捂着火辣辣的脖子,哭得梨花带雨般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奶奶,你就那么恨我吗,恨不得让我去死,哪怕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我的错,你也要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我的头上来。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对我恨之入骨,一次次地要弄死我?” 马婆子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臭丫头,一定是你故意害你二叔的,不然为什么要请吃两顿杀猪菜,为什么又要买了一大坛酒回来让你二叔喝得醉醺醺的,才会掉进茅坑里。你就是想弄死你二叔!你跟你娘一样,会扮可怜,实际上心肝黑着呢,狠毒着呢。” 这样不分是非黑白地强加罪名,沈之月还没说话呢,其他的男人再也听不下去了,当即反驳了起来。 “马大娘,你这话说得我们就不爱听了,照你这话,月儿她买酒给村里人喝,还是她的错了?就你们家沈有富爱喝酒啊,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女人谁不爱喝酒?为什么偏偏沈有富掉进茅坑里差点被淹死,而别人没有被淹死呢?月丫头又没有拿着菜刀架在沈有富的脖子上逼着他喝酒,是他自己贪嘴喝多了怪谁?” “就是,她也太不要脸了吧,月儿根本就没有请他们来帮忙,就怕他们惹事,结果他们非但人来了,肉吃了一堆,酒喝了不少,最后还怪别人给他们吃喝,把人打一顿,这是什么玩意,我呸!” “沈大虎,你也不管管你婆娘,有那么不要脸的人吗?她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把整个村的人都得罪光了。真是造孽啊,我们村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谩骂声不绝于耳,沈大虎的脸上火辣辣的,青一阵紫一阵,难堪极了,他走上前来拽住马婆子的手腕,低声地呵斥道,“好了,你能不能别再丢人现眼了,有富掉进茅坑里的事情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马婆子用力地甩开了男人的手,面容狰狞,提高声音破口大骂道,“你个没骨头的玩意,人家说两句你就受不了了?现在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难道你不心疼?这臭丫头她谋害性命,她该死!” 沈之月脊背挺得直直的,不卑不亢地说道,“那你到衙门去告我啊,把我抓起来啊,我看县令大人怎么判。没想到奶奶还挺会恶人先告状,你还有没有脸了?我弄错了,你怎么会有脸呢,这种事情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言下之意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畜生。 有听出弦外之音的人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音。 马婆子更是恼羞成能怒,那么多人围观着,她想要打死沈之月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憋着一股怒气压着沈之月,强势逼人地命令道,“你二叔变成这样,你必须要负责任,给钱,两百文钱把你二叔治好,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快拿出来。” 反正她在沈家村的名声早就臭掉了,索性脸也不要了,颜面值什么钱,哪有握在手里的钱实在? 沈之月被气笑了,“二叔是在我家磕了碰了吗?他是在村里的茅坑里出的意外,我为什么要赔钱?这是哪门道理,别说我家现在买了米面以后,根本就没有二百文钱,就算是有,我也不给你啊。我怎么没见奶奶你给过我们家一文钱?村长爷爷,请你给我评评理,做主,我需要给奶奶钱吗?” 正直不阿的村长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不用,这件事情月儿你没错。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为自己负责。沈大虎,管好你的婆娘,再总是这样蛮横不讲理,欺负大儿媳妇一家,你们以后就别和我们是一个宗族的了,你自己看着办。做事情不要良心,对别人赶尽杀绝就行了吗?” 赵大娘也在旁边插嘴附和道,“村长说得对。沈大哥,管好你家那位,老天爷的眼睛雪亮着呢,举头三尺有神明,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得多了,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沈之月眼睛红红的,声音沙哑地说道,“既然二叔没有危险了,奶奶又那么恨我,我就不待在这里了,奶奶和二婶请照顾好二叔,我明天进城去卖猪肉,会抓点伤寒的药回来给二叔喝的,我先走了,希望二叔能快点好起来。” 看够了戏,她心里有着欢呼雀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其他的村民也纷纷散去,还纷纷安慰沈之月,“月儿,你不要愧疚,你在这件事情里没有错,是你的爷爷奶奶太不是玩意了。” 沈之月满脸感动,“谢谢爷爷和叔叔伯伯,大娘和婶婶嫂子们护着我,你们比我的亲人对我还要好,我会一辈子都记在心上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我没有愧疚好吗,我是后悔怎么没用棍子将沈有富的头按进茅坑里,等到他窒息了再离开,害得他平白捡了一条狗命回来,气死了。 折腾到了深夜,她才回到了自己家里,已经是子时了。 刘彩萍立刻把她拉进屋里来,满是担忧地问道,“你二叔怎么样了?你奶奶有没有打你?” “救过来了,人没死,不过喝了不少脏水,都被大夫催吐出来了,这两天估计会有风寒和发高热,没有大碍。”沈之月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刘彩萍让沈之良和沈之平,兰儿进屋去睡觉,她则是拉着沈之月进了房间,连沈之杰也进去了。 “月儿,你告诉娘,晚上的这顿饭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二叔掉进茅坑里究竟是不是你的谋划?不然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掉进去呢。” 面对娘亲严肃的询问,沈之月并没有想着隐瞒,直接就承认了,“没错,是我算计的,只可惜没能将那个畜生闷死在茅坑里,失策了,我应该等他死了再离开。” 刘彩萍听到女儿的承认,一口气上不来,她差点昏死过去,腿脚发软地跌坐在了床上,一张小脸变得惨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月儿,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疯了吗?你爹已经没了,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整个家谁来撑,还有谁能撑得下去?” 她一边说,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伤心难过地哭了起来。 沈之月听到她的哭声脑仁都疼,她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喝完,“娘,你看这是什么?” 一张泛黄的纸,就像一页书那么大,上面还沾有少许的粉末递到了刘彩萍的面前,“等会娘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这是——砒霜?”刘彩萍看清楚纸张,手上触摸着那些白色的粉末,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冲得她的四肢百骸都快散了,“你身上怎么会有砒霜。月儿你快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之月眼睛里敛聚着冰冷的寒霜,又像是有淬了剧毒的杀意在翻滚着,“当然是我们的奶奶和二叔弄来的啊,用这么大的纸张包着砒霜,这些量就算没有一两,那也有八钱吧。” “我让兰儿和之良盯着他们,你猜怎么着,他们将砒霜抹在了我们分割好的猪肉上,不光是我们用来做猪肉脯和肉干的,就连我们分给村民的猪肉也都涂抹了,他们是想逼着我们全家去死啊。谁让我们没有活路,我就弄死他们!不信邪的大可以上来试试,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说到后面,沈之月握紧了拳头,将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刘彩萍真的没想到还有这样复杂曲折的内情,又震惊又着急,“他们怎么那么坏,是想要害死整个村的人吗?那我们今天杀的猪怎么办,还能做成肉食去卖吗?” 沈之杰满脸凝重,他想到了更深层次,也更加长远的事情,“那么多猪肉都分出去了,要是明天吃出人命可就麻烦了。娘,我现在就去挨家挨户把那些猪肉给带回来,不分了。人命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我们不能疏忽。” “不用去了,那些猪肉我已经清洗了十几遍,把砒霜都冲掉了,不会有危险的。你难道忘记了,我之前在洗那些肉,帮那些村民腌制肉是为了什么?” 沈之月倒是不害怕,所有的安全隐患都被她清理掉了,她就是怨恨,就是生气马婆子和沈有富竟然来害她,看到她挣钱发财了,恨不得把她给毁掉。 “所以把沈有富敲昏扔进茅坑里,我一点都不后悔,那群畜生就应该千刀万剐,谁让他们总是想着害人的。明明我们已经躲着他们,不去招惹他们了,却还是不肯放过我。娘,哥,你们现在还怪我吗?” 她恨到了极致,痛到了极致,倔强地仰着下颚,看向了另外两个人,“最让我后怕的事情,就是那些沾染了砒霜的肉做成了肉脯和肉干,再卖到酒楼里,到时候就不是村里死人那么简单了,就是更加严重的人命案,我们全家谁都脱不了关系。” 刘彩萍和沈之杰觉得更加害怕,整个人忍不住是瑟瑟发抖,“你确认砒霜真的清理干净了?月儿,那这批肉还能不能卖了?我害怕吃出人命来,我们也毁了。” “那倒是不用担心,我让之良和兰儿一直盯着他们,在砒霜抹上去没多久,我就清洗了。那些砒霜虽然致命,分开来涂抹,想要腌制彻底也是需要时辰的,清洗干净不会有问题的。” 她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那些畜生不是想害我们吗?我还让之良和兰儿偷偷把肉给换了,他们留了十几斤肉自己吃没有下毒,没想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刘彩萍差点昏过去,她的这个女儿啊。胆子怎么那么大,“月儿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万一你奶奶和叔叔他们吃死人了怎么办?再查到你身上怎么办,你不就成了杀人犯了吗,那时候怎么办啊?” 她女儿报复人的手段太强了,连她这个当娘亲的都不自觉地感到害怕。 沈之杰气得额头上的青筋暴涨着,要不是他极力地隐忍着,现在他都想扛着一把菜刀到爷爷奶奶家里去,将那些下毒害人的畜生给砍下头颅了。 他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去,哪怕是极力压低的声音了,依然有着森然的怒气,“害怕什么?他们欺人太甚,都要让我们去死了,还要一忍再忍到什么时候去?要是真的毒死人,大不了我替月儿顶罪,月儿她不会有事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那些畜生太可恨了,怎么还不快点去死! 沈之月不得不再次安抚人心,“娘,哥,你们害怕什么?又不是我们买的毒药,就算吃死人了,事情闹大了我们也不怕。别忘了砒霜也不是那么好买的,必须要到县城的药铺里去买,每家药铺每次只能买那么一点。沈有富弄了那么多砒霜,肯定跑遍了整个县城里的药铺。” 她唇角带起一抹嘲讽又鬼魅的弧度,“他们以为买砒霜能神不知鬼不觉吗,都不知道人家药铺在他们走以后就偷偷地将他们记住了,连画像都画下来了。” “我倒是希望奶奶被砒霜毒死了,省得总是出来害人。就算是闹到官府去,衙役们去查不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们没买过砒霜,没害人。至于爷爷奶奶和叔叔家如果有人死了,那是他们罪有应得,是自己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活该!所以你们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就可以了。” 刘彩萍前半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沈家村安顿下来,又死了丈夫,她真的不想再惹上什么人命官司了,“那不管怎么样,也是活生生的性命啊,出人命可不好。” 沈之月嘴角抽了抽,她娘的悲悯之心又开始泛滥了,就好像沈有富和马婆子害的不是她的孩子一样,懦弱到不能再懦弱了。 “虽然在肉上涂抹了砒霜,但是那么多肉,又不可能涂抹得那么均匀,想要吃死很多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万一真的有人被毒死了,也是他们活该,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沈之月可比刘彩萍冷血多了,她一向是最记仇的女人,谁敢算计她,就等着付出双倍的代价吧。 “娘,告诉你这件事情只是怕你胡思乱想,我不想让你蒙在鼓里,但是我也不想你觉得我做错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以后我们家人能够活得更好。所有血腥罪孽的事情都让我来承担,你只管过着平静又富足的生活就好了。” 她锐利的目光看着刘彩萍,几乎要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如果你想害死我,害死弟弟妹妹,你就尽管说,我没关系的。” 刘彩萍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忙不迭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害你,这件事情到此结束,我们谁也不知情。不过月儿,以后你别再这么自作主张了,要是被人捅出了篓子,我害怕你要承受很多罪责。” 沈之月眼底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我当然不会主动去欺负别人,伤害别人,但是我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到我的头上来。好了,该交代的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娘,哥,你们快去睡觉吧,明天我们起来早一点,除了要做肉脯和肉干,猪肉丸也多做点,我还做些糖醋排骨,争取多卖点钱。” 刘彩萍和沈之杰听了她的话,心总算是安定了一些下来,躺在床上睡觉了。 才睡了两个半时辰,天还是黑的,天边还没露出鱼肚白呢,一家人就干劲十足地起来了,又是忙着剁肉馅,又是忙着切肉片,剁排骨,腌制调料,忙碌又麻利地做起了美食来。 足足忙碌了三个多时辰,将近四个时辰,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做出了二十多斤的肉干,十几斤的肉脯,还有二十斤的猪肉丸,糖醋排骨装了大约有木桶的一半。 沈之月看着忙碌成果,满意地笑了起来,“我们赶紧吃饭,等会全家人都去县城里将这些食物卖掉,争取挣到更多的银子。” 一家人以最快的速度吃了午饭,连碗都来不及洗,就开始将熟食打包。 “我去郑家村那边请马车过来,哪怕多花点钱,也要拉我们一家人去县城,这些肉食要在今天卖掉,放坏了可就不好了。”沈之月交代了她的行踪以后,拿过防身的匕首和弓箭,一路小跑着去了郑家村。 到了村口,她没看到平常赶马车去县城里的爷爷,心都凉了,她直接跑到郑老头家里去,忍不住问道,“大娘,请问郑爷爷今天中午没回来吗?他的马车怎么没停在村口,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平常郑爷爷中午不是都回来吃午饭的吗? “我家老头子今天有事情去走亲戚了,没有载人去县城,小姑娘,你有什么急事吗?” 沈之月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她焦急和担心都写在了脸上,“那大娘,郑爷爷什么时候能回来?马车在不在家里?我能租一天的马车吗?” 被她问到的大娘歉意地说道,“姑娘,我家老头子就是赶着马车去走亲戚的啊,我家亲戚在县城的另外一边呢,离这里足足有四十里路,怎么能走路过去呢?姑娘要是想去县城,还是等明天吧,我家老头子明天还是拉马车带人去县城的。” 沈之月想要大哭一场的心都有了,等明天猪肉丸和糖醋排骨都馊了臭了,还怎么卖啊? 她强忍着泪意,声音颤抖着问道,“那大娘,郑家村除了你家有马车,还有谁家有马车吗?我真的有急事,非常需要雇一辆马车进城去,去晚了城门关了,我们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澜哥儿家也是有马车的,不过澜哥儿性情古怪,他不一定愿意把马车借给你,你要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去试试看。” 大娘指了指郑家村里最精致,最豪华的房子告诉沈之月。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样,沈之月的眼睛里涌现出一抹强烈的光芒,她浑身一震,再次打起精神来,“我知道了,多谢大娘告诉我这个消息。” 郑澜应该愿意借给她马车的吧? 她现在没有办法管什么男女大防了,只想快点把熟食卖出去,烂在手里真的会折损一大笔钱,哪怕是她厚脸皮,她也认了,豁出去了! 来到郑澜家门口的时候,她硬着头皮敲响了门,因为太过紧张,她的心砰砰地跳着,几乎蹦出嗓子眼来了。 没过多久,门打开了,竟然是郑澜的娘来开的门,她脸瞬间涌上来了一股热气,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很难堪,“夫人,很冒昧地打扰你了。我听说你家有马车,我家现在有急事要进城卖一趟东西,能不能租用你家的马车一天?钱我不会少了你的。” 她满脸焦急,将五十文钱拿出来,递到容雨晨的面前去,那焦急的模样,差点就要给跪下了。 容雨晨认得她,眼睛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一抹笑意,“你不就是那个厨艺很好的小姑娘嘛,你那天做的酸甜味道的排骨味道太好了,我儿子足足吃了半碗呢。你是要将熟食拿到县城里去卖吗?” 沈之月焦虑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些,她勉强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是啊,我家昨天杀了猪,半夜的时候紧赶慢赶,弄出了些熟食打算拿到县城去卖了换点钱。不过赶马车的郑爷爷今天不带人去县城,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她忍着担忧和焦急,“夫人,等会我会送些肉脯和肉干过来给夫人尝一尝,麻烦你将马车租给我们一天,真的拜托你了。” “小姑娘,不要着急,先进来说话。马车用不用我得先问我儿子,他也经常去县城,要是今天他不用马车,我就租给你们,你看怎样?”容雨晨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沈之月,越是觉得这姑娘长得很漂亮,心灵手巧懂得做很多的美食,脑子还灵活懂得变通,着实是个挺厉害的姑娘。 沈之月低垂着眼帘说道,“那我在这里先谢过夫人了。” 郑澜慵懒又低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娘,你跟谁在门口说话呢?什么事情?” 容雨晨转过头微笑着说道,“你来得正好,沈家村这位姑娘她想租用我们家的马车一天,你今天要去县城吗?如果不去,那我就把车租给她了。” 郑澜眉心一跳,心里涌过一个大胆的想法来,他健步如飞地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沈之月,印证了他的猜测。 “你想要租用我家的马车当然没问题,只是我家的马性子挺烈,不是很好驾驭,你未必能控制得住。别走到半路的时候翻车了,那可就很麻烦了,到时候你非但去县城不成,还会遇到性命危险,你还要租吗?” 年轻的男人锐利的目光盯着她,沈之月就像是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心都彻底凉了,所以她是进退两难,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郑澜看她眉头紧锁,极力隐忍的模样,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你求我啊,我家的马车我当然能驾驭,你头脑不是转得挺快的吗?为什么不愿意求我了?” 沈之月在心里做了一番激烈的挣扎以后,眸光再次变得清晰而又坚定了起来,“那么我再出一份钱,雇你家的车夫用一天可以吗?” 豁出去了,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等到卖了熟食,又能挣一大笔钱。 郑澜嘴角抽了抽,“你愿意雇就雇吧,一天二十文钱。另外我等会也要去县城,去我爹家里拿点药材,就顺道捎你们去吧。你这次做的熟食多不多?” 沈之月想到好几样的熟食,她硬着头皮说道,“挺多的,我和我哥一起去卖,本来打算全家人都去的,现在看来,只能少去一些人了。” 郑澜斜晲了她一眼,“算你认得清楚现实。那就不要愣着了,等着吧,我让车夫去你家门口,被熟食都转上来,立刻进县城去。” 沈之月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她发自肺腑地说道,“公子,真的太谢谢你了,谢谢。” “你那天的糖醋排骨挺不错的,有空再送点给我吃。还有你今天要拿去卖的熟食,每一样弄一点给我,让我尝尝。”郑澜提出了他的要求。 说来也奇怪,不管家里有多厉害的大厨,做出来的肉食他都能尝出腥味,吃了就很想吐,唯独沈之月做的肉食,每一样都很对他的胃口,让他很爱吃。 沈之月痛快地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等会我就分出一些来给你吃。” “温瞳,今天你来赶马车,我们进城去。”郑澜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 大约一刻钟以后,马车停在了沈之月家门口,全家人将所有的熟食都搬到马车上,沈之月和沈之杰踏上了马车,温瞳在前面驾车,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县城。 到郑家村的村口,郑澜毫不客气地上了马车,对着沈之月伸出了手,“之前说好的给我尝尝你做的肉脯和肉干呢?正好我今天气得很晚,还没有来得及吃午饭,都快要饿死了。” 沈之月拿出一小包肉脯和肉干,“你先尝尝这个。猪肉丸是放在桶里的,盖起来了不是很好拿,等会再给你行吗?” 郑澜拿出肉干就咀嚼了起来,这肉干软嫩多汁,一点都不塞牙,也没有任何的腥味,好吃得很,他不吝啬地夸赞道,“不错,的确好吃,看来这次你应该能挣不少钱了。” 他又尝了肉脯,也很对他的胃口,不知不觉将两小包都吃完了。 “猪肉丸记得给我留点,你这厨艺真不错,比起县城里的那些酒楼做得好吃多了。”郑澜一边吃,拿出了一袋铜钱扔到沈之月的面前,“这些算我买你的了,按照市价折算货品给我。” 没想到肉食也能做得这么好吃,那他以前吃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又腥又柴又老,还塞牙! 沈之月默不作声地把钱收下了。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颠簸,他们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沈之月拿了大部分出来,剩下的一小部分是留给县令家的千斤和郑澜的。 到了酒楼,掌柜的也很痛快,不管是糖醋排骨还是猪肉丸,还是另外两样,都卖出了很好的价钱,挣到了四两银子,还有几十文钱。 尤其是糖醋排骨,掌柜的拿出来吃掉了一小碗,要不是顾忌着留给来吃晚饭的客人,他都想要留着自己吃完了。 “姑娘,以后你做出的新的美食,尽管拿到这里来,我都买了,价钱嘛好商量,你看我们都是老主顾了,对不对?”这段时间酒楼的生意好了很多,眼前的姑娘简直是个宝藏,是一棵摇钱树,只要她有好吃的菜,整个酒楼的客人就越来越多,财源滚滚来。 沈之月笑着说道,“掌柜的,你看我每次都送熟食过来也怪麻烦的。你要不要买我手里的美食方子,比如猪肉丸和糖醋排骨的方子,每样十两银子,以后你们就能让后厨自己做了,也不用担心我们之间的买卖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你说是不是?这门生意稳赚不赔,你考虑考虑嘛。” 她迫切地想要挣钱,有了钱她才能在县城里安顿下来,她再也不想看到那些心狠手辣的亲人了,就跟茅坑里的蛆一样,让她觉得恶心。 掌柜的满脸心痛和为难,“姑娘,你当我不想买下这些美食的秘方呢,不过酒楼我也做不了主啊,得让背后的东家同意才行。这样吧,等我请示了东家以后,再看看买不买吧。一道菜的秘方十两银子,真的太贵了,我都觉得心疼舍不得。”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忽然说道,“姑娘,要不然你来我们酒楼里做大厨好了,每个月给你开十两银子,我想东家应该会答应的。” 眼前的姑娘就是个宝藏,能够做出很多的美食出来,有她在这里,何愁店里的生意不好。 沈之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掌柜的,那可真是遗憾,我可没办法做大厨,我家还有我娘,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呢,好了,下次我再送货过来。” 掌柜的满脸遗憾,“那好吧,你下次还要送来啊。” 沈之月拿好银子,心满意足地跟着沈之杰从后堂出来,打算继续到县令家去送货,她可是答应了县令家的千金,要送肉脯到她家去的,可不能食言。 沈之杰心情激动极了,昨天才杀了猪,今天就挣到了四两银子,他的妹妹简直太厉害了,照她这个攒钱的办法,说不定一年的时间,他们真的能在县城里买一套三进的院子,到时候从沈家村里搬出来,不用再面对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也说不定了呢。 “月儿,过几天我们还要杀猪,等到猪杀完了,买肉也要做这些,我没想到做吃的也能做到那么厉害。”沈之杰激动得两眼直放光地说道。 第六十九章英雄救美 兄妹俩正说着话,酒楼门口进来了几个客人,他们没有过多地去注意。 然而那群人里,却有人带着仇恨般地,直接拦在了他们面前,“两位,真是好巧呢,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了。” 说话的赫然是之前被沈之月扔下水的李四,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像是打手一样,看着就很不好惹。 沈之月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拉着沈之良的手,同时抬起一脚飞快地朝着李四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在李四发出痛苦的哀嚎声的时候,两个拼命地朝着路上跑去。 “给我追,就是这两个小杂碎,害的我差点丢掉了性命,追!”李四一边对他们穷追不舍,一边发狠地骂道。 沈之杰身强力壮跑得快,然而沈之月毕竟是个女孩子,哪里跑得过身强力壮的几个男人,跑了大约有两三里路以后,她渐渐地体力不支,被凶神恶煞的男人给追上了,逼到了一条很僻静的巷子里,并且前面的路变成了一条死路。 几个男人腰间都带着鞭子,周身散发的气氛要多压抑就有多压抑,在看到沈之杰和沈之月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恐惧的时候,更加张狂和狰狞。 尤其是李四,眼睛里冒着绿油油的光芒,“臭丫头,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不是很会用毒药的吗,那你倒是把所有的招数都使出来啊,今天我要是不报了那天的仇,我就不是个男人。” 沈之杰将妹妹护在身后,害怕得连牙齿都不听地颤抖,仍然硬着头皮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关我妹妹的事情。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柔弱的姑娘,难道都不觉得惭愧吗?” 李四恶声恶气地骂道,“少跟我在这里装可怜,她哪里是女人,她就是女魔头,今天不把你们打得丢掉半条命,再把这个女人扔到烟花之地里让人羞辱折磨,我都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气!” 沈之月在最初的恐惧过去以后,反而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她轻蔑地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也想把我打趴下,你们配吗?李四,你胆儿挺肥的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大老爷呢。” “月儿,这时候你就不要激怒他们了,六个男人呢,我们怎么能打得过这么多人,现在怎么办。”沈之杰哪怕拼尽全力,能够应付两个男人都不错了,更别说这些男人手里有鞭子,说不定还有刀呢。 沈之月直接从腰间拿出两把锋利的匕首来,一把递到哥哥的手里,“别害怕,我们跟他打起来,往死里打,这几个混混痞子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兄妹俩拿着锋利的匕首,摆出了打斗的架势来。 李四越是想到上次的事情,仇恨的种子越是在心里种下,他恨不得将沈之月给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哟,这时候还那么嘴硬。兄弟们,把我们的匕首也拿出来,往他们身上捅十几刀,只要人不死就行了,给我打死他们!” 六个大男人凶狠地扑上前去,直接抓住沈之杰,拳打脚踢,刀子往他的身上捅过去。 沈之杰血光飞溅,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哥——”沈之月眼睛通红,发狠地将匕首朝着李四的身上捅去,她甚至忽略掉鞭子抽打在她身上的那种剧烈的疼痛感,这一刻她只想杀人。 李四被她捅了一刀,更像是凶狠的豺狼,一边拽着她的头发,抬起脚来狠狠地踢在她的身上,“小贱人,现在都还敢算计我,看我弄不死你!” 沈之月小腹被踹了一脚,疼得脸狰狞地扭曲在一起,她却没有办法松懈,直接拿鞭子勒住了李四的脖子,就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女鬼,“畜生,你去死,我跟你拼了。” 李四被她捅了好几刀,虽然没有在要害之处,但是也够他受的,疼得他连连向旁边的人求救,“你们快点过来帮忙啊,疼死我了,救命啊。” “臭丫头,不要乱动,不然我就杀了你哥哥,还不快把你手里的匕首放下!” 她回过头一看,只见沈之杰被匕首抵着脖子,抵在了墙上,只需要稍微用力,很有可能就被割断动脉死在这里。 “月儿,你别听他们的,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不用管我,快跑。”沈之杰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眸通红,情急地喊道。 其中一个男人气得一拳就捶到了沈之杰的脸上,后者的脸直接被打得偏到了一边去,鼻子都被打出血来,流了一路,“臭小子,你再敢乱说话,我们就杀了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男人说着依然觉得不解气,在沈之杰的胸口和小腹上一顿捶打,疼得沈之杰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身子朝着地上软软地栽倒了下去。 “哥——” 沈之月的眸子里涌现出了嗜血的杀意,排山倒海的恨意在她的心底叫嚣着,逼得她几乎要发狂,她并没有松开李四,手里的匕首发狠地刺在了李四的身上,避开了要害的位置,“混蛋,畜生,我要杀了你们!” 李四满身是血,痛苦得恨不得昏死过去,连连求饶,“你这个疯女人,快放开我,真的要被你捅死了,闹出人命来了。” 沈之月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手里的鞭子甩了出去,“你伤害我哥哥,不让我的家人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大家都死在这里好了。” 她并没有受到威胁,哪怕其他的男人拿捏着她哥哥的性命,一遍又一遍地威胁,她也毫不手软,就像是疯狂的,六亲不认的女魔头一样。 “你们要是杀了我哥,我让你们全部都死在这里!不信就看谁折腾得过谁,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沈之月脸上满是血和泪,李四被她折磨得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她拿着鞭子不停地挥舞着,不让其他男人有靠近她,伤害她的机会。 这一刻,沈之月心里后悔极了,肠子都快青了,为什么她今天出门的时候那么匆忙,那么地不冷静,连防身的毒药都没有带,才会让她和哥哥陷入了这样被动和艰难的境地。 “你们这几个畜生等着瞧吧,只要我不死,你们谁也别想逃得掉。”她大声地喊道,看起来要多不好惹就有多不好惹。 李四也被她疯狂不要命的举动吓坏了,在其他人还想要继续折磨和教训沈之杰的时候,他惊恐地阻止道,“你们别再伤害那个臭小子了,不然我真的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了,她就是个疯狂的女人,我惹不起,我还不想死。” 有他发话,其他五个男人也不敢弄死人啊,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外院的家丁,哪里比得上李四有个得宠的妹妹能够说得上话来,只能住了手。 “姑娘,你看我们也没能占到你的便宜,你是不是应该放了李四,今天的这场争执就算了,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沈之月哪里敢相信这些地痞无赖的话,“放了李四,你们会放过我吗?我偏不,我这就弄他到县衙去告状,让县令大人审理这个案子,你们想要我们兄妹的性命,我让你们付出代价!不是很能嚣张跋扈,欺负我们没有权势吗,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我哥死了,你们谁也跑不掉,来啊。” 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沈之月发起飙来就是个疯狂的女人,这下几个男人都傻眼了。 他们是想要教训这对兄妹,更想把沈之月弄到风月场所极尽侮辱,卖掉了换银子,但真的要闹出人命来,他们也承担不起啊,不由得看向李四,担忧不安地问道,“李四,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想要悄无声息地解决是不可能的了,最重要的是李四在油盐不进的姑娘手里,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占据主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李四感觉到身体里的血不停地流着,疼痛折磨着他,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沈之月的疯狂不要命,极致的恐惧在他的心里蔓延着,他差点给沈之月跪下来了,“姑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压榨你哥哥,不应该和你作对,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看到你一定会绕得远远的,我流了太多的血,真的要去看大夫了,不然我肯定会死在这里的。” 沈之月恨声说道,“那就死在这里好了,省得你这种畜生又要去害人了,赶紧死,死得越干净越好。” “那你哥和你都活不成了,你这个疯子,非要闹得鱼死网破才开心吗?”李四绝望了,事情闹得太大,他回去也不好交代。 沈之杰也很疼,浑身都难受,他害怕再撑下去,真的会死在这里,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沈之月,满是祈求和期待。 她的心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疼得鲜血淋漓,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蔓延着,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这艰难的局势,不管是僵持下去,还是放过李四,对她来说都是很难的决定,稍微一个疏忽,她和哥哥就有可能死在这里。 究竟要怎么办? 就在沈之月陷入两难,打算铤而走险地挟持人去衙门的时候,一道熟悉又懒洋洋的声音从巷子口传了过来,“这是在做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有想要杀人灭口的?” 沈之月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宛若天籁一般,也像是在沙漠中的人看到了绿洲的水源,她刚想要说话,郑澜冷淡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又将冷淡的目光落到了李四的身上。 “我当时谁呢,这不是李姨娘最疼爱的弟弟嘛,怎么,运河码头的钱挣得够多了,不想干了跑到这里来拐卖漂亮少女了,还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想要抢回去当小妾啊?” “那边的小哥身上被捅了好几刀呢,难不成是人家不愿意将妹妹给你当小妾,恼羞成怒之下要杀人了?” 李四和其他几个男人看到郑澜的出现,吓得魂儿都飞走了,膝盖一软,直直地跪在地上,“少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完蛋了,做坏事被这位看到,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郑澜冷冷地说道,“这条巷子是你家的吗,我不能来?我不来这里怎么发现你们在这里欺负人,真把自己当成什么玩意了,竟然玩起了欺负人的事情来。温瞳一会就会带人过来,你们做的这些事情谁也别想逃掉,等着瞧吧!” 李四几个人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恨不得昏死过去,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少爷息怒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人了,请少爷不要告诉老爷,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郑澜眼底覆盖着一层寒霜,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让人感到害怕,“我最恨的就是见到血,看到就想吐,你们偏偏弄出这么多的血出来恶心我,就不要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话音才落下,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个穿着黑色衣服,手里拿着长剑的人就站在了郑澜的身后。 温瞳气喘吁吁地站在他的面前,“少爷,我们的护院都过来了,你看怎么处置。” “先把人带回去郑家去,看看我爹怎么说。”郑澜说完,那些护院就过来将李四和另外几人都拽起来,毫不客气地押送着回郑家去。 郑澜朝着沈之月走过去,看到她满身是血,脸上也沾满了血迹,头发乱糟糟的,就连衣服都皱巴巴的,哪里还是之前那个聪明能干又漂亮的村花,不知道为何,他心底的怒气直接就涌了上来,对着她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起来。 “你以前不是很敏锐反应很快的吗,不是会炼制毒药防身的吗,这次脑子被门夹坏了吗,怎么还被李四追杀得这么狼狈。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笨死的。” 沈之月本来心里就害怕,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一些,又被郑澜骂,她两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直接大哭了起来,“我哪里想到会遇见这种人,你以为我想看到他吗,我都吓死了,你还跑来骂我做什么?是我做错了事情吗,分明我是受害者,你不去管好你家的下人,还跑来骂我干什么?” 这万恶的没人权的朝代,她招谁惹谁了,不过是想挣点银子,想让日子过得好一点都那么难! 她以前是顶级白富美,穿着顶级高定的漂亮衣服,吃着最奢侈精致的食物,想干嘛就干嘛,有父母疼爱,有那么多的好朋友陪着,现在日子过得那么痛苦艰难也就算了,她不抱怨自力更生,想办法挣钱让日子过得好起来,郑澜凭什么骂她,难道她看起来很像软面团吗,随便任人拿捏吗? 看到她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哭,郑澜一下子就手足无措了起来,立刻跟她道歉,“我不是想要责骂你,是觉得你做事情有些疏忽了,你是女孩子,出门在外很容易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欺负。既然你想在外面做买卖,就要想办法保护好自己,不然还谈怎么活得更好。” 沈之月哭了几声发泄了紧张害怕的情绪以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胡乱地用袖子擦了眼泪,瓮声瓮气地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的。我只是觉得活着太艰难了,谢谢你今天出现救了我和我哥哥。” 郑澜探寻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你受伤了吗?我带你们兄妹俩去医馆把伤口包扎一下,欺负你们兄妹的那些人,我会让我爹惩罚他们的。” 沈之月摇头,“我没有受伤,这些血都是李四的,我捅了他好几刀,还用鞭子差点把他给勒死,他没占到我的便宜。” 她前世为了防身学了散打和跆拳道,这时候派上用场了,她都不知道要高兴还是难过,说着她的目光又落到了沈之杰的身上,“我哥身上被捅了好几刀,哥你怎么样,疼得很厉害吗?” 沈之杰靠在墙上,狼狈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哥没事,就是受了点皮肉伤,那些人看起来蛮横,也没有胆子大到敢杀人的地步,心脏没事,肋骨和肩膀上被刺了五刀。” 他说得轻松,然而身上的衣服被鲜血都染红了,再加上之间被狠狠地拳打脚踢,身体肯定不好受。 沈之月又心疼又后悔,她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个耳光,当初为什么要逞能,非要那两百文钱,才会让兄妹俩落到这样的境地。 她跪在了沈之杰的面前,连连哭着道歉,“对不起,哥哥,都是我之前做事情太冲动了,害了你。要是我没去争取那两百文钱,今天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我错了。” 这里远比她想象的要罪恶,而她远没有能和这些罪恶抗衡的时候,是她错,错得太离谱。 沈之杰吐了一口血沫子,捂着肚子,脸色不怎么好看,然而看到妹妹难过自责的样子,所有的埋怨和怒气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没事,哥不怪你,是哥不应该去码头扛包,不该负气离家出走,才会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是哥错了。” 郑澜在旁边听了一些,立刻警觉地问道,“你说什么去码头扛包?李四他们为什么追杀你们兄妹俩,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 沈之月恨不得将李四给杀了,她磨着牙恨声说道,“我哥在运河的码头上扛了二十多天的包,李四说要扣着工钱不发给我哥,在码头上我就狠狠地教训了李四一通,把两百文的工钱讨回来了。李四怀恨在心,要教训我们兄妹,我把他扔到河里去了。” 她深呼吸了两下,身体仍然气得发抖,“谁曾想到今天竟然碰见他们了,要将我卖到青楼去,要把我哥打得半死,我和我哥拼死不从,这才发生了今天的争执。要不是你带着人过来,我应该挟持着他去县衙,把事情闹大的。”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有钱才是王道,没钱活得连猪肉都不如,她一定要想办法挣到钱,出人头地,以后谁也别想欺负她和她的家人。 郑澜听完她的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那双幽深如同古潭的眸子里,凝聚着强烈的火气,“我明白了,李四他会得到教训,以后他再也不敢欺负你们了。走吧,我先带你和你哥去医馆清理伤口,剩下的事情我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沈之杰诚挚地,发自肺腑地道谢,“那就多谢公子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多谢。” 沈之月心情闷闷的,她扶着哥哥起来,“小心点走,要是哪里疼,就跟我说。到了医馆,大夫先给你清理包扎,我要将剩下的货送到县令家去,再挣多点银子。” 她现在是穷人,是没有资格娇气,也没有资格喊苦喊累的,她必须要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厉害更强大起来! 郑澜被她的拼劲弄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无奈地提醒道,“你就不能多心疼一下自己吗?都卖出去那么多了,剩下的拿回去,不要再卖了吧。” 都已经成这样了,还要去卖什么熟食。 沈之月表情不变地说道,“对于我们穷人来说,钱比命更重要,不挣钱最后也只能饿死,必须要去。再说我身上也没有受伤,不影响。” 郑澜嫌弃的看着她,“恕我直言,你身上和脸上沾满了鲜血,就这么拿熟食去卖,人家都不敢买你的,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有鲜血掉在里面。就算是为了你长久的买卖,也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一些,人家才能放心地吃你做的食物。” 沈之月低头看着满是血和尘土的指甲,还有皱巴巴乱糟糟的头发,哪怕不照镜子,她也能想得到自己有多狼狈和难看,被郑澜这么一说,她这才打消了直接去的心思。 “那我找间客栈,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去卖掉剩下的熟食,总算可以吧,天气那么热,猪肉脯和糖醋排骨不能放太久的,坏掉了又折本本多钱的。” 她有些沮丧,明明她已经这么努力地生活了,还是经不起任何的风浪摧残。 郑澜被她不屈不挠的精神给打败了,无奈地说道,“等你哥清理好伤口,身体要是没有大碍,你们一人买套成衣换上,收拾干净再过去,可别把长久的买卖给断送了,后面可就真的没钱挣了。” 沈之月扶着墙站起来,闷闷地说道,“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没有办法顺利脱身。” 郑澜语气平淡,“我也是凑巧路过,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走吧,去医馆,然后我要回去将李四给收拾一通。” 不过是个姨娘的弟弟,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差点连人命都闹出来,再这样放任下去还了得? 对于沈之杰,郑澜也是有些怨气的,“你身强力壮,还是要想办法练些武功,关键时刻也能保护你的家人啊,你爹没了,你爷爷奶奶又是那样的人,你不撑起整个家,难道还指望你妹妹撑起这个家吗?” 被他教育的沈之杰脸上火辣辣的,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今天遭遇的这场袭击,他都没月儿能打,要是遇上更强劲的对手,那肯定更是被碾压得都站不起来。 “公子你说得是,我太没用了,连小姑娘都比不过,我回去一定想办法练武,不能再这么没用了。” 郑澜带着兄妹俩去了医馆,请了大夫来替沈之杰清理伤口,听到大夫说只是皮肉伤,没有性命危险,也不会落下残废以后,这才放心下来。 “一个时辰以后,我们离开县城回去,你们要卖掉剩下的熟食最好快点,不然城门关了,今晚我们就只能在县城里过夜了。” 沈之月很是严肃认真地说道,“请你放心,我和哥哥会按时在城门口等着你们的,今天谢谢你了。” 郑澜点头,和温瞳一起离开了医馆,直接回了县城里的家。 管家看到他回来,焦急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和李姨娘已经在正厅里等了你很久了,你快点去吧。” 郑澜眼底有一丝讥诮闪过,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怎么,难道还想要责罚我不成?李姨娘吹枕旁风的功夫越发厉害了吗?” 管家哪里敢答应这位混不吝的少爷的话,这位虽然总是惹老爷生气,经常被骂,然而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位少爷在老爷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几位少爷和小姐全部加起来,在老爷心里的分量都比不上这位少爷呢。 郑澜大踏步地走进了正厅了,李姨娘刚好拿着帕子抹眼泪呢,梨花带雨的模样,看起来要多惹人怜爱就惹人怜爱。 李姨娘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迸射出了丝毫不掩饰的恨意,“老爷,少爷他宁愿帮着外人来欺负李四,李四被捅了好几刀,还差点被人给弄死了,你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啊,妾身就这么一个弟弟,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爹娘的香火可就断了。少爷这件事情做得太过分了,太伤我的心了。” 郑澜听着女人矫揉造作的声音,恶心得浑身都颤抖了一下,连之前吃的都快要吐出来了。 “爹,这是找我兴师问罪吗?这李姨娘现在可是越来越会告状了呢。她弟弟在外面胡作非为,差点闹出人命来,你也不管管,是想败坏我们沈家的名声吗?” 郑勇先满脸严肃地对着嫡子说道,“郑澜,你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去收拾李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给爹一个满意的理由,爹也只能惩罚你了。” “李四当街行凶杀人未遂,强抢民女卖去青楼,在码头监工的时候随意克扣工钱,这几条罪名够了吗?幸亏今天我路过及时发现,要是再晚一些,人家姑娘就要挟持着他去告官了,真的闹大了,爹你想想后果会怎样。” 郑澜冷眼敲了一下李姨娘,冷哼了一声,“有些女人仗着受宠爱,就以为能在县城一手遮天了?爹,你是有钱,整个县城比你有钱的恐怕也找不出几个人来,但也不能无法无天啊。县城有官员,再往州府走,还有更厉害的官呢,别让一个女人毁了那么大的家业。” 郑勇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对着李姨娘就没有那么多的好脸色了,“你弟竟然克扣码头工人的工钱,胆儿真是够肥的啊。” “老爷,这应该是误会,李四胆子小,对老爷忠心耿耿,他绝对不敢昧下工钱的。”李姨娘不由得紧张害怕了,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梨花带雨般的惹人怜爱,“老爷不能只听少爷的话啊,还是等到这件事情查清楚再做决定吧。” 郑澜轻蔑地说道,“你这意思我在污蔑你弟弟吗?要不是他今天差点闹出人命来,我担心爹的生意受到影响,才不会插手这件事情。爹,李四不仅偷偷地昧下工钱,还心胸狭窄,很记仇。今天要杀人,是因为那对兄妹想办法拿到了工钱,他记恨人家,遇上了就带着府里的家丁去欺负人家。” “该说的我都说了,爹要怎样惩罚李四,自然是爹说了算。不过有些话在这里我要提醒爹,李四现在就敢欺上瞒下,仗势欺人,差点杀人强抢民女,以后究竟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后果自己想。万一哪天不长眼地招惹了达官贵人,给整个郑家带来灾难,可不要怪我现在没有提醒你。” 中年男人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一言不发,李姨娘心里咯噔一跳,再次娇柔地说道,“少爷,你别故意往严重了说,我弟弟才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你就是故意看李四不顺眼,处处欺压他。老爷,我以后会教训李四的,请老爷给他一个机会。” 郑澜嘲讽地笑了起来,“看来是我娘很久不在家里住,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贱人就以为自己是正室夫人了,能够做了郑家的主了。你算什么玩意,你弟弟又是什么玩意,由得你做主?爹,被李四带人打的兄妹可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要是包庇,人家真的告到衙门去,家里的生意被影响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对了,我娘要是知道你这么由着小妾和家人去害人,后果你自己想,不要我去提醒了。” 郑勇先忽然烦躁了起来,直接对李姨娘发难了,“看你弟弟做的好事,把我的名声都弄臭掉了。管家,将李四和今天闹事的几个人拉下去打三十大板。码头监工的差事换王安去做,克扣工钱的事情你也查清楚,不要少那些苦力的工钱。” “眼皮子浅的玩意儿,受宠两天就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了,看你的张狂劲,克扣你半年的月钱,这段时间别出现在我的面前碍眼,省得我生气。” 李姨娘没想到她非但没能帮弟弟出了一口恶气,反而被郑勇先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一顿,这下她真是着急得都哭起来了,“老爷,事情不是像少爷说的那样,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老爷请明察啊,妾身绝没有让弟弟做让老爷蒙羞的事情啊。” 郑澜玩味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陷害你弟弟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要不是恶心到我了,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样。” 郑员外想到妻子,心隐隐地抽痛了几下,毫不怜香惜玉,直接推了李姨娘一把,“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赶紧滚啊,尽惹我生气。” 李姨娘哭着跑回去了。 “澜儿,你娘她最近还好吗?你得空了劝劝你娘,在山里住着哪里有在县城里住着舒服痛快,让你娘回来吧。”郑员外神色有些僵硬,想到妻子十几年都不回家,哪怕他去看她,也很冷淡,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来做什么?她看到熟悉的场景只会伤心难过,还不如待在山里住着,能够调养身体,心情还愉悦些。我娘她以前被害得小产了三次,导致现在她再也生不了孩子了。可是害她的凶手呢,依然过得好好的,得到爹的温柔宠爱,得到奶奶的拥护支持,吃香的喝辣的,对了,还跟爹生了好几个聪明又健康的儿女呢。比我这个霉运缠身,看着就短命的好多了。” 郑澜的一番话夹枪带棒,直接将郑员外说得难堪不已,心里苦涩蔓延开,对着结发妻子,他的确有太多对不住的地方。 “澜儿,爹对你娘的感情是真的,不过有些事情爹也不得已,等你到了爹的年纪就明白了。你娘是爹心里最爱的妻子,府里所有的女人都没有你娘重要,你也是爹最看重的儿子,你相信爹。” 面对父亲流露出的痛苦和为难,郑澜随意地挥了挥手,“这些话你都跟我解释了很多遍了,我相信你是爱着我娘和我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家里没有我和我娘的立足之地。爹也不止有我这么个儿子,后院的乌烟瘴气爹没有办法平息。” “爹,我真的没有怨恨你,你也很难,我都明白。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你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我和娘也没有恨你,至少你每年给我娘八千两银子,就算是住在山村里,我和娘也能过得很好,很富足。我娘也不恨你。” “时辰不早了,等会城门就关了,爹我要回去了,我答应了娘要陪她吃晚饭的,走了。” 郑澜跟父亲告别,“爹,我希望处理李四这件事情,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不然闹到官府,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别再被李姨娘的几滴眼泪又打动了。” 郑勇先凝视着儿子的背影,顿时生出很强烈的不舍来,“澜儿,你跟你娘说,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就派人去接你们,家里的们随时都为你们打开。” 郑澜脚步都没有任何停顿,潇洒之极,好像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家,不过是个客栈一样。 另一边,沈之月等到大夫给哥哥清理好伤口以后,直接拉着沈之杰去了一家成衣铺每人分别买了一套衣裳换下来,又整理好了头发,将脸上和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再次去找了温瞳的马车,每样熟食都拿了一点,直接去了林晓慧家。 她敲了后门,说明清楚了来意以后,门房立刻去叫了林晓慧。 没过多久,县令家的千金就带着丫鬟飞快地跑来了,看到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沈姑娘,你又做了很多好吃的了吗?” 沈之月微笑回应,不卑不亢地说道,“小姐,我做了这几样,除了肉脯和肉干,猪肉丸以外,还做了糖醋排骨,这天气有些热,糖醋排骨我也不知道坏了没。” 林晓慧看到那些色泽鲜艳的排骨,她不争气地吞咽了两口唾沫,也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抓了一块塞进嘴里尝了起来。 酸甜软嫩,美味多汁,她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很好吃,没坏,这些排骨我都要了,所有这些加起来多少钱。” 沈之月报了价钱,每样都称了一遍,加起来算了一下,“猪肉丸有三斤,肉脯有四斤,肉干三斤,糖醋排骨一盘五十文钱,一共四百文钱,我按照的市场的价钱。” “燕儿,给她钱。”所有的肉类都是熟的,林晓慧每样都尝了,依然那么美味,她喜欢得不得了。 四百文钱到了沈之月的钱袋里,她心情总算好了很多,被李四带着人追杀,哥哥身上被捅了好几刀的阴霾在心底总算散去了一些。 “多谢小姐照顾我的生意,祝小姐天天开心,万事顺意。”沈之月心情好了,对着林晓慧说着祝福的话。 这样大方的买家,还好说话,每天碰见十个她也不嫌多。 林晓慧被她说得逗笑了,“你嘴真甜,难怪生意做得那么红火。沈姑娘,以后如果有好吃的,还要拿来我家啊,我多照顾你的生意,当然要做得好吃些,新鲜的花样多些,我特别爱吃你的做的菜。” “好,只要有新的菜品,我都会拿过来让小姐你品尝。” 沈之杰站在远处,看着妹妹游刃有余地做买卖,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既欣慰妹妹的能干,又痛恨自己的无能。 第七十章自作孽不可活,挺身护她 沈之月拿着钱,走到路口,对沈之杰说道,“哥,都卖完了,我们去城门口跟郑澜汇合,然后回沈家村去。” 挣到了这么多钱,她明后天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她黑眼圈很浓重,脸色很憔悴。 沈之杰幽幽地看着她,欲言又止,让她的心不由得紧绷了起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不是,皮肉上的疼痛我忍受得了,再说那群混蛋也没敢刺得很深,上了药以后就已经不疼了,大夫不也说没有大碍嘛。我是看你这么能干,做事情又麻利,脑子转得又快,我觉得自己是你的拖累。” 少年闷闷地说道,“月儿,哥真的很没用,打架打不过你,挣钱也挣不过你,今天还因为哥的工钱,闹出了这些事情来,我真的很想抽死自己,太没用了。娘肯定对我很失望,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哥,你怎么能那么想,谁说你没用的,你射箭很厉害,身强力壮,以后整个家还要靠你撑起来呢,你不要看不起自己。你很适合练武,以后要是能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哥一定能带着我们家过得更好。我才不厉害呢,也只是懂些小聪明,只会围绕着厨房转,还给你惹祸,害得你受伤。” 沈之杰暗自下定了决心,等到回去了一定想办法练功,至少能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保护家人,不能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娘,不能让她担心害怕,不然她以后再也不让我们出来做买卖了。”沈之杰严厉地警告她。 “放心,我比你更不想让娘知道我们被人欺负了。不过你脸上的伤不好解释,不然就说我们俩打架了,我在你脸上捶了两拳,顶多我被娘痛骂几声。”沈之月给出了主意。 “也只能这样了。”兄妹俩达成了一致意见以后,一起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今天挣到了四两多银子,比卖了整头猪挣到的钱还要多,沈之杰虽然受了伤,疼痛感依然萦绕着他,但他的心情是很好的,按照这样攒钱的势头,他们很有可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就攒够买房子的钱,从沈家村搬出来,到县城里生活。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坐上了郑澜的马车,朝着沈家村的方向回去。 郑澜看了坐在他对面的沈之月一眼,开口打破了沉默,“李四他以后不会再带人来欺负你们了,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只管安心地做买卖。” 沈之月想到那个狗仗人势的玩意,她心里的怒气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我真想打断那个混蛋的腿,太欺负人了!” 到底还是她太弱了,没有身份没有背景,连钱也没有,两百文钱就能够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非要讨回两百文的工钱。 “码头是你家的吗?那李四是你爹手底下的人?”沈之月皱着眉看向郑澜问道。 “是他一个宠爱的姨娘的弟弟,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谁知道在你这里踢到铁板了。那个混蛋欺上瞒下的事情做得多了,借着这个机会,把他给清除了也挺好。”郑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涌过了强烈的厌恶。 沈之月看他阴沉的脸色,再想到郑澜和娘竟然没有住在繁华的县城里,而是住在山村里,脑补出了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的跌宕起伏的豪门虐恋情深的狗血故事来。 “总之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和哥哥不会脱身得那么快,可能还要闹到衙门去,事情闹大了对你们家的名声和生意都不好。” 郑澜脸上的阴霾消散得干干净净,“谢什么,我也不想闹出人命来,谁想让家里蒙羞呢。” 沈之月给温瞳付了驾车的工钱,正准备和哥哥回家去,郑澜在身后叫住了她。 “李四伤害你哥,我会让他赔偿对你哥的伤害,你们今天的苦不会白受了,最多五天,我会让人把钱送到你的手上去。” 她点了点头,“那就更好了,今天谢谢你家的马车,不然我们也不能顺利到达县城做买卖。” 从郑家村下了马车,兄妹俩穿着崭新的衣服回去,另外那身又脏又皱的衣服被她收起来了,打算等到清洗干净并修补好了以后再拿出来穿。 “那个郑澜是不是喜欢你?”沈之杰看到路上没人,忍不住低声问妹妹。 沈之月直接白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道,“怎么可能,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有那种意思,哥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 “那他为什么愿意帮助你那么多?又是借马车给我们,又是帮我们收拾李四,月儿,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嫁人啊,我们家需要你。再说了你才十六岁,也不着急着嫁人对不对?”沈之杰真的很担心妹妹嫁出去以后,不再管家里了,他们再次过得很穷很辛苦,娘和弟弟妹妹再被人欺负。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要给爹守孝一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压根不会想嫁人这件事情。哥,你觉得我是有多想不开,那么着急着嫁到别人家里去,伺候别人不说,还要受婆婆的气,受小姑子的气?我现在想办法挣钱,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富足,吃穿不愁,顺心顺意,日子正有奔头呢,去别人家给人家干活,给人家挣钱,我疯了吗?” 沈之月脸色严肃认真,眸光清冷,“这样的话请哥哥以后不要再说了,没有的事情。再说是租了他家的马车,钱我没有少给一分。李四的事情那里,就算他没有出来帮我们,顶多也就是棘手了一些,我们不会死在那个巷子里的。” 被妹妹严厉地训斥了一通,沈之杰神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月儿你别生气啊,哥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就行了。” 两人回到家门前,拍了拍门,心情愉悦地说道,“娘,我和哥哥回来了,你快来开门啊。” 没过多久,刘彩萍和兰儿就把门打开了,满脸惊恐难受,看样子像是吓坏了,“哥哥,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害怕。” “是不是爷爷奶奶过来找茬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沈之月以最快的速度把门关上,“娘,我们进屋说去。” 兰儿瑟瑟发抖,眼泪汪汪地说道,“奶奶今天过来砸门了四五回了,还说要把我们给杀了,说我们在猪肉里投毒了,扬言要去告我们。” 沈之月不出意外,她让之良和兰儿把猪肉给换掉了,她亲爱的奶奶和叔叔吃了涂抹有砒霜的肉,就算不死,也会疼得满地打滚,甚至会吐得稀里哗啦的,绝对会吃一番苦头。 “奶奶没说她哪个宝贝孙子或者是孙女死掉了吧?” 兰儿摇摇头,“倒是没有听到奶奶这么骂,她就是一口咬定我们家的猪肉有问题,沈聪明和沈聪华疼得满头大汗,请了大夫回来以后,他们捡了几条命回来。” 沈之月没有丝毫的同情,“没吃死他们都算老天爷厚待他们了。娘,兰儿,不要理会他们,等会他们再来闹,我会去请村长和其他的相亲来评评理,正好拆穿他们恶毒又丑陋的嘴脸,让他们在沈家村再也待不下去。” “真的没事吗?你奶奶那么狠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一口咬定是我们做的怎么办?”刘彩萍是真的担心。毕竟砒霜中毒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大夫肯定能够查出来的。 “砒霜是我们买的吗?我们做事情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点就足够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了,总之有我在这里,不会让娘有事,也不会让弟弟妹妹有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今天挣了四两银子,还有几百文铜钱,娘,这是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刘彩萍哪怕心里还在犯嘀咕,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真的能卖得出那么多银子吗?把那头猪卖掉都不值这么多钱吧,月儿你怎么那么厉害?” “我们再忍耐一段时间,等到钱挣够了,我们就离开这个破地方,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沈之月再次对她描绘了美好的未来。 “很好,娘有你们这么能干又懂事的孩子,心里已经很满足了。之杰,你脸怎么了,被人打了吗?”刘彩萍还没高兴多久,注意力落在大儿子脸上的时候,心再次揪了起来,紧张不已地问道。 沈之杰被娘亲抓着肩膀上上下下地检查,碰到了身上的伤口,他疼得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也只能硬生生地忍着,“娘,我和月儿闹了些矛盾吵了起来,月儿太生气了就捶了我两拳,就成这样了。” 刘彩萍心疼得直掉眼泪,埋怨地对大女儿说道,“月儿,你怎么能打你哥的脸呢,还打得那么重,下手也太狠了。” 沈之月满脸愧疚,“我知道错了,是我太冲动了,因为一些小事被哥哥骂了,就打了哥哥两拳,对不起啊哥,我太不懂事了。不过以后你别乱花钱买那些江湖郎中的药了,人家把药效吹得那么神奇也都是骗人的。就算你把那些药膏买回来给娘喝,也不能让娘的身体立刻好起来。相反的,要是那些黑乎乎,散发着恶臭味的药膏里面有毒药在里面,娘再喝下去,后果我都不敢想。” 少年脸依然黑着,却多了强烈的悔恨,“我后来不是没买嘛,但你也不能照着我的脸上就捶两拳下来啊,很疼也很难看的,你明不明白?” 刘彩萍这才弄清楚了兄妹俩打架的真相,又是心疼又是感动,“你们都是好孩子,娘很欣慰。” 总算是蒙混过关了,沈之杰和沈之月对视了一眼,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娘,看我们今天挣到的钱。今天去县城太晚了,卖完了熟食以后都傍晚了,所以没办法,我和哥没来得及买些零嘴回来给娘和弟弟妹妹吃。我们俩摔了一身泥,所以就买了套成衣穿,才好将熟食卖给酒楼的客人们,一套衣服花了三十文钱呢,租马车也花了七十文钱,娘该不会指责我们乱花钱吧?” 她略带愧疚地看着刘彩萍,有些紧张,有些不安地问道。 “娘怎么会怪你呢,月儿你们现在一天挣到的钱,比我们家以前一个月挣到的钱都要多,娘高兴还来不及呢。但是娘心疼你们摔跤,以后一定要小心些。” 沈之月就知道会是这样,她撒娇地靠在娘的肩膀上,“我就知道娘最温柔了,也最好了。” 钱袋子里有四两碎银子,连几百枚铜钱哗啦啦地倒了出来,挣得是盆满钵满。 几个孩子看得眼都直了,兴奋得口水都快要掉下来了,“好多钱啊,这些钱应该能够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冬天再也不用担心没有衣服穿而受冻了,姐你真的好厉害啊。” “等再挣一段时间的钱,手头宽裕些了,就送之良和之平到学堂去念书,将来想办法考取功名,不用过像现在这样的苦日子了。”沈之月对着两个弟弟许诺到。 兰儿不乐意了,扯着她的衣袖,“姐,那我呢?哥哥们都去学堂念书了,我要做什么?” 沈之月捏了一把兰儿肉嘟嘟的脸,温柔又宠溺地说道,“兰儿自然也是要识字念书的,不过我们女孩子家不能去学堂,这样等姐有空了就教你,你看这样好不好?等以后有钱了,姐想办法请人来教你琴棋书画,你要是想学刺绣也可以。等姐再挣几个月的钱,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辛苦,你们再忍忍。” 几个孩子欢呼雀跃起来,“太好了,我们有书念了,姐姐真好。” 刘彩萍看了一会那些钱以后,很快又将钱收了起来,“月儿,这些钱你想办法藏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手里有很多钱,不然人家嫉妒了,处处针对我们,我们在沈家村里待不下去。” 财不外露,省得别人心生歹意。 他们刚把银子和钱收起来藏好,门外砰砰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开门,沈之月你这个臭丫头,我知道你们回来了,快来开门。” 砰砰的声音,门不停地摇晃着,外面的人恨不得把她家的门给砸破了。 “哥,拿上棍子,我们出去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了。”她气势凛然地左手拿着匕首,右手拿着扁担,没有任何畏惧地去开门了。 沈有贵和林氏,还有赵氏在她打开门的时候,带着血海深仇般的恨意,一刀朝着她的头上就砍了过来,要不是她反应快,头上已经挨了一刀,瞬间就头破血流。 “臭丫头,你好狠毒的心,竟然谋害你的姐姐弟弟们来了,你究竟是不是人,有没有点良心了?像你这么狠心的女人,怎么没有遭到报应。” 沈之月和两个弟弟手里都拿着武器,她挑着眉毛很不好惹,声音都比平时提高了不止一点,“谁谋害你们了?你最好把话说清楚,我忙着杀猪挣钱,连家都不沾,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害你们来了?别看我爹死了,就什么脏水都泼到我身上来,我们家才不受这些窝囊气!” “要是想要打架就直说,顶多我陪你们打一架就是了,没有必要找那么多的借口。” 林氏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都到现在了,你还不承认。聪华和聪荣吃了你家分的猪肉以后,疼得满头大汗,又拉肚子脸色又乌青,差点疼死了。大夫来看了说是砒霜中毒,你在猪肉上投毒,想害死我们家。沈之月,你真够狠的啊,他们都是你的弟弟和姐姐,怎么下得了手。” 沈之月依然很冷静,“那我就不明白了,我在猪肉上投毒,整个村的人都来吃杀猪菜了,也都分到猪肉了,怎么就奶奶和叔叔婶婶们说砒霜中毒了,别人都没事?你们凭什么诬赖我下毒,再说了,毒药那么难弄,还要花钱去买,我哪有那个闲钱。我还怀疑是不是你们故意装肚子疼,装中毒,想要来讹诈我家的钱呢。” 马婆子一锄头朝着沈之月的身上砸过来,沈之月眼疾手快地拿着棍子挡回去了,“奶奶,讹诈还有理了?我还是那句话,并没有在猪肉里下砒霜,你们吃了猪肉以后究竟怎么中毒的,和我无关。你要是不服,你就憋着,哪怕去县衙告官也可以,我不怕。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 “臭丫头,你们一家的心肝都是黑的,你们也一定会遭到报应的。我要挨家挨户地去告诉沈家村的人,你们的猪肉里有毒,被下了砒霜,吃了会死人,我要拆穿你们虚伪的真面目。”马婆子胸腔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大声地骂道。 林氏几乎哭成了泪人,“月儿,你恨我们这些做叔叔婶婶的,我理解,但你的弟弟和姐姐都是无辜的吧,你害了那么多人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沈之月直接翻着白眼,很冷静地提醒道,“你应该咒骂那投毒的人不得好死,断子绝孙,被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骂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你们中毒的,我家挣钱那么难,钱又宝贵得很呢,谁舍得去买那些毒药啊。没事了你们就回去吧,我家都折腾了一天,累了一天,还想早点睡觉呢。” 她诅咒的那些话,每说一句,马婆子的心就咯噔跳了一下,到最后她脸彻底地黑了,那些苦闷憋在她的心里,又说不出来,气得她心头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你别嘴硬,除了你还有谁去害人?我这就去请村长和沈家村所有的村民过来,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你究竟是怎样恶毒,买砒霜来害人。” 马婆子指着她的鼻子骂得狗血淋头,“一定是你娘唆使你这么做的,你娘她就是个贱货,表面上装作柔弱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她最是恶毒了。” 沈之月最受不了别人骂她的娘亲,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手里的木棍用力就砸在了马婆子的腰间,“你满嘴喷粪啊,怎么那么臭,有你这样的长辈吗,张口闭口就骂人。” 沈有贵也是恶狠狠地瞪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沈之月都已经死了十几次了,“臭丫头,你脑子聪明,灵活,懂得变通,我们说不过你。但是你弟弟中毒差点丢掉性命的事情,你要是不赔偿我们钱,我们绝对不会算了。” 沈之月恨不得一盆冷水兜头浇到三叔的脸上去,“想要讹诈我的银子,你们做梦。别说现在我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钱,就算真的有,我也不会给你们。长辈欺负晚辈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要抢钱,你们的脸呢?” 马婆子看她依然态度强硬不肯妥协,拍着大腿撒泼起来,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找村长来,让他们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没过多久,马婆子就在沈家村里转了一圈,一边哭一边委屈地把村长和每一户的男人都请出来了。 庄稼还没到收成的时候,这几天村里的活也不见多,人们都忍不住跑出来看热闹了。 “村长,你快给我们评评理啊。这臭丫头在猪肉里下了毒,我的好几个孙子孙女吃完了她分的猪肉,肚子疼得满头大汗,差点死在了家里。我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是砒霜中毒,她们借着杀猪的机会,故意在猪肉里放了砒霜要害我们的性命。” 马婆子拍着大腿哭着,恨不得用最脏的话问候刘彩萍和沈之月一家,恨不得将他们全部都弄死。 沈正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在沈之月家外面的空地上,他锐利的目光落在沈之月的脸上,借着火把强烈的光芒,他恨不得将十几岁,已经出落得很是漂亮的少女给看穿。 “月儿,有这样的事情吗?你们因为记恨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所以在猪肉里投了砒霜害人性命,是这样的吗?” 沈之月满脸坦荡荡,没有半点心虚,“村长爷爷,我是怎样的人您还不了解吗?我怎么会做出挖自己坟墓这样的事情来?用砒霜杀人是犯法的,要坐牢的,我好不容才让家里的日子稍微过得好一些,这时候又闹出谋害人的事情来,我图什么呢?” 众人听了,纷纷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不住地附和。 “就是,月儿她豪爽大方,又漂亮又善良,她怎么会下毒害人呢?这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吗?我是不信他们家在猪肉里放了砒霜的,不然整个村都分到了猪肉,今天我们也都炒着吃了,好吃得很呢,我们一家怎么没人肚子疼?” “我家也没有,腌制过的猪肉又嫩又香,好吃得我都多吃了两碗饭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话题给带歪了,全部都站在了沈之月这边,谁让她平常的口碑也太好了呢,由不得他们不信啊。 马婆子气得不行,没想到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他们眼前,那些人还跟眼瞎了一样,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她眼泪都飚出来了,大声地吼道,“你们还不信?有贵,你去把大夫请过来,让大夫来给我们证明,金珍,金珠身体娇弱,吃了那些肉以后疼了一天,现在还躺在床上痛苦地喊呢,要不是大夫来得及时,几个孩子肯定被毒死了。” 死对头赵大娘用尖利的声音说道,“那事情可就奇怪了,谁都没事,就你们家的孩子都中毒了,你这意思是月儿故意在分给你们的肉里放了砒霜,想要害死你们了?” 林氏在旁边哭着说道,“月儿她心里有气,怨恨公公婆婆对她和娘亲不好,故意在分给我们的猪肉里下毒也不奇怪。我承认之前的事情,是我们不好,但是这段时间我们也没找她的茬,想要跟大房和解了,她还怀恨在心,想要我们的性命,这报复的手段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之月的身上,带着探究和怀疑,她的脸立刻变得通红,不停地摆着手,“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三婶,那天分猪肉的事情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呢。原本一堆猪肉摆在那里,是阿香嫂子排在前面要最先拿的,后来奶奶和二婶三婶硬是要抢到前面来,说你们先拿。” 她眼睛里带着泪水,也带着强烈的委屈,“猪肉都是一样的,你们拿走了,别人才分的,怎么怪起我来了?你们的意思,是我提前知道你们要挑那块肉,所以故意在那块肉上下毒了?我要是能算那么准,早就去县城里摆个摊帮人算命去了,还用得着像现在这么辛辛苦苦地杀猪,弄肉到集市里去卖啊。” 赵大娘和阿香立刻点头附和她的话,“月儿说得没错,那天确确实实是你们抢先挑走肉的。要是月儿想要害死你们,就是所有的肉都被下了毒,你们的肉有毒,那我们的肉也有毒。但是现在,我们都吃得好好的,又香又甜,好吃得很,我们也没哪个肚子疼啊。” 沈之月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难过,半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奶奶和叔叔婶婶为什么那么恨我,恨我娘。现在我家的日子才稍微过得好一点,你们就将这样的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来,我真的很难过。奶奶不疼我们,在我爹死了也不愿意帮助我们也就算了,我不怪你们。” “但是奶奶,还有叔叔婶婶,能不能给我们留一条活路,我现在撑起这个家真的觉得好辛苦,求你们别再针对我了,我不会问你们要一文钱,也不吃你们家的一粒米的,求你们别再陷害我和我娘了,我还想活着,还想好好地将弟弟妹妹养大。” 她的哭声在这夜晚分外的绝望和凄凉,那些知道她家情况的村妇都跟着心酸起来,充满怜悯地看着她。 赵大娘原本就看马婆子不顺眼,这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地指责了起来。 “马婆子,你还有没有良心?月儿和她娘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你吃了人家的猪肉不算,还要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去。月儿和她的弟弟妹妹在最难的时候都不求你们,你们不来闹,他们也从来没说过你们的任何坏话,你们却非要把人往死路上逼,有你们这样的长辈吗?” 其他的村妇也纷纷附和,“就是,月儿她做得够好了,再难也不偷不抢,不去问人家要吃的,她怎么就下毒害人了?退一万步说,月儿如果真的用砒霜害人,怎么一个人都没死,反而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她这样做有什么用?” 沈之月心里涌过一丝快意,她哭得更凶了,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奶奶,求你别再针对我了,你恨我和我娘,恨我们一家人,我再想办法多挣点钱,等挣够了盘缠,就去镇上帮人做工去,我带娘和弟弟妹妹们去,再也不碍你的眼了还不行吗?” 沈正在心里已经有了个判断,当即冷静地劝道,“月儿她是不会用砒霜去害人的,这一定是误会。你们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就回家去睡觉吧,该打磨农具就打磨农具,等过十天半个月能割水稻了就忙碌起来了。不要一天到晚吵架,你们都不嫌累的吗?” 马婆子和林氏没想到整个村的人都不相信他们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怎么能这样?都不相信我的话是吧,那好,等会大夫就来了,那你们听听大夫怎么说。用砒霜害人这种事情我能乱说吗?你们以为沈之月她真的那么温柔善良吗,那不过是她装出来的!她今天连奶奶和叔叔婶婶都敢毒害,谁能保证她以后不害你们呢?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 马婆子气狠了,竟然对天发誓了,“要是我家分到的猪肉里没有砒霜,我愿意天打雷劈,愿意不得好死!” 看她语气那么肯定,还敢叫大夫过来,村民们再次动摇了,看向沈之月的目光充满了怀疑,难不成这丫头怀恨在心,真的想借这次分猪肉的事情弄死她的爷爷奶奶啊。 沈之月睫毛上还沾着泪水,她没有半点心虚,“那就看大夫怎么说啊,我没下毒害人,大夫来了我也不怕。村长爷爷,实在不行就报官吧,让官爷来查清楚这件事情。” 很快沈有贵就把大夫请过来了。 村长沈正立刻问道,“大夫,有富和有贵家的几个孩子疼得满地打滚,真的是砒霜中毒吗?” 大夫是绝对不愿意说假话的,哪怕几乎整个沈家村的人都看着他,他仍然如实回答道,“没错,今天看的几个孩子疼得满地打滚,呲哇乱叫,我仔细检查了几个孩子的中毒症状,脸色和瞳孔,脉象我也仔细检查了一番,的确是砒霜中毒了。” 马婆子听到大夫的话,就像是有了倚靠一般,“你们都听到了吗?我的聪明,聪华,金珍,金珠都中毒了,差点死在了家里,要不是大夫来得及时,我一天就死了那么多的孙子孙女,难道我不应该闹吗?村长,还有整个沈家村的村民,你们看到了吗,沈之月这个臭丫头真的是心狠手辣,她是想要毒死我们三家人啊。” 林氏在旁边抹着眼泪说道,“还有件事情你们可能不知道,沈之月她懂得医术,之前在山里能猎到野猪和野兔这些,根本不是她运气好,而是她知道哪种草药有毒,她将汁液涂抹在箭头上,杀死了野猪和野兔。你们好好想想,真的不是她下毒吗?” 这句话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了一块石头,掀起了涟漪,原本相信沈之月的村民全都动摇了,马婆子的话不可信,但是大夫的话总是可信的,难不成真的是沈之月下了毒,想要毒死曾经欺负过她,陷害过她的人吗? 沈正眼睛里多了些失望,然而这段时间沈之月的表现他又看在眼底,她聪明能干,热情,豪爽,有好东西都会分给大家吃,这样的姑娘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会做出投毒害人性命的事情来。 他用凝重的声音问道,“月儿,真的是你下毒想要毒死你的爷爷奶奶,二叔三叔他们吗?” 马婆子在旁边用愤恨的声音说道,“就是她下毒,再狡辩也是她下毒害的。村长,这样的祸害还留着做什么,直接把她放进猪笼里,拿过去沉塘算了。沈家村可不能出现这样的丑闻。” 沈之平和沈之良气呼呼地说道,“我姐才没有下毒害人,一定是奶奶你陷害我姐的。你们才是坏人,还想要拿我姐去浸猪笼,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马婆子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就朝着两个男孩的脸上扔过去,恨声说道,“你们这两个死孩子捣什么乱?这里有你们什么事情?” 沈之月挡在两个孩子的面前,眼睛里覆盖上了冰冷的寒霜,“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欺负两个孩子算什么事情?” 沈正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颤抖着继续问道,“月儿,你告诉村长爷爷,你真的用砒霜害人了吗?事情造成的后果不严重,要是你做的,你一定要承认,村长爷爷会帮你求情。如果还是你做的,请大声地,坦坦荡荡地告诉所有人。” 她脊梁挺得直直的,脸上的神色坚定又坦荡,她字字清晰地说道,“我没有在猪肉里下砒霜去害人,绝对没有的事情。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是我真的在猪肉里下毒了,我爹哪怕是死了,他都不得安宁,我也愿意遭受天打雷劈的惩罚。” 整个沈家村的村民再次变得疑惑了起来,都敢发那么毒的誓,都那么肯定,究竟谁说的才是真话呢。 沈之月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村长爷爷,事情总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啊,等到明天一早报官吧,我相信官府能够将这件事情查得很清楚,到时候究竟是谁做的,也都能揪出来,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家也都能安心啊。” 马婆子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那些砒霜可是她儿子买回来的,官老爷可不像村里的人那么好糊弄,万一真的被衙役们查出什么来了,她的儿子被抓起来坐牢,那她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到这里,她再次发挥了撒泼的本领,“又要报官?臭丫头,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该不会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拿去贿赂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这件事情今天必须在这里解决了,你谋害性命这件事情,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村长,就是她下的毒,请村长把她打得半死,再绑到猪笼里拿去沉塘,这种女人太坏了,心肝都是恶毒的,留着她也是个祸害。” 沈之月正想说什么,一道突兀的,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大晚上的好热闹啊,这是在唱戏呢,还是在打架?怎么整个村的人都围在这里了。” 沈家村的人不由得朝着这道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郑澜和容雨晨站在人群外面,笑容慵懒,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在火把的照耀下,看起来十分的诡异,看起来甚是吓人。 容雨晨脸上露出了个歉意的微笑,“很抱歉打扰了,我听说沈家村有个姑娘做的肉菜特别好吃,我儿子又是个嘴巴很挑的,家里的大厨做菜都不合他的胃口。所以打听之下,带着儿子过来想要买点熟肉回去吃。” 沈之月笑容勉强,“这位夫人,公子,恐怕不成了,我奶奶说我在猪肉里放了砒霜,会毒死人的。我家是还有些熟的肉菜,但是我不敢卖了,万一给你们吃出人命来,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容雨晨顿时很生气,“这是什么话?砒霜是那么容易就能弄得到的吗?这简直是谣言,想要买砒霜,每个药铺都限量买,顶多能买五钱,而且人家药铺还是要偷偷记下来买者的长相的。在猪肉里下毒,疯了吗?” “村长,用这种话栽赃陷害的人太坏了,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第七十一章情窦初开 沈正眼睛亮了起来,“对啊,明天让人去县城里查一下,看有谁去买砒霜了,不就能明白了吗?今天的事情到这里结束,明天再讨论这件事情。” 郑澜在旁边幽幽地说道,“我前几天在药铺里买药,倒是碰到有人来买砒霜,而且买的量还不少呢,直接上来就要了五钱。更加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那人不止在一家药铺买砒霜,连着在三四家药铺都遇见了,我就觉得奇怪了,那人看起来穿得也不是很好,应该没钱买砒霜去炼丹啊,那买那么多的砒霜干嘛呢。” 他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来,“也许人家是想要买回去毒死老鼠的吧,家里要是闹鼠患了,买那么多砒霜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之月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公子,那你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能不能画出来?要真的是我认识的人,我大概就能知道是谁在害我了。” 郑澜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画倒是能够画出来,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呢?除非你这里做出来的熟肉让我吃得满意,我才愿意画给你。我嘴很挑的,要是肉里有腥味,或者太老了,卡在牙缝里了,我都不会帮你的。” 沈之良立刻说道,“我姐她的厨艺很好的,小哥你吃过她做的肉食,一定会满意的。我这就去拿点熟肉来给你吃,请你一定要将那个买了很多砒霜的人给画出来,说不定能还我姐一个清白呢。” 郑澜继续傲娇地说道,“当然不止这些,卖给我的熟肉要便宜点,不然我才不帮忙呢。” 沈之月不知道为何,竟然在心里想笑了起来,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在她的心里涌现了上来,今天晚上马婆子和沈有贵肯定落不到什么好,说不定还会像过街老鼠一样,被全村人唾弃痛骂。 沈之良转身蹬蹬地就跑回屋里去,拿了一小碟煮熟的猪肉丸和肉脯肉干出来,殷勤地递到了郑澜的面前来,“小哥,你尝尝,我姐做的肉食真的是很好吃的,比大厨做的还要好呢。” 郑澜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捏了一个莹白圆润的猪肉丸塞到了嘴里,慢慢地品尝了起来,清香又可口,软嫩弹牙,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肉脯和肉干他是吃过的,品尝了一回就念念不忘。 容雨晨看着儿子舒展开的眉眼,直到他很满意,忍不住捅了捅他的胳膊,“要是喜欢这些肉食,我们就多买一些回去,你太瘦了,需要补血气。先帮人家把画像给画出来吧。” 马婆子冷眼瞪着冒出来的母子两人,不知道为何,她的脊背处窜起了阵阵的寒意,她总觉得有些事情脱离她的控制了。 “两位,买了熟肉就赶紧离开吧,这是我们沈家村的事情,和你们无关,也请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真要坏了她的好事,她真的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郑澜很冷静地反问道,“大娘,我之前走过来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大娘的家人被歹人所害,你不想揪出投毒的人来吗?我记得住那个买了很多砒霜的人的脸,要是能帮得上忙,不是也能替大娘出了一份力吗?” “我们村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什么你知道有个人买了很多砒霜,那么大的县城怎么偏偏被你遇上了,哪有那么巧呢?”马婆子情绪很激动,充满敌意想要撵走郑澜和容雨晨。 她的后背和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右眼皮跳得很厉害,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沈之月的声音染上了一抹犀利的味道,“奶奶,你在心虚害怕什么?这位公子能提供有用的线索不好吗?我怎么觉得你很害怕呢,是想要掩盖什么吗?你看你满头大汗的,该不会用砒霜害我的人是你的,你故意演了这么一场戏来害我。” 村里人纷纷看向马婆子,果然发现那个强势又霸道的女人果然坐立不安,眼睛里透着很强烈的惶恐,一时之间,他们竟然觉得沈之月说的话很有道理。 马婆子该不会是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吧?不然就是故意自己下毒栽赃陷害沈之月,弄臭她的名声,毁掉她的生意。 “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现在是夏天,我热得满头大汗不正常吗?” 沈之月笑了,“山风吹来可凉快了,我一点都不觉得热,我看旁边的大娘和嫂子们也没有热成你这样的,你不害怕就好。公子,麻烦你将那个买砒霜的人的容貌画出来,我在这里谢谢你了。这样,你提供了线索,我多送你一叠肉干和肉脯,算是报答。” 郑澜直接用木棍在地上画了起来,他原本就擅长作画,很快一个男人的脸就浮现了出来,“我还记得那个男人身高七尺,穿着一件灰色的衣服,有些胖,右上嘴角有一颗痣。” 沈之月看过去,不由得呀地叫了一声,“这不是二叔的样子吗?原来买走砒霜的人是二叔啊。” 沈正和一些村民也将视线落在地上的那幅画上,直接就炸开了,“真的是沈有富,是他们一家子故意在猪肉里下了毒,故意来陷害月儿他们的。这家人真是坏透了,比禽兽还不如。” 马婆子脸色都变了,情绪激动地大声吼道,“不是的,有富哪里有钱买砒霜,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混蛋小子,你血口喷人,帮臭丫头做假证。谁知道你们私底下是什么关系,说不定都睡过了!你被她那张漂亮的脸给迷惑住了,我绝对不相信你说的话,你别想陷害我儿子!” 容雨晨不乐意了,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你这老太婆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臭气熏天的,是多少天没有漱口了?为老不尊的玩意,张嘴闭嘴就诬陷别人。你孙女看着倒是坦坦荡荡的,你才像和别的男人睡过的呢。想侮辱我儿子,没门。我儿子在药铺见到一个人买了很多砒霜,作证有什么不对?还不兴让人说真话了不是?” “就是,马婆子,人家公子犯得着说谎话吗?人家又不认识沈有富,要不是在药铺里遇见了,也画不出来啊。你们私底下做了狠毒的事情,难道还不让别人说啊?你们做的这些事情真是丧心病狂,不把你大儿媳妇和孙女逼死,心里就不痛快是吧?”赵大娘趁机开骂起来。 其他的村民看向马婆子,沈有贵和林氏的眼神鄙夷又充满敌意。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见过买了砒霜给自己下毒陷害儿媳妇和孙女的,怎么不把自己给吃死算了,省得天天跑出来祸害别人。 郑澜没有动怒,很冷静地对容雨晨说道,“娘,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有损自己的身份。有些疯狗满嘴喷粪,难道疯狗咬了人一口,人也要咬回去吗,不值得。” 他眼底的鄙夷和嘲讽之意那么明显,“这位老奶奶不承认是画像的人买了砒霜,那还不容易吗?明天我就到县城去报官,反正药铺会记下买了砒霜的顾客的样貌特征,一查就清楚了。我郑澜不屑于撒谎,我们郑家也有钱,想要漂亮的姑娘买十个一百个都够,用不着做出暗地里勾结这样的事情来。” “郑澜?你是这附近村子里最有钱的郑员外的儿子?你就是传说中的郑澜?” 这个名字报出来,沈家村所有的人都沸腾了,不敢相信传说中那个一直倒霉,几度被死神眷顾,却又奇迹般地死里逃生的男人竟然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村民们不停地说道,“郑澜会陷害你们?马婆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人家里的钱多得都花不完,为什么要来诬陷你们?” “我觉得就是你们自己下毒来害人的,想要用苦肉计让沈家村的人相信你们!”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就差将马婆子和沈有贵等人骂得狗血淋头了。 容雨晨也霸气十足地说道,“没错,明天报官。死老太婆,你竟然敢往我儿子头上泼脏水,我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砒霜是你儿子买的,我儿子又没说错。” 沈之月幽幽地说道,“村长爷爷,我也觉得报官是最好的办法,我不想背上毒害长辈的罪名,等我给爹守孝完了,以后还要考虑终身大事呢,总不能让我的名声臭了,我必须要洗刷清楚身上的嫌疑。” 她坚定又锐利的目光看向马婆子和沈有贵,“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不是我做的,我绝不会承认。是我做的,我不会逃避。” 有村民大声地喊了起来,“报官,查清投毒的真相,村长,报官。” 越来越多的村民跟在后面喊了起来,“报官,报官,让官爷查清楚真相。” 沈有贵吓得魂儿都快要飞了,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因为买砒霜的事情他也有份,二哥在县城的药铺里买,他则是在镇上的药铺买的,事情真的闹大了,他也逃脱不了关系。 “不能报官!娘,这件事情就这样吧,反正孩子们也没有性命危险,喝了药以后身体慢慢地好转了。” 沈有贵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滴了下来,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衣服心神不宁的样子。 林氏也满脸惊恐,事情闹得那么大,他们非但没能将沈之月狠狠地拽下来,反而被人抓住了把柄,这下完了,在村里的名声更臭了,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办。 马婆子心情不痛快,她没能弄死沈之月,村里其他的人也没有被毒死的,她窝火得厉害,狂躁得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你们这群混蛋,就是故意欺负我们,你们被这臭丫头给收买了。她下的毒,最后全部推到我们身上来。” “那就报官啊,我做事情坦荡荡的,什么都不害怕,奶奶你敢吗?别在这里扯些有的没的,报官最能解决问题。我看三叔和三婶好像知道什么呢,不然怎么那么害怕。也是哦,买了那么多砒霜回去,是想要毒死谁?你们也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你们背后做的那些事情。” 沈之月一点都不想再掩饰她的脾气,“村长爷爷,公子,明天报官,不要再说废话了,这些废话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马婆子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敢报官我一定撕了你的皮,臭丫头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是不是?你给我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你。有贵,老三家的,赶快回去。” 郑澜在旁边煽风点火地说道,“我现在用脚趾头想也明白啊,究竟是谁在猪肉里下了砒霜,这就是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吧。你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 容雨晨在旁边淡定地说道,“不就是贼喊捉贼嘛,真要去报官了,又害怕官爷揪出来是谁下的毒,怕自己的儿子被抓去坐牢。投放砒霜啊,那可是谋财害命啊。幸好老天爷长了眼睛,最后反而是他们被毒放倒了,没有闹出人命都是好的呢。” 沈正也失望至极,“沈大虎怎么娶了这么个厉害的婆娘,阴险自私狠毒,所有的坏事都被她占全了。月儿,这次的事情我们知道不是你的错,你爷爷奶奶做的那些事情,简直都不是人做的,你别放在心上。’ 沈之月眼泪汪汪地说道,“村长爷爷,我不委屈,他们想教训我,现在事情不是也查清楚了吗?我只是感到害怕,那天他们要是冲动之下,直接把毒放在了全部的猪肉里,整个村的人都要被毒死了。我光是这么想,都能想象得到究竟有多么的惨烈。” 赵大娘拍着心口,很气愤地说道,“村长,我能不能提个建议,以后不管是谁家杀猪,都不要请沈大虎和他家的两个儿子过来帮忙和吃饭了,万一谁惹他们不高兴了,直接在吃食里面下毒,谁知道会闹出多少条人民来,我是真的害怕了。” “就是,村长,你没听郑公子说他们买了很多砒霜,说不定家里还有呢,以后再下毒怎么办?谁家请客吃饭,都不要再让他们过来了。不然也要等到所有的酒菜都端到桌子上放好了,再让他们来。” “不要让他们来最好,马婆子心黑手狠着呢,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要让他们来吃宴席了,他们家有事情,我也不想去帮忙了,那种人真是太可怕了。” 沈正头疼得很,“大家安静一下,不管怎么说都是沈家村的人,同村同族的,断绝来往听起来太残忍了些,这样吧,以后他们来,派人专门盯着他们,别让他们动手,闹得太难看也让别的村看笑话是不是?” 沈之月怯生生的,在旁边弱弱地说道,“村长爷爷说得对,不然我奶奶又说我们欺负人了,以后还会想更多的办法来欺负我娘和弟弟妹妹们的,我害怕。” 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村民们不由得同情了几分,“月儿,以后你奶奶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撑腰。今天的事情,从郑公子这里,我们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是他们的错,和你无关。” “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楚了,大家都散了吧,天已经很晚了,都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村长都发话了,村民们看完了热闹,纷纷散去了。 沈正真心实意地对郑澜说道,“多谢公子站出来作证,还月儿一个清白,不然她真的要背负毒害长辈和兄弟姐妹的罪名,对她一生的影响真的太大了。” 郑澜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整个人多了几分病怏怏的气势,“不客气,我也是去药铺抓药碰巧见到的,见了好几次印象不就深刻了?” “姑娘,我要买的熟食弄好了没有?等着带回去吃呢。”他对着沈之月略带着幽怨地问道。 “之良,快去弄些熟食过来。”她侧头对着弟弟说道,“多谢公子站出来作证,我会一直都记得的,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报答公子。” 郑澜漫不经心地捏着肉干往嘴里塞,“我家有的是银子,什么都不缺,你想要报答我的机会几乎没有。不过我对肉食很挑剔,你厨艺倒是还不错,有空多琢磨点好吃的肉菜出来,我可以多照顾你的生意。” 沈之月眼睛里染上了一丝笑意,“好,我会多弄几道菜出来的。” 没过一会,沈之良就将一个有四层的食盒拿出来了,很是热情,笑容满面地说道,“公子,里面是我姐做的熟食,有肉丸,肉脯,有排骨汤,还有卤猪蹄,都很好吃,你拿回去吃吧。” 容雨晨接食盒,温柔地问道,“这些熟食多少钱?” 沈之良下意识地看向了姐姐,他也不好定价啊,做买卖这些事情都是姐姐做的,他不知道行情啊。 “不要钱,就当作是给夫人和公子的谢礼,要不是夫人和公子及时赶到,我还不能洗刷清白呢,真的很谢谢两位。”她发自肺腑地感谢道。 容雨晨看她诚恳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我记住你了,以后记得多做些好吃的菜品啊,我会每天让丫鬟来你家买菜的,也算是照顾你的生意了。澜哥儿,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快点回家吧,你还没吃晚饭呢,肚子不饿啊?” 郑澜和沈之月擦身而过的时候,低低地说了一声,“干得漂亮。” 这丫头,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哦不,应该说是聪明,坑起人来都一套一套的,传说中的杀人不见血者,说的应该就是她了吧。 沈之月脸上火辣辣的,浑身都不自在,被人看穿了,她也很不好意思,但是她要是不坑奶奶和那些狠毒的叔叔一把,她恐怕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她也是被逼无奈的啊,能怎么办呢? “看破不说破,谢谢。”她同样小声地回了一句。 “之良,之平,事情解决了,关门睡觉吧,这几天不杀猪了,我们歇几天,累死我了。”又是动脑子,又要动手她容易吗? 刘彩萍和沈之杰这才出来,不放心的问道,“事情都解决了吗?” 沈之月挑眉,得意地说道,“当然解决了,奶奶和三叔三婶灰溜溜地走了,想要算计我欺负我,没那么容易。好了,都回去睡觉吧,这几天不干活了,只管在家里休息,等十天以后再杀猪。” 沈之杰着急地说道,“那不挣钱了吗?你不是说想办法尽快弄到银子,然后我们到县城里去买座三进的院子住下来吗?怎么又休息了?” 她白了他一眼,“我说不挣钱吗?这段时间我处理那些肉,很累了,家里还有很多五花肉和猪皮没吃完,再放很多就放坏了,当然要歇一歇。娘,现在我们手里有一些银子了,我先试着做些胭脂水粉去卖,看看能不能卖得出去,要是好卖,以后做熟肉生意,我就交给哥哥和娘来打理,我做胭脂水粉。” 刘彩萍这段时间看到女儿挣钱的能力以后,对她所有的决定,都不再质疑,只有点头的份,“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娘相信你能做得很好,你就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月儿,娘要谢谢你,在你爹没了以后撑起了这个家,真的很感谢。” “娘,你又说这些了,我们是一家人啊,相互扶持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干嘛要说得那么见外。再说了,我觉得忙碌起来也挺好的,至少这样没有时间难过。等过几天我再买些米面回来,娘你在院子里种些青菜吃,反正我们家的院子那么大,娘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沈之月对刘彩萍的要求不高,她不要总是哭泣,伤心难过就行了。 刘彩萍点头,不停地说道,“娘种菜,那家里的地怎么办?月儿,不然请村长出面,把地租出去。” 沈之月想了想,“地里的水稻不是快成熟了吗?虽然收成不好,但是我们等半个月也收回来,那些地我想办法请人来种。” 她心里有了计划,总之那些肥沃的土地,她绝对不能让那些豺狼虎豹把地给抢了去。 沈之杰和刘彩萍都赞同她的话。 解决好了砒霜中毒的风波,成功地让马婆子和沈有富沈有贵再次成为村里人唾弃和怨恨的对象以后,沈之月满意地洗漱完,躺在床上睡着了过去。 郑家。 容雨晨坐在郑澜的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儿子端着碗吃着菜,原先一点肉食都不愿意吃的男人,现在品尝着沈之月的手艺,吃得津津有味。 “儿子,你是故意叫娘去沈姑娘家买这些菜的吧?怎么,情窦初开了?” 郑澜平静地看了娘一眼,语气依然很平静,“你想多了,我这个病怏怏的身体,还霉运缠身,大夫说我是个短命鬼,我还是不要去祸害人家姑娘了吧。” 容雨晨最不爱听的就是这样的话,她怒目圆瞪,“谁说你是短命鬼的?那些大夫都是庸医,算命的术士也是坑蒙拐骗之徒。到现在你不也活得好好的,不会死的。” 她生气了一会,随即又轻笑起来,“娘觉得那个沈姑娘挺讨人喜欢的,长得那么漂亮,人又聪明伶俐,厨艺比大厨都好,面对她奶奶的阴谋诡计,她也能应对自如。” “今天的事情你看明白了没有,她那些长辈被她摆了一道,名声臭掉就不说了,吃了亏只能硬生生地往肚子里咽。沈家村还没有人说她半个不好,哪怕对上你奶奶,还有那位几乎是女主人的贱人,她应该也能应付。” 郑澜无奈地说道,“娘,我对她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你不要乱拉红线啊,我现在压根就不想娶妻。我的身体情况娘是清楚的,我也喜欢有个完全陌生的女人闯入我的生活。现在不就挺好的,有吃有穿有银子花,还没有人来烦我们。” 容雨晨不赞同儿子的话,“你要是不喜欢她,为什么对她的事情那么上心?又是亲自送她去县城里卖东西,又是帮她收拾了李四,晚上回来又担心她被奶奶欺负被泼脏水,在沈家村里待不下去。” “澜哥儿,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娘。你是个冷心冷情的,哪怕是对着府里那些庶妹,你都不愿意搭理,一次又一次地帮她,你说你对她没有别样的心思,娘是不信的。” 被娘亲锐利的目光看着,几乎要将整个人给看穿,郑澜不得不跟她说了实话,“我真的对她没有爱慕之心,我之所以帮了她几次,是觉得她的处境像曾经的我们。我想看她在绝境里能做到怎样的地步,看她能不能绝地反击。娘,你可别乱拉媒啊,我没有成亲的想法。” 容雨晨满脸失望,热血冷却了下去,她懊恼地点了一下儿子的头,“你怎么那么冥顽不灵呢?那么好的姑娘,你不要小心被别人抢先下手了。现在不喜欢,想办法把人先娶回家,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沈姑娘又漂亮又能干,看起来很通情达理,是个好相处的,你喜欢人家会怎么样?” 郑澜被娘亲说得头疼,扔下了手里的碗筷,“娘,你别再催我了,哪有逼着儿子娶妻的。天下漂亮的姑娘多的是,我能娶得完吗?” 容雨晨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臭小子,你再不思进取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想气死娘啊。” 郑澜躺在床上,想到沈之月狡黠得像狐狸一样的眼神,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真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女人,偏偏还顶着一张温和无害的脸,她的那些亲人要是再不长眼睛,恐怕真的要遭殃了。 他有预感,要是沈之月的奶奶再作死下去,最后的下场一定会死得很惨。 沈大虎第二天跑出去的时候,发现整个村的男人对他都没有好脸色了,见面不打招呼也就算了,还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脸上的嫌弃和鄙夷显而易见。 连着走了一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憋屈极了,忍不住回头瞪了别人,“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大可以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在背后说人的坏话有意思吗?跟农村的长舌妇一样,有你们脸了?” “你们买了砒霜下毒,心肠那么带毒,你婆娘和两个儿子还惦记着别人的财产,栽赃陷害沈之月,还不让别人说吗?要不是昨天郑家村的郑澜公子过来说要报官,你婆娘和儿子心虚了,还不肯承认呢。惦记着儿媳妇和孙子的财产,你们真够不要脸的。” 那人本来心里就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候豁出去了,当着沈大虎的面就骂了起来。 沈大虎气得不行,拿着棍子就呵斥道,“再乱嚼舌根我就打死你,我家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吗?” “你敢打我,你们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还不让人说了?你们夫妻俩都是下三滥,你打我啊,买那么多砒霜,也不知道想毒死谁,是毒你的大儿媳妇和孙子,还是要毒死整个沈家村的人?跟你们这样的人是同门,我都觉得丢脸!” 沈大虎哪里忍得住,发狠地冲上来,然而骂他的也不是好惹的,身强力壮,拿着棍子和他打了起来,旁边围观的人立刻上前来将人给拉开。 “有杰那么好的男人怎么会是你儿子,你们简直坏透顶了。” 沈大虎眼眶通红,脸上火辣辣的,他恨得几乎连心头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我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少管闲事吧。” “谁愿意管你们,你们这家人是沈家村的耻辱,为老不尊,狠毒贪婪,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 吵架的趋势越来越激烈,一个堂兄语重心长地说道,“大虎,你还是多管管家里的事情吧,也不能总之由着家里那位跑出来闹啊害人啊,让别人看沈家村的笑话。你也有好几个孙女快要嫁人了,把名声弄得那么臭,以后你孙女还怎么好找婆家。” “就是,你们不想要名声了,也别连累沈家村的名声坏掉啊。我儿子还没成亲,还要讨媳妇呢,要是别人因为沈家村的名声烂了不肯嫁过来,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没错,我儿子过两年也要讨媳妇了,你别害我们。” 一番围堵之下,沈大虎狼狈地回去了,那些不好听的话已然控制不住地往他的耳朵里钻去。 老头的怒火没处发泄,回去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马婆子的身上,他忍不住甩了马婆子两个耳光,眼睛瞪得通红,直接将马婆子按在地上暴打。 “都怪你这个坏女人,我以后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来了,看你做的那些事情,非但没能拿到银子和房子,还让我们被整个村的人骂,我打死你,一定要打死你。” 马婆子平时虽然强势惯了,家里也一直是她在做主,但都是沈大虎让着她,不愿意跟她计较。 沈大虎现在发怒起来,揪着她的头发,不停地用脚对她拳打脚踢,她只有痛苦尖叫的份,“真的很疼啊,老头子不要再打了,我都快要被疼死了。有富,有贵,救命啊,你爹要杀了我了。” 没过一会,马婆子脸上挨了几拳,嘴角有鲜血流了出来,“别再打了,真的要闹出人命来了。” 沈有贵和妻子林氏,沈有富的妻子赵氏听到求救声赶来的时候,看到马婆子已经满脸是泪和血了。 “爹,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是想要弄死我娘吗,快放开啊。”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沈大虎拉开,将头发凌乱,将疼得满地打滚的马婆子扶了起来。 马婆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日子没法过了,你爹他想要把我打死了,我不跟他过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嫁了这样的男人,以后我到底要怎么办?” “不想过就滚,因为你,整个村的人都得罪光了,我的脸也丢光了。这次你去教训老大家的和臭丫头,最后得到了什么?你不是说一定能成吗,现在呢,有富还发高热躺在床上,几个孩子吃了有砒霜的猪肉,疼得要死。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贱人回来。” 沈大虎憋屈坏了,恨不得将马婆子给掐死。 “哪能怪我吗?你那个孙女就是个妖孽,她那么狡猾,什么都算到了,你能怪我吗?再说了,买砒霜这件事情你也是同意的,现在凭什么都怪到我的头上来?我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臭老头,你要是敢休了我,我就去外面跟人说,这些年我做的事情,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马婆子耍赖般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还不是你没本事,挣不到钱,让我过那么苦的日子。我给你生了三个儿子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要是家里吃香的喝辣的,我还用想办法吗?都是你的错。” 凭什么把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来,她才不干! 沈大虎恨得一脚踹在了她的心窝上,大声地吼道,“滚,不然我打死你!” 沈有贵让林氏将娘扶到隔壁他们家去,无奈地对沈大虎说道,“爹,你发那么大的脾气干嘛,娘辛苦地操持这个家不容易,你就让着她一点吧。” “谁让她那么蠢的,买砒霜害人不成,居然还留下把柄,现在别人都觉得我们恶毒,我都害怕以后族里有什么好事都不会有我们的份。有贵,以后别再跟大房那边的人作对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们真的要被逐出宗族的,到时候怎么办?” 沈大虎这段时间被弄得心力交瘁,他只是想从大儿媳妇那里拿到钱,并不想要那些人的性命,谁曾想到那么难,还连累得名声越来越臭了。 沈有贵被昨天的事情吓得不轻,“娘不一定听我的,不过我尽量劝劝她吧。爹,你不觉得沈之月那丫头的脾气性情和之前很不一样了吗?以前她哪有那么厉害,也没有现在那么聪明能干啊,你说她是不是被妖孽附身了?要不要请个算命的来看看?” 沈大虎心里咯噔一跳,“别再猜了,哪有什么妖孽附身,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她爹死了,家里的弟弟妹妹还小,哥哥不争气,当然要变得强硬起来。我以后不想再跟大房那边的人吵架了,再让村里人笑话,你也要多拦着你娘一点。” 沈有贵心事重重地答应了下来,但是臭丫头手里的那些银子,真是让人眼馋啊,还是不死心,想要拿到那些钱,让家里的日子好过起来。 沈之月睡了个很香甜的觉,第二天心满意足地起床来,心情都好了很多。 等到赵大娘来窜门的时候,带来的八卦消息让她的心情更好了,“月儿,刚才你爷爷奶奶打起来了呢,真没想到你爷爷平时看起来挺懦弱的,发起脾气来那可真是不得了啊,你奶奶快要被打死了吧。” 她很是意外,“我爷爷不是很顺着奶奶吗?怎么会打人呢?” “还不是你奶奶买砒霜下毒陷害你们,被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现在沈家村都很看不起你爷爷,害怕他家还有砒霜要拿去害人,所以恨死他们了。” 赵大娘满脸的幸灾乐祸,“你奶奶蛮横霸道了这么多年,欺负你娘这么狠,总算是踢到铁板了,月儿你真是厉害,又能挣钱又能保护娘亲和弟弟妹妹。” “月儿,等到你爹孝期过去了,大娘给你做个媒怎么样?我娘家的侄子,长得可俊了,家里也有二十亩水田,每年除了种水稻,还种菜拿到城里去卖,家境也算殷实,他性情脾气温和,是个懂得心疼人的,绝对会让你满意。” 沈之月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大娘,那些事情对我来说还早呢,以后再说吧。我还要养娘,养弟弟妹妹呢,哪有心思想那些事情。” 嫁人,不存在的! 自己挣钱自己花不爽吗,漂亮的衣裳,精致的首饰,胭脂水粉难道还不够愉悦她,干嘛要急吼吼地上赶着嫁人,去伺候别人的爹娘,明明自己能挣钱,还要去看男人脸色,还要必须生出儿子来,不然就是婆家的罪人。 她才不要找罪受。 第七十二章温柔又体贴的郑澜 赵大娘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这有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要你现在嫁出去。到时候你去见见,保准你满意的。我家人都是和善的,绝不会让你受欺负受委屈。养家的事情哪能一直让你扛着呢,这是你哥哥的事情啊。” 这姑娘厨艺好,可会挣钱了,嫁给她侄子,能旺她娘家不算,说不定以后还能补贴她家呢。 沈之月满脸娇羞,“我不跟你说这些事情了,等以后再说吧。大娘,桂花姐和铁柱哥下地干活应该快回来了吧,你做饭吧。” 赵大娘笑呵呵,“月儿害羞了,那行以后我再也跟你说吧。” 等她离开以后,沈之月关了门,脸上的笑容敛去,眸子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沈家村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再多待了,现在她在孝期,没人打她的主意,等她守孝完了,谁知道那些人会想怎样的办法来算计她,坑她。 身后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沈之月吓了一跳,不由得回过头去,“哥你做什么啊,吓了我一跳。”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沈之杰看她满脸严肃,周身有强烈的杀气蔓延出来,忍不住问道。 “哥,你说给爷爷纳妾好不好?有个漂亮的女人照顾爷爷,奶奶和叔叔们就没时间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她语出惊人。 沈之杰被口水呛到了,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你疯了吗?给爷爷纳妾,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得出来的,简直笑死人了。沈家村这种穷乡僻壤,爷爷家每年种的粮食也就够吃,纳妾,你在想什么呢。” 她的脸上流露出了遗憾的神情来,“是啊,根本就行不通嘛。奶奶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一时半会也不会病倒,我真的害怕她一年以后还想要拿我的婚事作怪怎么办?” 沈之杰想到杀猪那天发生的事情,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月儿的,到现在还想要将月儿卖个好价钱呢。 心里的担忧不停地翻涌着,他故作语气轻松地说道,“没事的,你的婚事有娘和哥做主,不会让那边的人插手的。你是我妹妹,我会给你挑个好人家嫁了的。” 沈之月心情更加差了,冷笑一声,“那你对我可真好啊。就你没有头脑,人家稍微挑拨唆使一下,你就冲动易怒的性子,我不被你卖了都不错了,还给我挑个好亲事呢。我嫁不嫁人,都由我自己来决定,你只要不给我添乱就行了。” 沈之杰幽幽地说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吗?我脑子是没有你聪明好使,但也不是蠢笨如猪吧,你这样说,我真的伤心了。” “好吧,你还是有些聪明的,这样满意了吗?哥你身上的伤好点没有?”想到昨天被追杀的事情,她还忍不住后怕,担心伤口发炎。 “不怎么疼了,不过娘她好像发现了我们换下的衣服上面都是血,今天早上我看到她的眼睛红了,默默地帮我们把衣服洗干净了。”沈之杰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会我跟她说实话吧,也省得她担惊受怕的,就说李四被官差抓走了,以后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了。”沈之月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半真半假地说给刘彩萍听。 等到她说完以后,温柔到近乎懦弱的娘亲再次被吓得不轻,默默地擦眼泪,“都怪娘没本事,要是娘能挣钱,也不用让你们两个孩子出去奔波了,娘对不起你们。” 沈之月只好说道,“娘,我们已经长大了,能做事情了,能挣钱养家,没有必要一直蹲在家里。你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这已经很好了,你看我们现在衣服也能穿得好的,每天有米有肉有青菜,你还哭什么呢。我和哥哥都不觉得辛苦,再说了,以后我还要教你做很多的菜,到时候家里的买卖是娘做主的。” “我一会要进山去采药用来做胭脂水粉,你在家待着,有什么事情让之良和之平帮你。” 除了采些鲜花和草药,她还要做些防身的毒药,像昨天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你一个人去吗?要不然还是让你弟弟跟你去吧,我担心你奶奶还会找茬。”对于她那个狠毒的,丧心病狂的婆婆,刘彩萍是打从心里觉得恐惧和厌恶,恨不得离开那个疯狂的女人远远的。 “我带了匕首和弓箭去,就在沈家村后面的山上,不会离开得很远,最多两个时辰就回来了,不用担心我。”沈之月急忙安慰娘亲。 看她心意已决,刘彩萍没有办法再劝了,“那你早点回来,我们都等你一起吃午饭。” 沈之月拿起背篓,又拿起防身的匕首和弓箭以后,朝着深山里去了。 野生的山茶花,粉嫩娇艳的野蔷薇,被她采了满满的一箩筐,再加上用来制作防身毒药的草药,她收获满满。 就在她想要回去的时候,一道充满敌意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沈之月,我们之间的帐应该好好地算一算了。” 她脊背都冒出了阵阵的冷汗来,回过头来一看,只见满脸病容的沈有富站在不远处,他的身边站着沈金珍和沈金珠,三人杀气腾腾,手里都握着刀,很显然是一路跟踪她过来的。 在短暂的慌乱以后,沈之月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没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大山,还能碰见二叔和姐妹,我想这应该不是缘分那么简单吧。怎么,二叔和姐姐想要把我杀死在这里?” 沈金珍还记恨被她推下水的事情,满脸狰狞,“我爹就是被你推下茅坑的,你心肠果然是黑的,要多狠毒就有多狠毒。我和金珠今天一定要弄死你,让你再也没有机会去害人了。” 她亮出了手里的短刀,对着沈金珠说道,“我们一起上,弄死这个贱人,这段时间我们受她的窝囊气太多了,害得我们成了整个沈家村的笑柄,替奶奶报仇,替爹报仇。” 金珍和金珠话音落下,举着匕首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疯狂地朝着沈之月的身上捅了过来,那凶狠的架势,恨不得将她给挫骨扬灰一般。 沈之月干净利索地抬起腿来,身形灵活地在姐妹俩的疯狂攻势下躲来躲去,她不用匕首,只用拳头和腿,就让金珍和金珠身上挨了几下,疼得嗷嗷叫。 沈有富在旁边看得着急,大声地喊道,“还有鞭子,一个用鞭子,一个用刀,打死她捅死她,你们这两个没用的玩意,连个臭丫头都打不过,要你们来做什么?” 沈金珍立刻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鞭子,又快又狠地朝着沈之月的身上甩过去,一边发狠地骂道,“贱人,你去死吧,只有你死了,我们家的日子才能好过。” 鞭子带着凌厉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沈之月把身体稍微往旁边偏了一下,躲过了落在她身上的鞭子,眼疾手快地伸手拽住了鞭子,力道大得一把就从抢了过来,反手用力地一甩,鞭子落在沈金珍的身上。 金珍痛苦地哀嚎一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得她几乎要发狂,锋利的匕首犹如疾风闪电一般,不停地朝着沈之月的身上捅过去。 “贱人,我杀了你,今天你一定要死在这里。” 沈之月背着大大的篓子,躲避着金珍的攻击,然而金珠也不甘示弱,从另一边发狠地攻击着,刀刀往她的脸上,心脏和脖子上来。 “你们给我住手,不然我不客气了。”沈之月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就连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 金珍情绪更加疯狂了,“就不住手,我一定要把你弄死在这里,才能消了我的心头之恨,贱人,你有什么脸在这里活着,去死吧。” 姐妹俩一人从前面,一人从后面,对着她的心脏和咽喉刺过去。 沈之月情急地往后退了一步,堪堪避开了金珍和金珠气势汹汹的袭击,然而一直在旁边的沈有富竟然拿着匕首突然冲了过来,朝着她的后背捅了过来。 刺啦一声,血光四溅,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沈之月满脸痛苦,身体踉跄了两步,她原本不想要弄出伤来的,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了防身的毒药来。 沈有富冲着两个女儿大声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捅死她,只要她死在这里,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快点啊,别让她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金珍和金珠看她强忍着疼痛,动作都没有之前麻利迅速,更是发狠地朝着她的身上捅。 “贱人,你死了整个沈家村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去死吧。” 锋利的刀刃凌厉的袭来,沈之月狼狈地躲着,终于将用来防身的毒药拿在了手里,她再也不客气,朝着金珍和金珠的眼睛里撒过去,刺激的,疼痛感瞬间将两个健康有活力的少女淹没,凄厉又惊恐的惨叫声响彻整座山谷。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救命啊,我要成瞎子了,救命——” 沈之月忍着疼痛,抬起腿朝着两个少女的身上踹过去,满脸冷若冰霜,“想要我的性命,滚——” 沈有富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凶残,后腰上被捅了一刀,竟然还这么能打,又气又急,他深知这是难得的机会,错过这次杀沈之月,以后想要对她动手就更难了,于是不顾还没好透的身体,再次发狠地朝着沈之月的咽喉上割过去。 沈之月直接夺过金珍手里的鞭子,扬起手来,带着十足的力道,直接甩在沈有富的身上,她周身有寒冷的杀气迸射了出来,一鞭又一鞭地甩下去,快很准,恨不得将沈有富的脸给抽花。 “不要再打了,不然我真的会死在这里的。月儿,我可是你的二叔,你怎么能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来?我死在这里,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沈有富这下真的害怕了,他从眼前少女的眼睛里捕捉到了强烈的杀意,差点把他魂儿给吓没了。 沈之月对着沈有富的心口一脚重重地踹了下去,“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太晚了吗?带着你两个女儿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是我二叔呢?” 沈有富腿脚不停地颤抖着,眼泪都飚出来了,“月儿,你饶了二叔和你两个妹妹的性命吧。谁让你之前把我推到茅坑里的,我受了那么大的侮辱,沦为了整个沈家村的笑柄,我怎么能不怨不恨?你不愿意孝敬爷爷奶奶,挣了那么多钱也不给你奶奶一些,家里有那么多肉,那么多好吃的,也不愿意分给你弟弟妹妹,我能不恨吗?” “所以就买了砒霜投放在猪肉里,想要毒死村里几个人,好将事情闹大,让官府的人出来把我抓去砍头,我哥脾气冲动,做事情思虑不周全,我娘温柔懦弱,扛不住事,你们就能名正言顺地霸占我家的田地和财产了是吧?你们自己狠毒贪婪,反而怪我没有良心,不孝敬你们。” 沈之月恨不得将沈有富给弄死在这里,以后好再也没有机会来害她家的人了。 沈有富痛哭流涕,他感觉到沈之月真的有想要把他弄死在这里的心思,害怕和悔恨交织成一团,“月儿,以前的事情都是二叔的错,你不要杀人,不然你这辈子也毁了。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也不愿意变成杀人犯吧?” “杀了你,我还嫌脏了的手呢。像你这种畜生,直接弄死你也太便宜你了,让你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她话音落下,直接从地上拔出一棵看起来开着淡蓝色花朵的草,连花带叶子还带着泥土粗暴的塞进沈有富的嘴里,捏紧他的下颚,逼着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沈有富身体还没有彻底康复,因为怨恨跑出来报仇,翻了山路,刚才又折腾了一番,已经耗费了身体所有的力气,哪里是沈之月的对手,就连挣扎都挣扎不过。 沈之月亲眼看着他将草药咽下去以后,才放开了他,“等着承受生不如死的惩罚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别到时候死得很难看,那也是你的报应。” 男人眼睛里涌现出了强烈的恐惧,捂着脖子,用粗哑的声音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难道是毒药?” “就是毒药,慢慢地腐蚀你的五脏六腑,让你最后瘦得跟骷髅一样死去,慢慢受着吧。”沈之月脸色阴沉,犹如死神一般,沈有富吓得都快疯了。 “你不能弄死我,不然你爷爷奶奶不会放过你的。月儿你快把解药给我,二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跟你作对了,这样还不行吗?你快点给解药。” 沈之月脸上流露出阴森诡异的微笑来,慢悠悠地说道,“哪有解药啊,二叔你就慢慢地去等死吧,既然那么喜欢山里的自然风光,那就多看一会好了。” “还有金珍姐姐和金珠妹妹,真是可怜啊,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就变成瞎子了,以后要怎么样才能嫁得出去哦,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可怜呢。尤其奶奶还那么厉害,那么不喜欢女孩,要养两个赔钱货一辈子,光是想想我都替你们的未来发愁。” 眼睛看不见的两位少女被她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身体抖如筛糠,“我不要变成瞎子!你做事情不能这么狠毒,你快把我们的眼睛治好,不然爷爷奶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之月轻蔑地嗤笑一声,“你倒是看我敢不敢。凭什么你们要杀我就行,我反击回去就是十恶不赦,哪来的道理?谁看到是我做的了,你们自己倒霉关我什么事情?这山里除了野猪还有狼,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有好运遇见那些爱吃肉的凶残的猛兽。” 金珍吓得背后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哪里还敢再嘴硬,心里再怨恨再不甘,也只能跪在了沈之月的面前,低声下气地祈求,“月儿,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甘欺负你了,求你把解药给我们吧。眼睛瞎了我们一辈子可就真的毁了,求你饶了我们这一次。” “是啊,月儿姐姐,今天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月儿姐姐存了杀心,以后我们不会再找月儿姐姐的麻烦了,你把解药给我们吧。” 沈之月才不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她向来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是招惹了她的人也别想有好结果。 想到这里,她竟然生出了一丝恶趣味来,弯着腰拍了拍两个少女的脸,“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好好地享受黑暗吧,总好过总是挖空心思去害人。说不定以后真有不嫌弃你们的人,想要把你们娶回家呢。好了,我要回家去了。” 金珍和金珠崩溃又绝望地大哭了起来,“我不要当瞎子,爹,这下怎么办?” 沈有富面如死灰,手指都是僵硬又冰凉的,“我哪里知道怎么办?月儿,你确定要将我们害成这样,还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不然我去报官,说你们父女三人想要谋害我的性命,把你们关起来,那样才是我最想看到的画面呢。二叔,带着两个瞎了眼的女儿回家去吧,夜晚野狼和野猪冒出来,真的是会吃人的,但愿你能承受得住。” 她腰上被捅了一刀,疼死她了,必须要找个地方清理伤口去,不然这样回去她娘亲非要吓坏了不可。 沈有富看她竟然狠下心就这么离开,真的将他们父女三个扔在茫茫深山里,心里除了升起强烈的恐惧,还伴随着怨恨疯狂的滋生着,他胸腔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看着沈之月的背影,脑海里竟然涌起了一种很强烈的念头。 既然他没有好果子吃了,那就大家一起死在这里算了。 这样想着,他竟然真的抓起一块和大人的拳头看起来那么大的石头,硬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发狠地朝着沈之月的头上扔过去,“臭丫头,你去死吧,来给我陪葬。” 如果他真的死了,两个女儿真的变成瞎子了,他就算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沈之月没想到沈有富都到这样的情况了,还敢拿石头砸她,后脑勺被石头砸出了一个血窟窿来,鲜血汨汨地流了出来,她捂着血淋淋的伤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眩晕的感觉涌了上来。 哪怕她心里再恨沈有富竟然还来了这么一手,也没有力气反击了,她强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怎么样,也绝对不能倒在沈有富的面前,不然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死无葬身之地,她不能昏迷倒下! 沈有富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崩溃地大哭起来。 他很快就要死了,女儿也变瞎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难道真的是老天爷的报应吗,因为他坏事做得太多了,老天爷故意派出了这么个妖孽来压制他,让他不要那么嚣张了吗? 金珍和金珠看到爹哭了,两个女孩也哭着抱成一团,“爹,我们以后要怎么办?我不想变成瞎子,我不想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你说我要怎么办?” 沈有富心烦意乱,他被沈之月绝对碾压,现在女儿还在这里哭诉,忍不住心烦意乱,“我还没死呢,哭什么?没用的东西,两个大姑娘都打不过别人一个,你们还有脸呢?养你们有什么用,一点事情都指望不上。” 金珍抽抽噎噎地说道,“那爹不也没能弄死她吗?难道爹就有用了,她是个妖孽,我们就是普通的凡人,怎么会是她的对手?爹,她一定是被妖孽附身了,等回去以后请道士来捉鬼作法吧。” 沈有富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一言不发,脑子却飞快地转动了起来,沈之月这段时间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被撞了一下脑袋以后,整个人变得又厉害又能干,就跟换了个魂儿一样,会不会真的是妖孽附身了? “还在这里磨蹭着做什么,快点回家去啊。怎么,还想等到天黑以后让熊和野猪给吃掉啊?” 两眼发黑的金珍和金珠一路摸索着,跟着沈有富一起艰难地回家。 另一边,沈之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里路以后,她再也支撑不住那些剧烈的疼痛,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在意识昏迷之前,她好像看到看郑澜那张惨白又熟悉的脸。 郑澜看到满手是血,满头是血的沈之月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整个人失态地跑上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沈之月,你究竟怎么了?怎么流了那么多的血。” 沈之月紧闭着双眸,气若游丝,受伤很是严重的样子。 郑澜没有办法了,扶着她找了一片比较平坦的地面坐下,认真又仔细地检查她究竟哪里受伤了。 温瞳和温厉也跟着走上前来,看到她头上的伤口,倒抽一口冷气,“少爷,沈姑娘她后脑勺上被砸破了一个血窟窿,还有她的后背上像是被捅了一刀。” 郑澜暗自叫苦,“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个敌人啊,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不是很厉害吗,又会做毒药,又会做美食,买卖算账灵活得很,怎么还被人捅伤了呢?” “温瞳,把金疮药拿出来,我先给她把头上的伤口给包扎好了。”郑澜动作笨拙地把药粉洒在她后脑勺的窟窿上,想了想,从她的裙摆上撕了一条一寸宽的布料帮她将伤口给包扎起来。 做完这些以后,他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后腰的伤上,那里鲜血同样将衣服给染湿了,然而伤在那么私密的地方,他要怎么给沈之月清理这个伤口呢? “少爷,你别愣着啊,至少要把血给止了,不然流血过多是会死人的。”温厉在旁边忍不住催促道,都快急死了。 郑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还是想办法先把血止住了。 他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沾了些药粉出来,顺着衣服破损的地方将药粉涂抹在伤口处。 女孩子身上传来一种淡淡的清香,不同于胭脂水粉的香味,反而像是她身上自带的温暖清新的味道,不知道为何,他的脸上竟然涌上来了一层热气,惨白的脸顺着脖子红到了脖子根,心跳在这时候也漏掉了半拍。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怎么把药粉涂好的,手指颤抖又僵硬地再次撕了一段她外面裙摆上的布料,帮她将伤口给包扎好,先把鲜血给止住了再说。 之所以没有撕郑澜的衣裳,他是害怕她包扎着男人的布料回去,被沈家村那些长舌妇看到,以后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将她的名声给弄坏掉。 “少爷,需要把沈姑娘送到她家去吗?”温瞳在旁边问道,不动声色地和旁边的温厉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两人的脸上竟然有着欢呼雀跃。 不容易啊,看少爷这个样子,像是对沈姑娘上了心,冷心冷情的少爷情窦初开了! 郑澜没看到两个随从的眼神,他的目光落在沈之月的脸上,心里的顾虑很多,“不用送她回家,不然是会被村里那些长舌妇在背后说很难听的话,她的名声就毁掉了。” 哪怕心里有些不忍,郑澜还是捏着她的人中,用力地掐着。 剧烈的疼痛感的刺激,让沈之月直接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她身体很虚弱,头更是疼得厉害,眼前郑澜惨白的脸在她的心里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问道,“郑公子?” 这么真实的触感,她好像不是在做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郑澜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扶着她靠坐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像是猜出了她在想什么一样,他温和又轻声地说道,“你没有在做梦,真的是我。沈姑娘,你究竟被谁袭击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现在好些了吗?头上还疼不疼?” 沈之月喉咙很干,就像是快要冒火一样,哪怕在身体很虚弱的情况下,她的眼睛里依然有着凛冽的杀气,“还不是我二叔,他们竟然跟踪我到深山里来了,想要在这没有人的地方要了我的性命。” 马婆子的儿子果然和她一样,狠毒至极,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郑澜没有看到沈有富,很快就能猜到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有些愤怒,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是不是又心慈手软了,不然以把毒药就能把人给放倒了,怎么还能让他们折腾。” “对了,你头上的伤还疼不疼?我只是简单地给你清理了一下伤口,你回去的时候最好请大夫看一看,别留下创伤,影响了你一辈子。” 沈之月摇了摇头,“不太疼了,谢谢你给我上了伤药,不然恐怕我就死在这片深山里了,你又救了我一次,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了。” 郑澜对着她的额头轻轻地点了一下,“我要你报答了吗?我是怕你真的昏迷在这里流血而死,或者是被猛兽给吃了,你娘和你弟弟妹妹以后要怎么过?沈姑娘,有些时候不需要过多的仁慈,否则到头来反而害了自己。” “就像是你救了一条毒蛇,难道毒蛇会感激你吗?不会,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该狠心的时候,就要狠得下心来,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沈之月又怎么会不明白郑澜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烦恼地揪着头发,“可是,杀人是犯法的,我不想让双手沾上人命,更不想因此毁了自己的一生。我还要挣很多的钱,通过自己的双手过上富裕的日子,我二叔还不值得我搭上一生。” “那人家怎么敢跑来这深山杀你呢?你不是害人性命,你是在保护自己。他们要是昏迷在这深山里,照样被猛兽吃了,下雨的时候被山洪冲走,被埋了,这都是意外,和你无关。”郑澜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很平静,沈之月却不由得毛骨悚然。 郑澜察觉到她的害怕,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怎么,觉得我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沈姑娘,有时候忍让和退缩,别人只会得寸进尺,你就不害怕后面会有更多的祸患在等着你吗?” 沈之月急忙解释道,“我没觉得你心狠手辣,郑公子,你是个好人我心里都清楚,我羡慕你的冷静果断,我只恨自己没办法住做得像公子这么干脆利落。” 郑澜看她眼底有着懊恼,分明恨得要死,却又不敢置之于死地的挫败模样,心忽然就软了下去。 她是女儿家,能够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好多了,甚至连很多男人还没她做得好呢,他又怎么能苛责。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率先保护好自己,要是连命都没有了,再去谈其他的都是白搭。” 沈之月感同身受,“公子说得对,命是最重要的。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我娘还等着我吃午饭呢。” 她在山里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错过了午饭时间了没有,娘会很担心她了吧。 郑澜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走吧,我送你一段,你受伤了自己回去不太安全。等快要沈家村了,到人多的地方了,你再自己回去,不会影响了你的名声的。” 沈之月看她现在狼狈的样子,也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太好,硬撑着自己走回去,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她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只能忍着不自然,“那就麻烦郑公子了。” 郑澜拿过她的背篓,走在她身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慢点。” 沈之月走了两步,脚踝处有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她小脸皱成一团,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很是痛苦。 感觉很敏锐的郑澜很快就注意到她的异常,不由得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该不会是伤到了五脏六腑了吧?” 沈之月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转着圈,“是我的脚踝好像扭到了,真的很疼。” 锥心刺骨的疼痛感袭来,她想要昏死在这儿的心都有了,怎么那么倒霉。 郑澜立刻扶着她坐了下来,“左脚还是右脚?” “右脚踝,应该是之前走路的时候扭到了。”沈之月忍着疼痛,从竹篓里拿出了两棵活血化瘀的草药出来,放在手里揉搓碎,让里面的药汁流出来,准备敷在脚踝处。 郑澜制止了她,“你先别敷,我帮你看看是不是脱臼了,先把骨头复位了再敷药吧,你先把鞋子脱下来。” 沈之月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热气在她的脸上浮动着,连带着她的身体都变得僵硬了起来,她嘴唇嚅动着,“公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让不熟悉的男人看她的脚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太亲密了,她不想给郑澜这样的误会,也不想被别人看成是轻浮的,看到有钱男人就想勾搭的女人。 “这里离沈家村至少有四里路,还是深山密林这种不好走的山路,你再硬撑着,等回到家你的脚直接废了,你信不信?” 沈之月想到脚废掉的后果,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在心里短暂地做了心里挣扎以后,她终于艰难地做了决定,“那就麻烦你了。” 白皙又小巧的脚,哪怕长年累月地干活,因为得到很好的保护,依然光滑细嫩,脚踝纤细莹白,很是轻松就被郑澜握在了手里。 温软的触感,让郑澜的心跳漏掉了半拍,他忽然有些烦躁,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口渴,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的感受。 二十岁的男人深呼吸了两口气,将那些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让自己专注在将骨头复位这件事情上。 “会有点痛,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了。”男人温柔又低沉的话语响了起来,下一刻只听见骨头咔嚓一声。 沈之月忍不住哀嚎了起来,“疼啊,你动作轻点,疼死我了。” 郑澜已经松开了手,神智又恢复了清醒,“骨头已经接回去了,把那些药汁敷在上面,再包扎好吧。” 她眼泪汪汪的,真想问郑澜一声,究竟对她有恩还是有仇,怎么那么疼,该不会是借机报复她吧?但是她真的没做过任何对不起郑澜的事情啊,干嘛要报复她。 郑澜被她幽怨控诉的眼神瞪着,有些尴尬和不自然,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来掩饰尴尬,“骨头错位再复原本来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过长痛不如短痛,总比一直放着,让骨头长歪了变成跛子的强,我真不是故意让你疼的。” 这话说到最后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沈之月脸更红了,慌乱又尴尬地移开了目光,“我又没怪你,谢谢你帮我把骨头复位,我真的很感谢你。” 她低头把药汁敷在脚踝上,看到她被撕了两条步的裙子,嘴角抽了抽,还是硬着头皮撕了一条布料下来,包扎好脚踝上的草药,清凉的草药有着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功效,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的疼痛缓解了一些。 郑澜站到了她的面前来,弯着腰,神色自然地对她说道,“这段山路很不好走,你的身上又有伤,我背你走过这段吧。” 沈之月被他的举动吓坏了,不停地摆手,“不用了,你帮我包扎了伤口,又帮我将骨头复位,我真的很感谢你了,真的不用你背了。郑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男人对她也太好了吧,每次都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该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爱上她了吧。 郑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以为我爱慕你,借着你受伤接进你好得到你的心吗?沈姑娘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没有想要娶妻的打算。” 第七十三章就是讹你又怎样 沈之月砰砰乱跳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地,是她想多了就好,郑澜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就好,她自作多情什么的,真是太尴尬了。 郑澜依然维持弯腰站在她面前的姿势,再次催促道,“快上来啊,不是说要着急着回家吃午饭吗?我背你都一段路,别把你的脚踝给整残废了,到时候你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你还要帮我找草药呢,你瘸了,走不了路了,还怎么帮我找那么稀有的草药?” 沈之月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总觉得他对她太好了,无缘无故的,让她心里很不安,该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她吧。 郑澜看她依然坐在地上不肯动,脑壳疼得厉害,最终败下阵来,“那我就说实话了,你爹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小时候有次在深山里差点被熊瞎子吃了,是你爹把我救回来的。所以现在看到你的处境不好,我才会想办法帮你,不知道这个原因值得你相信了没有?” 沈之月怔住了,一瞬间心里有强烈的悲伤,还有强烈的思念涌上她的心头,酸涩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那种漫天的难过根本不受她的控制,是原主留下来的情绪。 “竟然是我爹。”当年她爹种下的善因,所以在很多年以后结出了善果,才让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郑澜总是及时地出现在她的身边救了她吗。 郑澜看到她哭,也变得心烦意乱了起来,“你别再哭了,难看死了。快上来,我背你回去,总要看你安全到家才行啊。” 沈之月这次没有再犹豫和矫情,默默地环住了郑澜的脖子,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里还带着一些哭泣过后的鼻音,“那就麻烦你了。” 郑澜背着她,温瞳拿着竹篓,八卦之魂熊熊地燃烧着,忍不住和温厉彼此分享了眼神,他家公子真是太厉害了,这温柔体贴,这无微不至,沈姑娘就算再铁石心肠,总有一天也会被感动的。 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喝到公子的喜酒了。 这段时间公子发病的次数都减少了很多,食欲也好了不少,连带着脸上都养了好些肉,都是这位沈姑娘的功劳,厨艺那么好,少爷将那些肉都吃得干干净净。 郑澜脚步稳健地向前走着,看着就像是很健康的人,一点都没有之前病怏怏的样子,要不是沈之月见过他病发昏迷的样子,她不敢相信这个背她的男人,会是传说中那个霉运缠身的男人,身上带有娘胎的毒,不注意就会死掉。 “我很重的,你累了就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一段也是可以的,别把你给累坏了。”她靠在男人的耳边轻声地说道,脸上的热气就一直没有消散过。 郑澜鼻尖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窜进鼻尖,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他的心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落下一片树叶,激起一圈圈的涟漪,让他的心乱了起来。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说什么也是练武的人。再说了你也不重,轻得就跟小猫一样,走两里路是没有问题的。”郑澜语气轻松,呼吸也没有乱。 然而沈之月却总是不放心,“那边的大松树下,我们歇会好不好?我再怎么轻也有八十多斤,怎么可能不累,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好骗吗?你要是累病了,我们都死在这里,那可就麻烦了。” 郑澜想了一下,同意了她的话,把她放下来休息了一会。 等到休息了片刻以后,郑澜又要背她,沈之月说什么也不肯了,“郑公子,你真的累坏了,我真的能自己走一会。” 要是夫人知道她竟然让郑澜背着走了那么长的一段山路,估计想要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郑澜神色平静地说道,“我虽然有时候病怏怏的,但那些都是娘胎里带来的毒在作怪,服了药控制住了,我还是身强力壮,你不用担心我会猝死。上来,我再背你走一里路,后面你就算想我背你,我也不会背你了。” “你别想多,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一点都没有。我那么有钱,比你更漂亮,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多得是,想要女人我能买几十个上百个,你又瘦又小,就跟豆芽一样,我不会有非分之想的。” 沈之月听到郑澜这么嫌弃她的话,气得脸都绿了,要不是这男人三番几次地救过她的性命,一次又一次地帮她解围,她真想一团破抹布塞到他的嘴里,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咬着后槽牙的位置,“公子,对着别的姑娘你也说这种话吗?你能健康平安地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啊,没被打死真是太难为你了。” 没错,她是没有火辣的身材,那又怎样,在现代她这种身材最适合做超模好不好,非要波涛汹涌才是好身材吗? 郑澜这才意识到他说错话了,神色有些尴尬,“我不是嫌弃你不好的意思,我是说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纯粹只是不想看到你遇到危险还没人搭救。你爹在天之灵也不会心安的。” 沈之月原本还有些害羞扭捏的,然而现在因为生气,她彻底豁出去了,都想要累死这个男人,让他背去。 她跳到郑澜的背上,豁出去了,任由郑澜背着她下山,等快到村口的时候,她再下来自己走吧。 折腾了接进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终于从茫茫的深山里走出来了,前面还有不到一里路就是沈家村了。 沈之月拍了拍郑澜的肩膀,“公子,放我下来吧,我家就在前面了……” 就在这时候,郑澜忽然侧过头来,下一刻她的嘴唇擦过了男人的耳朵,温热还带着清浅气息的碰触感转瞬即逝,时间在这一刻像是要静止住了。 沈之月心砰砰地跳着,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她脸红得快要燃烧起来,手忙脚乱地从郑澜的背上跳下来,慌乱得连双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想要弄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为什么会碰到他的耳朵,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郑澜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耳朵上冒了起来,呼吸也有瞬间的凝滞,他故作镇定,不让沈之月看出他心底的想法,嫌弃的目光扫了她一眼,“粗心大意的,幸好我不愿意跟你计较,以后要注意点。” “温瞳,把竹篓给她,暗中跟着她,等到她回到家了你再回来。” 沈之月心慌意乱地接过竹篓,眼神慌乱又闪躲,都不敢去看郑澜的脸色,她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等我下次挖草药,我多帮你留意你想要的那些,我先回去了。” 她垫着脚尖,瘦削的身体背着竹篓,一瘸一拐地往沈家村的方向走去。 温瞳隔了有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直到她进了家门才放心离开。 郑澜站在树下,手指轻抚着被沈之月嘴唇掠过的耳朵,温热濡湿的感觉记忆犹新,这一刻他的心好像彻底地乱了,有异样的情绪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温厉在旁边看得清楚,这一刻笑得像是奸诈的狐狸一样,“公子你这是情窦初开了呢,夫人要是知道了,心里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位沈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心灵手巧,还懂得医术,更重要的是能烧一手好菜,还深得夫人的喜爱,公子对她也是又温柔又耐心,两人在一起看起来要多般配就有多般配。 郑澜听着温厉暧昧的笑声,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谁说我想要娶妻的?大夫给我诊断过我身体不会撑得很久,算命的术士说我短命我成亲做什么,难道是想要害了别人吗?祸害人家小姑娘一生有意思吗?” 他的眼神锐利,神色阴冷,直接把温厉心底的那点幻想粉碎得烟消云散了。 “公子,你该不会真的决定孤独终老吧?”那郑家的万贯家财怎么办,难道真的便宜了那些姨娘和庶出的少爷了吗? 温厉激动的情绪就像是被人一盆冷水浇下来,心凉得都想哭了,“那夫人怎么办?小的怎么办?” 郑澜依然抚摸着耳朵,心底有着强烈的苦涩涌上来,“这一年来我毒发得愈加频繁了,以前是半年发作一次,到后来三个月发作一次,今年每个月都发作,每次毒发的情况我理解,都在啃噬着我的血肉,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或许今年都不一定能熬得过。”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祸害人家姑娘,毁掉别人的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温厉鼻子酸酸的,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涌了上来,“公子,肯定还会有办法的,找到大夫开的药方上那些珍贵的药材,就能够稳定住公子你的情况。你千万不要放弃,公子是这么好的人,老天爷是不会让你离开我们的。” 郑澜对生死倒是看得开,“我不害怕死亡,人难逃一死,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惋惜的。我只是担心我娘,奶奶本来就对她很有成见,我死了,娘她在郑家就更加没有地位了,我爹又那么愚孝,我娘她以后的日子我不知道她要怎么办?” 娘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人。 温厉情绪激动,“我不信公子会死,那些算命的在胡说八道的,我们去找那些有真本事的,一定能够化解公子的劫难,让公子健康长寿,儿孙满堂,一定会的。” 郑澜有些自嘲,“我也想啊,但只怕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算了,生死有命,不想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情了,还是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也好不辜负来这世上走一遭。所以沈姑娘的事情,你们别乱出主意了,将死之人不配谈婚姻,不配有男女之情。” 他捂着心跳的位置,那里,坚硬如同寒冰一样的心,被一缕阳光照耀了进来,有暖流划过,坚冰开始融化了。 温瞳回来告诉郑澜说她已经平安到家了,他才收起心思,“拿好我们的草药,也回家去吧。” 他的身上沾染着沈之月的鲜血,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今天他却没有恶心反胃的感觉,甚至还诡异地觉得她的鲜血带有一种清甜的药草的香气,让他着迷。 郑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将帮她清理伤口残留在手指上的鲜血放在唇边,轻轻地舔舐了一口。 温厉看他狠下心的样子,默默地替他掬了一把同情泪。 另一边,沈之月满身是伤地回到家里,可把全家人吓坏了,尤其是刘彩萍。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头上和后腰上都受伤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刘彩萍看她脸色苍白,嘴唇干涸,就像是遭了很多的罪一样,她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拉着她过去,满是担忧地问道。 “还不是沈有富那个丧心病狂的混蛋,带着沈金珍和沈金珠跟踪我到山里,想要把我杀死在山里。我和他们打斗的时候受了一点伤,还把脚踝扭伤了,这才回来晚了。娘,对不住啊,让你担心了。” 沈之杰听到她这样说,怒火蹭蹭地就涌了上来,一拳砸在桌子上,发狠地骂道,“那群畜生,我要去把他们都杀了!” 怎么能狠毒到这种程度! 他气冲冲地往厨房走去,拿起菜刀就要跑去找沈有富算账。 “哥你别冲动,他们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看到,你贸然地冲上去砍人只会搭上自己的一生,快点住手。再说了我只是受了点轻伤,已经清理好伤口了,调养几天就好了。” 沈之月拉住她的哥哥,不让他闹出人命来,“再说了,他们都已经被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通,短时间之内不敢再乱来了,这口气我们暂时先咽下来,等到我们以后变得强大了,再慢慢地跟他们算这笔帐。” “但是他们想要你的性命,这次没杀了你,以后还会有第二次,你要是死了这个家怎么办?现在好不容易才稍微好了一些,我可不想你再受到更多的伤害。”沈之杰真的没想到有人竟然能丧心病狂到这样的程度。 她拦在沈之杰的面前,很冷静,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狂躁得想要将沈有富和两个女儿挫骨扬灰,但是想到她还有那么多的抱负没有实现,只能将所有的怨恨都咽进了肚子里。 不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金珍和金珠被药水洒了眼睛,这几天她们都会是眼瞎看不见的状态,沈有富也会被草药的慢性毒药折磨半个月,我不害怕事情闹大,反正现在也没人相信他们,应该也不敢闹上门来。” 刘彩萍上上下下地将她检查了一遍,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掉个不停,“他们怎么那么坏,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到什么时候去?月儿,不然我们把家里的猪和牛都给卖了,到县城里去找活干,不要再回来了。” 总是被欺负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她一点都不想再忍下去了。 “就算去城里,也不过是做苦力,或者是做奴隶,又有什么好前程,娘,我现在偏不要离开,我就是要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嫉妒眼红死他们,偏偏又无能为力。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给我来这招。不过他们到最后也没能讨到好去,我也不算输。” 她带着祈求地看着刘彩萍和沈之杰,“你们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好不好,只要我勤劳肯干,就一定能攒够买院子的钱,我们到时候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再也不跟奶奶和叔叔们有接触。” 刘彩萍心慌意乱,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除了包扎好的伤口,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吧?很严重吗,会不会把脑袋砸傻?” 沈之月哭笑不得地说道,“你看我现在像个傻子吗?不过我的伤需要养几天了,刚好我在家捣鼓些胭脂水粉和口脂出来,到时候拿去县城卖。” 刘彩萍心疼地将她按着坐在椅子上,“月儿,都受伤了你就消停一点吧,胭脂水粉什么时候不能做?” 沈之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现在不忙,等明天伤口好了以后再折腾。娘,我现在好饿,我们赶快吃午饭吧。” 一家人心事重重地吃东西。 另一边,沈有富带着两个女儿吃尽了苦头,终于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里。 赵氏看到蓬头垢面,身上沾满了泥土,神色痛苦又灰暗的父女三人,心都揪成一团,“你们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不是说去教训那个臭丫头吗,难道就连突袭,你们三个人都没能让她倒霉吗?” 金珍和金珠痛苦又害怕地哭了起来,“娘,我们眼睛被沈之月毒瞎了,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沈有富也死气沉沉,捂着肚子,“我也被那个臭丫头喂了毒药下去,现在喉咙还火辣辣的疼,她说毒素会慢慢侵蚀我的五脏六腑,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赵氏如遭雷击,全身的力气像是被全部抽走了一般,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真是作孽啊,你们没事为什么收拾她,没那个本事就算了,还受了一身的伤回来,你们这样我以后怎么办?整个家都要散了,以后要怎么过。” 她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眼睛看不见了,这还怎么嫁好人家? “娘,你快想办法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又聋又瞎,我不想嫁不出去。” 赵氏崩溃地喊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这几个没用的玩意,真要去教训那个臭丫头,那你们要有本事把人打趴下再也爬不起来啊,要不然就不要去招惹那个瘟神,现在把自己弄得瞎的瞎,中毒的中毒,你们来问我怎么办?那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金珠哭成了泪人,“娘,那你忍心我们一直变成瞎子拖累你,拖累弟弟吗?我们也是你的女儿啊,你也要替我们好好想想。” “要么去请大夫,要么去求那个臭丫头把解药交出来,她能做出这种让人变瞎的毒药,就肯定能让你们恢复。当家的,把钱拿来给我,我这就去请大夫,不要让时间拖得太久了,省得到时候毁了女儿的一生。”赵氏对沈有富伸出了手。 又要花钱!沈有富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一文钱都不想再出了,挣钱容易吗?尤其是给两个赔钱货花钱,就是相当于给别人花钱,他心痛得在滴血。 “你去问臭丫头要解药,请什么大夫?你是觉得家里钱太多了吗?” 赵氏气得不行,“你要想清楚了,金珍和金珠的眼睛要是真的治不好了,可就找不到好人家了啊,只能嫁给那些家里又穷长得又丑的男人,这难道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到时候没有聘金和聘礼不说,我们还要倒贴一笔嫁妆人家才肯要,你愿意这样吗?还是你想养两个女儿一辈子。” 沈有富光是想都觉得害怕,“钱在箱子里,自己去拿吧,最多能拿一半,你可不能要太多了啊,留着点花。” 赵氏拿了钱去请大夫来,然而大夫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一样兜头浇下来,她心都凉透了。 “两位姑娘的眼睛究竟中了什么毒,老夫没见过,更不知道怎么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真的对不住了。”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的大夫说的话,让赵氏的希望破碎了。 “大夫,你再仔细认真地把脉一下,求求你了,眼睛看不见了,两个女孩的一生不是彻底被毁了吗?求求你想办法帮我女儿一把。” 赵氏哭得稀里哗啦的,直接给大夫就跪了下去。 “我医术还不够精,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你还是再去请别的大夫吧。”大夫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沈有富心情差到了极点,他这一刻恨不得将沈之月给杀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强忍着满腔的怒火对大夫说道,“大夫你也帮我看看,我究竟中了什么毒,还有多少日子能活。” 大夫觉得这家人真的有病,这几天一直请大夫,踏进这家来他都烦了,不过还是耐心地替沈有富把了脉。 “你脉象平稳强劲,脸色也没有发黑,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是个很健康的人啊。” 大夫的话让沈有富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他眼睛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怎么可能,我的喉咙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我肚子隐隐的疼也没有假,你到底会不会医术啊,怎么到处糊弄人,哪有你这样欺骗人的呢?”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你们这家人太难伺候了,以后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别来请我,我招惹不起你们,这样总行了吧,满意了吧。” 大夫连钱都没有收,气呼呼地离开了。 沈有富再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在后面破口大骂了起来,“什么庸医,一点本事都没有,我明明是中毒了,还说我没中毒,你是有多盼着我去死啊,心也太毒了吧。” 赵氏心痛如刀割,强烈的恐惧在心底蔓延着,她脑袋也乱糟糟的,终于豁出去了,“当家的,还是去求臭丫头把解药那回来吧,就算是给点钱我也认了,你的性命,金珍和金珠眼睛能看得见,比什么都重要。” 沈有富重重地捶着桌子,“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那臭丫头怎么变得那么厉害了,她究竟是什么妖孽?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杀她都杀不死?还要赔上钱去求她要解药。” 赵氏何尝不心疼那些钱,她心痛得几乎在滴血了,“你以为我想吗?以后做事可不要太冲动了,那臭丫头不好惹,我们就别招惹她了,她的钱我们也不要了。这样,等金珍和金珠说了婆家,聘礼和聘金别让她们带回去,我们留下一部分就有钱了。” 沈有富心里的恨意没有地方发泄,他咬着后槽牙,“那个臭丫头让我吃了那么多苦,我掉进茅坑里也是她在背后阴我,让我成为了整个沈家村的笑柄,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我要受臭丫头那么多的侮辱,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别再跟我说什么算了,绝对不能算了!” “你拿钱去求解药,我的还有女儿的。至于沈之月那个臭丫头对我的伤害和侮辱,我后面一定会想办法讨回来,说到做到!” 赵氏生气地边哭边骂,“你最好消停点吧,你没发现臭丫头变得很厉害了吗?你在她手里讨得到便宜过没有,我可不想再让孩子们受到伤害了。你想要钱,想让日子过得好,也学学她不行吗,靠双手,我们多种地多养鸡养猪,我带着孩子们去打猪草,我真的害怕你们再出什么意外了。” 沈有富被妻子哭得很是烦躁,不耐烦地说道,“短时间我不去了还不行吗?你去求解药来,我肚子好疼,女儿的眼睛也耽误不得。” 赵氏带着满腔屈辱,拿着二十文钱拉下面子去了沈之月家。 开门的是沈之杰,看到那位眼睛通红的二婶,却没有半点同情和心疼,语气硬邦邦地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还嫌将月儿害得不够是吗?” 赵氏脸上火辣辣的,难堪地说道,“我找月儿拿解药,我不会白拿的,要钱买,不会让月儿吃亏的。” 沈之月踮着脚尖跳到了门口,眼底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父女三人都想要的性命了,还有什么脸面求我要解药。沈有富和两个女儿就是死,也死有余辜,坏事做绝,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迟早会收了他们!” 赵氏被骂得狗血淋头,这时候却不敢反击回去痛骂一声,“月儿,你二叔他做错事情了,二婶在这里跟你道歉,你原谅你二叔这一次吧,以后他再也不敢做伤害你的事情了。金珍和金珠都是你的姐妹,眼睛坏掉了嫁不出去了,我们家的名声就毁了,对你也没有好处啊,是不是?” “二婶求你,把解药给我,下毒害人的性命,传出去名头也不好听。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都不要提了,二婶保证,以后你二叔,还有你的姐妹,不会再伤害你分毫。” 沈之月勾起唇角,毫不客气地话语从唇齿间迸了出来,“你的保证一文不值,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话半分。想要解药好啊,两百文钱拿来,半个月以后我把解药交给你,不然就等着你女儿永远成瞎子,你男人被剧毒慢慢地折磨到死,你变成寡妇,你和你的孩子处处被人欺负,被人压在头上吧。” 赵氏听到她开出的价钱,一口气上不来,恨不得昏死过去,她浑身发抖,瞪着沈之月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给杀了一样,“你狮子大开口,哪有那么贵的,两百文钱,你怎么不去当强盗!” 沈之月没有半点退让,她唇角带着嘲讽的笑意,“两百文钱买三个人的未来,我觉得很值得。你要是觉得贵呢,也可以回去,我也不会强求你,这样总行了吧。” 赵氏恨得将嘴唇都咬破了,“你害了我的两个女儿,害得我的男人中毒,现在还不要脸地敲诈勒索,我要到官府去告你,你谋害性命,臭丫头我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 沈之月冷笑一声,“你去告啊,我也要和官爷说我的处境,说你男人和你女儿想要在山里捅死我,还想要让我被野狼吃掉,看究竟是你男人和你女儿牢底坐穿,还是我。就算我坐牢,你男人被毒死,你女儿嫁不出去。我的性命抵三条人命,我也值了呢。” 论伶牙俐齿,论豁出去,赵氏根本就不是沈之月的对手,她直接被气哭了,“怎么会有你怎么黑心肝厚脸皮的女人,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舍不得给两百文钱就回去吧,我还懒得制作解药呢,别打扰我休息。”沈之月单脚跳着要关上房门。 赵氏想来想去,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当寡妇,又恨又怕地妥协了下来,“我回去跟你二叔商量一下,月儿你做事情不要那么绝,不然以后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哥,少跟她废话,关门吧。他们要是闹得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也没事,我正好去报官,让官府的人来查这件事情,谁谋害性命,谁又是自保反击,官爷肯定会将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要是能砍了一些畜生的脑袋,那就更好了。” 赵氏的魂儿都快要飞了,心紧紧地揪成一团,回去的路上她都是魂不守舍的。 沈之杰关了门,满是担心地对沈之月说道,“你真的要收他们两百文钱吗?那群混蛋可不是好惹的,又毒又坏,谁知道记恨在心以后,又要怎么对付我们家呢。” 她斜晲了哥哥一眼,反问,“不收两百文钱,难道他们就不针对我们了吗?哥,我们家的房子,还有爹开荒的那些肥沃的田地,他们想要得都快要疯了,又怎么会善待我们。” “我困了,回去睡一觉,等到明天,他们一定会把两百文钱送上门来的,你信不信?”沈之月对那群人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又贪婪又惜命,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不会不害怕,肯定会给钱的。 沈之杰心情复杂至极,看着好像圆润了一些的妹妹,幽幽地说道,“月儿,你真的变了很多,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能干得让我害怕,也凶残得让我害怕。” “我被他们撞在墙上差点就死了,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怎么可能还会像之前一样懦弱,再像以前一样,我们都要被欺负死了。哥,等着明天收钱吧。” 赵氏回家,将沈之月说要收两百文钱才制作解药的事情告诉了沈有富,再次将男人气得暴跳如雷,各种恶毒的谩骂不绝于耳。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这样,她这是要逼着我去死。臭丫头她不得好死!” 沈有富面容狰狞地扭曲在一起,怒气在屋子里蔓延着,几乎要将人给弄崩溃,几个孩子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赵氏哭着说道,“你跟我发脾气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当家的,剧毒在身体里不是好事,你要早做决定,别拖到后面,性命有危险,那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沈有富发泄得累了,直接坐在地上,“老天爷怎么那么混蛋,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站在臭丫头那边,难道是老天爷瞎了眼吗,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不明白之前都很顺利的,拿到了田地,拿到了猪牛还拿到了房子,怎么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所有的事情都不受他的控制了。 金珍和金珠一直等到沈有富冷静下来了,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爹,两百文钱还是给沈之月吧,总要爹身体健康,总要我们眼睛看得到才行啊。” 尤其是金珠,哽咽着说道,“等我嫁人了,聘礼和聘金爹你留着,给我带两床被子做嫁妆就行了,也能挣到一笔钱。我眼睛要是不好,爹娘还要一直养我,以后的日子更难。” 金珍也害怕一辈子做瞎子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更不能嫁到有钱人家去,她同样哀求道,“是啊爹,先给沈之月钱,让她把解药交出来,我们才能嫁个好人家啊。等我门嫁有钱人了,还能想办法从婆家弄钱回来给爹,比嫁不出去拖累爹娘强。爹,两百文钱的确很多,但是能让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好起来,还是很值得的,你想想对不对?” 沈有富听完了两个女儿的话,脑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没错,对死亡的恐惧和被女儿拖累一辈子的烦恼,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也不想以后的日子比现在还要穷还要难。 他咬咬牙,狠狠心,对着妻子说道,“你去拿两百文钱,把解药给换回来。保命要紧,这笔账以后我再慢慢地跟那臭丫头算!” 赵氏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松懈了一些,急切地说道,“我这就拿钱去给月儿,让她尽快把解药弄出来。” 沈有富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快去快回,我总觉得像是有虫子在咬我的内脏。” 赵氏拿了钱急匆匆地再次去了沈之月家,硬着头皮将两百文钱放在了桌子上,“你要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也请你说话算话,把解药交出来,要不然真的闹出了人命来,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沈之月将铜钱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笑容得意而讽刺,“半个月以后到我家来那解药,先回去等消息吧。” “不行,给你钱了就要拿到解药,万一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沈之月直接把钱扔回到赵氏的面前,“二婶还是拿着钱回家去吧,请别的大夫来解毒。我说半个月有解药,已经是炼制最快的情况下来,我也不是很想要你这两百文钱。卖猪肉我也能挣到这些钱。” 赵氏再次被她气哭了,“半个月,金珍和金珠的眼睛还能不能恢复,你二叔的毒能不能解,谁知道呢。” 沈之月幸灾乐祸,“那你也可以不求解药啊,我也没有按着你的头要你买解药。你可以赌一把,赌赢了你女儿眼睛依然明亮,你丈夫还活得好好的,赌输了,你就成寡妇了。” 赵氏脸上有着惊恐的神色,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涌了上来,她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你真是个魔鬼。” 到最后,她还是不敢冒险,不争气地妥协了,扔下两百文钱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撂下了狠话,“你二叔和姐妹要是有什么意外,我绝对会杀了你。” 沈之月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将那些钱推到刘彩萍的面前,豪迈地挥了挥手,“娘,等过段时间我们去县城里买些吃的,用的,再买些布料,我们每个人做两身新衣裳穿。” 抢来的钱,不用白不用。 解药,等她的伤养好了再说吧,不折磨那些混蛋掉一层皮,她就不是沈之月。 第七十四章这是我的秘密 在家休养了几天以后,沈之月身上的伤已经结痂了,脚踝也恢复得好了,她整个人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开始尝试着做胭脂水粉。 采到的鲜花和草药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她捣碎取了汁液,一层又一层地过滤,得到没有杂质的液体,密封保存起来,不让氧气进去造成破坏。 然后就按照以前做粉底液和口红的办法,在厨房里不停地捣鼓着,废寝忘食,不分白天黑夜。 刘彩萍和兰儿看到她被烟熏得不停地流眼泪,还是不肯停下手里的活,心疼得不行,也开始怀疑她到底会不会做胭脂水粉。 折腾了七八天以后,她终于弄出了第一批成品来。 香粉细腻温和,胭脂色泽鲜艳,被沈之月用一个个小巧精致的瓶子装着。 这些瓶子是沈之杰在伤好以后跑到县城里去找了店家专门定制的,足足买了二十多个瓶子。 沈之月满意地看着她的成品,对刘彩萍说道,“娘,你看这些胭脂水粉质地怎么样,能卖个好价钱吗?” 她娘亲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应该知道她手里这些玩意的价钱。 “香粉里面我加了花瓣萃取的汁液,比铺子里那些要湿润,里面也没有铅粉,更温和也更贴合皮肤,涂抹在脸上不会看起来很假。胭脂里我除了加花瓣的颜色,我还放了少量的猪油进去,能够锁住颜色,不会掉下来。” 刘彩萍试着将水粉涂抹在脸上摊开,整个人立刻变得水嫩了起来,就连毛孔都能遮掩得很彻底,兰儿在旁边看着,不由得拍起手欢呼起来,“娘真漂亮,又白又水灵,就像我的姐姐。” 沈之月弄了一些口脂涂抹在娘亲的唇上,瞬间水嫩又饱满,娇艳欲滴。 “的确很漂亮,我娘是个绝世大美女呢,兰儿,去把镜子拿过来给娘照一照。” 兰儿一蹦一跳地去把铜镜拿过来了,递到刘彩萍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娘,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根本就不是三十岁,就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嘛。” 刘彩萍脸一红,娇嗔地瞪了小女儿一眼,“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娘都老了,怎么会是大姑娘。” 沈之月在旁边附和道,“兰儿说得没错啊,娘就是很年轻,你觉得这水粉和胭脂做得如何?” 刘彩萍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心悦诚服地说道,“很滋润很好用,要是能卖得出去,以后又是一大笔进项,月儿,娘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也太藏着掖着吧。” 沈之月羞涩地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次被二叔和三叔推着撞到了墙上,我没把脑子撞坏,反而撞开窍了,多了很多新颖的念头,学东西也很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月儿,你要是想去卖这些胭脂水粉,让你哥陪着你去,别再自己出门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真的挺不安全的,娘不放心。”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哥陪着我去,我跟那些客人推荐的时候,哥站得远一些,省得客人不好意思过来挑。” “也好,你是打算明天拿去卖吗?” 沈之月点点头,“对啊,这几天都没有弄熟食,少挣了很多银子呢,等我卖完这些胭脂水粉回来,再弄些熟食去卖。” 对此,不管是刘彩萍还是沈之杰都没有任何意见。 第二天兄妹俩很早就起来了,跟着马车去了县城,问清楚了在哪里摆摊以后,直接就赶了过去,她交了五文钱以后,和沈之杰一起守着摊位开始卖胭脂水粉了。 为了能让这些东西好卖,沈之月让沈之杰定做的是瓷白色又小巧精致的瓶子,上面画有色彩鲜艳的花朵,光是看瓶子就很漂亮,很讨姑娘们的喜欢。 所以他们才把瓶子摆上桌子没多久,就有不少姑娘围了上来,询问这是什么。 沈之月满脸笑容,嘴又很甜,“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胭脂水粉,喜欢的可以试着用一些。” 有一瓶粉底液,还有一瓶口脂专门是拿来试用的,涂抹在手上的感觉湿润细腻,很是服帖,口脂也是湿润又鲜艳,衬地女孩唇红齿白,更漂亮了。 “真的很好用啊,怎么卖的?” 沈之月微笑着,不卑不亢地说道,“香粉六十文钱一瓶,胭脂四十五文钱一瓶。” 客人们听到她报出来的价钱,直接炸开了,“这也太贵了吧,花想容胭脂铺里的也就卖五十文钱,你这比她们卖得还贵,再便宜点吧,不然我们还不如到铺子里去买了。” “这些香粉和口脂制作过程很复杂,原料也很贵,再便宜我就要折本了,姑娘,便宜不了。” 原本熙熙攘攘的摊子前,转瞬之间所有的人就消散了,“那么贵我不买了,走吧,胭脂水粉看着是不错,架不住卖的人狮子大开口啊。” 沈之杰低声地说道,“月儿,你也太敢要钱了吧,香粉六十文,胭脂四十五文,跟抢钱也没什么两样了。” 他妹妹挣钱的时候真的是心黑手辣,哦,不对,是雷厉风行啊。 沈之月冷静地扫了他一眼,“我原本也不是想卖给那些普通人家的啊,我是想要卖给那些有钱人的,不然每瓶挣个两文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县城里买院落?” “那整个县城有多少有钱人呢?月儿,如果我们一整天都卖不出去怎么办?”沈之杰觉得自己的妹妹异想天开,有钱也不是这么能造的啊。 她很沉得住气,一点都不担心卖不出去,“今天只要能卖得出去三五瓶,我就心满意足,不着急。”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有不少姑娘上来问,来试用,然而到最后的时候,还是被价钱吓跑了。 都快要到中午了,还是一瓶都没有卖出去,沈之良又累又饿,不由得跟她埋怨了起来,“那么贵的胭脂水粉,谁来买啊,整个县城还不是穷人多富人少。就算是富人,人家不去那些大的胭脂水粉铺,还跑来里这里买,脑子坏掉了吗?” 他觉得今天他们多半是要一文钱都挣不到,还要搭上很多的钱进去,摆摊交的钱,还有坐马车的钱,一会可能还要在这里吃碗面再回家。 “哥,你能不能别那么心急啊?人家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酒香还不怕巷子深呢,一定会有识货的人的。”沈之月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沈之杰。 “我现在很饿,我们去吃碗面吧,再回来摆摊。” 沈之月把钱给他,“你去吃面啊,我不是很饿,在这守着摊子。” “那我先去吃了,等会买两个烧饼回来给你。”沈之杰饿得受不了了,跑去面摊上吃面去了,就着热乎乎的新打出来的烧饼,里面还夹杂着肉馅呢,又香又甜又好吃。 就在这时,两个戴着面纱的姑娘来到他们的摊位前,打量着那些精致又漂亮的瓶子。 沈之月打起精神来,带着甜美的笑容招呼道,“姑娘,这是我自己做的胭脂水粉,很细腻很滋润,还很贴合皮肤,要是喜欢的可以试试看。” 穿着绫罗绸缎,主子打扮的姑娘将香粉涂在她的手背上,涂抹开,水嫩细腻,她又试用了一下口脂在手背上,粉嫩的色泽,还带着滑板的香味,很是好闻。 “这些胭脂水粉和铺子里卖的不太一样呢,我觉得比那些要好。” 沈之月隐隐嗅到了这笔生意有可能做成,她比之前更加热情,“我这些是自己做的,用花瓣和草药的药汁,都是很温和的东西,用了不会过敏,就连那些肌肤很敏感,脸上很容易起红疙瘩和红血丝也是能用的。” 对面的少女声音多了一丝惊喜,“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胭脂水分用了不会有红疙瘩和红血丝?姑娘你应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沈之月立刻就明白了,她对面的少女是个皮肤很敏感的姑娘,估计被那些含铅的香粉过敏,被折磨得挺痛苦的,又不想放弃。 “如果姑娘对花瓣不过敏,在春天不用胭脂水粉脸不会奇痒无比,应该没事。不过呢,我还是建议姑娘做好脸上的防护,等到没有红疙瘩和红血丝的时候,再用香粉。不然脸上本来就很难受,再敷一层香粉,不透气皮肤会更加恶化。不过口脂倒是可以用的。” 她的话说完,面前的姑娘像是急病乱投医一样,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姑娘,你很懂医术是不是?你能不能帮我看下脸上的情况,要是能治好我的脸,你这些胭脂水粉我全部都买了。” 沈之月神色尴尬地提醒道,“那个,我的胭脂水粉都不便宜,口脂四十五文一瓶,香粉六十文钱一平,姑娘应该也用不了那么多吧?” 那姑娘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我家有钱,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脸,我会付给你一大笔诊金,这些我都买下来,我说到做到,你帮我一把。” “那我还不知道你的情况,我怎么知道能不能治得好,姑娘你也太为难我了。我是想挣钱,但也不能欺骗你啊,我以后还要在这个地方长期摆摊的。”沈之月很无奈。 “我每样买下十瓶,二两银子给你,零钱不用找了。你现在跟我到我家去,帮我看看脸。要是能治得好,我不会少给你诊金,要是没有办法医治,我家人也不会为难你的。我叫董雨晴,你跟我回家去一趟吧。” 白花花的银子被塞到了她的手里,她可耻地为了银子折腰了,诱惑得厉害。 沈之月心里想着,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要是能靠着她的医术挣钱,比做熟食来钱还要快呢。 “等我哥回来,我让他看着摊子,我再跟你去吧。”这么好的挣钱机会,哪怕是有风险,她也要试一试。 等到沈之杰帮她带了两个热乎乎的烧饼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些胭脂水粉几乎被卖空了,他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月儿,这是什么情况?卖出去了那么多吗?” “对,每样十瓶卖了,我现在要跟这位姑娘去她家一趟,做一笔买卖。哥剩下的你来卖,反正也没有几瓶了。” 沈之杰不放心,“可不可靠啊?不然我跟你去吧。烧饼给你,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不用了,我肚子不饿,我还吃了些肉干点住了。我很快就回来。”沈之月扔下这句话以后,跟着董雨晴和她的丫鬟一起,直接离开了。 走了大约有一里路,她们在一座青砖红瓦,看起来古朴又典雅的院子门前停了下来,门口还雕刻着两只大狮子,很是威风。 沈之月寻思着这一定是什么富贵人家,不然哪有那么磅礴大气的气势,一点都不暴发户,院子里也栽满了梅兰竹菊,就像是隐居在这里的高人。 董雨晴转过头来看着她,很是认真,“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不会欺骗你的。” “祖母,娘,我的脸有希望了。”刚迈进后院的门,戴着面纱,身材高挑又纤细的姑娘就忍不住激动地喊了起来。 沈之月扶额,无奈地提醒,“姑娘,我还没看你究竟是什么情况呢,你报喜也太快了,万一我没有办法治你的脸,你不是要失望?还是会打断我的腿。” 少女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声音都染上了欢快,“你做的胭脂水粉比铺子里的还要好,我相信你能够治好我的脸。你刚才没有骗我,握很高兴。” 所以这跟她能治好脸有什么关系? 不说谎话不是她厉害,而是她现在处在最底层,她还要养家糊口,要挣钱,不想惹祸上身好不好? 听到她的呼唤,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飞快地冲了出来,“晴儿,你说你的脸能医治好了,说的是真的吗?” “祖母,娘,这位大夫她能治好我的脸,真的,我以后也能不用戴着面纱了,我真的好高兴。” 沈之月再次尴尬地说道,“姑娘,我还没看过你的脸呢,我没下诊断啊,你不要乱说。” 董雨晴的祖母按住情绪激动的孙女,“晴儿,你先让大夫看过你的脸再说,你这孩子也太莽撞了。” 要是眼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大夫治不好她的脸,不是白高兴一场吗? 董雨晴心里却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眼前的姑娘一定能让她的脸恢复白皙光洁,像她小时候粉粉嫩嫩的皮肤一样。 “姑娘,你把脸上的面纱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究竟是什么情况再说。” 董雨晴把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露出了她的真实面容来。 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布满了她的脸,尤其是两颊和额头,一层又一层,有些还化脓了,看起来触目惊心,饶是沈之月前世的时候见过很多的皮肤问题,也被董雨晴糟糕的皮肤状态吓了一跳。 “大夫,你有办法治好我的脸是吧?”董雨晴被沈之月检查脸上的红疙瘩,手指紧握成拳,紧张不已地问道。 “你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沈之月开始询问。 “五年前吧,我开始涂脂抹粉的时候,后来脸上就变得很痒了,长出了这么多的红疙瘩还不算,还会脱皮,又痒又疼。” 她继续问道,“皮肤稍微好转的时候,你又涂粉了吧?” 董雨晴脸上流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以前是这样的,不过这两年每天都很痒,我还不停地去抓,红疙瘩好了又留下疤痕,再长出新的来,我的脸才变得这么丑。” 沈之月检查了一番,已经确定这姑娘是重金属中毒了,敏感肤质,又用了含铅的香粉,重金属在她的脸上积累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你的皮肤状况很糟糕,以后千万不要再涂那些有铅的香粉了,那些不合适。” 董雨晴带着强烈的期盼,“那我脸上的这些红疙瘩还能消掉吗,大夫,你医术应该会很厉害,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沈之月实事求是地说道,“短时间内我能缓解你的皮肤状况,让那些红疙瘩不再疯狂地生长。但想要让你皮肤恢复到以前光洁细腻,至少要一年的时间以上。慢慢改善吧,恢复也要有个过程的。我回去以后做些药膏和养皮肤的水,你每天先用水敷,再涂抹药膏,慢慢地养着。” “也就是说,我的脸还能变好起来,你有办法了。姑娘,请你尽快把药膏做好,还有那些养皮肤的水,我真是太激动了。祖母,娘,你们听到了吗,我的脸能治得好。” 董雨晴的祖母和娘亲神色复杂地看着沈之月,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这位少女看起来那么稚嫩,真的比那些名医还要厉害吗? 沈之月镇定自若,“等我拿了膏药和水过来,你先用半个月,觉得有用,我们再来谈后续的治疗。姑娘,我先回去了,七天以后在富华酒楼,你让丫鬟去那里拿膏药和水。” 董雨晴得意地对两个长辈说道,“祖母,娘,看到了吧?这位姑娘能治好我的脸,她和那些大夫不一样。还有啊,她做的胭脂水粉真的很好闻也很好用。 “要等到她弄好药膏你用过了以后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晴儿,你别抱太大的希望,要是治不好,你又要伤心难过。” 老夫人看着疼爱的孙女,还是忍不住给她先提醒了。 董雨晴觉得祖母和娘根本不愿意相信沈之月的医术,不乐意了,“翠儿,把我买的香粉和胭脂拿过来给祖母和娘看。你们都是在京城里待过的,比我有更深的体会,究竟是不是好东西。” 董夫人拿过她买来的胭脂水粉试用了一下,眼睛里涌过了震惊,不可置信地对老夫人说道,“娘,这些香粉和胭脂真的很好用,比起以前我们在京城里买到的那些也丝毫不逊色,没想到我们这县城竟然也能有质地这么好的胭脂水粉。或许晴儿她真的遇到医术厉害的大夫了呢。” 老夫人是知道这个儿媳妇的,之前儿子还活着,在京城里做官的时候,她是用过了好东西,就连宫里那些娘娘的赏赐也是有的,她说是好东西,那自然错不了的。 “那姑娘要是真能治好晴儿的脸,也是我们晴儿的造化,但愿这次的事情不会让我们失望。等到药膏用一段时间,让晴儿的皮肤状况有所改善,就先给她一部分诊金,有真本事的我们也不会亏待。” 老夫人的夫君董元宁以前也是在京城做大官的,还深得皇上的信任,也算是手握重权,只是后来皇上年纪大了,愈加地昏聩,在后宫宠爱妖妃,在前朝听信奸臣的谗言,对那些不会阿谀奉承,只会说忠言逆耳的忠臣愈加不满,渐渐地冷落排挤。 再加上后来董元宁唯一的儿子董越卓被皇上派去执行危险的差事,出意外丢掉了性命,董老心灰意冷之下告老还乡,带着老妻,带着儿媳妇和一对年幼稚嫩的孙子孙女回到了家乡,创办了深远书院,开始了教书生涯。 董雨晴认真地点头,“当然要给她诊金啊祖母,不然大夫怎么有钱给我买最好的药材制作药膏,制作调养皮肤的水呢?” “娘这些胭脂水粉你要是用得好,也可以分些给和你交往的那些夫人们,帮那位姑娘多卖点也是好的嘛,她家应该挺穷的,不然也不会出来抛头露面卖胭脂水粉。” 董夫人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娇嗔地说道,“你啊,操心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比娘还爱管闲事呢。那位女大夫要是真的能治好你的脸,别说帮她介绍买卖了,赏她几两银子又如何。我女儿的脸值万金呢。” 对于董家几个女人的对话,沈之月一概不知,她琢磨着怎么给董雨晴弄膏药和水呢。 回到摊位上的时候,沈之杰垂头丧气地,摊上的东西一瓶都没有卖出去,“月儿,你说我是不是没有做买卖的天分啊。你轻易地就卖出去了那么多,挣了二两银子,我受了半天,连一个上来询问的人都没有,差别也太大了。” “哥,做什么事情都是开始最难,能卖出去这么多我已经很满足了,慢慢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去吧,我接了个活儿,要真的做得好了,我们又能挣一大笔钱了。”沈之月简单地跟他说了,她要去帮董雨晴治脸的事情。 “你要是能治得好,当然好啊。要是你懂医术,开医馆也比种田强,比每天忙忙碌碌地做那些肉食强得多。我有点后悔,以前爹也说教我学医,但是我看到那些医书就头疼,不然现在也能挣到更多的钱了。” 沈之月看着哥哥黯然的眼神,不得不安慰他,“没有必要后悔,你一直都不喜欢念书,喜欢舞枪弄棒,把功夫练得很好也能保护家人。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开始收拾摊上的物品,忽然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晓慧和她的哥哥林凌霄站在不远处,神色意外地看着她。 “林小姐,林公子,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沈之月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你不是做熟食买卖的吗,但是怎么卖起胭脂水粉来了?”林晓慧拉着哥哥过来了,波光潋滟的大眼睛眨啊眨,她每次见到这位沈姑娘,都带给她很多的惊喜的意外。 先是卖小狐狸,然后又卖美味的熟食,现在又卖这些胭脂水粉,这位沈姑娘这么心灵手巧,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沈之月很平静地说道,“我家穷啊,还要那么多弟弟妹妹要养,当然要想办法挣钱,一切都是被生活所逼。” 她一边顺手将一瓶香粉和一瓶胭脂塞到林晓慧的手里,“林小姐,这是我亲手做的胭脂水粉,我觉得挺好用也挺细腻的,送你用一下。以前你送我伤药,让我的伤口能够尽快恢复,我都感激在心。” 林晓慧也不扭捏,她接过来了,“那我谢谢你了,沈姑娘,你真是个好人。那我和我哥先走了,有时间来来我家玩,你做的那些美食我都很喜欢,不过这一个月之内,你先不要送来了。” 沈之月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意外地看着林晓慧。 “你别误会啊,你做的那些熟食都很干净,也很美味,我们家人都很喜欢吃。只是我娘这几天病倒了,病得很急迫,整个县城里的大夫都看过了,我娘的病还是没有好转,我实在是很担心,没心情去吃喝。” 林凌霄低声地提醒妹妹,“慧儿,我们还要去给娘抓药呢,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沈姑娘,你先忙,我们还有事情要忙。” 沈之月看到林晓慧眼底强烈的焦虑,还有害怕失去娘亲的惊恐,不知道为何,她的心紧紧地揪了一下,有疼痛感蔓延开,她开口说道,“林公子,林小姐,其实我也会医术,我的医术还不错,如果不嫌弃,我想去给夫人看一看,你们觉得行吗?” 林凌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犹豫地说道,“你确定?” “我就是想看一看,要是恰好是我擅长的,能治得好就最好了。要是我不知道的疑难杂症,我也不敢给夫人乱开药,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们觉得是不是?” 她是真的想帮林晓慧的忙,根本不是为了挣钱,“之前县令大人帮我将被抢夺去的田地财产都拿回来,我感激在心,要是能帮得上大人一点忙,我很是乐意。” 她穿越之前学的是中医和化学,念到了研究生,她的导师还是妙手回春的老中医,经验丰富,她也跟着老师在医院实习了有一年半的时间呢,也看过不少疑难病例。 虽然现在不知道管不管用,先去看看总没错。 林晓慧眼睛里有着晶亮的光芒,“哥,我们让沈姑娘试一试好不好?整个县城的大夫都看过了,都找不出病因来,爹这段时间憔悴了很多,我也很害怕娘的身体会一直虚弱下去。” 林凌霄对沈之月充满了怀疑,不是他看不起眼前的姑娘,只是连县城里最厉害的大夫都查不出来病因,这姑娘真的行吗? 还是在乡下长大,书都每年过几本呢,怎么也敢自告奋勇。 “哥,试一试没有坏处,你就同意带她过去给娘看看行吗?”林晓慧着急得都快哭了。 林凌霄到底很疼妹妹,妥协地说道,“那就让她去看看吧。” “沈姑娘,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不能胡乱地用药,你听到了没有?”他可不想拿娘亲的性命去做赌注。 沈之月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林公子请放心,我不敢拿夫人的性命来开玩笑,只不过是想要试一试而已。” “哥,你到路口等我,我尽量快点回来。”她转过头对沈之杰说道。 沈之杰真想直接拉着她回去,就算她懂些半吊子的医术,但是县令夫人是普通人吗,万一治不好,再整出什么事情来,月儿的小命还能保得住吗?会不会连累家人? 她当然知道哥哥的顾虑是什么,低声地安慰道,“你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我也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沈之杰满脸严肃地对她说道,“你一定要谨慎,我在路口等着你。” 沈之月于是跟着林晓慧和林凌霄一起去见林夫人。 三十出头的妇人虚弱地躺在床上,好像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面容憔悴,看着就很让人心疼。 不知道为何,沈之月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她爹病逝之前的模样,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难受得差点窒息。 “沈姑娘,麻烦你帮我娘把脉看看,我娘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几天之前还很健康的,忽然就病倒了呢。”林晓慧忧心忡忡地问道。 她弯下腰给林夫人把脉,又仔细地探查了病人的额头的温度,检查瞳孔和耳朵口腔等,还问了很多关于饮食起居方面的问题。 林夫人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有鲜红的血从唇边流了下来,她眼底噙满了泪水,气若游丝地说道,“我的病治不好了,要死了是不是?” “没有的事情。夫人你中毒了,只需要把身体里的毒清理干净,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沈之月将把脉诊断的结果说了出来。 林凌霄和林晓慧同时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声,“怎么会是中毒!之前的大夫都说是邪风侵入身体,导致了伤寒,才会病倒的。沈姑娘你怎么说是中毒呢,不会弄错了吧?” “我今天没有带银针过来,能不能找根银针来给我,等会我证明给你们看。” 林凌霄看她异常肯定的语气,不由得相信了几分,“那我娘能够治好吗?你说我娘是中毒,她性情温柔,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又没有得罪人,怎么会中毒呢?” 沈之月心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娘没得罪人,谁知道林县令有没有得罪人呢。 她还是很认真地解释道,“这是一种来自西域的毒药,叫做绝命粉,是一种慢性毒药,连着服用五次,就能够夺走人的性命。夫人这段时间有没有出外面的食物?” 林晓慧吓出了一身冷汗来,“没有,她除了爱吃稻香斋的糕点,就是喜欢你做的猪肉脯和猪肉丸了,对了还有一些瓜子蜜饯,她也很喜欢吃,会不会是糕点被人下毒了。” “沈姑娘,你能解了我娘的毒吗?你既然认出了这种毒很厉害,一定有办法解了毒的对不对?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 林凌霄锐利的目光落在沈之月的身上,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看穿。 眼前村姑打扮的姑娘,真的是普通的村姑吗? 那她为什么知道西域传进来的毒药?这姑娘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 沈之月坦荡地迎视着男人的视线,“你不用怀疑我是西域的奸细,也不要怀疑我给你娘下了毒,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也没有利益冲突,我杀了你娘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毒药,这是我的秘密。” 林晓慧害怕沈之月不救她的娘亲,忍不住瞪了林凌霄一眼,“哥,你怎么能怀疑沈姑娘呢?沈姑娘她给娘下毒有什么好处?你别冒犯了人家大夫。” “沈姑娘,这毒能解吗?求你救我娘亲,诊金我不会少了你的。” “倒是也不难解,我这就开一副药方,你们按照方子去抓药来。而且还需要一味比较特别的药引,希望你们不要嫌脏。”沈之月看着林凌霄和林晓慧兄妹俩说道。 “什么药引你尽管说,只要能让我娘的身体恢复,什么药引我都会去弄来。”林晓慧紧张地盯着沈之月,眼睛都不敢乱眨一下,不敢从她的脸上移开。 “也不难,就是黑狗的血,需要一碗。” 林凌霄立刻说道,“这个容易,我这就去取血,沈姑娘,麻烦你快点开药方,让晓慧去抓药,我希望你别欺骗我们,治好我娘。” 还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是,要是治不好他娘亲,他绝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沈之月不卑不亢地说道,“这绝命粉毒性很强烈,解起来也不难,一副药下去就能让毒血从身体里排出来,再调养几天,身体就好了。” 她拿着笔蘸了墨水写了一张药方,“按照上面的去抓药,等会我来煎药。” 林晓慧对她丝毫不怀疑,拿了药方就抓药去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药材就准备齐全了,黑狗的血也拿来了。 沈之月亲自煎药,把草药放进药炉里,加了水,生火,用小火慢慢地煎了起来,中途按照一定的顺序添加了一些草药进去,半个时辰之后,浓郁的药味弥漫着厨房,味道刺鼻。 她揭开盖子,看到里面的药汁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直接将狗血呼啦一下倒了进去,又腥又臭又苦的味道弥漫开,在旁边守着的林凌霄和林晓慧只觉得一阵阵反胃,差点吐了出来。 又继续小火煎熬了有半刻钟以后,总算是将药效给激发出来了。 她用抹布捏着药炉的把手,将药汁给倒了出来,再用筷子将凝结成块的狗血也夹到了碗里,递到了林凌霄的面前。 “这碗药趁热给夫人服下,将毒素给吐出来,她的身体就能够好起来了。味道应该会很难喝,但一定要全部都喝完。” 林凌霄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道,“你最好没有欺骗我,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沈之月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的,跟在兄妹俩的身边,亲眼看着林夫人将整碗药都喝了下去。 不到片刻的功夫,林夫人面露痛苦地捂着嘴唇,哇的一声吐出了很多的鲜血,刚开始是鲜红色的,越到后面,颜色越是暗,到后来直接吐出了黑色的血来。 林晓慧急忙扶着娘亲,“娘,你好些了吗?你怎么样了?” 林夫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帕子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睛里还带着泪水,“慧儿,娘觉得身体好多了,心口再也不疼了,也没有之前那么虚弱了。” “是沈姑娘她解了娘的毒,娘,你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林凌霄看着地上那一大摊鲜血,如果说之前还有怀疑,现在也放下了,他神色尴尬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娘。” “林公子,林小姐,如果担心夫人身体里的毒排得还不够干净,我开出来的药方,再煎服两顿给夫人喝,将所有的余毒都排得干干净净。接下来恢复的时间,尽量让饮食清淡一些。” 林夫人很是感激地看着她,“沈姑娘,这次多亏你了。凌霄,去拿诊金给沈姑娘。”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林彦接到家里人的消息,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的。 “夫人,我听说有大夫能治好你的病了,你怎么样了?”林彦走进来,看到满地鲜血的时候,愣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嫌弃地走到床边,拥着妻子,眼睛里有着泪光闪闪。 第七十五章想她很久了,就连死都是奢望 林晓慧语气都变得欢快了起来,“爹,是沈姑娘解了我娘的毒。” 沈之月之前想不明白林夫人为什么会中毒,在看到这位面容俊美,气质儒雅的大人的时候,那些不明白的疑云像是被一束阳光照到了一样,有了方向。 林彦仔细地检查了妻子一番,“你感觉好些了吗?心脏和肚子还像之前难受吗?” 温柔貌美的夫人摇了摇头,“虽然还是没有多少精神,但是五脏六腑都不疼了,我也有精神了一些,能起身了,也不那么累了。” 林彦总算是放心了一些,他站起来走到沈之月的面前,真诚地说道,“沈姑娘,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医术,谢谢你治好了夫人的病。” “是毒,不是病。来自西域的绝命粉,夫人要是再多服下一些,真的就断送了性命。”她纠正了林彦的话。 林彦听完了她的话,眸子里有着寒冷的光芒,拳头忍不住握紧,额头上的青筋暴涨,很显然是已经气到了极致,“夫人,你受委屈了,我一定要查出害你的人,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他现在都还一阵阵后怕,只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心爱的妻子了,而他却浑然不觉妻子竟然是被人下毒了。 “这里都是血,让丫鬟打扫干净了了再说,我带你到隔壁的房间去休息。”林彦说着,弯腰把妻子抱了起来,就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眼睛里都涌现出了浓浓的爱恋。 这样的感情让沈之月不由得羡慕,林夫人真是好夫妻,丈夫温柔体贴,对她一心一意,连个妾室都没有,儿女双全,孩子又懂事听话,这个世间所有的好事都被她占全了呢。 林彦把妻子带到隔壁房间躺下以后,很快又出来了。 “沈姑娘如何知道夫人是中了毒,而非生了怪病?你是沈家村的人,和西域隔着几千里的路程,着实让本官觉得很好奇。”林彦凝视着沈之月,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破绽来。 沈之月心说怎么不知道,我从现代穿越而来,整个地球上只要有人分享信息都能知道呢,不过是西域的剧毒而已,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然而她的脸上却坦坦荡荡,“民女不会是大夏国的奸细,这次出手也是为了报答大人当初的恩情。通敌叛国的下场民女很清楚,所以绝对不会做出自掘坟墓的事情来。” 林彦为自己阴暗而卑鄙的想法感到羞愧,眼前的姑娘落落大方,眼神明亮而坦然,没有半点狠毒和贪婪,他不应该怀疑她的。 “姑娘冰雪聪明,依姑娘觉得,这下毒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妻子向来与人为善,没有得罪过谁,怎么会被人下毒。”林彦想到妻子这段时间被剧毒折磨,心疼得厉害,也恨死了下毒的人。 沈之月是旁观者的角度,看得自然更加清楚,“要是夫人没有得罪人,大人不妨换个方向思考,是不是大人你得罪人了,又或者大人的存在碍着别人得到好处了,别人怀恨在心,对夫人下毒手也是很有可能的。大人和夫人鹣鲽情深,伤害了夫人,大人自然会悲痛欲绝的,伤心难过之下难免出错。” 她说了几句以后,打住了,“这是我没有根据地胡乱猜测,大人随意听听就算了,不要放在心上。” 林彦若有所思,“本官真的很想知道,沈姑娘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人,竟然能养出这么厉害的女儿来,几乎什么都会,比起大家闺秀也不遑多让。” 沈之月略带自嘲地说道,“我家就是普通的庄稼人,不过我爹年轻的时候在外面闯过几年,认得几个字,回来也教我了。大人,我哥还在外面等着我,民女先告辞了。” 林彦转头对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儿子说道,“凌霄,把诊金给沈姑娘。” 修长而挺拔的少年拿了五两银子递到她的面前来,这次是真心实意了,“谢谢姑娘救了我娘,这是你的诊金,请收好。” 这次她毫不客气地就收下了,眉眼笑得弯弯的,满足得就像一只小狐狸。 挣到钱的感觉真好,果然知识就是金钱啊,她现在爱死了她的父母,逼着她学了那么多都知识,没想到却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林凌霄略带愧疚地对她说道,“刚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怀疑你的,要不是你,我娘她就危险了。” “我不怕你怀疑我,反正我又没做害人的事情。林公子,再见。” 这趟出来虽然胭脂水粉并没有全部卖出去,不过挣到了七两银子她也很满足了。 沈之杰在巷子口等了她很久,等得他都以为沈之月是不是遇到了麻烦,这才看到她心情愉悦地小跑了过来,“哥,又挣到了五两银子,我们今天收获不错,回家吧。” 她再次把沈之杰震惊得不信,“你这么厉害,月儿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给财神什么好处了,不然怎么那么能挣钱,羡慕死我了。” “走回家吧,等到胭脂水粉得到更多客人接受的时候,我们肯定挣得盆满钵满,到时候我们就真的能在镇上买房子了。哥,再坚持一段时间,胜利就在眼前了。” 兄妹俩敢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沈家村,汇报了一天的收入。 不过还没高兴多久,赵氏再次杀到了他们家来,口气很不好地催促道,“沈之月,你不是答应了要给你二叔和姐妹们解药的吗?都过去了那么多天,解药还没弄好吗?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非要等到你二叔和两个姐妹被毒药弄得人生尽毁才满意吗?” 沈之月慢吞吞地说道,“急什么,我不是说了半个月的时间吗,这还没到呢,你催命啊?我现在倒是做得出来,但是解药没有效果,你要吗?你的女儿不会变成瞎子,你的男人也不会死的,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挺好的。不然以后总是来害人。” 赵氏忧心如焚,然而丈夫和两个女儿的性命都被眼前的臭丫头拿捏着,她又没有任何办法,硬生生地忍住了,“你最好给我快点,他们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杀了你!” “二婶还是快点回去吧,别耽误我炼制解药,错过了解毒的期限真的会弄出人命的。” 她一番吓唬,赵氏总算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没有讨到解药,沈有富回去又将赵氏痛骂了一回,随后去找马婆子了。 “娘,沈之月那个臭丫头太毒了,她给我喂了毒药,是想要弄死我啊。娘,我真的不想忍大房那些人了,快想办法收拾了他们吧,不然我们一定会被她欺负得再也没办法在沈家村里待。金珍和金珠的眼睛看不见,每天都躲在家里哭,你说这口气我们怎么能咽的下?” 马婆子听了儿子的话,原本堆积在心底的恨意更是火上浇油般地燃烧了起来,“你以为我想看到那些人吗?但是现在不能冒险,等你们解了毒以后,我再想办法收拾刘彩萍那个贱人。” “有富,你再忍忍,等你们熬过了这次,娘再报复回去。”这段时间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看大儿媳妇和那几个孙子孙女过得越来越好。 “但是娘,沈之月那个臭丫头太狡猾了,而且她好像是九命猫妖一样,不管怎么害她都不会死,我们算计她是没有用的。那丫头真的很凶残,这几次的交手想必娘也领略到了。”沈有富苦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马婆子阴沉着脸,“所以这次我不从沈之月那个臭丫头身上动手了,她厉害我算计不过她,那就不算计了。我选比较好欺负的来下手,不信次次都不成。” 她靠在沈有富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这样做,你看臭丫头她娘亲还有脸在沈家村待下去不?到时候她肯定被活活烧死,臭丫头和她的弟弟妹妹也别想在这里安心住下来。” 沈有富再次激动起来,“要选一个沈之月和沈之杰都不在家的日子,这样我们才好下手。娘,这次很重要,一定要成功,这段时间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太痛苦太憋屈了。” 马婆子胸臆间有恨意在蔓延着,“娘也恨得差点吐血了。有富,要是再不成,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臭丫头她是妖孽吗,怎么变得那么厉害,明明之前我们在猪肉里下砒霜的时候很隐秘了,她还是偷偷地阴了我们,害得我们被整个村的人谩骂,到底是为什么?” 沈有富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的想法,“该不会是我大哥他的魂魄附身在臭丫头的身上了吧,还是被别的妖孽附身了,才会像现在一样厉害。她以前性格哪里像现在这样啊。” 马婆子听到儿子的猜测,眼睛里更是多了一股阴狠,“她要是真的妖孽附身那就更好啊,沈家村容不得妖孽作怪,到时候直接将她拉过去活活烧死,我们就除掉了两个眼中钉肉中刺,以后的日子会更好。臭丫头这段时间卖猪肉应该挣到了不少钱了吧。” 沈之月对于沈有富和马婆子那些人的阴谋诡计根本不放在心上,她专心致志地开始调配董雨晴的膏药来。 刘彩萍来到她的身边,略带着担心地对她说道,“月儿,我们已经有段时间没做熟食了,富华酒楼那边应该催得急了吧?要不要明天杀猪,再做些好吃的拿去卖?我是担心断了太久,人家不愿意要我们家的熟食了怎么办?” “娘,那明天我们继续杀猪吧,这次我给人定做药膏,会耗费更多的精力,肉干和肉脯那些娘和弟弟们忙吧,我把调料的配比弄好,火候我有空就盯着。” 刘彩萍答应了,“这样也好。” 第二天又杀猪了,因为到了收成的季节,村里人都忙着收地里的粮食,沈之杰只好去请了杀猪匠过来帮忙杀猪,给了工钱以后,他们做美食,整夜都不休息,又挣了一笔。 同时,沈之月调制药膏也没闲着,用七天的时间做好了治疗脸上红疙瘩和红血丝的药膏和调养修复的柔肤水。 她和沈之杰要出门的时候,沈有富和赵氏再次拦住了她,毫不客气地说道,“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解药应该给我们了吧。” “等到我们去县城一趟,晚上我自然会把解药给你们的,不会赖掉的。”她着急着赶路,去置办些生活用品,顺便把膏药给董雨晴,挣点银子。 谁料沈有富撑不住了,暴脾气地大声说道,“你别想在这里耍赖,今天要是拿不到解药,你别想离开,我已经忍了半个月了,你别太欺负人了。” 赵氏也提高声音威胁道,“没错,不拿出解药,哪里也别想去。我也会告诉整个村的人,你究竟有多坏,给二叔下毒,给堂姐妹下毒,你好有能耐呢。就算沈家村的人愿意相信你的话,我耗着不让你出门,你也别想去挣钱。” 沈之月着急着去挣大钱,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将一瓶白色和一瓶红色的药扔到赵氏的手里,“白色的是治肚子疼的,红色的是治眼睛的,弄错了我可不负责。” 沈有富一把就将白色的药瓶抢了过去,刚要将药塞到嘴里,想到了什么,再次变得戒备了起来,“你别作假啊,我服用了解药被你毒死了,你也活不成了。” 沈之月冷笑一声,“你可以选择不吃。解药已经给你们了,不及时服用等真的死了瞎了可不关我的事情。今天也是最后的期限,你们自己看着办。” 沈有富和赵氏脸色大变,哪里还敢再有丝毫的停留,直接跑回去把解药送给女儿吃了。 兄妹俩去了县城。 沈之月将将膏药和柔肤水给了董雨晴,不忘耐心地提醒道,“药膏每天涂抹三遍,等脸上的红疙瘩消下去一些了,水是临睡之前涂一遍就行了。十天以后,我再来查看你的情况,要是皮肤还不见起色,我再给你调另外一种膏药。” 董雨晴感动得都有点想哭了,她紧紧地握着沈之月的手,哽咽地说道,“沈大夫,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我的脸。这是五两银子,你先收下,省得你没钱买药材帮我调膏药。” 她眼眶红红的,有湿润的雾气在翻涌着,“等我的脸彻底好了以后,我会重金谢谢你的。” 沈之月当然明白容貌对女人来说究竟有多重要,她安慰道,“别着急,你的皮肤状况想要恢复,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段时间你可不能碰香粉,那些只会让你的脸更烂。等到彻底地恢复了,想要涂脂抹粉都没问题。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董雨晴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你真会说话,还那么漂亮,我真的很羡慕你。对了,那些胭脂水粉还有吗?我娘分了一些给贵妇人们用,那些夫人小姐都觉得你做的胭脂水粉很好用,细腻水润,脸看起来真的很白,还很贴皮肤,一点都不假,也不会掉粉,她们都在问我在哪里买到这么多好用的东西呢。” 沈之月她身为顶级化妆品集团家的白富美,对她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很有信心的,得到这个反馈,她惊喜又意外。 “倒是还有十几瓶,我打算一会跟我哥摆摊去。不过我卖的价钱挺贵的,也不知道那些贵夫人和小姐会不会舍不得。” 董雨晴摆了摆手,“具体的价钱我也跟她们都说清楚了,那些夫人小姐们能接受,她们都是家里很有钱的,很舍得花钱在脸上,你的东西那么好用,她们都想多弄些回去呢。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沈之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董小姐,你按照我告诉你的办法擦药,我还要去卖东西。对了,真的很谢谢你替我推荐我家的东西。” 董雨晴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就像是璀璨的星辰,“等过几个月我的脸要是能恢复,我会更加卖力地替你推荐你家的胭脂水粉。到时候还不知道你家的生意有多好呢。” 沈之月从富华酒楼离开以后,迫不及待地拉着哥哥去上次的地方摆摊了。 她的胭脂水粉刚摆上来,就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客人,都没有还价,争前恐后地将她精心制作的胭脂水粉买完了,后面来的人没有买到,还满脸失望。 “姑娘,你家下次来卖胭脂水粉是什么时候啊?给个确切的时间,我们好过来买。”几个姑娘围着她叽叽喳喳地问了起来。 “半个月以后,我还在这里摆摊,你们要是有需要到时候可以过来买。”沈之月笑得合不拢嘴,她数着二两多碎银子,心情就跟在云上飘一样。 沈之杰看得都快傻眼了,这样也行? “哥,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去买点米和面,还有做熟食用的调料,再买些桃酥和蜜饯回去给娘和弟弟妹妹们吃。现在我们家的日子比之前好些了,没有必要太节省了,要让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才好呢。” 沈之杰看她豪迈的样子,心情复杂极了,“月儿,你这一撞倒是撞开窍了。你现在挣钱也太容易了吧,哥都觉得很对不起你,以前为什么总是跟你作对,要是都听你的,我们家肯定比现在还要有钱。” “哥,你没有对不起我,虽然过去我们总是吵架,但你在最生气的时候也没打过我,我们只是意见不同而已。我们都想让这个家变得更好。” 她微笑着看着沈之杰,脸上也有遗憾和怀念,“我只恨撞头开窍太晚了,要是再提早一年,爹也许就不会病死了,我们还有爹娘,还有银子,不会被爷爷奶奶欺负。不过好在最艰难的日子总算熬过去了,我们一切向前看。” “对了哥,接下来我要做的胭脂水粉要比上次的量还要多很多,恐怕你要帮我了,药材和鲜花都要很多,我们有得忙了。你晚上还要习武,会不会身体吃不消?”沈之月有些担心。 “怎么会?不过是采些药而已,又不是很累的活,比起种地种田轻松太多了。现在这样的日子我很喜欢,要是没有那些人来捣乱就更喜欢了。”沈之杰说的是那些人,兄妹俩心照不宣。 他们买了不傻粮食和小吃零嘴,满载而归。 刘彩萍得知她做的那些胭脂水粉卖的很好,夫人小姐们都抢着要的时候,她激动得直接哭了起来,“太好了月儿,娘就知道你很能干。谢谢你月儿,你让娘,让弟弟妹妹们过得比以前好,娘以前想都不敢想能有这么多钱。” “娘,要是顺利,按照我们这么攒钱,只用半年的时间,我们就能在县城里买座三进的院子了。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之良和之平也能够进学堂念书了。哥你明年要是想去参军,也可以去。” 她的话音落下,刘彩萍眼睛里流露出了强烈的担心来,想要制止,又害怕惹得月儿不高兴。 “当然哥到时候如果不想去,我们再另外做打算。”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规划着美好的未来。 另一边,沈有富和两个女儿在服用了解药以后,身体状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金珍和金珠的眼睛已经能看到光明了,只是还不能直视阳光,眼睛不能睁得太久,不然就会很疼,还会流血。 赵氏紧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当家的,解药是真的,那臭丫头这一回没有欺骗我们,还算她没有丧尽天良。” 沈有富捏着药瓶,仍然意难平,“等我将解药都服用完了,就是我跟她算旧账收拾臭丫头的日子,那个贱人等着瞧!” 金珍在旁边煽风点火,“爹,我觉得不用等那么久了,我们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吃了那么多的苦,她却日子越过越红火,哪有这样的道理。不然明天我们就去找个道士问问,她是不是妖孽附身了,让整个村的人看清楚,他们是怎么被一个妖孽耍得团团转的。” 沈有富想到了沐晴的话,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不着急,爹还有别的打算。这次计划一定要想得很周全很仔细,决不能再让臭丫头看出破绽来了。” 赵氏在旁边泼冷水道,“还想着害人呢,田里的水稻熟了,还是先把稻谷割回来吧,你们想下半年饿肚子吗?还有玉米也成熟了,赶紧将今年的口粮收回来再说。” 沈有富瞪了妻子一眼,“你催什么催?收稻谷和玉米也不影响我收拾她,我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还不行啊?” 赵氏带着镰刀和扁担去稻田里割稻谷去了,“等会记得把牛车赶过来,趁着天气好,将稻谷晒干,要是下雨了今年的收成就白忙活了。” 日子悄无声息地又过了七八天,沈有富的身体彻底地恢复了,两个女儿的眼睛也能看见了,稻谷也晒干了,他们得了一些空闲,又想着阴谋诡计来对付刘彩萍了。 马婆子将沈有富和沈有贵叫到了家里来,压低声音说道,“我已经暗中偷偷地观察了好几天,臭丫头和她哥哥这几天都要进山去采药,清晨天还没亮就出去了,每天都忙到天快黑了才回家,午饭也没在家吃,我们要对那贱人动手的好时机到了。” “但是她家的门每天都从里面锁住,我们想要把她弄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沈有贵也吃了太多的亏,不敢再像之前一样大意了,谨慎得很。 马婆子眼睛冒着凶光,很显然已经想好了,“等到村里的人都忙着去地里做农活的时候,没人在村子里,我拿个梯子爬到她家围墙上去,用石头砸伤一个小孽种。那贱人好吃懒做,但是对几个孩子倒是真心实意地疼爱。只要砸伤一个孽种,不信她不开门去找大夫。” “趁着他们开门的时候,你们就将几个孩子都打晕,然后一起对付那个贱人。沈正家的儿子沈利守在河滩旁边的瓜田里呢,那里平常都没有什么人去,到时候你们将那贱人扔到他的瓜棚里,他们就算嘴皮子磨破了,也没人相信他们会是清白的。” 沈有富血液里有一种残忍又嗜血的因子叫嚣着,“娘这个主意太好了,那就按照娘说的去做。” 马婆子胸腔里的恨意肆意地蔓延开,“我会想办法引村里的几个人过去,让整个沈家村的人看清楚,那个贱人究竟是怎样的不正经。包括沈利的媳妇,一定要过去,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沈有贵蹙着眉头,“娘,这个主意听起来真的是挺好的,不过怎样才能自然而然地把人引过去而不会被怀疑呢?臭丫头现在不光脑子转得很厉害,嘴皮也利索得很,想要让她心服口服不是那么容易的。” 马婆子拍着桌子,“那又怎么样?她偷别的男人,被整个村的人看到,就应该被活活烧死,谁管她有什么原因呢?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这样,等会我让金珠去你妹妹那里,让她回家,我就能带着沈利他媳妇去瓜田里买西瓜了。” 他们的妹妹沈梅花嫁到了离沈家村有两里路的陈家村,把她叫回来还是很快的。 “等会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和女人都去地里忙活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有富,你让金珠去把梅花叫回来。”这是马婆子这段时间来,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阴谋诡计。 两个儿子对视了一眼,也觉得娘计划得很有道理,他们应付不了沈之月,还折腾不了那个贱人吗? 半个时辰以后,沈家村里变得静悄悄的,能够干得动农活的男人和女人,就连能够帮上忙的半大不小的孩子,也都要去地里干活去了。 除了三五个老得都已经干不动活的老人在床上躺着,村里几乎没有人了。 就连沈有富和沈有贵,也要带着孩子们到地里去收玉米了,然后找了由头,避开了那些村里人,再偷偷地返回到村里。 马婆子按照她的计划,将家里的梯子拿了过来,爬到了沈之月家的围墙上面。 宽敞又干净的院子里种了不少菜,刘彩萍正从井里打了水浇菜,沈之平和沈之良在屋里看书,有朗朗的读书声传了过来。 稚嫩年幼的兰儿在院子里学做针线,乖巧又安静地坐在凳子上。 马婆子眼睛里涌动着兴奋的光芒,嘴角都翘了起来,太好了,这一次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刘彩萍这个贱人死定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婴儿的拳头那么的石头,恶狠狠地朝着兰儿的脑袋上砸了过去,连着又快又狠地砸了三块下去。 坚硬的石头直接砸在了兰儿的脑袋上,瞬间砸出了两个血窟窿来,兰儿痛苦地尖叫了一声,身体一软,直直地就栽倒到地上。 刘彩萍听到女儿的喊叫,转过头来看到兰儿的样子,吓得心脏都凝滞住了,直接扔下水瓢,跌跌撞撞地朝着女儿跑了过来。 她颤抖着手将兰儿抱起来,看到了女儿满头的鲜血,还有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一起的小脸,吓得直接就哭了起来,“兰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快点醒醒啊,别吓娘。” 刘彩萍对着屋里带着哭腔地喊道,“之平,之良,快来啊,你妹妹昏迷过去了,你们快点去请大夫过来。” 屋内的读书声戛然而止,两个男孩从屋里冲出来,看到地上散落的石头,再看到妹妹满头的血,脸色沉了下来,“娘你别着急,我们这就去请大夫。” 刘彩萍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之平,你去请大夫,之良你去把你哥哥姐姐叫回来,快点。” 她都不敢动女儿,心里被强烈的恐惧包围着,害怕女儿真的会有什么意外。 沈之平比较冷静,哪怕情况紧急,他还是尽量安慰她,“娘你别着急,我这就去请大夫,兰儿她不会有事的。” 两个男孩直接跑去开门了,准备分开去找大夫和沈之月。 他们丝毫没想到,沈有富和沈有贵已经潜伏在门口等他们很久了。 大门一开,两个男孩跑出来,立刻被埋伏着的叔叔两记闷棍将人给敲晕了。 沈有富和沈有贵就像是恶鬼一样,气势汹汹地将孩子扔到了门后面,不怀好意地朝着刘彩萍走了过来,眼睛里带着阴险又狠毒的笑容。 刘彩萍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抱着兰儿往屋子里跑去,再从里面关上门。 然而,沈有富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的行动,飞快地跑到她的面前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得意又嚣张,“你跑啊,我看你究竟能跑到哪里去?大嫂,我大哥死了以后,你的日子过得也是很不错嘛,都买到新衣裳穿了,看来你也不怎么想念我大哥嘛。” 刘彩萍害怕地说道,“原来是你们这两个畜生害了我的女儿,那是你们的侄女,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沈有贵堵在她的后面,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魔鬼一样,“一个赔钱货而已,算哪门子侄女?谁让大嫂不识抬举,早点把银子拿出来给我们,把田地和房子乖乖地让给我们,不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吗?这一切都是你逼我们的。” 刘彩萍进退两难,在绝望中挣扎着,她哭着说道,“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不然我叫人了。等到月儿回来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别胡来!” 沈有富唯恐时间拖延得太长,直接用棍子敲昏了刘彩萍,埋怨地对着沈有贵说道,“你跟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做正事才是,臭丫头鬼得很,我们赶紧走,别坏了娘的好事。” 两人直接用事前准备好的麻袋将刘彩萍装了起来,丝毫不管浑身是血,已经昏迷过去的兰儿,将门从外面给掩上,直接选了一条小路朝着后山走去。 马婆子已经在路口等了两人有一段时间了,她是带着架车来的,“怎么磨蹭了那么久?赶快把人放上来,弄到沈利的瓜棚里去,别耽误了我的事情,这一次一定要成。” 沈有富不耐烦地说道,“娘,我们都把人带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不成呢?你赶紧回去吧,我妹妹她应该已经到家里了,你招待她,等会带人来瓜棚里找沈利啊。” 马婆子再次叮嘱他们要快,别耽误太长时间,这才转身回家去。 另一边,沈之月今天一边采药,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她右眼皮跳得很快,心跳也根本不受她的控制,脊背处更是凉嗖嗖的,像是被什么狠毒的人给盯上了一样。 才采了小半篓花瓣和草药,她已经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当机立断地对沈之杰说道,“哥,我们不采药了,赶快回去吧。我很担心娘和弟弟妹妹他们。” 沈之杰看着还空有很多的竹篓,有些不想放弃,“娘把门关得好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月儿,我们来山里一趟不容易,还是采满了竹篓再回去吧,不然今天可就白忙活了,你不是说要挣很多的钱吗?” 沈之月她自己把竹篓背在肩膀上,很有魄力地说道,“钱什么时候都是挣不完的,不管了,哥我们今天抄小路回去。我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娘和弟弟妹妹的安全最重要,走吧。” 沈之杰看她心意已决,也知道拗不过她,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们回去,我觉得你真的想多了,我们家大门坚固得很,还上了两道门锁呢,谁进得来啊。娘现在也不会轻易开门的。” 然而沈之月根本不理他,一路小跑地朝着最偏僻难走,也是最近的那条小路回去,她丝毫不感到累,只想要快点到家,看家里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她的第六感很强烈,一般要是意识到不对劲,十有八九是有大事情发生,她不敢拿娘亲,不敢拿弟弟妹妹的人生去冒这个险。 沿着偏僻的小路进山,走了大约两里路以后,沈有富忽然停了下来,他心里一直有个疯狂而阴暗的想法,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 “有贵,你说这个贱人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让大哥爱她爱得跟眼珠子一样。他们回来沈家村十几年了,大哥一直没让这女人干过一点农活,情愿最后自己累死。” 这女人就是个另类,长得白白净净的,细皮嫩肉,除了偶尔大哥忙不过来的时候做些饭,帮院子里的菜浇点水,每天洗些衣裳,其他的活根本就不干,漂亮得跟城里的少奶奶一样。 沈有贵眼睛绿油油的,有火苗燃烧了起来,“二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或者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可比我们家里的婆娘长得漂亮多了,又温温柔柔的,还念过书,认识字,我不信你对她没有那种想法。有贵啊,反正时间还早,不然我们……” 沈有富没有说的话,让沈有贵心里的猛兽直接被放了出来,垂涎三尺。 “那就快点,不要坏了娘的好事,不然我们又别想拿到臭丫头手里的银子了。”沈有贵和哥哥达成了共识,直接把刘彩萍从架车上弄下来,打开了麻袋,拖到了树林的深处。 刘彩萍的人中被人用力地掐着,剧烈的疼痛感让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疲惫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沈有富和沈有贵笑得跟魔鬼一样站在她的面前,她吓得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脸煞白,将身体抱成一团,颤抖着嘴唇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两个畜生,该不会是对她有那种龌龊的心思吧。 沈有富用暗哑低沉的声音说道,“大嫂是个这么聪明漂亮的女人,应该会明白我们想做什么吧。” 有破布塞到了刘彩萍的嘴里,她的手也被沈有贵用腰带捆绑住了,禽兽不如的男人朝着她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刘彩萍眼泪就像是不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总算是彻底地体会到了。 就连死都是奢望的。 第七十六章打脸反击,断子绝孙 预料之中的侮辱并没有降临在她的身上,反而是沈有富和沈有贵痛苦得像是杀猪般的哀嚎声响了起来。 沈之月眼睛通红,里面有熊熊的怒火燃烧着,她用银针狠狠地刺了那两个畜生叔叔,麻药的作用让那两个人动弹不得,又和沈之杰一起用腰带勒着他们的脖子。 两个大男人脸涨得青一阵紫一阵的,差点变成吊死鬼葬身在这片荒野里。 “混蛋,畜生,我杀了你们。”沈之月恨得浑身发抖,她直接将淬了剧毒的匕首从怀里掏了出来,发狠地在沈有富和沈有贵的腿上刺了两刀,鲜血四处飞溅。 沈有富和沈有贵痛哭流涕,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像狗一样地求饶着,“别杀了我们,月儿,我是你的亲叔叔啊,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沈之月抬起脚朝着两个男人的心口狠狠地踹了一脚,这一刻她想要将人渣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样,“饶了你们,我送你们去阎王那里,你们这些畜生就不配活着!” 她锋利的匕首朝着沈有富的心口刺过去。 沈之杰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妹妹的手腕,阻止了她将沈有富一刀捅死的动作,“月儿,你冷静一点,不要杀人,不然你也要掉脑袋的。” 她的周身有腾腾的杀气散发了出来,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哥你别阻止我杀了这两个畜生,我把他们的肉一块块地割下来,把他们拿去喂狗,他们不配活着!” 要不是她心神不宁,要不是她今天选择了这条最偏僻的小路,要不是她看到了那辆架车,沈之月不敢想象她娘究竟会遭遇什么。 沈之杰红着眼眶呵斥道,“那你不要娘,也不管弟弟妹妹了吗?你一刀下去弄死他们倒是挺容易了,官差找上门来以后呢,你被砍头示众以后呢,我们怎么活着?” 沈之月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个不停,她颤抖着吼道,“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平白放过这两个畜生了吗?我不甘心,你看他们对娘做了什么。就算我把他们挫骨扬灰都难以消我的心头之恨。” “你听娘的意见,月儿,你真的不能被两个畜生而毁掉自己的一生,真的不值得,你暂且冷静一下,等到想清楚了再说。” 面对哥哥的一再劝说和哀求,她只能闭上了眼睛,尽量让、将被被怒气夺走的理智拿回来,饶是这样,她还是对着沈有富和沈有贵的肚子上分别狠狠地踹了一脚,“你们给我等着,我等会再收拾你们。” 她冲到刘彩萍的面前,将娘嘴里的布条给拿了下来,又颤抖着手将绳子给解开,“娘,这两个畜生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让你受伤?” 娘亲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摇着头抱住了女儿的脖子,忍不住痛哭了起来,“月儿,娘真的好命苦啊,这两个畜生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娘没有做过伤害他们的事情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之月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哽咽着,带着害怕地问道,“娘,你告诉我,他们有没有对你做出那种事情?” 刘彩萍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他们把我打晕了,想要欺负我,幸亏你和你哥及时赶到了,不然娘真的要被逼死了,没办法活了。” 被畜生凌辱,再闹得人尽皆知,她肯定会被浸猪笼,那她的孩子们怎么办? 沈之月恨得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她眼睛里涌动着嗜血而凛冽的杀气,“娘,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两个畜生,不管你想要怎么报仇,我都愿意冲在娘的前面,只要替娘讨回这个公道。” “千刀万剐也行,扔到深山里去喂狼也行,我都能做得到,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沈之月看向被麻药侵袭而动弹不得的男人,就像是从地狱里归来的杀神,把两个男人吓得魂儿都要飞走了。 “月儿,你可不能杀了我们,不然你奶奶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可不能杀人。”沈有富领教过她的厉害,害怕得满头大汗,说话都颤抖得不行。 “大嫂,我们错了,是我们之前被猪油蒙了心,念在我们没有酿成大错的份上,你让月儿饶了我们这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真的知道错了。” 沈有贵直接对着刘彩萍哭诉了起来,这一刻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很后悔为什么要听二个的话,好了现在非但没能实现那点贪念,恐怕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了。 “这一切都是二哥的主意,我是个帮凶,我错了。大嫂你心地善良,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以后一定会离你们远远的,再也不敢找你们的茬了,求求你了。” 沈有富没想到沈有贵这时候竟然背叛他,又恨又怕,气得脸都变形了,“你污蔑我!老三,你还要不要脸呢,分明你那种贪婪不正经的念头很早就有了,你私底下跟我说的那些关于大嫂的话,难道也是我指使你的?你凭什么要将一切过错都推到我的身上来,还有脸吗?” 要不是被麻药控制,他动弹不得,都想要跟沈有贵打起来了,坏事是一起做的,凭什么要让他一个人扛着,他才不要背全部的锅。 沈有贵瞪着二哥,不甘示弱地反击着,“当然是你的错,我是有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但我一直都藏在心里好好的,从来就没有跟别人说过,也没做过,要不是你撺掇,我怎么会犯错,所以都是你的错。” 两个男人反目成仇,吵得分外眼红,在死亡面前,他都想要留得一线活着的希望。 沈之月瞪着那两个悔不当初的男人,她心里的恨意还是控制不住地涌上来,扬起手来对着沈有富和沈有贵的脸上就是一巴掌下去。 “畜生,快给我闭嘴,这里没你们说话的份。” 那两个男人被她扇得脸上火辣辣的,却又不敢招惹她,害怕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会把他们的舌头给割断的,会一刀捅死他们。 刘彩萍也被女儿身上蔓延着的杀气吓了一跳,她虽然恨死了这两个畜生,却更爱自己的女儿,舍不得女儿为了这两个混蛋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和后半晌,她强忍着心里的恨意和痛意,瓮声瓮气地对女儿说道,“月儿,不要杀人,哪怕再恨也别为这种人拖累,娘是受到了一点惊吓,但是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沈之月看到娘亲眼睛里的祈求,她强迫自己熄灭了所有的怒火,理智变得更加回笼,“好,我不会杀了他们,但他们也别想好过。” 她就像地狱修罗一般朝着沈有富和沈有贵走去,那狠厉嗜血的眼神,那冰冷又压抑的气势,让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瑟瑟发抖,“月儿,你想要做什么?我们可是你的亲叔叔,是你爹的亲弟弟,你不能杀我们,不要伤害我们。叔叔真的知道错了。” 沈之月拿出来她随身携带着用来防身的银针,又快又狠又准地朝着沈有富某处很虚弱的部位狠狠地扎了下去,只不过是一针。 锥心蚀骨的疼痛让沈有富疼到脸变形,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声。 沈有贵看到沾染了鲜血的银针,再看到二哥生不如死地躺在地上的样子,再次害怕得都哭出了声音来,“月儿,你做事情不要这么绝,三叔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沈之月嘲讽至极地说道,“想要伤害我娘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错了呢。现在才来求饶,会不会太晚了?说吧,把我娘掳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做什么?除了想要欺负我娘以外,你们还想怎样陷害我娘?” 沈有贵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神,这个侄女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而是魔鬼,是随时能要人性命的魔鬼,他哪里敢说,真的要说出来了,他也是没有任何好下场的。 “不说是吗?这深山里野狼和野猪都挺多的,还很饿,猛兽吃人的事情也时常发生。哥,刚才我们在那边看到一头熊瞎子是不是?要不要带二叔和三叔去那边看看,还有架车呢,推起人来一点都不费劲的对不对?” 沈之杰同样阴沉着脸,配合着说道,“是啊,那头熊好像很饿的样子,到处在找食物呢,所以我们才那么快跑回来。要是送两个人过去,熊瞎子应该就不会下山,更不会进村来吃人了吧。” 沈之月走到沈有贵的身后,用力地将他给拽了起来,“那还愣着做什么?把人弄到车上去,我们带到深山里去。反正这两个畜生也是要死的,留着没用。我不杀人,熊吃人我们也不用偿命,还能解了我的心头之恨,最合适了。” 兄妹俩看起来都很认真,作势要塞住沈有贵的嘴,把他拿去喂熊。 沈有贵瑟瑟发抖,眼泪都快要流干了,“我说还不行吗?月儿求你不要把我拿去喂熊,我都说,那你不要再伤害我了,这次我是被你二叔唆使的,以后我知道你不好惹,不会再伤害你的,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磨叽什么,让你说就快点说,再不说我把你的头砍下来。”沈之月哪有那么多的耐心,对着沈有贵的身上又踹了一脚。 沈有贵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马婆子和他们计划毁掉刘彩萍清白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要让整个村的人亲眼看着刘彩萍不守妇道,被浸猪笼的事情。 沈之月听完,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拳头都捏得咯咯作响,见过无耻狠毒的亲人,但是狠毒到这种程度的,依然让她感到唇齿发冷。 “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月儿,你就大发仁慈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是真的不敢再招惹你们了,三叔是真心悔过的,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要不是被麻药控制动弹不得,沈有贵就差给这个女魔头跪下去了,真是太可怕了,招惹谁以后也不要再招惹她。 沈之月的笑容里更是布满了阴森的杀气,她再次把那根银针拿了出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将针狠狠地刺进了脆弱又重要的地方,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偏偏她的手法还很特别,沈有贵疼得恨不得昏死过去也就算了,除了阵眼的地方出了一点血,都没有浸湿裤子。 “我不会要了你们的性命,但是你们这样欺负我的娘亲,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好好地受着吧,不是想要害人吗,以后再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试试啊。” 刘彩萍也被女儿的手法吓到了,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她嘴唇发白,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僵硬了起来,“月儿,你这样不会闹出人命吗?” “娘没事,不过就是变成太监了,我觉得挺好的。你们应该庆幸已经都有儿子和女儿了,不然可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沈有富和沈有贵听完她的话,恨不得昏死过去,气得心头一口老血涌上来,哇的一声直接呕了出来,“你这臭丫头,做事情怎么那么狠毒。” 沈之月出了心头的恶气以后,她不愿意再多做纠缠,抬起手来对着他们的后脖颈劈了一个手刀,两个之前已经遭到受伤不已的男人两眼一翻,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沈之杰看得心惊肉跳,那银针,那手刀虽然没有劈在他身上,然而他光是看到银针上滴下来的鲜血,都不自觉地感到疼痛。 他看向妹妹的眼神复杂极了,小心翼翼地说道,“月儿,他们应该不会死吧?以后真的断子绝孙了吗?” 教训的过程虽然很爽,但他也下意识地感到害怕,担心妹妹惹祸上身,怕整个村的人都与他们家为敌。 沈之月面色不改,充满嫌恶地瞪了那两个男人一眼,“就算是大夫过来,也查不出什么,就是一个针眼不致命,毒素也很轻微,你放心好了。他们就算想要教训我,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展示出来,除非他们是真的不想在沈家村混下去了。或者是被整个沈家村的男人嘲笑。” 沈之杰所有担心的话到了唇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刘彩萍被女儿利落又狠厉的手段震慑得不轻,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她很快就想到了满头是血的小女儿,才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月儿,你妹妹她被砸得头破血流,都昏迷过去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你妹妹,我们快回家去吧。” 沈之月脸色从之前的狠厉立刻变得凝重又担忧,“别愣着了,我们快点回去。” 她就说,娘亲怎么可能被掳到这个地方来,肯定是家里出了大事了。 三人拿着背篓急匆匆地赶到家里,稚嫩弱小的兰儿倒在地上,小脸皱成一团,看起来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沈之月立刻蹲下来检查兰儿的伤势,看到后脑勺上的血窟窿的时候,她心疼得揪成一团,眼泪都要下来了,立刻站起来,跑回屋里去拿了伤药过来。 “把兰儿抱到屋里去啊,你到底在干什么?”沈之杰眼眶也通红,就要将妹妹抱起来。 她立刻严厉地大叫了起来,“不要动,兰儿她的伤势很严重,你动了兰儿很有可能会死的。” 沈之杰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满脸的后怕,“我不动了,你赶紧去拿药啊。” 沈之月拿了她自己炼制的伤药过来,又拿来了干净的毛巾和纱布,准确又快速地清理伤口,把灰尘和碎石粒都清理掉,敷上了一层金疮药粉,最后用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包扎好。 做完了这一切,她才亲自将兰儿抱起来,放到床上去。 刘彩萍依然放心不下,抓住大女儿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兰儿她有没有性命危险?月儿你告诉娘。” “她失血过多,我们再回来晚一些,可能就再也救不回来了。娘,我先去熬些药给兰儿喝,稳住她的伤情,不过她伤得这么厉害,估计她晚上会发热。” 沈之月心情沉重,这段时间她没有弄出消炎药来,也不知道兰儿的伤很深,会不会有破伤风。 但愿老天爷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让她的妹妹没事。 “娘去煎药,月儿,之平和之良也被打昏迷了,你把他们弄醒吧,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敲坏了脑袋,会不会变成傻子。”刘彩萍对两个儿子同样很担心。 沈之月只能先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去过将沈之平和沈之良给弄醒了,然后她就不管了,先去给兰儿煎药去了。 她很庆幸这段时间采药的时候,除了用来做胭脂水粉的草药和花瓣,她还采了一些别的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炊烟袅袅,她坐在火堆前煎药,想到马婆子的算计,狂躁得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要不是要给兰儿的身体着想,她真的想要去弄死马婆子,让那个毒妇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省得总是给她添堵了。 折腾了一通以后,沈之平和沈之良身体没有大碍,也没有变傻,刘彩萍总算是放心了,抱着几个孩子默默地流眼泪。 沈之月脑子却飞快地转动了起来,马婆子算计她娘不成,肯定会有后招,再加上沈有富和沈有贵被她害成这样,等晚上的时候肯定会来兴师问罪,她必须要想好对策才行。 药煎好了,她倒了出来端到刘彩萍的面前,温柔地说道,“娘,你喂兰儿喝下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我和哥出去一趟。” 刘彩萍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眸子里有着强烈的担忧,拽住了她的手,“月儿,你还要到哪里去?你在这里陪着娘不好吗?你奶奶她真不是个玩意,我害怕她还会来欺负我们的。” 看着温柔懦弱的娘亲,沈之月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感到有些挫败,不过还是尽量耐着性子说道,“娘,奶奶她现在忙着陷害你呢,是没有空过来的。你把门关好,也别让之平和之良跑到外面去,不会有大碍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刘彩萍依然感到害怕,她以前被丈夫保护得很好,当成稀世珍宝一样宠爱着,现在又有聪明能干的女儿撑着这个家,导致她根本没有办法办法坚强起来。 “娘,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就离开一会,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有之良和之平保护你,不要害怕。”要不是这是她的娘亲,她都要崩溃暴走了!又要挣钱,又要处理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事情,她容易吗? 沈之月和沈之杰出去了,结实厚重的木门被娘亲从里面关上了。 “你现在想要做什么?”沈之杰看到她杀气腾腾的样子,心里顿时涌过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担忧至极地问道。 “哥,难道你不觉得奶奶她活得太长了,身体也太健康了吗?像她那种狠毒的性子,就应该让她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最好是昏迷不醒,这样她以后就不能再来害人了。”要不是她不想双手沾染上人命,她都想将马婆子给剁了喂狗。 沈之杰心揪成一团,紧张得不行,“今天闹出来的事情已经够大了,月儿,你可别再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不要惹得我们替你担心。报仇容易,但他们真的要是豁出去了,把事情闹到不能收拾,惊动官府,到时候我怕官府的人会把你抓起来坐牢。” “那你的意思是就这样放过奶奶了?她想要娘死,想要我们都不受沈家村的人待见,还想要抢走我们的财产。不是我咄咄逼人,是他们太欺负人了。”沈之月眼眶通红,她以前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所以她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我知道你的委屈和恨意,但现在不是时候。月儿,不要理会那些贪婪狠毒的人,我们再忍一段时间,等到挣够了银子,我们就离开这里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他们就永远伤害不到我们了。” “我也不想娘的名声受损,你把事情闹大了,你让娘怎么办?女人的名节那么重要,娘又是寡妇,她在沈家村里已经过得很辛苦很艰难了。” 听了哥哥的劝导以后,沈之月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心疼娘亲占了上风,她眼睛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从喉间挤出了一句话来,“那好,我不杀她也不害她,但我要到瓜棚那边去,她要是抹黑娘,我收拾她一顿总行了吧?什么气都不能出,我真的要憋屈死了。” 沈之杰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也心疼得厉害,到底还是妥协了,“好,我们去把她痛骂一顿,她不是个好奶奶,总是欺负我们,抢我们家的财产,我们也没必要让着她。看她算计一场,到最后还是什么都不成的样子,让她气死。” 沈之月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走吧,看她算计落空被气得半死的样子。” 马婆子和沈梅花一起去了沈利家,眼珠子充满了算计,直接对沈利的媳妇说道,“他婶婶,你家的西瓜熟了没有,我来你家买个西瓜,要个又甜又大的,我闺女最喜欢吃瓜了。” 沈利媳妇没有收钱,满是为难地说道,“大娘,我家里没有瓜,而且现在的瓜也不一定熟了,没有办法卖给你呢,对不住了。” 马婆子今天异常地好说话,“家里没有不要紧,但是我闺女真的很想吃,不然我们一块去你家西瓜地里摘一个,这五文钱你就拿着,应该够买一个大西瓜了吧。” 她不由分说地将钱塞到了沈利媳妇的手里,“你就带我们去摘一个吧,我自己挑个熟一点的瓜。就算不熟也算我的,不会跟你们多要一个的,你放心,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沈利媳妇脸僵了一下,心说就你这么强势蛮横的人也算讲道理,那猪圈里的猪也是讲理的了,说这些话难道你就不脸红吗?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沈梅花也在旁边笑着说道,“是啊嫂子,你家的瓜是长在河边的山地上,真的很甜呢,我好想吃,你就带我们去摘一个吧。正好现在时间还早,摘了瓜回来做午饭吃。不管瓜是熟的还是生的,我们就摘一个,绝不会让你为难的。嫂子,求求你了,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你应该不会那么绝情,那么不讲道理的吧。” “既然你们那么想吃西瓜,我带你们去摘一个就是。但是说好了啊,要是瓜不熟不甜,可不能胡搅蛮缠,我已经把话说在前面了,别有讹上我们家了。” 沈利媳妇不明白马婆子和沈梅花究竟打着怎样的鬼主意,带着她就往西瓜地里去了。 “等会把事情闹得大一些,让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明白了吗?让那个贱人去死,也要将那几个孽种从沈家村赶出去,一文钱都不让他们带。”马婆子靠在沈梅花的耳边再一次提醒道。 沈梅花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唾沫,捂着跳得很快的心脏,“娘,这样真的行得通吗?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嫂子,是我大哥的妻子,你就不怕大哥回来找你算账吗?” 马婆子最恨别人替刘彩萍说话,要不是沈利媳妇就在前面走着,她都要翻脸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你不帮着我,难道还想去帮那个贱人啊。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沈梅花也是从小被马婆子打到大的,立刻缩了缩脖子,“好了,我跟你去就是了,你别又要打我了。” 到了西瓜地,瓜棚就在不远处了,马婆子兴奋得两眼都在放光,她忍不住偷偷地看了沈利媳妇一眼,“他婶婶,你听到有女人在瓜棚里说笑的声音了没有?我好像听到女人笑得很娇媚的声音。” “你听错了吧?这里是瓜田,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我说大娘,你究竟是来买西瓜的,还是来撺掇事情的?这里安安静静的,哪里有什么声音?”沈利媳妇不高兴了,语气很冲地说道。 “那有可能是我老了,耳朵不灵光了。他婶婶,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啊。”马婆子讪笑着,硬生生地将怒气给咽了下去。 不要脸的玩意,等抓到了沈利和那个贱人在这里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就等着哭吧,我先忍你一会。 还有一段距离,马婆子已经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了,她一路小跑了起来,朝着瓜棚里跑过去了,提着她那个大嗓门说道,“好啊,你们竟然在这里做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沈利,你对得起你的媳妇吗?贱人,竟然那么按捺不住寂寞,跑到这里来偷人来了,我非要打死你不可!” 瓜棚里有个床,沈利还招蚊子,为了不被蚊子咬,他还挂了帐子,这时候他挣躺在床上休息,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轻轻地摇着,又因为闷热难耐,忍不住翻了几个身,导致简陋的床咯吱作响。 马婆子忽然冲进来大嗓门吼了一通,把他吓了一跳,瞌睡虫都跑得干干净净。 沈利气得一下子就从床上下来,指着马婆子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要发疯回你家发疯去,跑到我的瓜田里来发疯做什么?谁让你来这里的?” 马婆子满脸得意又狰狞,有一种终于逮到你了,“好你个沈利,平时看起来那么正经,竟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你可真行啊。” 沈利直接拿起了锄头,怒气冲冲的,“老太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做什么了?” “你和我大儿媳妇在这里做什么,还要我说吗?你可真不要脸,我呸!” 沈利媳妇脑袋一下子就嗡地响了起来,她也冲进来,立刻去掀开了帐子,根本没看到什么女人,而沈利身上的衣服也都很整齐,根本就没做什么事情。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马婆子和沈梅花为什么非要到她家的瓜田里来了,她转身护着沈利,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就只有我男人,你大儿媳妇不在这里。你这老太婆心怎么那么毒,你污蔑欺负你大儿媳妇也就算了,还要赖到我男人都上是怎么回事。” 马婆子脑袋嗡地一下,直接就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有富和有贵不是已经把人带到这里来了,为什么只有沈利在这里守着瓜田。 “媳妇,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别信这老太婆瞎说,她的心究竟有多狠毒,你是知道的,你信我。”沈利着急得对他妻子解释道。 沈利媳妇瞪着马婆子,“是她想害你,我又不笨,还不明白吗?” 她直接将那五枚铜钱砸到了马婆子的脸上去,严厉地骂道,“你们给我滚,我家的瓜永远都不会卖给你!” 沈梅花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想要解释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能灰溜溜地扶着她娘,小声地说道,“娘,我们回去吧。” 马婆子心里也气得要死,她将铜钱捡起来,还不忘痛骂沈利夫妻俩,“你以为我愿意来你家这么偏远的地啊,瓜还没熟,求我买你家的我都不愿意,我呸!” 母女两人没能算计到刘彩萍,气急败坏地从瓜田离开了。 沈之月和沈之杰就站在离瓜田不远的路口,看到她们来,锐利如刀的眼神递过去,唇角却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马婆子的怒气没有地方发泄,在看到大房的孙子孙女,哪里还能忍得住,直接就冲了过来,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臭丫头,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一定要在这里杀了你!” 沈之月一个过肩摔,立刻就将马婆子摔到了地上去,只听见咔嚓一声,马婆子疼得哀嚎了起来,“疼死我了,你想死是不是?” 沈梅花心疼地喊道,“娘,你怎么样了?” 沈之杰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姑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最好别再插手我们大房和奶奶之间的事情,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刀刃上有毒。” 冰冷的刀刃贴着沈梅花的脖子,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忍不住瑟瑟发抖,“你们干什么?难道想在这里杀了你奶奶吗?杰儿,月儿,不能杀人啊,姑姑求你们了。” 沈之月一脚踩在马婆子的肚子上,气势凶狠,“你想要毁掉我娘的清白,不过让你失望了,我娘她不会有事。倒是你那两个宝贝儿子,后半辈子都别想好过了。” 她越想越气,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塞到马婆子的嘴里,“这么喜欢害人,怎么不到阴曹地府里去害啊,我娘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这样对她?” 马婆子终于慌了,脸色变得惨白,她痛苦地将嘴里的泥土吐掉,直接哭了出来,“你对你二叔和三叔做了什么?” 沈之月用鬼魅般的声音说道,“也就是再也不能生孩子了,老妖婆,这些都是你的报应。你两个儿子都成废人了,你可以试试再欺负我娘看看,我会让你承受更加强烈的报复,等着瞧好了。”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你,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既然你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非要欺负我娘和我弟弟妹妹,那就试试看,我能不能将你推进地狱里。” 马婆子浑身冰冷,她声音都颤抖得厉害,“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叔叔,臭丫头你太狠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瞧,我要去官府告你,让官爷把你抓起来,把牢底坐穿。” 沈之月没有半点畏惧,“你去报官啊,正好让所有人知道,你两个儿子那方面不行了,跟废人没什么两样了。你看沈家村的人怎么看你儿子,还有你两个儿媳妇守活寡大半辈子,到后面会不会受不了直接跑掉了?” 她懒得再跟马婆子废话,一个用力地捏着后者的脚踝,只听见咔嚓一声,脚踝的骨头错位了。 锥心刺骨的疼痛感让马婆子疼得脸都扭曲在一起,她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你到底在弄什么?快点松开我的手。” 沈之月动作不停,将另一只脚也给捏断了,这才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你不是喜欢带着两个儿子害人吗?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怎么害人,慢慢地爬回去吧。” 沈梅花在她扭伤马婆子的脚踝的时候,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住手,月儿你想要做什么?她是你奶奶,你不能这样对她。” “娘,你怎么样了?” 沈之月锐利寒冷的目光,几乎要将沈梅花的身上戳出两个洞来,“你知道她和她那两个儿子对我娘做了什么?对我的弟弟妹妹做了什么?你那两个好哥哥差点对我娘那样,简直连个畜生都不如!我妹妹被她砸破了脑袋,现在还昏迷着,我家的人做错了什么?” “姑姑,念在你从来没有欺负过我们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但是她做的那些事情,我怎么能放过她?她对你也不好,觉得你是赔钱货,在家的时候就使劲地欺负你,压榨你,你没有选择,她是你娘,我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我娘,谁都别想。” 当着沈梅花的面,沈之月居高临下地对马婆子说道,“你想把事情闹大,要去告官,我等你。今天你还想陷害我娘和沈叔叔,彻底地得罪了村长,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没有办法在沈家村立足。” “哥,我们走。”教训了马婆子一通以后,沈之月终于神清气爽了,拉着沈之杰离开。 沈梅花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将马婆子扶了起来,“娘,你怎么样了,脚踝是不是伤到了?” 马婆子恨恨地瞪着沈之月和沈之杰离开的方向,哭得稀里哗啦的,“梅花,我要杀了那两个小畜生,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杀了他们。” 沈梅花哽咽着说道,“娘,你就放过大嫂吧,都是女人,你为什么总是为难大嫂,他们已经很命苦了,你想要钱,家里种田种地,虽然不是大富大贵,每年也能吃几回肉,养的鸡下蛋,每个月也能吃个三五回,别再恨大嫂,别再去害侄子侄女了,他们都是苦命的孩子啊。” 第七十七章林凌霄帮忙,买地了 马婆子气得一把将女儿推开,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起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现在是我被他们欺负,你竟然还帮他们说话,你是我女儿吗?” 沈梅花委屈地说道,“那你也不能总是害大嫂,害几个孩子啊。大哥死了,他们的日子都已经够难过了,你想要逼死他们吗?他们现在又不要你们养,不拖累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臭丫头她能挣钱,她卖狐狸,卖煮熟的猪肉挣了那么多钱,也不给我。肯定是那个贱人撺掇的让他们不孝敬我,我眼部下这口气。我是家里的长辈,他们有那么多肉那么多米,有好衣裳却不愿意给我,我能不恨吗?家里的事情你别管了,听你说那些话我就讨厌。” 沈梅花又气又急,哭着说道,“你看我二哥和三哥怎么能做出那种畜生的事情来,月儿她不生气才怪。娘,我再劝你一遍,你不想对大嫂和那几个孩子好,但也不能想着害人,不然你别后悔就行。月儿她不好惹,你别到最后没有能够依靠的。” 马婆子对着女儿的脸上就狠狠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你诅咒我做什么,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真想掐死你,我生你下来就是让你来气我的吗?我两个儿子对那个贱人有心思怎么成了我儿子的错了?你怎么不说那个贱人太狐媚会勾引人,把我两个儿子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官家小姐吗?在村里还打扮得那么妖媚给谁看?是她不守妇道,耐不住寂寞地要去勾引我儿子,我儿子没错。” 沈梅花脸火辣辣的疼,要不是这个女人是她的娘,她才不想管这个疯子。 “娘,我扶你回去,但是以后家里的事情不要再来叫我回去了,我不想害大嫂,害可怜的侄子侄女。”沈梅花把眼泪全都咽进了肚子里,小心翼翼地扶着马婆子回去。 “我脚疼得很,走不动路了,你背我回去。” 沈梅花为难地说道,“我哪里背得动你呢,娘你也太为难我了吧,我那么瘦,你还要我背。” 马婆子真想掐死她,“我养你有什么用,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是个赔钱货,气死我了。” “娘,你要是再骂我,我可就直接从这里回家去了,不管你了。我背不动你,只能扶着,你不愿意就算了。” “真是没用的女人,我看你是想气死我。扶我就扶我,轻点,我脚踝疼得厉害。”看使唤不动女儿了,马婆子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没过多久,沈利媳妇从瓜田里回来,看到缓慢又艰难地往回走的马婆子母女,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坏事做多了,遭到报应了,活该!” 马婆子又想要骂人,被沈梅花给按住了,“娘,你就消停点吧,难道你真的想得罪完整个村的人啊,别再说了。” 母女俩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了家里,又是闹得一阵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另一边,沈之月和沈之杰回到家里,刘彩萍坐在床沿边上,寸步不离地守着兰儿,满面愁容。 看到大女儿回来,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飞快地迎了上去,“月儿,兰儿她发高热了,额头烫得厉害,你快看看她吧。” 沈之月摸了一下妹妹的额头,滚烫得吓人,那张小脸也烧得通红,看起来很是痛苦。 “娘,家里还有热水吗?你去打盆热水来。”沈之月对娘亲说道。 热水很快就打过来了,她拿着毛巾打湿,晾到温温的程度,耐心又细致地给兰儿擦额头,擦手和脖子,想尽办法把温度降下来,不让兰儿把脑袋给烧傻了。 “月儿,能不能再给兰儿弄点药吃啊,她这样真的很吓人,要是真的烧坏了脑袋,兰儿这辈子怎么办。”刘彩萍拽着沈之月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娘,她后脑勺被砸得太重,发热是难以避免的,药已经喝过了,不能再喝了,我们拿温毛巾给她敷在额头上把热降下来,给她擦手心和擦脖子腋窝那里,这一关我没有办法帮她,只能靠她自己熬过去。” “你守着她,我去做午饭。”沈之月安慰了娘,钻进厨房里烧饭做菜去了。 沈之杰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他跟着走进了厨房里,一边帮妹妹打下手,一边充满担心地对她说道,“你猜,他们会去报官吗?会闹上门来吗?” 沈之月剁着肉的刀更加用力了,阴冷嗜血的声音响了起来,“随便他们怎么闹,我都奉陪。幸好娘没被他们欺负,不然我非要将他们的头砍下来。” “但是你真的把二叔和三叔弄废了,以后生不了孩子了吗?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月儿,我真的是有些担心。”沈之杰到底才是个少年,没了父亲,又没经历过什么风浪,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她的唇角有着讥诮的弧度,“他们什么时候放过我们?又是要将娘和兰儿卖掉,又是逼着我嫁给什么刘员外的儿子换钱,又是在猪肉里放砒霜,要毒死村民嫁祸到我们头上来。哥,你觉得被逼到这种程度,我还有得选吗?娘做错了什么,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我们要被他们欺负到这样的程度?” 沈之杰当然知道他们说得有道理,但那些亲人真的会讲道理,就不会把他们逼到这种程度了。 “他们拿什么闹大?将伤处拿出来给人看吗?不然谁信他们的话?今天那老妖婆要去捉沈叔叔和娘亲,彻底得罪了沈叔叔,你觉得村长爷爷会袒护他们吗?我不怕,随便他们闹,闹得越狠,沈家村的人越觉得我们可怜,越嫌恶他们。” 沈之月豁出去了,对于那老妖婆,她没有任何的亲情,她也不是怕事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勇敢地面对一切。 “兰儿没事还好,兰儿要是被砸傻了,那老妖婆她也别想好过,我要把她的狗头给敲破!” “要是我们手里有足够的银子就好了,现在就想办法到城里去买个三进的院落,再也不用和他们打交道了。县城的房子怎么那么贵呢,还不一定能买得到。毕竟谁在城里住惯了,过得比在村里强了,谁还愿意回来。”沈之杰懊恼地说道,挣钱对于穷人来说真的太难了。 沈之月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强烈的想法,“哥,那你说我们买块地,到时候自己盖房子怎么样?住新房总比住在老房子里强,还可以按照我们的喜好来设计房子,最重要的是能省下一大笔钱,你觉得如何?” 她以前真的很笨,怎么就想不到呢。 “道理上这样说没错,不过我们现在哪里有那么多钱呢?而且在县城里买地要去县衙里报备,还有泥瓦匠,砖头那些,材料等都要想办法,也是很麻烦的。”沈之杰听到她列举的种种好处,不由得心动了,但是想到那么繁琐的事情,他又有些打退堂鼓。 沈之月被今天的事情恶心到了,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快离开沈家村,离得远远的,从现在开始就开始对未来考虑。 “哥,麻烦就一步步来嘛,我算了下,现在我们手里也有五十多两银子了,不算是一笔小数目,买一块地应该够了,还能余下不少钱呢。” “接下来我们做多些胭脂水粉卖出去,还有熟食那些,每个月都会有不少的进项,等到手续办完了,应该就能盖了。事情虽然繁琐,不着急慢慢地解决,肯定能完成的。” 为了逃离这偏僻又贫穷,还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山村,她愿意比现在更加拼命挣钱,只求能在县城里安顿下来,到时候再做点小买卖,这日子总能过得起来。 沈之杰看着妹妹燃烧的斗志,连打击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如果你真的想,倒是可以试试,万一后面成了呢,日子肯定会比现在过得舒心很多。” 做好了午饭,一家人在低沉压抑的气氛里吃完了。 兰儿还在发烧,不过睡得倒是稍微安稳了一些,刘彩萍总算是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和揪心了。 等到晚上,沈之月又煎了一次药,亲自喂妹妹喝下,药效发挥作用以后,兰儿的烧彻底地退了,她身体恢复了一些,终于醒了过来。 看到沈之月的时候,兰儿扁着嘴,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姐姐,我脑袋好疼,我该不会是死了吧。” 她心疼地拍着妹妹的手,“瞎说什么呢,兰儿一定会健康又充满活力地长大,对了兰儿,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爹娘和哥哥姐姐的事情。” 兰儿小脸红彤彤的,声若蚊蝇地说道,“当然记得啊,我又没变傻,我们家姐姐最能干了,会做很多的好吃的,我们家的日子现在过得可好了。” 沈之月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给你的伤处上药,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去院子里晒太阳了,别把头晒疼了。” 真是万幸,被砸出了两个血窟窿没伤到脑子,老天保佑。 既然兰儿没事,她也就放心了,钻进她的房间开始捣鼓起胭脂香粉了,还准备做些调养皮肤的护肤品,水乳霜都不能少,还要根据客人的需求做出不同的产品,祛痘的,美白的,保湿的,抗皱的,绞尽脑汁她都要挣很多的钱。 她拿出之前在县城里买的笔墨纸砚,磨了墨,用毛笔在白纸上写下她的计划书,决定按照她的计划一步步来。折腾了大半夜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就将这份足足写了有七八页纸的计划书拿给沈之杰看,“哥,这是我接下来的计划,帮我看看行不行得通?” 沈之杰最不爱的就是读书念字,看到书本就忍不住犯困,这下看到密密麻麻那么多字,直接懊恼地捂住了脑袋,“月儿,这么多字我看着就头疼,我哪能看得懂这些啊,你拿去给娘看吧,需要我出力气活的时候,直接使唤我就行。” 她只好拿去给刘彩萍看了。 刘彩萍看完她的那些计划,既震惊又意外,还有着说不出的感动,“我觉得能行,那些有钱的贵女本来就很重视自己的容貌,不过每个人的皮肤状况都不同,要是月儿你能分别做出适合每个人的香膏,肯定能卖得很好,到时候又能挣很多钱了。不过月儿,你都会做这些护肤品吗,祛痘的,美白的,保湿的这些,应该会很难的。” 沈之月充满信心地说道,“娘,这些我都会做,不难,只是需要不同的花草和材料而已,我先做一些看,要是卖得好再把量做得多一些。” 这是她家的老本行啊,她不知道亲手做过多少次,对她来说不过就是重复以前很多遍的工序而已,怎么会难呢。 刘彩萍感动至极,抱着女儿真心实意地说道,“月儿,谢谢你做我的女儿,娘有你这样的女儿真的觉得很幸运,谢谢你撑起了这个家,撑起了弟弟妹妹的未来。” “你是我娘亲啊,说这些话那么见外做什么,我挣钱就是想让娘和弟弟妹妹们都过得很好,想让娘以后的日子过得顺心,不用再像现以前一样被人欺负。所以娘,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乐观一点,别忧心忡忡的。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听了沈之月的话,刘彩萍满脸愧疚,她这个娘亲当得真的太没用了,一直都拖累女儿。 “娘那我忙去了,你有事情再来找我。”沈之月信心满满地去捣鼓她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去了。 刘彩萍却担心二房和三房的人还来找茬,将事情闹得很大,欺负到她和孩子们的头上来,她不敢再去烦女儿,拉着大儿子到院子里,悄悄地问道,“你爷爷奶奶会来讨说法吗?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他们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他们现在恐怕是恨死我们了吧。” 沈之杰心里也没底,不过他依然选择相信妹妹的话,“娘,放宽心,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在先,不关我们的事情。真要把事情闹大,他们也没脸在沈家村过下去了,谁还敢跟他们走得那么近。”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那两个畜生对娘竟然有着那样的心思,也不害怕天打雷劈。 “娘,不会有事的,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娘你有空就给我们每个人再做两套衣裳,做秋天的,忙碌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沈之杰安慰了娘亲一番以后,继续在院子里舞刀弄剑了。 智谋才学他比不上妹妹,总要在武功和骑射上多努力,让他的实力大增吧。 月儿不是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吗。 另一边愁云惨淡,马婆子脚踝疼得厉害,好不容易请了大夫把她的骨头接回去了,她还要躺在床上养个三四天才能恢复。 这都不是让她觉得最难过的,想到两个儿子都被伤到了根本,她就心疼得直掉眼泪,不停地唉声叹气,“老头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有富和有贵变成那样了,以后我们要怎么办?” 沈大虎满脸厌烦,心里更是有强烈的怒气翻滚着,他直接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看你教的好儿子,竟然对大嫂有那种见不得人的想法也就算了,还打算将她给侮辱了,现在好了,被疯狂的臭丫头弄成废人了,满意了?我让你不要再去招惹大房,那臭丫头很厉害,她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绵软性子了,你不听。” 马婆子是想要从丈夫这里拿主意的,谁曾想到主意没拿成,反倒是被骂得狗血淋头,她也不乐意了,“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怎么一直帮那个贱人和臭丫头说话,难道是我儿子的错吗?她每天打扮得那么狐媚,勾引我儿子,我儿子能受得了吗?都是那个贱人的错!” “再说了,我不想办法弄点钱能行吗?还不是你没本事,不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现在那个臭丫头又聪明又能干,挣了那么多钱,你不眼红,不想从她那里拿钱?现在整个沈家村的人都在打她的主意你不知道吗?你看吧,等到她孝期一过,上门求亲的人能踏破她家的门槛。” “我不得趁着她还没有嫁人的时候,从她手里多弄点钱,就靠你和有富有贵,我这辈子还能过上好日子吗?”马婆子一边说,她觉得很委屈,忍不住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沈大虎最近遇到的糟心事情太多,连哄妻子的心思都没有,毫不客气地泼冷水道,“那你折腾了这么多次,弄到银子和肉了吗?我们家发财了吗,还不是折腾来折腾去,把名声折腾得更臭了,也没讨到什么好处,那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管,你两个儿子都成那样了,你不给儿子讨回公道,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要是跑掉了不回来了,我看谁给我们养老。你必须要弄死臭丫头,弄死那个贱人,不然我根本咽不下这口气,这辈子估计要被那两个人给活活气死。” 沈大虎烦躁地喊道,“那你说怎么讨回公道?有富和有贵做的那些事情能说出来吗,受伤的地方能给别人看吗?就算说出去了,你觉得整个沈家村的人会相信你的话?” “我们一直以来对大房都不好,对那几个孩子也不疼爱,人家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你还想如何?那臭丫头又会挣钱,又会收买人心,有好吃的都分给村里人,除了我们,其他的人都很喜欢她,他们不会相信你的话的。” “你算计那个贱人不成,还得罪了村长的儿子,人家现在恨死你了,又怎么会愿意帮你说话。老婆子,你就消停点吧,别再总是跟沈之月过不去了,她现在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这个亏你和有富有贵都要咽下去,没有别的任何办法。” 马婆子眼睛通红,肿得就像是核桃一样,“那你就忍心看你儿子成废人吗?有杰他克我们,还不孝顺,在外面挣到钱了也不愿意带我们出去,有富和有贵才孝顺我们,对我们好。我的儿子怎么那么命苦,被人伤成这样还没有办法讨说法,你这是要逼着我的儿子去死啊。” “以后离那些瘟神远一点,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肯定是有杰不放心他的妻儿,没有去投胎转世,在暗中保护着他的妻儿呢。”沈大虎觉得累了,不想再折腾下去了,对于从沈之月那里要银子,他已经绝望了,肯定是要不到的。 马婆子是个很记仇的女人,哪怕不能除去,在家里她依然张牙舞爪的,“我就说臭丫头是个妖孽,不是被妖孽附身她怎么变得那么厉害。既然是妖孽,那就快点想办法把她抓起来烧了啊,还留下来祸害整个沈家村的人吗?不行,我要去跟村长说这件事情,我容忍不了那个臭丫头再活着了。” 他们现在过得那么辛苦那么难,都是刘彩萍和沈之月这两个小贱人的错。 “村长正在气头上,恨不得把你给杀了,你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我说老婆子你该不会是疯了吧。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情等到你和有富有贵的身体好了再说,也好让村长消了气,别再给我闯祸了,不然我直接把你打得起不来床!这段时间我们家丢的脸难道还不够多吗?” 沈大虎恶声恶气地威胁了马婆子一番,总算是把人暂时给唬住了。 接下来连着好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的,没有人来找麻烦,沈之月也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做出了不少胭脂水粉,连带着做出了好几套有各种功效的护肤品,装了瓶瓶罐罐的四五十瓶。 沈之杰又跟着她一块将她做的那些护肤品和胭脂水粉拿到集市上摆摊去卖了。 之前用过她东西的夫人小姐们,看到她又来摆摊了,自发地排队起来买东西了,就算是价钱卖得很贵,那些女客们付起银子来毫不手软,将胭脂水粉很快就抢光了。 那些护肤品也引起了女客们的注意,直接问她那些装着水,装着香膏状的是什么。 沈之月维持着热情的微笑,一一解释道,“这套是祛痘的,脸上长了红疙瘩的,用这个能减少红疙瘩的生成,能让脸上的肌肤不那么难受,改善肌肤状态,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得到效果。” “这是美白的,早晚洗过脸以后涂上,慢慢地就会变白变嫩。” “这套是保湿的,适合肌肤干燥的姑娘,能改善脱皮和开裂,不让脸那么紧绷。” “这是眼霜,能减少眼角细纹的生成,让眼睛周围的肌肤更加水嫩,减少黑眼圈和眼袋的生成,让人看起来更加年轻。” 她没有用很华丽很夸张的话语去介绍,然而用过她东西的人都感受到了皮肤的变化,在听她说完了各种护肤品的功效以后,又开始了一轮疯狂的购买。 “这套我要了,买回去试试看,真的有像姑娘你说的那么神奇吗?姑娘你可别欺骗我们啊,不然以后我们可是会来找你算账的。”客人们一边给银子,还一边不忘警告她。 沈之月满脸真诚,“这些都是我亲自试用过的,我觉得效果还挺不错的。不过护肤品本来就是因人而异,如果是敏感的肌肤,很容易发痒过敏的,要是使用过程有不适应的,还是要停用,女孩子的容貌是最重要的。” 她心想着,我用的都是很温和的药材,还没有任何防腐剂,比她以前在现代做的那些还要温和安全呢,过敏应该是不会发生的吧。 不过为了谨慎,她还是对每个客人都强调了一遍,用了脸上发痒不舒服,立刻停止使用。 那么多的护肤品,不到一个时辰全都被抢得干干净净,又挣了一大笔银子,沈之杰看得目瞪口呆,心情激动又澎湃,这里要不是熙熙攘攘的集市,他恐怕要跳起来庆祝了。 “哥,你在那里傻笑什么呢?我们快点收拾摊位了。”沈之月侧头看了一眼笑得合不拢嘴的沈之杰,忍不住催促道。 “月儿,我觉得卖胭脂水粉可比做熟食挣钱多了,不然我们以后就做这个吧,还没有做熟食那么累。”折腾了一个时辰下来,又挣到了十几两银子呢,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沈之月一边收拾摊位,一边说道,“那可不行,熟食的生意也不能断啊,有钱的夫人和贵女才有多少啊,再说了一套护肤品能用三个月呢,不可能每次都像今天一样卖得好。吃饭倒是天天吃,熟食生意才是细水长流,比较能挣钱。再说了,护肤品这些药材需要新鲜的,等到了冬天材料就减少很多,不好做了。” 想要挣钱,不能怕辛苦和麻烦,家里有那么多人等着吃饭,还要送弟弟上学,还要盖房子,就算是挣了这些钱也不够用啊。 沈之杰脸上流露出一抹遗憾,“是我想得太不周全了,那就熟食和护肤品的买卖一起做。” 兄妹俩离开,走到一条比较安静的巷子的时候,直接被好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前面和后面围住了,气势汹汹,看他们的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人人给千刀万剐一般。 沈之杰这段时间联系了武功,整个人比之前更有力量,直接将沈之月护在了身后,满脸警惕,“你们是什么人?拦住我们做什么?” “臭丫头,抢我们的生意抢得挺带劲啊,今天挣钱不少吧。”为首的男人拿着一根木棍,狠狠地向他们靠近。 沈之月将防身的毒药拿了出来,她很镇定,“谁抢你们生意了?摆摊那里只要是交了钱就能够摆摊,做买卖也是各凭本事,你们与其在这里找我的麻烦,不如回去想办法把自己家的胭脂水粉做得好一些,客人自然会到你家去买了。” 真是好笑,技不如人就想要打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臭丫头还挺牙尖嘴利的嘛,看来不给你们一个教训,你们不知道这县城里的胭脂水粉买卖究竟是谁说了算。给我狠狠地打,把他们全部都打趴下!” 几个男人提着木棍就要朝着沈之月和沈之杰的身上砸过去,恨不得将人打个半死,让他们再也不能出来抢别人的生意了。 沈之月将药粉直接撒了出来,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香味,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男人,立刻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木棍哐当地砸在身上,疼得嗷嗷直叫。 “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主子,做胭脂水粉生意各凭本事,别耍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省得让人看不起。那些夫人小姐们用过我的好东西,自然不会再用你们的,别把女客们当傻子。” 她站在那些男人的面前,周身有寒冷又迫人的气势散发了出来,那些男人被她凛冽的眼神看得都不敢说话了。 “哥,我们走。”沈之月带着还没发挥作用的沈之杰离开了巷子。 到巷子的尽头,她竟然看到郑澜带着温瞳和温厉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有事情要找我吗?”沈之月走过去,没有半点她教训坏人被抓包的难为情,落落大方地问道。 郑澜神色恢复了正常,“我家就在那里,我取了点东西回来,听到巷子里有打斗声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会是你,我们还真的挺有缘。你毒术用得不错,这样也好,走在外面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这算是夸奖吗?” “强大厉害的姑娘才能撑得起一个家,当然是夸奖。对了,你的伤好透了吗?”郑澜看到她精神饱满,充满斗志地往高处爬的样子,心情就会变得好起来,忍不住想要跟她多说一些话。 “早就好了,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等我明天做些新的菜式出来,我让我哥送到你家去,答谢你之前对我的帮助。”沈之月自然又大方,眼神也很真诚。 郑澜唇角挂上了一丝笑意,声音有一丝连他都察觉不到的温柔,“好,等着尝你的新菜式。” “你们现在要回沈家村去了吗?我可以送你们。” 沈之月摇了摇头,“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先不回去,郑公子你先回去吧,谢谢你的好意了。” 郑澜的心里控制不住地涌上了一抹失望,很快又被他掩饰住了,“那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兄妹俩离开了这条巷子,郑澜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走到那些被沈之月教训的男人面前,“温瞳,温厉,记住他们,回去告诉我爹,让他们立刻滚蛋。郑家的生意不需要用欺压别人的下三滥手段。” “大公子,我们错了,饶了我们这一次吧。”那几个男人没想到竟然会被郑澜逮到,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哭着求饶。 郑澜懒得理会他们,都不正眼瞧他们一眼就离开了。 “哥,我要去那位董小姐家一趟,看她的脸恢复得怎么样了,你在路口等我一会。”沈之月想到她今天进城的目的,对沈之杰说道。 这次她再次来到董雨晴家,得到了很热情的接待,尤其是孟氏,就差把她当成一尊大佛供起来了。 “姑娘给的膏药和水都很好用,晴儿她脸上的红疙瘩已经消掉了一半,就连印子都没有留下,太谢谢你了。”孟氏拉着她的手,说着都快要哭起来了,“整个县城里的大夫都看过了,都没有姑娘你开的药好,晴儿她的容貌有望恢复了。” “那是董小姐她的体质恢复得好,夫人不必太客气。”沈之月礼貌地笑着,“我想看看董小姐恢复的情况,看如果需要改良膏药的成分,好及时作出调整。” 董雨晴把她脸上的面纱摘下来,两颊和额头上还是有很多的红疙瘩,不过没有之前那么肿,也没那么可怕了。 “恢复得不错,比我预想的要好一些。膏药继续涂,等过几天我再加些新的成分进去,尽量减少色素的生成,不让你的脸上留疤。”检查了一番以后,沈之月对她的医术更加有信心了。 董雨晴拉着沈之月的衣袖,眼睛里有着激动的光芒,“沈姑娘,我真的没想到脸竟然还能恢复,麻烦你再帮我弄几瓶膏药,要是能在几个月让我的脸恢复,我回报答你的。” “娘,给沈姑娘十两银子,好让她去买需要的药材,让我的容貌尽快恢复。”她催促着娘亲。 沈之月摆摆手,“董小姐,我今天来主要是看你恢复的情况,诊金不着急收,再说上次你给的诊金很丰厚了。这样吧,等到你的脸彻底地好起来,再给诊金吧。调制膏药的钱我还有。” 然而董雨晴却不由分说将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你拿着才有钱买药材制作膏药啊,你不是说家里穷需要银子吗?拿去,只要能治得好我的脸,我不会亏待你的。” 沈之月这才说道,“那我在这里谢过小姐了,等我调制好了膏药再拿来给你。” 从董家出来,她还不想回家,对等她等得都已经打瞌睡的沈之杰说道,“哥,不然我们去打听一下,看哪里有人卖地,能盖房子的那种,我们先定下来,再慢慢地打算盖房子的事情。” 沈之杰的瞌睡虫瞬间跑得无影无踪,“月儿,你说的是真的啊,我以为你上次说着玩的。” “怎么会说着玩呢,我不想住山里,难道你想总是被人找茬,闹得乌烟瘴气,让人的心情变得很不好的那种吗?”她侧头问沈之杰。 “但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快就要买地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你不跟娘商量一下吗?” “娘她会答应的,她比我更加不想住在沈家村,不想和那些人有过多的牵扯。”娘在爹去世以后究竟受了多少气,沈之月心里比谁都清楚。 “现在只是让人打听消息,又不是今天就给钱定下来,你那么严肃做什么?走吧,哥,我让人帮忙留意一下,就是要给些银子。” 兄妹俩朝着最热闹的一条街走去了,那里有专门的卖田地和院子消息的铺子,只需要花点钱就能得到想知道的消息。 让沈之月意外的是,她又碰见了林凌霄,身边还有两个小厮陪着。 林凌霄也看到了她,快步朝着她走了过来,对她的态度比之前友善了很多,整个人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沈姑娘,今天又来摆摊了吗?” 沈之月点了一下头,客气地问道,“夫人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彻底地好了,精神气比前段时间好太多,都是姑娘的功劳,谢谢沈姑娘。”林凌霄一直盯着她,还带着些许愧疚,“姑娘,我不应该怀疑你的,上次的事情对不住了。” 沈之月不甚在意地说道,“公子心里有疑虑也是正常的,毕竟那种……并不是谁都认识的。” “这样吧,我请沈姑娘和沈公子吃饭,上次姑娘离开得匆忙,都没能答谢姑娘。” 林凌霄对她的印象好了很多,也对她充满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姑娘。 “我和妹妹还要去打听看哪里有卖土地,能盖房子的那种,林公子,吃饭就不用了,我们很忙的,”沈之杰抢着拒绝了林凌霄的邀请,姑娘和男子在一块吃饭,名声还要不要看? 林凌霄看着沈之杰维护妹妹的样子,有些好笑,“在县城里买地盖房子?我正要有熟悉的朋友要卖个宅地,沈姑娘和沈公子要是不介意,我给你们搭个线,你们去看看?” 惊喜来得太快,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公子,你该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家正好急着用钱,要卖掉一些地,你们跟我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吗?我又不会欺骗你们,你们也不可能吃亏,要是满意,你们就先把定金给交了,要是不满意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第七十八章告密,事情是冲着她来的 “林公子,正好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你,买了宅地以后,想要盖房子,是不是要到衙门里报备呢?还有地契的交接那些要怎么弄?” 沈之月对盖房子需要的手续很关心,很想要继续了解一番。 “既然是宅地,自然是能盖房子的,拿到地契以后去衙门报备了,就能够盖房子了,不会很繁琐的。你先去看看宅地是不是喜欢的吧?”林凌霄对她的疑问耐心地解说了。 宅地的地段沈之月很满意,虽然不是在最繁华的地段,但也不偏僻,到最热闹的集市只需要走两里路,就是价钱有点贵,卖家竟然要价七十两银子,她和沈之杰讨价还价得口干舌燥,最终以五十六两银子的价钱谈下来,白纸黑字写下了字迹。 兄妹俩付了十两银子的定金,和卖家说好了第二天付清剩下的银子,地契就给她,办理完所有的程序。 沈之杰拿着那张字据的时候,整个人还晕乎乎的,像置身梦里,“月儿,我们真的买到了一块能盖房子的地,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就连沈之月都觉得有些恍惚,“是啊哥,我们现在有地了,以后更是要抓紧时间挣钱,争取在今年把房子盖起来,想办法搬出来,再也不要在沈家村受那窝囊气了。” “我觉得娘会不会骂我们太冲动了,买了这块地,我们几乎把家底都掏空了,那以后的日子究竟要怎么过?” 沈之月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脑子清醒过来,“没事,等到明天把地契的手续办完了,再多做些熟食,多做些护肤品和胭脂香粉卖,很快又有钱了。” 要不是她住在村里不方便,她都想开一家医馆治病救人了,来钱更快。 回到家里,沈之月将买地的事情跟刘彩萍说了,兄妹俩原以为要被骂一通,没想到刘彩萍却高兴得眼睛里都冒着泪光。 “买了宅基地太好了,娘觉得日子有奔头了,怎么会怪你们自作主张呢?以后我们多做熟食,家里的猪杀完了,就去县城里跟肉贩子买,多挣些钱。我的孩子真的很能干。” 沈之月心彻底地放了下来,“还有胭脂香粉那些,今天我做的那些也卖了十两银子多一点呢,等我明天把剩下的钱给卖家了,地契就是我们的了。家里也还有几两银子应急,够我们吃和用了。我不会让娘和弟弟妹妹饿肚子的。” 刘彩萍握着她的手,激动得都哽咽,“月儿你有多能干,娘心里很明白,这短短的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你已经挣了一百多两银子了,比我们过去两三年挣到的钱还要多,房子一定能盖得起来的。” 第二天沈之月和沈之杰再次去了县城,在林凌霄的陪同下,她付清了剩下的银子,顺利地拿到了地契,又到县衙里备案,那块宅地就彻底地属于她们了。 “哥,地契写的是你的名字,以后等房子盖起来了,你就是我们家的家主,要负担一家人的生活,可不能对我们甩脸色哦。”沈之月将珍贵的地契收好,笑嘻嘻地和沈之杰开玩笑。 沈之杰却很认真,“不会的,以后盖好了房子,也是月儿你的功劳,我没有办法挣到那么多钱,也没有能力在县城里买地盖房子。月儿,哥真的很谢谢你,撑起了这个家。” 沈之月在心里说道,谁让我没有办法过苦日子,我想要让生活过得舒适一些呢?不想办法挣钱我又能怎么办? 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了,都没有人来找茬,在最开始松了一口气以后,沈之月反而警惕了起来,她总觉得沈有富和沈有贵他们,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一定是在暗地里酝酿着什么阴损的招数等着她呢。 她不敢大意,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然而不管是护肤品和化妆品的生意不能停,熟食的生意不能停,她忙着采药收集药材,忙着将剩下的最后一头猪杀掉,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着。 马婆子已经纠缠沈正好多天了,最开始的几天,沈正根本不给她好脸色看,她都忍下来了,每天忙完田地里的活儿,吃过晚饭以后就开始说沈之月的坏话。 “村长,我知道你不待见我,讨厌我,但这件事情真的要认真对待,不是我看她不顺眼恨她,但是她现在跟以前分明就是两个人。万一真的是被妖孽附身了,害死村里的人怎么办?我们沈家村就十几户人家,两百多个人,真的要闹出妖孽来,以后村里的名声就坏掉了,谁家的姑娘敢嫁到我们村来。” 沈正脸都黑了,强忍着厌烦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容不下月儿,想要将她给弄死,好拿到好处是吧。你说她是妖孽,怎么可能?月儿对村里的孩子都这么好,对谁都很和善,她哪里碍着你的眼了?要不是你心胸狭窄,容不下她,你们现在的日子不知道多好过。好了,你赶紧回去吧,别总是来我家烦我。” “上次你诬陷沈利和你大儿媳妇不清不楚的事情,我还记着呢,快点给我回去。” 马婆子不依不饶,“等到她给整个村子带来灾难,所有的人都跟着倒霉,村长,你连后悔都没地方后悔。每个人的性命只有一条,村长,就算你不害怕,也考虑一下孩子啊。” “以前有杰活着的时候,她家日子还没有现在过得那么好。但是现在连地也不种了,还顿顿都有米饭,有肉吃,新衣裳有好多套,都是沈之月她挣到银子买的,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有那么能干吗?那让村里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脸面往哪里放?” “村长,难道这一切你都没有多想?” 沈正被她纠缠洗脑了很多天,神色终于有些松动,“那照你的意思,她一定是妖孽咯,你怎么证明?” 马婆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的心情变得激动了起来,“那还不简单,请个厉害的道士来捉妖,她是不是被妖孽附身,道士一来不就现原形了吗?村长你不相信我的话,总应该相信那么道士的话吧?” 沈正思来想去,妥协地说道,“请道士的钱你来出,月儿要是被妖孽附身,就把妖孽给收了。要月儿她不是妖孽,你以后不许再为难她。哪有像你这样当奶奶的,心也太狠了。” “我明天就找道士过来,最好是晚上做法,妖孽在晚上最容易现出原形来。村长,那就这么说定了。”马婆子完成了她的目的,终于性满意足地离开了沈正家。 沈利和妻子一直在房间里听着马婆子的话,等到那可恶的老太婆离开以后,夫妻俩终于出来了。 “爹,你怎么相信那个老妖婆的话?她心肠黑着呢,坏得彻彻底底,月儿她怎么可能是妖孽,她对村里的孩子那么好,每次杀猪和打猎都分猪肉给我们吃,哪有这么善良的妖孽。” 沈正面色凝重,“那老妖婆的确很坏,不过她说的话很有道理,月儿这几个月来太能干太厉害了,比整个村的男人都还要能干,我没有办法不怀疑。我当然不希望她是妖孽,但是万一她给沈家村带来灾难,我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沈利生气地说道,“一定是那老妖婆天天来这里告状,说月儿的坏话,所以你动摇了。月儿她就是杀了猪做熟食拿去卖,肯定会比卖生猪挣的钱多,她家杀了四头猪呢,怎么会没钱?我觉得他们就是小孩子不懂得持家,怎么就变成妖孽了?” “利儿,爹知道你记恨那婆子污蔑你的事情,所以看那婆子不顺眼。但是请道士来看看,又有什么?月儿她不是妖孽,道士来看了,也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她要是妖孽,趁早解决了,让她恢复她以前的样子,这样也很好啊。”沈正对儿子解释道。 “那老妖婆就是想要借着爹的手弄死月儿,她好想办法抢了大房家的财产,爹你不要被她欺骗了。月儿她爹在外面闯荡过,还识文断字,月儿现在就算是变得能干,也有可能是有杰活着的时候教得好,月儿学到了真本事藏着。” “沈有富和沈有贵也是心狠,把人逼到绝路上,月儿当然没有必要再忍气吞声了,不反抗难道让全家人等死吗?月儿要是被害死了,爹你让沈家村的人怎么看你,沈之杰和他的弟弟肯定也会对你恨之入骨,我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做。” 沈利再次劝沈正,他真的觉得马婆子坏透了,心肠歹毒,以后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我都答应马婆子了,不会轻易再更改,你就别再劝我了。”沈正不想再继续说这件事情。 沈利回到屋里生闷气,他看着同样充满担忧的妻子,忽然说道,“不然你明天偷偷去告诉月儿,让她提前做好防备,别真的被当成妖孽抓起来了。” 沈利媳妇想到那天丈夫差点被算计的事情,最后刘彩萍并没有被掳到瓜棚里去,她对沈之月还是心存感激的,答应了下来。 翌日清晨,天边才露出鱼肚白,沈利媳妇就借口去菜园里浇菜,离开了家,敲响了沈之月家的门。 沈之月看到她的时候还很意外,很快就被拉到门外了,“月儿,你这几天稍微注意点吧,你奶奶她说你是妖孽转世,要请道士来捉妖呢,我担心她会对你们家不利。” 那老妖婆究竟是怎样的人,整个沈家村的人都知道,自然不愿意替老妖婆说好话的,但毕竟都是村里人,又不能识文断字,对鬼神那些还是很敬畏的,对妖孽也发自内心地恐惧,要真的被道士咬死了她是妖孽,就算平日很淳朴,与他为善的村民,恐怕也要把她当成妖孽给烧死。 “婶婶,多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化解危机的。”对于沈利媳妇来告诉她这件事情,沈之月真的很感动。 “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想看到你被那些丧尽天良的人给害死。上次你奶奶污蔑你沈叔叔,是你从中插手才阻止了悲剧,不然你沈叔叔被污蔑和你娘那样,就算是我相信他,整个村里的人都不会相信,名声会臭掉的,所以这一次我必须要帮你。” 沈利媳妇是个拎得清的,做起事情也是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我不会让奶奶的阴谋得逞的。”送走了沈利媳妇,沈之月的脸色冷若冰霜,好你个老妖婆,看来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当真以为她软弱可欺的。 她回到家里,如同往常一般地做饭,和家人一块吃了早饭,还顺便把所有的碗都洗掉了。 “哥,我今天有事情出去一趟,你在家照顾娘和弟弟妹妹。”沈之月并没有把马婆子要陷害她,把她当成妖孽的事情告诉家里人,省得他们担心。 “你要干嘛去?不去山里采药和采花了吗?你不是说要多做些护肤品来卖?”沈之杰看她很不好惹的样子,像是要去找谁算账一样,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不放心地问道。 “我要去县城一趟,哥你就不要管了,我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了,要出门去了。” 沈之杰立刻说道,“那我陪你一块去,你一个女孩子出去不安全。” “不用了哥,又不是要去卖东西,我自己拿不动,必须要两个人一块去,我就是去买些需要用的东西而已。再说你忘了我会制作毒药,谁敢欺负我?”她很坚定地拒绝了哥哥,拿了钱就出门了。 她直接躲在了沈家村到郑家村必经的道路,等待着马婆子和沈有富沈有贵的出现。 没过一会,马婆子带着二儿媳妇赵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沈之月看到那两个女人给了钱就上了马车,要到县城里去。 她蹙着眉,正思索着是要再次借马车跟上去,还是想办法到县城里让人帮她打听消息,她的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一道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呢?” 沈之月吓得一个激灵,捂着心口的位置,转过头就看见郑澜站在她不远处,一双眼睛充满戏谑地看着她。 她不高兴地嘟嚷和埋怨道,“你没事吓我做什么?怎么又在这里看见你了?” 郑澜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看见她以后,心里就想得厉害,忍不住想要去见她,哪怕是远远地见她一面也是好的,所以清晨就去沈家村了,没想到却在村口这里看见她了,他心里有一种喜悦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待在家里有点闷,所以就出门来转转,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你了,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你呢,躲在草丛里做什么?” 沈之月也不瞒着郑澜,“我前段时间废了我二叔和三叔的命根子,我奶奶怀恨在心,打算报复回去了。她觉得我是妖孽,现在应该是进城去找道士来指认我,坐实我是妖孽的罪名。我想,要是我自己不干预,今天晚上我就要被绑了扔进柴火堆里活活烧死了吧。” “对了,我也想去县城,能不能租你家的马车用一用?”她总要认清楚马婆子和赵氏究竟要怎么算计她,才能更好地反击不是? 郑澜看她眼神凛冽,没有半分难过,整个人也显得很冷静的样子,心竟然隐隐地抽疼了一下,“你奶奶一直都对你很差吗?你从小就在她的算计和打骂之下讨生活的?” 沈之月用平淡的口吻,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她恨我娘,连带着对我们几个孩子也厌恶至极。我爹活着的时候还能护着我们,她不过痛骂我们多,不给我们吃的喝的,我爹死后,再也没有能压制她的人了,就差把我们置之于死地了。” “我脾气不好,是个性格要强的,她欺负我娘,打骂我们,我就想办法反击回去,她斗不过我,又想要我家的田地和房子银子,当然要先把我弄死了,才好拿到家里的财产了。” 郑澜凝视着她白净又漂亮的脸,再落到她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上,手指因为长时间辛勤劳作的关系,她的指间长了老茧,对比脸也略显粗糙,根本配不上她的脸。 一种怜惜和酸涩涌上了他的心头,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在酝酿发酵着,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温柔了很多,“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一个女孩子撑起了整个家,真是难为你了。” 沈之月很冷静地说道,“以前有我爹护着我娘和孩子们,我奶奶和叔叔们手不敢伸那么长,因为我爹并不是那种愚孝的人,还会些功夫,发起火来他们也招架不住。最难的是我爹过世后的这两三个月,不过好在我厨艺不错,还会些医术,日子过得倒是不难,就是各种糟心,让我打从心底就觉得很厌烦。” 郑澜将那点异样的情绪压下去,将话题再次拉了回来,“我大概知道你奶奶要去找哪个神婆或者是道长来陷害你了,我带你去吧。” 她没有推辞,“那就麻烦你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回去把马车赶过来,然后一起进城去。”郑澜对她说道,以最快的速度回家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沈之月和郑澜坐在了马车上,温厉在前面赶着马车进城了。 “你奶奶多半是要买通神婆的,县城里比较厉害,又能让人信服的神婆和道士有章仙姑,有陈神婆,还有李仙人和张大师,都是比较精通捉鬼和捉妖的。这几个人里面,对钱财看得比较重的是李仙人和陈神婆,你奶奶多半是要买通这里面的一个人。” 沈之月想了下,直接说道,“那我们就去守着李仙人和陈神婆,看那老妖婆究竟要买通的是哪一个。” 马车里,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沈之月感觉到郑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探寻着什么,她脸上控制不住地涌上来了一股热气,终于控制不住了,“你看着我做什么?” 郑澜依然没有收回目光,镇定自若地说道,“我觉得你身上有种不属于村姑的气质,懂得也多,只要不发飙算计人的时候,你真的很像大家闺秀。我也见过你爹和你娘,你长得不太像你爹娘呢。” “你的意思,我不是我爹娘的女儿了?所以我爹娘养四个孩子那么累了,还要想不开把我抱回家养了?他们是有多想不开啊。”沈之月觉得郑澜的怀疑一点道理都没有。 她懂医术,没有村姑的气质,那是因为她穿越之前就是白富美好不好,曾经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自然和沈家村那些女孩气质有些不同了。 “你别生气,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而已。对了,这段时间我去县城的时候,经常能看见你,你这段时间的生意很好吗?”郑澜想对她了解多一些。 “就是做些熟食卖,还做了些胭脂水粉,想要挣银子不就是这回事嘛。倒是你,明明你家那么有钱,在县城里的房子也那么大,为什么要住在郑家村呢,难道城里住得不舒心吗?”沈之月觉得郑澜是个谜一样的男人,分明是富二代,却非要到乡下来体验生活,还住得挺安逸的。 郑澜直接翻了个白眼,“我奶奶也不喜欢我娘和我,他们觉得我是灾星降世,还霉运缠身,住在家里是会给他们带来霉运的。我奶奶喜欢的是她娘家的一个侄女,她做主抬成了贵妾,几乎是我家实际上的女主人了,所以我住郑家村不奇怪。” 沈之月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果然就算是有钱人家里,也是有难念的经。 一个时辰以后,到了城里。 郑澜熟门熟路地先带她去找了陈神婆,然而并没有等到马婆子,然后直接去了李仙人家,守在外面等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果然看到马婆子和赵氏从里面出来了,一脸肉疼的样子。 “老妖婆找的应该就是这李仙人了,这位是不是有些真本事。”沈之月转过头来对郑澜说道,她唇间清浅的气息喷洒在郑澜的皮肤上,带起微微的痒,男人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郑澜脑子嗡的一声,心跳得很快,不经意间他又想到了她的唇擦过他耳朵的温润的触感,甜甜的,痒痒的。 “我想进去看看,那李仙人究竟有怎样骗人的把戏,才好应对。”沈之月带着清冷的话,让郑澜从那不着边际的臆想中回过神来。 “沈姑娘,你可不要硬闯,被李仙人发现了,提前防范了,他还会想另外害人的手段来对付你的。这些道士和神婆都是靠坑蒙拐骗挣钱的,他们还说我短命,活得不长呢,你看现在,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拆穿那李仙人骗人的伎俩就行了。” 沈之月凝视着郑澜的眼睛,“我当然不会硬闯了,我准备了迷烟,等我放倒了李仙人,到里面去看看,做到心里有数,等他们害我的时候,我才好见招拆招啊。” “你想得倒是挺周到的,这样也好,我陪你进去。”郑澜豁出去般地对她说道。 “不用了吧,你带我到这里来,我已经很感谢你了,要是再牵扯进我家的恩怨之中,我奶奶她会恨死你的,也会想办法疯狂地报复回去。我不能牵连你。”沈之月拒绝了郑澜的好意。 “他们已经记恨我了,上次我指证他们买砒霜的事情就已经得罪人了,不在乎多这一次。你就别推托了,你一个女孩子去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我也不放心。” 郑澜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把迷药给我,我想办法点燃放倒他们。” 沈之月把迷烟拿了出来,用火折子点燃,递给了郑澜,“那就谢谢你帮我这一次了。” 郑澜小声地对她说道,“你就在拐角的地方等着,我先翻墙进去把人放倒,再把你带进去,注意安全。” 话音落下,他已经身手灵活地翻身进了院子里,躲开了两个小童,用迷烟直接将李仙人给放倒了,然后将小童也给放倒了,这才打开了门,接应了守在外面的沈之月,“走吧,我们进去。” 走进屋子里,沈之月并没有管那些桃木剑和画好的符,反倒是对屋里那些瓶瓶罐罐很感兴趣,她一个个打开盖子观察,最后又将还没有画上符的黄纸拿出来检查了一番,还仔细地闻了一下,脑子也跟着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果然是要借着道士的手来害她,那老妖婆不把她置之于死地就不善罢甘休,不过这次要让她失望了。 沈之月用纸取了些有问题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口袋里,又倒了一些罐子里的液体到她随身携带的小瓶子里,这才对郑澜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郑澜把她送出去,继续对她伸出手,“迷烟的解药有没有?还是要让李仙人尽快醒过来,昏迷时间太长是会引起他的怀疑的。” 沈之月只好将解药拿出来,“你放到李仙人的鼻尖让他闻一下,很快他就能醒过来了,我在外面等你,快点出来啊,别被人发现了。” 不过是简单的一句叮嘱,郑澜如沐春风,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的甜,眼睛里都染上了星辰,“不会引起怀疑的,你等我一会。” 不过是转瞬的时间,郑澜再次翻墙出来了,对着她露出了绚烂的笑容来,“事情成了。” 沈之月不由得跟着笑了一下,“谢谢你愿意帮我的忙,我请你喝茶吃午饭吧。” 现在正是夏天,最是炎热的时候,她都满头大汗,又渴又饿,更别说郑澜忙前忙后,还翻墙耗费了那么多的体力。 郑澜等的就是她的话,当即不客气的就答应了下来,“好啊,我要喝冰镇酸梅汁,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肉,软嫩又好吃,不然就去你家吃好不好?” 沈之月脸瞬间就变得僵硬了起来,“去我家吃饭不太好吧,不然我请你去酒馆里吃,要是你想喝酒,点一些也是可以的。” 谁料郑澜竟然直勾勾地看着她,“那些大厨做的肉菜我都吃不下,哪怕是一点点都会吐出来,我只能吃得下你做的肉菜,不去你家吃,那要去哪里吃?” 沈之月懊恼地揪着她的头发,“那我们就吃完素面吧,再喝点冰镇酸梅汁,红烧肉和糖醋排骨等晚上我让我哥给你送过去。” 怎么会有这么挑食的男人,怪不得他看起来那么瘦呢,整个人也是病怏怏的。 郑澜倒是没有再提出意见,心满意足地跟着她去吃了一碗素面,要了一杯冰镇酸梅汁。 他不停地偷看沈之月,越是看越觉得顺眼和漂亮,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看到她心情都变好,她的小性子,她弄的阴谋诡计都让他觉得聪明又可爱。 沈之月在他偷看几次以后,忍无可忍地说道,“你别看我了,我又不好看,你这样让我很别扭。” “我只是想知道,你那些医术是在哪里学的,这么厉害。沈姑娘,你想不想到城里来开一家医馆谋生,就不用像以前一样种田种地养猪了,太辛苦了。”郑澜是真的心疼她,哥哥有勇无谋,又不争气,娘亲懦弱,弟妹年幼稚嫩,整个家能够靠得上的人就只有她了。 沈之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学医术只是为了自保,并不想和病人打太多的交道,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做胭脂水粉,那才是我的兴趣所在。” 关键还能挣钱,能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但是你不是想让弟弟妹妹有好的前程吗?你卖胭脂水粉接触不到那些达官贵人,发挥不了太多的作用,就算是那些贵夫人,也插手不了男人的事情。如果你能为那些位高权重的官人所用,有更大的利用价值,能够帮上你弟弟的忙就会更多。大夫也比商人更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郑澜跟她说这些话也是推心置腹了,他是真的想让她有个好的未来,而不是一直在沈家村打转,分明是那么好的姑娘,却要嫁个普通的庄稼汉,光是想他都觉得受不了。 沈之月很冷静地说道,“要是我两个弟弟有好前程要靠姐姐的关系,我觉得那就算了吧。他们自己的人生,理应让他们自己负责,我能管的就是让他们不为银子感到为难。” “我是真的很喜欢做胭脂水粉,也是很喜欢做美食,医术真的不是我很感兴趣的。再说了,接触到位高权重的人又怎么样呢,凡事有利有弊,知道别人的秘密太多是会死人的。” 她的话让郑澜哑口无言,“沈姑娘果然口齿伶俐,我说不过你。” “那你呢,怎么不去书院里念书?不想参加科考吗?如果你想要前程,难道不该是想办法奋斗吗,要是你科考中了,你娘在家里的地位也能提高不少,你奶奶也会收敛些。”沈之月把话题转到了郑澜的身上。 “我?大夫说我的身体不好,很难活得长久,以前还说我活不到二十岁,算命的也说我是短命之相,我就算念书科考,到头来又有什么意义?说不定一个月或者半年以后就死了。我还是开心快乐地过好每一天就行了,不考虑什么仕途。”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身体不一定能撑到科考的那一天。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总要跟命运挣扎一下啊,大夫的医术不一定准,算命的也不一定准,万一你能活得很久呢,谁知道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沈公子不要妄自菲薄。我再给你把一下脉,给你开个药方调养身体,尽量让你的身体变得稳定起来。” 郑澜听着她冷静却又温柔的语气,心里像是有股暖流流过,他眉眼之间有些松动,乖巧地伸出手来放在她的面前,半是开玩笑地说道,“你的医术比那些大夫还厉害,说不定你能治好我的病也不一定呢。” 沈之月隔着桌子替他把脉起来,忽然她的脸色变得很震惊,“怎么会这样?”明明郑澜以前的脉象并不是这样的,也没有服下彻底地解药,怎么身体的变化这么大。 “怎么了?是我的毒侵入五脏六腑,彻底没救了,撑不了多久了是吗?” 沈之月摇了摇头,“你体内的毒竟然减轻了一些,脉象没有像之前那么紊乱了,你这段时间吃了什么,让毒性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你的身体也有好转的迹象。” 郑澜也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沈姑娘,你是在逗我玩吗?我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吃什么能够解毒的药,顶多就是喝些调养身体的药而已,怎么会有好转。我肯定是活不成了,你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安慰我的。” “我没事逗你玩干什么?你的毒性真的减轻了一些,不然你自己想想看,这几天早上起来,是不是心口没有像之前那么憋得喘不过气来了?按照道理说没有解药,你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啊。” 沈之月要不是亲自给他把脉,都想不到之前在山里采药的那个脉象紊乱,体内一股热气和一股寒气乱窜的男人会是眼前的郑澜。 “能把你最近喝的药方让我看看吗?我看究竟是哪位药起了作用。” 郑澜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行,等我回去整理出来就送去给你。沈姑娘,我的症状真的减轻了吗?你没有欺骗我。” 沈之月无奈地说道,“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冤仇,我欺骗你干什么?你的身体在好转当然是真的,要是能找出哪味药起了作用就更好了,或许真的能解了你身上的毒也不一定。” 在城里吃过午饭以后,郑澜和沈之月一块坐着马车回沈家村。 “沈姑娘,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你奶奶真的不是善类,那李仙人也是有些手段的,我担心你招架不住,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死怎么办?”郑澜真的很担心她,害怕她的小命断送在那些狠毒的亲人手里。 沈之月拒绝了他的好意,“剩下的事情我能应付得过来,就不劳烦你了,郑公子,真的很谢谢你。” 郑澜还是放心不下,但是她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又不能干涉太多,只好将所有的担忧都咽进了肚子里。 夜晚降临,天色彻底地暗了下来,晚饭以后,沈之月精神紧绷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刘彩萍和沈之杰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月儿你到底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彩萍充满担忧地问道。 “娘,哥,一会奶奶可能会带人来闹事情,是针对我而来的。我先跟你们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要冷静,别害怕,我能够应付得来,你们别跟她吵架或者是打架。她有什么阴狠的招数都不会成功的,我应付得来。” 她这样说,刘彩萍和沈之杰更加担心了,“他们又想要栽赃陷害,或者是杀人?那群混蛋没完没了了是吧?” “没事的,这次的事情以后他们应该能消停一些了,掀不起大的风浪来。你们相信我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吃亏就好了。”沈之月并没有将老妖婆陷害她的事情说出来,怕娘亲自乱阵脚。 就在这时候,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外面是马婆子气势汹汹的声音,“快开门!臭丫头快开门,村长和村里所有的人都来了,找你讨个说法,快点开门。” 沈之月周身有凛冽又强大的气场散发出来,迈着坚定的脚步去开门。 外面,沈大虎夫妻,沈有富和沈有贵带着整个村的成年人都出来了,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戒备。 沈正被村民们簇拥着,有些愧疚地说道,“月儿,你奶奶说你性情变得太厉害,根本就不是她的孙女,而是被妖孽附身了,非要带着道长来看看,你没有意见吧。” 沈之杰这才明白沈之月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立刻冲上前来,愤怒至极地大喊着,“她胡说,我妹妹怎么可能是妖孽,村长爷爷,她就是想要害死我妹妹,你们别相信她说的话,我妹妹还是和以前一样。” 沈有富大声地说道,“她就是妖孽,之前她在山里都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出来,她是个女鬼,你们不要相信她的话,不要被她蒙蔽欺骗了。” 第七十九章反击打脸没商量,自食恶果 “她的性情和以前没有半点相同,就这你还敢说她是你妹妹,以前她会制作解药吗,会做这么多好吃的美食,会进山去打猎吗?她不是妖孽是什么?我刚才已经将沈之月她的具体情况和李仙人说了,李仙人掐指一算,就算出来她是被妖孽附身了。不然怎么短短的两三个月变得这么厉害。” 马婆子为了扳倒沈之月也是下了血本,再次变得嚣张又跋扈了起来。 “村长,各位乡亲们,你们就算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也要相信李仙人的话吧。李仙人他可是降妖除魔的高手,他也是来过沈家村给你们捉过鬼和妖孽的。” 沈之月脊背挺得直直的,她的脸上看不见任何的害怕,很是镇定自若,“奶奶,李仙人还没开始作法呢,你就诬赖我是妖孽了说不过去吧,怎么,你说我是妖孽,我就是妖孽了?” 她的眼底充满了嘲讽,“那我还觉得你是妖孽呢,你是吗?” 马婆子气得心头一口老血差点涌上来,“臭丫头你胡说什么呢?我又没脾气性情变得跟另外一个人一样,我怎么会是妖孽?你连李仙人的话都敢狡辩,还说你不是妖孽?” 沈之月直接不理她了,她看向沈正,“村长爷爷,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什么妖孽,我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如果沈家村的人不相信我是人,而愿意我奶奶的话,我愿意让李仙人作法,证明我是人,不是妖。” 沈正对她也是疼爱和可怜的,但是她这段时间的变化,整个村的人也是看在眼里的,要说不害怕,不多想,那也绝对不可能。 “月儿,那你让李仙人作法,要是你的身上没有妖气显现,我们就相信你的话,不然大家心里都不安,感到很害怕,也是不太好的,你说是不是?” 在明亮的火把映衬下,沈之月脸上多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性情之所以变得那么厉害,还不是被他们逼的。我爹下葬还没几天,他们就抢走了我家所有的粮食,田地和猪牛,就连房子都抢走了。我再像以前一样软弱,我娘和我弟弟妹妹还要不要活了?” 她一边说,难过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难道会做饭也是错吗?会点医术也是错吗,我害过村里人了吗?我爹以前在外面闯荡,他识文认字,也带回来了些医书和一些做菜的方子,我按照书上学医术,学做菜,在没人能帮我的时候,我想办法挣钱养家,也是错的吗?” 那赵大娘看她那么伤心和委屈,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对她多了些许心疼和同情,“月儿,我是相信你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妖孽。是有人想要害你,借着说你是妖孽弄死你,那种人最应该拖下去给打死。” “不过为了让以后再也没有人说你是妖孽,你还是让李仙人作法证明一下好不好,不然以后有些黑心狠毒的人还是会想点子污蔑你,找借口陷害你的。” 沈之月抹了一把眼泪,瓮声瓮气地说道,“谢谢赵大娘愿意相信我的话,我真的是人,不是妖。” 她走到李仙人的面前,坦荡荡地看着他,“这位李仙人既然是降魔捉妖的高手,那我想问问你,你凭什么说我是妖孽,我究竟哪里得罪过你了?那我也说你是妖孽行吗?” 李仙人义正辞严地说道,“我能掐会算,当然算出来你是妖孽附身在这位姑娘身上了。妖孽的身上会带有妖气,只要我作法,你身上就会有一阵阵白气冒出来。妖孽和人始终是不一样的。” 沈之月立刻尖锐地反问道,“照你的意思,身上有白气冒出来的,都是妖气了,不冒白气的就是人?” 李仙人不知道她的话里有陷阱,想也不想就承认道,“是,只有妖的身上才有白气。你也别在这里假哭扮可怜了,你这妖孽不除去,会给整个沈家村带来灾难的,到时候整个村的人都会因为你而死,你忍心吗?” 马婆子想要收拾沈之月很久了,她在旁边催促道,“李仙人,你跟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她是不是妖,作法就明白了。我们绝对不允许妖孽出来害人,给我们招来霉运,她要真的是妖,就把她放到火上给烧死,省得她到时候出来害人。” 沈之月目光像淬了剧毒的利箭,看向马婆子,声音里充满了恨意,“奶奶是真的很想让我去死啊,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开心了?为了弄死我,连我是妖孽这样的借口都编出来了,但愿你不要后悔。” 被她的目光看着,不知道为何,马婆子竟然心跳得很快,有一种寒意窜到了她的脊背上,让她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像是被这个妖孽孙女给看穿了一般。 李仙人大喝一声,拿着桃木剑开始舞起来,身形矫健地翻涌着,黄纸符被剑尖给戳穿,点燃了,淡蓝色的火焰跳跃着,围绕着沈之月振振有词了起来。 舞弄了一阵子以后,桃木剑指向了沈之月的眉心,仙风道骨的李仙人严厉地呵斥道,“妖孽,快快现身吧。” 话音落下,沈之月的周围竟然有白色的烟雾升起来了,那烟雾竟然变换着,幻化成一只有着尖利獠牙的猛兽来,在她的头顶上凝聚着,盘旋着,久久没有散去。 围观到这些烟雾变化的村民们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吓得腿脚都发软了,有胆小的竟然直接哭了出来,“她真的是妖孽,被鬼附身了。” 马婆子激动得热血都要沸腾了,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这一刻她指着沈之月大声地说道,“村长,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看到了吧,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孙女,我孙女已经被这个妖孽吃掉了,就你们还傻兮兮的,以为她分给你们一些猪肉,一些小零嘴,她就是好的,是那种温柔善良的了。” 李仙人得到马婆子眼神的指示,也忍不住说道,“这只妖孽很狡猾,会伪装,还有一些法力,我没有办法把她收了镇压住,必须要把她放在火上烧死,才能彻底地死掉。” 刘彩萍崩溃地大哭起来,她从屋里冲出来,拦在沈之月的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女儿她不是妖孽,我不许你们烧了我女儿。” 她恨死了马婆子,“是你陷害我女儿的,我女儿她那么孝顺善良,她怎么可能是妖孽,我看你才是妖孽,横行了几十年的老妖孽,要烧也应该把你活活烧死,关我女儿什么事情。” 马婆子愤怒地扬起手来,对着刘彩萍的脸狠狠地就扇了下去。 谁料沈之月眼疾手快,用力地拽住了马婆子的手腕,眼神嗜血而凛冽,声音更是冷得吓人,“你敢打我娘试试!奶奶,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等着看你的报应!” 她的手劲很大,疼得马婆子脸都拧成一团,“疼啊,臭丫头你反了天了,还不快点放开我。你们看到了吗,这臭丫头就是这样对待奶奶的,你们还觉得她与人为善,她对你们慷慨大方吗,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沈之月用力地将奶奶给推开,转头对哭成泪人的刘彩萍说道,“娘,事情还没有结束呢,我不会有事的,你退到门里面去,让我自己处理今天的事情,我保证,一定能够活得很好,不会丢下你和弟弟妹妹的。” 沈之杰走上来,扶住了刘彩萍,声音染上了一丝哽咽,“娘,你相信月儿,她能处理好这次的事情,我们不要给她添乱,省得她分心。” 哪怕心里有再多的担心,刘彩萍也被大儿子拉走了。 马婆子还在那里叫嚣着,好不容易她算计了这臭丫头成功了一把,当然是要把她往死里整,“村长,她是妖孽啊,为了不让她祸害我们村的人,还是把她给烧死吧,这种妖孽留着也是祸害啊。” 有些看到李仙人做法的村民已经动摇了,小声地附和道,“村长你看,留着这么个妖孽在村里也不是事儿啊,万一哪天来害村里的小孩怎么办?” “是啊,村长,她不是月儿,她是吃掉了月儿的妖孽啊,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都是愚昧的村人,对于妖魔鬼怪是打从心里感到害怕的,现在李仙人都说了沈之月是要怪了,之前对他们的好,也被他们当成了有目的的收买了。 沈正愧疚又无奈地看着沈之月,嘴唇动了动,正打算说些什么。 沈之月抢先说道,“村长爷爷,在处决我之前,我也有些事情要做,等我的事情做完了以后,你们还以为我是妖孽,到时候再做处决也不迟。“ 马婆子一点都不想再等了,她恨不得立刻把这臭丫头给捆绑起来,直接把她放在火堆上烧了,“村长,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了,就不需要再让她狡辩了吧,她真的是妖孽,切切实实的妖孽啊,不烧了她还留着她害人啊。” 沈之月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奶奶你当然想要我死啊,你对我家那些财产还不死心嘛。把我弄死了,我哥有勇无谋,我娘亲性格懦弱,到时候你就能霸占我家的田地和财产了啊。不过我在这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做梦,我家的一切你都别想得到。” 说完,她也不管马婆子恨得脸都扭曲在一起了,径直走到李仙人的面前,锐利又像是洞察一切的眼神,看得李仙人心头一跳,掌心里也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李仙人,靠着坑蒙拐骗这些年骗到银子也不少吧?你就不害怕遭到报应吗?小心坏事做多了,阎王爷真的会把你给收走,真到了那时候,你挣再多的钱都没命花了呢。”要不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都想要将这个贪婪无耻的骗子给暴揍一顿。 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脸上绷不住了,不高兴地说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你是妖孽又不是我害的,恼羞成怒有什么用。果然是会蛊惑人心的,欺骗人的妖孽,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脱身。村长,今天正好是月圆之夜,把她烧了让她灰飞烟灭,不然她还是会害人的。” 沈之月忽然抢过了李仙人手里的桃木剑,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李仙人,原来降妖除魔是这么容易,碰巧,我也是会作法的,我觉得你和我奶奶都是妖孽呢。” 李仙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明明是最炎热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手脚冰凉,气急败坏地朝着沈之月扑了过去,“你这妖孽抢我的桃木剑做什么?还不快点还给我!” 沈之杰立刻冲了上来,拦在了李仙人的面前,“别急啊,你没做亏心事你害怕什么。我妹妹她又不会抢了你的桃木剑,不过是借用一下,你害怕什么?该不会我妹妹身上的那些白色的烟雾,是你耍把戏弄出来的?” 李仙人心虚地大声喊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修行之人,怎么会弄虚作假去害人?” “那就行了,我妹妹她要是不还给你,我也会逼着她还的,你就等着她用完吧。”沈之杰已经猜到了这里面一定会有猫腻的,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拦着这老头,不能让这老头去坏了他妹妹的事情。 沈之月照着李仙人的样子,黄纸符被她戳穿在剑尖,她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绕着李仙人转了三圈,学着那老者大喝一声,“妖孽快快现身!” 下一刻,李仙人的周身也有白色的烟雾散了出来,在他的头顶上凝聚成了张牙舞爪的妖怪,久久没有散去,那妖怪的样子和之前盘旋在沈之月头顶的是一个样。 刘彩萍看得眼泪都下来了,她大声地说道,“村长,乡亲们,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李仙人就是个骗子,他头上也有妖孽,他是骗人的。我女儿她是个人,根本不是被什么妖孽附身了。” 村民们都震撼了,对于沈之月弄出来的这妖孽,他们再想到之前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李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降妖除魔的高手,他就是靠着下三滥的手段去骗人而已。 沈正也很快回过神来,他生气地对着李仙人喊道,“你这骗子,竟然敢到我们沈家村骗人来了,大家快把他暴打一顿,把他轰出沈家村去。” 马婆子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傻眼了,在看到李仙人被愤怒的村民推搡的时候,她仍然不甘心,大声地说道,“村长,那李仙人他会捉妖孽,说不定那妖孽就是他来不及收的,你们不要冲动,听李仙人究竟怎么说啊。” 沈之月脸绷得更紧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非要她闹到鱼死网破才肯善罢甘休吗? “奶奶倒是挺喜欢替别人说话呢,怎么没见你对儿媳妇,对孙子孙女那么和善过?道长没有来得及收走妖孽这样的话说出来你你也不觉得脸红。刚才是所说妖孽太厉害没有办法收,到最后只能活活烧死的?” “我现在总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想借着这位骗子道长的手弄死我,不管我是人也好,是妖孽也好,对你来说都不重要,把我弄死才是你的目的。” 马婆子被看穿了心思,心虚地大声喊道,“你胡说,我哪里害你了?你分明就是被妖孽附身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厉害。”他们想办法把她弄死了很多次,依然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这妖孽的法力比李仙人的强,所以才能让白色的烟雾在李仙人的身上缭绕,还能变出妖孽的形状来,就是你!” 沈之月真想割断马婆子的舌头,她拿着桃木剑对着后者转了一圈,那黄纸符点燃随意地甩了一下,马婆子的头上也有了妖孽形状的白色烟雾。 围观的村民再次发出惊呼声,这一刻彻底地清楚明白了过来,“他们是骗人的,太可恨了。马婆子你太狠毒了,竟然勾结了这片子来陷害自己的孙女,怎么会有这么可恨的人啊,也不害怕遭到报应!” 沈利站出来提高声音说道,“大家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这个骗子从我们村轰出去,以后别让他再来这里欺骗人了,谁知道以后看谁不顺眼又会把人给活活烧死了。” 愤怒的众人练腿带踹地将李仙人从沈家村赶了出来,那李仙人被拉扯得头发都歪了,衣服也皱巴巴的,哪里敢再待在沈家村里,逃命似的跑得飞快。 马婆子直接傻眼了,不敢相信明明之前算计得好好的,到后面怎么事情又超出了她的控制,她气得直接哭了起来,对以后在村里的处境更加感到担忧。 沈之月走到她的面前,眼睛里有着强烈的讽刺,“指使这李仙人,奶奶你花了不少钱吧,不过对不住了,我还真的是人,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不是妖孽也不是鬼,你就算恨我,我也要在沈家村好好地生活下去。你要是看不惯我就憋着,反正我不会去吃你家一粒米,不用你家一文钱。” 沈正想到刚才发生的这场闹剧,有些愧疚,走上来对她说道,“月儿,这一切都是你奶奶的主意,我们也的确害怕妖孽会害了整个村的人,你不要怪我们。现在事情弄清楚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没人会相信她说的话了,连亲孙女都要买通人陷害的人,太可怕,没有人会愿意站在她那边。” 沈之月眼眶依然有些红,但她还是说道,“没关系,我也能理解村里人的害怕,就连我也是害怕的,我不会生气的。”反正这个沈家村她也不打算待很久,等到她的房子建成了,添置好了家具,她就搬到县城里去住,不会再回来了,犯不着跟这些过客生气。 刘彩萍和沈之杰惊魂未定地走过来,握着她的手腕,指尖冰凉,看得出来刚才他们心里究竟有多害怕。 “月儿,没事就好,娘都快要被吓死了。” 她拥着娘的手臂,将头放在娘亲的肩膀上,声音还带着点鼻音,“娘,我不是说了吗,肯定会没事的,爹会在天上保佑我们,我是人,又不是妖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会死的。村长爷爷,还有其他人都不会相信奶奶的鬼话的,她最会骗人和害人了。” “没事就好,我们进屋去吧,以后离那些坏心肠的人远一点,省得被人害死了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刘彩萍一边说,看向马婆子的目光充满了强烈的恨意,“那些坏事做绝的人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马婆子脸气得狰狞地扭曲在一起,然而别人又没有点她的名,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跳出来,憋得差点吐血了。 沈正走到马婆子的面前,冷声说道,“以后不管是祭祀还是求神,你都不要参加了,像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只会祸害了沈家村的人。” 他又走到沈大虎面前,严厉地瞪着后者,“管好你的婆娘,别让我看到她再害人,对着亲孙女都想到用这种法子去害人,对别人就更狠了。以后清明节给祖先扫墓,你们全家都不要来了,省得列祖列宗看到她这种人都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了。” 这句话就相当于是将沈大虎这一支给逐出宗族了,沈大虎只觉得一阵眩晕,眼泪都飙出来了,“村长,你可不能这样对我们啊,都是这婆娘自己出的主意,和我们没有关系啊,你不让我们祭祖怎么能行呢?” “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后果呢?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别逼我召集整个村的长辈商讨彻底地把你们逐出家族。月儿她是那么好的孩子,你大儿媳妇也没犯下什么错,尽心尽力地持家养孩子,怎么你们就那么容不下她?我可不想因为你们,而把整个沈家村的名声都弄臭了。” “把你婆娘和两个儿子带回去,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看到你们就生气。想要日子过得好,想办法种田种地不好吗,非要害人,你们就不配当长辈!” 马婆子跪坐在地上,就像是有股寒气从她的脚底涌了上来,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她直接气哭了,“我哪里做错事情了?这臭丫头连着几次害我的儿子,现在我儿子身上还带着伤呢,我怎么就不能报复她?她害得我儿子这么惨,就应该去死!” 沈利媳妇不乐意了,直接站了出来,冷声反驳,“说月儿害你们,谁信呢?我倒是看到你们一次次地陷害和欺负嫂子和月儿,还有那几个可怜的孩子。你这张嘴倒是挺会黑的说成白的,也不觉得脸红。你当整个沈家村的人眼睛都瞎了吗?” 沈正看到儿媳妇怒气冲冲的样子,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觉得脑壳疼,立刻清了清嗓子,“好了,既然事情都解决了,误会也都清楚了,大家都散了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干农活呢。” 看热闹的村民纷纷散去,就只剩下沈大虎和马婆子,沈有富和沈有贵夫妻了,那些人的目光充满着强烈的怨恨,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恐怕沈之月就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臭丫头,你是故意陷害我的是吧?今天的仇我记下了,以后我还会想办法报复回去的,你给我等着!”马婆子心口翻涌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娘,你怎么样了?我们快回去吧。”沈有富和沈有贵立刻冲上前来扶着她,难过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只想弄些银子让日子过的好一些,沈之月这个臭丫头又那么小气,一点钱都不愿意给他们,他们只有想办法去弄了。 然而,挣些钱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沈之月索性也不掩饰她真实的性格了,眼底有着锐利的寒气,她凌厉的目光落在那些所谓的狠毒贪婪的亲人身上扫了一些,冷酷嗜血,没有温度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在这里再警告你们一次,离我和我的家人远一点。再有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她再次瞪着马婆子,声音里多了幸灾乐祸,“我不是妖孽的时候,你们斗不过我,要我真的是妖孽,你们早就被灭门了,想死得更快就试试。对了,二叔和三叔这些天还好吗,想不想我把你们受伤变成废人的事情告诉整个村的人啊?” 沈有富和沈有贵的脸彻底地黑了,恨恨地瞪着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别提有多憋屈了。 “赶紧给我滚,想要我家的银子和财产,等到下辈子吧。分家的时候我爹得到的那些,后来又都还回去了,现在我家拥有的房子和田地,都是我爹娘辛辛苦苦奋斗出来的,你们哪来的脸要?我就算是扔在那里慌着,都不会给你们!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人,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她脸上忽然多了一丝鬼魅的笑意,“奶奶,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从你踏进李仙人家,我就知道你会勾结他害我了,又怎么会让你得逞。现在你们成了整个村里的敌人,我就更高兴了。你恨我爹娘,连带着恨我们几个孩子,但是我们偏偏要将日子过得很好,气死你!” 马婆子被她的话气得心头的一口老血再次涌了上来,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指着沈之月崩溃地大哭道,“你这个妖孽,你才是最心狠手辣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杀了你!” 事情到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天爷为什么不站在她这边?她真的好恨,恨没有银子,恨不能过上吃香的,喝辣的那种生活。 “滚,别脏了我家门前的地。”沈之月寒冷又带着杀气的声音指着前面的路,“不然我要放毒烟了,但愿你们能承受得住!” 领教过她厉害的沈有富脸上浮现出了强烈的惊恐,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爹,娘,我们快点回去吧,她的毒药很厉害的,别在这里待着了。” 沈大虎脸色阴沉地瞪了沈之月一眼,“不管怎样,我和你奶奶都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臭丫头,你就不害怕名声坏掉嫁不出去吗?你的手段真的太狠了。” “那就不劳爷爷操心了,既然你们之前就没有对我们好过,也没有帮上什么忙,那也不需要在我的婚姻大事上费神,我还有娘和哥哥呢。你们想要卖孙女,金珍和金珠,金桂和金梅就够你们操心了,换彩礼应该也能弄到不少钱吧。” 沈之月的话,让赵氏和林氏脸色都变了,不由得警惕起沈大虎和马婆子来,生怕女儿被卖到心狠手辣的人家里去,就跟她们一样,处处受婆婆的磋磨和打压。 被当做妖孽烧死这件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沈之月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准备回家去睡觉了。 她即将要关上门的时候,一道和颜悦色的声音从身后叫住了她,“沈姑娘,请等一下。” 容雨晨走了过来,眼底充满了对她的喜欢,“很抱歉这么晚了打扰你,我想问下,你家有做好的熟食吗?我儿子胃口又不好了,很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和小炒肉,你能不能帮忙做一份?” 沈之月这才想起来白天答应郑澜的话,然而回来以后,因为太过防备,她已经将这件事情忘记得干干净净。 她满脸歉意地说道,“夫人对不住啊,现成的没有。不然我现在现做一份糖醋排骨和一份小炒肉,你稍微等一下,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就好了。” 容雨晨之前在暗处看她将坑蒙拐骗的李仙人和陷害她的马婆子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对她更加欣赏了,很温和,很有耐心地说道,“不着急,你慢慢弄,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她儿子放不下人家姑娘,非要过来看,做娘亲的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想办法帮儿子来看心尖上的姑娘了。 刘彩萍搬了张椅子给容雨晨,又亲自倒了一杯茶,略带着局促地说道,“夫人,请坐,稍微等会。” 容雨晨一边喝着茶,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嫌弃,笑容满面地对刘彩萍说道,“沈夫人,你真是养了个又漂亮又能干的女儿啊,着实让人羡慕。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女儿,我做梦都能笑醒,真的。” 刘彩萍透过厨房里昏暗的光线,目光落在不停忙碌着的大女儿身上,欣慰不已,“是啊,月儿她真的很孝顺很能干,有这样的女儿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个家都是靠着她撑起来的,才让我有好日子过,能够不被人欺负得太厉害。” 她的女儿性格坚韧刚强,才能保住这个家,不然她和孩子们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沈姑娘她定亲了没?或者沈夫人有中意的人家了没?”容雨晨想到自家儿子的心思,忍不住想要推波助澜一番,想要先下手为强把眼前的姑娘定下来。 沈之月烧得一手好菜不说,又能撑得起事情,不是那种遇到难题只会躲起来哭,有智慧有谋略,能识文断字,最重要的是,听澜儿说,她的医术很厉害,比县城里的那些大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姑娘,简直就是替郑澜量身定做的,容雨晨暗自下决心,要替儿子将这姑娘给娶到手,不蒸馒头争口气,好让儿子以后在继承家业的时候有个人能帮儿子。 刘彩萍想到郑澜的名声,瞬间变得警惕了起来,笑容里都多了一些防备,“月儿她有自己的主意,她的婚事谁说了都不算,只能让她自己做主,我和她哥哥说了都不算,也就不费神了。再说了,我夫君才过世了几个月,现在还是孝期,也不能谈婚论嫁的。” 容雨晨有些遗憾,“是啊,守孝也是大事,沈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又聪明能干,等到她孝期过了,求亲的人肯定踏破了门槛,是不用那么着急。” 看来儿子想要娶到沈之月,不会那么容易了。 容雨晨不由得犯愁了起来,她儿子霉运缠身,还被算命的和大夫说是短命之相,哪怕家里有钱,真正心疼女儿的父母,又怎么会愿意把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去? 再说了,凭着沈之月的本事,只要她不贪恋荣华富贵,想要让日子过得好,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郑澜喜欢上沈之月,看来是要多费些神了。 刘彩萍虽然懦弱,却不是个傻子,她蹙着眉继续说道,“月儿她上次被爷爷奶奶逼着嫁给刘员外家的儿子那次,后来她就跟我们说过了,她不想嫁人看公婆脸色,不想伺候夫君,还要张罗着给夫君纳妾,她会很烦很生气。” “她说想办法挣钱买漂亮的衣裙和首饰,自己买小零嘴和精巧的小玩意,她比较喜欢。她脾气不好,所以不想受别人的气。” 言下之意,容雨晨就别想着让月儿做她的儿媳妇了,月儿和郑澜真的不合适。 容雨晨在这里碰了一颗软钉子,心里郁闷得不行,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沈姑娘倒是个有主意,也很有骨气的姑娘,真的让人喜欢。” 半个时辰以后,沈之月将一盘色泽鲜艳,香气扑鼻的糖醋排骨,一盘点缀着青椒的小炒肉端到了容雨晨的面前,“夫人,这是你要的菜,拿回去趁热让令公子吃了吧。” 容雨晨笑着问道,“多少钱,我让雀儿给你。” 沈之月摆了摆手,“不要钱,这是我的一点谢意。令公子帮过我一些忙,我也没有什么报答的,就只好炒了两盘菜了,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要不是郑澜带她去李仙人那里,今天她应付起老妖婆来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她不能过河拆桥吧。 容雨晨让丫鬟将菜放进食盒里,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那我就不客气了,沈姑娘,有时间的话,欢迎来我家玩。我家有不少书籍,就连医书也是有的。” 沈之月应下了,亲自送容雨晨到门外,“夫人慢走。” 直到容雨晨和她的丫鬟走远了,她才关上了门,满脸疲惫地往院子里走去。 刘彩萍迎了上来,忧心忡忡地对她说道,“月儿,那位夫人她看上你了,想要你做她家的儿媳妇,你可不能答应啊,哪怕她家再有钱,你都不能被荣华富贵迷晕了双眼。娘这辈子只想让你找到个疼爱你,对你很好的人。富有就按富有的日子过,穷点也没关系的。” 沈之月的嘴角抽了抽,无奈至极,“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根本就没有嫁人的心思,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好的,熟食和胭脂水粉的买卖也渐渐起来了,我干嘛要想不开嫁人?” 她娘有些被迫害妄想症吧。 刘彩萍依然不放心,“那位郑夫人她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的,也是个良善的女人。不过她儿子一直霉运缠身,接连好几次差点要死掉,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被她迷惑,嫁给郑澜。娘不想你年纪轻轻就当个寡妇,没有丈夫的日子太难了,你看娘现在的处境应该就明白了。” 沈之月认真地看着娘亲,没有一点敷衍,“娘,我说的也是真的,短时间之内我不会嫁人,我还要挣钱在县城里盖大房子,带着弟弟妹妹从大山里走出去,你不用担心我和郑澜会有感情上的牵扯,不会的。” “那就好,郑澜他家有钱,但他看着就不是个长命的,就算长得也挺俊美的,也不是个值得嫁的对象。等到月儿想要嫁人了,要挑个良善的人家,懂得心疼人的,不要再像娘一样嫁到这样的人家来,受了半辈子的苦。”刘彩萍说这话的时候,都想哭,又想到了那个曾经疼爱她如珠如宝的男人了。 沈之月心里很好奇,“娘,你是怎么嫁给我爹的?我爷爷奶奶那么坏,二叔和三叔也不是良善之辈,你怎么有勇气嫁给我爹的?虽然我承认我爹长得是很好看,脾气也很温和,对娘疼爱至极,但这样的婆家真的也挺让人害怕的。” 第八十章你是不是爱慕我? 刘彩萍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我和你爹成亲的时候是在外面,是你爹以前的东家做主的。如果没有发生变故,爹娘带着你们一直在外面,也不用受这十几年的苦。只能说世事难料,娘也没有办法改变。” 沈之月再次问道,“那娘,以前你和爹住在哪里的?我觉得娘像是落难千金,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吗,才导致了娘现在胆小懦弱的性子。我能看得出来,爹和娘是很恩爱的,是什么样的变故,让你们抛弃以前的一切,回到了沈家村来?” 刘彩萍满脸苦涩,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哽咽着说道,“月儿,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你爹都没了,再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呢?总之你答应娘,要是有了想嫁的人,一定要提前跟娘说,娘帮你分析利弊,看那个男人是不是值得嫁的良人。” “娘,我真的不想嫁人,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除了想挣钱,对于其他的事情我都没心思,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沈之月一再地跟刘彩萍保证道。 她不会那么想不开,找个男人来给她添堵吗? “不想也好,反正现在是你爹的孝期,等到满一年以后再说吧。月儿,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以后他们应该会收敛一些,不敢再来找我们麻烦了吧。”刘彩萍心里还是很生气,要不是她女儿警惕,脑子也转得快,估计她女儿都要被烧死了。 “娘,宅地买好了,接下来想办法多做些熟食和胭脂水粉那些,我们就有钱盖房子了。我希望等到一年以后,我们就能住进县城里的大房子里去。”沈之月现在一门心思地挣钱,恨不得逃离开这贫穷落后又愚昧的山村远远的。 折腾了那么久,一家人总算是能去睡觉了。 另一边,容雨晨将饭菜带回家去以后,郑澜就坐在门前,像是等了她很久一样。 她居然还有心情开起了儿子的玩笑,“既然那么放心不下她,为什么不亲自去拆穿那李仙人的真面目?还心神不宁地守了那么久,你不累吗?” 郑澜耳朵又红又热,都不敢看娘亲的眼睛,“谁说我担心她了?我这是在等你把糖醋排骨和小炒肉带回来呢,我饿得肚子都快扁了。” 他和她走得太近,会让沈之月被村里人说闲话的,那些长舌妇嘴可坏了,最爱在别人背后说人家这啊那啊,他才不愿意沈之月被人议论纷纷,说那些难听的话呢。 而且他身体这样的情况,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呢,怎么能轻易草率地做决定。 容雨晨娇嗔地瞪了儿子一眼,“你就嘴硬吧,就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沈姑娘能干又漂亮,性格虽然不温柔,但也是很爽利的,娘都喜欢她。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又不丢人,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娘,你给我盛饭吧,排骨和小炒肉凉了就不好吃了。”郑澜不好意思跟娘说这个话题了,别扭地转移开了。 软嫩香甜的排骨和小炒肉,比城里的大厨做得都要好吃,他胃口大开,吃了整整一大碗饭。 容雨晨想到刘彩萍说的那些话,她不由得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澜儿,娘从来没有看到哪个你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不过你想要娶沈姑娘,那恐怕会很难咯,她娘并不看好你。” 郑澜心不自觉地揪成了一团,他脸上依然维持着冷静,“沈姑娘她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她如果想要做什么事情,就连她娘也管不住她。” 言下之意沈之月的娘亲看不看好他,一点都不重要,只要沈之月觉得他好,就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话虽然这么说,他心里酸溜溜的,难道他长得不够俊美,家里不够有钱吗? 沈夫人凭什么要嫌弃他?他还没嫌弃沈之月家有好几个拖累呢,还没有爹,家里又穷,哥哥还不争气? 容雨晨明显察觉到儿子不开心了,她继续试探道,“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她娘说,沈姑娘她根本连半点谈婚论嫁的想法都没有,她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挣钱,想办法过好日子。” “还说嫁人了又要伺候公婆,又要伺候夫君,还要张罗着给夫君纳妾,又累又烦,没意思透了。儿子,你要是心悦于她,看来你有得受了。” 郑澜心里郁闷得不行,“娘,不要说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了,明天你给我请个大夫来把脉吧,看我的身体是不是有所好转?” 容雨晨眼睛里迸射出奇异的光彩来,“你觉得身体好转了?这段时间没有毒发,半夜的时候也不会难受了?” “沈姑娘她给我把过脉,说我体内的余毒减轻了一些,还想知道我究竟吃了什么补身体的药材,她想把药方拿回去研究一下。要是我娘胎里带来的毒能解了,我应该就不会短命了吧。” 郑澜对娘亲并没有隐瞒,如果能健康地活着,他也有很多的抱负想大展身手,而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那沈姑娘倒是个挺厉害的,她既然说你的余毒减轻了,那肯定是真的。娘明天就找个大夫过来给你瞧瞧,但愿老天保佑,让你长命百岁。”容雨晨高兴得都在抹眼泪。 第二天容雨晨就派人去请大夫过来了,帮他把脉检查了一番,果然郑澜的身体状况改善了很多,脉象也平稳了很多。 “澜哥儿,你之前究竟吃了什么药,写出来拿去给那沈姑娘看看,要是真的能彻底解了你身上的毒,娘会给她重金作为谢礼。” 想到沈之月,郑澜竟然升起了强烈的想念,“也不一定能解,但总算是有希望了。” “她应该会去山里采花和药材回来做胭脂水粉,明天我拿着药方在进山的路口等着她,让她帮我看一看。”提到沈之月的时候,郑澜的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容雨晨宠溺地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你还说不喜欢她,眼角眉梢的柔情都藏不住了。儿子,既然喜欢她,就想办法把她给娶回来,娘觉得她会是个很好的妻子,也会是知书达理的好儿媳妇。” 郑澜的脸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红,“娘你怎么又来了,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你可不要乱说,会坏了人家姑娘家的名声的。”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郑澜带着随从在进山的路口等沈之月了。 没过多久,沈之月果然和沈之杰背着竹篓进山来采花和采药了。 “沈姑娘,真巧啊,又在这里遇见你了。”郑澜对着她招了招手,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你怎么在这里?也要进山来采药吗?”沈之月在哥哥揶揄的眼神之中,走到了郑澜的面前,她总觉得这段时间碰见郑澜的次数也太频繁了点。 这男人该不会真的对她有那方面的心思吧? “不,我专程在这里等你,就猜到你会进山来采药,我就来路口这里等你了。你昨天不是说想看我最近的药方吗,我给你带过来了,你帮我看看咯。”郑澜将好几张药方递到她的面前来,眼睛落在她的脸上就舍不得移开了。 沈之月虽然长在农村,但她皮肤依然是雪白细腻的,太阳都晒不黑,脸上也没有红疙瘩和痘,要不是穿着最朴素的蓝色的衣裳,一点都不像是村姑,而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小家碧玉。 她接过药方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眉头很快就蹙了起来,“这药方并没特别之处,并不会让毒性减轻,你确定这段时间就喝了这些药,有没有吃过别的比较特殊的食物?” 娘胎里带来的毒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减轻啊,不然也不会被折磨了那么多年了。 郑澜很肯定,“我就是喝的这些药,别的都没多喝,至于食物,除了从你家那里买走的熟食以外,就是平常喝的粥,吃的一些炒青菜,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你回县城的家里,在外面有没有吃?郑公子,麻烦你好好回忆,要是知道是什么能让你身体好转,就能够找到解药了。”沈之月将药方还给了他,再次提醒道。 郑澜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什么东西来,他懊恼地揪着头发,“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等到我想起来以后,我再告诉你吧。” “沈姑娘,好像从我遇见你以后,倒霉的事情就没有像以前一样频繁发生了,你会不会是我的守护神。”男人的眸光专注又温柔,里面的情意翻涌着。 沈之月脸色立刻变得冷淡了起来,“我不是谁的守护神,你想多了。” “我和哥哥去采花和采药材去了,再见。”沈之月不是傻白甜的少女,就算她前世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看过很多的影视剧,又怎么会不明白郑澜对她有了一点点兴趣,她要想办法将他对她的好感扼杀在摇篮里。 “你别走啊,我还有好些话要问你呢。昨天你没有受伤吧,那些人有没有欺负你?”他昨天晚上其实很想去见她的,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暴脾气,上去将李仙人和她那个狠毒的奶奶给弄死,只能硬生生地忍住了。 沈之月眯着眼睛,有危险的光芒迸射了出来,“我没有受伤,他们倒是想欺负我来着,到最后也是自作孽不可活。郑公子,我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忙,真的要再见了。” 郑澜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你别着急啊,我和温瞳温厉帮你采药和采花,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你那么匆匆忙忙做什么?” 沈之月处理感情问题向来都不会拖泥带水,她直接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爱慕我?” 郑澜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吓得被口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张脸也红得不像样,他脑袋嗡的一声,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喜欢她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他从来没有看到哪个女孩像她在这么艰难的境地之中,还那么顽强地往上爬,没有被生活的重担压垮,反而越挫越勇,她坚强又勇敢,不抱怨不气馁,就连他一个男人都自愧不如。 漂亮又聪明的姑娘谁不喜欢,她有心计有手段,依然有着底线,除非别人来算计她伤害她在乎的家人,不然她绝对不会作恶伤害别人。 在郑澜的心里,沈之月和其他的村姑格格不入,哪怕她穿的是粗布衣裙,哪怕她能熟练地砍野猪腿,分割猪肉,血淋淋的画面连他都害怕,她身上不经意散发出的清冷气质都让他觉得她是个落难千金,是受过良好的教养的。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沈之月温柔却又带着凉意的声音继续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别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没有心思谈情说爱,公子请回去吧。”沈之月处理感情问题干净利落,既然不能给别人想要的结果,那她也不会给别人虚无缥缈的希望。 郑澜脸上的笑容凝滞住了,他的心也跟着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疼痛的感觉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开,他失态地问道,“为什么?你也觉得我霉运缠身,害怕我活不长了吗?” 虽然这是事情,郑澜还是心酸又难过,他第一次对女孩子这么有好感,还没想好未来会怎么样,她就粉碎了他那细微的期盼和喜悦。 沈之月冷静又耐心地解释道,“和公子的情况无关。我家是什么情况郑公子你也看到了,我现在除了挣钱,没有别的想法。在我弟弟和妹妹不能独当一面之前,我不会考虑婚嫁,所以请公子别浪费时间了。” “郑公子,之前你帮我的那些事情,我都记在心里了,也是真心实意地感激你,以后如果有机会报答你,我也绝不推辞。不过,这并不代表我要赔上我的一生。” 她的话就像是锋利的刀,扎在郑澜的心上,疼得鲜血淋漓,让他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就连笑容都是那么勉强,简直比哭还难看,“沈姑娘不必困扰,我不会纠缠你的。的确像我这样的身体情况,也不应该去害人耽误人,我只是觉得看到你充满活力的样子,让我很是喜欢。” 沈之月她脸色稍微好看一些,“我祝郑公子早日清除身上的余毒,早日让身体恢复健康。我还要采药,就不耽误你了,再见了。” 她拉着沈之杰一起往山里走去,那道落在她后背上很强烈的视线,也被她刻意地忽略掉了。 “月儿,你怎么那么绝情,哥在旁边听到你说那些话都快要哭了,更别说那位郑公子了,他现在心里肯定很难过。不管怎么说,人家也帮了你好几次忙,你就这么拒绝人家,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沈之杰看到妹妹冷淡的脸,默默地替郑澜掬了一把同情泪,那小子好不容易情窦初开,就被他妹妹一盆冷水浇下来,心都彻底地凉透了。 “难道哥是想我嫁给郑澜?你是觉得他家会给很多的聘金是吗?”沈之月凉飕飕地看着哥哥,周身有危险的气息散发了出来。 沈之杰下意识地觉得头皮发麻,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怎么可能?哥像是那种只看重钱的人吗?再说了现在家里的买卖已经上了正途,慢慢地我们就能攒下不少钱,用得着把你卖了换聘金吗?我就是觉得你拒绝得太干脆太残忍了,我看了都难受,更别说他了。” “哥你没听说过长痛不如短痛吗?既然不能给人家满意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不让他有念想,不是更好吗?好了,我们赶紧采花和采药吧,这次争取多做些护肤品和化妆品出来,要是再能挣个十几两二十两银子,我们就先把地基给建起来。” 沈之杰漫山遍野地采药和采花,着实是苦不堪言,天气又闷又热,没有一丝风,很快衣服就湿透了,汗水黏在衣服上就没有停过。 “月儿,我觉得这样采花和采药也不是办法啊,风吹日晒的,太辛苦了。尤其等到冬天的时候,下雪了怎么办,做护肤品和化妆品虽然挣钱,但是这样采药又危险又辛苦。” 沈之杰苦不堪言,“我们还要担心有猛兽出没,会把我们咬伤。月儿,你说要是我们能把这些花弄到我们家的地里种出来,大片大片的花田,不就不用跑那么远了吗?反正我们家的地荒着也是荒着,总比被爷爷奶奶惦记着强得多。” “哥,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漫山遍野的跑的确不是办法。我想着吧,等到村里人将庄稼忙完了以后,我们请人帮我们种花,那些蔷薇花很好养活的,还有山茶花,再种些桃花和梅花,就足够我们用的了。其他的药材也要种,再种些石榴和葡萄,也能够用来做护肤品的。” 但那些都是需要钱和时间的,她现在手里的银子那么少,根本就不够用啊。 “所以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多弄些银子,才有钱请人来帮我们种花和种药材这些,每天都要有人盯着,那些人恨不得我们越过越穷呢,种下这些花和药材以后,他们肯定会使坏的。哥,这段时间辛苦就辛苦一点吧,等手里的银子够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饱受风吹日晒了。” 沈之月只能这样安慰哥哥了。 “我应该满足的,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太多了。月儿,我能忍受得住,只要娘和弟弟妹妹他们不受苦,我们俩现在辛苦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念书不行,脑子转不快,不过力气活,我倒是能胜任的。” 沈之月看着哥哥满脸的汗水,湿透的衣服和裤子,她心里酸涩得跟什么一样,默默地在心里发誓道,“我以后一定会让全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心疼和可怜哥吗,不必这样的。以前在码头扛包可比采药辛苦多了,还天天被人打骂,你不用心疼,哥浑身都是力气。” 沈之月将心底的伤感收敛去,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冷静,“我心疼你做什么?比起种田种地,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走吧,再采一个半时辰,我们就回家。” 另一边,郑澜的情绪低落,沈之月拒绝他的话仍然在耳边回响着,他难受得如鲠在喉,就连脚步都变得沉重了不少。 温厉看着他的背影,都能感受到无形的落寞和伤感散发出来。 身为郑澜最忠心,使用起来最得心应手的随从,温厉的怒气不打一处来,“公子,那沈姑娘太不知好歹了,竟然拒绝了你,能被公子青睐是她的造化,她太过分了,也不看看她家究竟是什么情况。” 温瞳也在旁边附和道,“就是,也不看附近多少村子里的姑娘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嫁给公子的,她有眼无珠,还没有良心,枉费公子对她那么好了。” 郑澜的心在滴血,然而随从说沈之月,他不乐意了,下意识地维护她,“她不喜欢我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身体不好,霉运缠身,人家不想要沾染上我这样的瘟神,也是很能理解的事情。那些想要嫁给我的姑娘,她们是真的喜欢我吗?她们不过是喜欢我的银子。” 温厉仍然心有不甘,“但公子救了她那么多次,要不是没有公子,她恐怕已经死了好几次了,哪有现在的好日子。救命之恩就应该以身相许才对,哪能翻脸无情呢。” “对啊公子,别的姑娘想嫁给公子,公子还不乐意呢。公子对她温柔体贴又无微不至,她嫁给公子,公子也会照顾她的娘家的,怎么这么绝情。” 温瞳想到沈姑娘拒绝自家公子的那些话,都忍不住心酸难过想哭,更别提公子了。 郑澜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呵斥两个随从,“你们不要说她的坏话,她不过是不想拖着我,我理解。我是喜欢她,她就要喜欢我了吗?沈姑娘她比那些想嫁给我的村姑好得多,谁都想要嫁个能托付一生的男人,我不怪她。” 温厉眼眶有些红,“但是公子你爱慕她,这么多年公子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姑娘,她这样,小的都觉得心疼。” 郑澜将心底的苦闷压下去,尽量将情绪调整好来,“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成家去祸害人,我也没想着跟她能修成正果,不要再提了。” 但是他看不到她的时候,会牵挂,睡觉之前脑海里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她的面容,想到她就会觉得很开心,心情也忍不住变得愉悦起来。 她就像是被压在石头底下的小草,依然以最顽强的方式从缝隙里钻出来,汲取着养分,让自己往上爬,向着太阳生长。 “我们回家去吧,要是我的身体能够好起来,以后的事情再说。要是我之后病情更加严重,熬不过今年,那又何必给她增添烦恼,她还在孝期呢。” 郑澜告白这件事情对于沈之月来说就是一个小插曲,最开始的时候她别扭了两天,然而到后面的时候,她投入了紧张地制作胭脂水粉和护肤品之中,忙得废寝忘食,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折腾了十多天以后,第二批成品就做成了。 这次她粉底根据不客人的不同需求做成了不同的色号,水乳霜也比之前更加细腻,也更加容易吸收。 依然是她和沈之杰拿了东西坐着马车到县城里去卖,摊子才摆上来,很多的老顾客纷纷就围了上来,对她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姑娘,你的这些水乳霜太好用了,我家夫人和几位小姐用了几天以后,皮肤变得水嫩了很多,也白了很多。还有胭脂,不掉色还很好用,今天特意命我再来买多一些呢。” 很多都是有钱人家的丫鬟来帮女主人买东西,依然是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完了,哪怕她卖的价钱的确有些贵,城里的这些有夫人小姐们,花起银子来依然是毫不手软。 沈之杰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不敢相信这些竟然卖得那么好,一套水乳霜下来是一百多文钱,贵的是两百多文钱,还能那么好卖,他们一共有三十多套护肤品,胭脂水粉比护肤品要多一些,也都抢得干干净净。 城里人都这么有钱的吗? 还有些排到最后没买到的,满脸失望,“姑娘,你每次就不能多弄一些吗,我们都买不到,回去夫人和小姐肯定会很失望的。”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真的对不住了,不然这样,等下次我给你们留两套,你看这样总行吧?半个月后我还是在这里摆摊,你过来买好不好?不过别让我等得太久,我还要赶着回家去的。” 几位没买到的丫鬟得到她的保证以后,脸色总算稍微好看了一些,离开了。 哪怕这样的场面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沈之杰依然很震惊,“月儿,这玩意怎么那么挣钱?她们怎么会那么有钱,买那么贵的东西都不心疼吗?我现在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落霞县人口众多,应该有五六万人口吧,住在县城里的除了达官贵人,还有很多的商贩,有钱人总有四五千人吧,夫人小姐哪里不爱美的,我们卖了三次,也不过是卖出去了一百多套,看起来当然好卖了。不过后面应该会慢慢地变少,不会像现在抢着买了。一套护肤品能用三个月呢,胭脂水粉也一样,一瓶能用两三个月,所以以后我们每次不要做太多,二三十套就行了。” 沈之月分析着生意的趋势,细细地跟沈之杰解释其中的缘由。 “那你的意思,以后就不会像现在挣到那么多钱了吗?我好想今年能把房子盖起来呢,看来还是困难重重啊。”沈之杰听完她的话以后,整个人变得郁闷了起来。 “哥,别担心,钱是挣不完的,细水长流也不错。我们还有熟食的买卖呢,而且我现在想起了一个挣银子的好办法,不会让家里没有进项的。”沈之月眼睛里有着璀璨的光芒,就像是最耀眼的星辰。 “什么买卖?”沈之杰下意识地问道,心里再次燃烧起了希望来。 沈之月自信满满地说道,“当然是帮那些夫人小姐化妆了,把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想好了,搭配衣服和化妆,帮她们挑选首饰佩戴,一次收十文钱,也能挣一笔钱的。” 她可是最擅长化妆了,毕竟是顶级化妆品集团的千金,出席活动都有造型师和化妆师帮她打理,她人又聪明,对这方面也很有研究,她怎么可能没有审美。 “你这也算买卖?月儿你该不是都弄我玩呢吧?”沈之杰对自己的认知发生了强烈的颠覆,她真敢想。 沈之月盯着自己的哥哥,“你别小看了女人的爱美之心,尤其是那些身份越是高贵的女人,打扮漂亮能够极大地满足她们的虚荣心,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我们把东西收起来吧,一会我还要去董小姐家一趟,看她的脸恢复得怎么样了。” 她一边收拾东西,忽然沈之杰轻轻地捅了捅她的胳膊,小声地说道,“月儿,郑公子他来看你了,在那边呢。” 沈之月一抬头,就看见郑澜站在路口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有温柔从他的眼底蔓延了出来,没有丝毫的掩饰。 她觉得头疼又懊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直接走了过去,小声地说道,“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吗,郑公子,我很感谢你之前替我做的一切,要是有可能,我也会报答你的,你别再这样了,何必呢?” 她不想要什么婚姻,就想挣钱,让生活越过越好,现在家里鸡飞狗跳的日子已经让她很为难了,她才不愿意从一个火坑里出来,转身又跳到另一个火坑里去。 郑澜收敛了情绪,依然凝视着她白皙的脸,“你会做那么好的胭脂水粉,怎么不自己用。你长得那么漂亮,再稍微打扮一下,肯定比那些千金小姐还要出彩。” 沈之月的脸黑了,幽怨地瞪着他,这人情话怎么张口就来,这样的话听起来也太过亲密了不是吗? “你别误会,我不是来纠缠你的,不过是路过这里看到你在摆摊,顺便停下来看一下。我在这里守一会,之前那些胭脂水粉铺的人来找你的麻烦,我可以帮你挡一下。” 郑澜看她脸色很冷,就要发怒了,急忙出来解释道。 沈之月忍了又忍,到底没有跟他发脾气,“我带了防身的毒药,也带了匕首,就算有人找茬,也不会轻易能伤害到我。郑公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事情我想自己来,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困扰。” 郑澜心里难受得不行,又不想让沈之月觉得他是个输不起的人,“那你在外面做买卖要记得保护好自己,要处处留意小心,我先走了。” 沈之月和沈之杰收好东西离开了摆摊的这条街。 “月儿,那个郑公子对你挺认真的,你真的没有半点想法吗?”沈之杰觉得郑澜长得挺不错的,要不是霉运缠身,要不是他是短命相,做他妹夫绰绰有余。 “哥你就别添乱了好吗?现在的事情难道还不够你头疼的吗?奶奶是怎么欺负娘,怎么陷害我的,你忘了?再说了我们现在是孝期,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好了,我要去董小姐家了。” 沈之月不理会哥哥的小心思,反正她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要钱她会自己挣,不会想着要去靠别人的,靠谁都不如靠她自己。 到了董雨晴家,检查了董雨晴脸上的伤,连她都意外不已,“你这脸恢复得真的挺好的,红疙瘩和痘印已经消散了大部分,只留下了签淡的痕迹了。董小姐,这是我带来的药膏,药效比之前给你的还要好一些,你每天早晚都要记得涂。” “按照你的恢复情况,可能都不要一年,再过两个月就彻底地好了,你长得真漂亮,以后可以不用戴面纱出门了。” 沈之月很有成就感,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记得多喝点银耳莲子羹,多弄点猪脚汤喝,也能让你的皮肤好起来的。” 董雨晴激动得直接抱住了沈之月,眼睛里涌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哽咽着说道,“沈姑娘,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要毁容一辈子了,也找不到好的婆家,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还是董小姐你自己做得好,既然你的皮肤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就放心了。这两瓶膏药能用很久了,等一个月以后我再来看你,希望你早日恢复美丽。” 这次,就连董雨晴的祖母和夫人也都很感谢她,亲自把她给送到门外。 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沈之月心情很好地朝前走,浑然不觉危险正在朝着她靠近。 走到拐角地方的时候,身后飞快地冒出了一个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她一记闷棍,力道大得她都来不及反应,两眼一翻直接昏迷了过去。 两个男人直接用麻袋把她给套起来了,从小路扛到了一直守着的马车上,直接把她带着离开了董雨晴家的这条巷子。 沈之良等了她很久,也没能等到妹妹过来,后来他坐不住了,带着忐忑的心情敲开了董雨晴家的门,局促不安地说道,“对不住打扰了,我想问一下,我妹妹她给你家小姐看病,还没看好吗?这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往常她来很快就离开的。” 管家听完了她的话,也很是意外,“沈姑娘她很早就离开了,这位小哥你是不是弄错了?” 沈之杰脑袋嗡的一声,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涌了上来,顺着血液流遍了他的全身,他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是吗?那我再去找找看。” 他拿着扁担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一路小跑了起来,一边大声地喊着,“月儿,你在哪里?” 转了一圈都看不见人,他担心得都快要哭出来,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直接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寻找着。 然而一直都没有看到妹妹熟悉的身影,心力交瘁的沈之杰忽然蹲在地上,也不管手里的东西了,捂着脸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月儿,你到底在哪里?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敢声张,女孩子的名节最重要,要是他妹妹失踪的事情被人知道,传到了沈家村,她妹妹也别想活了,名声毁了,村里那些碎言碎语足以逼死他的妹妹。 一个十几岁的大男人在街上毫无形象地大哭,引来了很多人围观。 还有些热心的大叔蹲下来问他,“小兄弟,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那就说出来啊,说不定大家能帮你解决呢的。” 沈之杰哭得伤心欲绝,却一句话都不说,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七嘴八舌地问,还是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稍微让让,我认识里面的人。” 人群很快就让出了一条路出来,郑澜走到痛哭不已的沈之杰面前,直接把他给拉了起来,低声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解决。” 沈之杰哪里敢说,这一刻他愧疚得都想去撞墙,想要狠狠地扇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是他没有照顾好妹妹。 郑澜看他恐惧又担心的模样,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把他从人群里拉了出来,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是不是沈姑娘她出事了?你快说话啊。” 他们兄妹俩几乎是在一起的,现在竟然不见了沈之月的身影。 沈之杰语无伦次,“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里了,明明我就在董家门前不远处的路口等着她的,董家的人也说她出来了,人怎么就不见了呢,到底去哪里了?” 郑澜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他心里的火气也冒了起来,恨不得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沈之杰给暴打一顿。 “她在哪里不见的,你快点告诉我!” 第八十一章救美,最珍贵的宝贝 沈之杰被他揪着衣领,差点喘不过气来,硬着头皮说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董家前面的路看看。” 郑澜走路带风,周身有寒冷压抑的杀气蔓延了出来,他催促道,“你能不能走快点?你妹妹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们全家人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沈之杰你可真厉害,连你妹妹都看不好,都没有办法保护,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他都想将沈之杰的脑袋给撬开,看那脑壳里面究竟装着什么玩意。 沈之杰也不敢反驳他,“郑公子,我知道你厉害,求你一定要将月儿给找回来,将她安全地带回来,求求你了。月儿她对我们全家人来说真的很重要。” 郑澜紧抿着唇,脸色阴沉得就像是暴风雨即将到来一番,不用沈之杰求他,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沈之月平安无恙地回来。 他喜欢她,想看到她生机勃勃地活着,看到她遇到危险,他心里比谁都煎熬。 两人走了一段路以后,总算来到了董家门外,沈之杰哭着说道,“月儿她平常都是从这个门出来的,我就在前面半里路的路口等着她,今天我有点困就靠在这棵树下睡着了。谁想到,月儿竟然就不见了,她到底能去哪里了呢?” 郑澜强忍着心底的慌乱,走到董家的门外,看到往右边还有一条巷子,他顺着巷子往前走,拐到另外一边的时候,那边赫然是能够出去的,地上也有车辙。 他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嘴唇紧抿着,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沈之杰小跑着跟上来,颤抖着问道,“郑公子,你说月儿是不是被董家的人给掳走了,看她长得漂亮又聪明,想要把她给卖掉?” 如果真是这样,他不敢想象等待着月儿的会是怎样的下场,他要回家,又怎么跟娘交代。 郑澜的声音里有着嗜血的杀气,“董家是书香世家,家风纯正与人为善,断然不会做出掳走你妹妹的事情来的。掳走你妹妹的另有其人。” 他心里已经有了严重怀疑的人选了。 沈之杰更是如遭雷击,手足无措,“那月儿她到底被谁掳走了?难道是我奶奶又买通人来害她吗?” 郑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去前面的如意酒馆里等着,我会带人去把你妹妹找回来的,你不要再胡乱跑了,别让我找到了你的妹妹,然后你又不见了。” 沈之杰眼睛里迸射出了强烈的希望,“郑公子,你知道是谁掳走了我妹妹是吗?你也有办法把月儿给救回来的是不是?” “记住我说的话,去如意酒馆等着。”撂下这句话以后,郑澜就飞快地从董家门口离开了。 除了那些被她抢走了生意的人,还能是谁把她给掳走了? 县城里卖胭脂水粉的人家,又小心眼记仇,又胆大包天的,除了他爹那个很厉害的小妾,还能有谁? 那狐狸精仗着有祖母撑腰,有他爹宠爱,在府里嚣张霸服也就算了,现在还把手伸到沈之月的头上来了,妄图伤害她,手段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在心里恨恨地说道,“孙娇娇,你最好没有伤害到沈之月一分一毫,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万分!” 一座看起来很幽静,位置也很偏僻的院子里,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将麻袋给抬了下来,走进了院子里,很快又把门给关上了。 从外面看,就是一座很平常也很普通的院子 “夫人,小的们已经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坐在中间椅子上的女人三十岁的样子,穿着绫罗绸缎,满头珠翠,脸上画着浓妆,妩媚勾人,身段妖娆火辣,惹得帮她做事情的仆人忍不住偷偷摸摸地看了她好几眼。 她的身后还有两个厉害的丫鬟,随时保护着这个漂亮的女人。 “把麻袋给解开吧,我要的是活人,这臭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把人弄死了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柔媚甜腻的声音让人的骨头都酥了,心旌摇荡。 “夫人,这臭丫头阴险狡猾得很,还会用毒药,把麻袋解开她是会下毒的,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 孙娇娇冷着脸说道,“那就把她的手脚捆绑起来,我看她还能逃到哪里去!”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竟然敢抢她的生意,断她的财路,那就不要怪她下狠手了。 很快沈之月就被从麻袋里放了出来,又被人用坚韧耐磨的绳子将手脚给捆绑住了,为了防止她逃掉,绳子绑得很紧,几乎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留下。 “把她弄醒吧,我有话要问她。” 一声令下,绑她前来的男人立刻去打了一盆水过来,兜头浇了下去。 之前被打晕的沈之月一个激灵,身体颤抖着被刺骨的凉意给浇醒了,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冷得脸上和嘴唇发白。 “醒了?那我们就来聊聊吧。”孙娇娇居高临下地站在她的面前,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轻蔑和看不起。 水滴顺着头发流到了沈之月的脸上,她双手被捆绑住了,没有办法擦掉脸上的水珠,头发凌乱地贴着她的脸,整个人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掳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做什么?”她声音沙哑地问道。 孙娇娇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脸给抬了起来,就像是打量货物一样,“这张脸倒是长得挺漂亮的,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买你的胭脂水粉呢,倒也是有点本事的。” “姑娘,我无意要你的性命,但是你挡我的财路了,这点就让我很不高兴了的。你想要离开这里,就把你手里的方子交出来,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 孙娇娇摸了一下她的脸,那些胭脂香粉的确又水又润,用了以后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不像她以前用的那些会掉粉,脸抹得雪白雪白的,稍微站远了看倒是好看了,然而靠近一些,就能够看到脸上的皱纹,还干巴巴的,很假,就像个假人一样。 她有很强烈的预感,眼前这姑娘假以时日,肯定能将买卖做得很大,到时候整个县城贵妇小姐都变成这臭丫头的客人,她的胭脂水粉铺还能不能开得下去都很难说。 想要挣钱,孙娇娇就必须要拿到那些胭脂水粉和水乳霜的方子。 沈之月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被掳到这里来了,她心里气得要死,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你想要我那些秘密方子就把我放出去是吗?当真说话算话?” “当然,我要你的性命也没意思,杀人是犯法的,我犯不着让手上沾染人命。把方子交出来吧,我立刻安排人用马车送你回到县城去,之前你抢的那些买卖,我也不跟你追究了。” “挣钱重要,但是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就算有钱也没什么意思,姑娘你是个聪明人,究竟要怎样选择,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孙娇娇半是威胁半是蛊惑地说道。 沈之月脑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她藏在衣袖里的防身药粉已经被搜走了,唯独贴身藏着的那些还在。 她脸上流露出强烈的不舍来,眼眶里有眼泪涌了上来,像是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哽咽着说道,“你们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我又没偷没抢,就是在城里摆摊做买卖,那也是交了银子的,你们凭什么要害我。我哪里得罪你们了?” 孙娇娇脸色变得更冷,眸子里有凶狠的光芒迸射了出来,她冷笑不已,“都把我的客人都抢走了,还说没有得罪我。姑娘,我耐性有限,脾气也不好,你最好不要把我惹怒,不然后果绝对是你承受不起的。” “你弄的那些胭脂水粉,那些水乳霜都很好用,我只要方子,不要你性命,更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这已经算对你很客气的了,你最好识相些。断我财路,等于谋害性命,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沈之月满脸屈辱,她身体颤抖得厉害,“那些方子也是我想出来的啊,又没有偷了你们的秘方,你们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官府的人要是知道你们绑架人了,绝对会把你们抓起来坐牢的,你们就不怕吗?” 孙娇娇耐心耗尽了,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少跟我在这里耍嘴皮子,我问你,秘方到底交不交?不交你休想从这里离开,你要是死在这里可不要怪我对你手段太狠了。” 沈之月含着泪说道,“想要我交出秘方也行,你们先把我松开,我来把秘方写给你。你们一定要说话算话,我把秘方写出来,你们要把我放回去,可不能把我给杀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这臭丫头会用毒药,上次就放倒了我们派出去的人,给你松开,你再用毒药把我给迷晕了怎么办?我可不会冒这个险。你说,他们自然会有人记下来,都写完了我们当然就放你出去了。” 沈之月在心里懊恼地哀嚎一声,脸上却满是委屈,“我身上的毒药都被你们搜走了,哪里还斗得过你们?你们这里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还有两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丫鬟,外面估计还有人守着,我就算心眼再多也出不去啊。夫人,你就放心好了,我是爱钱,但更爱惜自己的性命啊。” 她眼睛通红,“再说了,那些药材,还有制作过程很复杂的,这些大哥是外行,只要记错一个步骤,做出来的东西就毁掉了,根本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你把我松开,我保证老老实实地写。” 孙娇娇警惕地看了她好几眼,似乎确认她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沈之月眼睛里写满了祈求,“我真的没那么厉害,没了毒药和匕首,我就是柔弱的姑娘,夫人,求你把我松开,我会毫无保留地写出来的。我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你说是不是?” “给她松开,准备好笔墨纸砚给她写。”孙娇娇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好一会她才同意。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别给我耍花样,要是我知道你在糊弄我,我就把你给打死在这里!” “夫人,这臭丫头阴险狡猾得很,你可不能相信她的话啊。如果真要给她松绑,就先捅她两刀,让她跑不掉,这样她才会老老实实地交出秘方来。” 两个随从可是听说过沈之月上次是怎么放倒找茬的人的,这女人绝非善类,也不是那种乖乖认命的人,决不能大意啊。 孙娇娇把随从的话听进去了,“没错,必须要小心一些。你们不是也准备了一些毒药了,涂在伤口上就能够让人浑身无力失去力气,她应该就没有办法逃跑了。” 沈之月心彻底地沉到了谷底,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她比刚才更冷了,“夫人,捅伤我涂抹涂药就算了吧,我保证绝对不会逃跑的,之前是我不对,不应该卖胭脂水粉抢了你的生意,但你也犯不着这样啊。我把药方写好还不行吗?你们绑我的脚在椅子上,一时半会的我也挣脱不了啊,别动刀子好不好?” 孙娇娇却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我谅你也不敢,但我仍然不放心。你们在她的小腿上捅两刀,把毒药撒上去,她就跑不掉了。” 沈之月声音就像是被泡在冰水中一样,“夫人,你非要这样赶尽杀绝,你就别想拿到我的秘方,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行。我愿意妥协,也愿意给你秘方,你还是这样做得过分,我怎么敢相信你的话。” “你杀了我吧,反正横竖都要死,我豁出去了,不活了。”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反倒是让孙娇娇犯难了,发狠地说道,“你敢不给!” “夫人,那就喂她喝毒药下去,她也会没力气的,这臭丫头真的算计过很多我们的人,必须要小心谨慎,才能拿到秘方啊。”那两个男随从又开始出主意了。 “喂她喝下去,然后解开她的绳子,让她把秘方写出来。对了,你们的长剑记得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要是敢不老实,妄想从这里逃出去,就捅她个几刀,让她长长教训。” 很快沈之月就被捏着下颚灌了一杯毒茶下去,没过一会,她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涌着,喉间有血迹涌了上来,她痛苦至极,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那锥心刺骨的疼痛持续了有片刻的时间,渐渐地趋于平静。 孙娇娇已经让人磨好了墨,也将纸笔都准备好了,看她被毒药侵蚀得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软绵绵的,量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以后,总算让人给她松了绑。 “把秘方写出来,别再浪费时间了。” 沈之月提起笔,脖子上还被架了两把锋利的长剑,她痛苦地捂着心脏,朝着旁边又吐了两大口血来。 “你们别拿刀抵着她的脖子了,她没力气了,让她立刻写秘方,我们连夜让人试着做,要是做不出来,她就死定了。”孙娇娇让人放开了她。 沈之月手脚终于没有了束缚,下一刻她迅速地扔下了手里的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到了孙娇娇的面前,快很准地扣住了孙娇娇的脖子,将贴身藏着的毒药一把塞进了孙娇娇的嘴里,捏着她的下颚,逼着她给咽了下去。 变故来得太快,就连屋子里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夫人——”两个丫鬟冲上来,一脚将沈之月给踢开,直接将孙娇娇给扶了起来,满是担忧地说道,“夫人,你究竟怎么样了?” 沈之月手脚发软,身体更是颤抖得厉害,反击了孙娇娇以后,彻底没了力气,再被这么一踢,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孙娇娇喉咙里火辣辣的,很快就开始流鼻血了,那鼻血竟然还是黑色的,她吓傻了,崩溃地哭了起来,“臭丫头,你喂我吃了什么?我会不会死?” 沈之月索性不装了,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恨意,她冷声说道,“想要我的秘方,做梦去吧!我就算带到坟墓里去也不会给你的,你算什么玩意?” “臭丫头,你喂我吃了什么毒药?快把解药拿给我,否则我杀了你!我绝对说到做到!”孙娇娇做梦都没想到,沈之月已经处以对她这么不利的境地了,竟然还能阴了她一把,果然是又阴险又狡猾。 沈之月唇角竟然多了一丝讥诮的弧度,她咳嗽着吐出了好多的血来,却还不忘往孙娇娇的心口上扎刀子,“自然是我自己配的毒药了,除了我能做出解药来,就算是宫里的御医来都没用。你有本事就把我给杀了啊,那你也活不成了,有你给我做垫背,我还是赢了的。” 孙娇娇心脏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又如同被火灼烧,难受得她恨不得立刻死去,更让她害怕的是,鼻血流不停,颜色越来越深,渐渐地,她整个人也像是被放在柴火堆上烤着,皮肤像是一阵阵的裂开。 “你把解药给我,秘方我不要了,快把解药给我!”她是真的害怕了,原本是想要从这臭丫头的手里拿到秘方,好让胭脂铺子的买卖更好,挣到更多的银子,谁知道竟然踢到铁板了,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沈之月她声音几乎冷到了骨子里,“给你解药,让你再把我给绑起来严刑拷打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想要秘方那就来啊,我们一起去阴曹地府,到了那里我把秘方给你。我连死都不怕了,想必你也是不怕死了吧。” 孙娇娇怕,她还没享受够荣华富贵,她还没有被扶正为正妻,她不想死。 她害怕得一边哭,一边苦苦哀求道,“我发誓,只要你把解药给我,今天我不会问你要秘方了,也不会再绑你到这里来了,快把解药给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沈之月痛苦得身体蜷缩成一团,她也吐了很多的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孙娇娇看她这样,崩溃地大声喊道,“臭丫头,谁让你睡觉的,我命令你把解药交出来,快给我,我不能死。”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她给弄过来,逼她把解压交出来,她要是不交,拿淬了剧毒的匕首捅她,看她还嘴硬不。”孙娇娇生气地冲着她的丫鬟大喊大叫,对死亡的恐惧让她忍不住颤抖不已。 她好恨,为什么不听那些下人的话,捆绑住她的双脚,让她还能够冲到自己的面前,把自己伤成这样。 孙娇娇的一个丫鬟拿着锋利的匕首抵在沈之月的脖子上,凶神恶煞地说道,“把解药交出来,快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之月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面色阴狠的丫鬟,心口又是一阵翻涌,她控制不住地吐出来,喷了她面前的丫鬟一脸。 浓郁的血腥味在屋子里蔓延开,那丫鬟都快要被她气疯了,扬起手来对着她的脸就狠狠地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贱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警告你,快把解药给交出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沈之月依然没有理会,她太累了,不想跟这些人僵持下去,不管交出解药与否,她都不会有好下场,那她为什么还要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解药在哪里,快交出来。” 然而不管丫鬟怎么威胁怎么怒火,沈之月都当没听到一样,更是把丫鬟气得半死,恨得匕首对着沈之月的小腿上就是一刀捅进去。 “这毒药会腐蚀皮肤,不出三五天的时间,就会慢慢地从伤口处腐烂,蔓延至全身,贱人,我奉劝你还是识相些,别到最后全身腐烂而亡。” 沈之月疼得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满身都是血,看起来分外吓人。 她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解药我有,但是我绝对不会给你的,让你家夫人一起死吧,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随便你们吧。” 沈之月的眼角有眼泪流了下来,她甚至感觉到生命在渐渐地流逝,很快她就被毒药折磨而死,离开这个人世了吧。 这坑爹的人生,这狗屁的运气,怎么对她来说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啊?她就是想要活着,想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不偷不抢不骗,凭着她的双手去挣钱,难道也有错吗? 这老天爷怎么那么喜欢跟她开玩笑,让她得到了重生的机会,又要把她弄死在这里。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心里还有着强烈的遗憾,“娘,哥,对不起,我以后不能再陪着你们,不能再撑起我们的家了,对不起,你们不要恨我。” 在失去意识之前,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给踹开了,郑澜带着温瞳和温厉,手里拿着长剑,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 满屋子的血,再看到浑身湿透倒在地上的沈之月,年轻俊逸的男人狂躁得想要杀人,他走上前去,一脚直接将孙娇娇给踢到了墙上去,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意,就连在府里张牙舞爪的孙娇娇,都被他吓得魂儿都快要飞走了。 “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孙姨娘,你也别想活了,我把狠话撂在这里。温瞳,温厉,将这几个恶奴每人打五十大板,用力打,要是闹出了人命,由我来担着!” 郑澜扔下这句话,弯腰将沈之月给抱了起来,步履矫健地朝着外面走去,他的眼睛里布满了心疼,手指也微微地颤抖。 “沈姑娘,你怎么样了?你再稍微撑一会,我马上帮你把大夫叫过来。”她满身的血,惨白的脸和干涸的嘴唇,都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刺激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要不是担心她的伤势,郑澜都想将孙娇娇给狠狠地揍一顿。 沈之月忍着身体的剧痛,勉强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就是受了一些外伤,没什么大碍,谢谢你把我从那些人手里救出来。郑公子,能把我送到我哥那里去吗,他看到我不见了,肯定会很担心。” 郑澜眼眶都红了,有一层雾气涌了上来,他将难过的情绪给咽下去,“你哥那里我已经打点过了,他会在如意酒楼里等着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你身上的伤清理干净,再坚持一会。” 沈之月的脸贴着郑澜的心口,她甚至能够听到他强烈的心跳声,还有他鼻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上,有种说不出的亲密和暧昧。 她尽量打起精神来,“郑公子,麻烦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自己走,我会把你的衣服给弄脏的,我身上都是血,又臭又脏。” 郑澜却将她抱得更紧,没有丝毫的嫌弃,“我不嫌你脏,你受伤很厉害,哪里能走得动,还是我带着你吧。” 男人不由分说地把她给抱上了马车,亲自驾着马车将沈之月给带到了位于繁华地段的一处宅院,从幽静的后门把她给抱了进去,放在了床上。 他动作很小心,就像是对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舍不得再让她磕着碰着。 “你在这里稍微等会,我去叫大夫过来给你看伤,别乱跑。”郑澜弯腰靠近她,伸手将贴在她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去,眼睛里洋溢着满满的温柔。 沈之月脸上涌起了一股热气,将她的脸弄得和桃花一样嫣红,她低垂着眼帘,费力地说道,“谢谢你。” 郑澜凝视着她,心底的情意在翻滚着,“对我,你不需要说谢谢。” 男人转身离开了,衣襟上沾染了一片血迹,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另一边,温瞳和温厉对着欺负过沈之月的人动刑,很快房间里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郑澜的心腹随从跟他是一条心的,动起手来绝不会手下留情,每一个板子都卯足了力气,五十个板子下去,两个丫鬟和两个男仆彻底地咽气了,满身是血,就连死都不瞑目。 孙娇娇被这一幕给吓傻了,她如同芒刺在背,不停地颤抖着,“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你们这两个刁奴真是胆大包天了,信不信回去我让老夫人和老爷剥了你们的皮!谁让你们把人给打死的!” 温瞳不卑不亢地说道,“孙姨娘还是想办法看怎么替自己开脱吧,你掳走的那位姑娘和县令有些渊源,你竟然把人给掳回来了,人家真的要追究起来,就连老爷和老夫人都保不住你。” 不过就是个妾而已,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还当真以为所有人都要顺着她的心意来吗? 孙娇娇又怨恨又委屈,抹了一把她流下来的黑色鼻血,哽咽着说道,“那她还给我喂了毒药呢,我难道就不委屈吗?难道我就不是受害者了吗?那臭丫头她哪里受欺负了,她就是个魔鬼,是她欺负我可厉害了,我还要找她算账呢。” 温厉心里控制不住地涌上来了一股怒气,“这话孙姨娘可以去跟县令大人说。” 孙娇娇嚎啕大哭,既害怕她被毒药给夺去了性命,又害怕她做的那些事情被夫君知道,就连一向疼爱她的老夫人也护不住她,别提有多煎熬了。 温瞳和温厉处决了恶奴以后,也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就离开了。 郑澜的别院里,沈之月整个人蜷缩着,脸烧得通红,就连意识都模糊了,她全身发冷,被之前的水和毒药所伤,又没能服下解药,此时的她承受着剧烈的痛苦。 一刻钟的时间以后,郑澜终于带着大夫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沈之月她已经烧得都糊涂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浑身发抖,眼角的泪水就像是不断线的珠子一般,她嘴里喃喃地说道,“爹,你快回来啊,不要去……” “大夫,你给她看看,她究竟怎么了?情况看起来很糟糕。”郑澜看她痛苦的样子,心都咬碎了,抓住了她的手,催促着大夫,转身又回去拍着沈之月的手背,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月儿,没事了,大夫来了。” 医术精湛的大夫让郑澜起来,他给沈之月把脉。 好一会,才面色凝重地起来,“郑公子,这位姑娘她像是落水受了风寒,还被人喂了软骨粉,所以现在才会发热,情况也不是很好。” “软骨粉?” 大夫在郑澜锐利的目光里,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顾名思义,就是能让人骨头发软,使不上力气的一种毒药,虽然不会人有性命危险,但是也绝对让人很难受,服用的量多了还会吐血。” “那还愣着做什么,给她服下解药啊,她还发热了,大夫你也给她开退热的药方。”郑澜揪心不已,看到沈之月难受不已,他恨不得代替她承受一切痛苦。 大夫立刻聪医药箱里拿出了软骨粉的解药,递到了他,“就着温水服用三颗,过两个时辰就能恢复力气了。” “发热的方子也开出来吧。” 郑澜看着沈之月,她忽然翻了个身,露出了莹白如玉的小腿来,那上面被孙娇娇的丫鬟拿着匕首刺穿,血肉模糊,他看到那个伤,在心里恨不得将孙娇娇给千刀万剐了。 等到大夫写好了药方,郑澜把大夫拉了过来,“大夫,她小腿上的伤,是不是也沾染上了剧毒?为什么伤口看起来发紫发黑?” 大夫硬着头皮检查了一遍沈之月腿上的伤,面露难色地说道,“的确是中毒了,腐烂的伤口最好是把腐肉挖出来,这毒要是清理得不干净,会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过几天就会让人全身溃烂而死。” “郑公子,你找个丫鬟来帮她将伤口清理一下,再把残余的毒血给弄出来,不然可能会有性命危险。这是伤药,清理完了把这伤药给敷上去,过几天就能彻底地痊愈了。” 大夫把写好的药方交给郑澜,“这姑娘还需要好生照顾才是,这是退热的药方,抓了药每天煎服三次,直到热退了。” 郑澜把诊金给了大夫,亲自把人送出门去。 温瞳和温厉刚好回来了,满是关切地问道,“公子,沈姑娘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郑澜满脸心疼,声音都沉重得厉害,“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发热,中毒,受伤。温瞳,拿着这个药方去抓药回来,我给她煎了服下。温厉,你去如意酒楼告诉沈之杰,他妹妹已经找到了,并没有危险,不过受了点伤,等两个时辰以后我会把沈姑娘送到如意酒楼去。” 两个随从立刻按照自家公子的吩咐去办事了。 郑澜回到房间里,坐在床沿边上,将昏迷不醒的沈之月给服了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将软骨粉的解药塞到她的嘴里,又用一杯温开水喂她,让她将解药给服下去。 这些事情做完以后,他拿出一把匕首,在火上烧了一会,烧得滚烫,再次放凉。 他盯着她的伤口,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道,“月儿,我要将你伤口处腐烂的地方清理干净,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下。” 锋利的刀落在伤口上了,郑澜屏气凝神,开始将发紫发黑的腐肉给剜出来,哪怕他的动作已经很轻柔,昏迷中的沈之月依然感觉到了痛意,她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忍不住痛苦地哀嚎了一声。 郑澜心疼得几乎在滴血,然而理智告诉他,必须要清理干净,不然就是害了她,他一边处理,一边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很快就会好了,你稍微忍一下,真的很快就好了。” 好不容易终于将腐肉都挖掉了,残留的毒血也不能大意,郑澜在心里犹豫了一会,好不容易豁出去了,“月儿,现在是权宜之计,我现帮你将毒血给吸出来,非常时刻请你谅解,希望你醒来以后不要恨我。” 他硬着头皮,将伤口处紫黑色的毒血给吸了出来,折腾了好久,直到血变成了鲜红色,也不再散发出臭味了,郑澜就像是经历了酷刑一般,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眼前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尝到了毒血的滋味,郑澜越是能感受到沈之月所受的痛苦和折磨,他心里对孙娇娇的恨意更是加深了几分。 他手指擦掉沈之月脸上的汗水,又忙不迭地去打了温水过来,将毛巾打湿了再拧得半干,叠成长条形放在沈之月的额头上,帮她退热。 沈之月依然痛苦不已,她脸上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身体颤抖得厉害,“冷,好冷……” 郑澜没有办法,只要帮她又盖上了一床被子,他握住了她的手,“等到温瞳把药抓回来,我给你煎药服下去了,身体彻底好起来就不会冷了,你再坚持一下。” 又过了一会,温瞳总算是把药抓回来了,“公子药抓好了,属下这就去煎药。” 郑澜直接把药给拿过来了,“我去煎,你们也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温瞳恨铁不成钢,“可是,公子难道不要在这里陪着沈姑娘吗?沈姑娘看起来很不舒服呢。” 他家公子太不懂沈姑娘的心了,也太不温柔体贴了,真是愁死他们了。 “看到她这么难受我心疼,再说我也担心你煎不好她的药。”他是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离开,但是看到她痛苦,他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还是暂时离开她的身边一会再说,能缓解他的情绪,他害怕控制不住,回去将孙娇娇给弄死了。 郑澜动作熟练地将药材放进药炉里,添加水,开始生火煎药,很快黄色的火苗就升起来了,映照出他的脸冷若冰霜,有嗜血寒冷的气息迸射了出来。 温瞳想到孙娇娇那狼狈的样子,控制不住地担心了起来,“孙姨娘她的那些刁奴都没有扛过五十大板,全部都被打死了。公子,我担心孙姨娘她不会善罢甘休,老夫人那里恐怕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郑澜添柴火的动作顿了一下,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她告状又如何?草菅人命她还有理了?祖母就算再疼爱她,也要看看惹不惹得起县令?郑家再有钱,也不过是在这落霞县有钱,离开了这里,郑家什么都不是!” 第八十二章温柔照顾,软肋是她 “但是孙姨娘的手段公子你是知道的,她将老夫人哄得团团转,就连老爷对她也是青睐有加,沈姑娘的事情捅到老夫人的面前去,小的害怕他们会再去找沈姑娘的麻烦。” 温瞳作为旁观者,看事情总是比郑澜要清楚一些的。 男人喜欢上了一个女人,那就相当于是有了软肋,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无坚不摧了。 郑澜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根柴火,轻轻地一折就断了,他眼神凛冽,“沈姑娘她不会有事的,我会想办法处理好的。孙娇娇那贱人,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他继续往炉子底下添柴火,火光照耀得他的脸幽暗不定,看起来要多不好惹就有多不好惹。 “她之前是不是治好了县令夫人的毒?”郑澜侧头问温瞳。 “没错,沈姑娘之前解了林夫人身上的奇毒,现在林小姐和林公子对她是很感谢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毕竟沈姑娘再怎么厉害,她也不过是个乡野村姑,并不是那种出身良好的千金小姐。 郑澜眸子里有一抹幽深的光芒掠过,转瞬之间又恢复得平静无波,“我明白了,沈姑娘她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孙娇娇再为难她的。” 只是他要向林凌霄求个人情,有点为难他。为了沈之月,他豁出去了。 “公子,药扑出来了,火有点太急了。”温瞳看郑澜想事情想得出神,立刻提醒道。 郑澜收回心神,将柴火减少了一半,用中小火慢慢地把药材里面的有效成分给熬了出来,直到浓郁的药味飘满了整个厨房。 “半个时辰到了,药熬好了,公子,给你碗。” 郑澜用冷毛巾将药罐给拿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倒出来,端到了沈之月的房间里,放在桌子上,等着凉一些了喂她喝下去。 沈之月的衣服脏兮兮的,鲜血沾地到处都是,看得温瞳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公子,沈姑娘她的衣服这样,她应该很不舒服吧,你要不要找套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下来。” 这么多的鲜血,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更别提沈姑娘本来就是那么爱干净的人了。 郑澜的目光落在床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了可疑的红晕,“就这样吧,这里没有丫鬟婆子,没人帮她换衣服啊,我能怎么办呢?” 他倒是想帮她换来着,但是那样有点趁人之危了,他也害怕沈之月醒过来,恼羞成怒之下甩他两个耳光,转身直接离开,以后再也不理会他了。 甩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郑澜很有耐心地拿着勺子搅拌着药汁,直到温度合适了,他再次将沈之月给扶了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又耐心地喂她喝完了整整一碗药。 等到沈之月喝完药以后,他又不厌其烦地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手心和脖子处,让她发热的体温快点降下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以后,沈之月的体温降了下去,她总算是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纱帐,她身上盖着蓝色的薄毯,枕头上也有不属于她的清新的阳光香味。 她有短暂的怔愣,嘴里那浅淡的腥甜味,还有右小腿上依然存在的尖锐刺痛感提醒着她,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惊险的事情,还有最后昏迷之前郑澜把她救出来的画面。 沈之月回过神来,身体一个激灵,双手撑着床面坐了起来,然而她稍微动一下,牵扯到了腿上的伤口,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哎呀——” 在旁边的桌子前坐着想问题的郑澜听到了她的声音,猛地回过头来,对上了她苍白却依然显得精致又漂亮的脸时,脸上流露出了大大的惊喜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她的面前,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和在乎,“你终于醒过来了,怎么样,身上还难受吗?你之前真的快要把我给吓死了。” 沈之月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她早上从家里出来时穿的那一套,上面沾染了很多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了,但依然让她觉得分外的触目,还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虽然觉得难堪,不过心里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至少说明郑澜没有对她做了过分的事情,他对她还是很有分寸的。 郑澜坐在床沿边上,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那双幽深如同古潭的眸子里盛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久久地都舍不得移开。 沈之月脸上窜起了阵阵的热气,她身体紧绷,神情别扭,慌乱地将自己的手从郑澜的手里挣脱了出来,低垂着眼帘,“我没事了,除了受了点皮外伤,并没有大碍。郑公子,谢谢你救了我,我又欠了你一个很大的人情,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要不是郑澜带着人闯进那座院子里把她救出来,也许她真的会死在那里,被人偷偷地埋起来恐怕都没人发现呢。 “你跟我用不着这么客气,看到你被人掳走,看到你受伤中毒,我心里很难受。幸好你没有事情,不然那些人谁也别想逃得掉。”郑澜眯着眼睛说这句话的时候,危险的光芒迸射了出来,让人明显地感觉到他究竟有多么的不好惹。 他想到沈之月刚才僵硬又不自然的脸色,低声地解释道,“我的别院里没有丫鬟和婆子,所以我就没有给你将身上的衣服给换掉。不过我让温厉去买了套成衣回来,你自己把身上的这套换下来,沾满了鲜血走在路上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你是女孩子,对你的名声不太好。而且回去以后你娘应该也会很担心。” 沈之月没有推辞,“好,多少银子我还给你。” 郑澜温柔又无奈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非要跟我算得那么清楚吗?一套衣服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是心悦你,但也不会强迫你做你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不用感到困扰。” 他霉运缠身,还命不久矣,没想过要娶人家姑娘,祸害人家一辈子。 沈之月声音很轻,轻到差点让人听不到,“好人家的姑娘是不能随便占别人的便宜的,衣服是不值钱,但也不是我接受你好处的借口。郑公子,等我找到我哥哥以后,就把钱还给你,现在麻烦你出去一会,我先把衣服给换了。” 郑澜略带不舍和担忧地走到了外面,帮她将门给带上。 沈之月强忍着不舒服,硬撑着将身上的脏衣服给换下来,再看到她小腿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她心里涌过一丝异样。 平心而论,外面这个男人对她还是很不错的,长得好看,家里富有,很有风度对她很体贴,若是她想嫁人,郑澜绝对是个很好的选择。 然而她根本没有感情方面的想法,所以只能对不住郑澜了。 她也不明白,像她这么凶残彪悍的人,满脑子都是算计和挣钱,郑澜究竟是哪根筋不对,非要喜欢上她,城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不好吗,又漂亮还知书达理,家里还有父母帮衬,非要想不开喜欢她这种家庭环境复杂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郑澜还没有看到她有动静传出来,忍不住在外面敲了敲门,“沈姑娘,你换好衣裳了吗?没事吧?” 沈之月拖着虚弱的身体下床,将她满是血迹的衣服给叠好,走过来开门,“郑公子,我要去找我哥哥了,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了,以后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郑澜看她那么着急着离开,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哥哥他在富贵酒楼那里等着你,你这个样子怎么过去找他?我送你去吧。” 沈之月刚想拒绝,郑澜抢在她的前面,打断了她的话,“这时辰不早了,城门还有半个时辰就关了,你要赶到富贵酒楼和你哥汇合,就凭你自己肯定要花费很长时间,我用马车送你过去,你和你哥哥就能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县城。你是女孩子,是不能在外面过夜的,否则,村里那些长舌妇难听的话会让你待不下去。” 她竟然被郑澜有理有据的话说得哑口无言,认真仔细地斟酌了郑澜的话以后,她心塞地发现,客观事实就是像这个男人说的那样。 在心里艰难地挣扎以后,沈之月最终还是向现实低头了,“那就麻烦你送我去富贵酒楼,我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家去。” 夜不归宿这种事情对女人来说就是天大的罪过,她还没有勇气挑战这个底线。 郑澜看她懊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很大的弧度,他让温瞳去准备了马车,亲自扶着沈之月上了马车,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就害怕她磕着碰着哪里了。 “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再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之前你被喂了软骨粉,小腿上的伤我也清理好了,腐烂的肉都给剜掉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沈之月脸上又涌上来了一股热气,她有些害羞了,“没事了,我自己弄些伤药,再好生调养,就不会留下疤痕了。” 不过她的胭脂水粉生意,以后究竟要怎么办呢? 再去摆摊,那个女人肯定会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觉得她抢了人家的生意,这一次的算计谋害不成,下次等到她去摆摊的时候,还会冲着她来。 而且她这次弄得那么狼狈,娘和哥哥肯定会担心,说不定会让她停了买卖,专注在做熟食的买卖上也不一定。 郑澜看她眉头紧蹙,就已经能猜到她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了,他心疼得不行,忍不住安慰道,“她以后不会再有伤害你的几乎了,你想要做胭脂水粉的买卖,大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做下去。” “沈之月之前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孙娇娇的身上,这次看郑澜肯定的语气,她也嗅出了不对劲来,眸光染上了一层寒意,“那个女人是你认识的人?” 郑澜也不想隐瞒她,如实跟她交代了,“她是我爹的小妾,是我奶奶娘家的侄女,因为生了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我奶奶很疼爱她,在府里她就是实际上的女主人,整个府里都听她的话。我娘她彻底地被边缘化了。” 沈之月听完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你爹还宠妾灭妻?那你奶奶也挺狠的,对你娘和你竟然这么苛刻,还让一个小妾骑到你们的头上去,真是糊涂啊。” 这个世界怎么渣男那么多,好女人被坏女人欺负得死死的,这世道也太艰难了。 “谁让我娘生出了我这么个瘟神,我奶奶对我娘很不满意,再加上后来我娘又流产了好几次,大夫把脉过后说流掉的都是男婴,到后来我娘再也不能怀孕,再也不能生出孩子了。郑家在整个县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儿子那怎么行。所以我爹又纳了他的表妹为贵妾。” 沈之月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是女人的悲哀,生不出儿子来,就是婆家的罪人。哪怕是在已经很发达的现代,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家非要生出儿子。 越是这样认得清楚事实,她就越是不想谈感情了,更不想嫁人去当个生育机器。 “你娘她很不容易,你也挺不容易的。”沈之月半晌以后才闷闷地说道。 她还想加一句,你爹真不是个东西,任由小妾这样欺负正妻,任由老娘欺负正妻。 “怪不得你和你娘住在郑家村呢,明明你家这么有钱,还要住在这样的地方。”她对郑澜和他的娘亲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同情。 郑澜却很坦然地看着她,“我娘和我在郑家村过得很开心,有银子有食物,还不受气,我们都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爹他架在娘和妻子之间也挺为难。没办法,一个孝字压在他头上,他又能怎么办呢?这是我娘的悲哀,也是我爹的悲哀。” 沈之月低垂着眼帘,她却不赞同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她爹也顶着很大的压力,但是她爹在世的时候,的确把娘亲保护得很好,让娘得到最好的爱护。 马车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以后,总算在富贵酒楼的门前停了下来。 郑澜扶着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沈之月下马车,“小心别摔着了。” 那温柔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哪怕只是稍微扶了一下她,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的香气,他的心里都浮起了强烈的幸福和满足感。 在酒楼里等了大半天的沈之杰忧心如焚,剧烈的煎熬逼得他差点等不了的时候,终于看到妹妹回来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上去。 “月儿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你快要把哥哥给吓死了。”沈之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所有的恐惧和担忧在见到妹妹的那一刻,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他连声音都哽咽了。 他认真地,上上下下地将沈之月打量了一遍,没有看到她流露出任何的异样来,稍微放心了一些,然而当看到她身上换了一套衣服的时候,才平复下去的心情再次紧绷了起来。 “月儿,你是不是受伤很严重?”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折腾得一身都是血,不然脸色看起来怎么那么惨白,为什么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 沈之月心里涌上一股无力的感觉,她原以为这段时间沈之杰稍微有些长进了,谁知道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时候正是傍晚,富贵酒楼里客人熙熙攘攘的,他非要在这里说事情,难道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吗? “哥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我们回家去吧,娘看我们那么晚还没有回家,肯定也等得着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到家以后再说。” 她可不想被整个富贵酒楼的客人竖起耳朵来听八卦。 郑澜低垂着眼帘,“我送你们到城门口去吧。” 兄妹俩都没有异议,答应了下来,“那就多谢郑公子了。” 几个人上了马车,朝着城门的方向行驶去。 沈之杰如释重负地说道,“月儿,幸亏你平安回来了,要不然哥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这次的事情太惊险了,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被人打晕掳走的。那些歹人没有欺负你吧?” 他妹妹那么漂亮,也不知道那些人想要将她掳到哪里去,等待着她的会是怎样的结局。 “我们家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卖得太好了,挡住了别人的财路,人家逼着我把方子交出来呢。就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哥哥你不用担心。” 沈之月轻描淡写地说道,至于中间所经历的那些波折和危险,既然已经彻底地脱离了,那她也就没有必要再跟哥哥说了,省得又增添了他的苦恼,这又是何必呢。 “那些人太不要脸了,胭脂水粉他们做不出来好的,那是他们没本事,凭什么要抢走我们的方子,月儿,我们偏偏不要给他们。我们还要靠着这些方子挣钱呢。”沈之杰怒气冲冲地说道,这一刻他心里充满了无力感,暗恨自己太没本事了,连妹妹都保护不了。 “所以我并没有给他们啊,那么好的东西,我呕心沥血做出来的,我还指望着这些挣钱建房子,送之平和之良去学堂念书呢。他们并没有拿到,哥你就放心吧,只是一场意外,以后我们再小心谨慎些,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沈之月知道是郑家的人做的,她害怕郑澜的脸上挂不住,急忙安慰哥哥。 “嗯,下次你要去董小姐家,我就离得近一点看着你,谁敢欺负你,我就跟他们拼命。” 对于沈之杰的话,沈之月满脸无奈,“你还想有下次啊,哥,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有武力却没有头脑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那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郑澜温柔似水的目光一直落在沈之月的脸上,根本就舍不得移开,哪怕她现在病怏怏的,他却丝毫不觉得她狼狈,反而还透出一种病态的美来,让他忍不住沉沦。 每当沈之月感受到,回望过去的时候,他又若无其事地转移开,让沈之月又生气,却又没有地方发泄,别提有多憋屈了。 后来,趁着沈之杰不注意的时候,她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要总是盯着我看了。”这人怎么这样啊,让她很为难的好不好。 郑澜的眼睛里涌上了一丝笑意,心情都跟着变得很好,他态度很好,“好。” 然而照旧他故伎重演,让沈之月懊恼不已。 到了城门口,从县城拉客人回郑家村的马车早就离开了,沈之月满脸失望。 郑澜镇定自若地说道,“我要回郑家村,反正也顺路,就一道送你们回去就好了,不用愁眉苦脸的。” 沈之月和沈之杰也没有办法了,守着城门的士兵已经在催着他们快点离开了,马上就要关门,不然就只能在城里过夜了。 她硬着头皮说道,“那就麻烦郑公子了。哥,把钱袋拿来给我。” 很快沈之月拿出了铜钱,将车马费和买衣服,请大夫抓药的钱都塞到了郑澜的面前,诚挚地说道,“谢谢郑公子出手相救,这些银子是你之前垫付的,请你收下。” 郑澜并没有伸出手来,而是认真地凝视着她,“我家真的不缺这些银子,你拿着补身体吧。今天受到的惊吓不小。” 沈之月却坚持要把银子给他,“那怎么行,我怎么能占你的便宜呢,公子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只能让我娘送到夫人那里了,惊动了大人不好。” 她不想玩什么暧昧,玩什么欲擒故纵,既然她没心情谈感情,就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也不要给别人半点希望,做事情拖泥带水并不是她的风格。 郑澜满脸无奈,整个人却没有动弹,“我说过,不要就是不要。” 沈之月维持着递钱的姿势好一会儿,看她对面的男人没有半点反应,她半是自嘲地说道,“公子是变相地想要我和哥哥下马车,从这里走回去吗?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沈之杰感觉到妹妹生气了,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他冲着郑澜眨了眨眼睛,“郑公子,我妹妹她是个倔脾气,你不收下垫付的这些银子,她真的会跳下马车走回去的。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心,但你这样,月儿她以后怕是不敢再坐你的马车了。” 得不偿失啊,喜欢他妹妹,也不能那么心急啊好不好? 温瞳在前面赶着马车,郑澜和温厉坐在后面,和沈之月兄妹俩面对面,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很是尴尬。 郑澜想到沈之月她冷淡绝情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对眼前的少女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他喜欢她跟什么一样,她偏偏不为所动,还想办法把界限画得那么清楚,还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让他想要靠近她半分都很难。 他终于将钱给收下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涌上了一股希望,带着点赖皮地说道,“那我们以后是朋友了,你不要把我当成洪水猛兽好不好,我又不会害你。” “你是个好人,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都铭记在心,真的。” 但是她真的不想谈感情啊,郑澜怎么就弄不明白这点呢?那么多漂亮的女孩他不喜欢,反而喜欢上他这种凶巴巴的,她也很为难,拒绝的话说得很清楚了,他却像是没听懂一样的涌上来。 郑澜听到她说这句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姑娘真是绝情,拒绝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接下来马车里都没有人再说话,气氛清冷得很,好不容易回到郑家村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沈之月和沈之杰把他们摆摊的东西从马车上拿下来,很真诚地说道,“郑公子,谢谢你送我们回来,真的很谢谢。” 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郑澜回头对温厉说道,“你回去拿个新做的灯笼过来,让沈姑娘打灯笼回去,别在路上摔着了。” 沈之月接受了郑澜的好意,她拿着灯笼,和哥哥一起沿着高低起伏的山路,从郑家村走回到了沈家村去。 而郑澜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带着强烈的不舍转身回家。 容雨晨满脸激动地走了出来,“澜哥儿,看来今天和沈姑娘说了不少话,你心情很好嘛。” 要是沈姑娘也喜欢她儿子就好了,那她现在就可以准备成亲需要的物品了,只要沈姑娘孝期一过,再挑选个良辰吉日就能成亲了。 “娘,没有的事情,你可别乱猜。”郑澜对娘亲很是无奈,他娘为了让他娶妻操碎了心,恨不得明天就能洞房,最好十个月以后就能生出个孩子出来。 容雨晨却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还说没有呢,你魂儿都要被沈姑娘给勾走了,娘就没见过你这么温柔的时候。儿子,你眼光真的不错,这沈姑娘可比那些矫揉做作的县城里的小姐强多了,还那么漂亮,扛得住事。” 郑澜脸微微发热,“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在城里遇到些事情了,耽误了回家的时辰,我刚好把她给送回来了,就是这样而已。” 他倒是对她有好感,只要看到她心情就会好起来,但是他什么情况,自己真的清楚得很,哪里敢生出怎样的奢望来。 容雨晨却和儿子有着不同的意见,“那些术士都是骗人的,我觉得一点都不可信。娘看你这几天脸色好很多,说不定老天可怜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就发慈悲了呢。这么多年你的确遭遇了不少难,但还不是挺过了二十年,以后肯定还能继续下去。娘对你有信心。” 郑澜硬生生地扯开了话题,“娘,我和那位孙姨娘彻底地对上了,可能明天奶奶就会带人来这里抓人了,娘你可是要做好准备。” “她又招惹你了吗?那个毒妇她怎么还不长教训,怎么总是记不住事情。”容雨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她紧张地将儿子检查了一遍,“你今天毒发了,还是被她在食物里算计着动了手脚,你告诉娘,娘明天就回去跟你爹要个交代!” 想到雀占鸠巢的那个女人,容雨晨恨得牙痒痒,她占据了府里的一切还不满意,非要将她儿子置之于死地吗? “不是我,我没有被她陷害。是沈姑娘,差点被她折磨死,孙姨娘那个女人心黑手狠着呢,为了挣到银子她什么事情都敢做。她开的胭脂水粉铺子生意不好,那些贵客都去买沈姑娘调制的胭脂水粉了,她没了银子进项以后,心生恨意,把沈姑娘掳了去,逼迫她将秘方交出来。” “沈姑娘满身是伤,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她真的会死在孙姨娘的手里呢。” 郑澜解释了一番,容雨晨紧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是她儿子被下毒就好,不过想到儿子对沈之月的在乎和重视程度,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那沈姑娘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澜哥儿,你该不会怒火中烧之下,做出了什么失控的事情了吧?”容雨晨对她儿子还是很了解的,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然而真要惹怒了他,闹出人命来都是有可能的。 “挑唆孙姨娘去绑架的两个家丁和两个丫鬟都被打死了,就连孙姨娘她也中毒了,当然那些毒药是沈姑娘亲自喂下去的,她是个不肯吃亏的姑娘呢。” 提到沈之月,郑澜的嘴角和眸子里忍不住带上了一丝笑意,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容雨晨恨恨不平地说道,“那些恶奴死了也活该,自己没本事弄出好用的胭脂水粉来,就跑去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孙姨娘也就是这点本事了,我呸!” “但是孙姨娘她肯定会去奶奶和爹那里告状,过后他们会指责你教子无方,娘恐怕会受一番委屈。”郑澜心疼自己的娘亲,“我给娘惹来麻烦了,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那些人就该千刀万剐。” “你别担心娘,是孙姨娘她先惹事情的,我怕她做什么?再说了,你爹要是敢护着孙姨娘,我就和他和离,带你彻底地脱离郑家,让他后悔去吧。”容雨晨豁出去了,她忍受那位苛刻的婆婆已经很久了。 郑澜心里流过一丝暖意,认真地说道,“娘,我不会让奶奶欺负你的,我爹也不会让你受气的,这件事情又不是我们的错,孙姨娘她活该!” “那沈姑娘她的伤势严重吗?之前她下马车的时候,我看她精神不太好。”容雨晨不由得对沈之月关心了起来。 “她没事,被为了软骨粉,我已经让大夫给她服下解药了,伤口处也都清理好了,就是心情会很不愉快。” 对于儿子的话,容雨晨频频点头,“那倒是,谁遇到这种事情能高兴起来。儿子,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娘很欣慰你竟然这么有担当。这样,等过几天娘再派人去找厉害的大夫,看你身上的毒还有没有解药可解,娘是不会放弃的,我的儿子一定能长寿。” 她才不要便宜孙姨娘的儿子呢,澜哥儿才是要继承整个郑家的人,庶子靠边站吧。 “但是孙姨娘盯上沈姑娘了,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沈姑娘以后别想再做胭脂水粉的买卖了。”郑澜想到沈之月受到的那些磨难就下意识地感觉到心疼。 容雨晨倒是比他乐观得多,“你太小看沈姑娘了,她奶奶和叔叔算计了她这么多回都没有得逞,孙姨娘她也讨不到便宜,放心好了。” “娘,我明天还要去县城一趟,有些事情要处理。要是奶奶的人叫你回郑家大宅那边,你不要着急着去,想办法拖延半个多时辰或者一个时辰再去,先晾晾孙姨娘和奶奶再说。他们真的太欺负人了,到时候我们俩再汇合。” 郑澜对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处理,脑海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他奶奶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也应该让她尝一尝什么是踢到铁板的滋味了。 想到明天即将面对的事情,郑澜早早地就洗漱好睡觉了。 沈家村。 沈之月和沈之杰回到家里,果然被刘彩萍絮絮叨叨地念了好久,“你们这次去县城,怎么天都黑了才回来,娘都担心死了,还以为你们遇到什么危险了呢,吓得娘都想去县城找你们了。” “能有什么事啊,我们是去做买卖,又不是去打架,娘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就是想要将所有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卖完了再回家,所以耽误了一些事情。我肚子好饿,中午就没有好好吃饭,娘你去帮我热些饭吃吧。” 她撒娇地靠在娘亲的肩膀上,肚子像是附和她的话一样,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让刘彩萍心疼得都想掉眼泪。 “你啊,怎么那么傻,那么拼做什么?卖不完下次再去卖,又不着急着挣很多的钱买米下锅,你们还饿着肚子,是想娘要愧疚死吗?” 沈之月笑嘻嘻地说道,“娘,你就别这么说了嘛,你负责貌美如花,我和哥哥负责挣钱养家,这多好啊,再说了,不就是晚一点吃饭嘛,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到我们再挣够了建房子和买家具的钱,就不用像现在这么拼命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我烦就行了。” 刘彩萍嗔怪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话那么多,等会,娘把饭菜从锅里端出来就好了,一直在热着等你们回来呢。” 等到娘亲钻进了厨房里,沈之杰才将她给拉到了一边,充满担忧,“你身上的伤真的没事吗?你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我说。今天的事情你还没有跟我详细地解释呢,那些人真的没有折磨你吗?” 沈之月瞪了沈之杰一眼,“怎么没事,小腿上被捅了一刀,不过没有伤到筋骨,我已经敷上了一层伤药,等过几天结痂掉了就好了。失血过多,我的脸怎么不白?” “这件事情你别跟娘说,过去了也就算了,不然娘那么胆小,她知道了以后可能就不让我们去卖胭脂水粉了,到时候要怎么挣钱?” 兄妹俩的声音都很低,低到只有对方听得到,刘彩萍从厨房里将菜端出来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们俩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之月立刻满脸正经地说道,“我们再商量下一步挣钱的新点子呢,娘菜这么快就热好了啊,我娘果然是最心疼孩子的。” 两人都饿得厉害,端起碗筷就狼吞虎咽起来,刘彩萍怕他们噎着,急忙给他们倒了水,“别着急,慢慢吃,又没有人跟你们抢。” 吃过了晚饭,刘彩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女儿身上竟然换了一套新的衣裳,虽然颜色也跟之前的那套相同,但是衣袖和前襟上多了些刺绣的花纹,看起来要精致一些。 “月儿,你怎么换了衣裳?之前那套去放哪里去了?” 沈之月暗叫一声糟糕,她的那套衣服还落在了郑澜家的马车上,沾满了鲜血,她忘记了带回来,这下该怎么好? 她脑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很快就流露出衣服不好意思的神情来,“娘,今天卖那些胭脂水粉挣了十几两银子,路过成衣铺的时候,我看到这套衣裳很漂亮,我很是喜欢,脑子一热就买下来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花那么多银子的,我以后会控制自己。” “那套旧衣裳我忘了拿了,估计是落在成衣铺里了,等明天我再去问问掌柜的,要是没弄丢,我再去拿回来,娘你不要生气。” 刘彩萍懊恼地抚着额头,苦口婆心地劝道,“月儿,现在你做胭脂水粉,做熟食是挣到了些钱,但也不能铺张浪费啊,你看到漂亮衣裳就买,以后看到别的也会想买的,到时候花钱大手大脚的,还要不要过日子了。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不然娘会生气的。” 沈之月态度很好地认错和答应下来,她遭遇危险这件事情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第八十三章秋后算账,孙姨娘遭殃 翌日清晨,郑澜很快就起来了,他直接坐着马车去了县城。 车厢里,沈之月带血的衣裳还放在角落里,他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将那套衣裳给拾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细细地端详着。 血迹已经干涸,然而被浅蓝色的布料衬托着,愈加显得触目惊心,光是想到她昨天发热颤抖,吐了一身血的样子,他都感觉到了强烈的心疼。 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那些血迹上,她昨天狼狈的样子仿佛又浮现在了眼前。 郑澜想了一下,将这套带血的衣服收进了包袱里,继续赶路。 他们到达县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守城的士兵打着哈欠将城门给打开,迎接了最早进城的人。 从城门到县令家,还有走一刻钟的时间,等郑澜到达林凌霄家的时候,天色彻底地亮了起来,林彦也已经去了县衙处理事情去了。 郑澜和林凌霄以前就认识,虽然不是那么相熟,但是也有几分交情来,很顺利地就让门房通传了,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以后,林凌霄终于从后门走出来了。 “郑公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林凌霄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做事情能直接解决就不会拐弯抹角。 郑澜痛快地承认下来,“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请林公子帮忙,不然我们找个茶馆坐下来喝点茶,顺便吃些点心,慢慢聊。” 害怕林凌霄不愿意帮他的忙,郑澜笑容有些凝重,“是关于沈姑娘的事情,她遇到些很棘手的麻烦了,单凭我是没有办法解决得很干净利落的,所以请林公子帮个忙。” “你查过我?”林凌霄的语气变得凌厉了起来,眼神也多了些敌意。 郑澜双手抱拳拱了拱,“林公子别动怒,在下是没有办法了,又想要帮沈姑娘一把,这才去查了下。之前沈姑娘去给夫人治病的时候,我的人看着她进去了林家。” 他顿了一下,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说来我也不害怕林公子笑话,我心悦沈姑娘,她又不愿意接受我,我也不想轻易地放弃,担心她在外面做买卖阻挡了别人的财路,不放心才让人跟着的。查到林公子是个意外。” 林凌霄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走,到茶馆去。” 两个同样年轻俊逸的男人面对面坐了下来,茶香袅袅,让人心旷神怡。 “我的确欠沈姑娘一个人情,你想要我怎么做就直说,只要能够护得住她这一次,我也就偿还她对我娘的恩情了。”林凌霄很直接,他聪明,有谋略有才智,然而大多数时候他都懒得费太多心神,用最直接的办法处理事情。 “我爹那个贵妾孙姨娘她昨天绑架了沈姑娘,逼迫她交出胭脂水粉的秘方来。沈姑娘她这段时间做的胭脂水粉卖得很好,遭她嫉妒了。” 林凌霄的声音多了一丝紧张,“那沈姑娘她受伤了吗?你爹那个姨娘可是狠角色,手段狠厉残忍着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沈姑娘她是不是被折磨得半死?” “被喂了毒药,小腿上也被捅了一刀,差点死在了孙姨娘的手上。不过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也给孙姨娘喂了毒药,恐怕现在孙姨娘还在被剧毒折磨着,想要找人算账呢。我家那些破烂事整个县城都传遍了,想必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为了让这件事情没有后患,还请林公子等会去郑家走一趟,出面保下沈姑娘,让孙姨娘以后别再找她的麻烦。” 郑澜说完将一叠银票拿了出来,递到林凌霄的面前,就连贿赂都是光明正大,“这是五百两银子,请林公子帮我这个忙,在下感激不尽。” 林凌霄盯着那叠银票,笑容有些意味深长,“郑公子真是情深啊,为了沈姑娘竟然舍得下这么重的血本,当真让我佩服。不过我看那沈姑娘她是个主意挺大的人,未必愿意跟着郑公子你呢,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那位沈姑娘看着就是很清醒,不会轻易陷入感情的姑娘,五百两银子花出去,郑澜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郑澜眸子里迸射出坚毅的光芒来,“我只要她平安,不再被孙姨娘找麻烦,不会再遇到危险,她愿不愿意跟我不重要,只要她过得舒心自在就够了。我心悦她是我的事情,不一定就要得到她的回应。” 林凌霄将银票收起来,很痛快地答应下来,“于情于理,我都要帮她从这次的是情理摘出来,不过郑公子的这份心胸我倒是挺钦佩的。” “一个时辰以后,请林公子去郑家,那时候事情肯定会闹得很大,公子拿出官家的气势来就可以了。在家谢过郑公子了,那我先走了。” 郑澜告别了林凌霄,带着温瞳和温厉朝着郑家老宅回去。 管家看到他的时候,都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大公子,老夫人和老爷都在正堂等着你呢,孙姨娘她现在很痛苦,老夫人是不会轻易算了的,你自求多福吧。” 郑澜没有半点害怕,“她奈何不了我的,怎么,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有脸去告状呢,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妾,行事做派都让人很讨厌。” “对了,我娘她回来了吗?”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满脸为难,“并没有,老夫人的马车早上就去请夫人了,也不知道路上到底耽搁了什么事情,到现在还不回来。” 郑澜的心情更加轻松了,只要娘还没来,他就不用担心奶奶的拐杖砸到娘亲的身上去,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他走进正堂里,老夫人满脸阴沉,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他给杀了一般,郑勇先也严厉地瞪着他,就好像他做了罪孽滔天的事情一样。 “孽障,给我跪下!”老夫人丝毫不掩饰对郑澜的厌恶,要不是郑勇先在这里,她都想要将这个瘟神给打个半死,好发泄心头之恨。 郑澜满脸不解,“奶奶,爹,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跪下,我都被你们弄糊涂了。” “孽障,到现在了还敢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孙姨娘她的丫鬟和家丁都被你打死了四个,就连孙姨娘现在还被剧毒折磨着,痛苦不堪,你真是厉害啊,胳膊肘往外拐啊,是不是想要害死孙姨娘才放心?” 郑老夫人直接抓起一个茶杯朝着郑澜的额头上扔了过来,要不是郑澜躲得快,肯定就被打得头破血流了。 “是啊,澜儿,爹明白你厌恶孙姨娘,处处看她不顺眼,但也不能这样欺负她啊。那姑娘她给孙姨娘下了毒药,情况很严重,你既然认识人家姑娘,先去把解药给弄回来。这毒大夫没有办法解,真的要闹出人命来了,谁也别想好过。” 郑勇先看着大儿子的目光充满了失望,“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我当奶奶和爹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呢,原来是孙姨娘来告状了啊,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倒打一耙了。爹,那你知道孙姨娘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吗?她为了逼迫人家将胭脂水粉的秘方交出来,直接把人给掳走了,又是下毒又是捅刀子的。” 郑澜一面说,脸上的嘲讽和轻蔑之意是那么的明显,“这样也就算了,拿到秘方也算是她有点手段,能够让家里得到好处。但是她技不如人,逼迫别人不成,反而被别人教训了一通,她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吗?你们怪罪到我的身上做什么,这些卑鄙下三滥的事情又不是我让她去做的。” 郑老夫人气得肺都快要炸了,她腾地站起来,冲到郑澜的面前,扬起手里的拐杖对着郑澜就狠狠地砸了下去,“你这个孽障,到现在还不肯认清自己的错,我打死你!” 在拐杖落到身上值钱,郑澜一把拽住了奶奶的手腕,压根不愿意受到奶奶的攻击,“奶奶,你别那么生气啊,气大了伤身体,何必跟我计较呢?” 郑老夫人瞪着郑勇先,大声地说道,“勇儿,看看你妻子教的好儿子,做的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像话。都欺负到孙姨娘的头上来了,真的看到他就觉得心烦。” “所以为了不惹奶奶生气,我已经尽量不回这里的郑家老宅了。奶奶,孙姨娘她这件事情做得太不地道了,后果未必是郑家能承受得起的。” 郑澜很平静地看着老夫人,“我们郑家在县城里是很有钱,也认识一些达官贵人,但这样肆意张狂下去,以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可能会给整个郑家带来灭顶之灾也不一定。” 郑老夫人被郑澜的话吓了一跳,然而想到被剧毒折磨的侄女,她才稍微减弱的怒气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你别在那里吓唬我,你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有数,你和那个下毒的女人认识,要不是你把人给救走了,孙姨娘她也不会被剧毒折磨了这么久,那些胭脂水粉的秘方也已经弄到手了。都是你从中作梗!” “郑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坏呢。你霉运缠身,瘟神附体也就算了,现在还绑着外人来对付家里人,依我看,你的心是黑的,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有好下场。你最好跟那个女人说清楚,把解药交出来给孙姨娘,不然她别想在县城里混下去!” 这番气势汹汹的话,让郑澜忍不住冷笑出声,“这话说的,害人的又不是我,掳走别人逼迫别人教出秘方的也不是我,怎么就变成我的错了?奶奶,我看你才是最不讲道理的人吧,你偏疼你娘家的侄女,我也能理解,但是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孙姨娘这番已经给郑家带来了灾难你还不明白吗?” 郑勇先捕捉到儿子嘲讽的眼神,眸子里涌现出了一抹紧张,“澜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们当真以为那姑娘只是没有后台,没有根基的草民吗?后面的事情你们很快就会明白了。孙姨娘她不会有好日子过了。”郑澜的脸色冷若冰霜。 “爹,这些年孙姨娘在府里过得可舒心了,爹宠着,祖母护着,她已经得意忘形到以为自己就是当家主母了,以为所有人都要顺着她的心意过了。不要忘了,她也只是个小妾,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就连死都不能和爹葬在一起的。你们以为我愿意管她的事情吗,我只是不想惹祸上身,给整个郑家带来杀身之祸。” 郑老夫人瞪着他,脸色都变得僵硬了起来,却依然不肯相信郑澜的话,“你少在这里糊弄我,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不就是个摆摊的臭丫头吗,还能有什么人脉?你最好今天之内把解药给交出来,孙姨娘要是有什么差池,我让人杀了你和你娘偿命!” 容雨晨刚走进正堂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句话,她一下子就气炸了,“你要拿谁偿命?我怎么不知道娘现在已经手握重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两个人就跟杀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了?你那么疼爱孙姨娘,当初为什么还要让你儿子娶我为妻?当初直接娶了孙姨娘不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吗?” 真是好笑,又嫌孙姨娘没有嫁妆,又嫌人家太狐媚怕耽误了儿子的大事,那现在也不要做这个样子给她看啊。 “勇儿,你看到了吗?这娘俩都反了天了,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也不管管?” 郑老夫人真想冲上来甩容雨晨两个耳光,“你还敢跟我耍横,你嫁给勇儿二十多年,就只生了个瘟神煞星出来,连着流产了那么多次,我还不能骂你了?” 容雨晨锐利的目光瞪着老夫人,不甘示弱地说道,“少跟我扯这些,我没有给你生儿子吗?我流产那么多次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心里没点数?现在要我和我儿子偿命,你也不害怕遭到报应。娘,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事情之前最好考虑下,积点德,攒给下辈子用。” 郑勇先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娘,夫人,你们就别吵了,今天不是要吵架的,是要拿到解药的。澜儿,你去把解药拿回来,孙姨娘她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好,心脏像被火烧了一样,疼得不行,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爹,这件事情你让孙姨娘她亲自去跟人家求啊,是她谋害别人在先,想要拿到解药,自然让她去求,我有什么办法?孙姨娘她做了什么事情,她难道心里没数吗?那个胭脂铺子,挣到的银子不是都给她了吗?她还不知足去掳走别人,逼迫别人,我可没脸去求解药。” 郑老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泪,她忍不住大声地说道,“难道你想看着孙姨娘被毒死吗?那个女人手段也挺毒的,郑澜,你别逼我亲自去动手啊,等我真的发怒了,后果就不是那姑娘能受得住的了。” 容雨晨听着那些不要脸的话,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有些人啊,不要脸起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呢,不过也要看别人愿不愿意依着她啊。没见过谋害别人以后,自己还满脸委屈的。” 郑老夫人充满恨意地瞪着站在正堂中间的母子,强忍着心底的怒气,咬牙切齿地对着儿子说道,“勇儿,你来说话啊,难道你想看着娇娇去死啊?家里都死了四个下人还不够多吗?” 郑勇先从郑澜这里也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内情,的确是孙姨娘贪婪在前,用狠毒的手段逼迫别人交出秘方在前,是他们郑家理亏,然而他娘已经发话了,有些事情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地谈下去。 “澜儿,孙姨娘她做得的确不对,爹过后会狠狠地惩罚她的,但是现在她的情况真的很不好,不然你去跟那位姑娘说一下,让她把解药给孙姨娘用吧。”郑勇先夹在妻子和老娘之间也很为难,这些事情闹得乌烟瘴气的,他都想要将孙姨娘给送到庄子上去待一段时间再回来算了。 容雨晨怒火蹭蹭地窜了上来,看来有些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她挡在了儿子面前,倔强地说道,“想要解药自己去求,我儿子可丢不起那个脸。” 郑老夫人重重地将拐杖砸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容氏,你这是反了天了,怎么这样跟你夫君说话的,你的吃穿用度都是郑家的,哪里亏待你了?让你儿子去求解药还委屈他了吗?” 容雨晨直接翻了个白眼,当着郑老夫人的面,丝毫不掩饰她的不满意,“澜儿,不该你做的事情,你不要出头,为那些贪婪狠毒又被逼的小人求解药不值得。自己闯的祸,自己把烂摊子收拾好。” “勇儿,你看你娶的是什么妻子,娘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了是吗?” 郑勇先难受得很,头疼得也很厉害,“娘,你就消停点吧,今天不是叫全家人回来吵架的,你要弄明白这一点。澜儿,你要是不愿意去问,那你那姑娘家住在哪里,她叫什么名字告诉爹,我亲自去问总可以吧?” 郑澜低垂着眼帘,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再去报复人家?那姑娘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就算孙姨娘没有解药,短时间之内也不会死的。” 眼看又要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吵,管家却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满脸惊恐,就像是看见了鬼一样,“老爷,大事不好了,县令大人带着很多官差闯进来了。” 郑勇先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的脊背处冒起了阵阵的寒意,“怎么会有官差过来呢,我们做买卖一向是安分守己,从来不坑蒙拐骗,究竟哪里犯事了?” 容雨晨在旁边冷嘲热讽泼冷水,“你是安分守己了,奈何有个吃相太丑陋的贵妾啊,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掳走严刑逼供讨要秘方,这一会踢到铁板了吧。” 郑老夫人瞪了容雨晨一眼,严厉地呵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郑家遭难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你在这里得意什么?” 很快,县令林彦带着好几个官差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林凌霄和林晓慧,来势汹汹,来者不善。 “县令大人,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我们郑家做生意一向是安分守己,赋税也都如数上交,的确是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啊。”郑勇先哪怕心里在不停地打鼓,脸上仍然冷静,不卑不亢地和林彦打招呼。 林彦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就说明了来意,“郑员外做买卖的确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本官也不是来找麻烦的。不过员外的贵妾涉及到绑架罪,把人家卖胭脂水粉的小姑娘给掳走了,又是下毒又是捅刀子的,这是杀人未遂了。按照大夏国的律法,是需要判刑的。” “郑员外,麻烦将那位孙姨娘给交出来,在本县令的辖地内,决不允许这种恶性的事情发生。”林彦满脸威严,堂堂正正地说明了来意。 郑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昏死过去,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大人,这件事情肯定有所误会,我家那个孙姨娘她最是温柔善良的人,绝不会杀人的,一定是那臭丫头添油加醋地说了什么,请大人明察啊。” 林凌霄在旁边嗤了一声,“老夫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啊,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难道会乱说吗?人家小姑娘都已经来报案了,要不是被伤害得太严重,人家犯得着豁出去地告官吗?” “废话少说,衙门里的事情可多着呢,没人有空等着你们。” 林晓慧在旁边也没好气地说道,“就是,事情的真相都已经查明了,我爹也带人去了绑架的地方看过了,就是孙姨娘她做的!少废话,敢绑架敢杀人,现在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吗?” 老夫人急得都想哭了,她扯着郑勇先的衣袖,漫天的恐惧涌了上来,几乎要将她逼得崩溃,“勇儿,现在要怎么办啊?难道娇娇她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林晓慧不客气了,“还是快点把孙姨娘给交出来吧,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做错了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杀人未遂,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老夫人,逼着官差硬闯着把人绑出来那可就难看了。” 郑勇先彻底地被打击到了,挫败地闭上了眼睛,“来人,去将孙姨娘给拉到这里来,交给大人。” 老夫人再也忍不住,眼泪就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她拍着大腿,哽咽着说道,“真是作孽啊,我的娇娇怎么这么命苦啊,娇娇啊。” 林晓慧对郑家的人才不会和善呢,在她看来,谁要是伤害沈姑娘,那人就是很恶毒,人家姑娘卖胭脂水粉,治病救人好好的,光明正大地凭着自己的本事挣钱,这个孙姨娘心胸却那么狭窄,非要用这种狠毒的手段去害人,逼迫别人交出安身立命的秘方,活该她没有好下场。 想到这件事情,林晓慧都忍不住替沈之月捏了一把汗,要不是沈姑娘她会医术,身上也放了点防身的毒药,恐怕真的死在孙姨娘的手里了,沈姑娘才是受害者,才是最可怜的! 没过多久,身体虚弱,病怏怏的孙娇娇被丫鬟扶着出来了。 孙姨娘满脸泪痕,眼睛里写满了强烈的恐惧,“老爷,救救贱妾啊,贱妾没有害人,那个臭丫头还给我下了毒呢。我不想去坐牢。” 林彦冷声命令道,“给她戴上镣铐,带回牢房去,等待着审判。” 老夫人不舍地抱住孙姨娘,哭得眼泪都快干了,“娇娇啊,娘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你稍微受点委屈,很快娘就会把你给救出来了。” 孙娇娇依恋地看着郑勇先,身体抖如筛糠,“老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没想过要杀那个姑娘,就只是想要胭脂水粉的秘方而已,我真的没杀人啊,你快点想办法把我弄出来,不然我就真的死在大牢里了,我真的不想死啊。” 林晓慧在旁边泼冷水泼得很带劲,她真想一脚踹翻孙姨娘,不过被她硬生生地止住了,“孙姨娘,绑架勒索,杀人未遂没错吧?你还有脸哭呢,人家姑娘做买卖做得好好的,被你的丫鬟捅了一刀,被喂了毒药,人家才是冤枉好吧?自己没本事挣不到钱,就想出这种歪点子,你可真行。” 林彦看抓到了人,直接下命令道,“把人带回到牢房里去,等本官好好地审理此案。” 孙姨娘哭得绝望至极,“娘,老爷,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啊,我不想死。” 官差带着人离去了,林凌霄锐利又嘲讽的目光瞪着郑老夫人,“想要捏软柿子,也要擦亮眼睛看清楚了才行,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找惹得起的。” 林晓慧扯着哥哥的衣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哥,你跟着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人家连正经的儿媳妇都不喜欢,厌恶至极,反而喜爱娇柔艳丽的小妾,逼迫儿子宠妾灭妻,这种人能讲什么道理?你这不是浪费口舌吗?我们快点回去吧,待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做什么?” 兄妹俩的一唱一和,气得老夫人差点昏死过去,她心头一口老血涌了上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郑澜看完了这场热闹,心情竟然变得喜悦了起来,他扫了一眼面露痛苦的老夫人,“爹,奶奶她好像身体不好,还是快请个大夫来给她治病吧?我和娘回郑家村去了,以后有空的时候再回来看你和奶奶吧。” 老夫人却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来到郑澜的面前,冷声说道,“那个下毒的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你倒是说话啊。” “反正她和县令全家的交情不错,医术和用毒也不错,招惹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奶奶还是担心家里的买卖会不会受到影响吧,孙姨娘这件事情做得真是太不地道了,啧啧。” 郑澜撂下这句话以后,也带着容雨晨离开了郑家老宅。 身后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响了起来,不过那些已经不是他愿意关心的了。 坐上了马车以后,容雨晨眼睛里冒着兴奋又八卦的光芒,“儿子,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这么痴情,竟然连县令大人都惊动了。看来那位沈姑娘真是厉害啊,让你爱得如痴如醉呢。” 她儿子情窦初开,也想要娶妻了呢,真不容易啊。 郑澜无奈地说道,“娘,我真没有请县令去抓人,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让林凌霄去警告奶奶和爹一番,谁知道他们竟然直接把孙姨娘给抓去坐牢了。可能是沈姑娘她治好了县令夫人,林家人对她心存感激,也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她出一口恶气吧。” 容雨晨想到孙娇娇被抓走哭得满脸是泪的样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她冷哼一声,“孙姨娘她恐怕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猖狂了?落得这样的下场活该!” 郑澜想到沈之月,心间就像是有一股清泉流过,他的心都变得柔软了几分,“娘,你说给我去找医术很厉害的大夫,开始找了吗?” 这一刻,他对活着陡的升起了强烈的希望,要是他的毒能够解,身体好起来,他会想办法努力去拼搏,过另外一种人生。 “已经去找了,你再等等。澜儿,娘心里一直有个很坚定的念头,你绝对不会死,你以前遭受的那么多的磨难,肯定是为了让以后打磨出最精彩的人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娘还等着享你的福气。” 郑澜咧开嘴,露出了个孩子气的笑容来,“我也相信我不会死的,老天爷会可怜我的。” 而另一边,沈之月则是被林凌霄的丫鬟从沈家村带到了县衙里。 她经过一夜的调整,身体没有像昨天那么虚弱了,虽然脸色依然苍白,腿上的伤处依然有些疼痛。 林晓慧看到她这个样子,已经心疼得不行,“沈姑娘,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究竟是怎么脱身的,你告诉我,我快被你吓死了。那个孙娇娇太坏了,白长了那么漂亮的脸蛋,心肠却那么恶毒,我恨死她了。” 林凌霄看到妹妹用力地攥着沈之月的手腕,心里涌上了一种无力的感觉,“慧儿,沈姑娘她都被你抓疼了,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你让她怎么回答?” 沈之月揉了揉被攥得生疼的手,微笑着说道,“昨天的事情是有些惊险,也被喂了些毒药,受了皮外伤,好在最后逃出来了,并没有大碍。” 林晓慧两眼冒着星星,“被掳走还能安然无恙地逃出来,你真是太厉害了,懂医术太了不起了,我都想去学了,还有你给那个孙姨娘喂了毒药,做得真是太好了,像那种狠毒又贪婪的女人,就应该给她个教训。” 沈之月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是没办法,为了活着逃出去,只能反击了。那些只是防身的毒药,能够让人很难受,却不致命,我教训她几天还是会把解药给她的。” “对了大人,民女这样算不算犯法?我要不要坐牢?”沈之月眼睛里流露出了强烈的恐惧来,不安地问林彦。 林彦对她救了自己妻子的事情很是感谢,而且这姑娘眼神清澈,并没有任何的贪欲和杂念,做事情也痛快又利落,让他很是欣赏,当即连声音都忍不住放缓了几分,“你是受害者,反击也只是为了逃生,自然是不用坐牢的。不过你要将这件事情的经过告诉本官,让人记下来,也好给那位孙姨娘定罪。” 林晓慧侧着头对林彦说道,“爹,最好让她蹲牢房蹲个十年八年的,不然就把她流放,让她为了银子去害人,这种女人太可恨了。” 林凌霄直接敲了妹妹的头,“你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这是你一个姑娘家应该说的事情吗?” “那个孙姨娘太坏了嘛,她家做的胭脂水粉的确没有沈姑娘的好用,不想办法改善方法,反而用严刑逼供的方式让人家交出来,好不要脸的。幸好沈姑娘没事,不然以后我上哪里买这么好用的胭脂水粉去。”林晓慧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姑娘,有爹娘和哥哥宠着,她说话直率又可爱。 沈之月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彦,包括郑澜带人去救她的事情,没有任何的隐瞒。 衙门的官员将事情记录了下来,让沈之月在上面签字画押。 林彦看她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样子,到底还是说道,“你为了自保给孙娇娇下毒是情有可原的,不过现在你既然已经安然无恙了,最好还是将解药拿出来给她,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沈之月低垂着眼帘,遮住了她眼底的真实情绪,恭敬地说道,“民女也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我当初炼制那些药粉也不过是为了拿来防身,所以解药并没有现成的。大人,等我回家去将解药弄出来了,立刻拿来给孙姨娘服下,那毒药不会让人有性命危险的。” 她抬起头来,脸上流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最多需要三五天的时间就弄好了。” 那个孙姨娘害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差点丢掉性命,她才不会那么痛快地把解药给交出来呢,折磨死她,让那孙姨娘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林彦竟然笑了,“沈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孙姨娘她这次不长眼睛去绑架你,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这姑娘又警醒又机灵,还有魄力,她连亲奶奶和长辈都敢告到衙门去,郑家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也是活该。 “那民女告退了?”沈之月看到事情已经问完,她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索性跟林彦等人告退。 林晓慧想到了什么,亲热地走上前去挽住了她的手臂,“沈姑娘,你别急着回家啊,不然你再去我家给我娘把脉检查一下,看我娘彻底地恢复没。这几天我娘她总说没有胃口,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我真的很担心。” 沈之月下意识地看向林彦,“大人,您看?” “夫人这段时间精神和胃口都不好,沈姑娘要是没有急事,那就劳烦去给夫人看看吧。”林彦发话了。 沈之月只能答应下来。 去林家的路上,林晓慧就像是个小话痨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沈姑娘,你多大了啊?不然我以后叫你月儿好了,总是叫沈姑娘多生疏,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不是?” 沈之月如实地回答道,“我今年十六岁了,你叫我月儿也可以的,名字就是起来让人叫的嘛。” “那你定亲了吗?像你长得那么漂亮,医术还那么好,还那么能干,求亲的人肯定踏破了门槛吧,我要是男人都想要娶你了,你真的好厉害。我觉得城里的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也没有你这么厉害的,你爹娘真厉害,能教出你这么的好的女儿来。” 林晓慧看她眼睛都亮晶晶的,她真的觉得这位沈姑娘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少女了,会做很多的美食,会做胭脂水粉,懂医术,长得还漂亮,要不是出生在农村,她肯定会大有作为。 沈之月无奈地说道,“我还在孝期,不能定亲的,我也没心思考虑那些问题。” 林晓慧看她的目光更加心疼和惋惜,还想要说什么,沈之月被她问怕了,立刻将话题给转移开去,“林小姐,等会我教你画个妆吧,把你画得比现在还要漂亮好几倍,眼睛又大又明亮,皮肤雪白通透,小脸精致,你看怎么样?” “真的吗?那我真的要试试了。”林晓慧的兴趣果然被转移了,跟她讨论起化妆的技巧来。 好不容易到了林家,沈之月给林夫人检查了脉象,又问了很多日常的问题,心里总算是有了底。 林晓慧在旁边依然担忧,“我娘她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不然我娘怎么吃不下东西,月儿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第八十四章郑澜身世的秘密,沈金珍遭殃 “夫人的身体没有大碍了,余毒也都清理干净了,不过之前的毒药伤到了内脏,要些时日来调养,多吃些清淡的食物,不要吃生冷辛辣的食物,调养几个月就好了。这样吧,我开几副药膳的方子,夫人让厨娘按照方子上的材料做成药膳,夫人每天都服用,身体也会好得好一些。” 林夫人咳嗽了几声,流露出温柔的笑容来,“沈姑娘,真是太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你是我们家的恩人。” 沈之月脸上浮起了羞赧,“夫人你别这么说,我也是收了诊金的,并没有白白地帮忙,恩人不敢当。” 林凌霄拿了方子,轻声细语地开口,“娘,我这就按照方子上写的去准备材料,以后每天都弄给娘喝,让娘的身体尽快好起来。对了沈姑娘,那除了生冷和辛辣的食物,有没有需要忌口的地方?” “那些河虾和螃蟹,还有人参等大补的,也不要吃。” 林凌霄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多谢姑娘告知。” “娘,既然没事了,我还有些化妆方面的事情要请教月儿,那我先带她去我的房间了。”林晓慧很想知道沈之月她的手艺究竟有多好,迫不及待地拽着她走了。 林夫人对沈之月的印象不错,看她的眼神也是澄澈没有任何贪婪和算计,她也乐得女儿多交个品性很好的朋友,也好让女儿能够成熟稳重起来。 那些胭脂水粉,还有水乳霜都是从沈之月那里买的,全部都摆到了梳妆台上,眼花缭乱的一堆。 “说吧,要怎么样开始?月儿,我相信你的手艺,一定要把我画得漂漂亮亮的,最好是天仙下凡的那种。”林晓慧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辰,期待地看着她。 “你先去把脸给洗了,我们再开始。” 林晓慧麻溜地地去把脸洗干净了,露出了整张圆润的脸在沈之月的面前。 沈之月拿出水乳霜给她先分别涂抹了一层,“化妆一定要做好保湿,保持脸上水润,那些香粉涂在脸上才会更加地贴合。你的脸有些圆,想看起来更漂亮,就要稍微修饰下脸型,在两腮这里打些阴影,会让视觉看起来稍微拉长些……” 林晓慧听得晕乎乎的,完全听不懂什么叫做修容,什么叫做高光,但是她惊奇地发现,在沈之月的修饰操作下,她原本肉乎乎的圆脸,竟然变成了精致的瓜子脸,皮肤看起来水润又通透,比之前漂亮了很多。 她看着镜子里面陌生的自己,忍不住惊呼出来,“我怎么变得那么漂亮了?月儿你这双手究竟是怎么长的,我都快要爱上我自己了。” 林晓慧身后的丫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家小姐说话怎么这么可爱。 沈之月帮她画好了脸,画了眉毛,最后将红色的唇脂涂上,漂亮的官家小姐造型就完成了。 两个丫鬟忍不住惊呼,“小姐真的好漂亮,就跟仙女下凡了一样,奴婢都快要挪不开眼睛了。” 这位沈姑娘也太厉害了吧,就只是拿着胭脂水粉涂涂抹抹,怎么就比她们画出来的漂亮得那么多。 沈之月稍微站远了一些,认真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你的眼睛还少了点神采,不过我现在缺点东西,等下次我弄出来以后,再给你把眼妆补上,重点突出你眉眼含笑,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就跟着心情好起来。” 林晓慧照着镜子笑个不停,“没想到我还能这么漂亮,月儿你真是太厉害了。就这样我都已经觉得很漂亮了,你再帮我把眼睛画上,那我得漂亮成什么样?” 沈之月也被她逗乐了,“天色已经不早了,那我也应该回家去了,林小姐,等我下次弄出来画眼睛的,再来帮你画一次吧。” 林晓慧亲自送她到门口,等吃过午饭,她舍不得洗掉脸上的妆容,带着丫鬟到她的那些闺中密友家去炫耀显摆了,自然又收获了一批羡慕嫉妒的眼神。 那些小姐拦住她,跟她打听起来这妆容究竟是谁给她弄的,林晓慧一脸自豪地说道,“就是那位卖胭脂水粉的沈姑娘咯,她卖的东西不但好用,还会画很漂亮的妆,我都想请她到家里来专门帮忙化妆了,她太厉害了。” 千金小姐们纷纷动了心思,暗自决定等下次那位沈姑娘再来卖胭脂水粉的时候,请她也帮忙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这些事情正好也是沈之月想要的效果,解决掉了孙姨娘,她心满意足地离开县城。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她竟然发现郑澜在门口等着她,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家了。” 沈之月皱着眉,退开他有一段距离,“顺路?郑公子你是欺负我念书少没见识是吗?”他分明就是在这里等着她的。 郑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姑娘太聪明了也挺难糊弄的,他就是想她了,所以忍不住想要来看她,和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我娘她知道你被县令的人叫去问话,特意让我来接你回去的。而且你昨天换下的衣服在我这里,等会你正好带回去。”郑澜绞尽脑汁地想了个正当的理由。 沈之月流露出挫败的神情来,“走吧,我坐你家的马车回去,顺便将昨天换下的那套衣服带回家。” 郑澜心里竟然生出满足感来,就连语气都轻快了几分,“那我们上马车吧,小心些。” 沈之月踏上了马车,安静地在角落里坐下。 郑澜坐在她的对面,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就舍不得移开了,“你身体怎么样了?还觉得很难受吗?” “我没事了,多谢关心。”沈之月想要再次重申她的态度,然而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这男人还是我行我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郑澜看得出她纠结的模样,眼睛里涌过淡淡的笑意,“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你别觉得困扰和为难。我就是单纯地喜欢你,想要保护你,不需要你接受我的感情。看到你,我心情就好起来,会让我生活多了些色彩,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也不会逼迫你嫁给我,你放心好了。” 沈之月无奈地说道,“那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不是自寻烦恼吗?我又不值得你喜欢,我脾气性格泼辣,我还爱使用阴谋诡计,报复别人都不手软,我都不明白你究竟看上我哪点了?” 郑澜凝视着她的脸,思考了一会才说到,“在你的身上有一种不言败的魄力,有拼搏向上的劲头,我很喜欢。” 这样也行? 沈之月嘴里涌上一种苦涩,“等到你处在绝境之中的时候,你想活着,也会有永不言败的魄力,拼搏向上的劲头,这根本不值得什么。” “但是你能从绝望中走出去,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能力。”郑澜看着她,“你根本就不像乡野村姑,比那些城里的小姐都要厉害。” 她无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说不过你,你想要怎样都随你吧,反正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短则三五年,长则一辈子,我都不想嫁人,你自己判断要不要浪费时间,我的建议是不要。” 油盐不进的男人真是太恐怖了,连她都招架不住了。 “对了,孙姨娘被抓进大牢里的事情是你做的吧,谢谢你给我出了一口恶气,还没有惊动我娘,我又欠了你很大的人情。” 郑澜得到她的一声感谢,心里都甜滋滋的,“为你做事情,我甘之如饴,你不用谢我。” 沈之月快要招架不住了,这人情话张口就来,偏偏还长着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要不是他身体不好,恐怕多少女人哭着喊着要嫁给他。 看她蹙着眉又想要说些扫兴的话,郑澜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去。 “我觉得今天身体轻快了不少,心肺里那股难受的气息好像减弱了不少,不然你帮我瞧瞧?” “我娘说她会想办法寻找很厉害的大夫回来治好我的毒,说我肯定不会死的,老天爷舍不得把我带走,我觉得我虽然倒霉了点,但也活了这么多年了,我想应该也不会死那么快吧。” 沈之月将那些烦躁的想法给摈弃到脑后,专心致志地给郑澜把脉来,忽然她震惊得瞳孔都放大了很多倍,“怎么会这样?” “是我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我很快就要死了吗?”郑澜看她凝重到不可置信的脸色,心里也跟着打起鼓来。 沈之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盼着点自己好吗?你这两天吃了什么东西,身上的毒比上次又减轻了很多,这样看来哪天你的毒能解开,不会被娘胎带来的毒所折磨,真的健康长寿也有可能呢。” 郑澜被她的话给整蒙了,眯着眼睛,绞尽脑汁地回想着这两天吃过的食物,“就跟平常吃的一样啊,没有什么特别的,毒性比上次还减少了很多吗?” 沈之月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那是当然,体内乱窜的气流已经减弱了很多,你必须好好想想,究竟吃了什么?这关系到你娘胎里带来的毒能不能彻底地清除。你也想做个健康的人吧?” 郑澜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真的没有吃什么,我要是吃了不一样的食物,我早就说了。” 沈之月都想踢他一脚了,她语气都变得严厉了起来,“所有入口的东西,你都跟我说一遍,包括茶水在里面,好好想,不要漏掉任何一样。” “真的都说过了,我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究竟还吃了什么。”郑澜认真地回想着,差点将头发都给揪掉了,然而他怎么都想不出来。 “沾过嘴的东西,你再好好地想一遍。你这娘胎里带来的毒不可能会自己好转的,不恶化就不错了,你肯定吃过了什么能缓缓解剧毒的食物。” 郑澜再一次将所有的事情都过了一遍,忽然一个画面涌进了他的脑海里,他眼神陡的凝滞住了,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难道是……” 只是那件事情对他来说都有些难以启齿,更别提要是沈之月知道了,会不会恼羞成怒地想要打死他? 沈之月敏锐地察觉到了郑澜的变化,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你快说啊,要是真的能找到解了你身上的毒的解药,你以后不就能健康长寿了吗,想做怎样的事情都行,不用担心随时都能死掉了。” 郑澜欲言又止,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她着急地推了他一把,“你倒是说实话啊,现在解毒看到一些希望了,你又磨磨唧唧起来,还像个男人吗?” “那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要生气,也不要不理我。”郑澜担心她脸皮薄,再一次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沈之月只想着解药的事情,她哪里想到郑澜心里究竟在顾虑什么,“我当然不会生气啊,能解了你的毒是好事啊。你是个好人,是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的,我信你的人品。” 郑澜脸上浮上来了一股红晕,他不敢去看沈之月的眼睛,“我想应该是你的血起作用了?我昨天帮你清理小腿上的伤口以后,害怕有残留的毒顺着血液流遍了你的全身,就把毒血给吸出来了,肯定也有些血被我咽进了肚子里。” 他想了想,很不自然地继续说道,“上次你说我毒素减轻了些,也是在你受伤我背你回家以后,我用沾了血的手指吃东西,有些被吃进了肚子里。” 沈之月没有说话,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郑澜体内的毒素减轻都是在她受伤以后,两个多月前的一件事情又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那次差点被毒蛇咬的时候,后来那条蛇又没咬她了,嫌弃地退开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血能解了你身上的毒?”沈之月震惊了,她的血竟然那么厉害吗? “听起来很荒谬,但好像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你的血究竟有什么有效的成分,能够解这么厉害的毒。”郑澜脸上的热稍微退了一些,他偷瞄了下沈之月的脸色,她好像并没有动怒的样子,“昨天情况紧急,我不是有意要对你冒犯的,你别生气,也请你理解我。” 沈之月心里的确有些羞窘,但是昨天那样的情况,她心里也很清楚,于是冷静又落落大方地说道,“我没有生气,那些毒会让伤口腐烂,还会蔓延到全身,你帮我处理掉了那些隐患,我又怎么会是那种扭捏的,恩将仇报的人?” 郑澜看她的眼睛里的确没有怒火,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松懈了下来,“你不生我的气就好,我是真的害怕你以后再也不理我了,那我要怎么办呢。” 沈之月的思绪已经飞得远远的,“郑公子,那不然我放半碗血给你服用,我们再试试看,究竟是不是这血起了解毒的作用吧。” 郑澜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那不行,你昨天吐了那么多血,还受了伤,我不要你放血,你还要不要命了,怎么一点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呢?” 他的毒不着急,反正一时半会解不了也不会死,如果真的被毒死了,那也是他命数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再去祸害人了。 昨天沈之月满身是血的样子他心疼得快要窒息了,哪里舍得让她放那么多血给自己。 沈之月无奈地看着他,“放半碗血我又不会死,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再说了,你不是很想解了身上的毒吗,要是我的血有用,就不用东奔西跑地去找解药了,多好啊。” “郑公子,你救了我很多回,我亏欠你的太多了,要是能解了你身上的毒,我也能心安一些,不然我总是想着要报答你的恩情,也挺煎熬和折磨人的。” 郑澜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看到你受伤,我会不自觉地难受,我舍不得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之前你被我爹的姨娘折磨得都快死了,我才有愧呢。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养好,再放半碗血会要了你的命的。再说了,还不一定是你的血解了毒,万一是别的食物呢?” 沈之月沉默了一下,心里有丝丝缕缕的感动涌遍了全身,过了一会她才说道,“那等过几天我把身体养好了,再放小半碗血给你,就一点血不会死人的,多喝点猪肝汤和红枣银耳汤,过段时间就能补回来了。” 郑澜将头转到一边,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窗外的景色,闷闷地开口,“等到你的身体好了以后再说吧。”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沉默得可怕。 沈之月两手拖着腮帮,思维又开始天马行空地发散开来了,郑澜身上中的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但是那位夫人看起来很健康啊,可能除了在子嗣方面会很艰难以外,根本就没有中毒的迹象。 但是郑澜这样被毒素侵蚀得血气不足,瘦削不已,真的会是郑夫人生的吗? 郑澜和他娘在容貌上也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她一边想着,探寻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这个清瘦又俊逸的男人身上,视线渐渐地变得火热了起来。 过了一会,年轻的男人招架不住了,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沈姑娘,你为何要这样看着我?可是我哪里不对劲?” 沈之月这才回过神来,讪笑着收回自己的视线,“对不住啊,我在想事情呢,一时之间入迷了,才会盯着你看得,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目的不纯的想法,就是想着要是真的能解了你的毒,让你长命百岁就好了。” 郑澜心底的那点小火苗熄灭了下去,他小声地嘀咕道,“我倒是愿意你对我有目的不纯的想法,不管是看上我的钱也好,看上我的人也罢。” 声音虽小,沈之月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一时之间都没有再说话。 马车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以后,总算是回到了郑家村。 郑澜让沈之月在她家门口等着,没一会他就从家里送来了一个旧的包裹,递到了她的面前,“里面有你要的东西,你拿回去吧。从郑家村到沈家村这段路你也要小心些,别被人欺负了去。” 沈之月应了一声,拿了包袱回家了。 郑澜不放心,隔了有一段距离走在她的身后,直到目送她回到沈家村,敲开她家的大门走进去,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 刘彩萍和沈之杰围着她,不放心地问道,“月儿,那些官差没有为难你吧?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要带你去问话啊?娘都吓死了,担心你要被抓去坐牢,那我们一家人究竟要怎么办。” 沈之月整个人疲惫得很,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娘,就是我看到了别人打架,我是证人,派去问话而已,怎么会坐牢呢?我又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对吧,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我有点累了,要去睡一觉,等到晚饭再叫我起床吧。” 刘彩萍问过一番以后,这才放心下来,“累了就去睡,晚饭娘来做,没事就好。” “娘,你去院子里弄点青菜,月儿她不喜欢光吃肉,多弄点菜。”沈之杰想办法支开了自己的娘亲。 随后他走进了沈之月的房间里,压低声音问道,“事情都解决了?那些绑架掳走你的人呢,被拉去坐牢了吗?那些人会不会报复我们,以后胭脂水粉的买卖还能做得下去吗?” “那个罪魁祸首已经被关进大牢里面了,县令大人做事情铁面无私,不会让那些人逍遥法外的。那些人也不敢报复我们的,胭脂水粉的买卖当然要继续做下去了。这可是挣钱的好途径啊,不光要做,还要做得更红火,气死那些人。” 她强忍着困意跟哥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哥,你就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困得要死,必须要好好地睡一觉了,别来打扰我。“ 沈之杰得到满意的答案以后,准备退出去了,走到门边的时候,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我看那个郑澜他真的挺在乎你的,昨天知道你被掳走以后,他整个人都要疯了,眼睛红得都快能滴出血来了,要不是他,你也不能及时脱线。” “月儿,我们家没有什么钱,不能报答他什么,不过我想着,既然你手艺那么好,等到你身体调养几天恢复以后,不然你就弄几个好吃的小菜,我送去给他道谢,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你觉得怎么样?” 沈之月打了个哈欠,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有听进去,“我知道了,哥你先出去吧,我都快要困死了。” 门终于被粗枝大叶的哥哥关上了,她想到郑澜,困意消失了一大半,从床上爬起来,将那个半旧的包裹给打开,那么里面赫然是一套干净的衣裳,上面的血迹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还叠得整整齐齐。 她心里有着震撼和感动,手指抚摸着干净的衣裳,唇边泛起了一丝苦涩,“郑澜,你又是何苦呢?你想要的我一点都给不起,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 不管郑澜是身体健康的,还是被剧毒折磨,她都没有心思投入感情,也没有心思谈情说爱,或者是嫁人,谁爱慕她注定要伤心了。 沈之月将衣服给叠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困意才又袭来,让她睡着了过去。 调养了几天,她的身体总算是彻底地恢复了,整个人再次精神焕发起来。 刘彩萍走对她说道,“月儿,不然我们再多做些肉食去卖吧,这几天都没弄,家里都没进项,娘也没事情做,真的挺着急的。不过我们家的猪都杀完了,没有猪肉了。以后想要再做熟食,只能去镇上的肉摊上买回来,再慢慢地做了。”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娘,不然我们养些兔子吧,还有小鸡,你找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对不对?我们在最近的两块地里种青菜养兔子,我每天陪娘去浇水,顺便散散心。兔子长大很快的,我做几道兔肉的菜去卖,也能卖好价钱。鸡还能下蛋呢,我们到时候有鸡蛋和青菜吃。” 刘彩萍每天都被关在家里都闷坏了,她又不敢自己出去,害怕被公婆和两个凶神恶煞的小叔欺负和陷害,只能强忍着,偶尔儿子和女儿才会带她出去。 现在大女儿要带她种菜,她高兴得两眼放光,“当然好了,两块地也能种不少菜了呢,养二三十只兔子也不是事儿,糠那些,我们就去村里买,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等到鸡和兔子都大了,又能卖钱了。” “明天就让大哥和之平之良去把地给锄了,猪粪和牛粪还堆在那块地旁边呢,到时候能当肥料。”沈之月已经想着未来的蓝图了。 刘彩萍才高兴了一会,然而想到了什么,又忧心忡忡地说道,“但是你奶奶和你叔叔他们,肯定会使坏的,说不定会把我们的菜全部都拔起来呢。” 沈之月的眼睛里涌过了一抹危险的光芒,她没好气地说道,“她敢拔掉我们家的菜,我也将他们家的菜园子都拔光,谁怕谁啊。真是好笑了,我们都没有去招惹他们,凭什么一直被他们欺负。” 刘彩萍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她只好将心底的那些忧虑全部都按了下去,“既然你想种,那我们就种种看。” “明天我先去多买点肉回来做好吃的,再拿去卖,娘,现在我们手上又有十多两银子了,再挣一个月的钱,我们就先去找泥瓦匠把地基挖好,买那些坚硬的石头把地基给打好,后面就想办法把房子给盖起来。” 沈之月她已经想好了,再想办法做些睫毛膏和眼线笔,卖给那些贵妇小姐们,想要变得漂亮,入了她护肤品和化妆品的坑,想要再爬出去可就难了。 还有面膜,她也要多弄出些来,美白的,补水的,祛痘的,都不能放过。还有眼霜和遮瑕膏,也都要多做些。 “好好,月儿,娘真的要替弟弟妹妹们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这辈子可能都挣不了那么多钱。娘真的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女儿,谢谢你。”刘彩萍高兴得眼泪都在眼眶里转着圈,就连说话都有些哽咽。 “娘,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要是没能力也就算了,现在不是稍微努力下就能让日子过得好嘛,做这些事情我心甘情愿,不然每天蹲在家里做什么呢?闷也要闷死了。” 沈之月笑眯眯地拥着娘亲,“等到有钱了,我们搬到县城里去住了,不然我们开家早点铺子,做点包子和卷饼那些卖,够我们维持生计就好,我再开家胭脂水粉铺子,专供那些有钱的女眷用,只要肯用心做,一定能挣得盆满钵满。” “娘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得到,月儿,你是我们家的福星。” 她想到了郑澜身上的毒,将沈之杰拉了过来,小声地说道,“哥,等到傍晚的时候我们去郑家村一趟,你把郑澜叫出来,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沈之杰略微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你不是很想要跟他划清界限吗,又要和他见面,万一他觉得你心里其实是爱慕他的,等到你孝期过了就来提亲怎么办?” “让你去叫你就去,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啊,你以为我那么闲吗?总之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奇心别那么重。” 要不是害怕她的血放久了就失去了效力,她都想在家里放出半碗血以后,直接让哥哥送给郑澜,哪里用得着她跑这么一趟。 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傍晚,沈之月拿了一个碗,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带在她的身上,跟着哥哥出门去了。 当沈之杰将郑澜叫过来,她已经能看到郑澜的身影的时候,立刻狠狠心,用锋利的匕首在左手臂上割了一刀,鲜红的血滴进了底下的碗里,直接滴了小半碗。 沈之杰很有眼力见地走到一边去,尽量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妹妹和郑澜。 郑澜来到大榕树下,看到她将那碗血递到自己的面前来,还微笑着,若无其事地说道,“你拿回去试试,不要拖延时间放太久。” 男人的心里立刻升起了酸涩的感觉来,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地看着她,“你真是自作主张,之前我不是已经把话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你何苦这样伤害自己。” 越是这样,他心里对她就更是爱慕,也更是放不下,难道她不明白吗? 沈之月强忍着疼痛,不让脸上流露出异样来,“但愿我们的猜测是对的,也希望你能够实现自己的心愿,那我先回去了。” “沈姑娘,谢谢你做的这一切。”郑澜眼眶里涌上来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她只是摆了摆手,和沈之杰一起朝着沈家村回去了。 “月儿,你为什么要放血给郑公子,他要你的血究竟有什么用?你割哪里了,到底疼不疼?”沈之杰的目光一直落在沈之月的身上,担心她再次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 “那根本不是我的血,是黄鳝的血,哥你不用大惊小怪,更加不用担心我。”沈之月早有准备,将白天在稻田里逮到的黄鳝从腰侧的布袋里拿了出来给哥哥看。 沈之杰不由得迷糊了,“那我可就纳闷了,郑公子想要黄鳝的血不自己去逮,为什么还要经过你的手?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哥,没想到你比以前聪明了不少嘛。想要逮到黄鳝不难,但是我要喂黄鳝喝下一些药汁才有用啊,这是郑公子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啊,现在你明白了没?你就别问那么多了,郑公子有他的秘密,他不愿意跟我们说。” 沈之月左手臂上的伤口疼死了,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定要回家去先把伤口给包扎好,现在天气这么炎热,最容易发炎了,她可不想因为一点点的皮外伤就让自己再次发高热。 回到家以后,她拿出最好自己做的伤药,涂在了伤口处,又用布条包扎好伤口,疼痛总算止住了一些。 忙碌完这些,沈之月开始熟练地淘米做饭,把肉干再次切成块,用热水泡发,再把青菜洗干净,开始熟练地炒起菜来。 吃晚饭的时候,有争吵声在村里响了起来,“我才不要嫁给那个男人,你们谁愿意嫁我绝不拦着,但是我绝对不嫁。” 沈之月竖起耳朵来听,这声音很熟悉,隐隐约约是沈金珍的声音,“你们没钱了就要把我卖掉?我是货物吗,我想要过得好而已,你们给我找的怎样的人家,那男人都三十多岁了,长得又难看,据说还会打人,我嫁过去就是死,你们这是让我去送死!” “姐,是二叔家的金珍姐姐,二叔现在身体不太好了,家里的农活他们干不动重活,就想要将金珍姐姐嫁出去,换聘礼和聘金。”沈之良充满八卦地说道,眼睛里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的?之良,你这段时间每天都出去玩是吧?”她含笑看向沈之良,有危险的意味散了出来。 沈之良吓得头皮都发麻了,后背凉嗖嗖的,他立刻讪笑着说道,“姐,待在家里太闷了嘛,我就和哥哥,带着兰儿每天出去透会气。不过我们每次都在村里小孩子很多的地方玩,奶奶要是想害人,也没那么容易的。” “我听村里的孩子说,二叔和二婶觉得家里孩子太多了,金珍和金珠两个姐姐也都大了,最好不要留在家里了,早早嫁出去能得些银子和好东西。说明年他们可能种不了那么多地,养不了那么多孩子了。” 沈之月听完,忍不住从鼻孔里嗤笑一声,“哪里就养不起啊,就算那地方废了,力气也不会变小啊,不过是借口罢了。贪婪爱占小便宜的人,到哪里都改不了这个毛病。沈金珍和沈金珠摊上这样的爹娘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刘彩萍蹙着眉说道,“月儿,不要在背后说别人家的事情,他们怎么样和我们无关,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明天哥和我去城里买猪肉,我们有段时间没给酒楼送熟食了。”沈之月想到没错过一天,她就少挣那么多银子,肉疼得不行。 沈之杰一边吃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答应了下来,沈有富和赵氏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他心里竟然幸灾乐祸。 作孽多端的人,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 另一边,沈有富和赵氏又是哄骗又是威胁,恨不得强按着沈金珍的头答应下来。 “珍儿,那刘成才他家是刘员外家的旁支亲戚,家里也是有点钱的,他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会心疼人啊,前头那个妻子又没有给他留下儿子和女儿,只要你嫁过去嘴甜些,多哄刘成才些,还愁他不爱你吗。你长那么漂亮,那刘成才肯定会被你迷得团团转。” 赵氏含着眼泪劝道,这段时间的折腾下来,非但没能将沈之月给弄死,从她家弄到银子,反而几乎把所有的家当都赔了进去,家里几乎没什么积蓄了,还有好几个孩子要养,她男人又伤到了根本,身体不好了,以后还能不能干很重的农活还不一定,这个家已经摇摇欲坠了。 除了将两个女儿嫁出去,拿到聘礼和聘金,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面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她也是心疼得不行,但是现在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金珍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她不甘心地大声喊道,“但那个刘成才前一任妻子是被他活活打死的,那种人脾气残暴,稍微不顺意就对女人拳打脚踢,我嫁过去肯定也会被打死。我哪里敢嫁,嫁了就是死路一条啊。爹,娘,你们心疼我一下行不行?不能给我选个脾气好点的男人吗?” 第八十五章护她没商量,解药找到 沈有富自从被废掉了以后,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脾气变得异常暴躁了起来,女儿哭闹了半天,他心里已经够烦的了,劝说了那么久整个人都口感舌燥了起来,哪里还忍得住蹭蹭往上窜的怒火。 他的火气瞬间就被点燃了,“你还想要嫁给多好的男人?刘成才给的聘礼最多,除了两条猪肉,两条大鱼以外,还有好些做衣裳的布料,好些首饰给你戴,最重要的是他家会给你爹娘五两银子的聘金,这是愿意娶你的人里面最有钱的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不想嫁他,你还想嫁给那些穷人吗?” 没钱的日子他受够了,每天在地里忙碌,收到的粮食除了赋税以后,就只是勉强能填饱肚子的日子他也过够了,只想要将女儿嫁出去换点银子花,吃点好的,穿点好的。 “怎么就人愿意娶我了?你们少收点聘礼不就有人嫁了吗?那个刘成才究竟是怎样的人,爹娘的心里也很清楚不是吗,我嫁过去不出两年就像他前一任妻子那样被活活打死,你们怎么能忍心看着我去送死?” 沈金珍跌坐在地上,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我不嫁,你们要是逼着我嫁给什么刘员外家的旁支侄子,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让你们人财两空。” 赵氏拍着大腿痛哭道,“真是冤孽啊,娘白白养你这么大了,你就是这么报答爹娘的吗?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不清楚吗,你爹身体受了伤,以后肯定不好干重活,你也十六岁了,不嫁人难道留在家里让我们养一辈子吗?” 沈有富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气得将拳头重重地捶在桌子上,“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就算你不愿意,我们绑也要绑你到花轿上去。珍儿,这就是你的命!” “那我不认命!沈之月她连爹死了,娘又懦弱一点都不能干,人家还有拖累她的三个弟弟妹妹,她家都没垮掉,大伯母也没有将她给卖掉。爹娘你们都还好好的呢,我们家的日子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为什么要逼我嫁人?就算嫁,也要找个良善的人家,不然说什么我都不会嫁的。” 沈金珍也豁出去了,她胸腔里充满了恨意,“说到底都是奶奶和爹的错,要不是你们对大伯和大伯母那么坏,现在大房挣到钱了,也不会不管你们,宁愿把猪肉分给外人,也不愿意分给我们,是你们作恶在前,这都是报应!” 她一边说,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大房这么会挣银子,这么厉害,她以前就对大伯母和几个弟弟妹妹好一点,现在人家吃肉,她也能分到一点汤喝。 沈有富气得心头一口老血涌上来,冲到女儿的面前,劈头盖脸地就对她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混账玩意,竟然敢责怪起你爹来了,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人家有钱那也是人家的,关你什么事情?你还怪我没钱养你了?”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又扇了两个耳光,扇得沈金珍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有鲜血冒了出来。 沈金珍疼得脸狰狞地扭曲在一起,她索性闭着眼睛把脖子伸了出去,绝望地哭喊道,“那你就打死我吧,我死了一切就干净了,也省得你们觉得养不起我,是你们的拖累,打死我吧。” 赵氏看着女儿血淋淋的脸,不停地掉眼泪,“当家的,你别再打了,再打就把珍儿打坏了,那是你的女儿啊,你不能这么狠心。” 沈有富气喘吁吁地骂道,“她不听我的话,这样的女儿留着做什么,留着把我给气死吗?那就让她去死好了,我养不起她,使唤不起她那我不养了还不行吗?” 沈金珍倔强地哭着,“你把我打死了你也要坐牢,是你们之前做得太狠了,才会有今天的报应,我没有说错。我真是笨啊,竟然听了奶奶和爹的话,想要弄死沈之月,我要是和她交好,现在的日子不知道好过到什么时候。把我打死吧,反正你们要把我嫁给刘成才那种畜生,我宁愿死了算了。” 赵氏拉着沈有富,直接给跪下了,“当家的,你别再生气了,珍儿她真的受伤很严重,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的。” 沈有富手指颤抖地指向沈金珍的鼻子,恨声说道,“这门婚事就是告诉你一声,等到你身上的伤好了,刘成才家那边就会有媒人过来提亲,你必须要嫁,我绝对不允许你嫁给穷小子,帮不到娘家就算了,到最后还会不停地拖累娘家。你别怪爹狠心,这就是你的命,谁让你不投胎到有钱人家去。” 沈金珍捂着脸大哭起来,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她的房间里。 赵氏心疼得不行,满脸不舍地对沈有富说道,“当家的,不然这件事情就算了,我真的害怕珍儿会做出傻事来,到时候我们什么都捞不到,还损失了一个女儿。” 沈有富想到那五两银子就觉得心疼,还有那么多聘礼,可不是小数目,眼看就要揣进兜里了,又要飞走了,他真的很舍不得。 “那些稍微有钱的也看不上珍儿啊,你以为我没想过啊。能娶得起她的,人家聘礼难看得很,聘金有一两银子就不错了,我们家以后会过怎样的日子还不知道呢。儿子还小,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不靠着聘礼弄点钱,我们以后怎么办?” 沈有富的伤还没彻底好,稍微动一下就疼得厉害,恨死了沈之月,却偏偏对那个恶魔一样的女人没有一点办法。 赵氏在儿子和女儿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儿子,“那我明天再劝劝珍儿吧,没钱的确是个事儿。” “要说我,这一切都是娘惹出来的祸事,要不是她总是和我们说大房那边是我们的仇人,我们也不会对大嫂那么狠,对几个侄子侄女这么狠。现在把关系弄得一团糟糕,我真的恨死了娘了。” “沈之月那丫头本来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你看她每次挣了钱都会买些桃酥和饴糖给村里的孩子吃,都是你娘挑唆了你们的关系。” 沈有富的眼睛里有着悔恨的泪水,他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将掌心都给戳破了,声音里也充满了苦涩的意味,“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和大房那边的仇早就结下了,那丫头是重情重义的,但是也很记仇,她不会原谅我们了,尤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夫妻俩对视着,都是一样的悔不当初。 沈之月充满八卦地听完了二叔家鸡飞狗跳的争吵以后,心情好得不得了,她躺在床上默默地说道,看到你们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以后,沈之月和沈之杰就打算再去县城一趟,买些猪肉回来做美食,顺便买些蜂蜜和上好的墨,回来她好做睫毛膏和眼线笔。 而睫毛刷她想用竹子做主体架子,再用兔毛来做刷头,不过兔毛有些软,她要像个办法处理加工一下,让兔毛的质地稍微变得坚硬一些,又不会伤到眼睛。 “月儿,你说我们能买到那么多猪肉吗?我们需要的可是几十斤呢,说不定还要更多,谁有那么多的肉买给我们啊。” “哥,那我们直接去屠户家买,要是今天实在买不到,我们就下定金明天来拿回去,总有办法的。做买卖的,都想要挣到银子,没有放着银子不挣的道理是不是?”沈之月对这点毫不担心,实在不行今天就少买点,把重头放在明天就好了啊。 沈之杰没有话说了,他妹妹果然比他更加懂得做买卖,也更沉稳。 兄妹俩还没有走出沈家村,半路上,沈金珍忽然冲了出来,拦在了他们面前。 “怎么?又来找我们的麻烦吗?沈金珍,你不忙着准备嫁人的事情,又跑过来给我添堵做什么?我今天可没空跟你纠缠,请你让开。”沈之月满脸讥诮,讽刺起来毒舌得要命。 沈金珍眼睛红肿,眼圈乌黑一片,憔悴不已,光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她被逼着嫁给刘员外家的侄子这件事情,给她带来了很沉重的打击。 “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没那个心思,更没有那个本事,你究竟有多厉害,我是彻底地领教过了,不会再愚蠢地跟你作对,去陷害你。” 沈之月脸上的嘲讽之意更加的明显,“那我就更意外了,既然你对自己的认识那么清醒,为什么又要跑到我的面前找不痛快呢。你该不会是想要我代替你嫁给那个什么刘员外家的侄子吧?你想都不要想,算计我也没有用,我只会彻底地把你给打趴下,打得更恨,不信你就睁大眼睛瞧瞧。” “我哪里敢叫你代替我嫁人啊,月儿,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不想嫁过去受死,我爹娘又看中了人家给的聘金,非要逼着我嫁过去。现在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你给我出出主意好不好?”沈金珍说着又哭了起来,昨天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一样,要多绝望就有多绝望。 “真是好笑,你当初一次想要把我给推下水淹死,一次拿着刀子捅我,差点把我弄死在深山里,我凭什么要帮你的忙?你算什么玩意,你以为自己的脸有多大?还是你以为我脑子坏掉了,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忘记了,所以会不计前嫌地帮你?” 她才没有那么心胸豁达,那些落在她身上的伤害,恐怕一辈子都会烙在她的血液里,说什么都不可能消失。 沈金珍的心彻底地沉到了谷底,她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沈之月的面前,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泣不成声地哀求道,“月儿,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两次想要你的性命,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跟你真心实意地道歉。你要是心里还恨我,还觉得不解气,就把我给杀了,我没有怨言,也算是从这里彻底地解脱了。” “杀人要偿命,我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那么想不开,要让自己的双手沾上人血,做个杀人犯,让我娘,我的弟弟妹妹被人指指点点?你回去吧,我忙着去县城里办事呢,没空搭理你。只要你们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懒得跟你们有任何的牵扯,走吧,别来烦我。” 沈之月拉着哥哥,打算饶过沈金珍去郑家村坐马车。 沈金珍再次拦在了她的面前,低声下气地哀求着,“月儿,算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脑子转得快,主意也多,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以后再也不害你了。之前那两次我想害你,都是奶奶的意思,她逼我的,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以后真的不会了。” “嫁给刘成才,我就是跳进火坑里,这辈子别想爬出来了,求求你了。” 沈之月被她哭得不耐烦,真想一把踹开她,倒是沈之杰在旁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小声地劝她,“月儿,不然你帮她出出主意吧,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刘员外那是什么人家,有钱倒是有钱了,的确也是心狠手辣的人家,人的性命还不如蚂蚁呢。” 到底是堂妹,虽然之前的事情闹得差不多成仇人了,他还是愿意拉她一把的,只要他有那个能力。 “哥你真是,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好心,我是真的不想管别人的闲事,奶奶和二叔是怎样的性子,难道你不知道吗?”沈之月想到那些破烂事,厌烦得不行。 沈金珍立刻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是你出的主意,我会保守住这个秘密的。” 沈之月漫不经心地开口了,“你的事情我不管,也不会乱给你出主意。不过要是我娘要把我卖给那种人家,那我就率先一步把我自己给卖了,至少我能自己选择卖到怎样的人家去。我娘想要卖我,肯定是家里穷得没办法了,她养不起我了,才会把我卖了,这样就要少养一个人了。” “等拿到银子以后,我会留小部分,大部分就给我娘,算是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了。那小部分的银子,我拿来打点人牙子,求她把我卖到比较良善的人家去做丫鬟。后面的事情嘛,就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在挑选人牙子的时候,眼睛要放准了,找那种稍微有良心的人牙子,正规些的。这是我假设自己遇到这种事情以后,给自己想的办法。” “我在话本上看到过,有些胆子大的愿意赌的姑娘,也有跟别人私定终身的,直接把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把事情闹大,到后面也就不用被父母逼着嫁人了。不过这样也挺冒险的,嫁对了人还好说,要是碰上那些伪装得好的,有个厉害的婆婆的,日子也是过得挺惨的。” 她看向沈金珍,“我竟然有心情跟你说这些事情,也真是奇了怪了。这些都是家长里短,闲聊的内容,你就这么一听,转眼就忘了吧,也不过是会把别人给教坏了,没什么意思的。” “哥,我们走吧,时辰不早了,别郑家村的马车都出发了,我们就白跑这一趟了。”沈之月和沈之杰走远了。 沈金珍将她那番话给听进去了,心酸和委屈涌了上来,她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事到如今,她又有什么好办法呢?除了狠心把自己给卖掉,不要嫁给什么刘成才,她已经没有别的退路可以走。 至于和别的男人私定终身,这附近的村里里的男人,又有谁能护得住她呢,还要招来刘成才的报复。 沈金珍跪在路边痛哭了一场,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究竟要走什么路了。 沈之杰想到妹妹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升起了强烈的担忧来,“月儿,她真的会把自己卖身去做丫鬟吗?以她的年纪来说会不会太大了。” “我也就是提了个建议,她接不接受还不一定呢。像她都十六岁当丫鬟肯定是大了些,把自己卖掉最好的结果就是当小妾,或者是去别人家做厨娘,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沈之月对沈金珍没有丝毫的同情,她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她爹娘造下的罪孽。 “摊上她爹娘那样的,她也算是倒了大霉了。分明能把女儿嫁到好人家去,却非要拿女儿去换银子。”沈之杰有些感慨。 “哥,别管人家的事情了,我们赶紧去买猪肉吧,争取早去早会。”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去县城里置办东西。 到了郑家村的时候,郑澜碰运气在马车停靠的地方等她,看到她出现的时候,眼睛里迸射出了强烈的喜悦来,健步如飞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沈之月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身体紧绷得厉害,在郑澜到他们兄妹俩面前的时候,低声地说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不在家里好好地养病,到处乱跑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别惹人说闲话啊。” 郑澜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小声地对她说道,“我想告诉你,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东西的确能够解我的毒,我昨天睡了一夜以后,心里轻松痛快了很多,也没有像之前那么辛苦了,半夜没有吐血,心脏也不疼了。” 沈之月也不由得替他高兴起来,“那恭喜你啊,等有时间我再去帮你把脉,看余毒清干净了没有,如果还需要解药,我再想办法给你弄。我和哥哥还要去县城一趟,就不跟你闲聊了,再见了。” 郑澜很舍不得,想要跟她一起去县城的,然而很多的村民盯着,他只能作罢,“那你千万要小心些,防身的药粉要带好,千万别再被人算计陷害了,女孩在在外面很危险的。” 她点头,跟着哥哥上了马车去往县城。 “什么解药?月儿,那位郑公子中了什么毒,还是你能解的?” 沈之月心里生出了很无奈的感觉,“哥,别人的事情你别管那么多,这样不好,你只要知道这是我报答他的方式就好了。” 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郑澜身上中了很厉害的剧毒,连很多的大夫都没有办法解,她的血却偏偏是解药,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郑澜运气很不好,好多次死里逃生,还身中剧毒,他爹好像也不厌恶他,嫡子的地位没有丝毫的动摇,按照原主的记忆,这些愚昧落后的山村里,像郑澜这样的就是灾星和瘟神,算命的说他不好,那是要被活活烧死的,他竟然没事。 越是往深处想,沈之月就觉得这中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总觉得郑澜的身世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郑员外和郑夫人真的会是他的亲生父母吗? 她出神得久了,连沈之杰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到了县城里,兄妹俩置办了需要的货物,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准备回沈家村。 郑勇先亲自带人拦住了他们,“沈姑娘,我是郑澜的父亲,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我们到茶馆里坐下来慢慢说可好?” 沈之月立刻竖起了全身的防备来,不卑不亢,声音里却充满了清冷的意味,“你要是想问我要解药给那位孙姨娘,就不要再问了,解药没有现成的,我还要花几天时间才能把解药弄好,再等几天吧。” 她受了那么多苦,凭什么要对害她的人那么宽容,要不是真的害怕闹出人命来,她甚至都想要让孙姨娘一直被剧毒折磨。 郑勇先脸色有些尴尬,“她做错了事情,犯了罪,现在被关在牢里已经很苦了,恳请姑娘高抬贵手,尽快把解药给她,让她不用那么痛苦。她掳走你的事情,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除了这件事情,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姑娘,还请到茶馆里坐下,慢慢聊好不好?” 沈之月眸子里充满了讽刺,“要是为了我的胭脂水粉的秘方来的,那就算了吧。不管你给出再多的银子我都不会卖的,这个买卖我慢慢地做,我也有信心把这门营生做得很好。” 就算要卖,她也绝对不会卖给郑家,到最后还不是落到孙姨娘手里,她又是中毒吐血,又是受伤,差点丢掉了半条命,可不想便宜了那些人。 “看在郑澜的面子上也不行吗?沈姑娘,不管怎么说郑澜都救了你一次,你就不能卖个好。”郑勇先想到老娘硬是逼着他过来讨要秘方的事情,都觉得难堪得厉害。 沈之月不卑不亢地看着郑勇先,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来,“那就让郑公子来跟我谈,他要是真的想要秘方,可以跟我买,我会卖他一个人情。郑员外,那就先走了。” 她想到了什么,再次停住了脚步,“对了,孙姨娘的解药,需要的药材挺贵的,让孙姨娘拿银子来买,五两银子。我没有那么好心,帮害我的人解毒。” 郑勇先脸上火辣辣的,立刻拿出了五两银子出来,“沈姑娘,之前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这是解药的银子,你收下吧。请你务必要尽快弄出解药来,拜托了。” 沈之月没有任何负罪感地收下了银子,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六天以后的辰时三刻,县衙门口,自己来拿解药。” 郑勇先松了一口气,“那就多谢沈姑娘了,之前是孙姨娘不懂事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别记恨孙姨娘。” 沈之月眼底的微笑带着点凉意和嘲讽,“她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记恨她,还有做买卖各凭本事,只要我没有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她再耍阴招来谋害我,我见一次打一次。哥,我们走。” 郑勇先想到她的秘方,仍然觉得不甘心,“沈姑娘,要是哪天你想卖那些秘方了,尽管来找我,我给你开出来的价钱不会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的。” 沈之月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这些话说得再好听又如何,难道她说一万两银子买秘方,郑家还愿意给她啊? 一个多时辰以后,他们带着买好的蜂蜜,墨块,还有不少调味料和买到的三十多斤的猪肉回到了沈家村。 全家人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做肉干和肉脯,剩下的肉放在打上来的井水里,每隔半个时辰就换水,防止猪肉变坏。 等到做好了肉脯和肉干以后,才把剩下的猪肉剁碎,加上调料做成雪白的肉丸,放在阴凉的地方防止熟食变坏了,准备第二天拿去卖。 做完这一切,沈之月就开始钻研起做睫毛膏和眼线笔的事情来,她将兔毛和猪毛收集起来,用特制的草药汁泡了一遍,又过热水处理,让猪毛和兔毛变得稍微坚韧了一些,在竹枝上打孔穿好。 蜂蜜和墨水,还有好几样花瓣提炼出来的很香的汁液混合在一起,里面添加了少量的油脂,再用纱布过滤,制作成了粗略的睫毛膏。 然而等到她画睫毛的时候,却发现颗粒感有些强,还会晕染开,效果并不好,并不会让眼睛变得有神。 她只能再次想办法改良睫毛膏的制作方法,专心致志,废寝忘食,全家人一度以为她是魔怔了。 隔得不远的郑家村,郑澜家迎来了两位客人——郑老夫人和郑勇先。 郑老夫人拿不到胭脂水粉的秘方,跟着儿子发了很大的一通脾气,硬是逼着儿子带她一起回到了郑家村。 容雨晨和郑澜都是满脸戒备,这老夫人自从儿子发达了,搬到了县城里去住以后,就再也没回过这个穷乡僻壤的村庄了,谁能想到时隔了二十几年,她为了孙姨娘,为了得到更多的银子,竟然再次回来了。 郑老夫人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丝毫不将儿媳妇和大孙子放在眼里,她盛气凌人地说道,“我今天回来这里,是想要那位沈姑娘的胭脂水粉的秘方。既然郑澜和那位沈姑娘认识,还救了人家一命,那就由你出面,跟她讨要了那些胭脂水粉的秘方吧。” “当然,我们郑家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家,拿了人家的秘方自然是会给银子的,给她二百两银子总够了吧。” 容雨晨听完婆婆的这番话,直接被气笑了,“二百两银子也想买人家那么多秘方?你该不会是把人家当成乞丐来打发了吧?娘,既然你这么有能耐,那你就自己去问人家买啊,看人家愿不愿意卖给你。” 当真以为手里有几个臭银子,就能够掌控所有人的命运,让所有人都听从她的话了?这老太婆果然也是在家被人哄着顺着太久了,忘乎所以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郑老夫人严厉地瞪了儿媳妇一眼,呵斥道,“我在跟郑澜说话呢,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郑家的荣华富贵你们也享受着吧,现在让你们做点事情都不行吗?” 郑澜看到娘亲被骂,当即不乐意了,直接护着娘亲,“做什么事情?奶奶你不是觉得我是瘟神,是煞星,我在家里会给你们带来灾难的吗?你不是说我是短命鬼,活不长,所以别惦记郑家的家产,所有的银子和商铺田产地产都是弟弟们的吗?” “那时候你不把我们当成家人,现在又有什么脸面来叫我去讨要秘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想都不要想!” 郑澜眼睛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看向郑老夫人,“奶奶你就别白费这个心思了,而且二百两银子就想买人家那么多秘方,你当人家是傻的吗?爹,既然奶奶不认清楚这个事实,你最好把事实让她认清楚一些。” 郑勇先左右为难,他心疼自己的妻子被娘亲刁难,又害怕被娘骂软骨头不孝顺,连这么点小事情都办不好,头疼得不行。 果然郑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跟着郑勇先就告状起来,“勇儿,看你究竟怎样的好妻子,生了个怎样的好儿子,难道就是这样对你娘我的吗?叫帮忙买秘方都不愿意,家里每年花好几千两银子养他们,也不算是亏待了吧?怎么竟然连这么点忙都不愿意帮呢,我快要被气死了。” 郑勇先安抚着娘亲的怒火,“娘,这件事情哪里那么容易,孙姨娘她把人沈姑娘害得差点死了,人家恨不得把她给杀了,怎么会把秘方卖给我们。你清醒一点,认清楚事实好不好?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何必闹得脸上不好看呢?” “不就是胭脂水粉的秘方吗,就算这个铺子不挣钱了,我们家还有茶叶铺,米铺,绸缎庄,还有好几家酒楼呢,酒肆也有好几家,我们家根本就不缺银子,算了吧。” 郑老夫人胸腔里涌动着熊熊的怒火,恨声说道,“但是娇娇她想要胭脂水粉的秘方,她是我娘家的侄女,我不疼爱她,那还有谁疼爱她?她和沈姑娘结了仇,想要买好的胭脂水粉来用,人家都不一定愿意卖给她,那你说究竟要怎么办?” 那个胭脂水粉铺挣到的银子都是归孙姨娘的小金库所有,她就是想帮衬着孙娇娇,难道不行吗? “郑澜不是对她有救命之恩吗?用救命之恩压着她,她不把秘方卖给我们就是忘恩负义!你身为郑家的嫡长孙,这点事情都不做,你想干什么?” 容雨晨在旁边冷笑着,“那位沈姑娘救了澜儿好几次,怎么压?你倒是压啊?娘,你觉得我和澜儿都是命不好,是瘟神煞星,逼着我们到郑家村来住,我也认了,但是你能别不这么无耻吗?逼着我儿子拿秘方给孙姨娘?那个贱妾凭什么啊,我儿子欠她什么?” “就凭他吃穿用度都是郑家给的,就应该去要!你们要是拿不到秘方,我让勇儿断了给你们的银两,让你们以后不再是郑家人!” 郑勇先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眼睛里涌上了强烈的恐惧,“娘,这绝对不行。雨晨和澜儿他们是我的妻儿,我绝对不能不管他们的。秘方我们不要了,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 郑老夫人气得将拐杖砸得框框响,“你们这是想气死我啊,怎么我说话都不管用了吗?勇儿啊,你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吗?你怎么能这样?” 容雨晨脊梁挺得直直的,冷声说道,“你总是说我的澜儿是瘟神煞星,但是你别忘了,老爷做买卖发财是在澜儿出生的那一年,生意才慢慢地起来的。你说我后来一直流产不能再生儿子,澜儿他总是倒霉,一次又一次地差点死掉,会给郑家再来灾难。娘,你可别忘了,就算郑澜他总是倒霉,那也是给郑家挡了灾。” “你想要我儿子舔着脸给那个小妾讨要秘方,这辈子想都不要想,绝对不可能。当家的,你要是觉得我说这话难听,做事情太过分了,和离也没关系,我带着儿子自己过,也不要你家的银子。” 郑勇先着急了,强忍着心底的惊涛骇浪,大声地说道,“娘,我就说了这件事情不妥,孙姨娘她做错了事情还想要占别人的便宜,哪有这样的好事。更何况沈姑娘她还有县令大人做靠山,我们家还想不想在落霞县做生意了?” 郑澜冷声说道,“爹,你们最好劝孙姨娘收敛些,这次的事情算是让她长个教训,等她关满半年放出来,也好让她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容雨晨满是抗拒,“老爷,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村里都是粗茶淡饭的,娘肯定吃不习惯。对了,别想打沈姑娘的主意,人家可是医术精湛的大夫,不光是会用毒而已的。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大夫,不然谁知道哪天就生病了需要大夫呢。” 郑老夫人恨得五脏六腑的怒气都在翻涌着,“勇儿,你真是被她迷昏了头脑,我真是快要被你气死了。这么多年就生了个病怏怏的儿子,看着就晦气!” 郑勇先不痛快了,“娘,雨晨她很好,澜儿也很好,你不要总是欺负他们。我也觉得秘方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我们回家去吧。” 容雨晨翻着白眼,要不是郑勇先对她还算厚道,她在沈家村的日子过得不错,儿子也算贴心,她早就忍不住将那处处刁难她,阴阳怪气的老婆子痛打一顿了。 “澜儿,以后不管你爹和你奶奶叫你做什么,只要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不用顾虑太多,直接拒绝了。我的儿子只要过得开心快乐就好,至于郑家那些庶子,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你都不用管。” 想要欺负她和她的儿子,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郑澜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娘亲,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不舍,“娘,都是我连累了你,害你受尽了奶奶的白眼,还让孙姨娘骑到你的头上来,让你有家不能回,明明是当家主母,还要受那么多的气。” “没事,我也不耐烦和孙姨娘争宠,懒得看到你奶奶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我们娘俩住在村里挺好的,想去城里玩就去城里玩。这里山清水秀的,我很喜欢。”容雨晨说的是实话,她和郑勇先的感情早就磨没了,要不是儿子撑着,她都不想和愚孝的丈夫多说两句话。 郑澜认真地说道,“娘,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不过你要替我保密,就连爹和奶奶都不要说。” 容雨晨疑惑地看着她,究竟有什么事情,看起来这么重要,儿子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看得出来是什么好事了。 “娘,我身上的毒应该解得差不多了,我以后不会短命了,就散有些余毒,等过段时间也能清理干净,我也能像正常人一样健康地生活了。” 郑澜又想到了沈之月,心底一片柔软,他的身体好转,是在遇见了沈之月之后开始的,她应该就是默默地守护着他的仙女吧。 容雨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她就连呼吸都凝滞住了,“澜儿,你再说一遍,你身上的毒解得差不多了?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郑澜笑容更加的绚烂,“是啊娘,娘胎里的毒我已经找到解药了,我不会死,以后能追寻我想要的生活了。” 第八十六章天注定的缘分 容雨晨激动得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她直接抱住了郑澜的脖子,眼泪顺着他的脖子落下来,“澜儿,你说的是真的吗?娘真是太高兴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解了你的毒。” 她又哭又笑地放开儿子,双手捧着郑澜的脸,仔细认真地观察着,“你真的解了毒吗?那么厉害那么棘手的毒,究竟是怎么解的?澜儿,娘应该不是做梦吧。” 郑澜用衣袖擦掉娘脸上的泪水,耐心又温柔地肯定着,“真的解了,娘你没有在做梦。是沈姑娘她找到了解药,帮我把身上的毒解了,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起来我就觉得身体轻松了很多,以前半夜心脏会疼,现在好多了。” 虽然他也弄不清楚为什么沈之月的血能解了身上的毒,但是昨天喝下那小半碗血以后,几个时辰就让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容雨晨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着,“澜儿,那沈姑娘她就是你命中的贵人啊,你要多感谢她。要是身上还有余毒,让她再弄点解药服下去,彻底地把毒清理干净,以后你就是个健康的人了。” “自从你认识沈姑娘以后,好像那些倒霉的事情真的没有再发生在你的身上了,可见沈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姑娘,你一定要珍惜啊,千万别错过她,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对于沈之月,容雨晨原先的确是喜欢,知道她解了儿子身上的毒以后,那种喜欢更是深刻了许多。她恨不得立刻替儿子把沈姑娘给娶回家来,就算是守护着儿子那也是好的啊。 郑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来,沈之月对他说的那些话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心里又多了些苦涩,“娘,我倒是想来着,人家不愿意理我啊,她发现一些苗头以后,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让我不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她不想谈情说爱,不想嫁人。” 容雨晨震惊又意外,“为什么啊?以前你身中剧毒,大夫说你活不长也就算了,她害怕当寡妇,我能够理解。但是现在你身上的毒解了,根本就不会短命,她到底在担心害怕什么?大不了我们家多出点聘礼,给她家三千两银子,也够她的弟弟妹妹们用二三十年了。” 他们郑家有钱,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根本就不是事情。 她的儿子命格特殊,可能就需要像沈之月这样的姑娘来守着,才能化解掉命里带来的煞气,让他的人生变得顺遂圆满起来。 郑澜无奈地说道,“她觉得嫁人太麻烦了,又要看婆婆的脸色,又要张罗着给夫君纳妾,还要生孩子,跟小妾争风吃醋,乌烟瘴气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根本就没想过嫁人的事情。她还说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多挣钱,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让弟弟妹妹能够成才,其他的事情她都不想。” 对于沈之月,他心里真是喜欢得不得了,但是她那么聪明能干,头脑还清醒得很,压根就不像是被感情所困住的姑娘。 所以他的感情恐怕会落空了,哪怕再喜欢再想娶她,但是强扭的瓜不甜啊,他也舍不得对她用那些卑鄙无耻的手段。 容雨晨听得满脸无奈,“我会是那种恶婆婆吗?她的担心未免也太过了吧,没错,有些婆婆很坏,想着法地欺负儿媳妇,给儿子纳妾给儿媳妇添堵,但我真不是那样的人啊。我们家有钱,又不用为银子的事情操心,总比嫁到穷人家去的强吧。” 郑澜无奈地说道,“娘,但是她真的不会轻易地相信别人的,我想要得到她的爱慕,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有钱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沈姑娘她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姑,你看她懂得那么多,就应该知道,沈家村是困不住她的,她以后究竟会有怎样的前程,谁都不敢想象。” 容雨晨听完儿子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心里又是遗憾又是心疼,“你说这么好的姑娘,头脑太清醒太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啊,想要靠银子砸她不行,许她美好的未来也不行,人家能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可真难啊。” “但是澜儿,娘就看上了沈姑娘了,她要是能做我们家的儿媳妇,娘做梦都能笑醒,你一定要想办法啊。这么好的姑娘,慧眼识珠的人应该不止你一个,被别人先下手抢去,有你后悔一辈子的。” 郑澜苦笑一声,“我也明白娘的顾虑,那我尽量争取吧,现在我身上的毒解了,也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每天混日子了,我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娘,你觉得我去书院念书怎么样?我想参加科考,只要我稍微努力一些,想要中举应该还是有些希望的。”沈之月不是担心她娘,她的弟弟妹妹被人欺负吗? 要是他有了官身,能够护着她的也多一些。 容雨晨她只想让儿子健康平安,只要儿子能好好地活着,她不会对他的理想和抱负有过多的干涉,他过得开心快乐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你要做什么事情娘都支持你,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就成了。”她儿子毒解了,那整个郑家的财产没有道理被那些庶出的儿子占了去,等到儿子的情况彻底地稳定下来,她会和丈夫好好地说这件事情。 另一边,郑勇先带着娘亲从村里坐车回县城的路上,闹得很不开心。 老夫人对着儿子发起脾气来,“我看你真是被你媳妇给迷住了,让你做点事情,你都不乐意,那些秘方要是能弄到手,以后我们的胭脂水粉生意不知道有多好呢,我真的要气死了。” “你媳妇根本不怕你,也不听你的话,我们每年还要花几千两银子养着他们,想想我就来气。从秋天开始,断了给他们娘俩的银子,以后都不给了,反正也不听话。” 郑勇先被娘亲吵得头都快要炸开了,他心里涌上来了强烈的厌烦感,“你别总是欺负到雨晨和澜儿的头上去好不好?那个孙姨娘她做错了事情,还有脸去问别人要秘方呢,怎么可能的事情嘛。澜儿他虽然霉运缠身,也有好几次出意外差点死了。但我们家的生意做起来,都是他带来的好运,我去问过算命先生的。” “所以娘,你不喜欢澜儿,我也不勉强你疼爱他,但是也别对雨晨和澜儿太苛刻了,他们是我命中的贵人,不然我们还要在郑家村里住着,为了几十两银子发愁呢,所以别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好吗?孙姨娘她这件事情做得太蠢了,被关进牢房里也是她自己种下的苦果。” 郑老夫人听了儿子这番话,心里的怒火总算是消散了一些,她脸色依然阴沉,“那我就不跟他们计较了,娇娇也是个又蠢又坏的,还偏偏碰上个厉害的用毒高手,她也是倒了大霉了。” 然而到底是她疼爱的侄女,她还是要想办法把人给捞出来的。 “勇儿,还是花点银子去疏通关系吧,尽快把娇娇给放出来,牢房里哪里是她能待的地方啊。”老夫人想到侄女都心疼得抹眼泪。 “娘,县令发话了,必须要在牢里待满半年,也好让她记住这个教训。谁让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那沈姑娘和县令一家都交好。我们家是有钱有买卖,但也只是在落霞县内有点人脉,得罪当官的不起,还是别招惹事情了。” 老夫人难过得不行,“娇娇她真的太蠢了,做这种事情也不跟我们商量,现在好了,珍贵的秘方拿不到,还把自己整进牢房里去了。那些胭脂水粉的秘方也真是宝贵,我也想拿到,肯定能让我们挣不少钱。” 郑勇先不耐烦了,“你就别再惦记别人的秘方了,太过贪婪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现在挣到的银子已经不少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别再说这件事情了!雨晨说得对,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大夫,那姑娘医术很厉害,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到的地方呢。” 母子俩越说气氛越僵硬,索性谁都不理会谁。 对于郑家发生的这场争吵,沈之月一点都不知道,她每天绞尽脑汁地改善她的方子,经过几十次的反复实验以后,她终于制出了比较好用的睫毛膏和眼线笔。 她忍不住给自己画了个美美的眼妆,眼睛立刻变得明亮又有神了许多,不容易晕染,能持续的时间也很久,三四个时辰都不会褪色,不会让眼睛糊成熊猫眼。 睫毛膏和眼线笔都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了,她一口气做了几十根睫毛膏和眼线笔,又用了两天的时间采集药材,做出了能够淡化细纹和黑眼圈的眼霜出来。 时间一晃而过,要给孙姨娘带解药的时间到了。 沈之月折磨了孙姨娘好多天以后,心里的怒气也消散不少了,她和哥哥将做好的东西拿到县城去卖。。 眼线笔和睫毛膏在她分别示范了一次以后,不少有钱人家的千金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跟她买。 沈之月笑容满面地收钱,还不厌其烦地提醒小姐们,刚开始画得不好会把睫毛弄糊,多尝试着画几次,等到手熟了就好了。 她卖完东西准备收摊去县衙门口送药的时候,戴着面纱的董雨晴和丫鬟兴冲冲地在她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沈姑娘,我的脸好了很多了,你给我用的那些药膏真的很管用,就连之前留下的红印和疤痕都少了很多,我现在敢照镜子了。你就是我的恩人,我真的太谢谢你了。”董雨晴说着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已经看到希望在眼前了。 “那真是恭喜你了,再继续调养两三个月,又是精致漂亮的小美女。那个,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董小姐,等过段时间,我再调些药膏给你,不要照很强的阳光。” “那个,你在卖什么新奇的玩意,我也想买些。”她盯着沈之月手里仅剩一套的眼线笔和睫毛膏,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沈之月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情来,“这个是我给别人留的,是我的一个朋友。董小姐要是喜欢,等到下次我再做好新的,给你留着好不好?最多十天我就要来卖这些了,到时候送你。” 董雨晴也没有不高兴,“好吧,那你要记得。之前从你这里买的胭脂水粉,我娘都很喜欢,她以后还想买呢。以后你做出了新东西好东西,我娘都会买的。” “那我在这里多谢董小姐照顾我的买卖了,能遇见董小姐这样的贵人我很高兴。” 告别了董雨晴,沈之月先去了县衙门口一趟,把解药给了等在那里的孙姨娘的丫鬟,随后她就去找了林晓慧,将做好的睫毛膏和眼线笔送给她,还顺便帮林晓慧画了个很漂亮的妆容,明媚又漂亮,又没有艳俗的感觉。 林晓慧满意得不得了,“月儿,你这双手真是太厉害了,能把人画得漂亮的跟仙女一样,我羡慕死了,那天我找闺中密友玩,人家都觉得我画得好呢,纷纷想要找你帮忙画妆,我就把你的摊位告诉她们了,想必她们以后肯定会去烦你。” 沈之月笑嘻嘻地说道,“我给别人化妆那可是要收银子的,不过对于林小姐你,我已经把你认定为是我的朋友了,所以不会收钱。不过我是乡野村姑,不敢高攀你做朋友,在心里这样想应该是可以的吧。” 林晓慧感动至极,“怎么会高攀呢,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觉得很满足,我又不会看不起你,你比很多千金小姐还要有气质,长得还要漂亮呢。” 沈之月在心里想着,那是,我以前也是顶级白富美啊,虽然换了个躯壳,但气质是绝对是有的。 “我知道林小姐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在我最艰难最绝望的时候也帮了我很多,我是真心实意地感谢林小姐你的。” 她在林家待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离开了林家。 数了数她挣到的银子,她在心里盘算着,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哥,我们再努力两个月,就能够去找人先把地基打起来,然后就盖房子了。我想了下,养兔子太久了,要七八个月才能吃肉呢,不然我们养鸭子好了,四个多月就能吃了,快一些。” 兄妹两人直接去买了二十只鸭子回来养,现在天气还暖和,又不像之前两个月那么炎热了,正是养鸭子的时节,养得好的,在年前还可以吃呢。 弟弟妹妹看到小鸭子,都高兴得不行,纷纷把鸭子围了起来,新奇地看着,又是喂水,又是采了青菜叶剁碎喂鸭子,又是把糠用水拌好了喂鸭子吃。 就连刘彩萍都多了些笑容,整个人也比之前有精神多了。 晚饭一家人吃得都比平常的多一些。 沈之月折腾了一天,已经很累了,她准备洗漱了就睡觉,这时候敲门声笃笃的响了起来。 “请问沈姑娘在吗?我是郑家村的,我家夫人身体不舒服,想请沈姑娘去看看。”门外说话的是容雨晨的丫鬟,隔着门用很大的声音说道。 沈之月只能打起精神去开门,看清楚了丫鬟的脸以后,她想起来了这是郑澜娘亲的丫鬟。 “你家夫人怎么了?” “忽然头疼,胸口很闷很难受,想请沈姑娘去看一下,姑娘的医术挺厉害,不亚于大夫的,所以劳烦姑娘了。” 沈之月心里不由得犯嘀咕,究竟是郑夫人身体不舒服,还是郑澜想要她去看病呢。 “你稍微等下,我让哥哥和我一块去。”她害怕是郑澜的身体有些毛病,余毒发作,也不敢耽误时间,答应了下来。 很快沈之杰就拿着灯笼,和妹妹一起去了郑澜家。 沈之月被带到了容雨晨的房间去,沈之杰则是被管家带到了客厅里去喝茶,吃瓜果点心。 容雨晨满脸喜悦地看着她,那目光几乎已经是在看儿媳妇一样了,喜欢得不行,“沈姑娘,我这两天咳嗽得厉害,头也疼,请你帮我把脉看看,我这身体究竟是怎么了?” 沈之月心无杂念地把脉,过一会才说道,“夫人是不是半夜的时候被子被盖好,被寒风侵入身体了导致头疼咳嗽,另外这段时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导致郁结于心,才会病倒。” 容雨晨自然不会告诉她,郑老夫人想要用二百两银子买她的秘方的事情,避重就轻地说道,“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而已,和澜儿的奶奶和爹发生了些争执,闹了些不愉快,没什么大事。” 沈之月不关心别人家的事情,只针对郑夫人的病情发表她的意见,“虽然现在是夏末快入秋了,天气应该还是炎热的,不过我们这里是深山里,原本就比外面凉爽几分,尤其是后半夜更是有些寒意了,夫人还是盖好被子才好,保重身体要紧。” “这样,我给夫人开一副药方,夫人让人按照药方去抓药,每天煎服三次,两三天的时间身体就恢复了。”她停顿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虽然是懂医术的,不过我并不打算以医术为生,所以我手上并没有夫人需要的药材,请夫人谅解。” 容雨晨越看越喜欢,她叫沈之月过来除了是给她看病以外,更重要的事情是想要看沈之月,顺便给儿子和沈之月多些接触的时间,自然是不会在意细枝末节的。 “我都明白,你热衷于做美食和做胭脂水粉嘛,我能理解的。沈姑娘,既然你来了,麻烦你顺便给澜儿看一看,他身上还有余毒没有。澜儿都跟我说了,是你找到了解药,帮他解了毒,我在这里真的很谢谢你。” 沈之月对热情得有些过分的郑夫人,心里自然是门儿清的,然而她心里要跟这位夫人说对不起了,她和郑澜应该是没有什么结果的,嫁人啊,感情啊这些事情,对她来说真的是太遥远了,远没有几块肉,几两银子来得重要。 她也不是那种做梦天上掉下馅饼,想要不劳而获的人,对别人家的财产没有半点觊觎之心,她更喜欢自己挣到银子的感觉,不用依靠别人,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不知道郑公子在哪里。”她装作不懂容雨晨的心思,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来。 丫鬟立刻把她带到了一间茶室里,郑澜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看到她的时候,眸子里有着喜悦又温柔的光芒,还盛满了思念。 沈之月走到他的面前,低声地说道,“你别那样看着我!” 郑澜对着她伸出了手,“你帮我把脉看看,我身上的余毒清理干净了没有,以后还会对我的性命造成危险吗?” 她手指搭在男人的手腕上开始把脉,一会以后,她收回自己的手,实事求是地说道,“还有些余毒,不过已经不影响你的生活了,我再给你弄些解药,再服下一些,以后就真的能生龙活虎了。” 郑澜不可置信地说道,“还要喝解药啊?既然是余毒,慢慢地调节不就好了吗?我不想再喝解药了。” 她放了半碗血,他心疼得都受不了了,再来一次,他哪里舍得看她再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沈之月平静地看着他,“不需要很多解药了,一点就够了,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既然是解毒,就不要留下任何后患,何必功亏一篑?” 郑澜想了想,让丫鬟先出去了,他皱眉对她说道,“看到你放血,我的心也疼得在滴血,我不想你再受伤了。沈姑娘,我是真的在乎你的。” 沈之月冷声说道,“别磨磨蹭蹭,一点皮外伤我不在乎,要不了我的命,也伤不到我的健康,这是我亏欠你的。” 话音落下,她直接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干净的茶杯过来,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破了手指头,取了几滴血滴到杯子里,递到了郑澜的面前。 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郑澜的心里荡开了阵阵的涟漪,这样的她,他怎么会不喜欢,又怎么能轻易地放得下。 “沈姑娘,你越是这样,我就越……” 然而沈之月不想听他的告白,将匕首收好,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解药服下去以后,你体内的余毒就消散得干干净净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郑澜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没有看到她了,又怎么会轻易地舍得让她离开,几步跳到她的面前,“既然都已经是晚上了,肯定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吧,我们再说会话嘛,我心里也有好些疑问要请教你呢。” 好不容易有了难得的单独相处的机会,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沈之月只好停下了脚步,无奈地说道,“那你究竟想问些什么?毒解了,身体的亏空只能慢慢地调养,注意不要吃寒凉的食物就行了。郑公子,我忙碌了一天,真的很累了。” “难道不觉得我们之间这是天注定的缘分吗?我娘和我想尽办法找了解药很久,都没能将我娘胎里的毒给解掉,反而是你的血能解了我的毒。”郑澜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 “对于这件事情,我既心疼你被放了血,但是很自私的,心里又觉得有些高兴,高兴老天爷把我们捆绑到一起了。” “沈姑娘,我真的很珍惜这个缘分,既然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以后就不会轻易地去死了,我会努力想办法让你喜欢上我的。” 这番告白,让沈之月的脸红了,不是因为害羞或者是难为情,而是因为懊恼和生气。 她平复了很久自己的心情,“我不会接受你的,奉劝你死了这条心。” 说完她就推开了郑澜,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哪怕身后那道专注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郑澜一直目送着她离开,心里有着强烈的不舍,也有着挫败感涌上了心头,这姑娘果然是个冷情冷心的,不会轻易地被打动,他要是想得到她的爱慕,那可真是太难了。 容雨晨看着儿子失落的模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娶好姑娘,肯定是千难万难的,儿子别灰心。沈姑娘她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轻易地被银子和权势地位所迷惑,你要让她感受到你的真心才行,不然你想要娶到她,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郑澜有这样的奶奶和父亲,还有爱耍小心眼的姨娘,她肯定心有芥蒂。 “娘,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嫁人上,想要打动她的心真是太难了。”郑澜也很头疼很无奈啊。 “那就让时间来证明你的心意,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够帮她撑起一片避风的港湾,像个影子一样地陪伴她,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成的,只要你是真心的,她一定会被你打动。” 郑澜听了娘亲的话,这才将焦躁不安的心情给压了下去,“那我就听娘的。” 兄妹俩回去的路上,沈之杰充满八卦地问道,“月儿,那位郑公子跟你说了些什么?该不会他还是放不下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吧。” 沈之月瞪了哥哥一眼,“你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好不好?人家只是请我去看病,没有别的事情,我好困,我们快点回家去睡觉吧。” 不过郑澜说的那些话到底在她的心里留下了烙印,她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的血能够解了郑澜的毒,她的身上难道也藏着什么秘密吗? 带着这个疑问,回到家她就将刘彩萍拉进了她的房间里,满脸严肃和认真,“娘,我有件事情要问你,请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好不好?” 刘彩萍看她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温柔地将她散乱的头发整理好,“什么事情让你的脸色那么难看,娘心里都忍不住犯嘀咕了。” “娘,我的血竟然是能解毒的,还有一次我差点被毒蛇咬了,不过那毒蛇闻到我血液的味道以后,又不咬我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以前给我喂过什么样的药吗?” 不然她实在想不通,她的血竟然还能解那么厉害的毒。 沈之月问完,刘彩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也不自觉地紧绷,眼睛里也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恐惧。 “娘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你爹喂你吃下了什么灵丹妙药也不一定吧,以前我们还没有搬回到沈家村之前,在城里住过几年。”刘彩萍眼神有些闪躲,她颤抖的手指扣在沈之月的肩膀上,“月儿,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给我烂在肚子里,不管是谁都不要说,明白吗?不然娘担心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沈之月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她想了想说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为什么你这么害怕?” 难道她的身世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刘彩萍一面哭一边说道,“娘怎么能不害怕,你的血能解毒要是传出去,对你来说有多危险明白吗?那些权贵高官中了毒还不把你拿去放血,到时候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你听娘的话,这件事情给我捂得严严实实的。” 沈之月心里升起了一丝挫败的感觉来,娘分明是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却不肯告诉她。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娘你不用担心别人会把我抓去放血。” “还有谁知道你的血能解毒这件事情?”刘彩萍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了,就害怕她的大女儿会因此遭难。 沈之月没有隐瞒娘亲,“还有郑澜,就是他发现我的血能解了他身上的毒,你说怪不怪,他身上的毒那么厉害,还是用我的血把毒给解了,我都不敢相信。” “让他守住自己的嘴,不然娘会想办法把他给弄死,让他变成一个死人的。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刘彩萍的身上涌现出强烈的杀气来,让她看得都惊呆了,不敢相信是温柔懦弱到极致的娘亲说出来的话。 “娘,你……” “月儿,我不想让你出任何的意外,明白吗?娘想你好好的。”她说着,眼泪又涌上了眼眶来。 沈之月强忍着心底强烈的震撼,“不用杀人,郑澜他会守住这个秘密的。” 这个夜晚,刘彩萍失眠了一整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沈家二房,沈金珍养了将近十天的伤以后,脸上的淤青总算是彻底地散去了,沈有富和赵氏逼着她嫁给刘成才的事情再次被提了起来。 她直接跪在了父母的面前,泣不成声地说道,“爹,娘,我是绝对不会嫁给那个残暴的男人的,你们不是想要银子吗,那就把我给卖了吧,哪怕把我卖给富人家做丫鬟奴婢,也比嫁给那个刘成才强,我真的不想死,求你们放给我一条活路。” 沈有富听到她说这些话,怒气蹭蹭地涌了上来,让他想要杀死这个女儿的心都有了,“你这臭丫头疯了吗,宁愿做奴婢也不愿意做正妻,我看你是脑子被撞坏了,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算嫁给了那个刘成才,他也不会顾念你们的,更不会让我帮衬娘家,到时候你们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只能收那些聘金和聘礼。把我卖到富贵人家做丫鬟奴婢就不一样了,除了得到一笔银子不说,我问过人牙子了,说丫鬟也有月钱,到时候我每年还能攒下一笔钱养你们,给弟弟长大了娶妻用。” 沈金珍她强忍着心痛和难过,眼睛通红,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要是我走运,还能做富贵人家的小妾呢,到时候更能给爹娘更多的银子,比嫁给那个刘成才强很多倍,你们好好想想。” 这番话,让沈有富和赵氏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不过我怎么知道你做丫鬟有钱了会不会给我们,到时候你翻脸不认账了怎么办?”沈有富想到现成的银子,又想到虚无缥缈的许诺,到底还不敢轻易放了她。 “爹,我是你的女儿啊,难道我还会不顾你们的死活?你们想要银子,我狠心把自己卖了,银子给你们,这样还不够吗?反正都是要卖女儿,把我卖到一个和善的人家,不是更好吗?你们那点银子给人牙子打点一下,以后我要是真的做了贵人的小妾,我们家的日子比沈之月家的更好过。” 沈金珍画起大饼来,就连沈有富和赵氏都动心了。 “那这可是你说的,过两天爹娘就去找个和善又靠谱的人牙子过来,把你卖到县城或者州府的有钱人家去做丫鬟,你别怪爹娘狠心。家里实在养不了这么多人了,珍儿,我们是没办法了。”沈有富终于松口答应了她。 沈金珍心里堆积着的强烈的恐惧终于散开,她控制不住地再次哭了出来,“谢谢爹,我不用嫁给刘成才了,我以后会报答爹娘的恩情的。” 沈有富阴沉着脸说道,“爹也是赌一把,要是你当了贵人家的姨娘,一定要想办法帮衬爹娘,帮衬你的弟弟,别再让我们过苦日子了,再把那个臭丫头和她娘给弄死,替爹报仇雪恨。” 沈金珍终于躲过了一截,她咬着嘴唇不停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赵氏把女儿扶起来,心里满是不舍地说道,“珍儿,娘这也是没有办法了,真的把你卖给人家做丫鬟,你要放机灵点,想办法往上爬,我们家以后能不能过得好,就靠你了。” “娘,那等到人牙子把我带走的时候,你想办法拿银子去打点一下,把我卖到好一点的人家里去,不然卖到那种坏人家去,等待着我的也是生不如死的下场。你就为了弟弟着想,要是我飞上枝头了,弟弟也能沾光是不是?” 赵氏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娘会跟你爹商量一下的,我们也盼着你能好。” 沈金珍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等到晚上了时候跪在了神龛前,还点上了三炷香,郑重其事地祈祷道,“列祖列宗,求你们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能卖到好人家去,我过够了现在的苦日子,我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有钱起来,求求你们了。” 她也想清楚了,要是以后再碰上沈之月,哪怕是绕着走,她也不会跟那个女人做敌人,太可怕了。 没过几天,沈有富和赵氏果然找了一个比较靠谱的人牙子来,将大女儿卖了十五两银子。 赵氏含泪送女儿离开,临走之前她塞了二两银子到牙婆子的手里,舔着笑脸地祈求道,“张大娘,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你收下,我的女儿就麻烦你了,请你想办法把我女儿卖到一个比较善良的人家去,拜托了。”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眼泪要掉下来,更是后悔得不行,当初为什么要听婆婆的话,处处排挤和打压大房,害得现在她家快要散了,连女儿都要卖了才有银子。 牙婆子收了钱,整个人喜笑颜开的,高兴地对她说道,“你就放心吧,既然你拜托我了,我就想办法把你女儿送到富贵人家去,像她长得还挺漂亮的,应该会得到主人家的喜欢的。当然,不要心术不正,多做事情少想些歪门邪道,那些夫人自然会看到你女儿的好。” 看在二两银子的面子上,她也要照顾好人不是,也落得个好名声,让以后的生意更加好做。 沈金珍将牙婆子的话都记住了,她准备上马车跟着牙婆子回京城去。 沈之月在身后叫住了她,朝着她走了过来,平静地对她说道,“我听说你要走了,这是我昨天做的烧饼,还有些肉干,你带在路上吃的,愿你以后有个不一样的美好人生。” 她将东西给了沈金珍以后,在心里忍不住鄙视了自己一把,没想到她竟然也有这么圣母的一天,还给害过她的人送吃的,明明她对二房的人厌恶至极啊。 第八十七章众叛亲离,爱慕者很执着 沈金珍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如果说之前她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去找沈之月出主意,那现在她真的深刻地领略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月儿,我以前害你的那些事情,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别再恨我了好不好?我错了,要是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会很疼爱你,绝不会再欺负你和你娘,会很尊敬大伯,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对着沈之月跪了下去,对于她的未来,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但最坏也不过是和嫁给把结发妻子打死的男人一样,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沈之月看她真心悔过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你别跪了,愿你有个很好的开始,保重。” 赵氏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也升起了一种茫然来,之前她和夫君太听婆婆的话,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沈金珍跟着牙婆子走了,马车渐渐地消失在了沈家村的山路上,越走越远,替她开启了新的人生,以后的路不管是好是坏,都由她自己走了。 沈之月刚想要回去,得到消息的马婆子在沈大虎的陪同下,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马婆子一下就跑到了儿媳妇的面前,对着她伸出了手去,“把银子给我,你把金珍卖了十五两银子是吧,给我拿十二两过来。” 那么多银子啊,够她吃香喝辣的很久了,稍微省着点吃,至少能吃两三年了,她不要每天都吃猪肉,三天吃一次就满足了。 赵氏想到她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瞬间就爆发了,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扯着嗓子尖锐地叫了起来,“那是我卖了女儿才得到的银子,我为什么要给你?你想要银子就把你女儿卖了啊。” 沈有富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阴沉,呵斥道,“你这婆娘,怎么跟娘说话的呢?娘让你把银子给她,你就把银子给她,娘又不会害你。” 赵氏的心像是被泡在冰水中一样,瞬间凉透了,她气得浑身发抖。 “沈有富,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心里只有你娘,根本就没有我和孩子们,家里这段时间散去了多少钱,都是你娘在背后出阴招害人,你差点死了,珍儿都被卖了换银子,就算是这样的事情,难道你还不清醒点吗?” “你娘她才是欺压我们,让我们的日子过得很难的人,只要她还活着,我们别想有好日子过。这样的生活我受够了,再也不想每年挣到的钱绝大部分都交给婆婆,自己手里穷得连一两银子都拿出来了!” 赵氏的这番话,更是让马婆子气得不行,她指着马儿媳妇的鼻子骂道,“你是打算以后都不给我银子了?贱人,你真是好样的啊,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这样的能耐!” 马婆子压在儿媳妇的头上惯了,她没想到赵氏竟然敢违抗她的命令,扬起手来对着赵氏的脸就狠狠地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啪——” 赵氏脸上火辣辣的,眼前冒着星星,身体更是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就连她的头发都被打散了。 “臭婆娘,我让你把银子给我,你用那么多的银子做什么?你现在胆子变得很大了是吗,都想要骑到我的头上去了是不是?快把银子给我,不然我让有富打死你!”马婆子恶狠狠地威胁道,这个家依然是她说了算。 赵氏堆积了这么多年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她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了出来。 “这些年我受够了,要不是你心肠歹毒,处处挑唆当家的去欺负大嫂一家,我们哪里会像现在受这么多气,现在当家的身体不好,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都是你害的。想要银子,做梦去吧。我已经忍受够了,这些银子是我用来养孩子的,你别想拿去半分!” 她一边骂一边哭,眼睛里的恨意就像是淬了剧毒的利箭一样,能够刺穿人的心脏。 马婆子脸色比之前更加狰狞,“你真是反了天了,我再说一遍,快把银子给我,不然我非要打死你不可!” 赵氏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你算什么玩意,你打死我做什么?像你这样的恶婆婆,像你家这样的人家,我早就受够了,想要银子,做梦去吧。” “你让当家的打死我,我先跟他和离,像你儿子这样的男人我也不想要了,几个孩子你们自己养去吧。要不是你,我们家的日子不知道过得多好,你总说大嫂是瘟神,是祸害,依我看,你才是瘟神才是祸害!” 她一边说,竟然抬起脚来朝着马婆子的肚子上用力地踹了一脚,“像你们这样的人家,我不跟你们过了,我女儿把自己卖了才换来的银子,你们也别想拿。沈有富,既然你处处都觉得你娘好,你就跟你娘过去吧,我不伺候了。” 赵氏有那么多银子,马婆子和沈有富又怎么会轻易让她离开,发狠地冲上来拽住她的头发,一边恶狠狠地说道,“贱人,想要走随便你,但既然是赵家的银子,你就别想拿走,交出来!” “月儿,你快救救我,求你了,救我。”赵氏不过是个女人,又怎么能抗争地过沈有富和马婆子两个人,头皮被揪得很疼,她痛苦得脸都扭曲在一起。 沈之月犹豫了一下,将防身用的银针拿着上前去,快很准地在马婆子和沈有富的手臂上扎了一下,两个人只感觉到一阵酥麻,没过一会,整个人立刻变得软绵绵了起来。 “臭丫头,谁让你多管闲事了,你又是发了什么疯?”马婆子气得都快要炸了,咬牙切齿地骂道。 “谁让你们抢劫的,人家的银子想给你就给你,不想给你又怎么了?你倒是会耍横,既然这么有力气,就去靠着出卖力气挣钱啊,也不嫌丢脸的,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婆婆。”沈之月现在都不管马婆子还是她的奶奶了,对她没有丝毫的客气。 沈大虎忍不住在旁边呵斥道,“沈之月,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奶奶呢?她想要银子怎么了,儿媳妇孝顺婆婆不是应该的吗?你娘不懂的孝敬婆婆,你奶奶从二婶这里拿银子有哪里不对?” 就算对这个总是冷眼旁观的爷爷,沈之月心里同样恨之入骨,她也客气不起来,“是啊,奶奶拿到了银子,最后还不是你花掉了一半,我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长辈。满心满眼的只有银子,还有点亲情吗?” 赵氏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伤心难过得哭了起来,“沈有富,我们结束了,我要跟你和离,我不伺候了,你自己养你孩子去吧。你既然听你娘的话,就守着你娘到死吧。” “老太婆,你作恶多端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我等着看你下地狱。大哥也不是被大嫂和几个孩子拖累死的,是你逼着大哥要银子,每年要五两银子,你把大哥害死了,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 “月儿,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听这个老太婆的话去欺负你娘和你们几个孩子,二婶错了。我不讨厌你娘,也不讨厌你爹和你们几个孩子,是你奶奶逼我做的,以前的事情我对不住你们,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们了。你爹娘刚从城里回来的时候,我是想要跟他们交好的,是你爷爷奶奶不让。” “二婶之前错得很离谱,你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不在沈家村了,请你多照顾珠儿,对于她嫁人的人选,你帮忙留意一些,二婶求你了。” 赵氏说着,对着她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将皮肤都磕破了,流出血来。 要是能够回到以前,她一定对大哥大嫂很好,不会选择听婆婆的话了,让自己落到了这个天地。 沈金珠也在旁边,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娘,你不要离开我,你要是走了,我肯定也会被奶奶欺负折磨的,说不听她会把我嫁给那个刘成才,我会死的。你带我离开吧,就算跟着娘吃糠咽菜,也好过待在奶奶家强,不然你就再去把牙婆子带回来,把我也给卖了,我好跟姐姐做个伴。” 马婆子听到这番话,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你们这些贱人竟然敢这样说我的坏话,我一定要杀了你们,真是气死我了。有富,你看你的好妻子和好女儿,都被沈之月这个臭丫头给迷惑住了,你管管他们吧。” 赵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歇歇吧,这些话我已经放在心里很久了,和月儿有什么关系。沈有富,你不过是个伤了命根子的废人,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嫁给你,以前算是我眼瞎了,是我倒霉才嫁到你这样的人家来。和离,别再说了。” 沈有富看到妻子决然的样子,心里一下子着急了,“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都多大了,和离什么?孩子还小呢,你把孩子丢给我像话吗?” “是你娘欺人太甚,你既然觉得你娘最重要,你儿子和你女儿连你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那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受罪?” 赵氏豁出去了,她什么都不想要了,“沈有富,等会我就去把村长叫到家里来,把沈家村的长辈都叫过来,我们和离,你以后跟着你娘过去吧,我再也不伺候了!” 马婆子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她嗓门比之前更大一些,“你这臭婆娘该不会是撞邪了吧,说的什么话?你不伺候有富,不伺候孩子们,你想做什么?我看你就是被沈之月这个臭丫头给迷惑了,竟然真的爬到我的头上来了,你看我不打死你。” “随便你怎么说,怎么骂,这日子我不过了。老太婆,你是怎么欺负大嫂的,沈有富和沈有贵为什么会受伤,我心里清清楚楚,把我逼急了,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去,你们别想在沈家村待着了,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赵氏恶声恶气的威胁,不光马婆子和沈有富变了脸色,沈之月的心也跟着咯噔一跳,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变成残废是沈有富心里最深的伤痛,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恐惧,眼睛里也布满了祈求,“你别说出去行吗?我不跟你吵架了,手里的银子你想留着就留着,我们都成亲这么多年了,有了三个孩子,这些年我对你也不错啊。好了,我让娘以后不欺负你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过日子行吗?” 赵氏心情才痛快了些,“那以后我们家的事情,让你娘少管,既然都已经分家了,一直惦记着我们的银子算什么事?你不答应,做的那些凶狠的事情我全部抖出来,谁也别想好过。” 马婆子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有富,你怎么能听她的话呢?你连娘都不要了吗?” 沈有富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赵氏磨着牙说道,“做不到就和离,我也不是求着一定要跟着你的,你最好想清楚了。” “娘,你和爹反正手里也有不少钱,就不要总是惦记我家的银子了,我们以后要用到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没事不要惹我媳妇生气,她操持着家里的事情太不容易了。” 沈有富有重要的把柄被赵氏捏在手里,他也害怕妻子一怒之下跟他和离,以后没有人再照顾他,他现在这样的情况想要再重新娶个女人也很难,除了哄着妻子,把儿子养大,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赵氏扬眉吐气了一把,“算你识相,以后我们家的钱都是我拿着,让你爹娘别惦记着,反正已经分家了。” 沈有富都赔着笑脸说道,“好,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爹,你以后也管好娘。” 马婆子心都凉透了,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我这都是什么命啊,养的儿子都被儿媳妇给拐跑了,连老娘都不养了,那我养儿子有什么用?我真的好命苦啊。” 沈大虎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对赵氏和沈之月彻底地恨上了,“看你们就是这样孝顺长辈的吗?你们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啊。” “尤其是你,沈之月,你凭什么这样对待你的奶奶?还有,凭什么教唆你二婶顶撞你奶奶?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丫头!” 沈之月在旁边冷笑不已,“这关我什么事情?你也看到了,奶奶她究竟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是我的错吗?是你们为老不尊,总是想着欺压到别人的头上来,不给别人活路,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爷爷,你们等着成为整个沈家村的敌人吧,再这么折腾下去,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马婆子想到这段时间承受的屈辱和委屈,恨声骂道,“都是你欺压我,为什么死的是你爹而不是你,早知道你这么狠毒,当初在你小时候就应该把你掐死。你和你娘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那也比你强,我和我娘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半分,不像你,总想着占别人便宜。不过啊,两个儿媳妇都跟你闹翻了,我倒是要看看,以后谁给你养老。” 沈之月说话捅别人的心窝子也很厉害,马婆子被她刺激再次发狂,要冲上来打她,奈何她拿出了锋利的银针,笑眯眯的,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奶奶,我现在不怕你呢。” 她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赵氏冷眼瞧着这一切,再次跟沈有富说道,“还有件事情,以后不管是金珠的婚事,还是聪华的事情,都由我来做主,你休想插手。以前的路走错了,害得金珠和聪华对大嫂和月儿她们怀有恨意,现在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你娘才是坏人,大嫂是个很好的女人,我以后要跟他们交好。” 沈有富又气又急,“媳妇,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以前彻底地得罪过他们了,现在舔着脸去讨好大嫂他们,不觉得丢脸吗?” “那也总比你爹娘总是想着点子去害人的强,坏事做绝了是没有好下场的。”赵氏被大女儿的事情刺激住了,她再也不想让其他的孩子被婆婆和丈夫拿去卖钱,她受够了。 马婆子崩溃地大喊大叫,“你现在就算跟狗一样去讨好大房,人家也不会理你。真是没有骨气的玩意,看到人家有点钱了,就舔着脸去讨好。” 赵氏严厉地瞪了沈有富一眼,“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嫂的事情,以前我不懂事,这口气我就咽下了。不过以后你要是还敢听你爹娘的话去大嫂和月儿,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和离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金珠,我们回家去,以后做个善良的人。” 沈有富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是妻子,一边是老娘,别提有多难了。 马婆子尖利又难听的哭声还在他的耳边回响着,他想到了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情绪忽然失控了。 “你别再哭了好不好,都是你做的孽,现在我的家都快要散了,你的心里还只有银子。娘,你以后别再欺负我媳妇,我也不会再帮你去害人了,你自己看着办。” 马婆子被吓得都停止了哭泣,“老头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就是想要点银子,想要让生活过得更好一些,这样也错了吗?” 谁家的儿子和儿媳妇不听话,谁家的儿子和儿媳妇有了银子和好东西不给公公婆婆的?怎么她的儿媳妇就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 沈大虎的心情也糟糕透了,把妻子扶起来,“回家去吧,那些银子拿不到了,你也别再惦记了。有富他现在身体不好,真的把这个儿媳妇给逼走了,你还得操心帮他再娶一个,不是要花更多的银子吗?” 这对老夫妻根本就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连步伐都变得沉重了很多。 到了家里,马婆子越想就越生气,那可是十五两银子啊,就算不给她十二两,给她五六两也不行吗? 这个二儿媳妇也太不像话了! “都是沈之月那个臭丫头把风气带坏了,大房不给我们猪肉和银子,二房也跟着学坏了,谁知道以后三房会是怎样的情况,我真是太生气了。”马婆子越是想,脸已经狰狞地扭曲在一起了,看起来凶狠至极。 “老头子,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教训沈之月那个臭丫头,让她再也翻不了身,我真的好恨,也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明明他们手里那么有钱,应该孝敬我们,让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不给啊,我是她奶奶啊。” 沈大虎厌烦至极,冲着马婆子大声吼道,“你能不能消停一点,人家村长就差说把我们家逐出宗族了,你到底想怎么样?那臭丫头她就是妖孽附身,她就是铁石心肠,你要是斗得赢她也就算了,你根本就算计不过她,你是想害死我们啊。” 银子他怎么不想要,想得都快要疯了,但是人家就是手里有,还不愿意给他们,肉也不分,菜也不分,怎么办呢? 马婆子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定会有办法的,臭丫头她再厉害,我不信就没有人能扳倒她。再怎么样也是个女人,我不信她还能厉害到天上去不成。” “等你想出了最好的办法再说吧,我可不想再跟着你丢脸了,这段时间村里人看我很不顺眼,我可不想那些好不容易淡忘的事情,再次被提了起来。” 马婆子阴沉着脸,恨声说道,“一定会有办法的,既然妖孽的事情弄不倒她,她娘又每天关着门不出去,能在她身上动手的就只有嫁人这件事情了。我会给她找个很好的夫君,让她每天都被打,打到死。那个刘员外之前还跟我提起要她去做儿媳妇呢,我不信了,她一个女人能是那么多男人的对手。” “没有十成的把握,你最好别乱下手,之前的教训难道你都忘了吗?那臭丫头她不是好欺负的,我总觉得是她爹的魂魄没有散去,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不然我们再找个神婆来作法,让他爹别再跟着她,我们才好对付她。”沈大虎跟妻子建议道。 马婆子立刻就否定了丈夫的提议,“寻常的神婆和法师根本就不管用,臭丫头她应该是九命猫妖,我再好好地想办法。不着急,反正等到明天春末她才能谈婚论嫁,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这边沈大虎夫妻想点子去害沈之月,三房这边也从孩子们的嘴里知道了二房和公婆闹翻的事情。 林氏严厉地对沈有贵说道,“二嫂她也不愿意掺和爹娘的事情了,你最好也给我放聪明点,以后别去跟大嫂和月儿作对了。金桂和金梅再过两年就可以相看人家了,你娘那种人只想着卖孙女换银子,我可舍不得女儿被推进火坑里。” 沈有贵不耐烦地说道,“哪有你这么说娘的?娘她对我们挺好的,时不时送肉和送菜,你怎么也跟二嫂一样,想当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林氏就不高兴了,“沈有贵,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被废掉命根子的,要不是你有贼心,要不是你娘太狠心太贪婪,你会这样吗?原本我们跟大嫂也没有什么仇,都是娘在中间挑唆,不然现在大房的日子过好了,我们也能跟着吃些肉喝些汤,日子还会像现在一样紧巴巴的吗?” 沈有贵很爱林氏,听到她这么说话,气势也弱了下去,“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不管爹娘了,跑去跟大嫂和那个臭丫头示好?我没脸去见大嫂,我也恨死那个臭丫头了,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们。” 林氏耐着性子说道,“谁要你去讨好他们了,我的意思是别跟他们作对就好了。我看月儿根本不是那种惹事的人,我们不害她,她才懒得理我们呢,她满脑子都是怎么挣钱。我们家的钱以后也别给你娘了,要我说,也是你娘以前手段太狠了,做得太过分了,才会让大嫂和月儿那么恨他们。” 沈有贵没有做声,二哥二嫂和娘闹翻了,他如果再不管娘,那村里人肯定会戳她的脊梁骨的,到时候要怎么办。 “你听到我说话了没?金珍她要嫁给刘成才可不就是你娘的主意,那嫁的哪里是人啊,那分明就是畜生啊,嫁过去只有被折磨死的份儿。还好那丫头有点脑子,对自己也够狠,宁愿把自己卖掉去做奴婢,也不愿意嫁到刘家去。” “到时候金桂和金梅,你娘肯定会打主意,我可是不干的。我现在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别到时候你娘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不管女儿的死活,真要到了那时候,我也是会跟你拼命的。”林氏脸色更加严肃,这段时间折腾了那么久,一点收获都没有,反而受到更多的屈辱,她累了。 沈有贵闭着眼睛想了很久,半晌才艰难地说道,“好,以后我们挣到的钱自己收着,不再给娘了,留着给孩子们用。我娘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的主意。你说得对,跟大房作对根本就没有好下场,还是识趣点吧,虽然我伤到那里,但我以后还是会努力种田种地养活你们的。你跟着我受苦了,媳妇,是我对不起你。” 林氏的眼睛红了,喉咙里像梗了一根刺一样,疼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只可惜我们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要是以前没有欺负你大哥大嫂该多好啊。你大哥大嫂都是好人,坏的是你爹娘。” 沈有贵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是我糊涂,竟然对大嫂生出那等心思来,差点酿成大错,媳妇,我对不起你。” 林氏拿着衣袖默默地擦了一把眼泪,“都到这时候呢,还说这些做什么。我以后会好好地教金桂和金梅,聪华和聪荣,让他们别再去恨大伯母,和大伯母家的孩子们,他们都是好人,这几个月来被沈之月反击得我累了,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们家的田地也挺多的,种完了庄稼再种菜,只要不是碰上大灾年,也不愁吃穿。” “总是想要抢别人的银子是不对的,等农闲的时候,让聪华和聪荣到县城去找活干,兄弟俩一年要是能挣几百文钱也是好的。” 三房的夫妻俩商量着,终于下了决定。 接下来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沈之月发现,不管是二房还是三房的弟弟妹妹们,看见她的时候嘴都变得很甜了,一口一个月姐姐,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沈之杰也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不停地观察沈之月,“他们该不会是撞邪了吧,对你热情得我心里都忍不住害怕,或者是又想点子来害人。” “应该是沈金珍把自己给卖了的事情刺激到了二婶和三婶,她们不想再被奶奶压着了,也不想每年辛辛苦苦挣到的银子都给别人拿去了,所以就清醒过来了吧。哥,我们不用管别人家的事情,我们只要做好手头的事情就好了。” 她做的睫毛膏和眼线笔都不错,还有眼霜和水乳霜,洗面的那些,卖得很火爆,可以说是挣得盆满钵满,原以为想到挣到二百两银子会需要三四个个月的时间,没想到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挣到了预想的钱。 因为除了卖护肤品以外,她已经把董雨晴的脸彻底地治好了,光洁如新,她从董家又拿到了二十两银子的诊金。 再加上她对皮肤治理问题做出很多的改善方案,董雨晴的脸就是最好的治疗广告,所以她在落霞县的有钱人家的小姐之间名声已经传开了,又接到了好几个有很严重的皮肤问题的姑娘,在她的出手之下皮肤状况渐渐地改善了。 还有她帮那些夫人小姐们化妆,帮忙搭配衣裳,对搭配的发型和首饰给出建议,整体呈现出来的效果都很惊艳,得到了一致好评,她的收入每天都蹭蹭地往上涨,她的日子也过得十分地充实了起来。 手里有了两百多两银子,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几乎已经够盖好房子的主体了,时间也到了秋高气爽的时候,天气渐渐转凉,她开始跟娘和哥哥把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娘,哥哥,我想去找人来盖房子了,我们手里的银子够了。现在是八月底,要顺利,过年之前我们的房子就能够盖起来了,到时候哥每天去盯着那些泥瓦匠干活,送货和做买卖的事情交给我。等到明年清明节过后,我们祭拜了爹以后,就搬到城里去住。” 沈之月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摆到了娘亲和哥哥面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些银子够了吗?青砖多少文钱一块?”刘彩萍对钱很敏感,就担心银子不够,到时候房子盖到一半盖不下去了。 “我去找人打听了一下,一块青砖是两文钱,我们盖五间正房,再加上正厅和厨房,再盖两三间厢房放东西,加上围墙,我粗略算了下,应该需要三四万块砖就够了,青砖的钱需要将近一百两。还有盖房子需要的木头和瓦那些,五十两银子应该够了。剩下的就是人工的钱了,我大致算了下应该是够的。” 沈之月眼睛里绽放出自信的神采来,“娘,我们的熟食和胭脂水粉那些还继续卖着呢,后面还有持续的进项,不用担心银子不够。盖房子可不是那么短的时日就能够完成的,后面慢慢挣银子,家具和围墙那些慢慢地添,我有信心。” 刘彩萍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她激动得眼泪都涌了上来,语无伦次地说道,“好好,月儿你真的太厉害了,娘真的很高兴,再过不久就能搬到县城里去住了。” 沈之平和沈之良也激动得拽着她的手臂,眼睛里闪耀着期待的光芒,“姐,那明年我们是不是就能进学堂去念书了?太好了,我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她也不由得温柔地对弟弟说道,“是啊,所以这段时间你们除了帮娘锄地,帮娘给菜地浇水,还要练字和念书,把字写得漂亮一些,还要把自己练得脸皮厚一些,大胆一些,不然人家书院不愿意收你们怎么办?” 两个弟弟顺从地点着头,“我会把三字经和道德经给背下来的,娘,我们要是有不会的地方,你就教教我们。” 他们的娘又温柔又漂亮,懂得的知识也很多呢,他们才不是睁眼瞎,更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 沈之杰高兴的同时,眸子里浮起了一丝担忧,“月儿,你自己去卖那些东西行吗?你长得那么漂亮,外面那些坏心思的男人可多了,我真的担心你会受到欺负。” 这几个月以来,家里吃的喝的用的都改善很多以后,沈之月脸上比之前稍微长了点肉,稍微圆润了一些,皮肤比以前更加的白嫩,哪怕是穿着粗布衣裳走在路上,也丝毫不掩饰她的美貌,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清贵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乡野村姑。 沈之月无奈的说道,“哥,我不去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谁敢来欺负我啊?我的手段究竟有多厉害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等到明天我们就去找泥瓦匠帮忙干活。” 之前他们兄妹俩被人找茬欺负了几次,沈之杰已经在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对于妹妹,他是下意识地担心和害怕,之前被掳走的事情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可是……” “哥,你不想让弟弟妹妹以后有更好的前程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害家人的,我想让所有人的日子越过越好。”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要是哥你真的不放心,那我以后就少卖些胭脂水粉,反正熟食那些送到酒楼人家就给结账了,这样总放心了吧。” 沈之杰在心里想了很久,也是真的舍不得,不想错过从山村里搬出去的好机会,只能强忍着心底的担忧,豁出去般地说道,“那就这样决定吧。” 商量好了以后,第二天兄妹俩又要去县城了,还没走到郑家村,郑澜又笑盈盈地在路口的大榕树下等着他们了。 连着两个月的时间,只要他们出去,总会“不经意地”碰到郑澜,不管沈之月怎么拒绝,怎么把话都说得很清楚了,郑澜就是满脸笑容,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舍不得移开,也丝毫不避嫌。 现在几乎整个沈家村的人都知道郑澜喜欢她,想要娶她为妻,然而沈之月总是拒绝,不肯坐他的马车,每次遇见他都躲得远远的,不愿意跟她有任何的牵扯和瓜葛。 这次,郑澜刚想要跟她说话,沈之月立刻像兔子一样窜到了马车上,和几个村妇坐在一起,连话都不跟郑澜说一句,也不管睁眼的眼睛里流露出的难过和不舍来。 次数多了,沈之杰都不由得同情他来,忍不住劝道,“郑公子,你就别浪费时间了,我妹妹她是个脑子很清醒的人,她说了只想挣银子,只想养家,不想嫁人,就一定是真的。她对你没有半点心思,而且我爹的孝期还没过,你这样坚持也没用啊。你还是放弃吧,想嫁给你的人那么多,我妹妹不值得你这么等待。” 郑澜也不恼怒,很快又调整了情绪,“我又不要她做什么,只不过我看到她觉得很开心而已,你不用劝我,我不会对沈姑娘做什么的。” 沈之杰摇了摇头,“那好吧,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当做我没说过。我妹妹她不会是轻易被打动的人,既然你不害怕自己被拒绝很难过,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他也坐上了郑家村的马车去县城。 同坐在马车上的村妇和沈之月已经很熟悉了,她们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忍不住缠着沈之月说着八卦。 “月儿,那位郑公子家真的很有钱,嫁过去真的是吃穿不愁,还不用干那么累的农活,你怎么就把他看成是洪水猛兽呢,错过了也太可惜了吧。” 第八十八章温柔呵护,沈之杰不见了 沈之月脸不红心不跳,哪里有半点害羞的样子,她镇定地说道,“我还要养娘亲和弟弟妹妹啊,嫁人了家里怎么办呢?再说了,郑公子家里有钱那也是人家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嫂子们别打趣我了,我真的没那种心思,我只想着等到我爹孝期过后,想办法把家里的地种上各种各样的花,到时候做胭脂水粉要用的。” 那些村妇也都知道她卖胭脂水粉挣到钱了,满脸羡慕,“要我说,月儿你这双手也的确是精巧,美食会做,胭脂水粉也会做,还懂得医术,你爹娘真没白在城里待过,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又漂亮又能干,还认字,可羡慕死我们了。” “就是,别的姑娘和月儿站在一起,那真是山鸡和凤凰的差别啊,同样都是村里的姑娘,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月儿,等到胭脂水粉做出来,也分给我们家宝儿一些啊。” 这段时间她的生意做得很好,村里已经有不少人羡慕嫉妒她了,说话都有些阴阳怪气的,还想要从她手里套取秘方。 然而沈之月警醒得很,她家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打探不到。 沈之月对那些柔中带刺的话却不放在心上,却没有拒绝,依然不卑不亢地笑着顶了回去,“还是老规矩啊,谁想要我做的胭脂水粉,就拿两背篓的新鲜的花瓣和药材来换,做胭脂水粉的材料很难的,我也很难的,想必嫂子们会理解的。” 那些嫂子们满脸失望,悻悻地说道,“月儿如今做买卖越加地熟练了啊,连村里人的钱都收了,还是以前的你爽朗大方啊,肉干都跟分给我们,现在怎么变得那么小气了呢。” 沈之月眼睛里覆盖上了一层寒霜,“我和哥哥,有时候连两个弟弟都要顶着很毒的日头去山里采药,嫂子们也是看到的啊,真的很需要药材,也很难的,所以我没办法送啊。我家现在没有猪杀了,我们也没有去打猎了,最近时间山里的毒蛇很多,我们也害怕啊。嫂子们要是不理解我也没有办法。” “要是我买了桃酥和点心,我自然会分,嫂子这么说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呢。要是嫂子们觉得我很难说话,那以后村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去诊治也开始收诊金吧,以前的大夫收多少银子,我也收多少银子,这样可好?” 真把她的慷慨和善当做理所当然的吗?果然是目光短浅的村妇,为了点利益就嫉妒别人,恨不得打得你死我活,她也是见识到了。 她不好惹了,那些村妇们不敢再说下去,这两个月以来村里的孩子有拉肚子的,有头疼的,发热的,可都是沈之月治好的,看病的时候她还从来不收银子,真的把沈之月惹毛了,以后她不愿意诊治了,那他们不是又要花钱了吗? 沈之月不想再跟这些村妇说话,目光落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的马车身上,她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郑澜这人现在怎么那么厚脸皮了,跟个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到了县城以后,沈之月和沈之杰下了马车,准备去找泥瓦匠,开始修建她家的房子,郑澜依然不徐不疾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不堪忍受地停了下来,转过身对已经走到她面前的郑澜说道,“你别再跟着我了行吗?你这样让我很是困扰你知不知道?既然现在你的身体恢复了健康,那就去找些有意义的事情来做啊,你总是跟着我,难道心里就不觉得累吗?” 郑澜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笑意,“我不过是和你顺路,我要去深远书院念书,而且这一路上能看到你我心里也很开心。沈姑娘,我没有要你回应我什么,我就是纯粹地喜欢你,看到你心情就很好。” “我真的没精神去考虑婚嫁的事情,郑公子,你别再这样了,我不想以后打从心底厌烦你,看到你就避之如洪水猛兽,保持着让人舒服的距离不好吗?” 郑澜心说不好,我想要娶你回家,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但我是真心实意地爱慕你,我不想连看到你都是奢侈的事情。 然而看到沈之月渐渐冷下来的脸色,他镇定自若地转移开了话题,“你们今天来县城里是要置办东西,还是办事情?没看到你们拿货品来卖啊。” 沈之杰立刻说道,“我们打算盖房子,今天正好去找人来做地基的事情呢,郑公子,你有认识这方面的人吗?” 看到哥哥这么没有遮拦的样子,沈之月痛苦地扶额,她哥怎么面对郑澜的时候就没点心眼呢,什么话都往外说,不知道什么叫做秘密吗? 她忍不住拽了拽哥哥的衣袖,递了个严厉的眼神过去,沈之杰这才后知后觉竟然又把家里的秘密说出去了。 郑澜满脸的赞许和喜欢,“要盖房子了啊?看来沈姑娘的买卖是赚了大钱了,真的是很能干,才短短半年的时间就挣到了盖房子的钱,着实让我羡慕。沈姑娘是个女孩子都这么厉害了,要是男儿身,肯定能闯荡出一番天地来。” “我的确认识一些手艺很好的泥瓦匠,不然我带你们去问问看?” 沈之月有些犹豫,她一直都想要和郑澜保持安全的距离,不想让别人说他们之间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这会要是贸然让他帮忙,会不会让郑澜误以为她和他之间有可能。 她的迟疑郑澜一眼就看穿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愉悦地说道,“既然是找泥瓦匠,当然是要找手艺过硬,人品也好的人啊,万一你运气不好,找了那些偷工减料,又人品低下的,那不是害了自己嘛。盖房子可是大事情,可不能有任何的马虎。” 他温柔似水的目光落在了沈之月的身上,“我也不会想当然地觉得帮你们找了两个可靠的泥瓦匠,就让你回报我什么,你只管顺着你自己的心意来,我不会逼着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拒绝郑澜的好意,就显得太刻意了。 沈之月低垂着眼帘,轻声地说道,“那既然这样,就麻烦郑公子了,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心全意地报答你的。” 郑澜听着她好听的声音,在心里说道,我想要你以身相许,你愿意吗? 不过这样的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闷在肚子里了,他害怕说出来以后,沈之月彻底地不愿意理他了。 他们要找的泥瓦匠住在县城西南角的比较混乱的地方,是有三兄弟的人家,老大叫做唐砖,老二唐青和老三唐白,手艺不错,人品也过关,最重要的是价钱也实在。 做主的是唐砖,郑澜以前跟他一起打过交道,直接跟他说了沈之月家的事情,“唐大哥,有个活你做不做?” 唐砖这段时间正好空闲,手里根本就没有活,再加上过去的老雇主过来了,高兴得跟什么一样,立刻就答应下来,“当然要做,不知道郑公子想要做怎样的活儿,我和二弟三弟,还有我的三个儿子,四个侄子都能够做的。” 这位郑公子可是有钱人家,能给他介绍的活儿肯定不会小,自然是要做的。 “你想要盖怎样的房子,你跟唐大哥好好说说就好了。”郑澜低头在沈之月的耳边说道。 沈之月正了正脸色,直接说道,“是这样的,我想要盖房子,五间正房加四间厢房,还盖个大院子,盖青砖红瓦的那种砖房,这么活你们能接得下来吗?” 唐砖听完她说的话,就好像从天上被一块馅饼砸中了一样,惊喜眩晕得好像自己在做梦,他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才清楚地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有在做梦。 “接啊,姑娘盖这么多的房子,你想要什么时候盖好?时间紧不紧?”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要是能在年关之前盖好自然更好了,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要是几位大哥觉得合适,等我找人看了合适的日子以后就开始挖地基动工,至于工钱嘛,看你们盖房子的进度,地基打好了我就先结一部分工钱,后面房子的主体盖好了,也会结一部分,不会等到完全盖好了再一次结的,你们也要挣钱养家嘛,我不为难你们。” “泥瓦匠一天的工钱是二十五文钱,我也按照行情的价钱给你们,希望你们帮我把房子盖好,盖得满意了,以后我家还要盖新房,再找你们。” 郑澜也在旁边说道,“唐大哥,你们就拿出最好的手艺来,帮她盖得很满意,以后有更多的活儿我还会介绍给你的。沈姑娘她是个很聪明厉害的姑娘,你们认真盖房子就好了。”言下之意就是别看人家是小姑娘,以为人家什么都不懂,所以就偷工减料那些。 唐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郑公子你就放心吧,既然是你介绍的活儿,我们肯定会认真做的。等到你们选好了动土的日子,再来告诉我们。” “那就这么说定了。”郑澜敲定了这件事情。 泥瓦匠这边沟通好了,郑澜直接带着兄妹俩去了烧青砖的砖窑谈生意去了,把需要的青砖的量给定下来。 随后就专门去找了人看了吉日,正好三天以后就能够动土开挖地基,盖房子的事情就这样被提上了日程。 郑澜一直忙前忙后,对沈之月温柔体贴顺心,一整天的时间下来,沈之杰看得都动心了,忍不住对自己的妹妹说道,“月儿,这位郑公子真的挺好的,不然等到爹的孝期过了以后,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遇到好的男子不容易,尤其是长得又英俊家里又有钱,对你还好的。” 沈之月瞪了她哥一眼,“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我是看中人家的钱吗?他家再有钱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差点被他爹的小妾害死,虽然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但是你让我嫁给他,就是和郑家的男人扯上了关系,对不住了,我真的做不到,你就别再说了。” 沈之杰没有办法,趁着妹妹在店铺里买些调味料和米面的时候,他充满同情地将郑澜给拉到了旁边。 “郑公子,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也很想让你做我的妹夫,但是我妹妹的性格你也看到了,她决定了的事情,不管是谁都改变不了。你还是放弃吧,别到最后还是不成,你心里难受。月儿她根本就不想谈婚论嫁,可能三五年的时间之内都不可能。” 郑澜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样,疼得差点窒息,他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样,“没关系,我短时间之内也不想娶妻,我还要去书院念书呢,打算考取功名的。也许几年的时间以后,沈姑娘她又改变了现在的想法呢,我活了二十年,唯一心悦的姑娘就是她,至于别人我也不想娶啊,慢慢等呗。” 沈之杰听着他温和又坚定的语气,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妹妹和郑公子都疯了。 等到沈之月买好了东西从店铺里出来,郑澜笑得如沐春风春风,“我这就去书院了,沈姑娘,你和你哥回去的路上要当心点,祝你们早日把新房盖起来,早日搬进新家。” 沈之月侧头看着他,“谢谢你今天帮忙找了泥瓦匠,等到我们明年搬新家了,我让我哥请你吃饭。” 郑澜恋恋不舍地跟她告别,去了书院了。 兄妹俩一路往回走,各怀心思。 沈之杰想到郑澜那么好的条件,越想越是觉得妹妹错过了他太可惜了,他不死心地再次劝道,“月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郑公子他真的很不错,你不是说他身体好了吗,不会短命了。现在郑公子有了进取心,也肯用功念书了,说不定以后真的有功名,到时候你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么有钱的人家,他妹妹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拒绝了,他心疼得厉害,恨不得自己变身女儿家答应了郑澜。 “哥,你能不能只看着银子啊,人家有银子又关你什么事情?你想要功名,要么自己也去念书,要么你去投身军营去卖命,命好的你也能挣到功名,还有之平和之良,他们以后也会念书的,我靠弟弟不好吗,为什么要靠郑澜?哥,你就别管我的事情了,我现在自己不是也能过得很好吗?” 为什么总想着让她嫁到有钱人家去,当真以为有钱人家的日子是这么好过的吗? 沈之月的脸色阴沉,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沈之杰也不敢再劝说她了,他悻悻地说道,“那好吧,既然你已经想清楚明白了,那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只是月儿,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嫁人的对不对?哥的意思是,找个疼你爱你的,总比找个对你不好的人强,你好好想想哥的话。” “谁说我一定要嫁人?我想办法挣很多的银子让自己过得很好,实在被逼得过不下去了,我还能出家伴着青灯古佛过一生,没什么大不了的。”身为女人她现在已经过得很辛苦了,她不想为男人搭上自己的一生,吃苦受气一辈子,何必那么想不开。 沈之杰心疼得几乎在滴血,却被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兄妹俩因为婚姻大事的问题,又闹得不愉快了,回去的路上谁也不理谁。 到了沈家村,兄妹俩也是一前一后地走着,气氛很是僵硬。 沈之月一路走回家,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还是不怀好意的那种,然而她频频回头,也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她后背凉嗖嗖的,整个人都很不自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等她家的门都关上了,马婆子才带着刘员外的儿子刘飞强从一片半人多高的杂草从里走了出来。 马婆子眼睛里有着阴狠又算计的笑容,对刘飞强神秘兮兮地说道,“刘公子,你看到了吗?我这位孙女是不是容貌漂亮,身段又高又瘦啊,不是我夸自己孙女,这附近几个村子,没有哪家的姑娘有沈之月漂亮,她还识字,懂医术,美食做得很好吃,胭脂水粉还卖了不少银子。” “我敢说,刘公子你要是娶了沈之月,只有赚的没有亏的,她是真的能干厉害,就她的那些美食方子和胭脂水粉的秘方,都能让你挣几千两银子了。” 刘飞扬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沈之月的容貌和身段让他看得眼睛都直了,就连口水都差点流下来,还有那清贵骄傲的气质,就连在城里见惯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都不一定有沈之月那么出挑。 他忍不住心动了,捏着下颚的位置,“的确漂亮,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面,比她漂亮的没有气质,比她有气质的又没有她漂亮,我看了很是喜欢。不过马婆子,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之前我家又不是没去提过亲,给了那么多的聘礼和聘金,她都没有答应,我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马婆子立刻说道,“刘公子,话不能这么说嘛,这漂亮的女孩子,总是骄傲的嘛。再加上我这个孙女挣钱很厉害,她自己就能养起这个家了,她当然不着急嫁人了。” “我说句实话刘公子你可不要生气啊,你的脾气不好,稍微不顺心就对婢女拳打脚踢的,只需要稍微一打听都知道。沈之月她可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当然不愿意嫁给你啊,她也不想被打得半死嘛。” 刘飞扬脾气立刻炸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马婆子,“那你把我喊到这里来做什么?想要逗我玩吗?老太婆,我看你是活腻了是吗,看我笑话很好玩吗?” 马婆子被他这么一骂,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心里害怕得要死,她立刻解释道,“你别生气啊,我把你叫到这里来,自然是让你再看一遍,你对她满不满意,喜不喜欢。她不愿意又怎么样,事情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嘛。” “人家都说娶妻要娶聪明能干的,才能让家里旺三代,沈之月她又聪明又漂亮,你要是娶了她,以后你们的孩子肯定也是漂亮又聪明,她还能挣好多银子,不比娶那些光漂亮,又没有本事的强嘛。你娘不是拿过沈之月和你的生辰八字去算过了吗,你们很般配,她会让你们家以后更有钱,孩子更有出息。” 刘飞强心里好受了一些,“那倒是,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啊。那沈姑娘我看了的确喜欢,但是你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吗?不能就少在这里跟我废话,我可不是那种任由你摆布的人。” 那沈姑娘医术很厉害,还会用毒,他可不想成亲的当天就被她用毒给弄残废或者弄死了,他也害怕啊。 “办法自然是有的,刘公子,你看这样好不好?”马婆子靠近刘飞强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做到了这些,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她就算满怀怨恨也没有任何办法,你说对不对?” 刘飞强想到那张精致的面容,情不自禁地心动了,“那好,我想办法安排一下,要是不成,你别想好过。” 马婆子继续添了一把柴火,“算命的看过她的生辰八字以后,说她就是生儿子的命,而且她生的儿子以后都能考取功名,扬名天下,这对于你们刘家来说绝对是好事。你们刘家做买卖这么多年,还是输了郑家一头,娶个旺家的媳妇真的太重要了。” “据我所知,郑澜现在也想要将沈之月娶回家去,真的到了那时候,刘公子你就算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这句话刺痛了刘飞强的神经,他脸色深寒,咬牙切实的说道,“他休想,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会让沈姑娘心甘情愿地嫁给我,郑澜那个短命鬼病秧子休想跟我抢!” 马婆子心情总算是痛快了,他很高兴地说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在这里祝刘公子早点娶到漂亮的妻子。事成之后记得给我二十两银子作为答谢。” 刘飞强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要是事情成了,我当然不会少了你的银子。但愿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管用,你没有算计我,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马婆子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立刻保证道,“我哪里敢算计刘公子你,我这是给你出了主意,我比你还想她嫁到刘家去当少奶奶。” 二十两银子对她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小数目,她想要得都快要疯了,也想让沈之月那个臭丫头每天都被折磨得半死,连床都下不来,她才好腾出手来去收拾刘彩萍那个贱人,还有大房的另外几个孙子孙女。 三天的时间以后,沈之月和沈之杰再次去了县城,她让唐青和唐砖,唐白带着人去她家的宅地那里,先是划了线,然后热火朝天地动土挖地机。 起地基需要用到的石块,沈之月也已经联系好了,等到泥土挖起来以后,她就会让人用马车将石块一车车地拉进来。 两百多两银子算起来应该是够的,不过因为担心在盖房子的过程中会多出各种各样的预算,沈之月还是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多挣点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她让沈之杰在这里看着,她则是按照女客们的邀约,再次去帮那些夫人小姐们化妆和搭配衣裳和发型,争取挣到更多的银子。 中午的时候,她刚从一个夫人家里出来,已经被她治好脸的董雨晴和她的哥哥董瑾之面色带着慌乱地在路口堵住了她。 “沈姑娘,我想请你去救一个人,诊金我不会少了你的,麻烦你快点来,拖得时间太久了会有性命危险的。”董雨晴贴在她的耳边说道,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转着圈圈。 “走吧,带我去看看。”沈之月原本不想管的,不过既然说诊金不少,看在钱的面子上,她肯定也不会跟钱过不去,索性就答应了下来,谁让她现在很缺钱呢。 到了深远书院,董雨晴和董瑾之直接带着她到了后院,走进了一座看起来很幽静,树木郁郁葱葱的院子里。 进了房间,一个满身是血,身上被捅了好几刀的男人躺在了床上,还发起了高热,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成人形了,饶是胆小一些的看到了都会做恶梦。 “沈姑娘,我知道你医术很厉害,请你一定要救救他,他不能死。”董瑾之语气很严肃地对她说道,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沉重,甚至很害怕。 “你们为什么不请别的大夫?”沈之月一边将伤者的衣裳给掀起来一些,检查他身上的伤口,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她医术的确厉害,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伤得很重,可以说只剩半口气了,随时都能死掉,他们凭什么认为她能把人给救活。 董瑾之还没想好说辞,董雨晴已经抢在前面说道,“是我跟我哥提议的,整个县城的大夫都没有沈姑娘你厉害,我不想再拖延时间了,就第一时间去把沈姑娘请到这里来了。沈姑娘,只要你救活了他,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作为诊金,绝不少你一分。” 五十两银子,那可是一大笔银子,饶是沈之月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她检查完了伤口,又给伤者把了脉,眉头紧锁着,伤者脉象虚弱,失血过多,重伤过度,稍微不慎就会命丧黄泉,就连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董雨晴看到她脸色很凝重的样子,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沈姑娘,我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他绝对不能死。我知道你的医术很厉害,要是连你都不能把他给救活,整个县城就再也没有人能治好他了,我求求你了。” 沈之月苦笑着说道,“董小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的医术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我只能说试试吧,能不能救得活他,不是我说了算,是阎王爷说了算。” 看她松口答应救人了,董雨晴总算是放心了一些,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闷闷地说道,“我就知道沈姑娘你会见死不救的,真的很谢谢你。” 沈之月将她随身携带的护住心脉的药丸拿了出来,递给了董雨晴,“你去倒杯热水过来,喂他服下这颗药丸,然后我再来施针。” 她又看向董瑾之,“麻烦董公子去给我准备一壶烈性的酒,再点一盏烛灯拿过来,还有热水也要准备一些,还有干净的毛巾,等会清理伤口的时候要用到。” 兄妹俩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董雨晴将药丸喂伤者服了下去,还用勺子盛了温水喂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温柔耐心,像是对待着情人一般。 沈之月忽然就明白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应该就是董雨晴的心上人,所以她才会那么在乎。 她立刻将银针拿出来用烈酒消毒,又放在火上烤了一下,随后精准又快速地刺进了男人的皮肤里,密密麻麻地扎了七八根银针。 原本昏迷不醒的男人面露痛苦,哇的一声吐出了大口的鲜血出来,把董雨晴给吓坏了,眼泪汪汪地往下掉。 “董公子,麻烦你将病人给扶起来,让他将体内的淤血排干净。”她一边扶着伤者,一边让董瑾之来帮忙,“动作轻点,千万别让他磕着碰了的。” 董雨晴眼睁睁地看着年轻的男人命悬一线的样子,心就跟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一样,她想要问沈之月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又担心打扰了沈之月给人治病,只能硬生生地忍住了。 好不容易把淤血都吐出来了,沈之月又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再次消毒,要在男人的身上动刀子,董雨晴差点惊呼出声,被董瑾之给捂住了嘴,“别影响沈姑娘治病救人,你既然相信她的医术,就不要在这时候发出质疑,我们耐心地等待结果吧。” 沈之月将其中一根几乎要刺穿肺部的肋骨小心翼翼地弄出来,归回原位,在缝合伤口的时候她又犯难了,没有合适的线,她想来想去,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董雨晴的身上。 “董小姐,借一根你的头发给我用,麻烦董公子再去打一盆烧开的水过来,越快越好。” 董瑾之很快就出去了,从厨房里立刻将一直烧着的热水打来,沈之月将董雨晴的头发放在开水里消毒了一会儿,随后熟练地穿针引线,在伤口处飞快地缝合了起来。 董家兄妹俩看得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能这样缝合伤口。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沈之月的动作看起来虽然很熟练,但仔细看才发现她的手微微颤抖。 “哥,你说明珞哥哥他能好起来吗?会有性命危险吗?”董雨晴眼睛通红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但愿沈姑娘她真的能把明珞从鬼门关里救回来吧。”沈姑娘不是说了吗,要看阎王爷的意思,他怎么会知道。 等到伤口缝合好了以后,沈之月将她随身携带的伤药拿出来,敷在伤口处,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这个伤药效果不是很好,你们要是有好的伤药,以后每天早晚换两次药,等我处理好他身上其他的伤口以后,再开一副调理内伤的药方,记得每天煎服三次。” 董雨晴这才问到,“那明珞哥哥他还有性命危险吗?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沈之月继续处理伤口,“要是他能撑过今天晚上,就没有性命危险了,你们今晚上要派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可能会发热。等会处理好伤口以后,他身上没受伤的地方,血污你们最好也要清理一下,对了,不要移动他,就保持这样,明白吗?” 董雨晴飞快地答道,“我明白了,沈姑娘,真的很谢谢你。” 沈之月处理完所有的伤口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她站得腿都麻了,直起身来的时候一个眩晕,差点摔倒在地上。 董瑾之立刻扶住了她,关切地问道,“沈姑娘,你没事吧?” 她脸上流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摇了摇头,“麻烦公子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把药方写出来,你们按照药方抓药就行了。” 这位锦衣华服的男人,她光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肯定是身份尊贵的人家,五十两的诊金,她连想都不敢想啊。 提笔蘸墨,她用工整的字在纸上写写下了药方,“今晚上他有可能会发高热,记得及时用温毛巾给他的头降热,等熬过今晚上就不会有性命危险了,七天以后我来给他拆线。要是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们再来叫我。” 折腾了那么久,她累得要死,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起来。 董雨晴走到她的面前,真心实意地对她说道,“沈姑娘,谢谢你救了明珞哥哥,你的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沈之月摆了摆手,“不用谢我,没事的。”她是看在那五十两银子的面子上好吧,正好她现在很缺钱,要是有那些钱她就不愁了,肯定能够渡过难关,到时候房子建好了,就连买家具的钱都攒足了,接下来就该考虑怎么在县城里安顿下来了。 董瑾之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了她的面前,“沈姑娘,这是给你的诊金,请你收下。” 沈之月有些迟疑,不太敢接下这张银票,“但是,那位公子还没有脱离危险,现在还昏迷呢,我这收下银票不太合适吧?”她的确想要银子,但也不能吃相太难看吧。 “他有很强大的意志力,肯定能撑得过去的,我相信他。这些诊金你拿着,我不会找你要回来的,只要去通灵钱庄去领,就能把银子取出来了。”董瑾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赵明珞,眼神坚定。 沈之月也不扭捏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的伤除了失血过多以外,最大的问题就是一根肋骨压住了肺,差点戳穿了肺部,才会这么危险的。要是他身体强壮,意志力强,能挺过来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董雨晴咬着嘴唇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又走过来搀扶着沈之月的手臂,“沈姑娘你饿坏了吧,我带你去吃完肉丝面再回去,今天多亏你了,我是真的很谢谢你。” 沈之月的确饿坏了,她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那就麻烦了,我真的好饿。” 吃了一碗热呼呼的肉丝面以后,沈之月心满意足了,她跟董雨晴告别,打算去找哥哥,等到傍晚关城门的时候一块回家去。 然而她来到宅地那边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沈之杰,只好将唐砖给喊过来了,“唐大哥,你知道我哥他去哪里了吗?” “中午的时候他说肚子饿,要去吃碗面,随后我就没有看到他回来了,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去了吧。” 唐砖的话,让沈之月的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哥哥这段时间变了很多,根本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除非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提着裙摆转身就朝着最热闹的集市上跑去,不停地四处张望着找人,还去她经常去的店铺询问老板,都说没有见过沈之杰。 沈之月的心情是崩溃的,她又担心又害怕,要是她哥也想自己上次那样被人掳走,落到坏人的手里,她甚至不敢想象要怎么跟娘交代。 她一边快步地寻找着,掌心里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就在她准备去县衙告官的时候,郑澜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月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为何,听到郑澜声音的时候,沈之月难过得差点哭出来,她哽咽着说道,“我哥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害怕他落到坏人的手里,他中午出去吃午饭就一直没回来。” 她想到了什么,眼睛里迸射出了晶亮的光芒来,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对了,我去找那些专门贩卖消息的人打听,他们一定知道我哥在哪里。” 第八十九章美人和秘方都要 郑澜急忙叫住了她,“先不要着急,你哥他应该没有性命危险,毕竟像孙姨娘那种又蠢又坏的女人也不容易找得出来,就算那些人想要得到你的秘方,也不会用威逼利诱的手段,那些人会忌惮着县令大人和林家兄妹。” 孙姨娘的事情私底下在县城里都传开了,谁也不想去碰触这个霉头。 沈之月稳住心神,声音依然颤抖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人不会用残酷的手段逼我哥交出秘方,而是要给我哥下套,好想办法名正言顺地拿到秘方?” 郑澜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赞许来,果然和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透。 “我觉得你哥要是没被人给掳走,最后可能在的地方,要么是青楼,要么是赌坊,美人计有时候也挺有用的,再说你哥又是那种血气方刚的少年,难免会上头,又或者是白纸黑字的赌局,就算告到县衙去,人家也是占了理的,毕竟在大夏国,赌坊是合法的。” 沈之月立刻说道,“那我们先去赌坊看看,那些人既然想得到秘方,肯定会选择这种虽然简单粗暴,但是见效又很快的手段。” 她想起了县城里最大的赌坊的位置,飞快地就跑了过去。 郑澜没有办法,只好宠溺地追了上去,“你一个姑娘家去赌坊太危险了,我陪你去。” 两人在前面走着,温瞳和温厉在后面跟着,快步地朝着招财赌坊跑去。 赌坊里,沈之杰被人唆使着堵了几把,用一两银子做本钱,很快就赢了好几把,赢了二十多两银子,比沈之月卖一次胭脂水粉挣到的银子多得多,他热血沸腾了起来,赌得眼睛都红了。 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很精神,面容也很俊美,身上穿着锦缎,看起来很是贵气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眼睛里涌过一丝算计的光芒,“这位小哥今天手气不错嘛,连着赢了八局了。不过每次就赌这么点银子着实不过瘾,不然我们还是来赌个大的,你看好不好?” 沈之杰面容通红,赢了这么多的银子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更何况身边还有几个人捧着他,将他捧得飘飘然,差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怎么赌?我手里只有二十两银子,不然以一赌十?你看怎么样?” 那男人嗤笑一声,“你觉得我像是缺那二百两银子的人吗?我家有的是钱,根本看不上眼那些银子,不如我们赌些特别的。当然了,你想要银子,你赢了,我还是会给你银子,要是你输了,就要给我一些我想要的东西。” 沈之杰有些戒备,“你想要什么?你看我穿着粗布,我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根本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啊,我能赌什么?” “我见过你和那个漂亮的妹妹一起摆摊卖胭脂水粉,生意买卖还火爆得很呢,这样吧,我用五千两银子做赌注和你赌,你要是赢了,这些银票全部都拿回去,你家以后过着吃穿不愁的生活,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但如果你输了,就把胭脂水粉的秘方交出来给我。” 沈之杰听到五千两银子,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他热血沸腾了起来,然而想到赌输了把秘方给输了,妹妹那暴跳如雷的样子,他又觉得头皮发麻,有些想向后退缩。 人家看出了他的退缩之意,也不强迫他,直接派人将两箱白花花的银子抬了出来,那莹润的光芒滋长了在场所有人心底的贪婪,看到那么多银子,几乎整个赌场的人都流口水了。 “这两箱是一千两银子,里面还有八箱,只要你能赢我,这些银子都是你的。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如自己的妹妹能干,要靠妹妹养活,说出去真的挺丢脸的。这是个机会,翻身了你以后就能当家做主,家里就是你说了算,而不是总依靠着自己的妹妹。” 围观看热闹的人纷纷怂恿了起来,“快答应下来,赌一把啊,五千两银子呢,这么多银子你不心动吗?你今天手气这么好肯定能赢,等赢了五千两银子回去,谁也不敢再小看你,你们家就能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多好啊。” “就是,如果我有那手气,我早就赌了,还等到现在啊。这小哥的手气也太厉害了,我都羡慕死了,一两银子赚了二十两银子,这太厉害了。” 沈之杰被身边这帮人怂恿着,再看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一定要赌,赌赢了这把就收手不干了,有了这五千两银子,娘和弟弟妹妹们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为了他的家人,他也要豁出去赌一把。” 那些害怕和担忧在这一刻全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他头脑发热,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好,赌就赌,说好的胭脂水粉的秘方赌五千两啊,可不能耍赖。” 那年轻俊逸的男人看到鱼儿已经上钩,眸子里涌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光芒,他正义凛然地说道,“那是当然,你要是担心我反悔,我们就白纸黑字地写下来,立字据按手印签名字,这样你放心了吧。” 很快就有人过来立了字据,赌注是胭脂水粉的秘方和五千两银子,输了不许耍赖。 沈之杰用手按了印泥在字据上按了手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开始摩拳擦掌了起来。 “那就开始吧,还是像刚才一样投点数,谁投出来的点数最小,谁就赢了。”沈之杰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旁边的两箱银子,整个人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随后开始了,男人先摇出了三颗骰子五个点出来,算是很小的点数了。 沈之杰看到这个点数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他的眼睛里有着得意的光芒,“公子,我觉得可能要对不住你了,我之前摇出来的可一直都是三个点,还有摇出三个骰子叠在一块,只有一个点的画面呢。” 他自信极了,拿过竹筒用右手飞快地晃动了起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竹筒重重地扣在了桌子上,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公子,你输了!”他摇骰子的手法和之前的一样,最多肯定也只有三点,五千两银子很快就要到他的手里了,这可比卖熟食,卖胭脂水粉强得太多了。 “还是先把竹筒拿开,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点吧。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如果输了,这五千两的银票你带走,自己去钱庄里把银子取出来。不过我也希望小哥说话算话,要是你输了,就把秘方交出来,这是之前立字据的时候说好的。” 沈之杰信心满满地以为自己要赢了,痛快的点头,“当然了,既然是赌局,肯定要说话算话啊,我输了,胭脂水粉的秘方交给你,要是你输了,五千两的银票拿来给我。” 周围观看的人催促道,“小哥,开出来啊,你今天手气这么好,肯定能挣到这五千两银子的,真是让人羡慕啊,赌了几把挣到的银子就能够让你一辈子不愁吃穿了,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沈之杰笑容满面地开了出来,得意地看向他对面的男人,“对不住了公子,这一局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围观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竟然是大,他输了,不是手气很好的吗?怎么会输了呢?” 沈之杰低下头看清楚那三颗骰子的点数,所有的笑容都僵硬在了脸上,一股寒气瞬间充斥了他的心脏,他脑袋更是嗡嗡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之前明明摇得好好的。” 这一刻他才想到事情的严重性,要是沈之月得知他将胭脂水粉的秘方输了,肯定会恨死他的,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原谅他了,他到底要怎么办? 对面的男人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情来,“真是可惜啊,你之前的手气太好了,没想到在这次竟然输了,按照白纸黑字上说的,把胭脂水粉的秘方交给我吧,愿赌服输,我们之前说得好好的。” 沈之杰双手颤抖得厉害,他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头也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胭脂水粉的秘方不在我的手上,在我妹妹的手里,所以现在我不能给你,不然等会你派人跟我到我家去拿。” 他心乱如麻,恐惧蔓延着,逼得他几乎要崩溃发疯,冷汗将他背后的衣衫都湿透了。 男人轻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威胁还是提醒,“这字据可是说得很清楚的,赌这局你也是心甘情愿的,你应该不会想着耍赖吧?耍赖也没有用,真的告到县衙去,官爷也会叛你把秘方给我,毕竟我可没有逼着你打赌。” 沈之杰腿脚发软,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要是不想给,那也很简单,再赌一局,等到你赢了,把这些秘方再赢回去,也是可以的,筹码依然是这五千两银子,敢不敢再赌一局?” 周围的人纷纷流露出可惜的神情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给他出主意。 “这小伙怎么在最重要的时刻失手了呢,真是太可惜了呢,之前明明他的手气很好,那摇骰子的手法,那气势都狠厉害。” “就是,我看他的面相,印堂发光,分明是要行大运发大财了,怎么会输了呢?老道,你也看看这小伙子,是不是要行好运的样子?” “没错啊,他一脸福相,还有光环在身,没有道理输了这一局啊。你说会不会这是老天爷给他的考验,输得起才能赢得起,才会发大财,放弃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沈之杰又气又怕,周围的人一怂恿,他争强好斗的心一下子就起来了,输得连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服气,再赌一把,我不信了,之前分明我的手气那么好,肯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我才不会输给你的。” 那男人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招财赌坊都开了这么多年了,每天的进账上万两都有,我会用手段?我说小伙子,你这样可就不厚道了,哪有只准许你赢的道理呢?别人输了也不像你找这么多的理由和借口啊,你这样可就有点不厚道了呢。” 沈之杰被说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输掉了那么重要的秘方肯定不甘心,“那就少废话,赌啊,我们再来赌一把,我肯定能赢了你。” “你的筹码是什么呢?既然是赌,肯定要有值得赌的东西才行啊。” 沈之杰将他挣到的二十两银子推到前面,“这些就是我的筹码。” 那个男人都不愿意去看那些银子,“你觉得我这赌坊会少你二十两银子吗?你要是没有这个诚意就不要赌了,你这胭脂水粉的秘方少说也值几百两或者是上千两银子吧。” 沈之杰着急了,“那你到底想要赌什么?我身上值钱的就只有这二十两银子了,难道你想赌我的手,让我死在这里吗?” “既然赌了胭脂水粉的秘方,那你可以再拿你那个漂亮又能干的妹妹来做赌注啊?她不是胭脂水粉做得很好吗,我正好能够用到她来做胭脂水粉。怎么样,敢不敢赌这一把?” 已经被想赢冲昏了头脑的沈之杰声音沙哑地说道,“当然要啊,那就拿我的妹妹做赌注,赢了把秘方给我还回来,输了我妹妹给你,但是你们不准耍手段,不能出老千,不然我要去县衙告官。” “口说无凭,还是像之前一样立字据吧,别等会输了又想要翻脸不承认,又要闹出一桩命案来。” 沈之杰心里有所顾虑,然而想到胭脂水粉的秘方,他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那就赶紧写好了,我们签字画押,再赌一把。” 没过多久字据就写好了,男人现在纸的右下角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用手指按了红色的印泥在纸上,递到她的面前来,“轮到你了。” 沈之杰提起笔蘸了墨水,刚要签上自己的名字,沈之月和郑澜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她看到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心里的怒气蹭蹭地涌了上来,丝毫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扯着嗓子大声地吼道,“沈之杰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脑子被门夹了是不是?” 她的吼叫让沈之杰身体抖了一下,手也跟着往旁边一歪,墨汁在纸上晕染开来,他回过头,就看到妹妹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那架势像是要把他给杀了一样,他瞬间头皮发麻,笑容有些尴尬,又有些逃避。 “月儿,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对这个能干又聪明的妹妹,沈之杰是又喜欢又害怕,心里还时常有一种很强烈的自卑感,这一刻被抓到了现行,他的脸上火辣辣的,愈加显得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无能。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赌坊里呢?你可真是能耐啊,才消停了几天,怎么又跑来赌钱了,是嫌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好了,还是怎么回事?” 沈之月靠近哥哥,看清楚那张字据的内容时,她想要掐死沈之杰的心都有了,周身有寒冷的杀气迸射了出来,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真是厉害啊,我要是再不来,恐怕真的要给你卖给别人了呢,哥,你对我可真好啊,把我的胭脂水粉秘方赌输了不说,还要把我给输掉,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不然你怎么这么对我?” 沈之杰脸上火辣辣的,尤其那些人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来,让他难堪得不行,小声地说道,“月儿,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天手气很好的,之前连着赢了很多把,就是到后来失手了一次,把胭脂水粉的秘方给输掉了,但是你放心,这一把我肯定能够赢得回来的。” “就是,沈姑娘,你哥哥他手气真的很好,算命的都说他印堂发光,今天会有天大的好事发生,不然你再让他赌一把,把胭脂水粉的秘方赢回去?要是不赌,那可就真的不好意思了,胭脂水粉的秘方就是我的了。” 沈之月眼睛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瞪着说话的男人,毫不客气地说道,“少给我灌迷魂汤了,你们心里究竟打着怎样的主意,我哥他没心眼,被你们骗了,我却不会上你们的当。” 再赌下去非但不能回本,她就真的落到这个男人的手里了。 那男人脸色变了,恨得暗暗地咬碎了后槽牙,这沈姑娘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今天想要打成愿恐怕是不成了。 眼看煮熟的鸭子已经到了嘴边,又要飞走了,男人气得心头冒鬼火,索性也就不跟他们装了,冷声说道,“那好,不赌我也不勉强你们,沈姑娘,胭脂水粉的秘方今天晚上记得要拿来给我,别想着偷工减料,做不出来想要的效果,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之月她意味深长地笑了,慢悠悠地说道,“谁说不赌了?我哥他头脑不太聪明,性情冲动,他自然不适合跟你们赌。不就是想赌吗,我来跟你们赌。” 她刚说完,郑澜在旁边脸色就变了,沉声说道,“沈姑娘,你在胡闹什么?赌场这种地方是你应该来的吗?你不能赌!” 这些人除了冲着胭脂水粉的目标来的,另外的那个目标就是她了,谁让她长了一张精致又漂亮的脸蛋,还有一双灵巧的手,除了秘方,自然还要人去调制这些胭脂水粉的 郑澜想到她落到这群臭男人的手里,心就疼得厉害,难受得快要窒息了,他恨不得捧着宠着的女人,哪里舍得让她被人欺负被人算计。 沈之月冷声看着对面的男人,“你想赌什么?” “自然是拿胭脂水粉的秘方和你做赌注了,银子那些我就有不少,你手里的那些银子我也看不上啊。”男人的目光落在沈之月的身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他的主子可是都说了,既要胭脂水粉,也要漂亮的女人,缺一不可,他可是带了命令过来的。 “好,我跟你赌,老规矩,立字据吧,愿赌服输,谁也不能耍赖。”沈之月的心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要不是理智提醒着她,她都想打爆对面这个男人的狗头,太不要脸了,竟然用手段哄骗她哥哥进赌场。 郑澜看她这副豁出去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在她的耳边说道,“你不要赌,这件事情不能任性,这些胭脂水粉的秘方,我想办法帮你买回来就是了。银子可以慢慢挣,搭上了你的一生那可就真的太不值了。沈姑娘,你给我清醒一点。” 她要是真的输给了对面的男人,等待着她的下场会是什么,郑澜光是随意地想想,就能够想得到。 沈之月很冷静,“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既然敢赌,不管是输赢,我都承担得起后果,郑公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是我家自己的事情,请让我自己解决。” 郑澜又生气又担心,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还有这脾气,怎么倔得跟牛一样,认定了的事情不管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我来帮你完成这一局的赌约,你看行不行?月儿,你别再任性了,算我求你了好吗?我不想看到你落到别的男人手里,你做赌约之前,先自己想清楚,你还要养着你娘,你弟弟妹妹,难道那些亲人你都不管了吗?” 郑澜第一次在她面前情绪失控,眼睛通红,痛苦和在乎没有地方隐藏,“月儿,我对你的心意你也明白,难道非要看到我痛苦,你心里才觉得痛快吗?” 沈之月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她轻轻地拍了拍郑澜的手臂,小声地说道,“我不一定会输,输和赢可能性各占一半不是吗?你不用担心我,输了是我的命,赢了我还要将秘方拿回来,我可不想我的心血被人给毁掉。” 有些事情她没有办法跟郑澜说,对于这场赌局,她是有九成的把握的,就算是输了,她也有退路,那些致幻的药粉也会派上用场的,她不害怕。 穿越之前,她是顶级白富美,还有个比她更加厉害的哥哥,是个举世瞩目的数学家,精通各种算法,各种赌法都玩得滚瓜烂熟,在世界的各大赌场赢了太多的钱,都已经被列入黑名单禁止入内了。 而她和很疼爱自己的哥哥,自然也是学了几招,十几年的时间玩下来,自然也是十拿九稳,剩下的事情就真的要看天意了。 郑澜看她一脸坚决的样子,内心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疼得鲜血淋漓,他索性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地说道,“那随便你吧,要是你输了,我再想办法把你赎回来,反正我绝对不会让你落到别人的手里,我看了会心疼。” 沈之月的眼睛里涌过了一丝暖意,“郑公子,真的很谢谢你。” “沈姑娘,别再磨叽了,我们赶紧签字画押吧,字据在这里了,记得说话算话,愿赌服输啊,别想耍赖,我们招财赌坊可不是能讨价还价的地方。”男人将字据放到她的面前来。 “还要加一条,怎么赌我说了算,不然就不赌了。”沈之月寒冷的目光看向男人,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男人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自然,对漂亮的姑娘谦让也是应该的嘛。不管是赌大小,赌点数,还是怎么赌,都由你,唯有一条,不能出老千,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 沈之月流露出坚定的神情来,“那是当然。” 她仔细地看清楚字据,并没有发现坑害她的条款以后,总算是放心下来,等到男人在右下角写上自己的名字,用红泥按了手印以后,她再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把她的手印给按上去。 郑澜看着她漂亮又充满风骨的字迹,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一般,整个人的精神紧绷着,冷汗将他的头发和掌心都湿透了,他的眼睛落在沈之月的身上就舍不得移开。 沈之杰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心里也担心害怕得很,不过还是说道,“月儿,你一定能够把我们的胭脂水粉秘方给赢回来的,哥相信你,你是个很厉害的人。” 郑澜的怒气控制不住地涌上来,转过头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的的确确是充满了杀气,让沈之杰脖子一冷,忍不住摇了摇头,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 “我这个人脑子不太好使,那些复杂繁琐的赌法我也不清楚,我们就赌个最简单的,摇点数,我报出点数,然后我们俩都轮流摇,谁摇出来的点数最靠近报出来的点数,就算谁赢。赌一局可能会有运气的成分,为了有说服力一点,三局两胜好了,你同意吗?” 沈之月挑衅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还有把之前我哥和你签的那张字据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省得到时候我侥幸赢了你耍赖。” 那男人根本看不起她,自然不相信她会赢,这里是他的地盘,也不担心输了这个女人能折腾出怎样的风浪来。 想到很快这个漂亮的女人就要输给他,他的目的就能达到了,背后的主子一定会重重地奖赏他的,他心情很好,自然变得很好说话了。 很快第一张和第二张字据都被他放在了赌桌的中间,男人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就开始吧。” 沈之月盯着盛骰子的竹筒,缓缓地报出一个数来,“三点!” “小姑娘你倒是口气挺大呢,三个骰子开出三点,是觉得你会赢吗?”男人盯着她漂亮的面容,心想着,到底是个女人啊,在赌场上她怎么可能赢呢?三点不是谁都能开出来的。 男人拿着竹筒叮叮当当地晃动了起来,随后行云流水般地扣在了赌桌上,掀开竹筒,开出来的点数赫然是四点,很接近沈之月的报数了。” “这刘一手果然厉害,竟然摇出了四点,只差一点就是报出来的数了,我觉得对面这位姑娘输了,我不信她能够摇出三点来。” 沈之月听着周围人群的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那轮到我了。” 她将骰子放进竹筒里,都没有摇动,只是朝着半空中抛了一下,让竹筒自行翻滚着,再次回到了她的手中以后,她随即将竹筒啪的一声扣在了赌桌上,没有留任何悬念地打开,三颗骰子都是一点朝上,稳稳地躺在桌子上。 人群发出惊呼声,“竟然真的开出了三点来,这姑娘看起来动作很陌生,她是怎么做到的?这手气也太好了吧。” 围观的客人们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看向沈之月,没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姑娘,竟然也是赌场上的高手吗? 刘一手低第一局就输了,他直接变了脸色,眼睛里涌上来了一丝懊恼,就连之前特别放松的身体都紧绷了起来,“没想到我竟然小看了你,这一局我不会再让你了。我来报点数吧,不然你想出什么手段,我这不是吃亏了吗?” 沈之月依然很冷静,“那随便你。” 刘一手沉声说道,“十八点。” 依然是他先摇,骰子在竹筒里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来,他满脸凝重,摇了好久,骰子落地,开出来正好是三个骰子的六点朝上。 “正好十八点,沈姑娘,这一局对你不妙啊。” 沈之月不徐不疾地将骰子放在里面,翻滚了一圈,直接扣在桌子上,再开出来,也是十八点。 她笑了一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来,“这一局平局了呢,我没输,你也没有赢,还有第三局定胜负,这位公子,又轮到你了。” 刘一手额头上竟然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他拿着竹筒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直接准备摇起来。 “你先报数啊,不然你摇什么?公子,你害怕什么呢,我又不一定会赢,你也不会输,到底在想什么呢?”她的眼睛里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六点,我不会让你,这一局你输定了。” 刘一手报了点数以后再次摇了起来,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摇了很久,在将竹筒扣在赌桌上的时候,他因为紧张,身体碰了桌子一下,于是开出来的点数变成了十二点。 他脸色都变了,冷汗将衣服都湿透了,不敢置信地说道,“怎么会是十二点呢,这根本不应该啊。” 郑澜在旁边撇着嘴说道,“谁让你的身体碰到赌桌了,这个应该怪你自己啊。什么叫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难道你不听不懂吗?这一场对你才不妙呢。” 沈之月带着得体的微笑,大方地说道,“该轮到我了。” 她再次摇动竹筒,眼神的余光一直落在了刘一手的身上,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对她肯定心怀恶意,在她的竹筒落到桌面上的时候,刘一手绝对会使坏。 于是沈之月留了个心眼,她将竹筒翻滚了一圈以后,将竹筒朝着桌子上扣去,就在她的竹筒快要碰到桌面的时候,刘一手果然将赌桌轻轻地推了一下。 她心神一动,手腕翻转了,再次将竹筒在半空中翻滚了几圈,等到赌桌彻底地平静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竹筒扣在桌子上,随即掀开了竹筒,让里面的点数露出来,三颗骰子都是两点的面朝上,稳稳当当的,一共六点。 沈之月对着刘一手露出个笑容来,随后她立刻将赌桌中间的那两张字据给收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大气,“公子,我的不多不少,刚好是六点,你输了呢。” 刘一手面容狰狞,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情绪激动地喊道,“这局不算,你出了老千,我不信一个女人竟然能这么厉害,想摇出几点就摇出几点。” 这番厚颜无耻让沈之月都被气笑了,她瞪着刘一手的目光就像是淬了剧毒的利箭,“怎么输不起,那就不要赌啊,只想着挣别人的,不想自己有亏损,你觉得可能吗?出老千,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可不屑于做,这白纸黑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我赢了,胭脂水粉的秘方再次毁到我手里,你想要,做梦吧!” 刘一手气得七窍生烟,不住地颤抖着,“来人啊,将他们给拦住,不将秘方留下直接打断他们的腿,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沈之杰这才见识到了赌徒的无耻,他又生气又害怕,指着这些人大声地说道,“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赢得起输不起吗,你们还是不是男人?” 沈之月拿出了防身用的毒药出来,身体紧绷着,她厉声说道,“不怕死的就上来试试,让你们尝一尝什么叫做五步断肠散的厉害。” 刘一手被她手里摇晃着的毒药给吓到了,背后的主子是告诉过他的,沈之月这女人用毒很厉害,被她用毒药算计到,就算不死也会丢半条命,那些手里拿着木棍,凶神恶煞的大手们半信半疑。 直到他们的头儿刘一手声音惊恐地说道,“你们都给我退下,别再上前去了。” 郑澜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奉劝你们别乱来,愿赌服输,别惹人笑话。我的人已经去报官了,等到官府的人来了,查清楚这件事情,你们的招财赌坊还能不能开得下去还不一定。回去告诉刘员外,是要胭脂水粉的秘方,还是要赌坊?” 刘一手身体颤抖了一下,不敢相信郑澜竟然知道他家背后的主子,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反应了。 郑澜人狠话不多,直接就捏住了敌人的七寸,“再闹事,就不是赌坊里的事情,而是县衙的事情了,要放我们离开吗?”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喊叫声,“不好了,林公子带着衙役过来了,管事的,怎么办啊?” 林凌霄已经带着好几个衙役闯进了赌坊来,手里提着锋利的大刀,“是谁在这里闹事的?” 沈之月对着林凌霄拱了拱手,“官爷,他们赌钱不认账,输了还要打人,还请官爷替我们做主。你看这字据上写得清清楚楚,我赢了,他们不放我们离开,这些人真的太坏了。” 林凌霄眼睛里有危险的光芒迸射了出来,“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刘一手吓得背后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立刻否认道,“官爷,真的没有这样的事情,是这位姑娘她误解了我们的意思,我并没有不放他们离开,不过她赢得太轻松,我怀疑她出老千,想把这件事情给查清楚。” 郑澜在旁边冷笑了一声,“你们招财赌坊还担心别人出老千,这简直是最荒谬的笑话。你们挖陷阱把人家哥哥骗进来赌得差点倾家荡产,人家小姑娘运气好,侥幸赢了回来,就说别人出老千,还要点脸不?照你这话的意思,所有在赌坊里赢了的客人都出老千咯,就准许你们赢别人的好处,不许别人赢走半分?哪有这样的道理?” 林凌霄看清楚了沈之月手里的字据以后,“愿赌服输,人家也没有赢走你们什么,这胭脂水粉的秘方本来就是人家的,你不甘心什么劲?这件事情就按照字据上说的处理,赢的走人,输的也不要不依不饶,就这样。” 既然官差都已经介入,赌坊这边又不占理,哪怕刘一手心里再恨,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眼睁睁地把人给放走了。 只是,想到背后的主子唆使他做的事情,他没有将事情办成,刘一手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害怕主子会把他给打死。 沈之月真心实意地对林凌霄说道,“林公子,谢谢你替我做主,不然我可能又要在这赌坊里打一架了。” 沈之杰同样满脸羞愧地拱了拱手以示感谢,这时候他才明白之前自己的盘算究竟有多离谱。 “赌坊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不是姑娘家应该来的地方,以后要注意点了。你也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赌输一场,赔上的就是自己的一辈子。”林凌霄有些生气地对她说道,这姑娘长得也挺漂亮,怎么做出来的事情怎么那么让人不省心呢。 沈之月低眉顺目地接受了所有的批评,“是,林公子你说得对,我以后会长教训的。” 第九十章阴谋落空,借刀杀人 林凌霄让沈之月兄妹俩,还有郑澜先离开以后,又严厉地训斥了刘一手一通,这才带着属下离开。 另一边,沈之月和沈之杰走到一条僻静的巷子里的时候,她一直憋在心底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哥哥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谁让你来赌坊的?你自己有没有脑子不知道吗的,你看到谁在赌坊里赌发财了的?我只看到人家赌得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的,沈之杰,你现在愈发能耐了是不是?是觉得家里有点银子了很得意是不是?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长进了,没想到还是像之前一样欠揍,你快要把我给气死了。” 她劈头盖脸地对着哥哥骂了起来,也不管郑澜是在旁边,“我让你来县城,是让你盯着那些泥瓦匠,让他们把活儿做得更好一些,不是让你来这里赌的!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我也被你赌输掉了,落到那些坏男人的手里了,你凭什么把我当成赌注?凭什么?” 要不是顾念着她的娘亲,她真想喂沈之杰一包毒药下去,让他浑身软绵绵的,哪里都爬不起来,省得总是给他惹祸了。 沈之杰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窘迫地搓着手,声若蚊蝇地说道,“月儿,你别再骂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真的不敢再赌了。” “你总是惹祸,胭脂水粉的秘方都敢拿来赌,连我都赌,难道在你的心底,我的命就是这么贱吗,只配让你拿来赌?谁让你操控我的人生的?我那么努力地生活,那么努力地挣钱,就是想要有一天能够从贫穷落后的山村里走出去,好不容易挣够了盖房子的钱,眼看我们的生活就要好起来了,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她一边说,心里难受得厉害,眼泪控制不住地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沈之杰,我不求你能帮得上我什么忙,我也不要你给我挣多少银子,让家里人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这些我都不需要。但是我求求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别给我拖后腿,我也不要你养家,你别在我背后捅刀子行吗?” 沈之月想到她以前的精致奢华的生活,有爸妈爱着,哥哥宠着,到哪里都没有人敢给她气受,再对比现在一团糟的生活,越想就越伤心,直接崩溃地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出声,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孩。 郑澜看得心疼不已,就像是有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疼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他想要安慰她几句,又害怕她再次将他拒绝到千里之外。 沈之杰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听到妹妹的控诉和痛骂,他手足无措地说道,“月儿,你别再哭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踏进赌坊里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我是被他们骗了,而且一开始我的手气是真的很顺,赢了二十两银子你也是看到的。他们又拿出了五千两银子做赌注,我就想着要是能赢一把,我们家不就有钱了吗?以后就不用再为银子发愁了,谁知道后面竟然输了。” 沈之月用衣袖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她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气,朝着哥哥的身上用力地踢了一脚。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用五千两银子做赌注,你的脸有那么大吗?你身上有什么值五千两银子,都跟你说了,人家就是想要胭脂水粉的秘方和我,替人家挣银子,人家做了一个局骗你跳下去,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郑澜在旁边听完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也被沈之杰的愚蠢弄得很无奈,忍不住提醒道,“那是人家为了哄你上钩故意给你一点甜头,让你赢几把,你的赌瘾才会被被勾起来,这点你还看不明白吗?” 沈之杰愧疚得不行,“我现在明白了,只是当时在赌场里被白花花的银子弄得头脑发热,那些客人还在旁边起哄,说我一定能赢了五千两银子的,我一时冲动就赌了。月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赌了,赌场里的人没有一个好人。” 沈之月哭了一通以后,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她冷冷地瞪着哥哥,“我严厉地警告你一遍,别沾染赌,你再敢犯一次,我直接把你的手给剁下来,说到做到。顶多我以后挣银子养你一辈子,我不想这个家被你拖垮。” 沈之杰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惊恐来,这个妹妹的手段究竟有多厉害,他比谁都清楚,是个狠角色,她能够说出怎样的话,就敢做出怎样的事情来,绝不含糊。 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冷得他整个人像置身冰窖之中一样,连连求饶,“我真的不敢了,我本来在那里吃面的,坐在我对面的男人跟我说了很多的话,很是热情,我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去了赌坊。我的本意真的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 “赶紧回去宅地那里盯着,顺便帮忙干点活,别光在那里坐着,那是我们家的房子,如果连你都不上心,那还有谁会上心?赶紧去吧,等会离城门关之前的半个时辰,我再去找你。你再给我惹祸,我真的拿毒药把你给毒成残废,一辈子都躺在床上,你信不信?” 沈之杰怎么会不信她的话,连连求饶,“你别再生气了,我这就去宅地那边,以后真的不敢再赌了,月儿你就再信我一次吧。” 郑澜眼睛通红,看起来有些狼狈,她对着郑澜说道,“那个,今天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不然我请你喝杯茶吧。” 要不是郑澜给她指明了方向,她再稍微晚一点赶到招财赌坊,她肯定被沈之杰输给别人了。 俊美温润的男人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毫不扭捏,也不矫揉做作地说道,“好啊,我求之不得呢。刚好今天赌坊的事情我有些疑虑想要跟你好好地分析分析。” 两人来到了一家小茶馆里,在大堂里找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很快店小二就沏了一壶茶上来,分别给两人倒了一杯澄黄明亮,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茶水以后,很快就退了下去。 沈之月并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她心里有疑问,只要是能用直接的方式解决,就不爱用复杂的方式,于是在喝了一口茶水以后,她开门见山地问道,“郑公子,你觉得这件事情有疑虑的地方在哪里?不就是那人想要我的胭脂水粉的秘方,想要借着这个买卖挣大钱吗?” 郑澜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几下,“我跟你说过,招财赌坊背后的主子是刘员外,他家是跟你提过亲的,我在想,他们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胭脂水粉的秘方只是意外收获,真正最想要的是你。” “想要我?”沈之月被震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心情烦乱。 她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地将整杯茶水都灌下去,才让她的脑子稍微清醒一些,“郑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姑,刘员外家是什么人啊,人家求亲被拒还会上门?你还当我是那种侯门贵女,我爹和我哥是朝廷的大官啊,哪里值得费尽心思地将我弄过去。” 郑澜幽幽地看着她,眸子里写满了认真,“你别那么看不起自己,刘员外家是有钱,但是他家家风不好,刘夫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家里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个婢女,刘员外的那些小妾,也被想办法的磋磨。” “所以,除了那些贪图钱财的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刘员外的儿子,好人家是舍不得把女儿嫁给那个刘飞强的。” “偏偏那刘夫人还心高气傲得很,想要给儿子娶个能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又容貌出众的儿媳妇,好让以后的孙子孙女容貌漂亮,头脑也聪明。你就是周围几个村子里最好的人选。” “沈姑娘,你还有个处处算计你的爷爷奶奶,他们对银子贪婪如命,自然就是刘员外最好的帮手。” “更何况,你手里还有胭脂水粉的秘方,还会做各种各样的熟食,娶了你,就相当于娶了一棵摇钱树,别说是刘员外了,就连沈家村里其他的人家,估计也蠢蠢欲动,就想等着你的孝期过去,然后上门去提亲的。” 郑澜的分析让沈之月的心冷得跟冰块一样,她想到沈大虎和马婆子对银子的狂热程度,心里竟然也升起了疑心。 “是啊,求娶不成,那就挖陷阱让我哥赌输了,把我卖给人家抵债,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我哪怕再心不甘情不愿,哪怕告到县衙去也不占理。真是好歹毒的计谋啊,分明是要将我置之于死地啊。” 她想到今天的赌局都忍不住后怕,她差一点就沦为赌场里的牺牲品了。 “你想要知道是不是刘员外或者是刘飞强设计的局也很简单啊,刘一手在最后博弈输给了你,要真是背后是刘员外父子指使的,现在的赌坊里肯定不太平,刘一手应该会被收拾得很惨的吧。不然我带你悄悄地从赌坊的后门潜伏进去,听听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郑澜看着她,语气里微微带上了些蛊惑的味道,“要真是被人算计的,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你,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次的事情,你奶奶有没有份吗?你奶奶她可是个狠毒又贪婪的老太婆,这次的事情算计不成,她肯定还会想些阴损的法子继续算计你的。你和你奶奶应该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吧。” 这样的奶奶他也是开了眼了,他的奶奶虽然也不喜欢他,嫌弃他是个瘟神煞星,但也只是在言语上挤兑他几句,不让他和娘住在县城的宅子里,但是该给的银子,吃穿用度还是满足的,他在郑家村里过得也算是痛快,反正没人管。 像沈之月的奶奶那样,欺负大儿媳和几个孙子孙女,为了银子恨不得弄死儿媳妇和孙女的,这狠毒的心肠,这贪婪的嘴脸,哪怕是在很穷很落后的山村,也不多见。 “当然要去,我又不是那种吃了亏就往肚子里咽的人,等到查清楚了这件事情,要是我奶奶没有参与也就罢了,要是我奶奶背着出这些恶毒的主意,我绝对不会放过她。老太婆她不想着多种点田地,多养点猪和鸡,偏偏想些阴损的招数骗银子,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她忍那个马婆子已经很长时间了,既然县城的房子已经开始盖了,该解决的恩怨就一并给解决了,省得那老妖婆到时候要跑到县城里来闹。 郑澜站了起来,神色自然地对她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知道招财赌坊的后门在哪里,你有药粉能放倒守门的吗?” 沈之月点头,上次被孙姨娘给掳走以后,她谨慎了很多,身上除了带银针和匕首,连着带着好几种毒药,什么软筋散,蒙汗药,还有好些她特制的毒药,能够让人七窍流血的,五脏六腑疼得喘不过气来的,应有尽有。 于是两人一起从茶馆里离开了,没过多久就顺利地来到了招财赌坊的后门。 放倒了守在后门的两个打手以后,沈之月和郑澜偷偷地潜伏进了后院,避开了来来往往忙碌着的打手和丫鬟以后,在二楼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人,又静悄悄地来到了三楼,挨个房间的寻找着。 终于在三楼最东边的房间听到了响动声。 刘飞强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没用的饭桶,让你做这么点事情都不成,留着你有什么用?你真的快要把我给气死了。” “少爷,请你息怒,属下一定会想办法补救,求少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个低声下气说话的人是刘一手,他瑟瑟发抖,就害怕这个喜怒无常的少爷会让他滚蛋,让他以后没有了这份活儿,没了现在优渥的生活。 “怎么补救?你以为沈之月她是那么好糊弄的女人吗?好不容易把沈之杰骗到赌坊里,你不抓紧时间先让沈之杰拿他妹妹做赌注,管什么胭脂水粉的秘方,得到了沈之月,还担心秘方拿不到手吗?我看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也是要把我给气死了心里才甘心。” 刘一手心里苦涩得不行,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境地,也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艰难地说道,“少爷,谁能想到那沈姑娘竟然会到赌坊来呢,她竟然也会赌,还那么厉害。属下真的差点就把事情做成了,是那个郑澜带沈姑娘来的,就是那个郑澜一直坏了我们的好事。” 要只是沈之杰,现在不光是胭脂水粉的秘方,还有沈姑娘都已经被少爷收入囊中了,他一时情敌大意,就让自己陷入了那么艰难的境地。 “别再辩解了,赌输了就是输了,刘一手,我真想砍了你的脑袋,我好不容易精心策划的一切,就这样被你给毁了。”刘飞扬抓起一条很坚韧的鞭子在桌子上用力地甩了一下,“你今年要是不多给我挣一千两银子回来,以后就别想待在刘家做事情了,我们刘家从来不养废物。” 刘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连说道,“是,少爷,属下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地替您办事,绝对不会再出现像今天这样的错误了。” 刘飞强想到沈之月那精致漂亮的容貌,还有她那清贵的气质,心被勾得痒痒的,“只可惜,那么漂亮的女人被她给跑了,不然已经把亲事定下来了,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就能娶她过门了,想想我都觉得肉疼。” “少爷容貌俊美,玉树临风,家财万贯,那位沈姑娘不过是没见过你,要是她看见你了,肯定会被少爷你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立刻委身给少爷的。那位沈姑娘不过是农家的姑娘,哪里见过什么世面,既然这样,少爷不妨多给她买点漂亮的衣裳和首饰,多买点好吃的,不信她不上钩。” 刘一手给刘飞强除了主意,不是为了眼前这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对女人拳打脚踢的少爷,而是为了他的前程,为了能在以后挣到更多的银子。 “少给我出馊主意,那位沈姑娘连郑员外的儿子都看不上,怎么会轻易被漂亮的衣裳和首饰给打动?你以为她和普通的乡野村姑一样啊,要是她的眼皮子真的那么浅,那我也不会看上她了。” 刘飞强想到油盐不进的沈之月,头疼得厉害,对刘一手就愈加不待见了,不耐烦地说道,“你赶紧给我走,看到你就来气,原本算计得好好的,没想到直接被你搅黄了,赶紧走啊。” 沈之月和郑澜听到动静以后,反应迅速地躲了起来,等到刘一手离开以后才出来。 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想知道,于是低声对郑澜说道,“我要和刘飞强说些事情,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郑澜心里是很不情愿,光是想到她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他心里就跟有蚂蚁在啃咬一样的难受,“那样太危险了,不然还是我陪你进去吧,我担心他会欺负你,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来。” 沈之月很冷静地说道,“在你面前刘飞强是绝对不会说出真话的,而我需要一个结果。郑公子,请你不要让我为难,我问完几句话就走,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 她的眼睛里已经染上了一层怒意,很显然是想要和刘飞强算账了。 郑澜看她那么坚决的样子,也不敢惹怒了她,让她厌恶自己,只好将满腔的担忧压进了心底,妥协道,“那我就在外面等着你,要是那男人欺负你,你就大声地呼救,我立刻就闯进去救你。” 沈之月低垂着眼帘说道,“那就多谢你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和,甚至她的眼角眉梢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来竟然有种冷艳高贵的味道,在她推开门的瞬间,漂亮得就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女。 刘飞强听到推开门的声音,不耐烦地呵斥道,“不是让你快点滚蛋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之月的声音温柔,却又像是在冰水中泡过了一样,“很抱歉打扰刘公子,不过我心里有很多的疑问,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想尽办法算计我哥哥,借着我哥哥的手得到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刘飞强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抬起头的瞬间,视线定格在沈之月眼角眉梢带着的风情上,惊艳和欣喜之意涌上了他的心头。 “沈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么近地见到姑娘,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漂亮,比之仙女也不为过。”刘飞强甚至能听到了心脏跳得很快的声音,看到她的时候,他清晰地认识到他心动了,爱上了站在他面前的姑娘。 刘飞强惊艳又爱慕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舍不得移开半分,让沈之月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她锐利的目光瞪了回去,“我问你,为什么要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算计我哥,刘公子,算计我很好玩吗,我们之间无冤无仇的,你这样算计我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男人收敛起所有的爱慕,认真地审视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姑娘知书达理,漂亮能干,想要娶姑娘的人恐怕很多吧,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是真的想要娶沈姑娘为妻的,既然姑娘找到我这里来,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心悦姑娘,还请姑娘嫁给我。我愿意给很多的聘礼,用八抬大轿把姑娘风光地迎娶过门,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少奶奶,以后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沈之月神色没有半分的松动,甚至她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加的嘲讽,“我记得之前你家派人去提亲的时候,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嫁给你,我谁也不想嫁,你别动这些心思。” 刘飞强感受到她的抗拒和厌恶,并不懊恼,也不气馁,慢悠悠地替自己辩解。 “是因为听过我以前那些传闻,担心嫁给我,你会被我给打死吗?沈姑娘,要是你担心我对你动粗,会把你折磨死,完全没有必要,我虽然脾气暴躁,易动怒,会打小妾和婢女,我不会不承认。” “但是我做那些事情也是有原因的,那些被我打死的小妾和婢女,都是贪婪的女人,偷偷地怀了我的孩子,还想要生下来,母凭子贵。我怎么能容忍那些女人算计到我的头上来,再说了我都没娶妻,怎么能让庶子在嫡子之前生下来呢?” “你漂亮聪明又能干,还识文断字,知书达理,是我最理想的妻子人选。而且我娘找人看过你的生辰八字,你是个有福之人,命里注定会生好几个儿子,都有着很好的前程,我自然是想娶个旺夫的媳妇了。嫁给我,给你家一千两聘金,外加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你看怎么样?” 沈之月听着眼前男人自大无比的话,忍不住被气笑了,“听起来可真诱人啊,那么多的银子那么多的聘礼,不过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手里的胭脂水粉秘方,熟食的秘方,只要我肯吃苦,愿意勤劳,三年的时间就能够挣回来了,我又得到了什么?” “刘公子,那我奶奶她有没有告诉你,我的血里面有毒,是不能成亲的,不然会害了娶我的男人,会让那人慢慢地被毒药侵蚀,不出十年的时间就被慢性毒药给毒死了。” 刘飞强被她的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满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别骗我,我不信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会身染剧毒,你犯不着编出这样的借口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相信的。” “你信不信不重要,我只是把秘密告诉你,我拒绝你的求亲是为了你好,总不能害你做个短命鬼吧,就算旺夫益子,你没有命享福,又有什么用?我奶奶她那人眼睛里只有银子,只要得到银子她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我哥哥他被你们骗到赌坊里面,也是我奶奶的主意吧?” 沈之月唇角挂着一丝寒冷的弧度,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养毒蛇的爱好呢,你不信我体内有剧毒是吗?那我证明给你看好了。” 她走到那个笼子前站定,把手指伸进了装有毒蛇的笼子里,那毒蛇丝丝地吐着信子朝着她扑了过来,顺便张开尖利的獠牙要咬她的手,然而再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就好像是闻到了什么可怕的毒药一样,很快又往后退了下去,直接缩成一团,离沈之月要多远就有多远。 沈之月仍然觉得不够,她用银针在手指上刺了一针,鲜血从她的指尖滴了下来,直接滴在了毒蛇的头上,那毒蛇竟然痛苦地扭动着,不停地撞击着笼子,再过一会,彻底地动弹不得了。 “真的很抱歉啊,也不知道这毒蛇究竟死了没有,还是受伤很严重,只是睡着了而已,我就是个浑身充满剧毒的女人,谁碰谁死。当然了,要是有谁比毒蛇还厉害,不怕死的,也可以把我娶回去。”她笑盈盈地说道,只是那笑容多了些诡异的味道。 刘飞强看到这一幕直接惊呆了,他脸色变得惨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你的血里真的有毒,竟然是真的。” 沈之月眼睛流光溢彩,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声音也比之前更加的温柔,“现在你信了吗?我拒绝了你家的提亲真的是为了你好,我总不能为了银子而要你的性命吧。” “还有,想必刘公子也明白,那位郑员外的儿子也想要娶我,一直追随着我的脚步,他给出来的聘金和聘礼比你还多,你以为我不心动不想要吗,我是不想去害人,闹出人命来事情就不好收场了,我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了。没错,我也觉得我长得挺漂亮的,但是身中剧毒还是不要去耽误人家了。” 刘飞强心砰砰地跳着,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他背后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来,“沈姑娘,之前的事情对不住了,是我冒犯了你,同样的事情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了。” 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有毒,那个马婆子太可恶了,为了银子竟然这样害他,等他回去了以后,一定要狠狠地教训那个老婆子,让她敢这样害人。 “诱惑你哥哥进赌场的主意是你奶奶想出来的,她说你哥哥才是你家当家的,把你赌输了,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还要签字画押,你就是我的人了,就算你再厉害,再有本事,也别想翻身。你想要报复你奶奶,尽管去。马婆子贪婪的嘴脸太恶心了,我都想弄死她了。” 沈之月从刘飞强的手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里大致有谱了,“多谢刘公子告诉我这些事情,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男人爱慕又惋惜的视线落在她的后背上,心里泛起了阵阵的苦涩,这是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怎么偏偏她身中剧毒呢,老天爷为什么要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刘飞强心里一阵阵后怕,不由得庆幸这次的事情没有成,要是他真的娶了沈之月,恐怕不到十年就被毒药折磨死了,就算到时候家里有再多的银子,儿子以后当了大官,有很好的前程,那又怎么样呢,他都被毒死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直到沈之月和郑澜离开了招财赌坊的后院,刘飞强才后知后觉,沈之月她究竟是怎么到自己的房间来的呢,中间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郑澜看着她寒冷的侧脸,还有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强烈的恨意,都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你是要回去收拾你奶奶了吗?这件事情你奶奶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沈之月也不掩饰她的恨意,“当然,你没看她把我害得有多么惨吗?我忍她已经忍到了极限了,又害我娘,害我妹妹,现在还要借着我哥的手把我卖给刘飞强,我咽不下这口气,她必须要付出代价。凭什么我家一再地容忍,她却一再地陷害我。凭什么我就是被牺牲的那一个,我招谁惹谁了?”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就连郑澜都感到头皮发麻,“你该不会是要把你奶奶给杀了吧?做事情不要冲动,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消消气,不要因为报复别人而搭上自己的一生,不值得。” 沈之月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将胸腔里熊熊的怒火给咽了下去,“你觉得我是那么愚蠢的人吗?杀她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我不会杀她,但是她也别想有好下场,慢慢睁大眼睛瞧着吧。” 郑澜担心她心情不好,想着法地夸赞她,“月儿,你还真是挺厉害的,几句话就把刘飞强吓得魂飞魄散,他以后应该也不想打你的主意了吧?” 走过集市的时候,郑澜还买了两串糖葫芦递到她的面前,“吃糖能让人的心情变得好起来,你尝尝看。” 沈之月调整了一会儿,她的心情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糟糕了,“我已经不气了,为我奶奶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等着瞧吧,刘飞强的娘亲一定会把她暴打一顿,让她下不来床,到时候我再腾出手去收拾她,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也应该要解决完了。” 郑澜心疼地看着她的侧脸,情不自禁地说道,“其实你不必活得那么累的,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是你能依靠的人,我愿意养你娘,养你的哥哥和弟弟妹妹。以前你没有得到的疼爱,我愿意双倍的给你,让你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你要是担心我以后会变,我愿意给你丰厚的聘金,让你傍身,虽然我知道,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沈之月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话了,只是这次郑澜说的这些话,让她的心里有一丝触动,她的眼泪差点崩溃,心底的脆弱感就像是裂开的石缝一样,越来越大,她差点就被说动了。 然而想到曾经看到过的那么相爱的开始,到最后却惨淡收场,分道扬镳的夫妻,那丝动摇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的意志力再次坚如磐石,无坚不摧。 她的语气变得很轻松地说道,“那日子过得多没意思,每天就想着吃喝玩乐,不烦闷无聊吗?我还是觉得做熟食,做胭脂水粉的买卖挺好的,忙碌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 “郑公子,我真的没有想嫁人的想法,你别守着我了,你现在身体健康,身材修长玉立,容貌也很俊美,想要娶怎样的女人娶不到?没有必要喜欢我这种乡野村姑,我脾气坏,心眼小还记仇,不是个好的妻子人选。” 郑澜不是被她第一次拒绝了,早就习惯和麻木了,他脸皮也变得很厚了。 “要是那么容易地换一个姑娘爱慕就好了,但是我就是眼睛里只看得到你,你难过,我恨不得代替你难过,看到你被人算计被人欺负,我恨不得把那些人给杀了。我不是轻易会动心的人,除了你,我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姑娘,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都不会。” “月儿,我并不要求你爱慕我,回应我。我也想清楚了,以后不会总是缠着你,我要到深远书院去念书了,等到明年春天我要参加乡试,我要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在以后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帮得上你的忙,而不是总依靠家里。” 他看得很清楚,以沈之月的能力,她不可能一辈子困在这县城里面的,或许她会去州城,去京城也说不定,所以他必须要从现在开始努力了。 沈之月倒是不意外,她想了下说道,“那我祝你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前程似锦吧。” 郑澜深深地凝视着她,眸子里有着深沉的爱恋,“我想守护你,想一直陪着你,所以我想变得更强大。月儿,看到你,我心里就很高兴,真的,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要是你哪天改变了想法,想要嫁人了,请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就会尽快来下聘娶你过门。” 沈之月心里荡起了阵阵的涟漪,“好,我记住你说的话了。” 两人在城门关闭之前,一块去叫了沈之杰回家。 沈之杰今天做错了事情,他看到妹妹的时候,脸上依然火辣辣的,很是愧疚,小心翼翼地问道,“月儿,你心里的气消了吗?还生哥的气吗?” 沈之月没好气地对他说道,“你给我小心点,别再犯这样的错误,再犯这样的错误,我绝对会让你后悔得去撞墙自尽。” 沈之杰点头如捣蒜,“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进赌场了,你就别再骂我了,我也后悔得不行,谁知道那些人为了拿到胭脂水粉的秘方,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是万万没想到啊。” “你只要记住,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就行了,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以后别再提了。”沈之月她想要收拾的是马婆子,不想跟哥哥过多的计较。 坐着马车到了沈家村,她连饭都不想吃,直接去了马婆子家。 还没走近,就听见房间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了起来,“夫人,你别再打了,再打我真的要被打死了,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哭声求饶声是马婆子发出来的,沈之月光用脚指头想,就已经想明白了,刘飞强的娘亲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带着人算账来了。 这样的好戏沈之月怎么会错过,她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直接就走进了沈大虎家里。 只见沈大虎被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给按住,老泪纵横,心疼不已地看着被人按在地上噼里啪啦抽着巴掌的妻子,不停地喊道,“别再打了,刘夫人,我家老婆子她身体不好,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马婆子被三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拽着拉扯着,头发都连着头皮被扯下来了两块,那些婆子还对着她的肚子,对着她的身上用力地踹着,发泄心里的恨意。 第九十一章渣奶奶的最终下场 沈之月看得心情舒适,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爷爷奶奶,你们究竟演的是哪一出啊,平常不是欺负我们很带劲吗,现在怎么被人打了?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了?” 马婆子见到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哭着祈求道,“月儿,你让刘夫人住手啊,我真的没有欺骗刘夫人啊,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真的没想过要害她儿子啊。” 刘夫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要不是马婆子不停地找她说自己的孙女有多漂亮能干多旺夫,她也不会想要儿子娶沈之月,没想到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说什么她都咽不下这口气来。 她怒气涌上心头,冲上去对着马婆子就是用力地甩了两个耳光,“毒妇,现在还敢狡辩,是你给我儿子出主意,让沈之杰把妹妹赌输的吧?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你为了银子陷害自己的孙子孙女不说,还敢用有毒的孙女来害人。你这心思歹毒,分明是想要霸占我刘家的家产,我怎么能容得下你?” “要不是沈姑娘她告诉了我儿子真相,我还真被你骗得团团转。你这老妖婆心肠怎么这么黑呢,连我们刘家你都敢算计,我看你是活腻了,给我打,狠狠地打。” 刘家来的那些婆子打得更加带劲了,拳打脚踢,恨不得使出全身的力气。 “好啊,又是你这个臭丫头坏了我的好事,你就是我们沈家的瘟神,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女,我要打死你。”马婆子听到了刘夫人的话,心里的恨意更是蹭蹭地涌了上来,她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沈之月没有丝毫觉得她做得不对的地方,“不然呢,你把我给卖了我还要帮你数钱吗?凭什么你想要银子就算计我?我的确中了剧毒,也不愿意去害人,之前我说得很清楚了,你还要去蛊惑刘夫人和刘公子,你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对了奶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村里都没有人过来劝架啊?就连二婶和三婶都没来,你想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彻底地将整个村的人都得罪光了,没人愿意再理你。你现在想卖掉我换银子,以后你就会卖掉二婶和三婶家的堂妹,谁不害怕?你这么歹毒,这辈子别想有银子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刘夫人带来的人已经将马婆子打得鼻青脸肿,鼻子和嘴角的鲜血不停地往外冒,看起来触目惊心。 “好了,收手吧,别让这老妖婆死在我们手里了,还招惹上了官司。死老婆子,以后看见我最好绕道走远一点,别招惹我,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们刘家是有钱,但是你也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文。我们走,这种恶心的地方别脏了我们的鞋子。” 马婆子已经疼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着,她眼前一片模糊,剧烈的疼痛感和挫败感,让她蜷缩在地上根本不愿意起来,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斗志,痛哭了出来。 沈大虎满脸愤恨,抄起木棍就要朝着沈之月的头上砸下去,立刻被她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奉劝爷爷不要轻举妄动才好,把我惹急了,这件事情我告到县衙那里,刘夫人和刘公子都愿意给我作证的,到时候等待着你们的将会是什么,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她笑容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您应该知道,我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不管是告官还是打架,我都没有害怕的。” “那是你的奶奶,你把她逼到死路上,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念骨肉亲情吗?她是你爹的娘,有你这样的晚辈吗,臭丫头,有你这样的孙女是我们造了孽。” 沈大虎看着痛苦得不停地哀嚎的妻子,哪怕妻子的确是个贪婪爱银子如性命的女人,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上面也是尽心尽力的,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被人欺负至此。 沈之月提高声音说道,“那你们有做长辈的样子吗?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们都要把我给卖进火坑里,你们都不顾念亲情在先,想要把我逼死,凭什么要求我对你们好?为老不尊,就不要怪晚辈不孝顺。说来我还真是感到奇怪呢,你们这种贪婪的人,怎么能生出像我爹这么好的儿子来,你们不配!” 沈大虎眼睛里流露出凶光,恨不得把她给弄死。 “想要弄死我吗?我也不怕你呢,今天奶奶设的这个局,就连县令都知道了,你要是把我给弄死了,你倒是看看还活不活得成?爷爷,借着我哥的手把我输给刘飞强,这件事情你也是知道,甚至是默认的对吧?不过可惜了,老天爷不会帮一个作恶多端的人。” 沈之月半蹲在马婆子的面前,看到她痛苦哀嚎,浑身是血的样子,有的只是淋漓的快意,她笑容鬼魅,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你的报应这才只是开始,奶奶,接下来的日子你慢慢承受着吧,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多报应。” 她指了指天上,“对了,我爹的魂魄还没有转世投胎呢,他一直看着你们,等着他晚上来找你吧。” 淡蓝色带着清新香味的帕子在她的手指,她动作很温柔地替的马婆子擦掉了嘴角和鼻尖的血迹,“好了,我不跟你们废话了,你们老两口慢慢地享受着被我爹魂魄纠缠的乐趣吧。” 沈之月离开以后,沈大虎忽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他腿脚发软地跌坐在地上,冷汗涔涔地落了下来。 “老头子,我疼得厉害,你快点把我扶起来,给我请个大夫过来吧,不然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马婆子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她这一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要去招惹刘夫人那种不好惹的女人,现在是银子拿不到就算了,还被打得差点死掉,她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了。 沈之月那臭丫头就是个灾星,谁沾上她谁倒霉,她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大虎把她小心翼翼地扶到床上去,看她肿成猪头的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等会,我先去给烧点热水把血迹清理干净,等会我就给你找大夫来。” 马婆子忽然就崩溃了,又喊又骂道,“我现在都疼死了,你是想要我死在这里吗?还不快点去叫大夫来给我看伤,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再娶个女人了?给我去啊。” 沈大虎只能安抚她,“你别着急,我这就去请大夫来,以后我们再也不要想着害那个臭丫头了,有杰的魂魄肯定一直跟着她,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出来保护她,想要银子还是找老二和老三要吧。”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他的心里也升起了强烈的挫败感,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管他们怎么想算计沈之月,都不成,折腾得累了,他也就不想再惦记那些银子了,尽管很诱人。 “我真的很疼,鼻子也疼眼睛也疼嘴也疼,那些事情等到后面再说,快去请大夫来帮我清理好伤口,我快要死了。”要不是疼得没有力气了,马婆子都要踢沈大虎一脚了。 沈大虎没有办法,立刻出门给她请大夫去了。 他没有看到,在他离开家门不久以后,沈之月从门后面走了出来,再次走进了马婆子的家,这一次她的脸上带着森森的杀气,看起来就非常的不好惹。 马婆子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沈大虎回来了,她忍着疼痛骂道,“怎么才出去又回来了?让你去请个大夫怎么就那么难?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沈之月走进了屋子里,反手就将门给栓上了,“老妖婆,有些事情的帐我们是要好好地算一算了,新仇加上旧恨,今天就彻底地结束了吧。” 她就像是个魔鬼一样靠近床边,马婆子感受到她身上的杀意,吓得直接尿裤子了,浑身颤抖地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可是你的奶奶,难道你要杀人灭口吗?那你也会偿命的,我劝你不要乱来。” 沈之月冷声说道,“我容忍你已经很久了,既然你那么狠毒,一直不肯放过我,那我们就彻底地做个了断。老妖婆,你这种人就不配活着,就应该去死。” 马婆子想要爬起来逃跑,然而她浑身疼得厉害,根本就跑不掉,她扯着嗓子大声地喊道,“救命啊——” 下一刻,沈之月直接把床头的一块破布塞到了她的嘴里,让她连叫都没办法叫,随后两根淬了剧毒的银针直接被她又快又狠地刺入了马婆子的头颅之中。 锥心刺骨的疼痛感袭来,马婆子疼得脸都扭曲在一起,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想要挣扎,她本来就受了重伤,这一刻根本挣脱不了沈之月的禁锢。 “我以前就觉得你很像个疯子的,既然这样,我就满足了你的心愿,让你疯得彻彻底底。老妖婆,你就彻底地做个疯狗吧。”她说完,把那两根银针给抽出来,“慢慢地享受我送给你的礼物吧,后半辈子你就跟疯狗一样地过吧,天天把你男人咬一通,你想有银子,做梦去吧。” 马婆子满脸惊恐地望着她,一边用右手拿掉嘴里的抹布,直接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月儿,我是你奶奶啊,你不能弄死我啊。” 沈之月冷笑着说道,“在你一次次地想要将我置之于死地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我和我娘一次又一次地差点死在你手里,凭什么原谅?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这个老妖婆。” 懒得再跟这个老妖婆废话,她抬起手来在马婆子的头上劈了一下,后者两眼一翻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之月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打开门,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沈大虎再次回来了,身后却没有跟着大夫,“老婆子,刘夫人已经把大夫请到她家去了,这两天大夫都会住在刘家不回来,我还是先帮你把血迹给擦干净吧,再给你用点草药汁涂抹在伤口处,你要是肚子难受得厉害,我再给你熬点草药喝下去。” 他没有听到妻子的声音,走到床前一看,马婆子安静地躺着,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立刻去试探了一下马婆子的呼吸,在感觉到呼吸均匀以后,他紧绷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人没事就好,估计也只是一层皮外伤,估计现在只是睡着了。 然而沈大虎到底想得也是太乐观了。 马婆子在一个多时辰以后醒过来了,她整个人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了,抱着头不停地哭着,“有杰,你别再跟着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害你女儿和你妻子了,你就原谅娘这一次好不好?” 她动弹不得,双腿不停地瞪着,满脸惊恐,双手也在不停地挥舞着,“鬼啊,好多的厉鬼,牙齿好长,脸上流了好多的血,都别再追着我跑了,我不想被你们吃掉啊,求求你们别追我,别杀我。” 沈大虎这才发觉到事情不对劲,他立刻按住了妻子的手脚,不让她动弹,“老婆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那些都是假的,你不要害怕。” 然而马婆子张嘴就狠狠地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也硬生生地咬下一块血肉来,“滚开,你这只恶鬼别缠着我,别拦着我跑。” 沈大虎疼得呲哇乱叫,心里又气又急,扬起手来就给马婆子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臭婆娘,我看你是疯了,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有杰,我是你男人。” 马婆子眼神混乱空洞,不停地哭着,“好多鬼,好可怕,你们不要带我去阎王那里,我还想要活得好好的,我不要死,我也不要去投胎,你们别再拽着我的胳膊了。” 沈大虎看她说话混乱的样子,这时候心里才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老太婆,你的脑子是不是被摔坏了?你这到底怎么了嘛?” 马婆子却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捂着脑袋不停地哭,“怎么这么多鬼,你们快走啊,我是人,不是鬼,也不想跟你们玩,求你们别再来吓我了。有杰,你快点跟他们说啊,让他们都别再跟着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为什么你要让这些鬼来吓我,我是你娘啊。” “有杰,我以后再也不会害你女儿,你的妻子了,求求你了,娘真的知道害怕了。” 沈大虎之前心里还有着怒气,看到马婆子泣不成声的样子,心直接就软了下去,心疼得厉害,“没有鬼,有杰是我们的大儿子,他也不会害我们的,你别吓自己。现在不过是天刚刚黑,哪里来的鬼呢?” 马婆子抱着头哭着,身体冷得厉害,根本就听不到沈大虎说了什么。 沈大虎没有办法了,只好将她关在屋子里,他跑去找了沈有富和沈有贵过来,然后赵氏和林氏也不放心了,跟着过来了。 “你娘她好像脑子有点不对劲,她疯了,是被刘夫人给打得伤到了脑子变疯了。有富,有贵,这可怎么办啊?现在大夫又被刘夫人给叫走了,都没有人来给你娘看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沈大虎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一刻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要为了二十两银子陷害孙女,现在银子没拿到不说,妻子也变得脑子都不清楚了。 “爹,我哪知道怎么办啊,我又不是大夫,我也看不好病啊。娘她为什么被刘夫人打了,她又想点子做了陷害月儿的事情不成,还被刘夫人发现了真相,恼羞成怒之下打人了是不是?” 沈有富光是想到娘被人暴打,直接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儿子猜到了事情的内幕,沈大虎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也不好再将妻子做得那些事情说出来,惹得已经生出嫌隙的两个儿媳妇的厌恶,只能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娘她怎么办?她现在伤得很严重,脑子还坏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赵氏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谁让你们又去害人了,月儿是那么好算计的吗?你们算计了那么多回有哪一回成了没?这下好了,把自己折腾个半死,还不长教训是不是?爹,想要救娘就去找大夫,找我男人做什么,他要是有那个本事早就把自己给治好了,还用得着像现在病怏怏的吗?” 林氏也附和,“就是,我看娘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沈家村别的人她也不敢算计啊,就欺负大嫂孤儿寡母的,想要逼着月儿嫁给刘员外的儿子,人家月儿又漂亮又能干,谁愿意?就是我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那种人。” “这么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月儿她根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也不会任人拿捏,你们就继续折腾下去吧,别让娘把命也给折腾进去。” 沈大虎气得肺都快要炸了,提高声音吼了起来,“我叫你们来是商量你娘这事情怎么处理的,不是来听你们指责的。你们现在能耐了是不是,反了天是不是,都不把公公婆婆放在眼里了,有你们这样的儿媳妇吗?我们老沈家究竟是做了什么孽?” 赵氏豁出去了,冷笑着反唇相讥,“究竟做了什么孽你们心里没数吗?爹娘这些年做了多少没良心的事情,就不用我提醒了吧?总之,娘脑子坏了就去请大夫,以后我们每年给你们一两银子养老,稻谷给三口袋,剩下的别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这些年被你们压榨得也够多了。” 林氏也在旁边补充道,“我也是给一两银子,稻谷三口袋,爹身强力壮,每年也能种三四亩田,给的银子和稻谷,够你们两口子吃一年绰绰有余了。对了,娘要是脑子不好了也没关系,只要身体上没有伤,没有变成残废就好了,省得她总是想点子去害人。” 沈大虎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杀人,“有富,有贵,你们自己看看,这两个婆娘究竟说的是什么话,你们不管管吗?” 赵氏眼睛里有危险的光芒迸射了出来,“沈有富,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不想过了也行,我们和离,你们家这些破事我也看够了,管够了,我根本就不想继续伺候你们。” 这句话出来,沈有富脸色都变了,对着他爹没好气地说道,“爹,我媳妇她说得对,娘她只要身体健康就行了,脑子不太好使没关系,省得去害人了。你可别再折腾,再把我家给折腾散了,到时候你养我的儿子和女儿啊?” 林氏在旁边好心地提醒道,“你可以让月儿来给娘看看啊,不过爹娘这次肯定是想把月儿卖给刘员外的儿子,事情败露了才会惹来毒打的吧。月儿她是个性情清冷的姑娘,还是比较记仇的,你看她愿不愿意给娘看病。” 这两个儿媳妇一个说话比另一个难听,沈大虎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你们越来越不像话了!别忘了那个臭丫头也害得你们男人废了,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了,你们竟然还向着那个臭丫头说话,我看你们真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 这件事情不光是沈有富和沈有贵心底最深的伤痛,也是赵氏和林氏最痛恨的地方,她们对婆婆的恨意更是上升到了极点。 “还不是娘她想出的恶毒的主意,爹你还有脸提呢,娘她就是作孽太多,才遭到了报应。有富,我们回家去,这里的事情轮不到我们管。” 赵氏拉着自家男人走了,林氏也不甘示弱,拉着人离开了。 沈大虎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天上璀璨的繁星,眼睛里多了一丝迷茫和苦涩,“有杰,真的是你回来报复爹娘了吗?你恨爹娘欺负了你的妻子和孩子们,所以缠着你娘,逼得你娘发疯是不是?” 秋天的夜晚,山里很寂静,只有草地里有虫鸣声像是在附和他的话。 沈大虎第一次在心里有了怀疑,难道之前的事情他真的做错了吗?有杰不愿意带他们到城里去住,不愿意给他们银子话,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他们就恨死了有杰,连带着不待见大儿媳妇和几个孙子孙女,他们想要有钱,想要吃好的喝好的,错在哪里了? 一整夜的时间,他都没有合眼,时不时妻子从屋子里传出惊恐的哭喊声。 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沈大虎顶着黑眼圈煮了一锅粥,炒了一个小青菜,随后才打开了房间的门。 “老婆子,来吃早饭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身上还疼得厉害吗?”沈大虎对她还是很关心很在乎的,到底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 然而马婆子眼睛里冒着凶光,像疯狂的野兽一样扑了上来,对着沈大虎肩膀上狠狠地一口咬下去,一边发疯地不停地捶打着,像是要将沈大虎给打死一样。 隔着一层衣服,沈大虎都能感觉到鲜血渗透了出来,他疼得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不停地骂道,“老太婆你清醒一点,我是你男人,是你当家的,你要咬死我啊,快放开啊。” 他一边骂,一边使劲地去推马婆子,然而经过了一夜休整的马婆子竟然不见了昨天的虚弱,整个人生龙活虎,力气大得惊人,那拳头落在沈大虎的身上,打得他生疼,想要将她给推开,却怎么都推不开。 马婆子捶打了他一会,仍然觉得不过瘾,竟然直接将沈大虎拽到门后面,抓起扁担朝着沈大虎的身上狠狠地砸下去,“你们这些坏鬼,我打死你们,谁让你们一直跟着我的,我打死你们!” 她一边打,忽然觉得很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有杰,我是你娘啊,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我真的不想死,你带着这群坏鬼离开行不行,娘求求你了。以前的事情是娘不对,娘不应该那么恨你,你走吧,我真的怕了。” 沈大虎被她打得骨头都快断了,嘴角有鲜红的血渗透出来,他趁着马婆子抹眼泪的瞬间,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一把将大门给锁上了,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坐在地上。 屋子内,马婆子砰砰地拍着门,咆哮着大喊大叫,“有杰,你快给我开门,我要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 大清早就闹得鸡飞狗跳的,沈大虎崩溃地哭了,他想到昨天儿子和儿媳妇说的话,哪里还忍得住,哪怕是舔着脸,他也要去请沈之月来给老婆子看病,要真是看不好了,他就想办法除掉这老太婆。 没过多久,沈之月家的门被敲开了,她满脸冷漠地站在门口,拦住了这个便宜爷爷,满脸戒备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来。” 沈大虎有些难堪,然而想到他现在过的日子,不过短短的一夜他就受不了了,要是马婆子发疯个五年十年才死,他肯定先被那个凶狠的婆娘打死在前面,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很可怕。 “月儿,你奶奶她昨天可能是磕到了脑袋,忽然就发疯了,谁也不认识,而且总说你爹带着一群恶鬼在缠着她。她已经不认识人了,头脑不清醒,你医术比较厉害,不然你去给她看看吧。虽然你奶奶以前做了很多伤害你娘和你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爹的娘亲,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去诊治看看行不行?” 这番低声下气的话,让沈之月听了都忍不住嘲讽地笑了起来,“真不知道你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好几次要把我给弄死,好几次要把我卖给别人换银子,把我娘和我妹妹往死路上推,你觉得我会替她诊治?” “你不用求我,我不会帮忙的,她是死是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把她治好了再来害我吗,爷爷,在你心里我真的有这么傻?你回去吧,以后离我的家人远一点就行了。” 就是她把马婆子弄成疯子的,她为什么要救? 沈大虎满脸哀求,“月儿,你别这么狠心好不好?她是你奶奶的,你医术又那么厉害,不救她还想要去救谁?你总不忍心看着爷爷一直被你奶奶打死吧?整个沈家村的人都在看着呢,做个这么狠心的人,以后谁还敢娶你,那你的名声可就真的坏透了啊,你说是不是?” “你少用什么名声来威胁我,我这辈子压根就不打算嫁人,名声是好是坏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们做了这么多害我的事情,还有脸求我救?你想得倒是美,我爹缠着她也不奇怪,连儿媳妇和孙女都害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老天爷是长眼睛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她发疯那是她的报应。” 沈之月冷血无情起来真的是翻脸不认人,沈大虎被她决然的态度弄得心里凉嗖嗖的,都快要哭了。 “你不去治奶奶,我就去告诉全村的人,弄臭你的名声,弄臭你娘和你哥哥的名声,我看以后谁敢嫁给你的哥哥和弟弟,谁敢娶你的妹妹!臭丫头,我都低声下气地求你了,你还要怎么样?信不信我弄死你!” 沈大虎的脾气也不太好,接二连三地被沈之月拒绝,他又气又急,整个人都变得狰狞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又痛骂起来。 “随便你去弄臭我的名声吧,看沈家村的人同情你,还是心疼我。附近几个村的人家,谁不知道你们夫妻俩最是心狠手辣,连着算计孙女往火坑里推。刘夫人差点被你们算计的事情,她会消停吗,你们的名声只会更加臭。” “我奶奶她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既然当初我爹死了,你们不认我娘和几个孩子,那现在遇到苦难了也不要来找我,那是你们活该!” 沈之月的脸上堆起了残酷的笑容,“我奶奶要是不遭到报应,那才是老天爷瞎了眼呢。回去吧,不管你再怎么求我,我也不会救她的,那个心肠恶毒的人,她不配脏了我的手。你想怎么报复我都随便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什么都不怕你了。” 沈大虎痛苦又绝望地喊道,“你就这么恨你奶奶吗?是不是逼着我跪在你的面前,你才肯救你奶奶一次?” 姑娘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你就算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救她,我就是这么记仇。你求我救人之前,先好好想想之前你们是怎么害我娘和我的,没事你就慢慢跪着吧,就算是村长爷爷过来求情都没有用。” 她的眼睛里带着嗜血的寒芒,“你知道为什么你们害了我这么多次,我都没事吗?因为我爹的魂魄一直跟着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会告诉我,保护我。真是对不住了,害得你们白白折腾了这么多次,最后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以后肯定也得不到。” 沈大虎失魂落魄地回家去,悔恨充斥着他的心,他恨得抽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当初他就不应该娶这个女人,闹得家里乌烟瘴气的不算,连带着得罪了最有出息的儿子和孙女,一辈子都没有享过福,真的快要把他给气死了。 在走回家的路上,他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那个老婆子既然脑子不好了,还动不动就咬人打人,他也不伺候了,撂担子不干了,谁愿意养这老妖婆谁就养去吧。 回到家以后,他索性就把家里所有的房门都打开,也不再关着马婆子了。 马婆子拿着一根扁担,疯疯癫癫地从家里走出来,一会哭一会笑,“有杰啊,你们这些鬼怎么那么烦人呢,跟着我做什么?我是人,你们想要我的命,我偏偏不会让你们得逞,我就是要好好地活着,我要穿绫罗绸缎,顿顿吃肉,气死你们,馋死你们。” 她在村里转了一圈,吓得那些孩子纷纷都躲进了家里,把门从里面给栓得严严实实的,生怕那个疯子会闯进家里来。 直到马婆子朝着后山跑去了,村里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沈家村的人才惊魂未定地打开门出来,大多数人来了沈之月家打听情况。 村长沈正带着人过来了,充满担忧地问道,“月儿,你奶奶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忽然就疯了?昨天还好好的,这么个疯子在村里转悠着,真的挺吓人的。你爷爷真是的,也不管管她,让她到处乱跑做什么?要是咬了村里的孩子,打了村里其他的老人怎么办?” 沈之月满脸委屈地解释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村长爷爷,我奶奶她舍不得刘员外家给的那些巨额的聘礼聘金,哄骗我哥去赌场要把我赌输给刘员外的儿子。幸好后来我及时找到了我哥,阻止了这场赌局,也从刘员外的儿子嘴里知道这一切是我奶奶害我,算计我哥。” “我当然是很生气了,因为我中毒了,是一种很厉害的慢性剧毒,我嫁人就是害了娶我的人,让人家送死。没有办法,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刘公子,后来自然刘夫人也知道了,很生气,就带着人来将我奶奶狠狠地打了一顿。昨天傍晚的声音那么大,应该也有很多人都听到了,明白是什么事情。” 她说着,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捂着心脏的位置,身体颤抖不已,脸色也惨白,“然后不知道怎么了,奶奶就疯了,估计是撞到了头还是怎么的。我爷爷求我给奶奶治病,我不愿意。她脑子不好了,就不会总是想着把我嫁给那些脾气不好但是舍得给聘金的人了,我害怕娘和妹妹再被卖。” “我爷爷很生气,说我狠心,但是我真的被她陷害怕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奶奶就从村里跑了出来,我还一直听到她说我爹,还有很多的恶鬼跟着她,她很害怕。现在她往后山跑去了,事情就是这样的。” 村长沈正对马婆子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点,他脸色阴沉得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恨声说道,“那是她活该,总想着害人,再说了疯病怎么救?我还没听说过谁发疯了还能让大夫治好的。月儿,你做得对,这件事情她错得太离谱,肯定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直接把她给弄疯了,这样也好,她不用去害人了。” 邻居赵大娘也忍不住附和道,“村长说得对,她害了你们家多少次,整个沈家村的人都知道,你们不欠她什么。她被打那是她太狠心,总是想着歪门邪道来要银子,你没有错。” 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了起来,“连你二叔三叔都和他们闹翻了,可想而知他们做得有多过分,疯了就疯了。” 沈之月脸上有些不忍,“但是奶奶她现在往后山里去了,她现在脑子又不清醒,山里猛兽又那么多,野猪野狼和熊老虎豹子这些都有,还都是吃人的,她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所有的村民都沉默了,他们心里想着的是,真要被吃了才好呢,那种疯子留在村里也是个祸害,以前就处处和人吵架打架,连孩子都欺负,死了才干净了。 很显然沈正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他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等到傍晚的时候她要是还不回来,我们再发动整个村的男人去找她回来。你奶奶那么厉害,就连猛兽都害怕她,不会遇到危险的。” 他腹诽道,真的死了才好呢,死了整个沈家村才得到安宁。 沈之月胡乱地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闷闷地说道,“那村长爷爷,大爷大娘和叔叔婶婶,你们给我作证啊,我真的没有欺负奶奶,我就是不想给她治病而已。” 所有的人都答应她了。 两三个时辰过去以后,马婆子依然没有回来。 沈有富和沈有贵开始担心老娘了,挨家挨户地去求整个村里的人,让他们一块去找人。 于是,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在傍晚时分终于进山去了,还带着火把以备不时之需,在蓊蓊郁郁,灌木丛生的大山里找发疯的女人。 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后,他们找到了一具骸骨,还有半截衣袖,分明是马婆子从村里跑出去穿的那件衣服,还有一地的鲜血。 第九十二章表哥表妹相见,沈之月的身世之谜 很显然,马婆子被猛兽吃得只剩下骨头了。 沈有富和沈有贵扑通一声跪在了那滩血迹前,崩溃地大哭起来,“娘,你怎么就这么死了,你死得好惨啊,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办。” 沈大虎颓然地站着,老泪纵横,喉间像是梗了一根刺一样,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嘴唇颤抖着,嚅动着,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弯下腰去将那些骨头一根根地捡了起来。 他用自己的衣服包着那些带着血迹的骨头,步履沉重地走下山去,背影寂寥,这个结果是他精心算计来的,对着疯狂了,已经彻底地不认识他的妻子,发狂地咬人,对他拳打脚踢,把他往死路上逼的婆娘,死了才是最好的下场。 然而事情走到这一步,他的心情怎么就那么难过呢? “等到明天就把你娘的骨头给下葬了吧,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听到沈大虎用悲痛沉重语气说话的沈家村的村民,却忍不住翻了翻在心里将这个虚伪的男人唾弃了一遍。 这老男人才是最狠心的,看到妻子疯了,不能烧饭洗衣服伺候他,还要他分出精力去照顾,他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生活,说他不是故意把马婆子放出来,让他自己跑到深山里去被野兽吃掉,沈家村的男人都是不信的。 不然几个时辰的时间,怎么不见沈大虎,沈有富和沈有贵进山去找人,他们都想让疯了的老妖婆去死,就是这么明显。 当然这应该是也是整个沈家村人的心愿,这老妖婆兴风作浪的本事太厉害了,总是想出坏点子来害人,今天偷这家的几颗菜,明天偷那家的一把黄豆,后天又偷这家的稻谷,还处处找茬打架吵架,谁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回到村里,也快到睡觉时间了,沈利想了想,还是跟着妻子一起来到了沈之月家,将马婆子被猛兽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骨头的事情告诉了沈之月,让她自己做好准备,别又被爷爷给刁难讹诈了。 听到马婆子最终下场的消息,沈之月心里极度舒适,不过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半分,真心实意地道谢,“沈叔叔,婶婶,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明天会想办法注意和小心的。” “那月儿你早点休息,以后做了新的胭脂水粉,记得给你婶婶留些。”沈利打趣地对她说道,回过头含情脉脉地看了妻子一眼,让女人的脸都红了,娇嗔地移开了目光。 沈之月痛快地答应下来,“好啊,等我弄出了更漂亮的口脂,一定给婶婶留着,让婶婶打扮得比花儿还要漂亮。” 沈利带着媳妇心情舒畅地离开了,村里没有了作妖作怪的人,以后应该会变得平静很多吧。 她关了门,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彩萍和沈之杰,着实把两个人吓得不轻,半天了情绪都没有缓过来。 尤其是刘彩萍,她吓得头皮发麻,对于马婆子死了这件事情,她心里是有些高兴的,然而她又害怕这个世界上会有鬼,那个恶婆婆肯定会转化成厉鬼,说不定还会一直缠着他们,跟他们要银子。 “月儿,你奶奶的阴魂要是回来缠着我们要银子,不肯离开怎么办?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恶毒了,死了岂不是更厉害?” 沈之月被她娘逗笑了,“娘,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为什么被猛兽吞噬得干干净净,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那是爷爷嫌弃她是累赘,受不了她发狂会咬人,才把她放到深山去自生自灭。谁曾想到她竟然那么倒霉,半天的时间就碰到了猛兽,被吃掉了呢。可见她以前做了多少坏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刘彩萍和沈之杰听完她的话更是吓得厉害,浑身冰凉,没想到沈大虎竟然这么狠心,连陪伴了他几十年的妻子都能轻易地弄死。 “这件事情你们心里清楚明白就行,不要和别人说,也别告诉弟弟妹妹们。我把话跟你说得那么明白,就是想告诉你们,不要害怕,冤有头债有主,她就算化成恶鬼回来最先找的也不会是我们。再说了,有人心里比我们还要害怕呢。” 沈之月一边说,眼底的嘲讽之意是那么的明显,“有人肯定害怕鬼敲门,你看吧,等到下葬以后,那些道士会来作法的,要么直接将老妖婆的魂魄给送走直接转世投胎,要么想个什么阴毒的法子把她的魂魄给封印住,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按照沈家人自私自利的性格,封印住魂魄才是最有可能的。 刘彩萍听完女儿的分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回来找我们要银子就行了,我真是被她弄怕了。她死了也好,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欺负我们了。” 女儿差点被当成赌注输给刘员外的儿子,这件事情沈之杰也告诉她了,她吓得不轻,要不是她的女儿激灵,她不敢想象等待着月儿的会是怎样的结果。 “好了,到底是奶奶,明天下葬的时候我们也去吧,关系闹得再僵,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嘛,娘,早点休息。我奶奶这葬礼,办得可真是简单,连棺材都不用抬了,就剩几根骨头。”沈之月在心里恶毒地想着,真是活该。 等到刘彩萍睡下以后,沈之杰神神秘秘地将妹妹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问道,“月儿,你老实告诉我,奶奶死了这件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你可别摊上人命官司啊,不然我们家都要完蛋。” 哪怕对着哥哥,沈之月也不会说实话,她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点心虚,“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发疯那是她活该,被野兽吃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关我什么事?她那是自作孽不可活,明白了吗?” “哥,你可别疑神疑鬼的,她怎么死的你也看到的,是我把她放到山上去的吗?她被刘夫人打得半死,是她贪得无厌,我没有做亏心事,你不用担心我受到报应。” 那老妖婆想要害死她的次数更多,她把老妖婆弄疯又怎么样,她这是防卫和反击,为什么她要害怕? 沈之杰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松懈了下来,“和你没有关系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哥,你还是想着怎么看好我们的房子吧,等到明年初夏的时候,我们就搬到城里去住,银子我总能挣够的,但愿能够盖出我们想要的房子来。”沈之月的心情很好,碍眼的人都不用她出手就解决了,以后整个沈家村应该没有人再为难她的亲人了。 沈之杰想到他在赌场里的那些事情,依然觉得愧疚,对于妹妹的话,那是言听计从,“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认真对待的。” 马婆子的葬礼很简单,只用草席卷了剩下的骸骨,在深山里挖了个坑埋了,连个墓碑都没有,更进不了祖坟。 不仅如此,沈大虎还请了很厉害的道士过来作法,对外说是送马婆子转世投胎,然而具体的内情究竟是怎样的,也只有他和道士心里才清楚了。 没有了到处占便宜,到处闹事的马婆子,整个沈家村比往常更加和谐,也安静了很多。 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过是三五日的时间,人们就把被猛兽吃掉的老妖婆忘得干干净净,都不会再将她提起了。 沈之月的房子继续有条不紊地盖着,她继续做着买卖。 她想起来了董雨晴和董瑾之让她救的那个男人,这几天她都没有去县城,算了算,拆线的日子也到了,也不知道那个伤得很重的男人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郑澜再次出现在了路边等她,对着她发出清浅的微笑来,“我送你去县城,顺便有些话想要问问你。对了,你哥呢?” 沈之月无奈至极地说道,“你不是去书院念书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那么有闲暇的吗?” “当然不闲,就是不放心我娘,所以回来看看,顺便看看你。你哥怎么没跟着你出来?”郑澜话虽然这么问,但是能听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他去看盖房子了,地基应该挖好了,今天会有马车拉着石块过来,他很早就出去了。”沈之月知道郑澜想要问她关于老妖婆的事情,也没有再扭捏,钻进了马车里,一起去了县城。 “我听我娘说,你奶奶她被猛兽生生地啃噬干净,她死得很惨,看来你是出了一口恶气啊。”郑澜眼睛里写满了佩服和赞叹,这姑娘厉害了,收拾起人的手段他看了都瑟瑟发抖。 沈之月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你该不会是以为是我算计她得到最后的下场吧?你真是误会我了,虽然我的确恨不得她快点死掉,但是杀了她那种人,会脏了我的手,还真不是我做的,但是我把她弄疯了,她每天都会看到很多的恶鬼缠着她,会一直活着,痛苦后半生。” 她顿了顿,眼底多了一层冰冷的寒霜,“还有,会神志不清地对我爷爷撕咬毒打,我只想让他们相互折磨几十年而已。只是我没想到,我爷爷竟然会这么狠毒,一天就受不了了,把她给放出来,自己跑到深山里去,被猛兽给吃了。” 郑澜只觉得头皮发麻,“你的爷爷奶奶还真是天生一对啊,都是狼心狗肺,心肠狠毒的人。知道你报了仇,我心里很高兴,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你会去告密吗,我弄疯了老妖婆,我其实也是手段狠毒的女人。”她没有瞒着郑澜,是觉得反正也瞒不住,他肯定会有所怀疑,毕竟她要报复的事情,这个男人都清楚。 而且老妖婆已经死了,她也没有用毒药,就算是仵作来了检验骸骨,也查不出什么破绽来,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不会害怕。 郑澜感受到她的警惕和戒备,心里难受极了,“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值得相信的人吗?月儿,我们认识的这几个月里面,我有没有害过你?我爱慕你,怎么舍得害死你?再说了,你奶奶她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她死了活该,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只心疼她以前受到了那么多的苦,还要辛辛苦苦地撑起一个家,在别的女孩都有父兄护着的时候,她一直要操心。 沈之月心里涌上来了一丝暖意,她低垂着眼帘,轻声地说道,“谢谢,你是除了我的家人以外,对我最好的人,郑公子,我真的很谢谢你。” 郑澜被她这句温柔又不疏远的谢谢挠得心痒痒的,胆子竟然大了起来,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那如果哪天我有出息了,你又想嫁人了,就嫁给我好不好?我真心实意地爱慕你,我也很长情,爱一个人就不会改变。所以我要是娶妻,我只会娶你,不然我宁愿终身不娶。” 沈之月身体紧绷,她不明白,郑澜到底哪根筋不对,看上她哪里了,她最狼狈,最狠毒的一面都被他看到了,他非但没有被吓得退缩,反而对她的爱慕反而更加的深刻,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的沉默和紧绷就代表了抗拒,郑澜眼底的希望黯淡了下去,他将心底的失落隐藏得很好,再次变得爽朗大方了起来,“看把你吓得,嫁人对你来说就这么可怕吗?那我不提了,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来。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受到委屈和难过呢?” “郑公子,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嫁人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我真心实意地奉劝你,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我怕你坚持到最后,依然没有得到回应。你别让我为难,我很感谢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真的。” 沈之月的话,让郑澜的心里郁闷得不行,差点连笑容都撑不住,他缓了一会儿,才稳住心神,再次冷静地对她说道,“你不愿意接受我,是你的事情。我心悦于你,想要娶你,是我的事情,这并不妨碍,我又不会死缠烂打,但是每隔几天我都会来看你。” “我所求不多,只要能看到你,和你说几句话,我心里就很满足了。但是月儿,有些话我要在这里先跟你说清楚,你不要生气。你不爱我没关系,以后要是有别的男人也慧眼识珠,爱上你,我是不会对那个人客气的,要是有男人缠着你,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暴脾气冲上去打他,倒是你可不要恨我。” 郑澜这话说得很霸道,沈之月的嘴角抽了抽,“那你和强盗有什么两样,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讲道理呢。” “那人家都要和我抢心爱的姑娘了,我还讲什么道理?温文尔雅要是能娶到你,我当然也是愿意的,并且心在就温文尔雅给你看,打动你的芳心,这不是没有用嘛。” 男人厚颜无耻来,沈之月都不知道要怎么接他的话,只能无奈地说道,“行吧,你觉得开心就好。反正我只想挣银子,靠着自己的双手过上想要的生活。” 郑澜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以后,心情有好了一些,他的眸子里有着缱绻的情意,有着强烈的信心,“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月老在很多年前就给我们牵了红线,我们以后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最终会是我的夫人。” 不然他身上的毒谁都解不开,偏偏她的血能解,这是天注定的缘分。 沈之月都懒得理他了,随便他爱说什么话,她不愿意听的,就从耳朵里过了就算了。 “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月儿,你知道在你家新盖的房子旁边的人家是谁的吗?”睁眼的眼睛里涌起了一丝得意。 她的心里立刻有了强烈的预感,看着得意得尾巴都快要翘起来的郑澜,“该不会是你家的吧?郑澜,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的难缠呢?”真的好生气怎么办? 郑澜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误会了,立刻解释道,“那座院子我八年前就买下来了,有时候会去住几天,真不是你家买了宅地以后我才去买的,你别生气啊。我的意思是说,你看我们之间多有缘分。你给我解了毒,我们的房子还在一块,老天爷都想让我们在一起呢。” 有句话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想说,你看我们是不是顺应天意和缘分,不然就在一起好了。 沈之月升起了一种无力的感觉,她的脸皮都变得僵硬了起来,“是啊,可真有缘分呢。”不过这样的缘分她不想要行不行?感情什么的最烦人了。 看她心情瞬间变得不好了,郑澜有些后悔竟然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很快又拍着心口保证道,“就算我们的房子在一块,我也不会打扰你,更加不会缠着你的,我念书那么忙,对不对啊?你别烦恼,而且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还可以找我帮忙,很快的。” 沈之月心情低落了一会,也觉得自己矫情了,打起精神说道,“我不烦恼,家里还有院子呢,我烦恼什么?不过我家做熟食,做胭脂水粉,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我们吵闹,打扰到你就行了。” 郑澜连连摆手,他能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就已经很开心了,怎么会嫌弃她呢? 终于到了县城,沈之月跳下了马车,和郑澜告别,她直接带着一些有用的伤药去了董雨晴家,然后才发觉郑澜竟然跟她是同路的,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窘迫。 郑澜心情更好了,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眼睛里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他小跑着跟上了沈之月,声音更是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月儿,不然你为什么要送我去深远书院?” 沈之月停住脚步,笑容里多了些意味,她慢悠悠地说道,“你真的误会了,我要去董小姐家,她家正好也是这条路,我并没有想要送你的意思。”不要自作多情了。 郑澜不以为意,“反正看到你过来,我很高兴,就当作是你送我了。” 到了深远书院,郑澜却没有进去,还在跟着她,沈之月心里有些不痛快了,“你不是要去书院念书吗?跟着我做什么?” 郑澜却满脸认真地说道,“那我担心你嘛,上次你被人打昏掳走了,我想起来还害怕呢,我还是送你进了董家再说,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的,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沈之月生气了,语气变得很是寒冷,“你再这样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郑澜你说好的不缠着我呢?哪里会天天有绑匪的,再说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你别跟着我了!” 郑澜不敢再造次,“我不跟着你就是了,那你自己小心点,我进书院去了。” 他没有再跟着她,往回走了一段路,然而等到沈之月拐了弯以后,他再次跟了上去,目送她敲开了董家的大门,这才放心离开。 董雨晴和董瑾之看到她过来了,眼睛里迸射出激动的光芒来,快步朝着她走了过来,“沈姑娘,你终于来了,我还担心你忘记了这里有个伤者的事情了呢。” “我怎么会忘记呢?那位公子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沈之月关切地问道。 董雨晴心疼不已,拿着帕子抹了一把眼泪,“明珞哥哥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他伤得太严重,还是要在床上躺着,连床都下不来。他发热了两天才退过去,我都害怕他熬不过去会有性命危险,想要去找你来给他再看看,不过我又不知道你家到底在哪里,只能算了。还好,明珞哥哥的底子好,意志力很强,总算是挺过来了。” “带我去看看吧,要是有需要改善的地方,我再把药方改改。” 董瑾之兄妹俩又带着她去了书院的后堂,依然是神秘兮兮的,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一样。 “沈姑娘,你家在哪里啊?你告诉我,要是有急事我好去找你啊。”董雨晴太牵挂赵明珞,生怕那个男人遇到什么危险,开始打听沈之月家具体的住处了。 “董小姐,我家在落后的山村,民风彪悍,你还是别问了。反正我每隔几天都会进城来的,乡下可不像城里这么好,你还是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我都想快点从山里搬出来了。” 董瑾之拍了拍妹妹,“晴儿,你就别为难沈姑娘了,她有她的难处。” 这么漂亮的姑娘,还要到处卖胭脂水粉,靠医术挣银子,想必家里的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他妹妹这个被家人保护得太好的姑娘,又怎么会知道人世间的险恶。 董雨晴有些失望,低着头闷闷地说道,“我就是担心明珞哥哥的伤势,沈姑娘她的医术那么好,人也那么好,是我最信任得过的大夫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盘根问底啊,沈姑娘她能说的,肯定说了。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呢?”董瑾之呵斥妹妹起来。 那位养尊处优的小姐眼眶红了,咬着嘴唇瞪着哥哥,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来,看起来很是伤心。 气氛一度变得很尴尬。 沈之月在心里默念着,真是作孽啊,不得不勉强堆起笑脸解围。 “董小姐,医术我只是用来防身的,我不想做大夫,我只想靠着卖胭脂水粉挣钱,你别对我有太高的期望,不然我怕你会失望。你要是想要变漂亮,可以来问我一些化妆需要注意的细节。你别叫我大夫,我真的不是呢。” 她抽抽噎噎地说道,“但是你是姑娘家,有些问题和你说比较方便,那些男大夫哪有你温柔细心啊。我哥真是的,我就是问你家在哪里而已,又不是想要干什么坏事,他那么生气做什么?” 董瑾之对这个妹妹又宠溺又无奈,“晴儿,明珞他最讨厌那些没眼力见的人,我觉得如果你想要达成所愿,最好练就审时度势的本领,别惹得他厌烦。沈姑娘她不愿意说,肯定是有难言之隐,你这是强人所难,这种习惯真的很不好。” 他满脸歉意地看向沈之月,“很抱歉沈姑娘,我妹妹她天真烂漫,说话做事全都凭着她的心意,她对你没有恶意的。” “没关系,我觉得董小姐的性格活泼又可爱,我很是喜欢。”傻白甜的千金小姐,没有半点坏心思,有什么想法都写在了脸上,不会隐藏得很深,让人绞尽脑汁都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和这样的姑娘相处很舒服,一点都不会累。 董瑾之当然明白妹妹的的性格优势,他自然是觉得很好的,只是这么天真明媚的姑娘,真要是嫁人了,要是摊上个厉害的婆家可怎么办呢,会不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身为疼爱他的哥哥,董瑾之从她的脸好了以后,每天都愁坏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来到了深远书院的后院,依然像上次那样,避开了来往的行人,走进了院子里。 到了病房前,董瑾之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人准许以后,这才进去说了几句话,很快又出来了。 “沈姑娘,还劳烦你进去给赵公子检查一下他的伤势,还有之前你说的拆线是怎么回事,那就先帮赵公子把线拆了吧。” 董雨晴着急又担忧地对哥哥说道,“我也想进去看看明珞哥哥,我都三天的时间没见到他了,真的很想他。” “你别缠着我了,我先问问,他同意了我才让你进去。明珞是个冷淡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讨厌热闹,而你又总是叽叽喳喳地说话,我害怕他烦。” 董雨晴立刻说道,“我一定很安静,绝对不会烦到明珞哥哥的,我一直闭着嘴,哥你就帮我和明珞哥哥说说吧,不然我在外面会被闷死的。再说了,沈姑娘和明珞哥哥孤男寡女的在里面,也不太好啊是不是?” 沈姑娘又漂亮又能干,看起来气质又很好,还救了明珞哥哥,万一他对她一见倾心怎么办? 董瑾之被她磨得没有办法,“那我进去问问他,他要是不愿意,你可不要怪我。” 沈之月本来是要进去的,听了董雨晴这么说,她反倒是不好意思进去了,“董公子,我觉得董小姐说得有道理,我和赵公子单独待着是挺别扭的。”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都进来吧。” 董雨晴感激地搂着沈之月的肩膀,笑容绽放开,“沈姑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又漂亮又善解人意,我太喜欢你了。” 进了屋子以后,她走到床前,对靠坐在床头上的男人说道,“赵公子,我来给你检查一下你的伤势,不知道这几天你感觉怎么样了,可有感觉到脏腑疼痛,或者是哪里不舒服,都可以跟我说,我好有针对性地替你检查。” 然而那个赵明珞从她走进房间的那一刻,眼神都变了,难掩激动,挣扎着从床上要起来,“紫悦,原来你没死,在这里看到你,我太高兴了。十五年过去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我真的好高兴。” 俊逸清贵的男人眼睛都红了,有泪意在翻滚着,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哽咽了起来。 董雨晴第一次看到赵明珞情绪失控的样子,她立刻冲过去扶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明珞哥哥,你的伤还没好,可不能乱动啊,伤口要是裂开了怎么办?” 然而赵明珞直勾勾的眼神一直落在沈之月的脸上,“你没死真是太好了,等到我的伤好了,我带你回到京城去。” 沈之月满脸尴尬,她看到赵明珞最后都哭了,她才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赵公子,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根本不是什么紫悦,我也不是什么京城人,我有爹娘,有哥哥和弟弟妹妹,我家就是村里的那种人家。可能我和你认识的姑娘长得有些像,但是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姑娘。” 董雨晴心里酸溜溜的,她强忍着嫉妒之意说道,“明珞哥哥,你说的那个紫悦到底是谁啊,你怎么想她?”该不会是明珞哥哥心爱的姑娘,还想要娶回家去的姑娘吧? 那她怎么办?她爱了明珞哥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久别重逢,难道就要让给别的姑娘吗? 赵明珞根本就不理会董雨晴,他难掩思念和激动,目光都舍不得从沈之月的脸上移开,语气肯定地说道,“我没有认错,你就是紫悦,是我姑姑唯一的女儿,一定是你。” 这下就连都董瑾之都震惊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还是你说沈姑娘她是平南王家的那位郡主?明珞,你是不是弄错了?” 那位平南王可是大夏国最厉害的战神,无坚不摧,战无不胜,还是个痴情的男人,这辈子只娶了京城第一美人,荣远候唯一的妹妹赵玉燕,在十六年前生了个女儿,被封为明珠郡主,被平南王当成稀世珍宝一样宠着爱着。 要不是那场宫乱,平南王妃和掌上明珠被那些叛贼杀死在宫里,那位明珠郡主恐怕已经长成风华绝代的美人,求亲的男人恐怕要将平南王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平南王深爱着妻子,在王妃惨死在宫斗之中以后,哀莫大于心死,也没有再令娶,也没有生下儿子,反而在十几年朝堂的争斗中得到了皇上的信任,不管那些权贵人家倒下去多少,又崛起多少,平南王府就像是一面坚固的棋子屹立不倒。 毕竟没有儿子的老男人,谁相信他会谋朝篡位,就算是争到了皇位,当个几年又有什么意思呢?等到他死了又要传到谁的手中,白忙活这一场有什么用? 董雨晴也激动得说话都颤抖了,“明珞哥哥,这就是你一直想念着的冰雪可爱的表妹,那位明珠郡主?你会不会弄错了啊,沈姑娘她就是个会做胭脂水粉的大夫,她怎么会是郡主呢?” 还是明珞哥哥的表妹,万一明珞哥哥情根深种,爱上沈姑娘了,她这些年的心意不就是付出东流了吗? 沈之月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对于赵明珞说的话有些怀疑,不过她明白当务之急就是,先给这位赵公子把伤给看好,她心底的那些谜团等到以后回去问她的娘亲再说。 于是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让思绪保持冷静和清醒,“赵公子,天底下那么多人,长得相似的人也不稀奇。再说了,你都十五年没见过你说的那位紫悦姑娘了,这么多年她的容貌肯定已经变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绝对认错人了。” 赵明珞心里有一个强烈的信念跟他,“我怎么可能认错人,你就是我要找的表妹,姑父这十五年来心都伤透了,你就跟我一起回京城去吧。你爹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他一定会很高兴。你都不知道这些年姑父是怎么过来的,就像是冰冷的,没有感情的杀人兵器,除了带兵打仗,上阵杀敌,没有什么事情能再提起他的兴趣。” “还有,姑父每年在妻女遇难的那一天,都会在姑姑的坟前一坐就是一天,不停地喝酒,喝醉了就抱着墓碑哭,我好几次看到他那副痛苦的模样,我都替他心疼。紫悦,你跟我回去,要是姑父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高兴,他会护着你,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沈之月心里有太多的谜团,她也不想跟赵明珞再说这个话题下去,“赵公子,我来给你拆线,麻烦你将衣服解开。” 赵明珞看她并不高兴的样子,心里涌过一丝黯然,他不明白,这位表妹怎么不高兴,明珠郡主这么高贵的身份,她都不想要的吗?她知不知道郡主的女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意味着她想要什么,都会有人费尽心思地捧到她的面前来,只要她高兴和开心。 沈之月手法利索娴熟地将用来缝合伤口的头发给拆掉,“肋骨下的伤口不能碰水,每天还要涂金疮药。” 拆了线,她再次给赵明珞把脉探查他的内伤,脉象虚弱,还有些紊乱,很显然是之前收到的内伤还没有彻底地好起来。 她想了想,把她之前调制好的玉露生肌膏拿了出来,递到赵明珞的面前,“这瓶膏药能够有效地促进伤口愈合,还不会留下疤痕,你拿着。这个十两银子一瓶,麻烦把银子给我。” 赵明珞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以前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才一岁,就已经漂亮得跟个小仙女一样,他也才五岁那样,那时候的紫悦好爱笑,看见他就软软糯糯地笑着,嘴里吐着泡泡,还伸出手来要他抱着,那些日子就好像短暂地发生在昨天,又好像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宛若隔世一般。 然而不管怎么样,他还能见到最疼爱最喜欢的表妹,心里总算是知足了。 “银子一会瑾之会给你的,你放心,绝对不会少了你的银子。” 沈之月这时候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就谢谢了。董公子,麻烦准备笔墨纸砚,等会我再开副新的药方,还是每天三次,将体内的淤血排出来,让身体好得快一些。” 董瑾之很快就准备好了笔墨,让她把药方开出来。 她的字写得很好看,自带有一种风骨,清瘦有力,就像是寒梅傲骨。 赵明珞让董瑾之把药方拿到他的面前来,他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那个归上,唇角勾起一丝怀念的笑意,“你写这一撇的时候习惯地翘得高一些,有些神采飞扬,这字迹简直就跟姑姑写的一模一样,不管是神韵还是形态,你还说你不是紫悦?你就是我的表妹,我爹娘这些年还一直念叨着你,更别说你爹了。” 沈之月神色清冷地打断他的话,“赵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要是有那样厉害的爹,我还用得着像现在一样到处奔波吗?可能我长得是有那么点像你的表妹,我也见过有些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得很像,但我不是啊。你这样乱认亲戚让我很困扰。” 赵明璐有些愧疚,他尽量像小时候他哄她的那样,“是我不对,你那时候才一岁,肯定早就将小时候的事情都忘了,我就这么跳出来说你是我表妹,谁也接受不了。我不逼你,会给你时间慢慢考虑清楚的。” 第九十三章血腥的过往,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沈之月心说你也知道太唐突了啊,那你还那么激动,说什么要带我回京城去认父亲,怎么可能会有馅饼从天上掉下来,掉下来的只有陷阱好吗? 然而赵明珞到底不甘心,在他看来,沈之月就和他那个早逝的姑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有身上那种清冷高贵的气质,哪怕她穿着粗布衣裳,哪怕她的手指间长了一些老茧,丝毫不影响她高贵的气度。 再说紫悦小时候就长得很漂亮,十五年过去了,她是长开了,比之前更漂亮了,但是小时候的影子还是依稀能看到的。 “那这样吧,以后每隔三天时间你就来给我把脉诊断,直到我身上的伤好了,当然诊金我是绝对不会少了你的,你看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我听瑾之说,我的一根肋骨错位差点把肺给刺穿,是你把我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我只信得过你的医术,那些大夫根本就没有你厉害。” 赵明珞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舍不得移开了,他从小宠着爱着的妹妹还活着,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他开心了。 “公子的身体已经在慢慢恢复了,再调养半个月应该就能恢复了,不过这段时间还是不要下床,省得身上的伤口撕开。” 她说完,又看向董瑾之和董雨晴兄妹俩,轻声地说道,“这里没有我的事情了,那我先回去了。” 赵明珞着急了,好不容易知道疼爱的表妹还活着,他哪里舍得让她这么快就离开了,立刻说道,“你那么急着去做什么啊,我还有好多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情要和你说呢。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娘和你爹的事情吗?紫悦,你别走啊。就算你现在不承认也没关系,等到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以后,肯定会很粘着我这个表哥的。” 沈之月眼睛里带着一层细碎的冷光,幽幽地看着面前受伤严重还想要挣扎的二十多岁的男人,忽然笑得有些诡异。 “赵公子,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七八天以前满身是伤地被董公子和董小姐救了,差点死在了落霞县对吧?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肯定是被什么很厉害的大人物追杀。” “现在我们暂且不说我究竟是不是你表妹的事情,我就是想问你,要是那些人认定我是你的表妹,会不会把我抓起来威胁你,甚至会杀掉我?你真的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呢,不然还是和我保持一些距离。我就是个乡野村姑,最大的愿望就是多挣点银子,有宽敞的房子住,吃饱穿暖,不会被人追杀。” 她的话让赵明珞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眼睛里有些愧疚,过了一会,清贵俊逸的男人才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差点连累你了。紫悦,我是看到你太激动了,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有半点恶意。” 沈之月恢复了笑容,“祝你身体早日恢复,过几天我会来帮你检查伤势的,我走了。” 董雨晴心里有很多的不放心,很想要和沈之月说些话,看到她要走,立刻说道,“哥哥,明珞哥哥,我去送送沈姑娘。” 赵明珞动弹不得,只好对董瑾之说道,“瑾之,你帮我去送送她。” 出了房间的门,董雨晴瞬间变得垂头丧气了起来,她拦在了沈之月的面前,盈盈如秋水般的眼睛看向后者,眉宇之间的忧虑怎么都掩不去,“沈姑娘,如果你真的是明珞哥哥的表妹,你会不会跟他一起回京城啊?你是平南王唯一的女儿,是明珠郡主,还和明珞哥哥有着那么亲近的关系,我真的太羡慕你了。” 沈之月看着董雨晴的样子,自觉得很好笑,这小姑娘心思真够单纯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了,关于爱情的患得患失,对她吃醋又为难的样子,怎么看都很可爱。 她情不自禁地捏了捏董雨晴白皙柔嫩的脸,声音里充满了调侃,“放心啊董小姐,我是不会抢你的心上人的。我哪有心思去谈情说爱啊,我就想要做买卖挣银子。董小姐爱慕那位赵公子,跟他表白过了吗?” 董雨晴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一样,她摇了摇头,闷闷地说道,“我以前满脸红疙瘩,就跟被丑八怪一样,我自己照镜子都觉得害怕,怎么敢去告白啊。我十一岁就爱慕明珞哥哥了,那时候我爹和侯爷是好朋友,侯爷还打趣说,以后要我做他家的儿媳妇呢。” 后来她爹遭遇了意外,被人刺杀,爷爷和奶奶伤心欲绝,带着她娘和他们兄妹俩从京城回到了故乡,在这里开了个深远书院,以教书作为营生。 她爷爷是大儒,教出来的学生从这里走出去的有很多,还有不少成为了皇上重用的大官,桃李满天下,所以她家在落霞县也算是呵呵有迷茫的大户人家,有权势有门路,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的。 “你是担心那位赵公子对我一见倾心,害怕你的心上人被我抢吧?”沈之月起了逗弄董雨晴的心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不会的,一来我压根就不想嫁人,二来哪怕就算要嫁人,我也高攀不上那位赵公子啊,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好了。” 董雨晴觉得她有些听不懂沈之月的话了,“明珞哥哥他从来不是那种说空话假话的人,他既然说你是那位死而复生的表妹,那就绝对不会认错人。肯定是你当年没有死,被人救走了,那些坏人还别有用心地用别的孩子来替代你。你是明珠郡主,怎么会高攀不起呢?” 沈之月觉得董家老夫人和夫人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分明是权贵人家,怎么会教出这么傻白甜的女儿来,单纯得她都不忍心用龌龊的心思来欺骗她。 “你想啊,如果是赵公子弄错了,我本来就是乡野村姑,肯定和公子门不当户不对,这样就没有结果了吧。要是没弄错,依着赵公子差点丢了一条命在落霞县里,那些想要赵公子死的人,肯定也恨不得弄死我,我哪里敢和他扯上半点联系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是表哥表妹,那就更不要成亲了。” 她靠近董雨晴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我翻看过一些医书,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和表妹成亲,生出来的孩子有很大可能会有病,我哪里敢啊,你说对不对啊。” 董雨晴满脸震惊,有些害怕地捂着心脏的位置,“沈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会这么厉害?你可别欺骗我,更不要吓我。” 沈之月一脸坦诚,“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所以你真的不要担心我会跟你抢心上人。但是别的姑娘要是也爱慕那位赵公子,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董雨晴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把脸靠在她的肩膀上,哽咽着说道,“沈姑娘,你真的很好,我很高兴能认识你。” “我真的要走了,你不用送我了。董小姐,祝你心想事成。”沈之月跟董雨晴和董瑾之告别,再次从书院的后门离开。 直到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心底的疑问才涌了上来,她的脸色也变得很凝重,远没有她在赵明珞和董家兄妹面前表现得那么的冷静。 她直接去了宅地那里,看沈之杰和唐砖,唐青和唐白带着人在那里干活,马车拉看石块过去,忙碌得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沈之杰看她脸色不好看,着实吓了一跳,忍不住跑到她的面前来,“你怎么了,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样子。” “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吗?就是爹娘没有带着我们回到沈家村之前的日子?”沈之月没有将赵明珞对她说的那些话告诉哥哥,反而是旁敲侧击地问了起来。 “零零星星地记得一些吧。你小时候是个爱哭鬼,那时候都已经四五岁了,还不停地哭,一哭就是大半夜,把娘弄得心烦意乱,好几次娘都把你抱到门外去,说不要你了。是爹心疼你,很快又把你抱了回来,一点都不烦你,抱着你哄着你入睡。月儿,你怎么了,忽然问起小时候的事情来了?” 沈之杰以为她和娘亲吵架了,有些担心。。 “就是想爹了,顺便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哥,那我四五岁之前的事情,你记得吗?爹真的很疼我,明明你才是他的第一个儿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爹都先给我买,你不恨我吗?” 以前她只觉得爹疼她,哪怕她是在村里长大,她爹还是不厌其烦地教她念书写字,将那些珍藏的几本书慢慢地念给她听,她那时候只以为爹喜欢女儿多一些,现在再想起来,难道是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对她那么好? “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啊,我脑子又不太记事,能记得起你是个爱哭鬼,爹疼你比较多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还不是那时候你哭了很久,哭得我晚上睡觉都做恶梦了,不然我也不会记得那么清楚。”沈之杰幽怨地对她说道。 “不过真的很奇怪,月儿,要说爹疼女儿吧,对兰儿也不像对你一样疼爱啊,明明兰儿比你乖巧懂事,这究竟是为什么?我记得你的事情就是你爱哭,都六岁了还哭,像是刚来我们家一样。照理说不应该啊,爹娘都养了你那么久,难道那时候你中邪了,还是中毒了?” 沈之月白了哥哥一眼,“怎么可能,我就是爱哭鬼行了吧?你满意了没有?哥,你说我们年前能不能把房子盖起来,我真想快点盖好我们的青砖红瓦的大房子,等到明年春天要结束的时候,我们就搬到城里来了。” 她脸上带着笑,心却沉到了谷底,有种压抑的酸涩蔓延开来,难道赵明珞说的是真的,她根本就不是爹娘的女儿,而是爹抱回来养的? 那她爹以前难道是禁卫军吗?还是她爹的身上也藏有秘密,才会带着娘隐居在沈家村,以躲避那些人的搜查和追杀? 落霞县的一家酒楼里,雅间里没有点灯,所有的帘子都被放了下来,导致整个房间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有着说不出的阴森,走进去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寒冷压抑的气息,都会忍不住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压低声音说道,“主子,属下们都已经把整个县城都搜查遍了,还是没有发现赵明珞的身影。他或许是掉进河里被冲走了,硬生生被淹死了或者是葬身鱼腹中了吧。” 黑暗里,男人幽冷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你当真以为赵明珞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那么轻易地就死掉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将整个落霞县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揪出来,他现在肯定躲在哪里养伤的。” 赵明珞可是跟着平南王习武了十几年,除了武功很厉害,还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力,这样的男人,要是他不亲眼看着咽气,是绝对不会相信那位荣远候世子死了的。 “对了,深远书院那边你们去查了吗?董元宁那老头子可是很有真本事的,在这落霞县还是他的地盘,想要藏个赵明珞还不容易吗?”苏凛尚的眼眸深邃如寒潭,泛着睿智的光芒。 “属下已经派人跟着那位董大人了,然而跟踪了十多天的时间下来,没有任何发现。那董大人每天除了去书院教书,更多的时间就是陪着两个孙子孙女,督促他们念书练字,就连城里的药铺和医馆,属下也都去查了几遍了,没有发现那些大夫去给别人治伤看病。” 苏凛尚用火折子将油灯点燃了,昏黄的灯光将他那张硬朗又线条分明的脸照得愈加的俊美,周身更是有寒冷的气势散发出来,让人不敢直视。 “那可就奇怪了,赵明珞还能长了翅膀飞走了不成?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及时治疗也熬不住的吧。那董越卓的儿子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属下如实的回答道,“也是每天都去书院念书,在为明年三月份的科考苦读呢,没有任何异常。” “一定是漏掉了什么线索,继续秘密地探查,当年的漏网之鱼谁都逃不掉,全部给我灭口,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凛冽嗜血的命令再次下来,就连苏凛尚这种见惯了死人的,想到当年那血腥惨烈的宫乱内幕被重新揭开,等待着姐姐和外甥的,甚至是整个苏家,都是灭顶之灾,后果谁也承受不住。 “盯着董元宁和董瑾之。” 报信的属下退了下去,苏凛尚脸色凝重,“周离影啊,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你手里的那些证据别想呈到上面去,我势必会将你弄死在这落霞县,让当年的事情彻底地埋在地底下,再也不被人提起,直到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件事情。” 深远书院的后院,董雨晴想来想去,还是厚着脸皮再次回到了赵明珞的房间里。 她鼓起勇气说道,“明珞哥哥,你对沈姑娘是不是一见倾心?你想要娶她为妻是不是?我看你对沈姑娘真的很温柔,说话也是和声细语的,你就从来没对我那么好过。” 俊逸挺拔的表哥,漂亮聪明的表妹,怎么看就怎么般配,她心里醋坛子就算是打翻了,淹了满心的醋,也不得不承认,明珞哥哥和沈姑娘真的是男才女貌,很是般配。 更别提沈姑娘除了漂亮以外,还会调胭脂水粉,那么会打扮,更重要的是她还会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她要是男人,也会爱上沈姑娘的,温柔又落落大方,哪里像是乡野村姑,那容貌气度比京城的贵女也丝毫不逊色。 董雨晴不担心沈姑娘会攀高枝,那姑娘气质高华,做人做事情都光明磊落,就连要银子也都是坦荡荡的,说不会和她抢心上人,她是相信的。 但是明珞哥哥这边,她就不敢保证了,她离开京城之前,就经常听到他念叨那位在宫乱中遇害的表妹,那种心痛和难过不是装出来的。 哪怕他以为表妹已经去世了很多年,每年在明珠郡主的生辰,他依然会准备礼物,名贵精致的首饰,漂亮的衣裳,京城最好的胭脂水粉,女孩儿喜欢的新奇又精巧的玩意,他都不会落下。 这样的表哥,在时隔十五年以后,再次见到漂亮得跟仙女一样的表妹,真的不会动心吗? 赵明珞看到董雨晴吃醋而闷闷不乐的样子,头疼得不行,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姑娘的心意,不过他却是对她没有半点那种心思的,于是狠心打断了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董小姐,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紫悦是我疼爱的表妹,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是要宠着她爱着她的,无关男女之情。她是我姑姑仅存的血脉,我姑姑和姑父对我那么好,我心疼自己的表妹难道不应该吗?更何况这些年她受了那么多的苦,要是有能力,我愿意一辈子护着她,让她的日子过得顺心顺意。” 对着和姑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他怎么可能对紫悦下得了手,他又不是畜生! 董雨晴听到赵明珞的话,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只要明珞不爱沈姑娘,她就放心了,她要嫁给明珞哥哥还是有希望的。 她脸红了,略微羞涩地说道,“明珞哥哥,我的脸恢复了呢。记得以前赵伯伯和我爹说过,想要我……” “董小姐,我和瑾之一样,都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看待,我也会护着你的,谁敢欺负你,我会打爆他的头。我也希望等到明年回京以后,你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祝你幸福。而我在京城也已经有了心悦的姑娘,我想等到手里的事情忙完了以后,我回到京城以后,我会让媒人去提亲的。” 赵明珞的话,让董雨晴那点甜蜜的小心思荡然无存,她浑身发抖,眼睛瞪得很大,有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 “可是以前赵伯伯说想让我做儿媳妇的,明珞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对你的心意是怎么样,你是清楚的,你怎么能这样。”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心碎了一地,幽怨地控诉着,她喜欢他已经很多年了,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赵明珞把话说得很清楚,也很认真地对她说道,“我二弟他心悦你,现在还一直等着你回京城去呢,董小姐,或许你和我二弟才更合适。” 董雨晴用力地跺了跺脚,“可是我不喜欢你弟弟,我想嫁的人是你。” 董瑾之走过来,听到房间里的哭喊声,立刻闯了进来,严厉地对妹妹说道,“晴儿,不得无礼。” 明媚又漂亮的少女哭着跑了出去,蹲在院子的玉兰花前伤心欲绝。 “明珞,我妹妹她一直被娇宠着长大,任性惯了,她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等会会说她的。”董瑾之对于好友的性格也是有所了解的,他不喜欢的人或者是事情,就算是强按着他的头,或者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会接受。 “我想见董大人,瑾之,你能安排一下吗?反正我的伤已经好了一半了,不会有性命危险的。”赵明珞不想把事情浪费在儿女情长上,除了他爱慕的姑娘,还有失而复得的紫悦,会让他有耐心,对于别的不相干的姑娘,他不想多费半点心神。 董瑾之不放心,“你的身体真的能撑得住吗?明珞,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定要谨慎小心,你的行踪也不能泄露出去半分,不然我们为什么把你安置在这里疗伤的。爷爷说,等到你的身体养好了,再来说那些事情。” “苏贵妃的弟弟也追到落霞县来了,他们想要做的事情自然是抢在我们面前找到周离影,拿到那些证据以后全部都毁掉,我们必须要赶在他之前拿到,不然整个大夏国落到那个妖妃和她儿子手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忠臣遭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皇后和太子的惨死,我姑姑和那些无辜惨死的夫人,还有那天参加宴会的公子小姐的命,都白死了。” 就连他这次也差点死在苏凛尚和他的死士手里,不能再拖延了。 尤其他在见到紫悦以后,心里原本有个很荒谬的的念头涌上他的心头,他也很想找到周离影,问清楚当年的事情,想要验证一下,他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董瑾之看到好友那么急切的样子,也不忍拂逆了他的心思,“那好,我会去跟爷爷说这件事情的,不过他愿不愿意来见你,我不敢保证。” 赵明珞却异常笃定地说道,“他会来的。” 等到董瑾之和董雨晴离开,赵明珞在床头的暗阁上按了一下,只听见轻微地轰隆一声,他的床边多了一堵墙,彻底地挡住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打探的那些人的视线,让他能够有个隐秘又安全的空间,不至于被人发现。 夜幕降临下来,董元宁忙完了书院的事情,回到了后院他的房间里休息。 他很是警惕地将门从里面锁上以后,在窗台前的凹槽处用有规律的节奏敲了二十几下手指,密室另一边的墙轻轻地移开了,他呼吸凝滞地走了进去,墙再次归到了原处。 赵明珞靠坐在床头上,看到这位已经五十多岁,头发花白,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者时,满脸尊敬地拱了拱手,“董大人,我们好久不见了。” 他挣扎着要下床来,被董元宁给拦住了。 “明珞,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就这么躺着吧,别起来。我听瑾之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我,还很着急,究竟是什么事情连你的身体都不顾了。” “董大人,当年的那场宫乱还有侥幸逃脱的人,我的表妹紫悦,她还活着,当时肯定有人把她救走了。我想就连太子,说不定现在都还活着,我想顺着这条线查清楚当年的事情。”赵明珞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睛里涌动着激动的光芒,又哭又笑,心情复杂极了。 “明珞,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乱说出去。当年那场宫乱的幕后主使肯定还在盯着,稍微有风吹草动,人家肯定比我们行动更迅速,你当真确定当年还有幸存者?”董元宁按捺住心底翻涌着的巨浪,压低声音说道。 赵明珞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董大人,我怎么敢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我姑姑和表妹遭遇着怎样的下场,这些年我姑父跟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他有多痛苦,我会不清楚?还有当年那几百具尸体,满身满脸都是伤,我和姑父去认领姑姑和表妹的尸体时看到的场景,过了这么多年来,我都还记得很清楚。” “我表妹既然还活着,说不定太子殿下还活着。我们顺着当年幸存者查到当年事情的真相,揪出发动这场宫乱的幕后主使,还那些惨死的人一个公道。” 深远书院的院长董元宁以前是朝廷重臣,也是皇上最为信任的大臣之一,经手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对于十五年前的那场血腥残忍的宫乱,董元宁也很清楚,当时的皇后和淑妃宁妃德妃等人在皇上亲自外出处理北方的那场瘟疫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竟然在太后的生辰宴会上,当着那么多朝堂贵妇和贵族小公子和小千金的面,展开了疯狂的厮杀。 尸体遍地,血流成河,太后身受重伤,躺在床上养了足足一年才下得来床,皇后和十几位妃子全部死在那场宫乱里。 谁也不知道那场宴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那些贵妇们经历了什么,鲜血在太后的宁寿宫里流得遍地都是,触目惊心,冤魂遍地。 而唯一的幸存者太后,脑子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每每皇上旁敲侧击地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太后都会疯狂,随后发高热好几天,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还不停地流眼泪。 皇上到后来也绝望了,既然问不出什么事情来,又害怕刺激到了生母,他也只能遗憾地放弃了。 而皇后和太子,还有那些遇难的贵人和公子小姐们,都被厚葬,宁寿宫也被彻底地封锁,不再住人。 看到董元宁陷入了沉思之中,赵明珞有些着急了,“董大人,现在皇上信任奸臣,就连董叔叔都是被妖妃的人害死了,那些奸臣要将重臣给赶尽杀绝。偏偏皇上对那妖妃言听计从,连带着她的儿子也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世家贵族,谁也别想好过。” “除了我姑父,在这里能帮助我的就只有董大人你了,我想请董大人助我一臂之力。落霞县内,董大人扎根多年,办起事情来肯定比我顺手。我想找到当年的幸存者,到时候带紫悦回京城去,要是太子也能带回去,那就更好了。” 赵明珞说的话,董元宁未尝不懂,他艰难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幸存者还在落霞县?万一人家早就离开了呢,茫茫人海,你让我怎么查?” “不会的,紫悦既然在这里,那个人肯定也在。我心里有个很强烈的声音告诉我,太子肯定也在这里,肯定还活着。董大人,当初董叔叔也是被那妖妃的人害死的,难道你就不想将妖妃和她的儿子除去吗?要是她的儿子真的成了皇上,我们真的没有半点活路了。”赵明珞的语气都变成了祈求。 董元宁想了想,这才说道,“明面上,你是来追查皇上丹药出问题的事情,剩下的事情我们慢慢查,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那是当然,皇上服用丹药吐血昏迷,差点丢掉了一条命,眼看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些人都要对我痛下杀手了。若是当年宫乱的事情再被扯出来,整个朝堂肯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到时候也会是我们翻盘的最好时候。”赵明珞心里有了追求,眼睛里迸射出坚定的光芒。 “你是怎么发现你表妹还活着的?那位被平南王捧在掌心里的明珠郡主,现在在哪里?” 赵明珞的眸子里涌上来一股黯然,闷闷地说道,“我还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就是那位给董小姐治好脸的大夫。但是她很不接受这个事实,说我是认错人了。” 分明就是小时候那个软糯可爱的表妹,她却一点都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连带着他这个表哥都不愿意承认了。 “这容貌相似的人又不是没有,你怎么就确定那位姑娘就是你的表妹?你们都已经十五年没有见过了。” 赵明珞很坚定也很激动,“她就是我的表妹,和我姑姑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别说是十五年了,隔再长的时间我都认出她来,不会认错的。” “就算她真是你的表妹,现在也不是相认的好时机。既然那些追杀你的人还在找你,那位姑娘是你表妹的事情更不能声张出去,省得给她带来灾祸。”董元宁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赵明珞心里有些后悔,最初见到表妹太过喜悦和激动了,连董瑾之和董雨晴在旁边他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妥,直到后来冷静下来了,他才隐隐觉得担忧。 瑾之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识时务懂进退,事情的形势他清楚,断然是不会乱说出去的,他担心的是董雨晴,那姑娘被家里人宠着爱着,没什么心眼,万一说出去,给紫悦招来杀身之祸,他可就是罪人了,姑父一定会恨死他的。 “当时瑾之兄妹俩都在,我太过激动了,让他们都知道了。” 董元宁安抚他,“晴儿那边,我自然会警告她的,明珞你不必担心。寻找当年幸存者的事情,我们暗中进行,但愿能在苏凛尚的人找到之前,我们抢先一步吧。” “我想来想去,这里对我来说已经不安全了。董大人,不然你另外给我安排个住所,省得那妖妃的人找你麻烦。”赵明珞对董元宁提出了要求。 “那不然就去郑员外家里住下?郑家是整个县城里比较有钱的人家了,住的条件稍微好些。那个郑勇先,我和他去说一下。” 赵明珞不挑剔,只要有地方能够让他住下来,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那就麻烦董大人了。” 董元宁从书院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疼爱的孙女叫过来了。 “晴儿,爷爷刚才和明珞聊过了,关于他表妹的事情,你管好自己的嘴,一辈子都烂在心里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明白了吗?” 面对爷爷严肃的脸色,董雨晴心里难过得要死,她哭了一下午,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了。 “为什么?那沈姑娘是明珞的表妹,不是件好事吗?为什么不让我提?明珞哥哥他分明就是故意找茬,故意和我作对。不喜欢我,还说在京城里有了爱慕的姑娘,我真的很伤心。明明以前赵伯伯说想要我做儿媳妇的,明珞哥哥还这样对我。” 董元宁心疼地看着孙女,“晴儿,你哥哥明年参加科考,要是形势好,再过不久的两三年,我们全家就要搬回京城去了。到时候你想要怎样的青年才俊没有,明珞他不喜欢你,你又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呢?听爷爷的话,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明珞的身上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也不甜,对不对?” 董雨晴难过得忍不住又哭了,说得倒是容易,爱慕一个人那么容易放弃,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那么多被情所伤的人了。 她爱慕赵明珞已经很久了,几年前就想着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然而等到她的脸治好了,他却爱上了别人,她一时半会怎么能接受得了这个。 “别难过了。晴儿,爷爷跟你说的事情很严重,那位沈姑娘有可能是明珞表妹的事情,一定不能说出去。明珞被人追杀差点死了,那些人如果知道沈姑娘和明珞的关系,肯定会对她不利。我们董家的人肯不能做那些害人的事情,记住了吗?” 董雨晴虽然已经伤心难过得不行了,但她只是脾气有些骄纵,为人还是很善良的,没有什么坏心眼,到底把爷爷的话给听进去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包括奶奶和娘我也不会说,你就放心吧。” 但是明珞哥哥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甚至是把她娶回家呢?她难道真的长得那么丑,那么不招他的喜欢吗? 董家有人夜不能眠。 同样的,沈家村的沈之月也心事重重,赵明珞跟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她旁敲侧击地问沈之杰得到的回答,都好像在侧面帮她证实,她根本就不是爹娘亲生的这件事情一样。 刘彩萍半夜醒过来,看见女儿的房间还点着灯,推开门,就看见她坐在桌子前用双手撑着下巴,眉头紧锁,灯光下的人影透着一股孤单。 “晴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是盖房子遇到了什么难题吗?我看你很不高兴的样子。” 沈之月直勾勾地看着娘亲,一直看得后者头皮发麻,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你为什么这样看着娘,挺吓人的。” “娘,我问你一些事情,你能如实回答我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要是我知道的,当然会告诉你啊,到底怎么了,难道是谁说了你的坏话,或者是说了关于爹娘不好的话,让你心里有了别的想法。”刘彩萍也是谨慎,并没有把话给说满。 “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是爹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的是吧?”沈之月说这话虽然是疑问的语气,然而她的眼神却清透明亮,很显然已经洞察了一切。 刘彩萍脸色骤变,双手也不由得颤抖了起来,“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月儿,到底是谁跟你说这些话,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不然爹娘养你做什么?” 她一边说,眼眶里涌起了泪水,语无伦次,“你那么乖巧懂事,怎么会不是娘的女儿?你以为养个孩子那么容易的吗?哪个混蛋跟你说这样的话的,娘去撕烂他们的嘴!” 第九十四章你的孟婆汤兑了水 刘彩萍越哭越凶,满脸泪水,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那痛苦的模样,好像被人抢走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明明她以前也对这个女儿心有芥蒂的,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慢慢地接受了她,现在得知有人要抢走她的大女儿,就跟硬生生地在她的心上剜下一块肉一样疼。 沈之月心疼地帮刘彩萍擦掉泪水,只能先安抚她,“娘,你别哭啊,我又不会抛下你,抛下弟弟妹妹的,你永远都是我娘,是我最爱的家人。只是,关于我的身世问题,我很想要弄明白,你就如实告诉我行吗?” 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娘的面前,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略带自嘲地说道,“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以前爹娘分明是在城里住着的,娘的箱子里还有不少很好的衣裳,都是那些绫罗绸缎,娘也是千金小姐吧。爹既然有本事在城里过得好,为什么又要回到这么贫穷又闭塞的山村里种田种地为生,肯定是回来避难的。”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为了保护我,爹娘才会在山村里过得那么辛苦。” 但是她真的如同赵明珞说的那样,是哪个侯门家的千金小姐吗? 刘彩萍眼睛通红,她一把抓住了沈之月的手,情绪激动,又充满了担忧,“月儿,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承认,你就是爹娘的女儿。外面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你只能是个乡野村姑,才能更好地活着,听娘的话,好不好?” “什么豪门千金,里面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人,你落到那些人的手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听娘的话,我们就安分守己地做点小买卖,挣点银子,让家里人吃得饱穿得暖就行了。” “等到以后再有更多的银子了,我们在县城周围买个三四十亩田地,请人种,到时候粮食和瓜果蔬菜都有了。我们再开个胭脂水粉铺子,开个小饭馆,你的厨艺这么好,胭脂水粉也卖得那么好,我们家有银子,有吃有穿,就在这小县城过得很快乐。” 她没有亲眼见过那场宫乱,但是丈夫和生死之交满身是血地抱着孩子回来的画面,她现在就算回想起来,都还害怕得会做恶梦。 好不容易月儿有了现在的生活,哪怕苦点累点,也比十年前被杀死了强,至少还健康地活着,出落得亭亭玉立。 沈之月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所以,他说的是真的,我是那个平南王的女儿。娘,那你的来路是什么?你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千金吗?” 刘彩萍的眼睛里翻滚着痛苦和恨意,伴随着强烈的恐惧,她不停地摇着头,“月儿,你别再打听了,那些事情对娘来说已经是前尘往事,你只要知道,娘很爱你,这就够了。” 她想到了什么,目光死死地盯着沈之月,“你该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跑去京城找你的亲生父亲吧?银子和权势虽然好,但也要有命享受才是,你别白费了你的生母临死前的嘱托,也别忘了你爹死之前跟你说的话,让你带大弟弟妹妹,不要相信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说的话。” 沈之月明白娘亲的担忧,像她这种在山村里待惯了,过惯了穷苦日子的女孩,一朝发现她竟然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有多少人能够受得了这个诱惑? 毕竟谁不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谁想住在贫瘠的山村,绞尽脑汁地为了几文钱而四处奔波。 要不是她以前享受过那样的生活,要不是她有着谋生的手段,能够让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她肯定也想要抓住机会往上爬,管他以后会过怎样的日子,先想办法弄到银子改善现在的状况再说。 然而,面对娘亲恐惧又害怕的眼神,她认真地,没有半点虚假和敷衍地说道,“我不会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在我心里,娘和弟弟妹妹就是我最爱的亲人。荣华富贵的确是好东西,但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啊,我心里想得很清楚的,我不会为了银子而把命给搭上。毕竟我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呢。” 刘彩萍直勾勾地看着她,几乎要将她灵魂给看穿,没有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娘相信你,月儿,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沈之月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不回去乱认亲的,我还想要一直照顾娘呢。娘,既然我弄清楚这件事情了,以后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我们的日子还会像之前一样过,不会有变化的。” “那当然最好啊,早点睡吧。月儿,希望明年我们就能够搬到县城里去住了。沈家村的土地里我们都种上很漂亮的鲜花,各种各样的,要是再有钱了,买几个丫鬟来帮我们做家务,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刘彩萍拥着女儿的肩膀,“娘真的很幸运,能够有你这么孝顺又体贴的女儿。” 把话说开了,母女两人分开了,各自回房间睡觉去。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沈之月不是忙着去酒楼里送熟食,就是去看唐砖和唐白他们那帮人盖房子,渐渐的,地基打好了,很快就能盖主体的部分了。 而赵明珞跟她说的那些话,也让她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将那位从京城里冒出来的,压根一点都不熟悉的表哥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地挣钱。 后来十多天的时间过去了,董瑾之和董雨晴都没有再找她去给赵明珞看病,她寻思着那个男人身上的伤已经彻底地恢复了,她索性也就不再管了。 让她刮目相看的是,郑澜竟然一改之前的懒散,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每天念书都很用功,连来找她的时间都很少了,只有每隔五天的时候才来找她一次。 明悦酒楼里,沈之月继续送来了糖醋排骨,香辣兔肉等她送过来的一系列的美食,卖了银子以后正准备离开,却被酒楼的掌柜给喊住了。 “沈姑娘,酒楼里来了一群贵客,口味挑剔得很,嫌弃后台的大厨做菜做得太难吃,你能不能帮忙烧一桌菜啊。那些客人看起来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很不好惹,我担心大厨做出来的食物再不让他们满意,可能所有人都要遭殃。你厨艺很厉害,肯定能让他们满意的。” 对于掌柜的请求,沈之月满脸为难,“那个张叔,其实我的厨艺也不怎么样,能让落霞县的客人们满意,已经是我发挥出全力了。你说的贵客,我恐怕也是应付不了的。” 赵明珞的话到底在她的心里留下痕迹了,要是她没有猜错,那群口味挑剔的贵客,应该是从京城里来的,肯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之月是个第六感很强烈的人,哪怕不知道那些人的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还是要小心谨慎,能够避开尽量避开,免得惹来不必要的危险和麻烦。 掌柜的满脸祈求,“沈姑娘,你和明悦酒楼的买没也做了好几个月了,这段时间我们合作得也很愉快是不是?你从我这里挣到了不少银子,我们酒楼的生意也比以前更好了。我们都这么久的交情了,你就帮个忙好不好?算我求你了,真的。” “可是张叔,我也害怕做得不好,惹怒了贵人,砸了你们家的招牌。这么大的事情,我真的担心啊。” 掌柜的咬牙豁出去了,“那这样吧,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你只需要做十几道菜,后厨还有给你打下手的人,顶多需要耗费你两个时辰的时间,我付给你五两银子做工钱,行不行啊?沈姑娘,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后面的那些厨子苦不堪言,差点就撂担子不干了,你帮帮忙吧。” “又不让你抛头露面,只需要在后厨炒菜就好了,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端菜自然有店小二端到客人的雅间里去。”掌柜的眼睛里都涌上了泪水,差点给她跪下去了。 “沈姑娘,求你救救我们明悦酒楼吧。我们就是县城里比较有钱的人家,哪里是从京城里来的客人的对手,那群人还带着刀剑,气势汹汹,再做不出让他们满意的饭菜来,恐怕真的会杀人的,那以后我们的酒楼还怎么开下去,你家的买卖也做不下去啊。”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拿出五两银子塞到她的手里,“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们东家也会很感谢你的,真的。” 沈之月看到那五两银子,竟然可耻地动摇了,她忍不住吞咽了两口唾沫,终于妥协地说道,“那好吧,这一桌菜我愿意帮忙做,但是先说好啊,我只在后厨不会露面,要是做出来的饭菜贵客们还不满意,你也不能要回这五两银子,这些属于我的报酬。” 看在银子的份上,她就帮这个忙,谁让等到房子盖好了以后,家里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呢,她还要送弟弟上学,还有她哥哥,也到了娶妻的年龄了,等到爹的孝期过去了,也是要说亲了。 掌柜的看到她答应下来,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你做的菜贵客们肯定会满意的,这几天做的菜,贵客们就只吃你做的那些肉丸和肉干,还吃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其他的一概不动,说明悦酒楼的大厨烧出来的肉有腥味,不是老得塞牙,就是飘着一层油,看着都不想吃。” 沈之月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道,看来还是不饿,等到他们饿个两天两夜,别说是肉了,就连馒头都是绝世美味!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的,看在银子的份上,她还是来到了后厨,开始干净又利索地忙碌起来。 等到午饭的时候,她已经做出来了一大桌热气腾腾的菜,色香味俱全,看起来有荤有素,摆盘精致,让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拿起筷子品尝以下味道。 糖醋里脊,油炸大虾,松鼠鳜鱼,酸菜鱼汤,蓑衣黄瓜,开水白菜,红烧肉,香辣小炒肉,烤羊排,甚至连简易版的佛跳墙她都做出来了,还有精致的果盘等。 为了保证这些菜的味道,做好的菜都放在特制的盒子里用棉被盖上保温,以防止冷了不好吃。 她还别有用心地榨果汁,葡萄汁都用纱布过滤了三次,除掉了所有的杂质,只剩下汁液,看起来色泽鲜艳,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掌柜的看完了她做的这一桌菜,眼睛都直了,连连发出感叹,“沈姑娘,你这厨艺真是太厉害了,不光是闻起来很香,摆盘也那么好看,你看这些果汁,谁还能想到还能这么透亮呢,我觉得你能去当御厨了。” 沈之月热得浑身都湿透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声说道,“那张叔,让店小二把这些菜端到贵客的雅间里去吧,我该忙的也忙完了,就先回去了。” 掌柜的拦住她,满脸的神秘,“别啊,等到菜上齐了以后,说不定那些贵客觉得你做的菜味道很好,想要赏赐你呢。你再等会再走嘛,正好在这里把午饭吃了,我不收你的银子,你放心。” 沈之月刚才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还剩下一些,大厨和店小二吃掉了一些,不过还剩下不少。 她的确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起来,也不扭捏,“那我就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多谢张叔了。” 二楼最为富丽堂皇的雅间里,苏凛尚和吏部尚书家的兄妹俩杨同庆,杨彩云,还有两个心腹雷明宇,秦安烈围坐在一桌上,漫无目的地说着话。 店小二硬着头皮将菜端了上来,“几位贵客,这是我们店里今天特意为客人们做的菜,请贵客们品尝。” 几道色泽鲜艳,香气扑鼻的菜端到了桌子上,对食物很是讲究的杨彩云看清楚的今天的菜式,脸上总算流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来,“今天的菜看起来摆盘还挺漂亮的,闻着也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可别又像昨天前天的那些肉一样,又老又腥,吃着还塞牙。” 店小二低眉顺目地说道,“贵客,这是我们家专门请来厨艺很厉害的人做的菜,不会像昨天一样了。” 苏凛尚看了一眼那些菜,脸上倒是多了些意味深长,“没想到这小小的县城竟然也有这么厉害的厨子,这刀工这烹饪手法,就算是做御厨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吧。大家都尝尝看吧。” 等到他动了筷子,其其他的人这才跟着动筷子,只需要品尝了一口菜以后,所有的人都流露出一片惊叹声。 “这些肉软嫩可口,甜美多汁,也太好吃了吧。苏哥哥,今天这厨子也太厉害了,比前几天做的那些菜味道要好很多。这家的掌柜该不会是故意让我们吃了好几天的猪食吧,明明现在做的这些菜那么好吃。” 杨彩云夹起汤水中绽放的白菜,那味道鲜美得让她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了,“这白菜心就跟花朵一样漂亮,味道还那么好,苏哥哥,我想要把这个大厨带回京城,专门做菜给我吃,太好吃了,比我家的厨子做菜还要好吃。” 苏凛尚夹了一筷子松鼠鳜鱼,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他脸上流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来,“的确不错,看来这小小的落霞县也是卧虎藏龙,让人不容小觑啊。” 店小二敲了敲门,将第二批菜给端了上来,也不敢多言,恭敬地摆在桌子上,最后将盛满紫色的,又晶莹剔透的葡萄果汁放在桌子上,想要退下去。 杨彩云喊住了他,“这琉璃酒壶里是什么?难道是什么果子酒?” “回贵客话,是用熟透的葡萄压榨出来的果汁,又用纱布滤掉了三遍杂质。” 杨彩云倒了一杯果汁递到苏凛尚的面前,声音甜腻得几乎能掐出水来,“苏哥哥,这葡萄果汁真的很漂亮呢,看起来很好喝,你尝尝。” 等到苏凛尚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以后,她也才端起杯子喝了下去,那甜蜜的滋味,让她一下子就爱上了,忍不住将一杯都喝完了,“这个果汁比果酒好喝呢,没有一点酒味,就是单纯的果汁,今天这厨子太厉害了。” “苏哥哥,我想要带这个厨子回到京城去,你答不答应嘛?”杨彩云的眼睛里写满了浓浓的爱意,缱绻的目光落在苏凛尚的脸上就舍不得移开了。 “你要是觉得这个厨子好,大可以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跟着你回京城去,这点小事不用过问我的意见。”苏凛尚的声音平淡,没有什么感情地说道。 杨彩云甜甜地撒娇道,“那怎么能行呢,总要苏哥哥也喜欢才可以嘛,我自己喜欢有什么用?”她以后可是要嫁给苏哥哥做妻子的,这个厨子肯定也是要当做陪嫁带到苏家去的。 苏凛尚的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烦,凛冽的目光看向了杨同庆,那意思好像是在责备好友怎么不管好自己的妹妹。 杨同庆被那眼神看得如同芒刺在背,忍不住头皮发麻,立刻低声地对妹妹说道,“云儿,不许放肆,有话就好好说。你想要那个厨子,就把人带到这里来,问人家的意思不就好了嘛。” 杨彩云这才感受到苏凛尚的脸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寒霜,她那点旖旎的心思消散得干干净净,吓得魂儿都快要飞走了,立刻坐直了身子,脑子也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她声音有些颤抖,却依然条理清晰地解释道,“苏哥哥,我的意思是说,今天这厨子做的菜样式摆盘精美,美味也几乎发挥到了极致,看这刀工也很不错,我在想着,厨子会不会是哪位告老还乡的御厨的高徒,或者是御厨的家人。” “就连宫里的御厨摆出来的菜都不一定有这厨子摆得漂亮呢,难道苏哥哥就不想知道这厨子是什么人吗?这落霞县地处大夏国的东南边陲,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苏凛尚之前倒是没想过这一点,现在杨彩云这么说,从京城到这座西南边陲的县城来的,下想要探查的消息却毫无头绪,他这段时间心情糟糕透了,现在,他内心竟然升起了一丝希望。 他对守在外面的守卫说道,“去将做菜的厨子叫到这里来,我有话要问他。” 两个手里拿着长剑的守卫立刻下了楼,直奔后厨,正好沈之月吃完了午饭准备离开,被堵在了门里。 “谁是今天做菜的厨子,我们主子请你到雅间去。” 沈之月听了这番话,心都快要凉透了,她掌心里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一声不吭。 然而在厨房里忙活的另外两位大厨害怕贵客的刁难,毫不犹豫就将她给出卖了,齐齐用手指指向了她,“今天的菜都是沈姑娘做的,她就是大厨。” 那两个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侍卫直接对她说道,“姑娘,请跟我们到雅间里去一趟吧,我家主子觉得你的菜做得挺好吃的,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沈之月打从心里就是抗拒的,她心跳得很快,然而整个人却看起来却依然镇定,不卑不亢,“两位大哥,我并不是这家酒楼里的厨子,今天也不过是在这里帮了个小忙而已,就不必要去打扰了贵人的雅兴了吧。” 下一刻,冰冷又锋利的刀刃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侍卫带着杀气的声音不耐烦地响了起来,“少废话,我们主子叫你去,你就去,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沈之月在心里将这两个思维的祖宗十八代都狠狠地骂了一遍了,脸上却依然维持不变,“有话好好说嘛,人家都说了刀剑无眼,我随两位去见贵客这样总可以了吧。” 蚀骨的悔恨在她的心里蔓延着,她恨不得狠狠地甩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干嘛要这么金钱眼开,为了五两银子又要去见那些从京城里来的贵客,万一她运气不好,刚好碰到赵明珞的仇家,或者是一眼就能认出她来的,她爹一直在努力躲避着的仇敌,岂不是要死在这里? 沈之月在心里默默地骂自己,你今天的脑子长到哪里去了,你以为五两银子是那么好挣的吗?要真的那么好挣就轮不到你了!沈之月啊,你长长心眼吧,以后再见钱眼开小心连自己的小命都搭上去。 守卫冷声对她说道,“早这样识趣不就好了,别让我们主子等得太久了,赶紧走吧。”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办法了,跟着侍卫来到了二楼最为富丽堂皇的雅间,在得到通传以后,跟着侍卫走了进去。 “主子,人已经带到了。” 几道极其强烈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来,看得沈之月很想要爆一句粗口,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杨彩云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到惊艳,再到后面流露出强烈的不可置信来,“这桌菜都是你烧的?厨子竟然是个女人?” 哪怕沈之月心里很冒火,很不情愿,迫于形势,她还是微微屈膝,不失礼数,落落大方地说道,“民女见过几位贵客。这桌菜的确是民女做的,只不过民女也不是明悦酒楼的厨子,而是过来帮忙的罢了。” 苏凛尚的目光落在她白净如雪的脸上,慢慢地往下移动,她脖颈修长优美,肩膀笔直单薄,纤腰不盈一握,她的手指很白,只不过在指间长了一层茧,很显然是做了太多的活计才会留下的。 然而他心里却很奇怪,这样的姑娘眼神澄澈,容貌精致,行走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乡野村姑,这样的姑娘竟然会是一个厨子? 而且在看到沈之月的那一刻,他总觉得有些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一样。 杨彩云看到爱慕的苏哥哥竟然久久地将目光停留在别的女人身上,心里的醋坛子直接被打翻了,酸溜溜的,她对沈之月立刻就充满了敌意,直接挑起刺来。 “既然你不是酒楼的厨子,为什么要在后厨做菜,难道你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故意借着这个机会接进我们的!姑娘,我觉得你的心思还真的挺深沉的,让人感到害怕呢。” 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气质还那么好,更重要的是,苏哥哥看这个女人的眼神很深邃,让杨彩云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她可不想还没嫁给苏哥哥,就被这种狐媚的女人先做了苏哥哥宠爱的小妾,那可真够添堵的。 沈之月神情坦荡,没有半点闪躲,她行礼以后立刻就站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咄咄逼人,但也绝对逻辑清楚,“这位贵客的话民女不敢苟同。民女的确不是明悦酒楼的厨子,但一直以来都给酒楼提供肉脯和肉丸等这些熟食。” “掌柜的说贵客们吃不惯落霞县的菜,生怕怠慢了贵客们,又觉得民女厨艺还算拿得出手,就请民女帮忙做了这一桌饭菜,仅此而已。原本民女都要离开酒楼了的。” 言下之意,是你们这群客人不肯放过她,不是她处心积虑地要接进他们这群客人,别想多了。 苏凛尚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敲击在桌子上,动作懒散,笑容慵懒,“姑娘不必害怕,我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你,这厨艺是跟谁学的,做出来的饭菜不错啊,色香味俱全,比起之前酒楼里的大厨做的那些菜好吃多了。这手艺不练个三五年的,应该也是不会出师的吧。” 沈之月在心里吐槽道,在媒体高度发达的现代,宫廷厨师,美食专家,美食博主多了去了,用得着跟谁学吗?只要喜欢,跟着视频学个几天,就能够做得有模有样了,只是你们这里落后而已,怪我菜做得太好了。 她抬着头,眼神清透没有半点闪躲,字字清晰,“回贵客,民女并没有跟谁学过厨艺,就是民女喜欢美食,只要有空就想折腾些新的花样,琢磨得久了,就练就了一手还算不错的厨艺。民女做的饭菜能够得贵客的肯定,是民女的荣幸。” “真的?”苏凛尚怀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锐利得差点能把她身上戳出几个洞来,更加不放过她脸上的神情,像是要找出一些破绽来。 沈之月坦坦荡荡,“我所说的句句属实,这也没有什么值得贵人欺骗的地方啊。” 麻蛋,这些混蛋难道是想查户口吗,做菜好吃怎么了,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不要再问这些废话了,让她快点回家去不好吗?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都做些什么?”苏凛尚继续问道,像是要将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一样。 “我有个哥哥,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还有我娘,我爹春天的时候因为生病没了。我还有爷爷,有两个叔叔和婶婶,还有些堂兄弟姐妹,家里世代务农为生。为了想办法挣银子养家,我和哥哥就想办法做了些肉脯和肉丸这些供货给明悦酒楼。” 说得够清楚了吧,能不能别再查我了,你们想干什么和我没有关系,犯不着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了吧,真的不值得啊。 苏凛尚半眯着眼睛,有危险的光芒迸射了出来,他再次试探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姑娘,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姑娘的父母是否到过京城?看姑娘这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落落大方的谈吐,怎么看也不像是乡野村姑啊。”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可能我给明悦酒楼供货有好几个月了,在酒楼里看到的尊贵的客人也有一些了,见得多了脸皮就厚了,不再那么害怕人了。” “我爹娘一直都是种地为生,后来我爹养育我们几个孩子太过劳累了,积劳成疾才没有的。我和哥哥没有办法了,才把家里养着的几头猪杀了做熟肉卖,没办法,总是要养家糊口嘛,弟弟妹妹还那么小。” 她对答如流,倒是让苏凛尚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娘口齿伶俐,怎么看都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呢。我没见过哪家的村姑能有你这般谈吐和气度的。那我觉得姑娘面善又是怎么回事呢?” 杨彩云心里酸得都冒泡了,苏哥哥不怎么耐烦和女孩说话的,现在他却跟眼前的村姑说了那么久的话,该不会是看到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想要纳为小妾吧? 沈之月做思考状,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是不是贵客前世喝的孟婆汤兑了水?” 话音落下,整个雅间里的男人都愣住了,过了一会都发出了不可抑制的爆笑声。 笑得最欢的是秦安烈,他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阿凛,你喝的孟婆汤肯定兑水了,兑得还狠,你和这位姑娘前世肯定认识,所以才会觉得似曾相识,哈哈哈,真的太好笑了。” 就连性情冷淡的苏凛尚,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看向沈之月的目光也带上了笑意,“果然是能说会道,这孟婆也真是的,既然已经在汤里兑了水,怎么不多兑点,让我想起更多的事情,也不用像现在有这么多疑问了。” 唯一不觉得好笑的就只有杨彩云了,她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将沈之月给撕成碎片,同时也恨死了自己,干嘛要那么嘴欠,将这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叫到这里来。 苏哥哥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孩和颜悦色过,偏偏对这个乡野村姑有了兴趣,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之月自然感受到了杨彩云充满敌意的目光,她不卑不亢地说道,“不知道贵客还有没有问题要问,如果没有了,民女就先告退了。” 苏凛尚这才看向杨彩云,“你不是说想要带她回京城做你家的厨子吗?还要吗?” 杨彩云当即说道,“苏哥哥,这么年轻又漂亮的姑娘跟我回京城不太好吧,人家还要嫁人的,我怎么能毁了人家的人生呢?我之前还以为厨子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呢,是我误会了。” 她脑子坏掉了才会带这样狐媚漂亮的女人回去,到时候把苏哥哥的魂儿给勾走了怎么办? 苏凛尚这才对她说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走吧。” 沈之月从雅间里退了出来,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总算放回到了原地,没有认出她来就好,不是她爹当年躲避着的仇敌就好,不然她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从楼梯上往下走,想事情想得出神,浑然没有发现苏凛尚已经从雅间里走出来了,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里面赫然有着怀疑。 郑澜从明悦酒楼大门口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沈之月,以及她身后的苏凛尚,尤其那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看起来气质清贵,容貌俊美的男人的视线落在他爱慕的姑娘身上时,心里酸得不行,就连脸上的神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月儿,你怎么在这里?”郑澜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沈之月的面前,眼睛里充满了担忧,还不忘警惕地看了苏凛尚一眼。 “我来给掌柜的送熟食,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书院里不管午饭吗?”沈之月不想多待,一边朝着外面走去,一边问道。 郑澜和她肩并肩地走着,“我想要出来买点笔墨纸砚,路过明悦酒楼的时候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像你,就进来了,没想到真的是你。走吧,我发现有一家的点心做得很好吃,我请你吃。” 两人边说边走出了门,朝着熙熙攘攘的集市去了。 苏凛尚回到了雅间里,杨彩云闷闷不乐,“苏哥哥,那姑娘的确是有几分姿色,但是也不值得你这样吧,不过就是个乡下丫头罢了。” 再漂亮身上不还是穿着粗布衣裳,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再伶牙俐齿也不过是为了引起这些有钱的贵公子的注意罢了。 “明宇,这姑娘可能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你想办法让人去查一下,看有没有发现。”苏凛尚对她说的那些话一点都不放心,哪怕她看起来坦荡荡,没有任何的闪躲。 有些人身上的气质是不会掩盖的,举手投足之间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阿凛,你该不会还是觉得这姑娘像是在哪里见过吧?我刚才很注意看她的手了,的确是长着不少茧,衣服还被熏得有油烟味,虽然容貌是漂亮得过分了些,气质也好了些,但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农家姑娘啊。”雷明宇不可置信地说道,这阿凛未免也太警惕了吧。 杨同庆和秦安烈也赞同地点头,“那姑娘怎么敢在我们面前说谎,不过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村姑罢了。” 苏凛尚白了好友们一眼,凉凉地开口说道,“村姑还会知道孟婆汤掺了水?听她的谈吐,那分明就是识文断字,这是普通的农家姑娘该有的吗?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 杨彩云小声地说道,“村里也会有教书先生啊,说不定人家偷偷去学了些字呢,村姑也有聪明的啊。” 她倒是觉得苏哥哥对那个漂亮的村姑有好感,想要借机接进人家,倒是很有可能的。 苏凛尚眯着眼睛,脑子陷入了回忆之中,“你们真的不觉得她面善吗?” 几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并不觉得。阿凛,我觉得那姑娘说得对,你喝的孟婆汤可能是掺了水。” “苏哥哥,我们来这里办正事要紧,不是要找厉害的道士回去帮皇上炼丹吗,最好还是别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才好。那位姑娘又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盯着她没有意义。” 杨彩云语气酸溜溜的,她真是害怕苏哥哥真的会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 苏凛尚很讨厌别人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眼神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我要做什么事情,不需要你来教我,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杨彩云难堪得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低头默默地扒着饭,在心里彻底地将沈之月给恨上了,都是那个狐狸精贱人,害得她被骂。 第九十五章为了她,他愿意付出一切 郑澜和沈之月走到了一处人流比较少的地方,他才满是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是从二楼的雅间下来的,我看到有个长得很俊美的男人一直看着你,他们是什么人?那男人该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沈之月想到她的身世,心情简直糟糕极了,“别提了,那些是从京城来的贵人,谁知道是干什么来了,嫌弃明悦酒楼的饭菜不好吃。掌柜的求我帮忙烧一桌菜,给了我五两银子作为报酬,我一时见钱眼开没把持得住,就做了一桌菜,估计那些人以为我是御厨的什么高徒吧,变着法地问我呢。” 以后她再也不见钱眼开了,为了几两银子而搭上了她的性命真的太不值得了。 “那就好。这段时间你别去明悦酒楼卖熟食了,万一那些男人起了色心,把你抢回京城去怎么办?你虽然漂亮,但是家世在这里摆着呢,人家顶多纳你为妾,贪图你的美色,绝不会对你好的。月儿,别被荣华富贵迷花了眼睛,你要是缺银子,尽管跟我说,我借给你不就好了。” 郑澜是真的害怕她会被骗,害怕她嫁给别的男人,导致他彻底地没有机会了,不停地给她洗脑。 “我不会为钱财动心的,我是很爱银子,但是我只想靠着我的双手挣到银子,我还是像以前说的那样,我不会嫁人的。”沈之月没有一点敷衍地说道。 郑澜放心下来,“那就好,挣钱要紧,盖房子要紧,你还小,不用着急着嫁出去。” 沈之月自然是明白郑澜的心思的,然而有些话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这时候再说真的不合适了,“你好好念书吧,我先回家去了。” “等到开春考试的时候,你帮我做些糕点啊。月儿,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会考取功名的。”郑澜看到她走远了,忍不住说道。 沈之月还没回家,半路就被董瑾之的人把她给叫了过去,用黑色的布条蒙住了眼睛,又上了马车,不知道从哪里进去,终于来到了一座看起来很不显眼的院落,再次见到了赵明珞。 “紫悦,帮我把脉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看恢复得怎么样了。”赵明珞看见她的时候,露出了和煦又宠溺的微笑,就像是哥哥对着疼爱的妹妹。 她只好给赵明珞把脉,很快眉头就舒展开了,“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几乎痊愈了,赵公子,你又是个健康的,活蹦乱跳的人了。不过我还是开几副食疗的方子给你,让人给你每天做着吃,再把身体给养得更好。” 赵明珞感慨万千,“你的养父母把你教得很好,又识文断字,还懂得医术,紫悦,我真的很高兴,你并没有荒废。” 沈之月无奈地纠正道,“我真的不是你表妹,赵公子,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提了,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都不好。可能我和你表妹是长得有点像,但是我真的不是。” 赵明珞又想反驳她,沈之月抢着说道,“对了,我今天在明悦酒楼里碰见了几个从京城里来的客人,有一个高高瘦瘦的,面容俊美,就是气质有些清冷了,笑的时候像是如沐春风,我心里却觉得那人不像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我也不知道你被人砍得满身是伤这件事情,和他们是不是有关系。不过既然我们有过几面之缘,我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让你做好准备,要是能避开那些人,就尽量避开好了。” 她的话让赵明珞的脸色都变了,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恐惧和紧张,“紫悦,以后再看见他们离远一点,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被他们盯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明白了吗?” 他虽然不知道苏家在曾经的那场宫乱之中到底有没有参与进来,就算是参与进来了,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但是赵明珞却清楚地看到,皇后和贤良淑德四妃惨死,几位皇子和公主殒命,那场宫乱以后,苏家就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冒了起来,很快跻身为贵族,得到了皇上的重用。 苏家的女儿倾国倾城,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很快就被册封为贵妃,连着生下了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将其他的妃嫔打压得都喘不过气来,按照现在的局势看,苏贵妃的儿子说不定还会被册立为太子,成为下一任的储君。 “我不会和他们走得很近的,这段时间我要做胭脂水粉,不做熟食。还有赵公子,以后麻烦你叫我沈姑娘,我不是你表妹,你这样会给我带来很多困扰的。” 赵明珞心里涌上来了一丝苦涩,然而想到现在的形势,他不得不低头,“那好吧,我以后叫你沈姑娘。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想要到京城里来,都可以去荣远候府找我,能帮你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做到。” 现在还不是认亲的时候,等到铲除了所有的敌人,没有危险了,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姑父,让姑父把紫悦认回去,再做风风光光的郡主。 “那紫悦,短时间之内你别嫁人好不好?你才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并没有必要那么急着去嫁人对不对?” 他的表妹金枝玉叶,是绝对不能嫁给这些粗野的庄稼汉,硬生生地毁了一生的。 沈之月满脸无奈,“赵公子,你操心这么多事情,难道不累吗?我没想过要嫁人,这样你放心了吧,我就想着挣银子,让我的家人过得更好。” 赵明珞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很满意的,他想要和她保证,总有一天会让她做回明珠郡主,然而看到沈之月平淡的脸色,他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沈之月忙着做胭脂水粉,忙着盯着盖房子的事情,焦头烂额,连半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 她浑然不觉苏凛尚和雷明宇已经派人将她的底细给查得清清楚楚,包括她和家里的矛盾,她兄弟姐妹的情况,连同她娘是个胆小怕事的女人,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除了这些,她会做很多的美食,能做出质地很好的胭脂水粉和护肤品,还有她医术很厉害,治好了董元宁的孙女,解了县令夫人身上的毒也自然没有漏掉。 苏凛尚听着属下的汇报,锐利如同鹰隼的眸子里折射出一抹精光来,他勾起一丝寒冷的笑意,“我就说那位姑娘不会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紧张。那个身受重伤的赵明珞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也没请过大夫,我大概知道怎么样能把他给揪出来了。” 雷明宇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阿凛,你说是这位沈姑娘她救活了赵明珞吗?这姑娘她不是简单的乡野村姑,而是隐藏在这里的高手?” “那些我不敢肯定,但是医术厉害到比县城里的大夫都比不上,容貌和气质好成这样,说她没有问题我绝不相信。你看哪家的姑娘有那样的容貌和气度胆识的,最关键的是那身医术。” 苏凛尚捏着下颚的位置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我的记性也很不错啊,容貌那么出众的女子,要是见过我肯定不会忘记。明宇,你说她是不是到过京城,不然我为什么觉得她那么熟悉。” “那沈姑娘才十六岁,又是在村里长大,她爹的的确确是沈家村的人,她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都是真的,整个沈家村的人都能做证,不可能去过京城的。可能你见过长得像沈姑娘的人,才会下意识地觉得她面善,又或者前世你喝过的孟婆汤真的兑了水。” 雷明宇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依然觉得好笑,这么别致的理由,那沈姑娘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他都快要笑死了。 好友的话倒是提醒了苏凛尚,“你说得有道理,也许这位沈姑娘长得像我曾经见过的哪个人,才让我有这种似曾熟悉的感觉,不着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赵明珞给揪出来,杀无赦,决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好事。” “阿凛,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用沈姑娘做诱饵,把赵明珞给引出来咯,难道你还想让赵明珞活着回到京城去吗?”苏凛尚的眸子里涌过一抹沉重又嗜血的光芒,对沈之月也不心慈手软。 雷明宇对这件事情不是很有把握,“但是沈姑娘在赵明珞的心里应该没有什么重要位置吧,她也就是个医术不错的姑娘而已,值得赵明珞以身犯险吗?” 苏凛尚眸子里带上了高深莫测的笑容,“那个不重要,但是我们可以借着沈姑娘给皇上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做文章,不信赵明珞不上钩。” “阿凛,我还以为你喜欢沈姑娘,想要纳她为妾呢。你那天的眼神可是欣喜还带着温柔的,原来是我会错意了。那位姑娘长得是真的很漂亮,说话也很有趣,我觉得很适合你,比起杨彩云来说,可是好太多了,做个宠妾会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加有乐趣的。” 雷明宇促狭地挤着眼睛,暧昧地对好友说道。 苏凛尚神色不变,没有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觉得我是那种看见了美人就走不动路的人吗?漂亮有趣与否,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就是一身皮囊而已。” “明天派人去请沈姑娘过来,就说我要请她炼制丹药。” 雷明宇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去准备明天的事情去了。 苏凛尚满眼算计,低低地呢喃着,赵明珞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翌日清晨,雷明宇和秦安烈就敲开了沈之月家的门。 刘彩萍听到这两个男人是京城的口音时,有听说他们的来意时,吓得满头大汗,整个人恨不得昏死过去。 沈之月眉头紧蹙,为难地说道,“两位公子,我是真的不会炼制什么丹药啊,我那点医术对付头疼脑热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炼丹药,那可不行,不然你们还是再去县城里找更厉害的大夫吧。” 秦安烈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沈姑娘,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们查过你的事情以后,才过来请你去炼制丹药的。我家公子的脾气你也看见了,你再推三阻四可就不好了。想想你娘,想想你弟弟妹妹,他们究竟能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一切都看你了。” 这是威逼利诱一起上了,沈之月盯着瑟瑟发抖的娘亲,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我帮你们炼制丹药就是,不过事先说好了啊,我的能力不怎么够,要是炼制不来你们想要的药,可不能怪我。” 雷明宇是个笑面虎,语气温和轻快,“沈姑娘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要是不行,公子也不会让你去炼制丹药的。还请姑娘收拾一下东西,即刻就跟我们走吧。” 刘彩萍眼睛里布满了担忧,用力地拽住了她的手,“月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娘等你回来。” 沈之杰也是充满不舍,“盖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一直看着的,你快点回来。” “娘,我是去炼丹药的,还能挣到银子呢,你不用担心我,相信我很快就能够回来的。这段时间弟弟妹妹的生活起居,娘你就多操心些了。” 沈之月抱着刘彩萍,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道,“等到明年天气好起来,我们就快点搬家,到时候我给娘扯些漂亮的布匹,我们都做最漂亮的新衣裳穿。” 刘彩萍满脸泪水,那些担忧和害怕的话到了嘴边,再次被硬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她害怕多说多错,再被这两个男人看出端倪来,会害了女儿一辈子。 秦安烈和雷明宇带着她上了马车,朝着落下县城的方向行驶去。 “沈姑娘,我真的很好奇,你爹娘都是种田的,怎么会教导出像你这么厉害的女儿来,识文断字,懂医术,气质又好。你爹以前是不是在朝为官?”雷明宇试探起来,这姑娘真的怎么看都不像乡野村姑,那气质,在人群里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面对试探,沈之月冷静地说道,“我爹年轻的时候为了谋生,在郡城里做过些小买卖,他觉得不识字会被人骗钱,就请先生教他学了些。我爹是个聪明又勤劳的人,不愿意让孩子们走老路,就亲自教导我们识字。至于医术,既然两位公子查过我家的事情,就应该知道我我爷爷奶奶是怎么欺负我们的。” “我自然是想学些自保的手段,就偷偷地学了医术。两位不是查过我的底细了吗,到底在怀疑什么?” 雷明宇很坦然地笑着,也不回避她的问题,“就是觉得沈姑娘很像贵族千金,不像农家女啊。” 沈之月眉宇间涌上了一股很强烈的忧愁,“我也想做贵族千金啊,我也觉得自己长得挺漂亮,还有气质,还认识字,怎么就投胎在了农家,我做梦都想做富家千金。所以说啊,投胎是个精细的活儿,我并不是想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秦安烈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嫌弃地将脸转到一边去,这姑娘果然巧言令色,脑子转得还快,他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假以时日,阿凛说不定看上她了。 到了县城,沈之月被安置在了一座很雅致的院子里,里面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药材,就连炼丹的炉子都给她准备好了。 没过多久,苏凛尚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了,在她的面前坐下,“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意不意外?” 沈之月在心里吐槽道,意外你个大头鬼啊,分明是你把我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再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把我弄到这里来的,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对着苏凛尚这种心机深沉,哪怕是长得俊美,哪怕此刻男人的脸上带着笑,她依然不肯有丝毫的放松,全身的警惕都竖起来了,“公子,你想要我炼制怎样的丹药就直说吧,我想办法尽快炼制好,你是不是就能放我回家了?” 这种气质阴冷的男人,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尤其她的身世还有这样的曲折,她可不想被发现,被人弄死在这里。 到了这时候,苏凛尚也不瞒着她了,“恐怕短时间之内不能离开的,沈姑娘,我要你炼制的是能够延长寿命的丹药,最好是延长个二三四年的,要是能长生不老就更好了。这是给京城的贵人炼制的,还请姑娘务必要将所有的本事都拿出来。要是打不到效果,贵人生气下来,沈姑娘你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住,我可就不敢说了。” 沈之月都被气笑了,哪怕很生气,她铿锵有力的声音依然响了起来,“我看公子也是个聪明人,哪有什么延年益寿的药方,更没有长生不老药。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弄不出来啊。” “那就慢慢想办法弄,相信姑娘会有办法的。”苏凛尚要她来的真正目的本来就不是炼药,而是把她当成诱饵引赵明珞上钩的,又怎么会轻易让她离开。 沈之月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坐在地上,“没有这样的药,你要是生气就把我给杀了吧,反正像我们这种人的命也不值钱。” 苏凛尚侧头看向她,秋日金黄色的光洒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宁静悠然的美,不期然间,他脑海里有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女人身影一闪而过,快得他想要抓住那其中的关键信息,却怎么都抓不住。 他脸色瞬间变得很阴冷,一把拽住沈之月的手腕,急切不已地问道,“你是否有亲人嫁到了京城去,不管是姑姑,还是小姨什么的,快告诉我。” 她疼得小脸都皱成一团,忍不住惊呼出声,“你快放开我,疼死我了。”这男人难道还是个疯子不成,简直太吓人了。 “我问你话呢,快说。”苏凛尚靠近她,贴近她的面容,恨不得要在她的脸上看出几个洞来。 杨彩云带着丫鬟走过来,一眼就看见苏凛尚和沈之月靠得很近,从她的角度看,她爱慕的苏哥哥像是在亲吻着那位相爷村姑,她心里酸得不行,怒气也蹭蹭地往上涌着,忍不住提高声音喊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苏凛尚和沈之月同时看向杨彩云,就看到了她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沈之月趁着这个机会用力地挣脱开了男人的禁锢,轻轻地揉着她的手腕,那白皙的皮肤上,有着好几个清晰的指印,触目惊心。 “苏哥哥,你和她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说要她来是炼药的吗?”杨彩云难受得眼泪都快要飚出来了,她想要将沈之月杀了的心都有了。 狐狸精,仗着姿色好,懂医术,连她爱慕的苏哥哥都要勾引,这种乡野村姑最讨厌了。 苏凛尚目光如炬,一直盯着沈之月,“你快回答我,你是不是有亲人嫁到京城去了?” 沈之月很不高兴地说道,“我家究竟是什么情况,公子不是已经查得很清楚了,我家哪里有人嫁到京城,我家都是农村人,都是种地的。” 苏凛尚很失望,他也不明白,心里那种强烈的不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然而他却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好像不受他控制了,虽然看着平静,却是暗流涌动。 “你最好别欺骗我,要是我发现你和京城有什么牵扯,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年轻的男人扔下这么一句话以后,拂袖而去。 杨彩云怒火难消,瞪着沈之月,充满威胁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属于你的男人,最好别惦记,不然可别连性命都没有了,你给我记着。苏哥哥他是我的,像你这种出身乡野的女人,休想染指半分,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沈之月不卑不亢地说道,“小姐大可以放心,你爱若珍宝的男人,对我来说只是个很遥远的陌生人。我也恳请小姐,要是能劝那位公子放我回家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她莫名其妙地被抓到这里来炼丹就已经很窝火了,还有受这些人的气,这究竟是什么臭毛病? 杨彩云瞪了她一眼,很快就带着丫鬟离开了,追上了她心爱的男人。“苏哥哥,你让那位姑娘回来做什么啊,我看到她就很烦,很来气。” “我抓她回来自然有用,你别伤害她分毫,坏了我的计划,别怪我对你翻脸无情。”苏凛尚冷声提醒道。 杨彩云小声地抱怨道,“她能有什么用处啊,不就是个乡下丫头嘛,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苏哥哥,她肯定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想要勾引你,让你带她回京城去过好日子的,你可别被她给迷惑了。” 苏凛尚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都不理会她,加快脚步走了。 “明宇,安烈,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就说我们已经找到了炼丹药很厉害的女神医,再过不久就能够回京城去了。”他就不信了,赵明珞会不上钩。 果然,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个消息就在落霞县城里传遍了,自然也传到了赵明珞的耳朵里。 赵明珞一时之间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表妹,现在竟然落到了苏凛尚的手里,他痛苦难受得一颗心好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一样。 “董大人,我不能让紫悦落到他们的手里。那个苏凛尚虽然年轻,但是心机深沉,头脑聪明,他以前也是见过我姑姑的,万一紫悦的真实身份被他认出来,他绝对不会让紫悦活着。” 董元宁和董瑾之拦住了赵明珞,“你冷静一点,那位沈姑娘就算落到苏凛尚的手里,暂时也不会有性命危险的。明珞,这是个陷阱,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追查丹药的下落,他们就将医术很厉害的沈姑娘请去炼丹,好把你给逼出来,趁机把你杀死在这落霞县,让丹药有毒这件事情永远也查不出来结果。” 赵明珞眼睛红得几乎在滴血,他身体紧绷着,艰难地说道,“但紫悦是我姑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险之中。” “那不如这样吧,我想请林大人过来帮忙,请他出面将沈姑娘保下来,你别轻举妄动。你还要查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还要报仇,不能冒险。”董元宁语重心长地劝道。 赵明珞想到了什么,眼睛里迸射出激动的光芒来,“对,他会用陷阱,难道我就不会用吗?董大人,我们也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当年的太子也没有死,死的是替身,太子就在落霞县内。我不信他们不上钩。” 这个主意倒也不是不行,董元宁为难的是,让苏凛尚那些人去怀疑谁呢? “董大人,林县令是你的人吧?你能不能把林大人叫过来,我们就着这件事情好好地商量一下。紫悦她必须要好好地活着,她不能死。”赵明珞满脸坚定,不容置疑。 董元宁左思右想,最重要是答应了下来。 半个时辰以后,林彦和董元宁,董瑾之和赵明珞聚集在一起了。 听完了赵明珞说的事情以后,林彦沉吟片刻,缓缓地说道,“我倒是有个挺合适的人选,郑员外的儿子郑澜。他对沈姑娘一往情深,想必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更何况郑澜身中剧毒,原本就是活不长的命,我猜测他大致愿意假扮侥幸逃脱的太子。” “你说的那个郑澜多大了?” “好像二十二岁吧,年龄也挺相似的。赵公子,你觉得让郑澜假扮诱饵,把苏凛尚带来的那些死士往深山里引,想办法将那些人射杀在深山里怎么样?”林彦的眸子里也有一抹凛冽嗜血,对于妖妃的弟弟,他也是容忍不下去了。 赵明珞自然没有意见,现在的难处在郑澜的身上啊,他咬着牙,下定了决心,“我要亲自去见见那位郑澜,和他将事情给说清楚,但愿他帮这个忙。” 打定了主意,赵明珞乔装打扮了一番,悄悄地去了深远书院。 郑澜在不久之前得知了沈之月被京城里来的人带走的消息,痛苦难过得整个人都要疯了,整个人就像是盛怒的野兽一般,要去找苏凛尚和雷明宇那些人拼命呢。 温瞳和温厉看他惊怒交加,根本控制不住他的样子,哪里敢让他去救人,不管不顾地将他给敲晕了过去,一切等到他冷静下来再说。 所以,当赵明珞和董瑾之找到郑澜的时候,他是躺在床上昏睡着的。 董瑾之说明了来意以后,温瞳硬着头皮掐着郑澜的人中,让他醒了过来。 郑澜忧心如焚,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像是鲤鱼打挺一般从床上坐了起来起来,急切地说道,“你们都不要再拦着我了,我要去找月儿。那些混蛋凭什么把月儿给关起来炼制什么丹药,城里大夫多得是,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月儿。” 赵明珞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所以你打算怎么救沈姑娘?是要硬闯苏凛尚的府邸吗,那里应该有数十的死士潜伏着,谁敢擅闯直接被弓箭扎成刺猬。郑公子,做事情是用脑子的,急切冲动什么都做不了。” 郑澜担忧又害怕的心情只有他自己能体会,面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贵公子,他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是我爱慕的姑娘,我怎么能不担心?你是谁,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赵明珞直视着郑澜的眼睛,“沈姑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也担心害怕的,不然你以为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你想要救沈姑娘,也不是没有办法,就要看郑公子愿不愿意配合了。只要你愿意,沈姑娘自然能毫发无损地回来。” 郑澜心跳加快,眼睛瞪得很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配合,怎么帮忙?” “让你假扮先皇后夭折了十五年的儿子,也就是皇上之前册立过的太子,你敢吗?只要你敢,那我保证,沈姑娘会毫发无损地带回来。”赵明珞也不跟他绕弯子了,直接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郑澜都听得懵了,不明白赵明珞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想要救爱慕的姑娘,和早夭的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逼着沈姑娘炼制丹药的人,是给皇上炼制丹药的。你的筹码不够大,就不能吸引那些人过来,自然也救不了沈姑娘。郑公子,你考虑清楚了,想要救沈姑娘,并且还不被那些人再回来报复她和她的哥哥弟弟,你只有假扮原来的太子这个选择。” 赵明珞认真仔细地看着郑澜,“说来,我觉得你的容貌和先皇后好像也是有三四分相似的,应该能糊弄过去,你敢吗?” 郑澜想到沈之月会有性命危险,直接豁出去了,“有什么不敢的,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一定要让沈之月安然无恙地回来。” 赵明珞和董瑾之相互对视了一眼,隐约看到了一丝笑意,“那就跟我们走吧,最多三天的时间,那位沈姑娘就能回来了。” 温瞳和温厉满是担忧,“少爷,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不要跟老爷商量一下吗?” 他们虽然没有去过京城,也没有见过很多的大官,但是也明白,假扮太子那可是砍头的大罪,搞不好全家都要掉脑袋的,少爷这样鲁莽,真的可以吗? “商量什么?再商量月儿她就有性命危险了。温瞳,温厉,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巴,泄露出去半句,你们就去死吧。” 董瑾之是个很警觉的人,他微笑着说道,“这两位随从,在事情还没有成之前,就跟着我们在一块吧,省得去告密了。” 董元宁给赵明珞又重新换了一座院子,隐秘性很好的,秘密地派了武功高强的侍卫把守着,严加保护的样子。 两天的时候,赵明珞隐藏的地方终于传到了苏凛尚的耳朵里,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地方,也是之前搜查过,却没有发现异常的院子。 苏凛尚骂了一句,“那董元宁果然是老狐狸,那座宅院分明是有密道的,怪不得赵明珞能躲过我们的追捕。” 秦安烈的属下带回来了重要情报,“阿凛,死士们去打探情报,好像赵明珞不单单是为了皇上丹药有毒这件事情而来,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查丹药中毒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那些死士还听到了什么?”苏凛尚想到那场血腥的宫乱,那种脊背发寒,像是被谁给盯上的感觉又来了。 “就听见董元宁惊呼一声,竟然还活着。而赵明珞压低声音,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最后提到了落霞县。” 苏凛尚心里有着惊涛骇浪,“肯定是太子还活着,当年皇后抱着的孩子脸被划花了,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就算穿着太子的衣服,也有可能是伪装的。” “当年皇后死了以后,她有好几个忠心耿耿的死士也不见了踪影,到现在都找不到,肯定是抱着太子来逃难了。” 要真是这样就麻烦了,他姐姐和外甥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威胁,还能不能顺利地登上皇位,那还是个变数呢。 “太子还活着?那不可能吧,阿凛你再开什么玩笑?十五年前宁寿宫里死了多少人,就连太后都身受重伤,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现在再想起来当年的事情,还时不时的做恶梦呢。” 苏凛尚眯着眼睛,面容变得很是凝重,“肯定没有错,董元宁归隐蛰伏,赵明珞千里跑到西南的小城里,一定是对当年那场血案查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的。安烈,继续派人盯着赵明珞,寻找到机会就杀了他。” “但是现在侍卫很多,将院落围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你说怎么办?”秦安烈想到赵明珞就觉得头疼,那可不是轻易地会跳下陷阱的男人,上次那么多人追杀他,所有的死士都倒下了,他还能凭着一己之力杀出一条血路。 “既然太子还活着,难道他们会无动于衷吗?他们可不想看到九皇子做太子,更不想看到贵妃娘娘成为太后的。我们只需要盯紧他们,就能够找到太子的踪迹,到时候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苏凛尚这时候反而没有那么慌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政敌从哪里攻击他们,做好防备,总比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强得多。 “阿凛,那沈姑娘这边的丹药还炼不炼了?这位沈姑娘的医术真的挺厉害的,用毒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我担心她会捅出篓子来。” 苏凛尚平静地说道,“当然要留着,她说不定会是我们手里一枚很重要的棋子呢。皇上的丹药,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得到更好的疗效,在贵妃娘娘和九皇子还没彻底地站稳脚跟之前,皇上对我们来说还是最大的靠山。” “退一步来讲,要是太子那里我们劫不到人,沈姑娘这里也会是一道筹码。对了,在箭头处抹上剧毒,就是之前追杀赵明珞用的那种毒药。” 那种毒药,就连宫里都没有几个御医能解,更别说这个贫瘠又落后的县城了,赵明珞想要活命,自然只能来找那个落在手里的沈姑娘。 又过了两天时间,赵明珞终于带着几个侍卫在后半夜的时候悄悄地出门了,提着灯笼,丝毫不引起动静地朝着郊外几里路远的一处据说是闹鬼的迷雾谷里去了。 苏凛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哪里还坐得住,立刻把最为信任的心腹死士叫了过来,连同雷明宇和秦安烈也一起跟着,势必要将那侥幸逃脱的太子,还有当初知道宫乱内情的人给灭口。 杨彩云也要跟着去的,被苏凛尚以女孩子麻烦带为由,把她给留了下来。 脸上戴了一层薄薄面具的董瑾之混在死士人群里,他靠近赵明珞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陷阱都设好了吗?也不知道能不能将苏凛尚和他的心腹一网打尽。” 苏家现在权势滔天,苏贵妃又深得皇上的信任,想要弄死苏凛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必须要让他有来无回,不然紫悦会陷入危险之中,我一定要保护好她。”赵明珞想到那些布下的毒药和机关,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老天爷一定要站在他这边。 第九十六章争风吃醋,你能给她什么? 漆黑的夜,在偏僻幽静的山谷里,一群人提着灯笼静悄悄地往前走着,绕过了好几条荒草丛生,布满了荆棘的山路,穿过了缭绕的雾气,终于在深处发现了一处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过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 有昏黄的灯光从房间里散发了出来,半开的窗户里,两个男人的身影背对着门口。 赵明珞走上前去,和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说了几句话,很快就掩面痛哭了起来,没过多久,他激动地站在那个年轻的男人面前,抱拳行了个礼,跪了下去。 他带来的死士警惕地将整座院子都围住了,长剑出鞘拿在手里,很是警惕和戒备。 苏凛尚等人埋伏在不远处,听不到房间里的人究竟在说什么,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没过多久,赵明珞写了一封信,系在了鸽子的腿上,直接把鸽子给放走了。 苏凛尚立刻对身边的死士命令道,“快去将那只信鸽给射杀了,把那封信拿过来,我看看究竟是写给谁的。” 心腹领了他的命令以后离开了,没过多久再次回来了,手里赫然拿着那卷纸。 苏凛尚打开来看,是赵明珞用鲜血匆忙之下写的一封信,不是给皇上,而是给平南王钟耀的,说是太子还没有死,被皇后的心腹给救走了,请王爷快速带兵来把人给护送回京城,想办法得到那些勋贵世家重臣的拥护,等到适当的时机推到皇上的面前。 这封信让苏凛尚看得火大,如果说之前还是怀疑这是赵明珞的一场阴谋,那现在他心里就有九成的把握,这两位躲在闹鬼山谷里面的人,就是那位曾经威胁到他姐姐和外甥地位的太子。 “弓箭手准备,等到他们出来,全部射杀。” “阿凛,要不要等看清楚人了再杀,还有他们会不会把证据藏在别的地方,留着活口问清楚证据,全部销毁以后再杀人。”雷明宇有些顾虑地说道。 苏凛尚想了一会,同意了好友的提议,“那就将那两人留活口,剩下的人全部都弄死。” 一声令下,淬了剧毒的弓箭离弦而出,势如破竹般地朝着的这座简陋的院落飞去。 然而苏凛尚以为的痛苦的惨叫声并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赵明珞的人倒下去。 更让他感到愤怒和害怕的是,隐藏在这茫茫森林里的还有其他的人,利箭犹如密密麻麻的雨点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短短的时间,身边的死士倒下了一批。 秦安烈大声地喊道,“有埋伏,护着苏公子杀出一条血路来——” 火把顺便将暗夜给点亮了,赵明珞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提高声音喊道,“离开什么?苏凛尚,你不是想让我死吗?现在我就在这里,你倒是过来把我给杀了啊。” 苏凛尚狼狈地躲着利箭,身上已经中了好几箭,狼狈地朝着逃命。 赵明珞带着人奋勇直追,之前设好的陷阱也起了作用,暗器飞镖飞过来。 雷明宇和秦安烈护着苏凛尚,狼狈不已地说道,“阿凛,我们快点离开这里,马车就在山谷的出口,我们快点离开。” 两人的脸上布满了鲜血,看起来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杀——”赵明珞人狠话不多,再加上沈之月被软禁,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暗杀,好尽快地回去交差。 几个人被逼得退到了山顶上,身后是死士步步紧逼,悬崖的另一边则是一条很深,水流很急的大河,进退两难,而保护着他们的死士已经越来越少了。 赵明珞带着侍卫走上前来,淬了剧毒的弓箭对准了政敌,却像是话家常一样,语气反而变得温和了起来,“苏凛尚,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上次你派人追杀我,我没有死成,不过今天你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了。” 苏凛尚脸色铁青,一颗心就像是泡在冰水中一样,“我真是小瞧了你,竟然想出这样的计谋来算计我。你给平南王写的信,还有太子他真的还活着吗?” 赵明珞怎么可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你猜啊,你不是很聪明很厉害的吗?废话我就不跟你说了,既然相识一场,我送你们上路吧。” “放箭——” 苏凛尚心里升起绝望,在利箭离弦的那一刻,沉声说道,“跳下去——” 三人纵身一跃,跳进了深不见底的河水之中,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赵明珞有些恼火,“苏凛尚这混蛋,倒是有些骨气的。沿着河流去搜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冷清又潮湿的山谷里,血腥味飘散开来,让人闻得都有些反胃。 郑澜这时候才追上来,对赵明珞说道,“等到天亮以后,沈姑娘她能不能放出来?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明天她就会安然无恙地回去,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赵明珞看郑澜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这男人还想要娶走他的表妹,还长得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他看着就来气。 众人返回县城去。 董瑾之感受到好友的情绪,在郑澜朝前走去的时候,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对那位郑公子干嘛态度那么差啊,人家又没有招惹你,还冒着性命危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这是过河拆桥啊,还忘恩负义,有点过分了。” “他想娶紫悦,不过是个商人家的儿子,还霉运缠身,病怏怏的,怎么配得上紫悦。我光是想想就来气。”他的表妹又漂亮又能干,虽然是在乡野之间长大,但是那气度,就是京城里的千金小姐都比不上。 赵明珞心里很不痛快,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表妹,现在还不能接回家去,不能光明正大地相认也就罢了,还被别的男人觊觎着,他要是看郑澜顺眼那才奇怪了。 “你表妹她容貌漂亮,心情爽利痛快,还那么能干,谁不想娶她?明珞,我觉得你是占有欲在作怪,不然就是你爱上了你表妹,吃醋了。” 董瑾之分析着好友的心思,也在心里默默地替自己的妹妹掬了一把同情泪。 赵明珞不客气地瞪了董瑾之一眼,“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表妹嫁给这么普通的男人,她是明珠郡主,就连京城里那些数一数二的世家公子都配得上,要是真的嫁给这样的男人,她的一辈子就这样了。明明她是金枝玉叶,我舍不得她有个这么憋屈的人生,她值得最好的。” “那还不简单,我听说郑澜在书院念书,等到明年有科考,郑澜要是有本事,他自然能够考中。到时候你和你姑父暗中助力一把,让他平步青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你表妹的确容貌出众,也的确心灵手巧,但是人家郑澜也不差啊,家里那么有钱,你看他容貌也挺俊美的。” 董瑾之有点鄙视赵明珞了,“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当然了,在你心里,你表妹是千好万好,但是在别人眼里,兴许你表妹还配不上郑澜呢,人家家多有钱啊,是整个落霞镇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 赵明珞心里仍然不痛快,“你说得倒是轻巧,哪有那么容易就考中的,你也查过郑澜的底细啊,霉运缠身,还是短命之相,这些年一直靠药养着,这样的男人都没进学堂正经地念过几年学,能考得出来吗?” “我说你别看不起人啊,你怎么能以貌取人呢。谁说他霉运缠身的,我看他这些年不是活得好好的。反正你表妹还在孝期,又不能谈婚论嫁,还早着呢。万一郑澜感动了哪路神仙,走了大运,连中三元,到时候你表妹想要嫁,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娶呢。” 董瑾之跟好友抬杠起来,“我想了下,可能没办法得状元的,你看郑澜那张脸好看得像妖孽,要不是他时不时地出幺蛾子,好几次差点死掉,还被那些高人说是短命相,你看有多少姑娘削尖了脑袋地想要嫁给他。而且郑澜是多好的男人啊,为了就你表妹,他宁愿以身犯险,这是对你表妹爱若性命啊,你不感动?” 赵明珞又怎么会不感动,“他是很爱紫悦没错了,是很有钱没错,但是霉运缠身,还短命,万一克死了紫悦怎么办,或者让紫悦做寡妇怎么办?你看我放心得起来吗?” 董瑾之看着赵明珞这么护着表妹的模样,流露出了无可救药的表情来,“我看你疼爱你表妹已经魔怔了,这失散了十五年,你都宠着护着成这样了,要是一直是你看着长大的,岂不是被你宠坏?明珞,我以前看你不是这样的啊,你现在好可怕。” “你不懂我失而复得的心情,她是我姑姑和姑父唯一的血脉,又吃了这么多苦,我舍不得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赵明珞想到惨死的姑姑,再想到失去娘亲的表妹,哪里还忍得下去,恨不得给表妹最好的人生,将她以前吃过的苦都给填平。 “明珞,要我说你别插手你表妹的事情太多,她有她的生活要过。你想啊,之前你以为她死了,痛苦难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发现她还活着,过得还不错,出落得亭亭玉立,难道不是应该满足了吗?反正她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暴露,让她再过两年平静的生活不好吗?” 董瑾之语重心长地劝道,“你想给你表妹最好的生活,我都明白。但是你也要尊重她的意愿啊,看她想要怎样的生活,她怎样过才是舒心自在的,对不对?” 赵明珞理智上当然是知道的,然而感情上他控制不住,就想要护着她。 “等明天让她回去再说。也不知道苏凛尚跳进河里死了没有,要是没死,又是一场麻烦。”他忧心忡忡的。 “我觉得你应该担心的是,苏贵妃还会派人来查当年的事情的。你说太子真的还活着吗,会在落霞县吗?”董瑾之把话题转到正事上去。 赵明珞几乎是肯定地说道,“既然紫悦能活着出来,在落霞县扎根,我想太子应该也在这座西南边陲的小城里。等到事情平息以后,我要去和紫悦的娘亲谈一谈。” “走吧,明天逼着杨同庆把紫悦放出来,但愿苏凛尚和秦安烈还有雷明宇都葬身鱼腹之中了。”不愿意再去想那些让他闹心的事情,赵明珞和董瑾之一同往城里的方向走去。 幽静雅致的院子里,杨彩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苏凛尚回来,她不由得担心害怕了起来,敲响了她哥哥房间的门。 “哥,你说他们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不就是去跟踪抓个人嘛,都过去三个多时辰了,三更天了都,苏哥哥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她的心跳得很快,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应该不会吧,公子他做事情准备很充足,带过去的死士也很多,怎么可能遇到危险。彩云,你就别担心了,赶紧回去睡觉。你不是说还要去盯着那位沈姑娘,让她别勾引公子吗?” 提到沈之月,杨彩云就很生气,“哥,你说我去毁了她的容怎么样?我不要她的性命,只要把她变成丑八怪,她就没有办法再勾引苏哥哥了。” 苏哥哥看那个女人的眼神分明不对劲,落在那女人身上的目光也太多了,虽然现在她还看不出来究竟有着怎样的爱意,但是那沈姑娘嘴又甜,脸又媚,还心灵手巧,她是真的很有危机感。 杨同庆立刻敲打了妹妹一番,“彩云,你不要冲动,苏公子的脾气秉性你是明白的,你嫉妒心越是强,他越不待见你。那位沈姑娘她不过是个炼药的,也是个诱饵,用来引赵明珞上钩的。别怪哥没有提醒你啊,在苏公子没有发话之前,你不要伤害沈姑娘。” “谁让她长了一张狐狸精一样的脸,走路袅袅娜娜的,我看了就冒火。哥,你说苏哥哥怎么会对这沈姑娘那么看重啊,怎么就认定是这个沈姑娘救了赵明珞呢?我害怕苏哥哥会喜欢那个沈姑娘,那到时候我怎么办?” 杨彩云光是想到苏凛尚睡了别的女人,她嫉妒得都要发狂,更别提要是苏凛尚真的纳妾了。 “她不可能跟着我们回京城的,你要是不放心,等到阿凛和我们回去以后,你再想办法把她给毁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留着她还有很多的用处。”杨同庆也觉得苏凛尚对沈之月的关注太多了,他也害怕沈之月威胁到妹妹以后的生活。 杨彩云暗自下定了决心,等到她离开落霞县以后,再想办法派人过来毁了沈之月的容,让她再也没有姿色去勾引苏哥哥。 “我还是觉得心神不宁,哥,不然你派侍卫去打探一下吧,不就是去抓两个人嘛,怎么都过了那么久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她不光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这会连右眼皮都跳得厉害,头皮也麻麻的,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杨同庆拗不过她,只好妥协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我这就派人去打探行了吧?” 一个多时辰以后,打探消息的死士回来了,满脸恐惧和悲痛,跌跌撞撞地跪在了杨同庆的面前,“公子,大事不好了,主子遭到了敌人的埋伏和暗杀,现在下落不明,整个山谷里都是我们死士的尸体,主子被人算计了。” 杨同庆得到这个消息,就好像是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吓得魂儿都快要飞走了。 而杨彩云,情绪失控到眼泪飚出来,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苏哥哥怎么可能遭到埋伏,他那么厉害,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他们带了那么多厉害的死士过去,怎么会下落不明?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传出这种谣言来。” 她一边骂,身体颤抖得厉害,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立刻派人四处搜寻,一定要将主子完整无缺地带回来,公子他绝对不会有事的。”杨同庆极力地隐忍着内心的恐惧,将命令传递了下去。 “哥,我也要跟你们去找苏哥哥的下落,我不能让他落入敌人的手里。”杨彩云哭着揪住哥哥的衣袖祈求道。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阿凛他不会有事的,你跟着我们去就只会给我们添乱。云儿,你不要闯祸,只要按捺得住,安心地待着就好了,等我们回来。” 杨彩云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挖出一块来,疼得鲜血淋漓,她想来想去,眼睛里迸射出了强烈的恨意来,“一定是赵明珞想要弄死苏哥哥,是他!荣远候府的男人真的太坏了,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报仇才行。”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到阿凛,还有明宇和安烈他们,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杨同庆留了四个会武功的侍女保护妹妹,剩下的死士就跟着他出发了,去寻找苏凛尚的下落。 然而搜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从天黑到天亮,再从天亮到天黑,除了漫山遍野的尸体,哪里有苏凛尚和雷明宇,秦安烈的消息。 赵明珞也不放心,和林彦派人沿着河流往下游搜寻着,想要找到苏凛尚,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尸体都没关系。 同样的,他失望了,那三个从悬崖边上跳进河里的男人根本连半点踪迹都没有。 赵明珞眉头紧锁着,盯着水流很急的江面出神,周身散发着生人请勿靠近的气息。 “也许他们被漩涡给卷到河水底部去了呢,这么高的悬崖,这么深的河水,想逃死里逃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明珞,你别担心,至少现在我们处于主动,对方处于被动不是吗?”董瑾之安慰着好友,尽量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 赵明珞却不像董瑾之那么乐观,他面色凝重,“苏凛尚绝非等闲之辈,这次我们不过是出其不意,他也迫切地想要知道太子的下落,才会一时不察觉落入了我们的圈套。那个男人绝对是个狠角色,懂武功,通水性,更是擅长做各种精巧的玩意,恐怕就连造船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不然凭着苏贵妃那种只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却没有脑子的妖艳女人,凭什么得到皇上宠信了十五年的时间,还不是有这个聪明的,善于揣摩皇上心意的弟弟在背后筹谋划策。 “除非是亲眼看见苏凛尚的尸体,我才相信他真的死了。林大人,瑾之,再次派人将这座山头再认真仔细地搜查一遍,看他们是不是已经躲在了什么地方。” 董瑾之都有点受不了自己的好友,觉得他疯了。 几十丈高的悬崖峭壁,就算是掉进水里,那也是摔得粉身碎骨,更别提水流那么深那么急了。 赵明珞很认真地看着董瑾之,“你不了解苏凛尚,他的意志力很顽强,以前也被人刺杀过好几次,却都是死里逃生,那人就像是有九条命一样。总之,小心谨慎是没有错的。” 林彦想来想去,也觉得赵明珞说得有道理,于是对他说道,“赵公子,下官会派人再搜查几次的,要是他们侥幸逃脱了,一定走不远,更何况他们还中箭了,那箭头上可是涂抹了剧毒的,他们想要活命,肯定会想办法找大夫。” “那就麻烦林大人费心,多搜查两次了。” 另一边,郑澜等赵明珞和董瑾之已经很久了,他没有亲眼看到沈之月被放出来,一颗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一样,坐立难安,一整天的时间,他就在书院门口守着,时间漫长得就像是过了几百年。 直到天色彻底地黑下来,赵明珞和董瑾之才从回来。 郑澜精神一振,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径直对赵明珞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把月儿给放出来了。” 月儿落到那些来势汹汹的人手里,他是一点都不放心。 赵明珞听他质问的语气,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我是答应你,会让沈姑娘平安无恙地回来。不过我想起来了,郑公子究竟是以怎样的立场来质问我的,你是沈姑娘的什么人?” 郑澜感受到对面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同样不甘示弱,“我爱慕她,等到她孝期过后,我会去她家提亲,月儿她以后会是我的妻子。” 赵明珞上上下下地将郑澜打量了一遍,眼神带着一股轻蔑,“你能给她什么?你怎么确定她一定愿意嫁给你?我就问你,像是昨天沈姑娘被逼着给京城的贵人炼丹,你能解救她吗?你对她是有满腔的爱意,但是那又有什么用,沈姑娘她注定就不是个平凡人,像你这样的家世,是绝对护不住她的。” 郑澜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心里的火气蹭蹭地涌了上来,“你的意思是跟我抢月儿了?的确,你是从京城来的贵公子,家世应该不错吧,但是那又如何,你觉得月儿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吗?公子,我是想要你兑现你的承诺,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还请公子把月儿安然无恙地送回来。” 赵明珞嗤笑一声,“沈姑娘她医术那么厉害,那些人已经盯上她了,就凭你手里有几个银子,你就能护得住她了吗?郑公子,想要娶到好姑娘,你要先让自己强大起来。不然,要是再发生像昨天这样的事情,你依然无能为力。不够强大的男人,是没有资格说爱的。” “走吧,既然答应了你的事情,我自然不会食言。那位沈姑娘,我也没有那种心思,你大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 赵明珞敲打警告了郑澜一番,带着人直接去了苏凛尚居住的那个小院,这次他不再遮遮掩掩,让身边的随从大大方方地敲了门。 等到侍女开门以后,赵明珞直接带着人闯进了院子里,不过他没让郑澜进来,让他在门外等着。 杨彩云看到他过来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恨意,直接从侍女的手里抢过剑,一把对准了赵明珞的心脏,咬牙切齿地骂道,“混蛋,畜生,是你派人刺杀苏哥哥的,我要杀了你。” 她还没动一下,赵明珞身边的侍卫已经一脚将她给踢开,将锋利的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别轻举妄动。” “沈姑娘在哪里,把她给放了。皇上炼制丹药的事情就不劳苏公子和杨公子挂念了,由我全权负责就是。”赵明珞懒得跟杨彩云废话,直奔主题。 杨彩云脸色阴沉,很想将赵明珞的脸撕烂,她的苏哥哥还不知道在哪里,究竟是生是死都不清楚。 这样的日子,究竟要怎么过下去? “不说也没关系,让你哥转告苏贵妃,皇上派我来查丹药的事情,不需要他们苏家人插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手伸得太长,嘴脸太过贪婪就难看了。” 话音落下,赵明珞带着人来到后院,循着药香的味道,没过多久就看见了坐在院子里乘凉思考的沈之月。 他眼神瞬间变得温和了起来,还带上了一丝笑意,“悦儿,你这两天还好吧,有没有受到那些人的欺负?” 沈之月侧头就看见赵明珞朝着她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她有些意外地站起来,“赵公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自然是来带你回家去的啊,你不用炼制什么丹药了,走吧。”赵明珞很想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一下,又担心她不高兴,又把手收了回去。 沈之月迟疑不已,“但是那些人说等到我把延年寿命的丹药炼出来了,才会让我回家,我这样他们是不会放我离开的,说不定还会找我娘,还有我弟弟妹妹的麻烦。” 她不害怕死,却害怕连累她在乎的亲人,她娘亲虽然懦弱,却在生活起居上对她无微不至,弟弟妹妹虽然年幼,却也软糯可爱,会抱着她,甜甜地跟她撒娇,说着逗她开心的话。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早已经把娘和弟弟妹妹当作她在这里最重要的亲人,她想要守护的亲人,怎么忍心把危险带给他们。 赵明珞看她顾虑重重,心疼得快要窒息了,忍不住对她说道,“别害怕,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得到你,也没有人敢报复你的家人,你一个女孩子家,待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事啊。” “他们已经被我收拾了一通,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快点走吧。” 沈之月的确也不想待在这里,尤其是那个杨彩云一直用充满怨恨的目光看着她,就好像她抢了杨彩云的男人一样,把她憋屈得要死。 她思来想去,这才说道,“那你等我一会,我把衣物收拾一下,就跟你回去。赵公子,谢谢你帮我解围。” 赵明珞看着她清丽漂亮的侧颜,心里涌上来了很强烈的愧疚感,对于苏凛尚把紫悦带到这里来,他已经猜到了苏家人的目的。 说到底,是他做事情不够谨慎,让苏凛尚查到了紫悦有着很精湛的医术,猜到了她就是治好了他的人,是他连累了这个失而复得的表妹。 “紫悦,私底下的时候你可以叫我表哥。表哥替表妹做这些事情,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你是我姑姑唯一的女儿,就算你不承认,身上流淌着的血脉是骗不了人的。”赵明珞靠在她的耳朵旁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沈之月满脸为难,她是真的叫不出口,任谁凭空冒出来一个表哥,也没有办法做到立刻就接受。 好在赵明珞也不勉强她,催着她去将衣服收拾好以后,带着她要离开苏凛尚软禁她的院子。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搜寻了苏凛尚一夜一天的杨同庆带着侍卫们回来了,刚好和赵明珞的人碰了个正着。 杨同庆眼睛通红,就像是盛怒的野兽,拔出剑就要跟赵明珞厮杀起来,然而赵明珞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凉嗖嗖地开口了。 “奉劝你别冲动,之前刺杀我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杨公子,你没有官职,到处乱跑没关系。不过你一直追随的苏大人,他可是在京城里担任要职的,擅离职守地跑到落霞县来,究竟有着怎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要是回去在皇上面前参一本,你猜苏大人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杨同庆握着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想要刺下去,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来。 不管是荣远候府,还是平南王,都是他怎么都招惹不起的人物,他更不敢将苏凛尚陷入危险之中。 以前跟着苏公子,走到哪里都是横着走,哪里受过像现在这样的窝囊气? 可是现在,苏凛尚下落不明,就连雷明宇和秦安烈也不见踪影,天高皇帝远的,他们带过来的死士又折损了那么多,不管是硬碰硬,还是从权势地位上看,他和赵明珞都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沈姑娘我带走了,就算是给皇上炼丹药,也轮不到你们,毕竟皇上已经下令,这件事情归我管了。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赵明珞气场强大,“沈姑娘,走吧,炼丹药这件事情慢慢来。” 杨同庆和杨彩云哪怕有着满腔的怨恨和不甘,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之月被带走了。 “哥,你老实告诉我,苏哥哥到底有没有性命危险,他有没有事?”杨彩云拽着哥哥的手臂,心痛如刀割,眼泪更是像不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 杨同庆把妹妹拉到房间里,满脸凝重和担忧,“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阿凛的人影,我们把整座山头都搜了好几遍了,都不见人。云儿,赵明珞他们也在搜寻着阿凛和明宇和安烈的下落,还沿着河流搜索的。我猜测,阿凛他们可能是从悬崖上跳进了河里。” 这个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将杨彩云打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跌坐在椅子上,“苏哥哥他死了,是被赵明珞这个混蛋给杀死的,我要去砍了赵明珞的头,给苏哥哥报仇。” 她满脸恨意,提起剑就要杀气腾腾地跑出去替她爱的男人报仇。 杨同庆心烦意乱,一把将她给拉了回来,严厉地呵斥道,“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我现在已经够烦的了。就你那点皮毛功夫,连自保都成问题,你怎么杀赵明珞?别人不把你给杀了就不错了。你能不能用你的脑子好好的想一想?” “那苏哥哥就这么白白死掉了吗?哥,那也是你忠心追随的人啊,难道你就不心痛难过?就不想要替苏哥哥报仇吗?我那么爱他,他怎么就这么死了?”杨彩云伤心欲绝,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杨同庆只能强忍着怒火跟妹妹解释道,“阿凛他水性很好,真的要掉进水里反而不那么容易死呢。现在赵明珞的人也没有找到他,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云儿,你给我冷静一些,别遇到事情动不动就哭。我猜测阿凛应该是受了伤,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了。” 听完哥哥的猜测,杨彩云止住了眼泪,瞳孔睁得大大的,将信将疑地2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哥,你别骗我,苏哥哥他一定要活着,我还要嫁给他做妻子呢,他不能死。” 杨同庆心里也没底,他压低声音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阿凛他福大命大,是不会轻易地死掉的,老天爷也会保佑他的。” 隔了一道墙的院子外面,郑澜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赵明珞将沈之月给带出来了,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冲到了爱慕的姑娘面前 “月儿,你没事吧?那些人有没有伤害你?”他的视线落在沈之月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好几遍,看到她的气色还不错,精神状态也还好,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到了原地。 “他们就是想要我炼药,并没有伤害我。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家去了,郑公子,你的马车在城里吗,能不能让温瞳和温厉送我回家去?”城里没有她的落脚之地,她也不想让爹娘太多担心,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厚着脸皮跟郑澜提出了这个要求。 郑澜满心的欢喜瞬间被浇得熄灭,他为难地说道,“马车倒是有的,温瞳和温厉也在跟着我,就是城门早就关了,我没有办法送你出城去啊,不然你在城里的客栈住一个晚上再回家去好不好?” 赵明珞温和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姑娘,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去吧,我的马车能出城。你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面,就算住客栈也不安全,能回家过夜就不要待在外面惹人担心。” 刚好他心里有很多的疑虑,要问沈之月的娘亲,关于当年那场屠杀的事情。 沈之月有些犹豫,赵明珞微笑地看向她,“你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的,想必你哥哥和你娘也很担心你了,要不要现在回去?” 郑澜气得脸都黑了,这个男人太卑鄙无耻了,偏偏他能做到的事情自己觉做不到,白白地在爱慕的姑娘面前丢了脸面。 不过他脑子转得快,当即笑嘻嘻地说道,“赵公子,我和月儿她家也挺近的,正好我很想我娘了,不然你也送我出城去,我会付给你银子,不会占你的便宜的。” 赵明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的马车比较小,还摆放了桌子,只能坐下两个人,很抱歉了郑公子,我没有办法顺路带你回去。” “沈姑娘,走吧,趁着天色刚黑,从这里到你们沈家村,马车跑得快的话,只需要一个多时辰就到家了。再晚你娘和你弟弟妹妹都睡下来了,打扰他们不好吧。” 他的话戳到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沈之月没有再思考,豁出去了,“那就麻烦赵公子送我回家了,真的很感谢你。” 赵明珞宠溺地对她说道,“谢什么,替你做这些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的马车就在那边,你跟我过去,亥时你就能到家了。” 郑澜满脸不悦,又气又急,他压低声音对爱慕的姑娘说道,“月儿,走夜路不太安全,不然你去我家的别院里住下,等明天我再送你回家也是一样的啊,何必那么着急。你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别人说闲话怎么办?” 第九十七章谋求婚事,麻烦沈姑娘了 沈之月清楚赵明珞的底细,这是她的表哥,虽然她打从心底不承认,但是却相信赵明珞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的,更何况她也是真的很想娘亲和哥哥了,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于是她对郑澜说道,“赵公子他不是坏人,更不会对我做出不好的事情的,我想我娘了,郑公子,我先回去了。” 赵明珞让侍卫先带沈之月上马车,这才走到郑澜的面前,“现在你明白我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吧?沈姑娘她遇到难处的时候,你什么都帮不上忙。你的爱慕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处,也帮不上她的忙。” “郑公子,想要娶到好姑娘,先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吧,不然就算娶到了心爱的姑娘,也是会被人抢走的,空欢喜一场,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呢。” 这句话,就像是锋利的针扎在了郑澜的心上,疼得他差点喘过气来。 郑澜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狼狈不堪地扶着墙,无奈又绝望地看着沈之月钻进了赵明珞的马车,看着马车从他的眼前消失。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渴望权势,渴望拥有力量,能够护住心爱的姑娘,能够在她需要的时候,替她撑起一片宁静的港湾。 俊美修长的男人满脸痛苦,忽然扬起手来对着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也是这个晚上,郑澜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考取功名,争取在仕途上闯荡出一番作为来,让他能够护住心爱的女人,让她不再被人欺负,不用对那些权贵卑躬屈膝,受尽了委屈也只能隐忍着。 郑澜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书院里,直接躺在床上,眼前一直浮现出沈之月和赵明珞离开的画面,一幕幕刺激着他的心脏,逼得他几乎要发狂。 他不得不承认,赵明珞对他说的那些话是对的,他手里有银子根本没有用,那些银子对于京城的权贵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人家手握重权,所以想要带走沈之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城门关了,只要有足够的权力,也能在半夜的时候让人开门,顺利地出城回家去。 而郑澜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爱慕的姑娘和别人离开。 辗转反侧却怎么都睡不着以后,他索性爬了起来,拿出他的书,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还一边用笔蘸了墨水,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另一边,赵明珞很顺利地让人打开了城门,带着沈之月朝着沈家村的方向回去。 沈之月依然有些担心,那个苏公子在她离开以后,会不会报复和伤害她在乎的亲人,不知不觉间,她的眉头皱成一团,眸子里溢满了担忧。 “别害怕,苏凛尚他没有机会伤害你,他抓你去炼药,也不过是想要借着你做诱饵来引我上钩,好将我悄无声息地弄死在落霞县。他的本意并不是要对付你和伤害你。”赵明珞对这个表妹既心疼又内疚,忍不住将实情说了出来。 沈之月心里涌过惊涛骇浪,她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那位苏公子是你的政敌,他也猜到了是我给你治好了身上的伤,把你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是这个意思吗?”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紫悦,你想不想和你的亲生父亲相认,要是你愿意,我立刻写信给姑父,让他派人过来接你回去,到时候你的人生将会比现在要好很多,也不用像现在过得那么辛苦了,你想吗?” 赵明珞看到她穿得那么粗糙简陋,就觉得很是心疼,明明应该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却流落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像棵野草一样顽强地长大。 沈之月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脸上还充满了无奈,“赵公子,真的不用了,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我也不觉得辛苦。” 豪门也就那么回事,那些吃穿用度倒是上好的了,但是婚姻大事,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只能是家族利益的棋子,她干嘛非要那么想不开,为了那点金银珠宝而把自己给卖了。 银子她自己能挣,她想不想嫁人,或者是嫁给谁,都由她说了算,她才不要跳进火坑里呢。 赵明珞看她态度坚决,又心痛又惋惜,“既然你觉得现在的生活过得开心,我也不勉强你。不过紫悦,要是你哪天改变了主意,或者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你尽管写信去告诉我,我会想办法来帮你的。” 他将一块白色的,雕刻着繁复图案的印章塞到她的手里,“这是我的私印,用红泥在信的背面盖上这样的花纹,就能够顺利送到我的面前来。” 沈之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赵公子,谢谢你。” “那些人真的不会伤害到我娘和弟弟妹妹吗?我觉得他们并不是很好惹的样子。”她自己倒是不害怕死亡,却不想连累她的亲人。 赵明珞的眸子里覆盖上了一层寒霜,有嗜血的杀意转瞬即逝,“他现在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伤害你。紫悦你就放心吧,等到我查清楚了这边的事情,我就离开落霞县,不会来烦你的。” 沈之月把这些担忧都咽进了肚子里,她不由得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做那一桌菜了,白白让自己惹祸上身。 她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掉,有些事情要是无法避免,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到了村里,沈之月跳下马车,真心实意地对赵明珞说道,“赵公子,谢谢你送我回来,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就不请你进屋喝茶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赵明珞来她家除了护送她回来以外,还有些问题要问刘彩萍的,自然不肯轻易离开。 “紫悦,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娘,所以我必须要和你娘见一面才行,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有些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请你理解。” “我娘胆子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我的事情都是我爹才清楚。赵公子,我爹他已经没了,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不然还是别打扰我娘了。”她娘性情温柔懦弱,很容易就被吓到。 赵明珞面对表妹抗拒的神情,虽然觉得不忍,却还是解释道,“紫悦,苏凛尚,就是那位逼着你炼丹药的苏公子,他也对你起了疑心了,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须要问你娘,要是有什么证据,我要在苏凛尚之前销毁,你明白吗?” 最重要的是,当年那场屠杀太过血腥,他要替姑姑报仇。 沈之月心里翻滚着惊涛骇浪,在心里做了激烈的挣扎以后,她才说道,“那我要先问我娘的意见,她同意你才能进来问当年的事情。” 深更半夜的时候,沈之月在外面敲着门,“娘,哥哥,快来开门,我是月儿,我回来了。” 刘彩萍睡觉很浅,没过一会就提着油灯过来开门了,看到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外的女儿,瞬间眼泪就夺眶而出,一把抱住了女儿,“月儿,你回来了,娘应该不是在做梦吧?月儿,不是说炼丹要很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娘,我炼好药就回来了啊,没有人欺负我,以后我们又能做买卖,盖房子了。”她语气轻快,看起来脸色还算红润,一点都没受过伤害的样子。 “不对,这时候城门早就关闭了,月儿你怎么回来的?” 面对娘亲的询问,沈之月这才微笑着说道,“娘,是这位赵公子护送我回来的,因为我太想娘和弟弟妹妹们了,一刻也不想在县城里待着,就回来了。” 赵明珞微笑着上前打招呼,“沈夫人,很冒昧这个晚打扰你们了,不知道夫人是否介意我进屋去喝杯水再离开。” 刘彩萍打从心里是不愿意让陌生的男人到她家里来,不过碍于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这么晚了还护送她的女儿回来,她只能勉强露出了笑容,“那赵公子请进来吧。” 赵明珞也直到这家女主人的顾虑,他让侍卫们全部都在外面等着,自己则是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也没有进屋里去。 很快刘彩萍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温柔的声音甚至还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公子,请喝茶。” 赵明珞抬起头来,直视着刘彩萍的眼睛,“夫人,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是紫悦的表哥,有着血缘关系的那种。紫悦的娘亲是我的亲姑姑,我今天来是想问关于表妹的事情的。” 刘彩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涌了上来,她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 “你不要再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月儿她是我的女儿,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既然赵公子不是来喝水的,就请离开吧。” 赵明珞没想到她的情绪竟然这么激动,“看来沈夫人是知道悦儿的身世来历的,也应该明白,悦儿她出身高贵,原本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的父亲要是知道她还活着,肯定会把人带回去的。” 刘彩萍抱着沈之月,尽管害怕得要死,她的眸子里也迸射出了坚定的光芒来,“你想都别想,月儿是我的女儿,她和你们没有关系。当初是夫君带着他东躲西藏,隐姓埋名过了很久,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了,那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 “娘,我已经跟赵公子说清楚了,我不会跟他们回京城的。我觉得落霞县就很好,也没有必要去什么京城,我又不认识京城的人,去那里做什么?就是有些事情对赵公子来说很重要,你要是知道,就告诉他好了。他们不会害我的。” 沈之月安慰刘彩萍,还顺带撒娇,“娘,这次就是赵公子帮我解决了麻烦,我才能这么快回来的。你要是知道什么,你就告诉他们嘛,省得他以后还跑来烦你。” 赵明珞满脸真诚,“沈夫人,我只想知道,紫悦她究竟是怎么被你们收养的?是沈叔叔从宫里把紫悦冒死抱出来的吗,还是别人把孩子转交给你们的。那我姑姑把孩子给你们之前,究竟有没有留下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又想到了遍地尸体的画面,忍不住颤抖了下,“十五年前的宁寿宫死了好多人,我姑姑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脉,死得很惨。我想查清楚当年的事情,揪出幕后真凶来,替我姑姑报仇。紫悦她愿意留在落霞县,我也绝对不会逼着她回京城的,这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刘彩萍充满戒备地瞪着他,身体紧绷着,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他的样子。 赵明珞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手指朝着天上发起了毒誓,“我赵明珞发誓,要是敢违背沈之月的意愿,强行把她带回京城,或者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我将会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刘彩萍满脸痛苦,将曾经那段她极力想要忘记的血腥往事说了出来,“月儿她爹的确是在平南王府里当过死士,但是那天他并没有跟随平南王妃进宫。太后的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就是,他的同伴满身是血地杀出重围,将月儿交给他,让他带着孩子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京城来。” “夫君他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一路上他带着我和杰儿月儿两个孩子,东躲西藏,每隔半年就换个地方住,一直到过去了五年,才回到沈家村里安顿下来。” 赵明珞有些失望,“那沈叔叔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紫悦?那同伴没有说什么吗?” “除了长命锁,什么都没有留下,也没有说什么话。赵公子,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你别打月儿的主意,她是我的女儿,我不想她再卷入什么谋杀之中。你快走吧。” 刘彩萍少年的时候家逢变故,不计其数的惨死的性命已经磨平了她所有的锐气和菱角,折损了她所有的骄傲,她现在除了想好好地活着,再也不敢奢望什么报仇雪恨,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养大她的孩子们,看着孩子们成家。 “那长命锁能给我看看吗?”赵明珞继续问道。 刘彩萍还没有说话,沈之月脸色剧变,立刻说道,“不能,我爹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拿出来,赵公子,这里没有你想要的有价值的线索,你还是离开吧。” “我想看长命锁,看完了我就离开。紫悦,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也事关你的安危,请你配合我。”赵明珞跟她解释利害关系。 苏凛尚已经注意到她了,要是再让苏家的人得知当年的宫乱还有人活着,对紫悦来说根本不是好事。 沈之月只好小声地说道,“那个长命锁我卖给刘家村的大夫了。几个月前我家连下锅的米都没有,那时候我被撞坏了脑袋,娘又高热不退,我走投无路就拿长命锁去请大夫开药给我娘治病了。” 她那时候病怏怏的,连走几步路都想死,再加上娘亲的病拖不得,只能先把人给救活了。 赵明珞脸色变得很难看,想要斥责她,又觉得没有立场,只能硬生生地将这口气给咽下去了,“算了,你这段时间不要总是进城去了,就算要去,也别去那些富丽堂皇的酒楼和客栈,省得被人盯上,明白吗?” 沈之月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愧疚感,毕竟她不是原主,而是占了别人躯壳的一缕现代魂魄,却贸然将别人的长命锁拿去请大夫了,是有些说不过去。 “那我明天就去把长命锁赎回来,到时候再给你看行了吧?赵公子,你走吧。”她脸上火辣辣的,从来没想到她竟然也有那么难堪,走投无路的那一天。 赵明珞尽量让情绪平复下来,“沈夫人,紫悦的身世非同小可,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话,请你务必要烂在肚子里,不管是谁对都不要说。这是为了沈夫人和孩子们好,也是为了紫悦好。今晚上打扰了。” 刘彩萍没有吭声,她比谁都害怕失去月儿这个女儿,之平和之良还小,之杰冲动没有脑子,兰儿更是稚嫩的孩子,都不能撑起这个家,现在是她的大女儿凭着一己之力将这个家撑起来了。 就算说她自私也好,在她家还没有站得稳过得好之前,她不想大女儿嫁人,就算给再多的聘礼都不愿意,她大女儿就是一棵摇钱树,谁也别想把她的女儿给抢走。 “娘,你先进屋去睡觉吧,我送赵公子出去,顺便有些话想要对他说。”沈之月说着,将赵明珞送到了门外。 赵明珞一脸凝重认真地对她说道,“紫悦,你的长命锁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一定不能落到别人的手里,尤其是苏家的人。你的长命锁是平南王府的东西,很容易就能认出来,泄露出去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的。” 沈之月哪里想得到事情会变得那么严重,她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藏好,她不过是以为长命锁是很有意义的东西,现在看来,或许长命锁里藏着什么连她都不知道的秘密。 “等到明天我就去把长命锁赎回来,但愿大夫并没有把长命锁给卖掉,或者是将银子给熔了,重新打造了新的首饰。”她跟赵明珞保证道。 赵明珞坐上了马车,就像是来的时候那样,静悄悄地离开了。 她将门给锁上,刘彩萍急切地抓着她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失去的惶恐,“月儿,你不会离开娘的对不对?你很爱弟弟妹妹,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对吧?” 十五年都安然无恙地过去了,谁曾想到赵家的人竟然认出了月儿来,刘彩萍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或许现在这样平静安宁的日子,不会维持太久的时间了。 她真的好害怕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当年的幕后主使会追杀过来,他们一家人性命不保。 沈之月抱着娘亲,借着昏黄的灯光凝视着娘亲的眼睛,很郑重,没有一丝敷衍地对她说道,“娘,我不会离开你们的,更不会不管你们,你信我。赵公子他不会伤害我,我信他。不过这件事情现在只有我和你知道,就连哥都瞒着,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是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好不好?” “我就害怕别人顺着蛛丝马迹追过来,扰乱我们现在的生活。月儿,以后我们怎么办?” 沈之月心疼地感受娘亲瑟瑟发抖的身体,声音里充满了坚定和安抚的力量,“没事的,只要我们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谁都查不到,再说了,等过段时间我们搬家了,实在不行,和沈家村就彻底地断了联系。娘,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这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不说,谁也不知道。” 刘彩萍眼神呆滞,喃喃地自言自语,“真的谁都不知道吗?那赵家的人为什么一眼就认出来你是平南王妃的女儿?” “那是因为平南王妃是赵公子的姑姑,他当然记得,真的没事的,我们就待在落霞县,哪里都不去。”沈之月再次安慰道。 这个夜晚,刘彩萍辗转反侧,直到天色蒙蒙亮,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以后,她才睡着。 第二天,沈之月准备好了早饭以后,就拿着一些她做的肉脯,还有家里没有拆封的桃酥去了大夫家,赔着笑脸说着好话,终于用银子将长命锁给赎了回来。 她不敢放在家里,再次进城见赵明珞,将那保存得很完好的长命锁送给了他。 赵明珞将银锁认真仔细地检查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略显失望地将锁还给她,“紫悦,你爹他还有什么遗物吗?要是有,你能不能回去检查看,能有当年事情的证据就好了。” “你不想回京城,不想恢复以前的身份,我也不勉强你,但是姑姑她毕竟是给了你性命的人,她惨死在皇宫,你那时候年幼对她没有记忆,没有感情我也能理解,我还是希望如果有证据,你交给我。” “姑姑她真的很爱你,所以才会预感到危难来临之前把你送出去,我希望你能明白。” 沈之月心情是复杂的,她能理解赵明珞的处境和想法,也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她爹的遗物都烧了,她也无能为力。 “我爹真的没有什么遗物留下来了,爹生前的衣裳,还有用过的被褥和床单,娘都烧去给他了,我是想帮你的忙,可是我真的帮不上啊。我娘也说了,我爹也是从别的死士手里把我抱走的,他怎么可能有证据呢?为了怕别人追杀,肯定将线索切断,和从前的人断绝关系啊。” 赵明珞将长命锁还给了她,“既然这银锁里也没有证据,还是你收着吧。这银锁的底部刻了一个钟字,以后你要是想和你的亲生父亲相认,这就是唯一的证据。” 沈之月拒绝了,“我不想回京城,这银锁放在我这没有用,我不想要了,我怕会招来危险,给我娘和弟弟妹妹惹来祸事。” 赵明珞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担心苏凛尚的人会再次去查她,索性对她说道,“那我先给你收着,省得这银锁给你带来麻烦。以后遇到事情记得给我写信,我会帮你的。” “炼制丹药的事情不需要做了吧?那我回家去了。”她告别了赵明珞,准备回家去。 还没等她走出赵明珞居住的院子多远,她就看见郑澜站在路口不远处等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心痛和复杂。 “谁招惹你了?”沈之月在他的面前站定,带着一点担忧看着他,“你脸色这么难看,是被人欺负了吗?还是太过劳累犯病了?” 郑澜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气质看起来要多颓丧就有多颓丧,“你是不是在心里很看不起我?觉得我很没有用,仗着家里有些银子就胡作非为,吃喝玩乐,一点志气都没有,跟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 他想到昨天她跟着赵明珞离开得那么坚决的背影,心痛得几乎在滴血,也痛恨自己竟然那么没用,在她遇到危险和难题的时候,他什么都帮不上。 沈之月很震惊,她脱口而出,“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为什么会看不起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没用?郑公子,我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她态度很真诚,没有任何敷衍和欺骗的成分,就像是在对着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路人做出来的评价。 郑澜非但没有因为她不嫌弃他没用而感到开心,心里更加酸涩和黯然,原本就无神的眼睛,这一刻更是蒙上了一层阴霾,他苦涩自嘲地点了点头,“是啊,在你心里我就和这些路过的行人没有任何两样,有用也好,没用也好,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你怎么会上心?” “月儿,你真的对我没有半点喜欢吗?还是你喜欢上了那位赵公子。他有官职,容貌俊美,家里应该也挺有钱的,在最关键的时候他能帮你很多,就连你半夜想回家,他也能让人开了城门送你回去,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换做是我,肯定也会选择京城来的贵公子,而不是落后小县城里的男人。” 越是觉得自己没有用,才会更加害怕,担心他爱慕的姑娘被别的男人抢走,而他却无能为力。 沈之月看到郑澜说着说着,都快要哭出来了,她抓狂得恨不得拽住头发硬扯,“郑公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喜欢上谁了?我以前跟你把话说得都很清楚了,我不会嫁人,更不会爱上谁的。不管是赵公子还是你,我都不考虑。你要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大可以不必。”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想着嫁个有权有势的如意郎君的,爱情那些奢侈的玩意,在她的心里来说是不存在的。 她甚至不明白,郑澜到底着了什么魔,怎么就爱上她了? “我这段时间累得很,就不跟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你回去书院好好念书吧,祝你金榜题名,达成所愿。”沈之月她实在不想跟郑澜再纠缠下去,跟他告辞。 “月儿,我会很刻苦用功的,赵公子有的,以后我也都会有。你别被他哄骗了去,你等我几年的时间,我给你想要的一切,我也能强大到谁也不敢欺负你,你信我。”郑澜在身后对她说道。 沈之月脚步更快了,她心里乱糟糟的,郑澜这男人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听,她都不敢再和他有更多的牵扯了。 她不知道的是,郑澜和她的对话,让孙姨娘和她的丫鬟在墙角处都听了去。 孙姨娘被关在牢里几个月以后,郑老夫人哭着求着儿子去疏通关系,花了几百两银子,总算是将她从牢里放了出来,少关了两个月。 就算是这样,孙姨娘依然吃尽了苦头,对郑澜和容雨晨的恨意也到了不共戴天的程度。 “蝶儿,你听清楚了吗?郑澜想娶沈之月那个贱人呢,你说我要不要让他们得逞?”孙娇娇嘴角挂着残酷的笑容,眸子里充满了算计的意味。 “姨娘,他们将你害得那么惨,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啊。那个沈之月心狠手辣,还充满算计,她要是嫁给了大少爷,这府里还有姨娘说话的地方吗?”蝶儿满脸怒容地替孙姨娘打抱不平。 “是啊,容雨晨那个贱人别的本事没有,倒是生了个厉害的儿子。你说这么多年了,郑澜好几次都快死了,又活了过来,这命还真硬啊。你说他怎么不死呢,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吃那么多药,就是不死,也是气人。” “姨娘,你说大公子他是不是有什么神灵保佑啊,不然怎么会死里逃生呢,一次又一次的。偏偏老爷还那么喜欢他,那些算命的说他活不长,老爷最看重的儿子还是他,真是不公平。” 这些话简直戳到了孙娇娇心里的痛处,她心里的怒火更是蹭蹭地涌上来了,“他想要娶沈之月,我偏不让。那臭丫头是厉害了一些,但是手里有胭脂水粉的秘方,我还是要想办法拿到的,不然这几个月的牢不是白坐了吗?” “你说,让麟儿娶沈之月怎么样?那沈之月也不过是个乡野村姑,我们麟儿能娶她也是她修来的福气了。等到那个贱人嫁过来,还不是任由我捏圆搓扁,那胭脂水粉的秘方总能到我的手里的,” 孙姨娘打起了如意算盘,为了以后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来,她现在吃一些苦又有什么关系呢。 蝶儿面露难色,“姨娘,恐怕那沈之月不同意的。她连大公子都不愿意嫁,而且奴婢听说了,几个月以前刘员外的儿子也想娶她,也被她拒绝了。这位沈姑娘可是个狠角色,手段厉害着呢。” 孙娇娇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她再厉害不也是个女人吗?上次是我轻敌了,低估了她的狠厉,这次我再想办法,让她和麟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算她不想嫁,也要被抬上轿子。我不信等到她的肚子鼓起来,她还不嫁。” “等会回去我就将这件事情告诉老夫人,总之,绝对不能让家产落到郑澜的手里,那个病秧子短命鬼怎么还不死,都拖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活着?” 蝶儿不敢回答,搀扶着孙姨娘,“你别生气了,老夫人最爱姨娘你了,再说了,二少爷和三少爷又那么能干,以后姨娘你肯定是家里的女主人。现在姨娘已经是府里掌握着管家大权的女主人了啊,那位不过就是占了个名分罢了。” 孙姨娘越想越生气,但是她现在想要的就是正室夫人的名分,不然哪怕她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小妾,走到外面还是会被别人看不起,那些有钱人家的太太明里暗里挤兑她,把她气得没有地方发泄。 两人上了马车,迫不及待地回去跟老夫人告状去了。 沈之月回到沈家村,为了谨慎起见,她决定短时间之内都不要再去县城了,等到那些人离开了京城再说,就连盖房子的事情都让沈之杰盯着,她除了管银子,其他的事情都不管了。 然而有些事情,她怎么躲都躲不掉,只是这一刻的她都没想到。 临靠近河边的悬崖上,有个不起眼的山洞,洞口还有藤蔓遮掩着,不仔细看都不容易发现。 苏凛尚和雷明宇,秦安烈那天跳下悬崖以后,拼着九死一生,终于从急流的河里游到了岸上,侥幸地捡了一条命回来。 然而,赵明珞的那些侍卫在箭头上抹了剧毒,害得他们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哪怕是服用了苏凛尚随身携带的,御医炼制的解毒丹,也不过是让毒素在身体里流动得慢一些,遏制了一些毒性,没有让他们在这一刻死去。 连着三天的时间,他们白天都躲在山洞里,躲避赵明珞和林彦的人搜查,晚上的时候才敢出来,在深山里打猎到野鸡和野兔烤了充饥。 好不容易那些侍卫翻来覆去地搜查了几遍都没找到人,终于放弃了。 苏凛尚他们的身体也撑到了极限,脸色发黑,越来越虚弱,剧毒在血液内流淌着,让他们承受着剧烈的折磨。 “我们去沈之月家,让她将我们身上的毒给解了。”苏凛尚将最后的解毒丹用完了以后,他也感受到了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是再不解毒,他们真的会死在这里。 “明宇,你知道她家在哪里,你带我们去。”苏凛尚脸色紫黑,心里更是涌上了一股怒意,对赵明珞的恨意更是加深了几分。 赵明珞果然心机深沉,善于洞察人心,他也恨自己太过麻痹大意了,在急于求成的情况下,被人算计陷害,他错了。 “但是沈之月她在我们手里,在县城里啊,我们去她家有什么用?阿凛,你是不是被剧毒折磨得都糊涂了?”雷明宇五脏六腑隐隐的疼,浑身发冷,他感觉到生命力渐渐地流逝。 “她不在我们手里了,我们赶快过去,再耽误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赵明珞忍着疼痛说道。 三个男人终于从山洞里出来了,沿着这片茫茫深山,朝着沈家村的方向走去。 从清晨天刚蒙蒙亮就开始走,一直等到天彻底地黑了下来,足足耗费了六七个时辰,总算来到了沈家村。 三个年轻的男人缓了一下,让身体稍微恢复了些力气,等到夜深人静时分,所有人都睡着了以后,身手敏捷地翻身进了沈之月家的院子,用迷烟放倒了所有的人。 很快苏凛尚就摸到了沈之月的房间,在床前站定,伸出手用力地掐着她的人中,让她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沈之月睁开了眼睛,借着苏凛尚点燃的油灯看清楚了站在床前的男人,她吓得魂儿都快要飞走了,身体颤抖着发出尖叫声。 年轻俊逸的男人反应很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恶声恶气地威胁道,“不要叫,否则我杀了你。”他动作迅速又敏捷地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这才放开了对她的禁锢。 沈之月心跳如雷,冷汗将她的衣服都湿透了,“苏公子,你们怎么到我家来了,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伤害你们的事情啊,我家也很穷,没有什么值得你们拿的,你们离开好不好?” 赵明珞不是说苏公子不会再伤害她和她的家人吗,怎么深更半夜的,这几个可怕的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她家里来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沈姑娘,我来这里也不是找你的麻烦的。但是我们被赵明珞设下埋伏刺杀,身中剧毒,再不解毒就死了。所以解毒这件事情要劳烦沈姑娘了,你的医术那么厉害,比起城里的大夫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应该也是能解了我们的毒吧。” 苏凛尚盯着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在他的心里,性命可是比什么事情都重要的。 第九十八章共处一室 “那你先解开我的穴道,我先给你把脉以后,才能确定能不能帮你们解毒啊,你先松开我。”在最初的恐惧和慌乱以后,她冷静了下来,脑子也飞快地转动起来,思索着对策。 苏凛尚又怎么会猜不到她的心思,微笑都带上了一缕血腥残酷的味道,“沈姑娘该不会是想着怎么脱身,怎么把人给喊到这里来吧?我奉劝姑娘最好别耍小心眼,不然你娘,你那些可爱的弟弟妹妹,还有你哥哥,可就活不成了。虽然我爱玩心眼耍阴谋诡计,但是我最恨别人算计到我的头上来。” 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这里面的毒药我已经喂了你最爱的亲人服用了下去,你要是耍心眼,十天以后,你最重要的亲人都会暴毙而亡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悔不当初啊。当然,我知道凭着你的医术,肯定能够制作得出来解药的。” 他继续笑了笑,“不过懂得怎么做解药也没关系,你要拿到药材才能制作得出来啊。” “姑娘如果想去告诉赵明珞我们的行踪,先想想这些在乎的亲人吧。我也知道赵明珞能拿到这些珍贵的药材做解药,但是我听御医说,解药的制作过程也很繁琐漫长,沈姑娘就算有药材,时间也耗不起吧。毕竟等到姑娘将解药做出来,你最爱的娘亲,你的弟弟妹妹,早就毒发身亡了。” 苏凛尚一下子就捏住了她的要害之处,“沈姑娘,你好好想想,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的家人伤害到最小。或者姑娘为了荣华富贵,宁愿舍弃所有亲人的性命,也要跟赵公子在一起。”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圈,“我承认沈姑娘姿容出众,气质清贵,的确很打动人,不过像姑娘这样的身份,就算跟着赵明珞回到京城去,最多也只能做妾,甚至连妾都不一定够资格呢。” 沈之月如至冰窖,心痛得不行,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苏公子,我娘和我弟弟妹妹都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们呢?我又做错了什么,被你这样威胁?” 苏凛尚看她眼眶都红了,泪水不停地转圈,忍不住笑了,“我担心沈姑娘跟赵明珞告状,为了我们的性命安全,只能委屈姑娘和你的家人了。怎么样,是不是帮我们把毒给解了啊。” 沈之月苦笑一声,“事到如今,我还有拒绝的资格吗?你想要解毒,我帮你们就是,我也不会去跟赵公子告状的,你们大可以放心。现在能解开我的穴道了吧,就算我会些医术,也要先看你们究竟中了什么毒才行啊。” 苏凛尚看她妥协了,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姑娘真是个聪明人,让我很是欣赏呢。” 他手指在沈之月的背上轻轻地点了两下,沈之月终于能动了,她盯着苏凛尚的眼睛,态度很坚决,“我要先去看我娘和弟弟妹妹,确定他们没有性命危险以后,我才会给你们解毒。” “我只想活命,也不想滥杀无辜,沈姑娘担心什么呢?我给你的亲人下毒也不过是害怕姑娘你不老实,给赵明珞告状而已。只要你给我们解了毒,让我们脱离危险,我们自然不会要姑娘的性命。毕竟我不是杀人狂魔,再说了血腥味也不好闻啊。” 沈之月听完苏凛尚的话,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但是你阴晴不定,也没比杀人狂魔好到哪里去。 她还是先去看了娘亲和哥哥,弟弟妹妹,给所有在乎的亲人把脉检查了一遍,确定短时间之内他们没有性命危险,这才放心下来。 苏凛尚把手伸到她的面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悠悠地说道,“沈姑娘,给我把脉吧,我希望毒能尽快解,姑娘最好将我们的身体调养好,我自然会把你弟弟妹妹的解药给你。” 沈之月身体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一般,她疲惫地坐下来,“我会竭尽全力帮你们把毒解了,把身体调养好,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吧?我只希望苏公子放过我的亲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给苏凛尚把脉,检查了他已经腐烂的伤口,眉头紧锁着,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苏凛尚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紧张,“我的身体怎么样了?究竟中的是什么毒,会要我的性命,或者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沈之月如实回答道,“毒素在体内的时间太长了,有些棘手,不过也并非到了无药可救的程度,你先等一下,我去拿些解毒丹压制毒性,尽量减少毒性渗入五脏六腑太多。等到明天我回去县城的药铺里抓药回来,给你们熬解药,不会让你们有性命危险,或者是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她凭着敏锐的感觉就相信,苏凛尚绝对是那种心狠手辣之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不敢拿娘亲,拿弟弟妹妹们的性命来开玩笑,不想让她在乎的亲人搭上性命。 “你们等一下,我去拿解药。” 她去了平时炼制毒药,调制护肤品的房间里,将一瓶她做好还没有开封的,能够压制毒性的丹药拿过来,递到苏凛尚的面前。 “每天早晚各服用一颗,能够护住你们的心脉,不会让毒素浸入骨髓,保住你们的性命。解药有些棘手,可能需要五六天的时间才能炼制好,苏公子你不能太过着急,也不要催我,不然忙中出错,反而会给你们带来性命危险。” 苏凛尚对她不放心,眼睛里带上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沈姑娘,记住你说的话,不要告诉赵明珞,不然你知道后果的。对了,之前你也是这样救下赵明珞的吧,不然赵明珞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按理说我应该恨你的。” 男人的眼神覆盖着一层寒霜,又像是淬了剧毒一般,落在沈之月的脸上,让她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我无意卷入你们的争斗之中,也不过是想要挣钱过日子而已。苏公子要是恨我,要么杀了我,要么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没有别的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哪怕情况对她已经很不利了,沈之月依然不想将她的姿态放得太低,她不欠这位苏公子什么。 苏凛尚笑了笑,“我当然不会杀你,你还要给我们解毒呢,杀你干什么?不过我很好奇,沈姑娘对那位赵公子怎么那么忠心,直到现在都还守口如瓶,要不是我问了,想必姑娘也不会说吧。” 沈之月没有吭声,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跟这些闯进她家里,还要她的亲人性命做威胁的恶人们说什么。 “先服用解毒丹吧,别让毒性加快流动了。我会将这件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的,不会泄露出去半分,也请苏公子慈悲心肠,放过我一马。”面对强大的邪恶势力,她又不能自保的情况下,只能低下头颅。 苏凛尚饿得不行,看了一眼他的两个好友,“姑娘的厨艺不错,这段时间就劳烦姑娘在饮食起居上照顾我们了,我们受了伤,伤口也需要清理,姑娘把伤药也拿过来给我们用吧。” 沈之月心态一下子就炸了,脾气蹭蹭地往上涌着,她眼睛里燃烧着怒火,“这件事情也是我想和苏公子说的。我可以给你们解毒,也可以给你们提供饮食起居,但是你们不能住在我家里。沈家村人多嘴杂,万一说出去,对苏公子你们也不好,也会影响到我的名声。” 她声音清冷,“所以还请苏公子和你的同伴到深山里去住吧,我知道哪里有个比较平缓又干燥的山洞,等会我就带你们去。我愿意每天给你们送饭,熬药,直到你们的身体彻底恢复。” 不让苏凛尚一行人住在她家里,她自然有自己的顾虑。 她最害怕的是刘彩萍每天面对着这些人,会心虚害怕,反而说出来那些不应该说的事情来,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将当年追杀她爹的仇敌给招来。 苏凛尚眼底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沈姑娘倒是考虑得周全,不过你既然知道我们是京城来的贵公子,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的安排?” “因为你们的性命很金贵,而县城里会有很多的侍卫在搜查你的下落,赵公子更是想要将你置之于死地。苏公子应该听说过穷凶极恶吧,这里就是个贫穷落后到能够逼疯人的山村,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你们想要把毒解了,把身体养好,不管以前是怎样的身份地位,现在都要想办法把自己隐藏起来。” 沈之月对苏凛尚又恨又怕,但是她真的不能留这些人在她的家里,只能和他们分析现在的形势。 “行,那我就相信你这一次,不过沈姑娘,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跟我玩心眼,否则你们全家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苏凛尚再次威胁道。 “等我给你们弄些肉干和干粮还有水带着。”她说完就走进了厨房里,将之前做好的肉干和馒头带着。 苏凛尚盯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多,她竟然头脑清晰,和他们谈条件的时候气势上也没有低一截,怎么会是在乡野长大的村姑,分明这姑娘的身上充满了谜团。 沈之月举着灯笼,带着三个男人来到了山里,之前她打猎的时候发现的干燥又平坦的山洞。 “明天我就开始制作解药,也请你们别出现在我家里,让我的家人害怕。”她看着苏凛尚,话显然是对这个能够做主的男人说的。 “沈姑娘,解药可不要动手脚啊,我的脾气不怎么好,别试图惹怒我,尤其是赵明珞那里,别泄露出去半分,记住了吗?” 她没什么表情地回答道,“我记得很清楚,苏公子不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告辞了。” 秦安烈满是嫌弃,“阿凛,还以为我们终于不用露宿荒郊野岭了呢,现在深秋了,我都害怕会被冻死。你也太由着那位沈姑娘了,人家让我们来住山洞,你竟然就答应下来了,我们过得好辛苦。” 苏凛尚白了他一眼,“我们现在是落难,能捡回来一条命就不错了,你还以为是出来游玩的吗?她和赵明珞认识,把她逼得狠了,把我们的行踪泄露出去,我们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的,坚持几天等到毒解了,我们就能离开了。” 雷明宇心里有很多的疑惑,“你说这位沈姑娘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我查过她全家,她爹之前做些买卖,也不过是挣了些小钱,勉强够养家糊口。后来他妻子生病,就带着孩子回到沈家村里安顿下来。照理说,这姑娘不应该学会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啊,但是她偏偏厉害得很。” “阿凛,你说这样的姑娘真的会是农家女吗?” 苏凛尚坐在火堆旁边,火苗将他的脸衬得幽暗不定,“你查到的肯定不会是假的,但是她身上应该还有什么秘密。她能解我们身上的毒,还有那调制胭脂水粉的手艺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不过那些胭脂水粉你也拿到了,很显然和宫廷秘方又不一样,只能说她的身上有很多谜团。” “继续盯着她吧,时间长了她应该会泄露些我们想知道的。” 沈之月一个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她的眼圈都是黑的。 刘彩萍看到她很难看的脸色都吓了一跳,“月儿,你昨天干什么去了?看起来怎么那么累?” “没事的,就是想着盖房子的事情,激动得睡不着。娘,我今天要进城一趟,需要买些药材,家里的米和面也快吃完了,我多屯点在家里。”她尽量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让娘亲看出端倪来。 “可你昨天不是说,这段时间不去县城了吗?该不会是那位赵公子又为难你了吧?月儿,你答应过娘的事情可不能食言啊,我们都很需要你。”刘彩萍担心她又反悔了,跟着赵明珞回京城去做金枝玉叶的郡主,扔下他们不管,脸色紧张地看着她。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要是不放心,让哥陪着我去。这里是我的故乡,有我最爱的亲人,我还能跑到哪里去啊,你怎么都不信我呢?最难的日子我们都挺过来了,房子也快盖起来了,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刘彩萍精神终于没有那么紧绷了,“那你买好了东西就快点回来,娘在家里等着你。” “对了娘,今天中午多煮点米饭,最好多煮两斤米,菜也要多烧一些,我有用,我会回来吃午饭的。”沈之月交代刘彩萍。 刘彩萍想问她为什么,沈之月已经抢先说道,“我需要皮毛雪白通透的狐狸的血,我打算带到山里去做诱饵,娘,记得多做饭哦。” 她和哥哥一起坐着马车去了县城,下了马车以后,沈之杰低声问她,“月儿,你跟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娘那天和赵公子说什么,情绪激动,回来还偷偷地哭了那么久。娘还让我待在屋里不许偷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之月怎么可能告诉哥哥她身世的秘密,只好随意地编了个理由,“他觉得我医术厉害,想让我去京城给他效力,娘当然不愿意啊,舍不得我离开你们,就哭了起来。娘她性格懦弱,爱胡思乱想,当然就哭了。” “哥,我已经拒绝过那位赵公子了,这件事情不要再提,省得又惹娘担心。我需要买很多东西,今天哥去宅地那里转一圈,就陪我去买米面和干粮吧,我有用。” 沈之杰总觉得妹妹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还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又问不出来究竟怎么了,只好说道,“月儿,要是有事情需要哥帮忙,你尽管开口,我们是一家人。” “好啊,我是不会客气的。” 到了城里,沈之月跑了药铺,买到了炼制解药的药材,自然也是花了不少银子。 随后她又跑去买了不少能够存放比较久的桃酥和烧饼干粮那些,再买了米和面,买了崭新的碗筷回去。 她想了下,又跑去买了些保暖用的床单和被褥。 当沈之杰去宅地转了一圈,看泥瓦匠盖房子回来以后,她已经买了一大堆东西,还雇了一辆马车,都快要装满了车厢,他惊呆了。 “月儿,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连被褥都买了,你这是干嘛啊?” 沈之月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看到有卖被褥和床单的,看着还挺好的,就想着买些回去,再过一个月就很冷了,到时候给娘盖着这些新的被褥,肯定很暖和。哥,那我们回家去吧。” 给那群人弄解药,就算是她脾气不好,也不敢耍心眼,更不敢拖延时间,她全家人的性命还握在那群人手里呢。 沈之杰还是觉得她买得太多了,“月儿,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置办新家一样,你到底是怎么了?哥一直觉得你是个头脑很清醒的姑娘,也不会乱花钱,每一文钱都用在最该用的地方,但是家里已经有碗筷,有被子了,你还买了这么多,我越来越肯定,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之月神情坦荡,“哥,真的没有,你别管那么多了。我不会让房子盖到一半就没有银子了的。这几个月我挣银子太辛苦,我忽然觉得光挣钱不花钱,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就想着任性一把。今天花掉的银子我很快就会挣回来的。” 沈之杰索性也不再问她了,这个妹妹有能力有头脑,嘴还紧得跟蚌壳一样,她不想说的事情,不管他怎么问,她都不会说的。 等他们回到家,刘彩萍刚好把午饭做好了,菜做多了三盘,米饭也按照沈之月吩咐的那样,多煮了三斤。 沈之月很高兴,“娘,你辛苦了,谢谢你不嫌弃我事情多,麻烦。有了这些菜,希望那些漂亮的小狐狸能逮到。” 刘彩萍看到她买了这么多东西,满脸心疼,不过这时候她都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惹怒了大女儿,逼得她会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 吃过午饭,沈之月用一个分层的食盒将三道菜放进去盖好,又将米饭给装好,将她买回来的桃酥干粮和糕点放在包裹里,趁着午后村里人都在家歇息的时候,她朝着后山走去。 半个多时辰以后,她来到了苏凛尚一行人藏身的山洞里,将饭菜摆在他们的面前,“把这些吃了吧,炼制解压需要的药材我已经买回来了,晚上就开始制作解药,你们安心等着。” 她还将干粮和糕点那些给了苏凛尚,“以后我每天只能过来一次,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些干粮你们应付着喝。今晚上我会将被褥给你们拿过来,晚上你们睡觉的时候就不冷了。” 苏凛尚略带着冷淡地看着她精致漂亮的面容,“你倒是挺会照顾人,无微不至着呢。沈姑娘,你对赵明珞也是这么细心体贴的吗?” 下一刻,沈之月已经把手伸到苏凛尚的面前,“我家穷,这些连同解药的药材花了我十两银子,苏公子能不能把这笔钱给我,我还要养弟弟妹妹呢。” 雷明宇和秦安烈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沈姑娘,你真有勇气,我还第一次看见有姑娘敢伸手跟阿凛要钱的。” “我治病救人本来就要收银子的,我又没偷蒙拐骗,我也不亏欠你们什么,为什么不能要钱?要是你们能够做得了主,你们给我银子也是可以的。像你们这种贵公子,银票应该都是随身携带的吧。” 苏凛尚盯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那指间还有着一层茧,不知道为何,他竟然不觉得难看,反而让她的身上多了些许烟火气。 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下一刻他竟然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她的面前来,“这些够了吧,尽快将我们的解药弄出来。” 沈之月看清楚了银票上的数值以后,心情总算是好了些,“的确够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就在山洞外面等你们,等会我过来收碗筷。” 她带来的干粮和糕点不少,还细心地准备了水,苏凛尚吃着饭菜,竟然吃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阿凛,我觉得这沈姑娘挺善良的,她明明不喜欢我们,还是给我们准备了好吃的饭菜,比我们之前在另外的山洞过得好太多了。”雷明宇吃得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很是感慨地说道。 “收了五十两银子,是挺善良的。人家心里估计恨死我们了,不过是迫于无奈才对我们这样的,你倒是对她印象挺好的。”苏凛尚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雷明宇可不害怕好友,直接翻了个白眼,“阿凛,你嘴这么毒,小心娶不到媳妇,我就觉得人家姑娘做得够好了,只可惜家世太差,连做妾都不配,只能当个通房丫头,不然我就把人带回去了。” 苏凛尚凌厉嗜血的眼刀飞了过来,雷明宇只觉得脖子上凉嗖嗖的,悻悻地闭上了嘴。 这男人真是太霸道了,他不喜欢沈姑娘,还不让自己有些想法,漂亮又懂得照顾人的姑娘,谁不想要?又不是每个人都跟苏凛尚一样,是个铁石心肠,清心寡欲,对天仙美女也不会动心。 “她的身上还有谜团,要纳她为妾的想法还是歇了吧,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别对她有那种心思。明宇,你那看到漂亮姑娘就管不住下半身的毛病是要改改了。” 雷明宇被苏凛尚的毒舌戳得心窝子都快流血了,幽怨地瞪着他,“阿凛,我这叫潇洒风流,放荡不羁,我才不是管不住什么下半身呢,不许诬赖我。” 秦安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好了,你们俩别再斗嘴了,等会记得用金疮药在伤口处敷药,让身上的伤好得快一些。” 沈之月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估计着几个男人应该把饭吃完了,终于走进了山洞里,她动作利索地将碗筷收好,把水囊留下就回去了。 回到家,她也不敢闲着,立刻将买回来的药材开始拿出来处理了,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晚上。 刘彩萍以为她在捣鼓胭脂水粉的配方,看她全神贯注,反而高兴了起来,这样看来,月儿她真的并不想回到京城去做郡主,还愿意挣钱养全家,她不用害怕年幼稚嫩的孩子们再过苦日子。 等到全家人都歇下去以后,沈之月用迷烟放倒了家人,让他们能睡得更沉更安稳些,不会在中途醒过来。 她这才将白天买到的被褥和床单带着出门去了,再次来到了山洞。 山洞口点燃了火堆,苏凛尚等人坐在火堆旁,像是睡着了。 她走过去,轻声地说道,“苏公子,我把被褥和床单给你们带来了。” 然而她喊了几声,苏凛尚也没有睁开眼睛,其他的两个男人也并没有吱声。 沈之月试探地用手去测苏凛尚额头上的温度,滚烫得吓人。 她第一反应不是想办法帮苏凛尚把烧给退下来,她想的是这个男人用来挟制她的解药。 趁着男人烧得昏迷的时候,沈之月开始搜查解药,然而她在能够藏解药的地方都搜了一遍,还是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果然是狐狸,做事情都会留一手,连解药都没有放在身上。 沈之月只能认命地救人,不敢再耍任何的心眼。 她拿出能够退热的药丸出来,塞了两颗到苏凛尚的嘴里,再把旁边的水囊拿过来,递到他的唇边,让他就着水将退热的药丸服下去。 做完这一切以后,她又将苏凛尚的衣服撕了一块下来,打湿了敷在男人的额头上给他退热,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脸,“喂,你不要把脑子烧傻了啊,我想要的解药你还没给我呢,快点好起来。” 苏凛尚没有反应,她再把退热的药丸塞到雷明宇和秦安烈的嘴里,就不再管他们了。 沈之月觉得自己真是命苦,被人威胁逼着帮他们解毒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帮他们喂药退热,还要帮苏凛尚他们准备生活用品和食物,作为被要挟的人质,做到她这个份上真是太难了。 偏偏她还不能不管,眼前的这几个男人都是狠角色,她害怕哪里照顾得不周了,这些人又跑到她家里去抢吃的,抢被子,惹出更大的风浪来,搅得她的家人不得安宁。 她给苏凛尚把布条拿下来再次拧了些水,又重新敷在他的额头上,无奈地长叹一声,“也不知道上辈子我做了什么孽,究竟欠了你什么,要被你这样折腾和欺负。” 一边说,沈之月她将被褥拿过来铺在地上,耗费了全身的力气将他连扶带拽地弄到被褥上躺下,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以后,她已经热得满头大汗,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你能不能撑得下去就看你自己了。不过姓苏的,要是你撑不下去,在死之前能不能把解药拿来给我啊,我的家人什么都不欠你啊。” 她歇息了一会,正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人用力地拽住了,她毫无防备,一个踉跄,直直地跌到了苏凛尚的身上,头重重地撞在男人的胸膛,骨头撞击着骨头,她甚至能听到咚的一声。 苏凛尚也没好到哪里去,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俊逸非凡的脸揪成一团,他疼痛又带着责备的声音艰难地说道,“你还不快点起来,是想要撞死我吗?” 沈之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幽怨不已地瞪着已经醒过来的男人,“你没事拽我的手腕做什么?还有你的胸膛是石头做的吗,疼死我了,现在我的脑袋还疼着呢。” 她揉着疼痛的脑袋,噼里啪啦地就开始责备了起来,她真是造孽啊,本来违背着良心救人就已经很憋屈了,还要被人偷袭,谁有她命苦? 这人还是从京城来的贵公子呢,现在看他怎么都不像那些世家公子,粗鲁得很。 苏凛尚身体还是软绵绵的,不过比起他睡着之前精神已经好很多了,他撑着虚弱的身体坐了起来,声音嘶哑地对她说道,“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之月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也很冲,没好气地说道,“不是说了给你们送被褥吗?然后就发现你们都发高热了,我还好心给你们服下了退热的药丸,害怕你靠坐在火堆旁不舒服,把你弄到铺垫上躺下,你倒好,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偷袭我,苏公子,我说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她以前也是个娇滴滴的白富美,哪怕穿越到这个大夏国以来,那她也没有像这样服侍过她娘呢,真是憋屈死了,这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苏凛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没有那么烫了,身体也没那么难受了,他低头看着跌落在垫子上的打湿的布条,这些布条显而易见是敷在他额头上给他退热的。 他凝视着她的漂亮的侧颜,心里升起一丝暖意,低声说道,“抱歉,那时候我看到身边有人,以为是来刺杀我的刺客,才会对你出手的。你把我撞得也很疼,我也没占你便宜,这件事情就这么扯平了。” 沈之月在心里埋怨道,不扯平又能怎么办呢?难道她还能杀了眼前这个男人,那她的解药还要不要了,她可不能冒险。 她娘温柔又懦弱,她哥哥鲁莽冲动没脑子,但谁让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呢,爹娘把她养了那么大,她总不能不管不顾吧,那样也太没有良心了,她做不出来忘恩负义的事情。 不想跟苏凛尚待下去,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既然你热已经退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明天午后我会再给你们送饭的,解药也已经在制作中了,你们再耐心地等待几天。” 苏凛尚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也不知道是因为中毒发热让他没有平常那么强势,还是沈之月带来的被褥和她的悉心照顾打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很想要跟她说些话,不想他自己狼狈地在这个山洞里度过漫漫长夜。 “着急着离开做什么,陪我说会话吧。”男人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孤独寂寥的味道。 沈之月无奈的说道,“苏公子,现在是深更半夜呢,我是趁着我家人睡着以后过来给你们送被褥的,回去晚了要被发现可就不好了。你好好休息,等过几天解药服用下去,你们的毒解了,那还不是想要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 “不会占用你过多的时间的,顶多一炷香的时间,你还想不想要解药了?我心情不好,那随时都会出尔反尔的啊。”敏锐狡猾的男人,自然知道怎么抓住她的命门,一句话就将沈之月治得服服帖帖的。 她认命地坐下来,生无可恋地对苏凛尚说道,“好了,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不趁机杀了我们?你来的时候,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像你这么厉害的大夫,轻易地就能结束几条性命。”苏凛尚凝视着她漂亮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那双幽深如古潭的眸子里看到了些许的暖意。 沈之月一片风清云淡,“我杀你们做什么?双手沾满血腥,光是想想我都觉得不舒服,再说了,杀人是要偿命的,我自然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你们和我无冤无仇,我也不需要杀了你们啊。” 苏凛尚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继续逼问她,“那你为什么救我们?你心里肯定恨死我们了,难道你就不想让我们自食恶果吗?” 她心里说道,我当然想啊,这不是你还捏着解药嘛,我没拿到解药,你们死了,那我在乎的亲人怎么办? 不过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跟苏凛尚说的,她看着苏凛尚的眼睛,“那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死啊,我的确挺害怕你们的,但我们也没有血海深仇对不对,我也犯不着害死你们。我也勉强算半个大夫吧,我一般只救人,当然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毕竟我很缺银子,杀人我觉得会伤了我的手,我也担心那些鬼魂会回来缠着我啊。” 苏凛尚听她瞎扯,眼睛里忍不住多了些笑意,他心情竟然好了一些,“你倒是挺会说这些漂亮话的,我猜你是搜过了,没找到解药,才不得以救我们的吧。沈姑娘,你也挺狡猾的呢,从本质上来说,我们是一类人。” 她的小心思被面前的男人拆穿了,一股热气涌上了她的脸,晕染出了绯红一片,她别扭地转开头,“苏公子,看破不说破好吗?我没有害你的心思是真的,也没有去告密也是真的,所以等到我解了你们的毒,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把解药给我。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凛尚再次被她逗笑了,发出了愉悦的笑声,“没想到沈姑娘真实的性情活泼又爽朗,倒是让我很是欣赏。也不知道你爹生前是怎样的人,竟然把你教养成这个样子,真是厉害。对了,你那些医术是跟谁学的?我想就连京城很多的大夫都没有你厉害呢。” 面对试探,沈之月立刻随意地编造了,“我不是冰雪聪明,天赋异禀嘛,看了几本医经,我再弄药草回来捣鼓,慢慢地也就会了。再告诉苏公子一个秘密,我喝的孟婆汤也是兑了水的,兑得比你的还多,我有前世的记忆,那时候我也是个医术炉火纯青的神医,所以呢,会医术对我来说真的不是难事。” 苏凛尚看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无奈地说道,“沈姑娘,你觉得我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好欺骗呢,这些话谁会信。” 沈之月神情依然是认真的,“我说的是实话你不相信,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找高僧算一算我的生辰八字,我真的拥有前世的记忆,我是个妖孽。” 她将现代出生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所以苏公子你别试探我,我除了这个秘密,别的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伤害你们。” 苏凛尚看她说得那么随意,反而半信半疑了起来,默默地将她的生辰八字记住了。 第九十九章求爱被拒,总有一天你会跪下求我 “我看你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这瓶退热的药丸你拿着,再发热的时候记得服用一粒就行了,我真的走了,回去太晚天都要亮了。”沈之月她起身朝着山洞外面走去。 苏凛尚带着凉意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是妖孽,难道不害怕我把你活活烧死吗?” 沈之月的脚步都没有停顿下来,声音不轻不重地传回来,“真要死了,那也就彻底地解脱了,活着真的好累,我也想解脱。” 苏凛尚被他怼得哑口无言,竟然招架不住她,这样的姑娘油盐不进,真是难对付。 她和赵明珞之间,也是想要挣银子才救的他吗?这样想着,苏凛尚心里平衡了很多。 沈之月回家去以后,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就起床了,继续捣鼓着药材,将苏凛尚一行人需要的解药尽快地弄出来。 县城里,杨同庆和杨彩云将从京城带来的侍卫几乎要将整座城都翻遍了,沿着河流和那几座山也都翻来覆去地搜寻了几遍,依然没有找到苏凛尚等人的身影,到最后他们都绝望了。 “哥,我要替苏哥哥报仇,我要将赵明珞千刀万剐。”杨彩云心痛如刀割,带着血海深仇对杨同庆说道。 杨同庆心情沉重得跌落谷底,不过他更加理智,也更加能面对现实,拦住了妹妹,“云儿,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我们这就先写信回去,请苏大人派人过来寻找阿凛的下落。阿凛他不会死的,肯定是躲在哪里了。” “我怎么能冷静下来?哥,我恨死赵明珞了,苏哥哥就是被他害的,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等着?不然你去把沈之月抓起来,把她给弄死,以发泄我的心头之恨。她肯定和赵明珞有着见不得人的关系,杀了她,赵明珞肯定会伤心欲绝的,哥,这件事情和沈之月那个贱人脱不了关系。” 杨彩云眼睛通红,蚀骨的恨意在她的心底蔓延着,“他们不让苏哥哥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杨同庆难过又烦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嫉妒别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阿凛他们找到,不然敏国公和苏贵妃那里,我们怎么交代?云儿,赵明珞他不是省油的灯,我们是斗不过他的,没有必要上去送死,再留下来恐怕连我们都有性命危险。不然我们先回京城去?” “不找到苏哥哥,我绝对不会回去的。哥,你胆小怕死那是你的事情,请你不要带上我,我就是要在这里等着苏哥哥,直到看见他平安归来。”杨彩云她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杨同庆又气又急,忍不住吼了起来,“你要是死了,再想嫁给阿凛那才是痴人说梦呢。你留下来做什么,给阿凛添乱吗?你看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听我的话,我们立刻回京城去。” 杨彩云倔强地说道,“要我回京城去也可以,我要狠狠地教训沈之月一通才肯离开,不然说什么我都不走。赵明珞肯定是为了救沈之月才设下埋伏谋害苏哥哥的,你愿意当缩头乌龟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愿意!” “我看你是想送死,那沈姑娘也是阿凛需要的人,你要真的杀了她,阿凛会恨你一辈子的。云儿你做事情能不能长点脑子,非要将事情闹到不可收场才开心吗?皇上服用丹药吐了好多血,差点连性命都丢了,对苏贵妃和苏家都有些冷淡,不像之前那样受宠了。” “沈姑娘她要是能炼出效果很好的丹药出来,苏贵妃得宠了,我们才能讨到好处。云儿,我们和苏家是同一派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懂吗?哥求你了,这时候你就不要添乱了行不行?难道你想阿凛以后恨死你,一点都不想娶你吗?” 杨同庆苦口婆心地劝妹妹,生怕妹妹做出傻事来,让全家人跟着遭殃。 杨彩云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将所有的嫉妒和恨意咽进了肚子里,“既然哥这么说,那我就暂时放过她。但愿她只是苏哥哥手中一枚稳固势力的棋子,她要是敢不自量力地勾引苏哥哥,跟我抢男人,我绝对不会让她活着!” 她对赵明珞没有办法,捏死沈之月这么一个低贱的村姑,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赶紧让人收拾东西,我们一个时辰以后就离开,在这里拖得太久,我担心赵明珞会将我们置之于死地。”杨同庆催促着妹妹。 杨彩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先跟着哥哥回到京城去了。 县城的郑家,孙姨娘思考了一整夜,终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先跟老夫人说。 清晨她就过去给老夫人请安,先是对着老夫人一同阿谀奉承,将老夫人夸得身心舒畅,笑容满面以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提起了正事。 “娘,你知道我昨天看到谁了吗?” 郑老夫人看着她,“娇娇,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或者说想要娘帮你做什么?” 孙姨娘撒娇地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声音里多了些许惊慌和害怕,“娘,我昨天看到大少爷了,我听到他和那位沈姑娘告白,想要娶沈姑娘为妻。但是我和沈姑娘之间闹了那么多不愉快,他怎么也不想想,把人娶回来,以后我真的要被他们折磨死的呀。” “胡闹!郑澜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沈姑娘就是个泼妇,她怎么能嫁到我们家来?他们还嫌害你害得不够吗?难道还想让人一辈子欺负你?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娇娇,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那沈姑娘绝对不能嫁到我们家来。” 郑老夫人脸色阴沉,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我会跟勇儿说的,你放心。” “娘,我觉得那沈之月要是嫁到我们家来也是不错的,但是她不过是乡下丫头,怎么能嫁给大少爷做当家少奶奶呢?她还不不配。我倒是觉得,沈之月和麟儿挺配的。麟儿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是时候娶媳妇了。娘你也知道城里那些有钱人家都看不起我,不愿意将嫡女许给麟儿做妻子。” “不然我们就退热求其次,让麟儿娶了沈之月,她手里不是有胭脂水粉的秘方吗?等她嫁过来,让她把秘方交出来,我们再开家铺子,肯定能挣得盆满钵满。再说了,我要是她婆婆,就能够随意地磋磨她了,把之前在她那里受的气全部都讨回来。” 孙姨娘将她的计划说了出来,“娘,你觉得我这样想有没有点道理?” 郑老夫人都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侄女了,“娇娇,你不是恨死了那位沈姑娘吗?还愿意让你儿子娶她,这是为什么啊?你以前可是一点气都受不了的。” 孙姨娘眼眶都红了,“娘,我这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嘛,不然谁愿意娶那样的泼妇过门呢?我知道,娘很疼爱我,连带着麟儿,琦儿,萱儿,笙儿,都很受疼爱。” “但是夫君他心里最爱的还是夫人,最看重的儿子是大少爷,以后郑家的绝大部分财产肯定是落到大少爷的手里的。夫人性情刚硬强势,以后娘渐渐老了,不管事了,他们掌家了,我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娘我必须要为儿子考虑。” “那沈之月的确脾气很厉害,但是她的确会挣银子啊,娘不是查过她了,明悦楼的那些好吃的熟食,都是她做出来的。要是麟儿能娶到这么能干的媳妇,我就不害怕等到郑澜当家以后,我们会流落街头了。” 郑老夫人听了侄女的真正想法,也忍不住心疼得不行,“那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娇娇,你是我最疼爱的侄女,整个郑家的家产都会给你们。那容雨晨和郑澜,休想掌家,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每年给他们几千两银子已经算是我优待他们了。” “但是老爷很爱夫人和大少爷,娘,大事情上我们说了又不算。我要替麟儿考虑将来的事情了,我想让麟儿娶沈之月。” 老夫人想了想,终于叹了一口气,妥协地说道,“你要真想让那沈姑娘做你的儿媳妇,那就去提亲吧。麟儿身体健康,比起那病秧子要强很多,赢的面应该大一些。不过那沈姑娘是个脾气刚烈的人,以前你们的梁子结得那么深,她愿意嫁过来吗?” 孙娇娇拿着帕子擦了一下眼泪,终于又笑了,“所以我要先跟娘提前说这件事情啊,现在贸然去提亲,那沈姑娘绝对不会愿意嫁过来的,我想用点谋略,让她就算不想嫁,也要嫁过来。可能手段会有点卑鄙,但是会很有用。”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娇娇,娘不喜欢那种性格刚烈的姑娘,她可以嫁过来,但是绝对不能给麟儿生孩子,想办法给她灌绝子汤,永绝后患。等过几年,她的那些秘方我们拿到手以后,就寻找个由头把她给休了。那个女人害得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害得郑家丢了那么大的脸,我不想永远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 老夫人眸子里涌过阴狠的光芒,算计起人来,就连孙娇娇都觉得头皮发麻。 “娘,我记住了。” 从老夫人这里回去以后,孙娇娇直接把儿子郑麟叫了过来,满脸凝重地对她说道,“麟儿,娘给你看中了一位精明能干的姑娘,需要谋划一下,让她嫁过来,她能给你挣很多的银子。” 郑麟不怎么上心,“是怎样的姑娘,丑的胖的矮的我都不要,我就想娶皮肤白容貌美,稍微瘦又高的姑娘,最好要识文断字的那种,不然多没脑子啊。” 孙姨娘神秘一笑,“那姑娘是郑澜看上的女人,做梦都想要娶回家的,你说漂不漂亮吧?麟儿,就算让郑澜痛苦难过一辈子,也要将他喜欢的女人抢过来。要是郑澜发疯欺负人,我们趁机解决了他,要是把郑澜弄死了,郑家的所有财产都是我们的了。” 郑麟和郑澜从小时候就不对付,对对方恨之入骨,听到娘亲说的话,眼睛里迸射出兴奋又激动的光芒来,“真的吗?娘,郑澜看上的女人肯定不会差的,那我肯定要娶。就算我不爱,恶心郑澜也是不错的事情。谁让爹那么疼爱他,不就是个煞神加病秧子嘛,还说要将绝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他。我也是爹的儿子好不好?” 看到儿子的反应,孙姨娘心里总算舒坦了些,她将沈之月的画像摊开在郑麟的面前,“这就是郑澜心爱的姑娘,医术很厉害,手里掌握各种胭脂水粉的秘方,还给明悦楼送很多的熟食。你之前爱吃的肉脯和猪肉丸和糖醋排骨那些,都是她供货给明悦楼的掌柜的。” “你娶了她,就等于娶了生意最好的胭脂水粉铺子,和生意最火爆的酒楼,怎么样,想不想将这样的美人弄到手?”孙娇娇带着蛊惑地对儿子说道。 郑麟看到沈之月的画像时,眼睛都直了,就差垂涎三尺了,“的确很漂亮,郑澜果然会挑女人。不过娘,这样的女人没有人到她家去提亲吗?你是让我带媒人去提亲?” “她还在孝期,当然没有人提亲啊。等到她出了孝期,求亲的人肯定将她家的门槛给踏破了。这姑娘是个厉害的角色,正常提亲她肯定不会嫁给你的,所以你要用些手段才行。生米煮成熟饭,虽然有些下作,却是最有效的办法。麟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你可不要让娘失望。” 郑麟咽了咽口水,眸光舍不得从画像上移开,“娘,那我想办法把她弄到手,让她成为我的女人,顺便让郑澜伤心欲绝好不好?” “那姑娘不好惹,擅长用毒,你先派人把她给拿下,让她不能有反抗的力气,再对她动手,一定不能轻敌大意明白吗?郑澜真是难得会爱上一个女人,他本来就身中剧毒,霉运缠身,要是你娶了沈之月,把他活活气死就更好了。娘提醒你的事情要记住了,在沈之月彻底地被放倒之前,你不要上前去,那姑娘厉害狡猾着呢。” 郑麟已经想到了和美人婚后的甜蜜时光了,他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娘,你放心好了,我会让沈之月彻底变成我的女人,还要抱着她招摇过市,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我有了肌肤之亲,她必须要嫁给我。这样的美人,嫁给郑澜那个短命鬼不是太可惜了吗?” 孙姨娘对于儿子的反应很满意,“麟儿,能不能争到郑家的财产就靠你了,你一定要给我争气些,把沈之月弄到手。” 远在沈家村的沈之月连着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她摇了摇头,觉得背后肯定有人在骂她,自然是那个害怕被她抢走男人的杨彩云。 她不以为意,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制作解药上面,每天午后将做好的饭菜送给苏凛尚一行人。 刘彩萍对于她这段时间的反常提心吊胆的,后来看她真的没有不满,回来的时候还采了不少花瓣和药材回来,渐渐地也就把心放下来了。 经过漫长的十天,她终于将解药做出来了,想到很快就要能够逃脱苏凛尚的掌控,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又是夜深人静时分,沈之月用迷烟放倒了家人以后,再次出门了。 再次来到山洞的时候,苏凛尚等人都没有睡觉,倒是挺方便她说话了。 “解药我已经制作出来了,苏公子,你是不是也应该兑现承诺,把解药给我。”她对于苏凛尚说话直来直去,不想说任何废话。 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伸到她的面前,“我先服下解药,确保我们解了毒,我自然会兑现承诺。不然沈姑娘要是拿假的解药来糊弄我,我上哪儿说理去?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局势可是很被动的。” 沈之月又气又急,眼睛都红了,“你这人怎么那么多疑不讲道理呢?我给你的解药自然不会有问题,我又不像你们满肚子算计和阴谋诡计。” 苏凛尚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语出惊人,“我发现你哭的时候也挺漂亮的,比你笑的时候还要好看。” 沈之月忍着委屈,将药瓶塞到了他的手里,“服用下去吧,两个时辰就能见效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还有,我才没有哭,我这是被你气得眼睛都红了,谁要为你们掉眼泪。” 苏凛尚将三颗药倒出来,给两位好友一人一颗,直接扔到嘴里咽了下去。 “明天午后你到这里来,我自然会把解药给你。我也不会食言,你亲人的性命能够保得住,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好了。” 沈之月心情这才好了一些,“那我明天再过来拿。” 她提着灯笼就要往回走,苏凛尚叫住了她,“沈姑娘,你隔三差五地深夜出来,就不害怕吗?尤其是这荒郊野外,很容易闹鬼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对她的脾气性格也摸清了一些,这姑娘性情冷淡,除了她在乎的亲人,对谁都不放在心上,对谁都淡淡的,只认银子。 “怕什么?很多时候人比鬼可怕多了。苏公子,毒解了你们就快点离开吧,外面应该会有很多人想要你们的人头。请你们离开之前不要告诉别人,是我救了你们,我可不想被你们招来杀身之祸。”沈之月很真诚地建议道。 苏凛尚愉悦地笑了起来,放她离开了。 秦安烈等她离开以后,有些担忧地对好友说道,“阿凛,你说她拿到了解药,会不会转头就把我们的行踪卖给了赵明珞,将我们置身于危险之中。赵明珞和她好像走得挺进的,还不惜把她给放回来了。” 苏凛尚眼前浮现少女清冷的面容,唇角的笑意还没有消散,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不会,她没有那么愚蠢。” 他们既然知道她家在这里,要是她敢算计,她一家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事情她不会做,更不会告密。 秦安烈捕捉到了好友眼眸里的温柔,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阿凛,你竟然也有这一天,你对那位沈姑娘心生爱慕了?” 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这个心如铁石的男人喜欢上了一个农家姑娘。 苏凛尚想到发高热的那个晚上,她细心照顾他的情形,胸膛被她撞的那一下,也撞开了冰封的心,露出了一条裂缝,有异样的情愫涌了上来,渐渐地,这几天每次看到她,他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她容貌漂亮,性情虽然冷淡,照顾人却无微不至,这段时间对我们也很温柔,被褥床单都拿来给我们了。拥有这么多美好品质的姑娘,难道不值得我心悦吗?” 雷鸣宇也怀疑自己看错了听错了,“阿凛,但是你不是心如寒冰,凉薄渗透到骨子里了吗?京城多少温柔貌美家世又好的女人对你献媚,你却无动于衷。这位沈姑娘,她究竟哪里打动你了,让你动了心,我实在想不明白。好吧虽然我觉得沈姑娘的确是漂亮,还会点医术,但这两点应该不能打动你吧。” 阿凛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那么多的名门贵女不想要,反而对一个村姑上了心,要是传出去,京城那些贵女岂不是恨得捶胸顿足,羡慕嫉妒恨吗? “她看我的眼神没有贪婪没有算计,更没有恨意,更不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任何好处,这点,那些京城贵女能做得到吗?她对我不卑微,不谄媚,就是以自然的语气跟我说话,她活得很真实很自我,还有她不怨天尤人的性格,我很欣赏,这还不够吗?” 苏凛尚看了一眼两位好友,“我想要的姑娘,是能够让我相处得很舒服自在的人。” 秦安烈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他忍住内心的震撼,试探地问道,“那你的意思,回京城的时候会带她回去咯?你要娶她,还是要让她做你的宠妾?不过我觉得她的身份也太卑微了吧,贸然把她的带回去真的好吗?” “她愿不愿意跟我回去还不一定呢,又不是每个姑娘都贪慕权势,想要荣华富贵的。你看她除了要诊金那段,跟我们提过无理要求吗?”苏凛尚想到沈之月伸手跟他要银子,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心情柔软得一塌糊涂。 秦安烈小声地嘀咕道,“那我看她跟我们要诊金时,可没有口下留情。你是喜欢她了,所以不管怎么看她都觉得好,你没救了。” “那是她应该得到的诊金,不是吗?这段时间我们吃的米和肉,糕点和干粮,还有这些被褥,她细心地准备好了。有件事情你们恐怕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落脚的第二个晚上,差点发高热死在这里,是她准备了退热的药丸,将你们给救了回来,不然你们现在已经在阴曹地府了。” 雷明宇和秦安烈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之前没说啊,我还以为是我们自己熬过来的呢。” “既然是你心悦的姑娘,我也不好再插嘴什么。不过你爹娘,肯定不会接受她的,你既然喜欢她,就要想办法护着她,省得到最后伤人伤己,你自己也很难过。”雷明宇从实际角度出发,真诚地建议道。 苏凛尚拿着装解药的瓶子在手里漫无目的地转着,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要想个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还要让爹娘接受她,不会欺负她伤害她才行。 挟持她的大佬竟然对她动了心这件事情,沈之月毫不知情,她只想着快点拿到解药,快点送走那三个瘟神,让她的日子恢复以前的平静,每天只要想办法挣银子,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操心。 这个晚上她失眠了,害怕苏凛尚不把解药给她,让她的亲人有性命危险,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晚上。 难熬的一天过去了,午后她再次拿起背篓,打算去送最后一顿饭。 这次让她很意外,苏凛尚竟然在离山洞还有一里路的地方等着她,看样子是已经等了很久了,看见她的时候,冰山脸上竟然流露出了璀璨的笑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快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冰山男还主动把她的背篓接了过去,背在自己的背上,着实把沈之月吓得不轻。 “苏公子,你昨天是不是摔坏了脑袋?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对劲?我没在你的解药里动手脚啊,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沈之月心惊胆战地问道。 苏凛尚原本想对她温柔体贴一些,好改变她对他的印象,听到她的问话,他气得脸都黑了,瞪着她没好气地说道,“我身上的毒解了,心情高兴不行啊?你这女人说话怎么那么让人生气呢。” 沈之月脸上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道,“是我误会了,苏公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不应该煞风景的。” 她停顿了一下,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苏公子,那你能不能把解药给我了?” 苏凛尚冷声说道,“你着什么急?等我吃了饭再给你也不迟,这些碗筷你不是还要带回家去的吗?” 沈之月:…… 行吧,谁让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呢,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没有资格提条件。 三个男人聚在一块吃饭,然而她却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诡异,平常她都是在山洞外面等他们吃完了再进去收碗筷的。今天也不知道苏凛尚抽的哪门子风,非要让她看着他们吃。 单是这样也就算了,不光苏凛尚时不时地用一种很复杂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就连另外两人也用她看不懂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毛骨悚然,背后的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 当苏凛尚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越来越频繁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将用来防身的匕首和毒药都拿了出来,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们该不会是想要杀我灭口吧?我奉劝你们不要乱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公子,过河拆桥这种事情很损阴德的,你们要想清楚。我的命是不值钱,不过你们三人的性命很值钱啊。” 她吓得快要哭了,又想要拿到解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别提多吓人了。 苏凛尚快被她给气死了,“谁要杀你了?沈之月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们的眼神告诉我的,难道不是吗?苏公子,解药给我,我这就离开,你们的下落我也不会告诉赵公子的,我就当我们从来都没见过。”她忍着害怕说道,额头上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苏凛尚尽量让自己不要生气,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将解药从山洞的某块石头后面拿了出来,递到了她的手里,“这是你需要的解药,服用一颗就解了毒。你没有泄露我们的秘密,我也没有食言,这下你满意了吧?我要是想杀你,昨天晚上就把你给杀了,用得着到现在吗?” 沈之月满脸尴尬,她将药瓶的盖子打开,将药丸倒出来,轻轻地闻了一下,确定是她需要的解药,并且没有问题,紧张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我在这里谢过苏公子了,也祝几位顺利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找她的麻烦了,这些阎王爷她一个都惹不起。 她干脆利落地将碗筷收进她的竹篓里,“那我就先回去了。” 苏凛尚抢先两步走到她的面前拦住她,沈之月的脚步来不及收,头直直地撞到了男人的胸膛上,再次让她疼得脸皱成一团。 “对不住啊,是我走得太快了,苏公子我没有撞疼你吧?”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道歉的态度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沈姑娘,你先别急着回去,我有些话想要问你。”苏凛尚比她高出半个头,顺着他的目光正好能看见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小巧挺立的鼻子,还有她线条清晰的嘴唇。 他越是看她,越是觉得她漂亮又耐看,他心里的喜欢就更多一些。 沈之月愕然地看着他,“苏公子,毒已经解了,也不会有后遗症,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她的眸光清澈,波光潋滟,像是一汪清泉,漂亮得让苏凛尚心跳都加快了几分,他缓了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到京城里去,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少女瞬间惊呆了,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苏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给我想要的生活?” 秦安烈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就是阿凛心悦于你,想要你以后陪着在他的身边,沈姑娘,你看起来挺聪明的啊,这么简单的话你都听不出来?” 沈之月心跳如雷,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就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你你……喜欢……我?苏公子,你开……开……什么玩……玩笑?”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么大的魅力,不过是给这位大佬解了毒,这位冰山大佬就要上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戏码吗?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不管是银子,还是店铺还有土地房子,甚至家里的丫鬟仆人,都能给你安排,你以后就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地做买卖,行医救人养活你的家人了。” 苏凛尚一直看着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虽然是平稳的,然而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有多紧张,掌心里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身体也是紧绷着,就害怕被她拒绝了。 沈之月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苏公子你不用这么客气,我给你解毒是收了诊金的,不存在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太客气了,也太委屈你自己了,没必要啊。” 秦安烈和雷明宇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他们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阿凛会爱上这姑娘了,她说话真的太好玩了。 阿凛因为救命之恩对她以身相许,沈姑娘的脑子构造和别人不太一样呢,她怎么会想到这方面上去。 苏凛尚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脸也黑了,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她的脑子究竟是怎么做成的,分明是他最温柔的告白,怎么到她这里气氛就变了呢? “我爱慕你,想要你陪在我的身边,你到底愿不愿意?沈之月你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想把我给气死吗?” 沈之月流露出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神情来,她尴尬地说道,“苏公子还是别开玩笑了,我哪里值得你的爱慕。既然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你如果担心你的家人,我后面会派人来接他们到京城去,给他们安顿好,让他们有想要的生活,不知道这个条件足够让你动心吗?”苏凛尚很清楚她最在乎的是什么,直接抛出了诱饵来。 “我能给你哥哥安排个官职,送你弟弟上学堂,让他们以后过着和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在仕途上平步青云,不用再受人欺负。你娘也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用再被沈家村的人骑到头顶上去。” 苏凛尚是真的很想她到京城去,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越是被她身上的优点所吸引。 “然后呢,到了京城做你的小妾,或者是外室?你高兴了就来看我两眼,忙碌起来了,不高兴了,就被我晾在一边不闻不问?苏公子,你觉得我像是为了银子折腰的人吗?我在乎我的家人不假,但是我也不愿意搭上我的一生?我只当苏公子今晚上脑子不清醒,喝醉了在胡言乱语,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好,不符合你京城贵公子的气质。” 沈之月仰头看着苏凛尚,将她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想要做正妻了?沈姑娘,你的家世卑微,不管是嫁到京城怎样的官宦人家里,你都做不了正妻,只能做妾。你还是认清楚现实一些吧,做那些虚无缥缈的梦不好。我苏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权贵之家,就算给我做妾也不丢人。有我护着你,也没人敢欺负到你和你家人的头上去。” 苏凛尚有些气急,觉得这沈之月也太不知好歹了,她还想怎么样。 “我对现实看得很清楚,我身份卑微不假,不想做妾也不假,所以我不敢对苏公子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是公子对我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当然也要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表明清楚。”她眼神清冷,竟然有一种不容侵犯的意味。 苏凛尚愕然地看着她,心里一阵烦闷,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之月已经离开了山洞,毫不留恋地朝着沈家村的方向走去。 一直在山洞里看戏的雷明宇和秦安烈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在多少京城贵女削尖了脑袋想要嫁的苏公子,在这荒郊野外,被一个乡野村姑给拒绝得干脆又彻底。 苏凛尚看起来很失落很难过的样子,反而是那沈姑娘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看到好友情场失意,雷明宇和秦安烈同情之余,竟然在心里有些幸灾乐祸,“阿凛,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得是,没了沈姑娘,还有刘姑娘,李姑娘,别难过了。” 啧啧,没想到这沈姑娘竟然这么经得起诱惑,阿凛把她家人的生活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她还不心动,的确厉害。 苏凛尚平复心痛,“我们走吧,直接从这里回京城,赵明珞肯定还在沿途追杀我们,我们想办法乔装打扮一下,能绕道就绕道。” 雷明宇指了指沈之月离开的方向,试探地问道,“那沈姑娘,你决定就这么放弃了吗?阿凛,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她想要正妻之位,我给不起,既然如此,何必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也不甜。”苏凛尚心里其实是憋着一股气的,沈之月她不想做妾,只想当正妻,等到她被现实打压以后,她自然会想到他,甚至跪下来求他。 他恨恨地想着,沈之月,你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好的机会!总有一天你会跪下来求我,求做我的妾,到那时候我还不一定答应。 第一百章两个情敌的怒火 苏凛尚带着不甘和愤怒离开了沈家村,挑选了一条幽静的小路,乔装打扮,来到了落霞县的一个镇上以后,用身上的碎银子雇了一辆马车,辗转跑了很长的一段路以后,才用银票买了两匹马和一辆马车,返回京城。 沈之月将解药拿给刘彩萍等人,哄骗他们说是自己重新提炼出来的强身健体的药丸,亲自看着她在乎的所有家人都服用下去,悬着的大石头这才落到她的心里。 前几天她还担心苏凛尚会因为她拒绝他的告白,会想办法找茬。 然而她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看到那些京城来的大佬过来找她的麻烦,找她哥哥的麻烦,渐渐地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又开始做熟食,做胭脂水粉,帮城里的千金小姐设计妆容和服饰了。 日子就这么悄然地过了半个月,赵明珞也查清楚了毒丹药的真相,将涉及这件事情的官员,还有炼丹的道士都揪出来了,一并押送回京,等候皇上发落。 在落霞县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赵明珞仍然不放弃查探太子的事情,然而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线索都断了,什么都查不到。 在离开这里之前,赵明珞还将沈之月叫过来一块喝茶,顺便跟她告别。 “紫悦,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你真的想清楚了,不跟我回去,不跟你的亲生父亲相认?”到底是放在心里很重要的人,赵明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带她回去,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沈之月有些头疼,她觉得这位表哥对她的关心太过头了,她再次表明态度,“我真的不去京城,这里才是我的故乡,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虽然已经猜到了她的回答,赵明珞心里依然涌过了一阵阵失望,却也不忍逼迫她。 “紫悦,那我问你,你爹生前可有什么好友?我想,当年既然你能逃出来,想必太子应该也能逃出来的,要是能从你这里查到一些线索,我就能找到太子的下落。” 皇上愈加昏聩,沉迷于丹药,妄图长生不老,对忠臣的谏言不耐烦听,只能听得进去好话,现在苏贵妃那边的势力把控朝堂,那些不愿意归顺于她和九皇子的大臣被打压得很是艰难,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死。 “我爹他一直在村里种田种地养活我们,我没看到他有什么好友,除了沈家村的男人,他很少跟外面的人走得近,我是真的想不出来。他的遗物我也翻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也全都烧掉了。” 赵明珞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来,不是对他心疼和怜惜的表妹,而是对当年宫乱的事情,明明已经有了些发现,线索到这里又断了,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一炬。 沈之月脑海里忽然想到了她的血能解了郑澜身上的剧毒,而且郑澜很有可能不是郑夫人的儿子这件事情。 如果她没有猜错,郑澜中的剧毒就是京城里的毒,这一刻她心里一震,一个大胆又荒谬的想法涌上了她的心头,该不会,她和郑澜之间,有着某种渊源。 那郑澜,会不会也是京城的某场叛变的幸存者? 她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身体也紧绷僵硬得厉害来,让赵明珞瞬间就感受到了她的异常。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紫悦,要是你有发现,一定不能瞒着我,揪出幕后凶手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沈之月很快将那些情绪遮掩下去,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些,“赵公子,我是想到了之前你追杀的苏公子他们,会不会没有死,坐着船离开了落霞县了?要是水性好,从悬崖上跳进水里也不一定死的。” 赵明珞觉得她的话题转得太过生硬,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于是就盯着她的眼睛,“紫悦,你想到的事情肯定不是这件,你告诉我究竟想到了什么。你爹生前和谁接触过,或者将那些重要的物品放到谁家了。” “我真的没想到什么。我是爹娘抱养的女儿,也是你来了以后我才知道的,他们瞒着我,不想让我心里留下芥蒂,我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赵公子,你真的别再为难我了。” 那些猜测也是她忽然冒出来的想法,而且她的真实身世泄露出去都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她又怎么能那么自私,还要将郑澜给卷进这场阴谋里。 “赵公子,祝你们一路顺利,也祝你早日找到太子,揪出幕后凶手,替你的姑姑报仇。”沈之月满脸真诚,发自肺腑地说道。 赵明珞苦涩又无奈地说道,“紫悦,我都要离开这里了,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表哥吗?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最疼爱的表妹的,哪怕我们失散了十五年。” 他期盼的目光看着她,眼眶有点哄,沈之月心里一软,别扭地喊了一声,“表哥。” 赵明珞的表情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眼睛里带上了笑意,“紫悦,我真的很开心,能听到你叫一声表哥我心里很知足了。” 两人喝了茶以后,各自告别了。 沈之月打算去宅地那边找哥哥,顺便看看房子盖得怎么样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像是被谁给盯上了,一路跟随着她。 她全身的警惕都竖了起来,脚步加快,同时将防身用的毒药和银针都捏在手里,转身朝着幽静偏僻的小巷子里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同时鼻尖有一种甜腻浓烈的香味飘散开来,她察觉到那玩意究竟是什么,立刻屏住了呼吸,脚步愈加地快了起来。 以此同时,她迅速地将能够压制情,药的解药塞进了嘴里,瞬间咽了下去。 没过多久,她走到了巷子的尽头,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了,她转过身来,就看见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跟了她一路,凶神恶煞的,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左手拿着淬了剧毒的匕首,右手拿着毒药,浑身有寒冷的气息散发了出来,冷声问道,“是谁派你们跟着我的?你们的主子想要做什么?” 那些男人面露凶光,毫不客气地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小姑娘倒是很警觉的嘛,这细皮嫩肉的,这小脸蛋长得还真是漂亮勾魂呢。” 沈之月竖起了全身的防备,“奉劝你们立刻离开,不然我手里的毒药可就不客气了,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别怪我收拾得你们满地打滚。” “口气倒是挺大的嘛,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主子觉得姑娘貌美如花,看上姑娘了,想要养着姑娘,所以请你跟我们回去吧。我们主子有的是银子,姑娘跟我们回去肯定比现在的日子要好,吃香的喝辣的。” 沈之月听了这些黑衣人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不明白这几天怎么了,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男人能跳出来,说要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的。 难道她现在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求,包,养,这三个字吗? 她眸子里有着强烈的鄙视,冷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不需要任何人养,趁早收了这些心思,也别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我没有那么愚蠢,任由你们利用。” 为首的黑衣人眼神都差点杀死她,“姑娘最好擦亮眼睛看清楚现在的形势,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有些人也是你惹不起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当真以为她是被吓大的,沈之月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冷若冰霜,“那就试试吧,我不信,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们还真的能带走我。” 那些黑衣人看她如此不配合,直接抽出了长剑,气势汹汹地朝着她冲了过来,要将她拿下送到郑麟的床上去。 沈之月防身的毒药毫不客气地撒了出去,只闻到一阵像松香的味道袭来,顺着风的方向洒进了黑衣人的眼睛里,瞬间痛苦的哀嚎声响了起来,兵器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几个男人痛苦地捂着眼睛,有暗红色的鲜血从眼角处流了下来。 “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不要来找我的麻烦,我不想得罪任何人,不想和谁为敌,但同样的谁也别想欺负我。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主子,想要我的秘方,或者是我的医术,趁早歇了这份心思。” 她这段时间的运气简直背到家了,什么样的麻烦都找到她的身上来,逼得她火大。 沈之月准备离开,天空中忽然有一张网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径直将她给捆绑起来,任凭她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又一批蒙面人从围墙的另外那头翻了过来,势如闪电般的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同时一股甜腻的浓郁的方向弥漫在她的鼻尖,闻了以后让她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手脚发软,刚想要呼救,蒙面人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一样,迅速点住了她的哑穴,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把她弄到马车上,带到主子的院子里去。”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沈之月被用麻袋装着,塞到了马车上,迅速地离开了。 沈之月咬着嘴唇,有鲜血渗透了出来,在舌尖蔓延开,那股甜腻又浓郁的药带来的心底的燥热和难受在鲜血的作用下,得到了稍微的缓解,心底翻滚着的火慢慢地被她压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甚至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声音。 随后她被人抬着进了一座院子里,被扔到了床上。 凭着听觉,她能感觉到那些将她掳过来的人已经出去了,此时房间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的声音。 她试图挣扎着离开,然而那些人是点住了她的穴道,比用绳子捆绑住更让她绝望,她根本连动弹的办法都没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恭敬地喊道,“二公子,那位姑娘我们已经带过来了。” “喂她服用了药了吗?中途她有没有挣扎,还有,你们有没有被人看到?”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很明显声音里有着跃跃欲试。 另一个男人回答道,“已经喂过药了,相信现在那姑娘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二公子接下来定能够享受美人恩,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沈姑娘阴险狡猾,诡计多端得很呢,谁知道她会不会留有后手,还是要谨慎些。你再去给我送一壶酒过来,药的量要多加一点,让她彻底地失去神智我才会相信。我们的人可是在她的身上吃过大亏的,不能再掉以轻心了。”说话的是二公子。 外面的人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以后,又跑去准备酒了。 郑麟脸上带着一层银色的面具,端着酒推开门走进了房间里,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沈之月眼睛睁得大大的,流光溢彩的眸子就像是璀璨的宝石,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贪婪地凝视沈之月的脸,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惊艳来,心里对她更是满意。 郑澜那混蛋身体病怏怏的,还霉运缠身,没想到眼光倒是不错,喜欢的女人竟然这么漂亮,不过他那时不时病发吐血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美人恩吗?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 戴着面具,身材修长玉立的男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上沈之月白皙光洁的面容,温软细腻的触感让他心旌摇荡。 “果然是美人,只可惜出身太差,家里太穷,白瞎了这么好的一副皮囊。”郑麟惋惜地说道。 沈之月在他的手触摸到她的脸的时候,眼睛里迸射出了凶狠的光芒来,然而她再怎么抗拒,身体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来,这种被人束缚住手脚,身不由己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郑麟自然感受到了她愤怒又凶狠的目光,他不甚在意地轻笑了起来,“那么漂亮的女人,干嘛凶神恶煞的?我又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他倒了一杯酒,当着沈之月的面将一大包药粉全部都加进去,用手指轻轻地搅拌着,“我知道你擅长用毒,擅长医术,所以只能暂时封住你的穴道了,等到你喝了酒,药效发作,神智不受控制的时候,我自然就不会再拘束着你了。” 男人把沈之月给扶了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捏着她的下颚,拿着酒杯的手直接把酒灌进了沈之月的嘴里,再次捏紧她的下颚,逼着她将所有的酒给咽了下去。 沈之月满脸痛苦,眼神狰狞,要是眼光可以杀人,戴着面具的郑麟恐怕已经死了有几百回了。 郑麟将她放下,居高临下地站在床前看着她,果然长得漂亮的女人,就算是发脾气也漂亮,尤其身上那股倔强不服输的气质,更是无比的勾魂,他好像有点弄清楚了,为什么郑澜会对这样的姑娘动心。 “沈姑娘,别怪我的手段卑鄙下作,谁让你不懂得看清楚形势,那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明白吗?你跟谁牵扯不清不好,非要和我的仇敌搅和在一起,我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你?” 兴许是站得有点累了,他在床沿边坐下,握住了沈之月的手,和她十指紧扣,“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要把你变成我的女人,以后迎娶你就不用这么难了。我会对你负责的,你不用害怕身败名裂。” 沈之月脸色绯红,血液就跟沸腾起来的一样,难受得她的额头上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她只能咬着嘴唇,让鲜血渗透出来的多一些,好让她的意识能够清醒一些。 郑澜看她呼吸急促,眼神渐渐地变得迷离,估摸着药效应该已经发挥到极致,这才走到外面去,让守在外面的侍女进来解开了她的穴道和哑穴,顺便将她身上隐藏着的匕首和银针,防身用的毒药和解药都拿走了,确保她不会再有任何攻击人的东西,这才心情很好地从里面将门给反锁起来。 随即,他将身上名贵的锦袍解下,只穿了细腻的白色里衣,眼神里流露出了强烈的爱慕,飞快地朝着床边走去。 沈之月满身都是汗,她手脚发软,痛苦地缓了两口气。 郑麟搂着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地对她说道,“沈姑娘,不如顺势而为,这样你不痛苦,我也不会痛苦,我们都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我说过会娶你,绝对不是空口说说,绝对会用八抬的大轿娶你回去做我的妻子,让你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沈之月眼神痛苦,她咬着嘴唇,好一会才艰难地说道,“奉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怎么,是想要匕首和银针来对付我吗?还是用毒药?你身上还有能算计我的武器吗?我不会伤害你的,因为我喜欢你,想要娶你而已。沈姑娘,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沈之月抬起手来在手臂上咬了一口,很多的鲜血渗透了出来,她将所有的鲜血都咽进了肚子里,用以浇灭心头的火焰,烧得快要爆炸开的意识才渐渐地恢复清醒。 然而郑麟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当她在垂死挣扎,满是无奈和温柔地对她说道,“别试图逃跑了,这些药我专门让大夫提炼的最精纯的药,我担心对你没有多大的用处,还用了三个人的量,就是害怕你逃跑。” 他欣赏着面前姑娘精致又漂亮的容颜,“就算你侥幸跑出去,也是需要促成夫妻之实的。那既然这样,还不如嫁给一个年轻俊美又富有的公子,至少你不亏是不是?” 沈之月锋利的指甲掐着掌心的位置,忽然绽放开了绚烂如花的笑容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魅惑人心的味道,“听你这么说,我忽然觉得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呢。既然这样,你戴着面具做什么?你倒是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清楚你的脸啊,不然你长得很丑,你让我怎么心甘情愿地嫁给你?” 郑麟被她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他心尖一颤,竟然抵挡不住她的轻言软语,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充满蛊惑地对她说道,“只要你愿意跟我好,我会给你家丰厚的聘礼,给你无上的宠爱,让你脱离贫穷困苦的生活,直接飞上枝头当凤凰。” 漂亮又能给他挣钱的女人,娶回家去怎么算都不亏,更何况还能让郑澜痛苦不堪,怎么算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沈之月终于看清了郑麟的脸,鲜血已经缓解了她大半的药性,她笑得愈加的甜蜜和蛊惑,伸出手搭上年轻男人的肩膀,像是沉沦在面前男人的温柔深情里,“这容貌的确不错,这买卖也很划算,我很动心了呢。” 她脸上依然有着酡红的色彩,呼吸急促,手指也烫得厉害,郑麟感觉到她态度的转变,心里涌上来一丝窃喜,终于以为要得逞的时候。 沈之月脸色瞬间变得寒冷了起来,动作干脆又利落地拽住郑麟的肩膀,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过肩摔,只听见咚的一声,年轻俊逸的男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下一刻,沈之月眼疾手快地踩在郑麟的心口上,手上也没闲着,将酒壶摔在地上,捡了一块最锋利的碎瓷片,抵在郑麟脖子上的要害之处,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女鬼一般。 郑麟害怕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他脸色骤变,惊恐地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沈之月用力地甩了郑麟两个耳光,同时将他弄起来,碎瓷片依旧抵在他脖子最脆弱的大动脉上,笑容鬼魅,发狠地说道,“你最好别乱动,知道什么叫做见血封喉吗?想不想亲自尝试一下?” 守在外面的打手听到呼救声,想要闯进来,然而踢了半天的门,都没能破门而入。 郑澜惊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蚀骨的悔恨在他的心底蔓延开,他肠子都悔青了,恨自己为什么要从里面把门给栓上,为什么不听娘的劝告,眼前这个女人何止是狡猾,简直是狡猾到了极点,都已经灌下她喝了那么多的药了,她仍然能够维持意识清醒,还能够放过来挟持他。 郑澜爱上的是怎样一格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女人啊,真是太可怕了。 沈之月布满威胁地说道,“门他们是踹不开了,公子,你是想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要不要我让你尝试一下。” 郑麟吓得魂儿都快要飞了,两腿不停地颤抖着,这下是他身上的冷汗控制不住地冒了起来,都快要哭出声音来了,“沈姑娘,你在闹什么?还不快点把我给放了,难道你还想杀人不成?” “我不想做什么,你想要夺走我的清白,还指望我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你觉得这像话?公子,我要是不能安然地离开这里,你也别想活命了。” 沈之月的碎瓷片偏了一寸,在郑麟的脖子上用力地划了一道,剧烈的疼痛感袭来,鲜红的血顺着白皙的皮肤流了出来。 养尊处优的郑麟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吓得都哭了,“沈姑娘,姑奶奶,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这是误会,我不应该觊觎姑娘的美色的,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了我吧。” 沈之月最恨的就是这种充满算计又没有骨气的男人,分明是他想要害得自己身败名裂,要不是她懂点医术,在被抓住之前就服下了一颗能解药效的解毒丹,要不是她的血特殊,恐怕她绝对逃不出去。 她凭什么要轻易地原谅想要强娶她的男人? “别再哭了,不然碎瓷片可就真的往这里割下去,你就真的是见血封喉,去阎王那里报道了。开门,准备马车,我要离开这里!”沈之月被那些药折磨得,浑身都不舒服,哪怕她的血已经把药性压制下去了,但是郑麟到底放了太多的量。 郑麟哪里敢不从,硬着头皮把门从里面打开了,一直试图破门而入的打手们,立刻拿着长剑将两人团团围住。 “妖女,快放了二公子,不然你别想逃出去!”有剑抵在了沈之月的心脏处,打手们恶狠狠地威胁道。 沈之月又怎么会是受人威胁的主,“把我杀了也没什么要紧的,顶多我割断他的喉咙,让他给我陪葬就好了。少废话要动手就来,看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我手里的碎瓷片快。” 郑麟已经彻底感受到了她的凶残,知道这个疯狂的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立刻说道,“你们都退下,不要乱来,不然我真的死在她的手里了。” 沈之月满脸嘲讽,“公子果然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还着实让人钦佩呢。既然这样,那就准备马车吧,等到我安全了,我自然不会要你的性命。” 她锐利的目光看向那些围住她的打手,“别想着阴谋诡计哦,我只有贱命一条,真要闹得人尽皆知,我倒是要看你们怎么收场?看公子也像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吧,就是不知道你做的这些龌龊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家的那些亲戚朋友怎么看。” 郑麟满脸绝望,急切的催促道,“赶快准备马车啊,难道你们是想眼睁睁地看我去死吗?” 立刻有人去准备马车了,沈之月抵着郑麟,再次回到了房间里,捡起男人的腰带,这才慢悠悠地挟持着人质出门去。 郑麟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被人旁观着,简直丢脸至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恨死自己轻敌大意了,她被点住穴道的时候,分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他偏偏想要追求什么闺房之乐,非要喂她喝药,想让她热情如火,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落到这样的难堪境地。 偏偏沈之月还毒舌起来了,“这身白色的里衣真的挺显眼的呢,公子想不想被整个县城的人围观啊?既然这么有钱,青楼里漂亮的姑娘多得是,为什么非要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把你揪到官府去,你们家的脸面都要被丢光。” 郑麟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惊恐和哀求,“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别让我身败名裂啊,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你也没受到任何伤害是不是?我以后一定会擦亮眼睛,不敢再招惹你了,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吗?” 沈之月才不会相信这个男人的话,她放了他,遭殃的还是她自己,好不容易要能逃离这里,恐怕又要被他给抓回去,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上马车,少废话!”她不耐烦地催促道。 于是在众多气势汹汹的打手的围攻下,沈之月挟持着郑麟踏上了马车,前面的车夫还不敢丝毫的大意,害怕又讨好地问道,“姑娘,现在去哪里?” 沈之月冷声说道,“去县衙啊,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要报案,登徒子想要算计我,我自然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姑奶奶,我真的不敢了,你饶了我吧。之前是我眼瞎,我不应该想出这种馊主意来害你的,我就是想要你手里的胭脂水粉的秘方,又看到你长得漂亮,动了心思想要娶你为妻,这样就人财两得了,我真的错了。” 哪里知道他娘在沈之月这里踢到了铁板以后,他也不能幸免。 回应他的,是两声嘲讽的轻笑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 郑麟直接给她跪下了,眼泪都飚了出来,他哽咽不已地说道,“沈姑娘,你就算不考虑我,也要考虑一下你的名声啊。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觊觎你的秘方和美色了。” “但是你和我共处一室,事情闹大了你还怎么嫁得出去?你还有弟弟妹妹呢,要是你的名声臭了,你弟弟妹妹以后怎么娶妻嫁人?” 沈之月声音多了些许的鬼魅和疯狂,“你倒是提醒我了,不把事情闹大也是可以的,你不是想要夺走我的清白吗?那不如我废了你,让你变成太监,以后你就不会再有机会去祸害别的姑娘了。那样我的名声也不会被毁,你觉得呢?” 郑麟只觉得某个地方疼得厉害,哭了不停,“姑娘,求你手下留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算计你的,求你别这么丧心病狂好不好?” 沈之月不过是吓唬他的,想了想终于说道,“那就去深远书院,别逼我真的动手。” 车夫哪里敢不从,赶着马车朝着深远书院去了。 沈之月想不明白,这些人想要银子想疯了吗,一拨又一拨地算计她,要拿到她的秘方,想要挣点钱怎么就那么难,光明正大地做买卖也要被人眼红陷害,这都是什么事情啊,逼死她算了。 “你叫什名字?”她咬着牙问郑麟。 郑麟哪里敢回答她,之前他娘就用下毒陷害的办法逼着她交出药方来了,要是知道他的身份,这个疯狂的女人不得弄死他吗,记仇又心狠手辣的女人,真的很让人惹不起,不敢惹。 “姑娘,别报仇好不好?你不是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嘛。以后我看到姑娘,绝对会绕道走的。” 漂亮的女人是很动心,但是面对一个把他娘关进大牢,差点废了他命根子的女人来说,郑麟是真的害怕了,不敢有丝毫的乱来。 沈之月也不想怎样,她没权没势,除了敲打教训这个男人,她又不能做出什么厉害的举动来,将觊觎她秘方的人给弄死,那也太血腥太暴力了。 看她不再说话,郑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定,以后再也不惹这女人了,别银子没拿到,反而赔上自己下半身的幸福,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好不容易,马车终于来到了深远书院门口停了下来。 郑麟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是不是能把我给放了,之前的事情是一场误会,既然现在解除清楚了,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你说好不好?” 沈之月刚想要下马车,就听到郑澜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不是二公子身边的骏驰嘛,怎么跑到书院门口来了?” 因为明天书院不上学,郑澜在下了学以后准备回家,没想到竟然遇见了和他很不对付的郑麟,以为这些人又想借口把他叫回到老宅去被老夫人念叨,索性自己先走上来了。 郑麟的心直接就沉到了谷底,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沈之月听到这个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隔着帘子喊道,“郑澜,是我在马车里,你过来一下。” 她来这里,原本就是要找郑澜帮她脱身和善后的,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这里遇见了他,这一刻她的心里是欣喜和安心的。 郑澜脸色瞬间就变了,周身有寒冷的气息散发了出来,他快步绕到马车后面,掀开帘子就看见沈之月脸色绯红地挟持着郑麟,而郑麟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的中衣。 这样的情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心里的怒气蹭蹭地涌了上来,郑澜气得快要发疯,眼神凶狠得能将人凌迟,他死死地盯着郑麟,那渗人的模样,让在府里无法无天的郑麟吓得满身是汗,身体颤抖得厉害,“大哥,你听我解释啊。” 郑澜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怒火,目光再落到沈之月身上的时候,变得稍微温和一些,“沈姑娘,麻烦你先下马车,有些事情我要和我弟弟商量一下。” 对于这个意外,沈之月也是震惊的,她失控地说道,“原来他是你的弟弟,怎么你们一点都不像?” 郑澜暂时不想跟她解释这些,隐忍着的怒火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沈姑娘,你赶紧下来,有些事情我要和他商量一下,好好地谈一谈了。” 沈之月念头转了一下,就想到这中间应该会有些内情,她面露尴尬地跳下来,手里依然拿着那块带血的碎瓷片,想到了什么,她拽着郑澜的衣袖,低声说道,“那你注意些,别闹出人命啊,为这种畜生不值得。” 这句话稍微平息了郑澜的怒火,他眼睛里涌过了一丝温情,“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种禽兽不如的玩意而毁掉我一辈子的。” 她稍微放心地在旁边站着,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那个想要算计毁掉她清白的男人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多好过了。 果然,当帘子放下来以后,郑澜的脸上布满了杀气,拳头也捏得咯咯作响地朝着郑麟走过来了。 郑麟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吓得连话说得都不利索了,“大哥,你想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啊,不然奶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话还没说完,郑澜挥舞着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左边一拳,右边一拳,马车里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声。 郑麟想要说话,已经被他大哥又是一拳砸到了他的下巴上,直接将他的下颚都打得脱臼了,疼得连嘴都合不上,不停地流口水,话都说不好了。 郑澜此时就像是盛怒的魔鬼一般,对着庶出的弟弟拳打脚踢,只要不伤及到他的性命,他就彻底地往死里打。 “混账,竟然敢算计到她的头上去了,我不把你打残都对不起我自己。”那是他恨不得捧在宠着的女人,他都舍不得伤害她半分,舍不得看到她痛苦不快乐,这贱人生的儿子还想着把她给毁掉,要不是残留的理智提醒着他,郑澜都想把这个混蛋千刀万剐了。 沈之月冷着脸,并没有出去阻止,那是郑麟该得到的教训。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一道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依然是她所熟悉的声音,“沈姑娘?” 她回过头去看,赵明珞和董瑾之站在不远处跟她打招呼。 尤其是赵明珞,捕捉到她绯红的脸,被汗水濡湿还没干透的头发,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若有似无的甜腻的要分的味道,他的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来,担忧地望着她。 “哪个畜生欺负你了?有没有伤害到你?”赵明珞在京城待了多年,为了争宠而使出来的阴私手段又何尝没见过,一看她狼狈的样子,转瞬之间就明白了,一颗心都是揪着的,满是担忧地问道。 第一百零一章捧在掌心的珍宝,极致的宠爱 沈之月用风轻云淡的语气说道,“我没有受伤,你看我像是被人欺负的吗?我不去欺负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赵公子,你不必担心我,别忘了我可是会医术的,身上随时带有防身的毒药,不会有人能拿我怎么样的。” 话虽然这样说,她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皱,一看就是经历过一番艰难的挣扎的,再听到马车里郑澜收拾郑麟发出来的一阵阵惨叫,赵明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早就说了让你跟我去京城,你看看自己,现在究竟过的什么日子?什么阿猫阿狗都欺负到你的头上来了,你是想我回到京城也担心你吗?”赵明珞心疼得眼眶都有些红,明明是金枝玉叶的贵女,却偏偏过着乡野村姑般的生活,让他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放心得下? 沈之月对着赵明珞讨好地笑了一下,“你别生气嘛,今天的事情不过就是个意外,再说了他也没能伤害到我,反而被我狠狠地收拾了一通呢,这样也挺好的啊。” “那以后人家来报复你,报复你的家人怎么办?你已经强大到既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自己家人的程度了吗?”紫悦这丫头,是想要将他内疚和心疼死。 沈之月脸上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心里有股强烈的忧愁用涌了上来,是啊,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办呢? 她还有懦弱的娘亲,还有年幼稚嫩的弟弟妹妹,冲动又鲁莽的哥哥,她能顾得过来吗?就算她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时时照顾得到啊。 但是京城难道又是那么容易待的地方吗?她没有根基,到了京城又能做什么呢,也不过是仰仗着赵明珞的庇佑过日子罢了。 而且她还有自己的顾虑,她的亲娘当初既然冒死让人将她送得远远的,那是不是在平南王府里,是有人想要她死的,她的身份被揭开,肯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再说她也害怕有人会凭着她长得和亲娘很像的脸,把她给认出来,会惹来更多的事情。 思绪在心里转了好几圈,她还是将百转千回的想法咽进了肚子里,“去京城也去安全啊,赵公子,你不用管我的事情了,不管有多么艰难,我都会想办法护住我的家人的。你不是说要回京城去了吗,那我在这里祝你一路顺风。” 赵明珞是来书院跟董元宁告别的,就看到他的表妹这幅样子,愤怒得想要杀人。 “不把你的事情解决好了,我是绝对不会回京城了,反正也不差这么几天。瑾之,你去跟董大人说一声,我今天就不去拜访他了,改日再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赵明珞走到马车前,声音冷得像是在寒冰中浸泡过了一般,“郑澜,你出来一下。” 郑澜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硬生生地将满腔的怒气给咽进了肚子里,对被殴打得满脸是血,只剩下半条命的郑麟说道,“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以后我会再收拾你。” 赵明珞阴沉着脸,“你给我解释一下,沈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混蛋,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郑澜被玉树临风,面容俊美的赵明珞指责,这一刻他的脸上火辣辣的,从来没有什么时刻这么狼狈过。 在他爱慕的姑娘面前,在比他有权有势,比他面容俊美又温柔体贴的情敌面前,他的脸面被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没有地方能够躲藏。 赵明珞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瞪着他,“说话啊,马车里那个畜生究竟是什么人?这就是你嘴里说的爱慕吗?你的爱慕只会给她带来祸害和灾难!” 那是他极力想要补偿的表妹啊,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郑澜胸腔里的怒火翻腾着,半晌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他是我庶出的弟弟,赵大人,我没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对于沈姑娘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赵明珞周身有寒冷的气息迸射了出来,满是讥诮,“抱歉有用吗?你口口声声说心悦她,但是你只会给她带来麻烦,你的家人也会给她带来祸患。” “郑澜,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了,你护不住沈姑娘,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慕她?护不住的爱慕一点用都没有,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清冷又尖锐的话就像是银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了郑澜的心上,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痛得差点窒息。 这一刻,所有的话语都是那么苍白,解释和挽救也是那么的无力,他甚至想不到拿什么话去反驳赵明珞,因为每一条控诉都狠狠地扎到了他的心窝上。 沈之月看到气氛变得很是僵硬,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个,赵公子,郑公子,我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没有受伤,你们别大动肝火,别伤和气。” 赵明珞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低声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今天的事情不彻底解决了,以后还是会有很多不长眼的人想要欺负你伤害你。你可以不当一回事,我却不能容忍那些人踩到你的头顶上去。” “走吧,去郑家,今天的事情务必要有个交代。”这句话,他是对着郑澜说的。 郑麟眼睛里流露出了绝望的色彩来,这才明白他踢到铁板了,就连孙姨娘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了,蚀骨的悔意在他的心底蔓延开来,他悔恨不已地哭了出来。 “沈之月,快到我的马车上来。”赵明珞不容置疑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气场强大到连沈之月都不敢忤逆他,硬着头皮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郑澜瞪着骏驰,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寒冷气息能冻死人,“愣着做什么,回去郑家,这次孙姨娘死定了,就连整个郑家都有可能会有灾难。” 他话音落下,钻进了马车里,坐在了郑麟的对面。 郑麟这才感受到了大难临头,他心里很害怕,扑通一声跪在了哥哥的面前,不停地流眼泪,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些什么。 然而面的同父异母,还是处处想要把他的脸踩在地上的郑澜,这一刻恨不得往他的心口上狠狠地踹一脚,又怎么会帮他的忙呢? 对于那个郑家,除了对他的爹有些许的温情,剩下的人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的想要把他轰出家门,好名正言顺地接手郑家所有的家产,他凭什么要对这群人仁慈? 马车飞快地朝着郑家老宅去了,不到两柱香的时间,马车就在门口停了下来。 满身是伤的郑麟,满脸冰霜的郑澜,还有来势汹汹的赵明珞,还有已经通过自己的鲜血将药效彻底压下去,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的沈之月,在大门打开以后,走进了郑家。 赵明珞带来的侍卫手里提着锋利的长剑跟在了后面。 那架势,分明就是来者不善,惊动了郑老夫人和郑勇先,还有孙姨娘和家里的几个孩子全部都出来了。 孙姨娘看到满身是血,受伤很严重的郑麟的时候,眼泪哇的一下就飚出来了,她飞快地冲上前来,心疼到说话都哽咽了起来,“麟儿,你究竟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郑麟嘴里说不出话来,指着郑澜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满脸控诉。 她在看到沈之月安然无恙地跟在赵明珞的身边时,心里已经涌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的儿子肯定是失手了,栽在了沈之月这个贱人的手里,还落得满身的伤,不然不会是这样的。 “大公子,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啊,把你弟弟打成这样,你这是要逼着他去死啊。” 孙姨娘对着郑澜就发难,还不忘跑到老夫人的身后去,当着郑勇先的面告状。 “娘,你看他怎么能对亲弟弟下这么狠的手啊,他这是要弄死麟儿啊。我的儿子他究竟造了什么孽啊,怎么被人欺负到这般田地。” 郑澜当着奶奶和父亲的面直接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孙姨娘果然还是那么的愚蠢没脑子,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落井下石,怪不得一辈子都是小妾的命呢。郑家要是有你这样的当家主母,恐怕离败落也不远了。” 这个老夫人看到最疼爱的孙儿落得那样的下场,也坐不住了,扬起手中的拐杖,劈头盖脸地朝着郑澜的头上砸过去,恨声骂了起来,“孽畜,你这是想逼着你弟弟去死,那我就让你先死在这里。” 郑澜没有动,赵明珞已经眼疾手快地将那根拐杖抢了过来,狠狠地砸到了地上,“都给我安静下来!” 郑勇先还真的不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位带着侍卫的年轻公子究竟是谁,他不由得长了个心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赵明珞锐利凛冽的目光扫了郑勇先一眼,毫不客气地开口了,“你不用知道本官是谁?我今天来是想要给我的救命恩人沈姑娘讨回一个公道的。郑员外,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怎么,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儿子,就绞尽脑汁地用下三滥的手段生米煮成熟饭,想让人家姑娘逃不掉,不嫁也得嫁了是吗?” 这句话让郑勇先满脸羞愧难堪,然而事情的内情他真的还不清楚,不由得看向孙姨娘,强忍着怒气问道,“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麟儿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大人?” 郑员外还是有点脑子的,虽然不明白赵明珞是怎样的官职,但是听他的口音是从京城来的,有很大的可能官职比县令大人还要高。 他这个蠢儿子惹祸了,真是造孽,他一生谨慎,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妖孽的儿子出来了呢? 郑老夫人和孙姨娘紧闭着嘴,充满怨恨的目光瞪着沈之月,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了,然而郑麟算计沈之月的那些事情是见不得人的,她们哪里敢说出来。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谁都没有说话,赵明珞冷笑一声,“以为瞒着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是吗?沈姑娘,你来说。郑员外,既然有些事情你不插手,包庇着,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啊,别到时候又说我做事情太心狠手辣了。” 沈之月心都是彻底地凉了,“我没想到孙姨娘竟然还不死心,为了我手里那些秘方,什么阴险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上次掳走我不成,这次直接让你的儿子给我喂了药,想要逼着我就范,毁掉我的清白不说,还要拿捏住我的软肋,逼得我嫁给你那个混账儿子,帮你们挣钱,还要被你们拿捏一辈子。” “只可惜,你和儿子运气不好,就算费尽心思,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郑勇先这才知道母亲和小妾究竟背着他做了什么事情,他恨恨地瞪着孙姨娘,“事情真的像沈姑娘说的那样吗?上次大牢还没有蹲够吗?孙姨娘,谁让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孙姨娘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急忙否认道,“老爷,不是这样的,她这是记恨我,故意陷害我。我已经把你的话都记在心里了,我不敢去算计她的啊。” 赵明珞气势逼人,“最好想清楚了再说,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将这畜生的下颚给接回去,让他把事情全部都交代清楚了。若是有隐瞒,直接千刀万剐,让这位老夫人和这位姨娘睁大眼睛看清楚。” 立刻有侍卫走上来,手指用力地在郑麟的下颚处用力地捏了几下,只听见咔嚓几声,郑澜终于能说话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爹,你快救我,赵大人和大哥都想让我死,我不想死啊。” 赵明珞直接用长剑抵着他的心脏,“我脾气不好,耐性也很差,最好把你们的阴谋算计统统招来,不然就别怪我直接刺穿你的心脏。别拿大夏国的律法来压着我,你会知道事情我究竟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郑麟真的觉得有死神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咽喉,那把锋利的剑只需要稍微用力,就能够刺穿他的心脏,他哪里还招架得住,魂儿都快要被吓没了。 “赵大人,求你别杀我,我都说还不行吗?是我娘知道郑澜和沈姑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郑澜想娶她。我娘她之前在沈姑娘手里吃过一次亏,被蹲了好几个月的牢房,她就不想让这两个人好过。” 养尊处优,遇到事情就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男人将事情一股脑都倒了出来,“我娘说了,我想办法用药放倒沈姑娘,将生米煮成熟饭,再抱着她在街上转一圈,她就彻底地被我拿捏住了,逃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等到那时候,她就算不愿意嫁,也能嫁给我了。郑澜那么喜欢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我,他一定会痛苦得抓狂,只要郑澜不好受,我们就开心了。” 孙姨娘没想到就这么被儿子出卖了,她又气又急,忍不住骂道,“你给我闭嘴,你个混蛋玩意,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是你对沈之月起了色心,怎么全部都推到我的头上来了?” “娘,分明就是你看到大哥和沈姑娘在一起说话,你才想到了这个主意,怎么全部都推到我的身上来了?”郑澜急切地解释道。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沈之月这个女人根本不能招惹,她虽然看起来就是个乡野村姑,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光和县令大人一家关系良好,就连京城里来的官员都愿意帮助她,站在她的身边。 “麟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娘?娘不过就是随口跟你提了一下,并没有叫你去害人啊。娘就是生气的时候放出来的狠话而已。”孙娇娇心里害怕极了,她真的害怕被这群兴师问罪的人给处死。 郑勇先愤怒地瞪着孙姨娘,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孙姨娘恐怕已经死了有好几回了,“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孙氏,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赵明珞冷声说道,“这件事情郑家要是不给沈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那就休怪我不客气!沈姑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决不允许别人拿他的性命来作贱。” 郑勇先满脸为难,看了一眼心疼不已的老夫人,又看了一眼已经哭成泪人的孙姨娘,在郑家的荣华富贵面前,他发了狠心地说道,“孙氏,你一错再错,以后还是到庄子上度过终老吧。” 孙姨娘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一般,直直地跌坐在地上,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流下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哽咽着说道,“我不要去庄子上养老,老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郑老夫人也很心疼娘家的侄女,哪里舍得她被发配到庄子上,满脸祈求地对儿子说道,“勇儿,这样罚得会不会太重了?” 她的侄女娇生惯养的,从小在家父母就宠着,后来嫁给了她儿子,日子更是过得富裕充足,根本就不曾吃过什么苦,这下直接发配到庄子上,那还不是要了娇娇的命吗? “谁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沈姑娘,你执迷不悟,我又有什么办法?沈姑娘差点死在你的手里,你让我怎么办?”郑勇先这一刻恨死孙娇娇了,要不是她做事情太过愚蠢,让事情不好收场,那他现在也不用这么头疼。 赵大人和深远书院的院长,还有县令交好,可想而知身份有多么不凡,人家盛怒起来,摧毁郑家的生意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真的很担心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家业毁于一旦啊。 孙姨娘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样,她脑子转得也很快,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跪倒在沈之月的面前,满脸忏悔和哀求。 “沈姑娘,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对你的秘方有了贪念,更不应该和麟儿一起伤害你。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以后我真的不敢再算计你伤害你了,我能对天发誓,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不想去庄子上。” 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为什么要被沈之月的花言巧语所蒙骗,给她松绑,现在好了,秘方拿不到就算了,母子两人还连着被害得差点死在这个心狠手辣的贱人手里。 沈之月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是悔恨万分的漂亮女人,她却没有丝毫的心软,眼底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孙姨娘,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悔过,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迫不得已的认错求饶而已。要是你的谋划成了,我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她第一次能逃脱是因为郑澜及时出来救了她,第二次是她提前服下了解毒丹,顺便用她的血将药性压了下去。 对于伤害过她的人,她可不会以德报怨,说她记仇也好,说她心眼小也罢,反正她是不会原谅的。 孙姨娘绝望地哭喊道,“可是你又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沈姑娘难道一直都这样铁石心肠的吗?是不是我死了,你心里才会觉得痛快?” 沈之月嘲讽地嗤笑了一声,“是我用阴谋诡计害你的吗?要不是我逃脱,你们那些下三滥的算计不就得逞了吗?那凭什么要我原谅你们对我的伤害?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理由和借口的。但是孙姨娘你别忘了,我接连两次差点死在你们母子俩的手里,凭什么要我轻而易举的原谅那些伤害?” 赵明珞已经明确她的态度了,他也不想再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的纠缠上。 “郑员外,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不介意吧?”从京城里来的贵公子带笑的眼睛看向郑勇先,分明是温和的,然而后者却从那笑容的背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他脊背处凉嗖嗖的,头皮发麻,哪里敢和他对着干。 “孙氏犯下大错,于情于理于法都是要接受惩罚的,一切任由赵大人处置。” 赵明珞凛冽嗜血地看向郑麟和孙姨娘,“我也不会要你们的性命,但是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沈姑娘她现在没有危险,不是你们心存善念放过了她,是她靠着自己的本事逃出来的。所以你们该有的惩罚绝对不能少。” 他整个人身上有寒冷的杀气迸射了出来,长剑指向孙姨娘,“尤其是你,原本送你去庄子上已经是仁慈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尝一尝落在我手里的下场。” “来人啊,将这两个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对了,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他的表妹是平南王府的郡主,哪怕是遗落在外面的明珠,也由不得这些人来践踏! 郑麟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昏迷了过去,孙姨娘同样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哭着求着,“大人请饶命啊,民妇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明珞脸色阴沉,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孙姨娘和郑麟被人毫不客气地拖了下去,那些侍卫直接在院子里就对他们用刑了起来。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院子,伴随着哭声,屋子里的人都听得心惊肉跳,哪里敢求情,他们生怕求情,这位从京城过来的喜怒无常的大人连着他们都拖下去打板子。 郑老夫人满脸泪痕,听着最疼爱的孙子挨打,心痛如刀割,只能充满怨恨地瞪着郑澜和沈之月,恨不得将他们给杀了。 等到杖刑结束,孙姨娘和郑麟已经被打得满身是血,失去了半条性命,血淋淋地被人带到了大厅里来,让赵明珞查看结果。 赵明珞替沈之月心里出了这口恶气,心情变得好了很多,不过想到他离开京城以后,那些人会不会报复沈之月的家人,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凶狠,充满了威胁。 寒冷没有温度的声音响了起来,“别想着报复,沈姑娘和她的家人要是再被人算计和伤害,我都会算到你们郑家的头上去。到时候你们沈家的买卖还能不能持续下去,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他一边说,直接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将已经凉透的茶水倒到了郑麟和孙姨娘的头上去,“尤其是你们俩,敢伤害我的救命恩人就试试看。” 而郑澜,一直冷眼旁观,对于赵明珞教训郑麟和孙姨娘的事情,根本就一言不发,就像是教训惩罚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家人一样。 “沈姑娘,我们走吧,待在这样的地方我都恶心得想吐。”赵明珞毒舌起来,气得老夫人差点昏死过去,却又敢怒不敢言。 沈之月心里也痛快了一些,跟在赵明珞的身边,朝着门外走去。 郑澜平静地看了一眼郑勇先,又看了一眼郑老夫人,“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程度,都是你们纵容出来的。爹,以后的事情,你好自为之。” 他牵挂着沈之月,就要追上去,却被郑老夫人出声阻拦了,“郑澜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走的!” “奶奶这是要教训我吗?我可没有将人家姑娘给掳走,也没有下毒,更没有想出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想要夺走姑娘的清白,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那是你最疼爱的孙子,是你娘家的侄女做出来的事情,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郑澜满脸嘲讽,“要是赵大人动怒追究起来,家里的生意要是垮了,也是那对惹祸精惹出来的,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对了,那位孙姨娘也是奶奶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着爹纳回来的,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奶奶呢。” 郑老夫人怒火中烧地将拐杖拾起来,再次朝着郑澜的头上砸下去,这时候的郑澜又怎么会任由她欺负,一把夺过了拐杖扔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奶奶,年纪大了就不要总是生气了,大夫都说了,大动肝火老得快,死得也快。我是想让奶奶长命千岁的,还想给奶奶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所以郑家十几年的心血不能被人毁掉,你觉得呢?” 郑老夫人想到满身是血的郑麟,现在都止不住的心疼,对着郑澜也就愈加不待见起来。 “我知道你不待见孙姨娘,但是郑麟好歹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吧,你既然跟郑大人认识,为什么不站出来求情,任由那赵大人把你弟弟打得半死呢?我看你是故意的,就是想要看你弟弟死了才好。郑澜,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子?” 要不是这个煞星孽障和沈之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孙姨娘和郑麟至于铤而走险吗,说到底都是郑澜的错,他就不应该做郑家的嫡子长孙。 郑澜感受到老夫人恨不得将他给杀了的眼神,心寒至极,“那奶奶你为什么不求情呢?既然是你最疼爱的孙子,你来求情不就好了?你自己害怕被连累被惩罚,凭什么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难道在奶奶眼里,我就是该死的那一个吗?哪怕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对你来说也应该是替罪羊?” “谁让你和沈之月眉来眼去的,既然是你招惹来的事情,当然由你来承担。郑澜,我狠话先放在这里,麟儿要是没事,一切都好说。若是麟儿有性命危险,我要你陪葬,是你害的!” 明明知道不应该在意的,然而郑澜心依然被刺痛了一下,“祖母要是这么恨我,这么看我娘不顺眼,那我想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我娘也很愿意跟爹和离,以后和郑家再也没有关系。” 这就是他的亲人,对他冷漠如冰霜,庶出的孙子反而是被捧在掌心里的珍宝,那这样的郑家待着又有什么意思?反正他的身体已经康复了,以后也不会短命,他以后能照顾好自己的娘亲,和郑家再也没有关系。 郑勇先脸色都变了,立刻说道,“澜儿,你究竟在说什么胡话?不管到什么时候,你娘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也是我最看重的嫡长子,谁也越不过你去。以后让你娘跟我和离这种话再也不要说了,明白了吗?” 郑澜冷冷地看着老夫人,“不是我想要和离,是奶奶她根本容不下我和我娘,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看这些人的脸色过活?爹,这些年我和娘一再退让,这还不够吗?在奶奶眼里,不管我和娘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也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 郑勇先愤怒又责备地对老夫人说道,“娘,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孙姨娘和麟儿的错,你别这么不讲道理好不好?我不会跟雨晨和离的,你也别怪澜儿。” 郑澜已经转身大踏步地朝着门外走去,对这个郑家,像是没有丝毫的留恋。 客厅里就只剩下郑员外和老夫人两个人了。 “娘,以后你对澜儿温柔客气一些,他是我们郑家的买卖屹立不倒的关键,我们家的财运都是他带来的,要是郑澜脱离了我们家,家里的生意也会持续不下去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你给我记住了。” 郑勇先压抑着怒火跟老夫人解释,“你喜爱孙姨娘,疼爱郑麟,我都没关系,但是你要是还想过像现在这样的好生活,你就不要惹怒雨晨和澜儿,不然哪天你后悔都来不及。” “为什么?郑澜不就是个煞星短命鬼,他能给郑家来带什么财运?我看你分明是被你妻子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双眼,你是想要把我气死才高兴。”老夫人很生气地说道,她每年给容雨晨母子几千两银子,都已经觉得够仁慈了。 然而郑澜却对她那么不尊重,还让麟儿被人给打得半死不活的,她能不难过吗? “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跟你细说。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郑澜在我们家,我们家的生意就能够源源不断,他要是彻底斩断和郑家的关系,我们又要回到从前那种穷困潦倒的生活,我不是在吓唬你,你记住了。” 郑老夫人捉摸不透儿子的话,然而她却能感受到儿子严厉的脸色,索性不愿意再想了,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说道,“我在也不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我只要麟儿好好地活着,以后继承家业。我疼爱的孙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让郑澜偿命!” 她哭着让丫鬟搀扶着,跑去看被打得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孙子了。 另一边,沈之月和赵明珞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赵公子,谢谢你替我出了这口恶气,我心里痛快多了。郑家的那些人实在太过分了,惹得我真的好生气,活该他们落得这样的下场。”她满脸诚恳地跟赵明珞道谢。 赵明珞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欢快的气质,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紫悦,我是你表哥,护着你是我的责任,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以前错过了你的成长太多,现在能帮你做些事情,我心里真的感到很开心的。” 沈之月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来,亲情对她来说的确是难能可贵的,然而赵明珞这个表哥,她真的觉得很难接受,缺席了十五年的亲情,还有她跨越了千年的灵魂,都让她无所适从。 敏锐又善解人意的赵明珞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心里究竟想什么,他很自然地就带过了其他的话题上,“我以为你会心生怜悯,会替那两个人求情的。” “是他们害的我,我替他们求情做什么?他们可没想着要放我一条生路呢,我脑子又没有坏掉,我不亲手毒死他们都已经是好的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再说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眼神明亮,里面却有坚毅的光芒,“我的做人准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谁要是伤害我,算计我,那我也会毫不心慈手软地教训回去,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来成全那些坏人,那不是硬生生地恶心我自己嘛。” 沈之月理所当然的话,让赵明珞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眸子里有着宠溺的光芒,“你坦荡又干净利落的性子,倒是真的和姑姑很像。”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伤感了起来,一时之间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久,沈之月才说道,“赵公子,麻烦你把我送到深远书院附近,我要去找我哥哥了。还有,真的很谢谢你替我解围,替我讨回公道,也替我敲打那些人,不让他们有报复我家人的机会。” 赵明珞眼神温暖,宠溺地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紫悦,身为你的表哥,我想让你过得快乐又自在,追寻你想要的生活,这样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虽然他很想让她回到京城去做个养尊处优的郡主,再寻求一个如意郎君,但他终究舍不得违背她的意愿。 “我也祝表哥回京城一路顺风,你是我见过的对我很好的人,我也真的觉得很感动。”她跳下马车,之前郑麟算计她试图玷污她清白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在她的心上留下任何的伤痕。 赵明珞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调转马车去了县衙,直接找到了林彦。 “林大人,有件事情还劳烦大人帮忙。沈姑娘和她的家人,就麻烦大人多照拂了,毕竟我远在京城,势力可能来不及伸到这里。” 面对赵明珞的嘱托,林彦痛快地答应下来,“请赵大人放心,沈姑娘也是我夫人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看着她被人伤害欺负的。” 不过林彦心里倒是犯嘀咕,不明白那位沈姑娘究竟是哪点得到这位京城来的贵公子的青睐,让他如此上心,然而看那样子又不像是男人对女人的感情。 他转念一想,猜到可能是沈之月的医术打动了赵明珞,让他以后炼丹的时候能发挥重要的作用吧。 “那就多谢林大人了,以后令公子的仕途之路,在下定会出手相助,以报答林大人护着沈姑娘的恩情。”赵明珞真心实意地对林彦许下承诺。 第一百零二章决裂,郑澜的身世 沈之月还没有找到她哥哥,半路上再次被郑澜给堵住了。 “你心里是不是怪我,也很死我了,因为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差点让你身败名裂?”男人愧疚又心疼地看着她,声音里多了些颤抖和小心翼翼。 沈之月心里的确不痛快,甚至想将这些事情迁怒给郑澜,然而理智让她硬生生地止住了,她态度不冷不热地说道,“我恨你做什么我从来不将精力浪费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没有用。” 她也没有办法,那是郑澜的家人,也是处处想要将他置之于死地的姨娘和庶弟,她的怒气就像是被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反倒是把她憋屈得要死,也是太为难她了。 “月儿,是我害了你,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但是你别恨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郑澜靠近了她一些,看到她冷冷的脸色,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沈之月却没有心情再去提那件事情,“郑公子,我累了,不想再说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吧。我今天已经出来很久了,要跟我哥一块回去,今天受到了些惊吓,我想回去早一些。” 郑澜看她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心里升起了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她今天要是这样走了,可能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缘分了,这绝对是他没有办法忍受的事情。 慌乱之下他拽住了她的手腕,拦在她的面前,凝视着她精致又漂亮的面容,“月儿,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别对我这么冷冰冰的,你这样比杀了我还要让我难受。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也愿意去改。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沈之月不知道为何,心里真的有委屈涌现了出来,她的眼眶有些红,这一刻忽然就爆发了。 “郑澜,我真的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我都说了不想谈情说爱,不想谈婚论嫁,你却一直跟我表白。我今天差点就毁在你弟弟的手里,是我侥幸逃脱了,但是要是还有下次呢,我还能像今天这么幸运吗?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姨娘利用我来做伤害你的武器,凭什么?” 她不过就是想安安分分地过小日子,想要挣点银子就那么难吗? “你能不能让你爹管好那些小妾庶子,别再找我的麻烦了,我手里的秘方也是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他们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地抢走?我跟你待在一块,你带给我很多的麻烦,我累了,不想再继续折腾下去了。” 郑澜满脸愧疚和心疼,对她的控诉他说不出任何解释和反驳来,只能任由她说着,发泄着她心底的不满和对他的怨恨。 “所以,以后你能不能离我的生活远一点,我不管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跟你没有关系,你现在身体健康了,能够施展你的抱负,你不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的,请你离开我的生活远一点不好吗?” 她说着,眼里有泪水溢了出来,喉间也像是梗了一根刺一样,难受不已。 沈之月觉得她太累了,来到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她就没有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不是提防着那些穷凶极恶的亲人算计陷害,就是不停地劳碌奔波挣钱,想让家里人的日子过得更好。 再苦再累她也能忍受了,谁让她占用了别人的躯壳,她要承担起养人家的亲人这样的责任,但是郑澜的家人带过来的麻烦和对她的伤害,比起那些豺狼虎豹的亲人,更为致命,也更为让她心力交瘁,这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下去了。 郑澜眼睛红得几乎在滴血,不期然间,赵明珞轻蔑鄙夷地质问他,凭什么给她幸福的话也在耳边回响着,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月儿,你心里恨我是不是?觉得我是你的累赘,我帮不到你什么,也保护不了你,我没有赵明珞有权有势,也不能干,还给你带来这么多的伤害,你很失望,想要彻底地逃离我远远的,是吗?” 她低垂着眼帘,声音轻得差点连自己都听不到,“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我也不想再继续这样纠缠不清下去,耽误了你的时间不说,也会让我很为难。” “那赵明珞呢?你和他在一起就很舒心自在吗?你不拒绝来自他的帮助,还觉得我拖了你的后腿,你决定要跟我彻底地划清界限是吗?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月儿,你别对我这么残忍好吗。郑麟和孙姨娘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找个机会我也会给你出一口恶气的。” 郑澜满脸急切地看着她,一颗心就跟被放在冰窖里一样,强烈的恐慌涌上他的心头,他除了娘亲以外最在乎的女人,现在要远离他的生活,他害怕连生命之中唯一的温柔都抓不住。 “和赵公子没有关系,我这辈子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再耽误你。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很困扰,郑公子,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爱。” 沈之月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灰意冷,这段时间总是在折腾来折腾去,她累了,既然这样的折腾毫无意义,她也不想再废过多的心神。 郑澜盯着她的眼睛,那原本清澈漂亮的眸子里,此时一片冷然,决绝得让他都忍不住害怕。 沈之月伸出右手,将禁锢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一根根地掰开,脚步很快地朝着前方走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郑澜看着她的背影,一颗心像是被捏碎了一般,疼得鲜血淋漓,这一刻,他竟然没有勇气再去拦住她,害怕引起她的厌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远。 他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满脸痛苦,明明他已经动了心,也找到了想要携手一生的人,为什么老天爷要对他那么残忍,不管他怎么努力,她那颗心就像是千年寒冰一样,怎么都捂不热,怎么都化不开。 郑澜失魂落魄地朝着书院走去,那背影都透着一股寂寥,那股强烈的孤单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隔了很远都能感觉得到。 偏偏他走进书院的时候,跟走出来的赵明珞碰了个正着。 心思玲珑剔透如同赵明珞,看到郑澜那副样子,立刻就猜到了郑澜在沈之月那里撞了墙,他非但没有同情,反而幸灾乐祸地开始毒舌模式。 “被沈姑娘迁怒了吧,郑澜,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现在的你根本不配爱慕沈姑娘,你不配。你的爱慕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她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帮不上忙,这样的爱太没用。” 赵明珞心里终于平衡痛快了很多,眼前这小子竟然自不量力地想娶他的表妹,也不擦亮眼睛看他自己配不配得上。 郑澜同样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我是爱慕沈姑娘,她拒绝我了也没错,她也没选择赵公子啊。沈姑娘说她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这辈子她根本就不打算嫁人,所以赵公子你也没有赢了我啊。” 赵明珞的脸色变了,心里涌过了惊涛骇浪,“她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一辈子不嫁人那怎么行,她一个姑娘家,总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娘家吧?” 往情敌的心口上狠狠地扎了一刀以后,郑澜的心情也痛快了很多,“她根本不是贪慕权势和荣华富贵的女人,纵然赵大人是从京城里来的贵公子也完全打动不了她。她是不愿意嫁给我,同样的,她也不愿意嫁给你啊。” 赵明珞的眼神愈加的意味深长,“郑公子看来现在还不明白事情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而且你的眼神也不怎么好。” 他那是哥哥疼爱妹妹的眼神,压根就不是爱慕之情,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他的妹妹? “赵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郑澜摸不着头脑了,总觉得是不是他的理解在哪里出现了偏差。 “自己慢慢领悟去吧,不过我要好心提醒郑公子几句话,沈姑娘她的医术出神入化,恐怕比宫里的御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那漂亮的容貌,豁达的性情,能够看得到她的美好的公子多得是。” 赵明珞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愈加深邃了起来,“她以后注定是会去京城,她绝对不是池中之物,想要娶她的世家公子肯定会很多,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郑公子能不能抱得美人归了。” 如愿看到郑澜的脸上涌过惊涛骇浪,赵明珞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空荡荡的话语传了过来,“郑公子,你好自为之。” 郑澜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之前心里的颓丧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危机感。 另一边,沈之月和沈之杰很早就回家了。 沈之杰总觉得妹妹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哪里不对劲,他不由得关切地问道,“月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嘛?我总觉得你心情很不好,是不是今天在城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沈之月把那些烦心的事情压了下去,“哥,真的没有遇到事情,你看我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嘛,我就是想着要是能快点把房子盖好,我们不用等爹的孝期过去就搬到城里去住就好了。最好是年关之前就能搬家,以后我们也不用来回地奔波了。”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后悔内疚了,她对郑澜说了那么多不客气的话,哪怕她心里很清楚,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的错,然而那一瞬间的怒火她怎么都控制不住。 刘彩萍在旁边说道,“月儿,还是等明年给你爹祭拜以后,我们再搬家吧,索性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了,省得到时候又回来,村里那些七嘴八舌的女人阴阳怪气。我还想多待在村里一段时间。” 虽然不知道娘亲究竟有着怎样的顾虑,但是既然她已经开口了,沈之月又哪里会有忤逆娘亲的道理呢,“那我就按照娘的意思去办,顶多我将家具物件都准备好,等到明年搬过去的时候,贴些红纸,还有再放些鞭炮就行了,也方便。” 刘彩萍看着女儿精明能干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又犯愁了,要是女儿嫁人了,或者她改变主意跑到京城的平南王府去做郡主了,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啊。 “月儿,你经常在外面走动,认识的女孩子也挺多的,你看有没有适合你哥哥的,像你一样聪明能干,又知书达理的,等到明年你爹的孝期过去以后,娘让媒人去提亲啊。” 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沈之月都惊呆了,“娘,你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想法啊,哥哥娶妻难道不是选他喜欢的吗?再说了,我哥不是也才比我大十个月,好像也不那么着急娶妻吧。” “那你哥是一家之主嘛,总不可能一直靠着你养家啊,以后你总是要嫁出去的嘛,娘觉得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了,明明你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要养活一大家人,太辛苦了。” 刘彩萍也有自己的盘算,等到县城里的时候,就想办法买两间铺子,开家卖早点的饭馆也行,开家胭脂水粉铺子也行,总之要在大女儿嫁人之前,学到那些美食的精髓,拿到秘方也行,有个挣钱的营生,不能总是依靠着女儿。 沈之月神色复杂地看着沈之杰,“哥,那你的意见是什么?你也想娶妻了吗?那我这段时间想办法帮你留意一下。” “我不着急,娘,婚姻大事那么着急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要先把之良和之平送到书院里念书,要是到时候学有所成,科考能够中了就更好了,到时候走仕途。其实我想要去参军,建功立业的,你看我分明有一身蛮力,做买卖我也不是那块料啊。” 最重要的是,他有个厉害的妹妹管着已经够了,要是再来个精明厉害的妻子,那他的体质还有什么滋味啊,他坚决不要成亲那么早。 刘彩萍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大儿子去参军,她气得直接捶打儿子。 “你趁早歇了建功立业的心思,娘是不会答应的。上阵杀敌死多少人,真正变成将军的又有几个,别功名没捞到先把命给丢了,你以为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好过吗?你爹那么早就离开了我们,要是你再有个什么差池,你让娘怎么办,娘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个柔弱的女人说着说着,直接哭了起来,“夫君,我怎么就那么苦命啊,怎么摊上这样不省心的儿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沈之月没想到娘亲的反应这么大,她立刻冲着哥哥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还不忘走上前来安慰刘彩萍,“娘,你别哭了,这件事情哥也是随口说说而已。哥他现在最听你的话了,他不会去参军的。” “儿子,你听娘的话,别投身军营,娘不许你去。” 沈之杰满脸的不高兴,张了张嘴,想要说服刘彩萍,却被妹妹一个凌厉的眼神给拦住了,口不对心地说道,“好啦,那我不去还不行吗?娘你别担心了。” 他说着气呼呼地走进了房间里,直接盖上了被子。 刘彩萍自然是很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的,她泪眼婆娑地倒在女儿的怀里,“月儿,你哥哥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他还是没能歇了那份心,你以后再好好地劝劝他,上战场就是送死啊,娘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娘已经没有夫君了。” “娘,你别着急,哥哥他这是少年心性,很容易冲动,做事情也欠考虑。等到以后娶了嫂子以后,他婚后生活过得甜蜜幸福,自然就不会再想着去打仗了,放心吧。” 沈之月安慰着娘亲,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娘终究还是对她猜疑了,害怕她不管这个家,害怕稚嫩的弟弟妹妹没有人养,才会想着给哥哥娶妻的事情。 刘彩萍这才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月儿,还是你最心疼娘,这几个孩子里面你最懂事,最能拿得住场面了,有空的时候你一定要多劝劝你哥哥。” 沈之月当然都应下来了,好不容易才将娘亲哄得情绪稳定了下来。 晚上等到刘彩萍睡下以后,沈之杰又来敲她房间的门了,让她出来,兄妹俩到院子里说着悄悄话。 “月儿,你该不会一直帮着娘来劝我吧?我根本就不是做生意和念书的料子你懂的,我一直都想着行军打仗,建功立业,我希望你不要从中搅局,不然以后我一定会恨你的。”他对着妹妹发出警告。 “你想要做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拦你,不过哥,娘她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从军打仗有那么多人,的确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熬得出头当上将军的,更多的是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确定真的不害怕吗?” 沈之月认真地问哥哥,战争有多残酷,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影视资料,还有流传下来的文字资料和视频资料她是看过的,自然是明白战争有多危险,死的人究竟有多少。想要成为将军,除了有强大的实力之外,运气也绝对不能少。 “但是我真的想做个有用的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每天都窝在家里帮忙,再说我们家现在又不是多有钱,我能够用到的也就只有功夫和力气了。” 沈之杰真的不甘心一直靠着妹妹或者是以后的妻子养着,他也想要自己的一份事业。 “那不然这样,做个衙门的捕快也是挺好的,比起上阵杀敌危险也会少很多,也能够发挥你的优势,你觉得呢?”沈之月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折中的主意,既能让娘不那么担心,也能让哥哥能够满意。 “真的能吗?要是能做捕快也可以,月儿,那你帮我去跟林大人说说,捕快或者是侍卫这样的差事,我都会很满意。”沈之杰再次看到了希望,眼睛亮了起来。 “哥,别着急,先把我们的房子盖好,等搬到县城去,你再谋求一份差事。我听林凌霄说,每两年衙门都会招捕快,不过要经过文武两方面的考试,到时候我会帮你的。”走后门是不可能走后门的,毕竟她的面子还没有这么大。 沈之杰听到还要经过文试,立刻面露难色,“我一写字就头疼啊,怎么能顺利通过呢?” “哥,你只要相信我就行,我会帮你联系,又不会像科考那么难,还怕过不了吗?捕快最重要的是武功啊,当然也不能做个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那也是不行的。” 沈之杰总算被安慰了一些,“那我豁出去了。” 经过心惊胆战的一天,沈之月已经困得哈欠连连,安慰了哥哥一番以后,她回房躺下,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过去。 同一个夜晚,郑澜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妙了,他想到爱慕的姑娘说的那番决然的话,心就一阵阵的揪疼,哪怕是躺在床上的时候,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后半夜,他反而越来越清醒。 他索性坐了起来,点了一盏灯笼,跑到了院子里坐着发呆。 然而沈之月的容貌依然不停地在他的眼前浮现着,时而带着温柔而笑意,时而冷若冰霜,时而倔强不屈,他尽量告诉自己别去想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思绪却怎么都不受他的控制。 郑澜心里有一丝苦涩蔓延开,就连口腔和舌尖都是苦的,他单手撑着额头,眼底尽是受伤的情绪。 一只温柔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容雨晨慈爱的声音响了起来,“澜儿,你究竟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不妨说出来,说不定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娘,你怎么不睡觉,是不是我动作太大吵醒你了?”郑澜站起来,扶着娘亲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些颓然和难过得情绪已经消散地干干净净了。 “我儿子有心事,当娘的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呢?澜儿,你从晚上回到家里就一直是强颜欢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澜面对着娘亲关切的眼神,竟然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但是男人的尊严又让他说不出来那些烦恼,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看到他紧闭着唇,容雨晨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澜儿,你是不是跟沈姑娘闹别扭了?” 郑澜刚想要否认,娘亲直视着他,“你就别再想着欺骗娘了,你满脸上都写着不开心呢,除了沈姑娘的事情,还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费神过。跟娘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半夜连觉都睡不着。” “她今天被郑麟那个混账算计了,差点丢掉了清白,现在迁怒到我的身上来了,说让我以后离开她远一点,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好像有京城的贵公子也爱慕她,人家容貌俊美,最重要的是有权有势,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护住她。” 郑澜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时,心里都痛苦难过得在滴血,在娘亲面前,他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容雨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怒火蹭蹭地从她的心头涌了上来,“你说郑麟用卑鄙的手段想生米煮成熟饭,那他得逞了没有?沈姑娘又没有受到伤害?” “没有,她好像带了解毒丹,将药效给压了下去,挟持着郑麟才得以逃脱。但是沈姑娘把这件事情迁怒到我的身上来了。娘,我心里真的很难过,你说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容雨晨气得直接拍桌子了,“一定是姓孙的那个贱人在幕后主使的,果然怎样的女人就养出怎样的儿子来,满肚子坏水,也不害怕坏事做绝了会遭到报应。” “怪我,是我跟月儿告白,被孙姨娘她听到了,才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来陷害月儿。月儿她要是真的遭遇了那些事情,只能嫁给郑麟,孙姨娘和郑麟是想要让我痛苦得发狂,最好冲动易怒之下做出错事,好惹得奶奶的嫌弃和厌恶,逼我交出继承家业的大权来。” 郑澜真没想到孙姨娘在大牢里蹲了那么久以后,还是不长记性,连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幸好沈姑娘她没事,不然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善罢甘休。澜儿,沈姑娘她是个能够明辨事理的姑娘,今天她之所以盛怒是因为差点落入郑麟的魔手之中,等过几天她冷静下来,想通了以后,就不会不理你了。” 容雨晨自然是明白儿子的心思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会泼冷水,只能安慰自己的儿子。 “那位从京城里来的贵公子跟我说,我配不上月儿,她以后会去京城,会有很多的世家公子会爱上月儿,我的爱慕不值一提,也帮不到她什么。我真的太没用了,窝囊地活了二十一年,依然一事无成,只靠着家里养,难怪月儿看不上我。” 这些话很残酷也很锋利,却是大大的实话,将郑澜打得狼狈不已,心都被捅出两个窟窿来。 “那不是你的错,之前你体内有剧毒,动不动就毒发,还霉运缠身,就算你想要闯出一番天地来,也有心无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那些霉运都已经离你远去,你可以竭尽全力地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业。” 容雨晨对于儿子向来是很疼爱,又怎么舍得让他伤心难过,“沈姑娘她也不是那种贪慕权势的女人,娘看得出来,她的身上有很多美好的品质,她不会嫌弃你身上没有功名的。” 她看人还是挺准的,那姑娘眸光清澈,神情坚韧,怎么可能轻易被银钱所困。 郑澜心痛难过得很,想到沈之月的时候,又有一抹温柔从他的心底涌过。 “她是没有跟赵公子回京城,但她说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她不想着嫁人了。我对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明明我那么心悦于她,那么想要给她幸福,她的心防却那么坚固,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不愿意给我个机会呢?” 容雨晨看儿子为情所困,在这件事情上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温柔地劝解道,“澜儿,被掳走差点被玷污清白这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在哪位姑娘的身上,都不是容易接受的事情。你需要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慢慢地想通,她会明白你的。” “对了,郑麟和孙姨娘做的这些事情,你爹知道吗?你闹到郑家去了没有?” 郑澜又想到了奶奶那副阴狠而丑陋的嘴脸,更是气得不行,“哪里轮得到我替月儿出头啊,赵公子直接带着武功精锐,身强力壮的侍卫冲到了郑家去,严厉地敲打了郑家的人一番,还将孙姨娘和郑麟打得半死,现在估计还在床上躺着呢,不养两三个月绝对好不了,也下不了床。” 容雨晨得到稍许的安慰,幸灾乐祸地说道,“活该,孙姨娘那个贱人在府里无法无天惯了,她还以为天下所有的人都要围在她的身边,都要围着她转,那赵大人怎么不把他们母子俩给打死。” “娘还说呢,要是你没闹到你爹的面前,我就回去跟你爹狠狠地吵一架,让他给你个交代,看来那个赵公子真的对沈姑娘很好,要是喜欢,那也是真心实意的,爱到了骨子里去了。” 郑澜心情立刻就不愉快了,幽怨地瞪着自己的母亲抱怨道,“娘,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厉害了,我才是你的儿子,你怎么不帮我想想办法啊。” “沈姑娘她没去京城吧?”容雨晨问了个挺突兀的问题。 “她还要养家,还要挣钱,家里的弟弟妹妹还需要养,怎么可能去京城?月儿她不是那种被男人三两句甜言蜜语就骗走的姑娘,她头脑清醒得很呢,也经得住诱惑,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郑澜说到爱慕的姑娘,心里一阵阵骄傲。 “那你还担心什么?既然沈姑娘她不去京城,就说明那位赵公子也不过是她认识的普通的人而已,不会有什么爱慕之心的,对你不构成威胁,你需要的不是提防别人,而是要想着怎么才能赢得她的心,让她爱上你。” 容雨晨给儿子指点迷津,希望儿子不要将重点弄错了。 “但是娘,我总觉得月儿和那位赵大人之间有着一种信任感,她好像能对赵大人全然地放下防备,两人之间有种我不知道的情感在流动着,又不像是爱慕之情。” 郑澜心里酸溜溜的,明明他和沈之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却更加信任赵明珞,他嫉妒得都快要发疯了,狂躁得想要杀人。 “你别管那么多了,沈姑娘她没有跟你两情相悦,也没有定亲,她有的是自由选择的权力。澜儿,我倒是觉得那位赵公子有些话说得很对,你只有变得更加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沈姑娘,不至于遇到危险的时候束手无策。” 容雨晨凝视着儿子的眼睛,“沈姑娘她或许以后真的会去京城,你要是一无所有,你拿什么给她幸福。之前娘拿着沈姑娘的画像去给术士看,那术士说沈姑娘看容貌以后就是贵不可言。” 郑澜的脸上涌过强烈的震撼,危机感和恐惧感在他的心头升了起来,“娘,等到三月份的时候我会参加科考,我也想走仕途的道路。” 容雨晨看到儿子有上进心了,心里终于有了欣慰,“那就不要辗转反侧睡不着了,养好了精神刻苦用功。澜儿,要是你能考取功名该多好啊,那我们就扬眉吐气了,以后丝毫都不用看你奶奶的脸色过活。” “明天我跟你回县城一趟,好好地敲打郑麟和孙姨娘一番。我不屑于跟他们争吵,懒得费心将后院弄得乌烟瘴气的,她还以为我怕了她呢。澜儿,明天娘帮你出一口恶气。” 郑澜犹豫地说道,“娘,出一口恶气就不用了吧,他们已经被打得半死了,难不成你还想把他们给打死啊?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得到教训了。” 容雨晨眸子里有着嗜血凛冽的光,“那是赵公子替沈姑娘出的气,不包括我,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只管安心念书就好了。” 郑澜捕捉到娘亲心底的怒火,也明白依着她的脾气要是不发泄一通,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善罢甘休,只能由着她去了。 第二天,容雨晨亲自送儿子进了深远书院以后,她手里拿着一根长满了倒刺的藤条,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侍卫,气势汹汹地回了郑家老宅。 府里的下人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去通知了郑勇先和老夫人。 没过多久,郑家两位地位最高的主人急匆匆地过来了,在孙姨娘的院子门口拦住了想要兴师问罪的容雨晨。 “你拿着又细又尖还长满倒刺的藤条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想要杀人吗?”郑老夫人想到昨天府里遭遇的那场劫难,心里就忍不住来气,昨天没能在郑澜那里讨到好处,她今天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容雨晨的身上去。 郑勇先也是满脸为难,“夫人,你这一大早的是想做什么啊,拿着这藤条挥舞来挥舞去,看着怪吓人的,打在人的身上能把人疼得半死。” 容雨晨冷声说道,“我来干什么,难道你们心里不清楚吗?孙姨娘和郑麟做了什么事情,昨天害得我儿子回去发病了,吐了很多的血,我还不能来问罪?” “夫君,你明知道澜儿他身体不好,经受不起刺激,为什么还要纵容他们害沈姑娘,我看孙姨娘和郑麟是想要逼死澜儿。我和儿子已经退到村里去住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说着眼眶都红了,“你曾经答应过我,澜儿是你最疼爱的儿子,难道这就是你疼爱儿子的方式吗?” 郑勇先愧疚又心疼,对着端庄大气又漂亮的妻子,哪怕已经成亲了二十多年,他仍然深爱着她,舍不得看到她伤心难过。 “雨晨,孙姨娘和麟儿都受到应有的教训了,他们以后再也不会伤害澜儿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吧。” 郑老夫人问清楚了昨天的事情,越是看这个儿媳妇就越是不顺眼,劈头盖脸地就开始数落了起来。 “你还有脸说呢?昨天要不是郑澜在书院外面把麟儿打得满身是伤还只剩下半条命,又怎么会惹来京城的赵大人,挨了几十大板,要不是大夫费劲心思地治疗伤口,他们娘俩的命早就没。这一切都是你儿子惹出来的祸,我不找你算账都不错了,你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还有你,除了郑澜那个煞星瘟神,你连第二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还有脸占着正妻之位!我都想要让勇儿给你写一封休书,直接把你给休了。” 容雨晨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气,扬起手来,拿一根藤条差点就落到了郑老夫人的身上去,藤条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来,最终重重地落在了旁边的地上去。 郑老夫人吓得脸都白了,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好一会才发现身上并不疼,她颤抖着手指向容雨晨的鼻子,“你这个毒妇竟然打我,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勇儿,给她写封休书,让她滚蛋,这个家再也容不下她了。” 容雨晨没有丝毫的畏惧,“娘,我奉劝你做事情别太过分,举头三尺有神明。孙姨娘母子陷害我的儿子,我绝对不会放过。” 话音落下,她一把推开拦住她的丫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院子里,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尖锐的藤条毫不客气地朝着孙姨娘的脸上给挥下去。 “孙姨娘你这个贱人,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藤条落到了孙姨娘千娇百媚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印子,趴着动弹不得的女人痛苦地捂着脸,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我的脸好疼啊,娘,夫君,救命啊,我的脸要毁容了。” 容雨晨狠狠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昨天我儿子回去吐血昏迷,发病痛苦折腾了大半夜,你想要我儿子的命,那我就先要你的命!” 她故意把事情往严重的地方说,“郑家巨额的财产,都是用我的嫁妆起家的,你为了家产害我儿子痛苦病发,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第一百零三章爱你,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夫人,你快住手啊,这是在做什么?”郑勇先追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孙姨娘满脸的血,疼得脸都狰狞地扭曲在一起,看起来很是恐怖。 孙姨娘忍不住哭了起来,委屈到说话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夫君,夫人她好狠的心啊,她这是想要我去死,她毁了我的容,我以后怎么办啊。” 郑老夫人被丫鬟扶着,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看清楚眼前的情况,气得差点昏死过去,“容氏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毒妇,竟然敢对我的侄女下狠手,这个府里绝对容不下你了。勇儿,她善妒无所出,不孝敬婆母,你立刻写封休书给她,让她彻底地滚蛋,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她在床沿前坐下,握着孙姨娘的手,心疼得嚎啕大哭了起来,“娇娇啊,我苦命的侄女啊,你的脸要是毁了,我定然也让人将这毒妇的脸给划花,替你报仇。” 孙姨娘有了靠山,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泣不成声地说道,“娘,我的脸好疼啊,是不是再也长不好了?我已经为自己昨天犯的错误付出代价了,为什么姐姐还不肯放过我?夫君,是不是整个郑家再也没有我和儿子女儿们的容身之处了?” 容雨晨豁出去了,她冷声说道,“老夫人,你想让夫君休了我是吗?那也行,反正这样乌烟瘴气的日子我也早就不想过了,休妻可以,属于我的嫁妆我要全部都带走。郑家现在有三十多家铺子,其中有一半商铺房契上是写着我的名字,还有十间铺子是属于澜儿的,我会尽数带走。剩下的那几间商铺你们想要怎么分我都不管。” 她的眼底有着讥诮又寒冷的光芒,“还有,这座宅子虽然说是郑家老宅,但其实写的也是我的名字,和你们郑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儿子也别休妻了,我直接告到官府去和离,你们统统给我滚蛋。” “当初你们郑家娶我,可是没有给什么聘礼的,倒是我带来的嫁妆有不少,就连家里的买卖,都是我累死累活地打拼回来的。要不是用我带来的嫁妆做本钱,老夫人你还只能在郑家村的茅草屋里待着呢,还想过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 她手里的藤条再次指向孙姨娘,“郑家这么多的银子你吞得下吗?孙姨娘,我处处容忍你,不是因为我害怕你,而是我嫌吵。既然你们现在不给我儿子活路,那就和离吧,我也不爱伺候你们了。” 郑老夫人和孙姨娘面如死灰,不可置信地看向郑勇先,“事情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吗?老爷,你倒是说说话啊。” 郑勇先面色凝重,一言不发,而沉默,在这一刻就是最好的肯定。 容雨晨冷笑着看向老夫人,“当初你家吃糠咽菜,你儿子连媳妇都娶不上,那时候怎么不嫌弃我是毒妇啊?好了,后来做买卖挣到银子了,你开始嫌我脾气不好,嫌我嘴不甜不讨你喜欢,逼着你儿子纳了你娘家的侄女了?” “既然你侄女那么温柔漂亮,那么善解人意,为什么在你家很穷的时候,她不愿意嫁给你儿子呢?老夫人,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没有我和澜儿,你们郑家什么都不是!” 郑勇先走上来,拥住她的肩膀,轻声地说道,“夫人,别再说了,你对郑家做的这些贡献我都知道,我怎么可能把你休了?澜儿也是我最看重的儿子。孙姨娘和麟儿的确做错了事情,也的确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就别那么生气了。” “对了,澜儿他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性命危险?” 容雨晨语气很不好地说道,“有没有性命危险你关心吗?在你眼里,我和澜儿不过是外人而已,哪里像你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根本就不配得到好下场。” “孙娇娇,我们之间的梁子结下了,今天要么我跟老爷和离,要是不和离,你这辈子都别想做正室夫人,你也就配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老夫人,倒是让你儿子写休书啊,我把属于我和我儿子的财产全部都带走。对了,那你们也要从我的宅子里滚蛋,因为你们真的不配住在我的房子里。” 老夫人捂着心脏的位置,气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她憋着一肚子气,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郑勇先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安慰着娘,头都快要炸开了。 最后他满脸祈求地看着妻子说道,“夫人,你先去书房等我,我一会有些话要跟你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澜儿他绝对不会受欺负,该是他的,我绝对不让给别人。” 容雨晨冷哼了一声,转身从房间里走出去了,她心里怒火难消,并没有回书房,而是杀到了郑麟的房间里,对着他的身上又抽了几下,尖锐细小的刺钻进了他的血肉之中,疼得郑麟鬼哭狼嚎。 “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再敢算计沈姑娘,再敢伤害我儿子,我一定会让你偿命!你想要郑家所有的财产,做梦去吧!” 郑麟满身是血,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开了,他流下了悔恨不已的泪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对于掳走沈之月想要生米煮成熟饭的决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另一边,郑勇先心情沉重地说道,“娘,你在这里照顾孙姨娘,我有些话要跟夫人说,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谋害澜儿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听明白了吗?” 郑老夫人心痛得在滴血,在儿子要转身离开之前,不甘心地问道,“勇儿,她说的都是真的吗?绝大部分的铺子都写在她和郑澜的名下,你只有少少的几个铺子?” 都到这种时刻了,郑勇先自然不会再瞒着自己的老娘,“没错,夫人她说的是真的,不光是铺子,还有绝大部分的田地和庄子,都是写在她和澜儿的名下。所以娘,以后你对夫人和澜儿好些,我们郑家全靠她撑着。” 郑老夫人心态崩溃了,哭着喊道,“你疯了,为什么要将绝大部分的财产写在她的名下,那你呢,娇娇还有麟儿他们呢?” 郑勇先眼底涌过一抹痛苦和狼狈,喉间像是梗了一根刺,疼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娘你就别再问了。夫人她不是那种阴险自私的人,只要你们不去算计澜儿,她不会为难你们,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还发生,如果你们还想要过现在的好生活。” 他说完,快步地朝着书房走去,容雨晨还在那里等着他商量事情呢。 孙姨娘看着她爱的男人走远了,哭的泪花带雨般的惹人疼爱,“娘,你说夫君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这些年家里的买卖越做越大,他怎么能把绝大部分的铺子和田地庄子都写在夫人的名下?万一夫人要是执意和夫君和离,我们全家人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真的好恨啊,原本是想算计沈之月一番,顺便气得郑澜毒发身亡,那样所有的财产都落到他们手里了,哪里想到容雨晨竟然这么有心机手段,竟然哄得夫君在房契地契上写她的名字。 郑老夫人同样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骂道,“那谁知道勇儿究竟被那毒妇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光是想到那么多财产被她拿捏着,我都觉得一阵阵心疼。” “娘,是不是夫君有什么把柄被夫人拿捏啊,不然夫君怎么舍得给她那么多财产。” 孙姨娘想要郑家的财产想得快要疯了,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娘,不然你去书房外面偷听他们说话,看他们究竟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那样我们也好寻找对策啊。反正郑澜那病秧子熬不了几年就死了,我们还不如把财产弄到我们的手里。” 老夫人也觉得这件事情有很多说不通不对劲的地方,她沉声说道,“那我去打探打探,娇娇,你在这里等着。” 她不信了,自己儿子明明是那么好强的人,怎么会愿意把铺子和田地都记在容氏的手里。 书房里,容雨晨和郑勇先面对面地坐着,两人之间有种压抑而沉默的气氛在流淌着。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郑勇先打破了沉默,尴尬地问道,“夫人,澜儿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孙姨娘和郑麟对沈姑娘动手,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我要是提前察觉了,绝对不会任由着他们乱来的。你就别再生气了,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容雨晨面对着她丈夫的时候,忽然觉得累了,她不想再继续下去,“夫君,你娘和你的宠妾根本容不下我们母子俩,不然我们还是和离吧,以后我独自抚养澜儿,你带着你娘和你的爱妾过生活。我觉得这样也挺没意思的,我一再退缩,却根本不管用。” 果然人都是贪婪,没有的时候就期待着,要是能有些财产就好了,得到了又想要更多。 郑勇先的脸色变了,想也不想立刻说道,“我绝对不会跟你和离的,澜儿跟你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怎么舍得放你们走。夫人,我以后会警告他们的,你别生气好吗,我们都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了。” “你不是舍不得澜儿和我,你是舍不得那些银子。夫君,你就别再欺骗我,也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澜儿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不过是你的摇钱树而已。你对澜儿的疼爱也是虚假的。” 容雨晨盯着面前男人的眼睛,“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不然我们和离吧,我带着澜儿和你们划清界限。” 郑勇先着急得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那怎么行,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十五年来我早就把澜儿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了。雨晨,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难处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你不想看到后院那些乌烟瘴气的女人,那就再置办一座院子,让你带着澜儿舒心地过日子。” “雨晨,之前我们说好的,给澜儿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他永远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你现在却要跟我说什么和离,你是想让澜儿和爹反目成仇吗?” 他没有做买卖的本事,在妻子嫁给他的最初几年里,靠着她的嫁妆做了点小买卖,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若不是后来那些人选中了他的妻子,在他们唯一的儿子病死,夫妻俩伤心欲绝的时候,把澜儿抱过来给他们养,还承诺帮他们将买卖做大,让他们彻底地摆脱贫困的局面。 雨晨经历了丧子之痛,又被娘亲磋磨,刚好澜儿抚平了她的伤痛,她欣然地应允下来。 那些人不放心,害怕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会对澜儿不好,防着他出尔反尔,索性就将绝大部分的铺子和田地记在了夫人的名下。 到后来,雨晨被孙姨娘算计,怀了几次孩子都保不住,她彻底地心灰意冷,索性全心全意地抚养澜儿。 他也曾动过将铺子和田地房产记在他名下的心思,然而等到他有动静的时候,家里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娘病倒,房屋着火,还有好几次他都差点丢了性命,他就再也不敢将巨额的财产占为己有了。 “澜儿他不会跟你反目成仇的。夫君,但是我不想再让澜儿被你娘,被你宠爱的小妾伤害了,他体内的毒本来就把他折磨得够痛苦的了,我不想你的那些庶子和小妾再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今天我教训孙姨娘的时候,你可是亲眼看到了,你娘恨不得把我给杀了。‘ 郑勇先心里涌过强烈的愧疚,温柔细语地对妻子说道,“我明白,这次的事情你们受委屈了,我跟你发誓,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他们,你别再想着和离的事情了,现在这样的日子难道你过得不舒心吗,还是你想那些人把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收回去,我们再去过以前那种穷苦的生活?” 容雨晨脸色依然难看,郑勇先真的很害怕妻子盛怒之下选择和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彻底地失去了。 “夫人,你不要那么绝情好不好,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有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而且事情也没有酿成大错啊。澜儿他肯定也不想你和离的。” 容雨晨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是最后一次,老爷,再有下次我们就直接和离吧。”她说完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书房。 郑老夫人立刻躲到了墙后面去,她听完了儿子和儿媳妇的对话,震惊得头脑都在嗡嗡地乱叫,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等到儿媳妇走远以后,她哪里还按捺得住心底的好奇,砰砰地敲着书房的门。 郑勇先过来开门,随机愣了一下,“娘,你没事跑到书房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照顾孙姨娘吗?” 老夫人脸色很难看,转身就关上了房门,“你跟我解释一下,澜儿不是你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媳妇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她刚才在书房外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要气疯了,差点忍不住踹门进来当面质问,只是想到银子的事情,她不得不忍住了。 郑勇先脸色大变,眸子里涌现出了强烈恐惧来,“谁让你偷听我们讲话的,这是你应该听的事情吗?娘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铺子田产都在你媳妇和澜儿的名下?澜儿他究竟是谁的孩子?你既然知道澜儿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要容忍你媳妇陪了你那么多年的时间?”老夫人都快要气疯了,不明白郑家竟然还有着这样的曲折的事情。 郑勇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娘,你给我小声点,这是我们家最大的秘密,你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要说出来。” “那你总要告诉我事情的内情啊,你媳妇在外面偷男人了?”郑老夫人直勾勾地瞪着儿子,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夫人她没有背叛我,也没有跟别的男人有不清不白的关系,这点娘你大可以放心。当初我们的那个儿子,在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死了。正好有几个人把同样是六岁的澜儿抱给我们养,占用了那个夭折的孩子的身份。” 郑勇先想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宛若隔世一般,“那些人让我们把澜儿抚养长大,作为报答,他们让人帮郑家把买卖做大做成功。夫人抚育着澜儿很用心,那些人就把绝大部分的铺子和田地房产都记在母子俩的名下。” “娘,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越来越有钱的原因,那些银子并不是我挣来的,是澜儿带来的。” 郑老夫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涌了上来,她心痛如刀割,“怎么会是这样?我还以为家里那么大的生意都是你挣下的,勇儿这么大的事情,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啊。” 郑勇先痛苦地捂着脸,“我怎么说啊?我不是一直告诉你,对夫人和澜儿好些吗,澜儿给我们家带来了好运,但是你一直不听啊,那我有什么办法?” 郑老夫人不甘心被容雨晨拿捏着,“勇儿,那你想办法把那些财产弄到你的名下来啊,我们怎么能依靠你妻子和澜儿吃喝呢?”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只要我做些小动作,想要将铺子弄到我的名下来,家里就会霉运连连。娘,那次你吐血昏迷了好几天,还有麟儿发高热的事情,还有我差点被倒塌的房梁砸到的时候,都是我想要弄财产的时候。” “那些人在暗处盯着我,他们根本不放心我,只相信夫人。这件事情我们都烂在心里,谁也不能说,惹怒了背后的那些人,我们家又要回到以前穷苦的日子了。” 郑老夫人听着儿子郑重其事的嘱托,除了不甘心,她还能怎么样呢? “那就只能把澜儿给熬死,这些财产才会是我们的了。勇儿,以前是娘不对,你背负了这么多的秘密和委屈,我却一点都不知道,还以为你对容氏情深义重,委屈了娇娇。” 郑勇先想到妻子的脸,“雨晨她是个很好的妻子,是我做得不够好,这件事情到此结束,都不要再说了。” 这件事情就像是被彻底地压下去了。 连着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孙姨娘和郑麟总算是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在大夫的精心调养下,他们并没有落下残疾和后遗症。 然而对郑澜和容雨晨的怨恨已经深深地扎根在心底了。 孙娇娇恨意难消,又想方设法地去磨老夫人,“娘,夫人她太狠了,你看我脸上还有些伤口呢,她用带着尖刺的藤条抽到我脸上,我差点毁容了。我真的恨死她了,也想要借此机会讨回公道。” 郑老夫人还在为郑澜和容雨晨身上的秘密感到震惊,心烦意乱地呵斥道,“之前的教训还没够吗?你们还想让衙门的人再打得半死?别再想着算计他们母子了。反正一个事短命鬼,另一个也没有别的孩子了,以后郑家诺大的财产不还是落到你们的手里吗?何必那么着急?” 孙娇娇被呵斥了一通,眸子里涌起了泪水,“娘,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郑澜,又怎么会害得我和麟儿被打得那么惨?要是麟儿有什么差池,娘你不心痛一辈子吗?” “还是娘知道铺子和田地绝大部分在夫人和郑澜的手里,所以变了?” 郑老夫人心里何尝不是憋着一股气,“那你们想算计了那么久,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吗?勇儿说了,那些财运都是郑澜带来的,娇娇,以后你们对郑澜客气一些?” “你以为我想讨好那些毒妇,想讨好他们,银子和财产都在他们的手上,那我有什么办法?娇娇,别忘了她是当家主母,万一她发起脾气来,给飞燕和飞蝶张罗婚事,把你两个女儿往死里磋磨,到时候你上哪里哭去?就连勇儿都不好说什么,勇儿疼爱他的妻子躲着呢。” 孙姨娘总觉得老夫人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在这里没能得到撑腰,反而受了一肚子气,带着满腔的怨恨回去了。 她跑到儿子郑麟的房间里,恨恨地说道,“麟儿,我们母子俩所受到的苦难,我一定要报仇。那沈之月的家人我动不了,那我就把容雨晨那个毒妇给除掉,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出现在我的面前!” 郑麟不怎么上心地说道,“娘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就好了,别使唤我就行。反正郑澜也活不长,说不定撑不到明年就死了,所有的财产到最后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这口气我忍了。” “上次你蛊惑我对沈之月下手,我非但没能消受美人恩也就算了,还差点丢了一条命,我不想再折腾了。” 孙姨娘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你啊你,总是不学无术,连个病秧子都比不上,人家还能得到你爹的宠爱,你得到了什么?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郑麟任由她骂,骂累了孙姨娘就自己离开了。 天气渐渐地冷了起来,沈之月家的房子终于在腊月的时候盖好了,青砖红瓦的房子,五间大屋,还有几间厢房用来放东西的,厨房,水井一应俱全。 院子里用青石板铺就了几条小路,唐砖和唐白那些泥瓦匠还细心地将碎石块和剩下的青砖围了起来,分开做了好几块地,以后可以在地里种菜或者是种花。 沈之月又另外加了些银子,请人帮她将所有的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接下来就可以置办家具了。 她心满意足地从新房里走出来,就看见了阔别了两个多月的郑澜站在她家门外,很显然是在等着她。 郑澜看见爱慕的姑娘的那一刻,眼眶瞬间红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在她的面前站定,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想念,“月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这几个月我都不敢来打扰你,不知道你的气消了没有。” 明明是清风朗月般的男人,对她却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说错话又惹得她不开心了。 沈之月看他这么卑微的样子,心被狠狠地揪痛了几下,她鼻尖也涌上了一股酸涩,“我在就不生你的气了,是我之前口不择言地伤害了你,我在这里向你道歉。郑澜,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我不应该把怒气撒到你的身上去的。” “这段时间我很想你,月儿,除了念书的时候,我不管是白天黑夜都在想着你,我害怕你做买卖的时候别人欺负你,害怕你被人骗。明明是两个月的时间,我却觉得很难熬。”郑澜的声音里透着想念,他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就舍不得离开了。 沈之月心里更加苦涩了,“郑澜,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都是很认真的,我没想过嫁人,你这样执迷不悟,到最后只会让你痛苦。我觉得做人太辛苦了,我不想成亲更不想生孩子,让我的孩子也跟着受苦。” 她说的是真心实意的话,并不是什么欲擒故纵,她就是抗拒婚姻,更何况她不过是一缕孤魂在这里,更不想连累别人。 郑澜唇边有一丝苦涩的味道,他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月儿,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也不期望你回应我的情意。但是我爱慕你,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会一直爱你下去,你不想回应我没关系。我只要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 “要是你哪天想通了,想嫁人了,直接跟我说,我立刻带着媒人到你家去提亲。月儿,你是我二十多年来唯一爱上的姑娘,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让我动心了。” “我会给你最纯粹的,唯一的爱,我愿意把你当成稀世珍宝一样宠着爱着,哪怕是付出我的性命,我也甘之如饴。” 沈之月眼眶湿润了,她哽咽着说道,“那你又是何苦呢?你现在是个健康的男人,又有钱又有貌,想要怎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守着没有未来的感情,白白地折磨自己,让自己痛苦,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郑澜看到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举起袖子轻柔地帮她擦掉,带着点自嘲地笑了起来,“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以讲的,爱了就是爱了,哪有什么为什么?要是那么容易能够爱上别人,我早就放弃了。” “也许从我们初遇的时候,缘分就已经注定了。月儿,是你把我从阎王的手里把命给救回来的,我又怎么不爱你?” 或许,月老早就把他们两人的红线牵在一起了,只是那红线太长,缠绕得太厉害,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到两情相悦的时候。 沈之月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心忽然疼得厉害,让她情不自禁地捂着心脏的位置,精致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郑澜看她不对劲,身体摇摇欲坠的样子,立刻扶着她,关切地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心口很疼,很难受。”她靠在郑澜的身上,艰难地呼吸,然而用手去试探她的脉象又没有异常。 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持续了一会以后,渐渐地散去了。 沈之月满头大汗,脸色也难看得很厉害,那一瞬间的疼痛,让她好像感觉自己在鬼门走了一圈。 郑澜被她吓坏了,扶着她舍不得放开,“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究竟是中毒了还是生病了?”明明她之前身体很好的,不管是进山采药还是做美食,都活蹦乱跳,这下怎么疼得那么厉害。” 沈之月缓了一会儿,略带着疲惫地说道,“可能是这段时间为了房子的事情操心过多,太累了,所以才会心口疼,休息了一会以后已经不疼了,没事了。” 郑澜却依然不放心,“你再给自己把脉看看,究竟是劳累过度,还是被人陷害下毒了,那毒太厉害,所以你查不出来?” 从他认识她以来,她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顽强又乐观的,哪里像现在这么虚弱过。 “我真的没有中毒,谁算计我也不敢用下毒这么拙劣的办法来算计啊。我应该就是劳心劳神过多,回去休息一会就好了。郑公子,那我先回家去了,我提前祝你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郑澜最恨的就是看到她急着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看得他心头的火控制不住地往上冒,然而看到她濡湿的头发,他心里的火气立刻又转变成了怜惜。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回家?刚好我想要回郑家村去,就顺便送你回去好了。” 沈之月刚想要拒绝,郑澜盯着她的眼睛,不容置疑地说道,“我决定了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的。你刚才心脏绞痛以前也没发生过啊,万一再发作怎么办?你放心,有些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勉强你,你不用因为我爱慕你而感觉到为难,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罢了。” 寒风中,他搀扶着她,怎样都舍不得放开。 她执拗不过郑澜,只能坐着郑澜家的马车回沈家村去。 在路上的时候,她心脏处的疼痛又发作了两次,疼得她痛苦地哀嚎起来,就差满地打滚了,着实把郑澜给吓坏了。 锥心蚀骨的疼痛蔓延开,顺着经脉流遍了全身,就好像被人用最尖锐的针密集地刺着她的心脏,沈之月满身满脸都是汗水,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真的好疼,我这究竟是怎么了,救命啊。” 看她痛苦地用指甲掐着她的心口,疼痛折磨着她,让她控制不住地将头撞在车壁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郑澜指尖冰凉,满是怜惜地抱着她,不让她做出折磨自己的事情来,“月儿,你忍忍,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一定要想办法把你的病给看好了。” 沈之月被他禁锢在怀里,极致的疼痛感逼得她的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她艰难地说道,“我心脏真的好疼,疼得我都快要受不了了,你放开我,让我去死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好地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想着去死?你要是疼得受不了了,就咬我的手,能缓解你的疼痛。”郑澜声音慌乱又颤抖,害怕在极致的疼痛之下,贴在她的耳边安抚道。 沈之月忍受不了灵魂被撕碎一样的痛苦,生理上的疼痛感让她控制不住,正准备咬舌自尽结束自己的性命。 郑澜看到她的神情,心里涌过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她咬下来的一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臂塞到她的手里。 锋利的牙齿咬破他的血肉,鲜血渗透了出来,伴随着沈之月的泪水滴在了他的皮肤上,和着疼痛感渐渐地散开。 不管再痛,他都一直抱着她紧紧的,不再让她有伤害自己的机会。 这次的疼痛比上次持续的时间还要久,足足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沈之月才彻底地缓过来,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闭着眼睛休息。 总算是熬过去了,她还以为自己承受了最严厉的酷刑,还以为她会死在这里呢。 郑澜语气急切,“你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月儿,你今天快要把我给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沈之月歇了一会以后,终于睁开了眼睛,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郑澜抱着她,阻止她自残的行为,还有她在极致的疼痛之下咬了郑澜的手臂,血液特有的腥甜的味道依然还残留在她的嘴里,提醒着她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不顾身上不舒服,跌跌撞撞地爬到郑澜的面前,扶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将衣袖掀开,深深的牙印露了出来,被咬伤的地方血肉模糊,可想而知她刚才下口有多狠,郑澜替她承受了多少痛苦。 心脏被狠狠地牵扯了一下,酸涩和内疚的感觉涌了上来,她拿出帕子擦掉血迹,随即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出来,小心翼翼又轻柔地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上,再用帕子包扎起来。 郑澜凝视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有她散落下来的碎头发,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所蛊惑,竟然忘了继续再问她关于身体的事情了。 她眼眶很红,几乎能滴出血来,声音颤抖地道歉,“对不起,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害得你受伤了,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郑澜满心满眼都是她,哪里舍得看她难过又内疚的样子,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做好,这才对她说道,“这点疼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不过是些皮肉伤而已。月儿,我更担心的是你的身体,你之前不是好端端的,怎么心脏疼得那么厉害?这段时间你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沈之月她艰难地开口,“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以前我的身体很健康,也从来没有心脏疼成今天的情况,这两次疼痛的到来,真的很突然,我也弄不明白。” 明明她也把脉了,脉象正常,也没有中毒,原主的身体底子挺好的,也没有什么病,她弄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郑澜看她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心里对她更加担心了,“该不会是苏凛尚在你身上下了某种罕见的剧毒,你没有察觉吧?还是你被人用巫蛊之术陷害了,别人想让你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怎么可能被那位苏公子下毒,他要是真的那么能耐,我早就死了,还能多活几年吗?要说巫蛊之术,应该也不太可能啊,没人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想要算计陷害我应该也挺难的吧。”沈之月立刻否认了。 然而话音落下,她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了,冷汗从她的掌心里渗透了出来,心跳也变得很快。 难道是她之前给了苏公子她的那张穿越之前的生辰八字,所以才导致了她心脏绞痛,生不如死? 第一百零四章反噬报应,和离吧 郑澜敏锐地察觉到了沈之月的变化,他试探地问道,“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立刻否认道,“我没什么事情瞒着你的,心痛发作应该是这段时间总是熬夜导致的,我以后会注意休息的。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护着我,不然我可能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咬舌自尽了。郑公子,我又欠了你很大的人情。” 郑澜却不怎么相信她的说辞,然而她不愿意告诉他,他也不好逼着她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喟叹一声。 “那你以后可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行了,你不是说要挣很多的银子,还要让日子越过越好的吗?对了,月儿,你以后要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你就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对全力以赴。” 对面俊逸又温柔的男人,让沈之月心底的愧疚感更加的强烈,这份爱情,她可能一直都回应不了,她甚至不知道以后应该怎样和郑澜相处。 她低垂着眼帘,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我家就是普通的农家,哪有什么大事啊,不过就是吃饭穿衣挣钱。倒是郑公子一次又一次地帮我,以后若是有机会,我要好好地报答郑公子得恩情才是。” 马车里的两人都没有继续再说话,一路顺利地回到了村里,沈之月的心痛也没有再发作。 而郑澜一直跟着她,确认她进了家门以后,这才放心地离开。 千里之外的京城,苏凛尚站在游云观里,等待着仙风道骨的云霄道长测算的结果。 穿着白色道袍,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一双眼睛却睿智明镜,能够看穿过去未来的道长将那张生辰八字隔着桌子推到清贵公子的面前,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苏凛尚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一句确切的话,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了,“道长,你倒是说话啊,这张生辰八字究竟有没有问题?难道真的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喝的孟婆汤里兑了水,记得前世的记忆吗?” “施主,这张生辰八字着实透露着诡异,我用各种方法都算过了,怎么看都是已死之人的命格,还是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极其惨烈。”云霄道长也是弄不明白了,还觉得有些晦气和可怕。 苏凛尚的心像是浸泡在冰水中一样,伴随着一股怒气涌上了心头,“难道她欺骗了我?” 好一个沈之月,竟然拿了一张假的生辰八字来欺骗他,编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等到他腾出手来再去落霞县一趟,他定然会好好地教训她一顿,顺便问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施主不要着急,但是这命格看似已死之人,又透露了一丝生机,似乎绝处逢生,又活了过来。我替人算命作法这么多年以来,还真的没有见到这样古怪的情况。” 云霄道长的话让苏凛尚彻底地糊涂了,“道长,你能不能说得简单易懂一些,她拥有前世的记忆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她好像并没有转世投胎,而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之下,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沿用着别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修为高深莫测的道长捋着胡子,“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玄机,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参透。” 苏凛尚心跳得很快,有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涌了上来,他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所以,那位姑娘她根本就不是人,那她究竟是鬼还是妖孽?” 应该不是鬼,她不害怕太阳,有血有肉,不会灰飞烟灭。 他竟然爱上了一个妖孽,是这样的意思吗? 道长否认道,“她不是妖孽,她是人,会流血会流泪,也会生老病死的人。所以施主不必害怕和担心,她也不会给别人带来祸害和灾难。” 不知道为何,苏凛尚的心里竟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还悄然升起了窃喜。 “道长,那我就不明白了。她既然是人,为什么没有转世轮回,还拥有前世的记忆呢?你说得云里雾里的,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 云霄道长沉思了一会,“也许她的魂魄原本就归这里,不过在上一世转世投胎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偏差,现在才是回归正确的地方。这命格,注定是尊贵至极的命。” 苏凛尚听完了道长的话,那些盘旋在他心底的疑惑终于被解开了,怪不得她的医术那么厉害,原来她说的竟然是真的,她竟然拥有前世的记忆。 既然她不是妖孽,苏凛尚心思又蠢蠢欲动了起来,有种蚀骨的想念在他的心底蔓延开。 从游云观里走出来,苏凛尚的心情好极了,唇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脑海里又浮现出她清丽的面容来,还有她偶尔的笑容。 “沈之月啊,你的命格尊贵至极,那我就更不可能放过你,等到我忙完手里的事情,我定会想办法把你弄到京城来,我不想错过你。” 落霞县,沈之月吃过晚饭以后,疲惫至极,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看到一个跟她长得一样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你不应该放血给郑澜解毒的,你的魂魄和我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完全契合,强行放血只会让你承受反噬的代价,以后你将会痛苦不已,每个月的月圆之夜都会被锥心刺骨般的疼痛折磨。” 她盯着面前少女一张一合的嘴唇,背后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为什么会反噬?你为何还会留在这具身体里,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少女怜悯又同情地看着她,飘忽不定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快要走了,但是我放心不下娘和弟弟妹妹,还有我的哥哥,所以在走之前,我要再叮嘱你一次。沈之月,你以后别再放血去给人解毒治病了,你的魂魄根本就不属于大夏国,不然你会被心痛反噬死的。” “有人拿你的生辰八字去做法,你的八字太过诡异,不光牵扯到了你的魂魄,还将我本来就虚弱不已的残魂伤得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你以后自己要注意了,千万别靠近那些道行高深的道长,省得被人瞧出来,被别有用心的人伤害到你。” “我在灰飞烟灭之,再郑重其事地求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家人,别抛弃他们,还有,替我好好地活下去,每年的清明节给我爹多少点纸钱。” 少女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淡,沈之月心痛如刀割,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既然占用了你的躯壳,自然会担负起原本属于你的责任,你发可以放心。还有,谢谢你让我活下来,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沈之月,再见了,祝你能找到你的幸福。” 少女清淡忧愁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回响着,沈之月被吓醒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她依然满头大汗,汗水将她的头发打湿了,一撮撮地贴合着她的皮肤。 她心跳得很快,差点就要跳出嗓子眼来了,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忽然心痛得差点丢掉了性命。 因为她的魂魄和身体并没有完全契合,她还擅自用放了那么多的血给郑澜解毒,还被苏凛尚拿着她的生辰八字去做法,几重因素之下,她遭到报应和反噬了。 沈之月后悔得想狠狠地抽自己两个耳光,她那时候脑子进水了,非要把她的生辰八字告诉苏凛尚做什么,还有她为什么要放血给郑澜解毒,现在遭到报应了吧? 然而不管她怎么悔青了肠子,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不会倒流,给她改变的机会。 她害怕地从下床,站在窗前的位置,双手合十,在心里喃喃地说道,老天爷,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顶多就是被别人逼到了绝路上,我忍受不了了才反击回去,求你别再让我反噬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拿我的血去救人了,我也会夹着尾巴做人,放过我这一回吧。 沈之月真的很想哭,她到底做了什么孽啊,好好的白富美不做,那么早死,早死早超生也就算了,还穿越到这种鬼地方,这种贫穷又落后的农村,这种家庭,她怎么那么难啊。 郑家村,最为精致漂亮的青砖红瓦墙建成的房子外面,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徘徊着,在所有的屋子窗户上泼了一层厚厚的油。 随后,迷烟被扔进了两个房间里,让屋里的人睡得更沉。 其中一个蒙面黑衣人翻墙闯了进去,将油浇得到处都是,然后一把火点燃了,将火把扔进了容雨晨的房间里。 火苗倏地一下窜了起来,很快就形成了巨大的火舌,浓烟滚滚,火苗肆虐,火光冲天,郑家村最富丽豪华的院子顺便变成了火的海洋。 郑澜是被热醒的,烟雾顺着窗户飘了进来,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这才感觉到身体很难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飞快地朝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道,“不好了,着火了,娘,温瞳,温厉,你们快点起来啊,真的着火了。” 容雨晨的房间里火苗更加地旺盛,烟雾弥漫,郑澜听到了虚弱又绝望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 郑澜宛若置身人间地狱,他眼眶通红,几乎能滴出血来,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床单,跑到院子的井水里彻底地将床单打湿以后,裹在他的身上,又拿了两块湿毛巾捂住了口鼻,直接冲进了火海里。 容雨晨被困在角落里,烟雾和粉尘已经呛得她差点昏死过去,她满头大汗,一边躲避着不断掉下来的着火木头,一边试图找机会逃出去。 然而这屋里被人浇了热油,火势大得随时都能够将她给吞噬,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强烈的恐惧折磨着她,让她流下了不甘和不舍的泪水,澜儿,娘撑不住了,希望你能活着从火海里出去。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沉沉的,眼看就要陷入黑暗之中。 绝望和虚无之间,郑澜冲了进来,忍着被烈火炙烤的皮开肉绽的痛苦,把她给背了起来,耗费了很大的力气从火海里跑了出去。 湿透的毛巾盖在了容雨晨和他的头上,遮挡住烟尘和火焰。 府里的丫鬟和下人是住在厢房里的,火势还没有蔓延到那边,反而是安全的。 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地喊了起来,“不好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喧闹声,让整个郑家村的人都赶来了,提着水桶不停地救火。 郑澜满身满脸都是灰尘,身上的衣服也被烧掉了好几个破洞,喉咙里更是火辣辣的,然而他根本顾不上这些,先是提了一桶水到厢房那边,泼到了丫鬟和小厮的身上去,一边厉声说道,“快醒醒,着火了。” 刺骨的冷水刺激得所有的丫鬟小厮都醒过来了,抓起两件衣服就往外跑去,还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地喊道,“着火了,救火啊——” 做完这一切以后,郑澜才回到容雨晨的身边去,强忍着痛到极致的嗓子,关切地问道,“娘,你怎么样了?” 冬日的寒风吹来,跟刀子一样的刮在了人的脸上,冷得容雨晨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几个寒战。 逃命匆忙,容雨晨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又冷又狼狈,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灰头土脸的。 郑澜哪里忍受得了她这样,他看了一眼最边上的库房,有轻微的烟雾,看起来火势比较小,他狠狠心,对容雨晨说道,“娘,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 话音落下,他再次闯进了库房里去,抓了好几套衣裳,有他的,有容雨晨的,他一面敏锐地观察着火势,以最快的速度将装有银票和首饰的木匣子也抱了出来,让温瞳保管着。 容雨晨终于拿到了保暖的衣服,穿到身上以后,她总算没有那么冷了,之前恐惧和害怕的情绪散去,精神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到头晕目眩,她两眼一翻直直地朝着地上栽倒过去。 郑澜惊呼一声,“娘——” 他一边跑过去,将昏迷不醒的娘亲扶了起来,一边瞪大眼睛,大声地对丫鬟说道,“愣着做什么啊,快点去请大夫来。温厉,带她们去请沈姑娘过来,就说我娘她现在情况不太好,让她快点来。” 俊逸的男人大惊失色,向来对外人很冷漠的男人,手都是颤抖着,眼眶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哄着容雨晨,“娘你快点醒醒,你别吓我好不好。” 究竟是谁,竟然敢在深夜的时候放火烧他家的房子? 一边忙着救火的大娘看到郑澜的样子,催促道,“哎呀大公子,门外面风雪那么大,你还是带着夫人找间避风的屋子休息吧,吹着寒风也不是个事儿啊。” 郑澜想到了荒废已久的老房子,对旁边的丫鬟说道,“带着夫人到那边的泥房子去,你们稍微把房间收拾一下。” 那是郑勇先发迹之前,他的爹娘盖起来的房子,是郑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住的房子,里面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好在还有四面墙能够折腾挡雨,今天没有下雨,也不害怕漏水,倒是能暂时歇脚。 沈之月是被一阵砰砰砰的,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外面有丫鬟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姑娘,请你快点开门啊,救救我家夫人吧,我是大公子派人过来的,救命啊。” 她一个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穿好了衣服跑去开门,就看见温厉带着一个丫鬟,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看到她的时候,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家夫人究竟怎么了?”她把丫鬟迎进了家里,一边问道,以方便准备药材。 “今晚上着了很大的火,夫人被困在火海里太久了,等到被少爷救出去的时候,她好像受到了很多的惊吓,昏迷了过去。” 沈之月脸色变得很凝重,“那有没有人被烧死?你家公子有被烧伤吗?”她情不自禁地替郑澜担忧。 “公子他运气好,没被烧伤,也有可能烧在身上看不到的地方。沈姑娘,麻烦你快点,我家夫人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丫鬟哭着催促道。 沈之月进屋去点燃了油灯,动作利索地将伤药给放进了她的药箱里,让沈之杰陪着她,连夜赶到了郑家村去。 温厉已经在路口等了她很长时间了,看到她的时候立刻迎了上来,急切地说道,“麻烦沈姑娘跟我来。” 到了郑家的老房子里,她看见了昏迷不醒,很是虚弱的容雨晨,头发上都是烟尘,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她都害怕。 郑澜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沙哑地对她说道,“你一定要救我娘,尽快让她恢复,不管开怎样名贵的药材都没有关系,拜托你了。” 沈之月让丫鬟把灯笼拿近一些,认真又仔细地给容雨晨把了脉,又检查了她的鼻孔和耳朵,眼睛和嘴,又将容雨晨身上都检查了一遍,除了手上和小腿上被烧伤了一些,倒是没有很严重的伤。 然而容雨晨却吸进去了很多的烟雾粉尘,喉咙被呛伤得挺厉害,想要恢复也是需要耗费一些心神的。 “我娘她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性命危险?”郑澜看到沈之月脸色很凝重,还一言不发,心都沉到了谷底,颤抖的声音透露出此刻的他究竟有多害怕。 “倒是没有烧伤到皮肤什么,不过她吸入了太多的烟尘,咽喉受损挺严重,想要恢复,需要养一段时间才行。” 沈之月看着郑澜,如实地回答道,“这样吧,我给你开药方,明天让人抓药去吧,每天煎服三次,大概养一个月左右,应该就能彻底地好了。就是我不知道夫人她的嗓子有没有伤到,会不会影响她说话。” 晚上查看她的伤情看得也不是很明显,受损程度她也没有办法准确地确定,只能想办法开药,尽量把容雨晨的嗓子给治好了。 郑澜灰头土脸的,身上更是皱巴巴的,衣服上被烧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破洞来,沈之月看得心都揪成一团,想到白天他精心护着她的样子,她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将一瓶她调得最好的金疮药递到他的面前。 “这些药能够缓解你身上的烧伤,你记得每天都涂。你娘的,我已经留给丫鬟们了。” 年轻俊逸的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是在平时,她这样关心他在乎他,他肯定开心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然而现在他的心情几乎沉在谷底,声音粗哑地说道,“多谢了,沈姑娘,真的很对不住这么晚了还把你叫过来。” 本来她心痛得自残的事情就已经够让他怜惜和担心的了,他非但没能帮她缓解痛苦,偏偏房子着火的时间那么凑巧,走投无路之下,他只能把她叫过来给娘诊病。 “没关系,你之前也帮过我很多忙,那些事情我全部都记在心里了。郑公子,我顺便也帮你把脉,检查一下你的伤情吧,按照你的伤情,我才给好给你开药啊。”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神璀璨,透着担心和在乎,郑澜根本生不出拒绝的心思来,默默地将手伸到她的面前去。 把过脉以后,沈之月紧绷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应该是你在火势起来之前就醒了。不过你应该也吸进去了一些粉尘烟雾,为了谨慎起见,我也给你开药方吧。” 她并没有料到大火这种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制作这种药,情急之下她用另外一种丹药先行让容雨晨和郑澜服下,“这些能够缓解咽喉被烧伤的疼痛,等明天抓药回来就好了。” 郑澜低垂着眼帘轻声地说,“麻烦沈姑娘了。” 沈之月开了药方以后,准备跟着哥哥离开,在和郑澜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安慰道,“别担心,你娘的身体不会有事的,她能够好起来。” 郑澜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眸璀璨如同星辰,漂亮至极,四目相接,他心底的那股痛恨和不甘瞬间被抚平了,他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狰狞的一面,又牵挂她的伤势,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心痛还发作吗?” “已经没事了,我就是太累了才会发作的,你不用担心我。”她看到郑澜家被烈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心里升起了强烈的内疚感,她之前不应该把郑麟和孙姨娘造孽的事情怪到他的头上去的。 郑澜在郑家的日子应该过得很难吧,有钱人家妻妾众多,很明显郑夫人和郑澜也不是得宠的那一个,她之前说的那些话肯定狠狠地伤到他的心了。 “我让温瞳送你回去,你小心些。”他看着沈之月,心里有着太多的不舍,很想开口挽留让她陪他坐一会,说会话。 那些话已经到了他的唇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变成了让小厮送她回家去。 沈之月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有我哥哥陪着我,不用人送了。郑公子,你留下来照顾你娘吧,我走了,告辞。” 这火势烧得那么汹涌那么着急,她才不会单纯地以为是油灯点燃了帐子着火,绝对是有人故意放火,说不定还浇了油,想要硬生生地将郑澜和他娘烧死在屋子里。 她心里这样想着,旁边的沈之杰也满是八卦,“月儿,我现在觉得那些有钱人家真是太恐怖了,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是要放火烧死人啊,要不是醒得早逃得快,真的会被烧成灰的。” 他以前还羡慕郑澜手头阔绰,花钱都不眨眼睛,目睹了今晚上的这场大火以后,他有了新的认识。 “哥,不要说别人家的坏话,那些事情跟我们无关,我们只要想办法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省得惹祸上身。”沈之月低声地提醒道,她是见识过那些小妾的手段的。 沈之杰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就是跟你说两句,又不会跟外人说的,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还是明白的。” 折腾了大半夜,沈之月再躺下的时候,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而郑澜也彻夜未眠,守着他的母亲,心底有强烈的恨意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场火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纵火,有人想要将他们活活烧死。 他不用脑子,光是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大致的目标。 郑澜甚至都一阵阵后怕,幸好今晚上他回家住了,要是他像平常一样住在书院,娘今晚上怎么都逃不掉,那些人的目标是想让他娘死。 年轻的男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压抑着恨意的声音响了起来,“娘,等到你的身体好起来,我绝对会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他和娘一再地退让,已经连城里都不住了,那些人厚颜无耻地占据了他们的家还不满足,现在还要将他们置之于死地,这笔账,这血海深仇的恨意,他一定会讨回来。 就在他沉思之间,躺在稻草床上的容雨晨手轻轻地动了一下,面露痛苦地咳嗽了两声,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郑澜立刻坐在了床沿边上,“娘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了?”他紧张地盯着容雨晨的嘴唇,心都悬在半空中,等待着她发出声音来。 月儿说娘的咽喉受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说话。 容雨晨喉咙火辣辣的,疼得厉害,她嘴唇动了几下,艰难地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来,“没……事。” 短短的两个字,却让郑澜差点泪飚,他紧紧地握住容雨晨的手,劫后重生般地语无伦次。 “娘还能说话真是太好了,感谢老天爷的仁慈。沈姑娘昨天半夜来给娘检查过了,她说娘的咽喉受伤很严重,有可能说不出话来。娘,昨天真是把我给吓坏了,幸好我们都逃出来了,没有被大火烧死。” 郑澜对着容雨晨的时候,就像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容雨晨嘴唇张了张,还想要说些什么,郑澜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既然嗓子受损,娘你暂时就不要说话了,等到伤养好了再说吧。” 他将缓解疼痛的药递到娘亲的面前,“服用这颗药下去,娘你的喉咙就会好受一些。我立刻让温瞳和温厉去城里抓药,还有,我们搬到城里去住,老房子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没有办法住人了。” 容雨晨满脸痛苦和害怕,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她抓着儿子的手,飞快地在掌心里写下了银票两个字,伤心难过的情绪顺在她的周身蔓延开来。 那么多的银票,还有这些年她所置办的金银珠宝,都被这场大火给摧毁了,真的好心疼。 郑澜将那个装银票的木匣子拿了出来,放在了她的面前,声音温柔,“娘,银票没有被烧,铺子的房契和地契都还在,我们还能过像以前的日子。正好我在郑家村也住腻了,我们回城去住,到时候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可以尽情地去逛和买。” 反正沈之月家的房子已经盖好了,等过完年以后,他们一家肯定会搬家的,他正好借着这次房子被烧的事情,率先搬到她家隔壁去,以后就能离她家近一些,也能经常能见到她了。 容雨晨想到了什么,满脸愤怒,继续在儿子的掌心里写字,“澜儿,这场大火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有人想要我们死得彻彻底底。” 就是她不知道想要烧死她的究竟是郑勇先,还是孙姨娘那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不管是谁,那个郑家她都不想继续待下去了,说什么都不待了。 “那些事情娘不要操心,你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先养好自己的身体,等到身体养好以后,我们再腾出手来收拾那些人。在我心里,娘的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郑澜面对着娘亲的时候,不想将他的怒火发泄出来,只能尽量地安抚着。 容雨晨眼泪又飚出来了,她继续飞快地写道,“我不能容忍那些人心安理得地占据着你的便宜,用着我们的银子,到头来还要一把火将我们给烧死。澜儿,不然我们去报官吧,让官府的人去查这件事情。” 郑澜自然是顺着她的,连连附和道,“好,等会我们到城里安顿下来以后,我就去报官,揪出纵火的凶手,让他们付出代价。” “娘,那我们这就去县城吧,这房子太破旧了,根本就不适合养病,我们去住城里干净又宽敞的房子。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娘你就不要再想了,也别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想要缓解容雨晨心里的害怕。 容雨晨含着泪点头,心却冷得跟寒冰一样,蚀骨的恨意在她的心底升了起来,她将拳头紧握成拳,眼底也多了一抹深刻的恨意。 郑勇先,不管这件事情究竟是你指使人纵火,还是你娘或者孙娇娇那个贱人买了人来放火烧死我和澜儿,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一定要跟你和离,将你这十几年来得到的一切尽数摧毁,让你和你宠爱的小妾,你那贪婪的老娘再次被打回原形,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娘,你在想什么?看起来脸色那么难看,是想要亲自报仇吗?那些事情你都不用管的,我能处理好。”郑澜被他娘眼底的决绝震惊到了,害怕她会失控酿成大错,立刻问她。 谁料容雨晨不过是拿着袖子胡乱地擦了擦泪水,继续写到,“澜儿,要是我跟你爹和离,以后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地过日子,你愿意吗?”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一刻都不想看到郑家那些人,她更害怕儿子以后还会被算计,被追杀,也害怕又来一场大火,他们没有像这次那么幸运能够逃出来。 那些人不是冲着郑澜来的,而是冲着她来的,着火的地方在她的房间里,而郑澜不过是碰巧回来,救了她一条命。 “我从来就不将郑家那些人当成我的亲人,我只有娘这么一个亲人,不管娘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站在娘这一边,我只想让娘过得舒心自在。”郑澜语气很坚定,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 他让丫鬟和小厮开始整理为数不多的物品,一早起来就去了县城里,在郑澜很早之前就置办的院子里安顿了下来。 温瞳和温厉到药铺里去抓了药回来了,让丫鬟煎了药以后,喂着容雨晨服用了下去,开始精心调养。 郑澜先是去县衙报了官备案以后,随即去了郑家,直接找到了郑勇先,丝毫不兜圈子,“昨晚上家里被人浇了油,恶意纵火,我娘差点被烧死在火海里。” 郑勇先满脸震惊,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担忧,“那你娘现在怎么样了?澜儿,你娘在哪里,快点带我去看看。” 郑澜盯着父亲的举止行为,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没有看出任何的破绽,他心里一凛,不知道是他爹太会演戏了,还是真的对这件事情不知情。 “你瞪着我做什么?你该不会怀疑是我买通了人想烧死你娘吧?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澜儿,快点带我去看你娘啊,顺便将城里最好的大夫也请去给你娘看伤。村里那种荒郊野外,又是大半夜着火,哪里会有什么好大夫。” 郑勇先忧心如焚,眼睛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妻子和儿子可都是他的财神爷,他一家人能过现在的好日子,都是拜妻儿所赐啊。 “我娘的事情就不劳烦爹操心了,她现在也不想看到爹。半夜失火这件事情我已经报官了,我希望这件事情是跟爹没有任何关系不然恶意纵火杀人,那可是杀头的死罪。”郑澜终于把他的目的说出来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害你娘的心思,我要是想要你娘死,也不会等到现在。澜儿,这些年我对你们娘俩怎么样,你是看在眼里的,你这样怀疑爹,让爹真的很伤心。” 郑勇先是想要财产没错,但他是很能审时度势的人,在试探了几次发现不能将财产占为己有,他自然不会再逆势而为了。 “我也没有说一定是爹恶意纵火啊,这府里看我和娘不顺眼的人多得是,我把狠话先撂在这里,若是揪出来纵火的幕后主使是家里的人,希望到那时候爹不要包庇才好。” 郑澜的眸子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娘是我最重要的人,谁想要我娘的性命,就别怪我不客气。爹,我言尽于此。” 郑勇先被儿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决然的气息震慑住了,他想要说什么话,却在看到儿子讥诮的眼神时,所有的话硬生生地又被压了回去。 他想到了娘,想到了那些野心勃勃的小妾,又气又急。 “我也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绝不姑息。澜儿,带我去看你娘,我真的很担心她。”想到那个端庄大方的妻子遭了这么多的罪,他心里升起了强烈的心疼和内疚。 “爹还是先把府里的事情给处理清楚吧,我娘那边就不用你操心了,更何况,我娘她现在也不想看到你。那些人的目标是我娘,下手太狠了,要不是我昨天刚好从书院回家歇着,娘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郑澜还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气,“若是爹的那些宠妾干的,等我收拾报复起来,你最好别管。” 话音落下,他拂袖而去。 郑勇先又气又急,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几乎要将他给逼疯,气势汹汹地跑去找郑老夫人兴师问罪去了。 “娘,是不是你做的?”他脸色铁青,劈头盖脸地问道。 郑老夫人满脸不解,“你大早上的究竟发什么疯?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竟然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她这段时间已经消停了很多,都没去找容雨晨和郑澜的麻烦了,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第一百零五章彻底两清,我不让你死 “昨天半夜雨晨那里被人浇了油放了火,要不是澜儿警觉,把她从火海里救出来,她就被活活烧死了。娘,这件事情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郑勇先强忍着心底的怒气,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将老夫人给看穿。 他对于郑老夫人的脾气性格都很清楚,娘不喜欢雨晨和澜儿,只喜欢孙姨娘和她的孩子,为了郑家那么多的财产,她很有可能会烧人。 “她被烧就是我做的?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你也别怀疑我了,我是不想他们得到郑家的家产,但是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然而事情是发生在你知晓澜儿的身世以后,那些话我已经跟娘说得很清楚了,要是娘还心生恶念贪念,后果你想过吗?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雨晨是我的结发妻子,澜儿我们也养了这么多年,已经和亲生的没有什么两样了。” 郑勇先心寒得就像是放在冰水中浸泡过的一样,哪怕对着他的娘亲,也是失望到了极点。 “澜儿他已经报官了,要是查出来是娘买通了人去放火,你最好跟我如实交代,我也好想办法从中周旋,不然真的被查出来了,到时候娘可能要吃一番苦头,甚至连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他苦口婆心地劝着,却让郑老夫人气得不行,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才相信我,我没有买凶放火烧人,就算报官让县衙的人来查我也不怕,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的。” “勇儿,娘是想要那些财产,不过这段时间我也想清楚了,容氏她没有别的孩子,澜儿又是个短命鬼,等澜儿死了,只要容氏一直是你的妻子,荣华富贵还是我们家的,我能够慢慢熬,不需要动用手段,就跟你忍了十几年一样。” 郑老夫人没有任何心虚害怕,让郑勇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低声说道,“难道是娇娇做的?她想要报复雨晨?她手里也有不少银子,使唤起来也方便?” “她真是糊涂啊,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看来这些年我愈加将她宠得张狂了,若真是她做的,那可怎么办哟。”老夫人拍着大腿,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我这就去问她,她怎么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郑勇先手忙脚乱地拦住了老夫人,“你冷静些,你去质问她,没有证据的事情她是不会承认的。娇娇如今变得野心这么大,她想要做当家主母,想麟儿得到郑家的一切,又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既然敢买凶放火烧人,肯定会有充分的准备,你找不到证据的,别去问她了,根本问不出什么结果来。我只希望,等到官府的人查出来,要真是她,娘可千万不要再护着她了,她这是想让郑家毁掉,又变成之前贫苦的日子。” 悔恨在这个中年男人的心里蔓延着,当初她嫌弃他穷,不肯嫁过来,等后来他发迹了,有钱了,又磨着娘嫁过来宁愿做妾,这样的女人太过贪慕钱财和荣华富贵,偏偏孝道难违,碍于娘的压迫,他还要宠着爱着孙娇娇,才酿成了今天这样的大祸。 老夫人想到疼爱了那么多年的侄女,眼泪哗哗地掉落了下来,到底还是舍不得让事情败露,她眼睁睁地看着侄女去死,她满脸祈求地看着儿子,期期艾艾地开口了。 “勇儿,你让澜儿去衙门把案子撤销了吧,就说是意外失火,家丑不能外扬啊,我们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真要查出来,是小妾谋害正房夫人这样的事情发生,那郑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啊。” 郑勇先忍不住唉声叹气,“雨晨和澜儿都恨死我们了,他怎么可能撤销案子?不过有些事情我要先跟娘说好,要真是孙姨娘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我绝对不会包庇她,做错了事情要付出代价。” 郑老夫人心疼不忍地说道,“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表妹啊,你舍得她去死。” “雨晨要是追究起来,我们就要再过回之前那样的苦日子,娘要是觉得过苦日子没有关系,那这些话我就当没说过。”郑勇先眸子里带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句话堵得老夫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容雨晨的伤养了一个月,在沈之月开出的药方和药膳的精心调养之下,她的嗓子终于恢复了,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郑澜除了去书院念书,绝大部分的时间用在了陪伴娘这件事情上。 然而他去衙门报官已经很久了,那边也去调查了一个月的时间,依然没有什么进展,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证人和证据,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过年的时候,容雨晨和郑澜是单独在这边的院子过的,就算郑勇先后来打听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三番几次地派人来请他们回去过年,让全家团聚,母子俩都不为所动,对那个郑家彻底地死了心。 等到元宵节过去了以后,容雨晨对郑澜说道,“澜儿,今天陪我去郑家一趟,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看着娘亲决然的样子,郑澜呼吸一滞,“娘,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我不希望娘做出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我只想娘过得快乐。” 容雨晨平静地说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跟你爹早就没有感情了,又何苦再纠缠。纵火的事情不是你奶奶做的,就一定是孙姨娘做的,你爹却没有给我一点交代,我对那个家彻底地死心了。” “那好,我陪着娘去,不然我害怕他们会刁难你,欺负你。”郑澜顺着容雨晨的心意,“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马车。” 容雨晨的手指紧握成拳,锋利的指甲将掌心都划破了,郑勇先,你这样护着你的小妾,但愿你不要后悔。 半个时辰以后,容雨晨和郑澜出现在了郑家的客厅里。 郑老夫人难得地对她露出了笑容来,关切地问道,“儿媳妇,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前段时间我和勇儿都去看你的,被守门的小厮给挡在门外了,我也就不敢打扰你。” 郑勇先欣喜之中又带着小心翼翼,“雨晨,你心里的气消了吗?郑家村的房子既然被烧毁了,以后就搬回来住吧,我也能每天都看到你,照顾你啊。” 容雨晨懒得理会这两个人的讨好,直接将她的来意说了出来,“你们用不着这么假惺惺的,纵火想要烧死我的人,你们心里都有数,既然你们有心护着,我也不会拦着你们去疼爱谁。我今天是来办正事的,郑勇先,我们和离吧,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的关系了。” 宛若晴天霹雳一般,郑勇先被震得满脸苍白,脑袋嗡嗡的响,就连身体都变得摇摇欲坠。 老夫人也吓得魂儿都快要飞了,她有想过儿媳妇会不依不饶,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逼着她儿子严惩孙姨娘,却怎么都想不到儿媳妇竟然直接说出了和离,要彻底地跟郑家划清界限。 如果是以前,她自然很高兴,容雨晨跟儿子没有关系了,那她的侄女也就能顺利地被扶正,做郑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家里的财产究竟是怎么回事,哪怕对儿媳妇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再不喜欢,她也不敢逼着儿子休妻,没了财产,他们还怎么过好日子? “儿媳妇,这和离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这种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这次事情你受了委屈,我们都清楚,也心疼,你想要花银子,想在外面住都可以,只要你高兴就好。”郑老夫人不得不拉下老脸来,小心翼翼地讨好。 郑勇先满脸祈求地看着结发妻子,声音低沉带着颤抖和心痛,“雨晨,你别生气了,我也不想跟你和离,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和离,这些年我虽然算不上贴心又温柔体贴的丈夫,不过对你也不差吧,非要走到和离那一步吗?” 容雨晨冷眼瞧着惺惺作态的两人,她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涌着,“想不和离也可以啊,你们把孙娇娇打死了,让我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我就不和离。还有,郑麟和家里的几个庶子以后分家每人只能分到五千两银子,除此之外不能再继承郑家的财产,你立下字据,到衙门里去备案,你要是做得到,我就不和离。” 郑勇先还没答应呢,老夫人自己就先炸了,“不行,娇娇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把她打死?”她捧在掌心里疼爱着的侄女,难道就这样被人打死了,她哪里受得了这个。 郑勇先也是满脸为难,“雨晨,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纵火又不是孙姨娘放的,很有可能是我们生意上的仇家做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 容雨晨脸色更加的寒冷,就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寒霜,“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和离吧,别逼着我跟你对簿公堂,也别逼着那些人出来给你教训,真到了那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你别逼我行吗?我不想和离,明明我们的感情这么好,雨晨,你以后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不拦着你,唯独和离这一条,我做不到!”中年男人又气又急。 郑澜在旁边了开口了,“爹你还是答应了娘吧,这些年你对娘不闻不问,这时候就不要假惺惺的吧。你们都爱孙姨娘,就把她扶正为妻就好了啊。不过属于我娘和我的财产,你们休想染指半分。” “澜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却劝你娘和离!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吗?” 容雨晨嘲讽地笑了起来,“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巨额的财产?有些话就不用我说得太明白了吧,这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好事情,占据着别人的成果,还不愿意做事情,还不愿意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 “要么,你当着我的面弄死孙姨娘,按照我之前说的,以后财产都是澜儿的,要么就和离,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三条路能走。不然我们就等着对簿公堂吧。这些年我为了澜儿一直在忍着,已经受够你们了。”容雨晨冷声说道。 “你们这是想要逼死我!雨晨,澜儿,明明之前你们不这样的,既然没有造成性命伤害,就不能让事情过去了,不再追究了吗?”郑勇先快要被逼疯了,崩溃地冲着妻儿喊道。 郑老夫人重重地将拐杖给砸在地上,“好了,别再吵了。儿媳妇,我把孙姨娘赶到庄子上去,让她在那里度过余生,绝不让她再踏进城里一步,以后也不会再惹你心烦,都各退一步,你也别再想着和离的事情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容雨晨的眸子里涌动着强烈的恨意,她没有丝毫的妥协,“除了她死,我不接受任何的妥协,她是你的侄女就了不起啊,这些年来她在府里作威作福,我一再忍让,这次她放火烧我,下次烧我的澜儿怎么办?我不会容忍这种祸害留在我儿子身边。” 郑澜已经将和离书摆在郑勇先的面前了,“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一式两份,爹只需要在上面签字画押就行,你们郑家的财产我和娘一文都不要,属于我们的,你们也别觊觎半分。” “休想,这辈子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和离的。”郑勇先怒气冲冲地将和离书撕得粉碎,“雨晨,你别白费心思了,我绝对不会跟你和离的,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妻子,除了你,我谁也不认。” 听起来有多真诚,容雨晨的心里就有多讽刺,“你随便撕,既然你不肯和离,那我们就对簿公堂好了,我不在乎。” “澜儿,我们走,过几天请县令大人来断案。郑勇先,你想回到以前的穷困潦倒,那就继续作死吧,本来我想顾及夫妻情意的,是你把我逼到了绝路上,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容雨晨被郑澜搀扶着,朝着门外走去。 “雨晨,你再逼我,就不怪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澜儿了,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过舒心日子的。”郑勇先被逼到了绝路,就像是困兽一样,亮出了锋利的爪牙来。 郑澜满是疑惑地看着娘亲,不明白娘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真相又是什么。 容雨晨气得心头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涌,她怒极反笑,“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要是你不害怕承受报复,我都不管你。还是那句话,要么和离,你还能保住现有的一部分财产,还能过富裕的日子。要是你执意要保下孙姨娘,又舍不得和离,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话说,也绝对没有半点可能。” 郑勇先恨得心头一口老血涌上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你这是想逼死我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雨晨,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不行吗?” 容雨晨了冷声说道,“给你三天的期限,别逼我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到时候你们可别悔不当初就行了。” 她话音落下,带着儿子毫无留恋地走了。 老夫人急得都哭了起来,“勇儿,这可怎么办啊?她要是真的和离,以后我们还能过像现在的好日子吗?那些她背后的人势必会对我们家的生意下狠手,我真的好害怕。” 郑勇先心里一凛,有嗜血狠厉的光芒从眸子里划过,“娘,不然就按照她说的,把孙姨娘给杖毙,好让她出了心头这口恶气,和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至于郑麟和其他庶子财产继承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谋划。” 谁让孙娇娇做出那等狠毒的事情来,她要承受报应也是应该的。 郑老夫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声拒绝,“绝对不行,麟儿长大了,他知道事情了,你把娇娇杀了,他会恨我们一辈子的。澜儿他短命,以后我们还要靠着麟儿养老呢,你怎么忍心杀人?” 虽然妾通买卖,主人也能随意杖毙,但到底是她弟弟的女儿,又是她真心疼爱的侄女,杀了岂不可惜。 “那你说怎么办吧?除了和离,就只有杖毙孙姨娘两个选择,娘,我快要被逼死了。以前的穷苦日子我过怕了,一点都不想再回到以前了。说来说去还是怪你,要不是你非逼着我纳了孙姨娘,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郑勇先气急败坏地将所有的错误都怪到了娘亲的身上,“要不是娘你一直给她撑腰,把她的贪念养得越来越大,也不会买通人要去纵火杀人。” 郑老夫人眉头紧锁着,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想了很久以后,她艰难地说道,“既然这样,你去让孙姨娘自我了断吧,总要平息了儿媳妇的怒火。” 在巨额的财产和亲情之间,她还是选择了财产。 郑勇先心里却不乐观,孙姨娘她最是自私自利,只想着享受,她怎么愿意去死。 不出意外,当他让孙娇娇做出决定的时候,后者崩溃了,哭着喊着说道,“我不死,又不是我放的火,她凭什么一句话就想要我的性命。容雨晨她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 郑勇先这一刻恨死孙姨娘了,“你没做过谁信?雨晨她是没有证据,但她认定了是你买人放火的,我也觉得是你,这个罪名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都要认下来。孙娇娇,谁让你以前做事情张狂,你自己用一杯毒酒了断了性命吧。” “我就不自尽,你敢杀了我,我就将你之前做的那些丑事说出去。郑勇先,我得不到荣华富贵,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你想为了财产弄死我,休想!” “你拿了我什么把柄?孙娇娇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做过了什么事情你不清楚吗?之前你不止一次在郑澜的食物里下毒吧,证据我都还保留着呢,把我惹急了,那些证据全部都落到容雨晨的手里,我看真的到了那时候你怎么收场?” 孙姨娘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有着疯狂的恨意,“郑勇先,别表现得跟个好爹一样,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容雨晨根本就不想要我的性命,她只想要和离而已,你答应她又何妨?绝大部分的商铺和田地在她和郑澜手里也没关系,剩下的我们手上有几个铺子,再加几个庄子也够了啊。” 郑勇先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在容雨晨那里被威胁了一通还不算,现在还被孙姨娘摆了一道,这一刻他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好啊,都来算计我,孙娇娇,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对你也是白宠爱了,你竟然敢搜集我的把柄。” 孙姨娘冷声说道,“你都想要我的性命了,难道我还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夫君,我劝你还是去和离吧,顶多铺子和田产地产少了些,这些年我们挣到的银子也不少了,能够不愁吃喝地过几辈子了,怕什么呢。” “但是我真的死了,曾经你做的那些事情闹大,那才是身败名裂,你是想折损一半的财产,还是要我的性命,自己做决定。”她眸子里有着嘲讽的笑容,直勾勾地瞪着郑勇先。 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郑勇先好像苍老了几十岁,过了一会儿,他才艰难地说道,“你真狠,你赢了,我斗不过你,行了吧。” “那你现在就去跟容雨晨把和离书给签了吧,不然我今晚上可睡不着,害怕熟睡之中被你们杀了,那些罪证传出去了,你猜容雨晨背后的那些人会不会跟你拼命?” 郑勇先心头老血再次涌了上来,指着千娇百媚的孙姨娘,口不择言,“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抬了你这么个毒妇进门,你以后休想我再踏进你屋子半步,贱人!你比雨晨差远了,连她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孙姨娘依然笑得明媚如花,“没关系,你爱进来就进来,记得快点把和离书给签了,不然后果自负哦。” 她还不愿意伺候这么个糟老头子呢,只要有银子,能让她买漂亮的衣裳和胭脂水粉,能让她买想要的一切,让她能够吃得好住得好,其他的她都觉得不重要。 郑勇先从孙姨娘这里离开以后,再次马不停蹄地去了容雨晨和郑澜家,哪怕心里有着千万般不舍,他也只能妥协。 “雨晨,既然你想要和离,那我就顺从了你的意思,和离书我会签下,记在你跟澜儿名下的财产我不会动半分。还有,这次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对不住你,尽管不是我做的,但我没能管好她,让她心生歹念,来祸害你。” 郑勇先眼睛很红,满脸痛苦和愧疚。 然而容雨晨再也不会对他心软,她让郑澜把和离书拿过来,“签字画押吧,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你们现在住的那座宅子我就不再拿回来了,留给你们。你以后也能扶持你最爱的小妾为正室了,祝你幸福。” 郑勇先心痛如刀割,放弃了容雨晨和郑澜,就等于放弃了绝大部分的财产,然而他却根本没有反击回旋的余地。 因为他也害怕孙姨娘将曾经做的那些事情捅出去,那些人会来追杀他,灭他满门。 他含着泪在和离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不舍地说道,“雨晨,澜儿,我希望以后你们的日子能够过得顺心,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容雨晨冷淡地说道,“我儿子什么事情都能解决好,你大可以不必担心,和离书已经签下,以后我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至于郑家宅子的地契,澜儿明天会送到你们家去。” 郑勇先拿过和离书,看清楚上面的签名和印泥,竟然生出了心痛的感觉来,从这一刻起,他和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关系了。 然而曾经是他妻子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座并不是很大,却又安静清幽的院子。 “他之前不是不同意和离的吗?怎么那么快就反悔了,看来爹是真的很爱那个孙姨娘啊。”郑澜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娘亲,怎么看都替他娘不值。 “那孙姨娘可是个狠角色,她肯定是拿捏住了你爹的什么致命把柄,让你爹不得不妥协。澜儿,你太小瞧你爹了,在他的眼里,财产最重要,妻子儿女靠边站。”容雨晨跟这个丈夫二十多年,对他的脾气性格,还有心思,自然是摸得很透彻。 郑澜捕捉到容雨晨眼底的嘲讽,想到了之前郑勇先说的一些话,忍不住问道,“娘,你和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现在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澜儿,你先别问那么多,总有一天我会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的。以后我们和郑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跟着娘生活。娘只希望你好好用功读书,再过两个月就考试了,娘希望你能考取功名。那样沈姑娘可能会喜欢你多一些。” 说到沈之月,郑澜心里升起了浓烈的思念,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心痛还发作吗,他真想去看一看她。 “她家就在跟我们隔了有一条路的那座新宅院里,等她爹的孝期过了以后,应该就搬家了吧。”郑澜想到她,心情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容雨晨高兴得不停地搓着手,“等她过来住就好了,我真的很想她,更想她做我们家的儿媳妇。” “娘,我会努力让她嫁给我的,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我出去转转,等会就回来。”郑澜也很想沈之月了,他算了下时间,可能沈之月也已经开始置办家具了吧。 从侧门出去,走过一条小路他就来到了沈之月家的新房外面,院子里有一阵嘈杂声响了起来,郑澜顺着半开的门进去,就看到沈之杰带着几个人将家具往屋子里搬。 他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对着沈之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之杰,你妹妹怎么没跟你过来,她这段时间究竟在忙什么,我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过她了,是不是还在忙着做买卖的事情?” 沈之杰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变得很颓丧,眼眶通红,里面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涌了上来,悲痛万分。 郑澜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都揪了起来,“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心痛的疾病又发作了,你快告诉我!” “对,她心痛的毛病犯了好几次了,每次都疼得生不如死,有时候把头撞到墙上去,撞得满头的血,有时候在地上打滚,用指甲抓着自己的血肉,抓得一身的伤。现在我们全家人都很担心她,也不知道她究竟犯了什么病,明明以前没有的啊。” 郑澜听完了沈之杰的话,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让温瞳和温厉带着他,直接去了沈家村,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别人的眼光了。 一个时辰以后,他的马车停在了沈之月家门口,敲开了她家的门。 “刘夫人,我娘听说沈姑娘她病倒了,特意命我来看看她。”郑澜忧心如焚,在刘彩萍的面前她还不能表露出来这么多,别提有多难受了。 刘彩萍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地说道,“进来吧。” 郑澜让温瞳把探病买来的点心水果交给刘彩萍,然后随着刘彩萍走进了客厅里。 没过一会,他朝思暮想的姑娘被沐晴搀扶了出来,皮肤蜡黄粗糙,眼眶深陷,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哪里还有之前那个精致漂亮的模样。 沈之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笑了一下,郑澜的心像是被锋利的针扎了很多下,疼得快要窒息了,眼睛都被雾气湿润了。 “郑公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吗?对了,郑夫人她的身体恢复了没有,嗓子应该没事,还能说话吧?” 沈之月看起来精神很不好,说了几句话以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虚汗来。 郑澜如鲠在喉,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道,“你身体怎么虚弱成这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彩萍也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谁知道怎么回事呢,月儿她忽然就有了心痛的毛病,时不时就发作,折磨着她疼得睡不着觉。我说要去请大夫,月儿她说自己就是大夫,把脉检查都查不出来,也没中毒也没生病。” 但是身体却快速地消瘦了下来,让人看了心疼。 “娘,你扶我到院子里去,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郑公子说,正好今天的阳光挺暖和的,我去晒晒,说不定我的身体还能恢复得快一些呢。” 沈之月冲着娘亲甜甜地笑道,那笑容看起来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刘彩萍担忧至极,家里最能干的就是这个大女儿,要是她再有什么意外,这个家真的就要倒了,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才好了。 不过到底她心疼女儿占了上风,也很尊重沈之月的意见,女儿想去院子里,刘彩萍就搀扶着她到院子里去晒太阳。 澄澈的茶水被端了上来,在郑澜和沈之月的面前各自放了一杯以后,沈家人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两人。 郑澜怜惜不已地看着她,“月儿,你如实告诉我,你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的?我不信你什么都查不出来。” 看到她这样,他心痛得几乎在滴血,恨不得代替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有人拿我的生辰八字作妖,我遭到反噬了,就变成这样了。不是中毒也不是生病,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沈之月尽量平淡地说道,她隐瞒了魂魄和身体契合得不稳定,还有她放血给郑澜解毒的事情。 “我带你去找道士高人化解灾难,我一定不能让你有事,你对我有多重要,你心里应该是知道的,还有你的家人也不想你有事。”郑澜心里涌过惊涛骇浪,短暂的震惊以后,他的理智回笼,立刻对她说道。 “你以为我没找过吗?整个落霞县城里的道士高人,甚至连寺庙里我都去求过了,没有丝毫的改变,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可能再过不久我会死也不一定吧。” 沈之月一脸的落寞,都有些心灰意冷了起来,明明她那么努力地奋斗,那么迫切地想让生活变得更美好,然而老天爷却跟她开了那么大的玩笑,让她受尽了痛苦和折磨。 偏偏放血给郑澜解毒她是自愿的,她还怪不得任何人,所以哪怕是对着郑澜,她也恨不起来。 “落霞县的道士不管用,那我就带你去更远的地方,肯定会有道士或者是高僧能够缓解你的痛苦,让你的身体尽快好起来。明天我就带你去找高僧化解你的劫难。月儿,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的,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心里很清楚。” 郑澜想要握住她的手,沈之月却反映很迅速地将手给缩了回去,根本不让他牵。 沈之月摇了摇头,“算了吧,反正我已经放弃了,老天爷让我活,那我就好好地活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不做徒劳的挣扎了,活着太累了,死了倒也解脱了。” “你给我住口!月儿,我不许你说这种丧气的话,你不会死的,不管多难,我都会带你寻找到高人,化解你身上的劫难,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我还要娶你为妻,我之前就已经说过的。” 郑澜狠狠地瞪着她,“明天我就带你出发,会有办法的,我这种短命鬼都能熬得过劫难,为什么你就不行,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不是还要参加科考嘛,都快要考试了,干嘛还要分出心神来带我去做无意义的尝试。郑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的性命和你的前程比起来,真的不重要,你不用管我,也许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她心灰意冷,不想再拖累别人了。 “你怎么知道是无意义的尝试?大夏国的高僧和道长那么多,既然有人能用你的生辰八字作法,那肯定有化解的办法,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我还想跟你一块去游览大夏国的名山大川,带你阅尽繁华,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 郑澜身体紧绷着,眸子里的深情浓得化不开,“我爱慕你,等到两个月后你出了孝期,我就来你家提亲,把你娶回家去。所以沈之月,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能死,还要让身体尽快养好起来,我喜欢看之前那个活蹦乱跳的你,而不是跟现在一样是个病秧子。” 沈之月心里有一丝苦涩蔓延开来,要是有办法好好地活着,谁曾想放弃希望,但是她的魂魄本来就就不属于这里,再加上她干涉别人的命格,就算是遭到报应,那也是她活该,是她太自不量力。 “郑公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害怕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但是我家的情况又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我真的很放心布下我娘和弟弟妹妹们。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些秘方给卖掉,争取卖个好价钱,让我的家人以后不用再发愁没有银子用,不用再过着像以前那种穷苦的生活。” 她期待地看着郑澜,厚着脸皮地说道,哪怕她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她感觉到生命力渐渐地流逝,她恐怕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周旋了。 “想要卖掉秘方,就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自己去卖,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沈之月,是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让我不再是瘟神短命鬼,你给我幽暗冰冷的心房照射进来了一束温暖的光,我不许你离开,让我再回到黑暗之中。” 郑澜深深地凝视着她,几乎要看到她魂魄的最深处,“我不会让你死的,不管耗费多少银子,多少心血,我都要让你好好地活着,一直陪着我。哪怕是阎王要带走你,我也要跑到阴曹地府去把你给抢回来,你给我听好了。” 第一百零六章你对我很重要 “谁不想活着啊,这不是没有办法嘛。哪能这么容易找到那些厉害的高僧或者是道长呢,要是能找,我早就把自己治好了,用得着拖到现在。郑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阎王若要一个人死,谁又能拦得住?你对我的好意,我已经感受到了,真的很谢谢你,但是真的不需要你浪费时间了。” 沈之月凝视着郑澜严峻的脸,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难过蔓延开,她也想好好活着,但是现在看来,不管她怎么努力挣扎都没有用了。 “我想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说了明天带你去找高人,一定能找到化解你身上劫难的办法,就一定会去。沈之月,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郑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对她的情意那么深刻,难道她心里一点都不明白吗,要是他的生命里没有她,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那他考取功名又有什么意义。 “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我回去准备一下。” 沈之月眼睛里晕染开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郑澜,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真的,你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我本来就是个短命的人,说什么都活不长的。你还要科考,以后你会有很好的人生,一定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前程,那样我可就真的成了你的罪人了。” 郑澜被她眼底的泪意看了心软了,声音温柔之中又带着一股怜惜,“月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下定决心考功名吗?不是我想要在仕途上平步青云,也不是想着流芳百世,而是我知道你这么好,以后会有很多很厉害很优秀的人爱慕你,我不想输给他们。” “赵明珞跟我说过,现在的我是护不住你的,别人只要轻而易举就能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所以我才想要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才想要走仕途这条路。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在你遇到难题和危险的时候,我不用束手无策,不用再像之前一样,根本做不了。” 是她将他从绝望的深渊里拉出来的,他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留在身边,让她好好地活着。 沈之月眼眶湿润了,她心情比之前还要酸涩难过,“那我要是一直回应不了你的感情呢?难道你要一直等下去吗?” “郑澜,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思而活,不想委屈自己。只有我真正想嫁人了,我才会嫁。而我其实是个性情很冷淡的人,心冷若坚冰,有可能一辈子都捂不热。一辈子都没有结果,你也要坚持吗?” 她以前就没有心思谈爱情,现在身体深受折磨,就更加不想那些事情,也不想拖累别人。 “那你就活个七八十年,看我能不能把你的心给焐热。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再推辞,也别惹我着急。走,我扶你进屋去,你的情况也不用担心,肯定能有人将你治好。” 郑澜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她给扶回去,就好像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都不敢用力,生怕把她的手给捏碎了。 “夫人,我明天带沈姑娘去找人治病,还请你同意。”郑澜直截了当地对刘彩萍说道。 刘彩萍眼睛很红,眸子里迸射出了强烈的希望,“有神医能够治得了月儿吗?那郑公子,真的要麻烦你了,请你务必要带月儿找到神医,把她的病给治好。月儿她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她要是倒下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郑澜目光落在脸色蜡黄,瘦得皮包骨头的沈之月的身上,心里有着强烈的爱意和心疼在翻涌着,他愈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沈姑娘她怎么看都是有福之相,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落霞县没有大夫能够救得了她,别的地方肯定有。” “好,那你尽管安心地带月儿去找神医,家里的事情有我和之杰呢。郑公子,我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把月儿治好,她的命太苦了,好不容易这一年家里的境况才慢慢地好起来,她还没能享受到什么好日子呢,我不想月儿身体越来越虚弱下去。” 沈之月难受得咳了几声,把眼泪都咳出来了,喉间也有一股腥甜的血蔓延到了舌尖,她强忍着不舒服,艰难地说道,“娘,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想办法挣够银两,让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的,你别哭。” 她不等娘亲继续说话,看向郑澜,“我不舒服,就不留你吃饭了,你回去照顾你娘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郑澜心里很心疼,不忍在这个时候刺激她,只好忍着心底的不快,温柔地说道,“那我明天来接你,我先走了。” 沈之月目送着他离开了,低垂着眼帘遮住了所有的落寞,“郑澜,要是就连那些能够降妖除魔的道长,那些得道高僧都没有办法缓解我的痛苦呢,到那时候你又要怎么办?” 刘彩萍扶着大女儿回房间躺下,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郑公子说有办法肯定就是真的,月儿,你有救了。” 沈之月满脸疲惫地说道,“我好困,娘,我想先睡一会,等到晚饭的时候你再叫我起来吧。” 刘彩萍不敢再打扰她,从她的房间里离开了,还不忘帮她把房门关上。 沈之月泪水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她不明白老天爷怎么会对她那么残忍,跟她开了这样的玩笑,她救人也有错吗,为什么魂魄和身体就不契合不稳定。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现代的她已经死了,那张生辰八字对她的影响都那么深刻,反噬加作法的影响,几乎要了她的性命。 另一边,郑澜忧心忡忡地回到家里,周身被忧愁和低落包围着,就连容雨晨都忍不住提心吊胆地问道,“澜儿,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人给你气受了?还是念书做功课遇到了难处?” 对着他最为信任的娘亲,郑澜将他心底的忧愁说了出来,“娘,沈姑娘她生了很重的病,要是再不医治可能她真的会死的,我明天想要带她去找人治病。” 容雨晨震惊又意外,心里还夹杂着强烈的担心,“沈姑娘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就连她那么厉害的医术都治不好吗?” 那这病究竟有多么凶险,沈姑娘能熬得过去吗? 郑澜也不隐瞒,“确切地说,沈姑娘她得的不是病,是有人用那些阴邪的招数来害她,就是道士用的那些办法,要是不将那些加在她身上的巫蛊之术给解除,她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娘,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厉害的得道高僧,或者是会驱除妖魔鬼怪很厉害的道士,你告诉我。” 他不想浪费时间在大海捞针般的找得道高人这件事情上,更何况沈之月她的身体也脱不了太长时间了,他不愿意看到她陷入性命危险之中。 容雨晨对那些巫蛊之术有些微的了解,她若有所思,“我听说很多道士作法是需要生辰八字的,又或者是需要沈姑娘的头发和衣裳那些。难道沈姑娘她将自己的生辰八字给泄露出去了,还是她的头发衣裳被人拿去了?” “澜儿,你说会不会是孙姨娘动的手脚,那个女人又贪婪又狠毒,她为了得到胭脂水粉的秘方,当真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郑澜忧心如焚,“我听沈姑娘的意思,好像她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应该跟孙姨娘没有关系。娘,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作法很厉害的高人啊,我要带她去试试,总不能让她死了。” 他那么爱她,她要是真的有性命危险,彻底地消失在他的生命里,那他现在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娘也不清楚,不过娘可以帮你问问,等晚上的时候再告诉你吧。澜儿,你别担心,沈姑娘她那么大的磨难都挺过来了,这次同样也能够平安度过,你要相信她不会轻易地被打倒的。” 容雨晨看着儿子忧心忡忡的样子,柔声安慰道,同样的她心里涌过一丝快意,她儿子终于有了娶妻成家的心思,只要稍微努力一下,想必很快她就能够等到儿子的好事了。 “那这件事情就拜托娘了。”郑澜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走进他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而容雨晨,则是让丫鬟跟随着她,直接去找了那位神秘的,把郑澜交给她抚养的幕后的人。 那人哪怕是在房间里,都戴着黑色的斗笠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长相,然而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大又寒冷的气场,无时无刻都震慑着容雨晨,让她倍感压抑,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来是想要告诉我,你和离的事情吗?”神秘男人对她家发生的大事了解得挺清楚。 容雨晨尽量让自己冷静,声音不颤抖不害怕,“我猜这些事情是瞒不过老爷的,现在澜儿跟着我,我会照顾好他,让他过得舒心又自在。老爷,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跟你打听的。” 高深莫测的男人直视着容雨晨的眼睛,看得后者头皮发麻,吓得差点落荒而逃,才慢悠悠地问道,“说吧。” “澜儿他有个很重要的朋友,被人作法陷害,现在身体很虚弱,再耽误下去就会有性命危险。所以我来跟老爷打听,不知道哪里有得到高人,能够化解那些阴邪的招数,把人救回来的。” 容雨晨犹豫了下,继续说道,“澜儿很在乎那个朋友。” “那是郑澜心悦的姑娘吧。唐州城,化龙山上的白龙寺,那里面的住持方丈,是个得到高僧,说不定他会有办法化解,你让郑澜带着那位姑娘去吧。” 男人的声音神秘莫测,“那姑娘既然是郑澜爱慕的人,那想必现在他身上的毒已经全部清除干净了,他的命格也已经改变,不会再短命了。” 容雨晨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脊背处冒了起来,掌心里也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老爷,你怎么会知道……” 除了她和澜儿,还有帮澜儿解了毒的沈之月知道这件事情,她都瞒得密不透风,这位老爷竟然得到了消息,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自然是有高僧批命了,郑澜的命并不是单独的他所决定的,等找到他命中的贵人,才能化解他的劫难。让他带着那位姑娘去白龙寺找住持方丈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容雨晨忍着心底的震撼,恭敬地说道,“多谢老爷。” 从这位神秘莫测,力量强大的男人这里离开,容雨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郑澜同样也没闲着,等她回到家,郑澜已经派了属下整理出了一份有十几个道士和道姑的名字来,“娘,你看这是我找人打听到的消息,你说这里面究竟谁最厉害呢?” 容雨晨没有看那份单子,将她打听到的重要情报说了出来,“澜儿,明天你带着沈姑娘去唐州城,化龙山上的白龙寺找住持方丈,或许他能够帮沈姑娘度过这次的生死劫难,别耽误太多的时间了。” “唐州离这里有四百多里路呢,娘你确定白龙寺的住持方丈真的能够救月儿吗?她的身体可是经不起任何耽误的。”郑澜对娘亲打听来的这个消息将信将疑。 “澜儿,你就听娘的,白龙寺的住持方丈肯定能救沈姑娘的性命,你与其去找那些不知道本事的,还不如直接跑的远一点,把沈姑娘的性命救活了再说。娘是不可能害你,也不可能害你爱慕的姑娘的。” 容雨晨对于背后主子的事情不能坦白,只能急促地劝道。 郑澜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很狠心说道,“那我多去准备些银票和干粮,明天清晨就出发,带她去白龙寺。” 他急匆匆地又钻进了房间里,继续收拾东西,还不忘让温瞳和温厉去集市上买些给路上吃的小零食和干粮。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不过是露出鱼肚白来,郑澜思来想去,还是亲自来沈家村接她,把她带上了马车,在刘彩萍和沈之杰千叮咛万嘱咐之中离开了。 沈之月身体比之前更加虚弱了,她咳嗽了两声,喉头有腥甜的血涌了上来,让她的脸色更加的惨白,眼神也早就没有了之前的灵动,异常的疲惫和黯淡无光。 郑澜的心一阵阵的揪疼,扶着她,“很难受吗?我们去唐州的白龙寺,让那里的方丈主持帮你化解劫难,你的身体很快就能恢复起来了。月儿,你坚持两天。” 沈之月眼睛里燃烧起了一丝强烈的希望,然而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眼底的那抹神采又黯淡了下去,“我不敢抱太大的希望。郑公子,有件事情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原本早就应该死了,已经多活了那么长的时间,我心里很满足了。” 郑澜满脸寒霜,狠狠地瞪着她,“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做早就应该死了?我偏要让你好好地活着,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死。我娘说了,白龙寺的住持方丈能够帮你化解劫难,肯定不会撒谎,你只管撑着过这两天再说。” 沈之月那些魂魄被反噬的话语到了唇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连着赶了一天的路,中途稍微休息了两个时辰,等到晚上的时候找了一家小镇的客栈住了下来。 不停地奔波之下,沈之月只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她这段时间消瘦得厉害,又连着坐了五个时辰的马车,浑身酸疼,等到了客栈的时候,她几乎站不稳,还是郑澜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的,一路搀扶着她进了房间。 沈之月冷得蜷缩成一团,用被子将她裹起来,就连说话都很吃力,“郑公子,谢谢你,我想睡一会觉,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带上门。” 郑澜看她眼皮子不停地打架,心疼至极,“你稍微歇一会,等会店小二就会把热饭和热菜端上来了,你吃过了晚饭再去睡觉。” 沈之月心脏疼得像是被刀子剜了好几道伤口,头也疼,精神状态很不好地说道,“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吃饭了,我现在只想睡觉,郑公子你自己去吃吧,不用管我。” 困意袭来,她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然而哪怕是在熟睡之中,她仍然被疼痛折磨得,小脸皱成一团,满头大汗,双手也不停地颤抖着,挣扎着。 郑澜看她这样,更加放心不下,索性让人打了一盆热水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帮她擦掉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还有掌心里那细细密密的冷汗。 忽然,沈之月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像是承受着剧烈的痛苦一样,不停地挣扎着,哭喊着,撕心裂肺的绝望从她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郑澜暗叫一声不好,眼疾手快地将帕子塞到她的嘴里,阻止她咬舌自尽,随后压着她的双手和双脚,不让她做出自残的事情来。 他的眼前,看见的只是她惨白的脸,满头的汗水和泪水,还有她虚弱得不停颤抖的身体,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地刺痛他的心,逼得他差点鲜血淋漓。 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那股疼痛才渐渐地散去,沈之月才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再次发出了军婚的呼吸声。 郑澜修长的手指帮她将凌乱的头发整理好,目光落在她惨白的脸上,痛彻心扉。 月儿,究竟是作法把你伤成这样,看到你被痛苦折磨的样子,我恨不得代替你承受着一切,也好过你疼痛了那么久。 温瞳和温厉站在房间外面,直到听见房间里的动静消失了,才轻轻地敲门,“公子,店家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现在要端进来吗?” 郑澜眷恋不已地起来去开门,将整个托盘接过来,“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你们早点下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但愿明天能够到达唐州,早日见到白龙寺的住持方丈,好解了沈之月身上的巫蛊之术。 等他端饭回来,关上房门再回到床边,就看到沈之月已经醒过来了,眼神很空洞,像是在想着什么。 郑澜脸上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来,用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的声音对她说道,“你醒了?那真是太好了,快点起来吃点东西,折腾了一天你应该累坏了吧。” 沈之月虚弱地说道,“我不是很饿,刚才我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啊,心痛发作起来我根本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郑澜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地说道,“我怎么会吓到了呢,我就是心疼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明明你之前活得那么肆意而鲜活,就像是顽强的野草一样拼命地生长,我看了都很是佩服和心疼。可是才过去没多久,你被折磨成这样,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偏偏我看你痛苦,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道为何,这些话竟然让沈之月心里牵动了一下,暖流在她的心里蔓延着,她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心里也酸酸的,“郑公子,你别对我那么好,我怕我偿还不起,我也害怕熬不过去,白白让你耗费心力。你家有钱有势,你想要娶怎样漂亮的,年轻貌美的姑娘都是可疑的。” 他最不爱听的就是她说着的这些话,“等到见了住持方丈以后再说吧,丧气的话少说。月儿,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绝对不要放弃,我想看到你活得好好的,你想要靠着自己的双手让家人过上最好的生活,我也期待着,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来,先吃点东西吧。” 郑澜端着碗,夹了些清淡又有营养的饭菜到她的面前,“吃了饭才有力气,才不会让身体变得虚弱下去。” 沈之月胃里和心口都不舒服,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吃,根本吃不下,你自己吃了吧。” 郑澜温柔却不容置疑地看着她,“那怎么行,就算是不想吃,也要稍微吃一点才行啊,敢了一天的路,我都没有看到你吃了什么食物,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沈之月为难至极,“但是我看到食物就恶心反胃,根本吃不下。不然你给我弄点白粥来,我吃两口就行了。” 郑澜看她瘦骨嶙峋的小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这样我看了真的觉得好心疼。” 不过他到底还是去弄了一碗白粥来,耐心又温柔地喂她喝了半碗,看她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这才将碗放到了一边。 沈之月很过意不去,“郑公子,这些饭菜都凉了,不然你拿下去让店家再热一热?都是我耽误了你吃饭的时间,你对我这么好,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报答你了。” “我只想让你身体快点恢复,不要你报答。月儿你也不要过意不去,我现在身体已经彻底地恢复了,早就不是之前的病秧子了,就算是冷透的饭菜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镇定自若地端着碗吃了起来,将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对了,有件事情我想问你。月儿,究竟是谁拿走了你的生辰八字去作法,把你这磨成这样?你一直都是个警惕性很强的人,肯定不是有人取了你的血,或者是在你的身上下了符,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再隐瞒我了。” 郑澜想了很多,昨天下午也去问过道士,对那些巫蛊之术也算是有了粗略的了解了,直截了当地问道。 沈之月面对郑澜的目光,想到她给了苏凛尚的那张生辰八字,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她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郑澜看到她这么顾虑的样子,有些气恼,然而还是耐着性子开导她,“都到这种时候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妈?我比谁都想让你健康地活着,不管你之前遇到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责怪你的,你别再瞒着我了好吗?” 犹豫了好一会儿,沈之月终于坦白了,“是那位京城里来的苏公子。” 郑澜听到这个答案,脸色瞬间就变了,眸子里涌过惊涛骇浪,“那位苏公子他还活着?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已经掉下悬崖摔死了吗,搜寻了好几次都没能找到他的尸体。 沈之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两人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郑澜也是个脑子转得很快的人,转瞬之间就想清楚了之前一直困住他的难题。 “赵大人搜寻了很久都没找到苏公子,是因为你把他们藏起来了是不是?月儿,你怎么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啊。现在好了,连你的性命都要搭上了。那苏公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沈之月委屈又难过,她现在置身这朝代,又能怎么办呢? “苏公子给我的家人下了毒,是那种宫廷的毒药,我根本就弄不到药材制作解药的,我不救他们又如何?我自己可以不怕死,但是我娘呢,我年幼的弟弟妹妹呢?你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家人去死吗?” 郑澜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尤其是看到她湿润的眼眶,心里更是难过,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是我错了,不应该质问你的。你不过是个姑娘家,哪里会是苏公子的对手,除了帮他解毒,你又能怎么办呢?”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赵明珞说的那番话是对的。 他不变得强大起来,就算再爱慕沈之月,也是没有意义的,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也只能干瞪眼,什么事情偶做不了。 沈之月将她心里的不甘心和怨恨给咽进了肚子里,“我不管你,我只恨自己太轻敌太没用了,这次的事情要是能熬过去,我当然会更加努力地生活。要是我挺不过去,死了也是我活该,我也算解脱了,一了百了。” 谁让她当时脑子坏掉了,以为她在现代已经死了,那张生辰八字对她就没用了,却没想到哪怕已经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朝代,依然能够影响她的命格。 “你不会死的,得道高僧能救得了你的性命。你没有照镜子好好地看自己吗,你分明是有福之人,不是短命相,你相信我,等住持方丈帮你化解了灾难,你又能恢复起来了。” 沈之月感受到郑澜的紧张和在乎,对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要是能好好地活着,谁愿意去死呢?那我在这里借你的吉言了。郑公子,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郑澜心里放心不下她,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那好,我回去休息了,我的客房就在隔壁,你要是半夜哪里不舒服,就大喊一声,我很快就过来了。” 沈之月轻轻地应了一声,看他离开之前不忘体贴地帮她把门给带上,心湖上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郑澜,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能回应你的感情吗?要是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办法爱你,还是不愿意嫁给你,你会恨我吗? 哪怕是在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婚姻对于一些人来说,依然是委屈求全,更何况在这以男权为尊的朝代呢,她不想辜负郑澜的感情,也不想委屈自己,进退两难。 这个晚上,沈之月失眠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一墙之隔的郑澜也睡不好,心都是悬在半空中,就连入睡都不敢太过深沉,害怕沈之月她心痛会发作,会自残,他却不知道。 索性一夜都没有动静,让他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一些。 第二天清晨,他们一行人早早地起来了,简单地用过早饭以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出发了。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达了唐州城,不敢有丝毫耽搁地来到了白龙寺。 沈之月是被郑澜背着走上了几百道阶梯的白龙寺的,终于来到了金光闪闪的,供放着好几尊大佛的正殿。 郑澜豪气冲天地捐了一千两的香火钱以后,终于得到了见住持方丈的机会。 得道高僧满脸悲悯,有着一双能够看透过去未来的睿智双眼,看着郑澜和沈之月,竟然用一种自然而然的语气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敲定婚事 “大师,请你救救沈姑娘,她被人施法陷害,身体虚弱得厉害,再拖延下去恐怕会有性命危险。”郑澜跪在了住持方丈的面前,丝毫不掩饰他真实的感情,也没有任何迂回婉转,将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沈之月连跪都跪不稳,从走进白龙寺,她就一直觉得头昏目眩,心跳得很快,身体的魂魄像是被谁撕碎了一样,疼得她额头上,掌心里都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脚底下也像是有一股寒意涌了上来,难受至极。 主持方丈满脸悲悯地看着她,“你原本不应该来这里的,更不应该放血救人的,还有那张生辰八字,这是老天对你的惩罚。” 沈之月满脸痛苦,她苦涩地笑了一下,“大师,我来到这里纯属意外,我本来就应该是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所以现在我哪怕很后悔,很害怕,但是一切都改变不了了。” 郑澜心里更是一凛,“方丈,你是得道高僧,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不管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承受。她是被人所害,求大师救人一命,我愿意给白龙寺的佛像重塑金身,只要沈姑娘她能健康地活着。” 沈之月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那份生辰八字为什么对我还有用?想必大师是知道我的来历的,不知道您能不能替我解惑,就算要死,我也想死得明明白白的。” 她占据原主的躯壳也不是故意的,就连她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在实验室里爆炸身亡的时候,醒来就到了沈家村那个闭塞又落后的山村,落到了那位小姑娘的身上,她根本就没想过占据谁,抢谁的命活下去。 “就是你命不该绝,但是又不契合,你还强行取了很多的血。那张生辰八字被人拿去利用,你干涉别人的命格,再被术法反噬,才落得现在心痛如刀割的下场。” 沈之月还是想不清楚那张生辰八字有多么厉害,她索性不去想了,“那大师,你能够告诉我,我还有活路吗?还是反噬就是我的死劫,我顺其自然地去面对就好了?” 郑澜厉声说道,“你怎么可能会死,别说这些丧气话。” 随后他又满脸祈求地看向住持方丈,声音里带着强烈的祈求,“方丈,你一定有办法化解劫难的对不对?你是得道高僧,肯定有办法救沈姑娘性命的。” 他光是想到沈之月彻底地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心就痛得在滴血,若是她真的有性命危险,他不敢想象要怎么承受这样的结果,他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方丈手里拿着佛祖转动了一会,嘴里念念有词,倏地睁开了眼睛,“办法自然是有的。女施主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之所以会到这里来,也是冥冥之中的命数在牵引着。你和他的命数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沈之月听得云里雾里的,“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和他的命数联系很紧密,那请大师告诉我,化解的办法是什么?” 她虽然愚钝,但第一句话是重点,她抓住了,就是有办法化解她的劫难,言下之意,她不一定会死。 郑澜的心里燃烧起了强烈的希望来,“请方丈指点迷津,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救她的性命,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她能活得好好的。” 方丈大师睿智又绵长的眼神在郑澜和沈之月的身上来来回回地转移着,“你们是天注定的缘分,只要你们结为夫妻,自然就能够化解劫难。因果轮回,前世今生,你们注定要在一起。” “方丈您的意思是,只要我娶她为妻,她就不会死了是吗?可是沈姑娘她还在孝期,是不能谈婚论嫁的,她的身体能撑到出孝期吗?” 郑澜对这个化解办法心里是有着窃喜的,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姑娘,如果用这样的办法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不管她爱不爱他,他都心满意足,至少他每天都能看得到她。 他也相信,只要他真心相待,把她当成稀世珍宝一样疼着宠着,日久天长,她一定会被他打动,彻底地爱上他,接受他。 沈之月心里涌过惊涛骇浪,她听到方丈说的前世今生,因果轮回这几个字以后,脑子就开始嗡嗡的,很难接受这个理由。 她没有喝过孟婆汤,前世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除了那场还没开始就戛然而止的暗恋,她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哪有什么注定的缘分。 然而住持方丈很显然是自动她的来历的,她心里又恐惧,又不解。 “只要你们暂时定亲,也是可以缓解她心痛的情况,不过想要彻底地恢复健康,就只能等成亲以后,你们的命运才会真正地交织在一起,她才没有性命之忧。”说话的自然是白龙寺的方丈。 沈之月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手,指甲掐着掌心的疼痛让她冷静下来,她小声地对郑澜说道,“郑公子,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大师说说,你能不能到外面等我一会?” 郑澜看着沈之月的脸色,瞬间忐忑不安了起来,“你不愿意嫁给我吗?”哪怕只是为了能够救她的性命,她也不愿意嫁给他吗? “谈婚论嫁的事情等会再说,我心里有很多的疑问要请求大师答疑解惑,你等我一会,最多半柱香的时间,好不好?”既然方丈知道她的来历,沈之月的心里甚至冒起来了一丝奢望。 郑澜心里难受得很,然而对上她亮晶晶的,满是祈求的眼睛,他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轻声地说道,“那我在外面等着你。不过我希望你想清楚,不管什么时候,命都是最重要的,要是连命都没有了,其他的都是虚的。” 沈之月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快禅房里就只有住持方丈和她两个人。 她压抑着心底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既然你知道我的秘密,那我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你也说了,我本来不应该来这里的,我想回去。” 住持方丈悲悯地看着她,“那只能灰飞烟灭了,既来之则安之,那些事情已经是你的前世了,苦苦执着又有什么意思。” 就像是一盆兜头冷水浇下来,把沈之月所有的希望都浇灭了,她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脸色更是比之前惨白,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到底还是她太愚蠢了,爆炸身亡,还怎么回到以前的生活? “大师之前有句话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说我和郑公子是注定的缘分?您明白我并没有喝过孟婆汤,对前世的事情记得很清楚,那哪有什么因果轮回呢?” 她的血能够解了郑澜的毒,原本她就已经觉得很意外了,现在还说是什么注定的缘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然而这一次住持方丈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施主自己慢慢地想吧,性命珍贵,还请施主抓住机会,不要耽误了自己的性命。” “除了成亲,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不甘心地继续问道,被人作法害她,不是只要破解了法术就行了吗?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成亲,至于她放血解了郑澜的毒这件事情,导致魂魄和身体不契合,慢慢地调养不是也能好起来吗? 方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除了嫁给外面的那位施主,你没有其他的办法,注定死路一条。你欠了他一条性命,必须要偿还。” 沈之月越想越糊涂,她心里希望的火苗熄灭了,对着面前的高僧双手合十,恭敬地说道,“多谢大师替我指点迷津,我会记住的。” “老衲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那位施主还在外面等着你,女施主自己做好决定。” 从禅房里出来,沈之月依然震撼不已,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在哪里曾经欠过郑澜一条命,然而想得脑袋都快要破了,依然想不出究竟是哪里有所牵扯。 郑澜等了一会就看见她出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住持跟你说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之月觉得在这白龙寺里,她的精神状态比在外面好了很多。 “大师已经替我答疑解惑了,我们回去吧。”沈之月看起来平静了很多,也没有不甘心和厌恶他,而是心平气和地他说话。 郑澜扶着她,就好像她是易碎的珍宝一般,带她离开了白龙寺,又一路背着她到了山下,在山下的一间客栈里住下来。 把她送回房间以后,他心里装着事情,舍不得离开,偷看了沈之月的脸色以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能告诉我吗?” 他爱她,不想眼睁睁地看她去死,对于白龙寺住持方丈说的这番话,他心里其实是窃喜的。 哪怕她现在不爱他,他都觉得没关系,往后漫长的时光,她总有被他感动的那一天。 沈之月直勾勾地看着郑澜,没有说话,她依然想着住持说的那些话,她究竟什么时候欠了郑澜一条命。 “那个,你要是不愿意嫁给我也没关系,兴许方丈说的那个办法也不管用呢。我再带你去寻找别的道士高人,作法把你的霉运都驱除,那样你又恢复健康了。” 话虽然这样说,他心里有些失望。 沈之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方丈说的办法的确是管用的,他知道关于我们之间的纠葛,我信他。” 连她不属于这个世界都能算出来的得道高僧,她怎么会不相信?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哪怕是为了维持住你的性命,你愿意嫁给我吗?”郑澜的心里再次升起了一抹希望,夹杂着期待和紧张,欣喜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沈之月靠坐在床头上,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她想要活命,就必须好好地活着,她又能怎么办呢? 老天爷对她真是残忍,一次又一次跟她开这样的玩笑,让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就在郑澜期待的心再次浸到冰水中的时候,她再次睁开了眼睛,看着郑澜,“娶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人,你愿意吗?郑公子,你应该清楚我根本就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我害怕婚后的日子你会失望。” 她的话瞬间就把郑澜给弄蒙了,转瞬之间被惊喜填满了,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也绽放开了大大的笑容来,“我当然愿意娶你。就算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有我爱你就足够了。” 郑澜控制不住心底的爱意,一把抱住了沈之月,将她抱得紧紧的,“月儿,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我能每天看到你,就觉得值得了,我很高兴。” 沈之月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在郑澜的背上捶了起来,“好难受,快点放开我。” 郑澜吓到了,以最快的速度放开了她,满是懊恼和怜惜,“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啊月儿,我是他太高兴了,有些忘乎所以了,你别怪我。” 幸福和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才会那么失态。 沈之月很认真地提醒他,“我愿意嫁给你,并不是因为爱你,而是为了延续性命,目的很不单纯。郑澜你想清楚了吗,不要那么轻易地做决定,不然我担心你以后得不到情感上的回应,我们会反目成仇,惨淡收场。” 郑澜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温柔深沉的目光看着她,语气坚定,“我不会后悔的,也不会恨你,哪怕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的脸,每天和你说几句话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不用考虑了,能娶到你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沈之月听见她的声音说道,“拿回去以后,我们就先定亲吧,知会我们两家的父母,把事情定下来。等到我出了孝期以后,我们再成亲。” 郑澜笑容就一直都没有退下去过,他很是认真地说道,“好,等回去以后我们就定亲。月儿,我真的很高兴,不管是以怎样的目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就算你不爱我,有我爱你也足够了。” 老天爷待他不薄,才把她送到他的身边来,将他从黑暗之中拉了回来。 “你娘呢?她会同意吗?”沈之月想到气质高贵的容雨晨,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担忧。 郑澜冲着她宠溺地笑着,“她做梦都想让你做儿媳妇呢,我也做梦都想你做我的妻子。我娘要是不同意,你觉得我能带你来白龙寺找方丈吗?” 又漂亮又聪明,还那么能干的姑娘,谁不想娶? 郑澜能肯定,附近几个村子适婚的男人都在打沈之月的主意,不过是碍于她在孝期,不敢明说而已,等她守孝结束,求亲的人能够踏破她家的门槛。 幸好老天爷对他好,才让他在这时候抢占了先机,征得她的同意。 “等明天我们就回家去吧,别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回去我们就订婚,交换庚帖,顺便我让娘为成亲的事宜做准备,再过两个月以后,就可以成亲了。” 郑澜已经幻想着成亲以后琴瑟和鸣的日子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幸福。 沈之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那个大婚以后,如果我不想洞房,你会恨我吗?” 问出口以后,她的脸也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虾子,火辣辣的,双手也纠结地扭曲在一起。 不过有些事情,必须现在说清楚,省得以后会牵扯出更多的事端和麻烦来。 郑澜也被她的话弄得脸红了,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的,哪怕是圆房这件事情也不例外。我想让你过舒心又自在的日子,想让你健康地活着,一直陪着我。” 两情相悦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他也想让她有敞开心扉的那一天,真正爱上他,接受她。 “那好吧,等回去以后我们把亲事定下来。”沈之月妥协认命了,在生与死之间,她可耻地选择了生,哪怕是利用郑澜,她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耻。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叫我,我就在隔壁。”郑澜亲昵地帮她将头发给别到脑后,带着满脸的缱绻眷恋离开了。 沈之月躺在床上,低声地说道,“郑澜,但愿你以后不后悔。” 郑澜这是兴奋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意识模糊,稍稍眯了一个时辰。 两人既然达成了协议,第二天就返程。 一路上,郑澜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嘘寒问暖,端茶倒水,脸上都是有光的,让随行的温瞳和温厉看得差点目瞪口呆。 他们自然不明白自家公子和沈姑娘在白龙寺里究竟说了什么事情,不过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两人之间有情愫在悄悄地涌动着,公子看向沈姑娘的目光充满了爱意,而且是明目张胆的,一点都不再隐忍。 “你总是这样看我做什么?”马车里,被郑澜注视打量了几十次以后的沈之月终于忍无可忍,无奈地说道。 郑澜丝毫不觉得难为情,眼睛里带着璀璨的笑意,“我在看未过门的妻子,有何不可?你长得可真好看,我一辈子看你都不会觉得腻。” 哪怕还没有定亲,得到她的首肯以后,郑澜的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了,整个人几乎要雀跃起来。 沈之月嘴角抽了抽,无奈地说道,“以前我也没看到你这么不矜持啊,别再看着我了,你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我太高兴太幸福了,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就想一直看着你。月儿,等到成婚以后我一定会更加爱着你,把你当成稀世珍宝一样疼着宠着,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郑澜凝视着她,很认真地保证道。 沈之月心里有些酸涩,还有些愧疚,郑澜的感情越是纯粹,她就越觉得对不起他,她低垂着眼帘,声音很轻,“郑澜,我们就按照现在这样相处就行了,你不用处处顺着我,付出太多会让你很累的。顺其自然,你会舒服很多,我也不会于心不安,不会感到困扰。” 郑澜直接反驳她,“那怎么行?我既然爱你,肯定要对你很好,你嫁给我本来就够委屈的了,我不对你好怎么行?其实我也明白你的心思,你不想嫁人,除了不想生孩子,还不想被人管着不想受委屈,所以我想你嫁给我以后,也能过像你婚前的日子。” “我回去就让娘挑个良辰吉日,我们尽快将婚事办下来,到时候就不害怕你有性命危险了,你也能一直陪着我。月儿,有你在我的身边,我会更加用功地考取功名,你以后想去京城,或者去哪个州郡,我就带你去,让你过舒心自在的日子。” 他笑容温暖而明亮,就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宝贝一般,沈之月心里更加的伤感了,“那就算我一直不愿意跟你圆房,不愿意生孩子,你也没有怨恨吗?哪有男人成亲不想要孩子的,郑澜,这件事情你再考虑清楚,我不希望你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郑澜眼神陡的变得严厉了起来,“你是想反悔了,不愿意嫁给我吗?月儿,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这辈子要么不娶,要娶只娶我爱慕的姑娘,就算你不愿意生孩子又如何?我本来就是个煞星短命鬼,原本就活不了多久的,要不是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恐怕已经死了。” “我有现在的生活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你嫁给我,陪在我的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有你就够了。至于生孩子这件事情,一切都看你的意思,我绝对不会勉强你半分。你要是不信我,那我可以发毒誓。” 年轻俊逸的男人说着,就把手给举起来,要发毒誓。 沈之月心里一慌,立刻阻止了,“我相信你的话,这样总可以了吧,你别乱发毒誓。”万一誓言应验了怎么办,那她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郑澜满心欢喜地对她笑,有些得意地翘起唇角,“所以你心里其实是在乎我的,月儿,我真的很开心。” “我在跟你说以后可能会碰到的事情呢,郑澜,我是很认真的,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总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想好对策,把问题都解决清楚才行啊。婚姻并不单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所以你真的要深思熟虑。” 沈之月满脸认真,既然是成亲,她肯定不想让婚后的日子过得乌烟瘴气的,更不想天天跟郑澜的娘亲吵架,平添烦恼,更不想让郑澜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郑澜心里暖融融的,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眸子里缱绻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逼迫不了我,哪怕是我娘。你就放心吧,我娘她不会逼迫我们要孩子的。不然你就开几副药给我喝,做出是我子嗣艰难的假象,她就算想逼着你,也没有办法了。反正我之前娘胎里带来的毒那么厉害,留下一些后遗症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月儿,你真的不要担心,我想要的就是你陪在我的身边,至于其他的事情,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我绝对不勉强你,我说到做到。你决定了要嫁给我,我就不许你反悔。”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能让她再反悔,让他的满心欢喜变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沈之月感受到郑澜的真心,她释然了,“只要你不后悔今天的决定就好,还有谢谢你愿意救我的性命,我真的感动。” 郑澜贪恋地按着她的脸,哪怕这时候她瘦得皮包骨,气色也很差,在他心里她依然是最漂亮的,都让他心动不已,他眼角眉梢的笑意怎么都消散不掉。 “我之前就说过,我们这世上天注定的缘分,才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月儿,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停顿了一下,眸光中多了一丝狡黠和自信,“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爱上我的,我们定能过琴瑟和鸣的好日子。” 沈之月脸上涌上来了一股热气,别扭地将视线给移开,“顺其自然地往下走吧,我不想强求,只想顺应天意。”那谁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她和郑澜又将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那些事情太过遥远,变数也太多,她不愿意想得那么长远。 回到落霞县以后,郑澜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地将她给送回到了沈家村。 刘彩萍立刻上来搀扶着女儿走进了屋里,满心担忧地问道,“高僧怎么说?月儿你身上的劫难化解了吗,还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沈之月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了郑澜一眼,竟然有些羞赧和难为情,她斟酌了一下,和娘亲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高僧说是有化解的办法,我是被人作法陷害的,想要活命,那就只有和郑澜成亲,才能确保健康地活着。”她强忍着羞涩,将高僧说的化解办法告诉了娘亲。 “什么,你要成亲了?”刘彩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心里涌起了强烈的担忧,她既担心大女儿嫁人以后,家里的日子又一落千丈,回到以前穷困潦倒的生活,又担心女儿嫁到郑家去受罪受气,更是让身体的病情严重。 “月儿,但是你的孝期还没有过去啊,你这怎么嫁人?高僧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啊?”刘彩萍着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人家都说嫁人要门当户对,我们家这样的光景,你嫁到郑家去,还不是被往死里磋磨,这婚姻大事怎么能草率地决定呢?” 郑家是怎样的人家,她都清楚,家里妻妾成群,郑家老夫人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管是她的私心也好,还是从女儿婚后是否幸福的方面考虑也好,郑澜都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更何况,郑澜还是个瘟神呢,霉运缠身,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呢,她怎么能让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 郑澜感受到刘彩萍的嫌弃,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得鲜血淋漓,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情急地说道,“有件事情我还没有告诉夫人,我爹娘已经在几天之前和离了,我现在跟着我娘一块生活,和我爹,我奶奶都没有关系了。所以夫人请放心,月儿她嫁给我,不会受到刁难和欺负的。” 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哪怕就是沈之月听到这个消息都被吓了一跳,“你爹娘和离了?” 男人不想将事情的内情说出来,简单地说道,“对,我娘她不想和我爹继续生活了,就选择了和离。家里的商铺和田地那些,我和我娘拿了一大半。所以就算是和离了,我也能给月儿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她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我娘她也很喜欢月儿,做梦都想让月儿做她的儿媳妇呢。” 刘彩萍心里乱得很,私心里她是真的不愿意让女儿嫁给郑澜这样的人,到底是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哪怕最开始的时候心里不痛快,然而时间长了,也是有感情了。 她不想女儿年纪轻轻就守寡,所以她是一万个不情愿,只能幽怨又为难地看着沈之月,“那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决定了要嫁给他吗?” 沈之月隔着桌子握住了娘亲的手,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地许下承诺,“娘,不管我嫁不嫁人,我都不会不管你和弟弟妹妹们的,等到搬了家,胭脂水粉铺子,还是要开起来,我不会让你们再过以前的苦日子,你放心。” 郑澜也拍着心口保证道,“夫人不必担心,我既然要娶月儿,该给的聘礼我是绝对不会少的。等婚后月儿想做什么事情,想去哪里,我都不会干涉她,只要她过得满足快乐。” 刘彩萍这一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深深地看了郑澜一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早知道女儿要嫁人,她之前就不应该阻止赵明珞把女儿带走,让她回到京城去做明珠郡主,让她的亲爹帮她找份好亲事,也好过嫁给郑澜。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哪怕她就算肠子都悔青了,也没有办法再重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丈夫养妻子天经地义 “娘,高僧说了只有郑澜才能医治好我的病,我想要活命就只能嫁给他,我们是老天爷注定的缘分。所以我想得到娘的支持。”沈之月盯着刘彩萍的眼睛,真心实意地说道。 “你爹的孝期没过,现在你们怎么成亲?月儿,你的身体能撑到出了孝期,撑到成亲的那天吗?在那之前你要怎么熬?”刘彩萍心里烦乱得很,再次提出了疑问。 “高僧说了,只要先定亲,我和郑澜的命运就能够互相影响,我也不会有性命危险。所以,我和郑澜商量过了,我们先悄悄地定个亲,等到出了我爹的孝期以后,再成亲,这样就没事了。”她说着,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郑澜一眼,俊美如玉的男人回以温柔缱绻的微笑。 刘彩萍看着两人之间流露出来的情意,心里就明白,这件事情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的大女儿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不管做什么事情心里都很有谱,比她这个做娘亲的还要厉害很多,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索性放弃了,有气无力地说道,“娘只希望你深思熟虑,想清楚每一步再做决定,省得以后会后悔。娘希望你婚后的日子过得幸福顺遂,不希望你受到很多的委屈。” 在刘彩萍的心里,哪怕郑澜再富有,也不是很好的夫婿人选,瘟神,煞星就足以让心疼女儿的好人家望而却步了。 “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要面对着怎样的结果,我都能够承受,娘你不用担心我。谢谢娘同意我和郑澜之间的婚事。”沈之月打起精神来,绕到桌子的另一边去抱住了刘彩萍,“娘,谢谢你将我养大成人,你为我付出的太多了。” 刘彩萍心里涌上了一丝苦涩,有气无力地说道,“光是我同意没有用啊,你要问郑公子,他娘同不同意。娘只担心,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她的女儿是出身显赫的世家千金,流落到这么个贫穷落后的山村已经够可怜了,还要嫁给一个瘟神煞星短命鬼,她光是想着都心疼得要流泪。 郑澜语气坚定地说道,“夫人请放心,我娘她会同意我和月儿之间的婚事的。我这就回去和我娘商量,等约个时间我们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把亲事定下来。我爱慕月儿,也想让她健康地活着。” “那你先回去和你娘商量吧,等商量结果出来了,我们再说婚事。郑公子,我女儿她在家里就没有受过什么气,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拿主意,我们家虽然穷,但也绝对不任人捏圆搓扁,也不上赶着攀权贵,你把我的意见先跟你娘说清楚。” 郑澜痛快地一声应下了,“那月儿就拜托夫人好好照顾了,我先回去和我娘商量婚事。” 等到郑澜走了以后,刘彩萍脸色很凝重,满是担忧地看着大女儿,“月儿,难道除了嫁给郑澜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被人作法那些道士不能化解吗?为什么非要成亲?” 沈之月有些心虚,她也自然不可能将魂魄和身体不契合,她擅自做主放血解毒害了遭到反噬和报应的事情告诉刘彩萍的,只能隐藏了最重要的事情。 “高僧说了,我前世欠了郑澜一条命,这一世是要偿还的,所以我只有嫁给他,才能确保健康和平安。” 刘彩萍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无奈地说道,既然这样,娘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只希望你能够过得好。还有,就算嫁人了,娘也希望你能帮扶你哥哥和弟弟妹妹,把家里的生意做好起来,让我们在县城里有门营生。月儿,你怎么那么命苦呢,娘错了,之前应该让你跟赵大人一起回京城的。” 要是回了京城,是不是就不用被人陷害至此了,女儿这段时间被心痛折磨的日子,每每生不如死,就连刘彩萍看了都心痛,更别说亲身经历和承受了。 “娘,看你的说的什么话,回京城做什么?现在这样的日子不是过得很好?就算我嫁给郑澜也没什不好的,他父母不是和离了嘛,他跟着娘一块生活,你也见过她娘亲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再说了,我健康地活着,那不比死了要好啊?” 刘彩萍满眼泪水,“也对,像月儿你这样的性子,不管到哪里都能够过得很好的,倒是娘担心了。就是娘担心,郑澜是个短命鬼,你要是嫁给他两三年他就死了,今后漫长的岁月你要怎么办啊。” 这个世道对女人这么苛刻,她的女儿要是当了寡妇,岂不是要痛苦一生。 沈之月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她真的觉得娘想得太多了,忍不住劝道,“娘,你忘了我是会医术吗?我肯定会想办法调理好他的身体,尽量让他活更长的时间,你就放心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连命都没有了,剩下的都是虚无。” 刘彩萍心里不痛快,又无能为力,“随你去吧,反正有些事情我是管不了的,娘只希望你能够健康平安。” 另一边,郑澜则是满面春风地回家去,跟容雨晨分享了他最开心的事情,“娘,月儿她愿意嫁给我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到现在都还觉得晕乎乎的。” 容雨晨正在吃着糕点,听到这句话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糕点呛到喉咙里,脸都涨得通红,差点喘不过气来。 郑澜立刻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面前去,看她喝了下去,又渐渐地平复了情绪,才慢悠悠地说道,“娘的反应这么大做什么?难道沈姑娘答应嫁给我,你不高兴吗?” 容雨晨捂着心口的位置,半晌才将信将疑地看着儿子,“你们不是去白龙寺找住持方丈化解她的劫难了吗?怎么忽然又说道婚事上面去了,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儿子该不会是想出了什么手段哄骗人家姑娘嫁给他吧? “高僧说想要化解月儿的劫难,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她嫁给我的,我能够护住她的命,还说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她思来想去,就同意嫁给我了。娘,你很快就会有儿媳妇了,高兴吗?你会同意我娶月儿为妻的,也会善待她的是不是?” 容雨晨看儿子脸上都多了一层明亮的光彩,就知道他心里其实很爱那位沈姑娘了,不由得生出了一种感慨来,“我的儿子长大了,也到了娶妻的时候了,娘自然是同意的。沈姑娘她又漂亮又聪明,还懂得医术,能够好好地照顾你,她愿意嫁给你,是你这辈子修来的服气。” “她的孝期没过,所以暂时不能成亲,高僧给出来的建议是让我和月儿先把亲事定下来,也能够缓解她身体的恶化,等到她爹的孝期结束以后,再成亲。娘,不然明天我们两家人在酒楼里吃顿饭,把婚事定下来。” 郑澜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眼睛里有着璀璨又夺目的光彩,让容雨晨看得心痛至极,不期然又想起了她那夭折的孩子,若是她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也跟澜儿一样长大了,娶妻生子。 她极力地隐忍着那抹悲痛,笑得慈爱又温柔,“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澜儿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明天我就让人给沈家送请帖,后天把亲事定下来,绝对会让你满意的。你能娶到沈姑娘那么好的女孩,娘也打从心底替你高兴。” “谢谢娘。”郑澜真心实意地跟容雨晨道谢,“是娘让我们去白龙寺,才从高僧那里找到了化解的办法,我也才知道我和月儿她是天注定的缘分。那婚事的筹备事宜也要开始了,省得到时候匆匆忙忙的。对了娘,要挑个良辰吉日才行。” 容雨晨拍了拍郑澜的脸,眼睛里带上了一丝笑意,轻声细语地说道,“婚事就包在娘身上,娘一定会帮你办得风风光光的,让你们幸福。” “那我爹和奶奶那边还要不要知会一声?”郑澜想到郑家老宅那边的人,征询着容雨晨的意见。 容雨晨的眸子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冷声说道,“既然我和你爹已经和离,那以后自然是桥归桥路归路,你和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不用知会他们。他们算什么玩意?” 澜儿根本就不是郑勇先的儿子,那些人除了想要从澜儿这里弄到银子以外,根本就没有半分亲情,她为什么要让那些人给她添堵。 不过那位老爷她自然是要请的,是老爷把郑澜送到她的身边来的,澜儿成亲,那些人肯定也想看到。 郑澜竟然从娘亲的心里看到了恨意,他心疼娘亲的同时,自然舍不得忤逆她的意思,“那就不请他们了,反正这些年来奶奶和爹也对我们不闻不问,他们也未必过来喝这杯喜酒。” “娘,还有件事情我要提前跟你说,我娘胎里带来的毒已经解了,不过那些剧毒在我的身上折磨得太久,月儿她给我把脉看过,说可能子嗣会有些艰难。所以关于子嗣,娘你不要着急。等月儿过门以后,先帮我用药膳调养一两年,可能亏空的底子就补回来了,等到了那时候,想要孩子就容易了。” 容雨晨敲了敲儿子的脑门,嗔怪地笑了起来,“你这孩子,竟然跟娘玩起心眼来了,你不过是怕娘欺负你妻子罢了。沈姑娘她还没过门呢,你就这样护着她了,看来是真的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啊,娘都有些嫉妒了。” 两情相悦的感情真好的,夫妻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替对方着想,哪里像她和郑勇先这样,成亲的时候一穷二白,好不容易老天爷给了个发财的机会,却是用她亲生儿子夭折才换来的。 得到巨额财富的代价就是,她再也生不出儿子来了,她那个丈夫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纳进门来,给她添堵彻底地伤透了她的心,就连正房夫人的名分对她来说也是名存实亡。 郑澜有些笑嘻嘻的,不好意思地说道,“娘你就别打趣我了,月儿她是我爱慕许久的姑娘,她愿意嫁给我,我幸福得都想要流泪,我恨不得把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来。” 容雨晨笑容淡了下去,语重心长地说道,“澜儿你就放心好了,你们成亲以后,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我是绝对不会干涉你们的,更不会为难你的妻子,只要你们过得幸福顺遂,对娘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娘,我就知道你最是通情达理了,月儿能有你这样的婆婆,是她的福气。”郑澜花言巧语地哄着容雨晨。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娘亲的眼睛里转瞬即逝的痛苦和晦涩。 容雨晨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澜儿你错了,我不是你的娘亲,不过是拿着巨额的钱财,负责把你养大成人罢了,但愿哪天你知道真相以后不要恨我。 “成亲到底需要怎样的事宜,娘你告诉我,我好让人去准备,我可不想到时候匆匆忙忙的。”郑澜兴奋得整个人都像是飘着的,磨着容雨晨。 她没有办法,只好将想到的那些注意事宜都告诉了郑澜。 郑家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清晨就把请帖送到了沈之月家,说明了情况,请沈家一家人第二天在县城里的顺意酒楼里吃饭,顺便把亲事给定下来。 刘彩萍哪怕忧心忡忡,然而到底担心女儿的性命,哪怕有再多的不满意,也应承下来。 打发走了容雨晨派来的丫鬟以后,刘彩萍对沈之月说道,“月儿,娘这就到城里去买些红布回来给你缝制嫁衣,还有你想要怎样的嫁妆,娘好去准备。” 她无奈地说道,“娘,不管是嫁衣还是嫁妆,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让人准备好就行了,我可舍不得娘你累着。” “那怎么行?你嫁给郑澜没有嫁妆是会被人看不起的,本来我们家就这么穷,你要嫁给郑澜就已经够门不当户不对了,我担心那些长舌妇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你贪慕虚荣,为了银子,为了过好日子,嫁给一个短命鬼都愿意。” 刘彩萍光是想到村里那些爱嚼舌根的妇人会说的话,都感觉到一阵阵头疼。 “所以啊,不用准备嫁衣和嫁妆。娘,反正我们家房子也盖好了,家具摆设什么的也都买起来了,不然我们先搬到县城里去住吧。到时候就算我嫁人,置办嫁妆也直接从县城里走,懒得听村里这些长舌妇唧唧喳喳的。” 这个沈家村,她是彻底不愿意再回来了,尤其是看到二叔和三叔那两家人。 刘彩萍原本想着留在沈家村里等拜祭了早逝的丈夫以后再搬家的,看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心里也很清楚,沈家村他们是待不下去了,不然那些流言蜚语肯定能将她和孩子们给击垮。 “那等你定亲以后,我们就搬家。” 沈之月靠在娘亲的肩膀上,用略带着撒娇的,甜甜的语气说道,“娘,高僧说了,只要定了亲我的身体就能渐渐好起来,到时候我又能挣钱了。不管是行医治病,还是做胭脂水粉,或者我们继续做熟食,都是可以的,你不用担心我没有银子没有嫁妆,我都能凭着自己的双手做出来。” 这段时间她心痛反噬错过了太多的生意,那些千金小姐的胭脂水粉用完了,肯定已经盼着她快点做出新品了。 得到女儿的保证,刘彩萍心里好受多了,算是认同了她的想法。 时间过得很快,崭新的一天又来了。 刘彩萍带着全家人去了顺意酒楼和容雨晨一家人坐下来商定婚事。 双方的家人都是通情达理的,再加上郑澜对沈之月又爱慕已久,所以商量定亲的事情一直都很顺利,水到渠成地谈成了。 郑澜和沈之月的庚帖交换了,算是让这门婚事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沈夫人,以后这两个孩子就是一家人了,我回去找人算良辰吉日,到时候给他们办一个盛大的婚礼,也请你放心,我对月儿她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她嫁给澜儿定会过得很幸福,不会受到半分委屈。” 容雨晨端起酒杯,冲着刘彩萍笑了笑,豪爽大方地说道,“我在这里敬沈夫人一杯。” 刘彩萍侧头看了一眼笑容娴静温雅的女儿,月儿还没出嫁呢,她心里就已经升起了一抹强烈的不舍来,“夫人,月儿在家里自由随性惯了,等以后她和郑澜成亲了,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对,不合你心意的地方,还请夫人跟我说,我再去提点月儿她究竟要怎么做。” “我的女儿她做事情向来是自己做主,脸皮也薄,脾气也比较强硬,她不是轻易受得气的姑娘,吃软不吃硬,还请您多多包涵。” 她的月儿在家里说一不二,嫁人可不比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刘彩萍对沈之月真的是担心至极。 容雨晨爽朗地应下来,“沈夫人你就放心吧,月儿她嫁给郑澜,那是郑澜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嫁到我们家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后院所有的事情都由她来做主,我绝对不会插手他们夫妻俩的事情。” 原本她也不是郑澜的亲生母亲,犯不着把手伸得那么长,平白惹得儿子和儿媳妇不痛快。 刘彩萍稍微放心了下来,这顿饭吃得倒是其乐融融的。 吃过饭以后,郑澜亲自送沈之月的家人回去,他看着沈之月舍不得离开,索性和她坐在院子里各自泡了一杯茶坐下说话。 她被对面男人专注又温柔的视线看得脸红,不自然地说道,“你怎么又在偷看我了?”从她答应了要嫁给他以后,郑澜就变得愈加明目张胆了起来,让她无所适从。 俊逸清朗的男人发出愉悦的笑容,“我看未过门的妻子有什么不可的吗?我是有些感慨,世事难料啊,你之前没想过要嫁人的,谁曾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上天还是将我们撮合在一起,我真是太开心了。” 沈之月还觉得意难平呢,本来她都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了,打死她都猜不到老天爷竟然给她安排了这样的剧情,不成亲就是死路一条,说到底她还是太惜命了,才接受这样的妥协。 “我也挺开心的。”她违心地说道,至少不用死了。 郑澜贪恋地看着她,声音里充满了缱绻的爱恋,“我已经着手准备成亲的事宜了,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们就成亲,我会给你办盛大的婚礼,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的。” 沈之月被他的欢喜刺得眼睛疼,然而那些扫兴的话她始终没有再说出口,尽量扬起笑容来附和着他的话,“还有两个月我才出孝期,不是很着急,而且你不是还要科考嘛,等你考完了我们再成亲吧,反正定了亲,我的身体也会慢慢地好起来的,不着急在一时。” 对于这门婚事,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甘心的,然而又不知道要怎样化解,只能说是别有目的捆绑在一起。 郑澜却不赞同,当即就反驳道,“那怎么行,我做梦都想快点娶你回家,不能一拖再拖的。”免得夜长梦多。 “那总要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啊,成亲的日子还是很重要的,不能着急。郑澜,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耽误你的时间太多了,你的功课已经落下了许多了吧。” 沈之月已经决定要嫁给郑澜了,然而她心里依然是茫然的,空落落的,一时之间要接受现实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郑澜还想再陪她单独待一会儿的,不过在看到她疲惫的神色时,到底还是心疼怜惜她的心思占了上风,强忍着不舍地说道,“那我有空的时候再来看你,你要好好地调养身体,不要操心太多了。” 她目送着即将要娶她的男人离开,靠在桌子上,发出了轻轻的叹息。 郑澜,要是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爱上你,你会不会恨我? 沈之杰和刘彩萍走过来,想要把她扶回去,沈之月轻声地说道,“娘,哥,不然准备一下,我们搬家吧。我已经翻过老黄历了,五天以后就是个好日子,这里的家具都不用带过去了,我们只需要将一些衣物,今年新买的棉被还有碗筷等带过去就行了。” “也好,不然郑澜总是三天两头往我们家跑,也不是个事儿啊。等到清明节的时候,我们再回来拜祭你爹吧。” 刘彩萍认命了妥协了,只要能让她的女儿恢复健康,嫁给郑澜就嫁吧,总比女儿死了强。 “我早就想搬家了,每天总是城里村里两头跑,真的太辛苦了。而且娘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月儿的主意呢,那边的王大婶,赵大娘,还有刘嫂子等,都说要给月儿介绍好亲事呢。” 沈之杰想到那些妇人算计着妹妹,想要从妹妹手里抠出银子来用,他的怒气就控制不住蹭蹭地往上涌着。 也不看她们介绍的是什么玩意,都是些大老粗的庄稼汉,家里还有公婆抚养,弟弟妹妹缠着,虽然不说日子穷得揭不开锅吧,也比他们家差得太远了。 那些男人也不找个镜子照一照,就那个样子能配得上他的妹妹吗? 他妹妹比起城里的那些千金小姐都不差的,又识字念书,还会挣钱,他才不愿意让妹妹嫁到那些穷苦人家去过苦日子,想都不要想。 郑澜长得又好看,对月儿又温柔体贴,家里还富有,她嫁过去至少衣食无忧,不用受太多的气。 于是,沈家的人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开始慢慢地收拾东西,等到搬家的那天,直接雇了郑家村的一辆马车,搬了东西进城了,除了跟村长沈正打了个招呼,都没有告诉村里的其他人。 离开之前,沈之杰还用买来的牢固的锁将每个房间的门都锁上了,就连大门也不例外。 郑澜听到沈家的新房有动静,自然是跑过去看了,得知他们全家都搬到县城里来了,惊喜得眸子里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来。 他忙不迭地让人准备了红包,带着容雨晨过来道喜。 趁着容雨晨和刘彩萍说话的时候,他偷偷地把沈之月给拉到了角落里,说起了悄悄话来。 “月儿,这几天你心痛发作得还厉害吗?定了亲以后身体有没有好转一些?”郑澜盯着她的脸,好像沈之月的脸色比之前多了些血气,没有像之前惨白如纸了,而且两颊上好像也多了些肉。 沈之月想着这几天的事情,如实地说道,“发作了一次,心痛得依然厉害,不过持续的时间缩短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白龙寺的高僧的确厉害,不过是定了亲,交换了庚帖,竟然真的身体就慢慢地变好了。” 要不是她亲身经历的,她根本就不相信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发生。 郑澜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高兴地搓着手,“果然是得道高僧,只是看了我们两眼,就想出了化解的办法。月儿,看到你的身体慢慢地恢复起来,我也就放心了。” 说明方丈的确是明白事情的根本在哪里,两人成亲能够救她的办法是有效的,他不用担心她悔婚了。 “我再调养几天,身体应该就能恢复很多了。我打算继续做些胭脂水粉去卖,稍微攒点嫁妆,不然太寒酸了,别人会笑话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些脸红。 郑澜心情愉悦,靠在她耳边,说着让她高兴的话,“你嫁给我不需要给嫁妆,我只要你的人就够了,能娶到你已经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我不需要你额外带别的东西来。” 沈之月看他得意得尾巴都快要翘起来了,“那怎么行,哪有嫁人不带嫁妆的?我可不想到你家去平白无故地花你家的银子,你知道我从来不是想要依附着男人而活的人。” 郑澜情不自禁地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精致漂亮的眉眼,“月儿,丈夫养妻子天经地义,我有的所有东西,你都能用,不然我家挣钱还有什么意义?你要是想带嫁妆也可以,我会让人准备好所有的嫁妆送到你家去,成亲的时候只管抬过来就好了。” 沈之月瞪了他一眼,“那怎么行呢?嫁妆就是让我家自己准备的,我还没过门呢,你就处处对我着想,你娘会想多的,不要这样做。” 她可不想让郑澜的娘亲觉得儿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到时候相处得不好,她心里也不痛快。 “我觉得这肯定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祈求,才会让你嫁给我的,月儿,我真的只想娶你,我也不要求你带什么嫁妆回来,交给我办就好了。” 郑澜深情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就舍不得移开了,“我只想倾尽所有给你想要的幸福。我娘她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儿子和儿媳妇感情好,她比我还高兴呢。” 沈之月心里有些慌乱,“你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再说。还有啊,就算我们搬家了,你也不要每天都过来,我可不想有很多的闲言碎语,让人觉得我是不正经的女人。” 郑澜对她的要求统统应下来,唇边绽放开了大大的笑意,“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容雨晨和儿子在沈家待了一会以后,很快就离开了,回去的路上郑澜满脸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郑家老宅里,老夫人满脸阴沉地和郑勇先面对面坐着。 “绝大部分的财产都落到那对母子的手里了,现在我们郑家就只剩下几间店铺,几十亩田地了,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勇儿,你快想想办法啊。” 老夫人光是想到那些财产落到了外人手里,她心痛得几乎在滴血,越是想就越是不甘心。 “我能有什么办法?雨晨和郑澜他们根本不愿意再留在郑家,他们执意要和离,我还能一直拖着吗?说来说去,还不是怪娘,要不是娘你非逼着我纳了你侄女,事情能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郑勇先把怒火发泄在了老娘的身上,“你说的那个长得漂亮又嘴甜的女人,坑掉了我那么多的财产,我恨死她了。” 第一百零九章情敌出现,月儿你在吃醋吗 “勇儿,你就别再怪娇娇了,不管怎么说她也给你生了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啊,难不成你想把财产送给容雨晨和郑澜吗?你不是说郑澜不是你的儿子吗?” 老夫人蹙着眉头,“这个容雨晨的确心狠,她怎么能狠心和离呢?娇娇放火不也没把她给烧死啊,她怎么就那么记仇非要和离。这些年你也养了郑澜和她那么久,银子怎么的都不缺她的,怎么就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呢。” 郑勇先整个人靠在椅子上,颓丧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雨晨和澜儿是不会再回来了,她把这座老宅的地契给我了,也算是全了一点夫妻情分。娘,都是你将孙姨娘那个毒妇的野心喂大了啊。” 郑老夫人脸上火辣辣的,同样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哪里知道她竟然是那种人,娘看错她了。不过郑麟和郑琦都是你的儿子,她替郑家开枝散叶了,以后还是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勇儿,是娘错了,之前娘不应该对容雨晨和郑澜那么冷淡的。若是他们还是你的妻儿,等到郑澜死了,那些财产最后还不是落到我们的手里,这次我们错得太离谱,白白将那么多财产让给别人。我想想都心痛得喘不上气来。” 郑勇先心烦意乱地站起来,“娘,我好累了,先回去睡一觉,吃饭的时候你不要让人叫我了,我心烦得很。” 老夫人自然知道儿子烦什么,她脑子里忽然冒起了一个念头,“勇儿等会,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你看行不行得通?你再去跟容雨晨谈一谈,让她再给你二十个商铺,不然你就说她偷人,说郑澜不是你的儿子,而是个孽种。” 她说着,眼睛里涌过一抹狠厉的光芒,“她就算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身上的罪名,别人不信,那就来滴血认亲,弄臭他们的名声。我倒是要看看,容雨晨是要儿子,还是要银子。” 郑勇先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忍不住冷笑着说道,“容雨晨和郑澜倒是好威胁,不过背后将生意做大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你非要闹得决裂,我们被杀手灭满门都有可能。娘你是打算要钱不要命吗?” 这么馊的主意亏他娘也想得出来,该不是觉得他们的日子太好过了,命也活得太长了。 老夫人被儿子眼底的寒冰和嘲讽之意震慑住了,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那郑澜背后的主子很厉害吗?他究竟是怎样的来头?” “谁知道是怎样的来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人家要是想弄死我们,容易得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然娘以为,短短的几年时间,郑家的生意为什么越来越红火,挣到了那么多钱财,超过了那些世代经商的人家,成为了落霞县最有钱的人家之一?” 郑勇先气得一拳重重地捶在墙上,“都怪孙娇娇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拿捏住了我的把柄,我就弄死她了,雨晨也就不会有和离的心思,财产依然在我的手上。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老夫人依然想不通,“那些人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不亲自抚养郑澜,而要交给你们养,不惜给我们挣了那么多银子,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些人内心究竟打着怎样的主意。” 郑勇先虽然不是做买卖的料,这十几年来一直琢磨着这个问题,多少也嗅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或许是郑澜的身份尊贵又特殊,他们不好带着抚养,又害怕养不活,所以就扔给雨晨和我来养了。郑澜不是从娘胎里就带了很多的毒嘛,不适合几个男人养着吧。” “所以,娘你可不能把郑澜不是我儿子的事情宣扬出去,不然我们全家人都会死得很惨,我可不想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富裕生活以后,却被人给杀了,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那你就甘心把那些财产都让给容雨晨吗?大夫说过郑澜会短命,算命的也说看他的面相不是长寿的,那最后财产不都落到了容雨晨手里了吗?那可是很多的银子啊,勇儿,你好好地想想办法吧。” 老夫人抓心挠肺的难受极了,怎么都不想让那些财产便宜了外人。 “事到如今,我又能怎么办呢?都怪孙娇娇那个毒妇,她才是丧门星,要不是她买通了人恶意纵火伤人,也不会让雨晨恨之入骨,逼着她做出和离这样的事情来。”郑勇先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曾经宠爱的小妾身上。 老夫人对孙姨娘也不待见了起来,“别再提那个毒妇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再怎么怨怪她,责骂她都没有用了,我们还是想办法看怎么样把财产给拿回来吧。”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你觉得郑澜和容雨晨是那么好欺骗和糊弄的人吗?他们都还算仁慈了,府里的银子和地契都留下来给我们了,不像那个狠毒的孙姨娘,只会想办法从我们这里要银子。” 郑勇先握紧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要是时间能够倒流,他绝对不会纳孙娇娇为妾了,那个女人就是贪婪的毒蛇,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澜儿,你说不然我们给澜儿说门亲事怎么样?找个厉害有心机的女人嫁给郑澜,再想办法把财产给夺回来,又不会伤到他的性命,不用担心替我们招来杀身之祸,又能够拿到属于我们的财产。” 郑老夫人思来想去,终于决定还是通过成亲这件事情来实现她的目的。 “这个办法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不过娘你别忘了,郑澜他已经有心上人了,就是那个很厉害的沈姑娘,他又怎么会看上别的姑娘?” “那沈姑娘通身的气度,不单知书达理,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容貌也是上乘的。你就算想让别的女孩嫁给郑澜,又怎么确定能不能控制得住她?” 身为男人,谁不爱漂亮又能干的姑娘,有了珠玉在前,他又怎么会看得上普通的姑娘。 郑勇先想到就头疼,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程度,是他根本控制不住的。 老夫人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眸子里有着贪婪又算计的光芒,“郑澜看不看得上那些姑娘又如何,最重要的是生米煮成熟饭,等到珠胎暗结,他就算不爱也要娶啊。谁不想要儿子,你说对吧?” “子嗣的确是很能威胁人的手段,尤其是像郑澜这种身体不好,从娘胎里就带了剧毒的人来说。这件事情我不掺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把我牵扯进去,我可不想被那些人盯上。娘,就算你要做,也要小心谨慎些,别闹出人命来。” 郑勇先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省得到最后出了什么事情,那些人找到他的头上来,让他不得好死。 “我娘家的侄孙女周美兰,她爹早逝,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只有她娘一个人种地养活他们。不然我去跟周美兰提一提,事情要是成了,到时候大笔的财产还不是我们的吗?魅蓝她娘掀不起风浪来,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郑老夫人很快就想好了人选,“美兰也是有些心机手段的,长得也漂亮,我觉得她应该能够得到郑澜的喜欢,得不到也没关系,在郑澜的茶水里加点料,让事情发生,到时候孩子都有了。” 郑勇先也是知道那个表侄女的,论姿色的确也挺漂亮的,就是家里穷不识字,做事情也有些小家子气,他可不确定能成。 “娘怎么能保证一次就能让美兰怀上孩子呢?要是没消息没动静怎么办?郑澜的体内有毒素侵蚀着,未必能有孩子。” 面对儿子的提问,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怀不上郑澜的,难道还不能怀别人的孩子?只要我们一口咬定是他的孩子不就行了?那些财产你还想不想要了?” 郑勇先眼睛里涌过惊涛骇浪,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这样不太好吧,被郑澜和容雨晨发现了,我们都会死得很惨的,怎么能这样呢?” “那不然你拿回二十个铺子的房契,还有绝大部分田地的房契和地契,我也不用这种卑鄙下三滥的手段。”老夫人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郑勇先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你先去跟雨晨说这门亲事,就说算命的术士给美兰看过生辰八字,她最是旺夫,以最能生儿子,还能让郑澜的身体恢复起来。不说不定雨晨会答应呢。不管怎么说,雨晨在娘家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她后半辈子能依靠的只有郑澜。” 郑老夫人豁出去了,“那我明天就去给容雨晨说亲事,不管耗费怎样的代价,都要把美兰塞到他家去,夺回属于我们的财产。” 母子两人商量了一番以后,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当天下午,郑老夫人就亲自带着人去了周美兰家,将计划和算计跟周美兰和她的娘亲说了一通。 “美兰,你要是想改变现在穷苦的命运,这是最好的机会。事情要是成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不用再像现在一样住着茅草屋,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就连过年的时候都没有两块肉吃。还有娘,和你两个弟弟,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老夫人威逼利诱和蛊惑,让周美兰心里升起了强烈的贪念来,她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渴望,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了。 “姑奶奶,我倒是愿意的,问题是那位郑公子能不能看得上我?要是事情失败了,我不是又失去了清白,还什么都捞不到?”周美兰想到那泼天的富贵,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想要过上富裕生活想的都要疯了。 两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十两银子,省着点花,够你们用两年了。你要是同意了,就跟我回去,我让人给你好好的梳妆打扮一下,明天去见你表哥。澜表哥虽然身体不太好,容貌倒是很俊美,家里也很有钱,嫁过去你们家就脱离苦海了。” 周美兰忍不住转头看了娘一眼,明明心动得很,最后还是想要征求一下娘亲的意见,“娘,你觉得呢?” 陈氏满脸渴望,不停地点头,“美兰,那这样你就去试试吧,婚事成了,我们家就有好日子过了,你两个弟弟也不用靠着种田为生了。就算不成,姑奶奶也不会白白让你受委屈的,自然会给你补偿的。” 这么好的机会降到她女儿的头上来,还有什么话说呢? 郑老夫人语气笃定地说道,“怎么可能会不成?美兰长得那么漂亮,又那么能干,要不是家里太穷了,求亲的人肯定会踏破了门槛,只管跟我回去,嫁给澜表哥,生两三个儿子,地位可不就稳得住了嘛。” 两家人达成了一致意见以后,周美兰跟着老夫人回了郑家,被安排住在了干净又宽敞的客房里。 锦被纱帐,房间里还摆了不少清新的花,桌子上还有精致的点心和茶水,就连晚饭都有肉吃,和她在家的时候,简直一个是天上的生活,一个是猪圈的生活。 不过短短的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时间,她彻底地沦陷了,彻底地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第二天,有丫鬟准备了漂亮的绸缎衣服给她穿上,又用上好的胭脂水粉把她打扮得更加精致,就跟仙女一样的时候,她彻底地爱上了这样的生活,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嫁给澜表哥,以后一直过好日子,穿着最漂亮的衣裳,吃着好吃的饭菜和糕点,再也不用干农活,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 吃过早饭以后,这个老夫人就带着她一起坐着马车去了容雨晨家。 在路上的时候,老夫人满脸慈爱又带笑的目光落在了周美兰的身上,不停地打量着,越是看越是流露出满意的神情来,“美兰长得可真水灵漂亮啊,连姑奶奶看了都忍不住心生喜欢呢。相信你澜表哥看到你这么标致,肯定一下就爱上你了。” 周美兰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她羞涩之中又带着点小家子气,“姑奶奶,您就别笑话我了,也不知道澜表哥能不能看得上我。” 城里的日子过得可真是太舒服了,不管耗费怎样的代价,她都要留在这里,哪怕澜表哥身体不好是个短命鬼,她都觉得没关系,她只要有银子花,能够过好日子就满足了。 到了容雨晨家,郑老夫人敲了门以后,等待着门房的通传。 “美兰,等会要表现得落落大方一些,你伯母她不喜欢小家子气,唯唯诺诺的人,你必须要让她看到你漂亮又气质好,还还能干,明白吗?”老夫人提点道。 第一次到城里的亲戚家,还是她想嫁的男人的沐晴,周美兰怎么可能不紧张不害怕,掌心里都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容雨晨得到守门的家丁通传以后,她满脸厌烦和嫌弃,“那老妖婆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打发她们离开,就说我不想见她们。” 她旁边的一个婆子轻声地劝道,“夫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老夫人她是想给公子身边塞人,那些人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心思,夫人应该很明白的啊,倒不如把话说清楚了,也省得她们以后再来纠缠。” 容雨晨仔细地想了一下婆子的话,竟然觉得说得还挺有道理,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很快心里就有了主意,“你让温瞳和温厉去书院把澜儿给叫回来,对了,让澜儿顺便把月儿带过来,就说我想见他们了。” 老妖婆压榨了她这么多年还不算,还想在她儿子的身边放眼线,简直是痴心妄想! 婆子立刻下去办事情了。 容雨晨硬是将老夫人和周美兰晾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等到老夫人被太阳晒得晕乎乎的,心底的怒气控制不住地涌上来,差点爆发,才不紧不慢地让丫鬟去把人请到客厅来。 老夫人脸色阴沉地瞪着她,责备之意显而易见,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容雨晨已经死了有好几十回了。 容雨晨早就不怕她了,面对着前婆婆的敌意,她忍不住冷笑一声,“怎么,还想在我面前摆婆婆的架子吗?别忘了我已经不是你儿媳妇了,我跟你可没有任何关系,我儿子也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能让你们到我家来坐一坐,就已经算对你们客气了。” “来人啊,给老夫人和这位姑娘上茶。” 丫鬟得到命令以后,很快就将香气四溢的茶水端了上来,放在了老夫人和周美兰的面前。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听你说废话,说完了就赶快回去,我们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容雨晨说话尖酸刻薄,差点没把老夫人给气死。 她忍了又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些怒气给咽下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一些,“雨晨,我知道之前的事情让你伤透了心,房子着火的事情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你生气怨恨,想和离,勇儿都顺着你的心意来了,你还不满意吗?为什么对我说话还是这么阴阳怪气的?” “说重点,到底做什么来了?要是不愿意说,那就送客了。”容雨晨不为所动,对着前婆婆微红的眼眶,她不可能心疼的,这老夫人坏得很,现在的委屈和示弱肯定是憋着一肚子坏水呢。 老夫人抹了抹眼泪,让她的语气变得冷静下来,“那我就直说了,我今天来,是给澜儿说一门婚事的,你差点被火烧死,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一直想着要补偿你们母子俩。” 她说着把周美兰拉到了前面来,“这是我娘家的侄孙女美兰,你看着容貌这身段很出挑吧,我想让美兰嫁给澜儿,以后幸福和美地过日子。” “美兰见过伯母,这是美兰准备的一些糕点,都是我亲手做的,请伯母尝一尝。”周美兰声音甜美,哪怕她心里害怕得要死,后背的冷汗将衣服都湿透了,她脸上依然笑得温柔娴雅,倒是没有畏手畏脚,没有小家子气。 只不过,容雨晨对郑家的人一向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不管老夫人究竟打着怎样的主意,她绝对不允许周美兰做她的儿媳妇,就算是通房小妾都不允许。 她看了那些糕点一眼,对着周美兰倒是多了一些温柔的笑意,“你倒是挺心灵手巧的,只可惜啊,我对儿媳妇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光是漂亮和能干还不行,你做不了我的儿媳妇的。” 郑老夫人着急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为什么,美兰她哪里不好了?你看她的容貌又漂亮又有福气,她也不嫌弃郑澜身体不好,愿意嫁过来的。雨晨,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化解我们之间的恩怨,你怎么不识好歹呢?算命的说了,美兰她有旺夫命,还有宜男命,她和兰儿成亲以后,肯定会生好几个儿子的,替澜儿开枝散叶。” 容雨晨不屑地说道,“旺夫的女人多了去了,会生儿子的女人多了去了,我为什么要选她?既然是你娘家的侄孙女,你就把她嫁给郑麟就好了啊,又旺夫又会生儿子,真的很不错呢。” 周美兰被挑剔嫌弃得满脸通红,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眼泪更是在眼眶里不停地打滚,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郑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美兰别哭,这件事情她说了不算,郑澜说了才算的,你等着。” “雨晨,你当真以为和离了我就压不住你了吗?你不是我的儿媳妇,郑澜还是我的孙子呢?美兰她嫁给郑澜,这件事情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情愿也没有用。郑澜的婚事我做主!” 强势又霸道的语气,就好像容雨晨还没有跟郑勇先和离之前一样。 “你怎么不问问澜儿的意见,你怎么就知道澜儿不想去美兰呢?他们连名字都那么相配,缘分是上天注定的。”老夫人严厉地呵斥道。 容雨晨笑容更加地嘲讽,“我儿子喜欢的是显瘦高挑,容貌精致漂亮的姑娘,还要识文断字,头脑聪明,最重要的是有炉火纯青的医术,就是沈之月那样的。老夫人,请问你的侄孙女识字吗,懂医术吗?不然凭什么我儿子要娶你侄孙女。我奉劝你啊,还是打盆水来照照镜子吧。” 老夫人恨得七窍生烟,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她怒极反笑,“你说的是那位将胭脂水粉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沈姑娘吧,倒是又漂亮又聪明能干了,只可惜啊,人家并没有看上你儿子。你儿子就算爱慕她又有什么用呢?” 容雨晨冷静地说道,“看来之前你将事情还调查过一番嘛,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你怎么知道沈姑娘现在的想法呢?老夫人,要是不想太丢人,奉劝你这就把你貌美如花的侄孙女领回去,省得到最后自取其辱。” 她走到老夫人的面前,靠在后者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分给你们那几间商铺和宅子,连同这些年挣下的十几万两银子还不够,你还想塞眼线到我儿子的身边来,妄想把属于我们的商铺和田地给抢回去,你这贪婪的嘴脸也太难看了吧?郑澜不是郑勇先的亲生儿子,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装作这幅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狠狠地瞪着前儿媳妇,“那些都是我儿子的,我想要拿回来为什么不行?澜儿的婚事,我要亲口问问他。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他奶奶,我让他娶美兰,他就得娶,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容雨晨毫不客起地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那你就亲自跟郑澜说吧,他要是的愿意娶,我绝不干涉。不过老夫人,你以前对郑澜那么冷漠,压根就不把他当成孙子看待,他怎么可能顺了你的心意?” 老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周美兰他必须要娶,不然我打死他!”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谁那么狂妄的语气,竟然跑到我家来撒野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外面看去,只见郑澜和沈之月肩并肩地走进来,男人俊逸伟岸,女人容貌出众,两人的身上都有着谪仙一样的气质,就像是一对璧人走过来,要多般配就有多般配。 “儿子,你回来得正好,这位老夫人说要要将她娘家的侄孙女嫁给你做妻子。”容雨晨指着周美兰,用很平常的语气将婚姻大事说了出来。 她才不管周美兰难堪还是不难堪呢,姑娘家自己不要脸面地跑到她家来非要嫁给她的儿子,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周美兰目光落在郑澜的脸上,俊美帅气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姿,虽然脸色有些不好,她还是心跳如雷,脸上窜起了一阵阵热气,脑袋轰隆隆一声,她初尝了情窦初开的滋味了。 少女的目光含情脉脉,胶着在郑澜的脸上就移不开了。 沈之月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然有酸意蔓延开,不舒服得很,她忍不住在郑澜的腰间用力地拧了一下,混蛋,这才订婚,他就开始招蜂引蝶了,太讨厌了。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郑澜疼得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侧过头去看未婚妻,满脸的无辜。 沈之月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放开了她的手,低头弄着她的裙摆,就好像刚才生气拧人的不是她一样。 郑澜可不敢惹怒了好不容易才哄骗着愿意嫁给他的心爱姑娘,瞪着周美兰的眼神就变得寒冷了起来,直接开启了毒舌模式,“姑娘是没见过男人吗?怎么跟饿了几百年一样,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周美兰被呵斥了一番,心慌意乱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精致漂亮的小脸涨得通红,她心里更是升起了强烈的渴望,如果说之前她只是贪图郑澜家有钱,能让她过上好日子,现在她连人也想要了。 郑老夫人变脸堪称一绝,之前还是气势汹汹想要杀人的模样,在对着郑澜的时候,她立刻就变成了温柔慈爱地奶奶。 “澜儿啊,这些日子奶奶想了很多事情,以前真是让你受委屈了,奶奶和你爹都错了。所以奶奶决定要弥补你,美兰她性格温柔,漂亮又能干,我找算命的对过你们的生辰八字,也很合适。所以奶奶替你做主把这门婚事定下来了,你们挑个良辰吉日成婚吧。” “你也二十多岁了,要不是之前身体不好,也早就应该娶妻了,多生几个儿子,也能替你开枝散叶嘛,你说是吗?” 郑澜眼神愈加地嘲讽,轻飘飘地扫了周美兰一眼,嫌弃地移开了视线,“老夫人介绍的姑娘我不喜欢,我喜欢的是沈姑娘这样的,所以要让你失望了。” 容雨晨将老夫人的脸打得很响,总算是心满意足了,幸灾乐祸地说道,“我就说了吧,我儿子眼光很高的,不是光漂亮就行了的,老夫人现在也应该死心了,带着你侄孙女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你的侄孙女什么的,我们可惹不起。” 周美兰难堪委屈得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了下来,哪怕来之前她已经预想过了,会被辱骂看不起,她想着看在银子的份上,不管遭受怎样的轻视和侮辱,她都能承受得住。 然而她只看了郑澜一眼就爱上了那个俊逸的男人,偏偏那男人却不喜欢她,这个打击还是让她很受伤很痛苦,根本控制不住泪意。 老夫人好话软话都说了,所有的耐心也耗尽了,看到这对母子油盐不进的样子,她索性不再隐藏着自己的脾气,指着郑澜的鼻子骂了起来,“你别给脸不要脸啊,你也不看自己那短命鬼的身体,还不知道哪天直接就咽气了,美兰他不嫌弃你病怏怏的,愿意嫁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郑澜我在这里告诉你,美兰是你一定要娶的,不然你就不是我的孙子。” “我的婚事就不劳烦奶奶操心了,这位姑娘不管说什么我都不娶,我要娶的是沈之月,她以后才是我的妻子,至于别的姑娘,试水我都不要。” 郑澜霸气十足地说道,还不忘转过头来深情款款地看了爱慕的姑娘一眼,“我眼睛又没瞎,哪个姑娘比较好,我会看不出来。就算奶奶你想给我介绍妻子,也要找个比沈姑娘好的,你这是在膈应谁呢?她哪方面比得过沈姑娘?” 郑老夫人气得心头一口老血差点涌了上来,她恶狠狠地瞪着沈之月,那架势像是要将她给千刀万剐了一样。 “沈姑娘的确是好,那又怎么样,人家愿意嫁给你这样的短命鬼吗?你把她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外人来插手?” 郑澜立刻拥住了沈之月的肩膀,深情缱绻地看了她一眼,再看向老夫人和周美兰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丝嘲讽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和月儿已经定亲了,等几个月以后就会成亲,就连庚帖都交换了呢。奶奶的一番心意我用不上了,你还是把这位姑娘许配给郑麟或者是郑琦吧。” 这个消息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砸得老夫人都懵了,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声音怨恨又颤抖,“我不信,郑澜你竟然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骗我。你要是不娶美兰,你就别做郑家的子孙,我们郑家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容雨晨冷笑着说道,“从我和离那天起,郑澜就不再是你们郑家的子孙,和你们郑家没有半点关系!别想打我儿子的主意,来人啊,送客!” 郑澜点头附和着老夫人的话,继续补了一刀,“老夫人,以后没事就不要跑我们家来了,我和我娘都跟郑家没有半点关系,我的婚姻大事也由不得你们做主。你们赶紧回去吧。” 话音落下,府里的丫鬟婆子就走上来,毫不客气地将郑老夫人和周美兰往外面拖去,丝毫不顾及两个女人的大喊大叫。 容雨晨寒冷又尖锐的话语从屋里远远地传来了,“想打我儿子的主意,想都不要想。我儿媳妇那么好,就算是你有十个侄孙女都比不上,滚得远远的——” 一阵喧哗之后,世界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郑澜有些担心地看向沈之月,靠在她的耳边说道,“月儿,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今天的事情我根本就想不到,我也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的,你别心里不痛快。” 沈之月脸上带着笑意,声音也很平静,“我是心眼那么小的人吗?我为什么要生气?” 然而郑澜却感觉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表面上她越是风轻云淡,他越是觉得事情闹大了,后果很严重。 容雨晨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腕,“月儿,我事前并没有知会你一声,直接让澜儿带你过来了,你该不会心里不痛快吧?我就是想让她们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未来的儿媳妇比她好多了,她们算什么玩意,还敢把主意打到我儿子的头上来。” 沈之月柔顺又乖巧地应道,“夫人,我不会生气的,你这么护着我,在她们面前承认我的身份,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有些账等到她回去的时候,还是要跟郑澜算的,不然岂不是以为她太好欺骗了? “你没生气就好,我只是太恨他们了,也太想灭掉她们嚣张的气焰了。对了,定了亲以后你的身体稍微好些了没?心痛发作得还厉害吗?”容雨晨对于未来儿媳妇还是很满意和喜欢的,自然对她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的。 “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发作了,身体也好了很多,以前疼得都吃不下饭,身体瘦削得厉害,现在调养好了不少,脸上的肉也养回来了一些。多谢夫人关心。”沈之月如实回答了未来婆婆的问题。 她甚至惊叹于白龙寺的高僧竟然这么厉害,简单的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定了亲交换了庚帖,她的身体慢慢地就好起来了。 容雨晨看她的脸色比之前红润,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多了,总算是放心了下来,“月儿,今天难得出了一口恶气,你就留下来吃午饭,等会让澜儿送你回去。” 沈之月满脸为难,“夫人,我家就隔了一条路,你要是想和我聊天了,就派个丫鬟去我家把我叫来就好了。我娘她准备了午饭的,我就不留下来吃了。” 她现在还没习惯跟容雨晨相处的时间太久,而且那个美兰看郑澜的眼光她心里还不痛快呢。 郑澜很快就和她成亲了,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地盯着她的未婚夫看,她才没有大度到任由别人对她的成亲对象有所幻想呢。 容雨晨以为她是难为情或者是怕别人说闲话,也不勉强她,“那好吧,反正等你嫁过来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聚在一起吃饭,我也就不勉强你了。澜儿,那你把月儿送回家去吧。” 郑澜应下来以后,亲自送爱慕的姑娘回去。 等到出了家门以后,他偷偷地瞄了沈之月的脸色,她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月儿,你是在吃醋吗?还是生气了?” 完了,月儿要是不再理会他了,那可怎么办? 沈之月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着她家走去,郑澜竟然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追上她,“今天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我要是提前知道,绝对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给你添堵的。月儿,你别生气了好吗?” 郑澜拦在未婚妻的面前,低头看着她,声音里多了一丝慌乱和无奈,“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我哪里知道老夫人她竟然会想出怎么阴损的招数来恶心我。我在这里跟你发誓,我心里爱的姑娘只有你,这辈子也只会娶你为妻,永远都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第一百一十章爱妻狂魔,甜甜甜 沈之月想到周美兰觊觎郑澜的样子,她的怒气蹭蹭地上涌着,心里酸得就像是醋瓶子倒了一样,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了心跳。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桃花运怎么那么旺?那么招女孩子的喜欢呢?怎么偏偏在我跟你定亲了以后,那些漂亮的姑娘就冒出来了,她们想要膈应的是你,还是我啊?” 真是越想越生气,“郑澜,你招蜂引蝶的本事见长啊。” 郑澜竟然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忽然伸出手去将她抱在了怀里,搂得紧紧的,说什么都舍不得松开她。 “你放开我啊,搂得我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郑澜你发什么疯?”沈之月脸涨得通红,不得不用力地捶着他的后背,艰难地说道。 郑澜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眼角眉梢之间带着喜悦的笑意,深情的目光就像是网一样丝丝缕缕地缠绕住了她,他唇角的弧度翘得大大,多了些狡黠和得意。 “月儿,原来你心里竟然是有点在乎我的,你吃醋了,我真的很高兴。”她心里其实是有他的一些感情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等到婚后,他要想办法对她更好,假以时日,她一定会被他打动,接受他的感情,让两个人彻底地在一起,琴瑟和鸣,幸福美满。 沈之月瞬间心跳得很快,她脸上也窜上来了一股热气,直接红到了脖子根,她甚至不敢对上郑澜带着笑意的眼睛,嘴硬地说道,“你想多了,谁吃醋了?我是怕麻烦,还没嫁给你了,你屋里就多了个貌美如花的小妾,到时候我嫁过去还有安稳的日子过吗?每天勾心斗角,闹得乌烟瘴气的,我还要不要过舒心的日子了?” 郑澜觉得她嘴硬得可爱,也害怕把她惹急了,握住了她的手,“那个女人我是不会要的,我心里都已经被你填满了,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有人跟你争宠。” “那些女人也不是爱我,人家是冲着我家的财产来的,不然你以为老夫人会这么好心帮我介绍好人家的姑娘?”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的轻蔑和鄙夷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沈之月心情痛快了一些,不过还是斜晲着郑澜,“那你的意思我不是好人家的姑娘了?我也是冲着你家的银子来的?” 郑澜立刻端正了神色,真诚地说道,“你怎么能拿那些庸脂俗粉来跟你比呢?你解了我身上的毒,我的情况你都清楚,又不是冲着我的银子来的。是我死皮赖脸地跟你表白,差点跪下求你嫁给我,老天爷都被我感动了,所以才给了我一个机会。” “知道你心里对我是有一点点在乎的,我就已经很幸福了。月儿,你别再生气了,为那样的人生气真的不值得。我这辈子爱你就足够了。” 沈之月听着这些情话,心里竟然有了些许甜蜜的味道,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直勾勾地看着郑澜的眼睛,“在我没嫁给你之前,你不要纳妾,不要有通房丫鬟,不然我就解除了婚约,我们之间的婚事作罢。” 她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和小妾斗智斗勇上,光是想想都够烦恼的了。 郑澜笑着靠近她,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你放心,我的妻子只能是你,除了你,我不会再要别人。那些姑娘再漂亮,我都不会多看一眼,我只看你。在我心里,你是最漂亮的,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沈之月心跳漏掉了半拍,瞪了他一眼故意说道,“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竟然会说那么多情话,现在倒是挺会哄女孩子高兴的嘛。” “这是情之所至,真情流露才会有感而发,哪里是哄着说情话的,你太小看我对你的爱意了。”郑澜心里有无限的爱意在涌动着,要是可以,他真想立刻把她娶回家去,当成稀世珍宝一样的宠着爱着,只为能够时时刻刻看到她的笑容。 两人继续朝着沈之月家走去。 她心里仍然有些担心,走了一段以后又停了下来,“郑澜,我觉得老夫人绝对不会轻易算了的,她是想在你的身边安插眼线,估计是图谋你家的财产,你这段时间最好要注意些,别被他们给算计了去。” “你放心好了,我除了在书院里,其他的时间要么是回家,要么是跟你在一起,想要算计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我能看到月儿这么在乎我,一切我都觉得值了。” 沈之月看他情话说得越来越溜,无奈的说道,“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别把话题扯远了。” 这人让她说什么才好? 郑澜也变得认真了起来,“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提高警惕,不让他们算计到我的,我会武功,想要绑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不是还送给我防身的解药了嘛。老夫人也就那么点手段,她伤害不了我的。” 沈之月小声地嘀咕道,“人家是不会伤害你,就怕直接演一段什么霸王硬上弓,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再来个珠胎暗结,到时候你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咽下这份苦果了。” 郑澜听着她幽怨的语气,竟然愉悦地笑了起来,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那些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我的一切都属于你,别的女人想都不要想。” “你要是担心,我们就尽快成亲,这样你就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那些坏女人想要打我的主意,你直接赶跑。我娘她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沈之月听了这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到家了,你先回去吧。” 郑澜轻声地说道,“我等你进门以后再离开。月儿,你要按时吃饭,别太劳累了,我希望几个月以后,你能做最漂亮的新娘。” 沈之月应下来了,加快脚步走进了她家,对着郑澜招了招手,跟他告别。 郑澜心里仍然憋着一股气,直接骑着马去了老宅那边,还没进门,刚好跟老夫人和周美兰给迎面撞上了。 两个女人看到他追过来了,又惊又喜,尤其是周美兰,眼神里热烈的爱恋明目张胆地表达了出来,一点都不矜持,恨不得立刻黏在了男人的身上去。 “澜儿,你改变主意了是不是?我就说嘛,美兰那么漂亮又有福气,算命的说她很能生儿子,你怎么会不喜欢呢?你要是喜欢沈姑娘,纳她为妾,让美兰做正妻也是很好的事情啊。反正你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是养十个小妾多不成问题的。” 老夫人兴奋到喋喋不休了起来。 郑澜下一刻却直接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你想多了,我来这里是有几句话和这位姑娘说的。” “我不光是病秧子短命鬼,有件事情恐怕老夫人没跟姑娘说吧。我命中带煞,嫁给我的女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一两年就会被我克死。就算是这样,姑娘还想着嫁给我吗?为了银子出卖自己的性命也是值得的是吗?” 周美兰笑容直接僵硬在了脸上,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指尖冰凉得很,“我不信你的话,你命中带煞,会克妻,为什么那位姑娘她跟你定亲了却没有事情?澜表哥,你不过是在欺骗我罢了。” 老夫人气得不行,没想到郑澜竟然会想出这样的理由来编排他自己,她严厉地呵斥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带煞克妻,哪个算命的说过这样的话?我看你是故意想气死我。” 郑澜不理会老夫人的话,嘲讽地看向周美兰,“你要是不怕死大可以试试啊。老夫人是想让你做眼线弄到我手里的那些铺子和地契吧?你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至于我和沈姑娘定亲,前几天我带着她去了唐州的白龙寺化解煞气了,不然我怎么敢?” “姑娘,别人家的银子可不是这么好挣的,别不小心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到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就算你用了那些歪门邪道成了我的小妾,我也绝对不会多看你一眼,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我言尽于此。” 话说完,他不管老夫人铁青的脸色,翻身上马,飞快地离开了。 周美兰满腹委屈,眼泪更是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她才情窦初开,好不容易爱上一个男人,爱他的容貌和风采,更爱他的银子,却遭到了嫌弃。 “姑奶奶,澜表哥说的话是真的吗?他真的会克妻,那我以后要怎么办?我真的很爱他,也很想要嫁给他。”但是她不想死啊,她想要陪着深爱的男人,还要过荣华富贵的生活。 老夫人压抑着心底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尖锐,“他那是故意说那些来吓你的,他哪里会克妻,你要是信他就上了他的当了。美兰,你别被他骗了,他带煞克妻是绝对不会跟沈姑娘定亲的。郑澜这混蛋,现在越来越狡猾了,竟然连这样的谎话都编排得出来。” “美兰,难道你不想过好日子了吗?穿漂亮的衣裳,住宽敞的大房子,有好吃的食物,更是有花不完的银子,要是连这点气你都受不了,就当做我没有找过你。你这辈子也别想过富裕的好日子了。” 周美兰想着这两天吃的用的穿着的,再想到之前地狱般的生活,忍不住咬了咬牙,她再也不想回到以前的苦日子了,要是没有爱,她就要银子,要让自己过得舒心又自在。 “我愿意留下来的,那我们就按照之前说的去做吧。姑奶奶,我愿意嫁给澜表哥,我也不相信他那样的人会克妻。”她到底还是被荣华富贵迷惑了眼睛,那些好东西就在眼前,她说什么都舍不得放弃。 “美兰,郑澜他爱的就是那位沈姑娘,手段厉害得很呢,懂得一手厉害的医术,识文断字,还很能挣钱,他敢娶沈姑娘,就说明什么克妻是骗人的。郑澜是舍不得心爱的女人陷入危险之中的,你怎么就看不破这一点呢?” 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对侄孙女说道,“你要是想过好日子,肯定是要吃些苦头的,不然你以为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姑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得到澜表哥的心,想方设法嫁给他,最好是先生下一个儿子,这样我的地位就稳了。不过澜表哥那么爱沈姑娘,那沈姑娘绝对是个祸害,要不要想办法给她找点麻烦?不然我怕她总是盯着澜表哥,跟表哥形影不离,那我怎么和表哥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呢?” 周美兰想到郑澜看沈之月的眼神,嫉妒得要死,她也想得到那个男人的爱,短命鬼她也认了,只要给她留下儿子,留下财产,她不需要相守一辈子。 “你不是沈之月的对手,奉劝你还是不要把主意打到那姑娘的身上,省得到最后害她不成,反而害得你受尽折磨。孙姨娘想要陷害她好几次,哪一次不是被沈之月反击收拾得毫无还手之力,你只要想办法跟郑澜生米煮成熟饭就够了。你们走到了那一步,就算郑澜不想娶你,他也必须要娶了,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老夫人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她现在满心满眼就想通过周美兰的手,将郑澜和容雨晨那些商铺和田地全部都拿回来。 “姑奶奶,澜表哥以后会变得很警惕的,我们真的能成吗?”周美兰心里有些担忧和挫败,她爱的男人都不愿意正眼看她,更别提对她有半点男女之情了,明明她长得那么漂亮,看着就是能生儿子的,难道不认识字也是她的错吗? “不管用怎样的办法和手段,我都要让你嫁给郑澜,他们想要逍遥自在地过日子,别想。”那些商铺和田地都是郑家的,她一定要让容雨晨和郑澜将那些财产全部都吐出来,别想占她家的便宜。 “美兰,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地在城里住下来,不管是吃穿用度,姑奶奶都不会亏待了你的。我们还想看着你和郑澜成亲,子孙满堂呢,后面的事情让我好好地想办法。澜儿是我的孙子,我怎么能忍心看他娶外面那些女人,那不是便宜了外人吗?” 得到郑老夫人的保证,周美兰有些晕乎乎的,她心里又升起了强烈的渴望来,暗自握紧了拳头,不管耗费多大的代价,她都要嫁给澜表哥,过上贵妇人的日子,她再也不要种地除草,不要做那些沉重的农活,又苦又累,还没有肉吃没有漂亮的衣服穿,她受够了。 “好孩子,姑奶奶会帮你想办法实现你的心愿的。正好借着这段时间把皮肤养得白白嫩嫩的,我再请个教书先生过来叫你认字,以后嫁过去才能得到郑澜的信任啊。” 老夫人跟她描绘婚后的幸福生活,没有享受过好日子,也没有见过世面的周美兰被哄得更加心动了,对姑奶奶更是言听计从。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老夫人和周美兰都没有动静,郑澜和容雨晨警惕了一段时间以后,再看到没有闹事的人,又渐渐地放松了警惕。 容雨晨和郑澜把精力放在了准备成亲需要置办的聘礼上,为了之后的婚事上。 他们找人看了良辰吉日,成亲的日子定在两个半月以后,等到郑澜考完乡试以后。 沈之月没有任何意见,她经过这个月的调养,身体比之前更健康了一些,脸色红润,也养了一些肉,除了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还会心痛难耐,万箭穿心一般,剩下的时间都不再犯病了。 她再次卖了了胭脂水粉,还跟沈之杰和娘亲一块弄了个卖早点的摊位,卖煎饼果子,配上她自己晒出来的豆酱和虾酱,味道鲜美,从开早点摊的第一天开始,生意就很火爆,每天只忙碌两个时辰,除掉成本,每天能挣三四百文钱,一个多月下来也挣到了二十两银子。 刘彩萍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不害怕大女儿嫁人以后,家里再次变回之前穷困的日子了。 “娘,不然我教你调馅料蒸包子卖吧,等到攒够了钱,我们买下一间铺子,除了卖这些煎饼果子,我们再卖包子,之平和之良也大了,能够帮忙打下手。现在客人们也很认可我们家的早点,到时候每天都能挣不少银子,你也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沈之月趁热打铁地建议道。 她想过了,以后嫁人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能回娘家,插手这些事情,那还不如想办法把谋生的手段交给娘呢。 “买商铺的钱还不够啊,至少要一百多两银子才能买到一个地段不太好的铺子。不然还是像现在这样先摆摊吧,铺子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你还有两个月才嫁人呢。” 刘彩萍想通了,大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她还是不要干涉太多才好,引起女儿的反感,她再也不管娘家的事情了,那就糟糕了。 “月儿,等会娘带你去布铺里看看,给你缝制嫁衣,娘还要想办法给你置办嫁妆啊,我们办不了一百二十八抬的,总要办六十四抬的嫁妆吧,不然是会被人笑话的。” 沈之月有些害羞,娇嗔地说道,“娘,嫁妆的事情不着急,再说了我们家也没有那么多银子置办太多的嫁妆,以后再说吧。” “那怎么行,你是娘的大女儿,还用肩膀扛起了这个家,娘怎么忍心让你被人看不起。银子不够我们就慢慢办,总能凑齐六十四抬,金贵的置办不起,中等的娘还是要给你办好的。” 刘彩萍性格虽然温柔懦弱了一些,对大女儿也有些利用成分,但她总体上依然是个爱孩子的娘亲。 沈之月抱住了她,感动地说道,“娘,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这辈子能做娘的女儿是我的福气,你是我最爱的娘。” 感谢你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将我卖掉,没有对我恶言相向,像是对亲生女儿一样的好。 她们俩拿了银子,去了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布匹,首饰,还有好些生活用品,买了一大堆回去,花了有十两银子,沈之月看了都觉得肉疼,然而刘彩萍花起银子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对她大方至极,也是真心实意地给她最好的嫁妆。 到最后东西多得都拿不下了,沈之月只好雇了辆马车把东西运回去。 回到家门口,郑澜从书院回来,看见她置办的物品,心里柔软成一滩水,眼睛里更是多了缱绻的爱恋,大踏步地上来帮她们搬东西。 搬东西的过程中,俊逸温柔的男人时不时地对着她笑一笑,让沈之月脸更加热了,绯红的颜色蔓延到了脖子根,她忍不住瞪了郑澜一眼,“你别总是看着我啊,看得我很不自在啊,郑澜,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郑澜靠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让她脸更红了,“你很快就是我的娘子了,我看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谁让你长得那么漂亮,我爱你爱得那么深刻呢。月儿,这段时间你更漂亮了,满面春风,肯定是好事将近了。” 沈之月心跳得厉害,她别扭地将脸转到一边去,“别再油嘴滑舌了,快点搬东西吧。” 郑澜眉眼弯弯,像狐狸一样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那好吧,等我把东西搬完了,再来跟你说些话。这段时间除了念书写字的时候,剩下的时间我都在想你,哪怕是在睡梦中,眼前浮现的也是你的笑容。月儿,我是真的被你灌了迷魂汤了,这辈子彻底地栽在了你身上,并且心甘情愿地沉沦。” 这人说情话简直顺手拈来,将她撩拨得心跳得很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索性不再理他了。 “郑澜,你辛苦了,进来喝杯茶,等会我让月儿送你回去。”刘彩萍热情地招呼未来女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郑澜的气色也挺好的,并不是太惨白,怎么都不像短命鬼,而且他和女儿定亲以后,那些瘟神啊,倒霉的事情也没有再发生了。 刘彩萍在心里暗自琢磨着,难道真的如同白龙寺的高僧说的那样,大女儿和眼前的这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上天注定的缘分,相互成全,相互影响的? 郑澜也不客气,神色自然地进了屋,喝了一杯未婚妻亲自泡的花茶解渴,心里甜蜜得绽放开了花。 喝过茶以后,他温柔地对沈之月说道,“月儿,你能不能帮我配些消除疲劳的草药,我过段时间要考试,我担心会睡着,你给我拿去好不好?” 沈之月瞪着他,“你之前是提前知道我给你缝制提神醒脑的香囊了吧?郑澜,你现在使唤我真是越来越带劲了呢。” 郑澜唇角翘了起来,“我也是听之杰说你给我缝制了香囊,我算了下时间,应该已经做好了吧。你对我那么关心,我心里当然很高兴了,我要娶的姑娘是贤妻良母,心满意足了。” 刘彩萍看着两个孩子感情还挺好的,心里那点担心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要她女儿过得好,还能帮衬一下娘家,她就心满意足了。 “月儿,把香囊拿来吧,你不是说郑澜要考功名吗,别耽误了他的事情了。”刘彩萍催促着女儿,不想让女儿恃宠而骄。 沈之月无奈地进了她的房间去找香囊去了。 郑澜收回爱恋的目光,将一叠银票递到刘彩萍的面前,“娘,这是五千两银票,你拿着这些帮月儿置办嫁妆,要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剩下的银子给她一千两做压箱底钱,还有盈余的你就拿着家里花。” 刘彩萍听到天文数字的银子都惊呆了,忍不住口干舌燥了起来,心也是怦怦跳着,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了。 她摆着手连连拒绝,“不行,这些银子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月儿她肯定也不愿意我收下的,郑澜,你别让我为难好不好?” 郑澜却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里,“这些银子不过是我挣到的一部分,不是什么巨额的银子。在我心里,已经早就把你当成娘了,你就收下替月儿办好这门婚事。我说过要办个风光的婚礼,让她陈给所有人羡慕的对象的,还请娘帮我这个忙。月儿那边,我会想办法跟她好好说的。” 刘彩萍掌心里都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她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是五千两银子真的太多了,我承受不起啊,郑澜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嘛。” “她嫁给我,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再说我心里又那么爱她,我的全部财产都是她的,提前给她花些银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夫妻本来就是一体的,我愿意给月儿我所拥有的一切。娘你就收下,月儿的家人,自然也是我在乎的家人。她那边,你不用顾虑。” 郑澜满脸真诚,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他是真的对沈之月爱之入骨,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这点银子又怎么会在乎。 “那你娘那边?”刘彩萍满脸为难,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捏在手里那么厚的银票,她整个人都是眩晕的,这时候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也是我娘的意思,她也很疼爱月儿,等到月儿嫁过去以后,我娘会把月儿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 刘彩萍缓了好一会,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让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既然你这样说,我暂时将这些银票收下,不过具体这笔银子要不要花,得看月儿的意思,我做不了这个主。” 郑澜想到心爱的姑娘,心里涌过一抹甜蜜的感觉,“她会同意的,你放心好了。” 话音才落下,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是沈之月将缝制好的香囊拿来了,眼睛灵动璀璨得就像是最美的星辰,小脸也红扑扑的,递到他的面前,“香囊给你,里面放了好几种提神醒脑的草药,能够缓解疲劳,你带着吧。” 郑澜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握紧香囊,就像是拿着稀世珍宝一样,满脸笑意,如沐春风,“我很喜欢,月儿你费心了,我很高兴你心里一直念叨着我,在乎着我。” 沈之月被他撩得脸热得就像快要着火了一样,她忍不住捅了捅他,“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去吧,沈夫人应该已经等你很久了,别让她着急。” 郑澜低低地嗯了一声,和颜悦色的视线看向了刘彩萍,自然地说道,“娘,那我就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刘彩萍竟然也没有任何异议地点头答应了。 沈之月脸上绯红一片,她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郑澜这货脸皮也太厚了,简直厚得像城墙一样,他怎么叫她娘叫得那么顺口的。 她拽着郑澜的胳膊,推搡着带他走出了院子,等到身后的门关上以后,她直接将这个厚颜的男人拉到了墙的外侧,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我娘什么时候变成你娘了?郑澜你现在脸皮那么厚啊,难道你心里就不害臊吗?我听了都脸红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知道什么叫做礼数吗?”她怎么觉得郑澜变得越来越放肆了,她都招架不住了。 郑澜理直气壮地对她说道,“我们再过两个月就成亲了,你娘早晚变成我娘,我提前两个月喊一下怎么了?再说了,我那么爱你,我们的婚事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沈之月气得伸出手在郑澜的腰间拧了一把,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听到郑澜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才仰起头气呼呼地说道,“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叫了,等到拜堂成亲以后再喊娘不行吗?亏得你还是个读书人呢,我真的快要被你给气死了。” “娘子息怒,为夫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我不乱叫了还不行吗?你怎么下手那么狠,我腰上肯定被你掐出好几道印子来了,你想要谋杀亲夫啊,好疼啊。”郑澜嘴上喊疼,眼角眉梢却都蔓延着幸福的味道。 这些日子他才感觉到自己的人生才有意义,而不是像之前一样,拖着一副残败不堪的身躯,病怏怏的,手里有再多的银子,生活也没有什么乐趣。 “你还乱叫,郑澜我看你是想蹬鼻子上脸了。”沈之月看他越来越放肆,忍不住又对着他拧了一把,再次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郑澜也害怕惹怒了心爱的姑娘,不敢再逗弄她了,连连求饶,“月儿我知道错了,你别再拧我了,不然腰间都快要被你拧下一块肉来了。” 沈之月这才说道,“你回去吧,午饭时间都过去好一会儿了,别让你娘等太久了。” 郑澜低头看着她的头顶,眸子里有着强烈的爱恋,丝丝缕缕的情意在涌动着,细细密密地将将沈之月给包围了起来。 “不着急,我再跟你说几句话再回去。这些给你收好。”他将几张纸递到了沈之月的面前,语气愈加地温柔和充满期待。 “这是什么?”她一面说,一面把叠放的纸打开,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和印章以后,她就像是触电一样的,再次把这些纸塞到了郑澜的手里。 “郑澜你还是收回去吧,这些东西我不能要,你这是在干什么啊,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么贪婪和爱慕虚荣的女人吗?郑澜我觉得你真是看错我了。” 沈之月手忙脚乱地说道,连连拒绝,态度很是抗拒。 郑澜之前就猜到她的反应了,温柔又强势地握住她的手,再次把东西塞到她的手里,握紧不让她再挣脱开,他温柔不已地说道,“月儿你听我说,这两间商铺的地契你拿着,就算是我给你的聘礼。你不是一直都说想要给你娘开家早点铺子,再开间胭脂水粉铺子吗?与其租别人的,不如自己有铺子,你说是不是?” 沈之月满脸为难,“但是我想靠着自己的双手挣到银子买铺子,而不是说嫁给你了,就能名正言顺地得到你所有的东西,我不是那种贪婪的女人,也没妄想着通过嫁人来改变我自己的命运。” 要不是她被人作法反噬,再加上魂魄和身体不契合,她这辈子都不会想着嫁人,她怎么能占郑澜的便宜呢? 郑澜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瞪着她,怒气蹭蹭地涌上心头,“那沈之月,你的意思是什么事情都跟我算得很清楚吗,你嫁给我不过是为了保住性命,我们还是像不相干的两个人一样,各自处理各自的事情,是这个意思吗?” “你这样很伤我的心你明白吗?沈之月,我那么爱你,哪怕是将我的心挖出来给你也是心甘情愿的,我不求你回应我的感情,你不爱我没有关系,但是你总不能不让我对你好吧?有你这样当妻子的吗?” 他爱她深入骨髓,她却恨不得逃离开他的身边远远的,光是想想,郑澜被刺激得都快要疯了,他一点都不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之月被他质问得竟然有些心虚,她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害怕看到他伤心失望的样子,轻声地解释道,“我并不是想和你算得很清楚,实在是你给的礼物太过贵重,我怎么能收下来?郑澜,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害怕有些承受不住,害怕以后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我亏欠你的太多了,我于心不安。” 她不知道能不能回报他同等的爱情,更害怕伤透了他的心,让他活在痛苦之中。 郑澜将她的下颚抬起来,凝视着她的眼睛,几乎要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月儿,这辈子我认定你了,你是我唯一的,也是最爱的妻子,我自然是要对你好的。难道你想让我纳很多的小妾,把银子和商铺这些给那些小妾吗?那些女人都是贪婪的,心术不正的,我不愿意爱她们,我只爱你一个人,也只会倾尽所有地对你好。” “还是月儿,你根本就没想过跟我过一辈子,等到你身体养好了以后,你还要跟我和离,一脚将我踹得远远的,再也不会跟我见面,也一辈子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沈之月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场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她为难地说道,“我既然答应嫁给你,就没想着要和离,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女人。我只是不确定能不能回报你想要的爱情,我担心你现在爱得越深,要是我一直对你只有亲情和恩情,你会痛苦会后悔,到最后深深地伤害了你。” “所以我给你的聘礼你就安心地收下来,我的财产不给你花,难道要我给那些不相干的人花吗?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你不要觉得为难,看到你在我的羽翼下过得很好,我心里比谁都高兴,娘也很高兴。这些聘礼也是娘给你的,你不收下,我会很伤心,还会以为你根本不想跟我长长久久的。” 郑澜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沈之月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她强忍着眩晕的心情,轻声地说道,“房契上写的还是你的名字,我就不用改了,算是我们家租你家的商铺来做买卖,你要是后悔了,或者想做别的买卖了,尽管跟我说,我再把房契还给你。等回去我就写个字据签字画押,你拿着。” 年轻俊逸的男人对着她光洁的额头谈了一下,有温柔深情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你很快就是我的妻子了,还用写什么字据,我不想跟你这么生分,我们夫妻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沈之月心跳竟然加快了几分,她手指拧着衣角,不敢再和他说更多的话下去,“那你快回去吃饭吧。” 郑澜看她脸上灿若桃花的模样,心动不已,忍不住俯下身来,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口,“不用送我了,你赶紧回家去,我看你进门以后再走。” 沈之月只觉得有温热的感觉在额头上转瞬即逝,她下意识地用手抚着略微湿润的地方,心慌意乱地往家里走去,身后有郑澜愉悦的笑声响了起来,她跑得更快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我儿子绝不会娶她 郑澜看着她像只小兔子一样落荒而逃,内心深处有甜蜜的味道蔓延开,月儿啊,看来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你不过是惧怕婚姻,惧怕被婆婆磋磨和压榨,更惧怕我纳好几房小妾,让后院闹得乌烟瘴气的,所以一直抗拒着嫁人,更抗拒有感情上的牵绊。 等到你嫁给我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疼你爱着你,把你当成稀世珍宝,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我不信你还会像现在这么无动于衷,就算是冰块,我也会将你的心给捂化了。 他满脸春风地回家去,脸色都变的明亮了很多,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很多。 容雨晨看他心情愉悦得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忍不住冲着他挤了挤眼睛,“银票送出去了,商铺也送出去了?月儿她是不是感动得快要哭了,就差对你以身相许了?” 她儿子宠爱媳妇简直要上天,连她这个做娘亲的都有些嫉妒了。 郑澜想到沈之月那害羞的样子,他扬了扬手里的香囊,慢悠悠地说道,“我高兴是因为这个,月儿她给我做的提神醒脑的香囊,我参加科考的时候带上考场要用的。” “月儿和她娘亲才不是那种盯着别人手里银子的人,我费了很大的口舌才让她将房契给收下来的。她身上有很多高贵的品质,这也是我很欣赏她的地方。” 容雨晨看儿子骄傲的样子,忍不住点头附和他的话,“那自然,我儿子的眼眶怎么会差呢?旁的庸脂俗粉你也看不上啊。你能自己寻觅到一段好姻缘娘也替你感到高兴,也希望你们婚后琴瑟和鸣,两情相悦。” 郑澜满脸得意和期待,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幸福怎么都藏不住,他有足够的信心,一定会让她爱上他,过上他想要的甜蜜的婚后生活。 “对了澜儿,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刚才你爹派人过来传话了,说后天是他的生辰,让我们到老宅那边跟他们吃顿饭,给他庆生。”容雨晨满脸抗拒和嫌弃,她一点都不想再跟郑家的人有任何的牵扯了。 郑澜之前愉悦的心情瞬间变得恶劣了起来,他想也不想地说道,“我不想去,看到孙姨娘我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一拳把她给打死了,那口恶气我还没出呢。” 报了案也没查出来恶意纵火的人究竟是谁,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孙姨娘,然而郑澜心里就是认定了绝对是那个狠毒的女人买通人做的,他才不愿意再看到那个女人丑陋的嘴脸。 “你爹专门派管家过来说的,孙姨娘已经被他禁足了,以后不管是什么宴会她都不会出现。他们很希望你去老宅那边吃饭,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你爹的儿子,不去有点说不过去了。” 容雨晨叹了一口气,心里也很懊恼,哪怕她心里很清楚,澜儿并不是郑勇先的亲生儿子,然而当中的是非曲折外人又不知道,哪怕她已经跟郑勇先和离了,在整个县城的人看来,澜儿和郑勇先之间的血脉亲情绝对不会断的,今晚上的生辰宴,不管澜儿愿不愿意,都要去。 郑澜挣扎了一会,这才对容雨晨说道,“那娘你陪我去吧,我不想自己去。奶奶上次带过来的那个姑娘你也看到了吧,绝对的目的不纯,就是想要朝着我的身边安插眼线,我担心他们会在宴会上动手脚。” 他可不要被那种贪婪的,眼里只有银子的女人纠缠不休。 “既然这样,娘就陪你过去一趟吧,你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到时候我也能看顾着你一点,大婚在即,可不能闹出不开心的事情来,惹得月儿动怒那就值得了。” 容雨晨强忍着厌烦和不情愿,为了儿子她就忍一忍吧。 她甚至想着,要不要将郑澜的身世告诉他,让他心里有个数,然而话到了嘴边,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还是决定等到郑澜科考结果出来以后再决定要不要说吧。 “娘,你对我真好,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谢谢你愿意包容我的一切。”郑澜发自内心地对容雨晨说道。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包容你包容谁?娘还指望着老了以后你能陪我说说话,让我不会过得那么孤单呢。虽然别人都说你是瘟神,短命鬼,但是娘始终相信,你一定会是有福的人,以后也会有很大的出息的。那你明天就去准备你爹的生辰礼物,后天我们去老宅那边一趟。” 容雨晨尽量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她忍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郑勇先的生辰了,傍晚的时候,郑澜特意从书院里回来,将准备好的礼物带上,跟容雨晨一起坐着马车去了郑家老宅那边,打算送了礼物,吃一顿饭就回来,绝不多留。 老宅里,老夫人将周美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跟仙女一样娇嫩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纤腰不盈一握,皮肤白皙水嫩,嘴唇嫣红,眼睛还画了眼妆,波光潋滟,走路的时候袅袅娜娜的,就连女人看了都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更别提男人了。 “今晚上是你最好的机会,美兰你一定要把握好了,能不能嫁给郑澜就看你今晚上的动作了。姑奶奶自然是真心实意地想让你做少奶奶,再生几个儿子的,你给我争气一点,别让我失望。” 周美兰小脸绯红,心里有一头小路在乱撞,眼前浮现出郑澜那张俊美的脸来,她紧张得掌心里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姑奶奶,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和表哥成就好事的。” 郑老夫人眼睛里才流露出了笑意来,“走吧,宴会快要开始了,你澜表哥应该也要来了,你陪着飞燕和飞蝶姐妹俩坐在一块,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计划行事。” 心怀绮念的少女脸上多了些许的风情,跟在姑奶奶的身边,朝着前院去了。 郑勇先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熟悉的马车过来了,他眸子里迸射出了激动又急切的光芒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像极了慈爱的父亲。 “澜儿,你终于来了,爹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心里有着盘算的郑勇先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只要郑澜来了,接下来老夫人的计划就很有可能得逞,他心情都比之前雀跃了几分。 然而等马车的帘子掀开,容雨晨率先跳下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整个人都不好了,“雨晨,怎么是你啊,澜儿呢。” 容雨晨不怎么客气地反问道,“不欢迎我来给你祝寿啊?我们虽然和离了,不过之前好歹是二十二年的夫妻,也没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啊,我自然要陪着儿子来贺寿的。郑员外,我在这里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 郑澜这时候才从马车上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绞尽脑汁算计着他的父亲,遮掩住了眸子里的厌烦,“爹,我娘怕我被奶奶数落,所以陪着我来了,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郑勇先缓了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不让自己脸上流露出不满的情绪来,继续笑得和蔼可亲,“澜儿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介意呢?你娘和你都来了,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一家人总算又团聚了。厨房的菜都准备好了,放在灶台上热着呢,都是你们娘俩爱吃的饭菜。” 容雨晨压低声音对前夫说道,“最好只是纯粹地生辰宴会,你要是敢算计我儿子,我绝对会闹得很难看,郑勇先,你最好去跟你娘提前说一下,不然我发飙起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郑勇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他尽量让自己不流露出任何的异常来,无奈地看着前妻,“雨晨,在你心里我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吗?和离以后这段日子我过得很不好,我反省了很多,之前是我对你和澜儿太过忽略了,也伤透了你们的心。” “生辰宴请你们过来,也是想弥补之前对你们的伤害,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好不好?我还想把你给娶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以前的我太不懂珍惜了,是我对不起你。”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满脸的痛苦和不忍,在他身边的容雨晨都感到一种压抑的难过从他的身上蔓延了出来。 她如鲠在喉,眸子里涌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哽咽地对她说道,“事到如今,你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悔恨能解决问题吗,当初如果不是你娘和你纵容孙娇娇那个毒妇,事情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样的境地。我是不会再回头了,你也不用忏悔,破镜重圆也会有裂痕,不可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 这段时日她和儿子单独在外面住,她的心情都变得舒畅了很多,更加不想再回到被婆婆压制着的日子了。 郑勇先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愧疚地看着前妻,“我是有感而发,并不是想要扰了你的兴致的。” 到了客厅,郑老夫人和郑麟,郑琦,郑飞燕和郑飞蝶,还有其他几个不受宠的庶子庶女,几个小妾都在那里等着了,不出郑澜意料的是,周美兰竟然也来参加了生辰宴了。 郑澜看到这位精致打扮,跟千金小姐一样的远房表妹,眸子里立刻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全身的警惕都竖了起来,如果他还不清楚老夫人今晚上会算计他,那这么多年他就白活了。 “澜儿,你终于来了,奶奶等了你很久了,到这边来,府里做了你最爱吃的水晶枣泥糕,你过来尝尝。”老夫人冲着他招了招手,态度温和得不得了,好像之前的冷漠和刁难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现在已经不爱吃水晶枣泥糕了,月儿会做很多精致又好吃的糕点,我的胃口已经被养刁了。奶奶你还是留给庶弟和庶妹们吃吧,我一会吃晚饭就好了。” 郑澜才不会客套,连看都不看周美兰一眼,哪怕那个女人媚眼如丝地抛到他的身上,期盼得到他的回复。 容雨晨忍不住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表小姐,不要对我儿子抛媚眼了,他看不上你的。我未来儿媳妇比你漂亮很多倍,我儿子眼光被拔高成那样,你还真的指望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跑来吃清粥小菜啊。我儿子是个专情的男人,爱上一个姑娘就不会轻易改变。” 周美兰被冷嘲热讽了一通,要是一个多月之前她肯定难堪得满脸通红了,然而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回到那个贫穷的山里过了三天,尝尽了苦头以后,她再也不愿意回去过农家的生活了,她就想过有钱人的日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顺着她的心意过日子,不吃苦不受气。 所以在面对容雨晨的挤兑,她依然笑得温婉娴静又大方,不卑不亢地反击回去。 “我不是很认同伯母的说法呢,就像是山谷里的鲜花,不同的花有不同的美,你怎么知道澜表哥喜欢的是那种漂亮的鲜花呢,或者表哥他都爱呢。再说了,据我所知,那位沈姑娘她也是农家村姑,的确她长得很漂亮,也懂得医术认识一些字,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啊,我并不觉得自己比那位沈姑娘差在哪里。” 容雨晨没想到周美兰竟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有理有据地反驳了她,她不由得轻笑了起来,“看来这段时间老夫人请了专门的人来教你了,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 她停顿了一下,更加寒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我儿子是个死心眼的,还是个情痴,他满心满眼的只有月儿,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希望嫁到我家来?更何况我压根也不想你做我家的儿媳妇,哪怕是小妾通房我都不愿意。” “我儿子可孝顺了,我不点头答应,他绝对不会忤逆我的意思,所以啊,我奉劝你死了那条心,别被人利用了,省得到最后害人害己,没有一个好下场。” 她这个刻薄又贪婪的前婆婆可真厉害,直到现在还妄想着通过婚姻来抢夺财产,痴人说梦去吧。 周美兰心里恨得要死,然而她还是咬着牙硬生生地将怒气给咽进了肚子里,笑容愈加的绚烂如花。 “伯母生了个好儿子,也很有福气,这是我最羡慕的地方。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嘛,我也相信那句话,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刚好了,我娘给我算过命,我命里会嫁个有钱的如意郎君,还会生好几个儿子呢。” 容雨晨就没有见过这么贪婪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她气得都不再理会她了,走到郑澜的身边,小声地提醒道,“等会吃饭的时候给我注意点,别被人算计了让那个女人爬到你的床上去,做出那等不能挽回的事情来,你给我放警惕点。” 谁知道她这个前婆婆和她这个前夫想要抢夺财产,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她可不想看到儿子好好的一门婚事被人给毁了。 郑澜将她的话都听进去了,“你就放心好了,被这种女人沾上我恐怕十几天都恶心得吃不下饭,我会注意的。” 没过多久,郑勇先就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人都来齐了,那就让丫鬟们上菜吧,好菜好酒大家慢慢吃,今晚上都要吃得尽兴,不醉不归啊。” 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了上来,还有醇香的果子酒,晶莹的红色,看得出来郑勇先真是下了血本了。 越是这样,郑澜的心里就越是警惕,也愈加确定今晚上他的奶奶会设计了陷阱等着他跳下去,好达到她的目的。 所以每道菜,他都是等到郑麟和郑琦等人吃进嘴里以后,他才动筷子,绝对不敢尝那些没人吃过的菜。 美酒倒进杯子里,他也是亲眼看着其他人喝下去以后,才放心一些。 郑勇先举起酒杯对着所有人说道,“来,我们全家人喝一杯,希望以后这样团员和睦的日子每年都有。雨晨,澜儿,这里也永远都是你们的家,你们什么时候想通了,要回来住,尽管回来,家里的大门永远替你们敞开。” 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作恶的孙姨娘那个曾经的宠妾,就连老夫人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伤感来,其乐融融。 唯有郑麟时不时将怨恨的目光投在郑澜的身上,那架势像是要将他给千刀万剐一般,而郑澜的回应则是满脸冷漠,才不管那个害得他娘伤心痛苦了那么久的女人。 一顿饭吃完,他没有感觉酒菜里被人放了什么料,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就连那个周美兰在容雨晨一番敲打之后,眼神也变得老实了很多,没有总是朝着他的身上瞟过来。 容雨晨以为这场生辰宴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以后,郑勇先满脸不舍至极,眼睛里写满了爱意地拦在了前妻面前。 “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不会占用你很长的时间,我们去书房里讨论一下好不好?”郑勇先带着祈求地看着她,追悔莫及的样子。 “既然都已经和离了,就没有必要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了吧,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不太好。更何况,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容雨晨不想去猜前夫的心思,反正她是陪着儿子来祝寿的,礼数周全了,让外人无法诟病,都已经算是她仁至义尽了。 “雨晨,到底夫妻一场,你不能对我这么绝情吧?我们和离得也算愉快吧,我有事情想跟你说一下,你都不愿意了,我又不会伤害你。”郑勇先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怎么多舍不得放开,“顶多就两柱香的时间,好不好?” “你等我一下,我先跟澜儿说些话,再跟你去书房。”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郑澜的面前,警惕地提醒道,“澜儿,你跟着温瞳温厉在院子里等着我,娘和你爹说会话很快就回来,离那个周美兰远些,那女人一看就是对你图谋不轨,可不要被她占了便宜。” 郑澜顺着她的意思答应下来,“我就在院子里等着你,哪里都不去的,再说了还有温瞳和温厉陪着我呢。倒是娘,让丫鬟跟你一块去吧,我可不想你被爹欺负。” 容雨晨和郑勇先去了书房,院子里就只剩下郑澜和温瞳温厉两个随从了。 他倒是觉得意外,按照他奶奶那种自私又贪婪的性子,怎么可能对他和娘亲手里巨额的财产无动于衷呢,然而郑澜想了很久,却又想不明白那些人究竟想要怎样算计他。 郑澜的思绪快速地转动了起来,想到他爹态度的转变,难不成是想要从娘的身上下手? 想到这里,他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担忧来,再也忍不住朝着书房走去。 没过多久,郑麟和郑琦手里拿着足有婴儿手臂粗的木棍,身边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将郑澜给团团围住,气势汹汹,那架势像是要兴师问罪一般。 “怎么,在爹的生辰这一天打架吗?”郑澜满脸嘲讽地问道,丝毫不将这些庶弟放在眼里。 “你害得我娘生不如死,是时候要遭到报应了,都给我冲上去狠狠地打,把他的骨头打断给我娘报仇。郑澜,你不让我娘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话音落下,郑麟和郑琦卯足了力气地冲了上来,粗重的木棍劈头盖脸地就要朝着他的头上给砸下去。 其他的家丁也温瞳和温厉扭打在一起,场面一度变得很是混乱。 郑澜异常狼狈地躲着郑麟和郑琦的袭击,反应迅速地抢过了郑麟手中的木棍胡乱,满脸的严词厉色,“你娘她做错了事情本来就要受到惩罚,她是咎由自取!我警告你们别乱来啊,不然我绝对不会对你们客气了。” “我今天不把你打死也要把你打得半残,郑澜你这混蛋不得好死!”郑麟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恨意,发疯似地从家丁的手里抢了木棍过来,和郑琦一起追着郑澜打。 眼前忽然有一阵甜腻的香味飘散开,窜进了郑澜的鼻子里,他有些意外,却来不及多想,只想着快点解决了两个庶弟。 他抬起腿来,动作灵活又矫健地踹向了郑麟的心口,一脚将他踹得远远的。 郑琦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棍子狠狠地砸到了他的头上去,“混蛋,去死吧,给我娘报仇!既然你娘已经跟爹和离了,你们凭什么厚颜无耻地带走绝大部分的财产,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郑澜只觉得头上裂开了一道口子,有鲜红的血顺着额头滴答了下来,他心里的怒气蹭蹭地上涌着,不再顾念任何的手足之情,发狠地朝着郑琦的腿上,肩膀上和后背上狠狠地敲击了几下。 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杀猪般的鬼哭狼嚎声,郑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郑麟感受到郑澜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这时候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怯意来,声音颤抖地说道,“我们赶紧撤,快回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郑澜抄起棍子发狠地砸到了郑麟的头上去,只听见咚的一声,郑麟头上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就像是泉水一样涌了出来,他捂着疼痛的地方,手指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你这个畜生,竟然敢打我,我一定要去告诉奶奶,让她狠狠地惩罚你。郑澜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混蛋,你不得好死,你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打昏了温瞳和温厉,怎么就不能把郑澜这个混蛋给打个半死,一群猪脑袋,饭桶!” 七八个气势汹汹的家丁再次把郑澜给围了起来,发狠地要将郑澜给打得半死。 郑澜不得不打起所有的精神,对着那些家丁下狠手,哪怕身上被打了好几棍,头上的鲜血滴得越来越多,他强忍着疼痛,朝着那些家丁的头上砸下去,还不得不拿出了沈之月给他防身的毒药,撒了一把过去。 家丁和郑麟郑琦两兄弟闻了那些毒药以后,五脏六腑都是疼痛的,不停地在地上打滚。 “郑澜你竟然敢对我们用毒,你也太卑鄙无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等着。”郑麟眼睛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恨声骂道。 “是你们欺人太甚!以后别想着欺负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他忍着眩晕和疼痛,看了一眼已经被打得昏迷在地的温瞳和温厉,狼狈地准备离开。 然而就是在这时候,身后有人用木棍在他的脖颈上敲了一下,体力原本就已经透支的郑澜没有任何防备的,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郑麟冲着老夫人抱怨道,“奶奶,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啊,你看我和郑琦都被他打成什么样了,我们还中毒了,那可怎么办啊?为了配合奶奶的算计,他们可算是吃尽了苦头,可能还要搭上性命呢。” 郑老夫人不耐烦地呵斥道,“不就是让你们打一场架嘛,看你们那怂样,那么多人都打不过一个郑澜,真是没用。放心吧,郑澜就算再心狠手辣,他也绝对不敢要你们的性命的。等半个时辰以后我逼着他把解药交出来,那么多人看着呢,他怎么敢杀人,难道是不要命了吗?” “少说废话了,赶紧先回去休息,别耽误了我的时间,坏了我的好事。” 郑麟和郑琦带着满腔的怨恨,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老夫人对着身边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说道,“把他抬到他的房间里去,立刻过去,别耽误太多时间了。” 容雨晨那个贱人回来可就麻烦了,但愿勇儿能拖住容雨晨多点时间。 周美兰已经在郑澜的房间里等了他很久了,满脸娇羞和紧张,当看到满头是血的郑澜被抬进来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姑奶奶,澜表哥怎么受伤那么严重?他还能不能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呢?” 郑老夫人才不在乎郑澜的伤势呢,她的心里眼里都充满了算计,“担心什么,他死不了。你还不快点将酒给他喝下去,没有药物的催促他会跟你有夫妻之实吗?别浪费时间,等会他娘来了,你没有完成,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啊。” 周美兰眼睛里布满了深刻的爱意,她心情激动澎湃,“那姑奶奶,你去外面等我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倒了满满一大杯酒,捏着郑澜的下颚,硬生生地灌了进去,逼着他咽了下去,随后她还担心药效不够,继续喂心爱的男人喝了三杯酒。 老夫人带着丫鬟婆子退了下去,帮她将房门给关上了。 周美兰手指颤抖着解开郑澜身上的衣裳,看他热得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她激动的同时,心里有甜蜜和爱恋在涌动着,她声音温柔得跟水一样,“表哥,你别怪我做事情不择手段,我是真的很爱你,很想要做你的妻子,想跟着你过好日子,等我有了你的孩子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她用力地掐郑澜的人中,让他醒过来。 事情果然顺着她的预想的走,年轻俊逸的男人被疼痛刺激得醒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绯红,眼神炙热得足以将人吞噬,汗水夹杂着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滴进了他的衣领里,看在周美兰的眼里,竟然有着惊心动魄的美。 她声音甜腻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表哥,你难受吗?” 周美兰鼓起勇气靠近深爱的男人,要抱住他,想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可是她低估了郑澜的意志,哪怕很不舒服,他也绝对不是任人拿捏的主,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别想逼着他去做。 下一刻,那个手指刚碰触到他衣服的周美兰,被他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到了墙上去,发出砰的响声来,随后重重地摔倒在 周美兰头被撞得都快要裂开了,眼泪也飙了出来,尤其是她的腰,她甚至觉得骨头都要断了。 “表哥,你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吗?我疼死了,你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她都已经给他灌了三杯加了料的酒,这男人热得衣服都湿透了,理智也全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狠? 郑澜血液里像是有烈火在燃烧一样,差点将他燃烧殆尽,他眼睛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然而哪怕到了这种时候,强大的意志力依然支撑着他,决不允许自己犯下致命的错误,毁掉他一生的幸福。 所以哪怕是承受着极致的痛苦,他依然在仅存的理智下,用抹布堵住了想要害他的周美兰,将算计他的女人牢牢地绑在椅子上。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打开窗户,强忍着痛苦不适,从窗户翻了出去,随后又直接从围墙翻到外面去,跌跌撞撞地朝着家里的方向跑回去。 郑家的书房里,郑勇先痛心悔恨,跪在前妻的面前,一遍又一遍地说道,“雨晨,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回到我的身边,做我的妻子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府里的小妾再也不敢来找你的麻烦了,尤其是那个孙姨娘,她会被打发得远远的。我真的爱你,也爱郑澜,我不能没有你们啊。” 容雨晨却将他的真实目的猜得清清楚楚,她嘲讽地开口,“你不是舍不得我和澜儿,你是舍不得那些财产?反正我已经生不出孩子了,澜儿又身中剧毒是个短命鬼,你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呢,只要我们还是你的妻儿,最后财产还不是落到你的手里,再给你其他的儿子用?” “郑勇先,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了,你也别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我既然敢踏出和离这一步,就绝对不会再走回头路。还有,你告诉你娘,别再想着往澜儿的房里塞人,布下眼线。澜儿他跟你不一样,他不是那种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他要娶就只会娶沈之月。” 被拆穿了真实意图的郑勇先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难堪至极,只觉得所有的脸面都被前妻狠狠地踩在地上。 他痛苦又狼狈地说道,“雨晨,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都是爱着你和澜儿的,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又不会铁石心肠的人,怎么会无动于衷?” “如果你找我来就是让我回来做你的妻子这件事情,那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了,我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的。澜儿他还在等着我,我走了。” 容雨晨心里一片寒冰,这时候才来忏悔,会不会太迟了? 郑勇先掐算着时间,猜测周美兰那边应该已经成了,他也不再拖延时间,不过脸上还是有着强烈的不舍,“雨晨,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不管怎样,我妻子的位置都给你留着,除了你,我不会让别的女人占据着正妻的位置。” 容雨晨没有丝毫的动容,朝着门外走去。 当她回到院子里,却没看到郑澜在那里等着她,心忽然咯噔一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她急匆匆地跑到门外去,对守在门口的车夫问道,“公子他是不是率先回去了?” 然而她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容雨晨控制不住地升上来一种很强烈的恐慌,她眼前浮现出周美兰盛装打扮的模样,恨得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她太过轻敌大意,中计了。 她带着两个丫鬟飞快地朝着后院跑去,还没到郑澜以前居住的院子,就被老夫人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儿媳妇给拦住了。 “雨晨,你这是想要去哪里?别忘了你跟勇儿已经和离了,这座宅子也已经写在了勇儿的名下,这里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是没有资格在我家的后院乱跑的。” 老夫人满脸的得意和嚣张,就差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就是算计郑澜了又怎么样?你能奈我何? 容雨晨恨得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她强忍着怒气说道,“郑澜他在哪里?你是不是在酒里下毒算计我儿子了?老夫人,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你也使得出来,我当真是小看了你。” “郑澜他就在房间里,谁让他喝醉了把周美兰看成了沈之月,对美兰热情如火呢,两人感情好得啊,我看了都觉得脸红呢。喝酒误事呢,不过美兰也不差,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段有身段,算命的还说她很能生儿子呢,也算是便宜病怏怏的郑澜了。” 老夫人故意刺激容雨晨,就是想要看到前儿媳妇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卑鄙无耻,我儿子他绝对不会顺了你的意的,他心里只有沈之月一个女人,你使出再多下三滥的手段也没有用,他们什么都不会发生。”容雨晨强撑着最后的傲气说道,哪怕这句话说出口以后,她依然觉得底气不足。 老夫人笑得更加嚣张得意了,“雨晨啊,事情的发展究竟是怎么样的,你说了不算,得看郑澜怎么做了。” “美兰可是好人家的女儿,我愿意把美兰嫁给郑澜,你还不分好赖地拒绝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郑澜他碰了美兰,就必须要娶,而且是正妻,不然哪怕事情闹到县衙,闹得郑澜身败名裂,我也在所不惜。” 容雨晨心痛得像是被针扎一样,她鼻子酸酸的,整个人都快要哭出来了,却依然强撑着,“我信我儿子,那些狐媚的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绝不可能。我儿子也绝对不会跟你那侄孙女共处一室的。” 郑老夫人轻蔑又鄙夷地瞪了前儿媳妇一眼,“你啊,就是死鸭子嘴硬。好啊,你不相信是吧,那我就带你亲自去看看,也好让你死心。美兰做你的儿媳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算你再不满意,也只能接受。” 容雨晨握紧拳头,锋利的指甲将掌心都掐破了,她在心底默默地祈祷,“澜儿,你一定要想办法脱身,千万别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啊,不然你这辈子的幸福就彻底地被毁掉了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我绝不会让你死,摊牌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群人朝着郑澜的院子走去,周美兰一颗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一样,她如同芒刺在背,明明天气一点都不热,她却被冷汗湿透了衣裳。 郑老夫人这是气定神闲,眸子里还有一种志在必得,她不相信了,都已经煮熟的鸭子了,到最后还能飞走了不成? 到了郑澜的房间外面,门她已经让婆子从外面锁着,老夫人靠近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原以为事情会很激烈,她听了会脸红难为情,然而房间里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容雨晨精神依然紧绷着,有些害怕接下来看到的局面,或者会是她所承受不起的,她咬着嘴唇,尖锐的疼痛将她的恐惧给压下去了一些。 “老夫人,你该不会是让我一直在这里听墙角吧,万一你随便找个男人和你的侄孙女演戏,我也要咽下这口气吗?我不亲眼看到郑澜和你的侄孙女,我是绝对不承认,更不会让那个女人嫁给我儿子的。” 面对容雨晨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决心,老夫人冷笑一声,“我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啊,把锁给打开。雨晨,郑澜和美兰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你就算再不满意也没用了,美兰注定是郑澜的妻子。” “还是先把门打开了再说吧,我最了解我儿子了,他不喜欢的女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碰了。”容雨晨依然不死心,她儿子要是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让周美兰嫁给他,她绝不同意。 门锁咔嚓一声打开了,郑老夫人立刻让身边的丫鬟将门给打开,她拄着拐杖冲了进去,脚步快得哪里像是虚弱的老人。 容雨晨紧随其后,她直奔床边去,没有看到郑澜的身影,她一直悬挂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起来。 至于被捆绑在椅子上,还被抹布塞住了嘴发不出声音来的周美兰,容雨晨可是一点都不在乎的,她也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倒是之前笃定得意的老夫人,不可置信地说道,“美兰,怎么屋里只有你一个人,郑澜呢?” 周美兰满脸泪水,她不停地摇着头,只能发出简单地呜咽声。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美兰松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老夫人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狠狠地瞪着哭成泪人的周美兰,她真想甩这个废物两个响亮的耳光。 这么好的机会,煮熟的肉已经到了嘴边,竟然还让肉给跑了,这废物还能干点什么? 容雨晨地心情和之前有着天差地别,她不忘在旁边火上浇油,“老夫人,真是让你失望了,郑澜并没有跟周美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些不该发生的也都没发生,所以啊,你侄孙女想要嫁进我家当少奶奶的美梦破碎了。” 老夫人面容狰狞地瞪着前儿媳妇,“那也是你儿子绑架了美兰,你儿子必须要负责。” “谁看见了?有证据吗?你不服气就去告官啊,看官府会不会逼着郑澜娶周美兰?当真是可笑,明明我儿子都不在这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算是官府也管不了那么宽吧,还管起别人的婚事来了。” 容雨晨的笑容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她冷眼瞧着哭成泪人的周美兰,发出啧啧的声音,“我之前就提醒过你,我儿子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他不想娶的人,谁也别想逼着他娶。你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上赶着嫁到我家来,何必呢?我家是有钱,但是有钱难道就要给你花吗?” “周姑娘,好自为之吧,我不奉陪了。”她儿子没被算计,自然也就没有留在郑家老宅的必要了,她还是快点回家去,看看郑澜究竟怎么样了。 郑老夫人心里有恶魔在叫嚣着,逼得她整个人几乎要发疯,忍不住大声地呵斥道,“容雨晨你别得意得太早了,郑澜没有欺辱美兰,他绑架美兰的事情总是真的,我一定会告到官府去的。” 容雨晨笑得快要肚子疼,“绑架?你去告官啊,我没见过被绑架的姑娘还好端端地待在府里的,我倒是要看看,县令大人会不会听你的一派胡言。老夫人,我就不跟你说这么多废话了,我得回去照顾我儿子了。啧啧,我儿子真是洁身自好的男人啊,不枉我这些年费心费力地教导他。” 周美兰心痛至极,她眼泪汪汪地看着老夫人,颤抖着声音说道,“姑奶奶,那我以后要怎么办?我还能嫁给澜表哥吗?” 郑老夫人严厉地呵斥道,“我怎么知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废物,人都已经给你绑到床上来了,加了料的酒也给你拿来了,只需要灌他喝下几杯酒,就算是圣人也控制不住,你还能让郑澜给跑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都怪你,害得我在容雨晨的面前丢尽了脸,我真想两个耳光抽死你。” 郑澜那么阴险狡诈的一个男人,好不容易寻找到这次机会,美兰竟然没有抓住,那谁知道下次的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美兰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满脸祈求,“对不起姑奶奶,是我让你失望了。但是澜表哥他真的太厉害了,我已经喂他喝了三杯酒,照理说他应该会爱我爱得不行,可是他偏偏还清醒着,直接逃跑了,我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你跟我找这些理由又有什么用?解释再多也改变不了失败的事实,你以后还能不能嫁给郑澜都还是个变数,周美兰,我以前看你挺聪明的啊,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这里是没有办法帮你了,明天你就收拾了东西回村里去吧,我对你太失望了!” 老夫人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震得她一阵眩晕,心里充满了绝望。 周美兰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哭着说道,“姑奶奶,我不要回村里,求你再帮我一次,我一定要嫁给表哥的,我愿意替姑奶奶做事情。” 她不要过苦日子,她不要种田种地喂猪烧饭,这段时间她享受到了好日子,再也不要回到地狱里去了。 郑老夫人深呼吸了几口气,尽量让她不那么生气了,过一会才说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再不成,就滚回村里去,别在我面前碍眼了,我家不养没用的人。” 周美兰把眼泪逼了回去,立刻答应了下来,“这次我一定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我一定不会再让姑奶奶你失望了。” 老夫人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带着丫鬟婆子离开了。 另一边,郑澜满身是血地翻墙离开了郑家以后,费尽了千辛万苦,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沈之月的家,用尽全力地砰砰敲着门,一边用痛苦又低哑的声音喊道,“月儿,是我郑澜,快来开门啊。” 沈之月听到他压抑着痛苦的声音,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穿了鞋子就跑去开门,借着灯笼昏黄的光,她看到了满身是血,脸色通红的郑澜,眼神迷乱涣散,怎么看形势都不太好的样子。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究竟是谁伤害你了?”沈之月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扶他。 郑澜直到看见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下来,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救我。” 话音落下,他再也承受不住药效的攻击,两眼一翻直直地昏迷了过去。 沈之月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他摔倒在地上,大声地冲着屋里喊着,“哥,你快点过来一下啊,有事情要你帮忙啊。” 沈之杰听到她的喊叫声,也不敢有丝毫的耽误,蹬蹬地就跑出来了,“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那么慌乱?” 话音还未落下,他也看到了满头是血的郑澜,着实吓得不轻,“郑澜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吗?” “你先扶着他,稍微等我一下,我进屋去拿医药箱,然后你跟我一块去他家。”沈之月把郑澜拜托给哥哥,她丝毫不敢停歇地跑到她的房间里去拿了医药箱,银针和好几种解毒丹。 其他的家人也都被惊动了,刘彩萍把三个年幼的孩子赶进屋里去,不让他们出来,她则是满脸担忧,“月儿,郑澜他究竟怎么了,是跟人打架了吗,怎么流了那么多的鲜血?” 沈之月之前扶着郑澜的时候已经把过脉了,她已经知道郑澜被人喂了药,不过那些糟心的事情她自然不让刘彩萍知道的,只能避重就轻,“可能是和别人闹了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打架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娘你把门关好,等会我就回来了。” 她没有时间跟娘说得太多,跟沈之杰一起扶着郑澜,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他家。 沈之月拿出银针,快狠准地扎在他身上的几处穴道上,将体内的药力逼出来,随即她又将一颗解毒的丹药塞到郑澜的嘴里,逼着他咽了下去。 没过多久,郑澜热得满头大汗,那汗水竟然是暗红色的,看起来十分的恐怖,将他身上浅蓝色的衣服都湿透了。 沈之杰看得目瞪口袋,脊背处冒起来了阵阵的寒气,他吞咽了两口唾沫,害怕地说道,“月儿,他究竟中了什么毒啊,看起来那么可怕。” “就是会要人性命的毒,哥你别问那么多了。” 下毒的人好狠的心,分明是存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决心,若是郑澜不跟那人有夫妻之实,就会暴毙而亡。 她现在用银针和解毒丹也不过是逼出一部分的毒素来,至于接下来郑澜要怎么办,她心里也很乱,哪怕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不愿意委屈自己,和他做那件事情,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过了一会,郑澜面露痛苦,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来,随后开始口吐白沫,脸上的五官狰狞地扭曲在一起。 沈之月脸色剧变,再次拿出了银针,密密麻麻地扎在郑澜的身上,眼眶通红,声音里透着强烈的恐惧,“郑澜你不能昏迷,你快点给我醒过来,一定不能睡过去,不能睡,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然而郑澜眼睛睁开了一瞬间,看向她的时候充满了眷恋,“月儿,我五脏六腑都在燃烧,我恐怕撑不住了,我可能要对你食言了,等不到娶你的那一天了,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沈之月喉间像梗了一根刺一样,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你说的什么胡话,有我在,说什么都不会让你死的,那你死了我要怎么办?郑澜,你给我听清楚了,你不能睡,给我好好地活着,你活着,我也才能活,你忘记了吗?” 郑澜眼神愈加的涣散,气若游丝,“可是我心里有感觉,这一次我只怕活不成了。” 沈之月将手里的银针放在桌子上,再次给他把脉,男人体内的气息乱窜着,杂乱五脏,汹涌澎湃,隔着皮肤,她甚至都能感觉到那股滚烫的热意,也深深地灼痛着她的心。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我不允许你说这种丧气的话,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这才过了多少天好日子,哪怕是从阎王那里强人,我也要把你给抢回来。” 郑澜灰暗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幸福又满意的笑容来,“有你这句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月儿,你心里还是很在乎我的,这辈子能遇到你,就已经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了,我知足了。” 沈之月心痛如刀割,她握着郑澜的手,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强烈的绝望之中,“你别再说话了,让我好好地想办法,我一定能够将你给救回来的,以前那么厉害的毒都解了,现在肯定也能解。我现在就去青楼找个姑娘回来,帮你解了身上的毒。” 郑澜听到她这句话刺激得,心头又有一口暗红的鲜血吐了出来,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我不要别的姑娘,我宁愿死都不要。” 即使被剧毒折磨着身心,他意识渐渐地被侵蚀,脑海里依然有一种很强烈的信念告诉他,绝对不能碰别的女人,不然他和月儿这辈子就再也不可能了。 他也不知道这个信念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但他就是很信这个。 沈之月哭着说道,“难道你想死吗?还是你想我亲自替你解了这个毒?郑澜,你这是在为难我,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个很胆小很自私的人,不管落到怎样艰难的境地,都没有人能逼迫我牺牲我自己。” 郑澜用衣袖抹了一把鲜血,心底那点卑鄙的期待散去,他只有以微笑掩饰着他的心痛,“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逼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你委屈难过。但是我也不想和别的姑娘做那种事情,这毒能解就解,不能解就算了,听天由命吧。” 沈之月进退维谷,她狼狈不已地趴在桌子上,真想问一下老天爷,为什么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一次又一次,究竟要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多久。 郑澜鲜血吐得越来越多,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让他连说话都变得很痛苦,“月儿,你抬起头来,让我再好好地看你一眼,我不想死了以后就把你忘记了。” “我会想办法医治好你的,郑澜,你不会死的。” 她豁出去了,拿着锋利的匕首在她的手臂上划了一刀,鲜血顺着手臂滴进了桌子上的小碗里。 什么反噬,什么报应她不管了,要是真的死在这里,那她也认了。 郑澜看她决然的动作怔住了,“月儿你别再放血了,难道你忘了护国寺的高僧是怎么说的吗,不要再放血了。” “不然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吗?我不是为了救你自己,我也是在自救。”谁让他们的命运是捆绑在一起的呢,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之月足足放了一碗血,再费力地把郑澜扶起来,将整碗血都喂他喝了下去,“能不能救得活你,就看这血了,要是还不行,我也没办法了。” 那种毒药,本来就是媚——毒里面最厉害的,她也是冒险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颗心都在半空中悬着,直到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郑澜流出来的汗水从暗红色渐渐地变成浅红色,最后又变成透明的颜色。 她直接哭了起来,膝盖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我的血对你身上的剧毒管用,郑澜,你没有性命危险了,真是太好了。” 沈之杰心里涌过惊涛骇浪,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月儿身上的血能解了郑澜的毒,他的妹妹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沈之月感受到哥哥复杂的眼神,忍不住解释道,“我前段时间服用了很多的解毒丹,所以能解了郑澜身上的毒。哥,这件事情你要给我保密哦,等过段时间解毒丹失效了,我的血就是正常的鲜血了,根本没什么用了。” 容雨晨带着丫鬟在外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被周美兰算计的儿子,这才带着丫鬟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随后就听管家说,郑澜已经回来了,她哪里还控制得住心底的担忧,发疯似地朝着屋里跑了回来,“澜儿,你究竟怎么样了?” 才跑进屋里,容雨晨就看到屋里弥漫着的浓郁的血腥味,还有床前的一大滩鲜血,儿子头上还没有干透的血迹,她心疼得眼泪直接飚了出来。 “澜儿,你怎么受了那么多的苦,娘看到真是心疼死了。那老妖婆和她的侄孙女怎么那么坏,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容雨晨坐在床沿边上,拿着帕子擦掉儿子唇边的血迹,心痛如刀绞。 郑澜刚才度过了生死劫难,他脸色从灰暗变成了苍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是我不好,让娘担心了。我之前中了一种很厉害的毒,月儿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帮我将毒给解了。娘,这次又是月儿救了我。” 容雨晨看向沈之月的目光愈加的温柔和喜爱,她情不自禁地握住沈之月的手,发自肺腑地说道,“月儿,你真是澜儿的救星啊,澜儿能遇见你是他的福气,能娶到你更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在这里谢谢你了。” 沈之月有些不好意思,“夫人,你别这样说,是郑澜他本来就是有福之人,就算遇到危险也能逢凶化吉的。不过刚才的毒药的确霸道,稍微不慎就会让人有性命危险,所以我只顾着解毒了,还没来得及清理他头上的伤口呢。” 容雨晨看儿子头上被打得皮开肉绽,更是恨死了郑家的那群人,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才不带着儿子去给郑勇先过什么生辰宴呢,弄得儿子一身伤回来,还差点丢了性命。 “那我先给郑澜清理伤口,夫人你受到了惊吓,先去换身衣服,把脸上的尘土洗一下吧。郑澜看到你这么奔波,也是会心疼的。” 沈之月声音很甜地说道,倒是很讨未来婆婆的喜欢。 容雨晨笑着答应下来,很快就出去了。 之前郑澜的毒没解,有性命危险,沈之杰待在房间里也没有觉得不妥,然而现在郑澜满是爱意的目光落在他妹妹的身上,一刻都舍不得移开,身为旁人的他都浑身不自在,待不下去了。 “月儿,我在院子里等你。你清理好了伤口,上好了药就赶紧回来吧,天色已经很晚了,待在这里太长时间了也不好。”沈之杰委婉地提醒妹妹。 沈之月立刻说道,“我会加快清理伤口的,哥你稍微等会,我们很快就能回家去了。” 她让守在门口的丫鬟去打两盆热水,又拿干净的毛巾过来,随即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了起来。 头上有一块地方血肉模糊,她看了都觉得疼,更别提承受着痛楚的郑澜了,她一边清理着伤口旁边的血迹,心疼地问道,“今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郑澜,你不许瞒着我。” “就是我爹借着生辰宴把我诓骗过去,再用调虎离山之计把我引到后院去。孙姨娘的两个儿子带着十几个家丁一起攻击我,我头上就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呗,我能怎么办呢?” 郑澜停顿了一下,恨声说道,“也怪我不够狠心,不想闹出人命来惹得我爹伤心,怎么说都是有着血脉亲情的手足,闹出人命来事情就真的不好看了。谁曾想到那些混蛋不是想要我的性命,而是让我奶奶的人从后面把我打晕,给我喂下那种毒,逼着我和周美兰生米煮成熟饭,逼我娶周美兰。” “你既然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去什么生辰宴?郑澜我看你是脑子不好,你把他们当成亲人,人家想着的却是处处算计,这下好了,中毒差点死在周美兰的手里,头破血流地回来了。你以前不是那么大意的人啊,要不是运气好,你逃出来了,难道你真的要和周美兰做那种事情吗?” 沈之月心里有一股怒气蹭蹭地上涌着,光是想到郑澜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她如鲠在喉,不舒服极了,那种抗拒的情绪她根本控制不住。 郑澜看她在乎自己的样子,身上承受的疼痛竟然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心里更是有股若有似无的甜,“月儿,你是爱上我了,所以吃醋了吗?看到你这么在意我,我心里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气呼呼地说道,“开心什么?你想和周美兰有露水姻缘,人家想要做的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真的发生了什么,你能甩得掉她吗?我真的快要被你气死了,明知道是一场鸿门宴,怎么还要去呢?” 她气得要死,那些人分明就是冲着他家的财产来的,削尖了脑袋地想把财产抢回去,他明知道是火坑还要往里面跳,不是蠢是什么? 郑澜看她一边往他伤口处撒药,一边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忍不住哄着她,“别再生气了,我以后会注意的。谁让我是他的儿子呢,要是不去给他祝寿,一个不孝压下来,我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月儿,我有我的难处,你明白吗?” 他也不想和郑家老宅那边的人有牵扯,只是生而为人,总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沈之月撒好了药,拿着纱布给他包扎伤口,一边神色复杂地说道,“郑澜,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世吗?你爹娘身体都很健康,而你却从娘胎里带着剧毒来的,深受剧毒折磨二十年,你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还有我的血能解你身上的剧毒,你觉得是偶然?” 她的话音落下,郑澜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我爹娘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他不是郑家的孩子,爹娘为什么要养他,丝毫没有流露出半分厌恶和嫌弃他的情绪来。 “不然你怎么解释你身上的毒?孝顺父母是没错,但要是你爹根本就是存了利用和伤害你的心,你还要一味地愚孝下去吗?” 沈之月的话在郑澜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么多年来他丝毫没想过这个问题,忽然被未婚妻提了出来,他脑子乱哄哄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接受这个事实才好了。 虽然事情过于荒谬,然而郑澜对未婚妻的了解,心里也很清楚明白,她绝对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她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也有九成了。 “我跟你说这些话,就是想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对你爹和你奶奶保持警惕,让他们没有伤害你的机会。郑澜,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被人算计,你明白吗?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应该有着很好的前程,选择你想要过的人生,而不是被捆绑在这么个小县城里面。” 她给郑澜包扎好伤口以后,站了起来,“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快点把身体养好起来。” 郑澜心里涌过了强烈的不舍,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月儿,对不起,今晚上我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一定会更加警惕,不让别的女人有靠近我身边的机会。还有,谢谢你今晚上不遗余力地救了我,没有放弃我。” 沈之月风轻云淡地说道,“谢什么?我们很快就会成为一家人了,你活不了,我又怎么能活着呢?我真的要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她走出了郑澜的房间,和等在院子里的沈之杰一起回家。 容雨晨亲自送未来的儿媳妇到门口,看她回到自己家以后,才让丫鬟关门,她心里还牵挂着儿子,不敢有丝毫的耽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儿子的房间。 “澜儿,你今晚上真是吓死我了,我不是让你在院子里等我吗,你跑到后院去做什么?你明知道那个周美兰对你不怀好意,还敢往后院跑,我真害怕你和周美兰发生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弄得你和月儿的婚事不成。” 她才不要一个心术不正的儿媳妇,尤其是那些觊觎着她家财产的坏女人,再把家里闹得乌烟瘴气的。 “我担心爹会伤害你,就往后院跑去了,哪里想得到奶奶和周美兰心思竟然这么深沉,他们没在酒菜里下毒算计我,而是在我们放松警惕以后出其不意地攻击,再喂我毒药,太过卑鄙无耻了。我以后再也不去郑家那边了,被这样算计一次就够了。” 郑澜想到差点和周美兰有情感上的纠缠,就忍不住一阵阵后怕,要不是他意志力强大,恐怕真的要被毒药支配,做出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情来了,就要彻底地和沈之月断了姻缘了。 容雨晨愧疚至极,“都是娘的错,原本我们就应该猜到周美兰那个女人肯定想和你发生点什么事情的,是娘不够警惕,才会害得你被人下毒吃了那么多的苦。澜儿,幸亏你翻窗户逃脱了,不然你这门婚事就毁了,娘一辈子都心里难安。今晚上你爹的生辰宴我们不应该去的。” 郑勇先根本不在乎郑澜,更别说老夫人了,他们舍不得的就是那些银子和财产而已。 郑澜将帕子递到容雨晨的面前,轻声地安慰道,“你别哭了,我虽然中了毒受了些伤,但我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以后我们提防着那些人多一些就够了。” 容雨晨满脸怨恨,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想把那老妖婆和周美兰绑起来狠狠地暴打一顿,怎么会有这么恶毒和贪婪的人,为了财产什么下三滥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娘,有件事情我想问你。我到底是不是爹的亲生儿子?这个疑惑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奶奶对我那么冷淡,明明我是嫡长子,郑麟和郑琦都比我在家里受宠得多?我们在郑家村住的时候,他们大部分时间也是对我们不闻不问。” 郑澜想到沈之月关于他身世的猜测,他也起了疑心,直勾勾地凝视着容雨晨,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 容雨晨有一瞬间的震惊,脸上的血色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甚至不敢对上儿子的眼睛,“澜儿,你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这样的想法,你就是我们的儿子啊,不然我们养你这么长的时间做什么?” 她的反应,让郑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就连心底最后一丝侥幸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只是你们抱回来养的对吗?怪不得我从娘胎里带了那么厉害的剧毒来,经常被折磨得半死,分明爹娘都是很健康的人,却生出我我这样的病秧子短命鬼来。” 他以前究竟有多糊涂,都没有起过疑心,要不是沈之月点醒他,恐怕他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娘,你不要再骗我了,你心虚说谎的时候眼神很慌乱,会不自觉地游移。请你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好吗,不管我是谁家的孩子,又是因为怎样的缘由被你们收养,我都能接受得了。我不想再被郑家老宅那边的人陷害了。” 郑澜满脸凝重认真,眼睛里还带着强烈的祈求,“奶奶和爹都不是真正的疼爱我,他们只想得到财产,只有娘是真心实意地爱着我的,我都明白。” 容雨晨心情沉重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眼睛通红,在面对着儿子的追问时,忽然就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这个秘密在她的心里已经藏了十五年了,每次她都忍得很辛苦,这些年以来她真的太累了。 “你的猜测没错,你的确不是我和你爹的亲生儿子。十五年前,我的孩子染病夭折了,我悲痛万分,正好有人把同岁的你送给我和你爹抚养,作为报答,他们会提供富裕的生活,帮我们将买卖做大,让郑家成为县城里的有钱人家。” “我们那时候日子过得很穷苦很艰难,再加上痛失孩子,太想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起来,就答应了下来。有了你以后,那些人果然说话算话,让郑家的买卖做大起来,你也过得很好。再到后来,我被孙姨娘那个毒妇算计流产了好几次,再也不能生孩子,我也彻底的死心了,专心致志地抚养你。” 说到那些让她痛心不已的往事,容雨晨依然心痛如刀割,她看着郑澜俊逸清朗的容貌,稍微有些许的安慰,语气也变得稍微温柔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没有办法对你投入全部的疼爱,后来时间长了,你又是那么乖巧贴心,我也就真心实意地疼爱你,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养了。” 容雨晨停顿了一下,苦涩地笑了起来,“这或许就是缘分吧,命中注定我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澜儿,我疼爱你一开始不是纯粹的,看的是抚养你能够得到巨额的财产,你会恨我吗?”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案,郑澜心里反而没有那么难过了,他眼神依然温暖和真诚,发自肺腑地说道,“娘,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不会恨你,我感谢你这些年来精心地抚养我,给了我全部的母爱,让我虽然被病痛折磨,依然能感受到温暖,谢谢你给了我很好的生活,以后我也会很孝顺你,让你能够颐养天年的。” 容雨晨悲喜交加,在郑澜的面前捂着脸哭了起来,“但是我以前对你的疼爱不是纯粹的,只是想要得到钱财,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丝毫的怨恨吗?” 郑澜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恨,要是没有娘的精心抚养和照顾,我不一定能够活这么长的时间。我心里对娘的爱一直都没有变过。” “不过娘,你能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吗?他们为什么要将我丢弃给你抚养,你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收养我的,为什么我之前没有任何的记忆,是不是跟我体内的毒药有关?” “你爹娘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是两个男人把你交给我们抚养的。也许你爹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迫不得已才会让他们的属下把你抱出来,让你隐姓埋名地养在我们这里吧。” 不然那些人怎么会花费那么多的银子,付出那么多的代价让郑家将买卖做得很大,也要养被剧毒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郑澜。 “澜儿,你很想找你的亲生爹娘吗?你要是想找,娘带你去见那个把你抱到我们这里来的人,或许那些人会知道你真正的身世,要是你爹娘过得好,你也能回到他们的身边去。”容雨晨红着眼睛问道。 能够有着巨大财富支撑的家族,她心里早就有了猜测,郑澜的身世绝对不同寻常,甚至异常的尊贵。 郑澜眸子里涌上了一层痛楚,声音里也多了颤抖,“他们怎么可能过得好?爹究竟怎样不好说,我的亲娘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然她早就派人来找我了。” 至于爹,男人绝大多数都是天性凉薄,妻子死了再娶一个,哪里还会记得还有个流落在外面的儿子? “澜儿,你别这样说,你爹应该还想着你的,不然为什么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你,我带你去问那些人,你顺着线索找回你亲生父母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报复反击,我为你守身如玉 “等到我的身体调养好了以后吧,还有这段时间快要科考了,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浪费时间,一切事情都等到科考以后再说吧,反正十五年都这么过来了,也不着急于一时。” 郑澜看起来很冷静,没有半点伤心难过,反而是确定了这个真相以后,心里有些释怀了。 对于郑勇先和郑老夫人疼爱庶出的孩子这件事情,他没有再像之前有那么多的怨恨和不满了。 然而容雨晨却恨死了郑老夫人,第二天她直接去找了背后的主子,将郑老夫人联手娘家的侄孙女陷害郑澜的事情告诉了那位神秘的老者。 她敏锐地感觉到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杀气,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郑勇先这混蛋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必须要给他个教训才行,让他彻底地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果然是贪得无厌的混蛋,这些年挣到的银子也不少了,还不知足,难道还想着要将所有的商铺和田地都归在他的名下才满足吗? “这件事情主要是郑老夫人出的主意,用了剧毒对付郑澜,幸亏澜儿机敏侥幸躲过一劫,又得到了医术很厉害的大夫及时解毒,不然可就真的让他们得逞了,生米煮成熟饭了,真的到了那种时候,澜儿就算不想娶周美兰,也只能硬着头皮娶了。那老夫人强势霸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就让老妖婆在床上躺个一两年吧,省得她总是想着算计郑澜,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只管照顾好郑澜,那老太婆很快就会遭到报应的。” 神秘男人压抑着怒气,身上那种阴沉的杀气迸射出来,让容雨晨头皮发麻,连违背的意思的半点心思都没有。 等到容雨晨离开以后,很快就有两个武功很厉害的侍卫走进了屋子里,压低声音说道,“主子,是否需要我们将那老妖婆给……”侍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事情闹大了对郑澜的影响不好,可能还会引来京城的人再次对他起疑心,现在还不是挑明事情的时候,也不能给郑澜招惹来更多的麻烦。” “把那老妖婆的腿弄断吧,再把她扔到水里,让她尝一尝什么是濒临淹死的滋味,郑勇先就会明白我们的意思了。” 侍卫继续试探地问道,“那周美兰呢,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吗?她差点害得公子死在郑家,难道我们要将这口气硬生生地咽下去吗?” 公子身份尊贵,要不是当年那场激烈的变故,也不会流落到这么个偏僻的县城里,被人算计看轻,连那么多财产都要拱手让人,光是想想忠心耿耿的属下都觉得心疼。 “给她灌下一碗绝子汤吧,让她这辈子永远都生不出孩子来,承受一生的遗憾。”已经五十多岁,头发胡子花白,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者眸子里有着狠厉的光芒,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两个侍卫离开了,立刻去着手安排教训郑老夫人和周美兰的事情。 下午,郑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着在后花园里散步的时候,身体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右脚踝被折断了,随后像是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一样,从桥上摔进了荷花池里,扑通一声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春寒料峭的天气,池水依然是刺骨的寒冷,郑老夫人冷的不停的在水里扑腾着,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救命啊——” 府里的丫鬟手忙脚乱,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郑老夫人捞起来,然而老夫人依然被呛着喝下了很多水,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一阵混乱以后,众丫鬟慌乱地把老夫人带回了房间里,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给她熬了姜汤替她驱寒,又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去请了大夫回来。 郑勇先得知老娘腿脚摔伤了,又落水了,急匆匆地从铺子里赶了回来,看到大夫正在给老夫人诊断把脉,他心痛不已,充满担忧地问道,“大夫,我娘她怎么样了?” “老夫人的右脚摔得很厉害,骨头也断了,必须要好好地调养了。还有老夫人落水泡了有一段时间,寒气侵入身体,丫鬟们已经把和口鼻里的污物给清理干净了,不小心喝进去的水也排出来了,但是她还是受到了重创,现在发了高热,必须要照顾好她,可不能再感染了。” 郑勇先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大夫,麻烦你给开最有效的药,一定要将我娘给治好,我必定有重谢,求你了。” 大夫让人准备好笔墨纸砚,在纸上把药方写了下来,“按照这副药方抓药,每天煎服三次,先看看老夫人什么时候能把高热给退了吧。脚踝上的伤我已经包扎好了,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夫人可能需要躺在床上静养半年以上才能彻底地恢复了。” 郑勇先侧头看向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满脸痛苦地纠结在一起的老夫人,心疼又生气,等他让管家送走了大夫以后,对着那些丫鬟发飙了,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照顾老夫人的,这么多人伺候她都能让她扭伤了脚,还从桥上给掉进水里,我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你们有什么用?都是废物,要是老夫人有什么差池,我一定要把你们给发卖得远远的。” 那些丫鬟瑟瑟发抖,哭着跪在地上说道,“老爷请息怒啊,奴婢们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只见一阵风刮过来,老夫人就摔倒在地上,骨头咔的一声就断了。再后来有一阵像孩子又哭又笑的声音响了起来,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就扑通一声掉进花池里去了。” 郑勇先心里咯噔一跳,掌心里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所以是背后的主子知道了昨天的事情,前来替郑澜出头了吗? 就在他很慌乱的时候,周美兰身边的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了,哭着说道,“老爷,表小姐她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好,求您救救她吧。” “她又出了什么事情?难道寻死觅活的不成吗?”郑勇先烦躁得想杀人,老夫人受伤发高热的事情都已经够让他闹心的了,哪里还有空管那远方的表侄女。 丫鬟哭着说道,“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个姑娘,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药直接灌表小姐喝了下去,表小姐她吓得都吐血了。老爷,该不会闹出人命来吧,要不要去请大夫来吧。” 她们这些伺候的丫鬟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一把锋利的长剑就已经把她们吓得魂儿都快要飞了。 郑勇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疲惫地说道,“那就去请大夫给她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该喝药就喝药,别来烦我了。” 周美兰脸色惨白,吓得浑身发抖地缩在床角的地方,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她心口处火辣辣的,喉间有腥甜的鲜血涌了上来,强烈的恐惧将她给包围住了,她害怕那碗毒药会断送了她的性命。 好不容易大夫被请来了,给她把脉看了病以后,对着她流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来,夹杂着同情和惋惜。 周美兰害怕得差点魂飞魄散,颤抖着问道,“大夫,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刚才我被喝下的究竟是什么药啊?”她还有那么多的好日子没有过,她不要死。 大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静平安一些,“姑娘请放心,这些药喝下去没有性命危险,只是……” 周美兰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催促道,“只是什么,大夫你快点说啊。”难道是毒药一直在她的身体里面,折磨着她,让她生不如死吗? “姑娘服下的药是绝子汤,药性最猛的那一种,以后姑娘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不过绝子汤对姑娘的性命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大夫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震得周美兰头晕目眩,心痛如刀割,眼泪就像是不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情绪激动地摇着头,“我不相信,大夫你一定是故意吓我的,我怎么可能被灌下了绝子汤,我绝对不相信。” “姑娘只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就没有大碍了,都不需要开药给姑娘喝。” 大夫看她痛苦不堪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了。 周美兰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发疯似地跑出去,扑通一声跪在了郑勇先的面前,“表舅舅,一定是澜表哥他报复我了,给我喂下了绝子汤,求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生不了孩子她嫁到郑澜家里去又有什么用,她能有好日子过吗? 没有儿子的女人,婆婆和丈夫要是看她不顺眼,直接把她给休了外人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郑勇先尽量压抑着心底的怒气,“美兰你先回去休息,我这就去找郑澜他母亲,看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你别哭了,你姑奶奶昏迷发高热不醒,别吵到她了。” 好不容易先让周美兰回去了,管家又满脸慌乱地跑到他的面前来,说好几个铺子里的货要么被水淹了,要么被火烧了,要么遇到劫匪了,总之货物就是不能顺利到达他的铺子里。 要是之前心里还有些疑问,这会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肯定是背后的主子震怒了,对于周美兰算计郑澜的事情很不满,故意用这种方式来给他一个教训。 想到背后那人的能力和手段,郑勇先更是觉得脊背发凉,魂儿都快要被吓跑了。 他现在手上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别人愿意给他的,要是惹怒了背后的主子,后果绝对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 想到这一层,他立刻让人准备了厚礼,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容雨晨和郑澜家。 容雨晨看到前夫来,丝毫不掩饰她的敌意,“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嫌害我儿子不够惨吗?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昨天的事情就算郑勇先不参与,也绝对知情,这混蛋为了财产竟然算计到她儿子的头上来,真是想要钱想得丧心病狂了。 “雨晨,昨天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娘她想把美兰嫁给澜儿我清楚,但我想不到她会在酒里放了药啊,后来事情闹大了我才知道的,你信我啊。对了,澜儿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郑勇先虚情假意的关心,让容雨晨气得都想一杯烫茶水直接泼到他的脸上去,她满脸嫌恶地说道,“我儿子怎么样不用你操心,反正你也不是亲爹,以后离我们娘俩的生活远一些,既然和离了就井水不犯河水。” “雨晨,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几十年的夫妻,你这样对我会不会太残忍太过分了些。我对郑澜这些年还不够疼爱吗,昨天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就来了,这些年我对澜儿也不差吧。”郑勇先苦口婆心地说道。 “澜儿他没事了,幸好月儿懂医术,把他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不然澜儿昨天夜里肯定死了,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你不会被主子报复的,还能继续过像现在这样的富足日子,你满意了吗?开心了吗?” 容雨晨猜到了前夫的心思,直接点了出来,让郑勇先的脸上火辣辣的,然而想到老娘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哪怕在前妻面前很难堪,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娘她腿摔伤了,还失足掉进了花池里喝了好多的水,到现在还在发热昏迷躺在床上。而周美兰,她则是被人灌下了落胎药,情况也很不好。” 男人眼睛里充满了心痛和哀求,还有追悔莫及的爱意,“雨晨,你能不能帮我去求求主子,让他们别再针对我娘和周美兰了,还有我手上的铺子,生意都快要倾家荡产了,我知道这些都是主子们的意思。昨天的事情是我娘的错,你帮我求求情吧。” 郑勇先差点给前妻跪下了,在银子和财产面前,什么傲气和尊严都是不存在的,没了钱,他们家的人活得连狗都不如,还谈什么脸面和尊严呢? 容雨晨没想到主子竟然动手了,她心里涌过一丝报复的快意,活该,让你们贪得无厌,让你们拿了别人的银子还不善良,还想要算计人家,现在遭到报复了吧? 她冷笑着说道,“主子不是赶尽杀绝的坏人,要不是昨天晚上你们做得太过分,他也不会出手教训你娘和周美兰。只要以后你们不要再想着针对郑澜,别想着抢走郑澜的财产,主子不会跟你过不去的。” “郑勇先,要是还想过现在的好日子,你最好认清楚你的位置,别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财富究竟是怎么来的。”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澜儿他已经知道我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了,你以后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惹得他心烦了。” “还有,回去告诉你娘和你那掉进钱眼里的表侄女,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情,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就不要想着算计别人的了。别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可就真的不好了。” 郑勇先脸色变得很难看,眸子里更是有着强烈的担心和恐惧,劈头盖脸地就指责了起来,“你怎么能告诉他身世呢?不是说好这个秘密哪怕烂在肚子里也不说吗?雨晨难道你就这么恨我吗,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 那以后郑澜不认他这个父亲了,主子还愿意让那些人帮他挣钱,让他过像现在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容雨晨嘲讽地冷笑一声,“我可没有跟他说半句,是他起疑心很久了,昨晚上你娘算计他差点丢掉性命以后,他猜到了。这样也挺好的,可以不用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了,这些年来也挺为难你的。” 郑勇先想到他的那些心思,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那里还敢再待下去。 他将礼品放在前妻的面前,眼睛里有了些许的泪意,“雨晨,你帮我跟郑澜道个歉,就说这些年我对不起他,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郑勇先急匆匆地离开,刚好和沈之月面对面地逮了个正着,他都不敢打招呼,急匆匆地离开了。 沈之月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带着盖子的砂锅,是她亲自替郑澜熬煮的药膳,给他调养身体用的。 容雨晨立刻将那股负面的情绪压了下去,对着未来儿媳妇绽放开了温柔慈爱的笑容,“月儿你来啦,澜儿他应该已经醒了,你让丫鬟带你去他的院子就好了。” 沈之月柔顺地点了点头,“夫人,我给郑澜做了些药膳,能够让他的伤口恢复得更快,还能够补血气,我这就给他送去。” 容雨晨越是看这个未来儿媳妇就越是满意,“澜儿的眼光真的很好,运气也很好,能够娶到像你这么好的妻子,我也就放心了。你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沈之月来到郑澜的房间的时候,看到原本应该躺着休息的男人竟然坐在窗前,手里拿着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他的旁边已经堆了厚厚的书籍,也堆了一摞厚厚的写过的纸。 她当即就着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语气里都多了些责备,“你昨天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毒也才刚解,为什么不好好休息,那么着急着读书写字做什么?” 郑澜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着她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来,惊喜又甜蜜,“月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这段时间很忙吗,是担心我所以才来看我的吗?” “我给你做了药膳,你趁热吃了吧,对你的伤口恢复有好处,也能弥补你身体的亏空。”她将砂锅放在郑澜的面前。 郑澜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拿了碗筷和勺子过来,盛了一碗津津有味吃了起来,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缱绻深情的目光落在了未婚妻的脸上,怎么都舍不得移开。 “月儿,你对我真好,这辈子能遇见你,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好的姑娘呢,还被我遇到了。”郑澜嘴里跟抹了蜜一样甜。 沈之月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等会再说吧。” 药膳又清淡又美味,虽然是带着一些药味却一点都不难闻,郑澜喝了两大碗,喝得心满意足。 砂锅里还剩下一些,他让丫鬟把剩下的拿到厨房里去,撞到另外的碗里,等到晚上再热给他喝。 房间里只剩下沈之月和郑澜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 过了一会儿,郑澜坐到深爱的姑娘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蜻蜓点水般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浅浅的吻,很快又移开。 “月儿,其实你心里在乎我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跟爱情有关,但我敢肯定你是喜欢我的,我真的心满意足了。”他的目光细腻温柔,就像是丝丝缕缕的网将她给包围住。 沈之月不想和他谈情说爱,脸上有些热,她僵硬地将话题给转移开了,“郑澜,你就那么着急吗?你头上的伤口那么深,哪怕是敷了药包扎了伤口,也没有必要这么拼命吧。以前我也没看到你这么刻苦用功啊,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要是再病倒了怎么办。” 昨天那些剧毒,还有一身的伤,直到现在她想起来依然一阵阵后怕。 “我的身体我清楚得很,解了毒睡了一觉,我精神已经好多了。只要不做激烈的事情,不会伤到根本的。再说了,我也想在考试的时候取得名次,到时候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嘛。” 他可不想只有赵明珞这样的京城贵公子能帮她做事情,他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沈之月不怎么在乎地说道,“我又不去哪里,嫁给你也不图你的银子不图你的功名,你不用为了我去勉强你自己,只需要顺着你的心意生活就好了。” “可是我在乎啊,月儿,你不会一直是乡野村姑的,在我心里,你是会展翅高飞的凤凰,我害怕你以后飞得很远,我却跟不上你的脚步,到那时候会有更优秀的男人陪在你的身边,我会彻底地失去你,到时候我要怎么办?所以我要变得很强大,让你能够依靠,这样你就会一直跟我长相厮守了。” 郑澜凝视着她精致漂亮的脸,说的情话越来越动人。 沈之月心里竟然有些慌乱,“好了,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都不拦着你,只要你不觉得辛苦,过得开心就好了。我再给你换一次药吧,让你头上的伤口快点好起来。” 这男人以前不会说那么多情话啊,现在甜言蜜语说得她心里如同小鹿乱撞,真是要命,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沦陷她自己都不敢肯定。 郑澜一脸愉悦幸福地在她面前弯下腰去,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那就麻烦娘子了,有娘子照顾我,不管我遇到再多的痛苦和麻烦,最后肯定会安然无恙的,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够很安心。” 沈之月有些难为情,拆了纱布检查伤口,一边将最好的金疮药给撒了上去,一边埋怨道,“别油嘴滑舌的,我现在还不是你娘子呢,不要乱叫啊,省得坏了我的名声。” 郑澜感受她的手指轻柔地包扎伤口,她身上好闻的清新的香气窜到他的鼻子里来,让他幸福得有些眩晕,心里甜蜜得很。 “我们都已经定过亲,交换过庚帖了,就差正式拜堂成亲了,难道这门婚事你还想反悔不成?就算你想反悔,那我也不会如你的愿。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把你娶回来,我怎么可能放弃?” 沈之月嘴角抽了抽,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郑澜占有欲竟然这么强,“那也要等拜堂以后啊,现在还不是。事情没有板上钉钉的时候,一切都还有变数,比如昨天你差点和周美兰生米煮成熟饭了呢。要是你们真的有了夫妻之实,这门婚事我绝对会反悔,我可不想还没嫁人就多了个不省心的小妾。” 郑澜想到昨天的事情,立刻坐直了身子,满脸警惕和严肃,“月儿,我怎么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情呢,别的女人我都不愿意看一眼,更别说碰了。夫妻之间的事情,我只想和你分享,那些丑陋又贪婪的女人我才不会要呢,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爱。” 沈之月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那么紧张作甚?我又没说要悔婚,再说了昨天晚上你是被人算计陷害,我都清楚的,我不过是逗着你玩而已。” 她将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再次给郑澜把脉,检查他的身体情况,在没有察觉到异常以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昨天没跟周美兰发生什么,不然我真的会气死,会扇你两个耳光的。我宁愿你去找青楼女子,也不愿意你跟周美兰扯上关系。” 郑澜立刻对未婚妻表达他的忠心,“月儿,我只为你守身如玉,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要的,你放心好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打脸啪啪啪 沈之月脸上窜起了一阵阵的热气,原本白皙的脸上也多了两抹酡红的色彩,她声音很轻,低得连她差点都听不见,“谁要你守身如玉了?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只要不给我惹来麻烦就好了。” 郑澜耳朵很敏锐,将她的话捕捉得清清楚楚,满脸正经地说道,“我怎么能和别的女人扯上关系呢,我心里爱着的人就只有你,这辈子我很确定只有你,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爱上我,跟我做名副其实的夫妻,当然是你心甘情愿的才行。” 他才不会那么愚蠢呢,现在就绞尽脑汁地挖坑把自己算计进去,彻底地断送以后的幸福。 沈之月心跳漏掉了半拍,她不敢再跟郑澜多待下去,有些不自在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修养,对于念书写字这些事情也不要太拼命了伤到身体就麻烦了,别让我担心。” 郑澜舍不得她离开,他恨不得她一整天都陪在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略带着点可怜兮兮地说道,“你再陪我一会好不好,经过昨天的事情我吓坏了,真的很想你,看到你,我心里就会觉得很安心。” 沈之月满脸无奈,“我现在还不能待太长时间,毕竟我们还没成亲呢,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别想那些让你不愉快的回忆了。我娘和弟弟妹妹都在等着我,我要回去了。” 郑澜心里涌上了一种强烈的眷恋,他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恨不得明天就娶你过门,这样就能一直待在你的身边了,真舍不得你走啊。” 她略带笑意地扫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你这样想可就不对了,要是你乡试考中了,还要去京城考会试,以后我们分开的日子多着呢,这就受不了了,那以后你怎么办?再说了,我在这里你会分神的,反而不利于你苦读对不对?好了我要走了。” 郑澜有些后悔,幽怨地看着她,“那我不参加科举考试了行吗?我不想跟你分开。” 沈之月才不理会他呢,“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我真的要走了。” “那我送你到门口吧,能多陪你走一段路也是好的啊,不然我肯定会很想你的。”年轻俊逸的男人妥协地说道。 然而他得到的却是少女一个白眼,“你伤还没好,就不要到处乱窜了吧,就在屋里好好地待着吧。” 郑澜只能依依不舍地在门口看她离开,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念头涌了上来,要是月儿很爱他,成婚后他们恩爱甜蜜,日子过得如胶似漆该多好啊,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他打动,彻底地爱上他。 沈之月离开没多久,容雨晨就满脸凝重地过来了,“澜儿,那些人动手了,郑老夫人右脚踝断了,还落水高热不止,伤筋动骨的,恐怕要养好几个月才能下床来了。周美兰她也被灌下了绝子汤,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至于郑麟和郑琦,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 郑澜心里涌起了一丝快意,“活该他们落到这样的下场,娘不用管他们。背后的人想要怎么动作都没关系,我们不用管就行了。” “你爹的买卖也遭到了重创,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郑家慢慢地落败下去不过是时间问题,我只怕到时候你会不忍心。” 娘亲的话音落下,郑澜的眸子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我不会管那些人的事情,只要他们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懒得跟他们有任何的牵扯。背后那些人愿意保护我,替我收拾烂摊子,娘你有空的时候帮我谢谢他。” “你真的不想了解亲生父母的事情吗?你去问他们,想必他们会说的。澜儿,你要是跟他们回去,会有比现在更加精彩的人生,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 容雨晨满是忧心地问道,对于儿子她也只能在饮食起居上照顾他,帮不了他什么忙。 郑澜无奈地看着她,“娘,有些事情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要是能告诉我的真正身世,那些人早就说了,很明显,那些人也觉得现在不是时候,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强人所难呢?肯定是时机没到,现在告诉我那些秘密,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如此倒是娘考虑得不够周全了。澜儿,既然这样,你就安心地准备乡试,等考完以后,休息个十天正好把月儿娶回家来。娘现在心里总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月儿她就是你的贵人,嫁给你也是能旺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对她好才行。” 容雨晨对未来儿媳妇也很满意,也想让她快点嫁过来,让郑家变得热闹起来。 郑澜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神情变得很紧张,“月儿她爹的孝期快过了,她应该是要回沈家村拜祭她爹的,到时候娘你也回去,省得那些村里的女人对月儿有所企图,缠着月儿要给她介绍婚事定亲。” 他爱慕的姑娘,怎么能嫁给那些粗莽不堪的庄稼汉,光是想他都嫉妒得要杀人。 容雨晨对于儿子强烈的占有欲觉得好笑,“你只管专心准备考试,你媳妇的事情我来盯着,不会让她被人给拐跑了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谢谢娘。”郑澜脸上露出了一个孩子气般的笑容来,母子之间其乐融融,有些事情摊开来说,非但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反而让他们的感情愈加的亲密。 与此同时,郑家老宅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郑勇先心神不宁,脊背处冒出了阵阵的冷汗,搬了张椅子坐在郑老夫人的床边守着她。 丫鬟们不停地拿着温毛巾帮老夫人敷额头,擦拭着她脖子上和脸上的汗水,一直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以后,老夫人的高热才退掉了,她幽幽地醒了过来。 “娘,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郑勇先眼睛里迸射出了一丝晶亮的光芒来,关切地问道。 老夫人眼眶通红,脸上有着强烈的怨恨,因为昏迷了一整天的时间,她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喉间就像是梗了一根刺一样,火辣辣的疼,她带着眼泪咬牙切齿地说道,“勇儿,一定是郑澜那个畜生报复我,把我害得这么惨的,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出了这口恶气。” “我感觉到被人用石头打在右小腿上才摔倒的,从桥上落水摔进花池是看到水里有人在对我招手对我笑,让我过去的。我一定是被人下了什么迷幻药了,不然怎么可能会这样。” 她想到差点被淹死在水里,现在仍然觉得一阵阵后怕。 郑勇先让所有的丫鬟退下去了,很冷静也很肯定地说道,“娘你弄错了,不是郑澜来报仇的,是他背后的人知晓了你和周美兰做的那些事情,故意给你们一个教训的。” “美兰她怎么了?”郑老夫人精神紧绷了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 “被人灌下了绝子汤,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郑勇先没打算瞒着娘,把事情的严重性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还有,我们家的生意都被人破坏了,没有一家铺子的货能及时到店里,所以要赔给那些客商好多的银子,娘,我求你别再折腾了,不然哪怕我们手里所拥有的银子和商铺田地都要赔出去。” 将近四十岁的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我们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再继续这么作下去,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死路一条,我不想再过回以前的穷日子了。” 老夫人被吓了一跳,心里又生气又害怕,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那些人真的那么厉害吗?郑澜那混蛋究竟是怎样的来头,他的身世有着怎样的秘密,为什么那些人愿意帮他?” 郑勇先苦涩至极,“总之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人家能轻易地给郑家巨额的财富,也能够让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化为乌有。娘,郑澜和容雨晨的财产你就别争了,反正也争不过那些人,我们就守着这些银子过日子就挺好了。” 老夫人心疼得在滴血,她捂着被子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甘心,那么多铺子和田地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勇儿,你忍心就这么放弃吗?郑澜那混蛋也真是的,好带我做了他十五年的奶奶,就不能听我的话娶了美兰吗?一定是容雨晨那个贱人跟郑澜说了我的坏话。” 郑勇先看着执迷不悟的母亲,狠狠心下了最后的警告,“娘,你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们全家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惹怒了那些人,人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别信。你是想继续过现在这样的日子,还是回到十五年前,又穷又苦?” “娘,给周美兰五百两银票,把她打发回去吧,我不想再算计郑澜和雨晨的财产了,太累太难了,我更害怕到最后财产得不到反而丢了性命。” 男人说完,也不再管老母亲心里究竟有着怎样的反应,直接就离开了。 郑老夫人越是想越觉得不甘心,心头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喉间一阵腥甜,她面容狰狞,嫉妒和恨意能够摧毁一切。 哪怕计谋失算了一次,她仍然不想放弃那么多的财产,依然想尽办法要争抢财产。 她靠坐在床上,心里极度的不平衡,郑澜这混蛋竟然不是瘟神,可能身份还很尊贵,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想错过这个孙子,哪怕他并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必须要想办法拿捏住他的秘密和要害,必要的时候给郑家谋取更多的好处。 她思考的时候,周美兰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姑奶奶,我被人灌下了绝子汤,求你想办法给我找个神医治好我的身体,我不能一辈子没有孩子,不然我还怎么嫁给澜表哥啊。” “哭什么?我给你支个招,你去找沈之月,她医术最厉害,恐怕比落霞县里所有的大夫都厉害,要说谁能把你的身体治好,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了。”郑老夫人强打起精神说道。 “美兰,不管耗费怎样的代价,我都要让你嫁给郑澜,让你和你娘,你的弟弟过上好日子。”郑老夫人别有用心地跟她保证道。 郑澜身份尊贵,就别想赖掉他们郑家的养育之恩,不管怎样都要牢牢地捆绑在郑家这艘大船上。 周美兰眼睛红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姑奶奶竟然让她去找沈之月那个情敌拿解药,她这是疯了吗? 郑老夫人平静地说道,“我没有疯,如果你想把身体治好,有时候就要拉下脸面来,耽误时间太久,你以后可就彻底地生不出孩子来了。脸面和孩子你选哪个,想请出来。” 周美兰面如死灰,她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想了很久以后才强忍着屈辱和泪光,妥协了,“那请姑奶奶给我准备马车,我这就去沈之月家。” “她要是不愿意帮你治好身体,你就一直跪在她家门口,让周围的人都来看沈之月是怎样心狠,时间久了她总会扛不住,替你治病的。美兰,想要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有时候就得不要脸,明白吗?难道你还想过以前那种苦日子?” 郑老夫人最后一句话,就像是恶梦一样刺激着周美兰,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要再过苦日子,我要嫁给澜表哥做夫人。” “很好,有志气,这才是我疼爱的侄孙女。美兰,有句话我要告诉你,郑澜他以后绝对能够做大官有出息,你一定要想办法把握住机会,一定不能错过这么好的男人了,不然你就一辈子过穷苦的日子吧。” 周美兰听了姑奶奶的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我会想办法嫁给澜表哥的,我这就去找沈之月帮我调理身体。” 郑老夫人让人给她准备了马车,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周美兰就来到了沈之月家外面。 她砰砰地敲着门,带着哭腔地说道,“沈姑娘,麻烦你开开门,救命啊沈姑娘。” 沈之月跑过来开门,就看见满脸虚弱的周美兰站着,泪眼婆娑,头发稍微有些蓬松凌乱,梨花带雨的,好不惹人心疼。 “你来我家做什么?姑娘,我和你之间好像没有熟到可以交朋友的程度吧。”沈之月不怎么客气地说道,对于觊觎她男人的周美兰,她才不会贤惠大度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想到她的男人这几个字,她脸红了一下,心里涌过异样,懊恼地掐着掌心,不明白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把郑澜规划到她的人生里去了,看来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周美兰哭得更加可怜了,哽咽着说道,“沈姑娘,我被人强行灌了绝子汤,我知道你医术很厉害,比县城里很多大夫的医术都要好,你一定能够治好我的病的,求你救我这一次。” 沈之月震惊了一把,她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周美兰的身上,绝子汤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绝对不会同情心泛滥去救人,农夫与蛇的故事她听说得太多了,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所以她脸上流露出同情又遗憾的神情来,“那你真是倒霉啊,竟然被人灌下了这种药。不过对不住了,绝子汤这种事情我无能为力,你还是去请医术更加厉害的大夫吧,再说了,我原本也不是大夫啊,哪里懂得治这种病。” 周美兰哭得更凶了了,眼泪就像是不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她紧紧地拽住沈之月的手,苦苦哀求道,“沈姑娘,求你可怜可怜我吧,如果连你都治不好,我这辈子就真的毁了。难道你忍心看到我一辈子生不出孩子来,等到以后嫁人了被婆家看不起。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求你救我这一次吧。” 沈之月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都被气笑了,她用力地将手挣脱了出来,满脸冷漠地说道,“你不用求我,绝子汤本来就无药可解,你就乖乖认命吧。再说了,绝子汤又不是我喂你服下去的,你跑到我家门口来闹算怎么回事?” 这女人该不会以为她那么好说话吧?谁愿意救一个削尖了脑袋想要抢她男人的女人,就算有解药她也不会救。 周美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直接抱住了沈之月的膝盖,哭得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沈姑娘,你心里恨我怨我都行,求你可怜我这一次,把我的病治好,你有那个本事,算我求你了,帮我这一次吧,不然我这辈子真的要毁掉了,你忍心看我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吗?” 沈之月都想爆粗口了,她都被气笑了,“是我害得你痛苦一辈子的吗?周姑娘,我说过不能治得好,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就算我懂点医术,难道我还能什么病都治得好吗,要是这样,我也能把死人治活吗?你回去吧,我帮不了你的,恐怕就连宫里的御医来才管用,反正老夫人有钱,你去求她就是了。” “你不是神医吗?你医术那么厉害,澜表哥身上的毒你都能解了,为什么不愿意帮我这一次。沈姑娘,你一定是心里恨我,所以才不愿意治好我的病的。同为女人,你应该明白身为女人的难处,求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不然我这辈子就真的毁掉了。” 如今是傍晚时分,来来往往有不少行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充满探究好奇的视线落在沈之月和周美兰的身上,纷纷竖起耳朵来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之月被抱住腿挣脱不得,她气得想要暴揍面前姑娘的心都有了,“周姑娘,麻烦你放开我,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就算你跪在这里膝盖都烂了也没有用,我不能做的事情,怎么都做不了。” 再说她脑子又没有被撞坏,难道她要治好周美兰的身体,再纵容这个女人跟她抢男人吗? 周美兰哭得更加凶了,梨花带雨般的惹人怜爱。 “我身体染了病,你要是不把我治好,我绝不起来!沈姑娘,你是个心地善良又漂亮的人,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你只是心里对我有怨气,你想要发泄了这股气才肯救我,我都懂。不管你是想打我还是骂我我绝对不还手,只求你气消了以后救救我。” 沈之月狂躁得都想把她揍成猪头了,这女人简直是狗皮膏药一样,对她死缠烂打起来了,当真以为她不会发飙的是吧? 围观的人群对姿态放得很低的周美兰充满了同情,尤其是她泪眼婆娑,梨花带雨般的惹人心疼,纷纷替她求情。 “沈姑娘,救人性命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啊,既然你医术那么厉害,你高抬贵手救救这位姑娘吧,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是啊,你们之间有什么闹得不开心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弄出人命来啊,有气等把这姑娘的病治好了,你再打她一顿出气不就行了嘛。” “你是大夫,医者仁心,怎么能那么小心眼,那么记仇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那架势就好像沈之月有多冷血无情,有多心狠手辣一样。 沈之月气得不行,又不能对着围观的众人发脾气,只能提高声音解释起来。 “她被人灌下了绝子汤,是一辈子都不能生孩子的药,我哪有办法治得好她啊。看热闹的各位,请你们去医馆跟大夫打听一下,服下绝子汤还能够治得好的吗?要是有能医治绝子汤的,那估计也是宫里的御医才能将她给治好,我是真的没有这个本事。”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傻眼了,他们并不知道竟然是这样的内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好像绝子汤真的挺厉害的,那些青楼的女人不都是被人喂了那种药的吗?看来他们是错怪沈姑娘了。 周美兰咬着嘴唇,剧烈的疼痛感顺着神经传到了她的脑子里,她忍着内心深处强烈的怨恨和嫉妒,声音依然温柔似水。 “别的大夫或许没有办法,但沈姑娘的医术厉害到连京城来的大人都赞不绝口,你肯定能治得好我的。你不过是心里藏着一口恶气,不愿意救我罢了。” 沈之月真想抽面前这个绿茶一样的女人两个响亮的耳光,这是对她道德绑架上瘾了是不是? 她是有能力治得好,但她就是不愿意医治周美兰,难不成厚颜无耻的女人还想咬她不成?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又嘲讽的声音从人群后面响了起来,“沈姑娘她又不是大夫,她为什么要替你医治?你又是她什么人?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周姑娘给扶起来,跪着抱住别人的大腿哭哭啼啼的又有什么用?” 沈之月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眸子里迸射出一抹连她都没察觉的惊喜来,“你怎么过来了?” 郑澜带着两个丫鬟走过来了,在她的面前站定,眸子里一片温柔似水,“隔着一条路一个院子我都听见你家门口吵吵嚷嚷的,我又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呢?” 他气势凌人地扫了周美兰一眼,很是嘲讽地说道,“怎么,周姑娘昨晚上算计害人不成,今天又想出什么恶毒的点子来算计沈姑娘吗?你心眼怎么那么坏呢,就不能学点好吗?” 周美兰被爱慕的男人呵斥,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眼眸里有着晶莹的泪水在转动着,声音哽咽着解释道,“澜表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求沈姑娘医治好我的身体,我没有恶意的。” 郑澜眼底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水知道你心里究竟憋着什么坏水,你昨天给我下毒差点害死我,谁敢保证你是不是又来害人。再说了,你被人灌了绝子汤和沈姑娘有什么关系,她医治不好你的病,你非要逼着她治病是什么意思?” 周美兰没能从澜表哥这里感受到半点温柔,半点怜香惜玉,她心痛如刀割,“表哥,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可怜我吗?我被人算计成这样。” 郑澜都懒得理会这个女人,容雨晨从身后走了过来,冷声说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扶着表小姐上马车,带她回到郑家老宅去。她被人灌了绝子汤心情不好,容易胡思乱想,你们带她回去休息。若表小姐实在不甘心,就让老夫人和老爷带她去京城,那里的大夫医术才厉害呢。” 容雨晨身边好几个丫鬟强势地将周美兰扶着上了郑家的马车,连同她的丫鬟也塞了进去,直接逼着车夫驾着马车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群这才散去了。 “月儿,周美兰她就是个疯子,不管她做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总之我绝对不允许那种女人进我家的门的,我认定的儿媳妇就只有你,没有别人。” 郑澜在旁边附和道,“就是,我认定的妻子也只有你,不会再有别人,月儿你尽管放心好了,谁也不能动摇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别因为周美兰影响了我们的感情。” 沈之月脸有些红,心里有一丝暗爽,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我都明白的,我也不生气。” 第一百一十五章郑.护妻狂魔.澜 容雨晨担心沈之月心里不痛快,亲昵地搂着她的肩膀,对她保证道,随后又转过头瞪了郑澜一眼,严词厉色地警告道,“澜儿,你是已经定亲的人了,一定不能在外面拈花惹草,否则娘打断你的腿。” 郑澜满脸温柔缱绻地看向沈之月,声音里有着丝毫不掩饰的深情爱意,“我心里只容得下月儿,不会有别的女人能走进我的内心,娘你不用担心我拈花惹草,绝对不会的。” 容雨晨很识趣地说道,“澜儿,那你陪月儿说会话,我先回去了。” 等到未来婆婆离开,郑澜光明正大地跟着她走进了家里,“月儿,给我倒杯花茶喝,我想喝你泡的茶了。” 才走进门,刘彩萍满脸复杂地看着他,在女儿去泡茶的时候,她走到未来女婿面前,直截了当地问道,“郑澜,外面来闹事的周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想要纳妾吗?月儿她还没嫁给你呢,就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了,你是想让月儿以后的日子都不得安宁吗?” 果然有钱人家的事情很多,让人闹心得很。 郑澜立刻保证道,“她是我奶奶家的远房表妹,我对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也绝对不会和她有丝毫的牵扯的。娘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纳她为妾,更不会让她有任何伤害到月儿的机会。” 刘彩萍刚才很想出去的,不过沈之杰拦着她,大女儿也让她不要插手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只能硬生生忍住了。 “郑澜,你答应过我会对月儿好的,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别惹得月儿伤心难过。我女儿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值得最好的对待,我不希望你伤她的心,她嫁给你也不是高攀,凭着她的双手,其实也能得很好,你要明白这一点。” 刘彩萍心里很不痛快,以前还没定亲的时候,也没见有那些女人跟蝴蝶蜜蜂一样往郑澜的身上扑去,怎么她女儿才跟郑澜定亲,就有女人缠着未来女婿,她可不想让女儿嫁过去受气。 “娘,请你放心,我这辈子只会爱月儿一个女人,绝不纳妾,也不要通房丫鬟,我会爱月儿胜过我的性命,要是违背我今天说的话,我宁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刘彩萍心里稍微好受了些,还不忘提醒他,“总之成婚以后你一定要疼爱月儿,我不希望看到她被你们欺负,我女儿容貌出众,聪明能干,医术还厉害,她不应该在你家受气。不然我和之杰不会放过你们的。” 郑澜满脸认真地答应下来,“我只会把月儿当成稀世珍宝一样疼爱,绝对不会欺负她伤害她,让她受委屈伤心难过。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娘都不会全然相信,以后等到成婚了,你看我的行动,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月儿她嫁给我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时候沈之月从厨房里端着泡好的花茶过来了,“郑澜,过来喝茶。” 她看到刘彩萍不怎么高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将头靠在后者的肩膀上,声音甜甜地撒娇起来,“娘,你干嘛这么不高兴啊?是因为来闹事的周美兰吗?你放心好了,她抢不走我的夫君的,你女儿又漂亮又能干,难道你不清楚吗?” “谁遇见这样的事情心里能痛快得起来啊,以前郑澜身体不好的时候,也没见那些女人争着抢着要嫁给他啊。你才定亲多久啊,就发生这种闹心的事情,我是担心你以后受到伤害。” 果然那些有钱人家,豪门大户的儿媳妇不好做,她应该早就明白这件事情的,若不是为了女儿的性命着想,她怎么都不愿意让女儿嫁给郑澜这种病秧子瘟神煞星,她女儿是贵族千金,家世那么好,嫁给谁不行? “娘,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啦,郑澜对我的感情你也看到了。再说了,你看我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就算是成亲,我以后也能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沈之月笑眯眯地看着刘彩萍,“你别生气了,那个周美兰不过是郑澜的奶奶故意派来挑拨我们的感情的,你要是较真了,就上了那些人的当了。所以我越是要将日子过得很好,气死他们。” 刘彩萍想到女儿的智慧和手段,再加上她这些温柔细语的劝说,所有的怒气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缓和了语气,“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也没什么好纠结和担心的了,不管怎么样,娘希望你日子能够过得幸福。” 沈之月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我一定能将日子过得很好,娘,胭脂水粉铺子和早点铺子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再过半个月就能开起来了。还有哥不是想做捕快嘛,林晓慧那边让人给我传了消息,说下个月衙门有招人的,到时候我让哥去报名,只要考试过了,依着哥的功夫和身手,做个捕快没问题的。” “娘,你就别忧心忡忡的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之平和之良也很快就能去书院念书了。” 其实郑澜给了她不少银票置办嫁妆,要不是她过不了心里那关,现在她都让之平和之良去书院念书了。 然而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等店铺开起来,用她们自己挣的银子送弟弟去上学好了。 好不容易哄骗着将刘彩萍打发走,沈之月和郑澜在院子里的桌子前面对面地坐下。 郑澜害怕心爱的姑娘生气,急忙跟她解释道,“月儿,今天的事情我不知情,才让那个周美兰来你家闹,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了。” “等会我就去我爹家,让他们将周美兰送回她家去,省得总是想坏点子来害人。”提到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妹,郑澜就生气。 沈之月瞪了他一眼,“你道什么歉?腿长在周美兰的身上,她想要去哪里你还拦得住,你当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谁让你脸长得那么好看,又有钱,她怎么不爱你呢?” 这个朝代可没有什么小三的说法,当不成正妻就算是当小妾,当通房丫头,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郑澜被她的反应弄懵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难道你就不生气吗?你不是最那些女人缠着我的吗?你这么善解人意我怎么心里反而很不是滋味呢?”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我跟她抽耳光扯头发扭打在一起,让别人看我的热闹你才满意吗?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所以你也别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沈之月眼底有这一抹凛冽,“不过那周美兰倒是有点眼光,我的确能治好她的身体,绝子汤才喝下去,对我来说治好她并不难,不过我不愿意,谁让她害你呢。” 郑澜心里总算痛快了一些,眼睛里也多了一丝笑意,“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那我就满足了。你放心,周美兰我会处理好的,绝不让她再来了,她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 “你要是能把她打发走,别来惹我心烦当然更好了,我也不想看到别人觊觎我未来的夫君,光是想就挺闹心的。你不用哄着我,我没生气。你不是还要准备科考吗,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看书写字吧,不过也不要弄得太累,身体最重要。”她催促着郑澜。 郑澜深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舍不得移开了,他绕过桌子来到她的面前,将她抱在了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道,“等到我科考结束了,我一定会风光地将你迎娶进门,月儿,你再等我两个月的时间。还有,我忙碌的这段时间,你想我了就去找我,千万不要被别的男人哄着走了。” 沈之月闻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心跳得很快,耳朵热得都快要燃烧起来了,“我才不会轻易被人哄走呢,好了你赶紧回去吧,这样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我娘和我哥看到了,又会笑话我了。” 郑澜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一步一回头地朝着门外走去。 沈之月立刻跑过去把门给关了起来,她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小声地说道,“美色误人啊。” 她看到郑澜那张俊美如玉的面容,哪怕她一向冷静自持,也会短暂地被迷了心神,简直太作孽太要命了。 怪不得周美兰只看了他一眼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不单是因为郑澜有钱,还因为他修长挺拔,玉树临风,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韵,谁不爱啊。 沈之月的思绪渐渐地飘远了,她想着,若是婚后的日子过得顺遂如意,没有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或许她也愿意和郑澜做真正的夫妻,而不是有名无实的这种关系。 而郑澜从她家离开,回到自己家,连饭都没有吃,他就满脸严肃地对容雨晨说道,“娘,我还要去郑家老宅那边一趟,周美兰的事情我要解决了,那个女人实在太烦了,她陷害我也就算了,她还跑去烦月儿,这绝对是我容忍不了的事情。” 容雨晨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去吗?还是等吃过晚饭再去?” “现在,我心里气得要死,哪里吃得下晚饭,必须要把周美兰的事情给解决了。”不过就是个野丫头而已,脸皮也真是厚得可以了,妄想做他的妻子,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容雨晨对郑老夫人也是不满意到了极点,立刻说道,“那就让人准备马车吧,娘陪你去,一定要解决了周美兰那个臭丫头再说。” 她儿子的婚事,连她都不敢做主,都要顺着儿子的心意和喜好来,那老妖婆手倒是伸得长,也是时候该敲打敲打了!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郑澜和容雨晨再一次来到了郑家。 郑勇先和老夫人看到他们的时候,有些意外,心里又打起鼓来,“澜儿,雨晨,你们这么晚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容雨晨面对前夫讨好的笑脸,心里只觉得膈应和恶心,她冷声说道,“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还请两位管好周美兰,不要再缠着我儿子,也不要再去我未来儿媳妇家里闹事了。服用了绝子汤怎么可能治得好,我未来儿媳妇医术再厉害,也不能什么病都治吧?” 郑澜也提高声音,“奶奶倒是挺会出主意,让周美兰去沈家跪着,当真以为什么事情跪着就好了吗?我今天晚上来,是有件事情要通知你们,赶紧把周美兰送回她家去,别留在这里害人了。” 郑老夫人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她面容狰狞,哪怕身体没有恢复,被人抬着过来,她气势上依然不服输,“真是笑话,美兰她别人灌绝子汤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心里很清楚。你们做的孽,为什么不把她给治好?我好端端的侄孙女被你们祸害成什么样了,难道你们就不害怕遭到报应吗?” 郑勇先转过头去,小声地提醒,“娘,你别气性那么大好不好,美兰的事情和雨晨澜儿都没有关系。” 容雨晨却不管前婆婆说得究竟有多难听,她直接威胁了起来,“老夫人先作孽,就不要怪别人报仇了。看来直到现在老夫人都还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没有澜儿,你们郑家什么都不是。主子盛怒了,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 “我奉劝你们最好擦亮眼睛,原本现在的财产足够你们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甚至过几辈子都有可能,再敢做出伤害澜儿的事情来,别说倾家荡产,就连你们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还难说。” 她锐利又嘲讽的目光落在郑老夫人和郑勇先的脸上,“给你们两天时间,把周美兰送走,不然要是闹出人命来,要是你们变回十五年前的郑家,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 郑澜在旁边跟着说道,“还有,请奶奶别白费心思了,我就算一辈子不娶妻,也绝对不会娶你的侄孙女,我这辈子不会娶那种贪婪的女人,你们好自为之。” 他们说了这番话以后,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 郑勇先满脸痛苦和后悔,他甚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程度,明明以前的日子过得好好的。 他苦涩地说道,“娘,就按照郑澜说的那样吧,把周美兰送回到她家去,给她五百两银子算是补偿她,别再惹怒澜儿了,不然后果真的不是我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郑老夫人让所有的丫鬟都退下去,她心痛如刀割,眼睛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忍不住靠近儿子的耳边,“你不是说澜儿他身份尊贵嘛,说不定是京城中的贵族,等到他的家人把他认回去,他的境地和现在肯定不一样,难道你想斩断和他的所有关系吗?” “勇儿,这是我们家继续往上爬的好机会啊,我不想斩断和他的关系,不管怎么说,澜儿都是你的儿子,就算没有生恩,也应该有养育之恩吧。我想把美兰嫁给他,就是不想断了关系啊,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啊。” 京城里的贵族,是他们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存在啊,这也是她迟迟不肯放弃的原因。 “郑麟,郑琦根本就不是念书的料,要是通过郑澜的生父能做官,以后我们家也能鱼跃龙门啊,勇儿,难道你甘心就这么放弃吗?” 老夫人后悔莫及,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你以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澜儿他的事情,若是我早就知道,也会对他和容雨晨好一些,也不会让孙娇娇骑到他们的头上去,事情也不会落到和离这种程度。” 她儿子没本事,孙子也没本事,她不想办法难道等家境再次衰败下去吗? 郑勇先心里也升起了贪婪的想法来,然而他苦涩至极地说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以前我就跟娘说过要对他们母子好一些,我们家能过上好日子都是靠郑澜。娘你倒好,非要偏心孙娇娇,这下好了吧,折损了那么多财产,还被主子恨上了,我都不敢想以后我们家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一定不能送周美兰回去,她一定要嫁给郑澜,这样我们家才能跟郑澜扯不断联系,明白吗?”老夫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哪怕她再恨,也舍不得放弃宝贵的攀高枝的机会。 “可是,澜儿和雨晨都已经恨死了周美兰,怎么可能愿意娶她呢?娘,不然这样,先平息了她们的怒火,以后再想想办法把周美兰接回来,把她嫁给郑澜,不一定要做正妻,做妾也是可以的嘛。人家郑澜又没有瞎,在沈之月和周美兰之间,是个男人都会选沈之月的好吧。” 谁不想娶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姑娘,还能舞文弄墨,还懂得医术能照顾郑澜的身体。 郑老夫人阴沉着脸,紧抿着嘴唇想了很久,终于痛心说道,“那我先送周美兰回乡下住半个月,然后再把她接过来,总之美兰一定要做郑澜的妻子。” “只怕周美兰不会愿意的,你好好跟她说吧。实在不行,娘你再去娘家找几个漂亮的女孩,最好要聪明些,能识文断字就更好了,郑澜的眼光挑剔得很呢,寻常的姑娘他根本就看不上眼。”郑勇先心有不甘,更是后悔跟容雨晨和离了。 “那些女孩子最聪明的就是周美兰了,其他的长得还不如美兰呢,我又不愿意让别人家的姑娘嫁给郑澜,别到时候又要引起争端来。还是让美兰来吧,她没有爹了,娘也不是个能拿主意的,好控制。”老夫人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再给周美兰一个机会。 郑勇先妥协了,“那娘要将这件事情跟她好好说,给她家准备多些物品,半个月以后再把她给接回来。” 郑老夫人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要不是孙姨娘那个贱人,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程度,我真是瞎了眼啊,白白将那么多的财产拱手让人。” “总之她以后只能在她的院子里,我不想再看到她,依我看,那个女人才是丧门星。”郑勇先脸狰狞地扭曲在一起,对孙娇娇只有恨意和厌恶,之前的那些甜蜜恩爱彻底被他忘得干干净净。 吃过晚饭以后,郑老夫人把周美兰叫到她的面前来,和颜悦色地说道,“美兰,我想了很久,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回到乡下去把身体养好,等半个月以后我再把你接回来。你顺便也能回去陪陪你娘和你弟弟,你觉得怎么样?” 周美兰吓得魂飞魄散,眼泪哗哗地夺眶而出,她声音颤抖至极,“姑奶奶,你这是放弃我了吗?我不想再回到乡下去了,你答应过我,会想办法让我嫁给澜表哥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姑奶奶,这段时间我已经认了很多字,我能够写信了,也能够画画了,我以后还会更加努力的,求你不要放弃我。” 享受过了好日子以后,再让她回到从前,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不管花费怎样的代价,她都要留下来。 郑老夫人头疼得厉害,她病还没好呢,只能强忍着烦躁的心情,跟她解释道,“我不会放弃你,不过郑澜在气头上,他刚才过来撂下了狠话,你要是留下来,他不会对你客气的,甚至有可能会伤害到你。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打算送你回乡下避避风头,等半个月以后接你回来。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就算回去村里你们也能过得很好。” 周美兰拿着帕子擦眼泪,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姑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还会接我回来?” “那是当然了,不是说好了嘛,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你嫁给郑澜做妻子,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银子多少心血你是知道的。” 她对着梨花带雨的侄孙女招了招手,靠近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这是你能嫁给郑澜的最容易的办法,所以你一定要保持冷静,耐心等待,明白了吗?到时候你的嫁衣上再动点手脚,他怎么都不会是你的对手了。” “美兰,我把所有的赌注都落在你的身上了,你一定不能让我失望。这次听我的,回乡下住半个月,姑奶奶保证,一定把你接回来。” 得到了郑老夫人这句话以后,周美兰总算不再哭了,她眼睛通红地说道,“那我明天就收拾些衣裳回乡下去,姑奶奶你快点来接我回去。” “那是当然。不过美兰,等到你真的嫁给了郑澜以后,一定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的依靠,你可别被郑澜骗得团团转,省得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涉世未深,阅历不足的少女满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翌日下午,周美兰果然被送回乡下去了,郑勇先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容雨晨和郑澜,让他们别再生气了。 郑澜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抚平了,专心致志地备考。 沈之月也将胭脂水粉铺子和早餐铺开起来了,还雇了一些人手,生意做得越来越红火。 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沈之月她爹的忌日也到了,意味着她不用再继续守孝了。 清晨刘彩萍就带着几个孩子雇了一辆马车回沈家村,给她早逝的夫君拜祭扫墓。 短短的一年时间,有些事情就像是昨天发生的,又好像隔了很久。 他们准备了好酒好菜,准备了香烛纸钱,在沈有杰的坟墓前待了很久,直到香燃尽,一家人才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目的,会到沈家村的老房子里看看。 满是灰尘的老房子,家具摆设如旧,却荒凉得没有人气。 刘彩萍带着孩子们将所有的房间都打扫了一遍,将曾经住过的老屋子扫得纤尘不染。 沈家村的人听说他们回来了,不少村妇纷纷跑到他们家里来了。 尤其是隔壁赵大娘,还有娘家有侄子没有娶妻的一些村妇,纷纷跑到刘彩萍和沈之月面前,眼睛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就像是饿狼一样看着沈之月,看得她头皮发麻。 “月儿娘,孩子们守孝都结束了,你看,之杰和月儿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不知道他们找好了婚配的对象了没有。” 率先说话的是赵大娘,她打沈之月的主意已经很久了,就是想等着孝期结束,把月儿介绍给她娘家的侄子,月儿又聪明又能干,能娶到她家里肯定能发财。 刘彩萍羞涩地一笑,刚想说话,旁边的周嫂子抢过了话头。 “我说萍儿啊,你们之前搬家到城里去住,怎么也不跟我们说啊,难不成是害怕我们去你家打秋风啊,放心吧,这样的事情我们肯定不会做的。你真是保密做得太好了,要不是村长后来跟我们说了,都不知道月儿这么能干,做买卖在城里买了地盖了房子,羡慕死我们了。” 温柔到近乎懦弱的刘彩萍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房子刚盖好,家里也没钱置办家具什么的,家里都不怎么能看,我就没好意思请你们去喝乔迁喜酒了,省得又让你们花钱,路途又远,怪不好意思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赵大娘不甘示弱,再次把话题给转了回来。 “月儿娘,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短短不到一年就把地买了,把房子盖起来了,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月儿这么能干,整个村里的人谁不羡慕她?对了,月儿应该还没说亲吧,我娘家的侄子,身高八尺,容貌也挺好看的,脾气忠厚,勤劳又能干,不然找个机会让月儿跟我侄儿吃顿饭啊。” 周大嫂抢着说道,“你侄儿都三十岁了,配得上月儿吗?你看月儿娇滴滴的,细皮嫩肉的,又住在城里做买卖,她怎么可能嫁到比沈家村更偏远的村子里?” “月儿,我姐姐有个儿子,才十九岁,也是个读书人,家里还有个米铺在城里,家境殷实,和你家也算门当户对,那才适合你呢,郎才女貌,很般配的,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其他好几个村妇也热情如火地帮她介绍小伙子。 “月儿,我外甥也是不错的,长得可俊美了,脾气温柔还心疼人。” “看看我的表弟啊,家里也是在县城里做买卖的,身材又高大长得又好看,和月儿你最般配了。” 沈家村的女人强行推荐她们的亲戚,着急到差点打起来了。 沈之月嘴角抽了抽,她最怕的就是出现这个局面,不过又不好回绝得太强硬,只能堆着笑脸说道,“大娘,嫂子们,我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患有心疾,可能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多谢你们的好意,我就不去祸害好人家的年轻小伙子了吧。” “再说了,我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还小,我还要想办法挣钱养他们,送他们上学堂念书呢,要是我要嫁人,我肯定跟男方家要很多的聘金,至少要五百两吧,会把别人吓到的,多谢大娘和嫂子们的好意,我还是不要去害别人才行。” 她说着,脸上的笑容变得伤感起来,眼睛里也有泪水在不停地打滚,看起来可怜极了。 家里陷入了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儿,赵大娘怀疑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她脸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不健康的人。 赵大娘当即心里就不痛快了,“月儿,你嫌弃我们给你介绍的小伙子也不用编出这种借口来啊,你哪里像生病的样子。你分明是看不起我们给你介绍的人而已。” 沈之杰着急了,立刻从屋里出来说道,“我妹妹她才没有胡说,赵大娘,去年冬天月儿她的心疾发作疼得满地打滚,用头去撞墙的时候你也听到了。我娘和我那时候害怕得跟什么一样,连买卖都不做了,你又不是没看到。” 赵大娘想到了几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稍微信了几分,“可那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月儿她染的应该也不是心疾吧,以前怎么没听说她病发过呢?再说月儿的医术那么厉害,还没治好吗?” 沈之月难过得都哭了,满脸的恐惧和担忧,“心疾要是能好,我也不害怕了。我这辈子恐怕好不了了,别到时候嫁人了孩子没有给人家生一个,我先被心疾折磨死了,害得人家又要重新娶媳妇,还要花一大笔钱,那我就罪孽深重了。” 周嫂子想到几个月前沈之月瘦得皮包骨,脸色蜡黄的样子,张罗着帮她介绍对象的热情也降了好几分,“没错,去年你染了一场病,经常疼得一整夜就在那里哭着喊着睡不着觉,饭也吃不下,你娘每天都跟着哭。月儿,那你的身体稍微好些了吗?” 沈之月捂着心口的位置,好像心脏又疼了,她咳嗽了两声,声音都变得虚弱了一些,“我服用了一些药,现在每个月发作一次,比起以前三五天就发作强多了,不过我这样的情况根本就生不了孩子。” 言下之意你们别想着让我嫁给你们的侄子外甥什么的了,那样会害人的。 “这样真是太可惜了,那月儿你还是要想办法把身体调养好,想办法去找名医,等到你的心疾医治好了再说,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对了,之杰也没有定亲吧,我娘家的侄女不错,改天找个机会你们相看好不好?” 沈之杰脾气冲动,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丝毫不给这些女人面子,“嫂子,我脾气不好,有时候控制不住会拿着鞭子打人的,也能将人打得半死,我暂时不考虑娶妻了。” 村妇们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情来,想到沈之杰以前在村里吵架斗殴的那些事情,也害怕他会害了自己的侄女或者是外甥女那些,讪讪地不再提了。 刘彩萍给每家每户分了些糕点以后,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沈家村。 赵大娘和几个村妇把他们送到村口,看他们离开以后,心里都充满了遗憾。 沈之月还真是可惜了,这么能干又漂亮的女孩,偏偏得了什么心疾,不然是多好的婚配对象啊,又能干又有钱。 离开了沈家村,沈之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满脸嫌弃地说道,“村里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太烦人了,现在看到我们家有钱了,上赶着要给我们说亲,以前我们家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他们帮忙,气死我了。” “娘,以后我们再回来,你可不能胡乱地把我们就给卖了啊,我才不要跟她们做亲戚,分明就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的。不光是我的婚事,以后之平和之平,还有之兰的婚事,都让月儿来把关,你容易被别人说服。” 沈之杰认真地对刘彩萍说道,他们家的顶梁柱是聪明能干的妹妹,不是娘亲,娘只要每天吃好的穿好的,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就够了。 “哥,你那么生气做什么?你不想要娶那些女孩,直接拒绝了就是。谁不想让自己儿子娶个能干有钱的妻子,谁不想让女儿嫁到有钱的婆家去?”沈之月有些好笑,她哥哥也太义愤填膺了吧。 “总之,我才不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呢,想着就生气。月儿,以后给弟弟妹妹相看人家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才行,我才不要跟沈家村这些长舌妇做亲家。”沈之杰再次提醒妹妹,让妹妹把好关。 沈之月的脸色变得认真了起来,“所以啊,想办法让弟弟们变得优秀起来,把兰儿培养得更好,才能找到更好的人家啊。门当户对的道理谁都懂,谁也不想嫁给比自己差的人啊,对不对?” “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刻苦念书,我要考科举,走仕途,以后能保护娘和姐姐,还有妹妹。”说话的是沈之良,小小的脸上都是倔强的光芒,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充满了认真。 沈之平也点头,坚定地说道,“我也要好好念书,一定要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我才不要娶村里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姑娘,我要娶就娶像姐姐这样,又漂亮又能干的女孩。” 她直接被两个弟弟逗笑了,忍不住揉了揉两个弟弟的脑袋,“姐姐对你们很有信心,再耐心等两个月,我会送你们去学堂念书的,你们要努力,给爹娘争口气。” 之兰靠在姐姐的身上,不由得着急了,“那姐姐,我到底要学什么?除了读书认字,我还能做什么?我也要变得更好啊,不然你们都那么厉害,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办?” 沈之月将最小的妹妹抱在怀里,温柔细语地说道,“那得看你想学什么啊,不然琴棋书画都学,再学女红,反正必须要读书认字才行。” 之兰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有着强烈的期待,“琴棋书画我都想学,我还要跟姐姐学医行不行?我也想治病救人,诊金可挣钱了呢。” 沈之月有些尴尬,“那个学医真的很辛苦,你确定吗?姐姐很快就要成亲了,也不能教你很多,只能给你买医经,你慢慢学了。” 她懂得医术是前世学的知识了,再加上在图书馆的医经里学到的知识,要是到这以后才学,恐怕她就真的要放弃了。 之兰一样坚定,“我不怕苦,我也想像姐姐一样做个很厉害的大夫,也想象姐姐一样漂亮。” 沈之月心里柔软得像一滩水一样,她对最小的妹妹很是疼爱,“那读书认字让娘叫你,琴棋书画到时候我给你请个女夫子教导你吧,这些我也不怎么会。” 之兰满意地靠在姐姐的身上,甜甜地说道,“谢谢姐姐,你对我最好了。” 刘彩萍欣慰至极,心里有一股暖流涌过,“月儿,谢谢你将这个家打理得这么好,娘有你这样的女儿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之平和之良都挺聪明,认真念书以后肯定会有大的出息。之杰,你现在已经是捕快了,在衙门里要好好地干,还有将你的暴脾气收敛一些,不要得罪人了,明白吗?” 沈之杰立刻说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会珍惜这份差事的,每个月有二两银子呢,还体面,我们家总算是熬出来了。” “以后家里的生意我会想办法请专门的人来做,我也时不时地会到铺子里去看看,娘,我答应你们的承诺都做到了,以后我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沈之月看向娘亲,“弟弟和妹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健康平安地成长,到时候我们家肯定会比现在还要过得好,娘你只管享福就行了。”好不容易日子熬出了头,她绝对不允许再让生活回到从前。 刘彩萍这段时间的确过得舒心了很多,在专心致志地给女儿准备嫁妆的时候,她也操心起大儿子的婚事来了。 “之杰也到了娶妻成家的年纪了,等过段时间郑澜不像现在这么忙了,月儿你就让郑澜想办法帮你哥说个媒,找个像你一样聪明能干的姑娘,把这个家撑起来,娘就彻底地放心了。” 她的话让沈之杰的额头上冒出了阵阵的冷汗来,“娘,我才做捕快,不着急终身大事吧,你就别瞎操心了,缘分的事情着急不得,我可不想娶个厉害的媳妇压在你的头顶上,让你受气,以后再说吧,好不好?” 刘彩萍嗔怪地看着儿子,“成家立业也是大事啊,总之你不能拖得太久,年纪大了不好找媳妇。” 沈之月看着哥哥叫苦不迭的样子,忍不住打圆场道,“我到时候会帮哥哥留意的,娘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我保证一定会让哥哥娶到他满意的妻子。” 拜祭了父亲以后,日子继续平静无波地过着,很快就到了郑澜要去考试的日子了。 郑澜在离开县城的前一天,把沈之月约到一间茶馆里去喝茶,满心满眼的不舍,他眷恋不已的目光落在未婚妻的身上就舍不得移开了。 “月儿,我明天就要去峰城了,可能要去半个月左右,我会很想你的,等我回来。” 真的舍不得离开心爱的姑娘啊,要不是没有成亲,他都想把她也带着,让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也好让他能够更加安心。 “那我祝你能够如愿以偿,还有尽快回来,我等你。到峰城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让温瞳和温厉照顾好你。” 沈之月心里竟然也生出了淡淡的不舍,她将自己做出来的肉干和肉脯,还有油炸好的肉丸用盒子装好,递到他的面前来,“这些是我做的零食,你拿着在路上吃,祝你凯旋归来。” 郑澜隔着桌子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略微冰凉的指尖,“等我考完试回来,就把你娶进门来,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那么长时间,想见你都见不到,我恐怕做梦的时候都会想着你。” 还没有分开呢,他已经快要被蚀骨的思念给冲垮了。 沈之月眸子里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是胸怀大志的男人,不用这么儿女情长。也许以后我们分别的日子还多着呢,郑澜,你不用这么恋恋不舍,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绝对不会跑掉的。” 郑澜又何尝不明白这样的道理,然而理智上是一回事,感情上又是一回事,他根本舍不得离开她的身边。 “以后成婚了,你一直陪着我,我去哪里你都在我的身边,我不想再忍受和你分离的日子。情到深处,哪里舍得有半刻的分离,我在想念你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你的笑颜,我心里也能安心很多。”郑澜说着,眼眶都红了,心痛如刀割。 沈之月心里也有些酸酸的,眼睛里涌上来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故作风轻云淡地说道,“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的,郑澜你给我大气一点,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又不是生离死别对不对?” 郑澜握着她的手更紧,若不是在茶馆里,他都想把她抱在怀里,感受她真实的体温,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淡雅的香气。 “好了别难受,我们喝茶吧,那么多人看着呢。”她将手挣脱出来,白皙的脸染上了一抹红晕,看起来很是娇艳。 郑澜端着茶杯,目光依然像之前一样,落在她的身上就再也转不开了,不放心地事无巨细地叮嘱了起来。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尤其要提防我爹和我奶奶,他们坏得很,对你没有任何的好意。你家铺子要是有人捣乱,你就去请林凌霄帮你解决,银子我来出。但是有一条,你千万不要被林凌霄迷倒了,你很快就是我的妻子了,我可不想你被人给哄走了。” 沈之月无奈至极,“你以为我倾国倾城啊,是个男人看见我就彻底地爱上了?郑澜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不好,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别人用一两银子就能骗走的小姑娘啊。” 郑澜幽幽地说道,“月儿,你真是太看轻自己了,你有多迷人你都不知道的吗?你又漂亮又能干,跟仙女一样,都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公子打听你,想娶你回家,要不是我让温瞳和温厉打发了那些人,你身边肯定都是狂蜂浪蝶。我相信你是个很好的姑娘,但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太多了,我怎么能放心得下来。” 沈之月不想听他这些没有安全感的话了,她拿出好几种解毒丹出来递到郑澜的面前,“这些解药你带着,我在瓶底都贴了标签,治拉肚子的,治发高热的,风寒的,还有解百毒的,你收好用来防身。还有出门在外的时候小心些,别被人算计了。吃的食物也要稍微小心些,别被人下毒了。” 她不想去揣测人心究竟能恶毒到什么程度,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谨慎总能避免伤害。 郑澜心里涌上来了一股暖流,将几瓶药收好,郑重其事地跟她保证道,“月儿,我一定要考中,也一定要想办法让我变得强大起来,争取以后能保护好你。” “那我等你金榜题名,顺利地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她从善如流地说道。 在茶馆里待了没多久,郑澜送她回家,直到看她进了家门以后,才强忍着不舍离开。 他握着沈之月送给他消除疲劳的香囊,默默地在心里发誓,一定要闯出一条路来,手握重权,让他深爱的女人不用再受到别人的压制和欺负,让她过上顺遂自在的生活,不用受气,不用担惊受怕。 回到家,容雨晨看到儿子的心疼不舍,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别伤心难过了,等你考试回来就迎娶她过门,以后你去哪里她都跟着,再也不用分开了。澜儿,男人一定要有担当,娘希望你顺利地考中秀才,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后悔不已。” 郑澜充满了雄心抱负,“我不单要考中秀才,我还要考中举人,还有考进士,娘,我一定要尽自己的能力考到最好,走仕途,给你和月儿最精彩的人生。” 容雨晨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实现你的愿望,我儿子那么多的苦难都熬过来了,后面还有更多的福气等着你呢,以后肯定能做大官,位极人臣,替娘争脸面,给我们最想要的生活。” 第二天清晨,郑澜带着温瞳和温厉出门了,坐着马车去了峰城。 沈之月心里竟然空落落的,她有好几天都看不到郑澜,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心里竟然涌起了强烈的想念来,只要她不忙碌的时候,眼前总会浮现郑澜温柔的笑脸来。 原本她很爱做糕点煲汤给家人喝的,这段时间她情绪都恹恹的,做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来。 沈之杰看她这样,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月儿,你这是想念郑澜了吧,之前你还那么嘴硬,说你不喜欢妹夫,依我看啊,你喜欢得不得了呢。” “哥你在说什么呢,谁想他了,现在是春天,人本来就容易犯困没精神你不知道吗?我就是昨天没睡好而已,所以才心情不好。”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随便扯了个借口,“哥你再笑话我,我立刻让人帮你相看姑娘,娶个厉害的嫂子回来管你,让你再也没有现在这么舒心自在的日子。” 沈之杰吓得跳了起来,“你真是太狠了,那我不跟你开玩笑了还不行吗?我妹妹真是个惹不得的,和妹夫两情相悦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嘛,还不让我说,哥看到你们感情好,我打从心里替你们高兴。” 沈之月白了他一眼,钻进她的药房里去折腾新的胭脂水粉去了,尽量让她的日子忙碌充实起来,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然而,每个晚上睡觉之前,甚至睡梦之中,郑澜俊逸又熟悉的脸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怎么都挥之不去,到最后她彻底地放弃了,不得不承认她这段时间很想念郑澜。 不管她现在对郑澜究竟有着怎样的感情,日积月累下来,她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 半个月的时间有时候觉得很漫长,有时候觉得很短暂,终于还是过去了。 郑澜从峰城回来,笑容温柔如初地站在她的面前,眸子里写满了强烈的思念,“月儿,我回来了,真的好想你。” 沈之月凝视着男人明显瘦了一圈的脸,精神却更加饱满了,她这段时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也跟着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般的微笑来,“回来就好,郑澜,再次见到你很高兴。” 郑澜再也忍不住,长臂一伸把她抱在了怀里,抱得紧紧的,闻着她长发散发出来的清新淡雅的香气,蚀骨的想念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这半个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恨不得让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好让我快点回来。” 沈之月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她捶打着郑澜的后背,艰难地说道,“你快点放开我,我快要断气了,好难受。” 年轻俊逸的男人眸子里涌上了懊恼,放开了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长条形的匣子,递到她的面前,“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沈之月打开匣子,里面赫然是一根纯金打造,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翡翠流苏簪子,分外的精致好看,她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很惊艳,不可控制地喜欢上了。 “很漂亮的翡翠流苏簪子,我很喜欢。” 郑澜愈加温柔,“我看到这只簪子就觉得很适合你,你戴上一定很好看,你皮肤白净,气质也是偏清冷,翡翠更能衬托你的贵气。” 沈之月脸上冒起了一阵热气,她不敢对上郑澜深情款款的眼神,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和连她都不知道的撒娇,“我哪里有什么贵气,半个月不见,你愈加地会哄女孩子开心了。” 郑澜立刻说道,“那是我太爱你了,情到深处,在我心里你什么都是最好的,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情流露。” 他握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语气里充满了期待,“月儿,拜堂成亲的日子在十天以后,明天我就带人到你家下聘,你准备好要嫁给我了吗?” 沈之月脸上的红晕更加的明显,掌心里也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声音多了些颤抖,“我不会做逃婚的新娘的,既然答应了你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 郑澜靠近她的耳朵,“我会把你当成稀世珍宝一样宠着爱着,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婚后你也只管按照你的心意过日子,我不会勉强你半分,你放心好了。” 沈之月不敢去想婚后的光景,她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把话题转到郑澜的身上,“我还没问你考得如何呢?有把握考中秀才吗?” “你要相信你夫君的本事,我之前身体虽然不好,但也是念了很多的书做了很多文章的,你夫君文采斐然,不敢说一定能考中状元,秀才还是绰绰有余的。” 郑澜看她笑得愉悦,难以掩饰心底的爱意,弯下腰迅速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很快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亲了,月儿,我很爱你,我也希望你快点爱上我的那一天,让我们做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妻。” 第一百一十七章安心拜堂吧 沈之月直到跟郑澜分开,回到家里的时候,她依然心跳如雷,若有似无的甜蜜在心里荡漾着,让她的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了起来,脸更是热热的。 之兰看她笑了一整天了,快到晚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姐,你都笑了一天了,到底什么事情那么高兴,还一直捧着脸,我以前都没见你这么开心过。” 听到妹妹的话,她心里咯噔一跳,捂着发热的脸颊,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好像她对郑澜越来越在乎了,也不再抗拒爱上他这件事情。 沈之月捂着怦怦乱跳的心,敏锐地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这让她心里升起了慌乱的感觉,也让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应对婚后的生活。 然而不管她心情既甜蜜又慌乱,日子依然如流水般的过着。 第二天郑澜派了人来下聘,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源源不断地抬到她家里来,震惊了整个县城的人,行人纷纷聚集在路边,看到厚重又精致的聘礼被抬进了沈之月家里。 尤其是那些未出阁的姑娘,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纷纷聚在一起说沈之月的好运气,竟然能够得到郑澜这么疼爱,大张旗鼓地准备了这么多的珍宝。 还有些心理阴暗的,用恶毒的话语说沈之月嫁给郑澜贪图的是银子和财产,根本就不是郑澜这个人,就算有再多的银子也没有用,郑澜是瘟神煞星短命鬼,算命的说他活不过今年,说不定过几个月就死了,沈之月很快就当寡妇了。 好像只有这样说,才能平复她们的羡慕嫉妒,才让她们心里好受一些。 周美兰和孙姨娘的两个女儿也坐在茶馆的雅间里看着十里红妆,看到下聘的郑澜面色红润,春风得意的样子,男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身家丰厚,是她一见钟情的男人,然而那个男人却把所有的爱意都给了沈之月,对她这个远房表妹不屑一顾。 郑飞燕和郑飞蝶眼珠子快要滴出血来,气呼呼地说道,“郑澜可真是够大方的,这么多的珍宝银子都给了沈之月,分明这些东西都是郑家的财产,他和他娘都拿走了,气死人了。” “美兰,那个沈之月心狠手辣,心机深沉,她凭什么嫁给郑澜,你才应该嫁给郑澜嘛,气死了。” 两姐妹愤怒地打抱不平,让周美兰心里更是酸涩,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她心里的苦都不知道跟谁去说,“我很爱澜表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宁愿爱沈之月,也不要我,我脾气温柔善良,我现在也识文断字了,他还是不爱我,我能怎么办?” 那些聘礼要是送到她家去该多好,那她家就能彻底地脱离苦海了,她也能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美兰,你也别太难过,就算做不了正妻,你嫁给郑澜做妾也可以啊,先嫁进去,再想办法把沈之月给干掉,让郑澜把你扶正,到时候你不还是正房夫人嘛。”郑飞燕怨毒地说道,那个沈之月将她娘害得那么惨,她决不允许这样的女人做她的嫂子。 “我做不了主,看姑奶奶怎么说吧,我不想做妾,不想看人脸色。”周美兰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得鲜血淋漓,她更不要被沈之月比下去。 郑飞蝶和郑飞燕对视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不然你让奶奶想办法,大婚前夕弄死沈之月,给郑澜扣上克妻的罪名,以后再也没有女人敢嫁给他,那样你就有机会了。真的到了那时候,就连容雨晨都要小心翼翼地把你供起来,不敢甩脸色给你呢。” 沈之月这种贱人早就应该死了,留下来也不过是祸害别人而已。 周美兰握紧了拳头,锋利的指甲将掌心都掐破了,她忍着嫉妒和心痛说道,“我不敢擅自做决定,一切要看姑奶奶怎么说吧。” 她倒是想杀了沈之月来着,可她又没有多少银子,请不起杀手,更害怕事情失败以后,她落得跟孙姨娘那样的下场,所以哪怕有再多的怨恨,她也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我奶奶她能有什么好主意啊,你看她斗得过郑澜吗?美兰,你要替自己的未来考虑,你现在都生不出孩子了,还不想办法,难道想一辈子嫁不出去,还是要当个小妾,永远低人一头?要我说,你就给沈之月下毒,毒死她,你取而代之最好不过了。郑澜克妻,臭名昭著,你还愿意嫁给他,已经是看得起他了。” 郑飞燕再次煽风点火,在心里恶毒地想道,最好连同郑澜一起毒死,财产就全部落回到他们的手里了。 “沈之月和澜表哥都是很有手段的人,也很聪明有心机,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也不敢贸然出手,我还是看姑奶奶和表舅舅的意见吧,你们别再说了。” 周美兰不相信郑飞燕和郑飞蝶的话,这两个女人也不是好人,这样怂恿她毒死沈之月,也不过是想要借着她的手除掉郑澜,她才不会做别人手里的剑呢。 两姐妹看她不上钩,气呼呼地说道,“那你就等着痛苦一辈子吧,郑澜他娶了沈之月,怎么可能还愿意娶你。周美兰,但愿你不要后悔。” 她们没能借刀杀人,带着怨恨离开了,周美兰眼睛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对服侍她的丫鬟说道,“我们回去吧。” 到了郑家老宅,她直接去了郑老夫人的面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姑奶奶,澜表哥今天去沈之月家下聘了,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呢,恐怕比城里的那些千金小姐的聘礼还要多呢。看来澜表哥真的很爱沈之月啊,我还能如愿嫁给表哥吗?”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在床沿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美兰,你不要着急,有些事情是着急不得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只要成亲那天郑澜和你圆房,你就能在郑澜家留下来,做名正言顺的少奶奶吗?我和你表舅舅都在谋划着呢。” 周美兰眼前浮现出郑澜春风得意的样子,那爱意充满了眉眼,让她嫉妒得几乎要发狂,那个沈之月脾气那么坏,心那么狠,凭什么就能得到表哥的爱呢? “沈之月她在得到郑澜的爱也没有用,最后嫁给郑澜的一定会是你。所以在大婚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你别胡思乱想,只需要保持愉悦的心情,把自己整得漂漂亮亮的就行了,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乱了阵脚。”郑老夫人严厉地警告道。 周美兰哪怕再不放心,也只能将满腔的焦灼咽进了肚子里,等着郑老夫人给她谋划。 沈家,沈之月看着摆满了屋子里的聘礼,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各种家具摆设什么的,就像是郑澜自己说的一样,他爱她,愿意给她一切,让她感动极了。 刘彩萍搂着女儿的肩膀,之前对郑澜的那些不满也烟消云散了,“郑澜倒是舍得出钱出物,看来他心里的确是很爱你。这样我也就不用担心你嫁过去会受委屈了。月儿,你的嫁衣做好了,过来试穿一下,娘看看合不合适。” 沈之月对于这场婚礼竟然生出了一丝期待来,大红色的嫁衣,上面绣着精美繁复的花纹,用金丝线镶嵌在边上,烛光之下流光溢彩,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将衣服换上,愈加显得唇红齿白,高挑纤瘦,出落得像是仙女一样,让刘彩萍眼睛都看直了,“我女儿就是漂亮,倾国倾城,不施粉黛,不戴首饰都那么好看了,等到出嫁那一天,郑澜还不被你迷晕过去啊。” 沈之月双眸波光潋滟,白皙的脸上多了些许的红晕,“娘,你就别笑话我了,哪里就倾国倾城了。” 刘彩萍满眼赞赏,丝毫不觉得她说得夸张了,“当然美若天仙啦,你娘本来就是京城第一美人,你漂亮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就算是那些京城贵女,都不一定有你的容貌和气度。” 这番话她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看到沈之月的脸上多了一抹惆怅和茫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她的大女儿也是京城贵女,要不是为了他们,她现在也能过着锦衣玉食的尊贵生活,是他们一家人耽误了月儿。 刘彩萍走上前去握住女儿的手,“娘不应该提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事情,过几天就是你成婚的日子了,娘太扫兴了。” “没事,我不觉得难过,在我心里,娘是最爱我的人,你不用觉得内疚,嫁给郑澜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看我的心疾已经好很多了,发作的次数已经不多了。”沈之月很快调整了她的心情,她不是为这一世的亲生母亲感到难过,她是想到了现代的父母。 之前她以为能够找到和她相爱的人,穿着漂亮的婚纱举办婚礼,谁曾想到她嫁人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过是为了能延续她的性命而已。 “嫁衣很合身,不用改了,谢谢娘替我亲手缝制的嫁衣,我很喜欢。”沈之月冲着刘彩萍笑了笑,“等出阁那天,我要戴那只翡翠流苏簪子,会很漂亮的。” 刘彩萍真诚地对女儿说道,“月儿,你一定要过得很幸福,娘才能放心。”她亏欠大女儿的太多了,只想让她过得好。 沈之月眼角眉梢流露出自信和霸气来,“我婚后当然会过得很好,娘你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前半夜她睡得很是香甜,梦见的是婚后琴瑟和鸣,她和郑澜的感情很好,婆婆和善,然后后半夜的时候,她梦里却是漫天的鲜血,锋利的匕首刺进她的心脏,真实又尖锐的疼痛感把她给吓醒了。 她背后的冷汗将衣服都湿透了,心扑通扑通跳着,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了。 第二天郑澜叫她出去,看到心爱的姑娘脸色惨白,眼睛底下一片乌青,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他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月儿,你昨天心疾又发作了吗?你看起来脸色很难看。”即将要成婚的男人心底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几分,满是担忧地问道。 沈之月摇了摇头,“没有发作,就是昨天晚上做了恶梦,我被人一刀刺穿了心脏,可能是死了,然后我就被吓醒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后半夜的时候她都没有睡着。 郑澜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发病就好,你可能要嫁人了心思重才会乱想做梦,那些都是假的。” 沈之月没说的是,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直到现在都还萦绕在她的身上,久久都不肯散去。 “你说,我们的婚礼能顺利进行吗,我真的担心会有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她看向郑澜的目光里充满了不确定。 年轻俊逸的男人握住了她的手,“你这是害怕嫁人,担心改变像现在这样的日子,才会患得患失。相信我,别胡思乱想,你嫁给我以后,我也会善待你,让你舒心自在,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更不会惹你掉眼泪。” 沈之月低垂着眼帘,“既然我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我是担心你奶奶和你爹那边,他们真的会甘心,真的不会插手我们的事情吗?” 容雨晨和郑澜的手里掌握着绝大部分的财产,换做是谁都不会甘心让出来的。 郑澜思索了一会,才说道,“白龙寺的高僧既然说我们的缘分是天注定的,就绝对不会有错,我们婚礼肯定能顺利进行,谁也别想拆散我们,月儿,你信我这一次。”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真诚又充满了安定感,沈之月心里忽然就不那么害怕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带你再去买些珠宝首饰。”郑澜和她十指紧扣,感受着她冰凉的皮肤,心疼不已,“你手怎么那么凉,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我血气不足,一直以来都容易手脚冰凉,再加上这次心疾拖的时间太久了,身体底子还是虚弱,等到后续调养好了,应该就不会那么怕冷了。珠宝首饰就不买了,你给的聘礼里面已经有很多了,不用那么浪费。我今天出来就是想跟你说我昨天做梦的事情而已。” 她实在太害怕婚礼被人破坏了,怕她的小命不保。 “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也会给你满意又难忘的婚礼。”郑澜跟她保证道,就恨不得发毒誓了。 沈之月不想再纠结这件事情了,她害怕越想越烦恼,随意地应了一声,就和郑澜告别回家了。 等到心爱的姑娘进了家门以后,郑澜温柔的笑意退了下去,眼底多了一抹阴霾,他快步朝家里走去,然后就看见了郑老夫人和郑勇先在家里坐着,和容雨晨对峙着,脸色不怎么好看。 “你们来做什么?”郑澜不怎么客气地问道,对于奶奶和父亲,他心里其实很不满意,一点都不想搭理的。 郑老夫人瞪了郑勇先一眼,示意他说话。 “澜儿,你昨天给沈家下聘,怎么也不告诉爹一声,你这算是私定终身了吧,我真的很生气,哪有绕过父亲娶妻的,你把我放在哪里了?”郑勇先压抑着怒气,要不是顾忌着容雨晨,他恐怕就要指着儿子的鼻子骂起来了。 “爹,有些事情就不用我说得很清楚了吧,不然你和奶奶脸上都不好看呢。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是真的关心我的婚事吗?还是冲着那些巨额的财产来的?再说我和沈之月也没有私定终身,三书六礼都没少,我娘也是同意了的,你现在对我发难算什么事?” 郑澜不想跟面前的这两个长辈再装下去了,直接把话挑明了,如愿看到郑老夫人和郑勇先变了脸色。 “雨晨,你怎么能把这件事情告诉郑澜呢?你答应过我一辈子都不说的,你这是把我置身于何处了?”郑勇先冲着前妻发难起来。 郑老夫人满是怨恨的目光落在容雨晨的脸上,“你是故意挑拨澜儿跟我们的关系是不是?雨晨,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恶毒。” 郑澜护在了容雨晨的面前,“用得着我娘告诉我吗?我很久以前就怀疑了,我从娘胎里带了剧毒来,好几次差点死了,分明爹娘都是很健康的人。” “还有那天,奶奶不顾我的性命让周美兰给我的酒里放了那种药,如果我是你的亲孙子,你会这么做吗?你们也别把我想得那么蠢,我有眼睛有脑子,会自己想问题。” “我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难看,不然爹现在的财产恐怕就保不住了,也请奶奶和爹不要管我要娶谁,我爱谁,这都是我的事情,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娘都已经不是郑家的儿媳妇了,我的婚事又怎么轮得到你们来插手?” 郑老夫人和郑勇先恨得心头一口老血差点涌上来,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别提有多精彩了。 过了好一会儿,郑勇先才将满腔的怒火压下去,尽量让自己语气和善一些,“澜儿,你心里怨我恨我,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养父吧,也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难道你是想把你的身世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儿子,不是郑家的子孙吗?” “就算你娘和我和离了,没有关系了,明面上你还是我的儿子。好,你想要娶沈之月,三书六礼已经过了,也不算私定终身,那我问你,过几天你们拜堂成亲,打算在那里办婚礼?难不成你要在这里办,不会郑家老宅了?”郑勇先越过争论血缘这一点,把今天来的目的挑明了。 “不行吗?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我跟着娘过,娶妻自然也应该在这里办事啊,难不成我还要去老宅那边办婚礼吗?”郑澜满脸嘲讽,“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又在酒里下什么毒,又想出怎样阴损的法子来害我,我可怕了。” 郑老夫人重重地将拐杖在地上砸了一下,冷声说道,“胡闹!外面谁不知道你是郑家的嫡长子,你爹娘和离是不假,你既然占据着嫡长子的身份,就要在郑家举办婚礼,不然你让整个县城的人怎么看我们家,你是想让郑家沦为笑柄吗?我们郑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郑澜看他们的态度这么强硬,眼底满是讥诮,话语里面都带上了刺,“又有怎样的阴谋诡计等着我?难不成你们想要在婚礼上毒死沈之月,还是硬要塞给我两个小妾?” 郑勇先脸色更难堪,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为何总是把我们想得那么坏,你娶妻是我们家的喜事,当然要在老宅办了,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有什么好猜的。” 郑澜刚想要回绝,容雨晨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澜儿,你就答应他们,就如他们的愿,婚礼就在老宅那边举行,但愿你们别后悔就行。” 郑老夫人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地就完成了,心里涌过一丝窃喜,“好,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宾客们都会来老宅喝喜酒观礼,你们可不能反悔。” 郑澜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娘亲,不明白她怎么就松口了,然而娘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着急。 “等到宾客散去以后,澜儿和月儿都会回到这边来,不会在老宅那边过夜,我先把话说清楚,省得到时候你们又指指点点。”容雨晨满脸严肃地谈判。 郑老夫人她要的不过是个机会,只要郑澜和沈之月在老宅拜堂,她就有能力动手脚达到她想要的结果,也就根本不在乎新人在不在老宅过夜了。 再说了,真的到了那一天,郑澜要不要带着新婚妻子回到容雨晨的身边,一切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澜儿不管怎么说都是嫡子长孙,你们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勇儿,我们先回去,别打扰澜儿和雨晨准备婚事了。” 这对母子看事情朝着他们预想的方向走了,心情很好地朝着门外走去。 容雨晨不冷不热地在身后说道,“记得把老宅那边装扮得喜庆些,别丢了你们的颜面。” 郑勇先回过头来看了前妻一眼,眼底多了一缕不易察觉的愧疚,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雨晨,你别恨我,谁让你非要跟我和离,让事情走到这一步的,我只想要财产,不会伤害到澜儿的性命,也不会毁掉他的幸福。” 等到他们离开以后,郑澜不解地说道,“娘,你为什么答应他们要在老宅办婚礼啊,他们肯定又在算计着什么阴谋诡计,我太了解他们了,尤其是奶奶,为了财产她什么阴谋诡计都使得出来。” 容雨晨眼底涌上了一抹冷笑,“我会让他们后悔不已的,当真以为被他们算计了一次,我们还不长教训吗。澜儿,我带你去见那些人吧,这件事情非他们出手不可了。那老妖婆不是想将我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吗,我们也让他们尝一尝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的滋味。” 郑澜震惊了,“娘是打算让背后的主子来替我和月儿的婚礼保驾护航吗?他们会愿意出动吗?” 容雨晨平静地说道,“主子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来养着,对你寄以厚望,你娶妻这样的大事他们怎么能错过,正好也让他们震慑敲打一下老妖婆和郑勇先。” “澜儿,你陪我去见他们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于情于理都要去见他的,不管你家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是他把你送到我们的身边来,才成全了我们的母子情分。” “娘,我跟你去就是了,正好我也想问一下关于我的身世,若是真的会给我带来危险,我也能提前应对一番,不会到时候那么慌乱。”郑澜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以后,还是决定去见背后的主子,让他们来替他的婚事保驾护航。 他绝对不允许最爱的女人在拜堂成亲这天遇到什么差池。 一个多时辰以后,容雨晨带着郑澜来到了明悦楼三楼最精致隐秘的雅间里,见到了那位神秘的主子,能够在落霞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深莫测的男人。 四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胡子已经花白,眼神睿智,眸光落在郑澜脸上的时候,有些恍若隔世的分神,像是透过他看到了谁。 容雨晨擅自做主把儿子带过来,她心里其实不停地在打鼓,强忍着紧张和害怕,“主子,我贸然带着郑澜过来,是有件事情解决不了了,还请您帮忙解决,事关澜儿的终身幸福。” 郑澜对着神秘的男人拱了拱手,露出礼貌的微笑来,算是打招呼。 男人像是料到了他们会来一样,“郑勇先和老夫人想要在澜儿的婚事上耍阴谋诡计,把老夫人的侄孙女嫁给澜儿,换掉现在的沈之月是吧?” 容雨晨愤怒又难堪,她也没想到曾经爱过的男人竟然变得那么贪婪,那么的面目全非,“还请主子出手镇压,让澜儿顺利地娶到爱慕的姑娘。” “那天观礼,我会派人过去的,你们担心的那些事情不会发生,只管安心地等待拜堂成亲就是。” 第一百一十八章新婚啦,虐渣打脸啪啪啪 容雨晨紧绷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满脸喜悦和真诚,“多谢主子对澜儿的保护,澜儿有你们这样的恩人,是他的福气。” 郑澜也有些动容,目光落在那个神秘莫测的主子脸上,双手抱拳,“谢谢。” 男人的眼神落在郑澜精致俊美的脸上,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故人的影子,就连一向冷硬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温柔和暖意,“除了想求我替你的婚礼保驾护航,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问我了吗?” 郑澜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心里的确有很多疑问,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不会告诉我的,时机还没到,就算我知道了身世的秘密,也不能做什么,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我的负担。” “我想请前辈提点一下,我应该要注意什么,或者将来的路我要怎么走才能避开危险,不会引来仇敌的追杀,更好的保护自己和家人。” 神秘莫测的男人静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你现在选择考科举的道路就挺好的,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至于你的身世,等到时机成熟以后我会告诉你,暂时不要着急了。” 郑澜透过男人心痛缅怀的眼神,其实心里已经大致有底了,“我的生母她不在人世了对吗?是她托你把我从灾难和危险之中带了出来,隐姓埋名地在乡野之间长大。” 虽然他用的是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那我爹呢?他究竟还活着吗,又或者续娶了美娇娘,早就忘记了有个早逝的妻子,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他现在在哪里?”郑澜忍了又忍,还是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抛出了问题。 被他问到的男人脸上流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来,原本眸子里强烈的想念瞬间转化成强烈的恨意,“你都猜到了,就不需要再问我了。郑澜,等到你走上仕途站位脚跟的那天,我会告诉你身世的秘密,还有你娘曾经所承受的一切,到时候究竟怎么做选择权在你。” “对了,我在这里祝你和沈之月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对了,那位沈姑娘是你命中注定的贵人,你可要好好地珍惜她爱她,别断送了自己的幸福。”不要像他一样,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难过之中,靠着无尽的思念苦苦地支撑着。 郑澜想到沈之月,眉眼都变得温柔了起来,“我会善待她的,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请前辈那天去郑家老宅喝喜酒,见证我们拜堂成亲的那一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神秘男人豪迈地挥了挥手,“我会让手下的侍卫和侍女去的,那些热闹喜庆的场面吵得我头疼,我就不去了。郑澜,既然你身上的毒解了,就一定要努力地生活下去,做出一番成就来,才能护住你爱的女人,才能将来替你的生母做一些事情。” 郑澜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生母必定是个身份很尊贵的女人,她的家族也一定是遭了难,不然对面这个男人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了,既然你们大婚在即,我也就不多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夫人,你带着郑澜回去吧,婚事要办得隆重一些,不要委屈了人家姑娘。” 神秘男人下了逐客令以后,容雨晨和郑澜也识趣地离开了。 等到他们走以后,男人痛苦地捂着心脏的位置,眼眶里涌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声音很轻带着颤抖,透着强烈的思念和爱意。 “你看到了吗,澜儿他要娶妻了,娶的还是你看好的儿媳妇,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还有,澜儿和沈之月两情相悦,他们婚后会过得很幸福的,发生在你身上的悲剧,绝对不会再澜儿的身上重演。你再等我几年,等到我将澜儿送到他应该有的位置上,他得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我就会去陪着你了。” “也不知道黄泉路上的你会不会等得不耐烦了,会不会忘了我。不过就算你忘了我也没关系,我会想尽办法找到你,不会再像这一世一样,阴差阳错地分开了,到最后错过了一辈子,痛苦了一辈子,也惦念了你一辈子。” 郑澜和容雨晨见过了神秘男人以后,不再像之前那么担心了,有主子出手,这门婚事绝不会出任何的差错了。 很快就到了沈之月出阁的这一天了。 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被刘彩萍从被窝里拽起来了,还特意请了几个手很巧的妇人过来帮她梳理头发,帮她化妆,换上崭新漂亮的嫁衣。 沈之月前半夜因为太过紧张,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有了些睡意就被吵醒了,她困得眼皮子不停地打架,索性跟着娘亲撒娇耍赖起来了,“娘,你让我再睡一会吧,我真的好困,时间还那么早呢,再说了拜堂要在黄昏的时候呢,着什么急啊。” 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呢,她娘是多害怕她嫁不出去啊。 “月儿,就坚持一天,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你早点起来梳妆打扮完毕,等会送亲的队伍要先把嫁妆抬到郑澜家去,拜堂成亲却要在老宅那边,你给我警醒点啊。” 有些话刘彩萍不能书那么清楚,然而沈之月听到她的这句提点的时候,瞌睡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郑老夫人非要坚持在老宅那边拜堂,肯定又想着把周美兰塞给郑澜,说不定还想要在拜堂的时候让她丢脸呢,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不能让那些人得逞了。 她才不要嫁人第二天就多了个妹妹帮她伺候男人,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她都觉得膈应得慌。 “娘,你去给我泡杯浓茶过来,让我更精神些。”沈之月认命了,谁让她嫁的是身家丰厚的男人呢,有钱就少不了阴谋诡计,她忍了。 大红色的嫁衣换上了,头发也被盘成了精致的发髻,用好几根精致漂亮的翡翠簪子做点缀,还没化妆呢,就已经很漂亮了。 妇人们拿出胭脂水粉要替沈之月化妆,沈之月不相信她们的技术,抢着说道,“化妆让我自己来吧,嫂子们也累了,先去喝一杯茶吃些糕点,等会开席的时候你们再尽情地享受。” 她动作娴熟地画了起来,很快通透雪白,五官立体漂亮,眼神妩媚有神的妆容就出来了,干净清爽又不会显得黯淡,照着精致的她自己都觉得很满意。 刘彩萍和之兰都看呆了,惊艳之色丝毫不掩饰地涌上心头,“太漂亮了,姐夫一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姐,等到我嫁人的时候你也帮我化妆,你是我看过的最漂亮的新娘,我都好喜欢。” 沈之月娇嗔地拍了拍妹妹的脸,“你这么小,知道什么叫做神魂颠倒?” “就是姐很漂亮嘛,看得我都爱得不行,姐夫当然也很喜欢啊。” 之兰稚嫩的话语,让屋里所有的妇人都笑了起来,纷纷用羡慕的语气夸刘彩萍有福气,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还嫁了个这么有钱的男人。 所有的院子和房间都布置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喜悦的丝竹之声远远的传了过来。 郑澜亲自带着人过来接亲了,喜婆高兴地喊道,“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花轿。” 刘彩萍扶着她的手朝着门外走去,身为母亲的女人这一刻竟然生出强烈的不舍来,眼泪刷的一下就从眸子里迸射了出来,“月儿,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常回来看看,这里永远都是你家,永远都有属于你的房间。” 郑澜已经在门口等着心爱的姑娘了,在看到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纤细高挑的姑娘一步步地朝着他走过来的时候,一种强烈的幸福感从心底涌了上来,他抑制不住激动,大踏步地走了过去,从岳母的手里把妻子接了过去。 年轻俊逸的男人干燥温热的掌心将沈之月冰凉的小手给包裹住,握得很紧,。 刘彩萍眼睛里有晶莹的泪光在闪动着,她不放心地对女婿说道,“郑澜,你一定要对月儿好,疼惜她爱护她,不要让月儿受委屈,把她照顾好了,听到了没有?不然我和之杰绝对不会放过你。” 郑澜幸福得整个人都快要眩晕了,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他郑重其事地跟岳母保证道,“请娘放一百个心,我爱月儿胜过我的性命,我会把她当成稀世珍宝一样爱着,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我要是做不到,你和大舅子尽管来找我算账。” 刘彩萍抱着大女儿舍不得松开,“月儿,遇到委屈不要忍着,娘和哥哥都会替你出头的。不过嫁人了也要侍奉好夫君和婆婆,不能像在家里这么任性了,要懂事一些,明白吗?” 红盖头下的沈之月心里也涌上来了强烈的不舍,她哽咽着说道,“我会记住娘的话,也会把日子过得很好,请娘放心。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娘你不要哭。” 郑澜担心妻子待得太久,就越舍不得出嫁了,让母女俩说了几句话以后,他温柔地催促道,“月儿,吉时到了,我们要出阁了,别耽误了良辰。婚后你要是想回家,我会陪你回来的,嫁人了跟没嫁人,我不会让你感到很大的区别和不自在,你放心好了。” 沈之月隔着红盖头说道,“娘,这个家就交给你和哥哥了。” 她被郑澜扶着进了轿子,喜庆的丝竹之声又响了起来,轿夫抬起花轿朝着门外走去了。 刘彩萍看着迎亲的队伍走得越来越远,她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明明应该是高兴的日子,她却根本舍不得女儿,恨不得把女儿给叫回来,不再嫁人了。 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转了一圈以后,尽数抬到了郑澜家里,随后队伍才去了郑家老宅那边。 老夫人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等郑澜和沈之月过来。 黄昏时分,花轿终于来到了门外。 郑澜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剑眉星目,俊美非凡,脸上带着强烈的笑意,更是衬托得他如沐春风,他将轿门踢开,当着众人的面将沈之月给抱了起来,跨过了火盆,朝着门内走去。 郑老夫人对身边最信任的婆子说道,“让周美兰准备好,一定要抓住这次宝贵的机会了,要是再不成,她以后不可能再嫁给郑澜了。” 进了门以后,郑澜将沈之月放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就害怕她看不见路,磕着碰着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宾客们也全都来了,有诵官提高声音喊了起来,“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 郑澜今晚上分外地好说话,带着妻子拜了天地高堂,夫妻对拜,所有的礼数都做得很周全。 “礼成,送入洞房——” 就在这时候,一道充满威慑力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慢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外看过去,只见董瑾之和林凌霄带着八个器宇轩昂的侍卫,六个貌美如花的侍女,腰间都佩戴着长剑,一群人气势逼人地走了进来。 郑勇先很是意外,很快脸上就堆起了大大的笑容,“林公子,董公子,你们能来参加犬子的婚礼,真是让在下感到荣幸,快请上座。” 林凌霄笑着温和有礼,不过郑勇先却觉得哪里不对劲,总像是有种诡异的味道,“郑员外,这些是我送给郑澜和少夫人的礼物,侍女们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侍卫是郑澜的随从,祝郑公子和少夫人新婚愉快,幸福美满。” 郑老夫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尤其是看到这些虎视眈眈的侍女,她心里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来,总觉得这些人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郑勇先刚想拒绝,容雨晨从旁边走了过来,贴在他的耳边提醒道,“这些是主子送给郑澜的贺礼,借着林公子和董公子的手送的,你确定要拒绝?还是想让郑家被强盗洗劫一空,你最好想清楚了,别做出错误的选择,最后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话说到这种份上,就好像有一把锋利的长剑悬在头顶上,稍微不注意,就能将人的脖子上砍断,郑勇先就算心里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哪里敢造次。 他甚至对老夫人递了个眼色,让他娘不要爆发。 “既然是送给澜儿和妻子的贺礼,那我们自然是要收下的了,多谢林公子和董公子了。” 郑澜看到这一幕,心情乐开了花,对着那些侍女招了招手,“你们快来服侍少夫人,要入洞房了呢。” 老夫人恨得心头一口老血差点涌上来,脸色阴沉得恨不得杀人,她狠狠地瞪着容雨晨,后者则满是嘲讽地迎视着她的目光,还不屑地笑了起来。 容雨晨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想着,真要气死这老妖婆才好呢,省得她以为就她会用阴谋诡计,别人就不能见招拆招。 几个侍女从善如流地走到沈之月的身边,扶着她去了洞房。 郑勇先压低声音对老夫人说道,“娘,不然你让周美兰退下,别被发现了破绽,到后面收不了场。郑澜和雨晨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今天想要得手不是那么容易的。” 倒是他小看了容雨晨,没想到她竟然去搬了主子来当救兵,就是为了让郑澜能够顺利地娶到沈之月,他还是差了一着。 “绝对不能退下,事情还没到最后呢,谁知道成不成,郑勇先,你不要怀了我的好事,我一定要得到那些财产,要让郑家更加富贵起来。就算是死缠烂打,也不能和郑澜断了现在的联系,不然我们家还怎么再往上走?”郑老夫人压低声音说道。 “但是美兰她真的能成吗?沈之月本来就很厉害,再加上六个侍女,我担心会有纰漏。”郑勇先也不想让沈之月做儿媳妇,这女人太强势太厉害,有她牢牢把控着,他们想要拿回那些财产就更加不可能了。 郑老夫人眸子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大不了让人在红烛里面放些迷香,再在糕点和酒水里加点料,总之今晚上一定要让美兰和郑澜生米煮成熟饭,而沈之月,就把她送到青楼里去吧,让她再也掀不出任何的风浪来。” 容雨晨看到老妖婆和前夫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她只是觉得讽刺和好笑,就这副贪婪的嘴脸,还想要泼天的富贵呢,能保住现在的财产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澜儿和月儿都是很警醒的人,不可能不长教训,她也就不插手了,静静看着那些人竹篮打水一场空,也让他们尝一尝美梦破碎的滋味。 郑澜扶着沈之月进了洞房,体贴细心地扶着她在床沿边上坐下,恋恋不舍地对她说道,“我去应付一下外面的宾客,你稍微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了。” 沈之月握住他的手腕,关切地提醒道,“你别喝酒啊,让温瞳和温厉把你酒壶里的酒换成水,你身体不好,喝酒伤身。” 郑澜心里有无限的爱意在涌动着,他隔着盖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我听娘子的,不喝酒。对了,你让这些侍女寸步不离地守着,别让人离开半步,也别乱吃这里的食物和糕点酒水,娘那里给我们准备了的。” 沈之月低低地答应了下来。 郑澜出去了,沈之月端坐着,她从之前紧张慌乱的状态之中渐渐地变得冷静了下来,这才闻到了燃烧的红烛散发出来的味道竟然有些清甜,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迷烟的香味。 沈之月直接把她的盖头掀起来,对离站在她身边最近的侍女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不知道少夫人又什么吩咐?”侍女声音温温柔柔的,礼数周全,不卑不亢地问道。 她靠近侍女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走到其他的侍女身边,低低地吩咐了几句,所有的侍女都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侍女们从厨房里拿了新鲜热乎的糕点和饭菜过来,摆在了桌子上,“少夫人,你要是肚子饿了就先吃一点。酒水和糕点奴婢都让人试过了,没有问题,能够放心地吃。” 沈之月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今晚上辛苦你们了,等明天我会重重地奖赏你们的。” 她走到桌子边,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然而没等到她回头,几个侍女两眼一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正在吃东西的新娘回过头,直接被吓了一跳,“你们怎么了?” 沈之月跑过去摇着丫鬟,红烛散发出来的香味愈加的浓郁,她也觉得脑袋越来越沉,睡衣袭来让她身体一软朝着地上倒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墙上传来轻微的一声轰隆声,露出了一个暗阁,周美兰从里面缓缓地走了出来,她的身上赫然穿着跟沈之月一模一样的嫁衣,就连上面绣着的图案和花边都如出一辙。 她身边有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动作很快地将五个侍女给拖着进了暗阁。 周美兰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她眼睛里有着嫉妒又狰狞的光芒,恨到声音都颤抖起来,“沈之月,你究竟有什么魅力,让澜表哥爱你爱得死心塌地,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你不过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吗,我倒是要看看,要是你的脸毁容了,澜表哥还会不会爱你。” 她就要朝着沈之月的脸上捅过去,却被身边的婆子给拦住了,“表小姐,大婚当日不能见血啊,不然会不吉利的。你是要个大公子过一辈子的人,别因为见了血招来灾难。” 周美兰对沈之月恨到心理扭曲,“但是我真的很恨她,要不是这个狐狸精,澜表哥绝对会爱上我的,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屈辱,这口气不管怎么说我都咽不下去。我想杀了沈之月,她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地位了。” 她要过有钱的,人上人的日子,怎么能让沈之月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好男人抢走呢? “等会把她送到青楼去,让她服侍形形色色的男人,她就不再是冰清玉洁的姑娘了,就算是大公子也不会再爱她,这不是比杀了她还难受吗?表小姐,忍一时之气,你的终身幸福比什么都重要,不要因为仇恨耽误了你的幸福,至于沈姑娘,你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 嫁妆昏迷的沈之月气得差点没跳起来给周美兰甩两个响亮的耳光,她竟然连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分明是周美兰抢她的男人,到这女人嘴里却成了她阻碍了别人的幸福。 “把她装进麻袋里,一会从后门送到青楼去,今晚就让她去服侍客人,不要拖延时间,省得夜长梦多。”周美兰耍起阴谋诡计来也是够狠毒的,愣是连后路都不留给沈之月。 那些婆子拿了麻袋过来,要拿着绳子捆绑住沈之月的手脚,再把她塞进麻袋里。 就在这时候,沈之月倏地睁开了眼睛,迅速地拿出银针扎在了婆子的手背上。 几个侍女听到外面的响动,直接从暗阁里冲了出来,麻利又迅速地将周美兰反手扣在背后,捏着她的下颚,让她惊恐的尖叫声根本发不出来。 布置得温馨喜庆的洞房里,几个婆子被侍女们抡起拳头砸晕了过去。 沈之月笑得得意又刺眼,从她腰间里拿出一个香囊,气定神闲地掏了一颗褐色的药丸出来,直接塞进了周美兰的嘴里,逼着她咽了下去。 “你们把她放开吧,我有话要跟这位周姑娘说一下,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 周美兰喉咙火辣辣的疼,全身发软,几乎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她痛苦地捂着喉咙,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发出很细的声音来,“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也就是能让你做消停几天,这么,抢别人的男人上瘾了是不是?难道我沈之月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我和郑澜都拜堂成亲了,你还要在洞房花烛夜取而代之,那你就那么缺男人吗?” 沈之月拿起桌子上的酒水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还想将我卖到青楼里去,我是该了你的还是欠了你的?我甚至越绝对不是好说话的人,你怎么对付我,那我就怎么对付你,周美兰你真是惹到我了。” 周美兰害怕得浑身发抖,“你不能把我卖到青楼去,姑奶奶和舅舅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好了。” “你算什么玩意,不过是被他们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等到你没有用处了,你看他们还会愿意收留你吗?你们把之前的那壶酒给她带过来,灌她喝下去,她还想要在酒里下毒控制郑澜,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沈之月将剩下的半壶酒递到侍女的手里,“她不是喜欢算计别人吗,让她跟郑麟生米煮成熟饭好了。” 惹怒了她就等着付出痛苦的代价吧,她绝对让周美兰印象深刻,甚至会记得一辈子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新婚发糖(甜) 侍女端着酒壶朝着周美兰走过来了,后者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眼泪都飚出来了,她的声音很细,声带像被人用锋利的刀割开一般,“你不要过来,不能做这么恶毒的事情,不然澜表哥知道你的真面目,绝对不会爱你的。” 沈之月故意笑得甜蜜又张狂,就像是勾人魂魄的狐狸精,“你错了,不管我手段有多狠毒,夫君都会很爱我的。你大概不知道,这门婚事他求了多久,我才答应的。郑澜他做梦都想娶我,谁让我长得那么漂亮,还懂得医术能照顾好他呢。” 周美兰被刺激得眼睛通红,嫉妒到脸狰狞地扭曲在一起,“我不信,澜表哥才不喜欢恶毒的女人,你一定是用花言巧语把澜表哥给欺骗了,不然他怎么可能爱你。” “你们少跟她废话,她嗓子在流血了还能说这么多话,果然很爱银子来,把酒喂她喝下去,再扔到郑麟的房间去把,想必有个美人送上门去,郑麟会跟开心的。” 侍女面无表情地撬开周美兰的嘴,将剩下的半壶酒都喂她喝了下去,周美兰抗拒挣扎着,然而她根本使不上力,被迫咽下了半壶酒。 沈之月冷声说道,“就你这样的还想嫁给郑澜,简直是痴心妄想。哪怕是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郑澜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要是不死心,等会郑澜回来了,你就自己看看。” “少夫人,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吗?会不会太便宜她了?她刚才想要毁掉你的容,还要把你卖到青楼去的,那些话奴婢听了都生气。”几个侍女不甘心未来的女主子竟然这么仁慈,不过是撂了几句狠话,这样在以后能担得起重任吗? “我懒得跟这种疯子计较,她也毁不掉我的容,你觉得我是坐以待毙的那种人吗?杀人诛心,既然是郑澜招惹来的桃花,就让他自己解决吧,也好让这女人看清楚自己。”好歹是她成亲的日子,她不想沾染了晦气。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郑澜从外面回来了,推开门看到狼狈不堪的周美兰倒在地上,身上竟然穿着和沈之月一样的嫁衣的时候,他转瞬之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怒气蹭蹭地上涌着。 不过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妻子身边,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紧张不已地问道,“她是不是下毒算计你了?你身上受伤了没有。” 沈之月很冷静地回答道,“算计不成,她差点毁了我的脸,还要把我卖到青楼去。对了,酒壶里的酒也下了毒,就是你上次中的那种,你要是喝下去,今晚上跟她就真的要做真正的夫妻了。郑澜,你表妹对你真是情根深种啊。” 郑澜立刻跟她解释,“我怎么可能和她发生什么,月儿你不要污蔑我,我永远都不会碰她。这不过是她和老夫人的阴谋罢了。” 周美兰热得满头大汗,她被毒药控制着,满脸绯红,难受得血液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表哥,我真的很爱你,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沈之月她到底哪里好,我是你的表妹啊,你宁愿爱别人也不愿意爱我。” 郑澜脸上布满了寒霜,没有丝毫客气地说道,“你算什么玩意,你也配得到我的爱?你爱的不过是我的银子,别说得那么深情了。既然你那么爱下毒算计别人,也自己尝一尝被算计的滋味。” 他看向沈之月,声音瞬间变得温柔而充满爱意了起来,“月儿,你是想把她卖到青楼去,还是把她送到哪个男人的房里,都由你定,我都顺着你的意思。” 沈之月残忍地在周美兰的心口上捅刀子,还撒了一把盐,“看到了没,郑澜对你不光没有爱,反而恨之入骨。我说周美兰,你也是够蠢的,既然知道我医术厉害,还想着下毒放迷烟这种办法。我再狠毒,郑澜依然爱我,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他都愿意站在我的身边护着我,你羡慕嫉妒恨吗,那你就去死啊。” “夫君,还是把她送到郑麟那里吧,你那个弟弟不是最爱美人,既然是远房表妹,也不能闹得太过了啊。”她笑盈盈地说道。 郑澜立刻让侍女把她手脚捆绑起来,嘴里塞上抹布,直接扔到了郑麟的房间里,让恨嫁的远房表妹实现了她做新娘的梦想。 “月儿,让你受委屈了,是我让你心里不痛快了。”郑澜愧疚又心疼地对她说道。 “谁让你是嫡子长孙呢,反正他们算计得再厉害,也没能得逞,我心里的气也就消了,不过这种事情我真的不想再遇到了。郑澜,我们现在能回家了吗?我可不想再待在这里,多待一刻我浑身都觉得难受。” 郑澜立刻握住她的手,当机立断地说道,“那我们这就回去,明天也不要过来了,我也受够了这里。” 夫妻两人连交杯酒都没喝,两人都穿着一身红,在侍卫和侍女的簇拥下朝着门外走去了。 郑老夫人一直让人盯着郑澜院子的动向,在看到夫妻俩十指紧扣地走出去的时候,她立刻带着人急匆匆地赶来了,“这么晚了,宾客们都散尽了,你们要到哪里去?” 郑澜斜晲了她一眼,“自然是回我娘那边啊,事情没有朝着你预想的方向都,奶奶很失望吧。周美兰她现在应该已经是郑麟的人了,爹和奶奶可以再张罗办一场婚事了。我和月儿拜过堂了,已经是真正的夫妻,就不劳奶奶操心了。” 沈之月略带着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光擅长医术,还擅长辨认毒药,你那点伎俩算计不到我。再奉送奶奶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不属于你的就不要再惦记了,别等到不得善终了才追悔莫及。” 郑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她扬起拐杖劈头盖脸地朝着沈之月的头上砸下来,然而还没碰到半分,就被侍女直接抢过拐杖扔到了一边。 侍女眼睛里布满了威胁,“老夫人是想明天就倾家荡产就动少夫人试试?我们主子可是交代了,公子和少夫人要是受到半点伤害,你们郑家现在所享受的一切全部化为乌有,别以为过了十五年好日子就张狂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你算什么玩意?要不是看在公子的份上,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老夫人全身的力气好像被人抽走了一般,她心痛如刀割地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沈之月存心刺激她一把,笑语嫣然地说道,“你错在太贪婪自私了啊,不属于你的不要惦记了,日子肯定会好过很多。你家现在够有钱了,谁让你不知足的,逼走了那么好的儿媳妇,现在又来后悔。” 她说完,挽着郑澜的手,除了一口恶气心情舒畅地朝着门外走去。 郑勇先心里苦涩至极,过来将老夫人扶起来,“娘,认命吧,我们争不过他,就守着现在的店铺和银子过吧,惹怒了主子,我们就连现在的财产都没有了,到时候才是最痛苦的。” 老夫人泣不成声地说道,“去将周美兰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轰走,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她。” 郑勇先面露难色,“娘,恐怕不能,刚才主子身边的侍卫警告过我了,就让美兰一直服侍郑麟,她不能离开郑家,不然他们会将我们的店铺挤兑倒闭,让我们再也挣不到一两银子。” 什么叫做引狼入室,什么叫做追悔莫及,老夫人总算是彻底地领略到了,她让丫鬟扶着她在轮椅上坐下,心如死灰般的回去了。 郑澜和沈之月坐在马车里,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灼灼的目光落在妻子的脸上,半刻都舍不得移开,“月儿,我今天真的很高兴,你是我的妻子了,虽然有些惊险,但事情的结果是好的。不管是谁,都别想将我们分开,我会一辈子都陪着你,爱着你的。” 这是他爱若性命的女人,也是他想要努力往上走的动力。 沈之月低垂着眼帘,略带着撒娇,“就只是拜堂成亲,真的有这么高兴吗?今晚上又不圆房,我还没做好准备。” 郑澜用右手搂着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那我也觉得很幸福,因为我以后每天都能跟你待在一起,想你的时候不用压抑着思念了,你就在我的身边。” 虽然他也很想和她做真正的夫妻,但他不会逼迫她,让她做不愿意的事情,他会等她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你真是个傻子,明明你要娶那些漂亮温柔的女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现在身体好了,有的是女人想嫁给你,若是你再考中秀才,举人,以后走仕途,更是有年轻貌美的姑娘狂蜂浪蝶一样的扑上来,我哪里就值得你深爱了?” 她心里又感动,又觉得对不起他,因为她现在还给不了他要的爱情。 郑澜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划过,心里被柔情蜜意给填满了,“你和她们不一样,你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我,还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你一直把我当成健康的人看待,这是我最需要的尊重和平等。” “我对你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又怎么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他的心已经被她填满了,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沈之月也跟着笑了,“那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厌倦我的那一天。” 郑澜嗔怪地捏了一下她的脸,“我怎么会厌倦你,我对你的爱只会越来越深,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给你。我也希望有一天,你能给我全部的爱,我想要的是两情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到了府里,容雨晨已经在门口等很久了,见到儿子和儿媳妇回来,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还算顺利吧?你爹和你奶奶有没有用下作的手段陷害你们?” 郑澜脸上多了一抹促狭的色彩,“周美兰过几天就是郑麟的小妾了,前辈也严厉地敲打了奶奶,应该能过段消停的日子了。” 容雨晨不厚道地笑了起来,“活该,她那是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她看到别人家有钱,就不要脸地缠着你的。那老妖婆的侄孙女能是什么好玩意。” “澜儿,月儿,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歇着吧,别为今天那些事情伤了感情。”容雨晨催促着新婚夫妻回去歇息。 沈之月脸上有些热,不过有些事情她也不好说出来,只能默默地跟在郑澜的身边进了屋子里。 丫鬟们端了热水过来伺候他们洗漱,热腾腾的饭菜和美酒也被端到了桌子上来了,随后很识相地退了下去。 郑澜拉着新婚妻子在桌子前坐下,帮她盛了饭,夹了她爱吃的菜放到碗里,“快吃点饭菜吧,你都饿了一天了,在老宅那边还担惊受怕的,终于回到我们自己家了。” 沈之月的确被饿坏了,吃得很快。 郑澜看她这样心疼不已,给她盛了汤,还不忘轻声地提醒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沈之月冲着他不好意思地笑,放慢了速度。 郑澜几乎没怎么吃,她碗里的菜快吃完了,他立刻往她的碗里夹,直到最后沈之月发话了,“我已经吃饱了,你别再夹了。” “娘子,那我们该喝合卺酒了。”男人神情宠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亲自倒了两杯酒。 整个房间很安静,红烛燃烧,床上摆放着大红色的锦被,还撒了不少莲子花生红枣,看起来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沈之月捕捉到郑澜的目光,再看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了起来。 郑澜看她身体紧绷,只觉得她率真得可爱,“就是喝酒,不代表什么,你不要慌张害怕。” 沈之月这才举起了酒杯,和郑澜一起喝了酒,婚礼的所有流程总算是走完了。 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她头皮发麻,难受得很,为难地看着郑澜,“那今晚上怎么办?你之前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的。”她越说声音越小。 郑澜搂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道,“我怎么舍得逼着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月儿,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跟长辈交代的,所以我们不能分开住,不然惹得底下的丫鬟婆子非议,也会在暗地里轻视你,害得你受气受委屈。” “你是我恨不得捧着宠着的稀世珍宝,我只想让你过得开心快乐。我那么爱你,又怎么会勉强你。”即使他真的很想和她做那些事情,但他更想得到她的心,在婚后的日子过得天长地久。 沈之月凝视着郑澜的眼神,那幽深如同黑曜石的眸子里布满了温柔和深情,也有着真诚,她不由得被打动了。 “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我也不会惹你生气,给你惹麻烦拖后腿。”她认真地承诺。 郑澜脸有些发热,强行压下心旌摇荡,拉着她的手朝着床边走去,“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去给母亲敬茶呢。” “那郑家老宅还去不去了?”沈之月下意识地发问道。 郑澜眼底瞬间涌上一股凛冽,“他们配吗?除了明面上的,那些人就是陌生人,不用管他们。” 层层叠叠的红色帐幔被放了下来,沈之月睡在了靠墙的那一侧,紧张得都不敢翻身,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郑澜脱了外衣,将她头上的簪子拿过来,在手臂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立刻滴在了白色的帕子上,染开了一大片红。 “安心睡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只要在我的身边我就很幸福了。”郑澜俯下身来抱了她一下,很快就放开了,盖上了被子睡得规规矩矩的,没过一会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沈之月看郑澜的确没有动她的意思,这才慢慢地放松了警惕,困意袭来很快也陷入了梦乡之中。 她不知道的是,等到她睡熟以后,郑澜睁开了眼睛,长臂一伸把她抱进了怀里,无比眷恋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会很有耐心地等,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月儿,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我坚信。” 郑澜闻着她身上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感受着她的气息,这才闭上了眼睛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这个晚上,沈之月睡得很熟很香甜,甚至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翌日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是被郑澜抱着的,原本还睡意朦胧的,一下子被吓得清醒了过来,一把推开郑澜,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一样。 郑澜被她用力地一推,直接给弄醒了,哈欠连连地说道,“月儿,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时间还早呢。” 沈之月已经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跳下床去找她的衣服换上。 外面有丫鬟婆子在敲门了,恭敬地说道,“少爷,少夫人,你们起床了吗?” 郑澜朝着外面大声地喊道,“不要催,你们就在门外候着,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们进来的。” 他心情愉悦地起来了,站在心爱的妻子身边,眼睛错也不错地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起了谎话,“月儿,我昨天可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是你半夜睡觉不老实钻到我怀里的,你还一直喊冷,可把我心疼坏了。你放心,我没有对你做过分的事情,真的。” 沈之月害羞得眼神闪躲,“你别再说了,我睡觉不老实我明白。”她怕冷,哪怕现在已经是温暖的春天,她还是手脚冰凉,晚上盖得都比别人厚一些,要说是她钻进郑澜的怀里,也是很有可信度的。 “我又没嫌弃你,也不会怪你,你不用难为情,我们已经是拜过堂的夫妻了,不管你对我做什么事情,那都是天经地义的,我心里都会很高兴。” 郑澜拿着梳子亲自帮她梳理头发,唇角的弧度翘得很高,都没有停下来过,“我让丫鬟进来伺候你洗漱,好不好?” “好。等会我跟你一块去给娘敬茶请安。”沈之月好不容易将脸上的热气给压下去,尽量让自己变得冷静起来。 郑澜这才让丫鬟婆子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然后又把精致可口的早饭也端到了她的面前。 “娘那边的丫鬟来传话了,说让我们不要那么着急去请安,她起得也晚,我们吃了早饭再过去也不迟。”面对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妻子,他恨不得把最好的珍宝都捧到她的面前来,只要她能够安心跟他过日子。 沈之月有些意外,“可是现在已经不早了,吃了早饭再过去不会很晚吗?新婚第一天就起那么晚不太好吧。” 当人家儿媳妇的,哪能像待在娘家的时候一样任性。 “放心吧,娘她是个豁达通透的人,不会像寻常人家的婆婆一样,想着法儿地折腾儿媳妇,她比谁都希望我们过得恩爱幸福。娘她很喜欢你,也很心疼你的,听我的,吃饱了再过去,我可舍不得看到你饿肚子。”郑澜将肉包和煎饼放到她的面前。 沈之月咬了两口,惊喜和感动涌上了她的心头,“这是从我家的早点铺子里买的煎饼和肉包,是你让丫鬟去买的?” 这男人对她也太温柔体贴,太无微不至了,这让她怎么回报他的感情。 “我担心家里的早饭你吃不惯,你对食物的要求挺高的,就先让人买了这些,等我让厨房里的丫鬟婆子学着做你爱吃的饭菜和早点,你适应了就好了。” 郑澜对她温柔而纵容地笑了,“这是我让人泡的花茶,加了蜂蜜在里面,清新又爽口,你尝尝看。” 夫妻俩温情又融洽地吃了早饭以后,这才去跟容雨晨请安。 路上,郑澜一直握着妻子的手,和她十指紧握,穿梭过姹紫嫣红的花园,带她来到了容雨晨的院子。 容雨晨笑容满面,再看到儿子和儿媳妇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不高兴或者为难,亲昵地拉着两个人的手坐下。 “澜儿,月儿,怎么过来得那么早,昨天折腾了一天累坏了,应该多休息一会的。我们家也不是高门大户,娘这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只要你们感情好,过得开心,娘就心满意足了。” 郑澜看了妻子一眼,满面春风地说道,“那怎么行,新婚第一天也不能起得太晚了,还要给娘敬茶呢,礼数不可废啊。” 容雨晨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你啊,就知道哄我开心,那就让丫鬟把茶端上来吧。” 香气四溢的茶水被端了上来,郑澜和沈之月满脸认真地端着茶杯,递到容雨晨的面前,恭敬地说道,“娘,请喝茶。” 容雨晨心情很好地喝了茶,给了沈之月一个金手镯,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玉佩,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很快就心满意足地说道,“月儿,你能嫁给澜儿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要是澜儿有哪里惹得你生气了,欺负你了,你尽管过来跟娘说,娘替你教训他。” “我儿媳妇又漂亮又知书达理,还懂得厉害的医术,绝对是整个县城最漂亮的姑娘,我的澜儿是娶到宝贝了。” 沈之月被夸得红了脸,不过还是强忍着镇定,“娘,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好,你别再夸我了,我会骄傲的。” 容雨晨自信又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当然是最漂亮最能干的,你都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羡慕澜儿,羡慕我。月儿,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女主人,以后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打点了。澜儿,这几天你把名下的铺子和田地的房契地契拿出来,交给月儿来管理。” 沈之月立刻拒绝,“娘,这样可不行,我哪里会管账啊,还是现在怎么样,就按照怎么样来吧。” 郑澜也不干了,直接跳了出来,“我觉得月儿说得对,她身体才稍微好一点,哪里能费心费力呢,娘你可别把她累坏了。反正我们家的铺子田地都有专人打理,进项和人情往来那些,还是交给娘来做吧。我的零花钱都交给月儿拿着,她如果还需要钱,我再跟娘要。” 容雨晨有些遗憾,“那好吧,不过以后家里的事情都由月儿做主,我只管享福就行了。澜儿,好好疼爱月儿,不能惹月儿生气,媳妇是用来疼的,记住了吗?” 郑澜满含深情地看向妻子,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我当然会对月儿好的,娘你就放心吧。” 容雨晨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我也不是那种厉害的婆婆,在我这里也没有太多的规矩,也不用你们每天来给我请安,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会叫丫鬟去喊你们的。平常你们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吃饭,也不用来陪我,不过逢年过节这些,还是要一家团聚的。” 沈之月真的没想到她的婆婆竟然开明到这种程度,感动极了,连连将她的话给应了下来,“我会记住娘的教导的。” 第一百二十章考中秀才,太能撩了 “对了,你要是想回娘家了,你只管回去,或者是郑澜有空的时候陪着你回去,都不用特意来知会我。我不会插手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总之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了。” 容雨晨看着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很是般配的两人,将她最真诚的祝福说了出来。 她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贫穷,也得到过很多的财产,经历过婆媳大战,到最后走到和离这一步,早就看开了,人生在世,要是能尽量顺着自己的心意活着,那才是最快乐的事情。 郑澜是个通透的,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她没有必要横加干涉,做个恶婆婆,平白惹得儿子儿媳妇不痛快。 她啊,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在儿子儿媳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就上前去帮一把,这就足够了。 “娘,谢谢你给我足够的自由,能嫁给郑澜这么好的夫君,能有娘这么通情达理的婆婆,是我的福气。”沈之月她是彻底地被感动了,抱住了容雨晨,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容雨晨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又宠溺地说道,“好了,别哭,嫁人是喜事,应该高兴才对。月儿,娘也希望你多爱澜儿一些,他的一颗心都落在你身上了,哪怕让他把心挖出来给你,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沈之月感动地说道,“我明白的,我也会对夫君很好的。” 从容雨晨这里离开,郑澜陪着她在花园里散步,笑得有些得意,“现在你相信了吧,我娘她是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你不是做很过分的事情,她都不会发脾气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月儿你那么聪明通透,你又怎么会惹娘生气呢。” 沈之月心里反而有了负担,婆婆和丈夫都这么好,她现在还是没有办法真心实意地接受郑澜,她害怕亏欠他们的太多了,以后还都还不起。 郑澜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搂着她的肩膀,关切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月儿,你是想你娘和弟弟妹妹了吗?你要是想,那我们等会就回去看他们,反正也很近,走几步路就能到家了。” “等回门的时候再去吧。我只是想着,我要怎么样才能回报你,怎样才能让你过得更开心。” 郑澜将她搂得更紧,“你又在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妻子,我爱你,对你好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我不需要你回报我,你只管坦然地接受我对你的好,让我疼你爱你就足够了。” 沈之月犹豫了一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她心里有些乱,最终还是说道,“好。” 婚后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要好过很多,不管是容雨晨还是郑澜,都给了她足够多的自由和尊重,府里的丫鬟婆子家丁也都被敲打过一番了,对她这个少夫人都是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的轻慢倦怠。 回门的时候,郑澜准备了丰厚的礼物,亲自陪同妻子回家去,给了岳母,几个舅子和小姨子都准备了他们喜欢的礼物,得到了所有人的交口称赞。 刘彩萍看她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好,不由得放心下来。 “月儿,看到姑爷那么疼爱你,娘就放心了。我们家的买卖有姑爷照应着,生意比之前更好了,这些都是你带来的福气。你对姑爷也不能恃宠而骄,那么任性,要专心致志地照顾他,哄着他开心,夫妻之间要有感情,要相互理解才能走得长远。” 沈之月自然不会跟娘说她嫁给郑澜以后,两人至今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故作娇羞地说道,“娘,我会对他好的,你就放心吧。对了,现在手头有钱了,把之平和之杰送到书院去念书吧,让他们也走读书的路子。” 刘彩萍答应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过几天让你哥带之平和之杰去书院问一下情况,你弟弟年纪也不算小了,不能再耽误了。对了,也不知道姑爷考试的结果出来了没有,能不能考得上秀才。” 要考上,她女儿就不会再被那些人酸溜溜地说是为了银子才嫁给郑澜的了。 “应该快了吧,那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情,得看他自己。不过郑澜说他能考得上,但愿吧。”沈之月提到郑澜,心情都变得愉悦了起来。 “我女儿是个旺夫的,姑爷娶了你,以后不管考什么都能中榜,而且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好,长命百岁,让那些人嫉妒眼红死,又没有办法。她们以前不愿意嫁,还要编排说姑爷是瘟神煞星,你们争气些,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气死他们!” 刘彩萍这段时间可没少被来店里买东西的客人阴阳怪气地挤兑,说她女儿为了钱饥不择食了,连个瘟神短命鬼都愿意嫁。 那些七嘴八舌的女人太可恶了,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内情,还要乱说。 沈之月看到娘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劝道,“那些人就是嫉妒眼红,娘你可不要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她们过得不如意才想要在嘴上讨到一点好处而已。郑澜他以后肯定会有很好的前程的,你把心放进肚子里,以后之平和之良还要郑澜帮衬两把呢。” 刘彩萍这才满意了,她这辈子已经这样了,她现在只想让儿子过得有出息,女儿嫁得好,有个好归宿,其他的事情对她来说不重要了。 沈之月在娘家待了半天,就和郑澜一起走路回家了。 “对了夫君,也不知道科考快放榜了没有,你能不能靠得上秀才扬眉吐气一把,让娘和我脸上有光。”沈之月看着自家男人,笑眯眯地说道。 郑澜眼睛里带上了笑意,眷恋不已地握着她的手,“放心好了,我肯定能考中,不过就是秀才而已,哪有那么难的。” “这些年我身体不好,除了采药,大多数时间闲着无聊,就靠着念书写文章打发时光。直到后来遇见了你,我觉得单调乏味的人生多了动人的色彩。月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说过要送给你最好的一切,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你。” “权力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武器,能够带给你最好的安全感。” 他现在心里有很强烈的愿望,只想要不顾一切地往上爬,为的是将她一直留在身边。 沈之月心里有些甜蜜喜悦,她声音都变得温柔了一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结果。你说以前那些想嫁给你,又害怕你是个短命鬼的女人,要是知道你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要是再考中秀才,会不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去撞墙啊?” 郑澜傲娇地说道,“那我也不是她们能觊觎的,整个县城的姑娘,都没有比得上你的,我唯一爱的只有你,也只想娶你。就算是现在参加科考,想走仕途,我也是为了你。” 那些女人配吗?只有他的妻子,才是那耀眼的明珠,替他照亮前方的路,让他有往上爬的动力。 “不出意外,应该是这几天就能出结果了,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月儿,我说过以后想给你最好的,想带你游览大好河山,看遍所有的美景,给你世间最好的珍宝,我一定要做到。” 郑澜自信满满,他心里也有一种很强烈的念头,就是他以后一定能够登上权力的巅峰,更好的护住沈之月,不会让任何人把她从他的身边夺走。 沈之月轻笑了起来,竟然相信了他的话,“好啊,那我等着看,我也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你以后想去京城住吗?”郑澜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以后可能会待在京城很长的一段时间,或许就连他父母都是京城的。 他之前和娘去探望那位前辈的时候,雅间里的摆设,很多都是京城那边的东西。 既然那位前辈把他抱给娘样,那就很有可能他其实也是京城的人。 沈之月很平淡地说道,“我在哪里住都行,你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既然我已经嫁给你了,就不会想着再离开你。当然这还有个前提,我还是你妻子的时候,如果你以后爱上了别的女人,想要我腾出正妻的位置,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 谁让她嫁给郑澜的目的不单纯呢,万一伤透了他的心,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永远都不会有那天,我认定了你,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月儿,以后你也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来气我了,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不想你有这种离开我的想法,我也会陪着你直到终老的。”郑澜语气严厉,他光是想到她会离开他,心里就难受得要发狂,不敢想象,要是真的发生,他估计都活不成了。 沈之月点了点头,“那我就一直陪着你啊,嫁给你的日子过得也很舒服,我也很喜欢你。” 郑澜在她的脸上迅速地亲了一下又移开了,傲娇不已,“这话我才爱听嘛。” 又过了三天的时间,科考果然放榜了,得到消息的容雨晨立刻带着丫鬟去看榜了,在第一排就看到了儿子的名字,她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 “澜儿中榜了,还是第一名呢,真是太好了,我儿子真厉害。”容雨晨喜上眉梢地跟着身旁的丫鬟说道,也不肯做过多的停留,一路狂奔着回家去了。 围观的人也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排在榜上第一名的依然是那位霉运缠身,时不时就遇到危险差点死掉的郑员外的儿子。 人群里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不是说郑澜是瘟神煞星吗,他根本不可能遇到任何的好事,这都考上秀才了,还是第一名,也太厉害了吧。” 另外有人也发出疑问,“就是郑澜啊,那个有钱的公子哥。我这才想起来,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走霉运了,整个人气质也变得很和善,脸色也好看了很多呢。他是不是时来运转了” “对啊,上次有个算命的经过,看到他也没再说他是短命鬼了啊,难不成他娶了妻,运气都开始变好了。” “可不是嘛,看他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倒霉了,人家都考上秀才了。还是那位沈姑娘有眼光,敢嫁给郑澜,这下都成秀才夫人了。” 其他家里有女儿,又羡慕郑澜家有钱的男人后悔得捶胸顿足,他们之前怎么就不敢赌一把,让女儿嫁给郑澜呢,这下好了,要高攀不起了。 一时之间,郑澜考中了状元的事情在整个县城里传遍了。 容雨晨一路笑着跑回了家,也顾不得优雅的形象,激动地大声喊道,“澜儿,你考中秀才了,你真的考中了,快点出来啊。” 沈之月一个激灵,立刻用手指头戳了戳郑澜,“真的放榜了,你考中秀才了。” “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吗,是考中秀才又不是考中状元,你那么高兴做什么?”郑澜满脸骄傲,眸子里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考中秀才不过是开始而已,后面的路会更加难。”不过他也绝对不会退缩和认输。 他拉着妻子朝着门外走去,“娘,我知道了,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容雨晨合不拢嘴,“我儿子果然厉害,还考了第一名,这下让你爹和你奶奶睁大眼睛看清楚,你才不是什么瘟神,什么煞星,厉害着呢。” 还是主子有眼光,他说澜儿以后绝对能走仕途,能出人头地,现在她儿子开始耀眼了。 “澜儿,月儿,今晚上我们全家人在一块吃顿饭,替你祝贺。接下来还要再接再厉,争取秋闱的时候考中举人,再到明年春天再去京城考个进士。娘明天就去寺庙里烧香祈福,求佛祖保佑你金榜题名,到时候走仕途平步青云,气死老宅那边的人。” 容雨晨这下终于扬眉吐气了,老妖婆不是说她儿子晦气吗,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会努力的。不过有件事情我想跟娘商量一下,县城里的书院远没有省城的书院好,我想带着月儿去省城,找个好的书院念书,也好为秋天的考试做准备。你觉得呢?” 郑澜征求容雨晨的意见,“不过我放心不下娘,要是娘能跟我们一块去那就更好了,也有个照应。” “那就不必了吧,我在县城待得好好的,冷不防搬到省城去,人生地不熟的,做什么事情都不习惯,反而过得不开心。再说了,月儿她娘亲和弟弟妹妹都在这里呢,你们去了省城,她还怎么照顾娘家?” 容雨晨有些担心,她背后有主子撑腰,自己住顶多就是寂寞了些,可是刘彩萍那种温柔懦弱的性子,又要怎么办呢? “月儿,这件事情你跟你娘商量过吗?她会不会很为难?” 郑澜前两天跟沈之月提过这件事情的,她犹豫了一下,如实地回答道,“省城肯定比县城好,我其实是想等到安定下来以后,也带着我娘去那边住一段时间,让她散散心,但是我没跟她商量过,也不知道她愿不愿小住一段时间。” “现在家里的早点铺子请了人,我娘她其实也不太忙。” 不过距离秋天也不过是四个月的时间了,若是郑澜秋闱考中了,又要去京城了,她也不知道能在省城待多久,又觉得全家人都去不太好。 “你们夫妻俩去省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能认识些厉害的夫子,说不定能替你举荐,让你以后去京城也有个投靠的人。不过,你们再商量一下怎么安排月儿娘家的事情,她弟弟妹妹都还小,哥哥在衙门里当捕快也挺忙的,家里的生意还不知道能不能忙得过来。” 郑澜和沈之月答应了下来。 容雨晨心情很好地让厨房的丫鬟婆子准备精致的饭菜去了,她挑选的都是儿子和儿媳妇爱吃的菜。 回到房间以后,沈之月犹豫地对郑澜说道,“不然你自己去省城念书,我就在家里陪着娘,顺便也能照顾我家的铺子,我娘不至于手忙脚乱。反正我去了省城也帮不上你的忙,可能还会惹得你分心。” 郑澜一下子就不乐意了,“那怎么行,我不要跟你分开,那么漫长的几个月呢,你让我怎么办?你不陪着我,我怎么能安心念书。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你哥应该能照顾好家里的,实在不行给他找个能干的妻子,反正你哥年纪也不小了,能成家了。” 他那么爱她,怎么舍得让她离开他那么长时间,哪怕是一刻都舍不得分开。 沈之月头疼得厉害,“那你说怎么办吧?我娘她能应付得了那些场面吗?还有之平,之良和之兰都那么小,没有人照看着怎么行?夫君,我不是不愿意陪着你去省城,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郑澜略带幽怨地对她说道,“那你的意思是娘家比丈夫还重要吗?我也离不开你啊。那这样,我找人来暗中看着你家的铺子,不让人来闹事,这样总行了吧?总之,你不需要跟我在一块,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不想那么漫长的时间见不到你,我会想你想得发疯的。” 他只能拜托前辈拨出两个人来照看妻子家的铺子了。 “这样,明天我们回你家,和你娘商量一下,反正我们去省城也就四个月的时间,等考完了也就回来了,总之你要一直陪着我。我也害怕我们离开得太远了,你再犯心疾了怎么办,那谁来照顾你。” 郑澜的最后一句话,把沈之月说动了,她终于妥协了,“那好吧,事情就按照你说的办,我会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再跟你一块去省城的。” 看到妻子顺着他的心意了,郑澜这才满意地将她抱住,“月儿,谢谢你。” “谁让我是你的妻子呢,总要一直陪着你啊。再说了,你婚后给了我想要的自由,给了我最舒心自在的日子,我过得很快乐。就连娘,对我也是真心疼爱,从来不为难我,能嫁给你我觉得很幸福。” 第二天郑澜就带着沈之月回娘家了,她将要去省城的事情告诉了刘彩萍。 刘彩萍一瞬间脸惨白,眼睛里有泪水在涌动着,不舍直接就写在了脸上了,“那你们岂不是要离开这里将近半年?非要去省城吗?” “夫君他要参加秋闱,去省城念书,想办法认识厉害的老师和同窗,对他的以后很有帮助,这次我们必须要去的。不过娘你也不用担心,我和夫君不会不管家里的买卖的,我们请了两个专门的人来照顾店里,不让别人闹事,也顺便保护你们,绝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和委屈的。” 沈之月两头为难,她其实不想离开娘亲和弟弟妹妹,但有件事情郑澜说得挺对,她也不能一直顾着娘家,而不管她自己的小家,不能寒了丈夫的心。 刘彩萍心里仍然难过得跟针扎一样,她不想让女儿离开得那么远,但是女儿女婿很显然已经决定了,估计不管她怎么劝说都不会留下来了。 她也明白自己不能那么自私,女婿要是考中了举人,女儿也跟着沾光,说不定以后她两个年幼的儿子也能有人支持。 沈之月当然知道娘心里在想什么,她笑得温柔又带着点撒娇,开启了洗脑模式。 “娘,就是短短四个月的时间而已啦,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你想啊,要是郑澜先认识了厉害的老师和家世很厉害的同窗,再考中举人,他以后的仕途不是能走得更顺一些。” “再说了,之平和之良过三年也是要参加科考的,到时候有姐夫照应,不比没有门路没有后台的强得多吗?几个月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以后换来弟弟的大好前程,很值得了呢。夫君他绝对能考中,那天我去白龙寺还替他求了一支上上签呢,解了签人家说他以后会做很厉害的大官。” 沈之月为了让刘彩萍答应,索性说起谎来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让旁边的郑澜忍笑忍得肚子疼。 “娘,你也想弟弟们都有好的前程,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对吧?我们去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光是想想我都害怕,我都不敢相信竟然熬过来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多了些泪水。 刘彩萍身体颤抖了一下,也不想再回到那种时候了,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月儿,那你就陪着姑爷一块去省城吧,一定要照顾好姑爷的饮食起居,娘在这里预祝你们能考个好的结果。” 郑澜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妻子果然厉害,一下子就说到了要害之处,就连软弱的离不开妻子的岳母也被打动了。 “娘你请放心,我请来的人绝对忠心,会照看好生意买卖的,你现在的生活丝毫不会改变。”他没有一丝敷衍,认真地保证道。 刘彩萍心里很没底,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真的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你们去省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郑澜办事效率很快,下午就从那位神秘前辈那里讨要了两个很精明厉害的姑娘过来,还会武功,既能替刘彩萍照看生意,还能保护她。 解决了难题,妻子还能陪着他一起去省城,郑澜的心情舒畅了很多,“月儿,我们明天去置办点东西,争取后天的时候出发,不要耽误太长时间。我娘会有人保护她,你娘的生意也有人照看了,没有后顾之忧了,这下你可别再犹豫了。” 沈之月略微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一直陪着你。我们带温瞳和温厉,再带两个丫鬟过去就好了,如果人手不够,就在那边买两个丫鬟做家务,或者是我做也行,反正我以前在家里也都都是要干活的。” “那怎么行,你以前过那些苦日子,我恨不得参与到过去,替你分担,我只恨认识你太晚了。”郑澜心疼不已,她脸那么漂亮,手上却长了老茧,可想而知她以前有多么难熬。 沈之月却毫不在意,“我并不觉得痛苦难受,年轻的时候吃点苦不算什么,总好过老的时候再遭遇磨难,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第二天郑澜带着妻子去集市的时候,发现那些人热情了很多,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笑容满面地上来跟郑澜打招呼,嘴里说着恭维的话。 沈之月听着郑澜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文曲星下凡,浑身都是贵气,有钱又平易近人的那些话,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还有不好热情的掌柜老板,要送给郑澜茶叶糕点零食,只求郑澜给他们店里提字,不过却被郑澜微笑着一一拒绝了。 沈之月拉了拉郑澜的衣袖,小声地说道,“他们也太夸张了,中了秀才就这么受到追捧,你没看那些人眼神有多狂热,我看了都觉得可怕。” 她总算知道曾经学过的那篇《范进中举》里面写的内容到底有多真实了。 郑澜得意地看了妻子一眼,“当然,整个县城就出了十个秀才,我还是第一名,他们能不疯狂嘛。这里本来就是个小县城,念书的人又不多,能考中的不多,当然受追捧了。” 沈之月笑盈盈地说道,“那我要把你当成一尊大佛供起来,你可是我们的宝贝,等你以后考中举人了,要是再考中进士,说不定就成了落霞县的传说了。” 郑澜宠溺地靠近她的耳边,”你不用把我当成大佛,你才是我的宝贝,是我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沈之月白皙的脸染上了一抹红晕,这人怎么又说起情话来了,太能撩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爱慕者出现 两人置办了不少物品,正打算回去的时候,迎面走来的人,让郑澜和沈之月同时蹙起了眉头,很想要当做看不见一般,直接离开。 郑勇先见到儿子和儿媳妇的时候,眼睛里迸射出激动的光彩来,一路小跑来到他们的面前,“澜儿,你考中秀才了,爹真的替你感到高兴。今晚上你和你媳妇回来家里吃饭吧,我让人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替你祝贺一下。” 对于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爹,又算计过他好几回的人,郑澜是一点都不想客气,语气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我娘她会准备晚饭的,再说了,我也不放心月儿去老宅那边,爹你就不用白忙活了,跟奶奶,还有那些庶弟庶妹们一块吃饭就行了,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他是一点都不想看到郑老夫人,那个老妖婆除了想从他这里抢走财产,就只会算计陷害他和月儿,他又不是没有脑子,能不去老宅那边,才不会去呢。 郑勇先满脸痛苦和愧疚,“澜儿,你心里还那么恨爹吗?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会再做错惹你厌恶的事情了,你就不能原谅爹一次,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父子啊,闹得那么难看,对你来说也不好,就不能重修旧好吗?” “我没有恨你,不过既然你和我娘和离了,我选择跟我娘生活,还是不要过多地去打扰你和奶奶的生活,再说了,闹出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以后,我也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惹不起我总算能躲得起吧。” 郑澜很平静地说道,“我只希望爹能够认清楚事实,不要再惦记不属于你的东西,不然惹怒了那位前辈,恐怕你连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保不住。” “澜儿,爹只希望以后你要是走仕途了,享受了高官厚禄,不要忘记爹,也不要忘记你的弟弟,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父子一场,不要闹得像仇人一样。以前有些事情是爹做错了,我会改,而且你永远都是爹最疼爱最看重的儿子,郑家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打开。” 郑勇先还是把他的目的说了出来,“爹在这里预祝你考中举人,考中进士,光宗耀祖,以后拉郑麟和郑琦一把,让我们郑家也能比现在更好,挤进贵族之家。” 郑澜眼底覆盖上了一层凛冽的寒霜,他就说便宜爹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心,原来是看到他考中秀才,或者是猜到他真正的身世不同寻常了,算计控制他不成了,转而打起了亲情牌来了,果然还是只想着利用他。 他平静地说道,“秀才和进士之间差了好多呢,等真的考中进士了爹再来跟我说这些话吧。不过还是谢谢爹的好意,我也希望能够考中。” “对了,你奶奶说送几个漂亮能干的丫鬟到你的身边伺候,你和儿媳妇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她实在不放心。”郑勇先想到娘交代给他的任务,头疼得不行。 郑澜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我不需要漂亮能干的丫鬟,只要有月儿那就足够了,让奶奶不要操心了。我和月儿还需要置办些东西,爹你要是还有事情就自己去忙吧。” 他害怕再待下去忍不住将面前的男人狠狠地揍一顿。 “月儿,我们走。”郑澜拉着妻子的手,直接从郑勇先的面前走过,直接就钻进了马车里回家了。” 年轻俊逸的男人脸色阴沉乌青,“他还不死心,还想着从我这边下手算计财产和权力,要不是顾念着我娘,我连一个正眼都不想看他。这些年他拿了那么多的银子,却想要我的性命,卑鄙无耻至极。” “算了,不要理会他就好了啊。再说了他要是不听话,会有人收拾他的,犯不着你出手,对你爹和你奶奶只要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就好了,你是跟着娘过日子,又不是跟他们,别生气了,不值得。”沈之月安慰道。 郑澜握住她的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我是心疼你受到的伤害,不想他们来打扰我们的生活,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是来伺候我的吗?” “明天我们不是离开这里去省城了吗?他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的。”沈之月都没有郑澜那么生气,温柔细语地安慰道,总算是让郑澜心底的怒气消散了。 置办好了物品,第二天郑澜带着沈之月回了一趟娘家,和亲人告别以后,直接坐了马车去了省城,是一个叫做漫城的地方。 让沈之月意外的是,他们中途在客栈休息的时候,竟然遇见了林凌霄和林晓慧兄妹,还有董瑾之和董雨晴,他们也是去漫城的云霄书院念书的。 接下来就是一路同行的,倒是热闹了很多。 从落霞县到漫城大约有八百里的路程,他们一路上停停歇歇,足足花了七天的时间才到达。 郑澜和林凌霄,董瑾之三人先去书院报道,沈之月和林晓慧,董雨晴这是在客栈里住了下来。 董雨晴之前还担心沈之月会跟她抢赵明珞,转眼看到她很快就嫁给了郑澜,她心里的担忧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对沈之月比之前还要热情。 趁着空闲的时候,她跑到了沈之月的房间里,跟她漫无目的地聊了起来,“月儿姐姐,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嫁给了郑澜,而且你们夫妻俩的感情看起来真的很好,着实让人羡慕。” 沈之月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董雨晴解释她嫁人的真实原因,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有嫁给郑澜的那一天,一切都是天意吧。”不嫁人她就要死,说到底她还是害怕死,才会选择嫁人,不过婚后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倒是也没有那么可怕。 董雨晴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犹豫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问她,“对了,明珞哥哥这段时间给你写过信吗?你是他的表妹,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沈之月瞬间就明白了这位姑娘的意思,原来董雨晴对赵明珞依然没有死心,还爱着那个年轻俊逸的男人呢。 “赵公子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应该不会给我写信的。再说了,我不想和京城那边的人事有过多的牵扯,我不想惹麻烦,所以我也没有和他通信。” 她的话,让董雨晴饱含着希望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整个人都快要哭出来,“月儿姐姐,不然你写信给明珞哥哥,问他这段时间的情况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他,也很爱他,我害怕他会娶了别人。” 沈之月满脸无奈,“董小姐,我已经嫁人了,再给别的男人写信好像不太好吧。等到秋闱考试以后,你哥还要去京城的,你到时候跟着去不就好了吗?到时候你就能见到赵公子。” 董雨晴眼眶红了,她忍不住哽咽着说道,“但是明珞哥哥他不喜欢我,我给他写信他不回,哪怕到了京城,他也不愿意见我的。我真的很喜欢他,很想要跟他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呢?” 沈之月腹诽道,既然你知道人家不喜欢你,干嘛还要缠上去,强扭的瓜不甜啊,感情的事情更不能勉强。 不过这些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而是语重心长地劝道,“董小姐,你的脸治好了,容貌那么漂亮,家世又那么好,何必非要揪着赵公子不放呢。京城里肯定有很多的贵公子爱慕你的,你再选个你喜欢的,就不用这么伤心难过了。” 董雨晴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但我不喜欢别人,我就是想嫁给明珞哥哥。” 沈之月语塞,行吧,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她也不好再劝了,“那我祝你早日达成所愿,幸福美满。” “你知道明珞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吗?月儿姐姐,你是她的表妹,他又那么疼爱你,肯定知道他喜欢姑娘家什么对吧?”董雨晴拽着她的手腕,满脸急切地问道。 沈之月为难地说道,“他说我表哥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我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呢,我和他也不过是有着几面之缘,我怎么会清楚呢。董小姐你也太为难我了。” 她和京城的那些贵族之间隔着不可跨越的鸿沟,她怎么就知道了。 董雨晴从她这里问不到有用的消息,满脸失望地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郑澜回来了。 “怎么样,顺利地安顿下来了吗?你有找到老师了没有?”沈之月满脸关切地问道。 “前辈给我推荐了云霄书院的杜清衡老师,才学很厉害,还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后来新帝登基以后不被重用,再加上身体不太好,就回来家乡做了个夫子。由他的指点和教诲,我想应该会很有进步的,你不用担心。” 郑澜温柔地看着她,声音很轻,还带着笑意,”你放心好了,我以前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以后的路会走得很顺的。再说了,你是个旺夫的女人,有你在我身边,我肯定能够平步青云的。” 沈之月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你啊,嘴怎么变得那么甜,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明明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很冷淡,对什么都很不关心很不在乎的样子。” “那时候命都悬在脖子上,谁知道哪天就死了,当然对什么都不提不起兴趣来,我现在恢复健康了,当然也对生活多了些期待啊,再说了,我还想跟你长相厮守呢,想让你在我身边也能过得很开心。” 郑澜很想陪她一辈子,想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自然是拼了命的努力。 沈之月心跳漏掉了半拍,有丝丝缕缕的甜蜜涌上心头,这一刻有什么情愫在她的心里变得不一样了,让她也对未来的生活有了些许期待来。 她脸很热,那种不受她控制的感情让她有些慌乱,她不得不先办法转移开了话题,“对了,那我们接下来要住在哪里?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里吧,挺不方便的。” 郑澜温柔又耐心地对她说道,“之前我就已经让温瞳和温厉准备好了房子,等过两天丫鬟打扫好了以后,我们就能住进去了,再耐心地在这里住两天,好不好?” “那我待着挺闷的,不然我在这里开一家医馆,你觉得怎么样?” 她小心翼翼地跟郑澜提出了她的建议,开医馆能够让她打发时间,不至于每天都闷在家里胡思乱想,又不会像做胭脂水粉和做熟食一样耗费太多的时间。 郑澜拥着妻子,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当然好啊,只要你开心,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反正我们手里也有银子,不着急。” 沈之月在郑澜这里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和自由,她感动得眼睛里冒出了阵阵的雾气来,“谢谢你,让我在婚后过得舒心自在,嫁给你我过得很幸福。” “说什么话,你是我最爱的妻子,我自然是要顺着你的心意啊。以后我每天都要在云霄书院念书,你闷在家里也挺烦的,开个医馆让你治病救人,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我还心疼你跟我跑得那么远,你想你娘和弟弟妹妹了怎么办,能够让你过得开心,我何乐而不为呢。” 温瞳和温厉的办事效率很快,没过几天他们就住进了一座清幽雅致,栽种着很多花木的院子里,还有专门的丫鬟婆子负责做饭和洒扫。 医馆也在十天以后开好了,沈之月白天就在医馆里给病人看病,郑澜在云霄书院里念书,晚上的时候他们一块回家,日子过得倒是也平静。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漫城里还有遇见苏凛尚的一天,还是在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清晨。 几个穿着绛红色衣服的侍卫将满身是血,身上挨了好几刀,陷入了深度昏迷的苏凛尚抬到了她的医馆里来,直接把锋利的长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来,“一定要治好他,不然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沈之月被冰冷的刀刃抵着脖子,她心里又开始变得不痛快了,很冷静地迎视着威胁她的侍卫,“你要是不想你们的主子有性命危险,最好别威胁我,不然我手一抖,脑子一乱,用错药了,本来能救活的人反而被治死了,我活不了,你们也活不了了。” 她不卑不亢,侍卫终于将长剑给收了回来,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恨不得在她的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为止。 沈之月就当做没看到,动作熟练地让人去烧热水,她动作干净利落地清理伤口,解毒上药,施针熬药,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血水都端出去了好几盆,总算是把苏凛尚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她将熬好的药拿了过来,递给了侍卫,“喂你们大人服药吧,他没有性命危险了,不过受的伤太严重了,暂时不能移动,省得伤口裂开,再流血过多就真的死了。” 侍卫端着药,小心翼翼地喂着主子,沈之月已经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了,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雨帘发呆。 她的心情在看到苏凛尚的那一刻差到极点,又想到了她之所以心痛发作,魂魄和身体不契合,全都是拜那个阴险狡诈的,笑面虎一样的男人所赐,就控制不住想要打爆那个男人的头,却又没有那个能力。 这场大雨持续了两个时辰,直到午后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而那个重伤昏迷的男人意志力竟然那么强大,沈之月以为他会在傍晚或者是明天才能醒过来的,却在雨快要停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侍卫欣喜不已的声音响了起来,“主子,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大夫,你过来检查一下,主子醒过来了。” 沈之月在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和苏凛尚的碰面是避免不了的,索性也就不躲了,朝着床边走了过去,很平静地,就像是对路人说话一样,“我来给你把脉,看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苏凛尚眼神震惊不已,流露出强烈的不可置信的神情来,下一刻攥住了她的手腕紧紧的,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剧烈的疼痛感从她的手腕上传了过来,沈之月忍不住痛呼出声,“很疼啊,你快放开我啊。”这男人是个疯子吗。。 苏凛尚脸色苍白如纸,短暂的震惊过后,眸子里是一片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思念,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沈之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落霞县吗?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意外了。” 天知道他究竟有多开心,分离的这几个月,他对她的思念就没有停止过。 沈之月蹙着眉说道,“苏公子,麻烦你先松开手行吗,我手腕都快要被你掐出血来了,疼得很。”她也很意外在漫城里遇见这个瘟神好吗,毕竟之前那些不痛快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呢。 站在旁边的侍卫都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家主子竟然和医馆的大夫认识,而且主子好像很喜欢这位女大夫的样子,眉眼的温柔和喜悦怎么都掩饰不住,温柔得让人不敢相信是那位性子一向冷淡的贵公子。 苏凛尚听到她的埋怨,眼睛里立刻多了一抹心疼,松开看对她的禁锢,笑意却没有消失过,“我只是太意外在这里碰见你了,一时之间忘乎所以了。沈之月,你又救了我一次,你看我们之间是不是很有缘分啊。” 他一直想着她,还想着等在漫城的事情办好以后,再去落霞县看看她,没想到她竟然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种惊喜不管他怎么压都压不住。 沈之月心说缘分你个大头鬼啊,我才不想和你有缘呢,上次被你害得我差点死了,我恨不得离你远远的,瘟神她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她还没说话,苏凛尚眼神陡的变得锐利了起来,直勾勾地瞪着她,有怒气涌了上来,“沈之月,你嫁人了?才短短的几个月不见,你就给我嫁人了?”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势,陡的坐了起来,再次攥紧她的手腕,心里有熊熊的怒火涌了上来,嫉妒和恨意在她的心底蔓延开,让他狂躁得想要杀人,“谁允许你嫁人了?你嫁给谁了,我去杀了那个男人!” 沈之月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你干嘛总是掐我的手,疼死了,你快点松开手啊,你这个疯子,我欠了你的吗?” 她究竟有多倒霉,竟然跟这样的男人有牵扯,太恐怖了。 苏凛尚不管那些侍卫强烈的八卦之心,盯着她梳成妇人的发髻,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嫁给谁了?我之前不是说让你别嫁人的吗,难道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吗?” 沈之月的脾气也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她丝毫不害怕地瞪回去,“你是我什么人,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情?我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为什么不能嫁人,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苏公子竟然管得那么宽呢。” “看苏公子的力气那么大,整个人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也没有必要在我的医馆里躺着了,还是让你的人送你离开吧。”她才不想跟疯子有过多的牵扯,别到时候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凛尚眼睛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他心痛如刀割,盛怒之下恨不得将沈之月给掐死。 “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之前我和你分别的时候对你说的那番话你都忘了?沈之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虚伪的女人呢,你说不想嫁人,不想看人脸色,转身就嫁给了别人,你把我骗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沈之月用力地去掰男人的手指,然而男人的力气那么大,不管她怎么折腾都掰不开,到最后她都着急了,口不择言地说道,“我之所以会嫁人还不是拜你所赐,苏凛尚,你怎么有脸质问我这样的话的?我差点死在你的手上,我还不能想办法让自己活下来吗?” 她说着,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恨意,伴随着薄薄的雾气涌了上来,快要哭的样子让苏凛尚都愣住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害你呢,回到京城的这段时间我都在想着你。”苏凛尚松开了手,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沈之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拿了我的生辰八字给那些道士或者高僧算过了是吧?你知不知道,你那一算差点要了我的命,害得我心疾发作,差点到阎王那里去报道。苏凛尚,我不知道你让那些高人对我做了什么,但我差点死了是真的。” “我没有拿你的八字去害你,而是道长说你的八字有些诡异,像是死人的生辰八字又透着生机。道长算了很久就猜不透你命中的玄机。”苏凛尚低声跟她解释道,脸上也多了一抹懊恼和心疼。 “我不知道算你的生辰八字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危险,早知道我就不算了,你别怪我。再说了,是你说你没喝孟婆汤的嘛,我总要弄清楚这件事情才行啊。” 苏凛尚是个很聪明的男人,他脑子转得也很快,听到沈之月控诉他的这番话以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她嫁人的缘由,心情没有那么难受了。 “所以你去找个能人异士帮你化解,人家要你嫁人才能化解劫难是吗?” 若是以前,苏凛尚绝对不会相信这荒谬的说法,然而他让人看过沈之月的生辰八字以后,不得不相信。 沈之月不想跟他讨论她的事情,“看到你恢复得比我想象的好,让你的侍卫把你带回去吧,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性命危险的。” 苏凛尚心痛如刀割,他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低声地跟她道歉,“我真的不知道会给你带来性命危险,你别生气。那你现在心疾还会发作吗?” 他凝视着她依然精致漂亮的脸,她身上依然是那种淡淡的草药的香味,伴随着清新干净的味道,就像是几个月前他闻到的一样,并没有在嫁人以后就发生改变。 “沈之月,你嫁给那个人应该还没有夫妻之实吧,你身上的幽香还像以前一样,没有变化。”她的眉眼也没有妩媚的风情,分明还是清白之身。 这么直白的话语,让沈之月气得脸都红了,她都想要将一块抹布塞到苏凛尚的嘴里,“我们这医馆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下一刻让她意外的是,苏凛尚竟然直接从腰间掏出匕首来,动作又快又准地在她的右手臂的衣服上划了一道,雪白的皮肤上,鲜红色的守宫砂赫然映入苏凛尚的眼里,他像个孩子一样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沈之月,幸好你没有让我失望,我太高兴了。” 沈之月捂着被划开的衣服,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你真是疯了!” 她直接跑到后院去,找了一件崭新干净的衣裳换了下来,气得都不想再去前面了。 苏凛尚的那些侍卫看他笑得跟个孩子一样,心里充满了好奇和八卦,忍不住问道,“主子,那我们现在是要回去吗?雨已经停了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你不爱他,跟了我吧 “不着急,反正我受了重伤不易搬动,就在这里待着吧,我还有些话要和沈之月说。”苏凛尚看到沈之月的守宫砂还在,对于她已经嫁人的事情也就不那么耿耿于怀了。 “主子,那位大夫究竟是什么人啊,你对她怎么会……”他们跟随了苏凛尚很多年,没有看到主子对哪个女人那么温柔,那么和声细语过,简直恨不得当成稀世珍宝一样疼爱了。 苏凛尚想到在山洞里度过的那几个夜晚,心里竟然生出了十分的想念,“她自然有我欣赏的地方,你不用懂。” 唯一让他后悔的,就是不应该那她的生辰八字去找人看,弄巧成拙害得她差点丢了性命。 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沈之月再过来,心里不由得着急了,“你带人到后院去催一下,让她快点过来,我还有话要问她呢。” 侍卫正准备带人过去,沈之月自己换好衣服从后院走出来了,因为今天下暴雨,医馆里的小二和掌柜的都没来,就只有她一个人守着。 苏凛尚看到她换了一套浅蓝色的衣裙出来,愈加衬托得她唇红齿白,整个人身上散发一种典雅高贵的气质,眼神都变得温柔了起来,对着她招了招手。 “你嫁的男人是谁,想办法让我和他见一面,你们最好和离了。沈之月,我不想你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不然我害怕我嫉妒得会砍人,你还是跟着我到京城里去。我会让道士作法,不会再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 男人不容置疑的话直接把沈之月气得都忍不住笑了,“苏公子,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干涉我的终身大事?我嫁给谁难不成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好像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吧,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苏凛尚专注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之前对你的心意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怎么能嫁给别的男人呢?我说过,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包括你在乎的家人,我都能给他们想要的一切,你别不识抬举。” 沈之月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扔在他的面前,“不然你杀了我吧,做人太累,我也不想做人了。” 苏凛尚看她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压抑着心底的怒气说道,“我在跟你说认真的,你跟那个男人和离了,再跟我回京城。你的医术那么厉害,待在这里可惜了,回去做我的专属大夫,我不会亏待了你的。” 沈之月很冷静也很干脆地拒绝道,“不可能,还请苏公子别为难我,之前离开落霞县的时候,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今天在这里遇见你也不过是个意外。” 苏凛尚耐着性子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京城里的生活比这里要好上几百倍,有我护着你,谁也伤害不到你半分。沈之月,我爱慕你,那是你的福气,别逼着我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 沈之月将手指摊开,在苏凛尚的面前展示她指尖的老茧,依然笑得不卑不亢,“我这辈子只会靠着双手养活我自己,你再有权有势,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攀附权贵,还请苏公子别让我为难。” “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才会放肆。沈之月,我的耐性有限,别逼着我做出伤害你亲人的事情来,也请你认清楚事实。”苏凛尚再次威胁道。 沈之月心里觉得很累,她直接坐下来,“你这是要强抢民女吗?威逼利诱都出来了,苏公子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人吗,照理说不对啊,京城里漂亮的贵女多得是,想要嫁给你的应该也有很多,你为什么非要纠缠着我呢?” “是没见过乡野村姑觉得新鲜吗?我也不想再跟你说太多废话了,你要是伤害我的家人,能报仇我就报仇,不能报仇我就一杯毒酒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再化作厉鬼跟你索命好了,反正我命贱,也不是你的对手,我认了。” 她是真的豁出去了,在这样皇权至上的时代,她命如草芥,又能怎么办呢。 苏凛尚看她无所畏惧的样子,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对她了,他之前也让人调查过她,深知她这种决然的性子,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然而想到她那不知道来路的丈夫,嫉妒和酸意在他的心底发酵着,“你就那么他,那个男人到底哪里好?” 沈之月声音很轻也很坚定地说道,“他哪里都好,高僧说我只有待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妻子,我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他给了我足够的尊重和自由,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她不关心苏凛尚来漫城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唯一确定的是,绝对不要跟这个男人有过多的牵扯,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真的很危险。 苏凛尚心里就跟被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酸得不行,他脑子转得很快,直接拆穿了沈之月的谎言,“你对那个男人也不过是利用的成分居多,你要是爱他怎么守宫砂还在?沈之月,你真够残忍无情的,我真替你的丈夫感到悲哀。他可能真的很爱你吧,你只是想着保命。” 沈之月还没来得及说话,郑澜熟悉又坚定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我们夫妻俩都满意现在的日子,就不劳这位公子费心了。” 郑澜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温瞳和温厉站在他的身后,他脸上很平静,看不起任何的喜怒。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还没到时间吗?”沈之月提起裙摆跑过去,眼睛里的喜悦怎么都拦不住。 “怕等会还要下雨,我给你送伞过来。娘子,这位公子是?”郑澜压抑着心底的嫉妒,温柔地挽着妻子的手,看向苏凛尚的眼神带着一些挑衅。 “就是以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公子,没想到又在漫城里见到了。”沈之月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想让郑澜掺和其中太多。 苏凛尚认真仔细地打量了郑澜,“这就是你嫁的男人?我觉得也不怎么样啊,长得没我好看,身上也没有我的贵气,你看上他哪里了?” 郑澜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妻子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她愿意嫁给我,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算命的说我们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自然是要在一起的。月儿她身体不好,我自然心疼她,等到她把心疾养好以后,我们的好日子自然在后面。” 年轻俊逸的男人表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他妻子竟然又有爱慕者惦记了,简直让他危机感重重。 “苏公子,我觉得你恢复得比我想象的好,不然你还是让人把你抬回家修养吧,医馆晚上是没有人在这里的。夫君,今天看来没有什么病人了,我们也早点回去吧。”她语气亲昵地对郑澜说道。 苏凛尚被刺痛了眼睛,他忍不住将手指握紧,“好啊,不过我受了很重的伤,一时半会肯定养不好的,还请沈姑娘明天到我府上去给我上药照顾我。” 他对着随从使了个眼色,“给大夫诊金。” 沈之月想要拒绝,苏凛尚直勾勾地瞪着她,“沈姑娘既然是大夫,断然没有救治到一半就不救了的道理吧?就这么说定了。” 随从放了一锭黄金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将苏凛尚给扶到轿子上带回去了。 医馆又恢复了清净,强压在沈之月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被移开了,她如蒙大赦般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风吹过她湿透的后背,让她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 郑澜不掩饰他的不高兴了,“他究竟是谁啊?月儿,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竟然认识从京城来的官员,赵明珞也是,他也是。” 沈之月觉得她都快要倒霉死了,“京城来的贵公子,是赵明珞的死对头,好像还是很受宠的那个苏贵妃的弟弟。之前在落霞县的时候,他逼着我炼丹药的那人。对了,也是他拿了我的生辰八字去作法,害得我被反噬差点死掉的罪魁祸首。” 她还以为送走了瘟神,谁能想到还会在漫城见面,倒霉死了。 “夫君,你等我一下,我到后面把换下来的那套衣服拿过来,我们回家去。”沈之月的心情也很差,想到以后还要和苏凛尚打交道,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难受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郑澜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问道,“他欺负你了?对你图谋不轨?我去杀了那个混蛋,太不要脸了!” 沈之月用像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丈夫,“你看他浑身重伤的样子,能欺负我对我图谋不轨吗?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那你为什么要换衣服?你来的时候也没下雨,不应该被雨淋到啊。”郑澜想到那个男人猛兽一样掠夺的眼神,浑身都不舒服。 沈之月想到苏凛尚放肆的举动就生气,“还不是那混蛋看到我嫁人了,拿着匕首划破了我右胳膊的衣裳检查守宫砂,混蛋的我想打爆他的头,气死我了。” 郑澜心疼不已,看向妻子的目光都带上了些许的泪意,疼痛到近乎窒息的感觉在他的心底蔓延开,他有一次领略到,自己不变得强大起来,就连深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划破皮肤没?”他握紧她的手,声音心疼到颤抖地问道。 “那倒没有,这里被划开了一寸长的口子,苏凛尚的动作很快,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沈之月心里还有气呢。 到了后院她拿过那套破了口子的衣裳,这才跟着郑澜一块坐着马车回家了。 一路上郑澜陷入了沉思之中,车厢里安静得可怕。 沈之月心里都跟着没底了起来,她犹豫了好一会,将头靠在郑澜的肩膀上,轻声地,带着些讨好地说道,“你别再生气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苏凛尚会来我的医馆,谁知道他会发疯。郑澜,我对他没有半分想法,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相信我。” 她才憋屈呢,分明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追求者,扰乱她的生活不说,还对她说那些不要脸的话,气死她了。 郑澜搂着她,过了一会才带着沉重地说道,“我没有怪你,你那么好,那些求亲的男人想把你家的门槛都踏平了,我明白。我只恨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努力些,若是我能早点走仕途,也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越是到这种时候,他越是觉得赵明珞说得很对,没有足够的实力,他对妻子的爱就算是再真诚,也不过很苍白无力。 “你会不会恨我很没用,不能保护你。有眼光的男人那么多,赵明珞是,苏凛尚也是,以后到了京城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发现你的好,月儿,我真的很害怕别人将你从我的身边抢走。” 郑澜心情很压抑很难受,“月儿,我真的很没用,让你陷入这么艰难的境地。” “这不关你的事情,我也没想到苏凛尚会来漫城,那么大的省城,我们竟然真的碰上了,这是我想不到的事情。总之等到我治好了他的伤,我就离他远远的。郑澜,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的,你相信我。” 她认真地跟郑澜保证道。 “但是苏凛尚不一定愿意放过你。月儿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带你来漫城的,不然你们也不会碰见了。苏凛尚看你的目光我很不喜欢,他想要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 沈之月握住他的手,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既然嫁给你,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情,我都不会跟你分开,我也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不会看中别人的权势和财富。” 郑澜将她抱得很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妻子身上那些美好的品质,他当然知道。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担心,别的男人也能看到她的好,人家比他更加强大,更有权有势,稍微动点手段就能够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了你别想那么多,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他也不敢把我逼急了。夫君,我们来漫城是想让你专心致志地念书,替秋闱做准备的,你就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那位苏公子他也不敢把事情闹得很大的,京城多少政敌等着揪出他的错误呢。” 郑澜听了妻子的安慰,心里还是担心,却没有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但愿吧,苏凛尚他来漫城应该也是办事情的,很快就会离开了。” 他话虽然这样说,大脑却飞快地转了起来,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想个对策出来,不让那个男人再缠着他的妻子了。 漫城另外一座院子里,苏凛尚躺在床上,一会笑得柔情似水,一会又面容阴森,喜怒无常,把他属下的那些人吓得魂儿都快要没了。 果然陷入爱情的男人太可怕了,简直就跟魔鬼一样。 “城慕,你说沈之月究竟看上那个男人什么了?那男人看起来病怏怏的,哪里比得上我,为什么沈之月宁愿嫁给那样的男人也不愿意跟我回京城去?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瘦削惨白的男人吗?沈之月这眼神未免也太差了吧。”苏凛尚嫉妒得口不择言。 被他叫到名字的属下硬着头皮说道,“可能沈大夫想要正妻之位吧,她不是说了嘛,嫁人才能保得住她的性命,主子你不是说她的守宫砂还在吗?也就是说,沈大夫对她的夫君应该也没有多少爱意,就只是为了度过劫难而已。” 苏凛尚心里窝着一团火,“她要嫁人怎么不嫁给我呢?沈之月眼神太差了,我真想拿帕子给她擦亮双眼,让她看清楚谁才是珍珠,谁才是鱼目。” 换做城慕的下属在心里说道,主子,你也不能许给她正妻之位啊,那位沈大夫出身不好,不管是贵妃娘娘,还是老爷夫人都不会同意她进门的。 “你给我去查一下,沈之月她的丈夫究竟是怎样的来头,我好像办法拆散他们。我看上的女人,绝对不允许被人抢走。”她这次为了保命嫁人,那他暂且原谅她这一次,反正她还是清白之身,只需要换个身份,她仍然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少女,是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女人。 城慕难得看到主子对一个女人那么上心,他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问道,“主子,你到底看上那位沈大夫哪里了?京城里漂亮高贵的世家千金多得是,也没见你动过任何的心思啊,这位沈大夫哪里不同呢?” 苏凛尚眼底浮现出一抹温柔来,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谁知道我为什么对她一见倾心,感情的事情又怎么会有道理可以讲。我只恨之前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到京城去,害得自己落了下乘。” 他不应该怀疑她的,更后悔拿她的生辰八字去找人算,也不会害得她被迫嫁给别的男人。 明明他第一眼看到沈之月的时候,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偏偏让机会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了,他好后悔。 “城慕,等到明天医馆开门,让她到府里来给我敷药治疗。”苏凛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暗自下定决心,这次绝对不会让沈之月再离开他的身边。 一整个晚上的时间,郑澜都没有睡好,就连做梦都是苏凛尚跟他抢心爱的姑娘的画面,翌日清晨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 沈之月看他忧心忡忡,也跟着心疼了起来,“你别胡思乱想,我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情来的,那个苏凛尚也不能对我怎么样,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你的身边。你这样我很担心。” 郑澜勉强对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我没有担心,就是在想些关于前程和未来的事情。对了,你想吃什么早饭,我让丫鬟去做。” 哪怕是在遇到最强悍的匪徒,甚至是有性命危险,郑澜都面不改色,然而妻子是他唯一的软肋,是他极力想要守护住的最重要的人,他绝对不允许谁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 “我想喝粥,再有两碟咸菜就够了。好了,不就是苏凛尚嘛,他伤害不了我半分,我发起狠来连我自己都害怕,夫君,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我真的能应付得过来。我陪你来漫城,是想你能够顺利地通过秋闱考试,你心思要是不在念书做文章上,我们不是白跑了那么远了吗?” 郑澜打起精神说道,“等会我送你去医馆,再去云霄书院。月儿,那个苏凛尚要是敢为难你,就用毒药把他毒得下不来床。算了,等会还是我带你一块去给他看好伤再去书院吧,你跟他单独相处我不放心我。” 万一那个惦记着他妻子的男人狂性大发怎么办,月儿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沈之月太阳穴又跳了起来,她立刻按住了丈夫,“你尽管安心地去书院念书,我能应付得了苏凛尚,再说他现在身受重伤,他能对我做什么?毒药我一直带着防身的,你别这样患得患失的,我都跟着紧张起来,别这样好不好?” 她璀璨的眸子里带着强烈的祈求,安静地凝视着郑澜。 年轻俊逸的男人根本招架不住她温柔的诉求,挫败地叹了一口气,“那你一定要小心些,让温瞳和温厉跟着你吧,有他们保护你,我也放心些。” 沈之月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不用,让丫鬟跟着我就行了,随从们还是跟着你。白龙寺的高僧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谁也别想把我们拆开。” “夫君,我也希望你能前程似锦,而不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身上,那样我会很压抑。我们相处要顺其自然些,感情自然而然地也就来了。有些事情我也想自己解决,不能全靠你,我也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而不是一直躲在你的身后,让你保护。” 温热的触感仿佛依然停留在脸上,郑澜深邃的眸子里翻滚着浓烈的爱意,慌乱在这一刻好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她清浅的呼吸,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不争气地妥协了,脑海里全是妻子绚烂的笑容,“那好吧,我全依了你这样总可以了吧。不过月儿,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被苏凛尚占了便宜去。” 沈之月捧着郑澜的脸,笑得比之前还要温柔绚烂,“夫君,我们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还没有明白吗?我要是不想做的事情,谁都别想逼着我。” 郑澜难掩激动和甜蜜地握住她的手,“也对,我的娘子一直都是最厉害的,是在荆棘丛里开出来的最漂亮的鲜花。” 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郑澜这个占有欲很强,对她爱到骨子里,失去她就几乎要癫狂的男人给哄好了。 吃过早饭,郑澜把她送到医馆里,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注意以后,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没过一会,城慕带着两个侍卫走了进来,温和有礼地对她说道,“沈大夫,我家主子请你去给他换药和治病,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沈之月内心是抓狂和崩溃的,她一度想要拒绝,然而理智让她已经认清楚了现实,依着苏凛尚执着的性子,她若是不去,指不定那个男人会闹出怎样的风波来,甚至一把火将她的医馆烧得只剩下灰烬也是很有可能的。 她没有再做徒劳的挣扎,冷静地说道,“你稍微等会,我去拿纱布和金疮药,这就过去。” 半个时辰以后,城慕带着她来到了一座清幽雅致,地段处于闹中取静的院子里。 苏凛尚看见她的时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眼角眉梢都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对着她招了招手,用自然而然的语气使唤道,“快来帮我换药,身上受了太多的伤,昨天一晚上没睡好。” 沈之月把伤药递到他的面前,“你让属下帮你换就好了啊,你身上的伤口很深,每两个时辰要换一次药的,小心化脓发炎高热,倒霉的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苏凛尚专注的目光盯着她,舍不得移开半分,“城慕他们都是糙汉子,既然我的伤很重他们又哪里敢轻易动手,我要是死了他们也要掉脑袋的。专业的事情,自然是要你这种医术精湛的大夫来换药包扎伤口啊。” 他那么想她,不用这样的办法只怕她会躲得远远的,连他想要见她一面都很难。 沈之月在床沿边站定,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麻烦你将衣服解开上药了。” 苏凛尚对她言听计从,对着城慕使了个眼色,属下立刻过来帮忙。 纱布解开,好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露了出来,即使昨天她已经清理过了一遍,还没有结痂的伤处依然血肉模糊。 沈之月一边往上面敷上金疮药,一边小声地埋怨道,“你到底有多少仇家啊,每次碰见你不是中毒就是被刺杀,你命倒是挺长的,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死,估计是九命猫妖转世吧。” 苏凛尚感受到她清新淡雅的气息吹拂在他的后背上,听着她熟悉自然的话语,竟然从心里生出幸福的感觉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两男争一女,谈判 “这也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缘分啊,要不是受了重伤,我怎么会在漫城遇见你。沈之月,在茫茫人海里能相遇,你觉得是件容易的事情吗?老天爷对我还是仁慈的,知道我想你,就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来了。” 清贵俊美,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不寻常气息的男人灼灼地望着她。 “所以你跟那个男人和离,到我的身边来,我娶你不好吗?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权势地位我都能给你,你又为何选一个处处不如我的男人,看起来气色那么不好,是不是短命鬼还很难说。” 沈之月动作麻利又迅速地拿过干净的纱布,再次把他的伤口包扎起来,都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言顾其他。 “我昨天给你开的药方,继续让人抓药煎服,还有啊,这段时间最好修身养性,不要乱跑,等到伤口彻底地愈合,身体恢复了再下床吧。你没有性命危险了,你的属下也能尽心尽力地照顾你,我就先回去了。” 她懊恼得想要抓狂,难道京城来的贵公子就这么主动热情吗,她都已经嫁人了,那人都完全不在乎,连和离娶她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着实让她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把她盼来了,苏凛尚又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些侍卫和丫鬟煎药哪里有你好,你帮我把药煎好了再回去。再说了,我心里有很多的话想要跟你说,你那么着急着回去做什么?昨天给你的那些诊金抵得上你替病人诊断一个月了。” 沈之月不高兴地瞪着他,“苏公子,别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更别提我已经嫁人了。” 她眉宇之间浮现出了一抹懊恼,眼神冷得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寒霜,就连苏凛尚也害怕把她惹怒了,彻底的不理他了,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你和你丈夫之间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你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爱意,沈之月,难道你把我当成傻子了吗?既然没有爱意,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你跟他不会幸福的,还不如跟了我。我比他更懂风情,也更欣赏你身上的优点。”苏凛尚再次把他对她的心意说了出来。 沈之月不卑不亢地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跟了你就幸福了吗?苏公子,我虽然书念得少,但是有些道理心里却清楚明白得很,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是绝对不会幸福的。而且,你说爱慕我,难道就一定是真心实意的吗?男人那些虚假的甜言蜜语我听得多了,我也不会轻易被骗的。” 苏凛尚被她戒备的眼神和语气差点气得吐血,想要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你怎么对我的成见那么深呢,我要是不心悦你,用得着跟你说这么多话吗?我给你的承诺,你一句都不信,将我的心意践踏在地上很有意思吗?” “那我身上有哪里值得你爱慕的呢?是觉得我漂亮,还是觉得我医术好?又或者我和京城的贵女不一样?你说的这些话我一句都不相信,你是京城来的贵公子,绝色美人见得多了,医术好的人也见得多了,我不觉得我身上有什么闪光点值得你爱慕的。” 她充满戒备和嘲讽的目光看着苏凛尚,像是要把他给看穿,“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嫁人了,你用得着南非费心费力地欺骗我吗?还要我回去跟夫君和离,把我当猴耍很有意思是吗?” 苏凛尚看她不相信自己,气得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就是对你一见倾心怎么难道不行吗?你身上又有什么值得我利用欺骗的价值呢?沈之月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我觉得曾经我们是认识的,我对你动心又怎么会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和那些京城贵女比起来,又差在哪里?” “谁知道你想要算计什么,我碰见你几次,都没有好事。你给我亲人下毒,逼着我给你解毒,那我的命格去算差点弄死我,现在又逼着我和离,你做的这些事情值得我相信吗?” 苏凛尚心里又酸又胀,“我要是不在乎你,就凭你对我的态度,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脊背挺得直直的,周身有神圣不容侵犯的气息迸射了出来,“既然如此,我就不在苏公子面前碍你的眼了,祝你早日恢复,我先告辞了。” 话音落下,她迈开脚步朝着门外走去。 苏凛尚情急地从床上下来,再次拦在她的面前,额头上的青筋暴涨,“你不能离开,我还有好些话没说完呢,你离开做什么?” “你是打算囚禁我吗?苏公子,我好像没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还救过你的性命吧,你就是这样对待医治好你的大夫的?”她生气地质问道。 苏凛尚盯着朝思暮想的容颜,前一刻的怒火消散得无影无踪了,他压低声音说道,“沈之月,你对我说话就不能温柔些,善解人意些吗?帮我去煎药,等我喝好了药自然会放你离开。” 沈之月强忍着烦躁跑到厨房去煎药了,她简直觉得苏凛尚是个神经病,明明有钱有颜有权有势,想要娶怎样的京城贵女不行,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利用她哄骗她很有意思吗? 另一边,城慕心疼地扶着自家主子到床上躺下,忍不住替主子打抱不平了起来,“主子,那沈大夫也太不识好歹了,怎么能跟你说这样的话呢?主子你喜欢她,那是她的造化。” 苏凛尚后背上的伤口撕扯开了,他嘴里有一丝苦涩的味道蔓延开,“她原本就不是那种贪慕权势的女人,不然我也就不会喜欢她了。” “城慕,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像京城里的哪位贵妇人,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了。她的容貌和气度,还有她的学识和医术,都不像是乡野村姑。那种惊鸿一瞥的感觉,真的很让我很震撼。”只一眼,他就动心了,到后面也越来越觉得震撼。 他对她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他和她在哪里见过了。 城慕闷闷不乐地说道,“沈大夫她容貌的确出众,气质修养也很好,不像是在乡野里长大的村姑。但是京城里比她漂亮的姑娘也有啊,为什么主子偏偏对她那么动心呢?主子不是那种看重美色的寻常男子啊。” 苏凛尚捂着心脏的位置,那里心跳得很快,几乎蹦出嗓子眼来了,“可能我欠了她的吧,我要是不拿他的生辰八字找道长算,也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城慕看到主子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温柔,心里更是咯噔一跳,主子对那位沈大夫动真情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沈之月把药煎好了,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屋里来了,放在桌子上,语气平淡,“你的药我已经煎好了,等会稍微放凉一点你喝下去就行了,我现在能离开了吗?” 苏凛尚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说过,等到我喝完了药你再离开,就那么着急吗?他难道养不起你,给不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才会让你奔波拼命挣钱吗。”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我也不觉得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说的。”沈之月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如果我能将你的心疾治好,让道士作法消除你身上的影响,你还会像现在这么讨厌我吗?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那么深的伤害,沈之月,我很抱歉。”苏凛尚放低了自己的姿态,真心实意地跟她道歉,只想让她别再对他充满戒备和敌意了。 “嫁人以后我的心痛慢慢地就好了,你不用抱歉。苏公子,我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我也不敢对你有非分之想,你也别让我为难了。”她尽量让自己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苏凛尚最恨听到她说划清界限这样的话,整个人变得强势而具有侵略性,断然拒绝她,“绝不可能!我说过爱慕你,就绝对不会放你离开我的身边。沈之月,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都是认真的,我以前也没有爱上过任何女子,对你,我志在必得。” 沈之月痛苦地抓着头发,“我跟你说不通,但是我很肯定,我不会爱上你,也不会跟你有任何情感上的纠葛,你好好养病吧,明天伤口应该就能结痂了,换药的事情你的属下就能够帮你做,我就不打扰你养病了,告辞。” 苏凛尚害怕把她逼急了,忍了又忍,才没有让侍卫把她拦下来,他笃定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沈之月,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相信你会心甘情愿地回到我的身边,我们拭目以待。” 他爱慕的姑娘脚步走得更快了,就好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城慕,把药给我拿过来,我喝了。”苏凛尚直到心爱的姑娘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才让属下把药端过来喝了下去。 “她嫁的那个男人,你们查到具体消息了没?” 城慕立刻说道,“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了。” 话音刚落下,就有侍卫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到了苏凛尚的面前,“主子,这是关于沈大夫嫁的那个男人的一切。” 密密麻麻的纸上,写着在郑澜的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包括他霉运缠身,三番几次地差点死掉。 到后来沈之月病得很厉害,差点丢掉了性命,是郑澜带着她去求高人化解劫难,到后面娶了沈之月的事情。 苏凛尚握紧了手指,手背上的青筋暴涨着,又是心疼又是后怕,看来沈之月并没有跟他撒谎,她的确是被心疾折磨得差点死了,后来嫁给了郑澜才挽回了性命。 他又想到了道长说的那些话,沈之月的命格特殊,她本来是已经死去的人,绝境之中又带有一丝生机,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他去算她的因果轮回,才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这个郑澜挺有钱的啊,对沈之月也是爱入骨髓啊,恐怕不好打发。只不过,沈之月对自己也够狠的,宁愿嫁给一个短命鬼,也不愿意和离跟了我,她就那么在乎郑澜吗?”苏凛尚羡慕嫉妒,真想一脚将郑澜给踹开,好让自己取而代之。 城慕也看清楚了那些资料,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情来,“主子,看这样子,想要让沈大夫和郑澜和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接下来要怎么办?” 郑澜对沈之月爱慕已久,好不容带着目的的把人娶回家,还是没能得到沈之月的爱慕,他依然无怨无悔,把那个女人当成稀世珍宝一样宠着爱着,这样的深情谁能抵挡得住。 苏凛尚脸上布满了寒霜,“那又如何?我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过。沈之月她最后只能落到我的手里,做我的女人,郑澜算什么玩意,不过就是个短命鬼而已。” “那主子的意思是,把郑澜给杀了吗?”城慕提心吊胆地问道。 “既然沈之月和郑澜不肯和离,那就让她做个寡妇也挺好的,我不介意她嫁过人,只要她是清白之身就足够了。”苏凛尚的声音里有着志在必得的味道。 “城慕,帮我约一下郑澜,我亲自跟他谈一谈。他不是要参加科考想走仕途吗,只要我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不怕他不动心。要是他真的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反正也不过是个短命鬼,还敢跟我抢女人,简直瞎了狗眼。” 苏凛尚的周身有强烈的杀气蔓延了出来。 属下领了命令很快就去办事了。 云霄书院里,郑澜心情不怎么好的,在回答恩师路惊鸣的问题的时候,神色恹恹的,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郑澜,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今天魂儿丢了吗?”路惊鸣是神秘人指派给郑澜的老师,对他自然也是上心得很,关切地问道。 “老师,苏贵妃的弟弟来漫城了,昨天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死掉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郑澜对着老师说出了这件事情来,他心里很烦恼,又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苏凛尚觊觎他的妻子,想要把他深爱的女人从他的身边抢走。 路惊鸣陷入了沉思之中,“皇上要修建园林,命令他运送各种奇珍异宝和假山石头,路过漫城也不奇怪。不过他被人刺杀倒是很意外。” “他是苏贵妃的弟弟啊,也深受皇上的信任和倚重,怎么还会有人敢在路上截杀他。老师,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或许中间隐藏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听说几个皇子现在斗得很厉害,那位苏贵妃更是想让儿子成为下一任储君呢,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原本这些事情郑澜是不想管的,但是苏凛尚想抢他的妻子,这口气说什么他都咽不下去。 路惊鸣想到郑澜的真实身世,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我想办法让人去探查一下,不管是皇子们的明争暗斗也好,还是有别的阴谋诡计也好,等以后你走上仕途,一定不能站错队,一旦错了,别说仕途毁了,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老师,我不想让苏凛尚在漫城待太长的时间,我总觉得那个人太危险了,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若是能够那捏住他的把柄,逼迫他快点离开这里就好了。” 路惊鸣心里有着强烈的震撼,难道这就是血脉里带来的厌恶和恐惧吗,郑澜明明都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事情,却还是讨厌苏家的人。 “我会留意的,郑澜,你也不必把过多的心思放在苏凛尚身上,不然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还有你在乎的人。”路惊鸣语重心长地劝道。 “学生谨记老师的教诲。” 郑澜从路惊鸣这里离开没多久,就被林凌霄和董瑾之叫住了,“你这郁郁寡欢的样子,谁招惹你了?” “请你们喝酒去,心里闷得慌。” 到了酒馆里,郑澜定了一间雅间,让酒馆的老板每样酒都上了一壶,把雅间的门一关,倒了酒往嘴里灌。 林凌霄更是感受到了郑澜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低沉压抑的气息,他收敛了笑意,也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董瑾之略带八卦地问道,“难道是沈之月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你,你们夫妻吵架了,所以跑到这里来喝酒了。” 郑澜灌了两杯酒下去,想到深爱的妻子,心难受得一阵阵揪疼,“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我怎么会跟她吵架?我难受的就是她太好了,害怕别人从我的身边把她抢走。” 董瑾之和林凌霄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听到这样的话,“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天。所以你现在有很强劲的情敌出现了,要抢沈之月吗?” 郑澜倔强地不肯承认,“我是总觉得这段时间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苏贵妃那个很厉害的弟弟,如今就在漫城。昨天他估计是被人刺杀,受了很重的伤,被人抬到月儿的医馆里去了,我担心他会伤害到月儿。” “苏凛尚他又跑到漫城来了?那个玉面狐狸果然有能耐,上次派人将整座山头翻来覆去地搜查了好几遍了,还是让他逃走了。你是担心他会对之前的事情展开报复是吧?” 董瑾之得知这个消息,心情也不怎么好了。 现在苏贵妃的娘家人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将皇上迷得团团转,陷害和排挤忠良,真的要再让他们势力继续做大,董家和林家这样的世家,恐怕没有活路了。 “押送金银珠宝和石头,有必要经过漫城吗?明明沿着大运河就能回到京城,何必非要走陆路,绕了一百多里,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阴谋,我想查清楚这其中的曲折。”郑澜又灌了一杯酒,满是苦涩地说道。 可是他就算想要查,也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才好。 “几位皇子都想要将苏贵妃和她儿子拉下来呢,苏凛尚借着运送金银珠宝和石头修建皇家园林的事情,私底下偷偷地替苏贵妃办事情,拉拢势力也不是不可能。这样吧,我让人留意下漫城里的异常,说不定能揪出些许见不得光的事情出来呢。” 郑澜嘴里有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我担心苏凛尚会对月儿不利,之前在县城的时候,他就逼着沈之月去炼丹药。昨天月儿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了,他要是逼着月儿去京城做他的大夫,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拦不住。” “放心吧,苏凛尚再厉害,也不敢名目张胆地抢你的妻子,有多少人想要揪着他的错处呢。沈之月她现在还是很安全的,再说了她擅长用毒,苏凛尚奈何不了她啊。倒是你要小心自己的安危了,明抢不成,阴谋诡计少不了的。” 董瑾之分析了形势以后,很冷静地提醒郑澜。 他还以为郑澜下定决心参加科考是上进了,有远大的抱负了呢,现在看来,人家不过是想更好地保护妻子,这妻奴当得也太过了。 从酒馆离开,郑澜准备去医馆把沈之月接回来,在路上的时候被几个侍卫打扮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郑公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我家主子有请。”说话的是苏凛尚的另一个忠心耿耿的心腹,名唤城煜。 郑澜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冷若寒霜,他一言不发地跟在了那些人的身后,去了苏凛尚落脚的地方。 温瞳和温厉被他叫去接沈之月了。 苏凛尚依然是风度翩翩笑容满面,唯有那双眸子里有着丝丝缕缕的寒意,让人看得出来他很不好惹。 “我做事情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想听别人说废话,你叫我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就直说吧。”郑澜直截了当地说道,都不给苏凛尚任何的开场白。 “郑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长话短说了。我想让你跟沈之月和离,彻底地划清界限,当然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绝不会亏待了你。”苏凛尚存在感很强的目光瞪着郑澜,也是毫不含糊,把他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郑澜快要被苏凛尚的无耻给惊呆了,怒火蹭蹭地涌上心头,他额头上青筋暴涨,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苏凛尚已经死了有几十次了。 “我今天总算是彻底地领略到了什么叫做厚颜无耻,苏公子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啊,抢别人的妻子很有意思吗?还是你觉得我会放弃深爱的妻子,有些长得像人却有着野兽的心,我却做不到放弃妻子这样的事情来。” 郑澜毫不畏惧地瞪着苏凛尚,含沙射影地骂了一通。 苏凛尚神色不变,也没有动怒,“若是感情甜蜜恩爱的夫妻,我说出这番话的确不应该。不过郑澜,你是怎么娶到沈之月的,自己心里没数吗?她嫁给你几个月的时间,你们都还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还需要我说得很清楚吗?沈之月她并不爱你,留在你的身边,也不过是为了续命而已。” “那又如何?我心甘情愿被她利用,不管她爱不爱我都没关系,只要她愿意陪在我的身边,跟我说说话,偶尔给我做顿饭,对我笑一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们现在是没有圆房,但月儿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有她陪着我觉得很快乐。所以我为什么要跟她和离,把她让给你?” 略带炫耀的话,让苏凛尚嫉妒得几乎要发狂,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了一丝裂痕,“那是她觉得亏欠了你,才会在饮食起居上照顾你。硬是捆绑着不爱的女人在身边,你觉得有意思吗?说吧,你想要怎样的条件才肯跟沈之月和离,彻底地放她自由,你尽管说。” 郑澜发起狠来,也会很容易地往别人的心上戳刀子,“哪怕我们现在没有爱情,至少月儿她在我身边过得很快乐,也很自在。苏公子又是以怎样的身份逼着我跟妻子和离的呢?月儿她和你不过是有着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她不爱我是不假,但是相比之下,她更不爱你吧。” 苏凛尚脸色铁青,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的,“我能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你能给她什么?郑澜,你要是真的爱沈之月,就不能那么自私,她是属于京城,不应该跟你在这个落后的县城里过一辈子。” “我向你许诺,只要你跟她和离,今后你在仕途上一定会走得很顺利,一定能够平步青云,不管是权势地位,我都能给你。”苏凛尚强忍着怒气,对着郑澜开出了条件。 郑澜不为所动,“我不相信虚无缥缈的承诺,我只相信命运会掌握在我自己手中。不管想要权势还是地位,我都要依靠自己的头脑和双手去努力,就不劳苏公子操心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往苏凛尚的心口上捅刀子,“就算你说的沈之月她是属于京城,那凭什么她就应该跟你在一起呢?京城的贵公子那么多,也不止你一个吧,别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命案官司 苏凛尚本来就不是有多少耐心的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充满威胁地说道,“郑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沈之月我要定了,你是铁了心要跟我抢女人吗?在做事情之前,考虑一下后果。” 这混蛋太不识抬举了,他恨不得一剑捅死这个男人。 郑澜冷笑了一声,“我和沈之月是过了三书六礼,拜过堂的名正言顺的夫妻,你跑来抢我的妻子,反而责怪我不识抬举,有这样的道理吗?苏公子,我知道你们苏家在京城权势滔天,那又如何。我也把狠话放在这里了,沈之月是我最爱的妻子,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把她拱手相让。她是人,不是货物,也轮不到你来侮辱她。” 苏凛尚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倒是有骨气,不过我也想看你的骨气究竟能持续多久。我看上的人或者物,从来就没有失手过,哪怕是沈之月也不例外。郑澜你若是不信,那就走着瞧吧。” 郑澜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留给苏凛尚一个骄傲的,神圣不可侵犯的背影。 向来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的男人气得一拳重重地砸在床板上,“混账玩意,谁给他这样的勇气的。” 城慕和城煜看到主子气得脸都扭曲在一起,心都悬在半空中,立刻上前劝道,“主子你别动怒,别牵扯到伤口,省得伤情又恶化了。” 苏凛尚想到沈之月心口就疼得厉害,他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挫败和黯然,“她怎么宁愿跟郑澜好,也不愿意选择我呢?我究竟哪里比不过郑澜?沈之月她眼神是不是不好?” 他难得爱上一个女人,然而那个女人却都不愿意给他一个笑脸,苏凛尚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天。 城慕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不然就算了吧。那沈大夫她对主子你也没有半分情意,你何必对她那么好?京城漂亮贤良的贵女多得是。” 苏凛尚眼睛里有着坚定的光芒,冷声说道,“不,我就是想要娶她,别的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我之前已经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过了,不然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城慕小声地嘀咕,“沈大夫她身份低微,你就算爱她入骨,老爷和夫人也绝对不会同意你娶她的啊,更别提贵妃娘娘了。主子你又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苏凛尚的心又揪痛了起来,那里空落落的,好像缺失了一块,“你不懂,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中缺失的部分,有了她才算完整。她嫁给郑澜是为了保命,我也能护住她的性命,我也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她过得舒心自在。京城里的那些贵女再好,我也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行事吧,一定要让郑澜身败名裂。他不肯放手,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苏凛尚对郑澜嫉妒得几乎要发狂,恨他得到沈之月无微不至的照顾,更恨他抢走了自己深爱的女人,逼得自己陷入痛苦之中。 城慕领了命令准备下去,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主子,那要是郑澜死了,沈大夫猜出来了是我们做的,她会不会对你恨之入骨?依着沈大夫激烈的脾性,到时候会不会做出伤害主子的事情来?” 苏凛尚想到这个问题,心痛得快要窒息了,“她现在已经很恨我了,不在乎让她多恨我一些。我只知道,错过了她我会痛苦一辈子,我必须要把她留在我的身边,日子才会过得快乐起来。” 沈之月恨他就恨吧,总有一天,深入骨髓的恨意也会变成爱意,只要她在他看得见,够得着的地方,他有的是耐心,能够慢慢地去打开她的心扉。 城慕和城煜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声,果然越是冷静自持的男人,动起情来更是天崩地裂,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他们主子容貌好,惊才绝艳,有家世有权势,偏偏爱上一个嫁了人的女人,就算还是清白之身,也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啊,偏偏主子却丝毫不嫌弃,就跟魔怔了一样,爱得疯狂彻底,简直可怕。 “对了,城煜,明天还要叫沈之月过来给我换药煎药,我想她了。”凭什么她对郑澜那么温柔,那么无微不至,却对他那么冷淡,不公平的对待让他心里很不痛快,想要将郑澜的头给打爆,让她的眼睛里只看得到他的存在。 城煜觉得自家主子无药可救了,认命地说道,“是,主子。” 郑澜在外面平息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之后,才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家去。 沈之月已经在门口等他很久了,看到他的那一刻立刻冲了上来,满是关切地问道,“夫君,那个苏凛尚他没有为难你吧?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郑澜瞪了一眼温瞳和温厉,明明他已经嘱咐两个随从别告诉沈之月,省得她担心,他们怎么就不听呢? “你别瞪他们啊,我看你到了时间还没去医馆接我,猜都猜得到了,况且你身上还有一股药味,是我给苏凛尚开出来的药方,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那个苏凛尚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让他的属下欺负你?”她提着一颗心,很担心因为她而连累了郑澜。 郑澜也没有再瞒着她,“他想让我跟你和离,不过我没有答应,我也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在他的心里,也没有人比沈之月更加重要,又怎么会放弃她? “苏凛尚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怎么那么不要脸呢,他以为他是谁,我明天再去找他理论去。”她气得心底的怒火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恨不得直接把那个男人变成太监。 郑澜拉住了妻子,“你没觉得那个苏凛尚是个很偏执的男人吗?他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你跟他说再多的道理也没有用啊。在他离开漫城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稍微谨慎小心些就够了,你也别再跟他有过多的接触了。” 沈之月很愧疚,“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要是我没来漫城就好了。夫君,我就是你的累赘,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是我拖累了你。” 郑澜拥着她往院子里走去,“你怎么会这样想?有些时候一味地躲避着也不是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苏凛尚他爱慕你,说明你很好,我娶对人了。你说得对,他再只手遮天,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抢走你,我会想办法护住你,哪怕是拼上我的性命,也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放心吧。” 看来只能给苏凛尚制造点麻烦了,不过他还没有那么厉害的本事,必须要让董瑾之和林凌霄的家族帮助他才行了。 沈之月被人护着,心里涌过了丝丝缕缕的暖流,成婚以后朝夕相处下来,她越是感受到郑澜对她的心意,心早就为他动摇了,“夫君,谢谢你对我那么好,我也会竭尽全力不让你担心的。” “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你别想那么多。月儿,我都饿了,快回家吃晚饭吧。”郑澜很冷静地对她说道。 吃晚饭的时候,沈之月想到了什么,提醒郑澜,“为了防止苏凛尚出阴招设计陷害你,这段时间你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要单独一个人,结伴跟着云霄书院里的同窗走,最好是三四个人以上,省得出了什么事情,连个人证都没有,恐怕真的到那时候,你就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郑澜看妻子这么关心自己,被苏凛尚威胁的不悦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我都听你的。” 然而有些时候,仅仅提防是远远不够的,苏凛尚既然能帮皇上办了很多的差事,还能得到皇上的信任,自然也是有本事和手段的,阴谋诡计耍起来让人防不胜防。 仅仅是第二天,郑澜在学堂离上课的时候,就彻底地领略到了苏凛尚的手段。 负责讲课的是一个学识渊博,品德很高尚,深得整个书院的学生尊敬爱戴的老师,名字叫做张怀愿,二十几年前曾经中过状元,还在京城里做过一品文官,这两年因为身体患了一场重病,没有办法再替皇上办事,才递了折子告老还乡回来教书。 早上快要放学的时候,张怀愿让所有的学生都把文章交上来,郑澜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也是最后把文章交上去的。 当他把文章交到张怀愿的手里的时候,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面露痛苦,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来,他低头看着心脏的位置,那里赫然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了血肉里。 张怀愿嘴唇颤抖,艰难而又不可置信地指着郑澜,“为什么要杀我?” 话音落下,他身体一个不平衡,直直地摔倒在地上,彻底地绝了气息。 短短的瞬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面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目睹这场悲剧的人群里,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不好了,郑澜杀人了,快去报官啊,郑澜杀了张夫子了。” 郑澜就站在讲台上,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涌了上来,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冲得他的四肢百骸都要散了,他眼前一片空白,耳边只有乱糟糟的声音。 林凌霄和董瑾之在看到张怀愿气绝身亡的一刻,心里立刻涌起了不好的感觉,从他们的角度去看,的确看到郑澜把卷子递到老师的时候,锋利的刀刃瞬间刺穿了老师的心脏。 两人快步地冲上前去,把张怀愿给抱了起来,还试图把人弄到医馆去抢救一番,然而在试探老师的鼻息,确定他彻底咽了气以后,林凌霄和董瑾之也手脚冰凉,脸上浮现出颓然又绝望的色彩来。 有悲痛交加的学生冲了上来,发狠地拽住了郑澜的头发,对着他拳打脚踢了起来,“混蛋啊,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连老师都杀,你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打死你!” 郑澜被愤怒的学子你一拳我一脚,直接在讲台之上就踢了起来,俊逸的脸很快就多了好几团乌青,鼻子和嘴角也被打出血来,剧烈的疼痛感总算让他从恐惧和震惊中醒了过来。 他用力地推开围住他的同窗,耗费了所有的力气站起来,大声地说道,“我没有杀夫子,他不是我杀的,麻烦你们别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来,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谁也不能诬赖我!” 学生甲满脸怨恨地指着郑澜痛骂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狡辩?张夫子死之前,就只有你们两个人站在讲台上,后来夫子就遇刺身亡了,除了你还有谁,你当我们都是瞎的吗?就算我们是瞎的,那我们也没有聋吧?夫子临死之前还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学生乙也悲痛至极地哭了起来,“就是,张夫子德高望重,待人温和宽厚,郑澜你和夫子究竟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竟然起了杀害的心,你怎么那么狠毒呢?” “杀人偿命,郑澜你把命拿来,我们要替夫子讨回公道。” 围观了这场谋杀的学生恨不得把郑澜给千刀万剐了,替张怀愿报仇。 林凌霄和董瑾之看到事情根本就控制不住了,暗叫不好,立刻跑过来劝架,“大家冷静一下,不要私下用刑,我们等过几个月还要考试,别因为一时冲动坐牢犯下错误,毁掉了自己的前程,都给我冷静下来。” “郑澜和张夫子之间的事情还有些疑点,我们先去报官,等知府大人和官差来了,再把案件查清楚,就算要定罪,那也是知府大人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滥用私刑,伤害了自己的前程,明白了吗?” 说话的是林凌霄,他爹本来就是县令,处理过很多的案子,耳濡目染之下,他的身上也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没过多久,云霄书院的院长周敏鸿,还有另外几位授课的老师也急匆匆地赶来了,看到满身是血的张怀愿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显然是死不瞑目,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路惊鸣眼尖地发现郑澜的衣服上沾了鲜血,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周敏鸿强忍着恐惧和愤怒大声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夫子怎么会丧命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谁看见了,都给我指出来!” “院长,是郑澜拿着匕首捅死了张夫子,他上去交卷子的时候,我们在底下看到他一刀捅进了父子的心脏,随后夫子就丧命了。”有学子立刻站出来指控郑澜。 路惊鸣立刻冷着脸说道,“简直一派胡言,郑澜就算跟张夫子有深仇大恨,他会这么没脑子,当着你们的面捅死张夫子吗?换做是你们,你们谋杀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挑选个没有人注意的地方?” 学子们都不高兴了,“路夫子,我们可是亲眼看到的啊,他捅刀子了。张夫子还质问郑澜为什么要杀他呢,学生并没有说谎好不好。” 周敏鸿眼睛通红,气得跟什么一样,“报官了没有,这件事情交给官府来解决吧。” 云霄书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人命案,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杀人偿命,郑澜你就等着被斩首示众吧,你这种人心肝都是黑的,还是不要科考了,不然就算以后当官了,也是害人不浅。”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各种疯狂的谩骂朝着郑澜涌来,差点将他淹没。 路惊鸣冷声说道,“都给我安静下来,此事让知府大人来查清楚,你们在这里喊打喊杀的算怎么回事?是生怕外面的人不知道书院里出了人命,是想要抹黑云霄书院的名声是吧?” 这句质问,让学子们闭上了嘴不敢再谩骂,怕惹怒了院长和其他的夫子,断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周敏鸿锐利怨恨的目光盯着郑澜,“你怎么能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真是丢了云霄书院的脸!” 哪怕全世界的敌意都对准了他,郑澜依然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没有杀张夫子,知府大人会还给我一个清白的,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也不会承认的,请你谅解。” 周敏鸿将所有的怒火咽了下去,“那些事情要不是你做的自然更好了,我也希望知府能找出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云霄书院不想有个杀害夫子的狼心狗肺的学生。” 没过多久,外面有一群官差提着长剑跑了进来,为首的竟然是漫城的知府李密赢,他健步如飞地走到周敏鸿的面前,直截了当地问道,“出了命案了,张怀愿被人捅死了?” 周敏鸿心情糟糕透了,他指着满身是血,死不瞑目的当代大儒,又指着郑澜,疲惫至极地说道,“据那些目击的学子说,是他杀了张夫子,这件事情还请知府大人查清楚,秉公办理,还死者一个公道。” 路惊鸣是怎么都不相信郑澜会杀人,还在这么多学子的面前,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袒护郑澜,只能对着知府大人拱了拱手,郑重其事地恳求道,“知府大人很擅长查案,在下恳请大人务必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不放过坏人,也不要冤枉好人。云霄书院的名声,就要多倚仗大人了。” 李密赢立刻就听出了路惊鸣的言外之意,他不由得多看了郑澜一眼,“你有什么话要辩解的吗?” “我相信大人能够秉公处理,是绝对不会让清白者蒙冤,也不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这件事情我信大人的。”郑澜恨得都咬紧了牙关,他之前就猜到苏凛尚绝对会对他耍阴招陷害他,却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 不愧是苏贵妃的弟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李密赢没有从郑澜的脸上看到太多的慌乱,反而对他多了很多的欣赏,“那我在这里就先借你吉言了。不过张夫子遇刺身亡的时候,你离他最近,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你的嫌疑都是最大的,你必须要跟我们回牢房一趟,在案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一定不能离开。” “所以郑公子,麻烦你跟我走吧。” 郑澜脊背挺得直直的,大踏步地朝着门外走去,依然像之前一样坦荡荡。 林凌霄和董瑾之在身后同时喊道,“郑澜,我们相信你不会杀人,我们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等你回来。” 苏凛尚手段果然厉害,轻而易举地就算计了郑澜一把,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哪怕郑澜没有杀人,不管是从张怀愿临终之前的质问,还是那把捅入心脏的匕首,都构成了郑澜最大的嫌疑。 路惊鸣看着郑澜离开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递给那位神秘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郑澜有性命危险。 沈之月今天在医馆里,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脊背处凉嗖嗖的,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到最后她实在坐不住了,吩咐身旁的丫鬟,“小翠,你到云霄书院去打听一下,看夫君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让他快点到亿股阿里来找我。” 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太不好受了,她烦得快要发疯了。 没等丫鬟离开,温瞳和温厉已经跑到医馆里来了,神情凝重到悲痛,对着沈之月的时候差点哭出来了,“夫人,公子他遇到大事了。” 沈之月立刻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有一瞬间脑袋都是乱哄哄的,心痛和害怕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她用力地掐着掌心,疼痛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下来,“你认真详细地说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很严重吗。” “公子今天交卷的时候,德高望重的张夫子忽然被人用匕首刺穿了心脏,当场毙命。而那个时候,讲台上只有公子和张夫子两个人,现在整个书院的人都认定公子是杀人凶手,这下要怎么办啊。”温瞳说这话的时候差点哭出来了,慌乱至极。 “那夫君他现在在哪里?”沈之月心痛如刀割,眼泪刷的一下就夺眶而出,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崩溃。 “知府大人派了人把他带走了,现在应该在牢里。夫人,公子他绝对不可能杀人的,他看起来虽然脾气不好,但善恶是非的观念很强烈,怎么可能杀人呢。再说了,他和张夫子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想不开杀人?”温瞳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沈之月强忍着即将要窒息的痛意,艰难地说道,“他当然不会杀人,又不是蠢得没有脑子了,杀人是要偿命,是会毁掉一生的,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是有人陷害他,看不得他过得好。” “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救下公子来,总不能让公子背上杀人的罪名,不是他做的事情,我们不能让别人污蔑和看不起啊。”温厉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要去见夫君一面。温瞳温厉,你们回去准备棉被和床单,顺便让厨房做几道菜,我一定要见他一面。”沈之月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慌乱,不然她就真的中了苏凛尚的圈套了,被他拿捏住了软肋,她就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她匆匆地把医馆给关了,回家去做准备了。 董瑾之和林凌霄来到她家,看她眼睛红肿,却依然坚定没有被打倒,倒是对她生出了敬佩来,“沈大夫,你真是要去牢房探望郑澜吗?” “我要先去求一下知府大人,没有他的准许,牢房我是进不了的。”她头脑清晰,逻辑清晰,没有半点被生活打倒的痕迹。 林凌霄想到她曾经对自己妹妹和娘亲的恩情,忍不住提醒她,“那你打算怎么求知府大人?李大人高风亮节,铁面无私,不会轻易地让你跟郑澜见面的。难道你打算用银子砸开一条路吗?” 沈之月默认了,“除了银子,我没有别的办法。你们也知道,我家就是普通的人家,没有人脉,就算不行,我也要试一试。” 董瑾之想到赵明珞的嘱托,靠近她一些,压低声音说道,“银子是行不通的。不过李大人素来有头疼的毛病,而且折磨他很长时间了,你若是能改善他的痛苦,说不定他愿意让你跟郑澜见一面也不一定。” 他顿了顿,继续小声地说道,“要是还不行,你就把你表哥是赵明珞的事情说出来,把信物给他看。或许看在赵明珞的面子上,李大人也愿意让你们夫妻俩单独相处。” 沈之月握紧了拳头,小声地说道,“那我知道了,董公子,林公子,谢谢你们。” “郑澜断然不会行凶杀人的,只要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清楚明白。要么是有人嫉妒他的才华,要么是他哪里挡了别人的路,让别人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出来将他除去。沈大夫,现在能救郑澜的,估计只有你了,请你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洗刷清楚郑澜的冤屈。时间拖得越长,对郑澜越是不利。” 林凌霄好意提醒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沈之月和苏凛尚的较量 “我这就去府衙门口守着,等知府大人出来,我求他让我跟郑澜见一面。”沈之月忧心如焚,一刻都耽误不了了,她跑到屋里拿起药箱,直接就跑了出去。 林凌霄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忍地对董瑾之说道,“我们真的不出手帮她一把吗?她之前帮了我们很多的忙,现在我们袖手旁观是不是太冷血无情了?” “苏凛尚是冲着她来的,自然也应该由她来解决啊。不然下次郑澜再被陷害的时候呢,我们又能帮多久?解铃还需系铃人不是吗?” 董瑾之很冷静,“更何况我也想知道她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让眼高于顶的苏凛尚竟然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连她嫁人了都不在乎,还想要把她抢回去。” 什么是红颜祸水,他们现在总算是彻底地领略到了。 沈之月在府衙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太阳晒得她满头大汗,眼前发黑,到最后的时候她才看到李密赢带着一众随从走出了府衙。 她鼓起勇气跑上前去,硬着头皮说道,“知府大人,民妇的夫君郑澜是被人陷害的,他绝对做不出来杀人的事情来。民妇斗胆请大人开恩,准许民妇和夫君见一面。” 李密赢看她满脸焦急,眼睛还有些微的红肿,很显然是在家哭过了,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郑澜他涉嫌杀害张夫子,在案子还没有查清楚之前,是不能让你们见面的。夫人,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见了郑澜又能改变什么呢?” 沈之月挺直脊背,声音很轻确很坚定,“但是现在也还没有定罪啊,他还不是确切的杀人犯,求大人开恩,我就只见夫君一面,绝不会影响大人查案,更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这件事情的影响太大,张夫子是当代大儒,德高望重,是多少学子的榜样。那把匕首捅入张夫子的心脏,也是那么多学子看见的。或许这件事情中间会有内情,但是本官现在不能徇私,不然难以平息云霄书院的怒火。你还是回去专心等待我们的消息吧。”李 沈之月并不气馁,她凄然一笑,“知府大人,民妇看你脸色,应该是长期睡不好觉,深受头痛失眠折磨吧。不瞒大人,民妇医术还算过得去,之前也曾替京城来的,荣远候府的世子治过病,恢复得还不错。若是大人不介意,我想给大人开出药方,改善大人头疼的毛病,你看可好?” 李密赢脸上终于流露出了震惊来,“你还认识荣远候世子?” “有过几面之缘,赵明珞大人之前在落霞县受了重伤,经了我的手把他的伤调养好了,不过这些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沈之月说着,拿出了赵明珞的玉佩出来,“这是赵大人离开之前给我的信物,我怕大人不信,特意拿来给你看看。” 李密赢深深地看了她几眼,“你随我回我家一趟吧,若是真的能改善我头疼的毛病,我会网开一面,让你和你的丈夫见一面的。” 沈之月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松懈了一些,她立刻说道,“多谢大人,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炷香的时间之后,沈之月来到了李密赢的家里。 当着知府大人的妻子儿女的面,她开始替知府大人治起头疼的毛病来,她用的是传统的艾灸熏蒸,驱散李密赢身体里面的寒气。 随后她又开了一副药方,“按照方子上面的药材去抓药,熬汤药沐浴,坚持半个月,不说能够让大人头疼的毛病痊愈,但是也能改善很多,不会再疼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了。” 李夫人在沈之月做完艾灸以后,立刻跑到丈夫的身边,关切地问道,“老爷,你感觉怎么样了,有稍微的好转吗?要是头疼的情况改善,晚上的睡眠也变好了,以后还要继续做艾灸,把你的身体调养好。” “这一会没有什么感觉,等晚上药浴以后,看睡眠情况吧,不过这会我倒是觉得思路清晰了不少,精神头不错。” 知府看了一眼沈之月,“看在你尽心尽力地替我医治的份上,我允许你跟你夫君见一面,今晚戌时你到牢房里来,只有两柱香的时间,请你把握好机会。” 沈之月激动得想哭,连连说道,“多谢大人开恩,我不会错过时间的。” “好了你回去做好准备吧,做事情隐秘些,别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李密赢把她打发回去了,坐在椅子上,艾灸的作用让他更加的神清气爽了起来。 “老爷,她真的能改善你的头痛失眠症状吗,你这么轻易就让她去牢房里探望她丈夫,会不会太草率了。”李夫人将信将疑,害怕会给丈夫惹来麻烦。 李密赢揉着太阳穴,无奈地说道,“她和荣远候世子交情匪浅,我就算把她拦下来了,若以后她记仇让赵明珞给我耍小手段,也够我喝一壶的。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她去见一下她男人吧,更何况这个案子原本就疑点重重。” “她还跟荣远候府扯上联系了呢,我倒是真的没想到。你不是说郑澜的妻子是个乡野村姑,没有什么背景吗,她是怎么入得了赵明珞的眼的?”李夫人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 “普通的村姑懂医术吗?你看她写的那些字,苍遒有力,肆意潇洒,颇有那些世家公子的风骨,这哪里是农家女能修炼出来的。而且那个郑澜眼高于顶,还有赵明珞是何等挑剔的人,竟然给了她荣远候府的令牌,你觉得简单?” 李密赢也觉得这件案子哪里都透着蹊跷,稍微往深处想都知道,一定是有人陷害郑澜,给他扣上谋杀老师的帽子,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证据来,不管是坐实郑澜杀人也好,给他脱罪也好,都要让云霄书院的夫子和学子心服口服。 李夫人想起了以前在京城的一些往事,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瞬间一个激灵,“老爷,你有没有觉得那位沈大夫像曾经的一位故人?” 不管是李密赢还是他的妻子,都出自京城的世家,自然和曾经的贵妇们是有过接触的,她刚才见到沈之月的时候,除了惊艳的感觉以外,还隐隐有些面善。 “那你说说,沈大夫她像谁?”李密赢不怎么关心京城里的那些贵妇,看妻子提起京城的八卦,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我隐隐觉得她的身上有曾经那位平南王妃的影子,不光是气质像,就连容貌都有八分的相似。你说,那位荣远候世子对沈大夫青睐有加,是想起了平南王妃了?”李夫人尽量地回忆起京城里的事情来,越是想,就越是觉得相似。 李密赢立刻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了起来,“你当真觉得她像平南王妃?夫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啊,你想请出来。” “我怎么可能乱说呢,她就是长得像平南王妃,她容貌有多出色你也看到了,再说我的记性那么好,怎么可能忘掉。你说那位沈大夫和荣远候府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啊?”李夫人立刻发挥了女人爱联想的八卦和直觉,开始追问了。 “怎么可能?她就算长得像平南王妃,也不会跟荣远候府扯上什么关系。那平南王妃当年在宫乱中丧生的时候,她女儿也在里面,一岁多,尸体被砸得血肉模糊的,你也是知道的。”李密赢斩钉截铁地否定了。 李夫人看丈夫并不配合自己,心里不痛快,“那万一平南王妃抱着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被人替换了呢?这位沈大夫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若是当年那位明珠郡主没有死,也像她这么大了。老爷,总之办这件案子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我可不想你得罪了荣远候府,一切按照证据说话。” 李密赢眼神陡的变得锐利了起来,“你的这些猜测全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要跟谁说,明白了吗?太后和苏贵妃都不想再提起当年的事情,若是再将那场宫乱的旧事翻出来,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也就是跟你将猜测说出来。老爷,我是想着现在几位皇子都难以担当重任,不管是站谁以后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我担心老爷选错阵营,影响了以后的一辈子。” 李夫人说着有些落寞起来,“要是沈大夫她就是从宫乱中逃出去的明珠郡主就好了,她能逃出去,有可能太子殿下也能逃出去,老爷也能有更好的选择。” “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妇人应该操心的事情了,我会小心谨慎,护住你和孩子们。” 李密赢回到书房的时候,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赵明珞,当天晚上就写了封信让人快马加鞭地往京城里送去,知会赵明珞。 而沈之月离开知府家,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直接去了苏凛尚落脚的院子,找那个混蛋兴师问罪去了。 苏凛尚在她到来,一点都觉得意外,甚至对她温柔宠溺地笑了,略带暧昧地对她说道,“怎么,你是放心不下我的伤情,所以来给我煎药的?沈之月,看来你对我也不是没有半点感觉嘛。” “郑澜对张夫子行凶的事情是你派人做的是不是?”她眼神锐利寒冷,如果眼神能杀人,苏凛尚肯定已经死了有好几十回了。 苏凛尚满脸意外,还带着无辜受伤,幽怨地控诉了起来,“之月,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卑鄙无耻的人吗?郑澜杀人了关我什么事情,我的伤势很严重,一直在家里躺着呢,那你说我要怎么算计他?你这样怀疑我,真是让我伤心啊。” 沈之月心更是沉到谷底,她没想过苏凛尚会承认,不过她今天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她强忍着恨意地说道,“我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不过苏凛尚,有些丑话我要先说清楚,在案情没有查清楚之前,郑澜在牢里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把这笔账算到你的头上去。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杀了你。” 苏凛尚迎视着她充满怒火的眼神,心就像被淬了剧毒的利箭给刺穿,疼得鲜血淋漓,“你就那么爱他?就那么对他死心塌地,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郑澜不过是个病秧子短命鬼,他到底哪里好?沈之月,你眼神究竟有多不好,他哪里比得上我?” 沈之月咬着嘴唇,鲜血都渗透了出来,她难受委屈得想哭,硬生生地忍着,“你哪里都好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嫁的人是他,在我最艰难最需要他的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也是他,我不选他薇难道选你吗?” “苏凛尚,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只有那句话,郑澜若是真的杀人要偿命,那也应该用大夏国的刑律来处决他。他要是在牢里死了,你也别想活着了,我言尽于此。” 话音落下,她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苏凛尚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剜掉了一块,难受极了,他知道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眸子里还带上了一抹泪意。 “你就那么在乎他?就算是没有爱意,也要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沈之月,我身上到底有哪里你讨厌的地方,我愿意改还不行吗?你威慑么对我那么残忍。” 城慕和城煜一直站在旁边,将沈之月质问苏凛尚的话全部都听了去,两人气得要死。 “主子,她对你太过分了,让属下们好好地去教训她一通,就没有见过那么不识好歹的女人。”城慕捏着腰间的长剑,愤怒的样子像是随时都会杀人一样。 苏凛尚狼狈又虚弱地靠坐在床头上,厉声说道,“不要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她心里有怨气我能理解,我想要得到的是她的心,你们别把她推得越来越远了。” 城煜打抱不平,“她对主子的态度太恶劣了,那些京城贵女哪个不是对主子笑语嫣然,温柔似水,她倒好,就差蹬鼻子上脸了。主子,你别爱她了行吗,我们找个又漂亮又温柔的,若是你喜欢懂得医术的世家千金,属下也能去找,肯定有符合主子心意的。” 苏凛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要那些谄媚的,盯着苏家权势和财富的女人,那些女人目的不纯,内心贪婪。她们也不会像沈之月一样,在我性命危险的时候救我,不会动用手段在我的身上。她看我的眼神没有任何的目的,我喜欢的是干净纯粹的灵魂。” 说着他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了一丝自嘲,“男人啊果然都是犯贱的,以前那些贵女们缠着我,讨好我父母的时候,我嫌弃她们烦。万万没想到我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 偏偏沈之月越是冷冰冰的,浑身对他充满了抗拒,他越是沉沦,没没想到她在山洞里精心照顾他,喂他服下药,用毛巾给他敷额头降热的那些细节,那丝丝缕缕的情愫就涌上了他的心头,温暖了他的岁月。 他甚至怀疑沈之月是不是给他灌下了什么迷魂汤,不然他怎么对她越来越不舍,越来越放不下。 “城慕,城煜,让底下的人别在牢里动手,造成郑澜畏罪自杀的假象。不过你们想办法把郑澜当着众人杀死了当代大儒的事情传出去,越是传得沸沸扬扬,我就越高兴,弄臭郑澜的名声。” 苏凛尚眯着眼睛又开始耍阴招了。 两个最忠心的属下就差给自家主子跪下了,“在大牢里动手可是最好的机会啊,主子你真的要放弃吗?反正那位沈大夫已经那么恨你了,也不在乎把郑澜弄死这一出了,永绝后患啊。万一李密赢他将案情查清楚了,郑澜又逃脱了怎么把?” 苏凛尚犹豫了一下,眼前浮现出沈之月通红的眸子,他的内心有个声音响了起来,若是他在大牢里杀了郑澜,恐怕就要彻底地失去沈之月,她这辈子都不会走到他的身边来了。 “不差这一时,就让郑澜再多活几天吧。那把刀可是刺进了张怀愿的心脏,云霄书院的学子们都看见了,张怀愿临终之前的质问也坐实了郑澜的罪名,这次他在劫难逃。” 城煜不服气地反问了一句,“主子,既然你说沈大夫是很聪明,很有本事的人,万一她查出来了真相怎么办,那我们精心算计的一切岂不是化为乌有了吗?” 苏凛尚想到沈之月,心里又有一种强烈的爱意涌了上来,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温柔宠溺了起来,“她要是真的有本事查出来了,就说明我没有看错人,她的确有资格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妻子。” 城慕和城煜都觉得主子魔怔了,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乡野村姑,不管身份地位的悬殊,不管她是有夫之妇,还想要娶她为妻,这到底是怎样的真爱啊,偏偏那个女人还一身傲骨不理人,践踏他们主子的真心。 “老爷和夫人,还有贵妃娘娘都不会同意的,属下担心主子以后会面临很多的艰难。抛开那些不说,沈大夫她对主子没有半点爱意,又怎么愿意嫁给你?”城慕豁出去了,将他的真心话说了出来。 苏凛尚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心都凉透了,然而面对忠心耿耿的属下,他又说不出严重的话来。 “时间能证明一切,之月她也能看到我对她的心意,只要郑澜死了,她就会爱上我。我长得比郑澜好看,家里有权有势,只要我对她再温柔体贴些,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习惯我的存在,总有一天她会被感化的。我看上的女人,也绝对会爱上我。” 城煜在心里说道,主子你太自信了,若是京城里的那些贵女可能是这样的,然而这位沈大夫就不一定了,她对主子的恨意倒是很真,这女人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就算是焐一辈子都不会把她的心给焐热。 苏凛尚在被沈之月刺激的愤怒过去以后,再次冷静了下来,“我找人事算过她的生辰八字,她没有喝过孟婆汤,所以保留着前世的种种记忆。城慕,城煜,你们觉得她以前会不会是出身豪门,见惯了荣华富贵,也见多了权势,一直被人捧着宠着,所以我现在所拥有的种种,她才会不在乎啊。” 不然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住权势地位的诱惑,有谁不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么沈之月就对这些不动心呢? “主子,你真会开玩笑。谁转世轮回不喝孟婆汤啊,沈大夫怎么就例外了?你是不是太爱沈大夫了,都出现幻觉了?” 苏凛尚跟属下说不通,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算了,有些事情你们不懂,赶紧去把郑澜的名声弄臭。等过十天半个月,还没有找出证据来,我亲自去会一会李密赢,让他尽快判决,将郑澜斩首示众,彻底地结束这一切。半个月以后,我的伤应该也养好了,到那时候正好去看郑澜被送上断头台。” 沈之月,你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不识抬举,不愿意到我的身边来,我只能用这种卑鄙的办法得到你了。你放心,只要你嫁给我,我会给你世间最好的一切,包括我全部的爱。 而从苏凛尚家离开的沈之月,回到家里就开始认真地做起了准备来,她拿了些防身的解药和毒药,又让丫鬟做了几道郑澜爱吃的菜,拿了些干净的毛巾,只等到晚上指定的时刻。 晚上天彻底地黑下来了,她看了时间,带着温瞳和温厉出门去了,直奔漫城的大牢门口。 守在门口的侍卫之前已经接到了知府大人的命令,在温瞳和他们简单地交涉以后,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还有专门的狱卒带着她去了郑澜所在的牢房里。 郑澜是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里的,看起来还算干净,也算清净。 然而牢房本来就是阴森潮湿,散发着腐朽的味道,也是不见天日的地方,沈之月看到坐在稻草堆上,头发略微凌乱,身上还沾染着血迹的郑澜的时候,她眼睛一酸,有泪水在眼眶里涌了出来,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难受得厉害。 她将心痛和泪意咽进了肚子里,艰难地喊了一声,“夫君,我来看你了。” 郑澜原本是闭着眼睛靠在墙上的,听见妻子的声音,他瞬间就睁开了,流露出强烈的不可置信来,“你怎么跑到牢房里来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赶快回去。” 他现在那么狼狈,灰头土脸,衣服又脏又乱,根本不想让最爱的妻子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下意识地就想把她给推开。 沈之月红着眼睛说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你都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吗?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性命是紧紧地捆绑在一起的,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出事。” 郑澜愧疚地看着她,“还是我太轻敌大意了,我真没想到苏凛尚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我扣上了杀人的罪名,还有那么多同窗看到了,就连张夫子临死之前都觉得是我杀了他,我这次恐怕想要摘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之月吸了吸鼻子,将那股酸涩的泪意压了下去,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不让伤感的情绪感染郑澜,“我给你带了换洗的毛巾,还有这几瓶药谁让你应急用的,你收好。” 郑澜看她的时候,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深情,“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你担心了。是我对不起你,明明之前我承诺过你,让你嫁人以后也能过舒心自在的生活,不给你气受,现在却连累得你担惊受怕,我太没用了。” 他越是这样说,沈之月心里就更是觉得伤感难过,“明明是苏凛尚设下的阴谋诡计,是我招惹了他,才会连累你,你跟我道什么歉呢。原本你能过得好好的,是我给你带来了祸患才是。我们先不说那些了,我让厨房做了几道你喜欢的菜,一直放在锅里热着,你趁热吃了,先把肚子填饱,其他的事情我们等会再说。” 郑澜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畏惧和怨天尤人,端起碗筷认真地吃了起来,还不忘跟她开玩笑,“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比大牢里的残羹冷炙强多了。月儿,你果然心疼我,能娶到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妻子,是我修了八辈子才得来的福气。” 沈之月愧疚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要是当初她脑子没有坏掉,把生辰八字给了苏凛尚,也不会在后续的时候闹出这样的风波来。 所以等到郑澜吃完饭的时候,她眼睛里迸射出坚定的光芒,对着郑澜许下承诺,“夫君,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不管有多难,我也一定要拆穿苏凛尚的阴谋诡计,把你救出来,还你清白,你等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破案走起来 她为了他能够豁出去一切的诚意,让郑澜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握住妻子的手,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深情,“你对我的这份心意,我感受到了。不过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掺和其中了。月儿,我不想你被苏凛尚算计利用,不想你被迫到他的身边去。” “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以前不是说过,我们要白头偕老的吗,郑澜你不能食言,我们成婚才几个月呢,你让我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怎么办?”沈之月如鲠在喉,难受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郑澜盯着她泛着泪光的双眼,心痛得几乎没有办法呼吸,他轻柔地用指腹把她的泪水擦去。 “别哭,知府大人会秉公处理的,我没杀人,他们也绝对不会把我送上断头台的,凡事都要讲证据的对不对。你一个妇道人家,在家里待着就行了,实在闲得慌,那就去医馆里给人看病,打发时间就行了。” “你嫁给我,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过得开心快乐,而不是替我担惊受怕,为我落泪。月儿,你不用管我,你不是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我能够出去的。” 沈之月握紧拳头,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你也不要管我,我反正一定要想办法查清楚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将真正的凶手揪出来,把你救出来,也顺带粉碎苏凛尚的阴谋。” 她凭什么要为那个男人的一己私欲而毁掉自己的一生? “我是担心他会伤害到你,月儿,你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强,明白吗?我怎么样不重要,但是我想你过得很好。你听我的,别掺和到这趟浑水里来。” 沈之月面对男人充满担忧的目光,她不忍跟他再争辩,口服心不服地,“我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的。对了,苏凛尚有可能会派人来追杀你,要是遇到有人袭击,你用毒药把他们毒得七窍流血,这毒药不会死人,但是会让人生不如死,你尽管用。” 郑澜端详着那几个不同颜色的小瓷瓶,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月儿,若是我能侥幸躲过这一劫,你能不能真正地接受我,我们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沈之月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她心慌意乱,无语轮次地说道,“那现在还不是时候啊,等到你考完科举考试以后,我们再说感情的事情。” 郑澜看她含羞带怯的样子,阴霾荒芜的内心多了一抹温暖的眼光,“也对,不然你跟着一无所有的我太委屈了。” 两人还想说话,狱卒从走廊的尽头走过来了,隔了很远就催促道,“沈大夫,时辰到了,你快点出来吧,我们要把牢房的大门给关上了。” 沈之月不舍地抱住了郑澜,靠近他的耳边,带着强烈的不舍说道,“那我先回去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证据洗刷你的冤屈,你等着我。夫君,在牢房里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郑澜抱紧了她,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她黏在一起,“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把门关好,等我回去。” 从牢房里出来,沈之月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若是能找到证据洗刷郑澜的冤屈也就罢了,要是她揪不出真正的凶手,就只能豁出脸面去,求赵明珞把郑澜给保下来了。 温瞳和温厉心情也糟糕到了极点,两人不放心地问道,“少夫人,公子他能化险为夷吗?这次的案情真的很棘手很难搞,我们要不要给知府大人送礼疏通关系。” 沈之月沉吟片刻,直接就否决了疏通关系这条路,“林凌霄和董瑾之说知府大人高风亮节,铁面无私,不会徇私枉法。与其将心思放在那些歪门邪道上,还不如想办法找出证据,揪出真正杀害张夫子的凶手更有说服力。” “等到明天我会亲自去查这件事情的。”她打起精神来,整个人看起来坚韧不拔,就像是威风凛凛的女战士。 她不信了,苏凛尚再心机深沉,精心算计得再厉害,总不可能找不到任何的漏洞吧,任何陷阱和算计,都不可能没有缺陷,只要找出破绽来,就能证明郑澜是无辜的。 打定主意以后,沈之月不再提心吊胆,也不再胡思乱想,安心地睡过去。 翌日清晨,天边刚露出鱼肚白她就醒过来了,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梳妆,吃过早饭以后天还没亮,她就带着温瞳和温厉去找林凌霄和董瑾之了。 “我想去张夫子遇害的现场探查一番,林公子,董公子,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陪着我去。郑澜他绝对不可能杀了夫子,更不可能没脑子地当着众人的面行凶杀人,这是明目张胆的陷害,我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沈之月对着那两个年轻的男人,把她心里想要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昨天人群散去以后,知府大人也派衙役和官差去查了现场,什么都没有发现。张夫子的尸体,仵作也仔细检查了一遍,致命的原因也是那把匕首刺穿了心脏而死亡,毫无疑问。现在的证据全部都指向郑澜,对他真的很不利。” 董瑾之面色凝重,他当然了解郑澜的为人,他跟张夫子素无冤仇,没道理杀人。 然而那时候的的确确只有郑澜和张夫子站在讲台上,一刀毙命也是事实,就算郑澜不是凶手,在那样的情况下也是百口莫辩。 林凌霄同情地看着她,继续说道,“而且张夫子的夫人昨天傍晚跑到学院里来大闹了一场,要求杀了郑澜给她的夫君偿命,这件事情可真的不好收场啊。” “所以我才更要把证据找出来,将凶手是怎样杀人,怎样掩人耳目的事情再呈现出来一遍,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林公子,董公子,麻烦你们带我去学院看看吧。郑澜他是我的夫君,也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绝对不能让他承受杀人的罪名,他犯不着杀人,真的。” 沈之月眼睛里带着祈求,让董瑾之和林凌霄都忍不住心软了起来,“那好吧,我们带你过去,不过能不能找出证据,就看你自己了,我们无能为力。” 清晨天还没完全亮,所以教室里也没有什么人,沈之月在讲台上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讲台的桌子上有个破洞,很细微,只有小指头那么大,上面还有一道又一道的划痕,摸起来很是粗糙。 “当时张夫子站在什么地方,郑澜又是站在什么地方?”沈之月问林凌霄。 林凌霄记性比较好,索性就将郑澜站的地方,还有张夫子站的地方指了出来。 “那郑澜比夫子高出半个头来,刺穿心脏的刀口应该是从上往下的,而且离得那么近,想要捅死夫子,匕首应该距离夫子有段距离才是,那么多学子难道都没有人看到吗?还有仵作不是检查过了夫子的伤口吗,那刀口难道就没有问题?” 沈之月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她很肯定这是苏凛尚专门针对郑澜的阴谋,就算仵作发现疑点,没有充足的证据,恐怕也不会轻易地说出来。 她认真仔细地把讲台再观察了一遍,思路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董瑾之和林凌霄看她的脸色越来越寒冷,忍不住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有些眉目了,不过好需要验证。今天多谢两位公子带我到书院里来,郑澜的罪名有希望洗掉了。”要是她没有猜错,真正杀害张夫子的人就隐藏在这些学子里面,她需要慢慢地排查。 董瑾之想到苏凛尚私底下的那些小动作,忍不住提醒她,“行事小心谨慎些,别让那些人破坏了你的计划。郑澜能不能被洗刷冤屈就看你了,苏凛尚那人手段高明,心机深沉,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别被他中途毁掉证据,或者是杀人灭口。” 仗着苏贵妃的关系,苏凛尚权势滔天,捏死人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我会的。”沈之月将董瑾之的话记在心底了,“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对苏凛尚屈服。” 从云霄书院离开以后,沈之月对着温瞳和温厉问道,“你们知道张夫子家在哪里吗?我想去拜访一下她的夫人。” 温瞳和温厉自然是知道的,于是就把她带到了张怀愿家里。 沈之月敲开了张怀愿家的门,等到她表明了她的身份,以及她来张家的目的以后,才经历了丧夫之痛的张夫人情绪变得很是激动,眼睛里有着强烈额恨意,对着她狠狠地推了起来。 “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给我滚,不然我让家丁把你的腿打断!你男人谋害夫君的性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跑到问我做什么?” 盛怒的女人就差对着她揪头发痛殴起来,扬起手朝着沈之月的脸上扇了下来。 沈之月当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她眼疾手快地握住张夫人的手腕,声音凛冽而又充满了威严。 “夫人,你给我冷静些,现在不是打架斗殴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把杀人凶手揪出来,替张夫子报仇,也能让张夫子顺利地入土为安,在九泉之下能够得到安宁。” 张夫人一边哭一边恨恨地瞪着她,“还有什么好查的,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就是郑澜捅死了我的夫君,难道这么多学子都在骗人吗?” “你想护着你男人,那我的夫君就应该死吗?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作恶多端,也不害怕遭到报应。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赶紧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不然我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你。” 沈之月依然紧紧地攥着张夫人的手,身上有强烈的气场散发了出来,“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有些时候就连眼睛和耳朵都会骗人。” “张夫人你好好想想,要是那把匕首是从别的方向飞过来,捅进张夫子心脏让他毙命的,不过郑澜站在讲台上,那些学子也没有看到,不就是弄错杀人凶手了吗?” “你想要替张夫子报仇我心里很清楚,我也明白你的悲痛和难过,但是你也不想看到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躲在背后偷偷地笑。而郑澜却被当做顶罪的杀掉,又是一条鲜活的性命。” “我知道夫人和张夫子伉俪情深,想要替他报仇讨回公道,那更是要揪出真凶啊。那我问一下夫人,郑澜如果真的想杀张夫子,用得着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吗?用得着用这么激烈的手段” 她脸上带上了一抹森冷的笑意,“想必夫人也知道我在城里开了一家医馆,生意还不错。我擅长医术,更擅长下毒,如果郑澜对张夫子存在了杀心,下毒让夫子死掉,我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说句大言不惭的,整个城里的大夫,甚至是宫里的御医都不一定能查得出来。” “所以夫人,你想让夫子就连死都不瞑目吗?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让真正害了夫子的人躲在背后过得很开心。” 沈之月的话,让张夫人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说得有些道理。 “那你想怎么样?你觉得郑澜不是杀人凶手,想要给他洗脱罪名吗?”她咬牙切齿地质问沈之月。 “郑澜究竟有没有杀了张夫子,不是谁说了算,而是证据说了算。张夫人,我们还是用证据说话,也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沈之月看到张夫人的神色松动,知道事情应该有希望了,心情稍微松懈了一些。 “那你想知道什么?沈大夫,我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十天之内你要是揪不出真正的凶手来,我就把一切都算到郑澜的头上去,让他给我夫君偿命!”张夫人充满敌意地对她说道,对她用尽了威胁。 “我想知道张夫子究竟跟谁结了仇没有。还有他在教导那群学子的时候,有没有得罪过哪个学子,让人记恨他了。”沈之月终于问道了正题。 既然那天上课的就只有那些学子,苏凛尚的属下并没有参与进来,那就说明肯定有学子被苏凛尚收买了,才能在课堂上直接杀了张夫子。 “夫君他性情脾气温和,从来不与人结仇,怎么可能得罪人。别说在漫城了,就算是以前在京城里,那么多的达官贵人,他也没有得罪过谁,导致招来杀身之祸啊。”张夫人想到疼爱她的丈夫就这么没了,心疼难过得默默地掉眼泪。 “麻烦你再好好想一想,张夫子有没有过多地关注过哪位学子,对谁最寄以厚望,又或者对谁更严苛的,我都要知道。”沈之月继续问道 “夫君对谁都是温声细语的,不会对谁发脾气,对所有的学子都尽心尽力地指点和辅导,不偏不倚,没有对谁寄以厚望,也没有对谁严苛。他是个很好的人,对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还会想办法资助他们,让他们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张夫人说着又捂着脸哭了起来,“没想到那么好的人,竟然落到不得善终的下场,我真的很难过,也很痛苦。夫君他不管是对妻子,还是对子女,或者是学生都无话可说,也不知道哪个畜生竟然对他下了那么狠的手。老天爷啊,一定要揪出害人的畜生,送上断头台啊。” 沈之月听完了心里也很难过,她认真地对张夫人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没有问题要问了。夫人,我也在这里跟你保证,一定会揪出杀人凶手,替张夫子报仇,也要洗刷郑澜身上的冤屈。” “我也不希望郑澜是凶手啊,沈大夫,你最好别让我失望,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张夫人对她威胁道。 沈之月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比夫人更希望快点揪出真正的凶手出来,也请夫人稍微耐心一下,十天之内我肯定能查出来,替张夫子报仇,也替我自己的夫君洗刷罪名。没有做错事的人,不应该承受不属于他的罪。” 从张怀愿家里离开,温瞳和温厉心情依然没有丝毫的变轻松,因为他们没有从张夫人的话里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沈之月不气馁,“你们去查一下昨天在场的所有学子,有谁这两天手头变得阔绰起来的,重点是查那些家境比较贫寒的学子,查到了立刻回来跟我说。” 她想了下,又觉得不够妥当,“还有谁在雅间里吃过饭,点的饭菜都是很精致的,举止比较异常的,统统告诉我。” 沈之月就不信了,那隐藏的凶手真的就那么狡猾,设计了天衣无缝的谋杀,她一定要揪出来。 “要是事情解决不了,你们让林凌霄和董瑾之去查,他们也不希望郑澜背上杀人犯的罪名,更是要送上断头台的那种。”她心情压抑,却不肯弯下她的脊梁。 温瞳和温厉领了她的命令以后,立刻就去查那些学子这几天遇到的人和事情了,不过这些事情他们的确单独完成不了,还需要那两位贵公子的帮忙。 沈之月她再次去了衙门等知府大人。 于是,中午的时候李密赢在看到沈之月的时候,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无奈至极地说道,“能帮你的事情,本官昨天已经网开一面了,你怎么又来找本官了。” “大人,我想看一下张夫子的尸体,有些证据或许尸体能给我答案,还麻烦您再通融一次。”他眸子里迸射出睿智又坚定的光芒来,“郑澜他绝对不是杀害夫子的凶手,我要给他找出证据来。” 李密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去验尸?沈大夫,别提这么荒谬的要求好不好,你一个妇道人家验什么尸体,晚上回去做恶梦,吓得魂儿都飞了,别再弄出病来了怎么办?” “我本来就是大夫,也是见过尸体的,我不会害怕的。知府大人,这件案子本来就要查清楚的,我想去查一查其中的疑点。还请大人再给我个机会。”沈之月言辞恳切地对李密赢说道。 李密赢想到那封已经送往荣远候府的信,头疼得更厉害了,“给你两炷香的时间,要是查不出所以然来,也请你彻底地死心,不要再来烦我了。” “多谢大人愿意给我机会。”沈之月真心实意地感谢道。 李密赢腹诽道,我还不是看在赵明珞的面子上,不然我都懒得理你。 “大人,还麻烦你跟我一块去,有疑点的地方我会指出来,我也想给大人查案子的时候提供一些方向。”她说的这番话不客气,不知道为何,李密赢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强烈的自信,让人不得不信服。 很快的一行人来到了停放张怀愿尸体的地方,沈之月直接检查了最致命的刀口,果然如同她预想的那样打,刀口刺入心脏是从斜下方穿透到上方。 沈之月指着致命的伤口对李密赢说道,“这匕首并不是郑澜刺进张夫子的心脏的。知府大人你看,郑澜的身高比夫子高出了一个头不止,他要是捅夫子,刀口应该是从上方刺进去,斜向下,和夫子伤口的方向是相反的。” 李密赢看向仵作,后者硬着头皮说道,“大人,的确像沈大夫说的一样,这致命的刀口很可疑啊,不过又有很多人看到是郑澜刺进夫子心脏的,所以我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之月眯着眼睛,眸子里有强烈的光芒迸射了出来,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我倒是知道一些药粉味道很清新,却能够让人产生幻觉,如果那些人被药粉放倒了,眼睛里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就算可疑,在没有找出确凿的证据之前,郑澜还是嫌疑最大的人。沈大夫,那你觉得凶手会是谁?”李密赢对她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大概是看到了她分析了刀口的情况,很专业,而且她看到尸体的时候也的确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恐惧来,倒是女中豪杰。 沈之月心说,那还用问,肯定是苏凛尚买通了人捣的鬼。 然而她心里清楚事情是一回事,证据又是另一回事,这些事情她没有办法说出来,苏凛尚可是苏贵妃的弟弟。 “在场的人都有嫌疑,唯独郑澜他绝对不会是凶手。”沈之月斩钉截铁地说道,把知府都逗笑了。 “沈大夫,你偏袒自己的丈夫也太明目张胆了吧,郑澜怎么就没有嫌疑了呢?本官要的是证据,只有真正的杀人凶手伏法了,郑澜才能洗刷清楚身上的罪名,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该不会不明白吧?” 沈之月想到今天在集市上听到的流言蜚语,都是关于郑澜是怎样的丧心病狂,谋杀恩师的,还有情绪激动的要把郑澜的头颅砍下来,祭奠张怀愿的。 那些话她光是听就觉得很难受,她不敢想要是郑澜听到那样的话,心里究竟有多受伤。 “所以民妇恳请大人查清楚这个案子,让真凶伏法,让被冤枉的人早日得到自由,恢复名誉。”她满脸恳求地对李密赢说道。 “本官会继续查的。不过就像你说的,张夫子不是被郑澜捅进心脏的,那想要夫子性命的人又会是谁呢?那把刀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准确地刺进死者的心脏,还一击致命的呢?” “请大人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把真凶揪出来,他逃不掉的。”沈之月铿锵有力地说道。 “那本官也希望你能找出强有力的证据出来,用证据和事实说服大家,洗掉郑澜身上的罪名。沈大夫,你提供的这两条重要的情报我都记住了,会让人好好地去查的。” 李密赢是个很聪明,也很铁面无私的男人,等到沈之月离开以后,他立刻让人偷偷去查了当天在教室里的所有的学子。 另一边,温瞳和温厉在林凌霄和董瑾之的协助下,办事效率提高了不少,很快就把重点锁定在了三个学子的身上。 这三个可疑的人选里面,其中一个叫做蓝庭,一个叫做周容,都是家境很差的贫寒学子,这两天手头忽然变得阔绰了起来,都敢下馆子吃饭,还定了雅间了。 还有一个家里是从商的比较富有,叫做左温安,之前因为郑澜的文章受到夫子的称赞,压了他一头,觉得郑澜落了他的脸面,跟着郑澜大吵了几架,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差,可以说势同水火。 “少夫人,你说这三个人究竟谁才是陷害公子的人,属下怎么觉得这几个都很可疑,总不能三个都是杀人凶手吧?”温瞳想得脑子都快要炸了,也想不明白这三个人里面,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林凌霄和董瑾之也看着她,对于她查案的思路,他们也很认可,甚至觉得惊艳,“对啊,沈大夫,把你的推测说出来。” 沈之月忽然看着两个面容俊逸,气质非凡的贵公子问道,“那天张夫子被捅死的时候,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比如带着丝丝缕缕甜味的花香,又或者是像是熏香之类的,不会太浓郁,却也让人忽略不掉。” 第一百二十七章沈之月护夫,揪出凶手 林凌霄回想着当天的事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是闻到了一种像是栀子花的香味,有点清淡又有点香甜,那时候我还打了两个喷嚏呢,鼻子痒得很。沈大夫,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沈之月愈加肯定心中的猜测,她对着林凌霄和董瑾之说道,“我有办法揪出凶手了,不过需要知府大人的配合才行。” 林凌霄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么快?你究竟是从哪里看出破绽来的?” “蓝庭,周容,左温安,都有重大嫌疑,我们分别试一下不就行了吗?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就不一一再慢慢地查了,总之凶手绝对跑不掉。”沈之月声音里染上了嗜血凛冽的味道,她不想等那么久了,越是拖延,郑澜在大牢里就越是要受苦,她必须尽快把他救出来。 董瑾之嘴角抽了抽,没想到破案还可以这样,她这方法也太简单粗暴了吧,然而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最有效的办法,也最省时间。 “我要立刻去见知府大人,董公子,林公子,麻烦你们跟我一块去。” “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将这些可疑的资料也带给知府大人看,也更有说服力。”林凌霄认命的说道,反正都是从落霞县出来的,郑澜真的被扣上了杀人犯的罪名,他们也面上无光。更别说他们原本就有交情,于情于理都不想看到郑澜被砍头。 半个时辰之后,知府大人的家里,李密赢看到沈之月一行人就头疼,他无奈地说道,“你们怎么又来了?这件案子本官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不要总是来催本官好不好?” 沈之月拱了拱手,将他们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很抱歉这时候来打扰大人,不过我们来是想告诉大人,真正的凶手是谁,我已经知道了。民妇恳请大人协助演一场戏,让真正的凶手无所遁形,替张夫子报仇,也让郑澜洗刷罪名,还他一个清白。” 李密赢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你这么厉害,短短的两天时间就破案了,就连本官都没有你查得那么快呢。” “只是心里有了猜想,还需要大人的帮忙,才能让凶手承认啊。民妇恳求大人为民除害。”沈之月直接给李密赢跪了下去。 这件案子本来就是要查的,知府看她忧心如焚,哪怕极力隐忍还是显露出来的担忧和揪心,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件案子原本他也是要查的,快点查清楚,也能将对云霄书院的名誉伤害降到最低。 “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做才能尽快地揪出凶手?”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沈之月压低声音,将她的计划和盘算说了出来,“不知道大人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李密赢盯着她的目光有着欣喜,有着震撼,也有着强烈的惋惜,“你若是个男儿身,定能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真是可惜了。”杀伐果断,取舍快速,判断敏锐,这样的女人怪不得能被郑澜看上,的确是有本事的。 “那大人是同意民妇的这个办法了?”沈之月心里涌上来了一丝惊喜,激动得眼睛里涌上来了一股雾气。 “本官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也不会造成伤害,除了有些不够光明磊落,也没有哪里不好的了。”李密赢算是认可了她的计划。 “兵不厌诈,更何况他们谋杀张夫子,还嫁祸到我夫君的身上,行事也不见得有多坦荡。我想了一下,这三个人里面,左温安的嫌疑相对来说比较小,还是先试探蓝庭和周容,他们的嫌疑更加大。”沈之月和知府敲定细节的时候,将她的直觉说了出来。 “可是左温安和你夫君处处不对付,他嫉妒郑澜的学识才华,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估计是最想看到郑澜死的人呢。”李密赢很想要知道她的想法,或许以后查案的时候可以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着手还不一定呢。 沈之月如实地说道,“有句话叫做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左温安和郑澜不对付是不假,但是像那种富家子弟,是做不出来那么狠毒的事情来的,他输不起,也没有那个必要。” “而人要是被逼到了绝处,就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了。穷凶极恶这个词可不是白白说的。” 不光是知府大人,林凌霄和董瑾之听到她的这番言论都快要惊呆了,“你真的懂得揣摩人性,虽然你的想法惊世骇俗了一些,不过细细品真的挺有道理的。” “今晚上就按照你的计划行事,本官会分别派人过去试探周容,蓝庭和左温安一番,但愿你的推测是正确的。” 沈之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民妇还有个请求,请大人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隐秘些,不要惊动太多的人。陷害郑澜的另有其人,若是打草惊蛇了,人家直接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了。” 苏凛尚的心狠手辣和卑鄙无耻,她是彻底地领教到了,可不敢再有任何的差池。 “本官明白了,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回去吧,记得别走漏了风声。”李密赢把人打发走了以后,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原本心里觉得是荒谬的那个念头,再次疯狂地涌了上来。 李夫人等到夫君忙完了正事,她才过来,略带嗔怪地说道,“老爷,你不是说沈大夫给你开的药浴方子,还有那个艾灸熏蒸有些管用吗,你现在每个晚上能睡着两个多时辰了,比之前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头痛起来恨不得把自己打昏过去的情况好太多了。” “你今天就应该让沈大夫再给你用艾灸熏蒸一次,说不定还能更加改善呢,那么快就放人回去做什么?” 李密赢凝重地看着妻子,“夫人,或许你的猜测是对的。这位沈大夫她或许真的和平南王有关系,她很有可能是那个人们以为早就夭折的明珠郡主。” 睿智聪明的丈夫竟然承认她的猜测有道理,反倒是把李夫人弄懵了,“老爷,你怎么忽然赞同我的话了,你不是说我在胡乱猜测吗?你从哪里看出来这位沈大夫是平南王府的明珠郡主的?”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和十几年前平南王府说过的话如出一辙,对人性的探索竟然敏锐到这种程度,若不是有血脉的延续,我是不太信的。沈大夫她也不像是一般的乡野村姑,再加上赵明珞对她的看重,还有夫人你说的,她长得很像平南王妃。多方面的巧合碰撞在一起我就觉得可能并不是巧合了。” 李密赢心情比之前更加沉重,他望向京城的方向,若是明珠郡主还活着,是不是意味着太子殿下也还活着? 皇家那些见不得光的秘闻里,明珠郡主就是为了太子殿下而存在的,那太子殿下现在究竟在哪里? 在这场权力的争夺战争中,到最后又会是谁笑到最后。 李夫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凝滞住了,她的脸都僵硬了,“那老爷你的意思,沈大夫她就是平南王唯一的女儿,所以赵明珞才会那么护着她的?我们要不要跟平南王通一下消息,看他究竟怎么说。”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漫城里,竟然碰到了当年惨绝人寰的宫乱里的幸存者,若是当年的旧事再被提起来,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还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丧命。 “暂时不用,静观其变吧。既然赵明珞已经知晓了沈大夫她的身世,平南王知道他唯一的女儿还活着,也是迟早的事情。沈大夫她想要保下郑澜,我也只能顺着她的心意了。苏家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跟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最后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密赢心情变得很是沉重,“那位沈大夫要是男儿身,或许平南王府还能再辉煌几十年,真是可惜了,偏偏是个女儿身。” “她要不是女儿身,也不会惹得苏凛尚被迷得神魂颠倒啊,连她嫁给了郑澜,他都不肯放手。你也不看看苏凛尚是多么的眼高于顶,他爱上的姑娘又能差到哪里去?” 李夫人从旁观者的角度说道,“老爷,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女儿家容貌太漂亮,太过聪明通透也不好,遭人惦记。你看沈大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什么都没做,就因为苏凛尚看上她了,直接对郑澜下狠手了,没有证据就算我们知道郑澜是被陷害的,也没有办法放人。” “看今晚上能不能把真凶抓出来吧,但愿这件事情早点结束。”李密赢无奈地说道。 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周容所住的房子被人从外面踹开了门闯了进来,锋利的长剑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尖锐刺痛的感觉立刻让原本还在睡梦之中的男人清醒了过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救命啊——” 穿着黑色夜行衣,蒙面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男人声音里弥漫着嗜血而凛冽的杀气,“你这段时间花钱大手大脚的,知府大人已经怀疑到你的头上去了,连让你做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我也只能把你给杀了。” 周容吓得魂儿都快要飞走了,背后的冷汗将衣服都湿透了,哭着说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你们说的话呢?” 男人更加阴狠压抑地笑了一声,“你杀害了张夫子的事情难道已经忘记得干干净净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既然你是个蠢货,连栽赃陷害这样的小事情都做不好,那留着你也没有用。” 话音落下,削铁如泥的长剑朝着周容的脖子上砍过去,周容害怕得捂着头哭了起来,大声地喊道,“我冤枉啊,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又没杀人。” 让他想不到的是,原本以为肯定会人头落地,他根本就逃不掉也斗不过的黑衣人竟然松开了他,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迅速地离开。 而同一时间,蓝庭也被人用刀尖指着心脏的位置,说了同样的话。 然而这个男人的反应和周容的就大得很多,他害怕得想要落荒而逃,然而守在外面的黑衣人在他逃出房间的时候,一脚将他给踹进了房间里。 “你这个蠢货做事情心里都没数吗?你家有多穷你不知道,谁让你这段时间在外面吃喝玩乐手头阔绰的,现在知府大人怀疑是你杀害了张夫子,并且嫁祸到郑澜的身上去了,你说怎么办?” 蓝庭被蒙面人朝着心口重重的踹了两脚,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杀意,刀尖对准了他的心脏,只需要黑衣人稍微用力一下,就能够刺穿他的心脏。 “不可能的,我事情做得那么隐秘,那把刀被我捆绑在讲台上底下,等到只有郑澜和夫子在前面的时候,我才触发了机关,让匕首飞出去刺穿夫子的心脏。知府就算是怀疑,也没有证据,杀人的是郑澜,他们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的。” 蓝庭哭着说道,蚀骨的悔恨在他的心里蔓延着,他后悔了,不应该为了一百两银子就答应了这些言而无信的混蛋去害人的,到现在,他还没有享受到几天好日子,这些人就要来杀她灭口。 “你以为知府大人是傻子吗?你忽然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钱,谁会不怀疑你?我看你真是大大的蠢货,有钱也不知道藏好,现在高兴了?满意了,开心了?你坏了主子的好事,那就去死吧,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住秘密。” 黑衣人说完,直接将长剑朝着蓝庭的心口刺过去,蓝庭害怕得背后的冷汗将衣服都湿透了,大声地说道,“我不应该栽赃陷害郑澜的,你们主子就是个畜生,我太后悔帮你们去陷害郑澜杀人了,我才是杀人凶手!你们主子是幕后真凶,我等着看你们遭到报应的那一天。” 他瘫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然而预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袭来,守在外面的蒙面黑衣人都闯了进来,揭下来蒙面的头套,赫然是那些衙役,最后出现的是知府李密赢,他神情严肃,眼神清冷。 “没想到竟然是你杀害了张夫子,还把罪名推到郑澜的头上去,你还是个读书人吗?我看你是个畜生才对吧。云霄书院怎么会出了像你这样的学生,简直丢尽了书院的脸面了。” 蓝庭魂儿像是被抽走一般,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涌了上来,冲得他的四肢百骸都要散了,他面如死灰,瞳孔里有着强烈的恐惧和绝望。 “说吧,究竟是怎么谋害了郑澜的?这么多衙役都听见你承认是你杀了张夫子,不管你再怎么样巧舌如簧,都无法抹杀掉你曾经犯下的罪孽,还会连累你的家人。” 知府大人最擅长的就是攻心,“蓝庭,别做出让你的家族蒙羞的事情来。只要你详细地将作案的过程说出来,本官或许可以从轻发落,以后你弟弟科考也不受影响。” 蓝庭悔恨得狠狠地甩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他哽咽着说道,“大人你就别骗我了,杀人偿命的道理我都懂,怎么可能从轻发落?更何况我杀的是张夫子,是云霄书院里德高望重的老师,谁能容得下我?” 他只后悔穷怕了,看到有一百两银子拿,就出卖了自己的良心,在看到张夫子满身是血的倒在讲台上的时候,他心里也有过一丝害怕和惋惜的,然而后来吃着美味的食物,穿着舒适的衣裳,又让他将短暂的罪孽感都忘得干干净净。 谁能想到,他设在讲台上的精妙的机关,只需要一根细绳子就能够牵动让匕首飞出去,竟然也能这么快就被破解了。 “将你作案的过程都写下来吧,别逼着本官当着整个云霄书院的学子面展示一遍。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既然查出来了,不管怎么样你都逃不掉的。”李密赢害怕夜长梦多,当场就审理起这个案子来。 蓝庭是贫寒人家的学子,在被揪出是杀害张怀愿的凶手的时候,支撑着他的精神世界垮了,心里清楚地知道他在劫难逃,含着泪将别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去陷害郑澜,把郑澜送上断头台的事情说了出来。 包括他是怎么设计的机关,怎么点燃了熏香让在场所有的学子都产生了轻微的幻觉,还有张夫子在神志不清之下指控是郑澜捅他心脏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随后是签字画押,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李密赢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蓝庭,“你啊,怎么目光变得那么短浅,明明你功课那么好,又考上了秀才,每个月也能领到一笔银子,吃喝不愁,再稍微忍耐几个月考秋闱,运气好中了举人,以后的好日子多得是,怎么偏偏就被人家一百两银子给收买了。” “说吧,背后买通你的人究竟是谁?你见过他们的真容吗?”知府虽然这么问,心里已经很清楚了,除了苏贵妃的那个弟弟,还有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买凶杀害大儒。 这位大儒曾经在朝中做官可不愿意被苏贵妃一脉的人所用,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被苏贵妃记恨上了。 这次苏凛尚对沈之月一见倾心,想要将已经嫁人的沈之月弄到自己的身边,郑澜这个丈夫自然就是绊脚石了,他当然要想办法除掉郑澜。 就连李密赢都不得不承认,苏凛尚的这个计谋算计得太精巧了,一箭双雕啊。 要不是沈之月查到了可疑的地方,揪出可疑的人来试探一番,哪怕这个案件里面存在着疑点重重,迫于云霄书院的压力,没有证据能证明郑澜没有杀人,那郑澜也是必死无疑的。 直到蓝庭把整个案件的经过都交代清楚,李密赢才对身边的衙役说道,“给他戴上枷锁,押回大牢看押起来,明天开庭审理这个案子,让云霄书院的夫子和学子都来听审理过程,将张夫子被杀害的过程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回到大牢以后,李密赢压低声音对狱卒说道,“将他关到最里面的密室牢房里,派人严加看守,千万不能别被人杀人灭口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认真地看守。蓝庭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也别想好好地活着,至少在这件案子公开审理之前,他绝对不能死。” 他可不想赵明珞带着平南王直接杀到他的府上来,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处理得让所有人都很满意,按照证据说话。 第二天清晨,知府就派了人到云霄书院去,请了一部分的学生和所有的老师都到府衙里去,随即当庭审理起了张怀愿被杀害这件案子来。 郑澜和蓝庭同时跪在中间,李密赢怎么问,他们就怎么答。 狼狈不堪的两个男人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以后,所有人都震惊了,原来郑澜真的不是杀人凶手,真凶反而是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蓝庭。 “蓝庭,你杀害张夫子这件事情,你认罪吗?”李密赢坐在高堂上,满脸严肃地问道。 蓝庭眼睛通红,悔恨至极,他声音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认罪,是我鬼迷心窍害死了老师,我罪有应得。” 愤怒的学子和老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骂了起来。 “混蛋,你还是人吗?竟然为了一百两银子杀了张夫子,你这样的人还有没有良心?” “张夫子跟你无冤无仇,你这样做难道就不害怕遭到报应吗?你去死啊。” 若不是有衙役拦着,那些学生就要冲上来将蓝庭的头给打破了。 蓝庭头垂得低低的,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悔恨不已,事到如今,哪怕别人用再恶毒再疯狂的话语来骂他,他又能怎么样呢,是他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来。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郑澜你没有杀害张夫子,那你就是没有犯罪,你自由了,回去吧。”李密赢尽量和蔼地对郑澜说道。 谁能想到这位竟然是一尊大佛呢,若沈之月真的是平南王唯一的女儿,这位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他是万万不可以得罪的。 郑澜对着知府拱了拱手,唇角翘起了丝丝的笑意,“多谢大人破了这件案子,还我清白。” “来人啊,将蓝庭押进大牢,等待发落。”案情已经查清楚了,李密赢让所有人退堂,把蓝庭带了下去,这桩谋杀案总算是查清楚了。 原先把郑澜骂得狗血淋头的学子们,这一刻脸上都流露出愧疚的神情来,尤其是那些打过他,愤怒地要替张怀愿报仇的,不停地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去,想要跟他说话又不太敢的样子。 不知道是谁鼓起勇气走上前来,率先对郑澜道歉,“对不起郑澜,我们不应该在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查清楚的时候,就骂你说要替夫子报仇的。” “是我的错,我也不应该打你的,那时候我太愤怒太冲动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陷害你。” 所有的学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跟他道歉,郑澜脸上依然带着微笑,潇洒豁达,就好像之前被痛骂被指责的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关系,我没有怪你们,有些人谋害的手段太厉害了,就连我都被人算计了。幸好上天垂怜,让这件案子还能够有被查清的时候,这还要多谢知府大人能力卓绝,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揪出了真凶,还我清白。” 董瑾之和林凌霄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没想到郑澜也会说场面话,让他们浑身别扭,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等到人群散去以后,林凌霄走上前去说道,“那可不是知府大人查出来的,是你媳妇费尽心神才将这个案子查清楚的。郑澜,你真的要好好地谢谢沈之月,要不是她,你现在还在大牢里待着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沉冤昭雪。” 董瑾之也捏着下颚,好心地提醒道,“的确,沈之月又去验了尸体的致命伤口,又去教室里探查了一番,还冒险用了一招引蛇出洞,这才揪出了真正的凶手,还了你清白。郑澜,你真的娶了个好妻子,她对你真的是好得没话说,你可要好好待沈之月,别做出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来。” 郑澜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抚慰了,柔软感动得一塌糊涂,他眼睛里涌上来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温柔的声音几乎能溢出水来,“她一直都很好,我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一切碰到她的面前来,只要她喜欢。” 林凌霄和董瑾之心里酸得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差点被淹没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真是酸掉牙没眼看了,得,是他们白担心了,人家对沈之月爱得深入骨髓,又怎么会对沈之月不好。 而郑澜已经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之月,俊逸苍白的脸瞬间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眼睛里带着深情缱绻,“你怎么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真相大白,虐渣打脸捅刀子 沈之月解决了一件心事,眼角眉梢都带着愉悦,她用轻快又甜美的声音说道,“我当然是来接你回家的啊,难道你看到我不高兴吗?” 郑澜凝视着她的脸,说什么都舍不得移开了,“我愉悦得快要疯了,怎么会不高兴?月儿,谢谢你替我揪出了真凶,还我清白,不然我这辈子恐怕就要背上杀害夫子的罪名,最后被送上断头台了。我能娶到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天爷一定是看他太可怜了,所以才会把她送到他的身边来,让他阴霾的生命里多了一抹鲜红的颜色。 沈之月挽着他的手臂,“温情肉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对我像是稀世珍宝一样,我当然也不能让你感觉到失望啊。我们就这样相互扶持着过日子,那也是很好的,我很喜欢这样平淡的生活。走吧回家,我亲自下厨烧了一桌子菜,都是你喜欢的,等回家以后,你先沐浴,然后好好的吃顿饭。” 被关在大牢里两天时间,他身上都快要馊了,她闻着很不舒服,因而对他也更加心疼。 夫妻俩手挽手回去,还没走多远,竟然看见苏凛尚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在不远的地方,眼睛里覆盖上了一层凛冽嗜血的寒霜,瞪着沈之月挽在郑澜的那只手上。 他嗤笑一声,有强烈的杀意迸射了出来。 沈之月不想跟苏凛尚再有任何的牵扯,她很冷漠地将视线移到一边,“我们快点回家吧,等吃好了饭,你好好的休息一天,这段时间你也受到了不少惊吓,需要好好调整心情,别落下心理阴影了。” 苏凛尚握着轮椅手背上的手青筋暴涨,“城慕,把我推到沈之月面前去。” 没过一会,沈之月就被那个清贵俊逸的公子拦住了去路,气质斐然的男人深邃专注的目光落在沈之月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掩饰,他冷声说道,“沈之月,你就那么爱他?为了这样的男人低声下气地去求知府也心甘情愿?郑澜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挖出一颗心来对待他?” 苏凛尚嫉妒得快要疯了,明明他也很爱她,为什么她对他一点温情都没有,对他保持着淡漠疏离,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难道在她的心里,郑澜就那么好,他就一无是处吗? 沈之月烦了,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要不依不饶到什么时候?郑澜是我的夫君,我不对他好难道对谁好?他在我快要死的时候陪在我的身边,把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有了他我才能活着,所以为了郑澜,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心甘情愿,你能不能别再纠缠我了,有意思吗?” “那么爱他,也没看你跟他做真正的夫妻,自欺欺人到最后,连你自己都相信了吗?沈之月,我以前怎么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守着一个不爱的人过日子,你甘心吗?明明凭着你的本事,哪怕去京城也能过得很好,你非要留在这偏僻的县城里,有意思吗?”苏凛尚忍着心底的酸涩,咬牙切齿地问了出来。 “不管在哪里,身边有我在乎的人,这就足够了,我并不觉得京城就一定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只想要遇见能让我过得开心的人,而不是充满算计和威胁的人。苏公子,郑澜能侥幸逃脱,你很恨我吧?我希望你以后把我当成陌生人就足够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我脾气又倔强,心肠狠毒,手段残忍,我不配和你有情感上的纠葛。”她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态度。 苏凛尚寒冷深邃的目光盯了她好久,半晌才艰难地说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幸福恩爱到什么时候,总有一天,他会将你伤得体无完肤,而我才是护着你的那一刻。沈之月,你可别后悔。” 沈之月脸上布满了坚定,那双眼睛有着锐利坚韧的光芒,想都不想就将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同时也在苏凛尚的心上狠狠地捅了刀子,疼得爱慕着她的男人鲜血淋漓,痛苦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嫁给郑澜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我怎么会后悔?苏公子,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担心,我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前方布满了荆棘,哪怕是走得双脚扎得都是血,我也绝对不后悔。” “对了,你想害郑澜,那我就奉陪到底。再说一句,如果郑澜被你害得没有了命,那我也绝不独活,就算是在黄泉路上,我也会陪着他。我和你之间,绝对没有半点可能。从你给我的家人下毒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她说完,挽着郑澜的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看苏凛尚,大踏步地离开了。 苏凛尚脸色僵硬,忍不住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很好,沈之月,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所以才敢在我的面前为所欲为,你当真以为我对你的容忍没有限度吗? 城慕看到自家主子被人嫌弃成这样,咬牙切齿地说道,“主子,我看你就不应该对她那么客气,也不要对她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把她给绑来,生米煮成熟饭,让她怀上你的孩子,将她的一身傲骨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属下就不信了,她骨头就真的那么硬,她凭什么看不起你?” 苏凛尚捂着心脏的位置,那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那样只会逼死她,她死了我所谋求的一切就都化为乌有了,我能对她用那样的办法吗?我爱她,想要的是她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是他做错了,他当初不应该给她的家人下毒,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最坏的印象。 沈之月她分明是个外冷内热的女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他做错了一步,才会闹到这样的程度的。 “但是她对主子你那么恶劣,而且她和郑澜感情那么好,就算不是爱情,他们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也有了亲情,越是这样下去,他们越是分不开。主子,那沈之月就真的有那么好吗?” 城慕怎么都想不明白,爱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主子爱慕谁不好,偏偏爱上一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被她冷落,被她恶言恶语也毫不在乎,这究竟是怎样的感情牵扯? 苏凛尚心里有着嗜血的杀意在弥漫着,“城慕,你说郑澜他要是死了,我是不是就能得到沈之月了?她直到现在还是清白之身,那就说明她也不爱郑澜,待在他的身边也不过是为了保命。我不想没有沈之月,从遇见她之后,我都想让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虽然她总是气我,但是想到她我就觉得很幸福很甜蜜。” 城慕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他不明白什么爱情,也不明白自家主子明明是那么高冷淡漠的男人,怎么会对沈之月情根深种,爱她爱到都魔怔了。 “那属下就想办法弄死郑澜,让他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主子和沈之月就能在一起了。”城慕停顿了一下,忽然脑海里涌过一个荒谬又诡异的想法。 “主子,我记得西域有一种变脸术,就是能通过服用毒药,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脸,不然属下让人去弄一下,找个跟沈之月容貌相似的人服用那种毒药,通过捏骨改造以后,将赝品送给郑澜做他的妻子,再想办法把沈之月给掳走,到你的身边去。” 苏凛尚心念一动,“真的有这样厉害的毒药?要是能让那个女人再杀了郑澜,就更好不过了。我倒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的确比算计杀害郑澜,让他和别的女人恩爱,岂不是更寒了沈之月的心?又或者让郑澜变成太监,到底还是我失策了,竟然把沈之月又朝着郑澜的身边推了一把。” 城慕咬牙切齿地说道,“的确沈之月也挺聪明的,竟然轻易地将蓝庭给揪了出来,她不是只会医术和下毒吗,怎么会发现张怀愿其实是被讲台上的机关触发害死的,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现在的乡野村姑都已经变得那么厉害了吗。 苏凛尚心里的怒气消散了以后,想到沈之月抽丝剥茧查案的样子,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她要是寻常的姑娘,我还会爱上她吗?她本来就很聪明,很厉害。城慕,你尝试过在临死之前,被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吗?在你最绝望最恐惧最无助的时候,有个温柔漂亮的姑娘把你从绝境带回到了人间,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如果你尝试过那样的滋味,你也会爱上那个女人的。” 沈之月就是他在绝境里捕捉到的那一束温柔的光,是他濒临死亡的时候得到的温暖和生机,他又怎么能不沦陷,怎么能不爱? 城慕脸色复杂,看着自家主子一脸痴迷的样子,他忍不住说道,“主子,你是不是对温柔这个词有什么误解?沈之月她温柔,无微不至地照顾你是认真的?难道她不是想要杀了你吗?” “她需要时间慢慢了解我,就不会再让现在对我那么冷漠了。沈之月她很厉害对不对,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竟然能够破了这个案子,看来我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如此一来我更加不会放过她了。错过了她,我肯定会后悔痛苦一辈子的。” 苏凛尚心底的阴霾压下去以后,再次想到沈之月身上的优点,将对她的怒火再次转化成爱意。 城慕就差仰天长叹了,自家主子肯定是疯了,被沈之月勾走了魂吧。 “主子,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要先把身上的伤养好。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接下来的时间你就躺在床上静养,别总是到处乱跑了。你想要做什么事情,专门跟属下说就好了,属下愿意替主子做任何事情。”城慕对于自家主子为情所困,除了祝主子早日能达成所愿,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些金银珠宝和石头让人先运回京城去吧,你们留下来照顾我一段时间,等到我的伤好了,我再回京城去。”苏凛尚不甘心郑澜和沈之月形影不离,他必须要想办法拆散他们。 郑澜和沈之月回到家里,他先是洗掉了身上的尘螨和晦气,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才跟着沈之月坐在餐桌前。 “你快吃吧,我看你都瘦了两圈,这几天在牢里吃了很多苦吧。”她看着郑澜憔悴的神色,还有他眼睛底下的乌青,心里一阵心疼,更是愧疚,是她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灾祸。 郑澜心里涌过感动和情愫,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摩挲着,“我没吃什么苦,不就是蹲了两天牢房嘛,倒是你在外面担惊受怕的,是我害你担心了。月儿,你真是又聪明又能干,要不是你找出了有力的证据来,说不定我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多亏了你把我拉出来。” 沈之月眼眶微热,喉间也有一股酸涩之意涌了上来,她硬生生地将那种情绪破碎的感觉咽了下去,“有惊无险,都过去了,整个云霄书院的人都知道你是清白的,对你的名声也没有任何的影响。你不要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只要苏凛尚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当然能够安心备考,就害怕他不肯放过我。月儿,我真的很担心他又会耍阴招,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都怪我之前太贪图安逸了,并没有想着让自己更强大起来,不然也不会遇到事情的时候束手无策,还要你把我从牢里捞出来。” 郑澜想到替他沉冤昭雪的竟然是妻子,就更加觉得自己没用,他保护不了她也就罢了,还要让她来保护自己,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窝囊。 “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了吧,你别纠结苏凛尚的事情,再说我跟他之间绝对没有可能,所以你尽管把心放心肚子里就好了。你吃饭吧,那些糟心的事情先不要想了,自寻烦恼没用。”沈之月夹了他爱吃的菜放进碗里。 郑澜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给苏凛尚找些事情做,让他没有办法再盯着自己的妻子。 晚饭过后,沈之月沐浴完,擦干了头发准备睡觉,郑澜在外面敲着她房间的门。 “夫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你不是说很困了吗?” 郑澜眼神看起来很深邃很热烈,落在她的身上就再也舍不得移开,让她的呼吸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浑身都不自在。 “月儿,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你爱上我了没有?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能失去你,我先跟你在一起,做名副其实的夫妻,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男人说完这番话以后,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紧绷得厉害。 沈之月脑袋轰的一声,之前白皙的脸在这一刻几乎能滴出血来,她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什么也太着急了,我还没准备好,我心里很害怕和抗拒。”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总之她就是觉得不应该是现在,她明白自己对郑澜的信任和安心,然而心里就好像有一根刺一样,让她没有办法在这时候交出自己。 郑澜眼底炙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 沈之月看到他失望难过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就像是个千古罪人一般,她张了张嘴,过了一会才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是我让你伤心难过了。你要真的想,我让府里的丫鬟过来给你挑,是我不应该一直让你过苦行僧一样的生活,都是我的错。” 她愧疚自责的样子,让郑澜心底的火焰被浇灭了,男人这才惊醒过来他究竟做了什么,在心里狠狠地痛骂鄙视自己一番。 他长臂一伸,立刻把她抱进了怀里,闻着她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贴在她的耳边道歉,“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心急,之前说过让你嫁给我,也能像婚前一样过得顺遂自在,我不应该逼你的。我只是这两天在牢里有些害怕失去你,是我失态了。” 他的手搂着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我不应该让你为难的,月儿你原谅我好不好?” 沈之月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握着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你没有错,我又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明明嫁给你了,还是……” 设身处地,她如果是郑澜,那么深爱妻子,妻子还不愿意给他碰一下,她肯定也会暴跳如雷,说不定还会吵得天翻地覆。 郑澜已经平复了心情,再次变成了之前那个对妻子宠爱有加的男人,“是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我总是担心苏凛尚会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才会想出了那个荒唐的办法。我错了,月儿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沈之月被他眼底的温柔深情所打动,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搂着他的腰,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红着脸小声地说道,“不然你今晚上留下来,今晚上别睡软榻了,我也想慢慢习惯你的存在。” 或许哪天她就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和心防,愿意彻底地接受他了呢。 郑澜脸上迸射出强烈的惊喜来,除了新婚之夜两人同床共枕,后来的日子他要么独自睡在书房,要么睡在软榻上,两人就再也没有任何亲密接触的机会了。 现在妻子对他发出这样的好意,他高兴得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声音狂喜得都颤抖,“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能留下来吗?” 沈之月头垂得很低,她声若蚊蝇地说道,“先说好啊,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在没有我的同意之前,不管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做,明白了吗?” 郑澜开心得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很快就放开,笑得眉眼弯弯地说道,“我绝对会尊重你的意愿和想法的,月儿,我很开心。” “那我们歇息吧。”沈之月脸上仍然很热,她自己先脱了鞋子躺在床上,面对着墙的那一边。 很快她感觉到身边的床凹陷了下去,男人熟悉又好闻的气息在她的鼻尖萦绕着,层层的纱幔也被放了下来,只留了桌子上的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 一开始沈之月还觉得有些紧张,然而她前几天记挂着郑澜被指控杀害夫子的事情,她也吃不下睡不好,今天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防,再也抵挡不出困意,她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 郑澜等到她睡着以后,从身后抱住了她,无比眷恋地在她小巧精致的耳朵上吻了一下,心里有强烈的幸福感蔓延开来,“月儿,我会继续努力,让你彻底对我打开心扉,等到你彻底地爱上我的那一天。我耐性很好,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地等,你也别让我失望,好吗?” 回答他的是均匀又清浅的呼吸声,他搂着她瘦弱的腰,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这才闭上眼睛睡了。 有妻子在身边的日子,他总是睡得很香甜,很安心。 第二天,沈之月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是在郑澜的怀里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她立刻手忙脚乱地从郑澜的怀里挣脱出来,害羞得耳朵都红了。 郑澜睡得迷迷糊糊的,再次把她拉进了怀里,哪怕是在睡意之中,依然对她呵护备至,“再睡一会,天色还早呢,月儿你别闹。” 沈之月被他抱得严严实实的,她想要继续挣脱出来,郑澜略带委屈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好累,你陪我再睡一会,一个时辰就好,听话月儿。” 她想到郑澜因为她而受到的冤屈,一下子就心软了下去,不敢再动弹。 等到郑澜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的事情了,沈之月害怕打扰到他的睡眠,一直维持着蜷缩的姿势,身体都麻了。 她骨头僵硬了好久,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郑澜心疼地看着她,“你怎么那么傻,我迷糊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你也当真。”他一边说一边帮她揉捏着肩膀,轻轻地捶打着后背,替她舒缓筋骨。 “没事,难得看到你睡得那么香甜,我不忍心吵醒你。再说了,后面我也睡着了,也不难受。”沈之月有些别扭地说道。 郑澜愉悦地笑出了声音,她没有很抗拒他,还是在乎他的感受的,说明他已经慢慢地走进她的心里了,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在她的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让她彻底地爱上他,两人做一对恩爱夫妻,神仙眷侣。 “走吧,我们吃了早饭,然后去张夫子家,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我总要去拜祭一下夫子的。昨天我听林凌霄说夫子后天要下葬。” 郑澜想到张怀愿临死之前指控他的那句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然而蓝庭放了致幻的熏香,他就算满腹委屈,身为学生,总要去送老师最后一程的,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张夫人应该也能够放下对你的成见了,谁能想到那个蓝庭为了一百两银子竟然会杀了张夫子,贫穷真的能够让人变得丧心病狂。”沈之月很是感慨地说道,她想到了之前在沈家村的日子,可不是为了几粒米,几颗菜就能打起来的嘛。 郑澜对那个蓝庭没有任何的好感,他冷哼了一声,“那也不能因为贫穷而去杀人啊。张夫子德高望重,又没有做出过任何得罪他的事情,用得着下手这么狠吗?你以前的日子可比他难多了,他再穷中了秀才每个月都有米和银子可以领,他家的田地也能免掉赋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算了,不提那些事情了,我们赶紧吃早饭去,然后去拜祭张夫子吧。张夫子入殓下葬应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 吃过早饭以后,沈之月和郑澜就去了张怀愿家。 张夫人看到他们夫妻俩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看得出来丈夫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不过这次她对郑澜和沈之月的态度缓和多了。 “郑公子,之前我误会是你杀了夫君的事情,在这里跟你道歉了,实在是对不住啊。谋害夫君的那混蛋太狠毒,手段也太厉害了,我被蒙蔽了,请你原谅我之前对你的不客气。” 郑澜摆了摆手,“师母,我没有怪你。谁能想到凶手会设置这么精巧的陷阱呢,现在真凶揪出来了,老师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还请师母节哀顺变。” 张夫人心痛如刀割,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变得苍老了很多,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是啊,生活还要继续呢。郑公子,你娶了个贤惠的妻子,好福气啊。” 郑澜忍不住转头看了沈之月一眼,“是啊,她一直都很好,这次多亏了她我才能脱罪,我的妻子又聪明又能干,能娶到她是我修了八辈子才得来的福气。” 沈之月也安慰了张夫人好几句,在灵堂前上了一炷香,对着张怀愿的棺材拜了拜,跟着郑澜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霸道的爱 林凌霄和董瑾之也来拜祭张怀愿了,他们跟着郑澜夫妻前后脚出来的,直接就叫住了那对感情很好,看起来也很般配的夫妻。 “你坏了苏凛尚的好事,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接下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算计落到你的身上,你可要注意了啊,别再被他陷害了,总不能一直指望沈之月救你吧?”林凌霄把郑澜拉到一边去,压低声音提醒道。 郑澜脊背挺得直直的,“我当然不能一直让娘子替我遮风挡雨,不过对于苏凛尚的阴谋诡计,我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我手还没能伸得那么长,能直接将苏凛尚一举击溃。” “之前赵明珞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还很生气,觉得他故意针对我,现在我总算是彻底地明白了,不够强大就要挨打,只能任由别人欺压。我真的很心疼娘子,她嫁给我以后,承受了那么多,也经历了那么多,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明明我以前答应过她,让她过得舒心又自在的,是我食言了,没能做到对她的承诺。” 郑澜忍不住看向深爱的妻子,她眼角眉梢还带着温柔得体的笑意,让他无比眷恋,却因为拖累她而感到很心疼。 林凌霄眼角突突地跳了起来,“你脑子能稍微转动一下不?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苏凛尚可是玉面狐狸,阴谋算计层出不穷,他这次失利了,下次肯定还会卷土重来。你不能光是想着防守啊,也要主动出击啊,不然你怎么保护得了沈之月。难道你想把沈之月拱手让给苏凛尚吗?” “那我也要有那个能力算计苏凛尚才行啊,你看我现在像是手握重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样子吗?没有绝对的实力,所有的阴谋诡都是徒劳。我总不能不自量力地以卵击石吧,那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郑澜无奈地说道,要是有足够的实力,他早就将苏凛尚打趴下了。 林凌霄无奈的说道,“没有能力,那就想办法借力,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要是真的爱沈之月,就要想办法把她保护好,别让沈之月受到任何的伤害,人家姑娘本来过得好好的,跟了你总不能吃尽苦头吧?” 若苏凛尚不是苏贵妃的弟弟,林凌霄甚至觉得苏凛尚更适合沈之月,至少那个男人有足够的能力护住她。 “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也会好好地想办法看怎么对付苏凛尚的,林公子,多谢你提醒。”郑澜对林凌霄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林凌霄在心里喟叹一声,谁让沈之月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呢,她医术还那么厉害,身上的利用价值大着呢,不管是替郑澜考虑,还是从他的私心来说,都希望沈之月能够活得好好的。 “你们郎才女貌,感情也很好,身为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沈之月站在不远处看他们说了很久的话,郑澜才朝着她走了过来,温柔细语地对她说道,“事情忙完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林凌霄跟你说了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难道是又遇到了什么糟心的,难以解决的事情了吗?” 郑澜自然不会把那些阴暗面的话告诉妻子,他避重就轻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让我提防苏凛尚一些,省得他又来给我挖陷阱算计。林凌霄说我们俩很般配,希望我们能过得幸福。”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听进去了那番话,脑子也飞快地转动了起来,单凭他现在的处境和实力,绝对不会是苏凛尚的对手,但是如果跟别人合作,借着别人的势力,说不定还能一搏。 “走吧,回家去吧,我正好写封信给娘,告诉她我们在这里的近况。”郑澜将话题转移开了。 “那你送我去医馆吧,这几天因为记挂你的事情,我都没有打理医馆,恐怕已经有很多的病人等着我开张看诊了。”沈之月是个闲不住的人,既然解决了郑澜的事情,她又不想在家里待着了,想要继续把医馆开起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顺便消磨时光。 郑澜于是把她送到了医馆去,“等到傍晚的时候我再来接你回去,几个丫鬟和打手我都留给你,遇到有闹事的人,你就让人回去告诉我,我来给你撑腰。” 沈之月立刻说道,“能有谁闹事啊,我看到不对劲我就不医治就好了啊,你不用担心我,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倒是你,专心念书,等张夫子下葬的时候,我们还要去参加葬礼呢,送他最后一层。” 郑澜离开以后,她在医馆里继续给病人看病,开药方,包扎伤口,一切事情都做得很熟练,时间也渐渐地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城慕和城煜再次来到了她的医馆里,对着她拱了拱手行礼以后,客气地对她说道,“沈大夫,我家主子昏迷不醒,还请大夫过府一瞧。” 沈之月眸光冷淡,声音更是没有丝毫的感情,“苏公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身上的毒我也已经帮他解了,剩下的事情别的大夫也能帮他治理,就没有必要非得是我跟进了吧。我和苏公子之间可是闹过很多的不愉快,再加上我又嫁人了,频繁地跟苏公子接触好像不太好吧。” 城慕像是看不出来沈之月的抗拒一样,不卑不亢,“我家主子只信得过姑娘的医术,想必姑娘也不想闹大,吓到了其他的病人吧。麻烦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主子他不会伤害姑娘半分的,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就好了。” 沈之月敢怒不敢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管她怎么抗拒,都那么的无能为力。 “你们稍微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药品就过去。”她将医药箱给打开,将需要的药品放进去,这才对着城慕和城煜说道,“那我们快点走吧。” 医馆里的丫鬟担忧地看着她,小声地说道,“夫人,奴婢们随你去。” “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不会去很久的,很快就回来了。”沈之月对着丫鬟流露出安抚性的笑容来,示意她们不必担忧。 丫鬟想到郑澜之前的吩咐,神情变得很是凝重,打算等沈之月离开以后,立刻回去告诉公子,让他过来把沈之月救回去。 沈之月好像猜到了丫鬟们接下来的举动一样,压低声音说道,“别告诉夫君,他现在正是备考的关键时刻,别让他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分心,不值得。我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的。” 她眼神锐利凛冽,带着一种迫人的压力,丫鬟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想到了自家少夫人虽然笑眯眯的,然而那些行事手段,不敢违背她的意思,“那奴婢等少夫人早点回来。” 沈之月跟着城慕城煜坐马车离开了医馆,直接去了苏凛尚落脚的院子。 房间里熏香袅袅,有好闻的香味散发了出来,舒缓了她紧张又焦虑的心情。 苏凛尚靠坐在床头上,看到心上人逆光走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起来,眷恋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怎么都舍不得移开了。 “你终于来了,看来你还是在乎我的生死的嘛,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跑到这里来了。沈之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看到你都觉得很开心。”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别误会,我并不是因为牵挂你的病情而来的,是你的属下威胁我,迫于无奈之下我才来的。我担心医馆会被你的属下砸了,破坏了我的生意,不然我也不会过来了。” “看你的脸色,伤势比之前恢复了很多,既然你的身体大好了,还叫我来做什么?苏公子,把我当成猴子一样耍得团团转有意思吗?”沈之月的眸子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说话也不客气。 苏凛尚眸光从她精致漂亮的脸上,落到她略微长着老茧的指尖,慵懒又邪魅的声音响了起来,“郑澜怎么舍得让你做这么重的活,你的手指又白又长,若不是长了茧该有多好看。月儿,看来郑澜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嘛。真不明白他是不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才会死心塌地地追随着他,值得吗?” “你费尽心思把我弄到这里来,就是跟我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吗?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要再说了,真的挺没有意思的。”沈之月不想将她的婚姻生活弄到这里来说,更不想继续跟苏凛尚纠缠下去。 苏凛尚收回自己的目光,神色变得淡淡的,“别啊,既然来了给我把脉检查一下,我的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了。沈之月,你再给我开两副调养身体的药方不好吗,让我恢复得快一些。” “你的伤好不好关我什么事情,能冒险捡回你一条命已经算是我对你仁慈了。你之前利用我做诱饵逼迫赵明珞的事情我还记着呢,再说现在你的伤势,别的大夫都能看得好,你还对着我不依不饶做什么呢?” 沈之月不想对苏凛尚客气,她心里还憋着一股气呢,遇到苏凛尚这样的男人就没有任何的好事,她只想要逃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苏凛尚看到她这么嫌弃的样子,心不可抑制地揪痛了起来,很快又被他压下去了,“但你是个大夫,人家都说医者仁心,你不能对我见死不救啊。那些大夫哪里有你医术厉害,过来给我把脉诊断一下吧,我身体养好了,我也能快点离开漫城啊,难道你想我一直在你眼前晃。” 沈之月心念一动,默默地走到他的面前去,抓起他的右手手腕,专心致志地把脉起来。 苏凛尚凝视着她温柔的侧脸,还有她鬓角的头发散落下来,碰触到他手腕上的皮肤,带起些微的痒意,更是让他心里的爱意涌动着,对郑澜也更是嫉妒了。 沈之月把完脉,松开风姿俊朗的男人手腕,苏凛尚眼疾手快地攥住她,只听见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扣在了她的左手腕上。 她低头一看,赫然是一只纯金打造成的手镯,上面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镶嵌着名贵的宝石在上面,金光闪闪,璀璨逼人,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饶是见过很多好东西的沈之月,也被这只精致漂亮的手镯所吸引,有短暂的惊艳感,直到耳边响起了苏凛尚愉悦又宠溺的笑声,“看到你也喜欢这只手镯,我就放心了。” 沈之月如梦初醒,她手忙脚乱地要将手镯给褪下来,然而手镯就好像是有灵性一样,越收越紧,到最后她的脸色都变了。 “苏公子,麻烦你把手镯给摘下来,你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她快要头疼死了,要是真的戴了这么个手镯回去,郑澜指不定会大发雷霆呢。 “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的好,手镯上面是有机关的,越是挣扎就会越缠在你的手腕上,严重的还会镶嵌进你的皮肤里,真的要到了那种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郑澜盯着她如同白雪的皓腕,流露出赞赏的神色来,“都说黄金俗气,不过这个金手镯戴在你的手腕上,反倒是更加衬托得你气质清贵高洁,跟你很是般配呢。我看着都觉得是一种美的享受。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什么都能够驾驭得了。” 沈之月急得眼睛都红了,她将手伸到苏凛尚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快点把这个手镯摘下来,我不需要你的首饰。” 苏凛尚看她着急得眼睛通红的样子,只觉得这样的她更加有烟火气,也更加可爱,欣赏了好久,才慢悠悠地说道,“着什么急啊,你刚才给我诊脉,还没有把结果告诉我呢,我的身体怎么样了?还要调养身体的药方啊,你不给我开吗?” “是不是我给你开了药方,你就把这个手镯给我打开。苏公子,我不缺少首饰,我也不爱戴首饰,还请你不要将你的个人喜好凌驾到我的头上。” 苏凛尚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带着点赖皮地开口了,“你帮我调养身体,我当然会帮你把手镯的机关打开了。沈之月,你怎么就长得那么漂亮,气质还那么好呢,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村姑。你没喝孟婆汤之前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你父母才能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沈之月紧不说话,她定定地看着苏凛尚,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任。 苏凛尚出尔反尔的事情做得多了,她现在对他说的话一句都不相信。 “别生气啊,我对你说到做到。乖,告诉我,我的身体恢复成什么样了,要怎样调理才能让伤口愈合得更快一些,我也想快点好起来啊。”他用哄小孩子般的语气对她说道。 “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直接拿毒药把你眼睛毒瞎。”沉默了半晌以后,她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苏凛尚温柔宠溺地看着她,“我绝对不会欺骗你的,说给你打开手镯的机关就一定做到,你总要信我一次吧。别磨蹭了,赶紧告诉我,我身体究竟恢复到怎样的程度了?” “比我预想的恢复得要好,再养个十天应该就没有大碍了。”沈之月憋着一股气地说道,一边拿过桌子上的毛笔蘸了墨水,行云流水般的在纸上写下来药方。 随后她走到苏凛尚的面前,不怎么高兴地说道,“现在能把手镯给解开了吗?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 清贵俊美的男人握着她的手腕,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手镯的内部按压了几下,只听见咔嚓一声,手镯分开成三部分,从沈之月的手腕上脱落下来。 沈之月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把手缩回来,然而下一刻,苏凛尚动作更快,再次将手镯合拢,轻微的响动声,手镯依然稳稳当当地戴在了那截皓腕上。 “苏公子,你怎么能做出这等耍赖的事情来?你太过分了,明明答应我要把手镯的机关给打开的。”沈之月被眼前这个男人的骚操作弄得都惊呆了,气得眼睛都快要滴出血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苏凛尚狡黠地笑了,像只小狐狸,对她的爱意丝毫不掩饰,“我是答应了你要打开手镯的机关啊,我也做到了,谁让你缩回手那么慢的。我又没说打开机关以后,不会再戴在你的手上。沈之月,这个手镯戴在你的手上真的很美。” 沈之月又气又急,猛地冲上前去对着他的肩膀捶打了起来,避开了他的伤口,咬牙切齿地骂道,“苏凛尚你这混蛋,我要杀了你,你竟然敢算计我,你这混蛋。” 她气得快要发疯了,怎么会碰到这么无赖的人,说话处处都是陷阱,偏偏她还那么蠢中计了。 苏凛尚被她打得很用力,却没有丝毫的生气,眸子里涌上来了愉悦的笑容,“月儿,你是在跟我打情骂俏吗,人家都说了打是亲骂是爱,看来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嘛。你是害怕伤害郑澜所以不会跟他和离吗?” 男人不要脸的话,让沈之月心头一口老血涌了上来,差点喷他一脸的血。 她硬生生地停止了捶打苏凛尚的动作,强忍着怒气地说道,“苏公子,你别再为难我了好吗?你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你想要荣华富贵什么没有,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呢?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这些话我说得都烦了,难道你还没有听烦吗?” 她快要崩溃了,京城里来的贵公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应该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怎么到了苏凛尚这里,却是那么的离经叛道。 而她究竟是招惹了哪路神仙,才会被这样的男人盯上不放,她怕了还不行吗? 苏凛尚看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心疼也委屈,“你总说你心里难过,难道我就不难过吗?我将所有的爱意碰到你的面前来,你却不屑一顾。沈之月,我以前没有爱过别的女人,难得有让我心动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牢牢抓住,为什么要把你拱手让给别人。” “这手镯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这是西域进贡的珍宝,我姐姐后来又赏赐给我的。我是想着留给未来的妻子的,奈何等了那么多年,还是没能遇到我爱的姑娘,我原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送出去了呢,幸好老天怜悯我,让我遇到了你,我现在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这人油盐不进,好话赖话她都说遍了,苏凛尚还是一意孤行,她气得提高声音骂了起来,“但是我根本就不想要你的定情信物,我都嫁人了,你这样让我很为难。苏公子,难道你一直都很喜欢做强迫人的事情吗?我哪里招惹你了,你非要揪着我不放?” 苏凛尚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就当看不到她急得眼睛里溢出来的泪水,他冷静地说道,“我就是爱慕你,为什么要放手。你和郑澜之间不也是各取所需吗,你也不爱他啊。你如果害怕和离伤害到郑澜,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绝对会让他满意,也会让你满意。” “沈之月,我能够保住你的性命,你用不着委屈自己嫁给不爱的男人。这手镯我是绝对不会摘下来的,你就戴着吧。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好,也会彻底地爱上我,我有这个信心。” 苏凛尚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挣脱开,“郑澜跟我争女人,他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沈之月,你要是不想让郑澜受到伤害,你最好认清楚形势,跟他早日划清界限,免得他丢了性命,你成了罪人。” “你真是个疯子,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你这样的男人。我在这里把狠话撂在这里,就算我和郑澜和离了,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你。你就像毒蛇一样太过可怕,我担心哪天就会被你害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沈之月抓起她的医药箱,急匆匆地朝着门外跑过去,想到了什么,她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再次大声地说道,“以后你就算死在我的面前,我也绝对不会出手救你的性命,我真后悔被你的属下威胁跑到这里来。” 她骂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没有看到苏凛尚受伤又失望的眼神。 “郑澜究竟哪里好,让你就算没有爱意也待在他的身边?沈之月,难道你看不到我对你的真心吗,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害死你?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恶毒的人?”他捂着心脏的位置,那里好像又疼了,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守在门外的城慕和城煜走进来,看到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样,更是替他心疼。 “主子,你不能换个贵女吗?沈之月她脾气又臭又倔,哪里温柔了。你何必捧着一颗真心到她的面前,让她践踏你的爱意呢?这段时间你的付出,属下都看在眼里,都想哭。”城慕心疼至极的说道。 “爱情不就是拼命追逐和拼命挣脱的过程吗?太容易得到的那叫什么爱。也许我上辈子欠她的太多了吧,不然我一颗心怎么会落在她的身上再也收不回来了。”苏凛尚将眼底的伤心黯然收拾得干干净净,对着属下的时候已经是一片风轻云淡。 “对了,你说的西域的那种毒药,有准备吗?”苏凛尚有些着急了,等到他的伤好了,就要启程回京城了,要是不能把沈之月带回去,以后他想要得到她就更难了。 “属下已经飞鸽传书让人把毒药拿来了,还需要几天的时间。主子,属下觉得对她不应该那么和颜悦色,女人就不能惯着,越是惯着,她就越是蹬鼻子上脸,那才不得了呢。”城慕继续支招。 苏凛尚捏着下颚,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我给她戴上了定情信物啊,那是我给未来妻子的东西。就算我现在不能得到沈之月的心,稍微恶心一下郑澜也是可以的。那混蛋还想跟我抢女人,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他自己配不配?” 沈之月从院子里跑出来,就看见郑澜也刚好从路口走过来,她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上去,脸色不怎么好看,“夫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说在家里等着我吗?” 郑澜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苏凛尚那混蛋欺负你了?” 他一听到她被苏凛尚的属下威胁着来看病,立刻就跑过来了,谁曾想到还是落后了一步,妻子被接进苏凛尚的府里去了。 沈之月硬生生地将满腔的怒火咽进了肚子里,“等回家以后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夫君,我们快点回去吧。” 她说着,用左手去握郑澜的手,下意识地将右手藏起来,不让那个精致名贵的黄金手镯出现在丈夫的面前,省得刺激到他。 郑澜没有再逼问她,跟着她坐着马车回到家里以后,这才关切地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月儿,你别瞒着我。是不是苏凛尚对你做了不合时宜的举动。” 第一百三十章澜月坦诚,赵明珞帮忙 沈之月她将右手伸到了丈夫的面前,还是很生气地说道,“他趁着我把脉的时候,把这个金手镯戴到了我的手腕上来,这是带着机关的,不管我怎么解,都解不开。那混蛋真是坏死了。” 郑澜心里翻江倒海的醋意,他盯着那只手镯看,恨得都想要将苏凛尚给打得起不来床。 “他到底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这几个字究竟是怎么写的,你是我的妻子,他缠着不放究竟想做什么?我一定要想办法狠狠地教训他一通,实在太过分了。” 沈之月握住郑澜的手,“那些事情稍后再说,你看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把手镯给去掉,我可不想戴着他的东西,膈应死我了。我又不缺少首饰,用得着戴他给的吗?我要是想戴手镯,那也应该是戴你给我买的啊,他算什么玩意?” 妻子对苏凛尚抗拒至极,对他又充满信任和依赖,让郑澜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他拉着妻子的手在床沿边坐下,开始认真仔细地琢磨起手镯上的机关暗器来了。 “这手镯上繁复的花纹和宝石,看起来像是西域的样式,难不成是苏贵妃赏赐给苏凛尚的珍品?这苏凛尚也真是够大手笔的,这么名贵的手镯都送给你了。”郑澜心里酸溜溜的,他以前送给沈之月的首饰头面都没有这个精致珍贵。 “但是我想要的是你送给我的玉镯,我不喜欢黄金手镯戴在手上,那么亮,太刺眼了。我不喜欢苏凛尚那样的男人,他就像是毒蛇一样在暗处盯着人,让我芒刺在背,浑身都不舒服。夫君,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安心自在。” 沈之月害怕郑澜吃醋,急忙安抚他。 郑澜的嘴角立刻翘了起来,心里就像是被春风吹过一样,所有的怒气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他将那个黄金手镯转来转去,仔细地端详打量了起来,尝试着将机关给打开。 沈之月想到了什么,眼睛里迸射出强烈的恐惧来,“等会,先别摆弄这个手镯了。” 她拦住了丈夫,将他的手从她的手腕上拿了下来。 “怎么了?月儿,难道你很喜欢这个黄金手镯吗?”郑澜心里又开始泛酸了,不明白妻子为什么变卦了。 沈之月立刻解释道,“我担心苏凛尚在镯子里面设了陷阱,万一有毒针钻出来,伤害到你怎么办?我不想再看到你被他算计,尤其是借着我的手来杀人,还是小心谨慎一些。”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她对苏凛尚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郑澜听到妻子的解释,眼神变得稍微温柔了一些,“原来你是关心我,我还以为你看上了这个手镯,又舍不得了呢。没事的,我慢慢检查。” 沈之月确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还是去找精通机关暗器的人来帮我解开吧,我不想拿你去冒险,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要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郑澜从她的眼睛里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担忧和在乎,拥住了她,“你的心在我身上,你愿意站在我这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月儿,谢谢你并没有嫌弃我没有用,没有抛弃我。” “今晚上我下厨做饭吧,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沈之月看到镯子也闹心,又取不下来,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哄郑澜开心。 “让厨娘随意做些就可以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会。” 他想说苏凛尚这样死缠烂打,沈之月最好别去医馆了,省得她又被苏凛尚为难。 郑澜凝视着年轻漂亮的妻子,那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再次被咽了下去。 吃过晚饭以后,温瞳和温厉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对郑澜说道,“公子,夫人派了人过来了,现在就在客栈里等着呢,要您现在就过去一趟。” 郑澜立刻就想到了那位神秘的前辈,他的确有些事情要请教那些人,于是温柔的对妻子说道,“月儿,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了,你把门关好等我回来。” “需要我跟你一块去吗?” 男人想了不想就拒绝了,“可能要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这段时间你总是替我担惊受怕,也应该好好休息一番了。” 那些阴暗的,可能还要动用非常手段的事情,他不想让妻子参与其中,他爱的女人就应该潇洒肆意地活着。 “那你小心些,早点回来。” 郑澜俯下身来在她的脸上青了一下,用力地将她抱紧,闻着她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好。” 没过多久,他就来到漫城里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见到了那个神秘又熟悉的男人。 “前辈,我们又见面了,非常抱歉连累你又跑了一趟。”郑澜对着满脸慈爱的男人拱了拱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真心实意地说道。 神秘男人睿智深沉的目光落在郑澜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好几遍,才充满关切地问道,“没有被苏凛尚折磨吧?你被他诬陷杀人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受苦了。” 郑澜以为前辈会迁怒到沈之月的身上去,倒是很意外他竟然没有。 “前辈,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总不能一直前辈前辈地叫你吧。” “你叫我萧伯就行,总之我不会害你的。” 郑澜敏锐的感觉也没有从萧伯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敌意或者是利用,“我知道萧伯不会害我,不然也不会将我带给娘抚养了,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都会记在心上,也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我想问萧伯伯,像现在我和苏凛尚实力这么悬殊的情况下,我要怎么做才能反击苏凛尚,他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了。你在京城有什么人脉能够利用得上的吗?如果有,还请萧伯伯你帮我一把。” 提出这个要求,郑澜虽然觉得很无耻很难为情,但他豁出去了,总不能让苏凛尚将沈之月从他的身边抢走吧。 “或许你可以让你妻子帮忙啊,她遇到了麻烦,不管是赵明珞还是平南王府都不会坐视不管的。郑澜,现在还不是你逞强的时候。”萧念宇循循善诱。 “赵明珞和平南王府还会插手这件事情?难道月儿她和平南王府有什么关系不成?萧伯伯,这中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你能告诉我吗?” 难道妻子她身上也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想必明后天赵明珞就到漫城了,到时候他自然会帮你对付苏凛尚的。沈之月她是你命定的妻子,谁也不能把她从你的身边抢走,你们的缘分在很久以前就注定了。” 萧念宇话说得含含糊糊的,郑澜听得一头雾水。 “郑澜,善待你的妻子,她会是陪着你走过一生的人。还有,纵然苏凛尚他有着千方百计的阴谋,也绝对不会得逞的。京城那边自然会有人帮你处理一切事情,只需要再过一个月的时间,苏凛尚就会离开漫城,不会对你们构成威胁。” “不过这段时间里面,你要保护好你的妻子,她是你亲娘很早的时候就给你定下的妻子,你要让你娘在天之灵安息。” 郑澜从萧念宇的脸上看到了沉痛伤感,也是知道亲娘确切的消息,心痛和遗憾涌上了他的心头,哪怕是素昧谋面,对于亲娘也没有一点记忆,那种悲伤和绝望涌上他的心头来,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沈之月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妻子,关键时刻能够帮你。” 郑澜在离开之前,想到了戴在沈之月手腕上的黄金镯子,他又停了下来,忍不住问道,“对了萧伯伯,有一种西域进贡的黄金手镯,上面刻有繁复精巧的花纹,还镶嵌有色彩斑斓的宝石,上面设置有机关,你知道怎么打开吗?” 苏凛尚送给沈之月的手镯,他怎么看怎么刺眼,怎么想怎么闹心。 萧念宇想到了什么,眼底覆盖上了一层寒霜,他拿过笔,行云流水地画了一个手镯出来,不管是花纹的纹路,还是上面镶嵌着的宝石的样式和颜色,都跟沈之月手上戴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是这个黄金手镯吗?” 郑澜承认了,“没错,就是这个手镯。萧伯伯,你知道怎么打开吗?苏凛尚送给月儿的首饰,我看着就来气,月儿她也不想戴着。” “那个黄金手镯原本就是你娘的首饰,让你的妻子戴着也没有不妥,没有必要摘下来了。没想到那么贵重的手镯,几番辗转,最后还是落到了你们手里,难道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吗?” 萧念宇又想起了旧人的音容笑貌,眼眶湿润了,她若是现在还活着,那该多好啊,只可惜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郑澜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那你的意思是,黄金手镯不需要摘了?月儿她的意思是,万一手镯里暗藏机关,藏了毒针暗器怎么办。” “藏不了毒针和暗器,而且苏凛尚对沈之月应该也是真心喜欢的,他不会伤害到她,这点我倒是可以保证。” 萧念宇的话,让郑澜的心里更是酸溜溜的,就算是亲娘的首饰,也是苏凛尚强行给沈之月戴上的啊,他不想那个手镯戴在妻子的手上。 “那你知道机关在哪里吗,我要解下来。月儿她还要去医馆给病人看病,戴着那么贵重的物品,会惹来歹徒的,不安全。” 萧念宇面对郑澜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你想要解开机关,那就只能靠你了。那个黄金手镯我只见你娘戴过,并不知道机关设在哪里。或许你能够解开也不一定呢。” “郑澜,你要记住了,想要护住你的妻子,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才行,科举这条路你一定要走的。你亲娘有很多的愿望等待着你去实现,你别让她失望,也别让沈之月被人抢走。”萧念凝重地对年轻俊逸的男人说道。 告别了神秘莫测的萧念宇,郑澜回家了。 沈之月一直没有睡觉,等着他回来呢。 她看见郑澜的那一刻,立刻起身飞快地朝着他走了过来,“怎么样了,那位前辈怎么说?” 郑澜神色复杂地看着妻子,半晌才说道,“他说赵明珞这两天会到漫城来,还说要对付苏凛尚,不管是赵明珞,还是平南王府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月儿,你如实告诉我,你和赵明珞,还有平南王府究竟是什么关系?之前在县城的时候,我就觉得赵明珞很在乎你,对你看得很重,提醒我的那些话,也都是从实际出发的。” 沈之月脊背处冒起了阵阵冷汗来,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股慌乱给压了下去,尽量让自己冷静地说道,“我救过赵明珞的性命啊,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我遇到麻烦的。” “月儿,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你的身体紧绷成什么样了,难道你都没有发现吗?你和赵明珞究竟有什么秘密,我是你的夫君,你告诉我好不好?” 郑澜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精致漂亮的眼睛,恨不得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 沈之月却打死不敢将那个秘密说出来,她笑容僵硬得不行,“我哪有秘密瞒着你啊,好了夫君,既然赵明珞不久之后会到漫城来对付苏凛尚,那我们正好跟他联手,把苏凛尚弄回到京城去,省得总是在这里碍眼。” 她将手伸了出来,“你说这个黄金手镯的机关到底设在哪里呢,我琢磨了一个晚上了都不能打开,而且我要强行退下来,手镯就像是有灵性一样,缠我缠得更紧,头疼死我了。” 究竟是谁设计这么精巧的手镯来,弄得她火大得很。 郑澜看她嘴紧得跟蚌壳一样,有些失望,嘴里有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不过你哪天要是觉得我能够全然信任了,还请你将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我。月儿,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你,我会是值得你依靠的人。” 沈之月心里也很难受,她低声地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荒谬很不可置信,你让我怎么说。我需要时间去证实,夫君对不起。” 郑澜将手镯翻来覆去地检查,“我去见了那位前辈,你知道前辈说什么了吗?他说这个黄金手镯原本就是我娘的首饰,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落到了你的手里,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前辈还说了,你是我娘定下的娃娃亲,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 “所以月儿,我在回来的路上想了一圈,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你应该不是什么村姑,而是京城的贵女千金什么的,和荣远候府,又或者是平南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赵明珞他知道了你的身世,所以才会对你这么在乎是吗?” 丈夫的话,让沈之月的心咯噔一下,头皮瞬间发麻了起来,这个男人竟然敏锐精明到这样的程度,她真是怕了,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她的神色变得紧张又凝重,郑澜的手忽然捧住了她的脸,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所以我猜对了是吗?你是赵明珞的亲妹妹,还是他的表妹?” 沈之月掌心里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她指尖冰凉,声音都有些发颤,“我不知道,赵明珞的确说我是他的表妹,不过我不是很相信他的话。如果我是京城的贵女,怎么会流落到落霞县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我不也流落到这里来了吗?月儿,这些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害得我以为赵明珞他爱慕你,想要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听萧伯伯说的那些话,不光是我的身世有问题,你的身世也很复杂。怪不得你的血能解我身上的毒,原来我们很早以前就有了婚约,我虽然很意外,也很高兴。” 沈之月将脸靠在郑澜的胸口,声音悠远飘渺,“白龙寺的高僧也是这么说的,我们的确是天注定的缘分。高僧说我上辈子欠了你一条人命,所以这辈子需要一生的时间去偿还。” 她端详着手腕上精致漂亮得过分的手镯,哪怕她曾经也见过很多珠宝,也还是被眼前的手镯惊艳很久,“夫君,既然这手镯是你娘的首饰,我觉得你娘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好像苏凛尚说,这手镯是西域的贡品。” 那郑澜的亲娘身份,他们好像已经越来越靠近真相了。 “你说,你娘她会不会是宫里的娘娘?苏凛尚拿到的珍宝,很有可能是从苏贵妃那里拿到的,或许你也是皇上的儿子也说不定呢。”沈之月把思维发散到最大了。 郑澜不愿意往那个荒谬的方向去想,打住了妻子的猜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十几年来,进城不知道有多少达官显贵被抄家灭族,黄金手镯就算是落到苏凛尚的手里,也不稀奇。我不可能会是皇上的儿子的,不然萧伯伯也不会让我去科考了。” “算了,这些事情以后肯定也会知道的,不着急于一时。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早点歇息吧,等到明天有空的时候我再琢磨一下,看怎么解开手镯上的机关。” 沈之月很快就睡着了过去,郑澜却失眠了。 他想着怎么对付苏凛尚,想着即将到来的赵明珞,又想到他真正的身世,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无法入睡。 而在对付苏凛尚这件事情上,他也想不出来有效的办法来,又想到妻子说的她是赵明珞的表妹,很明显她的真实身份也是很金贵的,担心她真正的家人把她找回去,不承认他们的婚事怎么办。 一整夜的时间他都没有合过眼,翌日顶着乌黑的眼圈,看得沈之月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昨天都没睡觉吗?别总是胡思乱想,没有发生的事情别患得患失,不然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 “就是忽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而且心里有太多的谜团没解开,等我平复一下心情,今天就能睡得好了。” 两人吃早饭的时候,管家急匆匆地走进来了,“公子,云霄书院那边传话来说,今天是张夫子下葬的日子,也请你去参加葬礼。” 郑澜示意自己知道了,让管家先退了下去。 “月儿,我今天要去送张夫子最后一程,你要是想去医馆就让温瞳和温厉陪着你去,要是不想去,就在家里待着,等晚上我回来陪你。” 她立刻说道,“我今天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待着,你不用管我,我也绝对不会惹出乱子来的,你尽管安心地去办事。” 被苏凛尚算计的事情,把她恶心坏了,她打算花一整天的时间来琢磨怎么把黄金手镯给打开,戴着真的挺碍眼的。 然而她折腾了大半天的时间,都没能找到机关所在,气得她都想把自己的手给剁了,懊恼地靠坐在椅子上,在心里狠狠地将苏凛尚骂了起来。 混蛋,当她是什么了,难道所有的男人爱她,她都要去回应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意吗,凭什么? 怎么会有苏凛尚这么强势的人,也不管她的意愿,也不管她想不想要,硬塞到她的手里。 就在她气恼又无可奈何的时候,熟悉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究竟是谁惹得医术精湛的沈大夫气得那么狠啊?说出来我给你出口恶气。” 沈之月立刻坐直了身子,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惊喜来,“赵公子,你这么快就到漫城来了?” 赵明珞穿着一身浅紫色的锦袍,笑得如沐春风,深邃漂亮如同黑曜石的眼睛里有着对她的想念和宠爱,整个人显得玉树临风,潇洒不凡。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气场强大,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清贵气质,很是威严的三十多岁的男人,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 沈之月站起来,快步朝着赵明珞和那位长者走去,不卑不亢地行了礼,“民女见过前辈,见过赵公子。” 赵明珞看到她梳着妇人的发髻,虽然李密赢在信里已经提到过了,他来之前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然而亲眼看到,心里还是酸涩吃味得不行。 “我之前离开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婚姻大事要擦亮眼睛,不能那么着急,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月儿啊,你真是让我又心疼又失望。” 那个郑澜到底哪里好,值得她义无反顾地嫁了,又不是缺银子了。 “这位是清王爷,他陪着我到漫城来游山玩水的。”赵明珞对着表妹介绍了器宇不凡的前辈的名字。 沈之月倒抽一口冷气,哪怕她身处穷乡僻壤,然而对于这位清王爷的大名还是听过的,响亮到如雷贯耳。 清王名字叫做燕清,是皇上最小的弟弟,惊才绝艳,不管是作诗还是作画都是一绝,精通音律,诗画在整个大夏国深受追捧,有着里程碑一样的成就。 燕清为人潇洒豁达,不拘小节,只要是他看得顺眼的人,都愿意来往,只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从不涉及政事,再加上他不在朝围观,是个不折不扣的闲散王爷,除了养了一支两百人的武功很厉害的侍卫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一概不参与任何的党争,是以皇上对他也很是纵容。 只要这个最小的弟弟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他都愿意宠着包庇着,让他过得闲散自在。 “民妇见过清王爷。”沈之月按捺住震惊,将赵明珞和燕清给请进了家里来。 “你嫁人的事情怎么也不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准备贺礼。月儿,难道你一直把我当成外人吗?”赵明珞有些吃味了,对着最疼爱的表妹发问道。 沈之月立刻跟他解释,“你别生气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不过我那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掉了,怎么都治不好。后来去找高僧问了化解的办法,又对了我和郑澜的生辰八字,说我们成亲冲喜,我的病自然而然地就好了。” 赵明珞听到她生病,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那你现在身体恢复了吗?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连你自己都治不好吗?” “就是忽然心疾发作,明明我以前很健康的,后来发作得我都快要死掉了,我不管用怎样的办法都治不好。不过后来我和郑澜成亲以后,真的慢慢就恢复了。我现在没事了,赵公子你不用担心我。” 燕清的目光落在沈之月的脸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下去。 “我听说你们在漫城遇到麻烦了,我刚好要过来办点事情,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们解决难题。”赵明珞听到表妹说她的身体已经无碍了,仔细地看她的脸色,也不像是病怏怏的样子,总算是放心下来。 沈之月想到苏凛尚对她那些心思,难以启齿,为难地看着赵明珞。 郑澜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赵大人,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护妻狂魔,太子找到 “草民见过清王爷,见过赵大人。”郑澜从外面健步如飞地走了进来,对赵明珞和燕清行礼。 赵明珞看郑澜都很不顺眼,很想要将他那张俊逸的脸打肿成猪头,“没想到你动作挺快的啊,这么容易就把月儿娶回家了,真是便宜你了。” 他的表妹这么好的姑娘,就嫁给这种男人,若不是他能救表妹的性命,他是一万个看不上郑澜这种男人的。 “苏凛尚他想要把月儿从我的身边抢走,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跟苏凛尚硬碰硬,所以想请清王爷和赵大人帮个忙,打消那混蛋的念头。” 郑澜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不受控制地窜上来了热气,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是他深爱着沈之月,舍不得让她离开,不得不放下强烈的自尊心,求赵明珞帮忙。 反正这些事情,他就算是不说,凭着赵明珞的本事,也是能够查得清清楚楚。 赵明珞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苏凛尚他也配?苏家和荣远候府是争斗得不死不休的夙敌,他哪来的脸想娶月儿?看我不把他狠狠地打趴下,让他直接变成个废人。” 紫悦是平南王府唯一的郡主,若她当年没有被带走,她肯定被姑父捧成掌上明珠,受尽万千宠爱,就连如意郎君,都挑选到最好的,用得着被这些登徒子作贱吗。 “但是我现在没能力也没人脉,凭着我自己是赶不跑苏凛尚的,还请赵大人帮忙。我不能失去月儿,我想要护住她一辈子。”郑澜对着赵明珞将他的心愿说了出来。 “我自然不会管她的,既然现在我来了,月儿她绝对不会被苏凛尚抢走,那混蛋他也配觊觎月儿,哪来的脸呢。”赵明珞额头上的青筋暴涨,那隐忍着怒火的模样,像是要把苏凛尚给杀了。 燕清扫了沈之月一眼,又看了一眼赵明珞盛怒的样子,将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去,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喝口茶消消火,那么生气做什么,盛怒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对付苏凛尚那种人,可不能用简单的暴力手段,还是想办法从他的身上割下几块肉来,气死他,借着别人的手收拾他不好吗?” 赵明珞端起茶杯,将所有的茶水灌进了肚子里,指着郑澜说道,“你跟我到书房里来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说。” 沈之月担心赵明珞揍郑澜,担忧极了,“赵大人,夫君他前段时间受了惊吓,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你别为难他。婚后夫君他待我很好,我在他家过得很顺遂很幸福。” 赵明珞心里更酸了,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表妹啊,她的魂儿都被郑澜这混蛋给骗走了,这都叫什么事情。 “放心,我不会把他暴打一顿的,而是跟他商量一些事情的。苏凛尚那混蛋,总是要解决的不是吗?” 郑澜给了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赵大人温文尔雅,做事情最是讲道理了,他不会打我的,你放心好了。” 赵明珞听着两人之间温柔的对话,还有无意识之间流露出来的温情,强忍住心底的不舒服,罢了,看在月儿和郑澜相处得很好的份上,他暂且容忍郑澜身上的各种缺点。 到了书房里,赵明珞锐利的目光盯着郑澜,又开始毒舌了起来,“现在领略到事情的残酷了吧?我跟你说过的,在没有能力保护爱慕的姑娘的时候,你的爱情再真挚,那也是廉价的,没有用。” “所以接下来好好地参加科考吧,兴许还能放手一搏,别惹得月儿受你连累。郑澜,你若是不变得强大起来,你保护不了你的妻子。没有人脉,没有本事,家里还是经商的,在皇权至上的国家,光有银子是绝对不够的,有句话叫做民不与官斗,你家再富有,也不过是民。” 郑澜心里像是被扎了刀子一样,疼得鲜血淋漓,“我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赵大人,月儿说她是你的表妹,请你帮帮我们。高僧说月儿的命格特殊,她只有嫁给我,跟我做夫妻,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赵明珞冷笑着说道,“不然你以为我到漫城来做什么?来这里玩吗?苏凛尚他竟然敢抢我的表妹,我势必会让他付出代价来。不过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需要你的配合。要是我看不到你的能力,我不会任由月儿待在你的身边。郑澜,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要能护住月儿,不管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郑澜眸子里迸射出坚定的光芒来,没有半点退缩和畏惧。 “距离漫城有二十里路的深山里,有个养马场,里面有十匹汗血宝马的种马,不过那里有重兵把守着,想要将那些汗血宝马偷出来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你敢去做吗?” 郑澜敏锐的嗅觉,立刻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难道那些汗血宝马和苏家有关系?苏贵妃连同她的儿子想要造反。” “实话告诉你,皇上的身体已经不怎么好了,有御医用最好的药物吊着,他估计还能活过两三年,若是没有名贵的药材吊着,撑死能再活一年多的时间。苏贵妃一直想要皇上册立六皇子燕翎为太子,好在以后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不过呢,其他的几位皇子也都对皇位虎视眈眈,私底下的明争暗斗很厉害,各方势力僵持着,谁也没能占了上风。还有好几位皇叔也都心思叵测,苏贵妃的娘家人手段了得,竟然从北方的游牧部落那里得到了十匹汗血宝马作为种马,在漫城郊外的深山里养着,培育战马呢。” “苏家现在权力很大,不过苏贵妃和六皇子燕翎都心术不正,性情残暴,要是燕翎真的夺得皇位,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我必须要拿到那些种马,你去帮我弄回来,月儿她的事情我自然会帮你解决的。要是连这件事情都做不好,你也没有资格做月儿她的夫君,不值得她爱你,替你摆平麻烦。” 赵明珞不喜欢郑澜,却也不会感情用事,而是跟他提出了平等的交换条件。 “我答应你,只要能让月儿能够安全,不管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郑澜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赵明珞深深地看了他两眼,“你倒是还算有担当,那我就要看你的能力了。” 郑澜心里有很多的疑惑,“赵大人,月儿她是不是平南王的女儿?你说她是你的表妹,对她又那么在乎,那么疼爱她,但是我看你并不像那种很感性的人。我也问过董瑾之,你对所有的姑娘都很冷淡,唯独月儿是个意外。我想来想去,除了月儿她是你唯一姑姑的女儿,再也想不到别的合理的解释了。” 赵明珞不喜欢他,也看不起他,除了月儿身份高贵以外,他再也想不出来其他的解释了。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不过郑澜,我希望你把这件事情烂在心里,紫悦她不愿意被平南王府认回去,现在也没有到时候,她是你的妻子,你只要好好地疼爱她一切就够了。” “马场的具体位置稍后我会将地图给你,你仔细想好怎么甩开那些守卫,所有的汗血宝马我都要拿到。” 郑澜强忍着心底的震惊,“赵公子,请给我一年的时间,再过两个月就要秋闱考试了,还有明年春天的春闱,我势必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月儿她过着现在担惊受怕的日子。” 赵明珞懒洋洋地说道,“好啊,那我看你究竟能将潜力发挥到什么程度。我也希望你能够配得上月儿,让她有个安逸又富足的人生。” 从书房离开,沈之月和燕清已经在花园里等他们很久了。 她一路小跑朝着郑澜过来了,担忧的目光在丈夫的身上扫视了几遍,没有看到他有任何的伤口,紧绷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打他的脸的,不然配不上你了怎么办?” 赵明珞的目光忽然落在沈之月的左手上,精致华丽的手镯刺激得他的怒气蹭蹭地上涌着,“你怎么会戴着这个?苏凛尚将这么贵重的手镯都给你了吗?” 那混蛋简直不要脸至极,紫悦都已经成婚了,他哪来的脸追求她呢,还将定情信物送出去了,恶心不要脸,呸! 沈之月感受着赵明珞的怒火,头皮有些发麻,小声地解释道,“我之前给他治伤,他趁我把脉不注意的时候戴在我手腕上了,我研究了很久都打不开,愁死我了。” “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打开。”赵明珞强势地说道。 她立刻把手腕伸出去,赵明珞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在繁复的花纹上按了几下,又朝着里面按了几下,只听见咔嚓一声,手镯被打开了。 赵明珞将手镯拿过去,满脸的厌恶和敌意,“这破手镯留着也没有用,我给扔到池子里一了百了。” 他扬起手就要把手镯扔出去,却被郑澜一把拽住了手腕,“别,这个手镯你不能扔,给我吧。” 赵明珞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那是苏凛尚的东西,他不止一次在京城炫耀,说以后爱上哪个姑娘,要娶哪个姑娘为妻,就把黄金手镯戴在那个姑娘的手腕上。郑澜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你想将妻子拱手让给别人吗?就算你不在乎沈之月,我还在乎呢。” “这个手镯曾经是我娘的首饰,后来才落到苏凛尚的手里的。所以这个手镯我必须要留着,说什么都不能扔掉,赵大人,请恕我不能顺了你的意思。” 郑澜这句话落下,直接在燕清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眼睛里翻滚着晦暗的情绪,“你说这个手镯曾经是你娘的首饰?那你娘是谁,你知道吗?” “我还没找到她,不过我以后肯定知道她的消息的。我会拿银子跟苏凛尚买下这个手镯的,不能丢。” 燕清眼底一片通红,就像是染了鲜血一样,他心口起伏着,深沉的目光看着郑澜,像是要在他的魂魄给看穿。 赵明珞难得看到燕清那么失态,他小声地说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情绪怎么那么激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你都不怎么像她,你怎么会是她的儿子,我不相信。”燕清的手指搭在郑澜的手腕上给他把脉,“你的身体那么健康,没有中毒,怎么可能。” “难道你认识我娘?王爷,那你能告诉我,她究竟是谁,她现在又是在哪里吗?”郑澜按捺住心底的激动,还夹杂着一丝紧张,急切地问道。 沈之月在旁边小声地说道,“那个,我插一句话啊。夫君他以前身中剧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毒药,折磨着他,后来被我治好了。以前他的身体病怏怏的,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去年下半年才好起来的。” 赵明珞看着燕清,压低声音说道,“王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先回去。”燕清他现在脑子里混乱得很,这次来漫城发现的事情让他大受刺激,一时半会他根本接受不了。 燕清和赵明珞急匆匆地离开了,留下一头雾水的郑澜和沈之月。 郑澜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期待来,又有一种沉重的情绪在他的心底压着,让他害怕得想要落荒而逃,“月儿,或许我很快就能知道我亲娘的下落了。清王爷知道那个黄金手镯的来历。” “也好,有些事情该来的是躲不掉的,还不如早点知道,也早做准备。对了,赵明珞他有没有为难你。”沈之月关心的问道。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那种暴力的男人,怎么可能为难我,他还会帮我把苏凛尚给赶回到京城去呢,你别担心,那是你表哥,是他的表妹夫,对不对?” 郑澜的话把沈之月逗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攀亲戚,夫君,你现在脸皮练得越来越厚了。” 男人温柔又宠溺地看着妻子,眸光变得深邃了起来,“月儿,你想过要回到过去的那个家,想过回京城吗?在京城里你能过的日子可能要比现在好上很多倍,你跟着我受苦了。” 她是平南王府唯一的郡主,若不是幼年走散,现在就是高高在上的贵女,根本不可能做他的妻子。是他不择手段地把她捆绑在身边,折断了她的翅膀,她才短暂地停留在他的身边驻足。 郑澜很害怕有一天她顿悟了想开了,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的身边,回到京城去过贵族千金的生活,那他要怎么办。 沈之月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她感受到郑澜的害怕,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很轻也很坚定。 “夫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就算是去京城,我也是跟你一块去,我会一直追随着你,跟你做一辈子的夫妻。只要你没有爱上别的女人,没有想要娶别的女人为妻,我会和你白头偕老。” 郑澜将她抱得很紧,害怕一松开她,她就会从他的身边飞走了。 赵明珞和燕清回到落脚的院落以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问道,“王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魂儿就跟丢了一样,郑澜那个黄金手镯究竟有什么问题,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失态过。“ “那个黄金手镯,曾经是先皇后的首饰,也就是说,郑澜很有可能是先皇后的儿子。”燕清将心底的惊涛骇浪压了下去,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明珞的脸色也变得很是凝重了起来,“这事情也变得太荒谬了吧,怎么可能他会是先皇后的儿子,王爷你是不是弄错了?” 他前脚才嫌弃郑澜没有用,配不上他的表妹,后脚郑澜摇身一变,就成了他们苦苦追寻的太子,剧情太过跌宕起伏,连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燕清用异常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件事情肯定错不了。明珞,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因为郑澜娘胎里的剧毒不好解,先皇后让御医找了很多的女童来养解药,找了好几年,终于选中了平南王的女儿明珠郡主。” “你刚才也听到了,你表妹她帮郑澜解了毒,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是用自己的血做解药。当年先皇后给太子和明珠郡主定下了婚约,就是因为明珠郡主能替太子养解药,又不会伤害郡主的身体,两家互惠互利。” 赵明珞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心疼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怎么伤害不了身体,月儿她心疾之所以发作,难道不是因为十几年前服下了解毒的药引,慢慢地引发的吗?” 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表妹,没有享受过任何的好日子也就算了,还要替人解毒,还要被苏凛尚盯上了,他心疼得要死。 “王爷,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立刻告诉郑澜他真正的身世吗?他是太子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皇上?”赵明珞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燕清斩钉截铁地说道,“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万一走漏了风声,引起其他的皇子追杀怎么办?那些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明面上气焰最嚣张的苏党。更何况,他想要得到皇上的重用,更要走科考这条路,我们以后要为他铺路的。” 赵明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这样也好。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给苏凛尚一个沉重的打击。” “汗血宝马的事情交给郑澜去做最好,至于苏贵妃在漫城的爪牙,我们也应该拔掉一些了。”燕清想到现在朝堂上乌烟瘴气的事情,心里就忍不住来气,明明他当个富贵闲散王爷挺好的,偏偏那些人总是想着拉拢他到各自的阵营里去,烦不胜烦。 “王爷,你说当年太后的宫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参加宴会的人都死了,只留了太后一个活口。又是谁将太子和紫悦抱了出来,侥幸逃过一劫呢?这件事情怎么想都透着诡异。” 燕清懒得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总之跟太后那个老妖婆绝对逃脱不了关系,你没看她现在日子过得究竟有多痛快吗,她也不害怕那么多条冤魂回来跟她索命。” 赵明珞也不喜欢朝堂之上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恨不得立刻结束争斗,还给他们一个宁静的生活。 “既然现在太子找到了,那些皇子谁也别想把皇位抢走。太子才是嫡出的皇子,他成为下任新君名正言顺,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推着他往那条路上走。” 燕清和赵明珞对于未来有了明确的规划,找到了太子,他们也更有信心了。 沈之月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总算是想到了对付苏凛尚的办法了,不过她没有跟郑澜说,而是决定第二天去找赵明珞,让他的人帮忙。 翌日,等郑澜去了书院以后,沈之月立刻去找了赵明珞。 “我想到一些对付苏凛尚的办法,不过表哥你也知道我没有能力完成,所以必须借助你的势力去完成,还希望表哥你不要嫌弃我麻烦。”她对着赵明珞流露出些许不好意思来。 赵明珞温和的看着她,“把你的想法说说,我看有没有可取之处。” 沈之月将她想法说了出来,“斩断他的羽翼,苏家在漫城里肯定有内应和探子,揪出他们来,要是有犯罪的证据就更好了,拿回去捅到皇上的面前。不过这条需要耗费时间太多,可能不是那么好着手。” “第二,苏凛尚不是负责押送金银珠宝和奇珍怪石回去帮皇家修建园林嘛,若是那些珍宝被人掉包了呢?或者是船沉了,所有的宝物都在河里,他肯定逃脱不了关系。” “我想选择后者,给苏凛尚添点麻烦,让他没有空再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那人阴魂不散,烦死人了。” 赵明珞温柔的说道,“你想得倒是挺有道理,不过实施的难度有些大。我想从京城入手,苏凛尚最为倚重的姐姐要是病倒了,总不能不会去吧?对了,还有苏贵妃勾结外臣,泄露皇上的消息,每一样都足够引起皇上的反感了。” “但是我不想放过他,苏凛尚差点害死了郑澜,也差点毁掉了我的生活,我不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必须要给他一个沉重的教训才行。” 沈之月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嗜血的味道,“我想买通一些贼寇打劫他们,你觉得怎么样?郑澜手里还是有些银子的,更何况,那些金银珠宝也能让那些贼寇趋之若鹜。” 没被苏凛尚缠上之前,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究竟有多弱小,偏偏对于苏凛尚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下毒陷害,查到她的身上来,她自己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却不能连累她的家人。 赵明珞没想到她竟然能出这么厉害的主意来,震惊不已,“紫悦,你倒是比你娘有魄力一些,若是你在京城里长大,有你爹的侍卫追随,何至于落到被人欺负的地步。我倒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沈之月略带着自嘲地说道,“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谁会想用这样的办法。他们的船肯定要走大运河才会到达京城的,大致掐算着时间,让贼寇门守着,不怕等不到他们。” “到时候你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贼寇的手里将那些珍宝夺走,既能狠狠地挫了苏凛尚的锐气,又能够将珍宝落到你们的手里,一举两得,你说呢。” 赵明珞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既能让苏凛尚承受皇上的怒火,消了你心头之恨,又能挫一挫苏式一党的锐气,听起来倒是不错。” “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那么麻烦,用我们的人假扮贼寇就好了。” 沈之月却不同意,“表哥,绝对不行。万一计划失败了,底下的人叛变岂不是把你牵扯进去,还是用真正的贼寇,比较不容易看出破绽来,你相信我好不好?” 赵明珞同意了,“也好,虽然麻烦,安全保障也多了一层。紫悦,你放心好了,苏凛尚算计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轻易这么算了的,他必须要承受应有的代价,我绝对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 “多谢你,表哥。” 清贵优雅的男人眼角眉梢流露出了愉悦的笑意来,“你叫我表哥真的挺好听的,我很喜欢。不久之后,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苏贵妃还妄想让燕翎登上皇位,那就直接等到下辈子吧,这辈子绝对不可能了。 既然他的表妹嫁给了太子,那个皇位就只能是太子的,他的表妹也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赵明珞亲自将沈之月送回去了,顺便将汗血宝马的马场地形图交到了郑澜的手里,“我不管你用怎样的办法,必须要在半个月的时间之内将那些种马弄出来,不能留给苏党。” 郑澜拿过那张地图,整个人身上有着勇往直前的气势,“我不会让赵大人失望的,一定顺利完成任务。” 第一百三十二章反击打脸苏凛尚,沈之月的心意 “对了赵大人,清王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他分明是知道我娘的身份,那个黄金手镯的来历他也懂,我有很多的谜团想要请他解开。”郑澜很想从燕清的嘴里问出来关于他身世的秘密来。 赵明珞凝视着他,“你就算去问他,他也不会说的。那些将你抱给你娘抚养的人,不也没告诉你吗?先知道那些事情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只管做好当下的事情,等以后到了京城,到了合适的时机,什么事情你都会知道的。” “对了,那只黄金手镯你收好,既然是你娘的东西,留着做个念想也不错的。”赵明珞想到燕清的嘱托,认真地说道。 郑澜对那个手镯又爱又恨,“但现在那是苏凛尚的东西,留在我手里会给月儿她带来不好的影响。万一苏凛尚说出去,他和月儿私定终身,黄金手镯就是最好的证据,我不能给月儿带来麻烦。所以那个手镯我还是要还给苏凛尚,等到以后有机会再拿回来吧。” 他虽然不舍得,但是现在看来,留着那个手镯的确是祸患,还不如归还到苏凛尚手里。 “你对月儿她倒是真爱,所以更加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护得住你的妻子,给她想要的幸福,也才能让她真正爱上你,做你真正的妻子。” 赵明珞眼睛多尖啊,一眼就看出表妹还是清白之身,就算嫁人了,现在也还不属于郑澜,这点倒是让他心里安慰了一些。 郑澜脸上立刻涌上来了一股热气,他语无伦次地说道,“我那是心疼她身体没好,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好的。” 赵明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既然已经成婚了,我断然没有拆散你们的道理,希望你们越过越好吧。郑澜,我等待着你们的好消息,也希望你快点到京城去找我。” 等表哥离开以后,郑澜拿着黄金手镯,对妻子说道,“月儿,这手镯不属于我们,还是归还给苏凛尚吧,我们俩一块去,跟他表明态度,证明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分开的,你说好不好?” 沈之月之前也听到郑澜对赵明珞说的那番话了,她心里涌起了强烈的感动来,“我们现在就去。” 城慕和城煜没有为难他们,顺利地让他们进去了。 苏凛尚看到郑澜将黄金手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他眼睛里涌上来了强烈的怒气,额头上的青筋暴涨着,周身有寒冷的杀气迸射了出来,“沈之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郑澜将妻子护在身后,冷声说道,“苏公子那么聪明的人,难道还会不明白吗?意思就是我妻子不会收下你的定情信物的。她想要戴怎样的首饰,我都会给她买,用不着你操心,不知道这个答案让公子你满意了吗?” 苏凛尚恨得直接将床头案几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眼睛通红,几乎能滴出血来,冲着沈之月大声地吼了起来,“他到底哪里好,还是他给你灌了迷魂汤,你就那么爱他?他就是个太监,根本就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沈之月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我不想跟你吵架。苏公子,我今天和夫君一起来,就是想要告诉你,别再白费心思了,我不会跟你的。你的手镯拿回去吧,我承受不起。苏公子既然养伤,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全身心的调养身体上,别想着抢别人的妻子。” 沈之月说完,主动牵起了郑澜的手,和他十指紧扣,眼睛里弥漫着强烈的爱意,“我爱的人是夫君,这辈子也只会爱他一个人,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哪怕是死亡。” 郑澜毫不客气地说道,“苏公子想要娶妻,就自己想办法去找啊,总是惦记着别人的妻子算什么回事?你该不会是想让你的政敌参你一本,就算你是苏贵妃的弟弟,也不能做到只手遮天吧。” 苏凛尚心痛得快要裂开了,不甘和怨恨在他的心底叫嚣着,“你们绝对不会幸福的,郑澜,你这样的病秧子短命鬼不配得到幸福。还有沈之月,你是眼睛瞎了吗,怎么会看上那样的男人,守着他你一辈子都不会过得好,不信你就等着瞧。” “嫁给夫君不幸福,难道嫁给你就幸福了吗?苏公子,你究竟算计了我的夫君多少次了,在我眼里,你就跟毒蛇一样可怕,阴险自私,充满算计,我又不图你的荣华富贵,不图你的权势地位,我为什么非要嫁给你。被你这样的人喜欢,是我最可怕的事情。” 被苏凛尚纠缠得烦了,沈之月也口不择言了起来,眼睛里弥漫着强烈的恨意,刺痛了苏凛尚的心。 “月儿,我们回去,别跟他争执了,别明天又冒出个凶杀案来栽赃嫁祸到我的头上来,有些人手段狠毒卑鄙着呢。”郑澜轻声地劝妻子。 夫妻俩十指紧扣地走出去了,苏凛尚心头一口腥甜的血涌了上来,他不管不顾地在身后喊道,“沈之月,你逃不掉的,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的面前跟我忏悔认错,你会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没有人回应他,苏凛尚眼睁睁地看着那对夫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狼狈地捂住了脸,却有泪水顺着指甲缝里流了出来,房间里弥漫着强烈的悲伤,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城慕都想哭了,替自家主子不值得,他走上前去,将一张帕子递到苏凛尚的面前。 “主子,她不值得你爱,你放弃吧。京城里会有很多比她漂亮,比她心灵美好的姑娘,也愿意嫁给主子你的。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将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你越是这样,沈之月她就越是践踏你的尊严。” 苏凛尚胡乱地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爱意转变成了刻骨铭心的恨意,“城慕,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对的,女人就不能太惯着,越是惯着她就越是爬到头上来。我干嘛要得到她的心,我只要得到她的人就够了。不管用怎样的手段,我都要让沈之月落到我的手里跪地求饶!” “主子,你早就应该这样了,把她折磨到怕你,她哪里还敢不屈服你。”城慕愤愤不平,他在心里恨死了沈之月,哪怕她治好了苏凛尚身上的伤,把主子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她不愿意接受主子的感情,惹得主子伤心难过,她就不是好人。 郑澜从苏凛尚家里出来,想到妻子在情敌面前维护他的那些话,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的甜。 然而想到赵明珞交给他的任务,他整个人又变得严肃了起来,“月儿,这段时间我可能耗费很多的时间待在书院里念书,不能像之前一样陪着你了,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就算苏凛尚叫你去给他治病,你也不要去了。我担心他恼羞成怒之下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 沈之月面色凝重地说道,“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会再替苏凛尚治病了,反正他现在也没有性命危险了,我也害怕他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更害怕他陷害你,针对你。” 两人达成了一致意见以后,就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 郑澜拿到那张马场的地形图,逐渐思考要用怎样的办法放倒那些守卫,顺利地将汗血宝马给放出来。 他冥思苦想了好几天,总算是想出办法来了,当然紧靠着他自己的能力绝对办不到,必须要寻找援助。而他能真正信任和依仗的人,就只有萧念宇,还有他名下养着的那些死士了。 当郑澜也不是有着十成的把握去求萧念宇帮忙的时候,神秘莫测,不知来历的男人当即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我带来的有一百死士,不一定是那些守卫的对手。郑澜,或许你可以借助天气的优势,干掉那些守卫,再将汗血宝马给弄到手,也好让赵明珞看到你的能力,让他以后站在你的阵营,替你做事情。你以后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多着呢。” 郑澜听了萧念宇的话,他说道,“我是想要借助暴雨天气,趁着那些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候,让那些人全都死在山里,不让他们有通风报信的任何机会。然后再把汗血宝马全部都弄到手。” 来一场暗杀应该没有问题,只要不在兵器上留下任何的标记,就算是苏党来查,也绝对不会发现破绽,更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来,至于怀疑赵明珞,没关系,反正赵明珞又没有插手这件事情,他到时候再秘密转移这些战马就行了。。 “你有秘密的兵器吗?银针和暗器都可以,也能近距离地攻击将人置之于死地,以防范没有被天雷弄死的人。” “前几天我已经秘密让人准备好了,用的是绣花针和普通的暗器。那就多谢萧伯伯把死士借给我用了,我尽量如数归还。”郑澜得到满意的答复,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三天时间以后,郑澜带着一百死士按照地图上标注的位置,秘密地潜伏进了郁郁葱葱的原始密林里,穿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丘,越过布满了荆棘的丛林,他们终于在山脉里发现了一个养马场,里面除了有高大威猛,鬃毛发亮,看起来就很骁勇善战的汗血宝马以外,还有几十匹的母马。 养马场的四周都有着放哨站岗的点,哪怕是暴雨哗啦啦地下着,稻草搭成的棚子里依然有灯光照着,在暗夜之中就像是指明灯一样,好几个士兵在里面走来走去,没有半点的放松警惕。 郑澜连同守卫身上披着草木做成的伪装,头上戴着草帽,也用树叶装饰,隐藏在荆棘丛中,雨水打在身上,哪怕是在夏季的时候,都有一股寒气往身体里窜。 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马场的守卫控制不住困意,纷纷打起瞌睡来。 郑澜一直等待着的机会到了,他压低声音说道,“传令下去,现在立刻动手,将敌人全部都干掉,把战马的种马全部都弄到手。” 武功高强,身手敏捷的死士们立刻窜了出去,像是无声无息的豹子一样钻进了站岗放哨的棚子里,银针和暗器犹如密密麻麻的雨点飞出去,直击守卫的要害之处。 绝大多数马场的守卫还在睡梦之中,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暗器刺穿了要害之处,要么是刺入心脏,要么是一剑封喉,彻底地绝了气息。 有些比较警醒些的守卫发现不对劲,满脸惊恐,正准备扯着嗓子呼救的时候,也被眼疾手快的侍卫们一一刀割断了脖子,瞳孔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这场暗杀大约持续了一个时辰,郑澜所率领的一百死士干掉了三百多守卫,整座山谷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哗哗的暴风骤雨声,宛若置身人间地狱。 “将所有的汗血宝马都带走。”俊逸挺拔的男人大声地说道,全身都被雨水淋透了,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公子,那些战马脾气暴烈,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带走的,恐怕有很多的困难。”有熟悉马儿的死士小声地提醒道。 郑澜当然也清楚,赵明珞为什么要将偷运战马种马的事情交给他,对付那些守卫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样将汗血宝马带走,还不能用毒药,不能伤到战马的身体,影响后代的繁殖。 “我会驯服头马的,那剩下的马儿就会听话了。”郑澜的声音里透着强烈的,不容置疑的味道。 赵明珞把这件差事交给他去办,不就是看他有没有能力将这群桀骜不驯的畜生带出去,顺便测试一下他的能力的意思吗? 马棚就在不远处。 郑澜举着火把走进了马棚里,在这大雨滂沱的夜里,郑澜敏锐的目光从一匹匹的战马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一匹棕红色,毛发被梳得温顺整齐,额间还戴着一个银色铃铛的马儿身上。 他走过去解开头马的绳子,将马拉出来。 不出意外的,这是一匹脾气跟刚烈,很不容易驯服的马,瞬间就像是踩到了痛处一样,仰着脖子对着天空嘶鸣了起来,后蹄对着郑澜踢过来。 郑澜早有防备,身形灵活地避开了烈马的袭击,眸光变得深邃了起来,他拽住马儿的鬃毛,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拽着绳子开始驯服马儿。 烈马将头到处乱扭,对着天空咆哮嘶鸣着,直接朝着雨帘开奔跑了过去,势如闪电,暴躁不已地想要将郑澜从马背上甩下来。 郑澜满脸严肃,带着决绝的心思,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就是不肯下来,任由烈马在深山密林里奔跑着,挣扎着,他紧紧的跟随。 不知道跑了多久,从大雨滂沱一直到雨渐渐地停了,跑累了的烈马看到甩不掉郑澜,也就死了心,垂头丧气地嘶鸣了一声,停了下来。 郑澜终于从马背上跳下来了,他得意地拍了拍马脸,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想跟我比耐性,你怎么可能比得过我?我不把你驯服我以后还怎么混?” “好了,既然你屈服于我了,那就跟我一块回去,将你的那些属下带出来吧。” 那匹烈马好像有灵性一样,垂头丧气地嘶鸣了一声,讨好地蹭了蹭郑澜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蹲在了他的面前,睁着漂亮的眼睛让他上来。 郑澜毫不客气地爬到了马背上,轻轻松松地让烈马把他带回去了。 驯服了头马,想要带走剩下的马儿就变得容易多了,有烈马打头阵,剩下的几匹马都跟在头马的身后,按照郑澜预想的路线离开了,这时候天边刚露出鱼肚白,森林里带着草木特有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两个多时辰以后,郑澜将马儿交给了赵明珞前来接头的人,这才带着萧念宇派给他的死士一起离开。 马场里,每天前来检查和传递消息的人在看到满地的尸体,又看到马棚里早就没有了的战马的身影,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地骑着马儿离开了,第一时间回到了漫城里,将这个很重要的消息告诉了苏凛尚。 苏凛尚得到战马的种马被人偷走以后,气得都快要疯了,“一群饭桶,都是饭桶!连几匹战马都看不好,花那么多银子养他们有什么用,真是把人气死了!派人去查,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把战马给追回来,他们跑不了多远的。” 这段时间顺心的事情就没有,糟心的事情倒是一大堆。 “查出来是谁打我们战马的主意,直接杀无赦,谁都不能放过!”这一次真的惹怒他了,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敢跟苏家作对,看来是不想过好日子了。 盛怒之下,苏凛尚再也承受不住强烈的刺激,哇的一声从心头吐了一口老血出来,直接把城慕和城煜吓了一跳,立刻扶住了他。 “主子,你没事吧?”两个属下手忙脚乱地拿出护住心脉的丹药,让他服了下去。 苏凛尚缓和了一会以后,脸色稍微好看一些了,“这件事情一定跟那些皇子脱不了关系,等我揪出来了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城煜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清王和赵明珞已经来了漫城,他们还跟沈之月和郑澜见过面了,看样子他们交情匪浅的样子。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是赵明珞做的?” 不管是荣远候府还是平南王府,都跟苏家不对付,对苏贵妃更是不待见,别说支持六皇子燕翎登上皇位了。 苏凛尚咬牙切齿地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城慕,你派人去查一下,看是不是赵明珞在背后捣鬼,如果是他,我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漫城。” 十匹汗血宝马的种马啊,他们苏家费了多大的心血,和北方的游牧民族谈了多少条件才拿下的,绝对不能让这么多的心血白费了。 “属下觉得,赵明珞和清王如果不是为了战马的事情来的,就是为了主子押送的那些金银珠宝来的,必须要严防死守才行,不能出任何纰漏。主子,你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不然我们还是早点回京城去吧,省得夜长梦多。” 城慕不放心地劝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脊背处凉嗖嗖的,如同芒刺在被。 “让你带来西域的毒药你拿来了吗?想办法让妍若服下去,你们找个机会将沈之月掳到我们的船上去,一块回京。” 苏凛尚满脸冷若冰霜,心肠硬得跟石头一样,他想要得到的女人,谁也别想跟他抢。 “主子你请放心,很快那位沈大夫就会到你的身边来了,妍若也绝对会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悄无声息地让郑澜死在漫城。” 敢跟自家公子抢女人的,郑澜别想有好下场。 “你们赶紧去准备,三天的时间之内,我要带着沈之月回到京城去。事情要是办得不让我满意,我会狠狠地惩罚你们的。”苏凛尚心烦气躁地说道。 另一边,沈之月整夜都没有合眼,郑澜临走之前告诉她说要去办一件事情,晚上不回来了,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很紧张很在乎,忍不住胡思乱想。 然而她等了一整夜,也没看到她担心的人回来,又等了大半天,天再次下起了暴雨,将整个漫城变成了烟雨蒙蒙的水墨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披着斗笠,头上戴着草帽的郑澜总算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沈之月眼睛里迸射出强烈的惊喜来,顾不得雨下得那么大,提着裙摆朝着郑澜跑了过去。 她牵住了郑澜的手,所有的担心都释放开来,“你终于回来了,我担心死了。” 郑澜看她的鞋子和裙摆都湿透了,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拉着她快步朝着屋子里走去,“你没看到雨下得很大啊,跑出来做什么,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沈之月认真仔细地打量着他,在看到郑澜并没有受伤的时候,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大晚上的干什么去了,我担心了你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以后别再晚上出去了。现在又是多雨的夏天,万一遇到山洪和泥石流怎么办,你要留我一个人吗。” 郑澜根本顾不得自己,直接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拿过干净的鞋袜,又拿了一块毛巾过来,轻柔地,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擦掉她莹白如玉的脚上的水渍,耐心又温柔呵护地帮她把袜子和鞋子穿好。 “你本来身体就虚寒,下雨天就不要往雨里去了,别让寒气侵入身体,很容易病倒的。我没事的,不会遇到什么山洪和泥石流的,你大可以放心。”他明明白白地将自己的在乎写在了脸上。 沈之月推着他,“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赶快去沐浴,我才害怕你病倒了。” “温瞳,温厉,你们去打两桶热水到浴室里放好,现在就去。”她一面吩咐,一面打开衣柜帮郑澜找衣服,“你啊,究竟去办了什么事情,非要晚上去办,还一夜未归,该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郑澜对她不想有任何的隐瞒,告诉了她,“苏贵妃让人在深山里养了十匹汗血宝马的种马,赵明珞让我将那些战马给偷出来,不能留在苏党的手里。我昨天晚上就是去办这件事情了。” 沈之月又惊又怕,“马场是不是建在山谷里的?所以你昨天夜里真的是去了深山里,帮赵明珞办事情了?为什么偏偏选择大雨滂沱的夜晚去,你疯了吗,要是真的遇到山洪爆发,泥石流什么的,你们都葬身在山里了,郑澜你怎么胆子就那么大呢?” 她眼睛里有着强烈的在乎和恐惧,“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瞒着我,郑澜你到底想做什么?幸好你没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郑澜难得看到她失控到想流眼泪,而且是因为他,心柔软得不可思议,“没事的,我注意到了,虽然马场是在深山里,但是漫城的山很坚固,还有那么多树木和荆棘,还有草场,不会有泥石流和山洪的。苏党将战马养在那里,肯定也是经过仔细的考量过的,你不用害怕。” “你身上有没有受伤?”沈之月只检查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在有衣服遮挡的地方,她没有检查到,万一郑澜换了衣服才回来,故意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自己受伤了没,非要硬扛着怎么办。” 郑澜轻松愉悦地对她说道,“我没有受一点伤,你别害怕。对了月儿,我一整夜都没吃东西,好饿啊,你让丫鬟给我弄点吃的。” 沈之月忍着酸涩,她胡乱地用手背将泪意抹去,“那你赶快去沐浴,我给你熬点姜汤,将身上的寒气给驱散,别把自己弄生病了。” 郑澜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轻轻地点了两下,“好了,我身体强壮得很呢,不会生病的,你那么心疼我,是真的爱上我了吗?” “我对你一直都有爱,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郑澜,你要一直陪着我,要一直保护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苏凛尚出阴招,沈之月危险 沈之月真情流露的样子,让郑澜心旌摇荡,恨不得将新婚之夜还没有实现的夙愿在这一刻彻底地完成。 他在她的额头上点了几下,“我先去沐浴,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月儿,有生之年能听到你说一句爱我,我真的心满意足了。” 男人去了浴室,她则是进了厨房,亲自拿了姜过来,烧火,专心致志地熬起姜汤来。 等到郑澜沐浴出来,沈之月已经把姜汤熬好了,倒了满满一碗放在桌子上晾着,她还准备好了干净的毛巾。 “我帮你把头发擦干净,你赶紧把姜汤喝了,驱散体内的寒气。”沈之月就像个温柔体贴的妻子,耐心细致地帮他将头发上的水珠给擦干了。 郑澜婚后第一次得到她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受宠若惊,唇角翘起了大大的弧度,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的甜,“月儿,你这么好,让我觉得以前等待守护你那么久也值得了。” “我让丫鬟把饭菜都端上来,你赶快吃了,然后去睡一觉吧,你看你眼睛底下的乌青,整个人那么憔悴。”她的手指抚摸上丈夫眼底,“赵明珞为什么要让你去偷走战马啊,他不是应该有很多的属下替他办事吗?” 她看郑澜脸色惨白,嘴唇青紫的样子就觉得心疼。 “我得向他证明我不是废物啊,不然总是让你保护我,他不得气死啊。谁愿意自己的表妹嫁给一个窝囊废啊,而且我也不是白帮他啊,作为交换,他要替我解决了苏凛尚,让他别再来纠缠你。”郑澜从镜子里看着妻子,深邃的眸子里有着缱绻的爱意。 “要不是不能明目张胆地用毒药杀死他,我让他直接变成太监。只可惜我们只是平头百姓,真的要伤到了苏凛尚,我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当个草民真的太难了。”沈之月又恨又无奈。 郑澜转过头来握住妻子的手,“月儿,你给我几年的时间,我一定变得很强大起来,到时候谁也不敢欺负你,哪怕是在京城里,我也让你横着走。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明明你有个那么厉害的爹,却因为我留在了偏僻的小县城里,是我耽误了你。” “你说什么呢?要不是你,我早就被心疾折磨死了。这些感性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也没吃午饭呢,我们一块吃。” 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来,都是郑澜和沈之月爱吃的饭菜,两人安静地吃了起来。 吃过晚饭。 郑澜看到妻子容色有些憔悴,又心疼又怜惜,“不是说了让你自己睡吗?我就是去办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了,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月儿,我不会死的,阎王好多次都没能要了我的命,以后就更不可能要了。” 沈之月拉着郑澜,脸上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红晕,声音很低,“这段时间我习惯了你的存在,你不在我的身边,我根本睡不着。”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以前她害怕郑澜待在她的身边,然而现在,触摸不到熟悉的温度,闻不到清冽的气息,她反而睡不着了。 郑澜满脸喜悦,“你这样我真的很高兴。走了,我累了一整夜,我们一块歇息,有什么事情等睡一觉起来再说。” 这次,沈之月终于安心了,躺在床上没多久,她就睡得很熟了。 郑澜无比眷恋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抱住了她笑得像个孩子,“月儿,是不是我已经得到了你的心,再过不久,你就能毫无芥蒂地接受我了,做我真正的妻子了。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然这么快,我真的好幸福。” 他端详着妻子漂亮的容颜,像往常一样把她抱在了怀里,而沈之月习惯了依赖他,自顾自地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慵懒地哼了两声以后,搂住了他的腰,眷恋至极。 郑澜幸福地笑出了声音,也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沈之月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她刚想要从郑澜的怀里挣脱出来,却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郑澜的呼吸很热,脸通红,手滚烫得几乎能将人给灼伤,她心里暗叫不好,抬起手来碰了一下男人的额头,不出意外地烧了起来。 她立刻起来,拍了拍郑澜的脸,紧张地说道,“夫君,你醒醒,你生病了知不知道?” 郑澜痛苦得眉头紧拧在一起,意识模糊之中,他还不忘握住沈之月的手指,声音温柔得像是在撒娇,“月儿别闹,我真的很累,你让我再睡一会,我不想起来。” 沈之月哪里还坐得住,她穿着鞋子下床来,立刻给郑澜把脉检查他的脉象,很明显是淋了一整夜的雨水,导致寒气侵入身体,让这个身体并不算强壮的男人发高热了。 她立刻出去,让丫鬟们打了热水过来,将毛巾打湿,让毛巾变得很温以后,敷在了郑澜的额头上给他降温。 随后她将照顾郑澜的事情交给了丫鬟,她自己则是钻进了药房里抓药去了。 抓好了药,沈之月又亲自把退热的药煎好了,倒在碗里,这才回到了房间里。 郑澜依然高热不退,痛苦得脸皱成一团,蜷缩在床上,身体还不停地颤抖着。 沈之月看得心疼极了,她试探了一下郑澜额头上的温度,依然烫得着手,她只好将郑澜给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上,轻声地说道,“郑澜,快起来喝药,等到药喝好了,你的身体也就恢复了。” 郑澜在睡梦之中听到了她的声音,依然紧闭着眼睛,下意识地朝着她的肩膀上靠了过来,“好难受。” 沈之月拿着勺子,耐心又温柔地将药汁递到他的唇边,喂他喝下去。 郑澜才尝到药汁的苦味,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太苦了,我不要喝药了,好难喝。” 这人发高热神志不清的时候,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沈之月没有办法,只能哄道,“药汁虽然苦了一点,不过你喝完了以后热就能退下去,也能好起来了。这样吧,喝完了药我给你吃蜜饯去除嘴里的苦味,乖,听话一点好不好。” 郑澜紧绷着的身体总算是松懈下来了一些,他不情不愿地张开嘴,等着喂药。 沈之月狠狠心,拿起那碗药递到男人的唇边,带着温柔的鼓励说道,“你大口地喝,一会就喝完了,还不会那么苦。” 郑澜不情不愿地将所有的药都喝进了肚子里,满脸痛苦,那散发着浓郁怪味的药汁,逼得他差点吐出来了。 沈之月立刻扔了一个蜜饯到他的嘴里,“去去苦味,你再好好地睡一会,等到身上出了汗,热很快就退了。” 郑澜喝过药以后,还是觉得很累,躺在床上继续昏昏沉沉地睡着。 她只好让丫鬟去换了一盆热水来,帮他擦掉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让他没有那么难受,做完这一切以后,沈之月又钻进了厨房里,给郑澜熬清淡的粥,让丫鬟放在灶台上温着,等他醒来以后吃。 来来回回折腾了很久,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她才吃了几块点心应付一下。 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郑澜的热总算退了下去,他身上没有感觉到那么痛苦了,这才醒了过来,看到靠坐在床沿边上打瞌睡的妻子,他的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感动来。 他去握沈之月的手,稍微动一下,睡得并不沉的妻子立刻醒了过来,对上了他漆黑幽深的眸子,瞬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来。 “你终于醒了,昨天晚上你发高热了,可把我给吓死了。怎么样,身体好些了没,还难受吗?”沈之月一边关切地问,一边给他把脉,看他的脉象比之前强劲多了,又试探了一下他额头上的温度,烧彻底地退下去了。 “烧退了,后面再慢慢地调养就行了,没什么大碍了。” 郑澜看她如此在乎自己,又无微不至的样子,心底有无限的爱意在涌动着,他双手撑着要坐起来,沈之月立刻扶着他的腰,还拿了枕头靠在他的腰背处,不让他被硌到,“小心些。” “月儿,让你担心了。”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我担心有什么要紧,就是心疼你受了那么多的罪。我去给你弄点青菜粥过来,你身体虚弱,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 郑澜眉眼笑得弯弯的,“我都听你的。有你照顾我真好,我有个很会照顾人的妻子,是我这辈子的骄傲。” 沈之月瞪了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呢,我都担心你烧成一个傻子。你是不是淋了一夜的雨才这样的,就算替赵明珞办事,也没有必要选择下暴雨的夜晚吧,你这是拿命在折腾啊。”平白惹得她心疼和担心。 “下暴雨的时候,那些守卫才能放松警惕,总之我的目的达到了。那些战马的种马很重要,真要让苏党弄到很多厉害的战马,这场皇位的争夺战中,很有可能就是苏贵妃一脉获得胜利,到时候不光是荣远候府和平南王府,还有很多不愿意依附苏党的世家大臣都要遭殃。”郑澜跟她解释,所以赵明珞才会那么在乎战马。 “争权夺位和打仗的事情我都不懂,但是夫君,以后再去办事情的时候,一定不能再糟践自己的身体了,你打娘胎里带来的毒虽然已经解了,但是身体多年的亏空还没有彻底地养好,病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郑澜对她言听计从,“我记住夫人的话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你就放心好了。” 沈之月去端了粥过来,递到丈夫的面前,等到他全部都喝完了,她又去盛了两碗。 “云霄书院那边,我已经让温瞳给夫子告了假,说你生病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养,等到你好了再去念书。”沈之月可不想他再次病倒了,整到最后折磨的是她。 “那你在家里陪着我,不然我自己待着多闷啊,医馆那边你就别去了,我也是需要你照顾的病人啊。”郑澜对她撒娇。 “好啦,那我也要去医馆里拿些药材回来给你做药膳用,顺便在门口贴张告示,就说家里有事,过段时间医馆再开门。”沈之月想了想说道。 看到郑澜虚弱又病怏怏的样子,她也觉得心疼。 “我觉得这段时间,我们的感情好了很多,就像是新婚燕尔的夫妻一样,谁也离不开谁。”郑澜深情又眷恋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舍不得移开了。 不知道为何,沈之月觉得心跳很快,热气从她的脖子处涌了上来,连耳朵都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小声地说道,“我们本来就是新婚燕尔的夫妻,感情能不好吗。我去医馆拿药了,你在家里等着我,别下床,别到处乱跑。” 她带着丫鬟和打手去了医馆,自己就钻进了药房里,开始挑选她需要的材料。 沈之月喜欢清静,所以丫鬟和打手都在门外等着她,不能进药房里去弄乱她的药材。 然而,有些时候危险会不知不觉地降临,就连她都没有任何的防备。 城慕已经派人盯了她好几天了,好不容易寻找到了绝佳的机会,哪里会放过,立刻派了好几个武功很厉害的侍卫,在沈之月将医馆的门打开以后,身形灵敏的人物飞快地涌了进来,手刀劈在了打手和丫鬟的后脖颈上,都没有动用兵器。 短短的时间,沈之月带来的人就全部都被打昏迷了,软绵绵地摔倒在地上。 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女人势如闪电般的闯进了药房里,沈之月才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刚想转过头去,鼻尖立刻被人用毛巾给捂住了,沾有迷药的毛巾刺激着她,她还来不及挣扎,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城慕走进来催促道,“妍若,快点把她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你穿上,等会我要袭击你的头,让你受伤昏迷,委屈你一下。公子交代你的事情,你可一定要完成好了,别坏了公子的好事。” 叫做妍若的死士眸子里有着清冷的光芒,“请主子放心,我绝对会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不会让他失望的。” 妍若手脚利落地将沈之月身上的衣服换到她的身上去,又将她身上的夜行衣给沈之月穿上,当看到沈之月手臂上的守宫砂时,她有些嫉妒,很想用匕首将守宫砂给挑破,以发泄她的心头之恨。 然而那些念头不过是在她的脑海里闪现了一下,她想到自家主子惩罚人的那些手段,又打消了念头,飞快地将沈之月扶着走到外面去。 “城慕,她就交给你们了。对了,把我的头弄伤,我好有更多的时间跟郑澜周旋,取得他的信任。” 沈之月被装进了麻袋里以后,城慕走进药房,出其不意地将妍若的头朝着货架上撞了过去,妍若只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感袭来,鲜血顺着她的头上滴答滴答地掉落下来,下一刻她眼前一片模糊,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城慕带着沈之月从后门飞快地离开,把她塞到了马车上,直奔向河边,那里,苏凛尚的船队已经等着他们有一会了。 半个时辰以后,沈之月被弄到了船上去,她被点了昏睡穴,依然在沉睡之中。 苏凛尚目光落在她精致漂亮的脸上,强烈的爱恨在他的心里交织着,他竟然发出了一阵阵阴测测的笑声来,“沈之月,你再一身傲骨,到最后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而郑澜的身边,以后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你就安心地跟了我吧。” 船儿扬帆起航,朝着京城的方向行驶去了,离漫城越来越远。 另一边,郑澜在家里等了很久,也没看到妻子回来,心里不由得着急了,他扯着嗓子朝着外面大声地喊道,“温瞳,温厉,你们去医馆看看,少夫人她怎么还不回来,都已经出去半个多时辰了。” 不就是去拿些做药膳的药材嘛,又不是要看病诊断,怎么会那么久,该不会又给病人看病了把他扔在家里了吧,还是苏凛尚又跑去为难她了。 郑澜心神不宁,他撑着就要下床,被温瞳给按住了,“公子,你就好好地养病吧,可别再受寒了,到时候少夫人又该心疼你了。你也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别惹得少夫人伤心难过,你说是不是?” “那你们快点去,把月儿给我带回来。我总觉得像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后悔了,就不应该让妻子去取什么药材,直接让丫鬟们去不就得了。 温瞳和温厉立刻去医馆看。 当看到倒得横七竖八的丫鬟和打手的时候,两人吓得魂儿都快要飞走了,大惊失色地跑进药房里,随后他们就看见了沈之月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盛放着药材的架子凌乱地倒在地上,药材撒得到处都是。 “少夫人。”温瞳和温厉走过去把沈之月扶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扶到马车上,朝着家里的方向狂奔着。 到了府里,他们让府里的婆子把沈之月从马车上扶下来,一边急切地大声喊道,“快去请大夫来,少夫人受重伤昏迷了,快点把人弄到这里来啊。” 府里顿时乱成一团,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郑澜也得到了讯息,发疯似地从下床朝着院子里跑过来。 “月儿她怎么了?” 温瞳和温厉满脸担忧,在看到自家公子过来的时候,流露出一个心疼的眼神来,“医馆里遭遇了劫匪,药材和碎银子都被打劫走了,少夫人也受了重伤,情况不知道怎么样。” 郑澜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他冲到沈之月的面前,看到她额头上流下来那么多的血,都已经干涸,脸色也是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懊恼心疼得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让她自己跑去医馆取药材,是我害了她。”后悔,内疚和心痛在郑澜的眸子里蔓延开来,他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公子,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而是想办法让少夫人快点醒过来,让她快点恢复。还有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在医馆里抢劫,必须要报官。”温瞳劝解自家主子。 郑澜对着那些身强力壮的婆子大声地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少夫人弄到床上去躺好,派人去请大夫了没有?你们办事情难道就是这么磨蹭的吗?” “已经有丫鬟去请大夫了,公子请你息怒,少夫人她一定会没事的。”府里的嬷嬷噤若寒蝉,还是硬着头皮地说道。 “去打热水来,快点。”郑澜坐在床边,伸手去试探沈之月的鼻息,她的呼吸微弱,哪里有像之前的强劲,更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月儿,我真的很没用,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保护你就算了,还要你费尽心神地去保护我,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也让你过得太辛苦了,都是我的错。” 郑澜抓着沈之月冰凉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有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屋里弥漫着强烈的沉痛和悲伤。 丫鬟很快就把热水打过来了,轻声地说道,“公子,热水打来了,还请你稍微让开一些,奴婢要给少夫人擦掉脸上干涸的血迹,也好让少夫人舒服一些。” 郑澜把毛巾拿了过来,打湿了热水,温柔细致地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而沈之月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他连碰都不敢碰,就害怕牵扯到伤口,让她的伤更恶化,甚至会有性命危险。 脸上,脖子上,还有双手的灰尘他都擦干净了,在床边一遍又一一遍地道歉,“月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一直说要让你在婚后过得幸福,然而你跟着我却一直受苦,提心吊胆的,我真的是个很没用的男人,你心里会不会恨我。” 怪不得赵明珞看不上他,就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哽咽的男人陷入了极致的痛苦之中,后悔他竟然选择了一个雨夜对敌人下手,害得自己病倒了不说,还连累妻子受了重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丫鬟请来了大夫,“公子,大夫过来了。” 郑澜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直接把大夫拽到了沈之月的面前,眼睛里带着强烈的祈求,郑重其事地说道,“大夫,请你看看我妻子的伤到底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大夫仔细地检查了沈之月的伤口,又查看了她的脉象以后,眉头紧锁着,“夫人好像是被人将脑袋重重地撞到架子上,头部遭到了重创,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这样,我先替夫人清理伤口,再给她弄点伤药涂抹,看几天以后她的伤势恢复情况吧。” 郑澜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那她会不会被撞傻,或者会留下怎样的后遗症?” 大夫之前观察到她虚弱又紊乱的脉象,也不敢妄下论断,“这个说不好,等到夫人醒过来以后看她的情况再说。有可能只是受伤,把皮肉伤养好了就行了,严重的还有可能会失忆,看夫人她自己的运气了。” 郑澜郑重其事地说道,“大夫,请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她,诊金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我只要她健康平安。” 大夫也不敢把话说得很满,“我会尽力而为的,不过还请公子做好各种心理准备。” 她头上的伤口大夫也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了,敷上了最好的金疮药,还用纱布包扎好,以防止伤口裂开。 郑澜让大夫开好了药方,亲自去煎药起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药,看着她包裹着的纱布,心痛得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你快点好起来,不然我以后肯定会愧疚死的,你让我怎么办。” 他握着沈之月的手细细地摩挲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一种诡异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他下意识地去碰触妻子的脸,检查看她的脸上究竟有没有戴着面具,会不会沈之月已经被人给掳走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扔了个赝品给他。 然而他检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异常,再检查看沈之月的手,指间熟悉的茧还在,她身上的味道还是像之前一样,又觉得是不是他多虑了。 几个时辰以后,在一艘很富丽堂皇的船上,迷药的劲儿过去以后,真正的沈之月终于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紫色的纱帐,她躺在宽敞舒适的床上,鼻尖还有干花清爽的香味。 只是,这床并不是她自己的床,昏迷之前她被人捂住口鼻放倒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涌了上来,她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冷气,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然而她才稍微动了一下,却感觉到她的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很明显是被人下了软筋散,而且下的分量还不轻。 她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脑子开始高速地转动了起来,思考着怎样脱身的对策。 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几个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放在了床前的桌子上。 随后,有丫鬟温柔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小姐,该吃晚饭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受伤失忆 沈之月浑身发软地被扶着在餐桌前坐下,丫鬟还贴心地在她的背后放了靠枕,让她不必那么费力。 “你们的主子是谁?让你们的主子过来跟我说话。”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费力地说出了这几句话来。 丫鬟面露难色,主子他说等沈姑娘吃好了饭再去跟他复命,也没说什么时候来见沈姑娘啊,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实在是太难了。 沈之月心里有气,“不说是吧,那我等会就跟你们主子告状,就说你们欺负我,让你们主子狠狠地惩罚你们。” 熟悉还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从门口处响了起来,“沈之月,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仗势欺人,我以前怎么会眼神那么不好,觉得你是个温柔脾气好的姑娘呢。” 她抬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苏凛尚如沐春风般地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映衬得他的脸更加的俊逸潇洒。 “你把我掳到这里来做什么?苏公子,总是对我做这些卑鄙无耻的事情,你觉得很有意思吗?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怎么你总是跟我过不去呢?”沈之月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两句话来,靠在椅子上气喘吁吁的。 苏凛尚难得看到她这么柔弱的样子,走过去倒了一杯茶,在里面倒了些软筋散的解药下去,“先把这杯茶喝了,看到你这副柔弱无骨的样子可真让人生气,你就应该一直是精神饱满,大杀四方的样子。” 沈之月闻了闻茶水,仔细地辨认一番以后,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将茶水给喝了下去。 她转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很明显已经是晚上了,而房间里的摆设,让她很清楚地认识到,她现在置身于一艘船上,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充满敌意地瞪着苏凛尚,“你要带我去京城?” 清贵俊逸的男人对她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很多话都可以不用拐弯抹角了。没错啊,我就是要带你回京城去。沈之月,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是我看上的女人,也是我想娶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让你跟着郑澜在我的面前甜蜜恩爱。” 好不容易他爱上一个女人,有了想娶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再将她从身边给放走。 “郑澜不会让你离开的,赵明珞他也不会放过你的。苏公子,做事情之前要先想一想后果,你现在负责给皇上运送奇珍异宝和假山怪石,就不应该把精力放在我的身上。你现在放我离开,你把我掳走的事情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服下了少量的软筋散解药以后,沈之月身体的力气也稍微恢复了一些,她凛冽的目光落在年轻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害怕地跟苏公子谈起了条件来。 “你还是先把晚饭吃了吧,等到填饱了肚子,再来讨论其他的事情。毕竟,依着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就算愿意放你离开,你也走不掉啊。” 灯光下,年轻的男人看沈之月,怎么看都觉得她漂亮,就连她满脸冷若冰霜,在他心里也是最美的风景,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女,让他心动不已。 沈之月没有动,苏凛尚也不生气,慢悠悠略带着点调笑,“怎么,害怕我在饭菜里下毒?你觉得我会做这么愚蠢没有意义的事情吗?你的医术比宫里的御医都要好,我何必多此一举。” “想要知道些什么,等你吃完了饭我们慢慢说。你是个聪明人,断然做不出来委屈自己的事情对不对?”苏凛尚宠溺温柔,含情脉脉的目光像丝丝缕缕的情网一样把她给包围住了。 若不是沈之月早就看清楚了男人的真面目,若不是她和郑澜携手走过那么长的路,习惯了依靠对方,恐怕她对着苏凛尚的情意,也会有丝丝缕缕的动摇也说不定呢。 沈之月端起碗筷,开始吃起了晚饭来,所有的菜式都是味道鲜美却又清淡,好吃又不油腻,她饿了一整天,比平时都多吃了一些。 “说吧,你想要怎样的交换条件,才会放我离开。苏公子,我们之间闹过的不愉快太多了,我害怕哪天控制不住会拿毒药毒死你,你也清楚,像我这样的脾气性格,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她直截了当地说道。 苏凛尚眸子里流露出了一丝惋惜,“如果你是担心郑澜,大可以不必。他不会发现你失踪,也不会心痛欲绝的,现在他恐怕不合眼地陪着他的妻子的。” “沈之月,郑澜的身边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了,你就算回去也没有用了,还是安心地待在我的身边吧,郑澜能给你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去年的时候是我太过骄傲大意了,说不愿意娶你,我错了。你有足够的实力站在我的身边,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也会很疼爱你,给你足够的尊重,只希望你能一直待在我的身边陪伴着我。” 她的脸色剧变,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郑澜陪着他的妻子,那我是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难道他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和她身高容貌完全一样的女人,代替了她的位置,让郑澜和赝品在一起过一辈子吗? “你冰雪聪明,应该能猜到的。沈之月,郑澜不会发现你失踪,更不会发现你被掳走的。他的妻子重伤昏迷,也许醒过来会失忆,他需要耗费很多的时间去照顾妻子,就连几个月以后的科考,都不一定能参加了呢。真是可惜啊,第一次考试就中了秀才,为了妻子却被耽误了。” 苏凛尚得意地看着她,如愿看到她的眸子里多了一缕雾气,夹杂着隐忍的恨意,他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得鲜血淋漓。 沈之月,要是我能早点遇到你该多好,在郑澜之前遇见你,我也对你好一些,我们是不是也能拥有如胶似漆的爱情,而不是我看看你和郑澜甜蜜恩爱,折磨了你自己,也折磨了我。 “你真卑鄙,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曾经替你解了毒。不对,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替你们做了一桌菜,把自己陷入了如此不利的境地。就算你把我掳到京城去,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你的。大不了走投无路之下,我自己结束性命,也总好过落到你的手里任你拿捏的强。”她倔强地,毫不屈服地说道。 苏凛尚对她笑得温柔又深情,“你不会有那么机会的,沈之月,你没发现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换掉了吗。我当然知道你聪明激灵,甚至有些狡诈,所以我除了让丫鬟换掉衣物首饰以外,我就连你的牙齿和头发指甲我也让人检查过了。你身上没有任何的毒,你也绝对不会有下手残害自己的机会。” 这人比她还要阴险狡猾,沈之月又气又急,心里涌上了很强烈的无力感,“你送了个赝品到郑澜的身边,他一定会发现的。郑澜对我的爱和了解,你比想象的还要深。你的阴谋绝对不会得逞的。我在船上想要死还不容易吗,把我逼急了,我直接跳进河里结束性命。” 对于她的威胁,苏凛尚却不以为意,“等会说完了话,软筋散你还要继续服,别说跳河了,就连说话都费力。沈之月,你想到的事情我也全部都想到了呢。” “还有啊,你别把希望寄托在郑澜的身上,他不会发现待在身边的妻子是赝品的。西域有种叫做蝶变的毒药,服下之后就能变成你的样子,都不用戴面具呢。那个人,她的容貌和身高,就连指间的老茧跟你都一样。而且啊,她现在头部受了重伤,等到醒过来时候就失忆了。” 苏凛尚一边说,一边看着沈之月的表情,“就算以后郑澜有可能会发现她是假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在那之前,我已经娶你过门了,所有的事情已成定局,你觉得我还会怕他吗?” 沈之月气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你真是个疯子,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上辈子到底亏欠了你什么,让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对我。” 她就是想好好地活着,努力地把日子过好,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苏凛尚走到她的面前来,直接将她抱进了怀里,不顾她的挣扎,在她的耳边用一种深情到近乎鬼魅的语气告白。 “所以,你别再想着郑澜了,那个男人也不值得你去爱,他病怏怏的,又没有什么本事,跟着他你能过上什么好日子?还不如跟了我,不管你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漂亮的衣裳,或者是戴什么精致名贵的首饰,我都能送到你的面前来。” “等到以后我们有了儿子,也是身份高贵的世家公子,岂不比家里做买卖的要强很多?” 沈之月想要挣扎,她又怎么是苏凛尚的对手,男人和女人在力量方面悬殊的差异,再加上她身上的软筋散又没有完全解除,她那点挣扎对于苏凛尚来说不过就是挠痒痒。 最后她气狠了,张嘴在男人的肩膀上咬了下去,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苏凛尚感到疼痛了,痛苦地哀嚎一声,直接把她推开,眸子里的柔情爱意转变成了怒火,“你发什么疯,为什么要咬人,信不信我会打你的。” 沈之月豁出去了,视死如归般地说道,“那你就一剑杀了我,让我一了百了。苏凛尚,想让我嫁给你,绝对不可能,我和郑澜谁也拆不散,就算是死亡。如果我死了,他也会陪着我一起去阴曹地府,反过来,如果他死了,我也绝对不会独活。像你这种阴险自私的人绝对不会明白的。” 她想到了什么,嘲讽地冷笑了起来,“就算你不折手段,我也不会属于你。拜你所赐,只要你娶我,想要跟我有肌肤之亲的时候,老天爷就会惩罚我让我死。你能得到的,不过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罢了。你以为你赢了吗?” 苏凛尚想到城慕调查到的那些事情,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我怎么可能让你死,道长既然能让你反噬,就绝对能保住你的性命。沈之月,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我还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名正言顺地嫁给我。哪怕就算是阎王,想要你的性命,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他光是想到她会死,心里就涌上来一股强烈的害怕,他想让她一直陪着他,怎么舍得让她去死。 沈之月胡乱地用衣袖将嘴唇上的鲜血擦去,“我已经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说的了,麻烦你离开,别出现在我的面前,影响我的心情,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 苏凛尚对着旁边的丫鬟递了一个眼色,丫鬟立刻倒了一杯茶过来,将软筋散倒进了茶水里。 男人走到沈之月的身边,捏着她的下颚逼着她将茶水全部都喝了下去。 “你们照顾好沈姑娘,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都给我记住了。”苏凛尚对着丫鬟严词厉色地警告道。 随后他蹲下来,再次变得温柔又深情款款了起来,“月儿,你别总是对我抱有那么深的成见,还有那么大的敌意,你还不了解我。等到你对我有了深刻的认识以后,就会发现其实我也不不是你想的那么坏。” 沈之月将脸扭到一边去,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愿意再跟他说。 苏凛尚也不生气,将她鬓角散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等到了京城里,我就会给你安排个身份,世家贵女,才貌双全,医术卓绝,让你名正言顺地嫁给我。关于你在落霞县的那些经历,我全部都抹杀掉。” “坐船烦闷,有时间我就会来陪着你。月儿,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对我温柔一些,我们以后要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感情的事情也能慢慢培养。” 等到年轻俊逸的男人离开以后,沈之月蹲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头,眼睛泛红了,她只想好好地活着都不行吗? 郑澜,你会不会发现我被人掳走了,你会不会来救我? 穿越到这么个落后的朝代,成长在底层贫苦人家,怎么就那么难呢? 房间里的摆设古朴又大气,苏凛尚担心她自尽,除了给她服下软筋散以后,还警惕地将房间里所有变为利器的花瓶啊,砚台啊,木棍这些都拿走了,让她就连死都死奢望。 “沈姑娘,奴婢扶你到床上休息。你想要吃什么,喝什么只管跟奴婢说,奴婢会替你准备好的。”丫鬟走上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位可是主子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她们一定要伺候好了,不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沈之月站起来,脚步虚浮地朝着床边走去,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阵心灰意冷。 郑澜若是没有发现她被掳走,把那个赝品当成她来精心照顾怎么办,她光是想到郑澜会把深情爱意给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还顶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脸,心里立刻有排山倒海的醋意涌了上来,这一刻,孤独和无助涌上她的心头。 她绞尽脑汁地想着逃跑的计划,最终将主意打在了赵明珞的那个计划上。 如果苏凛尚运送的奇珍异宝被贼寇所挟持了,或许趁乱的时候,她能够逃过一劫,然而她也不能那么乐观,也有可能落到贼寇的手里,会更加的生不如死。 沈之月捂着眼睛,有泪水顺着指甲缝流了出来,她默默地祈祷道,“郑澜,你一定要发现那个女人是假的,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想要你把我救回去。” 漫城,郑家。 郑澜一整夜都没有合眼,照顾着妻子,在天彻底地亮了以后,沈之月总算是醒了过来。 年轻的丈夫喜极而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担忧不已地问道,“月儿,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担心死我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被人砸成那样。” 她头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他看了都觉得害怕,更别提她一个柔弱的姑娘,该承受了多少痛苦,才从死亡的边缘捡了一条命回来。 谁料才醒过来的沈之月眼睛里有着强烈的迷茫,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郑澜,浑身都写满了抗拒,她戒备地说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郑澜满清的喜悦和爱意就像是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凉得彻底,他的笑容也僵硬在了脸上,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是你的夫君啊,月儿,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沈之月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嫁人呢,怎么会有夫君,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说这样的谎话来骗我。” 她停顿了一下,精致漂亮的脸上忽然流露出痛苦来,脸皱成一团,“我的头怎么了,好疼啊。” 郑澜立刻扶着她,对旁边的丫鬟说道,“快点去请大夫过来,就说夫人醒了,头很疼,让大夫再开药方。” 他心疼至极地搂着沈之月,“你的头部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你别再想了,等到伤好了以后再慢慢地想。” 女人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一张脸煞白,因为疼痛,额头上的汗水细细密密地渗透了出来,“我究竟是谁,我在哪里,为什么什么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澜拥着她,蚀骨的心疼和悔恨在他的心里蔓延着,“你躺着好好休息一会,别再想了,你这样我很心疼。月儿,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让你去医馆拿什么药材的。” 然而他抱着妻子,有心疼有怜惜,却唯独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甜蜜的感觉,也没有那种期待和温馨,一时之间,郑澜都有一种错觉,他怀里抱着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别人。 沈之月手指攥着他的手腕,满脸的柔弱和难受,“我头好疼,全身的骨头都好像碎开了,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头被撞得血肉模糊,所以有些事情你想不起来了,不过月儿你别害怕,大夫一定能把你给治好的,等到那时候你就想起现在的事情了,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活得浑浑噩噩,不明不白的。” 没过多久,大夫急匆匆地赶来了。 “大夫,你再给我的妻子看一看,究竟怎么了,她头疼得厉害,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再开两副有用的药方,让她的伤尽快好起来。” 看到沈之月这样,郑澜比他自己伤得很重甚至失忆还要难受,如果可以,他宁愿替沈之月承受这样的痛苦,也好过眼睁睁地看着她难受,他却无能为力。 漫城医术最厉害的大夫赶紧过来把脉检查伤势,没过多久,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夫人她的头颅里应该是有血块,压制住了经络,再加上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所以忘记了很多事情。郑公子,尊夫人的情况不太好。”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好起来,大夫,请你一定要想办法。我妻子她不能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忘记过去的事情。”郑澜心都要碎了,很害怕沈之月想不起来。 “这个说不好,等到她头颅里面的淤血消散干净,再看她能不能好起来。安静清幽的环境有助于让夫人的伤势恢复,郑公子你还是多陪夫人散散心,药每天按时服用。” 大夫开了药方以后,又嘱咐了很多的注意事项以后,就离开了。 沈之月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和疑惑,“我真的跟你拜堂成亲了吗?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一点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 郑澜看着她,心里沉痛至极,却对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当然,你就是我的妻子。月儿,你不记得我的事情了,那你还记得你娘,还有弟弟妹妹的事情吗?” 沈之月拧着眉,像是极力在思考着曾经的事情,没过一会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我头好疼啊,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了,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捂着头,精致漂亮的脸皱成一团,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郑澜立刻安抚她,“月儿,没关系的,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以后慢慢地会想起来的。” “那我要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门外一道威严又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会让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的,哪怕是从京城请来医术最厉害的大夫,我们也会将你治好,你不用担心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 说话的是赵明珞,他从外面走了进来,深邃又睿智的目光落在沈之月的脸上,锐利得让她心里害怕得很,一股寒意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眼睛里的恐惧一闪而过,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赵明珞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是谁?”沈之月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好奇和戒备地问道。 赵明珞唇角勾了勾,“我是你之前医治过的病人啊,难道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是吗?那我真的太伤心难过了,你怎么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呢。” 沈之月咬着嘴唇,委屈得眼睛通红了,要哭不哭的样子。 赵明珞的眸光变得愈加深邃了起来,“郑澜,你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别打扰她静养,我有些事情跟你说。” 郑澜不放心地看着妻子,又看了一眼赵明珞,这才温柔地对沈之月说道,“那等到明天我再来看你,你晚上好好休息,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跟丫鬟说。” 沈之月点头以后,郑澜才跟着赵明珞朝着门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心里有所怀疑的赵明珞猝不及防地转过头来,刚好看见沈之月如蒙大赦的眼神,然而她在捕捉到赵明珞的目光的时候,心慌意乱地别开了脸。 “沈大夫,你快点好起来,我还需要你帮我炼制丹药呢。”赵明珞意味深长地说道。 沈之月却没有期待着快点想起过去的事情来的样子,而是满脸为难,眼泪汪汪,哽咽着说道,“那我还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我还会炼丹吗?” “你放心好了,大夫会把你治好的,漫城的大夫不行,还有京城的大夫呢,实在不行,我就去请宫里的御医来替你治病。”赵明珞继续试探她。 “那我在这里先谢过公子了。” 赵明珞转过身去,眸子里转瞬就覆盖上了一层寒霜,心里的怀疑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到了书房里,郑澜直接问道,“赵大人这么晚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让人去查了一下,昨天苏凛尚离开漫城的时间是辰时三刻,我也大概算了下沈之月遇袭抢劫的时间,也是在辰时,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太过巧合了吗?”赵明珞毕竟是在官场上混过很多年的人,立刻就嗅出了这中间可能会有阴谋。 郑澜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脸色比之前还要担忧,“你的意思是,苏凛尚对月儿她因爱生恨,在离开漫城之前狠狠地报复她,让她和我在一起也不能过得幸福?” 他就知道,苏凛尚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得不到的宁愿毁掉,也不会让他和月儿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一百三十五章双向付出,沈之月很爱你 赵明珞深深地看了郑澜一眼,有一种想要打爆他脑袋的冲动,“你之前究竟是这么长大的,我都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苏凛尚那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最是骄傲清高了,他会轻易地放弃沈之月吗?” “我怀疑沈之月她如今落在苏凛尚的手里,也已经派了人去追着了,万一她真的在船上,也好让我的人把她给救回来。” 郑澜的内心立刻崩溃了,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可月儿她就在府里,你刚才也看到了啊,她怎么可能在苏凛尚的手里。赵大人,你别吓我。” “在你府里的就一定是沈之月吗?苏凛尚那人手段厉害着呢,给你弄个假的妻子来瞒天过海,也不是不可能的。你怎么确定受了重伤失忆的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妻子。”赵明珞发出灵魂般的质问。 郑澜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的疼,又害怕又担心,还有着十足的矛盾,“我之前也怀疑过她是别人假扮的,但是我仔细检查过她的脸,并没有戴面具,和月儿有着完全一样的容貌,而且她身上的味道,她指间的老茧,都和之前一样。不管是身高还是胖瘦也都符合。你现在跟我说她是个赝品,我怎么能相信。” “赵大人,难道月儿还有个双胞胎姐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吗?如果是这样,倒是有可能。” 赵明珞再次冷静地说道,“但是我看到她,并没有看到表妹的那种亲切感,我总觉得她就是个有着相似面孔的躯壳而已。你既然那么爱沈之月,难道连她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分不清楚吗?真正爱一个女人,对她无意识流露出来的小动作,她的言行举止,一颦一笑,甚至她所有的习惯,你都一清二楚。” “苏凛尚那人手段厉害着呢,也有着神通广大的本事,我们没有办法弄出一样的容貌来,说不定他可以呢。我从来不相信医馆遭遇打打劫,还有苏凛尚返回京城是巧合,这天底下也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郑澜低垂着眼帘,仔细地分析赵明珞的话,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我好像面对着她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么怦然心动,爱得根本控制不住感情。之前我还以为是太过在乎她的伤势,没有什么心情谈情说爱才这样。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真正的月儿岂不是很危险?” 赵明珞神色寒冷,“而且我之前转头的时候,看到她的脸上竟然有着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是应付了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在看到我回头她还狼狈地移开了目光,有些心虚,这些都让我很怀疑,她不是真正的沈之月。” 郑澜他掌心里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那还等什么,我们多派些人去追苏凛尚,月儿她一定在船上,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豺狼虎豹的手里,绝望地求救,却一直等不到我们。赵大人,我陪你一起去。” 赵明珞强忍着心底的不痛快,很冷静地说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怎么没发现月儿她是假的,就算抢劫药材和银两,把她敲晕了就是,为何还要将她的头撞到架子上,撞得血肉模糊,就是故意让这个赝品失忆,迷惑你,占用你更多的时间,好让苏凛尚顺利地将月儿带回京城去。” 他清醒的话语就像是锋利的刀,扎在了郑澜的心上,“那我们还等着做什么,立刻去追月儿啊,赵大人,还请你救救她,我跟你一块去。” 赵明珞略带讽刺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知道着急了?怎么之前你就没有发现不对呢。你这眼神究竟有多不好,连自己的妻子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来。放心好了,苏凛尚那人做事情虽然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不过他对月儿的爱慕是真的,不会在拜堂成亲之前伤害到月儿的。” “郑澜,你回去解决了那个赝品的事情以后,我们再出发吧。同样的事情,我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发生,不然别说是我,就是月儿的亲生父亲,也绝对不会放心地把她交给你,因为你根本靠不住。” 他话音还没落下,郑澜已经转身迅速地朝着盯着妻子的脸潜伏在他身边的妍若跑回去算账了。 房间的门砰地一声被他从外面踹开了,郑澜拿过一把锋利的匕首指着妍若的心脏,哪里还有之前的宠溺和柔情,咬牙切齿地说道,“说吧,苏凛尚派你到我的身边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来了?” 妍若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惊恐,也有着委屈,眼眶瞬间变得通红,“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你的话。” “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沈之月,再不老实交代你来到我身边的目的,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快说!” 妍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你让我说什么。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是你说我是你的妻子的,现在又说我是苏什么派到你的身边来的,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被你说了,我还弄不清楚呢。” 郑澜看她嘴硬,心里的怒火更是蹭蹭地涌了上来,他拿出妻子之前送给他防身的毒药,捏着妍若的嘴逼着她咽了下去。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心,这毒药能让你每隔一个时辰五脏六腑就有烈火在燃烧,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你就慢慢地体验吧。你当我郑澜是那么好欺骗的吗?敢伤害我的妻子,别说是你,就连苏凛尚都要付出代价。” 男人周身有寒冷的杀气迸射了出来,朝着门外大声地喊道,“温瞳,温厉,把她关到柴房里去,每天给她送一顿饭就行了,看好她别让她逃跑了。” 妍若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怨恨了起来,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败露得那么快,心头一口血涌了上来,哭喊着大声地说道,“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一定会遭到报应的。我要去报官,说你虐待我。我要回去找我娘,告诉她,我究竟嫁了一个怎样的畜生,他是怎样虐待妻子的。” 郑澜都不再理会她了,“你以为有一张和月儿一样的脸,你就能变成她了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你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苏凛尚想着要一个赝品来应付我,他就大错特错了。” 妍若指着他,“你才是畜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都已经失忆了,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你还用毒药来害我,我究竟欠了你什么,让你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我,我要去告官,让官爷替我主持公道。” 温瞳和温厉已经毫不客气地将她给拽了出去,直接关到柴房里去,从外面锁上了门。 不过两个随从心里都很震惊,这个女人真的不是失忆的夫人吗,为什么主子会觉得她是个赝品呢? 郑澜后悔得甩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要不是赵明珞提醒他,他哪怕心里的感觉不对劲,也绝对想不到这个女人是个赝品,苏凛尚为了抢他的妻子,真是什么卑鄙无耻的办法都想得出来。 他直接跑到房间里去,简单地收拾了些行礼,带上防身的毒药和解药,还带了不少银针和暗器,都是淬了剧毒的,再将钱袋子装了些碎银子,塞了几张银票在怀里,直接出发了。 赵明珞带着的人已经在码头上等着他又好一会儿了,在看到郑澜满脸杀气地过来的时候,他立刻说道,“走吧,时间不等人,耽误得越久,对沈之月就越是不利。” 郑澜上了船,和赵明珞在一个房间里面对面地坐下,“这次我非要杀了苏凛尚不可,怎么会有这样卑鄙无耻的人。赵大人,能不能让船走得再快一些,让船夫再使点劲,不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他们。我一想到月儿在苏凛尚的手里,心就跟被刀割了一样疼。”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涨,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就连赵明珞都角儿压抑得难受。 “现在着急有什么用?把那个赝品带回去的时候,你就应该发现她不是你的妻子了,那么多的时间都被你浪费掉了。郑澜,我都不知道你爹娘以前是怎么教导你的,怎么把你教得那么的单纯,一点都不敏锐。”赵明珞都有些头疼,明明是个很通透的人,对这些细节上的把控怎么就那么难。 “以前我身中剧毒,不管是大夫还是算命的,都说我是短命鬼活不长,如果不是遇到了月儿,她解了我身上的毒,说不定我已经死了。对于一个连活着都是奢望的人,我娘她怎么会教我人心险恶。更何况她也不过是个村姑,就算后来做买卖挣到银子了,她也只会在饮食起居上照顾我,请个夫子来叫我念书。” 郑澜给了赵明珞一个苦笑,“我哪里想得到,命运竟然会这样捉弄我。你是京城的贵公子,自然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底层小老百姓的悲哀。好在我现在学也不晚,不然以后要怎么应付苏凛尚这样的人,怎么护住妻子。” 赵明珞感受到他的坚定,想到他和沈之月的姻缘牵绊,认命了,“放心,我会帮你的。月儿她是我的表妹,既然她嫁给你了,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她被别人欺负,总是要让她有个幸福美满的人生,以弥补她前面十五年前的缺憾。” “月儿她的亲生父亲知道她的消息了吗?会不会把她带到京城里去?”郑澜想到她的身份,心里就忍不住紧张害怕,又害怕苏凛尚抢走他的妻子拜堂成亲,又害怕她的家人接到了消息,把她从他的身边带走,两人被迫分开。 “我还没有告诉平南王,所以他暂时还不知道,月儿她也不让说。不过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月儿的身世会浮出水面,到时候对于京城的某些达官显贵来说,会是巨大的威胁。” “郑澜,你必须要变得强大起来,背后护着你的人有钱,你也要想办法培养一批属于你的势力,不然遇到危险和麻烦的时候,你会陷入束手无策的境地。” 赵明珞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平南王要是认回了女儿自然是好的,就是害怕那些已经把平南王府里的财产和权势已经当成了囊中之物的那些人,会找沈之月的麻烦,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来。 郑澜琢磨着赵明珞的话,对着他拱了拱手,“找大人的提醒我记住了,我以后也会很注意的。月儿她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接下来三天三夜的时间,沈之月都是浑身无力,浑浑噩噩地在船上度过的。 苏凛尚担心她逃跑,又害怕她自寻短见,每天除了吃饭之前给她喂了少许的解药,让她稍微恢复力气吃饭,绝大部分的时间她就连说话都很费劲。 每时每刻都有四个丫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阻止她伤害自己。 离开漫城的时间越长,沈之月的心里就越是感到绝望,而且那些丫鬟事先得到了苏凛尚的严厉警告,不管她说什么,她们都不能透露任何消息,死气沉沉的。 沈之月最后都快要崩溃了,到吃午饭的时候,她忍不住了,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去把苏凛尚叫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这点丫鬟倒是妥协了,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去把苏凛尚叫来了。 “你打算一直给我服用软筋散到什么时候?”沈之月强忍着怒气地问道。 苏凛尚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和身上转了几圈,不过是短短的数天时间,她的小脸就瘦了很多,脸色也比之前苍白,他心疼不已,却又束手无策。 “等到了京城把你安顿下来以后,我当然就不会对你用毒药了,软筋散也很伤身体的,现在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之月强压着怒气,尽量不让自己爆发,“我想去船头上吹吹风,每天闷在房间里都要疯了。苏凛尚,你不能一直囚禁我,要是我疯了,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苏凛尚看她脸依然很臭,对他的敌意并没有那么明显了,他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我不让丫鬟带你去散心,是担心你又出什么招数来伤害自己。现在你既然开口了,我又怎么会不同意你的要求呢?走吧,我陪你去船头上看看,领略一下不同于漫城的风景。” 他要过来搀扶着她,眼底温柔的爱意怎么都止不住,她的侧脸立体精致,乌黑如墨的长发散乱在鬓角,透着一种虚弱的病态美。 沈之月脊背立刻挺得笔直,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抗拒的气息来,“我现在能自己走,再不济还有丫鬟陪着我呢,不用你搀扶。” 苏凛尚也不为难她,对着丫鬟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来扶着她了。 到了船头上,沈之月眼前呈现出来的是一片广阔的河面,波浪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波光粼粼,沿河两边有着秀丽的景色,如果她不是被人下了软筋散,不是被苏凛尚挟持到船上来,还要带回到京城去,强行把她留在他的身边,她一定会好好欣赏美景。 苏凛尚看到她眉宇之间舒展开了,身体也没有像之前一样紧绷,他也跟着高兴了起来,“这是比较富饶的南方玉城,再走两天就到了盛产珍珠的缘城了,然后再走六七天,就到京城了。路上是有点闷,不过你稍微忍着点,你想要吃什么,也可以提前告诉我,等到城镇或者是村庄上我给你去买。” 沈之月没有什么触动,“不用了,我没有什么想吃的。” 然而她的心思却变得活泛了起来,她和赵明珞之前商量的,买通贼寇打劫苏凛尚的货船,他们选中的地点就是玉城和缘城之间有一处水流很是湍急,河道狭窄,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森林,地形可以说是很险峻了。 不对,也不能说是买通贼寇,赵明珞老谋深算,做事情滴水不漏,又怎么会买通贼寇,他不过是借着别人给隐藏在旁边的段阳山里的贼寇传递了消息。 所以她如果想到从苏凛尚的手里逃脱出去,快到缘城的时候,就是她最好的机会,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到苏凛尚的手里,更不会嫁给那个心机深沉的男人,现在爱她的时候,不管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若是以后他看她不顺眼了呢,难道要将她置之于死地吗? 感情太强烈,太有侵略性的男人,她绝对是敬而远之的。 她站在船头想得出神了,身体再次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让苏凛尚不由得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眼神都变得锐利了起来,该不会还是想逃跑,又或者直接跳进河里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吧。” 苏凛尚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着沈之月流露出幽暗不定的眼神,身上散发出寒冷杀气的时候,都不由得感到害怕,怕她一直想要离开他的身边远远的,又害怕她一辈子都不接受他。 “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绝不会自寻短见。能好好地活着,那还有谁愿意去死呢?我只是可惜,这么漂亮的沿江景色却是我自己欣赏,确实挺孤单的。” 苏凛尚心脏又被扎了一刀,这女人的意思难道他是死人吗? 他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是挺可惜,郑澜身边已经有了如花美眷,那女人有着和你一模一样的容颜,现在还重伤失忆。你现在心心念念的夫君啊,正在温柔地陪着别的女人呢,他又怎么会发现身边是个赝品呢?沈之月,你别太高估了郑澜对你的深情。男人并没有你想象的对你了解得那么深,顶着一样的脸那个人就是你。” 沈之月心里也不痛快了,她锐利地瞪着苏凛尚,“那又如何,就算郑澜有了别的女人,我可能会伤心难过一阵子,以后的生活还会继续下去,我不会一跌不振。但是你想趁虚而入那可就难了,我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容易打动的女人。” “既然你知道我嫁给郑澜,是因为他能保住我的性命,那你又哪里来的信心,我会愿意嫁给你,甚至我会爱上你呢?爱情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郑澜忘了我也没关系,我只要肆意快乐地活着,一切就足够了。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牵扯。” 苏凛尚被她气得不轻,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没关系,我要你的心做什么?只要你能让我快乐就够了。沈之月,你是个聪明人,不管是自寻短见,还是想着从船上跳水逃走,都是极其愚蠢,及其行不通的行为。顶着你这样娇美漂亮的脸,真的要落到那些贼寇的手里,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在乎你的感受的。” 沈之月忽然就没有了继续散心的欲望,她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来扶我回去吧,我累了。” 苏凛尚强势地搂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不顾她微弱的挣扎,直接把她带回到了房间里去。 “沈之月,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究竟是你能从我的手里逃脱掉,还是我顺利地娶你为妻。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的那一个,我们耐心走着瞧。” “这不是还没到最后嘛,我也同意笑到最后的人是赢家,不过你觉得一定是你吗?” 她靠坐在床头上,又被灌了一杯加了软筋散的茶下去,之前才恢复的那一点点力气,又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苏凛尚被她刺激得不行,哪里能承受得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担心害怕再留下来,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揍她,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沈之月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在心里默默地说道,郑澜,你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到底有没有认出来那个赝品不是我?你会不会来救我回去? 难道她真的要落到苏凛尚的手里,不管怎么逃脱都逃脱不开吗? 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 郑澜和赵明珞的人一路没有停歇地让人追赶苏凛尚,终于在第四天晚上的时候,派出去打探情况的人终于传回来了好消息。 苏凛尚他们的船就在前面二十多里的地方停歇,也就是说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沈之月了。 赵明珞沉着冷静,倒是郑澜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恨不得立刻继续狂追,尽快从苏凛尚的手里把妻子救回来。 “郑澜,你能告诉我接下来你究竟想要怎么做吗?我要确保沈之月她安然无恙地被救回来,不希望你冲动鲁莽,让她陷入一种危险的境地。苏凛尚平常看着风光霁月,优雅从容,实际上却是心狠手辣的主,所以营救沈之月的计划一定要万无一失。” 赵明珞的敲打,就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将郑澜心底的激动浇得透心凉,也让他彻底地冷静了下来。 他将地图拿出来,细细地研读起来,陷入了沉思之中,像是在思考究竟怎样才能将妻子救出来,又要以怎样的办法。 过了很久以后,他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一片区域,“我记得这里水流湍急,河道狭窄,周边都是密密麻麻买的森林,人迹罕至。而且这里离玉城和缘城都有一段距离,不妨在这里设下埋伏,将苏凛尚连同他的侍卫在这里一网打尽,让他有来无回。” “我能在水底设下一些机关算计,让苏凛尚的船漏水,到时候他自顾不及,混乱之时,就是我们救下月儿最好的时机。” 郑澜的眸子里涌过狠厉的光芒,谁跟他抢女人,他就要跟那个人拼命,绝不含糊。 “依着苏凛尚谨慎多疑的性格,沈之月她现在的情况肯定不会太好。我猜月儿她一定是中毒了,要么是被软禁起来,身边有懂武功的丫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又或者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出不来。不然凭着月儿聪明的劲儿,她应该会把消息传出来的。” 赵明珞的分析,让郑澜心里更加担忧和难过,“苏凛尚要是敢伤害月儿半分,我绝对会把他的头颅给砍下来,那混蛋!” “我们继续追他们,不过也不要跟得太紧,省得被苏凛尚发现了,打草惊蛇。赵大人,还麻烦你给我一批人,我去困虎滩这里设下埋伏,不管有多么艰难,不管花费怎样的代价,都要把月儿平安地救回来。” 赵明珞对郑澜倒是刮目相看了起来,“你倒是和沈之月她的想法是一样的,你们夫妻的默契挺足的。设下埋伏就不用了,之前我已经让人在那里设下埋伏了,只要等到苏凛尚的船只过去,他绝对会脱下一层皮来。那里会有贼寇帮我们的忙,我们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总能把月儿给救回来的。” 郑澜满脸震惊,“月儿她和你私底下已经商量着要对付苏凛尚了吗?” “她很爱你,为了害怕苏凛尚再耍阴招陷害你刁难你,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让苏凛尚忙得焦头烂额,再没有心思来对付你。所以郑澜你一定不要辜负她,更不要伤害她,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逃脱,深爱她放不下 郑澜的心里涌过了强烈的感动,鼻尖酸酸的,眼眶也湿润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颤抖的感动,“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哪怕她有时候身上带着刺,像是傲骨的蔷薇,然而她心里一直都很善良。不然她也不会用她柔弱稚嫩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的责任。” “赵大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很爱她,愿意替她做任何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善待她。” 赵明珞脸色稍霁,“这样最好,救月儿她的事情不能着急,等过两天到困虎滩的时候我们再出手,确保万无一失。”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沈之月她究竟被关在哪里,不能着急,若她被关在小黑屋里,我们只管往底下层去找。如果她只是被软禁,可能等我们靠近船边的时候,她会有消息传出来也不一定。” 赵明珞带来的侍卫也随时做出打仗的准备来。 很快两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快到傍晚的时候,苏凛尚的货船快要行事到困虎滩了。 沈之月在房间里估算着时间,她的心就像是被泡在冰水中一样,又冷又硬,紧张不已,害怕苏凛尚看出任何破绽来,她不敢流露出太复杂的情绪。 她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紧握成拳,对丫鬟说道,“去把你们主子叫过来,晚饭我想让他陪我一起吃,有些话我想跟他说。” 这次丫鬟没有动弹,之前主子和沈之月吵架那么厉害,最后闹得噤若寒蝉,谁也不让谁,别提有多憋屈了,她们这些丫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今天不跟你们主子吵架,就是想找他喝喝酒聊聊天,关于未来的事情。苏凛尚他不是想娶我吗,既然我逃不掉,我总要想办法让我自己过得舒坦一些吧?你们担心什么呢?” 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谁也不敢去叫苏凛尚过来。 沈之月眼底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整个人气场强大,“使唤不动你们是吗?那你们最好祈祷我和你们主子的婚事不成,不然我可是很记仇的,你们不听我的命令,惹得我不痛快了,想要处决你们,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吧。苏凛尚那么爱我,就连我嫁过人他都不嫌弃,还要娶我为妻,你们觉得到时候他会护你们吗?” 几个丫鬟想到主子对眼前这个女人的疼爱容忍程度,脸色都变了,不敢再继续僵持下去,很快去将苏凛尚叫过来了。 苏凛尚被她气了两天,又拉不下面子来找她,现在沈之月主动找他,他脸上的神色还是臭臭的,然而心里却高兴得不行了。 “你找我什么事情?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还请你别找茬。” 沈之月声音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温柔,“这段时间你给我服用了太多的软筋散,再继续喂下午,我可能就要被毒傻了,能不能别再喂我软筋散了。这种毒药虽然不知名,但积少成多,对身体造成的危害也很大的。” 苏凛尚难得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也不好再跟她斗气,“你是想我解了你的毒,让你的身体恢复力气吗?沈之月,你心眼太多,我可不敢冒这个险,谁知道你接下来又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呢?” “我没叫你解毒,我是叫你别继续喂我药了,我不想做傻子。你要是担心我耍诈,大可以捆绑住我的手脚,或者多派几个会武功的丫鬟守在我的身边,我也跑不掉。再说,我现在软绵绵的,走路都费尽,我还能怎样呢?” 苏凛尚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任何的阴谋算计来,不过也不敢彻底的放心下来,他想到了什么,暧昧地笑了起来,“你想不要继续被喂药也不是不行。那这样,接下来我们同吃同住,谁也不离开谁,你要是能答应,我就把喂了。” 沈之月脸瞬间就黑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来呢?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怕别人说闲话,我还怕别人戳脊梁骨呢。你白天盯着我倒是可以,但是晚上,让丫鬟盯着我就行了。苏凛尚,我不要当个傻子,不想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苏凛尚挥了挥衣袖,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他让丫鬟给沈之月服用了少量的解药。 “好啊,那你以后白天就一直陪着我吧,感情这种东西,也是需要慢慢培养的,说不定你就会看到我的好了,到时候也会对我有好感了呢。不过别想着耍花样,也不要挑战我耐心的底线,沈之月,我虽然爱你,但也不代表你能凌驾在我的头上撒野,这个简单的道理希望你能明白。” 沈之月在心里想着,只要撑过了今晚上,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怎么可能了解你,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眉头皱成一团,做着激烈的挣扎以后,“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暂时不要再提了。我这几天回忆了很多之前我们遇见的事情,还是想不通,你怎么就会对我一见钟情呢?难道苏公子你很喜欢乡野村姑吗?” 苏凛尚温柔深情地看着她,几乎要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不,我只喜欢你,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能让我怦然心动,对于别的女人,我不屑一顾。” 沈之月品尝着餐桌上的美食,不得不说几样菜做的都是她爱吃的,她盯着苏凛尚的脸,慢悠悠地说道,“我有前世的记忆,不过我并不记得和你有过什么情感上的牵扯。所以你对我的爱意来得莫名其妙啊,让我都不放心了,害怕这是一场阴谋。” “苏公子,我们也没有好好地聊过呢,既然这样,那就说说以前或者以后的事情吧。你到底看上我哪点了呢,京城那么多漂亮的名门贵女,难道她们的身上都没有吸引你的地方吗?让你那么辛苦地跑到乡下来,爱上一个野丫头。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沈之月满脸疑惑,还有怀疑和不信任。 “我也弄不明白啊,大概是你在我发高热脑子快坏掉的时候,并没有弄死我,而是把我救活吧。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贪恋着温暖,我也是在那时候醒来,觉得你像个仙女一样,那时候就控制不住地爱上你了。那爱情来得太快,别说你不相信,就连我都花了很多时间才让自己相信。” 苏凛尚脸上有一丝自嘲,“感情要是能控制得住就好了,你以为我愿意看你的冷脸,看你和郑澜在一起过得很开心幸福的样子吗?我只要空闲下来,满脑子都是你,想着要是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的人生应该多么的充实快活。” 沈之月不客气地提醒道,“我救你并不是在乎你的性命,而是那时候你拿捏着我全家的生死,我想救我的家人。而且不光是你,哪怕是别人死在我的面前,只要不是跟我有深仇大恨的,我应该都会救的吧。你那不是爱情,不过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是依赖,那不过是你的幻错觉而已。” “爱或者不爱,我自己能够分得很清楚,不用你来教我。我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我,一定要娶你,有你相伴一生,我的人生才有意义。我不想错过你,别的女人也从来没有像你一样让我心动过。沈之月,我是个很冷心冷情的人,不轻易动心,不过一旦动心,就绝对不会再改变心意。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会厌恶你抛弃你。” 苏凛尚恨不得把他的心剖开在她的面前,只要她愿意相信他的话。 “我相信你这一刻是真心的,不过时间是很残酷的东西,漫长的岁月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谁都不敢保证。总之,谢谢你不再对我下软筋散,反正之前你喂我吃的也太多了,我逃不掉的。” 沈之月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下去,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赵明珞,但愿你的人会来救我,不然我可真的要死在这片困虎滩了,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苏凛尚看她面色冷淡,虽然她看不出来任何的异常,然而他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以前对我态度更加恶劣,沈之月,你该不会是设下了什么埋伏来害我吧?”男人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恨不得看到她内心的最深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沈之月镇定坦然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对啊,我下了诅咒,让你们最好死在这条河上,我求了神求了佛,你信吗?” 苏凛尚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来,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颚,周身散发出凛冽而强大的气息,“你别想着从我的身边逃离开,我就算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沈之月,我们这辈子都要捆绑在一起。” 沈之月忍着疼痛,倔强地说道,“绝不,我宁愿做个孤魂野鬼,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今天之所以愿意和你说这么多话,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这么久,只是因为我不想变成傻子。要么你立刻杀了我,要么别再给我喂下软筋散,我不会再有第三个要求。” 苏凛尚放开她,再次变得温柔了起来,“我也舍不得让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死在这里的。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睡在外间,你睡在里间,这样我也好放心一些。” 沈之月脸色铁青,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做梦!” “由不得你,整艘船都是我做主,我想要睡哪里都行,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苏凛尚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不管她在哪里,他就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阴魂不散,弄得她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 又过去了两个时辰,已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困意,哈欠连连,然而心里想着事情,再加上苏凛尚又在旁边虎视眈眈,她就算困得眼皮子打架了,还是不敢入睡。 清贵俊逸的男人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要是想对你做出逾越之事,你就算是清醒着,也绝对拦不住,何必对我那么提防呢。困了就睡吧,不成亲我是不会动你的。” 沈之月正襟危坐,她不相信苏凛尚的话,而且很有可能在她最困的时候,那些贼寇会发起进攻,她说什么都不愿意睡。 “随你,反正我是不会离开这个房间的,你要是能扛得住,你就保持一夜不睡,反正有丫鬟盯着你呢,我也不害怕你能逃出去。”话音落下,他自己躺在软榻上睡了起来,中间隔着一块屏风,为的是让沈之月不那么戒备和紧张。 沈之月后来抵挡不住沉沉的困意,躺在床上睡着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船忽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外面有人惊恐地喊着,“不好了,大人,船舱进水了。” 苏凛尚睡眠很浅,听到呼救的声音,立刻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穿了鞋子走到门外去,沉声说道,“城慕,城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主子,我们的船只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漏了两个窟窿,现在水不停地涌进来了,情况很不好,必须要早做准备才行。” 城慕忍着慌乱说道,他们的货船用的是最坚固的木头做的,最不容易腐烂。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会进水了。 苏凛尚周身有强烈的威压散发了出来,“我们被人算计了,城煜,城慕,让侍卫们准备,跟敌人打一场硬仗,不然我们可能真的要葬身在河底了。” “可是主子,现在船进水很快,再加上我们又带了这么多的货物,难道现在不是要快点逃生吗,等到船只真的沉了,我们一样要死在这里。趁着现在进水还不是很多,我们先把逃生用的小船拿出来不好吗?”城慕实在不明白,他们主子这这时候还一点都不着急。 苏凛尚脑子清醒得很,哪怕是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慌了阵脚,冷静地解释道,“我们现在弃大船逃生也是死路一条,船舱进水是人为而不是意外,我们被人算计了,现在匆匆地逃出去,等待着我们的是被不知道是贼寇,还是赵明珞派来的杀手射成刺猬,一样死路一条。” “所以现在要先想办法放倒潜伏在外面的敌人,我们才好逃生。听我的吩咐,让侍卫们放毒烟,再用带火的弓箭跟敌人决一死战,不到万不得已而时候,不能撤离这艘大船。”男人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城慕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领了命令就下去了。 苏凛尚狂躁的怒气在心里蹭蹭地上涌着,一把将沈之月从床上给拽了起来,捏着她的手腕,眼神嗜血寒冷得像是要杀人,“你知道这里设有埋伏是不是?沈之月我倒是小看了你,都已经身陷囹圄了,还能算计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你动手。” 沈之月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很是冷静,“你这话说得倒是有趣,我要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还会被你抓来吗?苏凛尚,我跟不屑于和你有过多的纠缠,我只想安稳自在地过我的日子,是你强行闯进我的生命里,非要把我带走,现在还怪到我的身上来了,有意思吗?” 苏凛尚怒极反笑,直接拿着镣铐将她的手给铐上了,“不管这件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你也别想逃离开。” 他对着伺候沈之月的几个丫鬟命令道,“你们把她带着跟在我的身后,若是她敢跳河逃跑,就打断她的腿,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话音落下,他拿了弓箭走到了船头上,对面有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了起来,“兄弟们,快点上啊,这一船都是金银珠宝,我们抢到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快上。” 苏凛尚的手下拿着迷烟朝着对面的船只上扔过去,燃着火焰的箭头也犹如密集的雨点一样飞出去,将湖面照得亮如白昼。 “主子,好像是贼寇来抢金银珠宝了,他们来了好多人,四艘大船,时间拖延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是不利,这下要怎么办?”城慕指挥属下放毒烟,放弓箭,然而那些穷凶极恶的贼寇就跟饿了很久的猛兽看到了肉一样,哪里舍得放手,拼了命地朝着他们放箭。 还有不少贼寇直接跳进水里,从水底游到他们的船上来,又被苏凛尚的侍卫们提着锋利的长剑砍下了头颅,一遍又一遍地把人给击退回去。 对面好像有贼寇首领气急败坏地喊道,“给我点火放箭,将这群王八羔子都烧死在这里,我们就能够抢走金银珠宝了,快点。” 下一刻,有油被倒到了河里,浮在水面上,被贼寇直接一把火给点燃了,瞬间熊熊的烈火把整艘船给包围起来了,火舌朝着他们席卷过来,热气滔天,转瞬就能够将人给吞没。 苏凛尚大惊失色,严厉地命令道,“将逃生的船放下来,我们立刻走。” 毒烟再次被源源不断地放出去,击退那贼寇。 而苏凛尚拽着沈之月,让还活着的手底下的人解开了逃生用的小船,再也没有机会去拿金银珠宝,硬生生地用船上备用的船桨将漂浮在水面上的油层给拨开,杀出一条逃生的路线来。 十几艘小船护送着苏凛尚,应对着那些贼寇的袭击,狼狈地朝着京城的方向逃命去。 那些贼寇眼睛发亮地看着即将沉下去的船,为首的男人大声地喊道,“别追那些混蛋了,我们要拿到这些宝物,以后就可以不用再做盗贼了。” 沈之月也被苏凛尚推搡着到了小船上,她坐在船尾,头发和脸上都被汗水湿透了,看起来脸色很苍白,指尖冰凉,借着火把的光,苏凛尚看到她眼底的恐惧。 这一刻,他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化成了怜惜,握住了她的手,“别害怕,我会护你周全的,就算拼上我的性命,我也绝对会护着你的。” 沈之月转过头去看大船着火的方向,忽然说道,“这群贼寇好可怕,我们差点死在这里。苏公子,你现在能将我手上的镣铐解开了吗,我两只手腕真的很疼。” 苏凛尚一直暗中观察着她,她指尖的冰凉他也能感受得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抖他也不是没有察觉,最终还是心疼她的感情占了上风,他拿出钥匙将困住她的镣铐给打开。 “沈之月,你别想着逃跑,落到我的手里总比落到那些贼寇手里强,至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半分。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怎样做出选择,别让我伤心失望。” 面容惨白的女人并没有做声,而是目不转睛地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燃烧着的大船,她好像看到了那些贼寇贪婪的跑到船上去,趁着船只还没有沉下去之前,疯狂地去抢那些宝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暗夜里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她的眸光变得深邃了起来,那是赵明珞发出的信号。 她紧绷着的身体忽然就放松了下去,转过来对着苏凛尚流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来,“苏公子,祝你幸福。” 苏凛尚还没有从她绚烂的笑容里回过神来,就看见她纵身跳进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她动作太过迅速也太过突然,苏凛尚下意识地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却连衣角都没有够到。 清贵优雅的男人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心痛欲裂,声嘶力竭地喊道,“沈之月,你给我上来,你会淹死在河里的。” 他站起来也要跳进河里救人,身边的城慕和城煜立刻把他被拽住了,急切地恳求道,“主子,你不能冲动,绝对不能跳进河里,你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地调养好,再受寒会要了你的命的。” 苏凛尚眼睛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他额头上的青筋暴涨,心里又痛,又有强烈的怒气涌上了他的心头,整个人就像是落入陷阱的困兽,“她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待在我的身边就那么难受吗,让她宁愿跳河,也不愿意陪着我去京城,我又不会让她受委屈。” 城慕心疼自家主子,立刻安抚道,“不是主子你不好,是她眼神不好,像她那样的女人,错过了主子她是不会获得幸福的。主子,你不能跳进河里,你还要帮国公爷,还要帮衬着贵妃娘娘和六皇子呢。” 苏凛尚脸上涌动着强烈的悲哀,他从来没有被人嫌弃到这样的境地,在京城里,不管是哪个名门贵女,只要他想娶就没有娶不到的。 为什么沈之月对他就那么厌恶,哪怕他有着荣华富贵,手握重权,她还是不愿意给他片刻的温情。 “主子,我们带回来的奇珍异宝被抢了,这件事情才是我们急需处理的事情吧。那些贼寇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连皇上的货物都敢劫,难道就不害怕被诛九族吗?”城慕更担心那几十箱奇珍异宝,都是他们花费了很多的心血才搜罗来的。 皇上要是知道了,会放过他们主子吗? 苏凛尚收回担心沈之月的心神,冷声命令道,“在下一个城镇安顿下来,城慕,你去调遣驻扎在附近的军队过来,围剿这附近的贼寇,我让他们有命强盗金银珠宝,却没有命花出去!” 从来没有贼寇敢打劫他的货物,这群不长眼的贼寇,真是踩到他的逆鳞上了。 好在距离下个城镇很近了,小船顺流而下,在天亮之前就能够到达。 苏凛尚开始用烧焦的木炭做笔,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细细地分析贼寇们大概藏匿的位置,以及捉到他们以后,究竟要让他们付出怎样的代价来了。 城煜犹豫了一下说道,“主子,不然我放个烟花信号,让我们的人在城镇的码头上迎接我们,也好早点调兵遣将,灭了那些贼寇?” “不用,他们跑不掉的,那十几座山虽然人迹罕至,但适合住人又有利于防守的也就是这几个地方而已。我不需要这时候放信号烟花,惊扰了那群贼寇反而影响后续收拾他们。” 苏凛尚胸腔里有着强烈的恨意,“我再给他们两天的时间,他们绝对死在这里,招惹了我别想有好下场。” 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嗜血的杀意,就连追随了他很多年的心腹属下都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他们明白,主子动怒,肯定会有很多颗人头要落地了。 “你说沈之月她会葬身河底吗?她能不能逃得出去,要是落到贼寇的手里,她的下场不是更痛苦吗。城慕,你说那个女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就这么惹她讨厌吗?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喜欢她啊。” 城慕额角突突地跳了起来,就差给苏凛尚跪下了,“主子,你忘了那位没良心的沈大夫好不好?两情相悦才甜蜜幸福啊,她这样根本就不值得主子你爱她,她不配。” 第一百三十七章反击报复,绝处逢生 “我知道她不爱我,但是我控制不住爱她,我想让她一直陪着我,我就能够过得很开心很快乐。城慕,你说我是不是太犯贱了,明明她宁愿跳进河里,我应该恨她恨得要死,然而现在我却只是担心她,害怕她会被淹死,也害怕她落到贼寇的手里,被欺辱。” 苏凛尚扶着自己的额头,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疯了,爱情让他面目全非,爱上了一个浑身长满了刺,心如铁石的女人。 那个女人每次都把她气得恨不得杀人也就算了,偏偏他对她还硬不下心肠来折磨她,欺负她。 城慕心疼自己主子,捕捉到主子心底强烈的爱意和想念,明明痛苦又失望,却不甘心忘记,他那些恨不得要将沈之月千刀万剐,她淹死葬身鱼腹这样狠毒的话语根本就说不出来。 “那沈之月她就是个祸害,主子你哪里见过祸害很短命的,属下只听说过遗祸万年,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死的。她又聪明又狡猾,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也不敢跳进那么急的河水里啊,主子你就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苏凛尚眉头紧锁着,他也知道沈之月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然而看到她毫不留恋地跳进河里,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了踪影,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害怕她落到那些贼寇的手里,害怕她被人欺负。 城慕和城煜看到他掩饰不住担忧,在心里气得要死,对沈之月更是恨之入骨,要不是她,自家主子也不会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苏凛尚盯着湍急的河水,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最终还是对荣华富贵和前程更做了让步,按捺住了想要掉头去找沈之月的想法。 另一边,沈之月跳进河里,潜伏着往前游了一段路程,她露出水面检查情况,在确定苏凛尚的人没有追过来以后,紧绷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她迅速地朝着河岸游过去,找了一棵比较粗壮的大树爬上去,坐在树干上清理着湿漉漉的头发。 虽然已经是夏天,然而她在水里泡了很久,再加上山林间的气温本来就比外面的要凉爽几分,一阵山风吹过来,她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不过她并不敢轻举妄动,害怕那些贼寇在大劫了奇珍异宝以后,还顺流而下继续对苏凛尚的人穷追不舍,赶尽杀绝。 她又累又怕,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耳边是有很多的虫鸣声,愈加衬托得困虎滩寂静得害怕,让人有落荒而逃的恐惧。 沈之月在心里默默地祈祷道,“赵明珞,郑澜,你们会不会发现我被人掳走了,会不会想办法去追苏凛尚的船,把我救回来,求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好不好。” 她困倦至极地靠在树干上休息,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有好几艘中等大小的船只冲着河流下游的方向过来了,船上挂着很多的灯笼,照耀得灯火通明。 “快去追,一定要追到苏凛尚逃掉的小船,继续追。”说话的是赵明珞,哪怕是隔了一段距离,沈之月也能分辨得出来那是她那远房表哥的声音。 她的心剧烈地狂跳了起来,眼睛里也迸射出希望的光芒,是赵明珞,她终于能脱离开苏凛尚的禁锢,又能重获自由了。 沈之月酝酿了力气,正准备呼救的时候,就看见郑澜提着灯笼走到了船头上,哪怕隔了有将近半里的路程那么远,她依然能看清楚郑澜的容貌,还有他修长玉立的身姿。 这一了,强烈的委屈涌上她的心头,鼻尖也跟着酸了起来,她强忍着泪意,大声地喊道,“救命啊,我在这里!郑澜,你朝着这边看过来,我是沈之月,你快点看过来。” 郑澜之前还一直看着面前,准备继续追逐着苏凛尚,将妻子带回来,猛地听到熟悉又激动的声音,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下意识地朝着周围看过去。 他却没有看到有任何人的身影,更别说沈之月了,不过那个声音他确确实实听到了,他身体紧绷,对旁边的赵明珞激动到颤抖地说道,“赵大人,你听到月儿的声音了吗?她就在这附近,我刚才听到了她的声音。” “救命啊,我是沈之月,郑澜,你再往前走一些,我在河岸边。”沈之月将手放在唇边,继续扯着嗓子大声地喊道,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这一刻她真的好恨苏凛尚为什么要给她服下了那么多的软筋散,哪怕前一天的晚饭前他给她服下了少许的解药,却还是不足以驱散她体内的药性,她还是很累,使不上太多的力气来。 郑澜这一次彻底地听清楚了,“是月儿,她在这附近,彻底地挣脱了苏凛尚的禁锢,赵大人,让人把船朝着岸边靠过去,朝着那边。” 郑澜指着河岸的南边,他刚才竖起耳朵来听了,妻子的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月儿,你在哪里?我现在看不到你的存在,你在哪里?”郑澜也提着灯笼四处地搜寻着,急切和激动在他的心里涌动着,恨不得他手里的灯笼将周围黑漆漆的地方都能照亮。 赵明珞也跟着人过去了,在船只继续朝前行驶了一段路的时候,沈之月看到郑澜和赵明珞离她只有很短的一段距离的时候,她眼眶都红了,提高嗓门大声地喊道,“郑澜,我在你前面的树上,你再往前走个两三丈的路程。” 郑澜举着灯笼朝着高处看,终于捕捉到了不断招手的妻子,他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你们快点想办法让船靠岸,月儿她就在旁边的大树上。” 沈之月从树上爬下来,等到船只靠近岸边的时候,郑澜和赵明珞帮她将木板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让她从潮湿泥泞的岸边上船来。 郑澜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哭,难看至极。 沈之月强忍着心底的酸涩和委屈,对着他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来,“好几天不见了,没想到我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的。” 下一刻,郑澜忽然伸出手来抱住了她,将脸搁在她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地说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月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害得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灾难。” “好了,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啊,是有些人丧心病狂,谁能想到他竟然会耍出这样的阴招来呢。再说了,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嘛,就当做欣赏了几日运河两岸的分光了。我没事,你不用内疚。”她拍着郑澜的肩膀轻声地安慰道。 然而那个男人竟然有滚烫的泪水滴在了她的脖子上,是郑澜担忧又内疚的目光。 赵明珞看着紧紧拥在一起的夫妻两人,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善意地提醒道,“郑澜,你带着她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你看月儿她的脸色那么苍白,整个人瘦了很多,这段时间应该吃了不少苦头,不要让她在船头上吹冷风了,别冻生病了。” 郑澜立刻拉着妻子的手进了船舱里,他来的时候也给她带了两套干净的衣裳过来给她,“你先换衣服,我去厨房给你热点饭菜吃,这段时间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真的不是个称职的丈夫。” 沈之月身上的衣服黏糊糊的,还有着汗臭味,的确很不舒服,于是她毫不客气,把房门关上,她自己把衣服给换好了。 身边没有了一直盯着他,跟随着她的丫鬟,沈之月又觉得轻松愉悦了起来,她总算不用跟着苏凛尚那混蛋朝夕相对了,也不用纠结着要被他禁锢,被逼着嫁给他的事情了。 没过多久,郑澜就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和汤过来了,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温柔眷恋地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就舍不得移开了,“这段时间你受苦了,先吃点饭菜,等会有些事情我们再慢慢说。” 沈之月受不了她现在弱柳扶风的样子,被软筋散折磨控制的滋味很不好受,几乎把她逼得快要发疯了,她直接对着郑澜说道,“你带了软筋散的解药没,不然就把解百毒丹给我也行,我先服用解药。” 郑澜看她娇弱得有些病态,再想到之前她健康活泼的样子,心疼得厉害,想要杀了苏凛尚的心都有了。 他从身上翻出了解百毒丹出来,递到她的面前,“软筋散的解药我出来得匆忙,所以并没有带,你先服用这个吧,虽然不能彻底解了毒,不过也能让你的身体好受一些。” 沈之月拿过来扔了一颗到嘴里,用温开水服用了下去,一股温热的气流从她的丹田内升了起来,流遍了她的全身,终于让她感觉到好受了一些。 郑澜愧疚和怨恨在他的心底蔓延着,蚀骨的恨意升了起来,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妻子,关于这几天她和苏凛尚相处的事情,然而很多话到了嘴边,他又担心伤透了妻子的心,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像是带着刀咽下去,被扎得心都在滴血。 “好了,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他强忍着酸涩,在看到妻子的那一刻,所有的不痛快和担忧怨恨害怕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好好地活着,回到他的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沈之月也不客气,端着碗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在苏凛尚的船上担惊受怕的,再加上每天都被喂了很多的软筋散,也很影响她的胃口,再回到郑澜的身边,她的安全感又回来了,心情好了吃饭都香了很多。 等她吃饱了饭,放下了筷子,心平气和地看向郑澜,“你想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不会隐瞒你任何事情,也不会说半句假话。” 夫妻之间,不能留下任何的芥蒂,心里有刺就要拔出来,越是瞒在心里,时间越长,反而会转变成更大的问题。 郑澜对上妻子明亮又坦然的眼神时,忽然觉得他的心思很龌龊,他脸上涌过了一丝狼狈的神情,酝酿了半晌才问道,“月儿,苏凛尚那混蛋有没有伤害到你?你被他掳走了,他有没有因爱生恨,让底下的人折磨你,你受伤了吗?” 她坦荡又干脆地说道,“他给我下了软筋散,让丫鬟将我的衣服和首饰都拿走了,给我换上了他们准备的衣裳和首饰,应该是怕我把毒药藏在哪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吧。不过苏凛尚那些人也没有折磨我,他说要把我带到京城去,给我换个新的身份,要娶我过门。” 说到最后的时候,沈之月的眸子里涌上了一股嘲讽,“他算个什么玩意,难道他想要娶我,我就愿意嫁给他吗?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哪怕付出死亡的代价,我也不愿意,谁也别想勉强我。” 说完,她将衣袖给卷起来,露出了鲜红的守宫砂,“你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苏凛尚他的确对我不怀好意,不过他的伤势才痊愈,再加上要替皇上运送奇珍异宝,他自己也担心出岔子,不敢胡乱来的。” 郑澜没想到隐藏的心思被妻子直接就挑明了,脸上控制不住地窜起了火辣辣的热气,悔恨又难堪,“月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你受到伤害,在心里留下伤痕。我不是说会挑你的毛病,你不要误会我,你是我最爱的妻子,不管遇到怎样的危险,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爱着你的。” 沈之月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很耐心很认真地说道,“夫君,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会一直对我好的,你是怎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不过我没有被苏凛尚侵犯这件事情,我也要说清楚的。我知道你很爱我,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会嫌弃我,也都会爱着我。但是我也不想在你的心里留下任何的疙瘩,我和苏凛尚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换做她是个男人,看到心爱的妻子被人掳走,那个男人还一直对她贼心不死,两人之间还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心里也会不舒服不痛快,越是爱一个人,就越是想让那个人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哪里容得旁的人染指半分。 她越是这样温柔和善解人意,郑澜就越是觉得自己不堪,他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下去,“是我不好,一直拖累你也就算了,还问你这么难堪的话,月儿我错了,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太过小心眼了。” 沈之月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微笑着说道,“好了,你不必这么愧疚自责,我这不是完整无缺地回来了吗,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你那么难过做什么。”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苏凛尚找来的那个替身是假的,难道那个女人不是和我有一模一样的脸,苏凛尚说那个女人是暗中培养了一段时间才放出来的,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段,就连手上的老茧都跟我一样。为了瞒天过海,那个女人还撞了头真的失忆了,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这点她倒是很满意,看向郑澜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而欣慰,“我还以为你会过了好几年才发现呢。” 郑澜听她这么问,脸更是烧得通红,不是害羞,而是被气的,“一开始她醒过来,我看到她的感觉有点不对劲,又没有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再加上她失忆了,我还心疼照顾了她两天。不过那时候我看到她,并没有那种强烈的爱意,爱得恨不得厮守在一起天荒地老的感觉,我统统都没有。” “直到后来,赵明珞过来说,她受重伤失忆的时间和苏凛尚离开漫城返京的时间几乎是一前一后,说她可能是假的。我后来想了想,觉得赵明珞的分析是对的,就去逼问她了,这才发现了她的的确确是个赝品。” 男人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是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深刻,才会让苏凛尚那混蛋钻了空子,弄了一招瞒天过海,你会不会恨我?” “怎么会?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身段和高矮胖瘦都一样,又重伤失忆,哪怕就是我娘在她面前,也绝对认不出来她是个赝品,我怎么会怪你呢。再说我现在已经从苏凛尚的魔爪里逃出来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不会纠结于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越是温柔大度善解人意,郑澜越是心痛,“我检查了那个女人的脸,她也没有戴面具,怎么就跟你长了一模一样的脸呢,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总之啊,苏凛尚他的货物被贼寇抢走了,在皇上那里他讨不到好去,等着看他的报应吧。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备考,不会再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缠着你。”沈之月恢复了力气,整个人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 “我想去找表哥问那些事情,现在我又回到你的身边了,你不用提心吊胆了。”沈之月拍了拍郑澜的手背,去找赵明珞了。 失而复得的妻子,郑澜是片刻都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身边,“我陪你一块去,要不是赵大人带人追上苏凛尚的人,我们也不能那么快就找到你。不过月儿,有件事情我不明白,你是怎么从苏凛尚的手里逃脱出来的,还在河边的树上坐着等我,我怎么都想不通这一点。” 沈之月眼睛里有着神秘莫测的笑容,“那些贼寇挟持货船的事情,是我和赵明珞商量的结果啊。不过那些贼寇也挺心狠手辣的,竟然在水面上泼了油放火,苏凛尚只能弃了进水的货船,被迫用小船逃生。他把我也带到了小船上,我趁着他不注意,就跳进河里游到了岸边,等你们来救我了啊。” 郑澜听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心里却控制不住地感到一阵阵后怕,“那水流湍急,你又中了软筋散,怎么能做出这么冒险的事情,万一葬身河里你让我怎么办。月儿,以后那么危险的事情你可不能再做了。” 沈之月镇定地说道,“我选择了水流没有那么急,稍微缓和的地方才跳进水里的。你放心好了,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跳进河水里逃走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一直跟着苏凛尚,那我就被带到京城去,再换个新的身份嫁给他了。夫君,难道你想让我嫁给别的男人,你愿意吗?” 郑澜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已经嫉妒得几乎要发狂,沉声说道,“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他,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妻子,我们说过,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所以啊,最差不过是我被淹死,总好过被困在苏凛尚的身边一辈子,你说是不是。再说了,我以前都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信我会那么倒霉,跳一次河就会淹死一次,那我也太倒霉了吧。” 她想到上辈子被炸得粉身碎骨的疼痛感,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自嘲的弧度,如果没有自由,她宁愿死,也绝对不愿意单独活着,就是这么任性。 郑澜却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里忍不住涌上了一缕害怕,“月儿,曾经死过一次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之前不是被我二叔和三叔他们撞到墙上头破血流嘛,魂儿都出窍去阎王殿了,人家又把我送回来了,可不就是死过一次了嘛。好了夫君,你也别担惊受怕的了,这次的事情够苏凛尚焦头烂额地忙一通了,还有表哥的帮忙,他们还想要怎样绝对不可能的。” 她说着,去找了赵明珞,“表哥,谢谢你带人把我救回来了。对了,那些贼寇怎么处理,还有这批运送的奇珍异宝什么的,你打算用在什么地方?” 赵明珞看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活力和灵动,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还能怎么办,就让这批奇珍异宝随着沉船葬身在河底咯,我想来想去,那些珍宝太过惹眼,拿着反而是灾祸,还是不要铤而走险地拿下这笔财富了,省得到最后,没能享受到荣华富贵,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那贼寇呢,都死光了吗?我听到一段很响亮的声音,总觉得那群贼寇也挺倒霉的。”沈之月想到那些后续,很想知道贼寇怎么了。 “也就是用鞭炮里面会爆炸的粉末多放了很多,拿去炸那群贼寇了,他们总是打劫过路的船只,商队和周边的百姓苦不堪言。不过这次也没能一网打尽,撕掉了一半的贼寇,剩下的见势不妙,立刻逃走了,估计是逃到茫茫深山里去了,我也就不去追了。” 他们的人总不能做没有意义的牺牲。 赵明珞眯着的眼睛里迸射出危险的光芒来,更何况,他的探子传来消息,苏党在附近的城镇有军队驻扎,所以不能引出太大的动静来。 沈之月点头,“就算是这样,护送奇珍异宝都出事,苏凛尚也别想有好果子吃了。表哥,谢谢你。” 赵明珞拉着她到了一边,神秘兮兮地问道,“月儿,你如实告诉我,苏凛尚和你之间有没有夫妻之实,他伤害到你了没有?如果有,我把他给剁了。” 沈之月被表哥直白奔放的问话给震慑住了,脸上窜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直接就否认了起来。 “怎么可能,表哥难道你忘了吗,前段时间苏凛尚受了重伤,还是我把他给救回来的,虽然皮外伤看起来养好了,但是到底伤了根本,这时候他怎么敢对我做那种事情,他就算不在乎我的感受,也应该要注意他的身体啊,没有的事情,我的守宫砂还在呢,我清清白白的。” 赵明珞看她急切解释,又没有半分心虚害怕的样子,紧张担忧的心终于又放回了肚子里,“那就好,要是你真被他那啥了,我一定要将他剁成馅儿包饺子吃。” “我表妹果然聪明,还是女中豪杰,就算落到苏凛尚那样阴险狡诈的狐狸手里,也能够逃出来,这份魄力不是谁都有的。你爹要是知道你成长得那么厉害,他一定感到很欣慰的。” 沈之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是我知道你会来端了贼寇,我也赌你们会来救我的,所以我就放手一搏了啊。” “好了,你没事就好了,跟着郑澜一块回漫城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着你了。对了月儿,郑澜要是敢对你恶言相向,敢不尊重你,因为你被苏凛尚掳走了而嫌弃你,你跟我说,我替你休了他。不爱你的男人,我们也不屑于要,你要记住,表哥永远站在你的身边,给你最多的依靠。” 她感动地说道,“多谢表哥,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不过表哥,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那么着急的吗?现在是夜晚,黑漆漆的,你要去哪里啊?” 赵明珞的眸子里有着嗜血狠厉的光芒,“当然是乘胜追击,能把苏凛尚弄死在这里就更好了,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 第一百三十八章表哥的守护 “那你有十足的把握吗?做好了周密的计划没,苏凛尚那人也不是好对付的,他带的人也很多。”沈之月不放心地问道。 她当然希望苏凛尚彻底地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也明白赵明珞和苏凛尚是死对头,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才结束,但是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替苏凛尚感到担忧。 “总要试一试的,我们之间新仇加上旧恨,趁着这个机会追杀他,若是成了,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过得好很多。那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和郑澜先回去,不是还有两个月就科考了吗?”赵明珞也不想跟她解释那么多,催促着她和郑澜一块回去了。 沈之月感受到苏凛尚坚定的心意,也不好再阻拦,只能说道,“那你要注意安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不要硬往上冲了,保住了性命再说其他的。我在这里祝你心想事成。” 她走到郑澜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你带来的解百毒丹给表哥,让他留着防身用。” 男人对她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的,立刻将解百毒丹和好几样能放倒敌人的毒药拿了出来,递给了赵明珞,“赵大人,这些小瓶子底部都写了究竟是什么毒药,你拿着,好好地收拾苏凛尚那混蛋。” 沈之月和郑澜被赵明珞送到了另外一艘船上,由郑澜带来的侍卫护送着他们回去。 赵明珞则是带着他的侍卫乔装打扮成贼寇,让船只顺留而下,对着苏凛尚和他的随从们穷追不舍。 等天快要亮的时候,他们的人终于瞧见了逃跑的苏凛尚。 赵明珞想到京城里结下的那些梁子,整个人化身为地狱的修罗,对着周围的人沉声说道,“放箭——” 命令一出,密密麻麻的利箭离弦而出,朝着不远处的几艘小船飞去。 苏凛尚凭着敏锐的感觉,嗅到了死神的味道,哪里还敢再有丝毫的耽搁,当箭雨飞过来的时候,他脸色骤变,大声地说道,“不好,有人袭击我们,快跳进河里,游到岸边去。” 话音落下,城慕和城煜等人纵身跃进水里,从水底沿着岸边飞快地游过去,躲过了赵明珞等人的追杀。 赵明珞眼看着死对头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气得差点七窍生烟,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倒是小看了他,仓皇狼狈地逃跑,还能避开我们的攻击。” “将船只靠边,继续追,遇到苏凛尚等人,杀无赦。” 苏凛尚带着人死里逃生,拼了性命游了有将近半里的路程以后,总算是选择了一片丰茂的荆棘丛后面,咬着牙上了岸。 城慕和城煜看到狼狈不已的主子,心里更是对沈之月恨之入骨,都是那个贱人才会害得主子受伤,还被迫跳水逃生,这绝对是他们的耻辱。 “主子,必须要放信号烟花了,那些追杀我们的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我们的兵器都不够,硬碰硬下去对我们很危险。”城慕咬着牙说道。 苏凛尚全身都湿透了,一阵风吹来,他冷得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这一刻再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咬着牙狠狠心说道,“那就把烟花信号放出去,让他们来救我们!” 城慕将用皮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烟花和火折子拿了出来,点燃了烟花。 即将天亮的河流上空,顿时绽放开了绚烂的烟花来,所有的颜色都聚集了,在空中化成了漂亮的荷花的形状。 “我们继续走。”苏凛尚拧干了衣服上的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带着城慕和城煜等人沿着郁郁葱葱的山林里逃命,想要找出一处比较安全的藏匿地点。 赵明珞看着绽放在天空中的烟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眸子里也覆盖上了一层寒霜,“我还是小看了他,没想到他还留了这一手。” 身边的侍卫犹豫地问道,“公子,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追下去?趁着他们的援兵还没来之前,将苏凛尚连同他的属下都杀了,永绝后患!” “他们藏身在密林里面,这片的地形我们也不是很熟悉,还是不要冒险的好。追杀苏凛尚虽然重要,同样的你们的性命也很重要,算了,我们掉头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杀了他。” 赵明珞不无遗憾地说道,真是太可惜了,要是他们的船只再靠得近一些放箭刺杀,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 “掉头回去吧,等过两天我们也离开漫城回京城去。”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汗血宝马已经到手了,清王和他的人也暗中搜集到了苏党在漫城的心腹爪牙的罪证,等回到京城以后,总能让皇上厌恶苏贵妃几分。 这样想着,赵明珞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们的船掉头回去,暂时放过了苏凛尚一把。 另一边,苏凛尚连同他的那些属下在密林里穿梭了很久,找了一块比较隐秘的地势停下来歇息,等待着救援的人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以后,苏凛尚竖起耳朵,总算是听到了马蹄的声音,没过多久,有人提着粗重的嗓门大声地喊了起来,“给我仔细地搜,一定要将大人安然无恙地救回来。” 苏凛尚隔着厚厚的灌木丛,借着已经亮起来的天色,看清楚了领头的男人,他终于站了出来,“李景庭,我在这里。” 叫做李景庭的将军在看到京城里来的贵公子的那一刻,立刻冲了过来,跪在他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属下来迟了,还请大人责罚。” 苏凛尚咳嗽了两声,他嘴唇冻得发紫,“得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说了,现在来得正好,先带我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换身衣裳吃完热乎的饭,我们再来商讨一下怎样浇灭困虎滩这一代的匪徒的事情。” 那群贼寇敢打劫他替皇上运送的奇珍异宝,就要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他绝不姑息。 李景庭立刻带着苏凛尚一群人离开这片布满荆棘,就连路都很不好走的密林,不到半个时辰就落脚在了一座清幽雅致的院子里,让里面的丫鬟准备了干净的衣服,热水,还准备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以后,苏凛尚总算驱散了体内的寒冷,有时间坐下来吃一顿热乎乎的饭菜了。 驻扎在附近的将军陪着这位京城里的贵公子,颇有些战战兢兢。 等到苏凛尚吃饱了饭以后,他才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道公子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要是需要下官帮忙的地方,下官一定会全力以赴。” “我给皇上运送奇珍异宝的船只遭到了贼寇的抢劫,河面上还被泼了油,差点死在河里。后面还倒霉,遭到了别人的追杀,狼狈之下只能逃到深山密林里去逃生了。” 苏凛尚说这些话的时候,胸腔里涌上来了强烈的恨意,“所以李大人,这附近的贼寇一定要全部杀光,不然以后会有更多的商队和船只遭到杀害。” 李景庭感受到贵公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硬着头皮说道,“公子你说得很对,下官一定全力以赴,将所有的贼寇都杀光,替公子讨回一个公道。” 他心里恨死了那群贼寇,过往的船只打劫谁不行,偏偏打劫这笑面虎的船只,船只上的宝物还是皇上要放在园林里的奇珍异宝,这群贼寇眼睛瞎了,嫌活得命太长了。 “李大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想说,收拾这群贼寇我要亲自参与。而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替我派出军队,将贼寇全部都抓住,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苏凛尚想到那艘沉下去的船,心痛得要死,不知道那些奇珍异宝被贼寇抢走了没有,还是全部都沉到河底去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对他来说都是很沉重的打击,回到京城里,少不得要被皇上问罪。 光是想到这件事情,他就头疼得厉害,更是恨死了这群贼寇。 李景庭对于这位苏贵妃最宠爱的弟弟,哪里敢提出质疑,哪怕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很难,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下官听凭公子的差遣。” 苏凛尚拿出了地图来,上面已经用黑色的炭火圈出了好几块可疑的地方来,他的声音里透着嗜血凛冽的杀气,“这几个区域,很有可能就是贼寇落脚的地方。你派出一万大军,兵分五路,分别到这几个地方去检查,碰到贼寇,杀无赦。” 他心里的那口恶气根本就没有办法发泄,修长的手指落在其中的一块区域,“这里最有可能是贼寇的窝点,我会亲自带人到这里去查看。不杀了这群贼寇,我咽不下心底的这口恶气。” 以前他在京城和赵明珞斗,和那些世家公子斗,偶尔会失败,会身受重伤也就算了,毕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这次却是被贼寇给追得落荒而逃,回到京城这件事情岂不是被那些敌人取笑一整年。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剿匪?困虎滩连接着的大山很辽阔,若是步行,或者是牵着马儿走,要三天三夜才能走出大山,这也是贼寇那么猖狂的原因。”李景庭小心翼翼地问道。 “事不宜迟,那现在立刻调兵遣将出发吧,骑马去,尽量将时间缩短,贼寇的人头我全都要了。”苏凛尚从来都不是仁慈的,对着沈之月的时候他将残忍暴戾的一面都藏起来了,尽量笑得很温柔,极力地压抑着自己恶的一面,然而在威胁到他性命的那些人面前,他说什么都忍不住。 李景庭担忧地看着他,“调兵遣将肯定是没问题的,公子想要出了心底这口恶气下官能理解。不过公子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下官实在是担心公子的身体。或者这件事情交给下官去处理,公子你只管等待着好的结果就够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可是苏贵妃最宝贵也最疼爱的弟弟,是苏家人当成命根子一样疼爱的,若是有什么差池,李景庭的人头都保不住。 身为卑微的地方武将,他也是又担心又害怕。别提有多么痛苦和纠结了。 “我的身体能撑得住,但是我心底的恶气没有地方发泄,要是不弄死这群贼寇,我才会气得吐血身亡。既然今天就能出发,再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做准备,然后我们进山去。” 李景庭哪里拗得过他,除了遵命再也没有别的选择,立刻回去调了一万的兵马,分成五支队伍出发了。 苏凛尚选了一处地势最为险要的地方,名字叫做鬼哭岭,三面都被悬崖峭壁包围着,唯有一条艰险的小路通到山顶上去,气势汹汹地去算账了。 城慕和城煜很是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恨不得将他按在轿子里抬着他走。 然而苏凛尚已经被仇恨给包围了,哪怕落了水,喝过了驱寒的姜汤以后,他竟然没有生病,整个人更是显得气势高昂了起来,根本不觉得累。 他们骑着马儿到了鬼哭岭开外两里路的地方,前面赫然出现了一条小路,被人踩踏得很是光滑,中间的杂草都没有,露出了泥土来,很显然经常有人从这里经过。 苏凛尚脸上瞬间布满了阴森的杀气,“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这群贼寇最有可能的窝点就是这鬼哭岭,也是时候算一算旧账了。当真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李大人,将守在山脚下的贼寇们放毒烟给熏死,然后我们杀到山上去,那些贼寇一个都不许放过。” 苏凛尚发话了,李景庭不敢不从,挑选了几个身手最敏捷,头脑最聪明的士兵,拿着有毒的迷烟就秘密地潜伏靠近鬼哭岭的山脚下,用火折子点燃了迷烟,十几个守着寨子的贼寇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两眼一翻,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紧随其后的士兵这是拿着淬了剧毒的利箭,带着锋利的刀剑和匕首,顺着层层的阶梯朝着山顶上跑去。 苏凛尚想要亲自动手收拾了那群贼寇,自然也不会在山脚下待着,等到那些士兵带着人闯进了寨子里,毒箭从四面八方射向贼寇的时候,寨子里那些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贼寇抱头鼠窜,鬼哭狼嚎一片。 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尸体遍地都是,鲜血染红了整个寨子。 苏凛尚周身布满了嗜血的杀气,对城慕说道,“留下为首的几个头领的脑袋,我有话要问他们。” 贼寇门逃不过打不过,最后只能跪地求饶,哭着喊着让士兵们别杀他们,不过没有苏凛尚的命令,士兵根本不敢不下杀手。 没过多久,除了三个首领,身下的贼寇都被杀得干干净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李景庭走到苏凛尚的身边,恭敬地说道,“公子,除了三个当家的,所有的贼寇都死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苏凛尚提了长剑走过去,面对着被士兵们用脚踩着脸的贼寇们,这一刻有想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的冲动。 “说吧,你们是怎么得知我的船上有奇珍异宝,又怎么知道我会在那个时间段经过困虎滩的?” 林大龙,赵二虎,张三狼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瑟瑟发抖,他们被满地的尸体吓坏了。 “大人我来说,是我们的小兄弟到曼城里去买东西,听到有人神秘兮兮的说,有京城来的贵公子押送奇珍异宝去京城给贵人,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一整船的珍宝呢,换成银子估计有几十万两或者上百万两了。我们听了就很心动,开始打听起来船只经过的时间了。” 林大龙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也是奇怪,我偷偷跟随那些人说话,竟然猜到了大人船只大概离开的时间,就派人在河里设下了埋伏,等了大概有五六天的时间,终于看到了你们的船只经过。” 赵二虎和张三狼也哭着磕头,“大人,我们从船上打劫到的珍宝都还没来得及分赃,也没有花出去,全部都归还给你们,求大人饶了我们的性命吧,我们再也不敢打劫大人的货物了。” 他们真是被害死了,还以为不过是打劫过往的船只弄点银子花,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的,水层想到竟然踢到了铁板,整个寨子里面的兄弟都被杀了,就连他们几个也自身难保。 贼寇首领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他们不敢再对这个阎罗王一样的男人痛下杀手了。 苏凛尚派侍卫将整个寨子搜查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搬出了十几个大箱子出来。 “城慕,城煜,你们打开来看看,里面装着的奇珍异宝到底有没有减少。” 两个他最为信任的属下带着人将十几个大箱子都检查了一遍,里面的奇珍异宝都没有少,不过被打开检查过一番,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主子,金银珠宝都没有少,箱子里的珍宝都还在。不过刚才属下们清点了一下,还少了好几只大箱子,就是那些里面装了名家字画和佛经,还有孤本书籍的那些。”城慕如实地跟苏凛尚禀告道。 苏凛尚眼神阴沉得像是要杀人一般,威胁地瞪着三个贼寇首领,“剩下的几个箱子在哪里?” 林大龙感受到杀气,觉得脊背处一凉,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剩下的箱子我们还没来得及搬,船就已经沉到水里去了。我们打开来看过了,里面就是一些字画和书,哪里有金银珠宝来得值钱,船沉得太快,真的不怪我们啊。” 苏凛尚气得七窍生烟,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面对着这些粗俗的贼寇,他忍不下去,“城慕,城煜,将所有的箱子都给我搬下山,至于这三个贼寇,给我活活烧死,我容忍不了他们活着。” 几个贼寇没想到都交出了所有的箱子,还是被苏凛尚的翻脸无情给害了,跪在地上继续哭着求饶,“大人,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们真的不敢再抢劫杀人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们吧。” 苏凛尚已经转身朝着寨子外面走去,俊逸非凡的脸上布满了寒霜,他从来不会放过害他的人,跟他作对的人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很快的,林大龙和赵二虎,张三狼几个人被粗暴地用绳子捆绑起来,扔到了柴房里去,直接浇了两桶油上去,然后一把火点燃了,熊熊的烈火瞬间燃烧了起来,将三个贼寇首领烧了起来,痛苦惊恐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却没有人来救他们。 没过多久,贼寇首领就被火焰吞噬,彻底地绝了气息,烧焦的味道越来越强烈。 苏凛尚带着士兵们下山去了,住在了李景庭给他置办的庭院里,他的心情却糟糕透了,哪怕追回了绝大部分的珍宝,他的心情还是很沉重,对于回京城交差这件事情,不知道要怎么跟皇上解释。 城慕和城煜看到自家主子忧心忡忡的样子,给他准备了药膳,轻声地劝慰道,“主子,想开一些,皇上会理解我们的难处的。绝大部分的奇珍异宝都拿回来了,几箱字画,有太后和贵妃娘娘周旋,皇上不会动怒的。” 苏凛尚揉着太阳穴的位置,“你们不懂,那些名家字画和孤本都是花费了很大精力才寻找回来的,价值连城。皇上有多爱名家字画和佛经你们也是知道的,这件事情恐怕不好交差啊。” 城慕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件事情跟赵明珞和沈之月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我们替皇上运送物品的事情肯定也是沈之月透露出去的,那个女人简直心机又深沉又狡猾,实在是太讨厌了,主子,我们绝对不能轻易地放过她。” 苏凛尚眼前又浮现出女人精致漂亮的容颜来,还有她那双清冷的,桀骜不驯的眼睛,心里不舍又痛恨的情绪涌了上来,“跟沈之月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她不过是个乡野村姑,未必会有这样的本事。但是这件事情跟赵明珞绝对脱不了关系,这个仇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城慕看到自家主子还护着沈之月,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主子,沈之月她是乡野村姑没错,但是你别忘了,那段时间她经常出入我们落脚处,你也说了她聪明又狡诈,那她怎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呢?只需要稍微注意观察,套些话她就能知道我们大致启程返京的时间。” 城煜也快要哭了,带着祈求地说道,“主子,你别再把心思放在沈之月的身上了行吗?属下害怕她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主子你的,那女人心思深沉,诡计多端,留着就是祸害。你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前程,也不应该跟她再有过多的纠缠。” 苏凛尚心里有怒气冒了起来,他锐利地瞪着自己的心腹,很想要将他们给痛骂一顿,看到城慕和城煜充满担忧的眸子时,那些怒气又消散了下去,发狠暴怒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不会让她影响到我的前程的,你们不必担心我。城慕,城煜,我们稍微休息一下,等会继续回去沉船的地方,派水性好的人到水底去打捞,看能不能把那些字画书籍和佛经给打捞起来。”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苦涩极了,但愿老天爷眷顾他一些,能抢救回来一些孤本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是,主子。”城慕领了命令,想到了什么又说到,“这件事情就交给属下们去处理就行了,你在这里好好地休息,不用再去沉船的地方了,你身体不好,大病初愈,不适合操心太多。” 苏凛尚这次倒是没有再坚持,“你们多派些人过去,事情也不需要很勉强,能打捞起来更好,实在找不到也就算了。” 城慕和城煜退下去了。 苏凛尚端着汤碗,温热的感觉顺着碗筷传到他的皮肤上,让他的眸光变得深邃了起来,“沈之月,这件事情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不然你怎么在困虎滩的时候对我的态度变得稍微温和了,你简直伤透了我的心你知道吗?” 城慕派了沿途水性很好的人到沉船的地方,折腾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总算是将沉在河底的箱子给打捞上来了,箱子被上了锁,名家字画和佛经都没有丢,然而被水浸泡的时间太长,很多的字画墨水颜料都晕染开了,毁掉了不少。 苏凛尚派人将少数被毁得不厉害的字画拿出来晒干,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京城里。 城门口已经有皇上的人在迎接他们了,将十几箱子珍宝接了过去,等到苏凛尚说遭遇了贼寇船沉了,绝大部分的名家字画那些毁掉的时候,迎接的官员脸色都变了。 “苏大人,这件事情太多严重了,本官没有办法跟皇上交差,你还是自己进宫跟皇上解释吧。” 苏凛尚面对迎接官员的态度,并不气恼,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陈大人放心,这是我犯下的错误,绝对不会让你承担罪责的,我这就进宫去跟皇上解释这件事情。” 他脸上看起来镇定自若,心里却已经对赵明珞恨之入骨,暗暗发誓道,“赵明珞,你给我等着瞧,我要是不将你置之于死地,我就不是苏凛尚!” 第一百三十九章赵明珞发威,皇上猜疑 苏凛尚运送奇珍异宝回京城以后,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回家,而是直接进了宫见皇上,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皇上燕兴的面前。 “微臣没有办好皇上的差事,请皇上责罚。” 燕兴锐利深沉的目光落在苏凛尚的脸上,“说吧,押送那批货物究竟遇到了什么问题,让你一回来就过来请罪了。” “微臣的船只在途中遇到了贼寇袭击,书籍和字画佛经沉到了河底,再打捞起来都已经毁掉了。微臣自知没有办好事情,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和期待,所以请皇上责罚,微臣绝无怨言。” 他一脸的愧疚,也有一脸的视死如归,燕兴之前听到他说字画和佛经毁掉的时候,心底涌上来的强烈的怒火,在看到苏凛尚愧疚沉的表情,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罢了,遇到贼寇的事情也不是你能预料到的,你能活着回来就很好了。至于名家字画那些,后面再慢慢地搜罗,不急在这一时。阿凛,那你被贼寇袭击的时候究竟有没有受伤,有性命危险了吗?” 苏凛尚将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又是愧疚又是感动,眼眶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涌了上来。 “谢主隆恩。微臣遇到贼寇,不过好在只是受了一层轻微的皮外伤。那些被贼寇抢走的奇珍异宝微臣后面又带着人追讨回来了。而且盘踞在困虎滩几座山头里的贼寇都被微臣带着人杀光了,以后过往的船只应该就不用饱受他们的抢劫之苦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哽咽着说道,“不过微臣觉得消息透露出去得有点诡异,以前那些贼寇都不敢抢劫官家的货船的,也不知道这些贼寇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想铤而走险干一票大的,然后金盆洗手,还是别的原因。” 燕兴脸上多了些许的暖意,“将贼寇都杀光,倒是为民除害了。阿凛,你做事情一向稳妥,倒是从来没有让朕失望过。这次名家字画和佛经被毁掉的确可惜,不过你也算替朕解决了一件心头隐患,也算是功过相抵了,朕不会责罚你。” 就是想到那些字画和佛经,他心痛得几乎在滴血,拿了都是历代的名家字画,价值连城,毁掉一件,传世的就少了一件,太可惜了。 燕兴心口疼得厉害,忽然眼前一阵眩晕发黑,天旋地转之下,他身体一个不平衡,重重地朝着地上栽倒过去。 苏凛尚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皇上,不让他摔得头破血流,紧张又关切地问道,“皇上,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叫御医来。” 燕兴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好受一些,“朕这是老毛病的,御医说是眩晕症,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去,忧心糟心的事情又那么多,忧思过虑就更加让身体情况变糟糕。阿凛,吓坏你了吧?” 苏凛尚满脸担忧,心更是紧紧地揪在一起,他眼睛通红,脸上的肌肉很是僵硬,哽咽酝酿了好一会才艰难地说道,“皇上,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很多事情交给底下的大臣去做就好了,不要操心太多。在微臣的心里,皇上的龙体安康比什么事情都重要,您一定要好好的。” 他姐姐和六皇子都还没能彻底地站稳脚跟,若是皇上在这时候倒下去,他们未必争得过其他的皇子,哪怕现在明面上姐姐最受皇上宠爱,六皇子也很受皇上的信任,看起来势力最大,很多的世家贵族都在被打压,然而谁知道将来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呢。 世家贵族能延续那么长时间,背后的实力不可小觑,其他几位皇子看起来权力并不如六皇子大,但也只是论单枪匹马作战而已,若是其中哪两位皇子,或者是更多的皇子联手,六皇子燕翎也未必不能被打趴下。 燕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喉间有腥甜的血涌了上来,他愈加地感到精神不济,又不想让苏凛尚看出来,不得不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朕不会那么快死的,不用担心。不过朕倒是觉得,这些炼丹的药师越来越没用了,以前服用的那些丹药能让朕神清气爽,精力充沛,然而现在的丹药是什么玩意,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苏凛尚眼前浮现出了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容来,那是他爱而不得的姑娘,也是让他魂牵梦绕,恨不得把她捆绑在身边的最爱的女人。 “皇上,微臣之前倒是遇到过一位医术很厉害的姑娘,接连几次把微臣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若是皇上不嫌弃她是个妇人,微臣这就让人把她从落霞县给接到京城来替皇上看病调理身子,最好让皇上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健康起来。” 燕兴难得看到苏凛尚这么赞赏一个女性,他不由得提起了兴趣,“阿凛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既然你说那妇人的医术很厉害,难不成比宫里的御医还要厉害不成?你这样欣赏她,朕倒是很想要会一会她了,看她究竟有何种能耐。” 苏凛尚心里有一种甜蜜和痛苦交织着,“真的很厉害,不如让她给皇上诊断下,若是皇上信得过她的医术就最好了。不过她已经成亲了,是个有丈夫的妇人。” 燕兴捋着胡子,豪迈地说道,“那都不是什么事,朕看中的是她的医术,又不是她的人,只要她能够替朕炼制出效果很好的丹药出来,让朕延年益寿,管她是成婚的妇人,还是未出阁的少女。大不了她在宫外开医馆,朕去她的医馆里看病就好了。” 苏凛尚心里的紧张和疑虑总算是打消了,忍不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那微臣过几日就再次去落霞县,奉了皇上的旨意把她请到京城里来。” 皇上深沉的眸子里涌现出了一抹笑意,“难得看到阿凛情窦初开的样子,那妇人想必不是池中之物。不过阿凛,苏贵妃和苏国公绝对不会允许嫁过人的妇人进你家门的,你最好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苏凛尚脸上浮现出了狼狈的神色来,眼神闪躲地说道,“皇上,微臣并没有那样的想法,单纯只是觉得那妇人或许能够帮上皇上的忙也说不定。微臣也绝对不会做出让家族蒙羞的事情来的。” “京城漂亮的女人多得是,阿凛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尽管说,朕给你们赐婚。省得苏贵妃总是在朕的耳边念叨着,说你冷心冷情,说你眼高于顶,哪家的姑娘都看不上,怕你一辈子不娶妻,不给苏家留后。” 皇上拍了拍苏凛尚的肩膀,侧头看向宫殿门口,爽朗地笑了起来,“好了,御医来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回去吧。等过几天你稍微休息好了以后,再离京去将那位医术很厉害的妇人弄到京城来。阿凛,这次的事情可不能再出岔子,别让朕失望了明白吗?” 苏凛尚对着皇上行礼以后,很快就退了下去。 从御书房出去没多久,苏贵妃身边的孟公公在出宫的小路上拦住了他,毕恭毕敬地说道,“苏大人,娘娘请你到长乐宫去一趟。” 苏凛尚心沉了下去,头疼不已,他就知道进宫一趟,他姐姐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想办法缠着给他谈婚事,逼着他快点成亲,最好多娶好几房小妾,生好多个儿子,将苏家的家业继承下去。 到了长乐宫,明艳娇俏,气质优雅脱俗,明明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却因为养尊处优,日子过得很舒心,皮肤白皙娇嫩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举手投足间有着无限的风情。 不过这次苏贵妃见到弟弟的时候,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溢满了担忧,穿着绛红色的拽地长裙,急切地朝着他跑了过来。 “阿凛,爹传了消息进来说,你运送的货船被贼寇抢劫了,毁掉了很多的名家字画和佛经那些对不对?那皇上有没有因此责罚你?”苏贵妃最疼爱弟弟,在得知弟弟进宫跟皇上请罪的时候,她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害怕她弟弟会被皇上杖责,又或者被贬到荒凉之地去任职。 苏凛尚面对姐姐关切的眼神,立刻摇了摇头,“阿姐,皇上他宅心仁厚,并没有责罚我,你不用太过担心,我没事,以后还能替爹和阿姐办事。” 苏贵妃捂着心脏的位置,又哭又笑,“你真是吓死我了,都说南方的贼寇凶猛彪悍,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幸好你没事,不然你让我和爹娘怎么办。” “所以我已经派兵将那群贼寇全部都杀了,算计欺负我的人能有好下场吗?我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负拿捏的怂包,姐你就放心吧。除了字画孤本和佛经,其他的奇珍异宝都没丢,皇上理解我的艰苦,并没有责罚我,这些都是看在阿姐的面子上,我还是托了姐姐的福呢。” 苏凛尚温和又带着些俏皮地跟着自己姐姐撒娇,让苏贵妃心底的担忧害怕都消散了,只剩下甜蜜和得意。 不过她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头脑和心机的,想到探子从漫城传回来的消息,她的温柔疼爱褪去,再次变得认真了起来。 “阿凛,我怎么听说你在漫城的时候对一个女人情根深种,那女人还是有夫之妇,你为了得到她,还算计了人家的丈夫,你来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弟弟究竟是魔怔了,还是那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贵妃在知道弟弟爱上已婚的妇人的时候,被刺激得差点昏死过去,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事情是她清高冷漠,骄傲自大,从来不把女人当回事的弟弟做出来的事情。 苏凛尚想到在沈之月那里碰到的钉子,心里又气又急又恨,“姐,你操心得也太多了吧,那些事情根本不重要,你只管把皇上服侍得妥妥帖帖,将他哄得开开心心的就行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的。对了还有六皇子,他的功课和婚事都要督促的,你已经够辛苦了,就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 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做梦都想把她娶回家,那女人不把他当成一回事,对他恨之入骨,时时刻刻想逃离开他的身边也就算了,现在姐姐还要来添乱,真是够让他糟心的了。 苏贵妃神色变得很是凝重和严肃,“那怎么行,你是爹娘唯一的嫡子,以后整个苏国公府都是要交到你的手里的,娶怎样的女人真的很重要。至少要娶个家世显赫,政治立场和我们家相同的,能给你的仕途出力的女人吧。” “阿凛,你听姐的话,女人并不是光长得漂亮妖媚,或者是懂些琴棋书画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要贤良聪慧,能够替你操持好家里的事情,让你在外面安心地打拼。你可别娶个手段厉害,心术不正的狐狸精回家,将我们家闹得乌烟瘴气的,我还想让苏家以后更加厉害,成为京城最显赫的人家呢。” 苏贵妃忍不住掐了一把弟弟的胳膊,语气变得很是严厉了起来,“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有?我之前不是挑选了十几个适合的京城贵女的姑娘给你嘛,那些贵女不管是容貌才学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很适合做你的妻子,未来的当家主母你可不能让阿姐失望啊。” 苏凛尚无奈又幽怨地看着苏贵妃,“姐,但是我对那些贵女都没有感觉,我不想跟一个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那样的日子也太憋屈太没有乐趣了不是吗?我绝对不会给苏国公府蒙羞的,但是我的婚事,我希望能自己做主,姐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若是没有遇见深爱入骨的女人也就算了,可现在他遇到了沈之月,他欣赏她的脾气性格,也欣赏她坚韧顽强的品质,更爱她的纯粹。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委屈自己,让他放弃沈之月,他做不到。 “阿凛,你可别在终身大事上犯糊涂啊,别为了一个狐媚子的女人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或者是断送了苏家的前程。有多少政敌在盯着我们家,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听阿姐的话,我是不会害你的。” 苏贵妃恨不得将这个固执的弟弟暴打一顿,京城里那么多的贵女他想娶谁不少,怎么眼神那么不好,偏偏看中已经嫁过人的女人,这审美品味也是很奇特了。 “我替皇上运送货物回京差点就丢掉了性命,累得很,也担惊受怕得很,阿姐你就不要教训我了,难道你都不心疼我的吗?我真是太伤心难过了。”苏凛尚流露出难过的情绪来。 苏贵妃劝说的那些话到了唇边又咽进了肚子里,“总之啊,在终身大事上,你绝对不能犯糊涂,我可不想看到来历不明的女人毁掉了你的一声。阿凛,你把脑子给我放清醒一点,记住了没?你若是执迷不悟,那我可要想办法对那个女人痛下杀手了啊,到时候你可别怪阿姐心狠手辣。” 苏凛尚唇角勾起一丝自嘲又苦涩的笑容来,“你不用对她动手,她根本就看不上我,是我一厢情愿而已。阿姐你就放心好了,你的心愿我想办法替你达成,也绝对不会给苏家带来灾祸,至于娶妻生子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苏国公府嫡子少,但是庶子多啊,总会有很多的孙辈的。我累得很,就先回去休息了。” 苏贵妃美艳无双的脸上流露出强烈的不可置信,“阿凛你说得也太荒谬了吧,从来就只有你去挑剔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来嫌弃你呢?肯定是那个女人欲擒故纵的把戏,明明心里对你喜欢得要死,却故意装作不在意,吊着你,这种女人心机太深沉了。” 苏凛尚心里涌上来无力的感觉,他觉得跟自家姐姐根本就聊不下去,“她要真的是欲擒故纵就好了,偏偏人家对我没有半点心思,哪怕我把最珍贵的宝物送到她的面前去,人家也不愿意多看一眼。人家就是对我没有半点心思。阿姐,我不会做蠢死的,你也别插手我的私事,不然我跟你急,我可是会翻脸的。” 对着宠爱的弟弟,苏贵妃哪里敢硬来,只能妥协地说道,“好好,我不会对那个女人动手,这样你满意了没有?赶紧回家去吧,你这一趟出去了那么久,爹娘对你可担心了。” 苏凛尚告别了苏贵妃回家了。 国公爷苏竹鹤带着妻子于氏已经守在大门口等了很久了,在看到疼爱的儿子回来的时候,立刻迎了上去,“阿凛,你终于回来了,爹娘可太想你了。” 苏凛尚的眸子里多了一抹暖意,“爹,娘,我没事了,这不是回来了嘛,不用担心我。” 一家人高兴地朝着家里面走去。 一路上,苏国公夫人不停地咳嗽,拿着帕子捂着嘴,时不时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痛苦难受的模样,而且没走多久,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身边的丫鬟还如临大敌般地扶着她。 “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体变得这么虚弱?”苏凛尚很快就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对劲,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就是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也请了宫里的御医来看过了,开了几副药喝下去,却一直不见好,咳嗽得更厉害的,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很累。”于氏勉强流露出笑容来,说了几句话又气喘吁吁了。 苏竹鹤叹了一口气,“你娘她是担心你,忧思过虑,心结一直解不开,病才一直不好的。阿凛,这次你在漫城遇到敌人的追杀,差点丢掉了一条命,我们都知道了。不然以后还是别再出京城办差事了,都推给别人吧,爹娘希望你做个文官,不需要你立多大功,你没有必要那么辛苦。” 苏凛尚想都不想就回绝了,“那我和京城里的那些靠祖荫庇佑的纨绔不是一样了嘛,爹,替皇上办差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再说了,阿姐那里也需要我。” 于氏看到儿子一口就回绝了,心口怒海翻滚着,一口老血再次涌了上来,她着急得都哭出来,“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固执呢,在京城里也是给皇上办事啊,为什么非要跑到外面去,风餐露宿不说,处处都危险,你想让爹娘担心死啊。” 她急得都哭了,帕子底下的鲜血怎么都止不住,把苏凛尚也吓到了,立刻扶着她,“娘你怎么吐了那么多血,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去找太医来啊,娘你别吓我。” 于氏缓了一会,身体的力气总算回来一些了,她拽住了儿子的手,艰难地说道,“阿凛,你听娘的话,不然娘每天都担惊受怕。” 苏凛尚陷入了为难的境地,他真的很不喜欢一直在京城待着,还想去找沈之月,然而看到娘的担忧和害怕,他又心软了,“娘那我答应你,除非是很重要的事情,我要离开京城,剩下的时间我都不会离开,让娘你每天都能看到我,这样行吗?” 一直不让他离开京城那也绝对不可能。 苏竹鹤对着妻子递了个眼神,两人同时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先回去,厨房里做了很多你爱吃的饭菜,你这段时间累坏了吧。” 苏凛尚忧心母亲的身体,摇了摇头,“先让御医来给娘看病,吃饭又没有早迟,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药在厨房里热着呢,等会让丫鬟端上来就好了,倒是你,瘦了一大圈,着实让我们心疼。”苏竹鹤看着这个容貌俊美,做事情又认真,脑子也很聪明的儿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骄傲。 他的儿子真的很厉害,只可惜妻子就生了这么个嫡子,要是多生两个这么厉害的儿子,他们苏家绝对是最显赫的贵族世家。 到了餐厅,丫鬟们将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到了桌子上,每一道菜都是苏凛尚爱吃的。 清贵俊逸的男人却还是不放心地看着于氏,“娘,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身体能坚持得住吗?” 于氏心情舒畅了很多,尤其看到儿子这么在乎她,她更是觉得欣慰,“娘这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忧思过重才会一直不康复,现在看到你回来了,所有担心的事情都放下了,肯定能坚持得住啊。” 苏凛尚想到他答应皇上的事情,今天在餐桌上根本就开不了口,默默地吃饭。 同一时间,京城另外一处显赫又富贵的人家,有探子将消息传到了赵明珞这里。 “公子,苏凛尚他已经到了京城,虽然字画和佛经被毁,不过皇上还是信任他,并没有责罚他半分。” 赵明珞周身有寒冷的气息散发了出来,整个人都有些阴森恐怖,“没关系,沉船不过是开始而已,皇上不会一直信任他的,怀疑的种子种下去以后,他们苏家现在滔天的荣耀就像是烈火烹油,迟早有被燃烧成为灰烬的时候。” “熙光,让皇宫里的探子开始动手,我要送给苏凛尚和苏贵妃一份大礼,他们肯定会很喜欢的。”赵明珞想到苏贵妃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再加上苏凛尚对沈之月的欺负,他所有的怒气急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是,公子。”熙光很快就退了下去。 赵明珞想到远在曼城的沈之月,心里升起一丝柔软的感觉来,“紫悦,曾经欺负过你,伤害过你的人,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在京城里住下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 静心殿里,燕兴批阅完了所有的奏折已经是半夜了,连日的劳累让他精神不济,疲惫地躺在床上,没过片刻就睡着了过去。 床头案几上的香炉里,有一直修长的手扔了一颗像黄豆那么大的香料进去,味道清香,沁人心脾,熏香的烟雾袅袅,整个宫殿就像是仙境一般。 皇上睡得很是香甜,做起了美梦,还时不时发出阵阵豪迈的笑声。 伺候在旁边的张公公和李公公对视了一眼,靠在一起压低声音说道,“皇上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今晚上看来皇上心情不错。” 之前服用了太多的丹药以后,皇上每天睡眠都很短,每隔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然后再入睡,又再醒过来。 今晚上已经睡了两个时辰还多一点了,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脸色红润,还时不时地笑着。 然而两个公公对话还没完,燕兴的美梦就转变成了恶梦。 在梦里,他最宠爱的苏贵妃,最信任最倚重的六皇子燕翎,带着千军万马闯进了他的宫殿里,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锋利的长剑对准了他的心脏。 那个娇娇柔柔,最懂得哄骗他开心的苏贵妃,眼睛里有着对权势和欲望的贪婪,声音寒冷嗜血,“皇上,既然你身体已经不好了,那那就别再霸占皇位了,写个退位诏书,把皇位让出来给燕翎吧。” 第一百四十章撒网布局,初见成效 “苏贵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造反,朕的身体好好的,还能再活几十年呢,你这就让朕把皇位让出来,究竟安的什么心?” 梦里燕兴冲着宠爱的妃子严厉地喊了起来。 燕翎在旁边满脸鄙夷,眼睛里还多了几分急切,“父皇,你天天沉迷于丹药,政事处理得乱七八糟的,你看朝中怨声载道的,你怎么还有脸当皇上呢,快点把皇位让出来,做个逍遥自在的太上皇就好了。你一天不册封太子,不把皇位传给我,那些皇兄和皇弟就一天不死心。” “国师和高僧都给我算过了,我才是命定的真龙天子,能让夏国变得更加的繁荣昌盛,你就别耽误我的事情了。” 燕兴看着大逆不道的妃子和儿子,气得七窍生烟,“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休想要从朕的手里抢走皇位,朕还能再活五十年,朕要让夏国的江山千秋万代传下去,绝不给你。” 苏贵妃怒目圆瞪,扯着嗓子用最尖利最难听的声音说道,“就你那个病怏怏的身体,还想活五十年,做梦吧。皇上,没有意义的废话我们就少说吧,臣妾奉劝你最好识相些,写下退位诏书,将皇位传给燕翎,不然刀剑无眼,你的头颅被砍下来可就麻烦了。” 燕兴指着苏贵妃和燕翎的鼻子骂道,“你们休想,这江山是朕的,皇位是朕的,谁也别想抢走。来人啊,将苏贵妃和燕翎押下去杀无赦!” 然而身边的侍卫就跟聋了一样都没有听到他说话人。 皇上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恐慌,身体颤抖得厉害,“朕命令你们杀了这两个逆贼,怎么,难道朕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苏贵妃嗤笑一声,“所有的人都被我们收买了,皇上你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你的命令一点都不管用,所以识相的就乖乖按照我们说的去做,不然别怪我门不客气。” 皇上恨恨地瞪着叛贼,“你们要杀敢杀了朕,就是千古罪人,遭受到天下人的唾骂,整个皇室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们。退位诏书我绝对不会写,朕也不会将皇位传给你们这些居心不良,品行不端的小人手里。” 苏贵妃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眸子里有狠厉的光芒,“你这认不清形势的糟老头子,当真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吗?既然你不愿意写退位诏书,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话音落下,女人手里削铁如泥的长剑狠狠地朝着皇上的心口刺进去,顿时血光四溅,尖锐的疼痛感传来,皇上低头甚至能看到剑尖刺进他的血肉里那么深刻。 随后苏贵妃将长剑收回去,彻骨的疼痛是那么的真实,皇上还没死。 旁边的燕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母妃,看来父皇的命很硬呢,一剑刺穿心脏都没有死,这可怎么办呢?不然还是把父皇的头颅给砍下来,这样应该就活不成了吧。” 苏贵妃没有任何感情地瞪着皇上,“燕翎你说得没错,母妃看到这个糟老头子就来气,每天还要绞尽脑汁地哄着他,累得很,依我看,还是将他的头颅砍下来,彻底地一了百了,以后整个夏国就是我们母子的天下。” 话音落下,她长剑毫不客气地砍向皇上的头颅,削铁如泥的刀刃,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皇上就看到带血的脑袋骨碌碌地在地上转了一圈。 这么梦境太过真实,把燕兴都吓醒了,他发出惊恐颤抖的尖叫声,“救命啊,朕还不想死。” 他手脚不停地扑腾摆动着,头发和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旁边伺候着的两个公公冷不防主子惨叫一声,立刻冲到了床边,担忧又急切地唤道,“皇上,您怎么了?” 燕兴鲤鱼打挺般地从床上坐起来,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那种强烈又真实的恐惧感依然萦绕在他的心里,梦境里苏贵妃和燕翎逼宫篡位的事情那么的逼真,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平复自己的心跳。 “皇上,您又做噩梦了吗?奴婢去请御医过来可好?”李公公担忧得很,一边拿着帕子替皇上擦掉满脸的汗水之后,小心翼翼地征求皇上的意见。 燕兴摆了摆手,将睡梦之中那种强烈的恐惧给压下去,尽量让自己看得威严起来,“不用叫御医过来,朕不过是做了个恶梦,被吓到了,所以才会这么失态。李公公,明天让钦天监的人过来一下,朕有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苏贵妃和燕翎,他们难道真的有谋反篡位之心,不然他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然而接下来,燕兴不管怎样都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就是苏贵妃手持长剑砍下他头颅的画面,刀刃抵着脖子上的冰凉感觉,还是那么的真实,血光四溅的画面也好像就在眼前。 皇上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苏贵妃,燕翎,你们最好不要有狼子野心,也别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情来,你们要是真的敢觊觎朕的皇位,那就休怪朕翻脸无情,不讲情面。” 翌日,苏贵妃带着宫女给皇上准备了丰盛的,他爱吃的早饭过来了,娇俏妩媚的脸上依然带着温柔又明媚的笑容,声音甜腻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皇上,臣妾给你带了瘦肉粥过来了,还有鲜肉包和你爱喝的八宝羹,你尝尝吧。” 燕兴对着这个最宠爱的妃子善解人意的笑脸,又想到了昨夜梦里这个女人狠厉残忍的手段,刺穿他的心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画面,哪怕知道那是一个梦,他却依然有种彻骨的寒冷和恐惧,对苏贵妃也下意识地多了警惕戒备。 “爱妃有心了,还是你最了解朕爱吃什么,朕讨厌什么。想当年朕的皇后命丧在宫乱之中,宫里的后位也已经空缺很久了,这么多年过去朕忽然觉得宫里应该有个女主人了。” 他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地看苏贵妃的神色变化,果然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强烈的狂喜,像是被幸福砸得眩晕了一样,期待明显得根本都藏不住。 不过苏贵妃还是按捺住心底的激动,不让自己得意忘形,“先皇后母仪天下,温柔贤良大方得体,是皇上最重要也是最在乎的贤内助,皇上深情又长情,先皇后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会很欣慰的。” 皇上试探地问道,“燕翎他十五岁了,朕觉得应该让他开府出去令过了。朕想将东南润州和丰州,瑜州分给他做封地,等到他过了十五岁生辰以后,就封他为瑜亲王,让他到封地上去过,替朕驻守着东南沿海一代。” 苏贵妃的脸色都变了,不敢相信这是皇上会说出来的话,有封地的亲王就要离开京城,若非有紧要的事情,那是一辈子都不能回京城的。 皇上做出这样的决定,等于是变相地告诉她,燕翎在这场太子的争夺战中,还没有正式宣战就已经彻底地输了,他不会再是储君的人选,下一任的皇上是要从其他的皇子里面选出来,皇位燕翎就不要再想了。 这个认知让苏贵妃几乎要发狂,她这十几年来小心翼翼地讨好皇上和太后,用心地经营和谋划究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她的儿子被顺利地册封为太子,被皇上信任,顺利地从皇上的手里拿到权力和兵权,站位脚跟以后名正言顺地登基为皇吗? 她不明白,皇上和太后明明之前对燕翎很满意的,也分给了他一些任务锻炼他的能力,怎么一夜之间皇上心思就变了,难道是因为阿凛运送货物失手,被皇上厌恶了,连带迁怒到她和燕翎的身上来了吗? 苏贵妃的手指用力地掐着大腿,剧烈的疼痛感传到她的大脑里,她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哭泣。 “皇上,燕翎他还小呢,这么快就封王会惹得大臣们非议的,再说了燕翎还有好几位哥哥还没封王呢,您对他太过偏爱和纵容了,会让他得意忘形的。臣妾觉得还是现在皇子的身份就挺好的,润州和丰州瑜州是最富裕的地方,他应该管不住的。” “不然再等过几年,等燕翎弱冠以后,若是皇上还愿意封燕翎为瑜亲王,臣妾和燕翎绝对会欣然前往。” 她不敢公然违背皇上的决定,又不能拒绝得太狠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拖,等拖个几年,封王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苏贵妃心里打着这样的主意,低垂下来的眸子里涌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她儿子绝对要做皇上,怎么能做个封底的亲王,她绝对不服。 皇上试探着妃子的反应,在听到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沉到了谷底。 原来他的梦境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他以为苏贵妃温柔善解人意,又懂得情趣,无欲无求,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燕翎的确太年轻了些,那朕再好好地考虑一下,等过几年再说册封亲王的事情吧。”皇上没有再提这件事情,苏贵妃偷偷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皇上,你尝尝这八宝羹,甜而不腻,最是养胃暖心,还有着鲜肉包,热气腾腾的刚出锅,可好吃了。” 燕兴宠溺又温柔地看着苏贵妃,唇角涌上来了意味深长的笑意,“爱妃越来越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了,这些年爱妃掌管着后宫的一切事宜,处理得都很不错,朕很满意,太后也很喜欢爱妃。” 苏贵妃含羞带怯地看了皇上一眼,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甜腻腻的撒娇,“皇上,你又取笑臣妾了,臣妾做事情有很多不够完善的地方,要学习的地方多着呢。” 吃过了早饭,皇上拍了怕苏贵妃的脸,拉着她的手忽然说道,“要是当年没有那场宫乱就好了,朕的皇后和太子都活着,底下的那些皇子就不会总是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来了。” “朕的太子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朕一直梦见皇后,她对朕笑得贤良大度,一遍又一遍地跟朕说她还没有死,太子也没有死,让朕派人去救他们回来。” 苏贵妃心里的怒气蹭蹭地往上涌着,她差点控制不住,差点崩溃地朝着皇上大喊大叫。 “皇上,您这是太想念皇后和太子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皇后和太子他们是彻彻底底地不在了,不过或许他们已经投胎转世,有了新的生活了呢。” 燕兴敏锐地感受到苏贵妃的不悦,哪怕她极力地隐藏着,然而她的眼神里有恨意涌了上来,这女人果然有着不小的野心。 “爱妃说得对,可能是朕老了,就喜欢想起以前的事情来了。朕的皇后和太子在那场宫乱里已经丧命,就连尸体都是朕亲自处理的,怎么可能还活着呢,一起不过是朕的奢望罢了。你回去吧,朕一会还要批阅奏折。” 苏贵妃离开以后没过多久,李公公和张公公就将钦天监的官员请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皇上,人已经带到了。” 燕兴直接对钦天监李指成说道,“替朕算一卦吧,算朕以后的运势,也顺便算算大夏国的运势。” 李指成领了命令,开始摆出需要的东西算卦,卦象在地上显示出了结果的图案来,让他大吃一惊。 皇上一直盯着算卦的官员脸上的神情,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直到他看到钦天监的神色大变,眸子里涌现出强烈的诊金恐惧和不可置信来。 “说吧,这一卦究竟是吉是凶?朕都承受得住,你只管说实话。” 然而李指成偷偷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以后,并不敢轻举妄动,那些话到了唇边以后,就像是被封印住了,他根本不敢说出来 皇上看他的额头上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身体僵硬得就像是被雷击以后动弹不得,把手放在李指成的肩膀上,用一种温和到诡异的语气说道,“朕最恨的就是说假话的人,既然是算卦,结果是什么样的,只管实话实说,朕没有那么懦弱,连这么点小事情都承受不住,说吧。” “这卦象显示杀气弥漫,是非争斗不断,大凶。”李志明被皇上充满威慑力的目光盯着,瞬间感到头皮发麻,不敢有所隐瞒,把卦象的结果说了出来。 皇上听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勃然大怒,甚至让人把钦天监拖下去砍头,像是预料到了卦象的结果就是大凶一样,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然而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又嗜血的杀气害怕。 “透过卦象,你看到了什么。不要有所隐瞒,将所有你看到的画面都说出来,朕不会惩罚你,不过是想要知道朕的命运,和大夏国的国运究竟有着怎样的走向,也好做出相应的对策。” 难道他做的那个梦,就是上天给他的预警,提醒他,不管是苏贵妃和燕翎,绝对不是夏国的明君,让他另择明主。 李指成感觉到死神掐住了他的脖子,勒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他真想撂担子不干了,这算卦卜吉凶这种事情太难了,尤其是替皇上办这样的事情,稍微不注意就要掉脑袋。 不过这个皇上既然问了,他又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微臣看到了皇子们兵刃相见,内战不断,尸体横陈,饿殍遍地,漫天的鲜血弥漫着整个夏国,灾难横行。” “替燕翎算一卦吧。”皇上强忍着心底的怒意和猜忌,再次命令李指成。 钦天监手里拿着龟壳,在皇上说出来燕翎的生辰八字以后,闭着眼睛开始念念有词,没过多久,好几片龟壳散落在地上,摆成奇怪的,燕兴看不懂的图案,却十分地让他不舒服,让他有种想要毁掉的冲动。 李指成脸色凝重地看着卦象的结果,犹豫了半晌才为难地说道,“皇上,这卦象结果不是太好,杀戮之气太重,还带着煞气,还是要想办法化解才行。” 皇上对燕翎之前有多信任有多疼爱,这一刻他的心里就有多失望,他忍不住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他错了,以前他怎么会认为苏贵妃和燕翎是整个后宫里最关心他的人,那些大臣弹劾苏贵妃,指着燕翎做事情不对,他一向是护着苏贵妃和燕翎的,要不是这个梦,要不是钦天监算的卦,他都不知道最宠爱的妃子,最疼爱的儿子却是恨不得让他快点去死。 皇上无力地靠在椅子靠背上,揉捏着两眼之间,眼前似乎又浮现出结发妻子温柔的笑容来,还有虽然稚嫩,却又很聪明的儿子坐在他的膝盖上,撒娇地抱着他脖子的画面。 “阿茵,要是你活着就好了,要是我们的儿子还活着就好了,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了。”燕兴心里一阵沉痛,眼睛里涌上来了一股很强烈的雾气。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将窒息的疼痛感硬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赵明珞第二天就受到了埋藏在宫里的眼线传过去的消息,皇上深更半夜做恶梦吓出一身冷汗,第二天请钦天监算卦以后心情更是变得不开心的事情,准确无误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荣远候府里运筹帷幄,心思敏锐深沉的男人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来,“熙华,漫城里苏党一派的官员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是时候让人送到皇上的面前了。苏凛尚想要扶持燕翎上位,他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当天晚上,就有赵明珞一派的官员将苏党一派的官员在漫城大肆敛财,大肆搜刮剥削农户的粮食的事情,连同账本一同送到了皇上的面前。 几千石的粮食不知道被秘密送往哪里,跟账本对不上,征收到的税银也少了几十万两银子,漫城有数百无辜的百姓被活活打死,更有数千的农户饥寒交迫,被逼着卖儿卖女。 账本上的数字记得清清楚楚,皇上看完了以后气得浑身发抖,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就将苏贵妃的父亲苏竹鹤,还有举荐犯案的官员的吏部尚书范黎狠狠地痛骂了一通。 皇上直接将账本砸到了苏竹鹤和范黎的脸上去,整个人愤怒狂躁得想要杀人,“这就是你们举荐的好官员,几千石粮食去哪里了,税银去哪里了?明明去年是风调雨顺,大丰收的年份,竟然还饿死了那么多百姓,那么多人卖儿卖女,若不是漫城知府拼了性命让人把这些账本送到朕的手里,朕还不知道你们是这样的欺上瞒下!” 苏竹鹤和范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脸悲痛和惭愧,“皇上请息怒啊,微臣也不知道那些官员竟然如此大胆,连百姓救命的粮食都敢贪,微臣真的不知道。” “将张远,郑开,赵谦还有底下涉世的官员全部都抓起来,杀无赦!这件事情赵明珞你负责,务必要将那些不拿百姓当人命,妄图蒙骗朕的贪官污吏全部都杀了!至于新的官员任用在,朕会慢慢考虑。” 赵明珞等待着就是这个结果,他在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却毕恭毕敬地说道,“微臣遵命。” 皇上锐利嗜血的目光要是能杀人,苏竹鹤和范黎恐怕已经死了好几十次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苏国公,范尚书,你们真是太让朕失望了!要是你们连手头上的事情都做不好,那就自己上折子告老还乡吧,把位置腾出来留给需要的人。” 苏竹鹤和范黎一个激灵,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微臣有错,请皇上责罚。” 皇上办完了事情以后,对着朝臣气呼呼地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退朝——” 他站起来,正要回静心殿去,心脏处忽然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了大口鲜血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皇上吐血昏迷这可把所有的大臣都吓坏了,身边的内侍手忙脚乱地把皇上给扶起来,背着回了静心殿,一边大声地说道,“去叫御医过来,快点啊。” 所有的大臣都跪在静心殿外,皇子们更是心慌意乱,等待着御医的诊断。 几个医术最为精湛的御医在给皇上把过脉,开了药方让医女去煎药以后,总算是出来了。 太后也在这时候被宫女搀扶着急匆匆地赶过来了,满是担忧地问道,“哀家听说皇上上朝的时候吐血昏迷了,御医,皇上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皇上的脉象紊乱又虚弱,显然是怒急攻心,再加上之前受到了惊吓,又感染了风寒,才导致病倒了。微臣开了药方,等回皇上喝下去,再休息几天就好了。只是皇上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劳累过度,想要彻底地痊愈,恐怕要减少操劳国事才行。” 太后听到皇上并没有性命危险,紧张害怕的心总算是松懈了下来,“那就快点去开药啊,你们这些朝臣,就不能多替皇上分忧吗?为什么还要拿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去气皇上。夏国高官厚禄地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替皇上办事的,你们真是气死哀家了。” 大臣们跪了一地,面露惭愧地说道,“臣等惶恐,臣等有罪。” “都退下吧,这么多人在这里,皇上也没有办法安心养病啊。你们都回去。”太后发话了,大臣们都退了下去,只剩下静心殿里的太监和宫女伺候皇上了。 太后看了一眼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儿子,心疼得直掉眼泪,前朝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已经从张公公那里得知了,她坐在床沿边上,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皇上,你动那么大的怒做什么?底下那些官员又怎么可能手脚完全地干净,为了那点粮食和税银把自己气得吐血昏迷,值得吗?你要是气出阁好歹来,你让哀家怎么办?” 不过苏贵妃的娘家怎么现在行事愈加地乖张不着调了,纵容底下的官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要气死人。 没过多久,医女煎好了药拿过来,小心翼翼地喂皇上服下,喝了一半的药以后,皇上就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精神看起来很差劲。 “母后,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朕吐血昏迷把你给吓坏了?”他温和地冲着太后笑了一下,眼睛里多了一丝愧疚。 太后直接抹着眼泪,“你啊,为底下那些不成器的官员耿耿于怀,值得吗?你差点吓死哀家了。皇上,以后记得要豁达点,别为一点事情就着急上火,你是天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别再气了。苏贵妃的娘家人和吏部尚书办事情不着调,你把他们严惩一通就好了,何必要为难自己。” 燕兴自然不可能跟太后解释他的心结的,他脸上露出疲惫的神情来,“母后,让你担心了,朕就是一时怒急攻心,没事的。你回去吧,朕想要静一静。” 太后看他眼神冷淡,很显然对苏国公的事情还生气,也不好劝他太多,只能幽幽地说道,“那好,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有什么事情就让那些官员去做,别总是亲力亲为,不然养他们做什么?” 皇上勉强笑了一下,“朕知道了,母后你回去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忍痛分别,相互成全 等待太后离开以后,皇上整个人的脸色变得很寒冷,也很阴沉,对张公公说道,“派人去将苏凛尚叫到宫里来。” 他捂着揪痛的心脏,总觉得就连宫里的御医都靠不住了,开的药喝了根本就没有效果,他的身体渐渐地衰弱了下去。 若是之前,燕兴绝对不会怀疑他服用的药物有什么问题的,但是现在做了那样可怕的梦以后,还有钦天监算的那些卦以后,他总觉得那些人想要他的性命,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手段来出阴招害他的性命。 还有之前服用的那些丹药,说是能让他的身体变得强壮,延年益寿,开始服用的时候的确是飘飘欲仙,神清气爽,可是越到后面,愉悦舒心的感觉就越少,反而让他时不时地就变得烦躁。 皇上疑神疑鬼,觉得宫里的御医对他不尽心,必须要找外面的大夫来了,不然他在宫里怎么被害死的都不知道。 “对了,将赵明珞也带过来,他之前也去过落霞县的,如果有那样的神医,他应该会知道。”皇上打起精神来说道,口腔里依然残留着淡淡的药味,还夹杂着一股血腥味,不舒服极了。 半个时辰以后,赵明珞和苏凛尚被叫到了宫里来,同时出现在了皇上的床前。 “阿凛,你之前说落霞县有个很厉害的大夫,医术高明,究竟是真是假,该不会是拿假话来蒙骗朕的吧?”当着赵明珞的面,皇上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 苏凛尚拱了拱手,满脸认真,眼神坦荡没有丝毫的闪躲,“启禀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落霞县的确有个医术很高明的女神医,他好几次把微臣从鬼门关救回来。皇上若是心存疑虑,问赵大人,他也是见过那位女神医的,还跟女神医交情匪浅呢。” 赵明珞真想咬死苏凛尚,这混蛋竟然想将他的表妹拖下水来,简直太卑鄙无耻了,就着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深爱着紫悦呢,这样的爱里面夹杂着太多的利用和算计,不要也罢。 皇上看向赵明珞,和颜悦色地问道,“真的吗明珞,那女神医果然如同阿凛说的那么厉害?你最擅长看人,有没有真本事瞒不过你的眼睛。” 苏凛尚笑眯眯地说道,“皇上,恐怕赵大人是会否认的呢,那女神医容貌倾城,赵大人对她一见钟情,在落霞县和漫城的时候也是多加维护。” 赵明珞恨得牙痒痒,对于苏凛尚这种当面和背后都捅刀子的混蛋,他真想一拳砸到他那张俊美如玉的脸上,将他揍成猪头,碍于在皇上的面前只能忍住了。 “回皇上,那位沈大夫的确医术高超,比起宫里的御医来,医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她已经成亲了,和她的丈夫感情甚笃,想要把她请到京城里来,恐怕要连同她的丈夫一同接过来才行。” 赵明珞如实地将情况告诉皇上,又转过头去看了苏凛尚一眼,“我对那位沈大夫只是欣赏她的医术,再加上她治好了我的伤,才会对她多有维护,苏大人还是不要误会的好,别败坏了人家沈大夫的名声。” 皇上听了赵明珞和苏凛尚的话,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所以,她医术好并不是讹传,而是真的。阿凛,你带人到漫城去,把那位沈大夫弄到京城里来,朕有要用得到她治病的地方。” 苏凛尚想到他爹受到的刁难,还有苏贵妃传回来的那些求助的消息,心沉了下去,他明白皇上因为那些官员贪赃枉法的事情,已经对苏家有所不满了,所以开始忌惮他姐姐和燕翎了。 所以眼下他必须要忠心耿耿地替皇上办事才行,不然谁知道其他的皇子会不会落井下石。 “微臣遵命。” 赵明珞脸上带着难色地说道,“皇上,沈大夫她的丈夫再过两个月就要参加秋闱考试,恐怕她不一定愿意来京城。沈大夫她的性子微臣挺了解的,是宁折不弯的性子,所以微臣斗胆替她求一个恩典,让她的丈夫也来京城,在京城里参加科考。” 苏凛尚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沈之月和郑澜分开,谁想到赵明珞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出来,他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瞪着赵明珞。 “这恐怕不太好吧,郑澜要参加科考就应该在省城,到京城里算什么样子?而且从漫城到京城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耽误下来,一个月都快要过去了,赵大人你不是想要害郑澜吗?” 皇上看到最为倚重的两个大臣又掐了起来,头又开始疼了,“你们别吵了,阿凛,你先把沈大夫接到京城来,至于她的夫君,等两个月以后再接过来。让他在京城里参加秋闱考试的确不符合规矩,就这么说定了。” 赵明珞心里涌上来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沈之月和郑澜势必会分开,她一定要先到京城里来的,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没有办法预料。 “皇上,微臣还有个请求。沈大夫她是微臣的救命恩人,所以等到她接到京城来以后,请皇上准许微臣替她安排居住的地方。” 燕兴只要信得过的大夫到京城里来,对于沈之月要住在哪里,他并不是很在意,“准了,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阿凛,你明天就出发,务必要将那位大夫安然无恙地送到京城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否则朕唯你是问!” 苏凛尚深邃的眸子里涌过一丝狂喜,“微臣明天就出发,皇上还请保重身体,犯不着为那些卑鄙小人生气。” 燕兴让苏凛尚退下以后,把赵明珞留了下来,他忧心忡忡地说道,“明珞,朕的身体越来越破败了,现在的精力也越来越差,朕怀疑宫里的御医是不是被人给买通了,不然服用了那么多的药以后都不见效。那位沈大夫,等她到了京城以后,你多派人守护她,别让她被人收买了。” “朕现在整个宫里能相信的人不多,在前朝的大臣里,朕最能相信的就是平南王和你了,你们一定不能做出让朕失望的事情来。” 他说着,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心口处像是有火焰在翻腾一般。 “微臣誓死效忠皇上,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赵明珞跪在了地上表达着他的忠心。 “皇上请放心,那位沈大夫绝对不是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就能够收买的人,她是个很聪明通透的姑娘,品性也很好。除了她的家人,她没有任何的软肋。所以微臣决定,派人将她的家人秘密地安置到京城里,给他们造新的身份,绝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拿她的家人来威胁她。” 燕兴的目光落在赵明珞的身上,若有所思,不经意地试探道,“明珞,朕从来没有看到你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你该不会是像阿凛说的那样,对那位沈大夫情根深种吧。” 面对皇上的试探,赵明珞眼神坦荡,不卑不亢,“那位沈大夫她有些神似微臣的姑姑,年纪也跟微臣那位早夭的表妹相仿,微臣看到她,就想到了姑姑和表妹,再加上她是微臣的救命恩人,微臣对她自然是上心的,不愿意让别人欺负她伤害她。” 这句话戳到了燕兴的痛处,窒息的难受涌上了他的心头,“你那表妹和太子还有着婚约呢,若不是当初的那场宫乱,他们现在也长大成人了,应该也成家了吧。” “明珞,就按照你说的去做。还有那些贪赃枉法的混蛋,交给你全权处理,让他们伏法。去向不明的粮食和税银,也想办法给追回来,你别忘朕失望。” 皇上发出命令了,赵明珞自然也只有遵守的份了。 翌日,苏凛尚和赵明珞同时出发,在京城门口还碰头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空气中暗芒涌动,眼神在半空无声地厮杀着,若是能眼神能杀人,恐怕两人都已经死了好几十回了。 赵明珞清风朗月,修长玉立,对着苏凛尚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你以为把沈之月给弄到京城里来,你就有机会了吗?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依着她的性子,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跟你有任何的纠缠,你精心谋划的一切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凛尚不甘示弱,“你就那么自信?赵明珞,你也算计过我好几次了吧,我都没有死,你也没有赢,我们俩是不分伯仲,你也别在我面前放狠话。在漫城我没有得手,你怎么知道在京城里,沈之月她见惯了荣华富贵,享受过了精致奢华的生活以后,她会不动摇?” “她既然能够凭着精湛的医术在京城里站稳脚跟,你觉得精致奢华的生活她自己挣不到吗?荣远候府会站在她的身后,只要她将皇上的身体调养好了,皇上对她赞赏有加,你觉得她需要依靠你而生活?苏凛尚,你家是新晋权贵不假,沈之月她也不是柔弱的菟丝花,只能依靠着男人生活。因为你做事情总是用手段,总是自以为是,所以她才会一直对你没有好感。” 赵明珞扔下这句话以后,拉着缰绳,朝着前方疾驰而去,身后只留下一阵阵的灰尘。 苏凛尚被他残酷的话气得脸色铁青,怒火在心中翻涌着,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又如何,到了京城就不是她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熙光,你们写封信让暗探送到漫城去交给沈之月,让她先做好准备,别到时候苏凛尚带着圣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是,主子。”熙光领了赵明珞的命令,等他们到了下个城镇歇脚的时候,让人去送信了。 赵明珞望着漫城的方向,眸光变得深邃了起来,在心里默默地说道,“紫悦,你别害怕,等到了京城我定会护你周全,也绝对不会让你像在漫城那样孤立无援。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也会将你的身份告诉你爹,让你做回那个身份高贵的明珠郡主。” “熙华,一路上我们可能会遭到很多的暗杀,一定要保持警醒,不能睡得太沉,也不要按照既定的路线去走,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所有的心腹和属下都对赵明珞言听计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他们一路上都很警惕,路线也在不停地变换。 饶是这样,他们还是碰到了不少追杀,都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 沈之月和郑澜在八天的时间以后收到了赵明珞的来信,当看清楚信上面所说的内容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是凝重,宛若天塌下来了一般。 郑澜满脸不舍,还夹杂着深深的担忧,“月儿,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我们真的要分开吗?” 明明他们已经成亲了,这段时间感情也越来越好,谁都离不开谁,皇上怎么偏偏把他的妻子叫到京城里去治病呢,那么多的御医难道还比不过她吗? “一定是苏凛尚捣的鬼,他就是见不得我们过得好,一直想办法把我们给拆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沈之月气得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她快要发狂了,不明白苏凛尚究竟发的什么疯,怎么就偏偏对她死缠烂打,怎么都不放手了。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好不容才消停了一些,还以为能让你安心地准备科考,苏凛尚又跟皇上面前进谗言,逼着我进京给皇上治病,要是不去,那肯定就是抗旨不遵,是要杀头的。老天爷怎么那么爱跟我开玩笑,想要过些安稳的日子就那么难吗?” 郑澜心情也糟糕透了,不过看到妻子都气哭了,他又不能把负面消沉的情绪再带给她,只好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实在不行我陪你去京城就好了。不管苏凛尚想要出怎样的阴谋诡计,我们见招拆招,我就不信了,在天子脚下,他还敢那么放肆不成。” 想要从他的身边把妻子抢走,除非他死,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不然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沈之月想也不想就否决了郑澜的提议,“绝对不行,秋闱考试你一定要参加,不然你的前程怎么办?苏凛尚之所以敢肆意嚣张地陷害你,欺负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是草民,他身后有着显赫的家族,手握重权,捏死你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吗?” “夫君,只有你变得强大了,以后我们才不用再被别人欺负,我不想以后一直被苏凛尚缠着。就算赵明珞他想护着我,总比不上你,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郑澜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然而想到要跟妻子分开,就好像将他的心硬生生地挖出来一样,疼得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真的舍不得跟你分开。苏凛尚他分明对你图谋不轨,京城又是他的地盘,他还有个宠冠后宫的贵妃姐姐,我让你自己去京城,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年轻俊逸的男人说着,就更是心痛,扬起手来狠狠地甩了自己两个耳光,“都是我的错,我之前要是有些进取心,早点把举人考下来,也不用像现在这么难了。是我连累了你,是我把你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里,月儿,我一直都帮不上你什么,只给你带来烦恼和灾难。” 他后悔死了,明明有那么多的时间,他却一点都不上进,现在好了,他的妻子那么好,惹来了京城贵公子的觊觎,然而皇上的圣旨难违,明知道是陷阱,他却束手无策,做男人那么窝囊到他的份上,连他都鄙视他自己,看不起他。 沈之月心疼地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件事情又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怪过你。夫君,你听我说,就算去京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除了替皇上看病,其他时间我绝对不会到处乱跑,这样就能大大地降低危险了,你说是不是?” 她忍着不舍和心痛,“这样,我多弄些毒药藏起来,用来防身,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够护住我自己的性命。在京城里有赵明珞护着我,就算是苏凛尚,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抢我,你不要担心,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郑澜凝视着深爱的妻子,心里要多不是滋味就有多不是滋味,有个念头在他的心里想了很久,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月儿,不然你认祖归宗吧,有平南王护着你,苏凛尚想要对你动手应该也会有所顾忌,我也能放心一些。” 沈之月心里一急,声音变得很是尖锐,“绝对不行,跟你在一起我过得很舒心很自在,我不想被平南王认回去,至少现在这时候绝对不能被认回去,不然会惹来很大的麻烦的。赵明珞说当年的宫乱死了很多人,我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的。要是我被平南王认回去,当年的事情又被人翻出来,我会更加危险,也会给我的家人带来很多的麻烦。” 她将泪意压了下去,“夫君,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只要我能够让皇上的病情好起来,就能够得到皇上的庇护,就算是苏凛尚也不敢乱来的。你只管安心地准备科考,不过是分开两个多月的时间。等到秋闱放榜出来,如果我还被困在京城,你就到京城来找我。” “两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你不用太想我。再说了,之前我家那么穷,除了落霞县和漫城唐城,我还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呢,据说京城很繁华,借着这个机会,我也到京城里去看看。” 郑澜看她越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的心里就越是难受,眼睛里有泪意涌了上来,“我会很想你的,月儿,其实科考不科考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这次不考了,还有下次呢,我不想和你有一天是分开的,看不到你,我会担心害怕。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沈之月气得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说得好听,错过了这次机会又要等到三年以后才能考了,那要是苏凛尚一直缠着我三年呢,难道你指望赵明珞次次都帮我们吗?还是你觉得我不够重要,不值得你去奋斗?郑澜,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也会护着我一辈子的,难道你要食言吗?” 郑澜立刻否认道,“我怎么会不爱你?就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不愿意你去京城涉险,苏凛尚害得你还不够惨吗,上次就想要将你掳到京城去了。” “所以你更要安心地备考,只需要两个月的时间,短暂的分开是为了以后更长久的团聚。违抗圣旨可是要杀头的死罪,夫君,我们可以不怕死,但是还有我们的家人呢,难道也不管他们的生死了吗?” 沈之月说的话,让郑澜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从桌子的那一头绕到妻子的身边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为什么老天爷要对我们这么残忍,让这么多不好的事情落到我们的身上来。明明我们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不能相守呢?月儿,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让萧叔叔暗中派人保护你吧。” 沈之月靠在郑澜的胸前,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味道,拒绝了,“不要了,萧叔叔他这十几年来都在落霞县,去京城反而容易引起苏党的注意,到时候再给你带来祸事可就不好了。”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在漫城安心备考,我去京城给皇上看病,要是顺利的,我能提前回来就更好了,不然你就等秋闱放榜以后去京城陪我。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她做了决定,整个人再次变得勇敢坚定,无所畏惧起来,又像是郑澜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头涌上来,像是顽强的,不顾一切往上爬的野草,狂风暴雨都打不垮她。 郑澜将她抱得更紧,眼睛里的泪水落下来滴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你在京城里等着我,科考的事情完成,我就去京城找你。还有月儿,京城里年轻俊俏的世家公子很多,有权有势的更多,你别被那些坏男人迷住了心神,别被骗走了。” 沈之月被郑澜的话逗笑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好骗的人吗?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物质生活了,好好的日子我不过,难道非要作死吗?还有啊,你的夫人并没有倾国倾城到人见人爱的程度啊,你别想那么多。” 郑澜放开她,深情眷恋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舍不得离开半分,“你就是很好,比九天玄女都要漂亮,婚后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都觉得过得很幸福。” “苏凛尚的人恐怕要等到三四天以后就到了,趁着这段时间我做好准备,到时候也不会那么的手忙脚乱。你在漫城以后要小心些,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就去找萧叔叔,他一定能够帮你解决的。” 郑澜怀着满腔的心事,最终还是妥协了,“等到时候我每隔十天就给你写封信,你要记得给我写回信。对了,娘那边,就先不告诉她们了,省得她们提心吊胆的。” 沈之月也是这样的意思,“你说得对,那边先瞒着吧,看要去京城多久,等皇上的病治好了再说。” 接下来两三天的时间里,她一直忙着弄防身的毒药,还有备用的解药,以应付在路上遇到的各种情况。 然而,让郑澜夫妻俩想不到的是,他们没有等到苏凛尚的到来,而是先等来了赵明珞。 “赵大人,你怎么又到漫城来了?”沈之月惊喜又意外,看到赵明珞过来,她竟然多了一丝安全感,或许是知道这个表哥绝对不会害她。 “我来替皇上查办几个贪官污吏,追回被侵吞的税银和粮食,顺便将那些贪赃枉法的蛀虫解决了。月儿,这次去京城了,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再多派些侍女跟着你,不会让你被人欺负,你尽管安心地去京城替皇上看病。” 沈之月神色复杂地说道,“表哥,难道是你跟皇上举荐我治病的吗?”不然她就是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山村里,谁会知道她的医术很厉害。 “那是苏凛尚搞的鬼,他想把你弄到京城去,普通的办法行不通了,再加上苏国公和苏贵妃那里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惹怒皇上了,他为了平息皇上的怒火,也是为了重新得到皇上的宠信,就推荐了你给皇上治病。” 赵明珞温和地看着她,“月儿,我一向很尊重你的选择,不管你是想到留在这里,还是去京城,我都不会阻拦你。当然,你要是去了京城,我和你爹都能多照应你一些,让你没有必要像现在这么提心吊胆的。” 而且,他觉得以表妹的医术,待在这个落后的山村里,等于是埋没了她的才华,她也的确适合京城,她原本就是枝头的凤凰,不应该被别人这么作贱。 第一百四十二章沈之月虐渣男 听到赵明珞这么说,不光是她,就连郑澜的神情都变得很紧张,想要知道赵明珞难道已经将沈之月真正的身世告诉平南王了没有。 “别担心,平南王他现在还不知道你活着,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是不会告诉他的。但是去了京城,肯定会有多方势力虎视眈眈,你想要好好地活着,必须有你亲爹的庇护才行。我会跟他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让他护着你,他不会怀疑的。” 赵明珞和声细语地安慰郑澜和沈之月。 “那就麻烦表哥了,还请表哥多派人保护月儿,一定不能让她被别人欺负和陷害。”郑澜满脸祈求,就差对赵明珞跪下了。 “还有件事情,月儿,你娘和你哥哥,弟弟妹妹他们,我都要带到京城里去,重新给他们换个身份,让他们在京城里生活。在大局还没有定下之前,你不能和他们相认,我也会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让他们在京城里过着安定又富足的日子,我要提前跟你说一下。” 赵明珞对着表妹没有丝毫的隐瞒,将他全盘的谋划都说了出来。 沈之月脸色比之前还要凝重,她指尖冰凉,顿时感到有无形的压力涌了上来,“皇上的病情很严重吗?” 不然为什么连她的亲人都要抹去现在的身份,让他们隐姓埋名地过。 赵明珞实话实说,“并没有到致命的程度,不过也并不轻松。那些人不想让皇上活得那么健康,重要的是之后皇权的争斗上,所以为了避免你被人威胁,我要先将你的家人换个身份活着。” 沈之月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果然和皇家沾上边就没有好事,她怎么就那么倒霉,隔了十万八千里远,都没能躲开别人争权夺利,和她有什么关系啊,争赢了她也不能封侯加爵,输了她却有可能被送上断头台,可真是太难了。 “这是你的命,别再愁眉苦脸了,不管你怎样躲,都躲不开皇权的争斗,谁让你的医术那么厉害呢。”赵明珞略微好笑地对她说道。 从她和郑澜成亲开始,这场权力的争夺战她就别想避开了,谁让郑澜是先皇后的嫡子呢,不管是燕家还是周家,都注定要去争权,不然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沈之月认命地说道,“那我给娘写封信,让温瞳和温厉送到她手里去,不然她是不会信的。表哥,我家人的安顿就拜托你了,请你务必要照顾好他们的安全,他们是我最在乎最信任的人。” 郑澜也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我想把我娘接到漫城来,也好有些照应,月儿你觉得呢?” 想到温柔善良的婆婆,沈之月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柔软起来,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有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好啊,有娘来照顾你,我很放心。” 赵明珞看到夫妻两人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情意,担心他们要分开会很伤心难过,安慰他们,“你们是老天爷注定的缘分,谁也拆散不了你们,所以尽管放心好了,你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句话让郑澜的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也好受了一些,“表哥,今天在这里吃午饭吧,我让厨房做几个好菜,月儿之前做的肉干和肉脯排骨都还有,很好吃的,你尝尝。” 赵明珞摆了摆手,“我还要去查一些事情,就不留下来吃饭了。你们夫妻俩也做些准备,今晚上苏凛尚就要到漫城了,或许明天清晨他就会拿着皇上的圣旨把月儿带去京城了。” “我走了,月儿,我们京城里见。”赵明珞跟夫妻俩告别离开了。 郑澜想到苏凛尚就忍不住来气,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他的身上下好几中毒,折磨他让他再也不敢乱来。 沈之月略微冰凉的手握住丈夫灼热的手,略带着撒娇地说道,“你别那么生气,这次他不敢乱来的,我要给皇上治病,他敢算计我欺负我,皇上那里他就再也翻不了身了,这么愚蠢的自掘坟墓的事情他做不出来的。” 郑澜却不相信苏凛尚,“谁知道那个畜生会不会见色起意,你那么漂亮,性格又那么对他的胃口,万一他控制不住怎么办。月儿,等他过来我用毒药把他弄成太监,让他浑身无力,他就不能对你怎么样了。” 沈之月亮出了她的银针来,针尖上还淬了蓝色的剧毒,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他敢,我就断了他的命根子,让他们苏家嫡系一脉断子绝孙。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别再担心了。倒是你,我希望你能中举,才好到京城参加下一轮的考试。”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两个月我先去京城里熟悉下来,若是有机会,我还能结识一些大儒,到时候举荐你也更容易些,你说对不对?” 郑澜抱住了她,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温柔又清浅的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月儿,你再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定要考取到功名,慢慢地往上爬,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以后才能更好地保护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担心得要死,却什么都帮不上,我都鄙视我自己。” 沈之月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那也不能怪你啊,以前你身中剧毒,连活着都那么艰难,更别提考功名了。现在发奋努力也还来得及,我又没埋怨你,相反的,在你的身边我很开心,真的。” 她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染上了阵阵红晕,“等到明年的春闱考试过后,若是你考中了进士,我们就做真正的夫妻,我做好了跟你共度一生的准备了。” 郑澜流露出强烈的狂喜来,激动得嘴角都在颤抖,“月儿,你说的是真的吗?该不会是在骗我的吧?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沈之月有些羞涩地将脸转到一边去,不自然地说道,“我说过的肯定会算话,你是个很好的人,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舒心很快乐,看不到你的时候我会很想你,我已经很喜欢你了,再过不久,我对你的喜欢就会转变成爱慕了。” “有你这句话,我觉得这段时间的努力都值得了,月儿,你的肯定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样想着,对未来他更是充满了期待,也不觉得短暂的分别是那么难忍了。 吃过午饭以后,郑澜寸步不离地守在沈之月的身边,他害怕分离很快就会来临,迫不及待地珍惜所有在一起的时光。 赵明珞的消息的确可靠,苏凛尚在当天晚上抵达漫城,他第一时间并不是找客栈休息,而是带着皇上的绳子直接到了郑澜和沈之月的家里来,得意又大声地宣读了圣旨。 沈之月很平静地接过圣旨,“民妇遵旨。” 郑澜也并没有愤怒到暴跳如雷,很冷静地就接受了,倒是出乎苏凛尚的意料。 苏凛尚骄傲到有些居高临下地盯着依然让他心动不已的女人,这次说话的语气却毫不客气了起来。 “沈大夫,将你要带的物品收拾好,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去京城了,我会一路护送你过去的,希望你不要嫌弃。不对,你就是嫌弃也没有用,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的,你必须要跟我走,否则就是抗旨不遵,不单是你,就连你的丈夫也要被砍头。” 男人眼睛里的嚣张得意显而易见,“沈之月,你不是讨厌京城吗?不是恨不得立刻逃离京城吗,还不是要乖乖跟我回去。我还以为你已经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程度了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沈之月气死人不偿命地反唇相讥,“替皇上诊治是我荣幸至极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抗旨?我不过是借由你护送去京城,然而我和你依然没有任何的牵扯,我讨厌的不是京城,而是你。” 苏凛尚被她气得脸色铁青,想要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忍了忍,最终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除了嘴巴厉害,还能做些什么?明天清晨,跟我离开,别想着逃跑,不然你家一定会被诛九族的。” 郑澜和沈之月立刻把门关了起来,珍惜着分别前最后的时光。 “我去京城以后,你要记得按时吃饭睡觉,不要胡思乱想,更别患得患失,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明白了吗?”快到真正分别的时候了,沈之月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眼睛和鼻尖也涌上来了酸涩的感觉,很想哭。 “你也是,除了给皇上诊断的时候,别到处乱跑,别让我担心。月儿,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去找你。还有,离那个苏凛尚远一点,那混蛋不是什么好人。”郑澜说着,眼眶红了,如鲠在喉,很多不舍的,告别的话就在唇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抱着深爱的妻子,怎么都舍不得放开,一整个夜晚,两人都没有睡着,恨不得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他们能够多相处久一点。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期待,夜色还是渐渐地散去,天亮了。 苏凛尚带着一众侍卫敲开了她家的门,一点都不通融地说道,“时间到了,我们应该走了。” 郑澜将妻子的包裹递到她的手里,又让厨房将热气腾腾的肉包用油纸包好,满是不舍地对她说道,“月儿,路上保重,等到我去京城找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别让我心疼。” 当着苏凛尚的面,沈之月主动抱住了郑澜,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道,“你也是,不用太想我太担心我,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走吧,船已经在码头上等着了,别耽误了时辰,皇上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看到相互抱在一起的夫妻,那女人还是他深爱的,朝思暮想也要娶回家去的女人,苏凛尚觉得刺眼极了,恶声恶气地发话了。 沈之月跟在苏凛尚和一众侍卫和侍女的身后,朝着前方走去,渐渐地消失在郑澜的视线里。 等到妻子离开以后,郑澜忽然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哭了起来,心痛得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剜出来一样,疼得快要窒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明珞站在郑澜的身后,拍了拍郑澜的肩膀,“舍不得她,放心不下她,那就想办法出人头地,强大到连苏家都忌惮你,就没有人敢再来抢你的妻子了。不管是过两个月的秋闱,还是来年的春闱,你都要努力,别让沈之月失望。只要你考中了进士,以后你的仕途绝对会平步青云。” 郑澜强忍着同意和泪意,从地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苏凛尚对月儿做的这些事情,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这个仇我记下了。” 赵明珞意味深长地笑了,“苏家跟你的仇恨,又何止是他觊觎你的妻子,他还欠了你好多条人命呢。郑澜,你可不能做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不然别说是我,就连平南王,都会毫不犹豫地逼着你和月儿和离。她本来就是金枝玉叶,是栖息在梧桐树上的凤凰,可不是要一直陪着你过苦日子的。” 话里面那些玄机,郑澜弄不明白,他也知道赵明珞不会告诉他的,打起精神来,“到了京城,有接应她的人吗?还是苏凛尚直接带她去给皇上看病?” 赵明珞看着表妹离开的方向,眼底也带着一丝怅然,“平南王会在城门口接她。月儿她在京城里,会住在荣远候府里,我爹娘会照顾她,这是平南王跟皇上开口求情得到的结果。”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我想你在京城帮忙买一座宅院,让月儿在京城里住下。她总是住你家也不好啊,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我不想她受委屈,她本来就是脾气那么好强的人啊。”郑澜无时不刻不在担心自己的妻子,她才刚离开,他就已经想得不行了。 赵明珞白了他一眼,“她自己住你放心吗?成年的皇子可不少,她医术那么厉害,势必能够得到皇上的信任,到时候那些人都盯着她,逼着她去做事情,难道你想让她陷入困境左右为难吗?有我爹娘照顾着她,有平南王庇护着她,比她孤身一人住在锦城里强得多,你可别犯傻。” 郑澜当然明白,但是想到妻子的性格,他又忍不住担心了起来,“月儿性情冷淡,有些骄傲,惹急了脾气也很激烈,我担心她被你那些妹妹们刺激,还有你家的丫鬟明里暗里挤兑,让她受气。住别人家哪有住自己家好。” 赵明珞受不了他把沈之月爱若至宝的模样,“沈之月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弱好欺负,她没有跟你成亲的时候,不也过得很好,还将她家人养得很好。你别瞎担心了,有空还是多看看书,多做做文章吧。你要是真的担心她,那就等中举后去京城亲自照顾她。” 两句话怼得郑澜无话可说,在心里一万次后悔当初怎么不用功一些不努力一些,害得自己陷入这样艰难的境地。 另一边,沈之月和苏凛尚登上了船,朝着京城返回。 苏凛尚阴鸷的目光里又夹杂着一丝深情,温柔之中又带着恨意,各种情绪交杂的眼神落在沈之月的身上,再也舍不得移开了。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他那么爱慕她,哪怕被她讽刺了很多回,骂了很多回,他对她的感情就是放不下,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贱,那么多温柔漂亮的女人他不爱,偏偏对浑身长满刺的沈之月爱得无药可救。 沈之月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了,狠狠地瞪了回去,“能不看我了吗?总是盯着我有意思吗?苏凛尚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不然为什么总是缠着我,跟我过不去?” “谁让你容貌又漂亮,脾气性格又对我的胃口呢。沈之月,你当初就不应该帮我解了毒,不该在我发高热的时候精心地照顾我,让我对你动了心,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这次不用我绑着你,你都要跟我到京城去,所以啊,人又怎么会争得过命?你再怎么抵抗,兜兜转转了一圈,还不是回到了我的身边来。” 苏凛尚气质变得强势了起来,“这次你去了京城,就别想着再回到落霞县,回到郑澜的身边了。那个窝囊废,做什么事情都要你护着,你爱他什么?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沈之月一点都不想听郑澜说这句话,她打了个哈欠,冷声说道,“我想要睡觉了,你现在能不能离开我的房间,我并不想跟你说话。还有,脚长在我的身边,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拦不住。” 苏凛尚也不生气,只是目光却变得很有侵略性,“到了京城,很多事情就不是你说了算。谁说你和郑澜是上天注定的一对的,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将你们拆散,你只能做我的妻子。” 沈之月气得直接将苏凛尚往门外推,“少跟我说这些混账话,我一句都不想听,我要睡觉了,你别来打扰我。” 苏凛尚抱住了她,灼热的吻落在了她的脸上,舍不得放开。 沈之月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她全身僵硬,愤怒地挣扎着,抬起脚要朝着苏凛尚的要害之处踹过去,苏凛尚意犹未尽地松开她,得意地冲着她笑了起来,“你看,郑澜做不到的事情,我现在能做呢。” 她扬起手来对着苏凛尚的脸用力地扇了下去,男人反应很敏锐,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手腕,根本不让她打,还得意又挑衅地说道,“月儿,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纵容你,让着你了。想打我可以,你嫁给我了,随便你打骂,那是夫妻之间的情趣,我会很开心的。” 沈之月被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气得都快要惊呆了,她强忍着怒意,忽然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来,甜腻腻的声音传进了苏凛尚的耳朵里,“难道你就不害怕死在我的手上吗?苏凛尚,你当真以为我是吃素的吗?” 下一刻,她将指间的银针快很准地朝着苏凛尚的小腹扎过去,顿时尖锐的惨叫声响了起来,男人痛苦的捂着小腹,俊美的脸扭曲在一起,额头上的青筋暴涨,眼珠子通红。 城慕和城煜听到自家主子的惨叫声,立刻冲了进来,扶住了苏凛尚,满是担忧地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沈之月,你究竟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恶毒,竟然敢袭击我家公子,我看你是活腻了!”城慕瞪着她的目光像是要杀人一般。 她并没有回答城慕的话,眸子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苏公子,还要继续下去吗?不如我再送你一段,怎么样?” 苏凛尚缓了好久,小腹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才没有那么难忍,然而他的脸色依旧难看,指着沈之月的鼻子恨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难道是笃定了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沈之月,别仗着我喜欢你,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把我惹急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沈之月脊背挺得直直的,像个威风凛凛的战士,她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很是冷静地说道,“有本事你就在这里杀了我,不然你若是干欺负我半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这次不过是警告而已,下次你再敢占我的便宜,我一把毒药下去,让你彻底地变成太监,绝不含糊!” 当着城慕和城煜的面,她直接将苏凛尚朝着外面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还不放心地从里面将锁给锁上了。 苏凛尚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等到了京城,再想办法给郑澜弄个罪名,捅到皇上的面前去,让皇上定郑澜的罪,将他的头砍了。” 他摸着温软的嘴唇,那里好像还残留着爱慕的姑娘身上清新的香味。 城慕猜到了主子被扎针,差点被废掉的原因了,他无奈至极地说道,“公子,那个沈之月浑身都带刺,她真的不是省油的灯不好惹,你不要爱她了好不好,属下求你了,何必去招惹她。再漂亮再聪明的女人,吹灭了灯都一样,你何苦上赶着受虐呢。” 苏凛尚眸子里涌过了笑意,疼痛过去了,心底的怒火也消散了,“你们说,我往她的房间里吹加了料的迷烟,她应该也会控制不住的,愿意跟我玉城好事的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跟着魔了一样,除了对她有绮念,对别的女人都不感兴趣。” 城慕在心里说道,你那是犯贱,京城多少高贵的姑娘又漂亮又温柔,爱你爱得不行,你不爱,偏偏爱上一个有夫之妇,我觉得你脑子一定是进水了,或者被人撞坏了,不然这样的事情你干不出来。 城煜在旁边说道,“公子,属下觉得放迷烟也不管用,沈之月她身上肯定带有很多种解药,不会中计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中计了,公子和她生米煮成了熟饭,依着沈之月那刚烈的性子,她万一想不开自寻短见怎么办。皇上那边还要等着她去诊断呢,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别横生枝节比较好。” 苏凛尚的眼睛里流露出遗憾的神情来,“真是可惜了,漂亮聪明又浑身带刺的姑娘,她直到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呢,我真的好想和她来一场鱼水之欢,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我不想便宜了郑澜。” “公子,船上伺候着的丫鬟都很漂亮的,你要是愿意,她们愿意献出自己。”城慕对自家公子操碎了心,就害怕公子控制不住心底的邪念,逼着沈之月做出那种事情来,到最后酿成大错。 苏凛尚兴致缺缺地说道,“算了,那些丫鬟身上的胭脂水粉味浓郁到刺鼻,我闻着都想吐,姿色也就那样,比沈之月差得远了,我连碰他们的兴致都没有。沈之月她身上有着草药的香气,又好闻又衬她的气质,就算对我很冷淡,没有好脸色,看到她的脸,我就很高兴了。” 城慕被噎了一下,好一会才说道,“公子你真是个情种,沈之月她看不上你,那是她眼神不好,也会是她最大的错误。” 苏凛尚脑子快速地转动了起来,又想到了一个对付郑澜的好办法,“城慕,等回到京城以后,你派人这样做,我一定要将郑澜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城慕听了主子的话,心惊肉跳起来,这招太狠了,非但能让郑澜落榜不说,还会被皇上记恨到死,就连满门抄斩都有可能。 不过既然是主子的命令,他一定要替主子完成的。 “那属下在这里祝主子早日抱得美人归,有情人终成眷属。像沈之月这样的女人,不爱的时候肯定是冷到骨子里,要是真的爱上了主子,就会变得死心塌地。姻缘这种事情,总是好事多磨的,主子是有福之人,到最后一定能够得偿所愿。”城慕半是安慰半是哄骗他。 苏凛尚高兴得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的甜,“城慕,还是你会说话,等到真的成了,我会重重地奖赏你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父女相见 房间里,沈之月将门窗关得死死的,还将银针和毒药就藏在了身上防身,这才敢睡着了过去。 幸好,苏凛尚没有再乱来,让她安心地睡了个整觉,她紧绷着的心情总算是松懈下来。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丫鬟在外面敲着门,恭敬地说道,“沈大夫,该吃晚饭了,请你开下门。” 折腾了一天没有吃东西,沈之月的确饿坏了,也不扭捏地去开门了,漂亮的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苏凛尚在酒菜摆满了桌子以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在沈之月的面前坐下了,就好像白天被银针刺得差点变成太监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为了节省开销,我们以后都在一块吃饭,想必你不会介意的吧?” 沈之月眉头皱了起来,身上有寒冷的气息散发出来,她端起碗筷,默不作声地夹了一些菜到她的碗里,自己坐在床边吃了起来,彻底地把苏凛尚当成了空气。 清贵俊逸,气度翩翩的男人也不恼,学着她的样子也夹了一些菜到她的碗里,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笑容宠溺地看着她,“你想闹脾气我就陪着你好了,月儿,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的日子,我们就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吵架,你不理我了,我嬉皮笑脸地哄着你。” 沈之月快要被苏凛尚逼疯了,她崩溃地说道,“你能不缠着我了吗?能不烦我了吗,究竟要一直烦我到什么时候?我上辈子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我绝对没有欠你什么,苏凛尚,你能不能别做这么偏执的事情,我快要被逼疯了。” 苏凛尚看她额头上的青筋暴涨着,他也很心疼,然而他却知道,对沈之月放手,意味着这辈子他再也娶不到深爱的姑娘了,不管他娶的是谁家的贵女,也不过是将就,而他对感情绝对不愿意勉强和将就,要么就不娶,要娶就娶他最爱的女人,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很简单啊,只要你写和离书给郑澜,和他断绝关系,再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我自然就不会再像现在一样缠着你了。郑澜能给你的荣华富贵的生活,我也能给你,绝对不会比他差,你跟着我也会很幸福。只要你答应了我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不惹你心烦。” 沈之月看着碗里精致的饭菜,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胃口,她瞪着苏凛尚,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个苏凛尚就是个神经病偏执狂,她是个正常人,怎么都是斗不过他的。 她坐回到餐桌前,闷闷不乐地扒着碗里的饭菜,只想要快点逃离开苏凛尚的身边。 没过一会,男人用干净的筷子夹了好些肉到她的碗里来,“你太瘦了,我看着心疼,多吃点。” 沈之月直接把碗放在了桌子上,走出了房门,到船头上去透气,她实在不想看见苏凛尚,跟他待在一个屋子都会让她觉得窒息。 苏凛尚也明白她不喜欢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厌恶是掩饰不出来的,但是他就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汤一样,不管有多少次他告诉自己,别再爱沈之月了,越是提醒他对她就越是爱得深刻,魂牵梦绕都是她,想她想得心口发疼。 所以,一刻钟之后,没有看到沈之月回到她的房间,苏凛尚又忍不住了,跑到了船头上去找她。 “沈之月,你能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你心甘情愿地待在郑澜的身边,你对他那么和善体贴,虽然我没有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刻的爱意,但是我知道你不讨厌郑澜,仅仅是因为嫁给他,你的魂魄被反噬得到好转,你不会被心绞痛折磨得丢掉性命吗?” 但是她的眼睛和肢体语言是绝对不会骗人的,她和郑澜在一起的时候是放松快乐的,眼角眉梢都透出她的舒心自在,而她在他的身边,却一直警惕小心,就好像他随时都会害她一样。 苏凛尚心里对郑澜嫉妒得发狂,明明他和郑澜容貌不相上下,他的家世还要好很多,他就是想不通沈之月她为什么对郑澜有着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 她如果愿意对他打开心扉,他也能给她安全感,让她全心全意地依靠自己,他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沈之月眼底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幽幽地看着他,“因为郑澜从来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他一直都很尊重我做的任何决定,不会让我为难,更不会算计我差点要了我的性命。他会一直守护着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他拉了我一把。跟他在一起我不会感到害怕哪天就被卖了,或者是被害死了。” “而你,是那种很精于算计的男人,我觉得你很可怕,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会不择手段。你这样的人我只会下意识地敬而远之,绝对不会不敢和你有过多的纠葛。我曾经死过一回,深知性命的宝贵,我不想浪费在你的身上。” 苏凛尚被她的不信任和戒备刺痛了心,“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凭什么给我下了这样的论断?或许我心思深沉,诡计多端,但那是针对我的政敌,我对你的爱是纯粹的,毫不保留的,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郑澜先遇到了你,也没有伤害过你,你才愿意依靠他信任他。如果是我先遇见你,先和你有更多的感情上的纠缠,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呢?之前用毒药控制你的家人,我是害怕你对我下毒手,我也没想过要弄死你娘和弟弟妹妹啊。月儿,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你能不能摈弃偏见,好好地了解我呢?” 他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沈之月很快地躲开了。 “你好不好,坏不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嫁人了,三书六礼都很完整,郑澜很好,我过得也很舒心,难不成看到一个比他有权势的,我就要一脚踹开他去追求荣华富贵。如果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你也不会喜欢我了吧。真的到了那时候,你也会担心我遇到比你更有权势的,想办法弄死你,再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了吧。” 沈之月没有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所以,苏凛尚,你别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我认定了的事情,哪怕就是撞到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我也绝不会回头。我选择的路,就算是跪着,我也要走完。” 苏凛尚听她冷静的话语,比之前她愤怒怨恨地指责他,还要戳他的心,他心痛得眼眶都红了,“你真是残忍,我就没见过有比你更狠心的女人,硬生生地在我的心口上剜肉啊,沈之月,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你对你也不是爱,不过是自尊心和征服欲在作怪。你以前在京城里被人捧着宠着惯了,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都想嫁给你,把你捧得忘形了,遇到了我不肯奉承你,你就觉得有意思,想要征服我,让我在你面前低下头,折损我的骨气。等到我屈服于你,取悦于你的时候,你又会觉得我没意思了,和别的姑娘也没有什么两样,自然而然就会厌弃我了。” 说到底,男人就是犯贱,轻易得到的不知道珍惜,别人对他爱理不理,他反而贱兮兮,嬉皮笑脸地贴上去,想要得到女人的宠爱。 苏凛尚却不认同她说的这番话,他捂着心脏的位置,对她凝重又认真地说道,“我对你就是爱,见不到你想得要发疯,看到你我就会觉得很快乐,哪怕你对我很冷淡,不理睬我,想到你就觉得幸福甜蜜。我不会分不清楚什么是征服欲,什么是爱的。月儿,你现在不爱我没有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我只后悔没早点去落霞县,在郑澜之前遇到你,对你再温柔些,不用那些手段逼迫你,说不定那时候你爱的人就是我了。郑澜他给不了你幸福,你应该在京城里做个声名远扬的神医,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而不是跟着他在那个小县城里受苦,他不值得你爱。” 年轻的男人眸子里有着执着又坚定的光芒,“你现在厌恶我,对我冷淡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对你的爱究竟有多真诚有多热烈,跟着我你才会获得幸福,过上你想要的日子。” 他爱的女人,绝对要到他的身边才行,怎么能便宜了想郑澜那样粗鄙又短命的男人。 沈之月她一盆冷水就泼了下来,“只怕我还没嫁给你呢,你爹娘和你姐姐就已经派杀手来将我碎尸万段,到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苏凛尚,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家族给的,脱离了你显赫的家族,你什么都不是。那你凭什么说能够娶我,侯门贵族是怎样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逃不开门当户对这四个字。” “但是只要是我认定了的事情,谁也不能替我做主,门当户对在我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我也能给你安排一个显赫的身世。”苏凛尚直勾勾地看着她,几乎要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 沈之月笑了起来,她得眸子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嘲讽,“但是我不想嫁给你啊,不管有没有郑澜,我和你之间都是没有结果的。我也不可能嫁给一个城府深沉,喜怒无常的男人。” 她从苏凛尚的身边擦肩而过,年轻俊逸的贵族男人想要抓住她,只抓住了她衣裳的一角,又从他的指间流掉了,就好像她是虚无缥缈的魂魄,又像是握在掌心里的沙子,握得越紧,就越是握不住。 在船上待了十天以后,他们终于从漫城来到了京城。 苏凛尚带着她下了船,像是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争执,她说的那些毫不留情的拒绝的话以后,两人后来闹得很僵,苏凛尚也没有继续再缠着她,不再无时无刻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惹得她生气,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我给你安排住处,等你安顿下来了,明天就带你进宫去给皇上诊断。”苏凛尚的目光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充满侵略性,不会再肆无忌惮地表达着他的爱意了,好像懂得尊重她的意思了。 沈之月非但没觉得她的世界清净了下来,反而更是提心吊胆了起来,总觉得苏凛尚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也不知道是对付她,还是想着坏招去算计郑澜。 “我拿了赵明珞的举荐信,这段时间我会住在荣远候府里,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她想也不想立刻回绝了苏凛尚的提议。 苏凛尚心里有强烈的嫉妒涌了上来,脸色铁青,忍了又忍,才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倒是信任赵明珞,也不害怕他把你给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 沈之月就当做没有看到这个男人满脸妒火,准备自己雇一辆马车去荣远候府。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着暗红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身后带着好几个器宇轩昂的侍卫,还有好几个看起来就会武功,很精明很厉害的侍女朝着她走了过来。 男人国字脸,剑眉星目,精神矍铄,五官硬朗,气质不凡,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气质,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岁,绝对是能够迷倒万千贵族少女的翩翩公子。 此时,他走到沈之月的面前停下来,在看清楚她的脸的时候,眸子里涌过强烈的震惊,犹如见了鬼一样,嘴唇颤抖着,像是想到了过去遥远又深深刺痛他心底的往事,目光落在沈之月的脸上就舍不得移开了。 沈之月看到中年男人拦住了她的路,流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来,“这位老爷,你能否稍微让开一些,你挡住我的路了。” 苏凛尚心情更加不痛快了,有一种强烈地想要揍人的冲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了平南王,倒是很让我感到意外呢。” 话虽然这样说,他心里却很清楚,钟耀之所以会在这里,绝对是受了赵明珞的托付,让他到这里来接沈之月回去的,赵明珞可真能算计,说他对沈之月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苏凛尚无论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钟耀听到了苏凛尚的话,这才将目光从沈之月的脸上移开,很平静地说道,“本王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沈大夫的,明珞拜托本王要将沈大夫安全地护送到荣远候府里去住下来。” “沈大夫,请随本王走吧,荣远候府里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住处,祝你在京城里有一段难忘又愉悦的时光。”钟耀强忍着激动的情绪,对她说道。 沈之月从苏凛尚的嘴里听到平南王的时候,虽然她脸上的神情是平静的,然而她心里已经涌过了惊涛骇浪,所以眼前这位就是她的亲爹吗,没想到来京城这么快就碰上了。 “那就麻烦王爷了,多谢王爷替我保驾护航。”沈之月尽量不让她流露出任何异样来,踏上了平南王府的马车。 苏凛尚心里很不舒服,在后面大声地喊道,“沈大夫,别忘了明天进宫替皇上诊断。” 沈之月头也不回地说道,“最重要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忘,你放心好了。” 钟耀让身边的侍女扶着沈之月上马车,他则亲自当起了车夫,技术娴熟利落地朝着荣远候府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沈之月出现在了荣远候府里,赵峥和妻子张氏派了人在门口等了他们,迎来了远道而来的客人。 赵峥和张氏在看到赵明珞的救命恩人的时候,也震惊得像是见鬼了一样,她那分明就是和早逝的妹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安倩……”赵峥看着沈之月的时候,脱口而出了早逝的妹妹名字出来。 “民妇见过侯爷,侯夫人,我叫沈之月,以前赵明珞大人也说过我长得像他曾经认识过的一个人。这段时间我要暂住在候府一段时间,就多麻烦侯爷和侯夫人了。”她不卑不亢地行了礼,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 “府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沈大夫,这一路上奔波劳累太辛苦了,来先去吃饭吧。”赵峥对她很是热情客气,像是把对早逝妹妹的感情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张氏挽着她的胳膊,朝着餐厅走去。 钟耀在后面拽住了赵峥,压低声音说道,“你有没觉得她长得很像倩儿,我觉得这位沈大夫和茜儿真的很像,不光是容貌,还有她的神韵气质。峥哥,她会不会是我的女儿,当年我女儿并没有死对不对。” 赵峥无奈地说道,“王爷,当年倩儿和外甥女可都死了,尸体你也亲自处理了,沈大夫她不可能是你的女儿的。如果她是你的女儿,明珞早就告诉你,让你把女儿给带回来了,很显然她不是啊。你这是太过思念妻女了,看到长得相似的就想要找个感情的寄托而已。“ 钟耀这些年除了行军打仗,更多的时候就是陪在妻女的坟墓前,哪怕时间已经隔了十几年,对于漂亮温柔又善解人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妻子,他还是深爱不已,这么多年了依然不肯再娶。 所以对于妻子的容貌他依然记得很清楚,在看到沈之月的那一刻,他还以为是妻子又活过来了,又或者是早夭的女儿长大了。 “难道当年倩儿她怀的是双生子,我看到那位沈大夫,就觉得她应该是我的女儿。是不是当初产婆接生的时候,抱走了另外一个孩子?铮哥,那沈大夫应该是我的女儿没有错啊。” 赵峥看到钟耀眸子里涌现出来的激动情绪,怜悯又心疼地说道,“王爷,倩儿和紫悦都在那场宫乱中丢掉了性命,你不要再抱有奢望了。沈大夫她有自己的父母,她不过是碰巧长得像倩儿,她不会是你的女儿的,你冷静一点。” 钟耀眸子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满脸痛苦,“是啊,我不应该抱有奢望的,倩儿和紫悦怎么可能活着,当年的尸体就是我亲自处理的,哪怕女儿的脸血肉模糊了,她的衣裳,还有她肩膀上那颗红色的蝴蝶胎记绝对是骗不了人的。” “那位沈大夫她是明珞的救命恩人,而且她医术很厉害,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我们荣远候府都要护她周全,一定不能让她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威胁算计了去。王爷,若是荣远候府有办不到的事情,还请你多护着她一点。” 钟耀想到了他的妻儿,心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划开一般,疼得鲜血淋漓,“我当然要护住她的,她怎么说也是明珞的救命恩人。” 晚饭的时候,平南王也是在赵家吃的,丰盛又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 赵峥和张氏热情地替沈之月布菜,“沈大夫,你在落霞县救了明珞的性命,我们真的很感谢你,以后在京城里,不管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是我们能够做得到的地方,绝对会尽量满足你。” 沈之月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在这里就先谢过侯爷和夫人了。” 钟耀的目光一直偷偷打量着沈之月,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沈之月的脸上带着找安倩的影子,她一颦一笑,就连她的很多小动作,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气质,都是妻子的缩影。 等到吃过晚饭以后,平南王离开荣远候府之前,他破天荒地提出了一个要求,“沈大夫,听说你医术很厉害,那你能够替本王诊脉看看本王究竟怎么了吗?本王这段时间夜间总是睡不着觉,尤其是后半夜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 沈之月立刻给钟耀把脉,很快她就诊断出来了,“王爷你的身体没有大碍,脉象也正常,就是稍微有些郁结于心,兴许是王爷有心病。不过心病还需要心药医治,有些事情还需要王爷自己想通,自己放下才好。” 她低垂着眼帘,遮掉了眸子里真正的情绪,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相认,要是和你相认了,会给我和郑澜都带来很大的灾祸,请你原谅我。” 钟耀的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痛苦来,略带自嘲地说道,“恐怕我这辈子都放不下了。有些心病是一辈子都治不好的,只能放在心里一辈子。沈大夫,你送本王到门口吧,正好本王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沈之月只好跟在钟耀的身边,从花园里朝着大门外走去。 “你很像我曾经的一位故人,沈姑娘,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我很想知道是怎样的人家才能养出你这样厉害的女儿来。” 平南王在不经意地打探她的身世,沈之月很明白,不过她并不打算相认,坦然地迎视着他的视线,“赵明珞说过,我很像她的姑姑,他还有个夭折的表妹,如果表妹长大,很有可能我也会像她的表妹。不过我是在沈家村长大的,我爹娘都是普通的农户,就连医术都是自学的。” 钟耀看她冷静坦荡的样子,更是心痛,“明珞说得没错,你长得像我过世的妻子,我真的很想她。沈大夫,我不觉得普通的农家能养出来你这样的姑娘来,你真的是你爹娘亲生的吗?不知道为何,我看到你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总觉得你就是我女儿,你的神韵气质和容貌,都和我妻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或许当年我妻子生了一对孪生女儿,被产婆给抱走了,你就是那个被偷偷隐藏起来的女儿。我想去找你父母问一下,你看你是不是弄错了自己的身世。” 平南王急切地想要认她的事情,让沈之月的心里升起了无奈。 她依然冷静,“王爷,你真的想多了,夏国那么大,偶尔有容貌相似的人并不奇怪,我倒是想做王爷的女儿呢,做个金枝玉叶的贵族千金那日子过得该有多痛快啊,可是我不是啊。假的始终是假的,不可能变成真的,不属于我的,我也不能生出必要的妄想来啊,你说是不是?” “你若怀疑我是你的女儿,那我大可以跟你来个滴血认亲试验一下,我敢肯定我们的血融不到一块去,因为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我理解王爷你痛失妻女的心情,但是也不能将感情寄托在错误的人身上啊。赵明珞看到我的第一眼也说过,我很像他的姑姑,不过我爹娘就是亲生的,这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她说谎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钟耀眸子里希望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下去,脸上的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哭,周身被一种强烈的绝望包围起来了,又笑又哭,“是啊,我原本就不应该抱有希望的,人死了怎么可能复生,是我魔怔了。沈大夫,很抱歉对你说出这么唐突的话来,希望你不要怪我。” 沈之月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怀念,“我能明白王爷你的感受,我也很想我爹,很多时候想他想得眼泪都飚出来。最亲的人离开,是一件痛彻心扉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四章大展身手,来自父亲的关心 终于送走了平南王,沈之月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手指紧握成拳,锋利的指甲在掌心掐得生疼,她低垂着眼帘,在心里默默地道歉。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认你,至少现在还不是时机,等到以后郑澜有了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们夫妻俩的性命以后,我一定会对你说出事情的真相,只希望你不要恨我。” 沈之月被赵峥和张氏夫妻安排在了贵客居住的院落里,环境清净,房间里的摆设却很精致奢华,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像是把她当成了那位表妹来对待一样。 赵明珞对表妹的疼爱,她在这一刻总算是彻底地感受到了,的确很让她感动。 侯夫人温柔地对她说道,“沈大夫,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这些丫鬟都是会武功的,让她们贴身伺候你,有哪里短缺的地方,你尽管让人来告诉我,我替你准备。” 沈之月含笑着说道,“夫人,吃穿用度都已经很好了,比在我家的时候还要好上很多倍,我已经很知足了,多谢夫人的精心招待。” “你是明珞的救命恩人,又长得那么像明珞的姑姑,我看到你就很喜欢很亲切。若不是你已经嫁人了,我都想要替明珞求亲,让你做我们家的儿媳妇了。你医术那么厉害,明珞说比御医还要厉害呢,不管是谁娶到你都是他的福气。” 若是她把皇上的病给治好了,那对于整个赵家来说,就更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苏家和沈之月之间的矛盾,明珞可早就跟他们说了,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张氏都要将沈之月拉到他们的阵营上来,保护她的同时,也希望她能给赵家带来些荣耀。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治不好皇上的病也没关系,皇上也不会怪罪到赵家的头上来,因为她是苏凛尚跟皇上举荐的。 “夫人,你过奖了,我医术也就是能医治些基本的疾病而已,并没有比御医厉害,都是赵大人他过誉了。” 侯夫人冲着她和善地笑了一下,“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等到明天平南王会亲自护送你进宫去给皇上诊断,你安心睡一觉,争取把精神养得饱满一些。” 沈之月送走了张氏,躺在了柔软又宽敞的床上,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赵峥和张氏却根本睡不着,说起了悄悄话来。 “那位沈大夫她长得真的很像倩儿,而且明珞对她也太重视了,夫君,你当真觉得那位沈大夫和安倩没有关系吗?不单是王爷觉得她像安倩,就连我看到沈大夫,也觉得她几乎就是安倩从十几年前走过来的一般,太像了。” 赵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倒是希望她是安钱的女儿来着,至少不用对着平南王的时候那么愧疚。他那么爱安倩,这些年都不肯娶妻,老王妃都跟我们反目成仇了,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但是当年安倩的尸体你也是看到的,还有紫悦,虽然脸被毁了,但她戴着的银手镯,还有她头上的红绳,身上的胎记都能都对得上,所以沈大夫即使长得很像安倩,我总觉得不可能是她的女儿。” 张氏心里仍然怀抱着一丝希望,“那当年紫悦的脸为什么被毁掉了呢?万一是别人故意拿了别的女婴过来误导,让人认为死掉的就是紫悦,真正的紫悦却被人调包换走了呢?夫君,若是沈大夫她真是紫悦那该多好啊。” 赵峥的额角突突地跳了起来,他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眸光变得深邃了起来,随后严厉地看向妻子,沉重地开口了。 “夫人,沈大夫长得像安倩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瞒得死死的,不能泄露出去半分。当年死了那么多人,背后的人肯定是想要重重地打击我们这些世家。万一他们认为沈大夫是安倩的女儿,不单是荣远候府,就连平南王府都要遭到那些人疯狂地反击。” 张氏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可是平南王他也认出来了,沈大夫和安倩长得很像,我们这边不说出去没问题啊,但是王爷那边他万一说出去怎么办?” “王爷他是个思虑很周全的人,不会轻易地说出去的。当年那场屠杀如果有漏网之鱼,究竟会引来怎样的后果,王爷比我们更清楚。他希望沈大夫是他的女儿,就更会想办法护住她的周全,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不会说出去的。这点你不用担心,他有多爱安倩和紫悦,我们都清楚。” 不然也不会安倩死了这么多年以后,钟耀依然把他们当成哥哥嫂嫂,把明珞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爱,在荣远候府被苏党针对陷害的时候,是平南王默默地在身后收拾烂摊子。 “之月,紫悦,不单是容貌相似,就连名字都那么像。夫君,你说明珞他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之前他去了漫城也是替这位沈大夫摆平麻烦,让苏凛尚不再针对郑澜。”张氏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想到儿子对待沈之月的万般呵护,却又不像是爱上她的样子,难道救命之恩就让他不顾一切了吗? 赵峥想到儿子忍不住头疼,“明珞他的确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或许他知道些什么呢。等到他从漫城办事回来,我再好好问他吧。我也希望沈大夫她就是紫悦,至少安倩还留有血脉在世上。” 夫妻俩想到妹妹的惨死,哪怕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依然不能释怀。 这边荣远候夫妻睡不着觉,那边沈之月却睡得很是香甜,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难得彻底地睡了个昏天暗地,知道第二天清晨才醒过来,神清气爽,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有丫鬟体贴地打了热水给她洗漱,又将热气腾腾的早饭端到了她的屋子里。 “沈大夫,我们夫人说了,以后晚饭要在一块吃,早饭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在院子里吃了就行了。” “麻烦你帮跟夫人说一声,我在这里谢过她的好意了。”沈之月对身旁的丫鬟说道。 吃过早饭,平南王钟耀带着人过来了,要护送沈之月进宫去给皇上诊断病情。 赵峥虽然觉得他不会将沈之月的事情像赵安倩的事情泄露出去,然而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将钟耀拉到了旁边去,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十五年前宁寿宫里发生的那场屠杀太可怕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沈大夫像安倩这件事情不要对外张扬出去,省得给她带来不必要的灾祸。所以请王爷这边保持沉默,我拜托给王爷了。” 钟耀立刻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安倩,我也想着要是紫悦现在还活着,应该也会出落得像她一样了。铮哥,既然明珞托我护她周全,苏党那些人就别想伤害她,你放心好了。” 得到平南王的承诺,赵峥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随后沈之月在钟耀的护送下,进了皇宫。 苏凛尚早就在距离皇上的静心殿有一段路程的花园里等着她了,在看到沈之月的时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的面前,“走吧,皇上已经在宫殿里等着了,你不要紧张害怕,诊断的时候要认真一些,不要出错了。” 沈之月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紧张害怕的情绪来,哪怕是皇上身体不好,也不是她造成的,所以她没有必要害怕,再说了前世的时候她也是见过很多世面的人,就算身份再厉害,也没有长出三头六臂出来,没什么好害怕的。 钟耀一直观察者她,越是看她的行为举止就越是觉得她像自己的妻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了疑心,要派人去查沈之月爹娘,问清楚他们的情况。 到了静心殿里,她恭敬却又不卑微地跟皇上行礼,“民妇见过皇上。” 燕兴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清楚她的容貌的时候,倒是意外了,再想到他身边的人去查苏凛尚做的那些事情的时候,又觉得沈之月容貌漂亮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是长得不漂亮,手上再没有点真本事,苏凛尚也不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啊,哪怕是死缠烂打也要把她带到京城来。 “起来吧。朕听阿凛和明珞说,你的医术很厉害,比宫里的御医都要高出一截,那就替朕把脉看看,朕这身体究竟是怎么了。”燕兴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喘气吃力,有时候经常控制不住怒意,想要将那些违背他的大臣骂得狗血淋头。 沈之月走到皇上的面前,跪在地上给他把脉,全神贯注,只是越是往后,她脸上的神情就越是变得凝重起来,甚至有些愤怒。 “说吧,朕的身体究竟怎么了。阿凛和明珞都说你厉害,那些太医束手无策的事情,想必你应该能够治得好吧。”夏国身份最高贵的皇上试探着她的本事。 “皇上这段时间应该被心痛折磨得很厉害,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阵阵的心痛,很多时候还会伴随着吐血。皇上这段时间应该还有呼吸困难,噩梦频频的症状。除此之外,容易口干舌燥,又喜欢吃甜食,动不动就觉得很饿,心慌无力。” 燕兴的眸子里涌过了一抹震惊,她说得倒是都对,有些症状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有猜到。 “沈大夫果然是有些本事的,明珞没有骗朕。那你说朕这些病症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没有办法缓解?” “皇上您想听场面话还是想听真话?”沈之月出其不意地问道,倒是把燕兴给逗笑了。 “沈大夫说话可真风趣,朕千里迢迢把你请到京城里来,就是想要你治好朕的病,听假话就算了吧,朕想要身体好起来。宫里那些御医都不敢下猛药,用尽全力医治,朕才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来啊。” 沈之月很平静,却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真话可能不会那么好听。” “说吧,病因是什么,又要怎么做才能治好?”燕兴又开始心烦气躁了起来,强忍着怒气地说道。 “皇上之所以会吐血昏迷,被心痛所折磨,是因为中毒了,毒素在体内积累了太多的时间,对身体造成的损害也很大,才会导致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沈之月将她把脉和观察皇上面色所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朕怎么会中毒呢?你的意思朕的宫里有人给朕下了毒是吗?来人啊,去查这件事情,揪出下毒的人,杀无赦!”燕兴知道自己中毒的消息,暴跳如雷,周身有嗜血的杀气迸射了出来,看起来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 “皇上请息怒,并不是有人特意给皇上下毒,毒素在体内堆积是有原因的。”沈之月急忙解释道。 “那你说没有人给朕下毒,然而朕的体内又有很多的毒药,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朕说出个所以然来,想办法治解了朕的毒,不然朕唯你是问。”燕兴眼睛通红,就像是盛怒的野兽,气场寒冷强大得让人不寒而栗。 沈之月并没有被他吓到,保持着之前的语气,“皇上中毒是因为之前服用了太多的丹药,丹药就是用各种各样的药物炼制而成的,是药三分毒,虽然是慢性的。然而在日积月累之下,毒素越来越多,对皇上的身体耗损得就越来越大,所以才会心痛吐血,有时候还会昏迷,还有情绪不稳定。”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皇上吃的甜食太多,对身体也是有所损害。如果民妇没有猜错的话,皇上前段时间应该受到了一些惊吓,除了丹药的毒素在身体里聚集,再加上忧思过虑,让皇上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也让皇上心神不宁,更影响病情。” 燕兴气得握紧了拳头,“那些丹药说是能够延年益寿的,还会让人神清气爽,怎么会让毒素在身体里堆积呢?沈大夫你该不会是故意编些瞎话来欺骗朕的吧。” 沈之月继续耐心地解释道,“想要延年益寿,就更加不能乱吃丹药了。前朝的那些贵族为了追求得道成仙,为了长生不老,服用了很多的五石散,最后反而落得短命的下场,想必这些事情皇上也是清楚明白的。” “所以,为了皇上的身体健康,那些丹药绝对不能再吃了,丹药里面或多或少都有砒霜的成分,还有很多的重金属,能够渐渐地腐蚀和麻痹人的神智,让人的血液充满了杂质,非但不能长生不老,反而会加快让人结束性命,百害而无一利啊。” 皇上脸色阴沉,胸腔里有熊熊的怒火涌了上来,“那些炼丹的道士都是欺骗朕,拿朕来当猴耍呢,你是这个意思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朕绝对不会轻饶他们!” “丹药在应对有些毒和病的时候还是有特定的用处的,但是健康的人没有必要服用丹药。想要延年益寿的法子,民妇这里也有,并不难,只需要控制饮食,荤素搭配得当,内天抽出半个时辰来锻炼,再保持愉悦的心情,保持充足的睡眠,想要延长个十几年的寿命是没问题的。” 还有一条,她没有说,在女色上面不要太过沉迷,透支精力比什么都要厉害,多少帝王短命就是栽在女人身上。 皇上听完她的话,怒火稍微退下去,“那些丹药既然没用,朕以后不服用了就是。沈大夫,你给朕确定一个调养的方子出来,务必要将朕的身体调养好,让朕的身体尽量变得强壮起来。” 沈之月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开了一副药方,另外又写了一张药膳的单子。 “皇上,这两张单子就是臣女给出来的调养身体的办法,每天按照这两副药方煎药,做药膳服用,坚持个十天,就能让身体好转起来。” 平南王看到沈之月自信又笃定的语气,忍不住在心里替她担心,宫里的苏贵妃,还有那几位成年的皇子,可不想让皇上身体好起来,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他们保不齐会在药方上动手脚,又或者煎药的时候加些毒药进去,让皇上的身体恶化,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为了谨慎起见,微臣建议这两张药方还是请其他的御医过来看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以后,再用这两张药方去做药膳。在微臣心里,皇上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容不得出现任何的差池。” 燕兴看了一眼忠心耿耿的臣子,感受到他的担忧和顾虑,心里一暖,“平南王,终究还是你最关心朕。张公公,去叫陈御医和齐御医过来,将药方检查一遍看究竟有没有问题。” 不过他觉得沈之月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拿一张有毒的药方来欺骗他糊弄他。 “现在,民妇还要给皇上施针,将皇上体内的毒气逼出来一些,稍微缓解一下皇上的不适感。”她继续说道,拿出来随身携带的银针出来。 “不要将朕扎得很疼,也不要将朕弄得昏迷过去,朕还有很多的奏折没有批阅呢。”皇上严厉地提醒她。 沈之月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和紧张,恭敬地说道,“臣女不会伤害到皇上半分,请皇上躺好,只需要一会就好了。” 她的银针又快又准地扎在了燕兴身上的几处穴道上,他只觉得轻微地刺痛了一下,很快又没有了。 过了一会,沈之月将银针给拔了下来,燕兴觉得他烦躁不安的心情消散了,头痛难受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他看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你这医术的确厉害,怪不得明珞和阿凛都对你赞赏有加。接下来朕的病你就慢慢地治,一定不要让朕失望。” “民妇定当竭尽全力。” 过了一会儿,御医过来了,皇上让几个医术精湛的御医查看沈之月开出来的方子,“你们看看这两张药方有没有不妥,会不会对身体有伤害?” 几位御医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以后,眼睛里涌现出强烈的震惊来,她怎么敢开药性这么猛烈的药方,虽然看着没有任何的损害,但是万一皇上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猛烈的药性怎么办? “怎么?你们觉得沈大夫开出来的药方没有问题吗?怎么都是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皇上对那些御医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治病了那么久,调养身体那么久,都没有看到他的身体有任何的起色,反而让他的病情越来越恶化,这些官员养着连一点用都没有,除了会惹他生气还能干点什么? 几个御医战战兢兢地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皇上,沈大夫开出来的药方看似没问题,不过药性太过猛烈了,一下子服用下这么猛烈的药,恐怕皇上的身体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倒是这副药膳的方子,很是不错,能够让皇上的身体尽快地调养好。” 沈之月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之前检查过皇上的脉象,几位御医开的药方我大致也能猜到了,都是些温和的方子,不敢用猛药,所以皇上的病情才会停滞,身体不见任何起色。温和的药方的确能够让御医们不出差错,但也没能医治好皇上的病。还有,皇上服用丹药让毒素在体内累积,御医们也没有跟皇上提醒过吧?” 御医们脸上青白交加,尴尬极了,他们的确不想担责任,这位女大夫在皇上的面前怎么能这么不留情面地说他们,太过分了。 皇上当然能猜到这些御医的心里想着什么,他们的顾虑是什么,有些愤怒,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算了,既然药方没有大的问题,那就按照药方去抓药煎药,药膳也要处理,你们几个退下吧。” 苏凛尚在旁边看着沈之月她冷静又条理分明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种骄傲感,对她又多了一丝欣赏,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哪怕第一次见皇上,都没有半点惊慌害怕,比起很多的京城贵女强多了。 平南王钟耀捕捉到苏凛尚的眼神,心里更是不安,担心他会对沈之月下狠手,立刻说道,“皇上,微臣还有个请求,让沈大夫负责给皇上煎药和做药膳。既然是她开的药方,那也理所应当让她负责调养皇上的身体,方能发挥到最好的作用。” “微臣愿意每天护送沈大夫进宫,寸步不离地看她煎药和做药膳,替皇上分忧解难。” 皇上眼神稍微变得温和一些,“平南王你有心了,不过你还要负责操练军队,不需要每天护送沈大夫进宫。朕只需要她每天进宫当值,到晚上宫里下钥之前离开就行了。每天会有人去荣远候府接他的,阿凛有时间也会时不时地护送她进宫,你就不用操心了。” 钟耀哪里是在担心沈之月没有苏凛尚的保护,他是担心苏凛尚趁机对沈之月做出无理的事情来,她被惹急了在宫里反抗闹事,到时候事情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过皇上既然已经发话了,他就明白,不管他怎么说,皇上都不会让他随时随地地保护沈之月了。 “沈大夫,那你就到太医院去,不管里面有怎样的药材,你都能用。做药膳也是,怎样的食材你都能动用,朕会把命令传下去,让所有人都配合你。” “民妇领命。”沈之月硬着头皮说道,她几乎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的日子里,究竟有多少困难在等着她了。 “朕希望你不要做出让朕失望的事情来,期待你能将朕的身体调养好。好了,都退下吧。” 从静心殿出去以后,平南王走到苏凛尚的面前,压低声音,威胁的意味却依然那么的显而易见,“苏凛尚,你最好别对沈大夫藏有怎样的私心,也别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不然本王对你绝不客气。” 苏凛尚看到钟耀这样维护沈之月,醋瓶子在心底打翻了,他眸子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王爷是替赵明珞守护沈之月,还是你也被她迷住了,才来警告我这些话的?” “沈大夫她已经嫁人了,你要是有点礼义廉耻,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别给你的家族蒙羞。明珞让本王护着沈大夫,她就不是任由你们拿捏的软柿子,你动她之前,先想想后果。” 苏凛尚从来不将平南王的威胁放在眼里,“这些话你还是跟赵明珞说吧,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做什么事情,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哪怕你是王爷,也不能命令我。” 他说完,走到沈之月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去太医院煎药做药膳吧,皇上的药势必要精心些,别捅出什么篓子来才行。” 平南王不放心,只好将身边两个很机敏,武功也很厉害的侍女送到了沈之月的身边,“这两个丫鬟就跟着你了,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差遣她们,在宫里做事情要放机警些,别被人算计利用了。” 看到沈之月,他就像看到曾经的女儿长大了,处处担心害怕,不放心她留在宫里。 “我知道了,谢谢王爷的关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又出诡计,有秘密瞒着他们 沈之月去了太医院替皇上抓药,亲自守着药炉煎药,烧火,添水,放药材,没有一样她敢假借别人的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就是害怕眨眼之间药就被人动了手脚,到时候她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 苏凛尚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专注又充满爱恋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舍不得移开半分。 太医院里的医女和御医看到两人之间流淌着的不正常的气氛,都忍不住议论纷纷,觉得两人太过放肆了,尤其是苏凛尚,爱意就写在连上了,丝毫不掩饰。 沈之月可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忍不住瞪了苏凛尚一眼,“麻烦你能别跟着我了行吗?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哪儿凉快待哪儿去,不烦我你会死啊?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让你非要将我陷于难堪的境地?” “那你住在赵明珞家里,就不难堪了吗?沈之月,我就不明白了,你对赵明珞也挺温和的,怎么对我却那么冷淡?都是京城去的人,你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我呢?” 沈之月都懒得再回答他的问题了,“你想缠着我,那就随便你吧,反正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郑澜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跟你有任何的牵扯。要不是你作怪,我现在还在漫城,根本也不用到京城来,你别总是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来烦我,把我惹得着急了,我一包毒药下去让你变成太监。” 她给皇上煎好了药,就连盛药的碗她也仔细检查过,确定没有问题以后,这才把药汁倒进碗里,亲自送到了皇上的面前,看他喝下去以后。 随后她又开始做药膳了,清香扑鼻的乌鸡汤,她在里面加了好几种滋补元气的药材进去,撇掉上面的油脂,汤底澄黄清澈,又加了几片青菜叶进去,点缀得更加漂亮,让人看了就觉得胃口大开。 皇上尝过她做的药膳以后,赞不绝口,“没想到沈大夫你不但医术厉害,就连厨艺也了得,药膳做得比御厨做得好吃,你夫君娶你真是捡到宝了。” 沈之月脸上浮现一丝羞赧,“皇上您谬赞了。对了皇上,民妇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药方稍微改动一下,换掉一味比较猛烈的药,让药效稍微温和一些,而且将药量减少一些,先每天一副药,服用三天以后,再每天两副,再隔个三五天,再服用三副。这样皇上的身体也能更好地接受,那些御医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燕兴心情没有那么躁动不安了,对她的医术也是很信得过的,语气不由得变得温和了一些,“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朕只要身体慢慢地好起来,治疗的过程你说了算。朕听说苏凛尚对你有爱慕之心,你却很烦他纠缠你,有这回事吗?” 沈之月额角突突地跳了起来,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也这么八卦,对于皇上话里的陷阱,她也不敢胡乱回答,“民妇已经成婚了,夫君在漫城准备秋闱考试呢,那位苏大人他有些鬼迷心窍,等到过段时间想明白了,应该也就会放弃了。” “朕想不明白,阿凛他也是玉树临风,年轻有为,家世显赫,沈大夫就没有半点动心吗?” 沈之月无奈地说道,“在民妇心里,夫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感情的事情,有些时候是不能用家世和容貌财富地位来衡量的。我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敢生出贪婪的心思来,我也害怕遭到报应。” “你倒是清醒,好了,你回去吧,阿凛那里,苏贵妃自然会敲打他的。” “多谢皇上。”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皇上,民妇也能熬制一些药丸出来,比煎药的药汁味道要好一些,等过段时间皇上的身体有所好转以后,是够需要做药丸来代替煎药?” “也可以。好了,那既然药和药膳都弄好了,今天没有你的事情了,赶紧回去吧。” 沈之月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从皇上的静心殿里退了出去,这次她倒是没有再看到苏凛尚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此时的苏凛尚正在长乐宫里,被苏贵妃严厉地训斥了一通。 “你是不是疯了?你爱谁不好,偏偏爱上已婚的女人,我说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被门夹了脑子,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了。那沈之月看着就骄傲不好亲近,更何况她还是皇上请来治病的,你怎么偏偏对她动心了?” 苏贵妃气得肺都快要炸了,真想敲开苏凛尚的脑子看看,他究竟想着什么。 “姐,爱情哪里有道理可以说的,我就是爱上她了,根本控制不住我的心,你让我怎么办呢?别的京城贵女再漂亮,再温柔体贴我都不想多看一眼,连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再说了皇上也知道这件事情。” 苏凛尚不以为意,他难道连爱一个女人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苏贵妃气得朝着弟弟的小腿上轻轻地踹了一下,“我看你是疯了,总之听我一句话,离沈之月远一点,那女人不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吗,京城里漂亮的贵女少吗?你也是时候成家了,我会让爹娘好好留意,给你挑一个漂亮又精明能干的姑娘,你别再给我惹祸了。” 苏凛尚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姐姐的好意,“婚事我自己会做主,姐你就别管了,不然成婚以后我也不会碰我的妻子的,苏家照样没有嫡系的后代。姐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别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就是想要沈之月,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他能怎么办呢? 苏贵妃都快要气吐血了,靠近弟弟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阿凛,你别闹了行吗?皇上之前说要给燕翎封王,给他封地让,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他是不想将燕翎册封为太子啊,皇上已经在怀疑苏家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再出幺蛾子了行吗?不然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他们苏家努力了这么久,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那和我娶沈之月有什么关系?阿姐,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那么爱过哪个女人,我很清楚,错过了她将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难道你忍心让我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苏贵妃就快要哭出来了,“阿凛,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皇上身体虚弱下去,不理朝政,我和燕翎慢慢想办法把权力收拢到手里来,等再过个两三年的,权力应该也就稳了,皇位对于燕翎来说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现在,你将沈之月招来了,她要是真的把皇上的身体治好了,不管是对那些成年的皇子,还是对苏家来说,都不是好事,你怎么那么糊涂啊。” 她不想让皇上那么短命是不假,但是她也不想让皇上身强力壮,生龙活虎啊,那她和儿子得熬到什么时候? “阿姐,你以为我为什么把沈之月带到京城里来?之前曼城的那些官员做事情不干净,粮食和税银流动不知去向,偏偏账本又被人查出来破绽,皇上盛怒之下削掉了爹手中不少权力,也开始对苏家有所猜忌。我为了取得皇上的信任,才会将沈之月带到京城里来。” 苏凛尚声音也很低,“你们做事情是不是太心急了些,被人抓到把柄了,我现在更担心那些汗血宝马,若是有人捅到皇上的面前去,再查出来燕翎和爹跟这件事情有牵扯,事情就更糟糕。” “这段时间让燕翎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太高调了被人抓住了把柄,等到皇上的身体养好了再说。那几位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还没有分出胜负来,我们没必要做最出头的那个,只管等到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在后面收拾残局,捡他们胜利果实。” 苏贵妃听了弟弟的护,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阿凛,阿姐自然是知道你对我和燕翎很好,我们这些年的地位愈加的稳固,都是你在背后精心谋划的结果。不过阿凛,你做事情那么聪明,就算偶尔失手,也能补救得很好。所以再婚姻大事上,阿姐不希望你犯糊涂,那个沈之月她根本帮不到你什么也就算了,我还担心她害你,将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凛尚想到沈之月那冷淡的态度,心被揪得生疼。 “阿姐,不管什么事情我都能答应你,唯独我的婚姻大事,我想自己做主。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想办法帮你争取到,所以还请你别干涉我的婚姻。我现在不害怕娶沈之月,哪怕她曾经嫁过人,对我来说不重要,毕竟她和郑澜还不是真正的夫妻。” “我现在感到沮丧懊恼的是,她根本不愿意嫁给我。不是她狐媚,她对我根本不理不睬,对我避之如洪水猛兽,是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苏凛尚说这番话的时候,又把苏贵妃惹急了,“那沈之月凭什么不喜欢你?我阿弟哪里配不上她,她以为她是谁?” “算了,不说沈之月的事情了,总之她给皇上治病,将皇上的身体调养好,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别插手。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阿姐,想等到查出一些证据以后再说,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提前告诉你也好,省得你总是将精力放在没有用的事情上。” 他的表情很是凝重,让苏贵妃心都忍不住咯噔一跳,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什么事情,难道很严重吗?” “阿姐,如果我说,太子他没有死,当年被人从皇宫里抱出去了,死的其实是他的替身,你害怕吗?那位太子,恐怕是要回来复仇,还要回来抢皇位的,真的到了那时候,不知道燕翎和你究竟如何自处?” 苏贵妃惊呼一声,眸子里涌上来强烈的恐惧,“怎么可能?不是说当年参加宴会的人,除了太后其他人都死光了吗?他怎么可能还活着?阿凛,你是故意拿这样的事情来吓唬我的是不是?” “我没吓唬你,我看沈之月她医术很厉害,比宫里的御医都还要高明,我以为她的医术是跟哪位隐退的御医学的,特意让人去查了当年的事情。无意间听到那些处理尸体的人说,当时宁寿宫外面有很多的侍卫把守,那些侍卫好像还是先皇后的影卫。” “我怀疑沈之月她的来历,当然后面查出来了没问题。但是当年周家养了几个孩子,后来也都不见了,我总觉得不安,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太子还没有死,隐藏在某个角落里活得好好的。” 苏贵妃果然被苏凛尚转移了注意力,巨大的危机感从她的心底升了起来,要是太子真的找回来了,依着皇上那么想念皇后的心思,再加上对太子的愧疚,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拿出皇位来补偿。 那她的燕翎还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吗? “阿凛,不管你用怎样的办法,都要找到太子,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在皇上没有找到他之前,把他送进地狱里,别再回来抢皇位了。” “阿姐,你要告诉我,太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胎记没有,又或者他的身上应该有什么信物,我也好顺着他的线索去找啊,不然茫茫人海,就是大海捞针,想要把他找到,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苏贵妃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等到我去问过太后再说,总之你别给我惹祸,沈之月那里,你绝对不能和她有过多的牵扯,别给你带来祸患。” “我的私事姐姐就不用担心了,你只需要记住,我会一直站在燕翎和姐姐身边的,属于你们的一切,我绝对不会让别人抢走。所以,我的婚姻大事你也不要插手,我这辈子要么不娶,要娶就只娶心爱的姑娘。” 从长乐宫离开以后,苏凛尚带着城慕和城煜离开皇宫回家去了。 平南王和赵明珞的家人将沈之月保护得滴水不漏,他想要对她下手简直不要太难了,更何况在天子脚下,他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只能按捺住把她强行掳到家里来,强行逼着她拜堂成亲这种事情了。 “城慕,你说这个世上有没有那种药,服用下去就能让一个女人彻底地爱上一个男人,爱得死心塌地,并且能够让她忘掉前尘往事,有这样的药吗?” 对于沈之月,他真的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为了让她爱上他,哪怕是稍微对他有些好感也行,然而那个女人的心就像石头一样,又冷又硬,恐怕给她捂一辈子,她都不会感动,更不会爱上他了。 城慕真要被苏凛尚打败了,“主子,问题沈之月她已经在皇上面前露过脸了啊,你就算再爱她,总不能做出强抢民女这种事情来吧。不然还是算了吧,她真的不值得主子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啊。” “要是爱谁能轻易地换,我还用在这里伤脑筋吗?你比较见多识广,在外面认识的能人异士也很多,你打听一下,看有没有这种药,我不想跟她再耗很多的时间,她不烦,我都觉得烦了,只想要快点求个结果。” 城慕从苏凛尚的眸子里看到了疯狂的迷恋和执着,不由得替自家主子感到难受和不平,闷闷地说道,“有没有能让人死心塌地的药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南越国有一种情蛊,只要服用下去以后,那个女人就会对种蛊的男人迷恋得不行,时时刻刻都离不开男人。” 苏凛尚的心里顿时升起了强烈的喜悦来,“情蛊也行,你帮我把南越国的能人异士过来,我问清楚,要是这件事情可行,就让沈之月服下蛊,哪怕就是用卑鄙的手段,我也要把她捆绑在我的身边。” 城慕忍不住泼冷水道,“沈之月要是被你算计了,不管是赵明珞还是郑澜,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情的,主子,为了她真的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吗?” 苏凛尚嘴里涌上来了苦涩的味道,“要是余生没有她在我的身边陪着我,没有她爱着我,我觉得人生也没有什么意思。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权势,都是空虚的。” 城慕想了想,继续建议道,“那主子,你还需要一副假死的药,若是沈之月死了,那她和郑澜就再也没有关系了。到时候你再喂她服下情蛊,给她换个新的身份,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嫁给你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我会想办法替她周旋的,郑澜他没有资格娶到那么好的妻子,他不配!” 城慕看到苏凛尚嫉妒不甘的样子,也不好再刺激他了,“那属下先去做准备,等拿到情蛊了再说。假死药属下也准备好,但愿主子能早点抱得美人归。” “不着急,等到她治好了皇上的病以后,我再对她下手,不然皇上那边,还需要她却找不到人,会怪罪到我的头上来的。”苏凛尚除了替皇上办事情,想办法去铲除其他皇子的势力以后,他就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怎么将沈之月弄到手这件事情上来。 “对了,赵明珞查到税银和粮食的去向没有?要是他追回了那些粮食和银两,派人在半路上截杀他。”苏凛尚说道正事的时候,周身有强大又嗜血的杀气蔓延了出来。 “还没有传回来消息,应该还没有结果,不过漫城不少涉事的官员都被就地斩杀了,据说赵明珞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过去的,我们折损了不少官员,在漫城收集消息的渠道几乎全部都断送了。” 苏凛尚心里对赵明珞恨之入骨,“盯着他,找到机会彻底地让他彻底地消失。” 想到沈之月对赵明珞态度友好得多,温和得多,他就忍不住来气,荣远候府家世显赫,他们苏国公府也很好,凭什么沈之月全然地信任赵明珞,防他就跟防贼一样。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准备。” 苏凛尚等到城慕离开以后,他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一幅仕女图,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很是耐心,没有丝毫烦躁地涂上了颜色,半个时辰以后,沈之月绚烂甜美的笑容跃然纸上,置身在姹紫嫣红的花园里,美得让人都没有办法呼吸。 “再过二十天,等到你治好了皇上的病以后,就是你和郑澜彻底决断的时候,沈之月,这辈子你注定只能是我的妻子,我想要的女人,不管是谁,都别想挣脱开我的手掌心。” 被他惦记着的沈之月忍不住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她忍不住揉了揉鼻子,继续给郑澜写信,告诉她的夫君,她在京城一切都好,也已经在荣远候府里住下来了,赵家的人都很照顾她,也对她很好。 她写好了信,等到墨迹干了,就把信装进了信封里,用腊密封好,交给了候府的管家,“赵伯,麻烦你帮我将这封信送回到漫城去,送到云霄书院郑澜的手里。” 管家对于王府的贵客,自然态度很客气,对于帮她送信这件事情,因为之前赵明珞交代过了,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直接把信送给了候府专门的送信渠道,带到漫城去。 晚饭的时候,赵峥和张氏把她叫过去吃晚饭了。 饭桌上,赵峥温和问道,“沈大夫,今天进宫给皇上治病顺利吗?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一定要跟我们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是明珞的恩人,也就是我们荣远候府的恩人。” “侯爷,挺顺利的,事情还在我能掌控的范围之内,请您不必太过担忧。”对于皇上的病情,她自然不敢对外透露出去的,只能含糊地答应下来。 “沈大夫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亲了,不然凭着姑娘的容貌学识,就算在京城也能找个很好的人家。我还没问沈大夫,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七岁了,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夫人你快别夸我了,我就是个在乡野里长大的村姑,哪有什么容貌学识,就连医术也不过是侥幸学了一点而已。” 赵峥和张氏听了她的回答以后,心都沉了下去,安倩的女儿要是没有死,今年也刚好十七岁,这期间究竟是有什么隐情,还是巧合? “以前明珞有个表妹,又聪明又漂亮,只可惜后来有了意外,不小心没了。我们都在想着,她要是长大了,估计也能跟沈大夫一样漂亮。沈姑娘,落霞县没有京城富裕繁华,不然你还是将你爹娘和兄弟姐妹都接到京城里来,我们荣远候府会帮你爹娘在京城站稳脚跟的。” 赵峥发话了,这姑娘越看越像他的妹妹,或许外面的人早就忘记了安倩的容貌才情,但荣远候府最受宠的妹妹,又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他们对那个妹妹只有心疼和怀念,从来不啃将他忘记的。 如果沈之月的爹娘到京城里来了,他一定要去问问,她的身世究竟是真实的,还是编造的。 “赵大人跟我说过,他说看到我第一眼以为是他姑姑活过来了,我也觉得好巧啊。可能这也是一种缘分吧,所以那时候董瑾之和董雨晴才会让我去给他治疗伤口和解毒。” 沈之月说着,脸上流露出一丝略带遗憾的笑容,有泪意涌上了她的心头,“但是我爹已经去世了,我娘有我哥哥照顾,还有弟弟妹妹在家里,他们应该不会来京城的。多谢侯爷和夫人的好意了。” 有些话她不敢告诉赵峥和张氏,或许赵明珞已经派人将她的家人弄到京城里来了,秘密地换了个身份活着。 “那你爹娘都是普通的农户,你这手精湛的医术又是跟谁学的呢?农家的生活应该不是很富裕,怎么支撑得起你念书识字学医的呢?我看你写字挺漂亮的,应该是练过的啊。” 沈之月眼睛更红了,有泪意翻滚着,她哽咽着说道,“我爹曾经在外面做过几年买卖,他认识字的,后来不知道是买卖做不下去,还是得罪了仇家,才回到村里种田的。我爹觉得还是念书比较好,就教我们几个孩子读书认字,我正好对医学感兴趣,他就买了些医书让我自学。” “山里面草药跟来就很多,几年下来我就学会了医术。侯爷,夫人,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外甥女,我倒是想来着,可假的就是假的。” 赵峥和张氏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悲哀,心里也有些难过,“没关系,你现在出息了。等到皇上的身体康复以后,你就是京城里最厉害的大夫,到时候多少贵族人家来请你去诊断,想要挣银子也不会太难了。你家人的日子应该能够很快好起来的。” 沈之月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谢过侯爷和夫人吉言了。” 吃过了晚饭,沈之月陪着赵峥和张氏说了一会话以后,就回到她的院子里去休息了。 张氏看着她的夫君,将信将疑,“老爷,难道我们都猜错了吗?她真的和安倩没有任何关系?” 赵峥靠在椅背上,“不查了,她爹都死了,还查什么。等到明珞回来以后我再问他好了,他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不过沈大夫她长得那么像安倩,我总觉得不是巧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第一百四十六章沈之月遭算计 第二天清晨,沈之月照例进宫去给皇上把脉,给他煎药做药膳了。 皇上下了早朝,在静心殿门口看到她的时候,竟然对着她笑了一下,“沈大夫来了,快进来帮朕看看,朕感觉昨天扎针喝药以后,没昨天晚上心痛都好些了,也没有噩梦连连的,你的医术的确厉害,比那群畏手畏脚的御医强多了。” 沈之月低眉顺目地去给皇上把脉,没过一会,她就放开了,毕恭毕敬地说道,“皇上的脉象稍微强劲了些,不过还是紊乱,需要继续服扎针服药。最重要的一点,一定不能再服用丹药了,哪怕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口渴难受,也要忍着,不然皇上的身体承受不住。” 皇上的确有些不舒服,就像是上瘾了一般,好几次他手都摸到丹药了,又硬生生地将丹药给放了回去,“朕已经将那些炼丹的道士都打发回去了,以后再也不相信服用丹药能够长生不老了。” “这样吧,你再给朕每天煎服两剂药,会不会让朕的身体好得快一些?” 沈之月为难地说道,“皇上,这药性挺猛的,得让皇上的身体适应了药方以后再慢慢加量,还是用谨慎的方案比较好,毕竟龙体比什么都重要。” “这样吧,民妇做药膳的时候,尽量根据皇上的情况来,药膳也能够改善身体,让皇上好转。” 燕兴想来想去,又觉得治病这件事情急不得,是他被病痛折磨太久了,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也好,你是大夫,究竟怎么做让身体恢复得更快,你更有经验。那就先按照你的方子来吧。” 沈之月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那民妇现在给皇上施针。” 针灸弄好以后,她再次给皇上煎药,做药膳,依然是亲力亲为,哪怕身边有候府和平南王留给她的侍女盯着,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害怕稍微不慎就被人陷害,酿成大祸。 她亲自看着皇上喝了药,吃了药膳以后,准备跟皇上告辞离开。 然而没等到她离开静心殿,太后身边的吴嬷嬷来了,先是给皇上行礼以后说明了来意,“皇上,太后听说有个很厉害的大夫给皇上治病,她说这段时间正好头疼的老毛病犯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总做恶梦,请这位沈大夫过去宁寿宫给太后诊断一下。” 沈之月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在心底痛骂了一声,敢情这些人把她当成廉价的劳动力了,果然地位低是没有任何自由可言的。 皇上对她说道,“既然这样,你跟着吴嬷嬷去给太后瞧一下病,治得好了,朕重重有赏。” 沈之月暗暗叫苦,又不敢表露出来半分,“是,皇上。” 吴嬷嬷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她离开了静心殿,朝着宁寿宫的方向走过去了。 不知道为何,沈之月总觉得脊背处凉嗖嗖的,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让她头皮发麻,不由得握紧了藏在裙摆的金丝线里的银针,眸子里涌过一丝杀气。 那些人要是想要她的性命,她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以后,她们终于来到了宁寿宫里。 吴嬷嬷眼神有些深邃,还带着点诡异的对她说道,“沈大夫,太后娘娘就在正殿里等着你,快进去吧。” 紧闭着的宫殿门,更是让沈之月感觉到一定有圈套在等着她,所以在身边的嬷嬷要离开的时候,她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后者,同样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我第一次来宁寿宫,有很多的规矩都不清楚明白,还是让嬷嬷在前面带路吧。” 说完沈之月推开了宁寿宫的门,用尽全部的力气将吴嬷嬷推进去,下一刻,一桶冰水从门后面呼啦全部洒下来,将吴嬷嬷浇得全身都湿透了,桶里还没有完全融化的冰块砸在她的脑袋上,硬生生地砸出了血窟窿来。 吴嬷嬷捂着头,疼得忍不住哀嚎了一声,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她甚至不敢哭出来,害怕惹怒了里面坐着的太后。 沈之月看到这个场景,眸光不由得变寒冷了许多,她的预感果然没有错,来宁寿宫果然没有好事,那些人分明是想要将她狠狠地教训一通。 吴嬷嬷疼痛缓过来一些了,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故意陷害我,我看你是不想活命了。” 沈之月根本不害怕狐假虎威的宫女,她依然保持着礼貌得体的微笑。 “你误会我了,这是我第一次来太后的宫殿,你让我自己进宫殿里来,我心里难免害怕,就想着你带路,我哪里知道门后面竟然被人放了一桶冰水。吴嬷嬷你别生气。我是大夫,这就帮你将伤口包扎好,我这里有很好的金疮药,敷了药以后你伤口的血很快就能止住了。” “对了,吴嬷嬷你不是说太后要见我吗,那还是抓紧时间吧,别耽误太后的功夫了。” 沈之月的话把试图找茬的老女人噎了个半死,偏偏有气又发不出来,只能忍着冷意和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请跟我这边来。” 珠帘后面,太后靠坐在贵妃榻上,旁边有宫女帮她拍打着扇子,赶走酷暑的热。 苏贵妃坐在太后的身边,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她除了担心太子还活着,心里还害怕疼爱的弟弟被沈之月勾走了魂,惹出祸事来,给苏家带来灾难,不能帮她和燕翎争夺皇位和权力了。 沈之月被领着来到了后宫两位尊贵的女人面前,她没有任何紧张害怕,不卑不亢地行礼,“民妇见过太后,见过娘娘。” 苏贵妃不善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好几遍,这就是她弟弟爱慕的女人,平心而论长得的确漂亮,从皇上那里得到的消息,医术也的确厉害,算是有些真本事的。 如果弟弟没有爱上她,苏贵妃对沈之月的确是很欣赏,不过现在她心里只有怒气。 太后慵懒之中又不缺乏威严,“起来吧。哀家听说你医术不错,刚好哀家这几天头疼得很厉害,怎么都睡不好,御医开了药喝了也不管用,你帮哀家看看。” 沈之月上前去替太后把脉,没过一会她就放开了手,“太后脉象有些瘀滞,看样子是忧思过虑,还需要放松,保持愉悦的心情,自然就能睡得好,头痛症也就不会再犯了。” “听你的意思,哀家这头痛不需要开药了?沈大夫,你觉得哀家那么好糊弄的吗?” 沈之月面对太后不悦的目光,还有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气场,依然很冷静,“心病还须心药医,太后有心结,若是自己不能疏通,开再多的药也没有用。这宫殿里点的熏香也能够促进太后的睡眠。” “你倒是谨慎,连药方都不肯替哀家开,究竟是看不起哀家,还是害怕落下什么把柄,怕哀家收拾你?” “太后的身体情况其实您自己也清楚,头痛失眠是因为心病,寻常的药物和方子不会有用的,需要自己想开才好。民妇的确做不到开药方能让您能安稳地睡觉,毕竟是药三分毒,会伤害到身体的。” 沈之月的话,让太后忍不住冷笑了起来,“罢了,哀家原本也没指望你能够治好老毛病,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警告你的。苏贵妃,你自己跟她说吧。” 苏贵妃走到她的面前,声音里带上了强烈的威胁,“麻烦你离我弟弟远一点,不管你究竟有何居心,给阿凛灌了什么迷魂药,本宫绝对不会允许你嫁进苏家。既然你已经成婚了,还希望你能恪守妇道,别做出勾引其他男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 沈之月听到这句话气得快要炸了,她脊背挺得直直的,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娘娘说的是苏凛尚大人吗?我也很烦恼他一直缠着我呢,既然说到这件事情了,民妇恳请娘娘劝说自己的弟弟,别总是缠着我,我和我夫君很恩爱,他这样让我很困扰,也会让我误会苏家的规矩。” 苏贵妃脸色都变了,指着沈之月的鼻子厉声喝道,“大胆,这是你应该对本宫说的话吗?你别太得意忘形了,别以为现在你替皇上治病本宫就治不了你了。” “民妇说的都是实话,若是娘娘能让苏大人离我远远的,那我会更加感谢娘娘的。不想跟苏大人纠缠不清的除了娘娘,民妇也是。” “母后,你看她这得意忘形的劲儿,她还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厉害吗?你管管她吧。”苏贵妃气得很,真想将沈之月狠狠地暴打一顿,然而现在是给皇上治病的节骨眼上,她又不敢动手惩罚。 太后也是关心自己的儿子,除了敲打沈之月一番,她也不会真的让沈之月受伤耽误了给皇上治病的,于是她充满威胁地说道,“总之你记住苏贵妃的话,离苏凛尚远一点,若是再看到你们纠缠不轻,哀家决不轻饶。对了,还有给皇上治病的时候,要尽心尽力,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池。否则,小心你的脑袋够不够砍!” “民妇定然全力以赴,请太后放心。” “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回去好好地研读药方,尽快将皇上的身体调养好吧。” 沈之月从宁寿宫离开了。 苏贵妃恨恨地说道,“母后,你看她肆意张狂的性子,我真的快要被气死了。明明是她用了狐媚的手段来勾引阿凛,现在反过来说是阿凛缠着她,太不要脸了。” 太后眸光深邃,想到沈之月那清冷的气质和一身傲骨,她略微带着冷意地说道,“难道不是吗?你弟弟就是被沈之月给迷住了,不管是容貌气质还是身段,她都很出挑,更别提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了。男人啊,可不就是喜欢这种浑身带刺的吗?” “好了苏贵妃,你现在应该想办法让皇上再次信任你和燕翎,尽快把太子之位定下来,别被其他的皇子强占了先机。至于沈之月和你弟弟的事情,不会成的。沈之月她根本看不上你弟弟,不过是阿凛一厢情愿罢了。” “说到太子之位,还有件事情要跟母后说。阿凛怀疑太子还活着,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等着反击呢。”苏贵妃想到了今天来宁寿宫的目的。 太后的神色立刻变得阴沉寒冷,身体紧绷着,声音里染上了嗜血的杀意,“你说什么,太子还活着,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苏贵妃头皮有些发麻,她强忍着心底的害怕说道,“阿凛还没有充分的证据,但是据说以前周皇后养了几个孩子,男孩和太子一样年纪和身高,就连胖瘦都差不多。女孩则是跟平南王府的明珠郡主一样大。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周家养的那些孩子都失踪了,找了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 “母后,你说要是太子和明珠郡主并没有死,而是被人送出去了,我觉得当年的事情肯定被翻出来,到时候又是一场动荡。所以阿凛让我来问母后,太子他的身上有没有特殊的胎记?” 太后想到当年发生的血案,还有周皇后那个贱人临死之前还摆了她一道,害得她身受重伤,差点丢了一条命的事情,蚀骨的恨意就涌了上来,她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那个贱人的儿子我都没有抱过,又怎么会知道她儿子身上有什么胎记。不过后来我派人去搜她的宫殿,发现太子的长命锁还有璎珞项圈都不见了,或许这两样是信物?” 太后心情更加糟糕了,“我这段时间总是头疼难受,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就是因为想到了那场厮杀,那么多人都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睡着,周皇后就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冲着我笑得很残忍,她的眼睛和嘴角都带着血,一直站在我的床边,也不说话,就看着我,把我吓得半死。” 真的好生气,那个贱人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还不肯放过她。 “苏贵妃,你让阿凛务必要查到太子和明珠郡主的下落,并且要抢在皇上之前弄死他们,当年的事情,就永远埋在地底下吧。”太后不敢想象,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会不会跟跟她闹翻,母子不相往来。 原本她是想让小儿子抢走皇位的,谁料到老天爷竟然不开眼,周皇后那个贱人心狠手辣,直接将她小儿子弄得断子绝孙,连个儿子都没有留下,也就彻底地断了她想把小儿子推上皇上宝座的心思,只能改成扶持她的外甥女苏时敏成为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像扶持燕翎上位,也好继续替她小儿子捞到更多的好处。 “母后,阿凛已经去查了,我也希望一切顺利吧。周皇后心机也太深沉太狡猾了,临死之前还摆了这么一道,好生气。”苏贵妃恨恨地说道,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太后心烦意乱,“这件事情要秘密进行,不要查得太明显,引起皇上的疑心就糟糕了。哀家现在头疼得厉害,苏贵妃你先回去吧。” “那母后你也别想那么多,当年那些人都能被你打败,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他们更翻不出任何的风浪来,阿凛会解决一切隐患的,你放心。” 苏贵妃安慰了太后一通以后就离开了。 沈之月被太后和苏贵妃敲打了一番,回到荣远候府以后,她有些担心那两个地位很尊贵的女人会找人来报复她,不过她等了好多天,都没有等来报复,之前紧张不安的心又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不知不觉,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沈之月替皇上治病调养身子也看到了成效,皇上的气色变得好多了,精神也变得很充沛,吐血头疼失眠的症状已经缓解了很多。 这天在静心殿里,她再次给皇上把脉以后,脸上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来,“皇上,您体内的毒素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服用熬好喝药了。接下来只需要用药膳来调养身体,将亏空的身体慢慢地补回来就可以了。” 皇上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虽然有些时候他还是觉得嗜睡,口渴干燥,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了。 “看来明珞和阿凛说得没错,你的确有些本事。想要怎样的赏赐你说,你将朕的身体治好了,朕绝不会吝啬,定是要重重地奖赏你的。” 沈之月试探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朕都会答应你。你想要金银珠宝,还是你想要官职,朕可以让你在太医院谋个职位,不用受那些太医管制,你尽管提。”皇上心情很好,看起来都很好商量。 “那民妇想离开京城,回去跟夫君团聚,这个赏赐皇上能答应吗?”沈之月她提出了想要的,对于京城这个地方,她没有丝毫的留恋,只想快点回到郑澜的身边,让他不再替自己担心。 然而,她刚提出来这个要求,就被皇上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条不行。虽然朕现在的身体好转了,不过情况还没有稳定,在彻底地痊愈之前,你不能离开。” 沈之月眼睛里不由得流露出失望来,苦涩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果然和皇家沾上了,想要脱身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到底还是她太过天真了。 “你不是说你夫君要参加秋闱考试吗,不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要是他争气,考中了举人就能够来京城了。再说了,你这时候再回去,也不过是让他分心,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还不如就安心地待在京城里等他来跟你团聚。” 皇上这段时间越来越感受到有个健康的身体究竟有多重要,再加上他亏空的底子还没有调养好呢,绝对不能轻易地放沈之月离开的,万一再有个什么病,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宫里那些御医治病之前总是先想着会不会受惩罚,不敢放开手脚来治他,所以要留着沈之月在京城。 沈之月强忍着失望说道,“是,皇上。” “这样吧,朕会赏赐你黄金千两,绫罗绸缎百匹,另外赏赐你一座宅子,你就安心在京城住下来,也不用还借助在荣远候府。等到你夫君若是能在明年的春闱中考中进士,朕会把他放在重要的职位上,算是对你的赏赐。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替朕治病,调养身体。” 皇上给了她一个很重要的承诺,总算让她的心里舒服些了。“民妇在这里谢过皇上。” “你回去吧,记得给朕弄些调养身体的药,朕不要那些有砒霜和金属的,要能够让朕延年益寿的丹药,你回去多费点心。” 沈之月直言道,“皇上,那些丹药还不如您每天锻炼半个时辰来得有用,多吃蔬菜和水果,荤素搭配得当,保持愉悦的心情,不乱吃药也能让人的身体变得长寿起来。” 她又写了几张药膳的单子,“这些药膳还请皇上每天让御膳房做,能够尽快让皇上恢复元气。民妇之前已经让御医看过了,都觉得没有问题,底下还有御医们签字按指印,皇上请放心。” 燕兴看她一直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在她的身上打量了起来,“朕有些时候都在想着,你是不是在哪里吃过亏,不然怎么会处处谨慎小心,做事情滴水不漏,倒像是很熟悉后宫的事情一样。” 沈之月低垂着眼帘,“民妇只是觉得替皇上诊治和调养身体,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谨慎些,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皇上是一国之君,是整个大夏国的天,必须要保护好了。” 她心里却吐槽道,废话,我宫斗剧和宫斗小说可不是白看的,做事情稍微有些漏洞就有可能被人陷害,我只有一条小命,当然要珍惜再珍惜了。 谁让她是身份卑微的农家女呢,别人稍微动一下手指头就能把她给碾死了,她不小心些万一惹来杀身之祸怎么办。 皇上被她的话取悦了,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你倒是会说话,要不是你出身卑微了些,嫁人也早了些,朕都想让你做朕的儿媳妇了。有你这样厉害的妻子,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沈之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那皇上,既然没事了民妇先告退了。” “朕觉得你应该在京城里开一家医馆,你的医术不用可惜了,也好让那些御医知道,他们那些本事都不够看的。”皇上心平气和地跟她建议道。 沈之月忍不住在心底翻白眼了,你这是在害我呢,还是在害我呢,给你治病那些御医都恨死我了,再开个医馆抢他们的生意,我恐怕要被他们派杀手暗杀了。 “你回去吧,朕有需要招你进宫的时候,你要按时给朕把脉看病就行了。” 对于皇上的要求,她自然不敢违背,总算是治好了皇上的病,从宫里离开了。 只是她还不能回京城去,沈之月眼前浮现出郑澜的脸,这段时间她不忙的时候,总觉得很孤寂,心里空荡荡,难受得厉害。 她想了想,到集市上买了很多京城里的零嘴和新奇的小玩意,让人给郑澜送去。 折腾得累了,她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一间安静的雅间,坐下来喝茶。 清澈的茶水带着丝丝的回甘,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些了,她从窗口朝着东南方向望过去,在心里默默地说道,“郑澜,你快点考完,希望你能一举考中,来京城里陪着我,我在这里真的很寂寞,很想念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光。” 她出神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椅子被搬动的声音,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她的对面,眼角眉梢带着温柔的笑意,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就舍不得移开了。 “我就在隔壁喝茶,就看到你走过来了,看来我们之间真的很有缘分呢,真的很巧。”苏凛尚有一段时间没来缠着她了,这下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沈之月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苏贵妃让我离你远一点,你看到我的时候能不能当做不认识我?我并不觉得我们很熟。” 苏凛尚捏着茶杯,自顾自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姐她被人捧着宠着惯了,总觉得别人都要听她的话,有时候难免无礼,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就行了。” “沈之月,你真的很厉害呢,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让皇上的身体恢复了,狠狠地打了那帮御医的脸。我的眼光果然很好,看上的姑娘就不是池中之物。” 男人又摆出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沈之月真想将茶水泼到他的脸上去,让他总是这样纠缠不清,对她阴魂不散。 “能别烦我了吗?看到你我就很想将你一脚踹开,死缠烂打你觉得很有意思吗?”她态度很冷淡地说道。 “谁让我喜欢你呢?沈之月,你可以长得难看一些,医术差一些,心狠一些当初不救我,我也就对你没有任何爱慕之心了。”苏凛尚笑眯眯地对她说道。 沈之月不想跟一个疯子继续争辩下去,她腾地站起来,就想要离开。 苏凛尚握住了她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沈之月,我们来谈个条件吧,只要你能做到,我保证半年的时间不再缠着你,哪怕我一直很爱你,也让你有片刻的喘息。” 第一百四十七章郑澜来信,当年秘密 “你又在想什么卑鄙无耻的法子来算计我?”沈之月身体紧绷着,她浑身充满抗拒地将手从苏凛尚那里挣脱出来,锐利的目光瞪着男人,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给看穿一样。 苏凛尚脸上有一丝挫败的色彩,他很受伤地说道,“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坏事做绝,罪无可恕的人吗?我对你的爱是千真万确的,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你怎么就不能把我往好处想呢?” 沈之月嘴唇紧抿着,脸上的嘲讽之意是那么的明显,像苏凛尚这样的男人,对她除了有征服欲,想要将她毁掉,还能有什么真情? 这男人以前做的那些卑鄙无耻的事情还少吗? 她的戒备和不信任,苏凛尚苦笑一声以后,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要离开京城办些事情,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我真的不能缠着你。所以今天你能陪我喝一杯茶吗?沈之月,虽然有时候我做事情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我是承认的。” “但是你扪心自问,我有真正伤害过你没有,哪怕是在你服用软筋散没办法反抗的时候,如果我真的不尊重你的意愿,我早就和你成就好事了,你还能保持清白之身到现在吗?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你能不能给我点好脸色?” 苏凛尚灼灼地看着她,眼底有着爱而不得的痛意,“陪我喝一杯茶吧,我们说什么也认识这么久了,虽然有很多的误会,你对我恶言恶语,我还是很爱你。就当作是替我践行,好吗?” 沈之月捏着茶杯没有动,苏凛尚拿过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喝完这杯我就走了,你不用担心我再来烦你。” 苏凛尚自己端起茶杯喝得干干净净,“就一杯茶都不愿意跟我喝吗?沈之月,难道你就这么恨我?” 她盯着清澈见底的茶水,晃动了一会,又仔细地闻着味道,确定茶水里并没有被下毒以后,这才端起茶杯来,敷衍地对她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苏凛尚看到她把整杯茶水都喝下去了,心里涌过一丝暗喜,她果然没有防备地喝下了有蛊虫幼虫的茶水了,是不是意味着,很快她对郑澜的心意就改变了,转而爱上了她。 沈之月看到对面男人的神色都变得明亮了起来,她顿时变得很是戒备了起来,警惕地说道,“你该不会又在想什么害人的法子了吧?你要是敢乱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苏凛尚比之前更加温柔,“我能害你什么?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你,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你也应该清楚,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舍不得伤害你。” 他果然说话算话,很快就离开了。 然而沈之月看他离开的背影那么坚决,她心里反而有很不好的预感,像是哪里不对劲,然而她又说不上来。 她再次给自己把脉,脉象正常,并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她心跳也正常,活蹦乱跳的,并没有任何不舒服。 既然查不出来,她只好无奈地甩了甩头,将心底深处那种强烈的不安按下去,对身边的丫鬟说道,“我们回去吧,但愿她没有被苏凛尚算计,如果她真的中毒了,又或者再被苏凛尚请来的道士作法反噬了,她一定要跟那个混蛋斗得你死我活。” 回到荣远候府的时候,管家兴冲冲地对她说道,“沈大夫,大公子回来了。侯爷和夫人他们请你到客厅去呢。” 沈之月立刻加快脚步朝着客厅走去,心里多了一些期待,她想要从赵明珞的嘴里听到郑澜的消息,若是能拿到一些信就更好了。 还没走进客厅,就听到一阵阵欢声笑语传了过来,“爹,娘,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不用担心我,那么多侍卫保护我,绝对不会有事的,你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侯夫人一边笑一边哭,“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能放心吗?这次事情办得很顺利,娘总算是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沈之月踏进门,就看到张氏红着眼眶,上上下下地检查赵明珞身上,害怕他又受伤。 “侯爷,夫人,赵大人,我回来了。”沈之月等到侯夫人的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她才开口。 赵明珞看到她的时候,流露出了温和又宠溺的笑容来,“郑澜让我捎了几封书信给你,还给你带了很多漫城的特产回来,什么果干糖果蜜饯都有,还有你之前做的肉干。都在这里了,一会你拿回去。” 沈之月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拿信,她关心到有些紧张不安地问道,“这段时间他在漫城还好吗?有没有人找他的麻烦?” “那倒没有,他念书很用功很刻苦,卯足了劲等着考试呢,要不是考试近在眼前,他恐怕都要来京城找你了。你再等一个多月的时间,等放榜以后他肯定来京城的,到时候你们夫妻俩就不用再分开了。”赵明珞将郑澜的近况告诉了沈之月。 “沈大夫,你替皇上诊治这件事情做得很好,皇上已经有很多赏赐送到府里来了,黄金和绫罗绸缎,还有些别的珠宝,另外赏赐的宅子也下来了,我娘已经让人去打扫了,等收拾好了你愿意住过去就住过去,又或者依然住在候府里也行,你就把这里当成是你家。” 赵明珞看着表妹,心里不由得升起强烈的骄傲感,他的表妹果然厉害,哪怕是在京城里,也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 “等到宅子收拾好以后,我还是搬到那边去住吧。这段时间也多叨扰侯爷和夫人了,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之前是没有办法,她害怕苏凛尚刁难她,又害怕其他的皇子逼着她在皇上的药里下毒。 现在皇上身体已经恢复了,只需要慢慢调理好亏空的身体就够了,那她也没有必要继续住在候府里了,时间长了她也担心惹得荣远候和夫人的不快。 赵明珞虽然有些失望她不愿意继续住在候府了,不过对于她的意愿,他也不会勉强,“那你就等郑澜到京城来再搬过去吧,反正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段时间你正好想想,究竟是想开胭脂水粉铺子,还是开个小饭馆打发时间,你别也闲下来,闲着容易胡思乱想。” 沈之月心里暖暖的,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哥,的确很了解她想要的是什么,“谢谢赵大人。” “你先回去看信吧,我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处理呢,待我有空了再好好跟你说郑澜的事情,他在漫城很好,没有人找他麻烦,也没有人陷害他,为了要快点跟你团聚,他真的很努力。”赵明珞帮表妹打发走了。 赵峥夫妻看着儿子对沈之月的态度,心里更是怀疑。 “明珞,到书房来,我们有话要问你。”最终还是张氏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打算跟儿子开诚布公地谈谈。 她儿子可不是那种胡乱热心肠的人,他对一个姑娘好,一定是沈之月的身上藏有什么秘密。 赵明珞捕捉到爹娘探寻的目光,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从紫悦出现在爹娘视线里的那一刻,他们心里肯定会产生怀疑。 到了书房里,赵峥直截了当地问道,“说吧,沈大夫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依着爹对你的了解,她绝对不是你的心上人,你却仍然对她那么温柔宠溺,除了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之外,你是不是应该给出一个理由?” “爹,娘,你们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难道你们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赵明珞流露出一个肯定的神情来。 赵峥和张氏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得到了儿子的答案,整个人都有些眩晕,“她真的是你表妹?明珞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当年没有死,被人抱出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直瞒着我们,怎么不告诉我们?” “还用问吗,她那张脸和姑姑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要你们没有忘记姑姑的容貌,一眼就能认出来才是。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容貌完全一样的姑娘。”赵明珞看到沈之月第一眼,血缘的力量就告诉他,她是他的表妹,绝对不会有假。 赵峥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他身体颤抖,哽咽得都快要说不出话来,“她竟然是安倩的女儿,紫悦没死真是太好了的,上天垂怜啊,好在安倩有血脉留下来了,真是太好了。” 张氏也跟欣慰小姑子的女儿还活着,然而想到儿子竟然隐瞒了她这么久,她直接揍了儿子一拳,“臭小子,那你为什么要瞒着爹娘,她明明就是你表妹,你也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却不肯对我们透露半分,你心里究竟想着什么?” “娘,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嘛。她一岁多的时候就被人抱走了,对她真正的身世没有一点印象,也很抗拒认亲,我只能由着她啊。还有,苏党那些人怀疑当年的宫乱有人侥幸逃出去了,也在派人偷偷地查这件事情,我哪里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啊。” 赵明珞揉了揉被娘亲揍得很疼的肩膀,委屈地说道。 “对了,这件事情你们知道了也要烂在心里,暂时不要跟姑父说,我害怕他激动之下想把女儿认回去,反而引起当年那些人的追杀。如果你们疼紫悦,就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赵峥眉头皱得很紧,“明珞,你真是糊涂啊,既然你早就知道紫悦的身世,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弄到皇上的面前去晃悠,当年那场宫乱的幕后真凶肯定就是皇宫中人,若是将紫悦认出来,是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的啊。” “哪里是我弄的啊,是苏凛尚那混蛋撺掇的,我又不能刻意拦着,不然只会让皇上起疑心。事实证明,紫悦她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半个月的时间就让皇上的病情恢复了。”赵明珞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满满的骄傲。 赵峥短暂的喜悦之后又开始犯愁了,“紫悦她是你姑父唯一的女儿,若是在京城里长大,她肯定是金枝玉叶,被捧着宠着,也能找到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人,这命运啊,还真是捉弄人啊,真是可惜了。” 赵明珞不敢将郑澜真正的身世告诉父亲,“爹,紫悦她的夫君也很有钱,面容俊美气质还不错,她嫁人以后过得很舒心自在,婆母对她也很好,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疼爱,并没有什么遗憾的。以后郑澜到京城来以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紫悦她嫁得并不委屈。” 她嫁的人,本来就是姑姑给她定下的那个人,缘分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可见他们本来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缘分。 “总之,爹娘,你们对她好一些,把她当成女儿一样宠爱就好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假,别将她真正的身份暴露出来,在大局还没有定之前,我们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姑姑她已经离开我们了,紫悦我们一定好保护好。” 赵峥和张氏将儿子的话听进去了,“你放心好了,对于紫悦,我们会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看待的,也不会泄露出去半分她的身世。” “对外依然叫她沈大夫,或者是之月,别叫她紫悦。”赵明珞不放心地继续叮嘱道。 “娘,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政务上的事情要跟爹聊,总之这段时间紫悦她住在我们家,府里的那些丫鬟婆子都不能轻易地怠慢她,欺负她。” 张氏又是笑又是哭,“我会照顾好她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姑姑唯一的血脉。现在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样子,写字也漂亮,医术也厉害,她的人生还不算毁,你姑姑要是知道,也能够安息了。” 等到娘亲离开以后,赵明珞再次把书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脸色凝重,“爹,关于几位皇子的皇位之争,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了,选择阵营这件事情离我们不远了。” 赵峥心一沉,盯着自己的儿子,“明珞,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有看好的皇子了?”只是那些成年的皇子,要么能力平平,要么性情暴戾,心机深沉,要么头脑简单容易被人鼓动昏庸,剩下的就只有燕翎和苏党,他们这些传统世家有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不管是哪位皇子,都不是能够继任皇位的好人选,更何况皇上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看起来精力旺盛,不像是短命的。 至于剩下的皇子,大的才七八岁,小点的还在襁褓之中,更是不可能够得着皇位,儿子这时候选择阵营,会不会早了一些? “爹,太子没有死,我们要投靠的是太子,至于其他皇子,我们谁都不选。”赵明珞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震得赵峥脑袋嗡嗡的,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凝滞了。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神情比之前还要不可置信,“明珞,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可不能拿来开玩笑,太子怎么可能还活着,当年早就下葬了,还是跟周皇后葬在一起的。你这次去漫城,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回来就开始说胡话了?” “爹,既然紫悦都能从那场宫乱中逃出去,你为什么觉得太子不能逃出去呢?别忘了,紫悦她是周皇后和姑姑给太子定下的未婚妻,在那场宫乱中,你觉得是谁有那个本事把紫悦抱出去的。平南王府和荣远候府都不可能,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周皇后养的那些死士了吧。” “别忘了,紫悦她除了是太子的未婚妻,还是太子的药引子。没有紫悦,太子从娘胎里带来的毒根本就解不了,他照样是死路一条。” 赵峥听完儿子的分析,心里又燃烧起了强烈的希望来,“如果太子真的活着,那就更好了,我们也不用绞尽脑汁地去选择看哪个皇子最好,最能继承皇位了。太子是周皇后的儿子,是嫡子,理应由他来继承皇位。” “爹,你让姑父暗地里也做好准备吧,必要的时候给太子支持,其他的皇子要是敢自不量力地争权,直接将他们给打趴下,绝对不能让他们中的哪个人登上皇位,尤其是那个燕翎!” 苏贵妃这些年来被皇上吹枕旁风,残害忠良,有多少官员和贵族因为她被贬被杀,家破人亡,真的让燕翎成为了皇上,他们这些贵族都别想有活路,就连百姓也会苦不堪言。 赵峥激动和庆幸过去以后,又有担忧升了起来,“明珞,那万一太子他长在民间,也被养废了怎么办,他资历平平,性情暴虐,眼皮子浅,耳根子软容易被人蛊惑,这样的人我们也要拥护吗?” 赵明珞压低声音说道,“爹,我已经知道太子在哪里了,也已经见过他。不管是才学还是品性都过关,只是在权谋和手段方面,温软了些,可能还是因为长在民间的关系,对权谋的争斗不了解。不过他的头脑绝对是聪明够用的,假以时日,绝对不那些成年的皇子要强很多倍。” “爹你想啊,紫悦她在乡野长大,还不是凭着她自己的本事闯出了一片天,那位太子也不是池中之物,只是现在还缺少一个契机。” 赵峥强忍着惊涛骇浪,“太子他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和王爷一块去看看。等到我们见过他,确定他真的比其他皇子更适合做储君,自然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明珞,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和你姑父都不会做的。你必须要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们,我们才好做取舍,你说是吗?” “最多再过两个月,他就会来京城。不过我和他背后的人聊过了,暂时还不公开他的身份,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他究竟是谁,你们能看得清清楚楚,对他也会有更深的了解。爹会相信我的眼光的,选择站在太子的阵营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现在爹和姑父只需要将势力渐渐地渗透转移到你们手里,等到用得着你们的地方,我绝对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们。” 赵明珞和萧念宇商量过了,在大局未定之前,郑澜真正的身世,越少人知道越好。 赵峥看到儿子竟然将秘密守得那么严,忍不住对着儿子的肩膀捶了一下,“你这孩子,嘴紧得跟蚌壳一样,连你爹都防着,实在太过分了啊,怎么信不过你爹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然也不会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情啊,对不对?总之,你们会对他很满意的,他的能力绝对比我还厉害。“ 赵峥深知儿子的性格,也知道从他的嘴里的确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了,只能悻悻地放弃了。 不过,对于外甥女的事情,他仍然有些不甘心,“明珞,紫悦她的事情真的不告诉你姑父吗?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这十几年他究竟是怎样痛苦度日你也是看到的。不然把紫悦的身世告诉他,他也好对紫悦多上心,省得那些皇子打她的主意,以为她无依无靠,随意地拿捏她欺负她。” “紫悦她现在不想和姑父相认,我尊重她的决定。不过爹你放心,等郑澜来到京城以后,她肯定会想通的,有合适的时机她一定会跟姑父相认的。” “而且现在平南王府是什么情况,爹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老太妃一直想要将二房的孙子过继给姑父,顺理成章地继承王府巨额财产,还想让姑父替孙子铺路,走仕途呢。这时候紫悦被认回去,也会被二房的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 赵峥想到老太妃的私心,又是感到一阵阵头疼,“你的顾虑也挺有道理,那就按照你说的,等紫悦和郑澜在京城里彻底地安顿下来,尤其是郑澜有了官职以后,再让你姑父认下她吧。紫悦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若不是你姑姑遭遇了横祸,她也不用流落到民间受了那么多的苦。” 赵明珞当然看出了爹的心疼,“没关系的爹,紫悦她在乡野里长大也挺不错的,她坚强,聪明,医术不错,字也写得不错,除了不会弹琴,其他的一样都没落下。她嫁给郑澜过得也挺好的,郑家有钱,能够让她过上想要的日子,也不辛苦的。” 赵峥就算心疼和惋惜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时间不能倒流,紫悦也不能再回到小时候,只能安慰自己,外甥女能长成现在这样,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而另一边,沈之月看完了郑澜给她写的那些信以后,心里更是有着强烈的想念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品尝着漫城的零嘴和美食,有甜蜜流淌着,她还忍不住提起笔来,又给郑澜写了两封信,让人送回到漫城去。 “小姐,你和姑爷的感情真的很好,想必姑爷真的很爱你,对你也很无微不至。”旁边伺候的丫鬟看着那些零嘴小吃,还有精巧新奇的玩意,还有那些做工精致的首饰,忍不住羡慕地说道。 沈之月比划着那些首饰,眼角眉梢都有着愉悦,“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对我无微不至,我嫁给他以后事事都过得很顺心。能遇到他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那些丫鬟是见过苏凛尚对她的深情的,也见过她不假辞色地拒绝了苏凛尚的告白,对郑澜更是多了好奇,难道姑爷比苏大人长得还要好看,对她还要好,还是姑爷更有钱? 不过那些话,才伺候了她不到一个月的丫鬟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 她清点了那些礼物,一样样地收好,又将那些信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幸福的感觉溢于言表。 一直忙碌到晚上夜已经很深了,她才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心烦气躁,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蠢蠢欲,随时冲破禁锢一样。 前半夜的时候,她一直都很难受,口干舌燥,连着喝了好几杯水,也不见得有丝毫的好转,越是喝越是渴,就好像中了邪一样。 沈之月心里涌过不好的预感,她替自己把脉,依然没有查出任何的异常来,但是她又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绝对不像是没有问题的样子。 她忍不住在心里将苏凛尚狠狠地骂了一通,那混蛋果然阴险狡诈,竟然给她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连她都看不出来,偏偏她还放松了警惕,以为苏凛尚真的要离开一段时间,不会再纠缠她了。 蚀骨的恨意在沈之月的心里蔓延开,她忍不住狠狠地甩了自己两个耳光,“沈之月,你怎么蠢得无药可救了,那渣男的话你也相信,他分明是不安好心,这下中计了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你真是疯了,把自己坑死了都不知道。” 她从床上爬起来,拿了一颗解百毒的丹药扔到她的嘴里,就着温水服用了下去,心里暗暗地祈祷着,但愿解毒丹能压制她体内的毒性,等到天亮以后,她再想办法去查医书,看她究竟中了什么毒。 不知道是解毒丹起了作用,还是她实在太困了,折腾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眼睛底下乌青一片,眼底像是浮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第一百四十八章沈之月和苏凛尚的较量 沈之月她更是发现,她好像变得更加淡漠冷血了,之前每天醒来她都会想念郑澜,昨天念着夫君写给她的信时,柔肠万分,恨不得立刻回到夫君的身边去。 可是今天,对于郑澜她一点都不想,就好像她嫁的那个男人,就是个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她没有半点思念和担忧。 这个发现让她不自觉地感到害怕,更让她觉得恐惧的是,她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起苏凛尚来,那个男人清贵又俊美的面容,还有他对她说话时温柔宠溺的语气,哪怕那个男人掳走了她,陷害她的夫君,害得郑澜差点丢了一条命,她也没有半点怨恨。 沈之月不傻,她身体和情绪的变化,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要不是苏凛尚动了手脚,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她身边服侍的侍女们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位性子虽然清冷,但还算好说话的沈大夫的变化,等到端着早饭到餐桌上的时候,其中一个叫做小蝶的侍女,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你究竟怎么了?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对劲的样子。” “小蝶,你觉得我哪里不对劲了?”沈之月强忍着要去找苏凛尚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静端庄一些,认真地问道。 “就是小姐眼角眉梢都流露着妩媚的风情,挺勾人的,让人移不开目光。小姐以前性子清冷,除了进宫替皇上诊断和熬药,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像九天上的仙女。可是现在,小姐的气质偏邪魅。” 沈之月听完了小蝶的话,心更是沉了下来,“我可能被人暗算中毒了。” 几个侍女眼睛里流露出了强烈的震惊来,还夹杂着害怕,“小姐,那会不会危及性命?究竟是谁给你下毒。” 她们担心得要死,不管是荣远候府这边,还是平南王府那边,都把这位沈大夫当成是心尖上的人来保护的,她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侍女们谁也跑不掉。 “放心,我暂时不会死的,不过这个毒真的挺麻烦的,所以我必须要想办法把毒给解了。”沈之月对着丫鬟们笑了一下,明明她并没有勾引的意思,笑容里却多了颠倒众生的魅惑。 侍女们被她的笑容惊艳得不行,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就再也舍不得移开了,“小姐,你这样真的很好看。” 不过太好看了,眼神和笑容又妩媚,那应该看谁都像是勾引,这样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吧。 沈之月不敢再笑了,吃过早饭以后,她直接去找了赵明珞。 “公子,这里有没有很厉害的藏书阁,最好是医学方面的书籍多一些的,我需要找些医经查些东西。”沈之月她心跳得更快了,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苏凛尚的面容来,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告诉她,别再拒绝苏凛尚了,他才是最爱你的人,你嫁给苏凛尚才能得到幸福。 沈之月没有办法,狠狠心拿出压制情绪的药丸出来,扔了一颗到嘴里咽了下去,压制住了那些旖旎的遐思。 赵明珞今天看到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关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差,气质看起来也和以前很不一样了?是不是被人算计中毒了,还是被人用邪术给害了?” 沈之月不敢将事情的真实情况告诉他,避重就轻地说道,“我就是想要多找点医经来看,京城里的能人异士太多了,我多了解点毒药的药性,还有那些邪术总是好的,万一被人算计,我也能很好的应付啊。” “你想要的偏门的医经藏书阁里不一定有呢,这样吧,我今天陪你去集市上逛逛,那些古玩铺子和古书籍铺子里,说不定有你想要的医经。”赵明珞总有强烈的感觉,表妹她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却不告诉他,自己扛着。 “之月,你要是遇到麻烦需要我帮忙的,千万不要有所顾虑,你是我最在乎的表妹,我会帮你的。你今天不笑的时候眼神很冷,也没看你跟我询问郑澜的事情,而且你身上的气质比之前更加寒冷阴鸷了,就像彻底地换了一个人。你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明珞很担心表妹在京城里被人算计了,没有办法解决,最后吃大亏。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苏凛尚缠着我,让我觉得很烦,不过他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在府里待着也很烦,就想着出去找些医经看看,顺便散散心。表哥,你不用担心我,遇到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跟你开口的。我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咽进肚子里,自己硬扛的人。” 她对着赵明珞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更是让赵明珞震撼,愈加担心她。 “你究竟是怎么了?以前你笑的时候不会像现在这么勾人的,紫悦,你是不是被人下了那种毒了?”他表妹究竟是怎样的性格,他最清楚不过了,然而现在她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从医经里找到解毒的办法就行了,这毒并不致命,你别担心。”沈之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连身边的侍女都瞒不住,更别说是心细如发的赵明珞了。 赵明珞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周身有腾腾的杀气蔓延了出来,“我要去宰了苏凛尚那个混蛋,替你出了这口恶气,真是欺人太甚了!” 他转身抓起挂在墙上的长剑,就要去找苏凛尚算账。 沈之月立刻拦住了他,“表哥,你别那么冲动,我现在还不明白究竟中了什么毒,你不能贸然地去杀了苏凛尚。更何况,没有证据的事情,他是不会承认的,你去挑衅他,反而让苏国公和苏贵妃抓住了错处,在皇上面前进你的谗言,让皇上治你的罪就麻烦了。” 赵明珞心疼地看着她,“但是我不允许他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来算计你伤害你,那畜生究竟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一直纠缠着你不肯放呢?” “他就是个疯子,我们不能跟疯子计较。表哥,这件事情先让我想办法解决,如果我实在解决不了了,你再帮我。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郑澜,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让他担心和分心。” 哪怕她因为情蛊的作用,对郑澜没有心动的感觉了,然而两人陪伴走过来的记忆还在她的脑海里,并且是记得清清楚楚,她绝对不可能成为郑澜的累赘。 她越是这样冷静懂事,赵明珞就越是觉得心疼,“你这么好强可如何是好,真是让我担心死了。” “今天我陪你去找医经吧,再遇到苏凛尚,我非要将他的牙给打下来不可。”赵明珞一身的杀气,狠厉十足。 “你告诉我哪里比较容易找得到医经古籍就行了,你还要替皇上办事呢,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能够解了毒。”沈之月不敢再笑了,面带着祈求地对赵明珞说道。 赵明珞拗不过她,“那你多派些侍女跟着你去,身上带些防身的毒药,遇到不长眼睛的男人,尤其是苏凛尚,一把毒药撒过去,让他砸床上躺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我看他还敢不敢嚣张跋扈了。” 沈之月痛快地答应下来了,问清楚了几条卖古籍的街以后,她带着侍女出门去了。 她逛了好几家古籍店,也买到了好几本生僻冷门的医经,然而她翻看了里面所有的内容,也没有跟她的症状符合的毒药,更别说解毒的办法了。 在外面逛了大半天的时间,她又累又渴,想到苏凛尚对她的算计,怒气蹭蹭地上涌着,想要将苏凛尚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侍女们被她阴沉的脸色吓得心惊肉跳,“小姐,不然我们先回家吃饭,等下午的时候再来继续找医经吧,你的身体最重要啊。” 沈之月想到那些诡异的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信了,找不出解毒的办法来。”苏凛尚对她下情毒,想要控制她,也要看她愿不愿意被控制。 另外一个侍女紫鹃在旁边说道,“小姐,未必是毒药,你医术很厉害,不可能连中毒都察觉不出来的。万一坏人用的是邪术巫术来对付小姐,你就是翻遍了所有的医经,也找不到解毒的办法啊。依奴婢看啊,还不如直接去问苏凛尚,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知道折磨小姐的原因是什么,我们才好对症下药啊。” 沈之月听了紫鹃的话,想了一会,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你说得对,与其我这样漫无目的地翻看医书查找原因,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还不如直接去问他来得快。” 她还没说完,小蝶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苏大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沈之月立刻抬起头来,看向了小蝶指着的方向,苏凛尚带着得意的笑容,眸子里有着志在必得,骄傲得尾巴都快要翘起来了。 此时,那个算计了她的男人没有丝毫心虚地朝着她走了过来,“沈之月,好巧啊,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这就是老天爷注定的缘分吧。” 沈之月可不是没有脑子的女人,哪怕她体内的情蛊控制不住,让她的心跳加速,脸色绯红,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让她对苏凛尚投怀送抱,她依然握紧拳头,用锋利的指甲掐着掌心,剧烈的疼痛感将那种不受她控制的情愫压了下去。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苏凛尚,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歹毒,在我的茶水里放了东西,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毫不客气地对着渣男骂了起来。 苏凛尚也不动怒,笑容更是温柔,“你明明爱我爱得不行,恨不得把我扑倒,怎么口是心非起来了呢。月儿,你这浑身是刺的脾气也应该改改了,不然嫁过去以后,冲撞了公公婆婆,对你的名声也是不好的,对不对啊。” 沈之月下一刻,快很准地将淬了剧毒的银针刺到了苏凛尚的脖子上,她周身有寒冷阴鸷的杀气弥漫开来,“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再不老实交代,我直接毒死你!” 旁边的城慕和城煜忍不住惊呼出声,削铁如泥的匕首也架在了沈之月的脖子上,两人厉声喝道,“你敢伤害我们主子半根汗毛,你也别想活命,还不快点放开主子。” 沈之月的侍女也不是吃素的,包围住了城慕和城煜,“是你们别轻举妄动才对,把小姐的解药交出来,不然哪怕你们是苏家的人,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苏凛尚脖子上被银针刺穿的地方像是有烈火灼烧起来一样,他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依然笑着的,看向沈之月的目光愈加的宠溺和温柔。 “好了,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女孩子脾气还是要温柔一些,别总是用毒来威胁人。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聊,这里那么热,太阳把你晒得都黑了,就算你不在乎,我也心疼啊。” 沈之月冷声说道,“我可不敢再跟你坐在一块吃饭喝茶,你这人手段阴毒卑鄙,做事情阴险狡猾,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又被你算计了。说吧,昨天究竟在我的茶水里放了什么?” “月儿,让你的丫鬟把剑放下,你也把银针从我身上弄出来,把解药敷上去,总是喊打喊杀的,你不觉得挺吓人的吗?” 苏凛尚含情脉脉,就像是丈夫在纵容着无理取闹的妻子一样,若不是他给她下了情蛊,这画面该有多么的温馨甜蜜。 然而,一切都是卑鄙无耻的手段换来的,都是假象。 “让你的属下将匕首从我的脖子上移开,我这人做事情最不受威胁,苏凛尚,威胁我的事情你做过多少次了?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下狠手是吗?我沈之月也不是软柿子,把我惹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俩都死在这里,你看究竟是苏家的损失大,还是我的损失大?” 沈之月恶声恶气地对苏凛尚说道。 “城慕,城煜,将匕首移开。月儿她很快就是你们的主母了,你们不能对她不敬,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苏凛尚说起这些暧昧的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却将沈之月气得想要一脚踹得他断子绝孙。 “快说,究竟在我茶水里放了什么,为什么一夜醒来我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苏凛尚,别逼着我做出狠毒的事情来。” “难道你不觉得,现在你看着我的眼神充满爱慕吗?月儿,你爱上我了,你的心在为我跳动,你现在艳若桃花的样子真的很漂亮,我爱得不行。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究竟对你动了什么手脚才对。” 苏凛尚没有对她直说,反而继续说着暧昧的话,“我说啊,你也别用解毒丹压制你的心性,有些事情越是压着,越是难受,还不如顺其自然呢,你说对不对?” 沈之月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她的脚底涌了上来,她血液里有着彻骨的寒冷,就连心都像是泡在冰水中一样,“你给我下了情之毒,用这种卑鄙的办法控制我,让我爱上你,对吗?” 苏凛尚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月儿,你又聪明又警惕,医术厉害得让我害怕,我怎么会愚蠢得在你的茶水里下情之毒呢?我不过是让人在你的茶水里放了情蛊,附在茶叶上。并不是我给你倒的那杯茶水有问题,从你踏进茶馆里喝那杯茶开始,就已经中计了。我说过,我爱上的女人,就绝对不会让别人抢走,也没有哪个女人从我的身边逃开。月儿,你认输吗?” 沈之月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朝着苏凛尚那张俊美如玉的脸扇了下去,“无耻,混蛋!” 不过她并没有打到苏凛尚,男人在吃过一次亏以后,反应很快地拽住了她的手,眼底多了一抹阴沉的算计,“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的,沈之月,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下手。” “情蛊才刚种植到你的体内,还没有彻底觉醒呢,等过几天适应和成熟了,你就会对我爱得死去活来,就算你用解毒丹压制也没有用。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保住你的性命。说来说去,我还要感谢郑澜呢,若不是你们成婚那么久都没有圆房,也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 沈之月气得浑身发抖,她都想要将苏凛尚一把毒药给弄死在这里,“你这个疯子,我究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你这样的人!就算你给我下了情蛊也没有用,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哪怕就是选择死亡,我也绝对不会妥协,你休想我嫁给你!” 苏凛尚被骂得狗血淋头,他的脸色也不变,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你现在嘴硬没有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待你主动投入我的怀抱。情蛊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就算你的意志力再坚定,依然不堪一击。” “沈之月,等到想通了,就来找我啊。除了嫁给我,做我的妻子,你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你说过离开郑澜你会死,现在好了,你离开我一样会死。” 她气得眼睛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你做梦吧,不就是情蛊嘛,我哪怕是挖心弄出来,也绝对不会如了你的愿,我们走!” 苏凛尚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后面说道,“你别勉强自己,太过好强受伤害的只有你自己。我先让人选定日子,等到你点头,我们就拜堂成亲。对了,在那之前你最好先跟郑澜和离了,不然闹起来你脸上也没有光彩。” 沈之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再说了,带着她的侍女离开了。 等回到荣远候府,赵明珞就看到了她极力压抑着怒火的样子,忍不住把她叫到花园的角落里,紧张又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了,从医经上查到答案了没有?” “我没有中毒,而是被苏凛尚在茶水里下了情蛊,受制于他,都是我太过大意了,昨天不应该随意地找了一家茶馆来喝茶的,才会被他钻了空子。”沈之月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时光立刻倒流,从来没有喝过那家的茶水。 赵明珞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情蛊?那是什么东西?” 沈之月忍着沉痛和哭意,尽量让她的语气不那么害怕和烦躁,“应该是南越苗疆的情蛊,我也只是略微听说过,具体根本就没有了解过,类似于一些细小的虫子,长在人的身体里,就能控制那个人了。再过几天,或许我就会对苏凛尚爱得死心塌地,欲罢不能。” 赵明珞听到她说这番话,气得快要疯了,“我绝对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的,你和郑澜的姻缘是天注定的,谁也别想拆散你们。等到今晚半夜的时候,我就把他绑到荒郊野外,逼着他把解蛊的办法说出来,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沈之月咬着牙,再次将滔天的怒火咽进了肚子里,“表哥,先不着急。情蛊是南越苗疆的,我们派人去找那些养蛊的人,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如果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再从苏凛尚这里下手。我就不信了,一定要爱上他,嫁给他才能让蛊不发作,我不信。” “你真的可以吗?要是太难受太痛苦,你一定不能硬扛。紫悦,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出现任何的意外。”赵明珞仍然不放心。 “没事,短时间之内我忍得住,如果时间太长,那我就不敢保证了。表哥,你们的探子多吗,如果可以,尽快将多一些的术士请来。” 赵明珞对于她的要求自然是顺从的,“我这就让人去准备,紫悦,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门了,除非皇上叫你进宫,剩下的时间就待在府里,等到身上的情蛊弄出来以后再说。” 沈之月忍着胸腔里蠢蠢欲动的情绪,额头上和后背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来,“我这段时间就不跟侯爷和夫人一块吃晚饭了,省得吓到他们。那这件事情就拜托表哥了。” 赵明珞让侍女将她送回去,他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直接去了平南王府。 “姑父,你知道南越苗疆的情蛊吗?沈之月她被苏凛尚算计中了情蛊,若是不将她身上的蛊解了,恐怕她要一辈子受制于那个混蛋了。” 钟耀想到那张神似妻子的脸,不知道为何,他的心竟然狠狠地揪痛了起来。 “苏凛尚竟然用了南越苗疆的情蛊来对付她,怎么会有这么卑鄙无耻的男人。我之前在夏国和南越国边境打仗的时候,倒是打探到一些消息。苗疆的确有很多擅长养蛊的人,不行,必须要想办法请那些人帮沈大夫将情蛊给除掉。” “那还劳烦姑父派探子到苗疆去把人请到京城里来,越快越好,不然沈之月她硬扛着,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她和郑澜已经成亲了,绝对不能再落到苏凛尚的手里,苏家的人没有一个善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赵明珞真想将苏凛尚的头颅砍下来,让他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简直太惹人生气了。 平南王对这件事情很上心,“我这就让人传递消息到边境去,让他们请最厉害的养蛊师来替沈大夫除掉情蛊,不信了再重金之下,那些苗疆人会不动心。” “不过明珞,我觉得你对那位沈大夫也太重视了吧,又不像是对她情根深种的样子,难道你对所有救命恩人都这么好的吗?”钟耀的心里有了怀疑。 该不会明珞有事情瞒着她,那沈大夫他怎么看都像妻子年轻的时候,如果他的明珠长这么大,恐怕也像那姑娘一样又漂亮又聪明能干的吧。 “她不光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还要继续给皇上诊断和调养身体,所以绝对不能出错,我也绝对不能让她被苏凛尚控制,不然后果不肯设想。”赵明珞避重就轻地说道。 钟耀没能从明珞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的眼睛里涌过一抹失望,意有所指地说道,“明珞,我希望你有事情不要瞒我,我看到那位沈大夫,就想到了你的姑姑和表妹。如果她真是你的表妹,请你一定要最快告诉我。” “姑父不是去查过了吗,沈大夫她有爹娘,一直在沈家村长大,所以她应该不是你想要找的女儿。我理解姑父的心情,假的不可能变成真的,真的也不会是假的。” 钟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沈大夫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不过情蛊是有人操控的,如果我没有猜错,母蛊应该在苏凛尚那里。你要是想让沈大夫少受些苦,还是想办法给苏凛尚找点事情做,让他没空来纠缠沈大夫。” 赵明珞深呼吸了一口气,“多谢姑父提点。” 平南王立刻派人将消息以秘密的渠道送到边境去,让埋伏在那里的探子想办法将养蛊师给弄到京城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情难自已,护妹狂魔的算计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 沈之月躺在床上,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热气在蹭蹭地上涌着,像是有虫子在啃噬着她的心一样,她脸色绯红,根本控制不住去想苏凛尚,她又热又烦躁,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来。 那种不属于她的爱意一遍又一遍地涌上来,逼得她几乎要发疯。 她用锋利的指甲掐着大腿,掐着腰间,想要用剧烈的疼痛将不受她控制的情愫给压下去,然而体内的虫子像是感觉到她的抗拒一样,愈加地作怪。 最后,她被逼得没有办法了,索性从坐起来,发狠地拿着银针,淬了极寒的剧毒扎在了她身上的好几处穴道上,用寒冷的毒将体内的虫子逼得无所遁形。 心底的焦躁不安总算是退下去了,她躺在床上被折磨得苦不堪言,总算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国公府,苏凛尚停止了吹动手里的玉笛,他看着琉璃杯子里的母蛊一开始摇晃得很欢快蛊虫,到后面像是被什么压制了,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地趴在杯子里。 “我倒是小瞧了沈之月,也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压制了情蛊,竟然能忍到现在。”男人邪魅又意味深长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些失望。 原以为今晚上爱慕的那个女人就会被折磨得不堪痛苦,直接跑过来跟他求饶的,骨头这么硬,这么能撑。 城慕和城煜看到主子流露出的失望神情,忍不住说道,“主子,不别着急,再等几天,等到情蛊适应了以后,她不管怎么压制,效果都会越来越微弱,美人肯定会主动走到你的身边来的。” 真是难为主子了,为了沈之月那么个女人都魔怔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偏偏其他的事情他都办得很漂亮。 “你说得对,这么多天都过来了,不在乎再多等个几天。城慕,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拿去找高人选择黄道吉日了,有了情蛊,她不在我的身边就只能去死了。我觉得沈之月虽然一身傲骨,应该也不会是那种随意赴死的女人吧。” 苏凛尚已经想到了婚后的日子,就算是用见不得光的手段逼着她嫁给他,只要她对他温柔小意,热情如火,他不管她的爱情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城慕嘴角抽了抽,无奈地说道,“主子,不然还是等到她点头的时候子再去挑选日子吧。沈之月想要怎样的婚礼,你要讨她的欢心啊,婚后才能将日子过得甜蜜恩爱。太着急了也不行,那位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是个硬性子的姑娘,还是顺着她的心意为好。” 有必要那么着急吗,主子就跟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一样,那位沈之月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身为属下的他们到现在还想不明白。难道爱情就是一物降一物吗? “你说得有道理,我还要给她换个新的身份呢。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郑澜,刺激他一下,他若是发疯就更好了。”苏凛尚想到那个情敌,强烈的嫉妒就涌上了心头。 他恨沈之月对郑澜那么依赖和信任,眼角眉梢还有着脉脉温情,虽然没有浓烈入骨的爱意,但他们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流淌着,迟早有一天会生米煮成熟饭。 若是郑澜受刺激跑到京城来,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想办法弄出几个意外来,让郑澜死在半道上,彻底地绝了沈之月的所有奢望。 城慕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跳了起来,“主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沈之月写封和离书回去给郑澜,只要她签字画押了,郑澜那边我们派人过去,逼着他也签字画押,彻底地结束他们现在的夫妻关系。” “杀人诛心是不假,不过属下觉得,这件事情主子还是不要参与的好,用沈之月来对付郑澜,你也不会有把柄落下,以免留下什么后患。”城慕就像是哄孩子一样,心累得不行。 明明主子在大事上做得很精彩,怎么一碰到感情就得意忘形,甚至失去了控制,这可怎么好。 苏凛尚听完了心腹属下的话,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情来,“我还想用沈之月狠狠地打击郑澜一番的,不过听你这么说,我的确是考虑欠妥,还是少折腾为好。和离书只是为了彻底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我要娶沈之月,也必然会给她换个新的身份。” 他虽然不在乎她嫁给郑澜,反正他们也没有发生什么,但是苏国公府毕竟是显赫的人家,他的妻子不管是容貌还是家世,又或者是品性方面,不能有任何的瑕疵。 所以等到沈之月假死以后,必须要再给她安排个新的身份,让她风光地嫁给自己。 “那我等沈之月自动找上门来,也不知道三天的时间,当情蛊越来越发挥作用的时候,她还忍受得了不。”苏凛尚想象着她面容嫣红,眸子里涌动着强烈爱意的扑到他的怀里,求他爱她的画面,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的甜,更加期待了。 至于赵明珞和平南王会不会来找他算账这件事情,他根本就不在乎,反正有些事情抓不到证据,就算闹到皇上的面前他也不害怕。 苏凛尚一遍又一遍地憧憬着未来美好的婚后生活,丝毫没有想到,赵明珞为了沈之月,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算计到他的头上来。 深夜时分,皇宫,静心殿里。 皇上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做恶梦了,然而这个晚上他又开始被恶梦所折磨。 梦里面,燕翎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紫宸殿的龙椅上,苏贵妃穿着绛紫色的凤袍,带着得意又嚣张的笑容,盯着被禁卫军强硬按压再地上的他。 “你输了,这个皇位注定是我儿子燕翎的。我说过了,别惹怒了我们,不然你没有好果子吃。你既然那么沉迷于修炼仙丹,想要长生不老,就去做那个太上皇吧,何必继续占据着皇位呢。” 说话的是苏贵妃,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嫌弃和厌恶,“还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很难闻,长得又老,每次我服侍你都觉得很恶心,要不是为了我儿子能登上皇位,像你这样的老头子我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燕翎对着旁边的禁卫军沉声命令道,“来人啊,将太上皇送回到静心殿里养着,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来半步!” 随后,燕兴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禁卫军拖了出去,软禁在了静心殿里,再也没有从他的宫殿里出来半步,直到死亡。 这个梦再次让燕兴吓得醒了过来,寒意从他的脚底涌了上来,顺着经络传遍了他的全身,他冷得就连牙齿都在不停地颤抖。 张公公和李公公听到皇上惊恐的叫声,直接就闯了进去,紧张又关切地问道,“皇上,你怎么了?需不需要请御医过来?” 皇上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梦境里发生的事情那么的真实,连着两个梦了,所有的内容都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是醒过来了,都心有余悸,真的害怕淑贵妃和燕翎会抢走他的皇位。 “朕没事,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张公公,你同朕说说,连续反复做着同样的梦究竟是什么意思,朕觉得很真实,就好像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样,你说这会不会是上天替朕在预示着什么?” 连着两次了,说不定以后还会做第三次,第四次同样的梦。 “奴婢也说不清楚,有可能是皇上太在乎一件事情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在梦境里想起来。又或者是上天的预警,让皇上提前做好准备,提防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张公公谨慎地说道,哪里敢对着皇上说得那么肯定。 而燕兴想到了钦天监卜算的那一卦,大凶,漫天都是鲜血,预示着杀戮和争权吧。 皇上被梦境里面的事情吓到了,身体紧绷着,眸子里有着警惕的光芒,看来他是要好好地去查一查,苏贵妃和燕翎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了,他现在身体越来越好,之前十几年沉迷炼丹,隔三差五地不上朝,导致朝政都被丞相和苏国公把持着。 现在看来,那些人对他未必是忠心耿耿的,或许他们早就暗中勾结在一起,为了推燕翎上位,故意让那些道士给他炼丹,让他以为能够得道成仙,长生不老,若不是沈大夫替他治病这么一出,他都不知道体内竟然积累了那么多的毒。 “明天让平南王进宫一趟,朕有事情要让他去查。”皇上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那种恐惧给咽了下去,再次闭上眼睛躺下的时候,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对了,明天去荣远候府把沈大夫叫到宫里来替朕把脉检查看,朕的疾病是不是又复发了,怎么这会心口又有点疼了。”皇上吩咐张公公。 随后他觉得很困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根本就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就是苏贵妃和燕翎抢走他皇位的可怕画面。 翌日清晨,上完朝以后,赵明珞收到了宫里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皇上又做恶梦了,后半夜的时候整夜都睡不着。 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笑意,苏凛尚,接下来的事情会让你忙得焦头烂额,既然你敢算计沈之月,就等着承受我的反击和怒火吧。 燕翎和苏凛尚走在一块,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忧心忡忡地说道,“舅舅,我总觉得父皇这段时间对我冷淡了很多,尤其是刚才上朝的时候,我隐隐感觉到父皇的目光带上了戒备和厌恶,难道是这段时间母妃惹得父皇生气了吗?” 苏凛尚想到了赵明珞处决漫城那些官员的事情,粮食和税银的去向查清楚了,也追回了那些东西,然而那些税银和粮食最后是出现在了西北被重兵把守的城镇粱州,那里也是苏国公的老家。 粮食税银的案件又牵出了苏国公同族的两个远房堂弟进来,这次的事情让皇上很是震怒,肯定在心里很猜忌苏家了,同样的也猜忌苏贵妃和燕翎,怕他们私自养兵,为了争夺皇位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六皇子,这段时间一定不能有什么动作,皇上最近对苏家,对你母妃都很猜忌,你可不能再私底下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不然我们前几年的谋划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苏凛尚的心沉了下去,眸子里涌过不好的预感,这段时间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像是被谁给盯上了一般。 “留意其他皇子的动静,他们有什么异常随时来跟我汇报,我们好做出相应的对策来调整。燕翎,现在皇上身体好转了,你不用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适当的示弱也是不错的,总不能让人觉得你太能干了,那样反而对你不好。” 身为一国之君,肯定不希望儿子比他还要能干,不然他的皇位就应该换了。 “可是什么都不做,我们手里的势力很有可能就被抢去了,对我们来说也是大大不利的。舅舅,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燕翎眉头皱得很紧,他不想努力了那么久,现在示弱被人抢走了他的成果。 “燕翎,有句话叫做以退为进,不管是你私底下豢养的军队,还是你精心打造出来的那些战斗力和杀伤力都很强的兵器,你都给我收好了。甚至对二皇子和三皇子他们,不管他们怎么挑衅算计,都要避其锋芒,千万不要硬碰硬,省得被人拿捏住了错误,闹到皇上的面前去,皇上正愁没有机会收拾你呢。” 苏凛尚再次提点燕翎,他们只需要忍和熬,熬到皇上的身体渐渐变差,皇上最看重和疼爱的儿子就是燕翎,到时候不管是储君之位,还是权力都会交到燕翎的手里的。 他对于皇上最是清楚了解不过了,谁愿意把夏国的江山社稷给交到一个平庸之辈的手里呢。 燕翎听了舅舅的话,虽然心里不痛快,也还是听进去了,“我会尽量减少存在,舅舅你放心吧。” 苏凛尚想到折损的那些官员,头疼得厉害,“我还要想办法安插我们的人到空缺的职位上去,你让你母妃在宫里也别恃宠而骄,除了去太后那里,尽量少跟皇上提要求说是非,惹得皇上厌烦。”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像是有什么灾难要发生一样。 赵明珞隔了一段距离就看见了苏凛尚,他忍不住在后面喊了一声,“苏大人,既然在这里碰到了,那我们就一块走走呗,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聊聊呢。” “燕翎,你先回去处理你的事情吧,记住我刚才交代你的事情。” 苏凛尚说完,神情平静地朝着赵明珞走了过去,两人肩并肩地走着。 赵明珞强忍着将旁边的男人揍成猪头的冲动,“你给沈之月下了情蛊,你可真够能耐的啊,得不到一个女人的心,竟然就用这种卑鄙的办法来害人。请你把解药给我,沈之月她跟你不是一路人,你们在一起绝对没有任何结果的。” 苏凛尚心里酸溜溜的,嫉妒他爱慕的那个女人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跟赵明珞说,然而他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半分来,“看来她很信任你嘛,连这样的事情都毫无保留地跟你说了。不过我好不容易才给她种了情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替她拿掉?” “赵明珞,你爱她的方式是放手,我承认你比我高尚。但是我爱她的方式,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捆绑到我的身边来,我要和她厮守一生。情蛊的解药我是不会给你的,你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想办法让她和郑澜和离了。” “你就不害怕我将情蛊的事情捅到皇上的面前去?情蛊是从南越苗疆那里得到的吧,你说皇上若是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多想,觉得你们苏家和南越国有所勾结,居心叵测?”赵明珞脸上布满了寒霜,说出来的话语都带着威胁的味道了。 然而苏凛尚可不是被吓大的,他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你就去告诉皇上啊,你找出证据来我才承认。什么情蛊,夏国的御医也好,沈之月也好,如果真的了解,又怎么还会中计。你没有证据,我就反咬你一口,说你血口喷人。” 赵明珞眼底有着嗜血的光芒,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苏凛尚已经死了有好几十回了,“沈之月她绝对不是你能驾驭的女人,你招惹了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我奉劝你不要玩火自焚比较好。别到时候撞了南墙,说我没有提醒你。” 苏凛尚嘴角的讽刺之意更加的明显,“说得好像你是真的对我好一样,别忘了我们可是死对头,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沈之月和郑澜也不是鹣鲽情深,她待在郑澜的身边只是为了保命,既然那个男人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那我来给沈之月她想要的爱,有何不可?” “沈之月直到现在都还是清白之身,她和郑澜根本就没有圆房,你现在跑来告诉我,他们夫妻之间感情很好,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好了,你不要多说了,我只希望等我迎娶沈之月的那天,你们荣远候府的人不要跑出来捣乱,不然我绝对不会客气。赵明珞,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要不是精心的讨好一点都不起作用,要不是沈之月的心硬得跟石头一样,早点爱上他,投入他的怀抱,苏凛尚也不会用这种下作的办法,要怪就怪那个女人不识相。 “郑澜和我都不会放过你的,苏凛尚,你会为你的贪婪和愚蠢付出代价,我等着瞧。”赵明珞扔下这么一句话,拂袖而去。 苏凛尚紧抿着唇,过了一会嗤笑一声,对于沈之月,他志在必得,普通的办法不起作用,情蛊却不是普通人能够控制的,他倒是要看看,那个号称意志力很强大的女人,她又能硬扛到什么时候。 而此时,沈之月已经被皇上宣召,带着她的侍女来到了静心殿里,按照皇上的吩咐,恭敬地替他把脉。 “朕昨天晚上做了恶梦以后,整个人又睡不着觉了,而且心脏很疼,沈大夫,难道是朕的身体没有调养好吗,还是旧疾复发了?”燕兴这段时间感受到了身体健康带来的舒适以后,再也不想被病痛折磨了。 “皇上,您血气有些瘀滞,很明显是心情不佳郁结于心,旧疾没有复发,这是心病,还需要皇上您自己调整好,慢慢地想开才行。”沈之月并没有开药,“之前那些药膳就很好了,不需要另外开药。” 燕兴还是有些担心,将信将疑地说道,“那朕心痛难耐究竟是怎么回事?心疾已经很久没有犯过了,昨天做恶梦醒过来,心痛得很。” 沈之月很肯定地说道,“那是皇上的心理暗示作用,有些时候太过紧张也会导致心痛,并不是身体的因素。所以皇上最重要的是放宽心,有些事情太过患得患失,不利于身体的调养。有时候保持愉悦的心情,就是最好的良药,能让人的身体保持良好的状态。” 皇上让沈之月回去了。 很快的,平南王钟耀又来了。“微臣见过皇上。” 燕兴看着鬓角斑白的将军,想到了他这些年孑然一身的孤独,想到他连续做的那两个很真实的梦,竟然生出了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来。 “阿耀,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容易吧,你还没有从失去妻女的痛苦中走出来吗?” 平南王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勉强流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皇上唤微臣来,究竟是为何何事?”他心底的伤痛,并不想展现在他人面前,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上司,是夏国最尊贵的男人,那也不行。 “有时候朕觉得,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你孤孤单单的,寂寥伴随了你十几年,再也没有人能够闯进你的心防。朕后宫佳丽众多,儿子女儿很多,不过围绕在朕身边的,更多的是尔虞我诈和算计,我没有你比好到哪里去。有时候朕也很怀念曾经的少年时光,那时候不用勾心斗角,真好啊。” 燕兴眼睛里有着强烈的缅怀,同时想到了早逝的妻子和儿子,那些同样是他最爱的女人和儿子,怎么好端端的就全都没了。 “皇上,需要微臣去做什么事情,您尽管说,微臣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平南王也是和皇上从从少年时代就结识的好友,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很闹心的事情了,才会想到过去纯粹又快活的时光。 “阿耀,我连续做了两个梦,都是梦见苏贵妃和燕翎逼宫篡位,一次他们砍下了我的头颅,一次把我软禁在静心殿里,我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宫殿里,不得出去半分。这些梦太真实了,就像是真的会发生一样,我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这一刻至高无上的帝王又变成了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站在他全然信任的至交好友面前,“阿耀,我最信任的人是你,你帮我去查一查,苏国公和燕翎他们私底下究竟有没有什么动作,是不是已经做好逼宫篡位的准备了,我真的不想被他们从皇位上拽下来,太狼狈了。” 享受到了权势和荣华富贵以后,他怎么能容忍别人凌驾到他的头上去,踩在他的头顶上作威作福,光是想想都受不了。 钟耀有些迟疑,“苏贵妃和六皇子他们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吗?皇上,会不会只是梦而已。” “所以让你去查啊,若是他们没有异心当然最好不过了,就害怕他们已经等不及了,想要朕的皇位太久了,已经忍不了让朕继续做这个皇上了。”燕兴气得心口又开始疼了,“阿耀,我也不瞒你,之前我让钦天监算了一卦,算夏国的运势,也算我的运势,得到的结果是大凶,我是真的害怕啊。” 钟耀从对面已经苍老的帝王身上看到了强烈的恐惧,还有隐藏在恐惧之后的脆弱,他忽然觉得皇上也挺可怜的。 “请皇上放心,微臣这就派人去查,势必会查清楚六皇子和苏贵妃究竟有没有篡位之心。不管什么时候,微臣都会站在皇上这边,替皇上保驾护航,做皇上手里最锋利的剑,斩杀所有威胁到皇上的江山社稷,威胁道皇上地位的人。” 燕兴有些动容,“阿耀,我们都是可怜的男人。要是敏茵和太子还活着那该多好,敏茵她一定能把太子教得很好,其他的皇子也就不敢有什么觊觎之心了。你说,当年那场宫乱究竟是谁下的狠手,我们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查出来背后凶手是谁呢。” 钟耀捂着心脏的位置,蚀骨的疼痛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的眼睛里都染上了一层血红的泪意,“微臣也很想知道,更想将背后的人揪出来,替妻女报仇。” 领了命令的钟耀,从静心殿离开了。 赵明珞站在荣远候府的书房里,对着身边最信任的心腹侍卫发出命令,“准备好对付燕翎和苏凛尚了吗,让探子将证据放到燕翎的府里,还有苏贵妃那里也不要放过。” 算计欺负沈之月的人,谁也别想有好下场! 第一百五十章拆穿,病态又执拗的爱 燕翎的府邸里,有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侍女打扫着房间,没过多久,画筒里的一副很旧的画卷被她不动声色地换了出来,又将一副看起来完全一样的画卷被放了进去,她打扫好了,很快就离开,动作很轻,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动过那些画一样。 长乐宫里,苏贵妃听说皇上又不来她的寝宫,而是去了四皇子德妃的宫殿里,她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 “德妃那个老女人,她怎么敢半路上跟我抢皇上,她也不看看自己都满脸皱纹了,究竟想怎么样?我真是气死了,皇上也真是的,难道我不够温柔漂亮吗,为什么不来我这里?” 苏贵妃穿着精致漂亮的宫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满头珠翠,精心打扮的脸娇艳动人,身上还撒了香粉,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渗透了出来。 别说是男人看到她会被她的美貌迷得都走不动路,就连伺候了她很多年的宫女,看到她柔弱无骨,媚眼如丝的样子,也被惊艳得眼睛都看直了,舍不得从她的身上移开。 “娘娘,您别动怒,说不定皇上只是去德妃宫里坐着说一会话,等会她就到长乐宫来了呢。整个后宫,皇上最宠爱的就是娘娘了,其他的妃子连娘娘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贴身宫女馨儿立刻哄道,生怕脾气不怎么好的苏贵妃会把怒气撒到她们的身上来。 “以前皇上去别的娘娘那里,到最后还不是又跑到长乐宫了,谁都知道皇上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娘娘了,就连后宫的事情都是娘娘在管呢。”馨儿继续说着好话。 若是以前,苏贵妃肯定很得意,被哄得喜笑颜开的,然而这次,她爹亲手提拔起来的官员,还有她远在老家的几位叔祖父设计贪污税银和粮食,皇上震怒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她的宫里了。 她又想到了之前皇上说要给燕翎封王让他去封地上的事情,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强烈的恐慌,害怕皇上对她和儿子起了戒心,对他们厌恶了,所以将她爹和燕翎手里的权力收回去了很多,现在他们一派的势力已经被削弱了很多了。 “可是皇上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来我这里的啊,他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过来了,我是真的害怕前朝的事情让皇上生气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皇上对她的冷淡,越想越觉得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底下的官员手脚不干净,能怪她爹吗,凭什么迁怒到她的身上来,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皇上之前在调养身体啊,那位沈大夫给皇上治病,每天都喝药吃药膳,再加上国事繁忙,他就没过来。现在皇上身体大好了,他一定会来的。皇上心里最爱的人是娘娘,这么多年来,娘娘都是皇上最重要的人。” 苏贵妃眉眼之间有着强烈的忧虑,“可是都已经那么晚了,皇上怎么还不来?他以前说过最爱我的,怎么去德妃那里那么久,我等得都困了。我打扮得这么好看,有事给谁看呢?” 她说着都哭了起来,“那个老女人哪里漂亮,明明我身段又轻盈又妩媚,皇上怎么对德妃那么好。” 另一个宫女蓓儿也在旁边劝慰道,“再等会皇上就过来了,娘娘你别着急。您这么漂亮,奴婢们都觉得您是九天之上的仙女,皇上也会对娘娘爱若性命的,兴许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娘娘您别着急。” 苏贵妃又等了一会,还派了长乐宫的太监去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说皇上还在德妃的宫殿里,据说两人还有说有笑,不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小太监的消息深深地刺激到了苏贵妃,她气得快要崩溃了,扑倒在床上大哭了起来。 “说好的最爱的人是我,都是骗人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苏贵妃一边哭,一边捶打着枕头,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发泄出来。 馨儿和蓓儿心疼坏了,站在床边安慰道,“娘娘,您别哭啊,再等会皇上肯定就来了。” 苏贵妃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我要去找德妃那个贱人讨个公道,凭什么她将皇上从我的身边抢走,今天明明应该是皇上陪着我的,她凭什么要抢走皇上,我真的好生气。” 两个贴身宫女被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娘娘,如果皇上不来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睡晚了对身体也不好。” “我根本咽不下这口气,我必须要去问一下德妃究竟是何居心,她怎么那么大的脸呢,位分不如我,宠爱不如我,她哪来的胆子跟我抢皇上?”苏贵妃脸狰狞地扭曲在一起,身上的杀气蔓延着,很是吓人。 馨儿和蓓儿被她吓坏了,一个从身后抱住了她,另一个直接给她跪下了,“别冲动啊娘娘,这深更半夜的,你要是去德妃那里评理,再惹怒了皇上,简直是得不偿失啊。要知道皇上的心里最爱的是娘娘,这就够了啊。” 苏贵妃嫉妒得都失去了理智,她怨恨皇上责怪苏家,更怨恨他那么久了还是不肯册立燕翎为太子,憋屈在心里的怒气这一刻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皇上他心里最爱的是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罢了,他要是爱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看见他将我立为皇后。他心里最爱的还是那个已经死去了很多年的女人,他心里最爱的儿子也是那个已经夭折的太子。” “嘴上说着最爱我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是假的。如果爱,就不会让我受委屈!周敏茵那个贱人也是,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还占据着皇上的心做什么,狐媚子贱人活该死得快!她和她儿子早死那是活该,是天意!” 她骂得畅快,浑然不整个夏国身份最尊贵的男人已经到了她的寝殿里了,将她那些歹毒的骂人话语全部都听了去,之前做的梦让他心里还有所芥蒂,这一刻,他脸色更是阴沉得几乎能杀人。 “你说谁的死是活该?朕的皇后和太子岂是你能这样编排的?苏贵妃,谁给你这样的胆子?”皇上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剧毒的利箭,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场压得苏贵妃喘不过气来。 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了起来,“皇上,臣妾一时失言,臣妾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请皇上恕罪。” 皇上心里的怒气翻涌着,看向苏贵妃的目光充满了厌恶,“朕以前不知道你竟然有着这样歹毒的心思,还以为你性情温柔,还善解人意,却原来你这么的贪婪。朕给了你后宫最高的位分,让你执掌凤印,做后宫实际上的女主人,难道这样还不让你满足吗?” 苏贵妃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不停地否认,“臣妾真的没有诅咒皇后和太子的意思,臣妾就是气恼皇上竟然去了德妃那里,才口不择言的,皇上,臣妾是因为太爱你了啊。” “你恨朕责罚了你爹,你恨朕没有立你为皇后,恨朕没有将燕翎立为太子,没能满足你对权势的欲望和野心。但是朕欠了你什么呢?凭什么你就一定是皇后,燕翎一定是太子呢?苏贵妃,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好自为之。太过贪婪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皇上对她的冷淡和疏远显而易见,“不该是你的东西别痴心妄想,这辈子你仅仅止步于贵妃,别想其他的了。” 话音落下,皇上拂袖而去,任由苏贵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也绝不回头。 苏贵妃这才感觉到一阵阵后怕,跌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完了,她彻底地引起皇上的厌恶了,皇上心里最爱的是早逝的皇后和太子,现在她说了这么恶毒的话,恐怕皇上要恨她一辈子的。 “馨儿,我现在要怎么办?” 她信任和倚重的宫女让她靠着,立刻温柔细语地安慰道,“别着急,皇上只是在气头上,等明天您温言软语地哄皇上几句,皇上的气消了就好了。实在不行,就传个消息出去给苏公子,让他想想办法。” 苏贵妃想到弟弟,再次打起精神来,“对啊,阿凛有最多的主意了,还是让他帮我挽回皇上的心意吧,刚才的确是我失控了,我不应该说那么多话的。” 先皇后是皇上心里最深的伤痛,哪怕她再恨,也不能在皇上的面前表露出来啊,更别提她还说得那么难听。 她都想抽自己两个耳光,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管不住自己的嘴。 “馨儿,等到明天立刻传消息给阿凛,我一定要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苏贵妃眼眸里迸射出了希望的光芒来。 被她提到的足智多谋的弟弟,此时就在荣远候府外面,拿着长笛慵懒地吹起了悠扬动听的曲子,带有一些南越的风情,柔媚婉转,悠扬动听。 好不容易被蛊虫折磨得才睡着的沈之月,再次被心底传来的那种躁动之意折磨醒了,她心跳很快,脸颊绯红,身体里就像是住了一野兽一样,随时都能冲出来。 意识的最深处总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逼着她的脚步,让她情不自禁地穿好衣裳,在这夜深人静,月光皎洁的晚上,她独自一人离开了房间,从候府的后门偷偷地溜出去。 她热得满头大汗,血液里有着疯狂在叫嚣着,痛苦得让她想要找片冰冷的泉水跑进去,好缓解身体里面的痛苦。 提着灯笼走出来的沈之月,远远就看到了站在垂柳底下吹奏曲子的苏凛尚,男人也看到她了,幽深如古潭的眸子里迸射出了惊喜的光芒来,还带着邪魅的期待。 沈之月不想走向给她下了情蛊的男人的,然而背后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朝前走,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像是被人操纵着线条的傀儡一样,一步步靠近苏凛尚。 男人修长挺拔,气质清冷甚至偏向阴柔,明明她对他应该敬而远之,就像是洪水猛兽一样的,然而燥热和难受追随着她,让她有种想要化身为狼的冲动,她呼吸更加几处,脸上多了两抹桃花,就连眼神也多了迷离的色彩。 她的理智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善类,她不能向前,不然她这辈子就毁在苏凛尚的手里了,而且她的名声也会被毁掉,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然而情蛊慢慢地在吞噬她的神智,让她只想要找个地方发泄她的痛苦和难受,烈火灼烧着的全身的感觉太难受了。 苏凛尚欣赏她精致漂亮的面容,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地变得迷离,他像是猎人逗弄着猎物一样,总算放下了长笛,声音里面带着蛊惑的味道,“沈之月,你领略到情蛊的厉害了没有?这才只是开始,以后的日子你会更加的难熬。” 沈之月发狠地用银针去扎她的皮肤,尖锐的疼痛感都没能缓解她的痛苦,丹药也没有办法再压制她躁动不安的心情,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她的额头上流了下来,她的头发都被染湿了。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你把情蛊的解药给我,算我求你了?” 苏凛尚靠在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我都有,我现在缺的是一个携手共度一生的妻子。那么多的京城贵女我都没有看上,我唯一想要的女人是你。” “你要是很难受就求我啊,能够缓解你痛苦的人就只有我了。你该不会想等到郑澜到京城来,想要你们圆房做真正的夫妻吧?别说郑澜能不能及时赶到,就算他赶来了,也不能替你承受痛苦。你若是和我之外的男人有了夫妻之实,那个男人就会暴毙而亡。” 苏凛尚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得近乎诡异,“沈之月,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究竟要做怎样的取舍你应该清楚。你如果爱郑澜,就不要拖累他,不要害他,自己动手写下和离书,彻底地和他划清界限。” 他甚至能感觉到沈之月压制不住痛苦而发出的闷哼声,“你要是难受得忍不住了,你开口求我啊,我很乐意替你缓解痛苦。” 沈之月的额头上青筋暴涨,热气和烈火折磨着她,她痛苦地将嘴唇都咬破了,锋利的指甲掐着掌心的血肉,一片血肉模糊,就算是这样,她也时时走在崩溃的边缘。 “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的,我控制不了你这个疯子,但是我能控制自己的性命。苏凛尚,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跟你在一起。”她痛苦地将这句话说完,锋利又淬了剧毒的银针发狠地朝着她的心脏刺过去。 苏凛尚被她眼底的决然和狠厉给吓到了,在她动手的时候,他手里的玉笛本能地伸了出去,叮的一下将她的银针给挥开了。 他气急败坏地冲着沈之月吼道,“你疯了吗?就那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还是郑澜在你心底就那么重要,你宁愿替他守身如玉,也不愿意嫁给我?” 她宁死不屈的抉择更是让苏凛尚气得发狂,他有一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我最恨的是别人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苏凛尚,如果没有自由,我宁愿死,就算你用情蛊,也控制不了我。”她眼底一片通红,是被热气给逼的,“你要么给我解药,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要么我死在你的面前。你如果爱的是一具尸体,那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苏凛尚恨得都想掐死她,“那个郑澜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让你对她死心塌地,难道他就真的那么厉害,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为了性命你能嫁给他,却不愿意嫁给我?我究竟比郑澜差在哪里了?” 沈之月忍着痛苦虚弱地说道,“他从来不会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也从来不会对我用阴谋诡计,更不会耍心眼。而你做事情却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我的意愿。苏凛尚,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你的宠物,你想起来了就对我好,心情不好就算计我。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对等的位置上,我为什么要接受你?” “你说的这些如果我说我愿意改呢?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沈之月,我真的不比郑澜差劲,我对你的爱是真心实意的,绝对不会比郑澜差半分。”苏凛尚心痛得要死,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哪怕这时候,他心里都有着强烈又真挚的爱意在流淌着,对她又爱又恨。 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很犯贱,非要对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死缠烂打,但是内心深处那种强烈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他不想放手。 “不愿意。如果不是你之前对我作法,我的性命受到威胁,我根本也不会嫁给郑澜。这里不属于我,我只想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姻缘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不在我人生规划的范围之内。” 没有了笛声的控制,她体内的蛊虫渐渐地消停了下去,燥热和心跳加速的症状也慢慢地缓和下来,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苏凛尚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到她有说谎的痕迹,可是她的眼神坦荡,没有半点像是欺骗人的样子。 “那我找道士作法,将对你的伤害消除,你去跟郑澜和离。情蛊种到人的身体里,是没有办法去掉的,也就是说这辈子你永远也别想甩开我,我们的命运势必会捆绑在一起。” 沈之月她身体绷得很紧,五脏六腑里的怒气在翻涌着,“所以我要么死,要么只能嫁给你做真正的夫妻,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是吗?” “没错,就算你不爱我,我认定了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我们势必要成亲,做名副其实的夫妻,你才能一辈子健康无忧。我也能答应你,婚后会尽量顺着你的心意来,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我爹娘也不会为难你的。” 苏凛尚灼灼地看着她,我对你势在必得,谁也别想抢走你,哪怕是郑澜,我才不信你们是老天爷注定的缘分。 “沈之月,你爱我好不好,我也能给你最纯粹的爱,你想要过怎样的生活我都愿意陪在你的身边。郑澜对你怎么样,我也能对你怎么样,不会有半点差别,我甚至能比他做得更好。” 她就像是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就连心都凉透了,“我不信,既然有情蛊,就要解的办法。你总是用这种卑鄙无耻的办法来对付我,不觉得没意思吗?我上辈子也没有欠了你什么啊,我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怎么就是要缠着我呢?” 苏凛尚对她仇恨的眼神根本就没有在意,“以后你会被折磨得更加痛苦,今天是我特意控制蛊虫,你意志力再强大,还不是被驱使着从候府里出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更加受不了的,你除了跟我有夫妻之实,能够彻底地清除痛苦,没有别的办法。” “沈之月,我们也算是老天爷注定的缘分,你别总是想着从我的身边逃离开,你逃不了的。你上辈子没有欠我的,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你太多,所以老天爷让我来偿还你的恩情呢?” 他忽然搂住她的腰,紧紧地把她抱进怀里,“你别总是对我那么冷冰冰的,我真的很爱你,恨不得将世间的一切珍宝都捧到你的面前来。” 沈之月用力地挣扎着,狠狠地咬在了苏凛尚的肩膀上,“你放开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 她锋利的指甲在男人的脖子上划出了好几道血印子,抗拒得厉害,对于苏凛尚,她除了害怕就是厌恶恶心,想到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她打从心底感到害怕。 苏凛尚脖子上火辣辣的,他不得不放开了她,“沈之月,难道你不知道,男人都喜欢征服性子很烈的女人吗?你越是不接受我,越是跟我对着干,我就越是想要将你骄傲的膝盖给折弯,让你彻底跪在我面前,彻底地爱上我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反击打脸渣男,苏凛尚遭殃 沈之月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子,她眼底有着倔强而又不服输的光芒,哪怕身体已经难受得不行了,她依然不肯在苏凛尚的面前流露出任何的软弱和屈服之意,寒冷没有感情的话语就像是最锋利,淬了剧毒的银针,刺在了苏凛尚的心脏处。 “在我这里只有宁折不弯,你想要征服我,等下辈子吧。情蛊能从我身体里挖出来当然好了,要是挖不出来,我坚持不住了,我宁愿用毒药结束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会投入你的怀抱。” 她也是经历过死亡的人,对于她来说,死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凛尚恨得浑身发抖,滔天的怒意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他发狠地掐住沈之月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骂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在这里就成全了你,沈之月,哪怕是我得不到的人,郑澜也休想得到。” 他用力地掐紧,沈之月脖子火辣辣的,窒息的感觉阵阵袭来,痛苦得她脸皱成一团,眼底都有一层湿润的雾气涌了上来,她根本没怎么挣扎,情蛊的作用和之前的争斗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再加上男人和女人之间力气的差异,而且她心里有着挫败的,破罐子破摔的冲动,这时候苏凛尚把她给掐死了,对她来说也是个挺好的解决吧,至少她能够解脱了。 苏凛尚看到她的脸憋得青一阵紫一阵的,明明痛苦得不行,却想要求死的画面,盛怒的火焰像是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他的理智一下子就回来了,一个激灵松开了掐着心上人的双手。 “沈之月你就那么想死吗?你不是很聪明很强势的女人吗?挣扎也不会吗,你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他凝视着女人脖子上被掐出的青紫一片的痕迹,又心疼又生气,宠忍不住冲着她大声吼了起来, 沈之月捂着脖子,再次呼吸到新鲜的氧气,她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冲着苏凛尚轻蔑地笑了,“你这不是还没舍得对我痛下杀手嘛,你的心狠手辣也不过如此。我不惧怕死亡,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了比活着还容易。” 苏凛尚气得推了她一把,“你回去吧,今晚上我暂且放过你,不过我既然已经认定了你,就绝对不会让你从我的身边逃开。沈之月,你别想着一死了之,你要是敢死,我让郑澜和你的家人给你陪葬,你就连死都不得安宁!” 他拿起玉笛吹了几声,沈之月心里那种躁动不安的情绪被压了下去,她的理智得到暂时的清明,她提着灯笼,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家里走去。 总算是又熬过了一劫,可是她很害怕,以后情蛊吞噬她的理智越来越厉害以后,她要怎么办,究竟是用一把毒药将自己弄死,还是被情蛊控制,哪怕心里有着再多的不心甘情愿,还是要屈服在苏凛尚的手里。 她回到荣远候府里,所有的丫鬟侍女都还在沉睡之中,像是中了迷烟一样。 折腾了半宿的沈之月躺在床上,疲惫和困意袭来,让她再也忍不住,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翌日赵明珞下朝以后来看她,眼尖地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层紫色的掐痕,他脸色立刻变得很严厉很阴沉,充满担忧地问道,“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苏凛尚掐的,昨天夜里控制不住这里发作,我跑出去遇到那个混蛋了。” 沈之月说得很平静,像是昨天发生的那场争吵不存在一般,也没想瞒着赵明珞,反正他那么敏锐又聪明,去查也能查得到,她索性也就不隐瞒了。 赵明珞周身有寒冷压抑的气息散发了出来,“我真想宰了那个混蛋。紫悦,不然还是将事情的真相跟姑父说了吧,有人护着你好一些。” 苏凛尚之所以敢这样对他的表妹,不就是觉得他的表妹软弱可欺吗? “不用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说真相也没有什么意义。再说了现在郑澜还没到京城来,我不想横生枝节,让他担心。等郑澜到了京城再说吧,这段时间他不能分心。” 赵明珞看她这样越是心疼,“你这样委屈自己,他知道吗?月儿,明明你之前能够过得更好的,现在却这样。情蛊能不能解还很难说呢,你这样真是让我担心。” “这点苦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死的。我以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阎王爷不会轻易地收了我的。等到苗疆那些养蛊师来了,我的蛊就能解了,我能忍受得过去,也绝对不会投靠屈服苏凛尚的。”她给了赵明珞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赵明珞看到她平静又风轻云淡的模样,在心里更加的愧疚,如果他能早几年找到她,把她带回来养,是不是她就不用受这些磨难了。 “我会给你出这口恶气的,苏凛尚他定然要为算计你的事情付出代价。你给我好好等着,看我究竟是怎么收拾他的吧。”赵明珞撂下这句狠话就离开了。 战马的事情,他原本是想要留着用杀手锏的,然而如今,他忍不了那么多了,必须要让苏凛尚和苏贵妃付出代价,让苏家遭受沉重的打击才行。 赵明珞直接去找了平南王钟耀,“姑父,算计燕翎的事情完成得怎么样了?” “想必皇上很快就有疑心了,苏家嚣张得意不了太久了。明珞,你怎么看起来杀气腾腾的样子,究竟是谁惹到你了,难得看到你在我面前这么失控。” 赵明珞想说你的女儿,我的表妹被人欺负了,然而那些话到了嘴边,再次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姑父,我想护住沈之月,苏凛尚欺人太甚,昨天夜里竟然通过操控蛊虫把她给骗出去,还掐了她的脖子,估计她差点被掐死了。” 钟耀深邃而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侄子的脸上,“明珞,那个沈之月究竟是怎么来头?为什么你会对她那么上心?是不是她的身世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你告诉我,沈之月她是不是你的表妹,是不是我女儿?” 赵明珞意有所指地说道,“姑父想要认她做女儿,也不是不可以。我看到她的时候也觉得很心疼,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姑姑。不过更重要的是,沈之月医术很厉害,我不想让她被苏凛尚所控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应该站在我们这边,帮着我们,而不是被那些奸佞之人所用。” “姑父,我想将战马和龙脉风水的消息透露出去给皇上,借着皇上的手狠狠地收拾苏凛尚一番,至少让他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别总是盯着沈之月。” 那是荣远候府和平南王府恨不得捧在掌心里的稀世珍宝啊,怎么能被苏家的人作贱到这种程度,承受着强烈的,生不如死的痛苦。 钟耀感受到他的坚决,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既然这是你决定了的事情,我也不会阻拦你。明珞,我是把你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的,你想要做的事情,只要不是大逆不道,我都愿意伸出援手,只要你觉得开心快乐就好。” “明珞在这里多谢姑父帮忙。这些是苏党和北方游牧民族购买战马流出去的银子账本,还有一些书信往来。皇陵龙脉的风水那一块,姑父你就多费点心。” 平南王钟耀拿到了那些证据以后,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我等会就去见皇上,皇上会处理这些事情的。” 下午的时候,平南王就拿着那些书信和账本直接去了静心殿,将所有的证据都呈现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苏国公和苏贵妃欺上瞒下,只手遮天,竟然跟北方的游牧民族买战马回来,着实是居心叵测啊,还请皇上多加防范才是。”钟耀将书信和账本放在书桌上,罗列得清清楚楚。 燕兴看清楚账本和书信上的内容,气得脸色铁青,怒火从胸口处涌了上来,差点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燃烧殆尽了。 “去查过这些证据了没,确定真的是苏国公的属下做的?他们怎么敢有那么大的胆子!”一国之君的皇上心头老血涌了上来,再次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钟耀面色很凝重,不卑不亢地说道,“证据确凿微臣才敢呈现在皇上的面前,不然微臣也不敢啊。皇上服用了十几年的丹药,非但没能像苏贵妃说的那样长生不老,修炼成仙,还把身体熬坏了。微臣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古怪。” 皇上捏着那些书信,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杀人一般,他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汗血宝马的种马,他们是想要豢养军队,繁育出最骁勇善战的战马来,野心真的很大啊。” 再联想到他的身体熬坏了,加上做梦苏贵妃和燕翎逼宫篡位,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很快就长成了参天大树,短短时间就将帝王对最宠爱的贵妃和儿子的信任摧毁得干干净净。 “来人啊,去将苏凛尚和苏竹鹤压起来,打入天牢!”皇上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一刻他狂躁得想要杀人。 钟耀蹙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但是不管是苏国公和苏凛尚,都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啊,不过是他们底下的官员去做的。皇上,这样贸然抓人真的能行吗?会不会引起站在他们一派的大臣的愤怒啊?” “他们都已经想逼宫篡位了,朕难道还要留着他们吗?这些年朕服用丹药,为了追求长生不老还经常不上朝,看来朕真的错得太离谱了。哪有温柔而又善解人意的妃子,当着朕的面是解语花,背地里却是一朵食人花,这些人为了权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皇上,请冷静啊。苏国公和苏凛尚现在还动不得,把他们逼急了,他们手里有最厉害的战马,说不定私底下还有很多厉害的兵器呢,万一真的打起仗来,后果不堪设想啊。不如慢慢地分散他们的权力,等到将他们手里的权力收回得差不多了,再腾出手来去收拾人。” “去将参与买战马的官员全部都抓起来,杀无赦。至于苏国公和苏凛尚,后面我再慢慢地收拾他们。”皇上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怒火咽了下去,将涉事的官员给抓起来了。 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皇上将苏国公和苏凛尚给骂得狗血淋头. “你们真是太让朕失望了,底下的人跟北方的游牧民族买战马,难道是想谋朝篡位,还是想通敌叛国?苏国公,苏凛尚,若是你们连手底下的官员都约束不好,还是趁早将手里的权力交出来,我夏国能干的人多得是!” 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那些涉事的官员都被抓起来了,等到今天以后问斩。 苏凛尚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皇上这是对苏家开始防范,不信任他们了,渐渐地想削弱他们手里的权力了,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难道他们真的要将养在外面的军队秘密地调进京城里,逼宫篡位,好让燕翎登上皇位吗? 可万一失败了,不管是苏家,还是燕翎,都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这段时间你们现在府里好好休息吧,手里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先这样吧,退朝。”皇上扔下这句话以后,直接就退朝了。 赵明珞看到苏凛尚等人训斥,丝毫不掩饰他的幸灾乐祸,心里憋屈着的怒火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宣泄的出口了,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苏凛尚,这一切才只是开始,你是怎么算计沈之月的,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你就睁大眼睛看清楚好了。” 苏凛尚也察觉到了死对头的目光,忍不住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说这件事情和赵明珞没关系,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退朝以后,苏国公脸色阴沉,身体绷得紧紧的,“阿凛,我们这次真的遭到别人的谋害了,这次想要轻易地摘出来是不可能的了。你这段时间可别总是想着那些女人的事情了,若是你姐姐失宠,对我们家真的很不利。” 苏凛尚握紧拳头,恨意和杀意在他的心底蔓延着,他压低声音说道,“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苏家陷入危险之中的,就凭这些事情像扳倒我们家,做梦去吧。爹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想要和赵明珞好好地说一番。”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苏凛尚拦住了赵明珞,“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吧?赵明珞,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热心肠,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和我们苏家撕破脸斗得你死我活。你当真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了吗?” 赵明珞也不否认,冷笑着说道,“是你们做的,我不过是将证据呈到皇上的面前去罢了。苏凛尚,我以前就警告过你,别总是想着伤害沈之月,她并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你们苏家想要怎样争权夺利我不管,若是敢伤害到我在乎的人,我们赵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你倒是狠心,汗血宝马都被你抢走了,反而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来,你这两面三刀玩得挺顺溜的啊,当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赵明珞笑容依然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你去找证据来啊,皇上最看重的就是证据。更何况我们赵家世代忠良,可没想着要外戚专权啊。苏凛尚,识相的就把情蛊的解药交出来,别想着控制沈之月。不然,我们之间的争斗不死不休,你可以试试看我说的话算不算?” 苏凛尚心里窝火得很,嫉妒和不甘夹杂着熊熊的怒火在他的心尖,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说我卑鄙无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我不明白,沈之月为什么对你那么信任,宁愿住进你家,也不愿意和我敞开心扉聊一聊。她不会是你赵明珞的妻子,她是郑澜的妻子,你最好认清楚这一点了。” “赵明珞,我们之间的梁子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狠狠地踩在脚底下,你给我等着。” “那就看看究竟鹿死谁手吧,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的那一个,苏凛尚,我们走着瞧好了。你与其在这里跟我放狠话,还不如想办法稳住现在手里的权势呢,别等到皇上发怒了,后顾很严重,你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凛尚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静心殿里,平南王再次去见了皇上,一幅看起来很寻常的画像呈现在了皇上的面前。 “阿耀,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幅画是燕翎画的朕认识,落款的印章上面也有他的名字,不过这画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吗?”皇上不明所以地问道。 “微臣之前也没有发现这幅画的玄机,只是派人去查了以后,发现六皇子似乎很宝贝这幅画,尤其是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将这幅画拿出来抚摸观看很久。直到有天晚上,六皇子府里的蜡烛被风吹灭以后,微臣的属下总算是发现了异常。” 钟耀拿过那幅画,让人将房间用所有的帘子都遮挡起来,宫殿内黑漆漆的一片,这才发现仕女图上面的花团锦簇之下的玄机。 黑暗之中,有银色的粉末勾勒出一幅画像来,画像上的男人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眼神清冷睥睨天下的模样,那个男人的脸赫然是燕翎的。 皇上看清楚那幅画以后,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他的血液弄得都冻僵了,他吓得浑身发抖,之前那两个很真实的噩梦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是燕翎自己画的?他果然存有逼宫篡位的想法,真是孽子啊,朕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们就想着皇位的事情了,究竟有着怎样的居心?”皇上气得快疯了。 钟耀平静地说道,“六皇子很宝贝这幅画,只是微臣不明白这幅画究竟是他画的,还是别人给他画的,画里面的玄机他到底知不知道。” 皇上带着怒火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幅画就是他画的,怎么会不知道。好你个苏贵妃,好你个燕翎,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也太狠毒了。” “想要朕的皇位,也要看看能不能承受得起后果。禁卫军何在,立刻去六皇子府,将燕翎给朕抓起来,关到天牢里去。”燕兴是彻底地愤怒了,他还没死呢,就想要惦记他的皇位了,哪怕是他的儿子,也绝对不能容忍。 半个时辰以后,杀气腾腾的禁卫军直接将六皇子府给包围起来,燕翎被抓起来关进了天牢里,所有的家丁和丫鬟也全部都被抓走了,一阵兵荒马乱。 燕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盛怒地问那些禁卫军为什么要杀人,然而所有的禁卫军嘴巴都紧得跟蚌壳一样,根本就问不出一句话来。 六皇子被抓这件事情太过突然,长乐宫里的苏贵妃,还有整个苏国公府的人都惊呆了。 苏贵妃坐不住了,哭哭啼啼地找到了皇上,哽咽着说道,“皇上,燕翎他究竟犯了什么罪,让你竟然连半点父子之情都不顾,也要将他抓进天牢里。我的儿子他那么孝顺,对皇上你言听计从,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皇上面对着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燕翎对我孝顺?苏贵妃,说这样的话你就没有半点心虚吗,之前哄骗朕服用长生不老的丹药,差点把朕给毒死了的事情,你当朕不清楚。你不过是想让朕快点死,好让你儿子早日登上皇位罢了。” “你们苏家私吞税银,昧下了多少粮食,跟北狄合作买下战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朕有些时候醉心于炼丹,不愿意挑明很多事情,但是你们也别把朕当成傻子耍。” 那两个梦,苏贵妃和燕翎可丝毫没有顾念他是夫君,是父亲,眼睛眨也不眨就将他的头给砍下来,把他禁锢了一辈子。 再加上钦天监的话,要说燕翎和苏贵妃没有狼子野心,无论说什么他都不相信。 苏贵妃眼睛哭得都肿了,她哽咽着说道,“真的不是啊,燕翎他做事情小心翼翼,循规蹈矩,绝对不可能伤害皇上,一定是别人陷害他的。皇上,燕翎他是你的儿子啊,臣妾求你不要那么残忍好不好?” 为什么皇上现在变得那么可怕,明明以前皇上是很信任他的。 “这些话你留着骗你自己就好了。苏贵妃,有些事情别让朕讲得太明白,只要朕活着一天,燕翎就别想登上皇位,你回去告诉你父亲和你弟弟,别痴心妄想了,朕不想给的东西,处心积虑去拿也拿不到。” 苏贵妃心痛如刀割,眼泪跟不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皇上,臣妾和燕翎都对皇上忠心耿耿啊。一定是沈之月她给皇上下了什么毒,不然皇上现在怎么会疑心病那么重,皇上你是臣妾和燕翎的依靠,我们怎么可能做错事情算计你。” 皇上直接将那幅画砸到苏贵妃的脸上去,“那你解释一下,这画上怎么会有你儿子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你们就那么等不及吗?非要让我尽快去死?觉得有意思吗?” 苏贵妃脸色惨白,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停地否认着,“这分明是仕女图,在哪里有龙袍?” “朕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没关系,燕翎知道朕说的是什么就好了。对于燕翎,朕绝不姑息,敢觊觎朕的皇位,终身圈禁吧,他会知道什么事情能想,什么事情不能想。” 苏贵妃直接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皇上,燕翎是被人陷害的啊,他怎么会那么愚蠢,将他穿着龙袍坐着龙椅的画像放在家里,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还有皇上现在那么易怒,肯定是沈之月下了什么毒控制着皇上的情绪。” 皇上都懒得跟她说了,“来人,将苏贵妃送回到长乐宫去,没有朕的命令,她不能离开长乐宫半步。” 阴暗又潮湿的牢房里,皇上亲自去看了燕翎,那个俊逸又文采斐然的儿子坐在稻草堆上,有些狼狈有些颓然。 燕翎看到了皇上过来,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喉咙里像梗了一根刺一样,艰难地说道,“父皇,儿臣是被人陷害的啊,请父皇查清楚这件事情。” “你敢说,你对皇位没有半点觊觎之心吗?燕翎,那苏家购买战马又是怎么回事,税银和粮食都不见了,虽然最后查清楚下落了,不过朕觉得应该是你们苏家在隐秘的地方豢养军队,等合适的时机争权夺势吧?你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野心,别以为朕不清楚。” 燕翎矢口否认道,“父皇,儿臣不敢有非分之想,一切都是陷害和误会。苏家的人究竟做什么,儿臣也不清楚啊。” 皇上眼底的嘲讽更加的明显,“好啊,那朕将你贬为庶人,逐出皇室,这个结果你能承受吗?你要是敢承受,敢写一份文书说你对皇位没有半点想法,你敢写,朕就相信你。” 第一百五十二章这是我的报复,你满意吗 燕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父皇,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儿臣都说了是被人陷害的,你现在非但不想着查清楚这件事情,还逼着我写份文书脱离皇家,儿臣真想知道,我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皇上现在已经对苏家失望透顶,连带着对燕翎和苏贵妃也十分的戒备,“难不成还是别人陷害你的吗?那这张画像你究竟怎么解释?” 他将那副仕女图扔到燕翎的面前去,“这幅画用了特殊的颜料画了你登基成为了皇上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就那么盼望朕死吗?” 燕翎盯着那张画,没有看出任何的异常来,“儿臣不明白这幅画有何不妥?” “演得可真像呢,这幅画总是你画的吧?要是你没有那样的狼子野心,为什么会画出登基为皇上的话来。燕翎,朕也不是那么好哄骗的,朕容不得你这样的儿子继续在旁边虎视眈眈。等过两天你的罪名定下来以后,你就去驻守皇陵吧,这辈子你别想继承皇位。” 皇上的话,就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让燕翎心都凉透了,他急得眼睛通红,“父皇,儿臣绝对没有逼宫篡位的心思,不管你信不信,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你若是处决了我,把我软禁一辈子,刚好如了背后那些人的心意了。” “儿臣的性命和前途不重要,但是暗地里觊觎父皇龙椅的人可就偷偷笑了,你也不想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吧。父皇,还请你明察这件事情啊,儿臣又没有吃了熊心豹子胆,怎么敢明目张胆地画一幅画像。” 燕翎心里害怕极了,他不想被贬为庶民,不想要被软禁终身,没有了皇子的身份,以后还怎么问鼎权力的巅峰,还怎么跟别的皇子抢皇位,他一定不能认输,他要过荣华富贵的生活,最好能掌握夏国所有人的命运。 “真的不是你?”皇上锐利如同鹰隼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就会要将他整个人看穿,试图看出任何的破绽来,然而燕翎满脸真诚和坦荡,愣是没有一点心虚。 “儿臣愿意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否则儿臣不得好死!”燕翎指天发誓了起来。 没有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代表他心里没有这样想过,又或者私底下已经悄悄地在做了,还没暴露而已。 “朕会派人去查的,若你当真是被人栽赃陷害的,朕自然将你放出来,若是查不出来,你可别怪朕不顾及父子之情。”皇上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带着人离开了天牢。 而此时,苏凛尚和苏国公也是满脸愁容,燕翎被抓进天牢里的消息传到了他们这里,就连苏贵妃也被软禁起来的,这段时间皇上雷厉风行的手段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苏国公夫人急得不停地掉眼泪,“阿凛,这下要怎么办啊。你姐姐和六皇子被人栽赃陷害的事情,真的挺难弄的,娘真的很担心他们会被打压到再也抬不起头来。” “这是荣远候府和平南王府联手起来打压我们呢。”为了沈之月,他们竟然连杀手锏都使出来了,看来那个沈之月在他们心里的分量真的很重。 “关键我们手里没有他们的把柄,尤其是平南王钟耀,他根本就没有软肋,他没有妻儿,就算是伪造他通敌叛国的证据,怎么都说不通。更别说其他无足轻重的罪名了。”苏凛尚这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焦头烂额。 “那难道让六皇子被判斩首或者贬为庶人吗?那你姐姐怎么办,我们苏家怎么办?会不会被连累。” 苏凛尚头疼得很,恐怕现在皇上心里恨死苏家的人了,觉得他们结党营私,对皇位虎视眈眈,接下来更是会想办法削弱他们手里的权力,这可怎么好。 “娘你别哭了,让我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苏凛尚硬生生地将满腔的怒气咽进了肚子里,开始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然而一时半会的,他也想不出来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燕翎出来。 苏国公发狠地说道,“不然给燕翎找个替罪羊吧,总不能让他被皇上厌恶,彻底地变成罪人啊。” “阿凛,你真是糊涂啊,都是你招惹了那个沈之月,平南王府和荣远候府才会拿出实际的证据来威胁你,我们苏家这段时间受到的牵连太多了。接下来要怎么办,你姐要是失宠了,燕翎要是被贬为庶民了,我们苏家以后还能起得来吗?” “是啊,阿凛,不然你想办法跟赵明珞和平南王达成和解吧,再这样折腾下去我们苏家真的会死的。荣远候府和平南王府都是清贵人家,忠心耿耿地替皇上办事,最得到皇上的信任的。尤其是平南王,他手握重权,又没有儿子,真正惹怒了他,我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也真是的,城里那么多年轻漂亮的贵女你不要,非要去招惹一个有夫之妇,这下闯祸了吧。” 苏凛尚想到对他很淡漠,避之如洪水猛兽的沈之月心里就觉得很痛,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好不容易用情蛊控制了她,眼看再过十天半个月,她就控制不住,主动扑到他的怀抱了,这个节骨眼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跟沈之月没有任何关系,皇上被她治好了,想起了曾经被丹药控制的事情,对姐姐起了疑心了。爹,娘,我这就进宫去求太后,燕翎他不会有事的,姐姐也绝对不会有事,你们相信我。” 苏国公将信将疑地说道,“阿凛,这样做真的管用吗?” “太后最重视的就是燕翎,他绝对不会让燕翎有事的,你们放心,苏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垮掉,谁也别想抢走属于我们的一切。”苏凛尚脊背挺得直直的,周身散发着腾腾的,很不好惹的杀气。 不到最后一步,他不想动用情蛊的解药去换沈之月,他好不容易搜寻到的爱情,绝对不容许别人抢走。 苏凛尚去了宁寿宫找太后求情去了。 荣远候府,赵明珞将苏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沈之月。 “苏家现在的事情一团糟,苏凛尚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来缠着你了,你再稍微忍十天半个月,等到苗疆那些厉害的养蛊师过来,就能将你体内的情蛊弄出来,你不用再受他的折磨。这段时间真是委屈你了,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沈之月用毒药压制着她体内的蛊虫,然而她每天都越来越难受,燥热和痛苦折磨着她,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我尽量撑着吧,表哥,麻烦你尽快让那些苗疆的人来得快一些,不然我真的好害怕,支撑不到那一天我会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赵明珞脸色立刻变得很是严厉了起来,对她呵斥道,“别说这种丧气话,你还那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享受生活,不能自暴自弃。再忍忍,实在忍不住我就把你打晕,活着总比死了强。” “表哥,不然派人到苏凛尚家里去找找,这种情蛊一般都是有母蛊的,找到了母蛊可能解除得会快一点。”她忍着难受,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明了。 “月儿,把你身上很厉害的解药带来给我,既然苏凛尚能用这种卑鄙的办法来威胁你,我们也能用相同的办法来对付他在乎的人。若是养蛊师来得晚,我们也能有应对的办法,不能一直坐以待毙。” 沈之月牙齿咬着嘴唇,“我倒是有种无色无味的毒,能够让人长久地陷入昏睡之中,不过我配出来以后就没有用过,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这种药叫做安眠散,服用过量以后很有可能会变成活死人,最后在沉睡中死去。 “这种毒药最好,用在苏国公的身上,谁让苏凛尚以前总是想着害你,害郑澜的,现在有用情蛊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控制你,我们也没有必要跟他光明正大。” 赵明珞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不会处心积虑地给人设下埋伏和阴谋让人跳下去,但如果有人伤害到他在乎的人,哪怕是不光明磊落的手段,他也不介意用。 “有解药吗?” 沈之月肯定地回答道,“当然有了,我做的毒药都有解药,我又不是每天想着害人。” “那就行,那我们就按照你说的去做,给苏凛尚一个沉重的打击。”赵明珞发狠地说道。 等到他离开沈之月的院子以后,赵峥已经在门口等他很久了,迎了上来说道,“明珞,你跟我到书房来。” 到了书房,赵峥直截了当地问道,“紫悦她究竟怎么了,这段时间她也不来跟我和你娘请安,连吃饭都不在一块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被苏凛尚下了情蛊,怕吓到你们,所以就没有再同你们一块吃晚饭了。”赵明珞也没有瞒着他的父亲,将内情说了出来。 赵峥脸色都变了忍不住惊呼一声,“情蛊?那想办法把蛊虫弄出来啊,那虫子长在人的身体里还能好过吗?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呢?” “我已经拜托姑父去苗疆把厉害的养蛊师过来了,应该能弄出来的。所以这段时间她不会和你们一块吃饭,你们也别去打扰她,情蛊发作起来很痛苦,她也是害怕吓到你们才没有去见你们的。” 赵明珞心疼不已,“要是郑澜也在这里就好了,她不至于自己跑出去被苏凛尚算计了。” “都怪我们不好,要是能早点把她找回来,很早就养在身边,也不至于让她吃了这么多苦。”赵峥想到疼爱的妹妹早逝,想到外甥女吃的这些苦,心疼得不行。 “能好好地活着就不错了,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只求以后她能过得更好,不用再像以前一样了。爹,我还要去处理些事情,先走了。” 赵明珞还要对苏国公下手呢,苏凛尚怎么算计他表妹的,他也会用同样的办法算计回来。 “苏党的事情你做得很漂亮,现在他们的势力被狠狠地削弱了,以后朝廷之上就会有更多的人出来了。不过明珞,你自己也要小心点,他们最是记仇,我害怕他们会报复到你的头上来。”赵峥郑重其事地提醒儿子。 “谁敢来我就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赵明珞看起来自信爽朗,处理他的事情去了。 隔了几个时辰以后,赵峥还是忍不住,带着妻子去看了沈之月,看到她被折磨得满脸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暴涨,整个人瘦削了很多的模样,更是愧疚和心疼。 张氏拉着沈之月的手坐下,满脸担忧地说道,“沈大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瞒着我们?有事情就要说出来,我们所有人一块解决啊。你这样忍着多难受。” 沈之月难受得满头大汗,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染湿了,“夫人,我暂时没有性命危险,除了比较痛苦一些,不会有事的。让你们担心了,都是我的过错。” 赵峥看她这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样,心里又有强烈的怒气涌上来,“等到有机会,我一定会宰了苏凛尚那个混蛋,替你出了这口恶气。沈大夫,有没有哪些药暂时能压制蛊虫作祟的?这样硬撑着也不是办法啊,苗疆的情蛊据说很厉害,沾染上就会让人痛不欲生的。” 他对于苗疆情蛊也略有耳闻,照理说不应该啊,沈之月和郑澜已经成亲了,苏凛尚怎么还能用情蛊来对付她? 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涌过,震惊之下他都没有考虑过合不合适,直接脱口而出地问道,“你和你夫君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吗?” 沈之月哪怕脸已经热得很红,这一刻也被荣远候府的问话弄得很是尴尬和难堪,眼底多了一抹羞涩,这样的问话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了。 张夫人瞪了自家丈夫一眼,“你这问的是什么话?侯爷,你吓到月儿了。月儿你放心,侯爷和明珞一定会想办法让人帮你将情蛊弄出来的,我们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苏凛尚控制,任由他为所欲为。” “多谢侯爷,多谢夫人,你们对我的恩情,我全部都记在心里了,能遇见你们是我的幸运。”沈之月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说道,她看起来又痛苦又疲惫,笑容看起来都很苍白无力。 “那你好好休息,再坚持几天,明珞已经派人去苗疆想办法把养蛊师给请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赵峥看到她精神不济,被折磨的样子,也不好再留下来打扰他,直接带着妻子离开了。 赵明珞则是将安眠散让苏国公府里的探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苏竹鹤的茶水里,并且亲眼看到苏竹鹤喝了下去,只要等待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昏睡过去,就会陷入长久的沉睡之中。 安眠散是沈之月特意调出来的剧毒,除了她没人能弄出解药来,解情蛊的关键就在这一步了。 对于赵明珞私底下动的这些手脚,苏凛尚浑然不知,他现在正在宁寿宫里,跪在了太后的面前。 “微臣恳请太后救救六皇子,救救苏贵妃。他们都是被人陷害的,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们绝对不会这么愚蠢,故意弄出那么致命的把柄来,让别人拿捏住他们的错误。” 苏凛尚的心情很是沉重,敏锐的危机感涌上他的心头来,他有预感,这件事情要是不处理好,不管是对于燕翎,还是对于苏家来说,都会是最致命的打击。 更何况现在皇上已经猜忌苏家,不再信任苏国公府了,他必须要想办法从太后这里下手,让太后去给皇上施压。 “这件事情不太好办,你们和北狄买战马的事情,私吞税银,横征暴敛从百姓哪里搜刮到了那么多粮食,都引起皇上的猜忌了,如今燕翎又有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的画像被皇上看到,换做是谁都会猜忌。” 太后心情很糟糕,她有点恨燕翎,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都要被人算计,以后登上皇位了要怎么被那些大臣牵着鼻子走? 苏凛尚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地上,“就是因为难办,微臣才来求太后。如今皇上盛怒,对于微臣的话都听不进去,对苏家也是猜忌颇多,微臣束手无策,唯一能救六皇子和苏贵妃的人就只有太后您了。皇上最能听得进太后说的话,求太后救救他们。” 燕嵘,燕安,燕随,燕辰恐怕已经在心里乐开了花,他们还没怎么动手呢,就有人率先收拾了燕翎这个最大的劲敌,剩下的他们争夺皇位应该没有那么激烈了。 “你先回去吧,哀家好好想想要怎么救六皇子。北狄战马的事情和税银的事情都是赵明珞捅出来的吧,阿凛啊,你没事别跟赵明珞作对,皇上信任他,更信任他背后站着的平南王。还有啊,你爱上那个有夫之妇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何必招惹那些人看你的笑话,和平南王作对你能有好下场啊?” 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她实在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苏凛尚会对那个沈之月情根深种,女人嘛,不就是分成漂亮和不漂亮这两种,温柔善解人意的和泼辣的,苏凛尚放着这么好的容貌和家世,想娶怎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对那个性情冷淡,绝情的女人深爱入骨髓,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苏凛尚很烦别人对他感情上的事情指手画脚,然而对面的人又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他不能表露出来半分,脸上只能装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来,“太后的教诲微臣记在心里了,微臣会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和理智,绝对不会让私人的事情影响到大局。” “等到六皇子和苏贵妃被放出来以后,哀家亲自替你寻找一门好亲事,让你能够在仕途更上一层楼,以后苏贵妃和燕翎还要靠着你扶持呢。” 太后教育了苏凛尚一通以后,“你回去吧,燕翎和苏贵妃都不会有事的,你们苏家这段时间做事情也不要太张扬了,要内敛一些,别让皇上再抓到你们的错误了。” 苏凛尚从太后这里离开以后,直接回家去了,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替燕翎证明清白,证明那幅画根本就不是燕翎画的。 然而,六皇子府里的探子回来禀告他说,那些画的的确确就是燕翎画的,只是那副用另外一种颜料画出来的,夜间还会发亮的燕翎当皇上的图像究竟是被谁给加上去的。 作画的手法很显然也跟燕翎一模一样。 苏凛尚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但是我们夏国没有能够发光的颜料啊,据我所知,会发光的颜料是北狄特有的,燕翎怎么可能那么愚蠢,做出自掘坟墓的事情来。” 他冷静下来分析,越是仔细地去想,就越是觉得惊心动魄,北狄的颜料,北狄的战马,再加上税银和粮食丢失,环环相扣,背后的人对他们甚是了解,简直是卯足了劲地想要将六皇子和苏家置之于死地。 城慕感受到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又压抑的气息,忍不住小声地说道,“主子,这件事情赵明珞应该布置不了那么大的局,他的身后肯定会有人帮他。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平南王?” 论心机和城府,还有手段,平南王钟耀绝对是个中好手,只是他绝大部分时间无欲无求,将那些手段都收敛了,所以绝大部分人都忘记了他是怎样的心狠手辣。 “就算我们怀疑也没有用,皇上最信任的臣子就是他,所以哪怕我们恨得牙痒痒,找不到证据来,皇上也不会信我们的。城慕,这段时间让底下的人别胡作非为,暗地里那些挣钱的活儿,还有驻扎的军队那些都别轻举妄动,我们苏家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了。” 苏凛尚头疼得厉害,一阵阵无力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六皇子有太后保着,绝对不会有事的。对了,派人盯着赵明珞和平南王,要是有异常情况立刻来汇报。” 城慕退下去了,清贵俊逸的男人躺在床上,瞳孔睁得大大的,眸子里迸射出狠厉的光芒来,“赵明珞,你和沈之月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为什么你那么护着沈之月,哪怕她和郑澜已经成亲了,你也毫不在乎,究竟是为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苏凛尚脑海里有一个念头闪过去,转瞬即逝,快得连他都抓不住。 苏凛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捂着心口的位置,熟悉又不舍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男人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对沈之月的感情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执拗,强烈又荒谬得连他都觉得很不可置信,这一刻苏凛尚的心里升起了强烈的疑惑来,曾经的疑问再次涌上了心头。 他对沈之月怦然心动的感觉,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很熟悉的感觉,真的像沈之月说的,他前世喝的孟婆汤兑了水这种荒谬的理由吗? 还是说他曾经是真的见过沈之月,或者是和她容貌相似的人? 赵明珞对沈之月的态度,他一直都觉得很奇怪,说是温柔宠溺,又好像并不是男女之情的爱意,若说不是,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疼爱纵容又不是骗人的。 而且更让他觉得诡异奇怪的是,沈之月对于赵明珞,好像也是全然的信任,没有任何的防备,也不会像对他一样警惕又戒备。 之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如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苏凛尚陷入了沉思之中,或许他要派人好好地去查一查,沈之月和赵明珞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了。 “城煜,进来——” 守在门外的心腹侍卫立刻推开门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主子。” “明天派人去查一查,沈之月和赵明珞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想办法将他们之间的事情都拿到我这里来。”苏凛尚的眸子里迸射出凛冽的寒芒来,他不信了,会挖不出来那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是,主子。”城煜领了命令以后退了下去。 苏凛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睡着了过去。 翌日清晨,还没等他醒过来,外面就传来一阵阵的哭喊声,把他给吵醒了。 没过多久,苏国公夫人于氏跌跌撞撞地敲开了儿子的门,哭得像个泪人一样,“阿凛,不好了,你爹他昏迷过去了,睡了很久都没有醒过来。” 苏凛尚的睡意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他一下子就爬了起来,“爹好端端的,怎么就昏迷不醒呢?找太医看过了没有?” 他爹不是一向都很强劲又健康的吗,好端端的怎么会病倒了。 于氏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哭得声音都沙哑了,“御医已经看过了,都说你爹的脉象正常,根本就没有病,也没有中毒的样子。但是你爹一直都不醒啊,这可怎么办?” “御医也没有办法弄醒爹吗,也没有说是中了毒还是感染了风寒?”苏凛尚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涌上来了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五十三章来啊,互相伤害啊 “御医真的查不出来你爹究竟怎么了,阿凛,现在要怎么办?你爹该不会是生了什么怪病吧,还是感染了风寒或者头部撞到哪里了。” 于氏忧心忡忡,“你快想想办法啊,御医都看不出来的事情,你让那个沈之月来看看,总不能让你爹一直这样昏睡吧。御医想了很多办法,针灸也试过了,一直喊他也醒不过来,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凛尚要是还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就不会在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了。 所以,这是赵明珞和沈之月对他的反击复仇吗? “娘,我爹一定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你先照顾好我爹,我这就去荣远候府把沈大夫请过来给爹看病。”他心里的怒气和恨意蹭蹭地上涌着,很好,赵明珞,沈之月,你们行事的手段也没有那么光明磊落嘛,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于氏还是充满担忧,“那个沈大夫她愿意来吗?阿凛,你之前那样缠着她,万一她见死不救怎么办?” 苏凛尚面容狰狞地说道,“她要是不把我爹治好,她就别想活着离开苏国公府,娘你放心,我爹一定会没事的。那个沈之月,她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由不得他。” 男人周身有寒冷的气息迸射了出来,气场强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随意地洗漱了一下,连早饭都没有吃就朝着门外走去。 荣远候府,赵明珞和沈之月正在一块吃早饭。 没过一会儿,管家急匆匆地跑来了,恭敬又带着凝重地说道,“沈大夫,苏国公府的苏大人来了,说要见你。” 赵明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看了沈之月一眼,深邃如同寒潭的眸子里涌现出了丝丝缕缕的笑意,“他果然来了,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见见他。” 想要情蛊控制他的表妹,还想要逼着他表妹嫁过去,苏凛尚倒是挺会想的。 沈之月服用了两颗丹药,将心底的燥热和蠢蠢欲动压了下去,尽量让她看起来高傲清冷一些,不会看出来深受痛苦折磨的日子。 苏凛尚在客厅里等了很久,就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赵明珞带着沈之月来了,“真是稀客啊,谁能想到有一天苏大人竟然跑到荣远候府里来了,难不成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我找沈大夫到国公府里去替我爹治病。”苏凛尚也不跟赵明珞绕弯子,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了爱慕的姑娘身上,就再也舍不得移开了。 沈之月眸子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她没有什么同情心地说道,“苏公子在开什么玩笑,我可不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情好到能去给你爹治病的程度。再说了,你爹生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把你爹弄生病的。” 苏凛尚听到她这些寒冷无情的话,心底的怒火涌了上来,要是眼神能够杀人,沈之月恐怕已经死了有十几次了,“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吧,我爹忽然昏迷不醒,就连御医都查不出来,你敢说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沈之月,没想到你也会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去害人。” 赵明珞不乐意了,他瞪着苏凛尚,冷嘲热讽地说道,“这难道就是苏国公府求人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找沈大夫兴师问罪的呢。你爹病倒了就和沈大夫有关,这又是哪门子道理?你要是有证据就告到皇上的面前去,依着皇上对苏大人信任的程度,一定会严惩沈大夫的,你又何必跑到这里来啰啰嗦嗦。” 苏凛尚心里恨得要死,他锐利的目光从沈之月的脸上移到了赵明珞的脸上,试图从他们的脸上找出一些相似之处来,然而却没有半分相似,他们的相处自然又舒服,带着全然的信任,倒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就我们两个人。”苏凛尚强忍着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道。 沈之月蹙着眉,眼睛里写满了警惕,“怎么,上次在我的茶水里放了情蛊还不够,今天又想出什么恶毒的点子来害我了?难不成苏公子觉得我蠢笨如猪,被你算计过一次了还不长记性,现在还要继续算计下去吗?” 苏凛尚被她戒备又没有感情的样子刺得心疼了一下,有一种苦涩的味道涌上了他的心头,“我不会再算计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你要是不放心,那我们就找个空旷的地方单独谈话,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沈之月,你应该明白,不管什么时候,我从来就没想着要伤害你。” 赵明珞满是警惕和戒备地说道,“你别信他的话,不管他说什么,都是有目的的,上次情蛊的事情怎么被算计的,难道你忘了吗?” 沈之月略微沉吟,直接对苏凛尚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赵公子他是值得我信任的人,我没有必要瞒着他。想让我去救你爹,你觉得可能吗?” 苏凛尚握紧拳头,将怒气给硬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我爹的毒就是你下的,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就不用废话那么多了,我来直接切入正题吧。你来提条件,究竟要怎样才肯救我爹?” 他几乎是咬着牙才问出来这句话的,千算万算,他没想到沈之月为了解情蛊,竟然对他爹下手了,府里试毒的人都瞒过去了,赵明珞和沈之月的小动作也太狠了。 沈之月倒是风轻云淡了起来,“我想要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苏大人,虽然不知道你爹究竟得了什么病,但是如果御医都查不出来治不好的病,我想整个京城里除了我,应该也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爹了吧。” 她心里涌上来一种复仇的快意,在心里幽幽地问道,苏凛尚,被人扼住命运的咽喉,这种滋味好受吗?你感受到我曾经的绝望了没有? “说得痛快点,敞亮点吧。情蛊一旦种下去,是不会有解药的,如果你想要从我的手里拿到情蛊的解药,那是不可能的。我没有欺骗你,你也别对我抱有希望。沈之月,你想要荣华富贵,还是要权势地位,又或者想要郑澜在仕途上平步青云,我都能替你做到,只要你能把我爹治好。” 苏凛尚的手指掐着掌心,尖锐又剧烈的疼痛感才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不至于失了理智。 哪怕是面对着沈之月冷淡的脸,哪怕她看着他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爱意,他的心依然控制不住地为她跳动,对她的爱愈加的深沉,恨不得沉溺其中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明知道她是带着砒霜的蜜糖,苏凛尚依然甘之如饴,好不容易和她有的牵扯,他舍不得斩断。就好像心里有一个很强烈的声音告诉她,要不顾一切地将心爱的姑娘捆绑在他的身边,一刻都舍不得让她和他再分开。 沈之月脸色比之前更加寒冷,她眼底的讥诮和嘲讽是那么的明显,“你别把我当成傻子来耍,情蛊没有解药是不假,但是请你将母蛊交出来给我,解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苏凛尚心里涌过惊涛骇浪,他没有想到她竟然知道情蛊还有母蛊,额头上的青筋暴涨,他怒极反笑,“我真是太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不仅医术厉害,连苗疆的蛊虫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倒是我狭隘了。” “沈之月,就算是有母蛊,种下去的子蛊也拿不出来了,你拿到母蛊也没有用。”他怎么舍得将那么好控制的母蛊送到她的手里,除非是真的决定和她一刀两断了。 “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你爹的病情我爱莫能助。来人啊,送客——”沈之月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送客了。 苏凛尚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把她给千刀万剐一般,“沈之月你别太过分了,得罪了我们苏家你别想有好下场。我爹的病你不救,我也会让皇上下圣旨逼着你去救。” “那你就去求啊,你自己都说了,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凭什么我一定要治得好你爹?我医术不精湛,没有办法救醒你爹不行吗?皇上要是想杀我,杀了也就算了,谁让我能力不足呢。苏大人,我也不是被吓唬大的,有本事你就冲着我来,我等着你所有的袭击。” 她豁出去了,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再次将苏凛尚气得差点吐血,他的脸色阴沉得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难看至极。 “苏大人,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究竟是你爹重要,还是那只母蛊重要,你再来找我。反正我也不着急,我贱命一条,比不得苏国公的命尊贵,我有的是时间,也能够耗得起。”沈之月笑得眉眼弯弯,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 苏凛尚咬着牙说道,“母蛊到你手里也没有用,解不了的,不信你派人到苗疆去问问,情蛊种下去,只能等到你死了才能解脱。你又何苦执着于一定要母蛊呢,在我手里你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我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来,不是吗?” “沈之月,除了母蛊,其他的条件你尽管开,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赵明珞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他嘲讽地反击道,“既然母蛊没有用,你为什么不给沈大夫?她想要的只有那只母蛊,能不能解了她身上的情蛊,她又没逼着你帮忙,这是同等的条件交换。苏大人既然没有诚意,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谈了。反正你爹也不过是病了,又不会要了性命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管家,送苏大人回去。没有诚意的事情,以后让他不要再上门了,毕竟苏国公府和荣远候府那可是夙敌,恨不得斗得你死我活的那种,不来往还是比较好。” 苏凛尚几乎咬断了后槽牙,“赵明珞,你真是欺人太甚。沈之月,别以为这样你就能不给我爹治病了,我这就进宫去求皇上,去求太后,皇上的圣旨下来,你治不好我爹,那就等着被砍头吧。” 她指了指门口,笑容里带着轻蔑和鄙夷,“那你去啊,没人拦着你。苏大人,哪怕你权势滔天,哪怕你手段了得,运筹帷幄,有些事情还是控制不了的,比如生老病死,你说对吗?” 苏凛尚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月儿,这次你做得很好,对付苏凛尚那种卑鄙无耻的人,就不应该对他客气,省得他蹬鼻子上脸了,也不知道他究竟从哪里来的勇气。” 赵明珞觉得这段时间的恶气总算是消散了一些,苏家被皇上狠狠地戳伤了颜面,燕翎和苏贵妃也被皇上猜忌,这京城很快就变天了。 “如果他不想苏国公死,母蛊他会交给我的。等到苗疆的养蛊师来了,他们应该能将子蛊给弄出来。赵大人,这次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你帮了我这么多忙,从我到京城里来你就一直在保护我,我真的很感动。” 沈之月真心实意地感谢道,她心里却有着强烈的后悔,恨自己当初怎么不勤快些,多刻苦些,除了中医中药,怎么不多去图书馆里看医经,多了解那些边远区域的偏方和毒药,不然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就被苏凛尚算计了,将自己陷入了这么不利的境地里。 “谢什么?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找到你,害得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这段时间你还要被痛苦折磨,看到你受苦我也心疼,更是在心里觉得对不起郑澜,没能将你照顾好。”赵明珞语气里带上了一些懊恼和挫败。 郑澜有多爱沈之月他是清楚的,若是他知道妻子被苏凛尚算计折磨成这样,肯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还会不管不顾地跑到京城来找苏凛尚打一架的。 提到夫君,沈之月的眸子里也有着强烈的怀念,“也不知道郑澜现在怎么样了,秋闱考试就快要开始了,他能不能考中举人。” 在京城的这段世间里,她才明白曾经郑澜给她的是怎样舒心自在的日子,哪怕是在婚后,她都过得很开心,那个男人当真把她爱到了骨子里,让她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一刻,沈之月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想郑澜,那个男人早就走进了她的生命里,成了她眼睛里不可或缺的鲜艳的色彩。 “你别担心,他从来都不会做出让你失望的事情来,等到放榜以后他就会来京城,到时候你们夫妻就能够团聚了。”赵明珞温声细语地安慰她。 沈之月想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但愿能在郑澜来之前,将我身上的情蛊给解了,省得到时候他会担心。” 她也受够了被情蛊折磨的日子了。 “放心吧,苏凛尚就算心肠再冷硬,他爹一直不醒过来,他也会束手无策,到最后肯定会妥协的。等到情蛊的母蛊拿到手,再让那些苗疆的养蛊师出手,绝对能够解决了你的心头隐患,你就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好。” 像他们这样的贵族公子,脱离了家族那就什么都不是,苏凛尚如果还想要过现在这样光鲜亮丽的生活,就绝对敢对他爹见死不救,苏家耗不起,苏贵妃和燕翎也绝对耗不起。 沈之月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等着看苏凛尚接下来会不会妥协了。 而苏凛尚带着满腔的怒火回到家以后,苏国公夫人没有看到沈之月过来,她脸上不由得浮起了失望的神情来,“阿凛,你不是说能把沈大夫请来给你爹看病的吗?怎么是你自己回来了?” “娘,宫里所有的御医都来过了吗?再换几个御医试试看。”苏凛尚心情不怎么痛快地说道,对于在荣远候府里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他没有跟于氏说。 “御医里面最厉害的都请过来了,看不出你爹究竟怎么了,又不像中毒,也不像是生病,脉象平稳,呼吸也正常,然而就是醒不过来。阿凛,你爹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倒下去啊,你再去请沈大夫来,不管她想要多少诊金都可以,你爹的性命最重要。” 于氏更加担忧了,恨不得逼着苏凛尚去把沈之月给请过来了。 “既然不像生病也不像中毒,会不会是中邪了?请那些高僧和道长来看看啊,那些能人异士万一能让爹醒过来呢。那沈大夫和荣远候府的关系很好,和我们苏国公府有着仇恨,想要请动她真的不容易的。”苏凛尚心烦意乱,语气也不由得差劲了起来。 于氏被儿子的话弄得愣愣的,不一会儿有眼泪继续涌了上来,“你爹这样我能不担心吗?阿凛,你是你爹最疼爱的儿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尤其现在你姐姐被软禁在长乐宫里,稍微不慎我们家就毁了。” 苏凛尚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再次将冒上来的怒火压下去,带着些许无力地说道,“你让我冷静一会,等到明天的时候再去请沈之月来。爹他一定不会有事,绝对能够好起来的。” 蚀骨的恨意再心底蔓延着,发酵着,几乎要将他给逼疯,他不明白,为何老天要跟他开这样的玩笑,明明让他碰见了最爱的人,明明只差一点她就能到他的身边了,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算了,娘你别去找什么高僧和道长了,没有用的,这病估计只有沈之月能够治得好。”苏凛尚眼睛里有着强烈的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明知道这是沈之月和赵明珞挖了个陷阱等他跳下去,他还是没有办法,在他爹和沈之月之间,他只能选择一个。 苏凛尚没有进宫去求太后和皇上下圣旨,逼着沈之月来替他爹治病,撂下那些狠话他不过是威胁她的,却也清楚,依着沈之月的冷静和聪敏,她绝对不会受威胁。 皇上那里还需要沈之月,不会看着她去死的。 还没等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苏国公府再次乱套了。 于氏身边的丫鬟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跑到了苏凛尚的院子里求救,“公子,国公爷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已经开始发起高热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苏凛尚哪里还坐得住,跑到他爹房间去,看到因为发高热满脸通红,痛苦得脸扭曲在一起的父亲,旁边还有两个医术很厉害的御医在想办法降温,煎药。 “御医,我爹他怎么样了?”苏凛尚满心煎熬地问道,这一刻他才彻底地感受到了赵明珞的狠厉,把他逼到了没有退路的境地。 “国公爷他感染了风寒,邪风入体,情况很糟糕。我们已经想办法退热,过去两个时辰了,非但没能让他的热退下来一些,反而烧得更厉害了。再这样下去,非要烧成傻子不可。” 御医说话很直接,却宛若沉重的锤子敲在苏凛尚的心上,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爹他没有半点转醒的迹象吗?你们探查他的脉象,像是中毒吗?” 两个医术很厉害的御医对视了一眼,愧疚地冲着苏凛尚说道,“脉象还是平稳的,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寒气侵入身体应该是今天中午之后才发生的事情。诡异的是服用了药,又用温毛巾敷着,还是没有用。” “苏大人,实在是我们的医术不精,能力有限,为了不耽误国公爷的病情,你还是去请那位替皇上治病的沈大夫来瞧一瞧吧。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真的无能为力了。” 两位御医对着苏凛尚拱了拱手以后,背着医药箱离开了。 于氏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了,她拽着苏凛尚的手腕,声音颤抖而又充满了恳求,“阿凛,你再去请那个沈大夫来给你爹看病吧,不然你爹再这样下去情况真的很不妙,算娘求你了。” 苏凛尚看着面露痛苦的父亲,再想到咫尺天涯的沈之月,就像是被万箭穿心一样,疼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艰难的取舍之后,硬生生地将那股窒息的疼痛咽下去,“娘,你别哭了,我再去荣远候府一趟,把沈大夫请过来,她会来的。” “阿凛,你别再让娘失望了。你爹他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我绝对不允许他受到任何的伤害,更不能让他有性命危险。娘知道你对沈之月有那种心思,但是像她那样的女人,真的不适合你,你驾驭不住她的,别再勉强了,不然受到伤害的将会是你自己。” 苏凛尚并不想听任何人说沈之月的坏话,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娘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爹绝对不会有事的,娘你别总是说别人不好,她并不想和我们家扯上任何的关系。” 这才是苏凛尚觉得悲哀的地方,但凡沈之月虚荣一些,贪婪庸俗一些,他也不会那么束手无策。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将那只母蛊和玉笛都小心翼翼地收好,再次去了荣远候府。 管家再次通传了赵明珞和沈之月。 苏凛尚被晾了半个多时辰以后,终于等到了他们来。 “我答应你的请求,母蛊给你带来了。沈之月,那你是不是应该去给我爹治病了,他现在发高热,随时都有可能烧坏脑子,若是有什么后果,绝对是你承受不了的。”苏凛尚开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焦急和担忧都写在了眼睛里。 沈之月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来得那么快,唇角勾起了一丝讥诮的弧度,“我还以为你要再撑几天呢,看来苏大人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倒是很让我觉得意外呢。” “母蛊在这里,你拿走,然后随我去国公府给我爹治病,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我爹现在的情况很凶险,他输不起。”苏凛尚心痛至极,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都快要崩溃了。 赵明珞在旁边冷静地提醒道,“不着急,谁知道你拿出来的母蛊究竟是假的还是真的呢。沈大夫,你要先检查清楚,省得被人给骗了,到最后得不偿失,那可就麻烦了。” 沈之月很是赞同地点头,“你说得没错,苏大人最擅长的就是谋划,尔虞我诈的事情玩得得心应手,我不得不防备一下。苏大人,把母蛊拿出来我检查一下,对了,那只能操控蛊虫的玉笛也拿来吧,你吹奏一下,让我认清楚究竟你是不是真心交换条件的,我才会答应救你父亲。” 苏凛尚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被爱慕的姑娘如此戒备和防范,像是心口上再次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沈之月,我做事情虽然不择手段,但是对你我从来就没有撒过谎,你真是让我太伤心失望了。” “我做事情被人坑了好几次,不想再上当受骗了,总是小心谨慎一点才好。苏大人,把母蛊拿出来让我查看一番吧,我可不想在治病的时候,再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论心狠她赢了,解除危机 苏凛尚被她寒冷又戒备的目光看得,气得这时候都想掐死她。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将他气得暴跳如雷,偏偏他对她任性生气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将装有母蛊的琉璃瓶子拿出来,再从怀里掏出那根通体碧绿的玉笛来,放在唇边吹奏气熟悉又清越动听的曲子来。 没过一会,母蛊在瓶子里扭动着,沈之月觉得心口处有一阵阵热气涌了上来,那种不受控制的难受又开始了,才过一小会,她就已经热得满头大汗,意识像是被什么操控着,根本就不像是她自己了。 她捂着心脏的位置,艰难地喊道,“我相信这只母蛊是真的了,你别再吹了,停下来” 苏凛尚看她被折磨得眼神变得迷离的样子,总算是停了下来,冷冷地对她说道,“这下你相信母蛊是真的了吧?我把母蛊给你,请你现在就去苏国公府替我爹看病。” 沈之月将琉璃瓶子接过来,递到赵明珞的手里,“帮我把这这个瓶子收好,以后可是有用处的。”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医药箱,这就跟你去苏国公府。”她对着苏凛尚算是答应救人了。 苏凛尚锐利的目光瞪着她,几乎要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也请你做到你承诺的事情,若是你在救治我爹的过程之中敢动任何的手脚,我绝对不会跟你客气。我的手段你是明白的,沈之月,你别把我逼到绝处。” 沈之月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既然答应你救人,就会使出全身的解数,更不会对你爹动手脚的。我不像苏大人做事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也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苏凛尚听到她说这句话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要不是她下毒,自己何至于陷入这么被动的境地。 沈之月拿到了母蛊,对于苏凛尚说她的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直接去拿了自己的医药箱。 赵明珞跟着她一块去了,寸步不离的样子就像是守护者一般,更是深深刺痛了苏凛尚的眼睛,强烈的嫉妒心让他的脸都扭曲了,口不择言地在身后喊道,“郑澜知道你和赵明珞走得那么近吗?赵明珞他分明对你图谋不轨,你就不害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吗?” 纤细高挑的女人都没有回头,“挑拨离间对我没有用,对我夫君也没有用。我对他有着全然的信任,同样的,他也很信任我,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有第三个人插手,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赵明珞倒是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凛尚,“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得那么龌龊的,沈大夫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荣远候府的贵客,我自然要保护贵客的安全,有不轨之心的人是你,沈大夫只需要防着你就够了。” 一句话再次将苏凛尚气得差点暴跳如雷,偏偏他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的确看到了沈之月对赵明珞很信任,是能够把性命全然交给对方的那一种。 沈之月收拾好了医药箱,赵明珞很不放心,“还是我陪你去吧,苏国公府可不是好地方,苏凛尚玩的那些阴招也太多了,我真的很担心他趁着没有人的时候,再次闹出什么阴谋诡计来。” “也好,有你在旁边镇场子,苏凛尚英爱会收敛一些,我实在是被他坑怕了。”沈之月没有推辞,有赵明珞陪她去,她也能安心一些。 苏凛尚又等了一会以后,沈之月和赵明珞终于过来了,“走吧,这就去给你爹治病。” 赵明珞亦步亦趋地跟在表妹身边,防苏凛尚就像是防贼一样,让苏凛尚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你怎么总是一直跟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沈之月的夫君呢?”气不过的苏凛尚开始挑衅起来,处处看赵明珞不顺眼。 沈之月很平静地说道,“是我让他跟我一块去的。你不是说你爹的情况不怎么好吗,那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抓紧时间吧,这些细节你急不要太在意了。” 苏凛尚很不高兴,心里也很不痛快,却也拿赵明珞和沈之月没有办法,任由着赵明珞也去了苏国公府。 接下来的时间,不管是诊脉,施针,还是开药方,煎药熬药,赵明珞都寸步不离地盯着沈之月,就害怕稍微一眨眼,苏凛尚又做出算计沈之月的事情来。 赵明珞看她动作干净利落地用银针在父亲的身上扎了几针,逼出了一些暗红色的鲜血来,又看她用熬出来的药汁替父亲敷着额头,擦拭着脖子上和手心里的汗水。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御医束手无策的高热竟然退了下去,苏国公脸上的神情没有那么痛苦了,他也没有浑身颤抖着,一副性命垂危的模样。 苏凛尚和他娘亲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些。 “按照这副药方去抓药,连着煎服三天,苏国公就能够醒过来了,他的身体不会有大碍,也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你们尽管放心。”沈之月将写好的药方递到苏凛尚的面前,脸色很是平静地说道。 于氏眼睛红肿,到这时候了她还不明白丈夫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夫,老爷他昏迷不醒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啊,御医也诊断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情况,你真的能治好他吗?” 她是看到丈夫的脸色变得稍微好看了一些,高热退下去了,但是现在仍然昏迷不醒啊,到底心里还是担心的,不能彻底地放下心来。 沈之月眸子里有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她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地说道,“国公夫人应该问苏公子啊,他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病人自然是由你们好好照顾了,祝国公爷早日醒过来,早点康复。” 苏凛尚被她夹枪带棒的话噎得不行,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他咬着后槽牙说道,“娘,你在这里照顾爹,我去大夫出去。” 赵明珞警惕又戒备地护着表妹,“苏公子还是多照顾国公爷吧,我会护送沈大夫回去的,这些琐碎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但有些话我必须要和沈大夫说,不是要回去吗,沈大夫,走吧。”苏凛尚不甘示弱地瞪着赵明珞,真想一脚将他给踹开,让他从沈之月的身边彻底地消失。 “有什么话你直说,我并不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什么话是见不得人的。”从花园朝着大门走去的沈之月很是冷静地说道。 “我爹开几副药方就能治好了?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阴谋诡计,若是我爹的身体有什么异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苏凛尚眼神锐利得像锋利的刀子,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了一般。 “不然呢,你还想你爹病得很重吗?我做事情不会像你一样机关算尽,一大堆的阴谋诡计,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威胁我。” 苏凛尚没有从她的神情看出任何破绽来,他心里稍微松懈了一些,“但愿你说的是实话,否则你别怪我不客气。还有啊,沈之月你别觉得这样我就能轻易地放过你了,错过了情蛊,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哪怕郑澜到了京城,他也一样护不住你,我想要的女人,哪怕是不择手段,我也会弄到手。” 沈之月懒得听他说这些废话,“时间很晚了,就不打扰了,告辞。” 赵明珞立刻带着她加快脚步走出了苏国公府,身边几个会武功的侍女充满警惕地瞪着苏凛尚,大有随时拼上来狠狠地打一架的狠劲儿。 回到荣远候府以后,赵明珞看着神色清冷,眸光里有着幽暗不定光芒的表妹,跟她建议道,“不然我想办法让皇上赐婚给他,弄个又聪明又强势的贵女天天缠着他,让他没有办法再来纠缠你。” 苏凛尚那混蛋根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对沈之月根本就贼心不死。 沈之月苦笑着说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苏凛尚怎么样,我们不用管,等到郑澜来京城以后,我就会一直跟他在一起,再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赵明珞看她这样就愈加的心疼,“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又不愿意,若是你认他,有他护着你,哪怕就是苏凛尚也不敢奈何你,你就是太倔强了。” “之前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这点算计和煎熬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没事的,短时间之内他忙着六皇子的事情,忙着苏家的事情,不会过来的。”沈之月尽量打起精神来,用轻松的,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看她执意如此,赵明珞也不勉强她了,“好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到苗疆那些养蛊师过来,把你的情蛊弄出来,你不用受苏凛尚控制就好了。” “天已经很晚了,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就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了。除非是皇上和太后的召见,不然你别轻举妄动。”赵明珞郑重其事地提醒她。 沈之月也明白她的处境,当然不敢拿她的人身安全来开玩笑,痛快地就答应下来。 赵明珞回到他的院子,眉头紧锁着,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或许苏凛尚的爱慕者是时候派上用场了,看来他是要好好地规划一番了。 苏国公府里,于氏坐在床沿边上照顾着丈夫,看到最疼爱的儿子回来了以后,立刻赢了上去,“阿凛,沈大夫她怎么说?你爹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爹醒来以后,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苏凛尚心口生疼,为了他爹,他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爱情给推出去了,这时候心里要多不痛快就有多不痛快,“她医术那么厉害,比宫里的御医都厉害多了,既然说了能够医治好爹,就绝对不会有事。娘,我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于氏看到儿子为情所困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不过既然没有缘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阿凛,娘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看那个沈大夫的眼神恨不得黏在她的身上了,但她毕竟已经嫁人了,听娘的话,放弃吧。女人长得太漂亮就是红颜祸水,会毁了一个家的。” “你看曾经荣远候府里的那个第一美人,嫁给了平南王以后过得倒是恩爱了,后来她死了以后,平南王都不肯续娶,宁愿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宁愿没有个儿子留后,娘不想你步了平南王的后尘。” “你别看平南王现在手握重权,深得皇上信任,那又如何,再过二十年等他老了呢,等他死了呢,连个给他抱牌位的人都没有。” 苏凛尚最不耐烦别人对他感情的事情指手画脚了,他当即不耐烦地说道,“娘不要再说了,我就是觉得沈之月她漂亮,她的脾气性格都很对我的胃口,我就是爱她,放不下她,我能怎么办?京城里的那些贵女矫揉造作得很,我一点都不喜欢。” 于氏气得不行,心痛气急又无奈,“但是她嫁人了,难道在京城里,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你也要做出这等抢人妻子的事情来吗?阿凛,你不要犯糊涂,我们苏家现在被皇上盯得那么紧,你可别害我们。” “沈之月她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她和她夫君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君,我会想办法拆散他们,到时候我娶她又有何不可?娘,你也想家里有个很厉害的大夫吧,像今天我爹这样,若她是你儿媳妇,还用得着去求宫里的御医吗?” 苏凛尚眼睛通红,急得都快要滴出血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我就是爱她,爱得欲罢不能,哪怕她不给我好脸色,只要她跟我说两句话,我都会觉得很甜蜜很开心,我想让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娘,或许你不知道,要不是她替我解了身上的毒,说不定我早就死了,你根本也见不到我了。” 于氏听到儿子说的这段经历,这时候都感到一阵阵后怕,“这么大的事情,你之前怎么都没有说过,你想吓死娘吗?阿凛,娘以前早就说过,让你不要总是往京城外面跑,你就是不听,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爹娘怎么办?难道府里诺大的家产都要便宜了那些庶子吗?”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年了。我爱沈之月,我做梦都想娶她,让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瞒娘,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总觉得我们之间有着很深的缘分,我不想放弃她,她应该嫁的人是我。而且只有我才能给她纯粹又极致的爱。” 爱入骨髓的滋味,他品尝过就再也不想放弃了。 “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那位沈大夫看起来真的挺熟悉的,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她的确漂亮,尤其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苏凛尚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娘你好好想想,沈之月她到底像谁?她会不会是京城哪家贵族流落在外面的千金。” 然而于氏绞尽脑汁地去想,她也想不起来了,“我就是觉得她面熟,又想不起来她到底像谁了。阿凛,你别这样执着,那位沈大夫是厉害,也很漂亮,但是姻缘这件事情真的不能勉强,不然我担心到了最后,你伤人伤己。” 苏凛尚没有再理会娘,直接回到他的房间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清贵俊逸的男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娘亲说的话,之前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涌现在他的脑海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苏凛尚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再次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想到了赵明珞和沈之月之间的信任和依赖,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这一刻全部都捋清楚了。 他和娘亲都觉得沈之月熟悉,荣远候府把沈之月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连平南王都护着沈之月,除了沈之月是平南王的女儿,他再也想不出任何的解释了。 苏凛尚的心跳得很快,他眸子里迸射出了激动又诡异的光芒来,沈之月就是当年那场宫乱的幸存者,她就是那位被世人误以为已经夭折的明珠郡主。 所以这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郑澜那么放心地让赵明珞保护沈之月,为什么荣远候府的人把她当成贵客一样看待,更别说平南王会护送她。 而他之所以在看到沈之月第一眼就觉得熟悉,是因为沈之月长得像她的娘亲。 十几年前的元宵节在集市上看烟花,才十岁的苏凛尚差点被人贩子给拐走了,是当时京城第一美人赵安倩,那个漂亮又温柔的姐姐看出了不对劲,让身边的侍卫把他从人贩子的手里给抢了回来,他才避免了被拐走的悲惨命运。 后来,赵安倩嫁给了平南王钟耀,苏凛尚心里还觉得很不是滋味,苦闷难过了好一阵子。 尤其是几年以后,那场血洗了整个宁寿宫的叛乱,他得知赵安倩死在了那里,心痛欲绝了很久,偷偷地在心里难过了很久。 再到他姐姐进宫成了苏贵妃,苏家和太后达成了一致,处处想办法抢夺势力,残害那些和苏党作对的贵族和大臣,苏国公府和荣远候府也彻底地成为了死敌,斗得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怪不得他会爱上沈之月,除了她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童年时候对赵安倩的那种依赖吧。 苏凛尚睡不着了,他倒了一杯茶坐在窗前喝了起来,心里涌过了惊涛骇浪,当年的宫乱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却不敢想象接下来,他夹在爱情和权势之间,究竟要怎么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掌心里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沈之月她是先皇后给太子定下的未婚妻,他现在知晓了她其实是平南王府的明珠郡主,那也侥幸存活的太子呢,现在究竟在哪里? 荣远候府和平南王府是不是已经达成一致意见,要扶持那位太子上位了。 苏凛尚想到姐姐被软禁,燕翎被人陷害有不臣之心,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涌了上来,所以那些人是冲着皇位来的,那苏家接下来要怎么办? 直到天亮,苏凛尚都没有再去睡。 他原本是想着进宫去将这件事情告诉姐姐,调整策略做出相应的对策来,然而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他又犹豫了,眼前浮现出了沈之月精致漂亮的脸,还有她那覆盖着一层冰冷寒霜的眸子。 看样子平南王和赵明珞还是有秘密在瞒着,也在顾忌着什么,才没有大肆宣告沈之月就是明珠郡主的事情,也没有认祖归宗,让她回到王府去。 他现在不需要做什么打草惊蛇的事情,还是先盯住赵明珞和钟耀,若是揪出了把柄,直接将荣远候府和平南王府一网打尽,也能借此要挟沈之月,让她屈服于自己。 打定了主意以后,苏凛尚将这件事情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对着皇上,又或者是太后透露几句。 时间又过去了七八天,燕翎依然被关在天牢里,苏贵妃依然被软禁在长乐宫中,苏凛尚则是在苏国公醒过来以后,尽心尽力地做好手里的事情,没有整出任何的风浪。 只是对于赵明珞和钟耀的监视都没有停下来过,却没有抓到任何的把柄。 而沈之月依然被情蛊折磨着,意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每天都用银针,用毒药压制得很辛苦,虫子啃噬着她的意识,逼着她屈服,让她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终于在她忍不住即将崩溃自杀的时候,赵明珞给她带来了好消息,“紫悦,姑父从苗疆请来的养蛊师到了,你稍微准备一下,等会我们就去平南王府的别院,让他们将你身上的情蛊给弄出来。” 沈之月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因为情蛊的折磨,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眼睛底下乌青一片,在听到赵明珞说的好消息时,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只需要拿上母蛊,我们就可以走了,我被折磨得太痛苦了,必须要快点把情蛊给弄出来。” 两人没有丝毫的耽搁,直接坐着马车去了平南王府的别院。 钟耀已经在那里等他们很久了,等到他们过来以后,立刻带着人进了房间。 养蛊师手里拿着一只长笛,让沈之月将母蛊交出来,对着母蛊弹奏起了一首很熟悉也很清越悠扬的曲子。 沈之月只觉得心脏处有剧烈的疼痛袭来,有虫子在不停地蠕动着挣扎着,她疼得根本忍不住,在床上不停地打滚,汗水将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赵明珞看得心惊肉跳,心疼又无能为力地看着最宠爱的表妹,手足无措地对养蛊师的属下问道,“取情蛊真的那么痛苦吗?还要多久那只子蛊才能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来?总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别把人给活活疼死了。” 苗疆来的人恭敬地说道,“这是最厉害的一种情蛊,能取出来就不错了,要不是母蛊在这里,这位姑娘就算是死也取不出来,要被操控折磨一辈子的。大人,这些疼痛只是一时的,虽然痛苦,不过取出来就没事了。” 钟耀看到沈之月痛苦地挣扎,将她的手臂上的衣服都扯破了,露出了红色的守宫砂,在那附近,一朵妖娆的红莲赫然落在她的手臂上,熟悉的胎记,让他瞳孔睁得大大的,心里涌过了惊涛骇浪。 “明珞,你跟我来一下——”钟耀极力地压抑着他激动的情绪,若不是看到沈之月凄厉又痛苦的惨叫声,他肯定直接冲上前去按住她,逼问她很多的事情了。 “姑父,沈大夫她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有什么事情我们等会再说好吗。我看到她这样,我很担心蛊虫会不会啃噬得她承受不住。” 沈之月又哭又嚎,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好疼,蛊虫什么时候才出来。” 钟耀走上前去按住她,将一块干净的毛巾塞到她的嘴里去,声音温柔慈爱又充满了安慰,“再忍忍,长痛不如短痛,等到情蛊出来,你就不用再被这种恐怖的虫子折磨了,也不用被苏凛尚操控。” 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男人这一刻老泪纵横,恨不得代替眼前的姑娘承受这一切痛苦,他舍不得看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悠扬清越的笛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琉璃瓶子里的母蛊也不停地摇摆扭曲,直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以后,沈之月感觉到脖子上被一只褐色的虫子咬破了皮肤,慢慢地爬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已经肥硕粗壮,不停地摇头摆尾,满身都是鲜血。 苗疆的养蛊师用镊子将蛊虫夹起来,扔到了琉璃瓶子里,倒了一点油进去,随后直接一把火给点燃了。 瓶子里发出了尖锐又刺耳恐怖的声音,那两只蛊虫被烈火吞噬得干干净净,到最后只剩下一些灰烬。 第一百五十五章父女相认,宠女狂魔 “王爷,蛊虫已经被取出来了,你们给这位姑娘止血吧,没有大碍了。”苗疆的养蛊师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最棘手的蛊虫给弄出来了。 沈之月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她劫后余生般地靠在床头,感觉被折腾得失去了半条性命。 钟耀心里已经认定了那个结果,对她更是疼爱和关心,直接将最好的金疮药拿过来,敷在了她脖子上那个血窟窿上,亲自拿着纱布帮她将伤口包扎好。 “还像之前那么难受吗?”钟耀心生颤抖地问道,激动又庆幸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遥远的人,也看得沈之月毛骨悚然。 她不由得坐直了身体,那些诡异又难过的疼痛感都能忽略了,“多谢王爷替我包扎伤口,我已经没事了。” “明珞,送这些高人下去休息,把诊金给他们结算,然后你回到这里来,我有些话要问你。”钟耀眼睛有些湿润,一直盯着沈之月的脸看,若不是害怕吓到她,他都想让她立刻喊他爹。 这就是他以为早就夭折的女儿,老天爷还是有些怜悯他的,没有将他的女儿连同妻子一起带走,他还有血脉留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太好了,感谢老天爷。 赵明珞看到姑父极力压抑的激动,他眼神里抑制不住的疼爱,心里咯噔一跳,他明白有些事情,不管他想怎么样隐瞒,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隐瞒不下去了。 “是姑父。诸位辛苦了,请随我来,到那边去先吃一顿丰盛的午饭。”赵明珞把人带到了餐厅去,立刻有侍女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给端了上来,还有醇香的美酒和最新鲜的瓜果蔬菜。 诊金赵明珞也按照之前约定的那样,全部都付清了。 房间里,沈之月精疲力尽地靠在床头上,她被钟耀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到最后她终于受不了了,无奈地说道,“王爷,您别这样看着我了,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害怕。” 钟耀看她酷似妻子的容貌,有一种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大哭的冲动,他按捺着激动问道,“沈大夫,你爹娘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你身世的问题。” 沈之月脊背处瞬间冒起了阵阵的冷汗来,平南王是认出来她了吗?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明明她和赵明珞一直隐瞒得很好的。 “王爷,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呢。” 钟耀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心虚和不自然,立刻肯定地说道,“不,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紫悦,你早就知道你真正的身世,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是平南王府的明珠郡主了对吧?” 手握重权的男人心情悲喜交加,“你明知道我是你爹,你清楚了真正的身世,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呢?我是你爹啊,你为什么不肯认我呢?你担心什么,你害怕伤害的是什么?” 赵明珞走进来,就听到姑父这句压抑着哭意的问话,他心沉到了谷底,到底还是瞒不住他的姑父了。 沈之月脸色更加苍白,她别扭地转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王爷,我自己都不确定我真正的身世,我怎么认你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万一你觉得我是骗子呢。” 钟耀指着她手臂上的红莲胎记,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容貌和你娘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加上这个红色的胎记,你就是我的女儿,你没有死,被人在慌乱之中抱出去了,我真的觉得很高兴。” 沈之月才遭受了重创,她根本就没有精力去跟平南王说太多的话,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样子。 钟耀也不好再逼迫他,转而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赵明珞的身上去。 “明珞,这就是你一直瞒着我的事情吧,你明知道沈大夫就是紫悦,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呢?” 钟耀对着失而复得的女儿,除了激动和高兴,接下来又对赵明珞多了一丝责怪。 赵明珞有些愧疚,也有些委屈,“紫悦说了,如果这时候相认,会给候府和平南王府带来不小的麻烦,也会给她的家人带来灾祸,背后那些杀人的还没有揪出来,姑父现在认她,无异于是把她当成一个耙子。” 钟耀从最初的激动喜悦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女儿酷似妻子的面容,心里有无限的父爱在涌动着,“你们的顾虑也有道理,不过就算明面上不认我,私底下总要把真相告诉我吧。紫悦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想让她过得更好,也更能护着她,难道不比你藏着掖着要好吗?” 沈之月打起精神来,对着平南王说道,“王爷你别怪赵大人,是我有太多的顾虑,和赵大人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认回去了很麻烦,不光会给我,也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钟耀眼眶更红了,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女儿这些年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在乡野之间吃了多少苦,而他这个当父亲的却一直没有看到她成长。 赵明珞感受到姑父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悲哀和难过,急忙安慰道,“紫悦她这些年过得也还不错,她的养父母很疼爱她,她也能识文断字,懂医术,虽然在吃穿用度上可能过得苦了一些,但是她这些年成长得很好,姑父你别难过。” 平南王隐忍酝酿了很久,才将那种濒临破碎的情绪咽下去。 “是爹对不起你,没能早点找到你。紫悦,既然现在我们父女已经相认了,我就绝对不会让别人再有伤害你的机会,你不用再害怕了。” 沈之月被伤感的气氛弄得也浑身不自在,她礼貌却又带着一丝疏离地说道,“王爷,你不用觉得愧疚难过,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更何况这些年我也过得很好,不觉得委屈。” “等到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去拜祭我的生母,她是给了我生命的人,我很感谢她。”虽然她对于幼时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但是于情于理都是要去拜祭的。 钟耀不敢太过勉强她,也不敢强行把她带进平南王府里,在当年那场屠杀的幕后真凶并没有揪出来之前,他也害怕女儿侥幸逃脱的事情会被那些幕后真凶给盯上,又带来一场接一场的暗杀。 所以在得知女儿还活着,他恨不得将以前所失去的一切弥补给她的时候,却不得不将泛滥的父爱咽进了肚子里。 “等到以后没有危险了,时机成熟了,我会认下你的。王爷,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害怕带来杀戮和灾难,再给我一段时间好不好?”她仰头看着平南王,带着点商量的语气问道。 钟耀心酸难过得不行,只能由着她去了,“既然你活着,当年的真相我就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替你娘报仇,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的身世光明正大地昭告天下,你是平南王唯一的女儿,是皇上册封的明珠郡主。” “那些事情等到以后再说吧。赵大人,我现在有点累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去休息。王爷,关于我的身世,你能不能暂时保密,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沈之月略微带着祈求地说道。 钟耀听她叫王爷,心里很不是滋味,难受得厉害,小心又带着讨好地说道,“紫悦,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爹?” 沈之月脸上流露出为难来,舌头就像是打结了一样,她根本说不出来。 平南王眼底的期待渐渐地熄灭,流露出黯然和伤感,他喉间就像是梗了一根刺,难受得都快要说不出话来,酝酿了很久以后,才勉强流露出伤感的笑容来,“没关系,我不逼你,但是我希望有生之年能听到你喊我一声爹。爹之前并不是不想要你,也不是没有去找你,而是爹真的以为你死了。” 如果早就知道女儿还活着,哪怕将整个夏国掘地三尺,他也要把她找到,不让她受这么多苦。 沈之月看他难过得都快要哭了,立刻安慰他,“我只是一时半会叫不出来,我心里并没有半点怪你的意思,王爷你不要误会。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在乡野之间也过得很快乐。” “姑父,紫悦她情蛊才刚解,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事情等她稍微调养好了再说好不好?我先送她回去,你要是想她了,经常去荣远候府里看她就好了啊。现在把女儿找回来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女儿还活着,你还有血脉延续在这个世界上,难道真是好事吗?” 平南王即使心里有着强烈的不舍,也只能让赵明珞把沈之月送回了荣远候府。 “明珞,等回到王府来一趟,我有些事情要问你。”妻子的这个侄子,现在主意竟然这么大了,明明很早就知道沈之月是他的女儿,却一直瞒着他,他追问的时候也矢口否认,他真的很生气。 俊逸舒朗的贵族公子心里涌上来了一种无力的感觉,果然姑父还是生气了,还迁怒到他身上来了。 他将沈之月送回荣远候府以后,不敢有丝毫的耽误,直接去了平南王府。 钟耀的脸色阴沉,难看得很,赵明珞都不由得腿脚发软,讨好地笑着,“姑父,你别再生我的气了,我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紫悦她不愿意认回来,觉得京城里的生活很麻烦,我当然要依着她不是?紫悦她是个很聪明,也很有主见的姑娘,认定了的事情,谁说也不管用,我也没有办法啊。”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紫悦她是我的女儿,我能给她最好的一切,能让她过想要的日子。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在乡野过得很好,你看她的指间那些茧,可想而知她过得有多辛苦。明珞,这次的事情你让我很失望。” 赵明珞被劈头盖脸的一通呵斥,苦得跟吞了黄连一样,“姑父,在贫瘠的乡下,紫悦的日子算是过得好了,她还能识文断字还能学习医术,你没看到那些和她差不多的乡下女孩,被父兄卖了换聘礼,目不识丁,那才是真的惨。你就别怪我了,我也是去年到落霞县去替皇上办事情的时候遇到她的。” 钟耀也不是特意跟侄子兴师问罪的,他想到女儿已经嫁人了,就更加心痛惋惜了,“紫悦她嫁的是怎样的男人?那个男人家世怎么样,人品如何?紫悦嫁过去会不会受到婆家的苛待和欺负,受到夫君的冷落?” 失而复得的女儿刚认回来,平南王就化身为爱女狂魔,恨不得将女儿经历的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若是女儿受到一丁点委屈,他估计提着一把刀杀到女婿家里,直接把女婿给杀了都有感觉。 赵明珞看到姑父护着女儿的样子,额角突突跳了起来,“你要相信紫悦挑选男人的眼光,她在那么艰难的环境里都能练就一手精湛的医术,你觉得你女儿会嫁给那种等闲之辈吗?姑父,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吧,紫悦她嫁的那个男人很好,对她恨不得当成稀世珍宝一样宠爱。” 所以,紫悦是不可能受到委屈的。 钟耀还是不放心,“不行,我要亲自去漫城一趟,看那个郑澜究竟是何等人物,若是他配不上我女儿,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和离,我女儿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呢,她要嫁就嫁最好的男人。” 赵明珞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直接把平南王按坐回到了椅子上,“郑澜他真的很好,这门婚事你肯定也会满意地。漫城姑父你就不要去了,省得打草惊蛇就不好了。紫悦之所以能逃出去,意味着什么姑父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而且她逃出去的事情瞒得严严实实的,就连皇上和太后那里都躲过了,还能在乡下安然地长大,过得还不错。 钟耀并不是个愚蠢的男人,相反的他脑子转得很快,转瞬之间就明白了赵明珞的意思,也明白了女儿能够逃出去的关键,“你是说,是皇后的死士来了个偷梁换柱,把紫悦拼死从宁寿宫里护送出去的?所以,也就是说太子还活着,并且他就生活在紫悦的身边,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妻子曾经和周皇后在闺阁的时候就是很要好的朋友,后来女儿出世,皇后和妻子就给太子和女儿定下了娃娃亲。 并且因为女儿体质特殊,是最适合替太子做药引的人,所以从小也被喂了一些药,只需要时机成熟,就让女儿的血解了太子娘胎里带来的毒。 “明珞,你知道太子的下落是吗?紫悦之所以能活着,是她要做太子的解药,那意味着他们以后还要成亲?” 这些事情来得太过突然,钟耀就像是被雷给劈中了一般,震惊到眩晕,甚至觉得有些荒谬到置身梦里的感觉。 赵明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想再瞒下去了,“姑父,那个郑澜就是被死士从宁寿宫里抱走的太子,他和紫悦是命里注定的缘分,命运兜兜转转的,早就把他们捆绑在一起了。” “郑澜就是那个侥幸逃脱的太子?”钟耀心里涌过惊涛骇浪,短短的时间爆出这么多事情来,就连他一时半会都难以接受。 “所以啊,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是想办法拥护郑澜,皇位只能是他的,而皇后之位只能是紫悦的。姑父,郑澜他很爱紫悦,苏凛尚想办法拆散了他们很多次,郑澜都不愿意跟紫悦和离,他们的感情是真的,你不用担心紫悦会受委屈。” 平南王缓了缓,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紫悦她的考虑是对的,这时候我的确不能把她认回去,等到她和郑澜到京城来,等揪出那些幕后真凶以后,我再把她认回来吧。只是委屈了我的女儿,十几年来她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我却一点都不能替她遮风挡雨,我这个做父亲的太失职了。” 赵明珞实事求是地说道,“这不怪你,都是那些人的错,那些人隐藏得太深了。” 平南王的眸子里迸射出锐利又嗜血的光芒来,“这件事情绝对跟太后脱不了关系,整个宁寿宫就她活了下来,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明珞,接下来我们好好查太后的势力范围,查苏家,既然太子和紫悦能逃出去了,也许当年护送他们出去的死士们会知道一些内情。所以漫城我还是要去一趟,我问清楚郑澜身边的死士,一定要将那些真凶给挖出来。” “郑澜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背后保护他的势力也有意瞒着他,好像要等到他科考完了以后,再做打算吧。姑父,现在还不是时机,再说把太子找回来,那些成年的皇子绝对会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他,还是先腾出手去收拾了苏贵妃一党,想办法让燕翎彻底地被皇上厌恶,之后再慢慢打算吧。” 赵明珞劝解道,忽然冒出一个男人说是皇上的嫡长子,别说那些争夺皇位到眼红的皇子接受不了,朝中文武百官接受不了,恐怕就连皇上也接受不了。 “你说得也对,那就再等等吧。我一定要揪出那场屠杀的凶手来,替你姑姑报仇,替紫悦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讨回公道。”钟耀心疼女儿受苦,更恨那些人带走了他最爱的妻子,害得他悲苦了半生。 “明珞,让人照顾好紫悦,情蛊虽然取出来了,但是她伤口挺吓人的,记得让丫鬟按时敷药,别留下伤疤了。” “苏凛尚要是敢再来纠缠紫悦,直接派人打断他的腿,我钟耀的女儿也是他能肖想的吗?”平南王眸光清冷,彻底地对苏凛尚给恨上了。 赵明珞只觉得脊背处凉飕飕的,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姑父这也太疼爱女儿了,紫悦还没有全心全意地接受他呢,他就恨不得把紫悦当成稀世珍宝一样保护起来了,宠女狂魔太可怕了。 “那紫悦和郑澜的婚事,姑父是不是也很不满意?”赵明珞想到郑澜来京城即将面对的一切,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 钟耀心里很不痛快,强忍着愧疚和心痛,“如果我早几年能找到紫悦,我绝对不会让她嫁给郑澜,那个位置多少人盯着,紫悦她嫁给郑澜还能过安生日子吗?” 他恨不得女儿一辈子不嫁人,永远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不用受任何委屈,只需要随心所欲地过她想要的日子就行了。 赵明珞好心地提醒道,“但是当年姑姑很满意这门婚事,她也很喜欢郑澜,觉得郑澜会是个很好的女婿,能给紫悦幸福。” 提到亡妻,平南王的眸子里又涌现出了深刻又强烈的情意,整个人变得温柔而细腻,“既然是安倩的意思,我不会阻挠这门婚事,紫悦她和郑澜之间过得挺快乐,这就足够了。但是如果他敢欺负紫悦,让我女儿伤心难过,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赵明珞看到姑父这么疼爱沈之月,他很欣慰也很安定,“紫悦她以后会真心实意地接受你的,姑父请你放心,她虽然外表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不过她其实是个内心很温柔很热心的人,只是她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你。” “她是我和你姑姑留在这个世上的唯一血脉,我一定要让她过上想要的生活。所以那个皇位,郑澜必须要去争,他过得不好,紫悦也跟着遭殃。” 平南王在这一刻心里有了明确的目标,除了替皇上守住夏国的万里江山以外,还要守住他唯一的女儿。 接下来好几天的日子风平浪静,没有了情蛊的操控,沈之月的伤口渐渐养好了,她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脸色也比之前更加红润了很多。 没过一会,侍女从外面走进来了,将一封信递到她的面前,小声地说道,“姑娘,苏凛尚让人送了这封信给你。” 沈之月下意识地想要将信扔出去,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信拆开看了,信纸上写着几行苍遒有力的字,“我是该喊你沈之月,还是明珠郡主呢?请到云舒茶馆来一趟,有些话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她脸色瞬间就变了,心跳得很快,掌心里也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去转告送信的人,我不会去赴约的,没有必要。” 侍女满脸凝重和为难,“送信的人说,姑娘你要是不去茶馆,苏大人就只好去找皇上和太后谈谈心了,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跟姑娘说清楚比较好。” 苏凛尚那个卑鄙小人! 沈之月恨得牙痒痒,她捏着那封信,直接去找了赵明珞,将信摊开在表哥的面前,“苏凛尚他发现了我和平南王府之间的秘密,会不会给表哥和王爷带来麻烦?” 她担心的是苏凛尚将这件事情捅到太后和皇上的面前,添油加醋地说钟耀和赵明珞的坏话,引来皇上的猜忌,更担心其他成年皇子的势力会全部对准她的生父和表哥,会引来更多的灾难。 赵明珞捏着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随即冷笑,“不愧是苏凛尚,都已经被皇上所猜忌和厌恶了,还那么敏锐地查到了你的真实身份。紫悦,你别慌,就算他告诉皇上和太后,也没有关系,荣远候府和平南王府都会保护你的,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要不要去赴约?” “你要是想去我也不拦着你,不过和他待在一起,不管是茶水还是点心都不要吃,情蛊的事情才刚解决,我不想你再陷入危险之中。紫悦,你别害怕,对于苏凛尚那种偏执又疯狂的男人,还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吧,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赵明珞着实被苏凛尚纠缠表妹这件事情给弄怕了,提心吊胆的,害怕她又被陷害算计了。 沈之月打从心里就不想去的,“他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有了一些证据,又或者是猜测,太后那边的人也不好惹,还有苏党,势力盘根错觉,我害怕他们又整出怎样的阴谋诡计来对你们不利。” “他要是有证据,就不会只给你写信了,紫悦,你别自乱阵脚,就算他猜测也没关系。你只管待在家里安心地过好你的日子,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男人去做。不管是荣远候府,还是平南王府,都能护住你的平安,让你在以后能够岁月静好。” 得到赵明珞的保证以后,沈之月心里稍微安定下来了,“那我就把这封信烧了,我也不会去赴约的。” 对于苏凛尚那个男人,她也是从心底感到害怕,就像是凶狠的饿狼一样,咬住一个人就再也不会松开嘴了,怎么想就怎么可怕。 荣远候外,城煜等了有两炷香的时间,也没等到沈之月说要去赴约的回话,他回到苏凛尚的身边,压抑着怒意说道,“主子,沈之月她没有回话,那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太过分了,我们回去吧。” 苏凛尚猜到了沈之月不会轻易妥协的,然而哪怕是猜到了,他仍然很生气也很痛心,“你再将这封信送出去。” 年轻俊逸的男人眸子里涌过狠厉的光芒,嫉妒在心底蔓延着发酵着,她就算不顾平南王的安危,难道也不顾郑澜的性命安全了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 没过多久,又有一封信送到了沈之月的手里。 她看清楚了信上的内容以后,恨得牙痒痒,到底还是担心郑澜再被苏凛尚算计,哪怕她再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让身边的侍女给她去准备了马车,她带了防身的毒药和银针,换了一身便于打斗的衣服以后,带着人去了云舒茶馆。 城煜和城慕早就守在大堂里了,看到沈之月带着侍女走进来的时候,心里恨得不行,不明白自家主子究竟是着了什么魔,被这个女人冷落嫌弃了那么久,还那么爱她,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劝,他都不听。 所以哪怕心里带着怒意和恨意,对着沈之月的时候也只能保持着礼数,“沈大夫请随我们来,主子在楼上的雅间等了你很久了。” 沈之月脸色冷若冰霜,她脊背挺得直直的,走上了二楼东边最靠里面的雅间里,直接坐在了苏凛尚的对面,锐利冷漠的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迂回婉转,直接发问,“说吧,这次非要逼着我来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苏凛尚将精致的糕点茶水推到她的面前去,“这些糕点和茶水都不错,你应该会喜欢吃,尝尝,有些事情我们等会再说。” 沈之月没有动作,经过上次情蛊的事情,她已经被吓得有心理阴影了,对于外面来路不明的食物,她是绝对不会动半分的,有些事情吃过一次亏就够了。 “毒药没有,情蛊我也没有了,你害怕什么呢?沈之月,要不是你浑身带刺,总是将我拒之于千里之外,我也不会在束手无策之下想出那样的点子来算计你,你不必防备我到这样的境地。我对你的爱慕是真心实意的,哪怕你一次又一次地伤我的心,我依然放不下你,依然对你情根深种。” 苏凛尚说着没有意义的话,到最后把沈之月给惹毛了,“能别说废话了好吗?叫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 “我和你之间的爱恨纠葛,就是我的正事。我是应该叫你沈之月,还是叫你明珠郡主呢?月儿,看来我的眼光的确不错,哪怕你长在乡野之间,也改变不了你是京城贵女的事实,苏国公府和平南王府也算门当户对,势均力敌,要是我们成亲,那就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你说对不对?” 面容俊美,眼神温柔又宠溺的男人看着她,视线根本舍不得离开她的脸,“明珠郡主,我看到平南王和南越国的人在一起密谋事情了,你爹难道是要通敌叛国吗?” 沈之月看到苏凛尚卑鄙无耻的嘴脸,她气得直接将面前的茶水泼到男人的脸上去,“平南王通敌叛国这么荒谬的事情你也说得出来,我真恨当初你发高热的时候为什么不一把毒药直接结束了你的性命,留你到现在兴风作浪,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人。” 城煜和城慕厉声喝道,“沈之月,你在干什么?信不信我杀了你!” 锋利的长剑指着沈之月的心脏,两个心腹气得差点将剑刺进这个脾气又硬又臭的女人心里去,这女人简直太惹人生气了。 苏凛尚挥了挥手,示意城煜和城慕退下去,他冷静地掏出手帕,将脸上的茶水给擦去,“这些话你跟我说没有用,你去跟皇上说啊。对了,那些南越国的人我已经抓起来了,也写了口供,你猜事情闹大了,皇上会怎么想,文武百官会怎么想?” 沈之月恨得牙痒痒,不过她也没有自乱阵脚,很冷静地说道,“南越国的人关我什么事情?平南王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想要拿那些人威胁我没有用的,我狠起来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你觉得我会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吗?” 哪怕心里担心害怕得要死,她都没有表露出来半分,“你找我来,要是想说这种无意义的废话,我想,我们之间的谈话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还有,我不是什么明珠郡主,平南王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要害人我拦不住你,但是如果你牵扯上我,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苏凛尚,我发现对于你这样的人根本不能怂,我越是忍让你就越得寸进尺,你别想伤害郑澜和我,不然哪怕拼上我的性命,我也会直接用毒药把你弄死。” 她眸子里有强烈的恨意迸射了出来,周身的气息寒冷而压抑,对着苏凛尚的时候也不输半分气势。 苏凛尚自然是不怕她的,“有些不切实际的话就不用说了吧,你究竟是不是平南王的女儿,是不是赵明珞的表妹,你我心里都清楚,不是你否认了就可以的。你说要是我将你和平南王的关系泄露出去,你还有现在的安生日子过吗?你要是想保住平南王府和荣远候府,最好选择乖乖听我的话。” “对了,还有你那个夫君郑澜,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最好选择跟他划清界限,不然我也不敢保证会对他做出怎样的事情来,沈之月,对于钟耀和赵明珞,我动弹不了他们,不过对于没权没势的郑澜,我弄死他就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信不信?”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甘心。你想要拿别人要挟我,那就算了。苏凛尚,我之所以赴约,就是想要警告你,别去动郑澜,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还有,收起你不该有的念想,不管我遭遇怎样的事情,我和你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样的话,你也别再来缠着我,做出让我恶心的事情来。” 沈之月觉得跟苏凛尚这个偏执狂真的没有办法再对话下去,站起来朝着门外面走去,连半口水都没有喝。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愿你别后悔。沈之月,我温柔耐心地劝了你回心转意很久,你执迷不悟,接下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他得不到的女人,哪怕就算毁掉,也绝对不会让她落到郑澜的手里,两个人甜蜜恩爱地过一辈子。 男人阴沉寒冷的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沈之月她不是没感受到,不过想到她要和苏凛尚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妥协的。 不过到底苏凛尚的威胁影响到她了,她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冷静,那样无动于衷,对郑澜的担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过。 等她再次回到荣远候府,就看见赵明珞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眼神有着深邃又幽暗不定的光芒,“你是去跟苏凛尚见面了?” “他可能会对郑澜做出不利的事情来,我想请你派些人去保护郑澜,别让郑澜有危险。”沈之月满脸担忧,想到郑澜会遇到危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提心吊胆的。 赵明珞立刻安抚她,“你别担心,郑澜他暗地里有人在保护着他,绝对不会有性命危险的。我倒是怕苏凛尚会出阴招,在科考的时候动手脚,让郑澜落榜不说了,更重要的事情是惹上更多的是非。苏凛尚最擅长的事情可是借刀杀人。” 沈之月头皮发麻,“赵大人,那你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他在科考的时候动手脚吗?郑澜努力了那么久,我可不想让他因为别人的陷害排挤而落榜,更不想他被人算计惹出很多的麻烦来,我想和他快点团聚。” “这件事情我做不到,不过姑父应该有办法做得到的。你也不用那么担惊受怕,科考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想要动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郑澜他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就行了。” 沈之月听到赵明珞这么说,她总算是放心了一些,“那就麻烦赵大人和王爷帮这个忙了,你们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铭记在心的。” 赵明珞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管是姑父还是我,都希望你和郑澜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不用这么客气。不过你以后别再去见苏凛尚了,他不会给你什么有用的线索的,也不会做出对你好的事情,只会算计你,你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他猜到了我和平南王府的关系了,我是真的担心他闹大,给你们带来危险,那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沈之月抬起头来闷闷地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能对我们怎么样的。你就别胡思乱想的,不管是王爷,还是我爹和我,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我们不会轻易被打倒的。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伤,等郑澜来了以后,你们就搬到皇上赏赐的宅子里去住,到时候你们夫妻俩就不用分开了。” 赵明珞从她的院子里离开以后,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眸子里涌动着嗜血的杀意,直接去找了钟耀。 “苏凛尚猜到了紫悦和我们的关系了,他可能会捅到皇上和太后那边去,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必要的时候,干掉苏家的人,干掉太后,以确保我们的平安。”赵明珞说得很冷静,就好像那根本就不是几条尊贵的性命,而是蚂蚁一样。 钟耀更担心的则是女儿的安全,“若是紫悦的身份曝光,我就把她认回来,让她住在王府里,也好派人寸步不离地保护她。至于太后和苏家那边,不管是怎样的阴谋诡计,他们敢出招,我们就敢迎难而上,绝不害怕。” “姑父,还有啊,苏凛尚可能会在郑澜科考的时候动手脚,我这边的人安插不进去,所以请姑父要稍微费点心,别让苏党的人钻了空子,换了卷子或者是栽赃陷害郑澜作弊,毁掉他的名声。” 赵明珞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紫悦她很在乎郑澜的这次科考,我不想让她失望。” 钟耀立刻气势十足地说道,“谁敢动我女婿,我直接将那个人的头颅给砍下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活腻了是不是?郑澜科考的事情我会派人全程盯着,绝对不会让那些人有可趁之机,你让紫悦放心好了。只要郑澜有真才实学,他能够中举,就绝对没人能阻拦他的路。” 赵明珞听到平南王说这样的话,总算是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来,“姑父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紫悦有这样的爹是她的福气。” “谁让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疼爱她疼爱谁?我已经错过了她之前十几年的成长,不能再错过她今后了,必定要替她支撑起一片遮风挡雨的平静的港湾。” “你回去告诉紫悦,郑澜的事情我会给她办得妥妥帖帖的,等过几天以后我再去看她。” 赵明珞想到苏凛尚的那些阴谋诡计,心里仍然有着强烈的不安,“姑父,苏凛尚那边,我要不要把他狠狠地收拾一通,让他别再乱讲话了?” 钟耀幽寒没有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需要我们出手,自然会有人缠着他逼着他的,我们这时候动手反而显得心虚害怕了,没有必要。你不是让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去缠着他吗,那边可以利用一番。” 赵明珞瞬间就明白了钟耀的意思,“我再去添一把火加一把柴,让苏凛尚忙得焦头烂额的,绝对不会让他再有纠缠月儿的机会。” 两个深谋远虑的男人再次忙碌了起来。 此时的苏凛尚也没有闲着,对沈之月爱而不得的恨意,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直接进了皇宫里去,找了宁寿宫的太后,将之前打算隐瞒的事情说了出来。 “太后,平南王的女儿还活着,微臣估计,就连太子现在都还活着,还请您想办法做好准备才是,别辛苦努力了那么久,到最后替别人做了嫁衣,我们反而什么都没得到。” 苏凛尚扔下的这个消息,就像是重磅炸弹一样砸到了太后的头顶上,她震惊得脸色都变了,强烈的恐惧涌上她的心头,将她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击得溃不成军。 “阿凛,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啊,你怎么确定平南王的女儿还活着?你怎么确定太子还活着?当年知情的人不是都死了吗?”太后脸色惨白如纸,说话的声音不停地颤抖着,连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 “我们都被周皇后给骗了,那个女人心机深沉,她养了好些替身,用偷梁换柱的办法弄走了太子和明珠郡主,当年死的是替身而已。现在明珠郡主已经找到了,说明太子肯定还活着,六皇子的情况不妙啊。” 太后额头上和掌心里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那个明珠郡主她现在在哪里?阿凛,想办法把她给弄死,当年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浮出水面来,不然谁都死得很惨。” “我恐怕没有办法对她动手,她是皇上很看重的人,是那个治好了皇上病的沈之月。这段时间皇上本来就很愿意站在她那边,再加上她是平南王的女儿,背后还有平南王府和荣远候府在撑腰,我动不了她。” 苏凛尚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亲手杀了沈之月,不过他对她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她不爱他,情蛊也用过了,就差假死这一条了,依然对她没有一丁点办法。 “这件事情皇上那里有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太后忍了又忍,将心底那种强烈的恐惧咽了下去,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让自己冷静地问道。 “这是我猜出来的,还没有实际的证据。赵明珞和钟耀应该很早就猜到了沈之月的真实身份,并没有暴露出去半分,我猜他们应该是在等太子回来。那个明珠郡主倒是无关紧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太子给引出来,我们想办法弄死太子,才能永绝后患。”苏凛尚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没有办法拒绝的杀气。 “那就把沈之月当做诱饵吧,她不是太子的解药嘛,我们只需要对她做出一些事情来,我不信隐藏在暗处守护太子的那些人会没有动静。阿凛,那个女人和你不合适,你以后不要再抱虚无缥缈的幻想了,她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福气,只会给你带来祸害和灾难的。” 苏凛尚心里有强烈的苦涩涌了上来,费尽心思地折腾了那么久,也明白了那个女人当真狠心至极,对自己是半点爱意都没有。 “太后教诲得是,之前是微臣糊涂了,犯了不该犯的错误,以后不会了。”苏凛尚心痛苦闷地说道。 “六皇子和苏贵妃那里,还请太后多帮帮忙,求皇上松口把他们放出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也没再查出六皇子有任何谋反的证据,那幅画分明是别人陷害的啊,这么多天了,皇上的怒气也应该消了。” 苏凛尚跪在太后的面前,满脸恳求。 “哀家会再去跟皇上谈谈的,你先回去吧。皇上对苏家的猜忌还没有停止呢,等到他的怒气消了,自然会放了燕翎,也会解除对苏贵妃的软禁的。阿凛,你们这次做的事情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呢,就连哀家都不好替你们求情,真是太难了。” 苏凛尚俊逸的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神情来,“谁知道赵明珞和钟耀竟然偷偷地去查了,底下的人做事情真的很不小心,被揪出来了,赵明珞那混蛋太精明了。” “算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哀家会把沈之月当成诱饵,把那些埋伏的太子的人引出来,再一网打尽的。”太后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对那个早死的周皇后恨之入骨,那个贱人临死之前还摆了她一道,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 苏凛尚离开宁寿宫以后,太后越是想就越是心里觉得生气,带着人直接去了静心殿,给皇上施压起来了。 “皇上,燕翎那里根本就没有通敌叛国的证据,你也让人去查了去搜了,那些颜料根本就不是夏国有的,北狄特有的颜料他根本弄不到,你把他关了这么多天,是不是应该放出来了。还有苏贵妃,软禁了这么多天了,你就算心里有气,那这是很气也应该消了吧。” 太后脸色阴沉,对着当了皇上的儿子说话也很严厉,很不客气的。 燕兴心里不痛快,“母后,燕翎结党营私,买战马吞税银,屯粮食的事情总是真的吧,就着难道还没能证明他的狼子野心吗?朕把他放出去,谁知道接下来他又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朕可不敢将一个觊觎朕皇位的儿子明目张胆地放在身边。” “都说了那些不是燕翎做的事情,再说了买战马培育出来好的马种,对于夏国来说也是有利的啊。燕翎是你的儿子,难道对于你儿子,你都要赶尽杀绝吗?听哀家的话,把燕翎给放了。苏贵妃的软禁也解除了。” 太后还想让燕翎登上皇位,别等到周皇后那个贱人的儿子被找回来,到时候压在她的头顶上,那她这辈子还有好日子过吗? “朕可以放了燕翎,但是他和苏贵妃必须要到封地上去,没有朕的命令,一辈子不能回京。朕给他选好了封地,在西南的越州,和南越国相邻的地方。”皇上对着太后给出来的压力,终于妥协了一步。 然而太后听到皇上的决定气得都快要疯了,忍不住提高声音喊道,“越州那是人待的地方吗?到处都是瘴气和毒虫,崇山峻岭,最是贫瘠,你是有多恨燕翎啊,才会给他这样的封地?” 燕翎和苏贵妃估计到封地上没多久,就已经被瘴气和湿气毒虫给折腾死了。 皇上却没有什么同情心地说道,“这已经是朕最大的仁慈了,苏家做的那些事情,还有燕翎的狼子野心,朕没要他们的性命就好了。你别看苏家摘得干干净净,但朕不是傻子,底下那些涉事的官员都是苏国公一派的人推上去的,说他们没有参与,朕无论如何都是不信的。” “但是越州到处都是深山密林,山多地少,那么贫瘠恶劣,你就不心疼你儿子和妃子吗?再说了,越州人烟稀少,你把那么差的地方给燕翎做封地,他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哀家决不允许。” “皇上,燕翎不管是文韬武略都很出众,比其他的皇子要好得多,难不成你要立另外的皇子为储君?剩下的那几个会毁掉夏国的江山社稷的,到时候你会成为燕家的罪人,你怎么去见燕家的列祖列宗?” 太后又气又急,被逼得眼眶通红,“你不能对燕翎那么残忍啊。” 燕兴冷冷地说道,“朕没有要他们的性命,没有将他们废为庶人,就已经够仁慈了。母后要是觉得心疼,不愿意让他们离开京城也可以,那就让苏家把所有的权力都交出来,等价交换,朕可以让燕翎继续做六皇子,继续在京城里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生活。” 他停顿了一下,寒冷没有感情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不过朕有些丑话要说在前头,燕翎这辈子最多只能做个闲散富贵王爷,他休想做下一任皇上,朕绝对不允许。他们苏家狼子野心,把燕翎推上去,到最后皇位可能就到了苏家人的手里了。” 太后气得眼泪都掉下来,她想到了那个还活着的太子,忽然崩溃了,冲着皇上大声地喊道,“说到底,你还想着那个夭折的儿子是吧?要是太子没有死,要是周皇后那个女人没有死,你就不用那么烦恼了。那其他的皇子算什么,哀家算什么?” 皇上想到最心爱的妻子早死,还有惨死在宫里的太子,心痛如刀割。 “难道朕不应该想念他们吗?母后,有些事情朕不愿意深想下去,不敢继续查下去,就害怕查到最后,我们的母子之情就要彻底地决裂了,也请你不要总是干涉朕的决定。朕现在还年轻,还能活个几十年,等到那时候年幼的皇子们也长大了,总能挑出能力卓绝的继承皇位,不一定非要现在这些成年的皇子。” 燕兴盯着太后,几乎要看穿她所有隐藏的秘密,“母后是那场宫乱唯一的幸存者,当年的证据抹杀得那么干净,想必是身份能力很高贵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吧。虽然朕不明白母后做这件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有些话朕不想说得太明白,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你竟然怀疑哀家?皇上你还有没有良心,哀家是你娘啊,当年也是御医九死一生才把哀家救回来的,不是那些人放过了我,是他们以为我死了,忽略了我才侥幸捡回一条命的。你觉得那场宫乱是我计划的,那你杀了我吧。” 皇上脸色很冷,紧抿着唇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太后怒气蹭蹭地涌上心头,眼神都变得狰狞起来,豁出去般地说道,“皇上,燕翎是哀家最疼爱的孙子,你若是不把他放了,不让他待在京城里,哀家就结束自己的性命。反正这些年,哀家拖着这副残破的身子也活够了,不想再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以她为饵,永绝后患 皇上无动于衷,“母后,威胁对朕来说没有什么用,奉劝你还是别用这招比较好,对于性命,你比谁都爱惜,何苦为了燕翎和苏贵妃的事情而威逼朕呢?” 太后又气又急,发狠地将锋利的匕首朝着她的心脏刺过去,燕兴感觉到不妙,下意识地去抢夺她手里的匕首,然而还是稍微晚了一些,锋利的刀刃已经刺入血肉,顿时血流如注。 皇上被太后的决然给吓到了,立刻冲上前去,扶住了她,手指都变得颤抖起来,“母后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鲜红的血染红了太后的衣服,她脸色更加苍白,因为疼痛她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显得有些狰狞,“皇上,算母后求你,把燕翎和苏贵妃放了好吗?你想要怎么对付苏家哀家都不管,哀家不能看着燕翎被你发配到那么贫瘠荒凉的地方去。” “来人啊,快去请御医来!去荣远候府把沈大夫叫过来,替太后清理伤口。” 皇上抱着太后,心疼不已,“你这又是何苦呢?母后你为什么要这样逼着朕?燕翎他真的不适合当皇上,江山社稷交到他的手里,会让夏国毁灭的。” 太后眼泪掉得更凶了,“说到底,你还是贪恋权势,害怕燕翎抢走你的地位,燕翎他是哀家最看重的孙子,你为什么要猜忌他?皇上,你要是不把燕翎给放了,哀家绝对会死在你的面前,绝对不活了。你别再逼我了,让他出来好吗?” 鲜血流得越来越多,把皇上都吓到了,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来人啊,御医和医女还没来吗,都是一群饭桶,怎么来得这么慢?” 宫女和太监手忙脚乱地将太后扶到床上躺好,过了一会儿御医和医女才急匆匆地赶到,满头大汗地跪在太后的床前。 “御医把脉检查一下,刀尖刺入心脏的位置没有,医女给太后检查一下,把伤口清理好。你们都给朕将太后的伤给治好,若是有什么差池,朕直接砍了你们的头!”皇上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害怕得不行,真的怕他的娘亲死在这里了。 然而太后哪怕疼得难忍,依然在不停地挣扎着,“皇上,你不答应哀家的要求,哀家不治病,宁愿死在你的面前也绝对不要你们救。燕翎他必须要在京城里,他没有逼宫篡位,那些都是奸佞的小人陷害的,你把燕翎和苏贵妃放出来。” 皇上眼睛红得都快要滴血了,然而太后脸上的决然还是把他给刺激到了,也害怕她真的会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来,只能咬着牙妥协道,“好,朕把燕翎和苏贵妃都放了,你满意了吧,快点让御医和医女检查一下,一定不能流血过多,会有性命危险的。” 太后额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她疼得都咬着嘴唇,说话都像是耗费了很多的力气,“燕翎不能去越州,他就在京城里,你必须答应哀家!” 皇上忍着不甘心和委屈地说道,“朕答应你,快点让御医把脉检查一下伤口吧,别再说话了,你看血流了多少。”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太后竟然对自己下得了那么狠的手,匕首刺入心脏真的会要命的,她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太后得到皇上的保证,终于笑了,“这可是你答应的,一定不能食言,不然哀家绝对会跟你折腾得不死不休。皇上,你是君子一言九鼎。” “你还是快点让御医诊脉吧,别再说话了,你看血流了多少,母后难道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然而皇上话音落下,太后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又是惹得一阵混乱。 御医把脉开药方,医女则是动作熟练又利落地包扎伤口,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情况才算稳定下来。 “御医,太后她的伤怎么样了?会不会有性命危险?”皇上等到太后伤口清理干净了,又喝了药以后,这才面色凝重,充满担忧地问道。 “刀刃偏离了心脏有半寸,虽然刺得有点深,好在没有性命危险,皮肉伤养段时间就好了。”御医小心翼翼地说道。 “把太后带回到宁寿宫去好好修养吧。张公公,你去跟禁卫军传个话,让人将燕翎给放了,顺便解除了苏贵妃的禁足。”燕兴看着太后惨白的脸,心疼得不行,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后那么看重燕翎。 然而那是他的娘亲,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娘去死,只能妥协将燕翎给放出来。 宁寿宫里,太后昏迷了到了晚上才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身边最信任的嬷嬷到身边来,眸子里染上了嗜血而凛冽的杀意,“去把明亲王叫到宫里来,哀家有事情要让他去办。” 宋嬷嬷立刻带人去办了,没过多久,明亲王燕廷来到了太后的宫殿里,看到太后脸色虚弱又苍白的样子,忍不住吓了一跳,“母后,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太后让所有人都退下,等到寝殿里只剩下她和小儿子的时候,这才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说道,“燕廷,太子和明珠郡主都还活着,我让你去办一件事情。” 明亲王心里也涌过了惊涛骇浪,“母后,你是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当年我们可是点过人数的,没有错啊。” “那个替皇上治病的沈大夫,就是平南王的亲生女儿,明珠郡主。当年我们都被周皇后那个贱人摆了一道,她用了一招偷梁换柱,或许那两个孩子脸上都带着面具,伪造成了太子和明珠郡主的样子来,所以当初你杀错人了。” 燕廷想到两个稚嫩的孩子还能从层层的追杀中逃了出去,心里就不由得一阵阵后怕,如果皇上得知了当年的真相,肯定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太后。 “所以母后想让你用沈之月做诱饵,把太子引出来,将他们全部都弄死,让这件事情彻底地埋在地底下,没有谁再能将这件事情翻出来。不然,不单是你,就连我都要死。” 太后心口的位置很疼,那一刀刺进血肉的时候她是动了真格的,就害怕皇上不相信,所以现在她浑身难受得厉害。 “那我想个办法吧,母后你也别太害怕,既然当年的事情皇上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来,就算他怀疑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将锦衣玉食,我们都有,儿臣不会让你有事的。” 太后得到小儿子的保证,心里的慌乱才退下去了一些,“原本那个皇位我是想抢过来给你的,只可惜周皇后那个贱人太狡猾也太心狠手辣,我们算计不成也就算了,你还被她毁了,一辈子没有子嗣,是母后对不起你。不然皇位现在已经到了你手里了,娘哪里还用费尽心思地扶持燕翎上位。” 燕廷又想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一颦一笑都带着无限的魅力,然而也是那个女人用淬了剧毒的簪子给了他致命的一刺,彻底地让他断子绝孙了,所有的抱负都化为乌有。 “这件事情我从来就没有怪过母后,你也不用那么自责,可能这就是命吧,我没有当皇上的命,不管怎么争都争不过命的。不过那些隐患我会全部都消除掉,母后你只管安心养伤。” 太后不放心地看着小儿子,郑重其事地提醒道,“沈之月她是个很谨慎很聪明的女人,就连阿凛都在她那里吃了几次亏,你要小心些,千万不要被她给欺骗了。当年的悲剧我不希望再上演,燕廷,你真的要小心些。” 明亲王给了太后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我会的,那我回去做准备了,母后你也不要胡思乱想,这些事情都没什么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好了。” 燕廷从宁寿宫离开以后,还没回到明王府里,就被苏凛尚堵住了去路,“王爷,有些话我想跟你聊聊,关于沈之月的。” 苏凛尚跟着燕廷进了王府里,两人在石桌前面对面地坐下。 “你想说什么?”燕廷当然知道苏凛尚和他是一伙的,两人有着同样的目标,所以对他也没有这么多的戒备。 “沈之月她唯一的软肋就是郑澜。再过几天,就是秋闱考试了,郑澜也要参加那场考试。而平南王唯一的软肋就是沈之月,或许王爷可以将这些关系用一用。” 苏凛尚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前浮现出了沈之月精致漂亮的面容来,尽管他心里还是爱入骨髓,但是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反正这辈子他想要得到她是不可能了,再爱他也只能忍痛毁掉。 燕廷沉静的目光几乎要看到对面男人的灵魂深处,“所以呢,你觉得沈之月是省油的灯,还是钟耀很好对付?阿凛,你们苏家替燕翎办事情被揪出了那么多的把柄来,惹得皇上对你们苏家厌恶至极。你告诉我钟耀和沈之月的关系,难道想要借刀杀人吗?” “应该说我们联手将共同的敌人除去,不管是平南王还是荣远候,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现在愈加得到皇上的重用和信任,继续让他们这样发展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得很惨。”苏凛尚对于当年的宫乱也是知情的,他很笃定燕廷能将他的建议听进去。 “沈之月她应该会去护国寺里替郑澜祈福,那时候将会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要再对她下手可就难了。”苏凛尚语气笃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要去护国寺?阿凛,难道你对那个沈之月还贼心不死,想要把她弄到你的身边来做你的女人不成?”燕廷想不明白苏凛尚眼光怎么这么不好,竟然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也不害怕遭到京城贵族的耻笑。 “她带着人去买了很多贡品和香烛去,我的人看到了。王爷,我对她已经彻底地歇了心思,现在只想要保住我姐姐,保住六皇子,保住苏家。” 没有了荣华富贵,没有了权势地位,他想要和沈之月有个好的结果就更不可能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会想出对策的,这次沈之月和钟耀必须死。”燕翎成为了皇上,他才能做真正掌权的摄政王,做夏国真正意义上的皇上。 荣远候府里,沈之月收拾好了需要用的东西,打算第二天的时候去护国寺替郑澜祈福。 都已经是深夜时分了,钟耀和赵明珞还是让人把她叫到了客厅去,询问她太后昏迷的时候,她在宁寿宫里遇到的事情。 “就是太后她受了伤,不过偏离了心脏,虽然她昏迷过去了,却没有性命危险。皇上把我叫过去也只是确认一下太后的伤情而已,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王爷,赵大人,你们不用担心我。”她如实地将在宁寿宫里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钟耀看她脸色红润了很多,没有之前被情蛊折磨的样子,不由得替她高兴了,“紫悦,有空的时候去平南王府里做客啊,本王让人做最好的饭菜,用最好的美酒来招待你,每天总是闷在荣远候府里也挺无聊的吧。” 他很想带着女儿去看他们的家,让她看看妻子生前住过的院子,还有她幼时的房间,那些穿过的小衣裳和玩过的玩具。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等过几天吧,我明天要去护国寺替夫君祈福,他要参加科考了,但愿他能考出想要的名次。” 钟耀捕捉到她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温柔和想念,心里又酸又涩还很不是滋味,“郑澜那边,我已经让人盯着了,不管是谁都别想对他动手脚算计陷害,不管是考卷还是他的人,你就放心好了。只要郑澜有真才实学,你就不用担心他。” 沈之月诚挚地说道,“那我就谢谢王爷了,等到他来京城了,我带着夫君一块去平南王府拜访。” 钟耀激动欣慰得想要流眼泪,不停地说道,“好,那我等着那一天到来。” 赵明珞却蹙着眉,他其实不想让她去寺庙里上香祈福的,然而看到她在府里待了很久,也知道她和郑澜分开了那么久,心里肯定会有着很多的想念,又担心她遇到危险。 “紫悦,我明天多派些侍卫陪你一起去。”苏凛尚已经猜出了紫悦的真实身份,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丧心病狂之下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赵明珞不敢拿姑姑唯一的女儿去冒险,反正他明天也没有别的事情,还是陪着她一块去好了,省得她遇到埋伏和袭击,身边连个保护她的人都没有。 沈之月刚想要拒绝,说她多带些会武功的侍女,多带些防身的毒药就行了。 然而她嘴唇才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平南王钟耀就自然而然地把话接过去了,“明珞说得没错,紫悦,你让你表哥带着你去护国寺,给佛祖上一炷香,祈福好了就回来。有你表哥陪着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那好吧,那就多麻烦表哥你了。”她不再拒绝,不然就显得自己太矫情了,更何况她也害怕苏凛尚真的带着人又来埋伏,她被那个偏执狂一样的男人弄怕了。 赵明珞等到沈之月回去以后,他和平南王面对面地坐了下来喝着茶。 “苏党和太后那边的人应该已经盯上了姑父,这段时间姑父也要注意些,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了。既然紫悦是你的女儿,那些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姑父一定要护自己周全,才能更好地护着紫悦和郑澜。” 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钟耀一脸无畏,有昂扬的斗志涌了上来,他整个人比之前多了很多的活力,“谁敢不长眼地来招惹我,我让那些人人头全部落地。我钟耀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绝对不是任人拿捏的主,不怕死的就上来。” “明珞,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都有数。你姑姑的仇还没报,我和紫悦分离了那么多年,无论如何我都要好好地活着,将曾经缺失的紫悦地父爱都弥补回来。我亏欠她的太多了,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我女儿还活着,我一定会护好她,绝对不会让她再被人欺负。” 那些想让他女儿女婿死的人,他绝对会毫不留情地铲除。 赵明珞当然知道自己姑父是怎样的绝世好男人,他都有些嫉妒紫悦了,“要是姑姑还活着,她一定是最幸福的妻子,紫悦会是最幸福的女孩儿。姑父,我替姑姑谢谢你,这么多年来还一直对荣远候府这么照拂,一直护着我,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一样。” 钟耀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因为你对紫悦很好,你是安倩最疼爱的侄子,我自然要对你好。明天你陪着紫悦去护国寺,多带些兵器和暗器和盾牌,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希望你把紫悦护好。” 赵明珞痛快地答应下来了,“请姑父放心好了,哪怕是拼尽我的性命,我也会护紫悦的安全,她对于王府和候府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想到了什么,赵明珞将一个黄色的小瓷瓶和一个红色的小瓷瓶递到钟耀的面前,“这是紫悦白天的时候叫我送去给你的。红色这瓶是解百毒丹,黄色这瓶是受伤的时候能护住心脉的。她虽然现在还不愿意叫姑父一声爹,但是我知道,她在心里已经慢慢地接受姑父了。” 钟耀将那两个小瓷瓶握在手里,就像是捧着最珍贵的宝贝,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有她的顾念,这辈子我满足了。紫悦她是个很好的女儿,她养父母将她教得很好。明珞,有时间你带我去她养母家看看,我要亲自谢谢她。” “等到所有的事情安定下来以后,我们再一块去看紫悦的养母吧。现在紫悦她在乎的亲人都被我安顿下来了,不能让苏凛尚的人找到他们,用来威胁紫悦替他们办事就麻烦了。姑父,紫悦她的性情我很清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冷淡淡,但是她心里很善良也很柔软,是个很看重感情的姑娘。” 赵明珞的劝说打消了钟耀近期之内去拜访沈之月养母的打算,“你说得也对,还是等到事情安定下来以后再说吧,我只是想找机会报答她的养父母。要不是他们,紫悦哪里能成长得那么好。” 有些事情赵明珞不好跟姑父解释其中的内情,紫悦的养母温柔到近乎懦弱,怎么可能培养出像他表妹这么优秀的女儿来,倒是那位已经去世的养父才有可能。 **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沈之月就起床了,她让身边的侍女准备好需要用到的物品以后,天刚蒙蒙亮就踏上了马车,由一大堆侍卫和随从保护着,直接去了护国寺。 赵明珞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和懈怠,他骑着马在前面开路,一路护送着表妹去往护国寺,竖起了全身的警惕。 来的路上倒是平静,除了车轮偶尔磕到了几颗石头,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番,让赵明珞和沈之月虚惊一场以外,倒是平安地到达了护国寺,没有遭遇到任何的埋伏和袭击。 赵明珞看着表妹对着大殿里的佛像郑重其事地跪拜了下去,虔诚地上香,替郑澜祈福,他暗自在心里感叹,郑澜真是好运气,竟然能够娶到他表妹这么好的妻子,又漂亮又能干,还能守住自己的心,家世又好又聪明。 等上完了香以后,沈之月又去求了好几道平安符,荣远候府的几位尊贵的主人都有,还有她的亲生父亲钟耀也有。 等到在护国寺里祈福完毕以后,已经是午后的时间了,沈之月和赵明珞一行人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天空忽然乌云密布,没过多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来,将他们都浇得浑身都湿透了,偏偏护国寺在郊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沈之月和赵明珞等人很是狼狈,只能拿着伞抵挡着,靠在马车的周围勉强避一避。 赵明珞心跳得很快,也不知道是雨水和大风的原因,又或者是敏锐的预感,他总觉得像是有危险在慢慢地靠近。 “所有的死士听令,将盾牌都竖起来,提高警惕和防备,以免有敌人的袭击。”在雨水里,他提高声音大声提醒死士。 随后又隔着马车的帘子对坐在马车里的表妹说道,“你就好好待着,一定不能出来,让侍女们将盾牌将你护住,我总觉得好像有危险在靠近。” 沈之月也觉得脊背处凉嗖嗖的,她脸色很凝重,“赵大人,你也要注意安全。” 该不会苏凛尚或者是哪个别有用心的人这时候设下了埋伏就等着袭击他们吧? 这个想法让她都忍不住头皮发麻了起来,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赵大人,不然我们不避雨了,直接回去吧,我右眼皮跳得很快,总觉得像是有人在盯着我们一样。” 赵明珞隔着大雨对她说道,“不行啊,我们处在地势平坦开阔处,在这里最适合的是防御,硬是冒着雨往回赶,在密林和山路中穿行,更容易遭到埋伏和攻击,危险会比现在大很多。” 那种很不好的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看的感觉,他也感受到了,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往前走了。 沈之月对于打仗和反击这方面的事情真的很不擅长,所以当表哥说不能再行走,她也就不再提出异议了,只能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着,雨快点停下来,好让他们继续赶路。 她更是在心里祈求神明保护,不要有那些埋伏要她性命的人出现。 然而有些时候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了雨帘的寂静,下一刻,无数的利箭从四面八方的密林冲向了他们停下来歇息的这片平坦的空地。 赵明珞脸色瞬间变得严峻了起来,提高声音喊道,“有埋伏,大家做好防御——” 淬了剧毒的蓝色箭头被赵明珞带来的死士用剑麻利又迅速地挥开,横七竖八地散乱在地上。 上百个凶神恶煞的黑衣蒙面人手里提着弓箭和长刀对着他们步步逼近,人数是赵明珞带过来的死士的两倍可能还多,还有陆陆续续的涌上来的人。 沈之月通过半开的帘子看到了那些要取她性命的黑衣人,哪怕已经被暗杀过了好几次,她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了起来,不由得握紧了毒药的药粉,眸子里迸射出嗜血而狠厉的光芒。 赵明珞和死士们也将淬了剧毒的暗器快狠准地投射了出去,和那些蒙面黑衣人发狠地厮杀起来。 一时之间,激烈又恐怖的喊杀声响彻着整片山林。 那些蒙面黑衣人手里的刀又快又狠,对着赵明珞的死士身上发狠地砍着,双方杀红了眼睛,谁也不让谁。 沈之月将她带来的毒药递给了身边服侍她的侍女,咬牙切齿地说道,“将这些毒药撒出去,各个方向撒都不要放过,弄死这些黑衣人,我们的人不会有事的,在早上出门之前的茶水里我已经放了解药。” 第一百五十八章绝地反杀,郑澜中举 侍女们也不含糊,把她分出来的四包毒药从窗户撒出去,灌注了所有的内力,让粉尘传播得快一些,在没有被雨水打湿之前就已经落到了那些蒙面黑衣人的身上和露出来的眼睛和鼻子上。 顿时凄厉又痛苦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云霄,不少黑衣人稍微吸入少量的粉末以后,直接七窍流血,五脏六腑的疼痛传遍了全身,连手里的刀剑都握不稳。 倒下去的黑衣人有一半还多,剩下的黑衣人没想到沈之月竟然会用这么厉害的毒来杀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给弄死了一半,眼睛里流露出了强烈的恐惧来,气势也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嚣张,往后退开了几丈远的距离。 他们淬了剧毒的弓箭对准赵明珞和沈之月。 为首的统领厉声喝道,“都别轻举妄动,不然你们别想活着离开这里,这箭头上可是涂抹了剧毒的。” 赵明珞没有流露出任何惧意来,他脊背挺得直直的,周身有强烈的杀气蔓延了出来,“就凭你们也想刺杀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弓箭手准备好,对他们放箭——” 拿着盾牌的死士们已经在前面做好了防御,同样淬了剧毒的利箭对准了黑衣人,气氛变得很是僵硬,剑拔弩张。 黑衣统领被赵明珞那种看死人的目光弄得头皮发麻,甚至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人,然而想到背后主子的交代,他连退路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下令,“放箭,发动袭击——” 双方再次激战,短短的时间之内又倒下了不少人,漫山遍野都是尸体,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赵明珞对着死士们递了一个眼色,然后上百根淬了剧毒的银针在最后时刻飞了出去,蒙面黑衣人很快就被刺穿了心脏和咽喉等要害之处,见血封喉,瞬间就结束了性命。 激烈又凶残的刺杀最终以黑衣人没有任何人生还而结束。 赵明珞让属下去查看了周围的情况,在确定没有任何的埋伏以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检查坐在车里的沈之月,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恐惧心慌,俊美如玉的脸上绽放开温和又宠溺的笑容。 “你没被吓到吧?背后那些人牟足了劲想要我们的性命,你有没有被暗器伤害到?” 沈之月摇了摇头,看起来很冷静,“并没有,那么多侍女保护着我,还有盾牌挡着,赵大人在外面还带着那么多的死士,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赵明珞再次对她的能力刮目相看,“你用毒的本领也很厉害的,这次多亏了你帮忙,我的人才能那么轻易地放倒了所有的黑衣人,没有任何的伤亡,谢谢你了。” “你说那些人究竟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我们回去的路上还会遭遇埋伏吗?”她心里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赵明珞只是被她给连累了。 “熙华和熙光已经去检查这些黑衣人身上的信物了,看究竟能不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赵明珞安抚她,“你别担心,不管遇到怎样的危险,姑父和我都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你相信我们。” 沈之月脸上流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我知道,你们绝对不会让我陷入危险之中的。”但是一直有一把剑悬在脑袋上的滋味不好受啊,她有预感,绝对是她和平南王的关系泄露出去了,当年血洗了宁寿宫的人按捺不住了,怕事情再被查出来,所以要将她给除去。 赵明珞看了看天色,雨非但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在这秋天里,淋在人的身上,彻骨的寒冷。 “这雨今天晚上都不一定会停,沈大夫,你是想返回护国寺给客人们住的厢房里歇一晚上再回家去,还是冒雨回家去。这雨看起来很凶猛,可能会下到晚上也不一定呢。” 沈之月看着这蒙蒙的雨雾,她可不想留在这荒郊野外的过夜。 “不然我们冒着雨回去好了,到可能有危险和埋伏的地方,让人先去探探路,确定安全以后我们再回去。这荒郊野外的,逗留得太久了也不是办法啊,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危险降临。” 她将两包浅黄色的纸包裹着的药粉递到赵明珞的手里,“这里面是能让人致命的毒药,打探情况的时候可能用得上,我们继续赶路吧。” 赵明珞也不想留在外面过夜,更不想沈之月淋了雨冻生病,只能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好在回程的路上他们并没有再遇见刺杀和袭击,为了避免遇到更多的危险,赵明珞选择了绕了一条比较远,但是却比较平缓的路线,多耗费了一个半时辰才回到京城。 他们回到荣远候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都已经亥时过了。 平南王和荣远候夫妻忧心如焚,直到看到他们安然无恙地回来以后,总算是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来。 “明珞,之月,你们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荣远候夫人看到儿子身上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都皱巴巴的,闻起来还有一股怪味,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没事的娘,就是走到半路的时候下大雨了,我们没有地方躲雨,在外面耽误了一些时间。没有遭遇埋伏,我们也没有人受伤。娘,我和沈大夫都饿死了,家里有现成的饭菜没有,我们要吃啊。” 张氏立刻把人迎进屋里去,“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就等你们回来了,快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喝点姜汤水,别染了风寒了,然后就来吃饭吧。” 钟耀眼睛里有着若有所思的光芒,不过害怕荣远候夫人担心,他并没有在这时候问赵明珞。 直到侄子和女儿换了干净的衣裳,吃饱了饭以后,他才打算问赵明珞遭遇了什么事情,有些事情哪怕他隐藏得很好,有些隐藏的小习惯是无论如何都改不了的。 沈之月将从护国寺里求来的平安符分别给了荣远候夫妻,赵明珞,也给了她的亲生父亲钟耀。 “这些平安符是护国寺的高僧开过光的,希望王爷,侯爷和夫人你们不要嫌弃,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她送出去的时候,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有些羞涩。 不管是对于荣远候夫妻,还是平南王,收到她求来的护身符都已经幸福得心满意足了,哪里还会再挑剔,高兴得不行,“之月,看你说的,我们怎么会嫌弃呢,这可是高僧开过光的护身符,对我们来说是无价之宝,我们高兴满意还来不及呢。” 钟耀还想跟女儿说几句的,然而看到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疲惫的神情,他的心疼涌了上来,“沈大夫,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本王请你和侯夫人到王府里做客。” “好,那我就不送王爷了,王爷您慢走。” 钟耀和赵明珞一起朝着门外走去,到了平南王府的时候,他的面容陡的变得凝重了起来,声音里有着沉重的担忧,“明珞,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党或者是太后那边的人真的来刺杀紫悦了吗?” 赵明珞将一支箭,还有那些黑衣人身上的一块布料放在了桌子上,“姑父,你猜得没错,他们果然派人来追杀紫悦了。但是不知道是苏凛尚的人,还是太后的人,又或者是其他的势力。” “紫悦和你都没有受伤吧?” 对于姑父的担心和疑问,赵明珞流露出骄傲的神情来,“没有,紫悦她带了好几包毒药的粉末,让侍女们放倒了一半以上的刺客,她真的很厉害,我们都毫发无损。姑父,紫悦她这些年真的学到了很多防身的本领和挣钱的本领。你没看她之前在落霞县的时候,那些美食做得可好了,胭脂水粉也是,整个县城有钱人家的姑娘都争着抢着要买她的东西呢。” 钟耀欣慰的同时,又有一丝强烈的伤感涌上心头,“我的女儿她自然是优秀又厉害的,只可惜你姑姑没有看到她长大的样子,不然你姑姑该有多么欣慰和骄傲。” 赵明珞对于钟耀很是心疼,“姑父,姑姑她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如果能遇到你喜欢的人,就娶了吧,你这样孑然一身也不是办法,难道以后要孤孤单单地过一辈子吗?” 钟耀摆了摆手,“娶了你姑姑那样风华绝代的女人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入我的眼了,我这辈子断然不会再娶了。不然等到百年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要怎么面对你姑姑。现在有了紫悦,我只想在有生之年护着她,让她过得舒心自在一些。” “那当年血洗宁寿宫的事情,姑父你查出一点眉目来了吗?太后身后的势力,除了苏家有谁从中得到很多利益的?”赵明珞转移了话题,不再跟姑父说关于姑姑的敏感话题。 “还没有,但是我观察苏家,当年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参与其中,我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也没有可疑的地方。但是除了苏家,我又想不到究竟是谁有那个能力,有那么狠的心,害死了那么多条性命,却仍然不露出半分破绽来,这也太可疑了。” 钟耀在私底下偷偷地查当年的灭门惨案,不敢惊动皇上,然而查了好多天了,连个头绪都没有,他不由得有些挫败。 “姑父,你别着急,慢慢查,哪怕再周密的案情,也会有破绽的。现在查不出来,等到郑澜进了京城以后,背后保护他的那些势力,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消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短短的几天。”赵明珞安慰钟耀。 道理平南王都懂的,若是妻子和女儿都死了,长眠于地下,他并不知道女儿吃了那么多苦也就算了,现在看到紫悦出落得亭亭玉立在他面前,像顽强的野草一样在乡野之间长大,却依然那么优秀,他更是心疼,恨不得将害他妻子女儿的幕后凶手给千刀万剐了。 “总之这件事情绝对跟太后脱不了关系,就是那个老妖妇一提到当年的事情就病怏怏的样子,甚至忍不住发疯,从她的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来。”钟耀斩钉截铁地说道。 偏偏那个老妖妇是皇上的娘亲,他想要动都动弹不得。 “姑父,还是想想郑澜科考的事情吧,那边安排好了吗,一定不能出任何的纰漏,不然紫悦不知道有多失望。郑澜中举还好,就能和紫悦团聚了,要是考不中,难道他们夫妻还要继续分居两地吗。”赵明珞关心起妹婿的事情来。 平南王强忍着心底的酸涩,对女婿有些酸溜溜的不满,“我在就让人安排下去了,不会有人敢在考场上栽赃陷害他,也不会有人能动他的卷子。我也希望郑澜他文采斐然,不管是眼界还是格局都很厉害,不然怎么配得上我的女儿。” 赵明珞看姑父吃醋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那个郑澜品性和容貌才学都很不错,和紫月是男才女貌天子之合,姑父你就放心好了,绝对不会放你失望的,绝对能考中。” 钟耀冷哼一声,“那样当然最好啊,他可是太子,若是连半点心机能力都没有,以后还怎么争夺皇位,还怎么给我女儿锦衣玉食的生活?” “箭头和布料我会让人去查一查,明珞你今天也累坏了,回去休息吧。记得让你爹娘明天带紫悦来平南王府里做客。” 赵明珞干脆痛快地应了一声,离开了平南王府,有惊无险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 第二天沈之月起来以后,侍女们就给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等吃过早饭以后,她就跟着荣远候夫妻去了平南王府。 钟耀很是热情地带着她逛了整个王府的花园,几乎是所有的院子,亭台楼阁,最后则是带着她和张氏一起来到了平南王妃生前住的院子。 “这是你娘以前的屋子,这些精巧的玩意都是你娘给你准备的,还有这些衣裳,也都是你娘一针一线亲自缝制的,她真的很爱你。紫悦,我们都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血腥的惨案,不然我们一家人过得该有多么的幸福快乐。” 沈之月看着那些婴儿的玩具,还有好几张有些褪色的画像,那画上是一个温柔貌美,风华绝代的贵妇抱着婴儿,有时候是坐在花团锦簇的园子里,有时候是坐在凉亭里,笑容温馨又幸福。 那贵妇的容貌她是那么的熟悉,从精致光滑的铜镜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脸,竟然和画上的有七八分相似,她只要不是故意散发清冷强大的气场,她也很温柔,气质神韵也很像画里的人。 明明她觉得对于亲生父母她没有半点印象,像她这样有着冷硬心肠的人是不会有任何的触动的,这一刻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痛窒息和强烈的悲哀涌上了她的心头,任凭她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就连泪水也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抚摸着画中的女人,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地剜出一块血肉来,疼得鲜血淋漓,差点窒息。 “你娘她真的很爱你,紫悦,爹知道你那时候很年幼,对于宁寿宫被血洗的惨案没有半点印象,但是你娘她真的是拼了性命才把你送出去的,你能不能认你娘,也认我。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爹很想在有生之年能听到你能叫我一声爹,在你娘的坟前上一炷香,让她在天之灵能安息。” 钟耀期待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对于唯一的女儿,他没能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护着她,心里自然有着强烈的愧疚的,但是女儿还活着这件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啊,他恨自己竟然这么迟钝,在女儿借住在荣远候府的时候,他心里有过怀疑,却没能将女儿认出来。 沈之月胡乱地那种衣袖擦掉了眼泪,原本她觉得很艰难,会叫不出来爹,对着钟耀通红的目光时,她嘴唇动了一下,自然而然地叫了出来,“爹,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怪过你,我只是觉得命运太会捉弄人了,你也不用觉得自责。” 她早就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沈之月了,她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占据了别人的躯壳,也承袭了原主的情感和记忆,那种强烈的感情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给淹没。 钟耀原本没抱有太多的希望,她会叫他爹的,然而当女儿喊出这声爹的时候,他老泪纵横,不停地搓着双手,激动得脑袋都嗡嗡的。 “紫悦,你再叫我一声好不好,我刚才应该不是在做梦吧?”如果是梦,那也是最幸福的美梦,他一辈子都不愿意醒过来。 沈之月喉间像梗了一根刺一样,她捂着心脏的位置,那里有强烈的疼痛感一步步地蔓延开,她缓了一会以后,让自己流露出了一个微笑来,“爹,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不认你是我的亲生父亲,你真的不用自责内疚,我在乡野之间长大也过得很好,一点都不委屈,也不难过。” 钟耀再次听到她叫了爹,哪里还忍得住,直接抱着唯一的女儿痛哭了起来,“紫悦,我命苦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沈之月被他搂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她的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爹你快放开我,我要断气了。” 旁边的赵峥夫妻也忍不住提醒道,“王爷,紫悦她快要喘不过气了,你松开她啊。你们父女相认了,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别哭了。” 钟耀这才放开了沈之月,满脸懊恼和心疼,还有着几分小心翼翼,“紫悦,爹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开心了,你还愿意认我,一点都不责怪我。你的养父母将你教得很好,你心里没有半点仇恨,还让你学会了这么多的本事,谢谢他们把这么好的女儿给养大。” 沈之月缓了一会才说道,“爹,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到我娘的坟前去拜祭她,但是我可以在这里给她上一炷香啊,你别难过了,虽然错过了那么多年,不过好在认回来了,总比错过一辈子强啊,你说是不是?” 女儿的善解人意让钟耀的心里充满了欣慰,他感动至极,“老天爷对我们还是仁慈的,在失散了十几年以后又让我们团聚了,紫悦,爹真的很高兴能够有你这样的孩子,你很好。” “爹,但是在外面的时候还是先别透露出去这层关系,我还有顾虑。”沈之月满脸认真地对平南王说道,她愿意承认有个王爷父亲,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避免招惹来更多的麻烦。 钟耀对于她的这个要求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等到你觉得时机成熟了,再来将你的身世宣扬出去也是可以的。你现在愿意接受我这个爹,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我想去给我娘的牌位上一炷香。对了,整个平南王府我只愿意让你知道我们的关系,对于其他的人也要保密行吗?” 谁知道平南王的那些弟弟,还有老太妃她会不会藏着别样的心思,她不敢去冒这个险。 “这府里就爹一个主人,你祖母和其他的几位叔叔住在钟家老宅那边,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爹也会守口如瓶的。”钟耀疼爱又宠溺地看着女儿,恨不得把所有的稀世珍宝都捧到她的面前,只要她能够过得开心。 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男人把女儿带到妻子的牌位前,和女儿一起给妻子上了一炷香,深情又怀念地诉说着找回了女儿,让妻子安息的话。 到了中午,荣远候府的几位主子和钟耀一起吃了一顿很丰盛的饭菜,色香味俱全,都是按照沈之月的胃口来做的菜,所有人都其乐融融,将所有的心痛和烦恼都丢到了一边。 饭后,沈之月和钟耀面对面地坐在湖心的凉亭里,丫鬟则远远地待在湖边,能够看得见他们,却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爹,夫君科考的事情表哥已经告诉我了,谢谢你对他这么上心。”她真心实意地对还不怎么熟悉的亲生父亲道谢。 钟耀看她这么客气,心里还有些黯然,其实他希望女儿能够真心实意地依赖他,遇到难题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去解决,不过他也明白紫悦和他之间有十几年的隔阂,不可能立刻就很熟悉很依赖的。 “那小子是你的夫君,我的女婿,我怎么能让奸人陷害他,谁也别想欺负你的夫君,不然就是跟这个平南王府作对。紫悦,爹相信你的眼光,你嫁的男人一定有过人之处,等到科考完了,他到京城里来,你带着他过来跟爹见面。” 钟耀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有些不舒服,他的女儿还没找回来,在王府里享受一些荣华富贵的日子,就急匆匆地嫁人了,他还没好好地感受一下当父亲的乐趣呢,实在是有着太多的遗憾了。 提到郑澜,沈之月心里有强烈的思念涌了上来,“等到他来京城了,我会带他来见爹的。” “你别担心你夫君了,没人敢在爹的眼皮子底下陷害诬陷他,爹和你一样等着他的好消息,等他快点到京城里来。”钟耀满脸疼爱地说道。 这次来平南王府做客,沈之月很是舒心自在,想到很快就要和郑澜见面了,她的心情都变得欢快了几分。 两天之后,在漫城的秋闱考试,平南王派了底下的人全程盯着,果然将试图栽赃陷害郑澜的几个鬼鬼祟祟的考生连同他们手里用来作弊的字条都没收了。 每一门考试交卷的时候,还有人想用和郑澜字迹很像,几乎能以假乱真的考卷去换下他真正的卷子,也被暗中盯梢的人逮了个正着,将人给扭送到了府衙里去严加审问,那些栽赃陷害的人嘴里没有实话,直接被关进大牢里去接受真正的惩罚了。 平南王派出来的属下暗中保护,不让郑澜科考的时候遭到人为破坏的事情,他丝毫不知情,却开始更加想念远在京城的妻子。 在半个多月放榜以后,郑澜如愿以偿地考中了举人,把容雨晨给高兴坏了,笑得合不拢嘴。 “澜儿,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总算没有白费,你现在是举人了,快点写信给月儿,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替你骄傲的。”容雨晨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辰,这个晚上她估计会睡不着觉了。 “娘,我不写信了,既然结果出来了,我们立刻收拾东西,明天就动身去京城吧,我和月儿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了,我真的很想她。” 郑澜想妻子想得都快要疯了,这段时间他忍得不知道多辛苦,若不是有考试这件事情牵绊着他,妻子又很想他能考中,他早就去京城和沈之月了,这辈子他再也不想和她分开。 容雨晨拍了拍她的额头,笑眯眯地说道,“你看娘这脑子果然转得太慢了,你说得对,我们立刻去京城。月儿她总是住在赵明珞家里也不是办法啊,有你在她的身边,她应该会更安心些。” 第一百五十九章夫妻重逢,郑澜见岳父 “娘,有件事情我必须要跟你坦白。月儿她和赵明珞是亲戚,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亲戚,你不用担心她会和赵大人之间会有什么情感上的纠缠。” 郑澜担心容雨晨对儿媳妇住在别人家里会有意见,斟酌再三之下,还是将其中的隐情告诉了容雨晨。 这下轮到容雨晨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儿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月儿她怎么可能和京城的贵族之间有血缘关系,你是不是没睡醒?” 郑澜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没有糊涂,她是赵明珞的表妹,是他姑姑的女儿。娘,到了京城以后,你别因为月儿住在荣远候府里而对她有意见,心里觉得不高兴或者怎样,她只是住在舅舅和舅母家,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妥。而且赵明珞他有爱慕的姑娘,所以他和月儿之间绝对清清白白,你别想多。” 容雨晨还在为儿媳妇的真实身份震惊,“澜儿,这么大的事情你之前怎么一直瞒着我?敢情儿媳妇也是个贵族家的女儿,你这是娶到了怎样的宝贝啊。所以澜儿,你一定要对你媳妇好一点,把她当成一尊大佛供起来也行,可不能让她生气受委屈,她能嫁给你,你就应该心满意足了。” “我一直对月儿很好啊,在我们家都是她说了算,这样还不够吗?好了娘,我们赶快收拾行礼,明天就去京城吧,月儿她在京城待了那么久,我真的很担心她。” 郑澜恨不得立刻飞到京城去,第一眼就看到沈之月,再也不要和她分开了。 第二天,赵明珞的人就出现在了郑澜和容雨晨的面前,用特定的船送郑澜去京城。 船沿着运河走了十天的时间,总算是到了京城。 沈之月和赵明珞已经在码头上等了很久了,看到郑澜和容雨晨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和夫君的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泪意,夺眶而出。 郑澜下了船就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她的身边,不顾旁边人来人往,直接把她抱进了怀里,恨不得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恨不得天荒地老。 “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他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贴在妻子的耳边,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问道。 沈之月哭了一会以后,从郑澜的怀里挣脱出来,她眼睛红肿,“我在京城过得挺好的,就是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很不习惯。”虽然也遇到一些让她懊恼抓狂,让她害怕的事情,到底那些事情还是过去了,也没有必要再跟郑澜说了。 郑澜心疼她不行,拿着帕子帮她将眼泪擦去,一遍又一遍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好,才让你自己孤身在京城里来过了那么长时间。月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分离的滋味我受够了,再也忍受不了身边没有你的日子。这两个多月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度日如年。” 沈之月被他握着右手十指紧扣,这才发觉很多人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她脸上多了两抹红晕,有些别扭地说道,“我们先回去吧,码头上不是说话的地方。” 容雨晨看到久别重逢的小夫妻分开,这才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容走上前来,“月儿,澜儿他考中举人了,而且是榜首呢,厉害吧?” 沈之月发自内心地替丈夫感到高兴,“夫君他本来就很厉害,娘,我们回去吧,皇上赏赐了我新的宅子,我已经让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府里有现成的丫鬟婆子和家丁,所有的物品应有尽有,我们以后就住在那里。” 容雨晨对于儿媳妇的身世有很多的好奇,很多问题已经到了她的嘴边,然而想到儿子的嘱托,她又硬生生地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儿子的身份肯定是尊贵的,儿媳妇也是京城贵女,按照背后主子很乐意促成这门婚事,没有流露出任何反对的意思,或许儿子和儿媳妇之前的婚约早就定下来了,也的确可以算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恭喜你考中举人了,这下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要是走仕途,一定前途无量。”赵明珞神色轻松愉悦地对郑澜说道,“我很少看到月儿她这么开心,看来这段时间她真的很想你。” 郑澜温柔似水的目光落在妻子纤瘦高挑的背影上,心里有无限的爱意在涌动着,“明年春天还有一场春闱考试呢,现在说走仕途太早了,若是考不中进士,又谈何能够走仕途,谈何保护她。” “你要相信自己的真才实学,紫悦她的眼光不会差的,她既然相信你,就有她的道理。对了,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她和平南王已经相认了,再过不久你可能要带着妻子去见岳父了,你自己要做好准备。” 赵明珞的话,让郑澜的脸色都变了,“她不是说不想和平南王府扯上联系吗,怎么好端端的相认了,之前她写信的时候也没跟我说啊。” “我姑父是个很敏锐也很聪明的人,他看到了紫悦守宫砂旁边的红莲胎记,就认出了紫悦是她的女儿,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怎么,难道你害怕平南王吗,你不是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什么都不害怕的吗?”赵明珞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来。 “我不是怕他的权势富贵,我是害怕他不承认我和月儿的婚事,万一岳父看我不顺眼棒打鸳鸯怎么办?我现在一无所有,根本也不是他的对手啊。”哪怕再聪明自信的男人,在真正爱的女人面前,也会患得患失起来,郑澜也不例外。 赵明珞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地安慰道,“放心吧,你和紫悦都已经拜过堂了,是真正的夫妻,我姑父是个很疼爱女儿的人,也很开明,只要你不是做事情太过分,依着我姑父宠爱女儿的程度,绝对不会逼着你们分开的。” “再说了,紫悦她真的很在乎你,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你只需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来,姑父会喜欢你的。” 郑澜心里有些忐忑,挣扎了一会以后,眸子里迸射出了坚定的光芒来,“对啊,我又有什么害怕的呢,我和月儿的婚姻是你情我愿的,就算是岳父也不能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再说了,月儿她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她对我的信任和依赖我都明白。” 他的妻子心里其实有他的,他能感觉得到。 “所以啊,你不用害怕,只要你能让紫悦过得幸福快乐,我姑父绝不可能阻拦你们,但是在那之前,你最好先考中进士,考个状元或者探花回来,让紫悦扬眉吐气。” 郑澜没有想那么长远的事情,他现在只想要陪着妻子,不然苏凛尚再来纠缠她,他担心害怕,以前在漫城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如今在京城里,他绝对不要再跟沈之月分开了。 “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到极致,但究竟能达到怎样的结果,就要听天由命了。”对着赵明珞的时候,郑澜也不敢口出狂言。 等到了皇上赏赐给沈之月的宅院的时候,赵明珞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不再去打扰久别重逢的小夫妻俩。 容雨晨在宽敞干净,却又清新雅致的院子里逛了一圈,又是惊艳又是欣喜,不由得替儿媳妇感到高兴,“月儿,你真是太能干了,澜儿能娶到你绝对是上辈子烧高香了。这下好了,你们不会再分开了,以后甜蜜恩爱地过日子吧。” 郑澜深情又眷恋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灼热得几乎能将人融化,“我们以后就留在京城里过日子,远离我爹的那些心怀叵测的亲人。” 沈之月待在郑澜的身边,就像是一直漂泊不定的心,总算找到了停靠的港湾,她的心安定了下来,“好啊,我们把家安在京城也挺不错的,这里可是比落霞县繁华了很多。” 她娘和哥哥,还有弟弟妹妹也在京城,听赵明珞说被安置得很好,那落霞县就再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了,除了她养父的坟墓。 丰盛又精致的晚再饭吃过以后,容雨晨这个当婆婆的,很有眼力见地回到她的院子休息去了,让久别重逢的儿子儿媳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郑澜长臂一伸,直接把妻子抱在了怀里,搂得紧紧的,半刻都舍不得放开,沈之月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又好闻的气息,也能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月儿,分别的这段日子我真的很想你,我害怕你在京城里被人欺负算计,害怕你照顾不好你自己。” 俊逸温柔的男人说着眼眶都红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起来,他下颚抵在她的发顶,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沈之月眼眶也很热,苏凛尚对她的那些纠缠和追杀,让她感到害怕,尤其是用情蛊控制她的那一段,再次回想起来她都还后怕。 不过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再跟郑澜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她索性就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咽进了肚子里。 “我过得挺好的,不管是荣远候府还是平南王府都很照顾我,给皇上治病调养身体也很顺利,并没有太多的惊险。我是想回漫城陪着你考试的,不过皇上他调养身体需要我,不让我离开京城。” 不然她早就离开尔虞我诈的京城了,被那些成年的皇子拉拢,被偏执狂的苏凛尚用各种手段逼迫她屈服,就差一点点,她就要被情蛊给毁灭意识,臣服在苏凛尚的面前了。 郑澜看她说得风轻云淡,然而光是用脚趾头想,她都能想得到,事情绝对不会像妻子说的那么顺利轻松,那么的容易,不然皇上也不会赏赐她这么大的宅院,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住在荣远候府里了。 “没关系,我现在不是来京城了嘛。月儿,你和平南王相认了是吗?” 沈之月没想着隐瞒夫君,痛快地就承认了,“是他猜出来了我是他女儿。你不用担心,我和你之间的婚事已经成定局,他也不是那种强势又迂腐的人,不会拆散我们的。我嫁给你过得很舒心自在,对于我们的婚姻,我没有半点不满意的。” 郑澜握着她的手,心里涌上来了无限的爱意和感动,他眼眶通红,“我对这门婚事也很满意,月儿,谢谢你愿意嫁给我,我真的很爱你。” “对了夫君,在荣远候府里住着,我也没什么事情做,我打算把胭脂水粉铺子和酒肆美食铺子开起来,算是找点事情做,不然每天闷在家里真的也挺烦的。” 沈之月对着她信任的丈夫,勾画起了她未来的蓝图,她总不可能一直闷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太过悠闲的生活会把她给逼疯的。 “你想要开铺子也行啊,等过几天再说吧,我想要多陪着你在京城里游玩几圈,这段时间我太想你了,恨不得将缺失掉的时间全部都补回来。”郑澜低着头,看着妻子娇嫩白皙的脸庞,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嘴唇上,再也控制不了心底强烈的爱意,贴了上去。 沈之月有一瞬间的惊慌和震惊,她低呼了一声,男人一手搂着她的腰,不让她躲避。 她脑袋轰的一声,像是有烟花炸开一般,身体渐渐地放松了下来,等到郑澜放开她的时候,她脸红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眼神娇羞得都不敢去对上男人灼热的目光。 郑澜低低地笑了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月儿,我们是夫妻,不管我们做什么事情,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你不用难为情。” 沈之月慌乱地将脸转到一旁去,小声地说道,“你不是累了吗,赶了好多天的路了,赶紧去沐浴,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好好休息吧。开铺子的事情以后再说,还有我爹那里,应该这几天就想要见你一面的。” 郑澜温柔又宠溺地笑了一下,蜻蜓点水般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我都听娘子的,我们家是娘子说了算。” 沈之月等到他离开以后,她才躺在床上,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脸好热好红,她鄙夷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脸,在心里默默地骂道,你怎么那么没出息,不就是吻了一下嘛,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们是拜过堂的夫妻,是合法的。 等到郑澜沐浴完,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来到她床前,塞了一块毛巾到她的手里,“月儿,你帮我擦一下头发吧,我好困好累,想睡觉了。” 沈之月从床上坐起来,仰头就看到郑澜微微翘起的唇角,有些得意,有些愉悦,像是偷吃了鱼的猫,她很想说你不能自己擦吗,然而看到他眼睛下面的乌青,她又心软了。 “你坐下来,我给你把头发上的水珠都擦干净了。”她示意郑澜坐下,认命地拿过毛巾将男人头发上的水珠都擦拭干净。 郑澜享受着妻子的贴心服务,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发出了幸福的感叹,“月儿,只有你待在我的身边,我才觉得生活是踏实的,这样才叫过日子。” 明明是最平常的生活,对于之前的他们来说却是这么奢侈。 沈之月心里有些酸涩,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之前在漫城的时候你过得不好吗?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黑眼圈很严重,眼睛底下乌青一片,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还是有人找茬欺负你了吗?” 郑澜转过身来拥着她,凝视着妻子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因为那时候你不在我的身边,我看不到你就会心慌害怕,每天只有强迫自己忙碌起来没有时间想你才好一些。不过就算是这样,睡觉之前我还是会想着你,害怕你在京城里过得不好。月儿,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不能没有你。” 沈之月眼睛有些湿润,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很轻,“我也很想你,以前在漫城的时候不觉得,当我独自在京城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早就习惯了有你的生活。” 郑澜唇角翘起了大大的弧度,“月儿,有生之年能听到你这句话,能看到你打开心扉,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我好困了,你陪我睡一觉吧,等我休息好了,明天或者后天,我跟你一块去见你爹,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岳父嘛,该有的礼节不能丢了。” 他的妻子其实是名门贵女,嫁给他算委屈她了,所以对着岳父的时候,他一定要展现出最好的诚意来,让平南王知道,月儿嫁给他是很正确的选择,她跟着他是不会吃苦的,他也愿意将最纯粹的爱给她。 沈之月脸有些热,她忍不住说道,“我现在还不困,还想要看会医经,不然你先到隔壁房间去睡,那里被子枕头茶水等物件都应有尽有,我害怕吵到你,影响了你的休息就不好了。” 郑澜直接拥着她躺下,有些耍赖撒娇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我不想自己睡,之前两个多月的时间我都睡不好,做梦的时候都很容易惊醒,好不容易有你陪在我的身边了,你要陪着我。” 沈之月身体有些僵硬,不料郑澜睁开了漆黑幽深的眼睛,直接对着她撒娇起来,“月儿,我们是夫妻啊,你真的不需要那么害羞,我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也没有人置喙。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睡得香甜踏实一些啊,难道你都不心疼自己的男人吗?” 示弱的男人让沈之月心软了,她拍了怕郑澜的后背,声音很轻,就像是哄孩子一样,“那我陪着你还不行吗,你赶紧睡吧。” 郑澜搂着她的腰,闻着她身上清新淡雅的香味,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娘子,能够见到你,能触摸到你真的很好,这辈子能娶到你,我心满意足了,我真的很爱你,这辈子也只会爱你一个人。” 沈之月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别再说那么多废话了,赶紧睡觉,你看你都已经疲倦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年轻俊逸的男人满脸笑容,像是找到了安心的能避风的港湾一样,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陷入了甜蜜的梦乡。 沈之月鼻子有些酸,心里难受得很,她盯着男人冒出来的胡茬,又看他瘦削了一大圈的脸,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夫君,我答应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不再分开了。我不想过身边没有你的日子。” 原本她是不困的,然而一直担心的事情放下了,她躺在郑澜的身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两人才醒过来。 府里的丫鬟已经做好了精致可口的早饭,等他们洗漱完了以后,直接把早饭端到了餐桌上来了。 才吃过早饭,平南王府那边就派了人过来了,看到了沈之月,立刻恭敬地对她说道,“沈大夫,王爷她说有些头疼,请你过府替王爷诊断看看。” 沈之月和郑澜对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是她爹知道女婿来了,想要亲自看看郑澜究竟怎么样,能不能过老丈人那一关。 “我马上过去,你让王爷在府里等着,半个时辰之内我一定到。”她让平南王府的人先回去了。 郑澜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尽管心里有些忐忑,然而那毕竟是妻子的父亲,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从漫城刚好带了一些礼品过来,我去准备一下,你等等我。” “别担心,平南王是个很通透明理的人,他不会为难你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沈之月明显看到夫君的身体紧绷了起来,肉眼可见的紧张,立刻安慰他。 郑澜在心里诉苦道,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他当然恨不得把之前缺失的父爱都补偿给你,对你自然是温柔又宠溺的,我和你不一样啊,他只会把我当成抢走女儿的男人,肯定处处看我不顺眼的,你说的倒是轻巧呢。 “我明白的,你不用担心我。” 半个时辰以后,郑澜和沈之月一块坐着马车去了平南王府,由管家一路引领着来到了客厅里。 钟耀很细心体贴地将所有的丫鬟和家丁都遣退了下去,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久经沙场的武将锐利的目光落在郑澜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好几回,气场威严又强大,哪怕是郑澜被人打量灌了,依然被他充满侵略性的视线看得想要落荒而逃,硬生生地靠着勇气在忍着。 沈之月咳嗽了两声,“爹,你别再这样看他了,你会把他吓到的。” 谁能是位高权重的将军的对手啊,她爹也真是的。 钟耀这才收回了目光,不得不承认女儿挑选的丈夫还是有些胆识的,“你这容貌倒是很不错,气质也还可以,小子你娶了我女儿真是赚到了,便宜你了。” 郑澜不卑不亢地说道,“岳父大人,月儿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我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所以我也会很珍惜我她,爱护她的。” 他态度诚恳,眼神真挚,没有半点糊弄平南王的意思,然而平南王心里依然不舒服,看他的时候也有些不顺眼,谁让他女儿还没认回来就被他给骗走了,让他想要弥补女儿的机会都没有。 “你敢对紫悦不好,我直接打断你的腿,谅你也没有那样的勇气。你们不管是从容貌和气度上看,倒是挺般配的,男才女貌,只要你对紫悦好,我也是会接受你们的婚事的。但是郑澜,你不能欺负我女儿,不能给她带来任何的伤害,我女儿她应该是被人捧在掌心里好好疼爱的,你明白吗?” 面对平南王的警告,郑澜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睛里迸射出坚定的光芒来,“请岳父大人相信我,我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我也会对月儿很好,也会护她周全,绝对不允许自己伤害她分毫,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她伤害她。”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月儿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妻子,除了月儿我谁也不要,谁也不能取代月儿在我心里的位置。” 沈之月在旁边听到郑澜的话,她心里又甜蜜又羞涩,脸上的笑容如同最和煦的阳光,将她整个人都照亮了。 钟耀看着女儿和女婿之间对视的画面,哪怕没有言语,两人眼角眉梢的情意也在流转着,甜蜜幸福溢于言表,他好像又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和妻子,也是恩爱非常,如胶似漆,一时之间心里竟然生出了强烈的伤感来。 如果安倩还活着,他和她之间的感情也会这么好,恨只恨老天爷对他们太过残忍,他们热烈的爱还没有退却冷静,她就被人残忍地夺掉了性命。 “郑澜,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情要你去办的。”钟耀收回甜蜜又苦涩的回忆,对郑澜说起了正事。 “岳父大人需要我去办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够做得到的,必定会全力以赴。”谁让他娶走了人家唯一的女儿呢,还是平南王失散多年的,恨不得捧在掌心里捧着宠着的明珠。 第一百六十章渣男挑拨,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和宠爱 钟耀也不含糊,直接将他的目的说了出来,“我想要见你背后保护你的人,越快越好。” 当年他妻子遭到杀害的真相,他女儿被人从宁寿宫里抱走,流落在乡野十几年的真相,他必须要查清楚,替妻子报仇雪恨。 郑澜没有任何的犹豫,“我尽快安排他和岳父见面,不过之前他在漫城,并没有跟我们乘坐同一艘船来,所以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到京城。还请岳父耐心地等待几天。” “中午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吧,你和紫悦既然已经成了亲,是夫妻,在京城里我也会护着你们的。紫悦,你带着人到客厅里去等着,我还有几句话和郑澜说,很快就会过去。”钟耀想到了赵明珞说的,郑澜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背后的人好像要等到他走上仕途的时候才会安排复仇的计划,所以他也没有认郑澜做太子。 郑澜不知道岳父究竟要对他说什么,静静地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平南王继续盯着他的脸,这张脸怎么看也不像周皇后,和皇上也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除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的确出众,自带优雅贵气,但是他看不出来有半点帝后的影子来。 “你脸上戴了面具吗?还是这本来就是你的真实的容貌。” 郑澜摸了摸他的脸,很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我的脸,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我没有顶着一张假脸来欺骗月儿。” 钟耀又另外换了一个问题,“你身上的毒解了吗?是不是紫悦用她的血替你解了毒的?” “没错,的确是月儿她放了两碗血才把我从娘胎里带来的毒解了,而她也因此伤了身体,还被苏凛尚派了那些道士去作法陷害,去年的时候她心痛发作,差点丢掉了性命。我们去寺庙里求了高僧告诉化解的办法,高僧说我们成亲了才能救她的性命,所以我征求了月儿的意见以后,才娶了她。” 郑澜如实地将两人为什么成亲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又害怕这个身居高位的岳父会因此迁怒他,再次强调,“但是我在之前就很爱月儿了,做梦都想要娶她过门,让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对她的爱是真挚又纯粹的,我对她也没有半点利用和欺骗,请岳父相信我。” 钟耀听了女婿说的这些话,只觉得心疼,对苏凛尚更是怨恨了几分,“我相信你和紫悦的感情是真的。我之所以叫你留下来,是想告诉你,未来以后,你要面对的事情很多,也可能会遇到很多的危险。”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比之前还要严厉,“不管你遇到多么烦心的事情,多么危险棘手的事情,你都不能利用紫悦,不能将她陷入男人之间的争斗之中,一定要确保紫悦她的安全,你也不能伤害她半分,记住我说的话。” 郑澜总觉得平南王说的这些话太严厉了,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什么一样,“岳父大人,你也知道我真实的身世对吗?你知道我爹娘是谁对不对?那你能告诉我我爹他究竟在哪里吗?还有我娘她死了,那她被葬在什么地方,她的家人又在哪里?” 为什么不管是萧伯伯,还是赵明珞,现在加上平南王,都像是猜到了他身世的样子,偏偏只有他和月儿被蒙在鼓里,想得脑袋都破了,还想不出所以然来。 钟耀自然不可能这时候告诉他的,“郑澜,你只需要记住我说的话,荣远候府和平南王府都会站在你这边,不遗余力地帮助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但是作为报答,紫悦她永远是你的妻子,你不能辜负她半分,不然后果绝对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你听明白了吗?” 郑澜对于岳父的话,自然是听进去了,郑重其事地答应道,“月儿她一直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最在乎她,她比我的性命还重要,今后不管遇到多么棘手的事情,我都不会迁怒她,都会像现在一样爱着她。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岳父大人可能不信,但是请让时间来证明一切。” “紫悦她的身份,苏凛尚已经知道了,也许皇族里面也有不少人知道了,你娶了她,可能会连累你陷入危险之中。但是我身为紫悦的女儿,我绝对不能容忍她受到任何委屈。你想清楚,如果害怕了,或者觉得紫悦是个累赘,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反正你们还没做真正的夫妻,命运还没有牵扯纠缠在一起,这时候结束你们的婚姻关系也还来得及。” 钟耀是真的害怕女儿会被嫌弃,会被欺负,更害怕郑澜知道他的真实身世以后,在以后登基为皇上以后,将那些家世很好,很漂亮的贵女一个接一个地纳为妃子,伤了他女儿的心,所以现在既有试探的成分,也有警告劝说的意思。 郑澜想都没想,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嫌弃月儿会是我的累赘,她是我最爱的珍宝,我不会放弃她的。岳父大人不必担心我对她不好,如果以后我违背了对她的承诺,做出了伤害她的事情来,让她伤心难过,岳父你尽管拿着剑刺穿我的心脏,砍下我的头颅,我也毫无怨言。” 钟耀盯着他坚定的脸,挺值的脊背就像是苍劲的松树,透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息。 “记住你说的话,明年春天的科举希望你能考中进士走仕途,证明紫悦她的眼神很好,她没有嫁错认。走,去餐厅吃饭,紫悦应该等了我们有很长时间了。” 郑澜和平南王推心置腹地说了这番话以后,对他更加欣赏了,虽然郑澜不像皇上也不像周皇后,不过行事作风,还有他的胸怀和气度,倒是有曾经周家人的风采。 平南王府里的午饭自然是精致的,色香味俱全,再加上钟耀心疼女儿,舍不得看到女儿为难,这顿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 夫妻俩在王府又待了一个时辰,直到午后才告别了平南王离开了王府,心情不错地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闲逛着。 “夫君,我爹他到底有没有为难你?你们后来究竟说了什么,为什么要避开我。”沈之月担心钟耀会看她丈夫不顺眼,挑刺为难什么的,又不想让她难过所以避开了他。 “怎么会为难我?难道我容貌不够俊美,气质不够出众,还是我不够有钱?他就是嘱咐我要对你好,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对你发脾气而已,月儿你别担心我,我们感情这么好,你爹也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啊。” 郑澜故作轻松地说道,并没有将她爹的警告和试探和妻子说。 沈之月却不怎么信他的话,“我爹他真的很在乎我,害怕我受到伤害,他怎么可能对你和颜悦色,肯定是威胁你了。” 郑澜迎视着妻子的眼睛,坦然没有任何的闪躲,“你真的误会了,他没有威胁我,他在乎你,而你在乎我,哪怕是为了不让你伤心,他也不会威胁到我啊。他跟我说,回到京城以后我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让我别害怕,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护你周全,不要做出伤害你的事情而已。” 沈之月没有从郑澜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来,也不好再追问他什么。 “时间还早,我带你到热闹的集市上去转转,看你想要买什么东西,还有娘她喜欢什么。我买回去给她。” 郑澜侧头看着她,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温柔的笑意,“昨天你已经送给娘很多漂亮的首饰和绫罗绸缎了,她高兴得不行,不需要买什么了吧。不然买些果脯蜜饯和坚果瓜子让她尝尝倒是可以的。” “那我们纯粹到处看看,这段时间在京城里,我自己逛也觉得挺没意思的,有你陪着才开心。”她对身边的男人是全然的信赖和依恋,就好像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害怕一样。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逛了很久,郑澜看她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心疼得不行,“我们找家茶馆喝些茶再回去吧,我看你又渴又累。” 沈之月已经被外面的茶馆吓得有心理阴影了,当即说道,“我不渴,不想喝外面的茶,还是回家去吧,家里的茶叶是皇上赏赐的,味道比较好。” 她反应太大,浑身都很抗拒的样子,璀璨的眸子里还有着警惕和戒备,倒是让郑澜不由得重视了起来,“月儿,以前在漫城,在落霞县的时候,你对吃喝并没有那么多的要求啊,怎么反而来到京城了,变得这么挑剔,或者说是警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难不成她在这方面吃过亏,却一直瞒着他? “哪有的事情,京城里又没有人时时刻刻保护我,我又替皇上诊断,自然要警醒一些啊。再说了,这里离家也不远,走路一刻钟就到了,没有必要浪费这么多的钱了。” 然而她还没说完,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郑澜,她的确是有事情瞒着你,而且是很大的事情,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两人沿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苏凛尚带着随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沈之月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夫君,我们别理这个疯子,既然没有什么要买的,那我们回家去吧。” 苏凛尚长腿一伸,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的面前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月儿,你这么心虚做什么?你是害怕我们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被郑澜知道,他嫌弃你不干净了吗?他要是嫌弃你了也没关系啊,还有我要你呢,我做梦都想把你娶回家去呢。” 沈之月气得浑身发抖,心底有一种强烈的恶心涌上心头,她恨恨地瞪着苏凛尚,“难道你就只会用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来抹黑我吗?你这虚伪恶毒的嘴脸真够恶心的。” 郑澜握住妻子的手,和她十指紧扣,“月儿,我们回家去,跟畜生我们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人和畜生是没有办法对话的。” 苏凛尚眼神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有些想发作,然而他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地将怒气咽进了肚子里,对着郑澜挑衅地说道,“怎么,不敢听我继续说下去了,害怕知道你深爱的妻子在京城遭遇的事情,害怕她不像你心里想的那样冰清玉洁了是吗?” 郑澜瞪着苏凛尚,寒冷而充满威慑力的声音响了起来,“请你让开,我们夫妻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话,你休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苏凛尚修长玉立,整个人气质清朗贵气,如果不是眸子里的那股阴鸷和算计,的确是翩翩公子,“但是我偏要说呢,郑澜,你妻子之前被我喂下了情蛊呢,她在京城的这段时间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我们之前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经历过了。她那时候又热情又妩媚,怪不得你对她爱得那么深。” 郑澜脸色变得阴沉,额头上的青筋暴涨,周身更是有强烈的杀气涌现了出来,“你说的话我都不信,我妻子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比你清楚,你也别费尽心思抹黑我妻子,没有用。” 苏凛尚也不恼,他朝着旁边极力压抑着怒火,眼神凶狠得想要杀他的沈之月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你不信,事实难道就不存在了吗?她究竟有没有中情蛊,你随便去查一下就明白了。对了,你看到她脖子上的那印记了没有,那就是情蛊取出来的出口。” “月儿,我和郑澜比起来也不差啊,反正我们之间连那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又一脚把我给踹开,我是会伤心难过的哦。” 沈之月气得浑身发抖,她胸腔里的怒意蹭蹭地涌了上来,“你这个贱男人,我和你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苏凛尚啧啧了两声,“是不是你心里清楚。月儿,你身份尊贵,有那么个爹护着你,害怕郑澜做什么?就算我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他也不敢嫌弃你啊,能娶到你就已经是他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对不对?” 郑澜抡起拳头来,朝着苏凛尚那张俊逸的脸砸过去,沈之月吓得一个激灵,反应很快地拽住了他的手腕,声音都带着颤抖,“你别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他,别惹事情。”她可不想郑澜地前途就此毁掉,至少现在他刚来京城的时候绝对不能打架斗殴。 “我不能容忍他这样侮辱你,这个混蛋嘴很臭就应该打,我要打死他!”郑澜全身的杀气蔓延着,看起来分外的恐怖。 苏凛尚根本不闪躲,挑衅地指着他的脸,“你倒是打啊,我正愁没有机会收拾你呢,一定要朝着我的脸上打过来,不打是孙子。” 沈之月眼眶有些红,不是吓哭了,而是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抱着郑澜不让他情绪冲动之下酿成大豁,一边急切地说道,“他就是故意要激怒你,故意找茬好将事情闹大,夫君你冷静一点。这拳头下去,说不定你的前途就完了,你明白吗?我们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郑澜被妻子安抚着,捕捉到她眼底的担心,怒火就像是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直接熄灭了,他脸色依然阴沉难看,却没有之前那么不冷静了,“我们回家去,别跟疯子一般见识。” 苏凛尚流露出遗憾的神情,“郑澜,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一路都是靠着女人,你觉得有意思吗?” 沈之月瞪着苏凛尚,提高声音说道,“收起你丑陋的嘴脸,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半分,苏凛尚你以后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直接把你变成太监。” 她越想越气,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苏凛尚面前,对着他俊逸非凡的脸用力地扇了一个耳光,“贱男,这是你污蔑我的惩罚,你尽管到皇上和太后面前去告状,我奉陪。” 城煜和城慕没想到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还敢欺负他们的主子,立刻将悬挂在腰间的长剑拿出来,指着她,“沈之月,你别太过分了。” 沈之月拿着几根淬了剧毒的银针,全身呈现出防御和战斗的姿势来,“怎么想打架吗?来啊,你看我怕不怕你们。” 郑澜下意识地要把妻子护在身后,沈之月一个凌厉的眼刀过来,“你别挡着我,我不需要你保护,既然有些人非要找茬,我也不害怕。苏凛尚,别以为你们苏家的门楣高我就怕了你。” 苏凛尚捂着火辣辣的脸,怒极反笑,“城煜,城慕,把剑放下,有些男人就爱吃软饭,我们怎么能跟人家计较呢。郑澜,你是我见过的最没有用的男人,靠女人保护算什么回事。我想她爹应该也看不起你吧,你们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的,我等着瞧。” “你错了,我和夫君感情很好,一辈子都会幸福美满,像你这种充满算计的男人才不配得到幸福。郑澜,我们回去。” 沈之月挽着丈夫的手,从苏凛尚的身边走过去,连半个和善的眼神都不给他留,再次把苏凛尚气得半死。 苏凛尚怨恨的目光落在那对甜蜜又恩爱的夫妻背影上,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们恐怕已经死了有很多回了。 “主子,你别再想着她了,那个女人就是铁石心肠,你再爱她,再对她好,她也不会领半分情的,现在办正事最重要啊。”城煜看到主子心痛不甘的样子,都忍不住替他感到着急,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儿女情长呢。 苏凛尚还真的不敢动沈之月,至少短时间之内,她被皇上所倚重和信任,他哪怕想算计她,想把她弄到手,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利用她,而是再精心策划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行。 “走吧,我们办正事去。郑澜和沈之月之间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我说的那些话一定会变成郑澜心里的刺,一想起来就刺痛他的心。” 偏执深情又卑鄙的男人收回目光,想到接下来沈之月和郑澜会吵得不可开交,心里总算痛快了很多了。 不远处的茶馆二楼,吏部尚书杨甄和女儿杨彩云从窗户将这场闹剧看得清清楚楚。 杨彩云难得看到苏凛尚对一个女人相思成狂,嫉妒成狂的模样,她又是羡慕又是替自己感到可怜而心疼。 她很早就清楚苏凛尚不爱她,对她连半分男女之情都没有,可是她就跟着魔了一样,爱他爱得神魂颠倒,哪怕他的目光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过半分,她依然不争气地深爱着他。 杨甄看着女儿含着泪意的眼睛,都觉得她很可怜,“云儿,你想清楚了吗?你真的愿意嫁给苏凛尚这样的男人,他根本就不爱你,他的一颗心都落在了沈之月的身上了,就算这门婚事勉强成了,你恐怕也不会幸福的。” 再说了现在苏家被皇上所猜忌,手里的权力被削弱了那么多,就像是一团烂摊子一样,身为吏部尚书的他压根就不想蹚浑水,别到最后吃力不讨好。 “爹,我是真的爱慕凛哥哥,在很多年前我就想嫁给他了,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想错过。凛哥哥再爱沈之月也没有用,他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的。爹也希望我能幸福的对吧,那就请爹帮我这个忙。” 杨彩云充满期待地看着杨甄,若不是苏家遭遇磨难,她想要嫁给苏凛尚连半分可能都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杨甄摇了摇头,“但是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以后的日子你可能会过得很辛苦,爹担心你后悔。你是爹娘最疼爱的女儿,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不想你婚后被冷落忽视,你再想清楚吧,嫁错了人,想要回头那可就太难了。” 杨彩云脑海里浮现出爱慕的男人的脸,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也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真的很爱凛哥哥,不能嫁给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我想做凛哥哥的妻子,想给他生儿育女。” “爹,太后和明亲王,苏贵妃他们不会输的,六皇子一定能得如愿以偿。苏家的失势和被猜忌都是暂时的,我们这时候正是伸出援手的时候,既做了交易,我又能得到想要的夫君,怎么算都不是亏本的买卖,你对苏家伸出援手好不好?” 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以后想要嫁给凛哥哥都不一定能成,她必须要果断地出手才行。 “既然你心意已决,爹会对苏家提供帮助的,我会让人安排苏凛尚跟我谈合作的事情。云儿,我们回家去吧。” 杨彩云眸子里迸射出坚定的光芒,她一定要嫁给苏凛尚,哪怕他不爱她,她也要做他的妻子,让他一辈子都陪在她的身边。 另一边,郑澜和沈之月回到家以后,他一言不发,唯有那双深邃的眸子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看得她心惊肉跳,心底不自觉的打起鼓来。 她被盯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到最后的时候终于忍受不住了,败下阵来,“你想要知道什么就问我吧,别再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郑澜拉着她的手在床沿边坐下,“那你告诉我,情蛊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危险的事情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若不是苏凛尚不怀好意地说出来,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京城里受了这么多苦。月儿,我们是夫妻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共同面对,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沈之月没想到郑澜在意的是这个,她愣了一下,有些泪意想要涌上来,略微带着愧疚地解释道,“那时候你忙着备考,我不是害怕你分心嘛。再说了,苗疆情蛊是多么恐怖的东西,我就算告诉你了,漫城离京城那么远,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我和苏凛尚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别信他血口喷人,哪怕被情蛊控制了,我很难受,意识也差点丢失,我也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夫君,我那时候想的是,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了,我就结束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能让自己跟苏凛尚屈服。” 郑澜握着她的手紧紧的,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能说这种丧气的话呢,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些晦气的话了。” 沈之月感受到丈夫的在乎,心底的那股沉闷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她靠在郑澜的肩膀上,心里很是安宁,“幸好老天还是眷顾着我的,我爹派人到苗疆去请了养蛊师过来,表哥用苏国公的病情做威胁,从苏凛尚那里拿到了母蛊,把子蛊引了出来,总算是有惊无险。” 郑澜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脖子上,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有道浅粉色的伤口,赫然是取出蛊虫的地方,他声音都忍不住颤抖,有着一阵阵的后怕,“取的时候疼吗?月儿,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 第一百六十一章太后设局,沈之月的危机 “早就不疼了,比起情蛊折磨得我难受不已,这点皮外伤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一点都不难受,你不用担心我。”沈之月早就忘记了之前的那种疼痛,不用被可怕的虫子控制,她能够做自己的主真是太好了。 然而想到苏凛尚挑拨离间说的那些话,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夫君,你相信苏凛尚说的那些话吗?你会不会对我怀有芥蒂?” 郑澜在她的脸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想都不想就肯定地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话了,怎么反而去相信苏凛尚那样的男人?月儿,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究竟是怎样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他若是那么容易就降服你,也就不会嫉妒成狂地说出那种话来挑拨离间了。你怎么可能和他有什么感情上的纠缠?” “夫君,谢谢你全然地相信我。”沈之月也不知道要对郑澜说些什么,对于这个男人极致的宠爱,她心里有着强烈的感动和在乎,眼泪都涌上了眼眶。 郑澜又好气又好笑地拿着帕子帮她擦掉泪水,“你这爱憎分明的性子,怎么可能跟苏凛尚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我爱慕了你这么久,折腾了多长时间,费了多大的心思你才答应嫁给我。再说了,我如果因为几句没有根据的话就怀疑你了,那我不是中了苏凛尚的奸计了吗?我才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来呢。” 放着他深爱的妻子不相信,反而去相信他的情敌,脑子坏掉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月儿,我真的好恨自己,要是以前遇见你之前稍微努力一些,就不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任由你痛苦难过,却一点都帮不上忙。以后京城就是我们的家,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你也不要嫌弃我没有用好不好。” 郑澜心疼愧疚地看着妻子,这是他爱得深入骨髓的女人啊,他怎么会因为别人挑拨离间几句话就猜忌她冷落她,得知她受的那些苦以后,他只会更加心疼,恨不得补偿她双倍的爱意和温柔呵护。 沈之月搂着他精瘦有力的腰,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声音很温柔,“我答应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哪怕有再多的困难,我们都要一起去面对。” 郑澜亲吻着她发顶的位置,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冷静又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妻子。 “月儿,苏凛尚加在你身上的羞辱和伤害,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替你出一口气,这段时间你先忍忍。到底还是我太没用了,以前被剧毒折磨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沈之月闭着眼睛,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很是放松的心态,“以前你也想不到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啊,我也没怪你。我们还年轻,以后会有大把的时间,不着急。” 郑澜将她抱得更紧,眸子里涌现出了坚定又凛冽的光芒来,看来的确是要尽快安排萧伯伯和岳父大人见面了,总要提前做好部署,若是能将整个苏家连同他们一脉的官员连根拔起,就再也没有谁能伤害到他的妻子了。 苏凛尚在傍晚的时候又进了宫,去见了苏贵妃。 经历了儿子被人陷害逼宫篡位,她自己被皇上拆穿了虚伪和善的假面,又被禁足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以后,苏贵妃整个人变得憔悴了很多,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了,然而她眉宇之间的阴沉和狠厉非但没有减少,在她信任的人面前,变得更加气场强大了。 “阿凛,这么晚了你过来究竟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燕翎他的事情查清楚了,栽赃陷害他的人找出来了?”苏贵妃现在对皇上充满了恨意,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报仇,一定要报仇,让她的燕翎登上皇位,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踩在她的头顶上作威作福了。 苏凛尚压低声音说道,“阿姐,那件事情别人做得天衣无缝,不管再怎么查都查不出来的。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赦免了六皇子的罪,还解除了你的禁足就已经是万幸了。不然六皇子现在已经变成庶民了。” 苏贵妃恨得心口疼,她想到了皇上说的那些绝情的话,终其一生,她的燕翎休想登上皇位,她也别想被皇上册封为皇后,就连之前执掌凤印管理后宫的权力也被人收回去了,她现在没有宠爱没有权力,就连宫里的内侍宫女们都对她倦怠冷淡了很多。 这种转变让她发狂,她委屈得眼泪直掉,“那你今晚上过来是想要做什么?阿凛,我们苏家现在被皇上猜忌,势头比以前弱了很多,燕翎他还有希望吗?我和燕翎以后要怎么办?” 她都想一不做二不休,将皇上给弄死了,好让燕翎直接登上皇位,也好过像现在处处受人掣肘的强。 “阿姐,我是想告诉你,明珠郡主她没死,太子也没有死。我想用明珠郡主引出太子来,在他见到皇上之前彻底地斩杀,永绝后患。你放心,燕翎一定会是下一任皇上,我们苏家绝对不会就此倒下去的。我我今天晚上来,就是想提醒你,一定要沉得住气,别乱说话再被人抓住错误。” 苏贵妃脚底有一股寒意涌了上来,顺着经络流遍了她全身,她脸色变得惨白,强烈的恐惧蔓延在她的心底,“那个明珠郡主在哪里?她没有死,就说明太子肯定也没有死,这下事情变得更糟糕复杂了。” “阿凛,想办法杀了明珠郡主,她死了太子也活不成了。对了,这件事情皇上知道吗?” 皇上对那个周皇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忘怀,还时时念着那个儿子,若是他得知嫡长子没有死,皇位就更轮不到燕翎了。 “替皇上治病的沈之月就是明珠郡主,她是平南王唯一的女儿,这是我从赵明珞和平南王不同寻常的举措中猜出来的,皇上暂时还不知道。所以,我们恐怕等不了了,一定要在皇上找到太子之前弄掉他,不然后果绝对是我们所承受不起的。” 苏贵妃听了弟弟的话,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她眼睛里的泪意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老天爷怎么这么会开玩笑,为什么偏偏是沈之月?阿凛,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别去招惹有夫之妇,你偏不听,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还把她从漫城弄到京城来,你是不是很恨阿姐和燕翎,嫌我们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是不是?”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沈之月到京城来给皇上治病以后才改变了,以前皇上宠爱她,信任和倚重燕翎,要不是沈之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把丹药的秘密说了出来,她也不会被冷落和猜忌,就连苏家都被连累了。 “那个女人就是丧门星,你眼神怎么那么不好,偏偏爱上了那种女人,你真的想害死我们全家啊。”苏贵妃哭得很凶很难过,这都是什么事啊。 苏凛尚也很愧疚,然而他心里到底对沈之月还有爱意,哪怕恨到极致,依然对她有所遐想,下意识地跟姐姐解释了起来。 “她长得像平南王妃,所以我才会觉得她熟悉。阿姐,我之前也想不到她竟然是平南王的女儿啊,如果知道,我也不会把她从漫城接过来的。好在事情还在能控制的范围之内,皇上并不知道明珠郡主和太子还活着。平南王不会说,我们也不说,彻底地解决了那些人,就又能安然无恙了。” 苏贵妃拿着帕子擦了下眼泪,声音里布满了嗜血而凛冽的杀意,“阿凛,你以前犯的那些错误我不管,但是你现在可别再执迷不悟了,沈之月那个女人留着就是祸害,她会毁了我们家,也毁了你的。你一定不要再被那个狐狸精迷惑了心神,想办法杀了她,她活不了了,太子也活不了。” “皇上以后对我们苏家,对燕翎肯定会越来越过分,你和爹最好想办法把能转移的势力都转移到暗处。等到成熟的时机,让燕翎取而代之,我们苏家才能够更加显赫,成为整个夏国最尊贵的权贵人家,我也才能做太后。” “我和阿姐也有着同样的意思,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让阿姐和太后商量,太后如果也同意,我们就秘密做准备,等待着最好的时机,然后对皇上——” 苏凛尚没有继续再说下去,直接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不过苏家现在的势力大不如从前,我必须要想办法得到明亲王的支持,这样我们才有胜算,这中间还需要阿姐和太后牵线搭桥。燕翎和我们苏家都被皇上的人暗中监视,很多事情我不方便出面,还请明亲王那边多操心些。” 苏贵妃从之前的震惊和恐惧之中回过神来,“沈之月她必须要死,阿凛,这次你别再让我失望了。我们苏家的实力被削弱了不少,你也想办法暗中跟那些拥护燕翎的大臣帮帮你。” “阿姐,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们苏家在,哪怕是拼尽全力,也要去争那个皇位,争得到我们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平南王应该对当年宁寿宫发生的凶案有所怀疑了,可能会偷偷地查太后,你们一定不要露出破绽来。” 苏贵妃气得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怎么事情那么多,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不就是一个女儿嘛,用得着这么掏心掏肺地去查吗?阿凛,不然你想办法捏造一些钟耀通敌叛国的罪证,让皇上治他的罪。我害怕钟耀会坏事,他手上可是握有很多的兵权的。” 苏凛尚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阿姐,你想得倒是简单,皇上也要相信才可以啊。这些年他府里连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更别提说是娶妻生子了,因为老太妃偏心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和那些弟弟关系也很冷淡,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一个没有妻子没有儿子的男人,忽然通敌叛国或者谋朝篡位,你信吗?” “更别说钟耀他这些年替皇上打了多少胜仗,忠心耿耿,这个主意真的行不通啊。” 苏贵妃何尝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但是她是真的着急了,“阿凛,不然你想办法设计用沈之月做诱饵,杀了钟耀,他们都死了,燕翎想要登上皇位就容易了。我们苏家才有好日子过。”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让我好好想办法设计一下吧,希望能够顺利地解决掉平南王和沈之月。阿姐,我们苏家风光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轻易地被打趴下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苏贵妃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这么想了。 等到苏凛尚离开以后,苏贵妃直接去了太后的宁寿宫里,将苏凛尚的计划告诉了太后,她一边还忧心忡忡地说道,“母后,皇上现在一点都不信任我们了,我总担心继续这样下去,燕翎和我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们要怎么办?” 太后也想到了之前皇上对她的冷酷和残忍,胸腔里有强烈的恨意涌了上来,“可不是嘛,他现在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那天还说当年的惨案和哀家脱不了关系。哀家和皇上的母子之情,恐怕要断了。” 当初先皇要是让小儿子登基那该多好,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程度。 “敏儿,你说我们再让皇上变得病怏怏的,再将所有的权力都收到手里,怎么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哀家也害怕皇上哪天又翻脸不认人了。” “先将沈之月给弄死吧,她死了,大的隐患就消失了。”苏贵妃恨死了沈之月,那个赵安倩活着的时候跟她争京城第一美人也就算了,她死了还要留下一个女儿将阿凛迷得神魂颠倒。 两个尊贵的女人聚集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通,很快就得出了一个陷害人的办法来。 接下来连着几天的时间里,沈之月都觉得心神不宁,像是被毒蛇给盯上了一样,哪哪都不舒服,如同芒刺在背,如坐针毡,就连郑澜都感觉到她焦躁不安的心情了。 “月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连着几天都没睡好了,是做恶梦了吗?” “右眼皮跳得很厉害,脊背处凉飕飕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就是心里一直觉得不舒服,我总觉得有人想要害我。”她的预感总是很灵的,以前丈夫被苏凛尚陷害的时候,她也有过这种感觉。 郑澜握着她的手,温柔又耐心地安抚道,“别害怕,只需要小心谨慎,没人能陷害你的。” 夫妻俩说了一会话,没过多久,府里的管家就急匆匆地赶来了,恭敬地对她说道,“夫人,皇上身边的张公公来了。” 沈之月心咯噔一跳,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果然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她的预感从来就没有错过。 郑澜和她一块去了客厅,张公公对着她拱了拱手,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沈大夫,皇上身体抱恙,请你进宫去给他把脉诊断一下。” 沈之月心情更加沉重,不过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样来,“请公公稍等一会,我去换身衣服,顺便拿医药箱和银针,这就进宫去。” 她心跳得更加快了,总觉得皇上身体抱恙是个借口,想要为难她的人应该是苏贵妃或者是太后吧。 没过多久,她换好了衣服,拿起了医药箱,就跟着张公公踏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郑澜对她很是担心,“月儿,不然我陪着你进宫好不好,我不放心你自己去。” 万一真的有人要害她,他却什么都帮不上忙,什么都做不了,他岂不是要恨死自己。 沈之月靠在丈夫的耳边,用只有他们才听到的声音说道,“没有皇上的宣召不能随意进宫,你去找赵明珞,或者是平南王,他们会想办法的。别担心,我对皇上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郑澜心痛难过得快要窒息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踏上了马车,跟着张公公进了皇宫。 皇上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还不停地咳嗽着,看到她来的时候,难得和颜悦色地说道,“沈大夫你来得正好,帮朕把把脉,朕这两天难受得很,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沈之月走上前去恭敬地把脉,没过一会,她眼神变得很是严厉,眉头紧锁着,那些人未免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对皇上下毒,还是用这么卑鄙无耻的办法。 “看你的神情,朕的情况不太妙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皇上喉间咳出了血来,他拿着帕子擦掉了,心里很害怕身体再次变得虚弱被拖垮了。 “皇上,你被人下毒了,这些毒会让身体的寒气变得更加厉害,慢慢地将你身体拖垮。”沈之月豁出去了,她将所有的实话都说了出来。 “怎么可能,朕闲杂已经把那些丹药给戒了,所有的药膳都按照你开出来的方子做的,御医检查了没有问题,每每顿饭都有试菜的太监把关,要是有毒,不管是御医还是试菜的太监都会发现的。” 沈之月听了皇上的辩驳,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将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在脑海里放了一遍,随后小心翼翼地对皇上说道,“不知道药膳的药材,还有方子,还有试菜的太监,能不能都拿过来,民妇想要看一看。” 皇上立刻吩咐旁边的内侍去准备了,随后他满脸凝重和担忧地问道,“沈大夫,那朕的情况严重吗,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沈之月将一瓶解毒丹递到皇上的面前来,“那些毒只是想将皇上体内的寒气给引出来,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却会让身体慢慢地变得虚弱下去,到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所以,还是不能忽视的。” “皇上,这些解毒丹是能够驱除寒气的,每天服用一颗。”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了谨慎起见,民妇建议皇上随身携带,别经过任何人的手,省得被人动了手脚。” 她算是看清楚了,不管是太后还是那些妃子,又或者是已经成年的皇子,谁也不想让皇上长命百岁,都想让皇上将权力交给皇子,甚至把皇位交出来,好满足那些大臣和皇子对于权力的欲望。 皇上气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当真好啊,朕的身体好起来了,他们就坐不住了是吗?偏偏朕要好好活着,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没过多久,药膳的方子,试菜的太监,还有今天煮的药膳都被呈了上来。 “沈大夫,你检查看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朕怎么又被人下毒了呢。”皇上忍着怒气,对沈之月说话倒是挺客气的。 她检查了药膳的方子,需要用到的药材和食物,就连试菜的小太监的脉象,都没有放过,然而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没有一样是有问题的,正常得很。 “查出来哪里有蹊跷了吗?”皇上看她脸色很凝重,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由得着急了,直接出声问道。 “皇上,能把你用过的餐具也拿过来给民妇看看吗?”沈之月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的,那些人既然敢给皇上下毒,就绝对有办法,不可能做到毫无破绽的,那些毒并不是吸进去的,而是吃进肚子里的,她很确定。 很快,皇上吃饭用的餐具都被呈了上来,她仔细认真地检查了一番,依然没有任何问题。 沈之月神情更加凝重了,她不敢相信竟然是这样的检查结果,一定是有被她忽略的地方了。 她又将之前检查过的药材,方子等过程全部都捋了一遍,最后目光定格在盛放着药膳的陶罐上,她认真仔细地将陶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也没有问题,最后她将放在一边的盖子拿了起来。 很不起眼的黄褐色的盖子,她放在鼻尖一遍又一遍地闻着,那股清淡细微的药味窜入了她的鼻子里,她终于找到了隐藏在暗处的人下毒的办法。 “皇上,这个盖子被人放在有毒药的汁液里煮了好几遍,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药膳的水汽碰到了盖子,再化成水汽滴回到汤里,被皇上服用下去,日积月累的,皇上体内的寒气被激发出来,再加上之前的身体的亏空没有调养好,所以皇上才会病倒了。” 怪不得试菜的太监没有事,服用的量少自然就不会有事了。 皇上对这个结果气得快要发疯了,“来人啊,宣赵明珞进宫来,一定要彻查这件事情,揪出下毒的人,杀无赦!” 沈之月感受到静心殿里一股强烈的杀气涌了上来,就连她都觉得压力很大,不得不低眉顺目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担心皇上迁怒到她的身上来。 好在皇上虽然盛怒,却是个理智的人,对着她的时候,并没有刁难她为难她,“那朕的毒棘手吗,短时间之内会不会危及到性命?” 沈之月如实回答,“幸好发现得及时,并未对皇上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民妇回去以后立刻想办法做出最有效的解毒丹出来,既能化解皇上体内的毒性,又能够慢慢地调养身体,把亏空补回来。” 皇上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有种惊魂未定,“沈大夫,不然你以后就在太医院供职,每天早晚替朕把脉,俸禄方面,朕绝对不会亏待了你的。” 沈之月流露出为难的神情来,“这不太合适啊,民妇不知礼节,贸然地在太医院供职,会惹得其他人不服气的。这样吧,民妇每隔两三天就进宫替皇上诊脉,这样既能及时地发现问题,又不会引起其他御医的不满,皇上意下如何?” 这皇宫气氛阴沉沉的,她待一会都觉得难受得不行,若是每天都要来,她岂不是发疯了。 再说了她是一个已经成了婚的女人,就更应该要避嫌了。 皇上虽然失望,倒也没有为难她,带着点闷闷不乐地说道,“那就这样吧。” 哪怕身为皇上,他对于宫里的那些御医,还有暗地里下毒害他的人已经失望至极了,对于宫里的御医也是一百个不放心。 “朕现在最信任的大夫就是你了,还请你务必要替朕调养好身子,不要做出让朕失望的事情来。沈大夫,你若是缺什么银子和金银珠宝,尽管跟朕说,别私底下收受别人的好处。有朕做你的靠山,谁也别想伤害到你,你不用怕那些仗势欺人的权贵,整个夏国,还是朕说了算的。” 沈之月立刻表明了自己的忠心,“民妇誓死效忠皇上,绝不会做出有损于皇上的事情来,还请皇上明察。” 不管是郑澜,还是她,现在手里都不缺银子了,也没有把柄被人拿捏在手里,所以她绝对不会被权贵所屈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谁凶残谁占上风 “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回去吧。”皇上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寻找可疑的凶手,然而他猜来猜去,也不知道究竟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他下毒。 沈之月从静心殿里出去,还没等她走多远,太后身边的心腹宫女就拦住了她的去路,满脸威严,不容置疑地对她说道,“沈大夫,太后身体有恙,请你去宁寿宫替她诊断。” 她心里立刻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在上次她去宁寿宫的时候,太后看她的眼神可是充满敌意的,像是想要杀了她一样。 于是她不卑不亢地说道,“姑娘,我今天头疼脑热,两眼昏花,身体状况真的不怎么好,恐怕没有办法替太后诊断了。不如你还是去请其他的御医吧,宫里的御医医术比我好多了。” 既然来者不善,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这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沈之月也豁出去了,她不想委屈了自己,提心吊胆地去宁寿宫替太后看病。 传话的宫女怒目圆瞪,气焰变得嚣张了起来,“怎么,连太后都使唤不动沈大夫了是吗?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功劳大到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吧?” 沈之月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她依然平静到近乎冷漠,“姑娘,你应该知道大夫看病诊脉是一件不容出差错的事情,搞不好是会闹出人命来的。我也是替太后着想,宫里御医那么多,也不是非要我出面吧。” 看她不顺眼的太后非要她去宁寿宫,肯定是有什么陷阱在那里等着她,她是脑子坏了才会过去呢。 反正横竖都已经得罪太后和苏贵妃了,要是那些人想要整死她,她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那也不在乎再多得罪这一回了。 “或者沈大夫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件事情还请沈大夫弄清楚了,太后和皇上是亲母子,你能给皇上请脉,为什么不肯替太后把脉,你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吗?” 沈之月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手里拿着尖锐的银针,“我并不是太医院的御医,有些事情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这个理由你满意吗?姑娘,我只听令于皇上,因为皇上才会付给我诊金。抱歉呢,太后那里我恐怕是没有办法去了。” 两个宫女走到她的面前来,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能将人燃烧殆尽,“还请沈大夫别让我们为难,不然后果绝对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之月的银针晃了两下,镇定又带着嗜血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位姑娘不要做出让我为难的事情来,要知道我的银针可是部长眼睛的,既能救人也能杀人,见血封喉这件事情你们想感受一下吗?” “你别太得意嚣张了,别以为有皇上护着就能够无法无天了,得罪了太后你一定没有好下场。” “等我被你们处死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这句话吧,至少现在我绝对不奉陪。”沈之月撂下这句话以后,带着她的侍女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去多远,十几个手持长剑的禁卫军将她团团围住了,“沈大夫,太后请你到宁寿宫去里替她把脉,还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不然刀剑无言。” 她进宫的时候身上并不能带毒药防身,也没有带淬了剧毒的暗器,除了几根银针再也没有其他了,所以面对着武功高强的禁卫军,她还真是束手无策。 冰冷的刀刃贴在她的脖子上,稍微用力就能够划破她的脖子。 “沈大夫还是去吧,在这里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皇上和太后是母子,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是站在一边的。”禁卫军充满威胁的对她说道,她甚至能感觉到了死神降临的意味。 “没想到太后为了把我带到宁寿宫里去,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呢,怎么,想要将我置之于死地吗?”太后非要把她弄到宁寿宫里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再也没有选择了,哪怕心里有再多的心不甘情不愿,被挟持着只能到了宁寿宫去。 宫女对着她的膝关节从后面狠狠地踹了两脚,她吃痛得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下一刻被人强硬地按在了肩膀上。 太后锐利森寒的眼神看着她,宛若在看死人一样。 沈之月很不喜欢太后充满敌意和恨意的眼神,她直接冷嘲热讽了起来,“怎么,太后想要在这里杀了我吗?我想来想去,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无冤无仇对吧。” “明珠郡主,平南王的掌上明珠,这时候还隐瞒你真正的身世就没什么意思了吧?怎么,仗着战功赫赫的平南王,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了吗,让你来诊脉都推三阻四的,难道哀家就这么入不了你的眼?” 太后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又想到了当年被赵安倩挟持,被她和周皇后一块捅了好多刀,差点死掉的经历。 当年那两个贱人死了,谁想到她们的孩子竟然被人抱出去侥幸活了下来,现在还要跟燕翎抢夺皇位,她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要想办法弄死沈之月才行。 “所以呢,你想要杀了我吗?就算是太后也不能枉顾人的性命吧,难道平南王的女儿就应该死吗?” 沈之月不卑不亢地问道,她漂亮的眸子里涌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就好像当年的周皇后和赵安倩临死之前质问太后的那样。 太后想到曾经被挟持的羞辱,再加上或许当年的秘密会被挖出来,她就一定要将沈之月给除掉,这个女人必须死,只有她死了,燕廷才会安全。 “平南王的女儿不应该死,但是赵安倩在十几年前行刺哀家,害得哀家九死一生,这么多年了一直被噩梦折磨,所以赵安倩的女儿必须要死。少废话,你们将她一剑刺穿心脏,彻底结束她的性命。” 太后满脸狰狞,带着森森的杀气。 身边的宫女立刻拿了削铁如泥的匕首过来,要杀了沈之月。 然而沈之月又怎么可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对着凶神恶煞,武功高强,人数众多的禁卫军她没有办法,但是对于两个宫女,她还是很容易对付的。 下一刻,她身体很是灵活地朝着旁边转了一下,牙齿发狠地咬在了按压着她肩膀的宫女手上,一声痛苦的哀嚎声低低地响了起来。 左肩膀得到了自由,她立刻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迅速挣脱出来,下一刻她势如闪电般的绕到了太后的身后,一手扣着太后的脖子,另一只手从腰间的香囊里拿出了银针抵在太后脖子的动脉处。 “想要我的性命可没那么容易,太后,如果我死了,我也要拉你做垫背,至少黄泉路上我们还能有个伴,想不想试试?” 沈之月贴着太后的耳边,声音如同鬼魅般的响了起来,她豁出去了,谁不让她活着,她也绝对不会让那个人活着。 太后最为信任的两个宫女吓得脸色都变了,提高声音喊道,“沈之月,你不要太过分了,行刺太后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名,你还不快点把太后放开!” 沈之月很冷静,也很欠扁地冲着宫女提醒道,“别大喊大叫的,把我吓得手抖了直接刺进要害之处,你们的太后可就真的没命了。对了,别把外面的禁卫军给招惹来了,也别把内侍招来了,把我逼到绝处我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太后被她扣着脖子差点喘不过气来,她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蔓延着,吓得脊背处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沈之月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信不信哀家将你满门抄斩,你以为这样就能从宁寿宫里逃出去了吗?你做梦,休想!” “哪来的满门抄斩,谁说我是平南王的女儿,证据呢?太后,有个词语叫做贼心虚,你这么想要将我置之于死地,该不会十几年前宁寿宫被血洗,死了几百个人的事情和你有关吧。我还是挺佩服太后的呢,宁寿宫里冤魂无数,你怎么还能睡得那么香甜,就不害怕那些惨死的冤魂回来找你报仇吗?” 太后被她问得心脏揪成一团,她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怎么不害怕,这些年来她一直做梦,梦见那些死在她和儿子手里的人站在床前对着她笑,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敢搬到别的宫殿去,害怕留下线索,更害怕那些大臣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皇上有紫微星的光芒护着,那些死了的人怎么敢来闹哀家?沈之月,你别危言耸听,这些话吓不到哀家。你还不快点放了哀家,不然你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沈之月都忍不住替太后拍掌了,“你怎么确定我不能活着从宁寿宫里走出去?太后,你这么想将我置之于死地,我偏偏要活得好好的。我们拭目以待好不好,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下一刻,她手里那两根锋利的银针快狠准地对着太后的头颅里刺了进去。 凄厉又痛苦的惨叫声响了起来,太后脸狰狞地扭曲在一起,她捂着头部,那锥心刺骨的疼痛感让她差点昏死过去。 两个太后最信任的宫女立刻冲过来扶住了她,声音颤抖而又充满担忧,“太后,来人啊,太后遭到行刺了,沈大夫她行刺太后了,快来啊。” 守在外面的禁卫军听到屋里的哀嚎声,立刻提着长剑从外面冲了进来,将沈之月团团围住,还有两把锋利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大胆刺客,竟然敢行刺太后!” 沈之月已经无所畏惧了,她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想要杀了我吗?太后,你想清楚了哦,我之前对你说了什么话你还记得吗?有太后一直陪着我,是我莫大的荣幸呢。” “太后,你头颅里的银针只有我能取出来,才能确保你性命无忧,也不会变成傻子。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的话,让别的御医给你取,不过最后你究竟是死掉,还是头部遭到重创痴傻,那我就不能保证了。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被她镇定又强大的气场都震慑住了,太后如至冰窖,脸色惨白,“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恶毒,那么胆大包天,哀家一定要诛你九族,你做的那些事情哀家一定会捅到皇上的面前,让他杀了你。” 不愧是赵安倩的女儿,母女俩都是一样的恶毒和疯狂。 沈之月眼神寒冷,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一样,她语气里也充满了嘲讽的意味,“我只是想活着而已,太后却一心一意地想要将我置之于死地,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我在这里奉劝太后别轻举妄动,毕竟现在我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 她的视线落在那些禁卫军的脸上,“能让开了吗?我死在这里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皇上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太后捂着被刺入头颅的伤口处,那里还有着锥心刺骨的疼痛,她压抑着恨意对已经走到宫殿门口的沈之月呵斥道,“你站住,把哀家头颅里这两根银针给取出来!”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吧,很显然我今天被吓坏了,可不敢对你进行医治,不然把你弄死了,我也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就太不值得了。”沈之月说着,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嫣然一笑,声音甜美,却能将人给气得吐血了。 “有句话我要好心提醒太后,得罪谁都好,千万别得罪大夫,不然治病的银针也可能变成凶器,解毒的药材也能变成杀人的毒药,尤其是像我这种医术还不错的。” 太后狠狠地目光落在她嚣张又得意的脸上,恨不得将她的脸给撕裂了,这个贱人太可恶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之月从宁寿宫走了出去,她的侍女在外面等着她好久了,看到她毫发无损地走出来,紧张焦虑的心总算是咽进了肚子里。 “小姐,你没事吧?” 沈之月心底有一片寒霜,在侍女面前却没有表露出来半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太后之所以想要除掉她,绝对和当年宁寿宫的那场血案脱不了关系,甚至她怀疑就是太后的人屠杀了那么多朝中大臣的家眷,所以得知她是平南王的女儿以后,才会那么害怕,恨不得立刻将她给除掉,永绝后患。 侍女却不敢相信,她被人威胁了,还能毫发无损地回来,偷偷地打量她,看她究竟有没有受伤。 沈之月无奈的说道,“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是大夫,不管什么时候自保的办法还是有的,哪能那么轻易地就被人弄死了?”对付很多人她没有办法,然而光是对付太后还不容易吗? 她也相信,太后短时间之内并不敢将她和平南王的真实关系告诉皇上,毕竟她活着,就代表太子还活着,皇上如果知道嫡长子还活着,就更加不可能把储君之位给燕翎了,她们精心所谋划的一切就更加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从宁寿宫离开还没多久,赵明珞就带着人急匆匆地朝着她走了过来,看见她的时候眸子瞬间变得晶亮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靠近她面前,小声的问道,“你去宁寿宫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他来静心殿替皇上办事情,却没有看到表妹离开,又得知她被人带到宁寿宫里去,着急得都快要疯了,恨不得立刻去太后那里把她给救回来。 “我没事,等回到家再说吧。”对于她把两根银针刺进太后头颅里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在宫里她就不要跟赵明珞说了,省得吓到表哥就不好了。 赵明珞敏锐又认真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和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了几圈,的确没有看到她像受伤的样子以后,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没事就好,我就害怕她会刁难你,会给你带来危险。”太后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万一她真想要表妹的性命,恐怕不管是谁都招架不住。 沈之月心说她刚才就想杀了我的,要不是我用银针反击威胁,现在我恐怕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你猜得的确是没错。 离开皇宫以后,赵明珞仍然不放心,亲自护送她回府邸,“月儿,以后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你要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我,我会想办法护住你的。苏家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我知道了。表哥,你进来坐坐吧,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要告诉你。”她停顿了一下,带着些许轻微的笑意,“我知道你很忙,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不过这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省得你从别人那里知道以后,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赵明珞盯着她的眼睛,捕捉到了一种沉重的意味,他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进了大门以后,赵明珞都没有坐下来,直接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对太后做了什么?”不然依着表妹那么好强的性子,不可能告诉他的。 “太后知道了我的秘密,她今天想要杀了我的。于是我用两根银针扎进她的头颅里,并且威胁要跟她同归于尽,这才暂时保住了性命。我觉得她以后应该会借机刁难我,也有可能会将这件事情闹到皇上的面前,给你和平南王带来麻烦,所以我现在先跟你说一声,省得被太后打得措手不及。” 赵明珞听到她说得那么平静,震惊得差点昏死过去,不敢相信表妹竟然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她看到表哥被她刺激得不轻,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那时候没有办法,如果不用银针刺激她,我没有办法活着离开宁寿宫的。表哥,我是不是惹下大祸了,会不会给你们带来很多的麻烦?” 赵明珞强忍着心底的惊涛骇浪,尽量表现得冷静一些,“没关系,这件事情我和姑父都能够解决,你的性命比谁都重要,你能毫发无损地出来就好了。” “这件事情你不要想太多,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结了。我还要去查皇上被人下毒的事情,等到晚上的时候再跟姑父商量对策。月儿,你别担心,不管遇到多危险的事情,我们都能护你周全的。” 赵明珞还有事情要办,急匆匆地离开了她家。 沈之月回到府里,就看见郑澜满脸凝重地坐在房间里,像是在等着她,又像是在想着什么。 “夫君,你看起来脸色很憔悴,精神也不好,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郑澜的面前,关切地问道,一边把手打在他的手腕上,替他把脉。 没过一会,她脸色骤变,提高声音喊了起来,“你受伤了!究竟伤到哪里了?” 沈之月一面说,一边试探着解开他的衣服,检查看他身上的伤口究竟在哪里,等到肋骨处血肉模糊的伤口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眼睛里立刻涌上来了一股很强烈的雾气,心痛得都快要窒息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我进宫之前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伤得那么重?” “就在两刻钟之前,我想去宫门口接你回来,谁料到在路上遇见了地痞流氓斗殴,混乱之中那些人捅了我一刀,幸好我反应快,避开了心脏的位置,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回来了。”郑澜说话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口,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鲜血汨汨地流了出来。 沈之月心疼得不行,立刻说道,“我这就给你清理伤口,你别再说话也别乱动了,等包扎好伤口以后再说。” 她拿过最好的伤药过来,替郑澜清理好了伤口以后,敷上了药,用干净的纱布把伤口包扎好,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靠坐在床头。 “娘知道你受伤的事情吗?”沈之月强忍着泪意,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没敢让她知道,害怕她担心。月儿,对不起,我又让你提心吊胆了,好像成亲以来,我就一直给你拖后腿,对你一点忙都帮不上,是我一直在连累你。”郑澜眼睛里有着自嘲的意味。 怪不得赵明珞不怎么看得起他,就连苏凛尚都敢明目张胆地来抢他的妻子,和沈之月的果断勇敢比起来,他真的太差劲了,虽然会些武功,但是绝大部分情况下他都处于很被动的局势。 “哪里是街头的混混打架斗殴,人家就是冲着你来的,想要杀了你,让我们伤心难过,也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动不了我,就伤害我身边最重要的人。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 沈之月坐在椅子上,眼睛里有着强烈的疲惫,“我不想要有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就是想好好地过属于我们的小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甚至连京城都不想来的,若不是苏凛尚用了卑鄙的办法,要不是皇命难违,她现在还在落霞县,又或者是在漫城里过着舒心自在的日子。 “是我太大意了,只带了两个随从跟着,也没想到那些街头混混斗殴是假象,人家想要我的命。也不知道究竟背后主使的人究竟是谁。” 沈之月倒了一杯茶喝下去,再次打起精神来,“我让我爹去查一下,多半是苏凛尚或者是太后的人。他们恨我将皇上的病治好了,恨我让皇上戒了丹药,再次对国事上心,剥夺了苏党和太后一派很多的权力,想让我去死呢。” “夫君,是我连累了你,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消停的女人,你会埋怨我,会恨我吗?” 她对郑澜真的很愧疚,要不是她的身世,郑澜也不会被卷入这样的旋涡之中。 “我怎么会恨你呢?月儿,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麻烦,你根本没做错什么,是那些人贪得无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才会伤害很多无辜的人,我们都是受害者。你别自责,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怪你。” 郑澜满是担忧地看着她,“对了,你今天进皇宫给皇上诊断,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虽然你极力隐藏了,但我能感觉到你不怎么开心,是不是宫里的哪位主子欺负你了?” 沈之月不想把太后杀她的事情告诉郑澜,惹得他担心,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恨意说道,“不就是被太后不软不硬地刺了几句话,你也知道我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心里当然就不痛快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夫君,你的伤刺得挺深的,这几天还是躺在床上好好静养吧,等到伤好了再出去。” 她有些后怕,“幸好那些人并没有用淬了剧毒的匕首来行刺你,不然后果我不敢想象。” “月儿,我可能没有办法静养,萧伯伯已经到了京城,我要安排他和你爹见面,今晚上就要去平南王府。”郑澜认真地说道,既然萧伯伯都同意了,那岳父和萧伯伯谈话以后,他是不是就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了? 郑澜想到这些,心情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宠女(宠妻)狂魔的怒火 沈之月心里真的很好奇,她嫁的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身世,不管是赵明珞,还是萧伯伯,又或者荣远候和她亲爹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也好,现在我们无权无势,单打独斗太难了,有我爹和赵明珞帮忙,也不用在京城里过得那么艰难。不过等到见了我爹以后,你一定不要再为这些事情操心那么多了,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身体,才好对付苏凛尚和苏家。”自然还有太后那边的人。 郑澜握住了她的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属于她独有的清新淡雅,还带着丝丝缕缕淡香的味道,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月儿,我所求不多,不过就是想要跟你长相厮守,甜蜜恩爱一辈子。我想要变得强大,变得能够保护你,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将你从我的身边抢走。” “会的,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好,有我爹和我表哥在,我们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是任人拿捏和宰割的羔羊了。而且我相信等到你走上仕途以后,一定会得到皇上的重用,到时候平步青云是迟早的事情。” 郑澜将妻子抱得更紧,“不管有多难,我都要变得更加强大起来,我想一辈子守护你,让你不用再被别人欺负,也不用担心你会被人抢走。月儿,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谁都不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们一辈子都要好好的。” “放心,不管遇到多难的事情,我们都要携手在一起,我也不会再和你分开半分了。你受伤了精神很不好,睡一觉吧。我去厨房给你做点补身体的药膳,等到晚上的时候再跟着你一块去平南王府里见我爹。” 沈之月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将在皇宫里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压下去,尽量不让自己影响到夫妻之间的感情,一头钻进了厨房里,专心致志地弄起了药膳来。 郑澜的伤口很疼,他抵挡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之月做好了药膳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郑澜睡得很沉,她索性就将药膳放在炉子上热着,自己坐在床边等着夫君醒过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以后,郑澜总算是醒了,也没有发高热,让沈之月松了一口气。 等晚上吃过了饭,夜深人静以后,郑澜和沈之月带着萧念宇去了平南王府,见到了战功赫赫,老谋深算的钟耀。 “紫悦,你和郑澜先到客厅里等着我,我和这位肖先生有些话要说。”钟耀在看到萧念宇的那一刻,饶是见识过很多风浪的男人,这一刻也忍不住震惊,若说他之前还有些怀疑郑澜的身份,这一刻所有的怀疑和顾虑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萧念宇冲着钟耀咧嘴一笑,“王爷,十几年不见了,你的风采依旧。” “郑澜他真的是周皇后的儿子,是皇上以为的早就夭折的太子。”钟耀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萧护卫,你明明知道太子还活着,知道我女儿还活着,为什么那么多年的时间,你都没有透露出半分消息回来,我以为他们早就死了。” 如果早点知道太子还活着,他女儿还活着,平南王这个深谋远虑的男人一定早做准备,不用等到认出女儿的那一刻,才觉得一切事情都来不及准备,太仓促了。 萧念宇笑容里有着沧桑和心酸,“王爷,我也有着太多的不得已。当初太子和明珠郡主仓促之间被抱了出去,我们东躲西藏的,躲过了多少追杀,就害怕留下任何的痕迹,引起京城里那些人的怀疑。那时候周皇后的娘家被以通敌谋反的罪名诛九族,我们能活着从京城里逃出去,已经是费了很多的精力了。” “皇后可有留下什么重要的线索,还有能证明郑澜身世的证据?不然我们贸然将郑澜推到皇上的面前去,恐怕皇上也不会相信的,朝中的文武大臣也不承认郑澜是太子。”钟耀对着萧念宇说话并没有半点迂回婉转,直接将他想要问的都说了出来。 萧念宇想到那个惨死的皇后,心痛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眼睛也变得通红,泪意和红血丝交织在一起,“皇后她在匆忙之间用鲜血写了一封信,是给皇上的。太子出生的时候用红色的印泥在纸上留下了足印,是当时皇后为了防止日后出现危险而留下的。” “皇后说了,皇上若是看到太子的足印纹路,再对比长大以后的太子,就能知道郑澜的确是皇上的儿子。还有证明太子身份的玉佩,生辰八字我们都有。” 也就是说证据确凿的事情,钟耀稍微放心了一些,“那如果有这么多证据,到时候就不害怕说服不了皇上了。现在太后,苏贵妃,还有那些成年的皇子都对皇位虎视眈眈,偏偏那些皇子都还没有帝王之相。若是皇上将太子给认回来了,储君的人选就不用愁了。” “但是现在还不行,我们可以暗地里积攒力量,我想等到郑澜在明年的科考以后,证明他有能力有才干以后,再把他推到皇上的面前去。周家通敌叛国的罪名是假的,不过是那些人看不惯周皇后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宠爱,害怕周家的权势更加壮大,就故意栽赃陷害,让皇上将周家诛了九族。” 偏偏皇上心里也有所忌惮,害怕周家真的会谋反,为了权力相信了那些奸人的话。 “也好,等到郑澜展现出他文韬武略的才华以后,远远地胜过其他的皇子,皇上心里就会有结果了。更何况,现在其他的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尤其是苏党,太后和六皇子那一脉,都恨不得将皇上给弄死了,好将六皇子推上皇位,现在让郑澜和皇上相认,的确不是哥好时机。” 钟耀很赞同萧念宇的话,他们在暗度,正好可以慢慢地积蓄势力,到时候将那些皇子扳倒,让郑澜不用那么辛苦就能得到大臣们的支持,得到皇上的信任。 “萧护卫,谢谢你救了紫悦。我一直以为女儿早就死在了那场惨绝人寰的血案里了谢谢你帮我留下了血脉,你是我们平南王府的恩人。” 钟耀对着萧念宇郑重其事地道谢,不然他女儿一定躲不过那场灾难。 不管萧念宇有着怎样的目的和私心,至少他女儿活得好好的,并且能够识文断字,习得一手好医术,也嫁给了皇后和妻子给她定下的那个夫君人选,他心满意足了,女儿现在过得不错,夫妻和睦恩爱,生活富足,没有太多鸡毛蒜皮的事情。 “王爷,你别这么说。当年皇后定下明珠郡主做太子的未婚妻,一来是因为皇后和王妃是很好的朋友,二来郡主她的确是唯一适合太子的药引,我们带走明珠郡主,也是有着私心的,只希望王爷不要怨怪我们让你和郡主骨肉分离那么多年就好了。” 萧念宇有些心虚和愧疚,若不是明珠郡主有利用价值,他们是绝对不会拼死了将她带出去的,谁让她是太子的解药呢。 钟耀也明白,但是他女儿过得还不错,如果留在京城里,留在他的身边,反而有可能会遇到很多的危险,甚至会危及到性命。 所以在和女儿相认以后,有段时间他是责怪和怨恨的,心疼女儿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累,然而大部分时间他冷静下来以后,又觉得女儿被抱走在乡野之间长大也没有错,至少能好好地活着。 “萧护卫,当年在宁寿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那么多的大臣的家眷都死了,还有那么多的孩童,这背后究竟是谁做的?难道幕后的凶手是太后,她派人杀了那么多的家眷,连同皇后也被她给杀了?” 面对钟耀的提问,萧念宇的脸上涌动出痛苦的神情来,他眼前又浮现出皇后决然的面容来,“王爷,那场血案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清楚,当时我们是在凤鸾宫里等待着皇后的指令。后来皇后紧急之下吹动了哨子,让我们将所有的信物都拿好,她将太子和郡主一同给了我们,让我们把人带走。” “之前培养的那些替身则是被她和王妃带到了宁寿宫里去,到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真的不知道。属下只知道,皇后情急之下说的是,明亲王和太后是禽兽不如的畜生,她可能会死在太后和明亲王的手里了。” 萧念宇当时的任务是护送着尊贵的主子离开,对于皇后,他们这群死士无能为力,只能先护着太子和郡主从密道里逃出皇宫去。 钟耀周身有强烈的杀气蔓延了出来,他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果然是太后,我只是没想到明亲王竟然也参与其中了。” 萧念宇回想起当年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王爷,有件事情我觉得不对劲,当时皇后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平南王妃也像是见了鬼一样,她们两人像是匆匆逃出来的。我想,会不会太后对皇后做了什么,还是皇后撞破了太后的什么秘密,又捅破在了贵妇们面前,所以才导致了这场血案的发生。” 钟耀倒是没想到,明亲王燕廷在这件事情里也有份儿,他有些意外,眸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太后和燕廷跟这件事情有关系,这背后的谜团愈加的让人看不清楚了。 “萧护卫,既然你带着郑澜回来了,那接下来想办法部署一切,尽量组建一支能够为郑澜所用的势力,也省得他这么被动。还有,虽然宁寿宫的血案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但是如果燕廷和太后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你还是会有一些危险,还是尽量小心行事,能不露面的时候就不要露面,省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面对平南王的忠告,萧念宇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请王爷放心,在周家的冤屈没有清洗干净,在郑澜没有得到皇上认定为太子之前,我和手底下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暴露自己。这次跟王爷见面,我也是信得过王爷,更因为王爷是郡主的父亲。” 更重要的是钟耀手握重权,女儿是太子妃,哪怕仅仅是为了女儿过得幸福,他也会不遗余力地站在郑澜这边,拥护郑澜登上皇位。 萧念宇和钟耀谈了有将近一个时辰,直到后半夜才离开了王府。 沈之月和郑澜都没有离开,等得昏昏欲睡,直到钟耀把萧念宇送走了以后来找他们。 “不是说如果你们累了就去客房里睡下嘛,怎么一直在这里等着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钟耀对女儿昏昏欲睡的时候,心疼得不行。 “爹,我是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郑澜,想了下,到底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夫君,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我有些关于我娘的事情要问我爹,只需要两炷香的时间就够了。” 郑澜从来都不会质疑妻子的任何事情,也并不觉得妻子瞒着他有什么不对,痛快地点了点头,“那你去,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沈之月跟着钟耀一块去了书房。 “爹,我今天跟太后干起来了,她被我用银针刺进了头颅里,一共有两针呢。我害怕太后和皇上会来找你的麻烦,先跟你说一声。”沈之月她很是严肃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钟耀。 就连见惯了风浪的铁血将军,也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出震惊得忘记了反应,怔愣了有短短的瞬间以后才反应过来,“月儿,你和太后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冲突,怎么会用这么决然的手段来对付她。” “她想要杀了我,说我是娘的女儿。当年我娘挟持伤害了她,差点要了她的性命,母债女还,所以我应该去死。我当然不肯去死啊,又打不过那些禁卫军和她的宫女,进宫也不能随身携带毒药,就用银针刺进了她的头颅里,拿捏住她的性命。” 沈之月想到那个老妖婆对她的雷霆手段,现在还很生气,“她害我娘的事情,我还没去报仇呢,她反而先来要我的性命,这老妖婆太坏了。” 钟耀心里的怒气蹭蹭地涌了上来,“没想到太后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她一定是从苏凛尚那里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世,又还没找到太子殿下,所以要先结束你的性命。要是太子身上的毒没有解,他也活不长了,好毒的谋划。” “月儿,那你在宁寿宫的时候受伤了没有?太后她胆敢伤害你的性命,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他妻子已经死在宁寿宫的血案里,女儿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无论如何他都要护住唯一的女儿。 “那倒没有,我有惊无险地从宁寿宫里退出来了。她短时间之内不敢动我,因为我扎针的手法和位置很危险,稍微不慎就能把人弄死,就算侥幸把银针取出来,也会变得痴傻。太后她如果想活命,就不会要我的命的。而且皇上那里也需要我,你不用担心我的性命安全。” 沈之月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涌过一抹凛冽的光芒,“爹,我娘的死绝对跟太后有关,说不定她在那场血案之中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也不过是一场苦肉计而已。” 钟耀看她脸色红润正常,的确不像是受过伤害的样子,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只要你没事就好了,紫悦,你以后进宫给皇上诊断之前,一定要派人来跟爹说。今天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你的性命对于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沈之月她心里暖融融的,从她的养父去世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父辈的依靠了,这一刻来自亲生父亲的保护,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来,“爹,我不会有性命危险。我是担心太后会对你和舅舅,还有表哥不利。苏党现在被皇上所猜忌,很是丧心病狂,我害怕他们对你出阴招。” 以前她爹孑然一身,不参与任何朝堂帮派的争斗,没有妻子没有儿子,纯粹效忠于皇上,那些皇子就算拉拢他不成,也不会轻易地得罪他,毕竟战功赫赫的将军,还没有后人,是最好的利剑,不管是哪位皇子登基了,他都会效忠。 可是现在,因为她的事情,还有娘亲的死有内情,那些真相也隐隐浮现到水面上来,太后和苏党这些曾经的得利者,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和她爹,哪怕仅仅是为了不被报复。 钟耀被女儿牵挂和担忧,心里一暖,“没事的,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行得正坐得端,皇上对于我的事情也都清楚,那些人想要抹黑陷害也是不容易的。紫悦,你今天在宁寿宫里所遭遇的那些事情,爹很快就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沈之月想到郑澜受伤的事情,心疼得不行,也恨死了苏凛尚和他背后的那些势力,“还有啊,夫君他今天在集市上被人行刺了,刺穿了右边的肋骨,伤得还挺严重的。爹,我想请你派人去查一下,究竟是谁想弄死夫君的,我一定要替夫君报仇。” 钟耀这才想起来,郑澜今晚上话的确很少,精神看起来也不怎么振作,想到郑澜的真实身份,他忍不住着急了起来,“那郑澜的伤势严重吗,会有性命危险吗?” 那可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一定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不然他女儿的终身幸福没有了不说,就连夏国的江山社稷也会动摇根本。 “没有伤到要害之处,夫君他闪躲得比较及时,不然可能就真的刺穿他的心脏了。我担心的是,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不想我治好皇上的病,想让皇上缠绵病榻他们就能把持朝政了,他们对我不好下手,就选择了初来乍到的夫君。”沈之月忧心忡忡地说道。 “紫悦,让郑澜这段时间就待在家里别出门了,至于行刺他的人,我会想办法揪出来,决不轻饶。至于你娘的事情,爹也会想办法查出来的。郑澜他的性命也很重要,你可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大意,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钟耀对郑澜在乎过头了,满脸凝重,紧张兮兮的,反而让她起了疑心,忍不住问道,“爹,夫君他的身世究竟是什么?难道很尊贵吗,难不成他是皇上的儿子,不然你怎么那么在乎?” 她爹也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男人啊,这中间究竟有着怎样的隐情? 钟耀和萧念宇商量过后,也达成了一致意见,暂时不将郑澜的身世告诉他,就连沈之月也要隐瞒着,省得泄露出去,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危险。 所以面对沈之月的质疑,他搬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说辞,“紫悦,这几天爹看你们感情很好,很信任和依赖对方,爹当然很欣慰。郑澜他是你的夫君,你之前也跟我说了,只有嫁给他,你的心疾才不会发作,我当然要紧张他啊。爹希望你过得幸福美满,不想让爹娘的悲剧发生在你的身上。你明白吗?” 沈之月听了父亲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然而她心里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挑不出刺来,索性就不再去想了,“那这件事情就拜托爹了。对了,还有荣远候府那边,爹也要小心照看着,别让那些政敌栽赃陷害,有可趁之机。” 钟耀温和又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就放心吧,爹会处理好的。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都到后半夜了,你们就留在王府里歇息,等到明天再回去吧。晚上城里还有巡逻的守卫,要是被抓到了也挺麻烦的。” 沈之月明白这不过是她爹想要留下他们的借口,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还有带着凉意的秋风吹了过来,凉嗖嗖的,索性就答应了下来,“好,那我和夫君今晚就歇在这里,爹可不要嫌弃我们烦哦。” 钟耀看着女儿略微俏皮的笑颜,一颦一笑神似年轻时候的妻子,心里涌上来强烈的酸涩感,“爹怎么会嫌弃你们烦呢,爹都想让你们一直住在这里陪着我。” 安倩,你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我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悲痛难过,不用这么孤单,老天爷怎么就把你从我的身边给带走了呢? 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男人心里酸涩得不行,对着女儿又是温柔宠爱得不行。 “紫悦,天色不早了,赶紧去睡觉吧。太后和苏家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爹在,就绝对不会让危险降临到你和郑澜的身上,爹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们最好的生活。” 沈之月眸子里有着强烈的暖意,“爹,谢谢你。” 钟耀冲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去休息,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 沈之月回到了房间里,郑澜还没有睡,一直等她回来,看见她的时候,立刻朝着她走了过来,“月儿你终于回来了。” “天色太晚了,我们不要回家了,就在平南王府里歇一晚上,等到天亮以后我们再回去。”沈之月语气平静又轻松地对郑澜说道。 郑澜睡不着,他觉得妻子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睿智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虽然温柔,但是沈之月却感觉到了一种很大的压力。 “月儿,你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难道是很危险的事情?” 沈之月刚想说她没有事情瞒着他,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语气很是肯定,“我很了解你,你究竟有没有事情瞒着我,我能感觉得出来。月儿,我们是拜过堂的夫妻,我想和你过一辈子的。” “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危险的也好,可怕的也好,或者是很困难很棘手,让你不知道从哪里解决的事情也好,我都不想你瞒着我。我们一起解决,就算是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哪怕我能倾听你说出来,你心里也能好受一些啊。” 郑澜凝视着她的眼睛,几乎要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所以,别瞒着我好吗?不然我也会胡思乱想,也会害怕,更加担心,我的伤好得更慢。” 沈之月被男人深邃又包容的目光看着,心一下子柔软得一塌糊涂,她忽然就不想再瞒着了,将实情道了出来。 “太后她想要我的性命,今天在宁寿宫我差点死在她的手里。所以我用银针摆了她一道,现在我彻底地得罪了太后,她恨不得将我置之于死地,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她的生死拿捏在我手里,哪怕她再恨,短时间之内她也不敢轻易地动我。” 郑澜心里涌过惊涛骇浪,不敢相信他妻子真的连太后都敢威胁,他甚至觉得脊背处凉嗖嗖的,然而想到妻子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他更心疼她。 “没事,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就好了。月儿,皇上还需要你,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去求岳父,去求赵大人,让他们帮衬着你一些。太后想要你的性命,也要看我同不同意。你扎她扎得好,这种老妖婆就应该狠狠地挫她的锐气。” 第一百六十四章设局算计,坑死人不偿命 “我唯一担心的是,太后她对于这件事情不会轻易地算了,万一她来找你的麻烦怎么办,不然以后你进宫给皇上诊断的时候,就想办法让赵明珞陪着你去吧。有表哥陪着你的时候,我心里也能放心一些。” 郑澜怜惜又充满担忧,对妻子接下来的处境充满了忧虑。 沈之月想到太后的恶毒手段,还有皇上下毒被人陷害的时候,忍不住头痛,“谁能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我的身上,太烦了。我怎么会认识苏凛尚这种偏执又恶毒的男人,不然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好的。” 郑澜握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样的程度了,再后悔也于事无补,我们还是想办法看看以后要怎么处理。月儿,你爹那边也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都怪我不能保护你,是我拖累了你。” 沈之月当然没有怪罪郑澜的意思,“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了,她还真的能要我的性命不成。皇上那里还需要我诊脉,太后的性命安全还掌握在我的手里呢,她要是不想活了,我随时可以奉陪。夫君,你别想这些事情了,我们赶紧歇息吧。” 这个晚上,沈之月和郑澜睡得都不怎么安稳,各怀心思。 平南王钟耀得知太后对他女儿私底下所做的一切,气得想要提刀宰了太后的心都有了,在女儿的面前她还会有所收敛,然而等到自己独处的时候,他的眼睛里迸射出了强烈的恨意来,恨不得将太后和苏家彻底地推翻。 赵明珞和荣远候府里的其他人也是有着这样的心思,燕翎和苏凛尚的狼子野心已经浮出了水面,他们不管是为了自己家族的长远利益,还是为了能让郑澜顺利地登上皇位,苏家必须要除掉,太后和燕翎也必须要除掉。 翌日下朝以后,平南王钟耀直接叫住了赵明珞,两人去了一家信得过的茶馆里喝茶。 “皇上中毒的事情查清楚了吗?”钟耀直截了当地问道,跟着侄子说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客气。 “还没有,熬煮药膳的罐子盖子是被人泡在毒药里煮过的,那些人狡猾谨慎得很,我昨天认真仔细地查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发现。那些人分明是想要皇上的性命,而且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钟耀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他幽冷嗜血的声音响了起来,“明珞,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这件事情的嫌疑往太后和苏贵妃的身上引过去,不需要有确凿的证据,只需要让皇上怀疑她们就好了。” 太后那个老妖婆竟然敢欺负他的女儿,那他坚决不能轻易就这么放过她。 更何况,宁寿宫当年的那场血案,必定跟太后和明亲王燕廷脱不了关系,既然这样,钟耀决定设个圈套把太后和燕廷都给套进去,必定要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 “姑父,我会想办法的,紫悦她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我更害怕的是那些人会栽赃陷害你,毕竟紫悦的身份已经被苏凛尚给猜出来了,按照苏家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血自私的心性来看,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赵明珞担心太后和苏家会对付平南王府和荣远候府,毕竟沈之月的医术再厉害,她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嫁的男人也不过是普通人家,根本不会造成威胁,他们忌惮的是沈之月背后的势力。 钟耀手捧着茶杯,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的说道,“那这样,懂风水的厉害的道士你安排一下,苏家的祖坟在龙脉上的事情也是时候斗出去。对了,还有燕翎他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是不是会更引得皇上的猜忌和厌恶。” 赵明珞被姑父这么一提点,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茅塞顿开,“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姑父,谢谢你提点,我一定会想办法在皇上的心里种下怀的种子,让燕翎的皇帝梦彻底地破碎。” “这样最好了,你去忙吧。明珞,郑澜和紫悦短时间之内还没有完全自保的能力,有些事情还要仰仗你多多看护着,才能护得他们周全。”钟耀手握着夏国的军权,同样他也被别人盯着,所有有些事情他不好出面。 等到赵明珞离开以后,钟耀在心里狠狠地发誓,“安倩,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我们的女儿,不管有多么难,我都要护住她,让我们的女儿能够幸福顺遂地过一辈子,我们曾经受过的苦,绝对不能在她的身上发生。” 钟耀不满意的就是郑澜到现在还没有功名在身,还没有走上仕途,不能展现他的能力也就算了,还要连累他的女儿。 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男人抚着额头,心里未免有些不痛快,若不是妻子和周皇后在两个孩子年幼的时候就定下了亲事,依着他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同意让郑澜和女儿在一起。 不过当初周家被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周皇后也在宁寿宫里丧失了性命,太子被死士们抱走,隐姓埋名地在乡野之间长大,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有一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在操控着这件事情。 钟耀在脑海里迅速地思考着,一个个的排查可疑的人选,最终把目标定格在明亲王燕廷,太后的娘家赵家,还有因为苏贵妃得宠而变得异常显赫的苏家的身上。 回到平南王府以后,钟耀立刻将死士给叫到了面前来,直接命令道,“派人去调查苏家,天后的娘家,还有明亲王在十六七年前发生的事情,查到十五年前,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一定要跟我汇报。赶紧去,我需要所有详细的资料,越快越好。” 死士们退下去以后,平南王也开始想办法进行周密的部署了。 太后和明亲王,和苏家背后的势力也没有闲着,暗戳戳地开始进行各种调查和部署,想要一举将钟耀从平南王的位子上给拽下来,好顺理成章地将平南王手里的权力抢过来。 静心殿里,太后脸色阴沉,周身有寒冷的气息迸射了出来,对着皇上咄咄逼人,“皇上,你倒是说句话啊,那个沈之月她简直大逆不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往哀家的头颅里扎银针的事情,难道你就不管了?” 皇上压抑着心底的厌烦,声音很寒冷很烦躁,“所以母后你的意思是让朕把沈之月给杀了吗?沈大夫她进宫替朕诊断治病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最是循规蹈矩知晓礼数,她也从来都不会做逾越之举。” “朕就觉得奇怪了,母后你要不去招惹她,她能把银针刺进你的头颅里去吗?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嫌弃命太长了,非要往死路上撞过去,母后你是这个意思吗?” 太后被皇上锐利又怀疑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想到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再次梗着脖子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所以皇上是想轻易地放过沈之月吗?她在宁寿宫里做的那些事情,就已经足够她死一千次一万次了。你去把她叫进宫里来,替哀家将银针给取出来,别让哀家真的死在她的手上了。” 皇上眼底覆盖着一层冰冷的寒霜,脸上嘲讽的意味是那么的显而易见,“朕倒是很想弄清楚,母后究竟对沈大夫做了什么事情,她才会铤而走险将银针刺进你的头颅里。沈大夫她究竟哪里惹到母后你了,让你都想要将她置之于死地。” “沈大夫她要不是被逼到了绝境,绝对不会出此下策反击你。你非要她的性命,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又或者是在期待什么,期待朕快点死,好让你疼爱的孙儿能够快点登上皇位是吗?” 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皇上想了很多,将之前忽略掉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从头到尾串了一遍,越是想就越是心惊,原来很早的时候太后和苏贵妃就已经联手达成合作了,要让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让他沉迷于修炼仙丹长生不老,好将权力牢牢地把握在他们的手中。 越是想,皇上越是心惊害怕,还有他做的燕翎和苏贵妃逼宫篡位,将他的头颅斩杀下来的噩梦和钦天监卜卦的预言,都让他心头升起了强烈的不安来,害怕皇位哪天就不稳了,被人给抢了去。 太后被皇上几乎要将她隐藏的所有小心思给看穿,她忍不住提高声音喊了起来。 “你是哀家的儿子,我自然会盼着你好啊,我怎么会想要你快点死呢?皇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那个沈之月她包藏祸心,她是绝对不会治好你的,相反她只会挑拨离间我们母子俩的关系,难道你就非要那个大夫来替你治病吗?” 皇上竟然已经猜忌她和苏家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太后又气又着急,眼睛都红了,再加上银针被刺进脑袋里,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她对沈之月更是恨之入骨,更别说沈之月是钟耀和赵安倩的女儿,当年被挟持被捅了几刀的恩怨她这辈子都忘不掉,怎么可能放过沈之月。 “哀家不管,总之沈之月必须要过来拿掉哀家头颅里的银针,然后你把她处死。不然我们之间的母子情分就到此了。皇上你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连你娘都不愿意要了吧。” 皇上却打定主意要护住沈之月了,他没什么感情地说道,“沈大夫她是绝对不能死的,朕留着她肯定有很大的用处。宫里那些御医既然都那么没用,朕觉得应该让一些没有用的御医告老还乡,留一半的人就够了。母后,越是往后你年纪越大,慢慢的你的身体就会吃不消。朕奉劝你一句,就算我们身份尊贵,也不要轻易得罪医术炉火纯青的大夫,不然到最后究竟是怎么死的,谁都不知道。” “好了,对于沈大夫在你头颅里扎银针的事情,朕会把她叫过来问清楚的。她若是为了自保,是母后想要将她置之于死地,朕也不好惩罚她。毕竟,朕还等着她的医术调养身体,延年益寿呢。没有什么事情,母后你就先回去吧,朕还有很多的国事要处理。” 太后被皇上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皇上,你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不成在皇上的心里,沈之月比哀家还要重要吗?” “她的确挺重要的,毕竟她能够保住朕的性命。这宫里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了,谁知道哪天朕就被人下毒陷害了,留着她还能替朕保住性命。那些御医都比较信任太后,太后以后还是让御医替你诊断吧,沈大夫她不用去宁寿宫了,省得又闹出了性命来。” 皇上摆明了是彻彻底底不相信太后了,太后心几乎沉到了谷底,所以皇上是怀疑她下了毒,才会对她这么冷淡的吗? “你真是太伤哀家的心了,你是哀家最看重的儿子,也是最倚仗的儿子,谁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了。”太后怒火中烧地说道,满脸的失望和后悔,“早知道当初哀家就不应该扶持你登上皇位,也好过现在母子俩闹得那么厉害。” 太后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大儿子总是太有主见,什么事情都不听她的话,这让她根本感受不到作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的乐趣。 “有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说了吧,母后你心里明明更加偏袒燕廷,当年也是想让燕廷成为太子,是父皇选择了朕。所以就不要说是你扶持朕了好吗,这些年你心里一直有根刺,我们之间的母子之情本来就很薄弱了,母后要是再闹,可能就彻底地没了。若是母后真的想断绝母子关系,朕也无话可说。” 皇上眼底的冷酷和决然把太后都吓到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指着儿子的时候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很好,你能耐了是吧?现在大权握紧了,连哀家都不放在眼睛里了?皇上,你一定会后悔的,等着瞧。” 太后非但没能让沈之月将她头颅里的银针给弄出来,反而在静心殿里跟着皇上大吵了一架,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皇上收起满心的失望和怀疑,对身边的人说道,“去将沈大夫接进宫里来,朕有话想要问她。对了,让赵明珞陪着她一块来,千万不能再去宁寿宫了。”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沈之月在赵明珞的护送下进了宫,来到了静心殿里。 “沈大夫,有件事情难道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后说你在她的头颅里刺了两根银针,别的御医都拿不出来,她被银针折磨得生不如死。你可知行刺太后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沈之月在心里幽幽地叹息一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跪在了皇上的面前,“民妇自知罪孽深重,请皇上责罚。不管是怎样的后果,还请皇上让民妇一个人承担,和夫君没有关系,请皇上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皇上无奈地说道,“朕不是想要责罚你,是想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太后怎么想要你的性命,而你又怎么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往太后的头颅里扎针。” 沈之月满脸委屈和不解,“民妇到现在还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说我娘曾经行刺过她,害得她痛苦了很久,她看到我就想到了曾经遭受的苦难,所以要弄死我。”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她的眼睛里还涌现出了强烈的恐惧,“民妇那时候太害怕被处死了,情急之下就将银针刺进了太后的头颅里,想着暂时能保住性命。皇上,民妇知道错了,不管太后做什么事情,我都不应该行刺她的,民妇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也不敢奢求皇上的原谅。” 赵明珞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情急地替她说话,“皇上,沈大夫她绝对没有要太后的性命,她只不过是情急之下的自保而已,求皇上开恩放过沈大夫。” “沈大夫,你快点解释啊,那两根银针刺进头颅里有没有影响?会不会危及太后的性命?” 赵明珞的提问,让沈之月的眼睛里含着泪光,她很肯定地说道,“不会的,我就是在性命遭到威胁的时候吓一吓太后,哪里敢真的要太后的性命。那银针需要过一个月才能取出来,不会伤道太后分毫,也不会让太后变得痴傻的。”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又开始红了,“只是民妇想不通,我娘就是个乡野村妇,温柔胆小懦弱得很,怎么可能行刺过太后呢?我娘她都没有来过京城呢吧,太后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皇上听了沈之月的话,心狠狠地牵动了一下,脑海里涌过一个很强烈很荒谬的念头,难不成太后说的是宁寿宫里发生的血案,当年的事情她记得内情,就是不愿意告诉他而已。 赵明珞在旁边说道,“沈大夫,是不是你娘长得像太后认识的哪个人,所以太后认错了才会惩罚你。” 沈之月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我也不知道啊,我娘她一直在乡下,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太后有所牵扯啊,可能太后认错人了吧。皇上民妇罪该万死,不敢奢求皇上的原谅,求皇上惩罚,不管是杀头还是凌迟,民妇绝无半点怨言。” 皇上头疼得厉害,他的心里也涌上来了一种无力地感觉,“这件事情暂且压下,既然太后没有性命危险也不会变得痴傻,等到过段时间你帮她把银针弄出来就好了。沈大夫,你不用担心朕会要你的性命,这几个月以来,朕也算是看清楚了你的为人,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任何凶残的事情来的。” 沈之月如蒙大赦般地喘了一口气,眼睛里的恐惧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有劫后重生的惊喜涌上了她的脸上,“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皇上大恩大德,民妇会一辈子都记在心里的。” 皇上冲着她摆了摆手,“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回去吧。不过以后你可不能再对太后动手了,行刺太后的确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朕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沈之月立刻答应下来,从静心殿里退了出去。 皇上这才将目光转移到赵明珞的身上去,“对了,下毒的事情你查出来一些线索了没?”那些人想要他的性命,他绝对不容许那些人继续潜伏在他的身边,危及到他的性命。 赵明珞将一份名单放在皇上的面前,“这些是接触过药膳的人,还有那段时间碰到过瓷器和盖子的人。微臣将可疑的人用朱砂笔圈了出来,不过到现在为止,微臣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不敢肯定究竟是谁下毒谋害皇上。” 皇上将那份名单拿起来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太后身边的彩玉,苏贵妃身边的烟悦,还有燕翎身边的小竹子,燕廷身边的随风都曾出现过?” 那究竟是谁将盖子泡在药汁里煮的呢? “皇上,微臣查过了,那些毒药并不是用宫里有的药材煮的,而是从宫外秘密带进来煮好的。那些药材都带着剧毒,并且都不怎么好找,所以微臣觉得这个烟悦,还有随风都很可疑。” 赵明珞停顿了下,偷偷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这才继续说道,“有段时间随风经常进出药铺,还有苏国公府里有人也经常去药铺里转悠。” 皇上心里气得要死,“那段时间燕廷也经常进宫来,苏国公夫人倒是没有来过,但是苏凛尚见他姐姐的次数也很多,让朕没有办法不多想。” “明珞,难道朕做得就那么不得人心吗,怎么朕的母后,弟弟和妃子,甚至连儿子,都想要朕的性命?难道朕这些年对他们那么苛刻严厉吗?” 若是他的妻子还活着,他的嫡子还活着,事情就不是这个光景了吧。 赵明珞很冷静地说道,“不是皇上做得不好,只是权力太过诱人,所以不管是谁都想得到。” “你继续查,务必要将证据找出来,不管是谁给朕下的毒,朕绝不姑息。”皇上寒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别人都想要他的性命了,那他又何必顾念着亲情呢。 赵明珞还没离开呢,有暗探传了消息进来,说是六皇子在酒馆里喝了酒,喝醉了就开始发酒疯了,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 “燕翎他究竟说了什么?你让人把话里的内容都告诉朕。”皇上之前被太后严厉地指责了一顿,心里还不痛快着呢,现在太后疼爱的那个孙子又当街闹事,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就是一些编排皇上的话,六皇子觉得皇上偏心,对他赶尽杀绝,说皇上信任和重用奸臣,反而忌惮苏家人,听信别人的挑拨离间说他通敌谋反那些。” 皇上忍不住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现在在哪个酒馆?还是已经回到皇子府里去了?” “还在游人醉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又哭又笑又埋怨的,他的随从也不敢强硬地把他给拉回去,有熟识的人劝他,他就开始发酒疯,对着想要劝他的人又啃又咬,导致后来没有人敢上去劝他了,由着他喝酒去了。” 暗卫的话让皇上气得心里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涌,“真是丢了皇家的脸,混蛋,你们也别再由着他了,直接把他给打昏带回到皇子府里来。” 赵明珞想到姑父的盘算,眸光里涌过一抹晦暗又深邃的光芒来,“皇上,不如微臣去把六皇子给带回来,有什么事情等到他酒醒了以后再说。在外面说皇家的不好也不是个事啊。” “也好,把他带回来,如果他还出言不逊,肆意地抹黑朕和皇家,你只管点了他的哑穴,让他哪怕想回来都不成。” 皇上对燕翎失望至极,以前他怎么不觉得这个儿子像现在这么荒谬,究竟是苏贵妃教导儿子隐瞒得太好,把他都欺骗住了,还是燕翎受到了刺激才导致性情大变。 赵明珞恭敬地说道,“微臣这就去游人醉酒馆里把人给带回来。”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离开静心殿,守在外面的张公公敲了敲门走进来了,神色尴尬地说道,“皇上,六皇子朝着这边过来了,他说想要见你。” 话音刚落下,燕翎醉醺醺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你们拦着本皇子做什么,我要见父皇,谁拦着本皇子就杀了谁!” 皇上太阳穴跳得厉害,他脸色比之前更加的阴沉难看,“让他进来,朕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守在门口的侍卫和小太监没有再拦着他,很快满身酒气,喝得脸也红眼睛也红的燕翎挥开了他的随从,醉醺醺地走到了皇上的面前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父皇,儿臣心里真的觉得很痛苦,明明你之前很疼爱儿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现在这么厌恶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啊,儿臣也好改正过来。” 燕翎忽然抱住了皇上的大腿,哭得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皇上眉头紧锁着,他满身嫌恶和抗拒,“有话就好好说,抱着朕的大腿做什么,满身的酒气也难闻死了,你看看你,哪里有皇子的样子了。” 他想要推开燕翎,然而燕翎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开他。 “儿臣不放,父皇你为什么不愿意将储君之位传给我,为什么要把我弄到满是瘴气,偏远又贫瘠的封地上去,明明你之前很疼爱我,也对母妃很好。这段时间儿臣真的好痛苦好难过,为什么就变了呢。” 皇上不想和一个醉鬼发生争执,然而听到他的质问和不解心里的怒气还是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你喝醉了,满嘴胡话,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到清醒过来再说吧。” 燕翎却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瞳孔睁得大大的,有着狠厉又强烈的光芒涌了上来,脸都变得狰狞了起来,他站了起来,不甘心地冲着皇上大声地嚷嚷了起来,诉说着他心里的不甘和怨恨委屈。 “我现在就很清醒,你为什么不愿意就是怀疑我猜忌我,处处看不起我?不管是皇祖母还是那些大臣都觉得我事情做得很不错,很有作为储君的潜质,偏偏父皇你那么忌惮我,处处地方我,我做错了什么事情?” 皇上脸色比之前更加冷,“你给朕冷静一些,这些话不要再说了,回去吧。” 燕翎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我知道父皇你为什么不愿意立我为储君,你不就是还放不下周皇后,放不下那个夭折的太子嘛。怎么,难不成父皇还想让太子死而复生回来继承你的皇位?” “儿臣在这里奉劝父皇一句,还是清醒一点,你的皇后和太子都已经死了,哪怕你心里有再多的不情愿,他也死了,不可能回来继承你的皇位了。父皇你不喜欢我,看不起我也没关系,我倒是要看看,等到父皇你百年以后,皇位会落到谁的手里。” “父皇如果想让夏国灭亡,大可以任性,最后的结果你一定会后悔的。” “够了,这样的话也是你说得出口的吗?张公公,用一盆水把他泼醒,不知道的以为他发疯了,不然怎么会口无遮掩。”皇上真想一拳敲开他的脑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张公公奉命用一盆冷水从燕翎的头上浇了下来,刺骨的寒冷让燕翎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彻底地清醒了过来,眼睛里面通红的血丝消散得干干净净,满脸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在看到皇上铁青的脸色时,他吓得魂儿都快要飞走了。 “儿臣怎么会在这里?父皇,儿臣喝醉了,要是说了什么不对的话,请父皇见谅,那些都是酒后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燕翎脸色惨白,说话的声音都颤抖得厉害。 皇上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既然知道喝酒会胡言乱语,怎么不控制自己的嘴,喝那么多酒又当众发酒疯,难道太后和苏贵妃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赶快回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也别让朕再发现你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燕翎不敢再造次,领了命令很快就退下去了。 赵明珞全程站在旁边,将所有的事情都看了去,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替燕翎掬了一把同情泪,要怎么作死不好,偏偏闹到皇上的面前来了,难道是嫌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吗? 皇上听完了燕翎酒后发疯的那些话,心冷得像是浸泡在寒冰里一样,他以前怎么会认为苏贵妃温柔乖巧,善解人意,教出来的儿子也文韬武略样样出众,他被骗得很是离谱啊。 “明珞,你怎么看燕翎现在这样。”皇上硬生生地将满腔怒气咽进了肚子里,尽量不让自己爆发出来。 “回皇上,六皇子他不过是心里憋屈苦闷得厉害,或许他不理解皇上的苦心,压抑久了才会借酒消愁,说出这番不妥的话来。本质上六皇子还是不错的,之前对皇上也很孝顺,可能一时之间想岔了犯了一些不该犯的错误而已。只要知错就改,微臣觉得未必不能原谅。” 赵明珞嘴上的话说得倒是漂亮,实则在心里他却幸灾乐祸地想着,燕翎和苏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下皇上能看清他们的真面目,顺便将他们给一锅端了,那就更好了,也省得他们动手了。 皇上的眼睛里有着嘲讽的意味,“什么叫一丝想岔了犯错误,不管是燕翎还是苏家,一直都贪得无厌,朕给了他们那么多的权力和荣宠还不满足,私自豢养军队,偷偷和北狄交易买了战马的马种,私自拿走税银,搜刮民脂民膏,不管是哪个罪名都大逆不道。朕没有办法不多想,或许苏家想要的不仅是燕翎能当上皇上,他们想要的是大夏国的江山啊。” 赵明珞担忧又心疼地看着皇上,情不自禁地跪下来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微臣和荣远候府会誓死效忠皇上,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朕现在能依赖的就只有荣远候府和平南王府了。只是你姑父这么多年都孑然一身,也没有续娶妻,没有儿子,等到再过二十年以后,怎么办啊。” 对于苏家和背后的势力,他不想再留着了。 赵明珞继续安慰道,“皇上不必担心,我大夏国人才辈出,二十年的时间已经能出很厉害的武将,很能干的文臣,我大夏国必定会福泽延绵,万世千秋地传下去。明年春天不是又科考了吗,皇上慢慢地再培养起一批能干又厉害的文臣武将,那些人只会效忠于皇上,这就足够了。” “你说得对,朝堂需要新鲜的血液,那些只想借着仕途大肆敛财,把持朝政的,也应该慢慢地退出朕的朝堂了。朕可以容忍那些大臣有些私心,却绝对不能容忍那些大臣拿朕的江山社稷开玩笑,更不能容忍燕家的皇位被人夺走。” 太后和苏家,已经碰触到他的底线了。 “明珞,你帮朕继续盯着苏家,若是他家有人通敌谋反等异常情况,务必要向朕汇报。还有,究竟是谁给朕下毒,你尽快查出来。” 皇上催促起了赵明珞,“总之你不要让朕失望。” 赵明珞领了命令就下去了。 皇上处理完了朝政以后,再次去了苏贵妃的长乐宫,将她骂得狗血淋头,说她和燕翎在妄想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也让他们彻底地死了这条心。 苏贵妃等到皇上离开以后,直接去了太后的宁寿宫,对着太后哭诉了起来。 “母后,皇上他现在是彻底地厌弃臣妾和燕翎了,对于苏家也是很提防和忌讳,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我们的日子看不到希望,臣妾真的很害怕哪天皇上盛怒之下就将整个苏家满门抄斩了,重蹈了周皇后的覆辙。” 苏贵妃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恐惧,尤其苏家这些年的手脚根本就不干净,她就更加紧张害怕了,别她的儿子皇位没有拿到,却搭上了整个苏家所有人的性命,她想要的荣华富贵,她儿子想要的君临天下都化成了泡影。 “你别担心,皇上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册立太子的,燕翎还有希望。皇上那边,哀家会想办法好好劝说,绝对不会让燕翎和你们苏家遭到伤害的。” 太后安慰苏贵妃,然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她心里是没有底的,毕竟皇上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了,她也说不清楚哪天她也会被大儿子嫌弃。 苏贵妃抽抽噎噎,满脸愁容,若不是之前她曾经被皇上宠爱了十几年,生下了燕翎这么个儿子,她都怀疑之前皇上对她的温柔小意是不是错觉。 “母后,你想想办法吧,皇上已经不是之前的皇上了。从沈之月那个贱人替他治好了病以后,他脑子就变得很清醒,做事情主意都大得很,我们根本猜不到皇上在想些什么。沈之月她既然活着,说明太子也活着,当年用性命护送着太子从宁寿宫离开的那些侍卫肯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若是皇上顺着那些线索查到当年的事情,谁都没有好下场。” 苏贵妃眼睛红肿,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沙哑,“母后,你还是早做准备吧,与其让自己的性命被人拿捏着,还不如我们主动一些,赢了我们都安全了,不然等到那些事情被查出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太后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对于她那个越来越冷血残酷的儿子,她也不敢想象事情的真相若是浮出水面来,皇上会用怎样的办法来对付她和燕廷。 就算皇上肯放过他们,那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平南王呢,还有那些妻子儿子死在宁寿宫里的世家贵族呢,又肯放过他们吗? “苏贵妃,你别再说了,哀家何尝不知道事情若是被揭发以后的结果,你让哀家好好冷静一下,好好想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总之不管是你们苏家,还是我们赵家,都要活得好好的,谁也别想伤害到我们半分,燕翎他也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太后将苏贵妃打发走了以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想着曾经做的那些事情,想着沈之月的真实身世,还有平南王府和荣远候府的人在暗处盯着他们,瞬间心烦意乱,头皮发麻,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让皇上再也不能威胁到他们的性命安全。 钟耀埋藏在宫里的探子很快就将太后和苏贵妃碰面神色有异常的事情告诉了他。 老谋深算的平南王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人做了坏事心虚,果然按捺不住了,或许他可以设一场局,把人给引出来。 赵明珞在旁边说道,“姑父,或许我们可以把萧念宇和那些死士来到京城的消息透露出去,放风告诉燕翎和燕廷他们,太子还活着,很快就回来到京城了。我不信了,当年血洗了宁寿宫的人能够按捺得住。这个诱饵一定能够将隐藏在暗处的人给引出来。” 钟耀当然也想,不过他对于女儿的性命安全还有所顾虑,还有郑澜的身世,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能捅到皇上的面前去,他深思熟虑了一番以后,才说道,“这样吧,等我秘密带着萧念宇去见皇上以后,再把消息传出去。太子还活着的事情,不要太着急,总之慢慢来。” “对了明珞,我想将燕廷这些年来把持着朝政的事情捅到皇上的面前去,让皇上对他升起更多的猜忌,你觉得怎么样?当年燕廷想要当皇上可是想得都快要发疯了,若不是老天长眼,说不定他就真的成了。”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我们放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出去迷惑他们,应该能引出背后的人来。” 没过几天,钟耀和萧念宇商量了一番以后达成了一致意见,要去见皇上,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至少要往太后和燕廷的身上引过去。 静心殿里,皇上听到萧念宇说着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以后,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恨得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说皇后她临死之前和明亲王有过争执打架,太后也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她却不管,还偏袒着燕廷。” 萧念宇满脸悲痛,心里有着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他砰砰地将头磕在地上,“皇上,卑职所言句句属实。皇后她一定是被明亲王和太后给害死了。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太子和明珠郡主现在还活着,而且太子从娘胎里带来的毒解了,他现在的身体很健康,也很有才干,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皇上悲痛的心里瞬间有强烈的希望涌了上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萧念宇,你在说什么?朕的嫡长子还活着,你没有欺骗朕,他还活着是不是?” 萧念宇看到皇上的狂喜,心里爱恨交织着,欣喜的是皇后在皇上的心里始终有着最重要的地位,哪怕那么多年过去了,皇上依然想着皇后,恨的却是这么多年来,皇上都没能查清楚宁寿宫里发生的血案究竟是谁干的,幕后黑手的太后和燕廷依然荣华富贵地过了那么多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是的皇上,太子他的的确确还活着,这些年成长得还不错。之前他身体不好,被娘胎里带来的毒折磨着,连着好几次差点丢掉性命,好在这一切都熬过来了。” 皇上急切地从龙椅上下来,用力地拽住了萧念宇的手,眼睛通红,哽咽着说道,“那朕的嫡子在哪里,萧念宇,你告诉朕,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太好了,他的儿子还活着,他最疼爱,最寄以厚望的嫡子竟然没有死,这简直是老天爷给他的最大恩赐。 萧念宇面露难色,“皇上,卑职觉得这时候还不是认亲的最好时候,太子流落民间那么多年,未必所有人都能接受他的真实身世。” 平南王钟耀也在旁边说道,“微臣觉得萧护卫说得很有道理,皇上,毕竟当年众大臣可是看见太子也死在那场血案里面了,现在贸然地说死而复生,恐怕没有谁会相信他是太子。所以,微臣觉得还是先将消息放出去,等过段时间大臣们都接受了再做打算。” 皇上难忍激动,急切地说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朕要去看看他。萧念宇,那当年你们究竟怎样把孩子从戒备森严的皇宫里送出去的。而且宁寿宫里死的那两个孩子又是谁?” 萧念宇面色很凝重地说道,“皇后的凤鸾宫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宫外的。娘娘说那条密道只有皇上和皇后两个人知道,是用作紧急情况的退路的。皇上,卑职觉得太子殿下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这才把他给带回来的。皇上若是真的疼爱太子殿下,怜惜心疼皇后娘娘,就更要保护好太子殿下的生命安全,毕竟有多少人想要太子殿下的性命。” “卑职冒死回来,也是想请求皇上务必要将那些真凶给绳之于法,让惨死的皇后,还有差点死在宁寿宫里的太子殿下报仇,那些人根本不配为人。” 燕廷和太后? 皇上想到这两个人,气得心口很疼,有强烈的恨意涌上了心头,他额头上的青筋暴涨,“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个是朕的母后,一个是朕的亲弟弟,为什么非要将朕害得家破人亡才高兴吗。” 如果太后是想要将皇位从他手里抢走,让燕廷当上皇上,那这些年也没有见他的母亲和弟弟做出争权夺势,想弑君篡位这样的事情来啊。 而且燕廷除了早些年有几个女儿出生,十几年来明亲王府里再也没有新的婴儿出生,别说是儿子了,就连女儿都没有,说他要争夺皇位,这个理由也行不通,争来争去没有儿子继承皇位,最后还不是落到别人的手里去吗? 这个道理说什么都不对劲,行不通。 皇上差点想破了脑袋,都没弄明白这究竟中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而萧念宇对着皇上说当年事情的时候,也故意省略掉了皇后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那一幕,害怕盛怒之下的天子直接把他灭口。 萧念宇满脸悲痛,眼睛里有着很强烈的红血丝,哽咽着说道,“皇上,当年皇后拼了命地才让卑职带走太子和明珠郡主,还用了之前养的替身迷惑住了明亲王和太后。若不是皇后时刻保持着警惕,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太子和明珠郡主早就死了。” “卑职恳请皇上一定要严惩那些凶手,还皇后娘娘一个公道。” 皇上心情沉重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摆了摆手,“朕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的。萧念宇,你先回去,让朕好好地思考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太子那里,等到朕想好了就去看他。” 萧念宇很快就被钟耀的侍卫带着离开了皇宫。 皇上又像是笑又像是哭地看着钟耀,喉间像梗了一根刺一样,“阿耀,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孩子都没有死,不光是太子没有死,你的明珠郡主也没有死,这真是个意外的惊喜,看来老天爷还是垂怜我们,不忍心看到我们这么一直被痛苦折磨。” 钟耀顺着皇上的话说道,“是啊,我们的孩子都还活着,皇上,这是最好的消息了,不过那些大臣恐怕不会轻易地承认失而复得的太子,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们担心会有人混淆皇室血脉,所以未来的前景不容乐观。” 皇上瞬间怒目圆瞪,满脸冷若冰霜,“他们敢!皇后在太子出生的时候可是让人用红色的印泥印下了太子的足印,那个能证明太子的身份的。皇后说了,人手指和脚底上的纹路都是不同的,也不会改变,小时候的纹路是怎样的,长大就是怎样的。” “朕也询问了御医,御医也同意了皇后的说法。当年皇后让人将太子刚出生的足印印了两份,一份放在朕这里,一份在皇后那里,到时候用足印就能够证明了。” 那些大臣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想要扶持他们喜欢的皇子登上皇位,他们想要的是听话没有主见,又很好糊弄的皇上,方便他们实现自己的野心。 钟耀心说,那害死了皇后和他妻子的燕廷和太后呢,皇上究竟要怎么对付? 尤其是太后,拿着孝道压着他,就算是皇上,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谁知道他能不能报仇。 皇上激动地说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不由得看向了平南王,“阿耀,你怎么表现得得那么冷静,你女儿还活着,难道你不高兴吗?” 他转念一想,一股震惊涌过他的眸子,“难道你早就知晓你女儿还活着,还清楚地知道她的下落了,所以才这么冷静。” 钟耀微笑着,颔首默许了,“皇上,我已经猜出来了她是我的女儿,不过她现在还不想认我,所以我就不逼迫她。微臣也恳请皇上,一定不要将消息透露出去,不然太后和明亲王,还有背后的那些大臣肯定不会放过太子。” “太子背后没有任何支撑的势力,周家当年已经被以通敌谋反的罪名满门抄斩了,就连皇后也被人害死了。皇上,现在的太子孤立无援,还请皇上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后再把人给认回来。” 皇上想到惨死的结发妻子,想到流落民间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地长大的嫡长子,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心疼。 “是啊,朕欠了他们太多了,也害了他们。太后和燕廷怎么就那么狠的心,那是朕的妻子和儿子,他们怎么就能眼睛眨也不眨地将人给弄死,就不害怕遭到报应吗?”皇上心痛至极,对于母亲和弟弟,又痛恨又失望。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是将这件事情埋藏进心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是打算替皇后和太子讨回一个公道,替那时候惨死在宁寿宫里的夫人和孩子们讨回公道?那时候微臣陪同皇上去江南视察水患,救济灾民,想办法控制那场混乱,谁能想到在京城,在宫里却发生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钟耀很冷静地看着皇上,“上百条人命,有多少大臣家破人亡,孩子孤苦无依,皇上,微臣觉得这件事情不能高高拿起,再轻轻放下。更何况,太后和明亲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心思,我们都弄不清楚。” “朕绝对不会姑息养奸,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哪怕是朕的母亲,还有朕的亲弟弟也不例外。不过朕要好好想清楚怎么做。阿耀,等到朕的太子回来,需要你们平南王府,还有荣远候府做强有力的支撑,还有明珠郡主和太子的婚约还是要作数的。” 平南王倒是很痛快,没有任何的犹豫,“请皇上放心,既然是王妃和皇后当年定下的婚约,微臣就绝对会履行承诺,让他们成婚,不会不作数的。” 他在心里补充道,郑澜和紫悦早就成亲了,他们的婚约的确是上天注定的,皇上你就算不说,他们的命运早已经被人捆绑在一起了。 皇上警惕又戒备地看着少年时代就相识的好友,“阿耀,你别告诉朕,你女儿已经嫁过人了,你可别让朕失望啊,这门婚事当初也是朕同意的,皇后还派人特意去对了他们的生辰八字,那些人都说太子和明珠郡主是天作之合的婚约。” 平南王忍不住笑了起来,“紫悦她和太子的婚约绝对是天注定的,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她不会嫁给除了太子之外的男人,这点微臣可以用性命做保证,请皇上放心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知晓凶手,报复开始 “皇上,这里没有微臣的事情了,那微臣先回去了,有些事情需要去查。至于明亲王和太后那里,还请皇上多留意了。” 等再过不久,太子还活着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想必燕廷和太后的人就会按捺不住了吧,他真希望当年杀了那么多人的幕后凶手在露出真面目来,他也好手刃仇人。 等到平南王离开以后,皇上压抑着心底的怒火,直接去了宁寿宫,找太后算账去了。 “母后,当年朕的皇后和太子惨死是你和燕廷动的手脚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这样容不下朕的妻儿吗?” 皇上的质问,让太后的心像是被浸在冰水中一样,冷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强烈的恐惧顺着她的血液流遍了她的全身,她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恐惧,哪怕尽量压抑了,却依然被发现了。 “那也是你的儿媳和嫡长孙,你怎么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母后,这些年朕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你难道不清楚吗?你怎么那么狠的心,朕没想到竟然是你和燕廷害死了那么多人。” 太后回过神来,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她强压着心底的害怕说道,“没有的事情,哀家怎么会杀害皇后和太子?皇上,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这些谗言,不过哀家真的没有做那种杀人灭口的事情,所以无论你说什么,哀家都不会心虚的。” 皇上对于母亲这样的反应更是失望,“要是没有证据,没有任何发现,你觉得朕会这样说吗?母后,太子现在还活着,明珠郡主也还活着,当年护送着太子和明珠郡主离开的侍卫回来了,他告诉朕,是你和燕廷谋划了这场血案,你觉得自己还能抵赖得掉吗?” 太后的后背冒出了一阵阵冷汗来,她冷得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然而她依然强硬地撑着,哪怕她的神情已经变得很紧张了。 “真是荒谬又好笑,当年太子和明珠郡主都被你亲自检查过了,就是他们死了,皇上亲眼看着下葬的。哀家怎么没听说过有谁死而复生的,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可是皇上,要有敏锐的洞察力,要学会分辨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 “皇上,你怀疑哀家和燕廷,那就拿出切实的证据来,只要能证明是我们杀的人,任由你惩罚。哀家和燕廷要杀要剐随你,但是你不能别人红口白牙地诬陷我们,就上来质问我们了啊。” “你别忘了,当年哀家也是差点死在了那场凶杀中,若不是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哀家也早就跟你的皇后和太子一样,长眠在地下了。” “你想要定哀家和燕廷的罪,就拿出证据,只要铁证如山,哀家和燕廷都认了。反正皇上你看我们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把我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只听那个沈之月的话,只相信平南王和赵明珞那两个奸臣的话。我们算什么啊,不过是你养的两个闲人罢了。” 太后说着,委屈得哭了起来,“当初先帝驾崩之前,就曾说过你性情冷,能够狠得下心来,最适合当皇上。果然啊,连母亲和弟弟都想杀,先帝果然没有选错皇位的人选。” 皇上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寒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朕会想办法找到证据的,如果不是母后和燕廷,朕不会拿你们怎么样,但如果真的是你们,朕也绝对不会姑息,你们好自为之。” “对了,既然太子和明珠郡主还活着,当年护送他们离开的人也会有证据。朕知道,母后一直不怎么喜欢朕这个儿子,更想让燕廷登上皇位,掌控着整个国家,不过老天爷是开眼的,燕廷他注定是断子绝孙的命,都这么多年了还没生出个儿子来,你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当皇上吗?” 皇上扔下这句话以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寒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将宁寿宫给围住,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从这里出去。太后,请你好自为之。” 等到寝殿里只剩下太后以后,她全身的力气像被人给抽走了,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漫天的恐惧几乎要将她给淹没。 她立刻抓着身边宫女的手,颤抖着说道,“杜嬷嬷,替哀家传信给燕廷,让他做好准备,皇上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若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事情,哪怕是将燕兴从皇位上拉下来,让燕廷或者是燕翎登上皇位,也比现在的日子要强。 杜嬷嬷扶着太后,压低声音安抚道,“太后,别害怕,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皇上的生母,他不敢对太后怎么样的。明亲王也是皇上的亲弟弟,手足之情总是要顾念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太后眼前好像又浮现出来了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宁寿宫里弥漫的浓郁的血腥味,那些丧命的妇人和孩子时不时地还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让她没有办法安睡,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心。 这些年她承受的煎熬也不少,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要不是周皇后和赵安倩那两个贱人把事情闹得那么大,闹得人尽皆知,她和燕廷也不会痛下杀手,这些根本就不是她的错。 “去给燕廷传递消息吧,哀家和燕廷总不能死在皇上的手里。当初哀家真是小看了周皇后那个贱人,心机竟然这么深,还使用了瞒天过海之计,不然现在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 夜悄然地降临了,外面的守卫将整个宁寿宫围得像铁桶一样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杜嬷嬷等到太后写好了信墨迹干了,装进了信封她立刻拿着信藏在了衣角,从宁寿宫的密道里偷偷地出去了,趁着夜色的掩护,从明亲王府的后门进去了。 燕廷也已经从宫里的探子,从钟耀和赵明珞有意无意地将太子和明珠郡主的消息传递出去,他准确地认定了当年宁寿宫并不是所有知情者都赶尽杀绝,还有漏网之鱼。 当他看完了太后写给他的信以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皇上和太后争执得厉害吗?皇上他对太后说了什么话。” “皇上说,如果让他查到了宁寿宫血案的证据,他绝不姑息养奸。王爷,太后她很担心你的安全,太后说了,你最好做好准备迎接最坏的结果,不然等待着王爷和太后的,将会是死无葬身之地。”杜嬷嬷将太后的原话转达给了燕廷。 “回去告诉母后,本王不会让她有事的,让她安心地待在宁寿宫里,保护好她的性命就行了。”燕廷捏着那封信,眸子里涌过嗜血狠厉的光芒。 杜嬷嬷还想问什么,燕廷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不管有没有确凿的证据,既然皇上认定了是我们,手握重权的平南王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本王绝不会坐以待毙,唯有放手一搏才能赢得生机。嬷嬷,你让母后放宽心,本王绝对能成功的。” 平南王钟耀这些年不肯娶妻,沉浸在丧妻丧女的悲痛之中,依着他长情又狠厉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所以这次他们是真的没有退路了,必须做好准备。 “太后还让老奴转告王爷,不管做什么事情,务必要当心,第一件事情是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没有什么比性命都重要。” 燕廷心里有着强烈的不甘,也有着强烈的恨意,“你让母后放心,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 杜嬷嬷将消息传递完毕以后,又戴着斗篷离开了明亲王府,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她浑然不觉,暗处一直有平南王身边的死士一直盯着明亲王府,在她踏进王府的那一刻,已经有探子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平南王钟耀那里。 钟耀和赵明珞一直在等待着消息,在得知燕廷府里有人过来以后,两人对视了一下,像是老谋深算的狐狸一样笑了起来。 “明珞,你猜燕廷接下来会怎么做?他们是想要将紫悦和郑澜揪出来杀人灭口,顺便毁掉证据,来个死无对证。还是怎么做。” 面对平南王的提问,赵明珞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姑父,这不是显而易见的结果嘛,找不找得到证据,你都不会放过燕廷,不会放过太后,燕廷应该不会那么愚蠢地以为销毁了证据,一切事情依然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吧。他们都怕死,我猜他们应该秘密地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对皇上来个逼宫篡位,并且会很快,不想给我们反应的机会。” 钟耀满脸赞赏,“明珞,看来你对人性的揣测还是挺透彻的嘛。既然这样,那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了,省得到时候手足无措,让郑澜和紫悦陷入危险之中,这可就不值当了。” 赵明珞嘴角抽了抽,“姑父不是很早就准备好了,燕廷和太后哪里会是姑父的对手。姑父的谋略和手段只是不屑于使出来罢了,任何事情,只要你想,就没有做不到的。” “他们想要对皇上逼宫篡位,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你将各个细节都把控好,一定不能让敌人钻了空子,去做准备吧。” 翌日清晨,钟耀直接去了郑澜和沈之月家,在书房里和女儿女婿密谋了很久。 “这几天很快就会有大事情发生,紫悦,你能不能多配一些厉害的毒药和解药给我,我有用。”钟耀看着女儿和女婿,满心满眼都是关心和宠爱。 “倒是有的,爹你是想要那种一击致命的毒药,还是那种能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却又不会立刻丧命的那种。”沈之月痛快地答应下来,还对着平南王反问道。 “都行啊,你看着给就行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待在府里,别出去了,外面可能不太平。”钟耀有些担心女儿,他甚至想要让女儿女婿住到平南王府里去的,又担心太过引人注意。 “爹,你放心吧,我在这里待着很安全的,你要是还不放心,我让夫君布置几个阵法,不让外面的人闯进来,再说了,我还有防身的毒药和暗器飞镖什么的,你尽管去做你的事情,不用管我们。” 钟耀看着像是野草一样有着顽强生命力的女儿,油然生出一抹骄傲来,他的女儿不管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也成长得很好,这是他修了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好啊,那你就在府里待着吧。郑澜,我希望你在明年春天的科考之中能考中进士,最好是考到一个很好的名次,也好让紫悦跟着沾光。我的女儿那么好,绝对不能嫁给一个泛泛之辈。” 钟耀对于这个太子心里其实抱有很多的质疑,他担心郑澜会对他女儿不好,又担心他心机手腕和能力都不够,护不住女儿。 郑澜对着岳父也不敢嚣张,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一定会努力的,让时间来证明一切,请岳父大人拭目以待。” “你们夫妻俩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尤其是郑澜你,一定要对紫悦好一些,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宠着爱着妻子,你要是欺负紫悦,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郑澜被宠女狂魔的平南王刺激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他难道对妻子还不够好吗,整个府里都是紫悦说了算,她想做什么事情,他都不拦着,只要她能过得开心快乐就好了。 哪怕她不想圆房,不想生孩子,他都由着她,只要她高兴。 他恨不得把妻子当成稀世珍宝一样宠着爱着,为什么岳父依然信不过他,觉得他会欺负紫悦,甚至可能会变心,如果可以,他都想把整颗心挖出来给紫悦看看,证明他对她有多么的眷恋。 “爹,夫君他对我很好,我们的感情也很好,你就别瞎操心了。你要毒药和解药,等我收拾清理出来了,今晚上就送到王府去。对了,爹,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之一,我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够在爹的身边尽孝。” 沈之月隐隐约约猜出了钟耀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内心其实是紧张担忧的,不过在她爹的面前,她不想流露出来,只能从旁边提醒道。 钟耀被女儿关心,心里暖暖的,他声音变得温和了不少,“紫悦你放心好了,爹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爹还想看着你以后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呢。那毒药和解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相信我女儿一定能够将这件事情办得很漂亮。” 等到平南王离开以后,郑澜拉住了沈之月,压低声音说道,“月儿,我总觉得爹像是在谋划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他该不会是想要将整个苏家给一锅端了,又或者是要跟太后硬碰硬吧?” 沈之月眉头紧锁,眸子里也有着强烈的担忧,“能让我爹亲自开口讨要我的解药,事情肯定很严重。也许我爹想要教训太后都还是轻的,说不定有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那需要我去和赵明珞打听一下吗?或者我一直跟着爹,若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我也能尽快传回来给你。”郑澜征求着妻子的意见。 “不用了,我们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哪里都不去,别给我爹添乱就行了,他武功很厉害,骁勇善战,只要做好防护,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相信我爹的能力。”沈之月拒绝了郑澜的提议,她能做的,就是给她爹提供一些剧毒和防身的解药,剩下的事情就是不做她爹的累赘了。 郑澜从外面看到花团锦簇的花园,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或许整个京城就要变天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他能做些什么。 越是来到京城的这段日子,感受到了京城这些达官贵人的权势和魄力以后,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很渺小也很没用,他什么都做不了,怎样都施展不开手脚,让他挫败得很。 “你别闷闷不乐的了,我爹和表哥他们要做的事情肯定不简单,他们在京城扎根了那么多年,又都是贵族后代,自然有能力有本事。再说我觉得你也不差啊,我们手上有那么多的铺子,每年挣到的银子多到根本就花不完,而且你参加科考,一次就考中了秀才,举人,你缺少的不过是时间和机会。” 身为郑澜的妻子,沈之月当然命来他心里那根刺是什么,无非是觉得她爹和表哥就能够给她最好的保护,而郑澜这个夫君什么都派不上用场,他挫败了,觉得自己没用了。 郑澜听了她的话,被她的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感动了,他握住她的手,“我只是觉得愧疚,你那么好,那么能干,单凭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就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就连太后也不敢轻易动你。而我直到现在,除了能够确保你衣食无忧,根本就没有半点事业,我恨自己那么窝囊没用。” 不然他也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护她周全,不用总是靠着平南王,靠着赵明珞,在这权贵众多的京城里,他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只会拖累她,让她连安宁的日子都没有办法过。 沈之月拍了拍他的手背,继续耐心地哄道,“好了,你就别难过了,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能保护你也一样的啊,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没用,以前在沈家村,在落霞县你帮了我那么多忙,要不是你,我恐怕还在贫穷落后的山村里没有办法出来呢。夫君,是你给了我最优渥的生活,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只要待在你的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安心很幸福。” 她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还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忽然靠近他,猝不及防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随后又迅速地松开他,白皙的脸染上了一层强烈的红晕,害羞和甜蜜在脸上显而易见地表现出来。 郑澜心底的阴霾被她的热情和主动即退得无影无踪,他将沈之月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之前的狂躁和挫败都被甜蜜和幸福所取代。 “月儿,谢谢你这么善解人意,这辈子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说得对,我不能妄自菲薄,不能自暴自弃,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证明我的实力。” 之前那么多年他都被剧毒折磨着,连活着都不能保证,所以荒废了很多的光阴,不过现在他有了妻子,有了完整的家,就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了,必须要认真起来。 “你不是担心明年春天的科考吗,趁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刻苦念书好了,付出总会有收获的,至于我爹和表哥那边的事情,既然我们帮不上忙,就不要做他们的累赘就好了。我爹也不会因此而嫌弃你的,你本来就是个很厉害的人。” 沈之月安慰起郑澜来,那是一套一套的,郑澜被她哄得又开心了起来,钻进书房里苦读起来。 晚上的时候,她将准备好的毒药和经常能够用得到的解药,送到了平南王府里去,并且详细介绍了那些毒药的用法。 “爹,还有这些淬了剧毒的暗器,这些银针,都很尖锐但是攻击力和杀伤力都很强,你还是随身带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钟耀将十几根淬了剧毒的银针用帕子包好,对着女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紫悦,看到你这么能干,学识和本事都没有落下,爹就放心了。有你这样的女儿,是爹一辈子的骄傲,你也是你娘留给爹的最好的礼物。” 沈之月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她心里还是担心的,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不管什么时候,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性命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我希望以后每个重要的日子,都有爹陪在我的身边,将曾经我所缺失的一切弥补回来。” 钟耀明白她的意思,依着女儿聪明又敏锐的性格,她肯定是猜到了什么,害怕自己遇到危险,又不想太过干涉他的事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爹从来就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不用那么担惊受怕。紫悦,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一切就结束了,以后我就能把你认回家去。你爹我身经百战,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打趴下的,你要相信你爹的本事。” 沈之月也觉得自己的精神绷得太紧了,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患得患失,把自己都整得魔怔了,她眼底有一抹自嘲的意味,是啊,她爹连更加惨烈的战场都去过很多次了,遇到这么点风浪,又怎么可能应付不来。 “爹,我这是关心则乱,你不用管我的胡言乱语,我相信你能过做好每一件事情。” “对了,这是郑澜之前搜罗到的护心软甲,用金蚕丝做成的,他让我把这软甲拿来给爹,有重要情况的时候,爹你穿着,关键时刻能抵挡掉不少危险。” 柔软又坚硬的护甲,倒是让钟耀对郑澜又高看了几分,他忍不住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轻声地说道,“紫悦,看来你娘给你挑选的这门婚事的确不错,郑澜的确是个品性很好的男人,他这样对你不会差到哪里去,那爹就稍微放心一些了。” 沈之月脸上多了甜蜜又骄傲的笑意,“他本来就很好,我也是和他经历了很多事情,相处了很久,直到熟悉了他的品性以后,才愿意嫁给他的。爹,这门婚事我很满意,婚后的日子我过得也挺开心的。你不用担心郑澜他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或者是让我伤心难过,他不会的。”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和他婚前就已经有过约定,如果他爱上了别的女人,我会跟他和离,毫不犹豫地离开他,所以夫君他没有伤害我的机会,我最爱的人是自己,不会在婚姻里面失去了自我的。” 钟耀凝视着女儿自信又明媚的笑容,又宛若看到了当年妻子成亲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女儿果然和妻子一样,都是长在山野里面的蔷薇,带着刺,傲立风雪,不容欺负。 “你这样就很好,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保持这样的态度。” 沈之月在平南王府里待了半个时辰以后,由王府的管家把她送回去了。 明亲王府里,苏国公和苏凛尚和燕廷坐在同一张桌子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凝重,周身还有强烈的杀气蔓延出来,看得出来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很重要。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皇上和平南王,还有荣远候都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和本王,和太后脱不了关系,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赢得一线生机。” 燕廷将太子和明珠郡主被救走的事情说了一遍,包络皇上对太后的刁难,对他的怀疑,还有这件事情都已经传到了那些大臣的耳朵里。 整个京城要变天了,哪怕表面上看起来依然风平浪静,不过底下却暗流涌动,随时都能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京城的贵族,朝中的文武百官就要重新选择储君的人选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将计就计,真凶被抓现行 “苏国公,准备动手干一番事业吧,不然我们都要死在皇上的手里,连同我们的家眷,都死无葬身之地啊。” 苏凛尚想到痛哭写信来求救的姐姐,想到被皇上打压和猜忌,剥夺了一切实权的燕翎,还有被皇上所猜忌,削减了大部分明面上权力的苏家,这段时间他过得很痛苦很憋屈,早就想将皇上从皇位上拽下来了。 “那就做个详细周密的计划吧,别等到平南王和赵明珞联手起来,将兵力都调到京城来了,我们再动手那可就来不及了。对于钟耀这种骁勇善战又杀敌无数的老将,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快狠准,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将皇上给拖下来了。” 苏凛尚眸子里有着狠厉的光芒,他胸腔里有着强烈的恨意在蔓延着,还有一根刺梗在他的喉间,刺激着他,让他觉得难受不已。 如果赵明珞和钟耀都死了,平南王府和荣远候府就再也没有能够支撑起来的人,或许整个朝堂上,他们就再也没有强有力的对手。 以后哪怕是新皇登基,也会忌惮他们苏家几分,再也不用像现在一样看皇上的脸色了。 燕廷握着酒杯的手背上青筋暴涨,“本王觉得最好趁着文武百官上朝的时候,将所有人一网打尽,这样才能避免那些臣子逃走,也能更好地威胁那些官员,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还不知道又生出怎样的变故来呢。 “阿凛,我们秘密驻扎在京郊外的军队有多少人?手里厉害的兵器又有多少,还有宫里面的部署和防备,又有多少?”燕廷是能干的文臣,处理政务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却对兵权没有半点眷恋,对行军打仗,对排兵布阵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带兵打仗这件事情,自然是由苏家的人在秘密进行的,他则是把握着文武百官家里见不得光的秘密。 “有两万精锐的军队,每一个都武功高强,反应灵敏又迅速,骁勇善战,随时都听从我爹的指令。”苏凛尚将具体的情况跟燕廷说了。 “本王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明天上早朝的时候,我们就行事,逼迫皇上把退位诏书写了,将皇位传给六皇子燕翎。归顺我们的人,我们自然愿意留住他们的性命,若是一味地强硬,那就杀无赦,留着那些人最终也不过是祸害。” 燕廷这些年已经忍得很辛苦了,尤其看到皇上这十几年来,儿子一个一个的生,成年的皇子有好几个,年幼的皇子也有十来个,子嗣绵延,枝繁叶茂,而他拜那个恶毒的女人所赐,被提到了最重要的地方,导致他再也不能有孩子,除了早些年那几个女儿,他没有儿子。 这笔账燕廷都算在了皇上的身上,这就是他同父同母的哥哥,却这么对待他,强烈的对比更是刺激得他几乎要发狂,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苏凛尚自然知道明亲王心里对皇上究竟有多少恨意,也明白他之前对皇位有多渴望,然而造化弄人,他断子绝孙了,又不想委屈自己过继别人的儿子到他的名下,所以这些年没少贪财敛财,肆意挥霍,甚至在很多事情上他背后给皇上惹出小麻烦,让皇上应接不暇。 “这是微臣对我们这边的人行事的计划,王爷你过目一下。” 苏凛尚将具体的计划写在了纸上,递到了燕廷的面前,包括什么时候开城门,什么时候皇宫里的禁卫军接应,什么时候将整个皇宫给包围住,什么时候开始发动攻击,都写得清清楚楚。 燕廷将整个计划都看了几遍,反复地琢磨推敲着,都没有看出有任何的漏洞,或者说是敌人能够攻击到的弱点,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那明天上早朝的时候,就按照这计划上的行事,逼宫篡位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然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苏国公和苏凛尚相互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决然,“还请王爷那边的人也配合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老天爷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燕廷想到平南王和赵明珞心机深沉,手段厉害的样子,尤其是平南王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无害,关键时刻却能将人一招致命的战神,下意识地变得警惕了起来。 “这两天本王让人盯着平南王府和荣远候府,钟耀很生气,对当年妻子惨死的事情耿耿于怀,他已经和赵明珞私底下联系商量了很多遍了,本王担心他们也在秘密地调遣能够利用的势力,想要对我们来个赶尽杀绝。所以我们绝对不能那么磨蹭,要抢占先机,将我们的政敌全部打倒,让他们再也没有伤害到我们的机会。” 苏凛尚眼前浮现出了沈之月精致漂亮的脸,他心痛又怨恨。 沈之月,你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只能怪你爹太不识时务了,非要将当年的旧事翻出来,非要跟六皇子处处作对,那我也只能对你爹下狠手了。 燕廷对于苏凛尚痴迷于沈之月的事情自然是清楚了,然而沈之月竟然是钟耀的女儿,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不愿意苏凛尚和沈之月有更多的怜惜。 “阿凛,你该不会还放不下那个沈大夫吧?别说她已经嫁人了,就算她还没有嫁人,单凭她是平南王的女儿这一条,就注定跟我们是夙敌,不死不休。关键时刻你可不能优柔寡断,不然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么简单了。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你又何必痴迷于一个对你没有好脸色的女人,还是我们政敌的女儿。” 苏凛尚眼神变得冷静清明了起来,将那点留恋和异样的情绪给咽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冷血无情,“王爷请放心,我对她早就放下了,现在我心里只有正事,她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表态让燕廷满意了一些,“这样就最好了。既然我们的计划已经做得那么周密了,驻扎在京城郊外的军队也在待命,那我希望明天我们能够创造一片新天地。好了,阿凛,你派人去将剩下的事情做好吧,我不希望明天有哪个环节出现错误。” 苏凛尚站了起来,认真又郑重其事地说道,“明天我们的大业一定能够成功,我在这里预祝王爷早日成为摄政王,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抱负。” 燕廷听到这些好话,心情好了些,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那就在这里先承你吉言了,记住了,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为了儿女私情而坏了我们的好事。” 苏凛尚和苏国公离开了明亲王府,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父子俩的心情都变得很严肃,精神也紧绷着。 苏竹鹤之前被毒药侵蚀身体,整个人老了很多,也没有像之前有着昂扬的斗志了,若不是皇上得知了当年的事情,若不是苏贵妃和燕翎的苦苦哀求,他都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 哪怕是现在,他心里依然很担心,“阿凛,你觉得明天的事情能成吗?你和幕僚一起商量做出来的计划的确很详细,很完美,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漏洞。不过爹心里怎么觉得那么不安,总害怕失败了怎么办。如果失败了,我们苏家可就真的完了,全家人的性命都被拿捏在这件事情上了。” 万一输了,那就是要满门抄斩,谁能顶得住这样的后果。 苏凛尚的面容凝重,忍不住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心里憋着一股恶气,“爹,我们还有得选择吗?从十几年前爹和王爷一起血洗了宁寿宫,皇后和那么多的贵夫人,还有无辜稚嫩的孩子死在那里,就注定了我们苏家要和太后,要和明亲王捆绑在一起一辈子,不可能脱身而出的。” 苏国公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地受到打击,被皇上所削弱手里的权力,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谁能想到太子和明珠郡主被人给救走了呢,要是知道,当初说什么也要在整个夏国追杀他们,斩杀那两个孩子,永绝后患。”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因为当年他们作恶多端,老天爷仁慈特意放走了太子和明珠郡主这两个最重要的孩子,现在他们回来复仇了。 “爹,你别想那么多了,趁着现在最平南王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们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别等到他们做好了周密的计划,我们真的不是他们的对手。别害怕,我们手上的兵力多着呢,再加上支持我们的大臣,还有宫里面的探子,禁卫军也有大半是我们的人,所以我们一定能成功,不会失败的。” 苏凛尚安抚着他的父亲,“我们家一定能够继续显赫下去,燕翎也能做皇上,爹难道不相信我们的能力吗,还是不相信那两万精锐部队能踏平整个皇宫。” 苏国公心里的恐惧被驱散了一些,他认真冷静地分析着眼下的局势,不得不承认儿子说得挺有道理的,“阿凛,你跟明亲王的这个决定是对的,我也相信我们能够赢得这场争斗。只要过了明天,一切就结束了,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们的性命,没有谁能够阻挡我们的荣华富贵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爹,你不用害怕,具体的事情交给我和王爷去做就好了。你应该这样想,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哪怕是平南王,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一定不会让爹失望的。明面上的权势被人剥夺了不要紧,只要私底下的势力还保存着,就不害怕皇上有所动作,你说是不是?” 苏国公承认儿子一直都很省心,也一直是苏家的骄傲,之前在皇上面前立了很多的功,若不是沈之月被儿子带进京城来替皇上治病,或许他们苏家依然被皇上所信任和倚重,苏贵妃和六皇子也依然是争夺皇位最有力的人选。 “阿凛,你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将那个沈大夫带到了皇上的面前,让她给皇上治病,你更不应该爱上她,还想要把她娶回家。那个沈大夫她就是个祸害,谁能想到她竟然还是平南王的女儿呢。天下那么大,偏偏让他儿子遇上了政敌的女儿,这究竟是一段怎样的孽缘啊。” 苏凛尚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苦涩从心底一直蔓延到了唇边,他难受得眼睛都红了,“爹,我也没想到啊。不过好像平南王并没有告诉皇上沈之月的身世,皇上现在还找不到太子和她。所以说我们还是抢在他们面前的。” 他哪里知道,唯一爱上一个女人,竟然是在宁寿宫的血案里侥幸逃脱的女人,偏偏他还无可救药地沉迷,爱而不得,却越爱越痛苦,哪怕现在两人处在利益的对立面,他心里依然放不下那个女人,很爱她,想要等到这次发动宫变结束以后,如果有可能,他也要将她禁锢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妻子,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身边。 “爹,我和沈之月之间的爱恨纠葛就不要再说了,我再去做好准备,确保不让每个细节的地方让敌人有机可趁。我们一定会赢的,爹你相信我。” 他心里很清楚,要是没有了显赫的苏家,那他什么都不是,没有了荣华富贵,他想要去追求想要的生活,就只能是痴心妄想。 苏国公直勾勾地盯着儿子,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没有看出来儿子有任何私底下的小手段,他才放心,“你能想清楚最好,那你去做好准备吧,明天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要赢,绝对不能输。” 苏凛尚整个人变得严峻,把父亲送回府里后,就开始跟最为信任的属下,还有苏党一派的官员忙碌了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人暗中盯着钟耀和赵明珞的时候,赵明珞的人也在暗中盯着他们。 暗中进行的化解敌人阴谋诡计的计划也在悄然地进行着,见招拆招,只等着明天早朝的到来。 危险的暗流涌动,表面上却依然一派宁静祥和,百姓安居乐业,大臣们各司其职的模样,若不是深知这个计划的人,根本察觉不到底下的危险来。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上朝的时间。 天还黑漆漆的,一阵阵凉风吹过来,大臣们在等到宫门打开以后,排队依次走进了紫宸殿里,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一些感觉比较敏锐的大臣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们一样,脊背处凉嗖嗖的,浑身都不自在,然而四处查看了好几圈,又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越是这样,他们越是觉得心神不宁,害怕今天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以后,所有的大臣都来齐了,沙漏上显示的时间告诉燕廷和苏凛尚等人,皇上很快就来上朝了。 苏凛尚和燕廷在紫宸殿里无声地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眸子里看到了冷静和决然,还有必须要逼宫篡位的决心,短短的视线交接了一眼,两人又移开了目光。 燕廷不动声色地环视了所有的大臣一圈,重点将目光落在钟耀和赵明珞的身上,两人的脸色都很严肃,可以说是冷若冰霜,身上散发着请勿靠近的气息。 原本他还担心平南王府和荣远候府会联合起来发难,对燕廷和太后还有苏家下手,不过暗中盯着的探子却并没有发现兵马调动的情况,也没有发现有厉害的兵器流动。 燕廷忽然时间就释然了,只要熬过了今天的早朝,就算钟耀手握重权,就算赵明珞再有惊天的本事,也没有用了,因为今天这里将会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喊了起来,“皇上驾到——”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在几个太监的簇拥下坐在了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朝拜的大臣。 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去,黑压压地山呼万岁。 皇上威严又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平身。” 张公公继续用尖锐的嗓子说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燕廷觉得今天的事情万无一失了,他再也没有遮掩他真正的眼神,充满敌意和挑衅地瞪着皇上,那架势,像是在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明亲王,你这样盯着朕做什么?你要是有事情就把奏折递上来。”皇上对于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想到惨死的结发妻子,想要惨死的那些贵族女眷,上百条人命,他越想越气,真想拆开燕廷虚伪又狠毒的假面,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且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来。 “微臣听说皇上将太后给软禁起来了,心里着实是好奇,太后究竟是犯了什么大罪,让皇上你竟然对自己的母亲做出这样的惩罚。” 燕廷说这话的时候,是用责备的语气的,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这件事情就是皇上做得太过分了,太后这些年修身养性吃斋念佛,已经很少插手前朝和后宫的事情了。 皇上此举太过分了,对待他的生母都这样,那若是他们这些大臣犯错了呢,等待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明亲王,朕将太后软禁起来,自然有朕的道理。你若是想知道原因,等下朝以后你到静心殿来,朕和你好好解释。” 皇上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将燕廷给看穿,他心里有着强烈的恨意,恨燕廷和太后竟然了结了那么多条人命,恨他们将这件事情瞒了很久,若不是萧念宇带回来了嫡长子和明珠郡主的消息,他恐怕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钟耀在旁边嗤笑了一声,嘲讽地说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得太过清楚吧,明亲王,说出来以后恐怕会让你很尴尬,也会让朝中过半的大臣都会恨死你的,你确定要说出来?” 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不把精力放在对付敌人身上,反而将毒手伸向了同僚的家眷,的确是够狠毒的。 燕廷指着钟耀,多年来堆积的怒气这一刻再也不想继续忍受下去,他整个人变得狰狞而又杀气逼人,“平南王,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些年本王一直忍让着你,你就是这样打压本王的?这些年你你给了本王多少委屈受?” “好了明亲王,你今天是来上朝的还是来找茬的?你继续这么不依不饶下去,今天还要商量国事吗?别仗着你是皇亲国戚就胡作非为,朕也不会容忍你的。”皇上丝毫不给燕廷面子地痛骂起来,“你要是觉得上朝没意思,大可以将手里的权力交出来,自然有很多的大臣帮朕做事,也不差你一个。” 燕廷不卑不亢地瞪着皇上,忽然流露出诡异的笑容来,“皇上,微臣心里明白你处处针对究竟是怎样的心思。你恨不得将微臣除之而后快,既然这样,微臣也不会在你的面前碍你的眼了,很快我们就各自走各自的路了。” 皇上眼底更是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嗜血而杀戮的味道,“燕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朕抢了这皇位不成?” 下一刻,燕廷冷笑一声,“有何不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夏国只有你能当皇上?来人啊,动手——” 守在外面的禁卫军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手里拿着锋利的长剑,将紫宸殿里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包围住,更有凶残的禁卫军将锋利的刀刃架在了大臣的脖子上。 钟耀沉声喊道,“保护皇上——” 上百个杀气腾腾的禁卫军,还有门外惊天动地的喊打喊杀声,吓得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瑟瑟发抖,有些怕死竟然只撑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钟耀和赵明珞等几个武将护在了皇上的面前,和叛变的禁卫军对峙着,气氛很是紧张,大有稍微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被对方的长剑割断咽喉,或者是刺穿心脏的危险。 紫宸殿外面还有宫女和太监四处尖叫着逃命,被燕廷和苏家带来的精锐士兵喊打喊杀,跑得慢的太监和宫女们,被刺穿了心脏,直接倒在了地上,血光四溅。 皇上脸色都变了,他心里害怕得很,狠狠地盯着嚣张又作威作福的燕廷和苏凛尚等人。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你疯了吗?弑君篡位可是杀头的死罪,燕廷,你别把自己逼上绝路,不然哪怕是太后求情,朕也不可能放过你。” 明亲王听着皇上的劝说,宛若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一样,冷冷地笑了起来,“皇上,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你私底下已经谋划着算计着杀我很多次了吧,我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不然我们才真的会死在你的手里。” 燕廷再也不掩饰他的真面目,“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有些话在文武大臣面前,我们就不要说得太清楚了,不然丢的是你的脸面。你把退位诏书写了,把皇位传给六皇子燕翎,你依然能做高高在上的太上皇,没有人要你的性命,锦衣玉食的日子依然属于你。” 皇上脊背挺得直直的,周身有寒冷又强大的杀气蔓延了出来,“看来你觊觎朕的皇位已经很久了,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朕会写下退位诏书将皇位传给燕翎?” “苏家,赵家,还有你明亲王背后的势力,统统达成了一致意见,你们谋划着抢走朕的皇位已经很久了吧。不过燕廷,你就是个断子绝孙的命,你连个儿子都没有,你费心费力地折腾这么一出,又是为了什么呢?到最后皇位还不是传到朕的儿子手里。” 皇上看燕廷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燕廷面色阴冷地说道,“那就是我和燕翎之间的事情了,就不劳皇上操心了。皇上,微臣的脾气不好,耐心有限,还请你不要逼着微臣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来。” “若是朕不愿意写呢,你又能奈我何?燕翎绝对不能做皇上,这辈子都别想,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皇上不卑不亢,哪怕被那么多的禁卫军拿着剑指着他的喉间,他也没有半点害怕。 平南王钟耀满脸紧张,眸子里好像还隐藏着害怕,但是他依然维持着镇定,“燕廷,原本我只是怀疑当年的事情和你有关系的,十几年前宁寿宫的血案,那些贵族家眷的性命,那些无辜惨死的孩童,我隐隐猜到和你有关,却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他恨意和恐惧交杂在一起,“但是今天早朝上的这一出,让我确定了,宁寿宫那些贵族家眷,那些孩子都是被你的人杀了。你是听到了太子还活着的消息,害怕皇上得知了当年的事情,会将你置之于死地,所以挺而走险,秘密地召集调动了军队来发动了这场宫变,想要逼宫篡位,好赢得一线生机是吧?” “燕廷,你的手段真的好狠毒啊,哪怕是我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我都对你的手段感到害怕,那些都是你的同僚,很多都是你至交好友的性命啊。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真相大白,虐渣不手软 平南王话音落下,被挟持的不少官员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向明亲王燕廷,那眼底有着愤怒,有着震惊,也有着恨意。 甚至有已经投靠到燕廷阵容的官员一时之间都不敢接受这个结果,直接对着燕廷发起了质问,“王爷,平南王说的是真的吗?当年宁寿宫的那场血案背后的凶手真的是你吗?” 惨死的妻子,夭折的孩子,都是燕廷在背后动的手脚,偏偏讽刺的是,他们竟然帮着仇人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还跟着燕廷逼宫篡位,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真是疯了。 钟耀嘲讽又锐利的视线落在那些乱臣贼子的身上,“不然他怎么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逼宫篡位,不就是宁寿宫当年的血案败露了,燕廷的阴谋诡计被皇上识破了,他害怕受到惩罚,所以才会那么急不可耐地要起事,要我说,你们也真是愚蠢,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了,帮着还你们妻儿的凶手做事情,愚蠢透顶。” 燕廷长剑指着钟耀,不再掩饰他的真面目了,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又如何,事到如今,你们就算知晓了当年的真相,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平南王,我知道你骁勇善战,擅长使用阴谋诡计,不过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今天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逼宫篡位的头子充满威胁地看向那些知道宁寿宫血案真相的大臣,寒冷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当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也早就续弦又有了很多的孩子,还那么在乎当年的真相做什么?等到杀了皇上,我们重新建立了一个新的开始,你们都是新君的拥护之臣,荣华富贵都在等着你们呢。” 苏国公也在旁边提醒道,“诸位大人,你们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既然已经选择了拥护六皇子,拥护明亲王,做出逼宫谋反的事情来,你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难不成还要反悔,重新选择效忠皇上?就怕你们想效忠,皇上也不敢信任你们,何必呢。” 燕廷笑容有些嚣张跋扈,他充满威胁地看向皇上,“我脾气不好,耐性也不好,皇上还是要认清楚现在的事实比较好,别逼着我对你动手。不然,这里流血断头的事情可是少不了的。你也不想当一个断头的皇上吧。” 皇上眼神嗜血狠厉,就像是淬了剧毒的利箭一样,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燕廷恐怕已经死了有几百回了。 “你怎么断定在这场逼宫篡位的战争之中,你就一定是赢家呢?究竟鹿死谁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现在还不知道呢。退位诏书朕绝对不会写的,你想都不要想,朕绝对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霸气十足的皇上看清了所有的乱臣贼子,最后将目光定在苏凛尚的身上,失望和心寒的表情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阿凛,朕原以为你和苏家其他人是不同的,没想到你竟然也跟着走上了叛乱的道路,真的很让朕失望,明明之前朕那么信任你重用你。你怎么能做出对不起朕的事情来。” 面对皇上的质问,苏凛尚心里很不是滋味,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情来,“皇上,微臣别无选择。” 苏家既然参与了血洗宁寿宫,事情被抖落出来以后,他们苏家也难逃惩罚,为了荣华富贵,哪怕是一条错误的路,他也要走下去。 燕廷没有耐性听皇上和钟耀那些人说话,“少废话,皇上,要么写退位诏书,将皇位传给燕翎,要么你就被我们砍死在这里。微臣最后问你一遍,退位诏书写还是不写?” 皇上铁骨铮铮,想也没想就说道,“不写!” 燕廷心里的怒气蹭蹭地涌了上来,整个人都被气笑了,“皇上,你该不会还等着禁卫军或者是哪只军队来救你吧?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外面已经有两万的精锐部队占据了整个皇宫的每个角落,你想反败为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微臣奉劝你,还是乖乖写退位诏书吧。” “钟耀,赵明珞,本王知道你们武功高强,但那又怎么样呢,双拳难敌四脚,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来人啊,将这些不愿意归顺的大臣和皇上都杀了,等到事情成了以后,本王重重有赏!”燕廷笑容狰狞,周身有寒冷又强烈的杀气涌了出来。 钟耀的眼神愈加的意味深长,“王爷,你觉得自己赢了吗?恐怕结果要让你失望了。” 那些原本要对皇上和大臣下狠手的侍卫,忽然面露痛苦手脚无力地跪在地上,连手里的兵器都握不住,就连燕廷和苏国公苏凛尚等提前服用过了解百毒丹的人,也觉得浑身难受,五脏六腑像是被尖锐的针刺了一样,疼得他们满头大汗。 就在同一时候,外面有坚定又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兵器相接的声音叮叮当当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没过多久,平南王手里掌握的最精锐的部队直接闯到了紫宸殿里,和之前的叛军形成了对峙的姿态。 为首的将领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忠心耿耿地说道,“属下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整个紫宸殿里,有惊恐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有猜不到反转的大臣抱着脑袋,控制不住心底的害怕,整个人哭了起来。 燕廷和苏凛尚等人也被这一幕弄得惊呆了,他们被锋利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明明不久之前还斗志昂扬,嚣张跋扈,转瞬之间就变成了阶下囚,这个落差太大了。 皇上像是看跳梁小丑一样,“想要从朕这里抢走皇位,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样的能力。燕廷,朕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都不知道珍惜,是你自己作死,就不要总是抱怨不公了。” 燕廷面如死灰,他心痛如刀割一般,“原来你早就知晓了我们的算计和谋划,故意等着我们上钩,你真是一如既往的阴险狡诈啊。” “你若是安分守己,属于亲王的荣耀和待遇朕都会给你,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逼宫篡位,当年宁寿宫的惨案幕后凶手竟然是你,单凭这一点,朕就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皇上嘲讽地说道,“你和苏家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钟耀的手里,所以不管你怎么努力,都不会有翻盘的希望。你这样的人要是真的把持了朝政,那整个夏国才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来人啊,将这些乱臣贼子都押如天牢关押起来,听候朕的发落。所有参与这场宫乱的乱臣贼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苏凛尚心痛如刀割,比起即将到来的惨烈结局,他更想知道自己究竟败在什么地方,他含着眼泪的目光看向了平南王钟耀。 “这些害人的毒药都是沈之月给你们的?平南王,我还以为你真的很疼爱自己的女儿,不会让她陷入权力争夺的旋涡里面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还不是利用了她。我不是输在你手里,我是输在沈之月手里。“ 钟耀很冷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样,“那又如何,这一切也是她愿意帮忙的。苏凛尚,从你算计她的那一刻开始,从你知晓她的身世开始,就注定你输了。我不会允许像你这种阴险狡诈的男人和她在一起的,哪怕你掏出自己的真心,我也不会相信。” 苏凛尚忽然痛哭了起来,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在压着,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苦涩,压抑,后悔和绝望蔓延在他的心里,他感觉到前路一片荒芜。 “将乱臣贼子押下去,朕不想看到他们。” 皇上心情不怎么愉快,他的亲弟弟,和他的妃子,他的母亲联手起来想要弄死他,不管是因为怎样的原因,他都觉得像是被抛弃了。 而剩下的效忠皇上的大臣,那些家眷在宁寿宫的血案里遇害的大臣,扑通一声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痛哭流涕地说道,“求皇上严惩凶手,替皇后报仇,也替那些无辜惨死的贵妇人,那些孩童报仇!” “明亲王他心狠手辣,连同僚的家眷都不放过,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必须要严惩,替那些惨死的生命报仇。” 他们痛苦了这么多年,谁能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燕廷干的,想必连那个太后也参与其中,不然那件事情不会隐瞒了那么多年,想要查证据也查不到。 “微臣等在外面拼命,替夏国的江山社稷操心,家人却被明亲王陷害惨死,连同皇后惨死,太子和明珠郡主下落不明,他们就算死一百次都弥补不了他们的罪孽。皇上,请一定要严惩他们!” 大臣们恨死了燕廷,恨死了今天的这场叛乱,若不是平南王运筹帷幄,提前知晓了燕廷的计划,并且做好了防御和反抗,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这笔账一定要算在燕廷和苏家的身上去。 “朕会解决的,你们也受到了不少惊吓,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朕好好想想,究竟要怎么惩罚这群乱臣贼子。” 大臣们在叛乱平息以后,全部都回去了,只剩下钟耀所率领的军队留下来清理现场。 皇上心情有着说不出的沉重,事情已经发生到了这一步,他绝对不能再装聋作哑了,“平南王,明珞,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这段时间的辛苦,朕都放在心里了,还好有你们,朕也庆幸你们没有背叛朕。” 钟耀想和皇上说,不管是苏贵妃还是燕翎,又或者是太后,皇上绝对不能心慈手软,该有的惩罚一定要有。 然而看到皇上心情很闷,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没有再说了,默默地和赵明珞一起处理现场。 皇上没有心思上早朝,气势汹汹地去了宁寿宫,找太后算账去了。 太后在看到皇上过来,再加上整个宁寿宫依然被软禁,她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出去打探消息,震惊之余,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你怎么来了?燕廷去哪里了?” “怎么,你还想你的小儿子逼宫篡位成功,把朕的头颅砍下来吗?太后,恐怕这件事情要让你失望了,他们逼宫篡位失败,全部都被关在了天牢里。谋反这样的大罪可是要杀头的,不管是苏家,还是燕翎,还有苏贵妃,你们都别想有好下场,都给朕等着瞧把!” 太后眼前发黑,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她崩溃地大喊大叫,“你疯了吗?燕廷可是你的亲弟弟,非要赶尽杀绝吗?燕兴,你别做那么狠毒的事情好不好,那是人命啊。” 皇上再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心,“他当年血洗宁寿宫,杀了朕的皇后,杀了朕的嫡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这一天?对了,母后你明明知道他是凶手,却一直隐瞒朕。燕廷是你儿子,难道朕就不是你的儿子吗?” 太后想到当年的事情,哭得更凶了,她哽咽着说道,“非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吗?周皇后她已经死了,你的嫡子不是还活着吗?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你就要将你弟弟置之于死地,用得着这样做吗?” 皇上被太后藐视人命的做法都气笑了,“是啊,除了你小儿子的命重要,其他人的命根本就不重要,这样你满意了吧?太后,既然你这么心疼你小儿子,以后就跟着你小儿子过吧。总之,所有的乱臣贼子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就擦亮眼睛看清楚吧。” “念在你是朕的母亲,朕不会要你的性命,也不会废黜掉你的太后之位,但是仅此而已。这辈子你别想再踏出宁寿宫半步,你就守在这里等到生命消失的那一刻吧。我们的母子之情也仅限于表面上的了。” 威严的帝王撂下一堆狠话以后,转身离开。 太后心痛得厉害,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在背后喊道,“皇上,你若是敢要燕廷的性命,哀家就死在你的面前,让你承受千古骂名,你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皇上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走得更加快了。 太后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哭着靠在杜嬷嬷的肩膀上,整个人陷入了绝望的境地,“嬷嬷,接下来哀家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救燕廷的性命?为什么谋划得好好的,却还是失败了,我们以后到底要怎么办?” 杜嬷嬷哪里知道怎么办,她也怕得要死,总觉得要大难临头了,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还不知道呢。 皇上离开了宁寿宫以后,直接去了苏贵妃的未央宫。 苏贵妃看着来势汹汹的皇上,掌心里瞬间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所有支撑着她的力气和信念都崩塌了,她眼睛带着泪水,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眼前这个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男人。 “皇上是想要臣妾的性命的?” “你是想让朕赐你一杯毒酒,还是想自我了断?”燕兴对于苏贵妃也没有任何的客气,他脸上的嫌弃和厌恶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就是这个女人和她儿子太过贪婪,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的发生。 苏贵妃哭着哭着,竟然露出笑容来,“臣妾和苏家做的那些事情罪有应得,不管皇上怎么惩罚,我们都毫无怨言,哪怕是死,也是我们活该。但是燕翎他很少参与这里面的事情,他是无辜的,之前他也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所以臣妾恳请皇上放燕翎一条生路。” “你没有资格跟朕谈条件,燕翎是死是活全凭朕的心情。有句话朕很清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谁谋反篡位都别想活着,哪怕是朕的儿子。苏贵妃,之前朕待你们不薄,也曾想过要将皇位传给燕翎。是你们太过贪婪,做事情太出格了,朕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苏贵妃心痛如刀割,她胡乱地用衣袖将眼泪给擦去了,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凄凉,“成王败寇,不管皇上现在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臣妾恨的是,皇上只听沈之月的话,只信任和倚仗赵明珞和钟耀,对我们苏家越来越不满意。若不是皇上的猜忌和偏心,我们也不会铤而走险。” “臣妾不明白,那个沈之月说的话就那么有魔力,就都是对的吗?让你那么推崇?明明之前我们做得也不错,皇上也很认可燕翎的能力,后来怎么渐渐地冷淡疏远了呢?皇上,就算想要臣妾死,也要让我死得明明白白的吧。” 燕兴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你相信老天预警吗?朕做过两个梦,都是你和燕翎带着兵力闯进紫宸殿里谋反逼宫,一次将朕的头颅砍下来,一次将朕软禁在静心殿里终身。燕翎在那么真实的梦里的确是当了皇帝,却将整个夏国带向了越来越衰落的境地。朕还让钦天监算了一卦,说夏国漫天的血,有人谋反,是大凶的征兆。” 他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现在看来,朕做的梦挺准的,钦天监算的卦也很准,你们可不就逼宫篡位了嘛。从十几年前你们算计杀害皇后和那些大臣的家眷开始,你们的野心就已经停不下来了,不是吗?” 苏贵妃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哭着说道,“不是的,当初杀了皇后和那些家眷孩子是个意外,我们苏家当初并不是想要害死那么多人。这一切都是明亲王和太后精心算计了,只不过后来事情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他们害怕秘密泄露出去,才会派了我爹带着士兵将所有的宾客都杀了。” “皇上,罪魁祸首是燕廷和太后,和我们苏家没有关系。只是后来,太后觉得我应该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就把我送进宫里来了。我们之前没想过要争夺皇位,想要皇位的是燕廷和太后啊。” 苏贵妃的话,让皇上的心沉到谷底,他的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当年的事情你也是知道内情的?燕廷和你爹血洗宁寿宫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下这么狠的手,你快告诉朕。” “这些事情只有太后和燕廷知道了,臣妾又怎么会知道?皇上就不要为难臣妾了,反正犯下这等大逆不道的罪,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哭了一会,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老天爷真会开玩笑啊,明明都杀了那么多人,以为宁寿宫里的宾客全部都死了,谁曾想到太子和沈之月竟然被皇后的死士护送着逃走了。燕廷和太后的人竟然都没有察觉,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直到临死前她才看清楚一件事情,命中注定的东西,是强求不来的。要是有,不管怎么样都会有,如果没有,哪怕费尽心思地抢过来,到头来也不会在手上待得很久。 只可惜,她以前都没有看透这个道理,做了那么多无意义的争斗,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 皇上从苏贵妃的嘴里听到了沈之月的名字,脸色变得异常的严肃,“你说沈之月被皇后的死士护送逃走了?难道沈之月就是当初太子定过亲的明珠郡主?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救过他性命的医术卓绝的大夫,就是明珠郡主,原本应该是他儿媳妇的女人,也是他最信任的重臣唯一的女儿,这究竟是什么缘分? 苏贵妃笑容诡异又嘲讽,“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吗?臣妾还以为皇上早就知道了,沈之月她就是平南王唯一的女儿,是皇后很多年前给太子定下的太子妃。看来那个平南王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告诉皇上嘛。真是可惜啊,沈之月她现在已经嫁人了,她也就当不成太子妃了呢。” “对了,当初皇后指定明珠郡主为太子妃,是看中她特殊的体质,用她来养太子的解药吧,那解药好像是要清白之身的姑娘的血液才管用,现在也不知道太子的毒解了没有。要是没有解,沈之月又成亲了,恐怕皇上就算是把太子找回来了,他也活不长了吧。” 濒临疯狂的女人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皇上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对着门外大声地喊道,“来人啊,送苏贵妃上路!” 长乐宫里很快就传来了一阵痛苦又惊恐的哀嚎声,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以后,渐渐地又归于平静。 负责用刑的嬷嬷走到皇上的身边,毕恭毕敬地说道,“皇上,娘娘她已经去了。” “她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明天她被贬为庶人的诏书就会下来,她的丧事也不用办得那么隆重,草草安葬就行了。”皇上冷酷无情地说道,好像那个女人并不是同床共枕了很多年的妃子。 他现在心里更想知道,燕廷当年究竟为了什么事情而杀害了他的结发妻子,连那么稚嫩的孩子都不放过。 “去天牢,朕有事情要问燕廷。”皇上强忍着痛意和怒意,对身边的侍卫说道。 昏暗腐朽的牢房,夹杂着潮湿的味道,谋反主谋燕廷被单独关押在最里面的房间里,手脚被戴上了枷锁和镣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皇上让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门走进去,站在燕廷对面不远的地方。 侍卫和狱卒都被他遣退到了外面,隔了有一段距离,方便两兄弟的对话。 “为什么要血洗宁寿宫那么多人,为什么连皇后都不肯放过,?燕廷,朕之前真是没想到背后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你,那些大臣的家眷,还有皇后她们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下了这么狠的手。” 燕廷被捆绑在木桩上,不再有之前的意气风发,他眼眶通红,在被威严的帝王质问的时候,他竟然忍不住肆意张狂地笑了起来,“杀都杀了,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你再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事到如今,成王败寇,你要杀要剐都随你便,反正我也不能从这里逃出去。” 皇上揪住了燕廷的前襟,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究竟对皇后做了什么,你告诉朕,为什么要杀了她?她是你的皇嫂,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下手为什么要那么狠毒?” 燕廷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却嘲讽地笑着,“皇上,现在才来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不觉得太迟了吗?别忘了当年周家通敌谋反,可是你亲自下令将整个周家满门抄斩的,皇后她心里早就恨死你了,要不是为了她儿子,她勉强跟在你的身边,恐怕早在周家的人被处死的时候,她就跟着去了。” “皇兄,我的确不是什么好男人,我承认,但我是真小人,总比你这种伪君子活得真实吧。皇后被我的人杀了是不假,这些年你妃子一个接一个的纳进后宫,儿子一个又一个的生,没看出来你哪里想念你的结发妻子了。” 阶下囚的明亲王像是存心刺激皇上一样,“皇兄,你对皇后也不是爱,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罢了。对了,周家还真的没有通敌谋反呢,这一切都是我和母后的意思,是我们找了证据弄了他们。那些证据也是漏洞百出的,只要认真去查,肯定就知道站不住脚。” 第一百六十九章琴瑟和鸣,岁月静好(大结局) 燕廷肆意嚣张地瞪着皇上,“偏偏那时候你忌惮如日中天的周家,担心外戚专权,正愁没有机会除掉周家,我们把证据递上去了,皇上就顺势解决你最心爱女人的娘家。周皇后她所有的家人都死在你的手里,请问她怎么可能爱你?” “你说的爱,不过是想把她当成阿猫阿狗罢了。我真恨父皇竟然将皇位传到你的手里,明明我也不差,为什么却总是输在你的手里,难道就因为你是哥哥,我是弟弟,所以注定什么都要让给你吗?就连爱慕的姑娘,到最后父皇也是指给你做了皇后,明明是我先爱上她的,也是我先跟父皇求娶的。” 说到后来,燕廷嫉妒得脸都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你娶到了我心爱的女人,却没有半点珍惜,害得她痛苦难过,偏偏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肯跟我在一起。燕兴,你根本不配娶到那么好的女人。” 皇上脸上浮现出一抹狼狈的色彩,又心痛又愧疚,“所以你爱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在宁寿宫里杀了皇后。燕廷,那你又比朕好到哪里呢?我们都是一样的狠毒自私,你没有资格怪朕。”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因爱生恨?母后也不满意你做皇上,你根本就不尊重她,她想让我做皇上的。只是当时你已经手握重权,在皇位上坐得很稳了,那么多的大臣追随着你效忠于你,想要谋反把你从皇位上拉下来谈何容易。” 燕廷想到了当年的事情,对那个记忆深处最爱的女人,又爱又恨,“于是母后给我出了个主意,借着皇后的肚子生下我的儿子,并以此要挟皇后,她被拿捏住了命门,到最后不就要乖乖就范了。” “所以趁着你带着大臣们南下去处理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就设宴款待了那些大臣的家眷,趁机让我和皇后有了夫妻之实。谁能想到,周家的女人性情竟然这么激烈,她宁死不从,哪怕被我喂下了最烈性的药,不解毒就会暴毙而亡的时候,她还是踢伤了我逃到人最多的地方去。” “对了,还有钟耀那个不识好歹的妻子还护着她,两人在众多的女眷面前将我和母后的那些算计都抖落出来。事情既然闹得这么大了,母后和我自然不会再让那些人活着离开宁寿宫,只能将所有的人灭口了。” “皇兄,你不就是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吗,我告诉你了,这个结果你满意吗?说到底,是你害死了皇后,你杀了她全家,你还抢走了我最爱的女人,这是你的报应。只是我没想到,皇后她竟然早就有所算计,竟然想到了偷梁换柱的办法,找来了两个替身代替她儿子,还有明珠郡主去死。她真的很爱她的儿子,的确是个很难得的母亲,你却不是个好父亲,更不是个好丈夫。” 皇上听完了燕廷揭秘了宁寿宫血案的真相,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了燕廷的脸上去,紧接着抡起拳头又是一拳,竟然将燕廷的牙齿都打落下来,血水顺着嘴角滑落。 “畜生,朕宰了你!”皇上将他的牙齿打落以后,又朝着他的胸口和小腹上狠狠地捶了好几拳,恨不得将燕廷给打死,就是这个畜生,害得他家破人亡。 燕廷疼得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眼底却有着讥诮又残忍的笑容,他连性命都豁出去了,更别说被打几拳了,哪怕被打死,受尽折磨而死,他也认了,反正谋反失败,等待着他的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皇兄,你就算打死我,皇后也不会活过来了,她临终之前撂下狠话,最恨的人就是你,是你把她害得那么惨,害她被母后刁难,被我陷害侮辱,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带给她的。她还说要是有来生,她绝对不要再跟你认识。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至高无上的帝王,心里承受着巨大的煎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发出像是猛兽般痛苦的呜咽声。 燕廷说得没错,他们燕家的男人都是冷血又自私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的妻子早在娘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就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吧,是儿子支撑着她一直活下去。 直到后来,她被燕廷和太后双重夹击,根本没有办法活着逃出去,绝望之下她才会选择将孩子送出去,宁愿孩子在乡野之中长大,也不愿意让孩子回来。 燕廷还嫌刺激皇上不够一样,阴测测地笑了起来,“皇兄,那个沈之月就是明珠郡主,钟耀找到了他的女儿,不过你的儿子究竟在哪里,就没有人知道了。就算你把儿子找回来,那些文武百官又会相信他是你的血脉吗。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些大臣愿意相信那个孩子就是太子,他如果知道你你对皇后和周家做的那些事情,会轻易地选择原谅吗?” 皇上像是被万箭穿心呼啸而过,疼得差点喘不过气来,“那又如何,至少朕的嫡长子还活着,有朕的照拂,他以后会过得很好。燕廷,你机关算计,和母后费尽心思地想要将朕置之于死地,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说到底,朕还有皇后的血脉留在世上,单凭这一点,朕就赢了你太多了。” “想必皇后她在九泉之下,知晓你不得好死,她也是很高兴的。至于朕欠皇后的那些,等朕到了阴曹地府,会亲自跟她谢罪,朕这辈子已经对不起她了,以后的日子朕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儿子。” 皇上已经知晓了当年的事情,对于燕廷他不想再放过了,“等会会有宦官赐给你毒酒,你自行了断吧,朕从明天起不想再看见你。” 燕廷眼睛通红,满脸都是血痕,“我罪大恶极,万死不辞,但是母后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生母,你饶了她性命。燕兴,这辈子和你做兄弟是我最倒霉的事情,下辈子我们再也不要遇上,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的牵扯。” 皇上没什么感情地说道,“太后她想要活着,朕自然不会让她死。但如果她自己想不开非要陪着你去阴曹地府,朕也绝对不会拦着,你们好自为之。” “燕廷,你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条性命,就应该为当年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吧。太后她是死是活,全都由她来决定。” 尊贵又至高无上的帝王离开了牢房,身为阶下囚的乱臣贼子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早知道费尽心思折腾了这么一场,最后还是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他当初是不是应该安分守己,知足常乐。 然而这时候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了,他注定要被遗臭万年,是整个大夏国的罪人。 皇上的手段的确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将所有参与叛乱的贼子的惩罚结果给出来了。 所有参与逼宫篡位的大臣连同及其家族,重则满门抄斩,轻则贬为庶人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罪魁祸首的明亲王府和苏国公府,所有人都被送上了断头台,场面一度极其的惨烈。 而燕廷早在前天夜里就被灌下了一杯毒酒,彻底地死在了大牢里。 皇上也没有让人隐瞒着太后,在燕廷被处死的最短时间之内,他的人将消息传到了被软禁的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她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直接昏死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瘫痪了,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过活,天天以泪洗面。 服侍太后的宫女和嬷嬷将太后的状况告诉皇上的时候,他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然而想到母亲的偏心和算计,那点动容和心软再次消散得无影无踪。 “让人好吃好喝地伺候她,不能有丝毫的怠慢,朕会派人随时会去检查。一定不能让太后自寻短见了,她依然是整个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但是他不会再去见她,他尊敬的母亲联合他的亲弟弟,要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给他最爱的妻子的酒里算计放了药,还想要他的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忘记,更没有办法释怀。 他的妻子死在了那场宫乱里,他的儿子现在还下落不明,想到这里,他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想到沈之月就是平南王的女儿,皇上的脑海里闪过一抹荒谬的念头,或许钟耀知晓太子的下落也不一定。 “张公公,李公公,摆驾,我们去平南王府。”到头来一直陪着他走过那么艰难岁月的人,就是和他同命相怜的钟耀罢了。 一个时辰以后,夏国威严的帝王秘密地来到了平南王府,着实把王府的管家吓了一跳,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去告诉了钟耀。 “皇上,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处理国事,忙得焦头烂额吗?你怎么跑到微臣这里来了?”钟耀脸上表现出很震惊很意外的样子,就连语气都很是夸张。 燕兴瞪了从少年时代起就认识的好友一眼,“阿耀,在朕的面前就不要再装了吧。朕为什么会来,难道你心里会不清楚?当年一块念书的时候,你的学识谋略那可都是最厉害的,辨别人性和周围事物,你也很厉害,我们之间就不要兜圈子迂回了吧。” 钟耀和皇上在桌子前面对面地坐下,脸上那些敷衍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了很严肃的表情,“皇上,你想要问什么就直说吧,微臣要是知道,绝对不会隐瞒着你的。” “沈之月她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之前怎么一直瞒着我?她和太子可是有婚约的,但是她现在已经嫁人了,你之前答应朕的事情,难道这个承诺没有办法兑现了吗?” 皇上心情不怎么愉快,万一他的嫡长子身上的毒没有解,那接下来要怎么办,难道好不容才找回来的儿子,却不能解了他身上的毒,再次让自己承受一次痛苦吗? 钟耀觉得皇上肯定是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连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都忽略了。 果然是关心则乱,他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来,慢悠悠地说道,“皇上,微臣答应你的事情从来就没有食言过,难道你就没有想到其中的关联吗?” 燕兴脑海里有灵光一闪而过,然而闪过去得太快,他根本抓不住。 “阿耀,朕想要见到那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让他在民间吃了这么多的苦,朕想要见补偿他。你把萧念宇找来,朕亲自跟他说。朕再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萧念宇他想要的是替皇后报仇,替周家报仇。朕明天上早朝的时候就颁布诏书,提当年的周家沉冤昭雪。” 皇上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很强烈的愧疚来,“是朕对不起周家,当年总是害怕外戚专权架空了朕,所以才会轻易地中了燕廷的阴谋诡计,将周家所有人都杀害了,朕有罪。阿耀,那个孩子究竟在哪里,朕想要见他,把他接回到宫里去。” 平南王在心里说,我都已经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你都还猜不出来究竟谁是你的儿子,看来这些年丹药里面的毒,还有这段时间太后在药膳里下的毒把你折腾得不轻啊。 “微臣去安排一下,一定会让皇上尽快见到太子的。不过那个萧念宇对于当年周家满门抄斩的事情很有意见,他若是把持着不让太子那么早和皇上见面,太子应该会听他的。皇上,周家当年通敌谋反的案子的确是被冤枉了,若是能还周家一个清白,想必对于太子也是个很好的交代。周皇后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皇上心情沉重压抑得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他眼睛里多了一抹红血丝,哽咽着说道,“都是朕的错,害死了皇后,害得那个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苦,所以老天爷才会报应到朕的身上来。周家的案子明天就能平反,朕不会再做出伤害太子的事情来的。” “想必太子应该也明白皇上的难处,他不会怪罪于你的。皇上,微臣这就让人去和萧念宇商量一下太子和皇上见面的事情。” “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阿耀,朕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现在朕能够相信,能够依赖的认就只有你了。”皇上达到目的了,很快就离开了平南王府。 钟耀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亲自跟萧念宇将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说清楚,或许现在也到了皇上和太子相认的时机了,不过这些事情他自己做不了这个主,只能让萧念宇来决定。 晚上的时候,平南王和萧念宇在一座很幽静,很清新雅致的宅院里碰面了,他将皇上想要见郑澜的事情和萧念宇说了。 “我知道你是想等到郑澜明年的春闱考试结束,等他走上仕途站稳脚跟以后,再告诉他真实的身世,想让他替皇后报仇,替周家报仇。不过现在皇上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血洗宁寿宫的幕后凶手也已经伏诛,太后现在更是像残废一样躺在床上,生不如死地活着,我觉得你想要做的事情,皇上都已经做了。” 萧念宇握紧拳头,眸子里充满了强烈的恨意,“不,这些还不够,周家现在还背着通敌叛国的骂名,皇后就算是死都不能瞑目,我不觉得他弄死了苏党,杀了燕廷,让太后遭到惩罚一切就结束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钟耀气势威严,整个人霸气十足地说道,“难不成你也想杀了皇上,扶持郑澜登上皇位,才能消了心头之恨?别忘了,周家当年是被燕廷栽赃陷害的,皇上判决周家的案子虽然不够严谨,但说到底是燕廷和太后害的,又不是皇上害的。” “萧护卫,我知道你是感念皇后对你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所以才会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最重要的是怎么提郑澜谋求到更多的利益,难道不是吗?” 萧念宇被平南王劝说,他依然意难平,“但是周家背负着背叛的骂名那么多年了,就这么算了吗?皇上现在也知道周家是忠臣,对皇上对夏国那是忠心耿耿,怎么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呢?难道替周家沉冤昭雪这样的事情他也做不到吗?” “明天上早朝,皇上就会颁布诏书,替周家洗刷清楚罪名,他们自然都是重臣,而不是卖国贼,萧护卫请放心好了。那这样,是不是能让郑澜和皇上相认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上的嫡长子,他有权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况且,隐藏在他身边的危险消散得干干净净了,有我护着,有荣远候府的人护着,谁敢不长眼跟他作对?” 钟耀进所有的利害关系都跟萧念宇分析了一遍,“萧护卫,郑澜究竟隐姓埋名地科考,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还是有皇上扶持,以后顺利地继承皇位,选择权在你身上。我也相信,萧护卫对郑澜是真心疼爱,想让郑澜过最好的生活,而不是一味地纵容他,害了他。” 萧念宇想到皇后临终之前的嘱托,眉头皱了起来,她自然是想让儿子登上皇位的,罢了,既然是皇后的心愿,他又有什么理由拦着呢? “那就让郑澜和皇上相认吧,皇后的仇已经报了,等到明天周家沉冤昭雪的诏书下来,不管皇上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再拦着了。” 钟耀将萧念宇摆平了,接下来他就要去摆平郑澜了,也不知道女婿得知他真正的身世以后,会不会震惊意外得昏过去。 平南王从萧念宇这里离开以后,顺便让车夫将马车拐到了女儿和女婿家里,把人带回到了平南王府。 沈之月和郑澜看到脸色凝重的钟耀,也不由得变得严肃了起来,两人心里还都泛起了嘀咕,不是所有的乱臣贼子都遭到惩罚了吗,该斩首的斩首,该贬为庶人流放的,也都已经出发了。 那为什么她爹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郑澜,这段时间通过和你的接触认识,我对你也有一定的了解,你的确是个很豁达,很心胸宽广的人,你对月儿也很好。你们这门婚事,我很满意,也很放心将女儿交给你。” 平南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绞尽脑汁地想要引出接下来的话题。 郑澜很不习惯这样的岳父大人,直接开口了,“爹,你想要跟我说什么,你尽管说好了,不管是好事或者是坏事,我都能承受得住,你直说就是。” 越是这样迂回半天,他心里反而越是担心,总害怕有什么事情是他承受不住的。 “就是关于你的身世问题,明天你的亲生父亲会过来,萧护卫也会过来。你的身世会比较特殊,所以等到见了你的亲生父亲,也不要太惊讶。我希望你也别抗拒自己的身世,不管你是开心也好,抗拒也好,总之一定要冷静地面对这一切。” 钟耀提前给郑澜说了一些话,不然明天忽然炸出一个皇上来,他担心女婿被刺激得直接昏过去。 “爹,我和月儿的婚事既然是之前就定下来的,说明我的生父的官职至少和爹你一样高,要不然就比爹的官职还要高一些,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不管来的人是谁,我都能受得住,你不用担心我。” 虽然萧伯伯没有透露过半分,然而从月儿是他生母给他定下的婚约,他心里就已经很有数了,不管明天面对的是怎样的人,他都能用强大的内心来接受。 钟耀也不敢透露太多,他拍了拍女婿的肩膀,“那就等待着明天的到来吧。郑澜,你以后的路会走得更好也更远的,你放心好了。今晚你们就在这边住下吧,等到明天你生父跟你相认以后再回去。” 郑澜答应了下来,跟着沈之月一起回去了为他们准备的院子住下了。 她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忍不住问道,“夫君,你觉得你的生父会是怎样的人?难道是某个很厉害的大臣的儿子?比如说什么刑部尚书,那位手握重权的国公爷什么的,又或者是哪位王爷?” 毕竟能够和明珠郡主定亲的男人,家世只会比平南王府厉害,而不可能比她家还差的,门当户对的道理她爹应该比她懂得更多才对。 沈之月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里迸射出了强烈的光芒来,“夫君,你该不会是皇上的儿子吧?坊间不是有传言,太子没有死,还被找回来了吗?万一你就是太子,那你的人生岂不是走上了巅峰?” 郑澜嘴角抽了抽,他无奈地对妻子说道,“月儿,太子的下落皇上肯定已经知道了,我怎么可能是太子?你说我是哪家重臣走丢的孩子,这还勉强有可能,一出来就是太子,那是话本子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好吗?根本就不关我的事情。” 沈之月笑眯眯地说道,“那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想啊,在县城的时候你家就是最有钱的,萧伯伯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银子,说明你娘留了很多钱给他啊,才把你养这么大。你身份肯定非富即贵,等着瞧吧。” 郑澜对于忽然冒出来的生父,心里竟然生出了一抹期待来,“我们也别瞎猜了,等到明天不就知道答案了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沈之月想想,觉得郑澜说得挺有道理的,也就不再去想明天的事情了。 第二天,钟耀下了早朝以后,跟着皇上一起回了平南王府。 在书房里,燕兴和郑澜,沈之月等人碰面了。 萧念宇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对郑澜说道,“公子,皇上就是你的亲生父亲,皇后是你的生母,不过在十几年前的一场屠杀里,我们把你和郡主抱着离开了皇宫,逃出了京城,最后在落霞县定居下来。” 郑澜和沈之月在书房里看到皇上的第一眼时,脑袋里就嗡的一声,心里有个强烈又荒谬的念头涌上了心头,两人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昨天晚上开玩笑一样的话语,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真的。 皇上专注的目光落在郑澜的脸上,认真地打量着他,试图寻找到儿子幼年时留下的痕迹,没过一会,他老泪纵横,哽咽着对郑澜伸出了手。 “阿平,父皇总算是找到你了,你没有死在那些敌人的刀下,朕真的感到很欣慰。”他朝着郑澜伸出了手,胸腔里有无限的感情蔓延了出来。 但是看到郑澜这张脸,他就知道这是他和皇后的儿子,哪怕这个孩子的容貌没有半分像他们夫妻俩,而是像极了周皇后的弟弟周将军。 小舅子器宇轩昂,眉眼之间都带着正气,当年还很稚嫩的儿子站在舅舅的身边,让皇上看到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心里都变得很不是滋味。 当时温柔的妻子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地哄道,“人家都说了,外甥像舅。阿平长得像舅舅也挺好的,皇上,你就别不是滋味,你看阿平容貌长得多好看,长大了还不知道迷倒多少少女呢。” 钟耀和萧念宇在旁边小声地催促道,“郑澜,你愣着做什么,快叫人啊。” 郑澜心里涌过惊涛骇浪,脑袋乱哄哄的,过了一会在妻子扯着他的衣袖提示了一下,这才说道,“草民见过皇上。” “叫父皇,不,叫爹。”皇上看着儿子的脸,又想到了妻子,心里高兴的同时,又多了很多的愧疚和心痛。 郑澜舌头像是打结了一样,过了很久他才勉强说道,“爹,我没想到下过的皇上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孩子,是爹之前没有保护好你,害得你差点丢了性命,在外面逃亡了这么多年,你受苦了。以后爹会给你最好的生活,弥补你之前的遗憾。”皇上拉着嫡子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着他,根本控制不住眼底的泪意涌上来。 郑澜不习惯着突如其来的热情,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爹,没有必要这样,我以前也没有受苦,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念书,我都做到了,我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你不用觉得愧疚,我这些年过得也挺舒心自在,还娶到了想要的妻子,我的生活幸福又满足。” 皇上看了一眼郑澜,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之月,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他差点就哭出声音来,“你和紫悦成亲了,爹就放心了。怪不得当初你母后说,你和紫悦是天注定的缘分,看来她很早以前就已经算到了,这门婚事你满意,爹也很满意。” “你就不担心我是假冒的太子吗?皇上,对于我的身世,你最好查清楚比较好,我担心到时候弄错了,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很尴尬很为难。”郑澜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有些为难地提醒道。 皇上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就是爹失散多年的儿子,这点绝对不会弄错的,我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过来的。” 萧念宇也在旁边小声地说道,“公子,你的确是皇上失散多年的嫡长子,这些都是当初我们把你从宫里抱走以后,皇后给我们的能够证明你身份的物证,不会有错的。” 记录着郑澜生辰八字的红纸,还有皇后周家独有的玉佩,皇上在郑澜满月的时候特意找人定制的璎珞,最重要的证据这是他出生的时候,皇后用红泥给他弄的足印。 沈之月看到郑澜出生时候的足印,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她忍不住拉了拉郑澜的衣袖,小声地说道,“没想到皇后竟然给你留了足印呢,你娘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她心里涌过惊涛骇浪,甚至在想皇后该不会跟她一样也是从现代穿越到夏国来的吧,不然她怎么想出来用足印作为证明身世的证据,太有先见之明了。 “郑澜,朕会将你认祖归宗的,你是朕的嫡长子,既然现在找到你了,你是太子就应该在东宫里住着,以后慢慢地跟朕处理政务,等到过几年,朕就会将部分权力交到你手中,让你慢慢地接受一切。” 皇上看这嫡长子,心里感慨万千,对妻子的怀念和愧疚,对儿子的亏欠,都让他恨不得将所拥有的一切都捧到儿子的面前,只要他能够开心。 郑澜还不习惯他身份的转变,他下意识地说道,“皇上,还是暂时不要将我认回去吧,这几天才诛杀了那么多叛逆之臣,朝中动荡,不宜再掀起更大的风浪了。再说了,我明年春天要参加春闱考试,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通过后台才沾光的,我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也好,那就等到你明年考完春闱以后再做决定。你是朕的嫡长子这件事情都改变不了,朕也不会让你被人欺负被人算计的。谁要是敢欺负你,朕让他人头落地。” 皇上越是看郑澜,就越是觉得他顺眼,不光气质非凡,眼神坚韧清透,没有夹杂着半点对权势的欲望,越是这样的儿子,他反而越是欣赏,总比那些总是惦记着他皇位的儿子强得多。 “紫悦,你将郑澜身上的毒解了吗?”皇上又将温和慈爱的目光落在了儿媳妇的身上,就连问话都是和颜悦色的。 “夫君身上的毒很早就解了,请皇上放心。夫君现在的身体很健康,不会被剧毒折磨了。”沈之月恭敬又如实地回答道。 皇上有些感慨的说道,“缘分真是很玄妙的东西,当初朕将你从漫城弄到京城里来治病,就觉得你是个很靠谱的人,朕也很愿意相信你的话。而事实证明,你也没有让朕失望,将朕身上的毒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将朕亏空的身体也慢慢地补回来了。紫悦,你是个很能干的儿媳妇,你和郑澜在一起,是天作之合,以后一定要好好地过日子。” 沈之月得到皇上的肯定,白皙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忍不住看了郑澜一眼,后者又对她报以温柔的微笑,就好像她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郑澜跟皇上表明了他跟沈之月还想要过这样的生活,暂时不会跟皇上回皇宫,至于皇上什么时候跟大臣公布他的身份,要等到以后再说。 皇上也不忍逼迫这个嫡长子,由着他去了,不过私底下让人送了很多的宝物银子,还有田产地产给他,生怕他在城里受到委屈。 沈之月考虑到郑澜现在的处境,她也拒绝了钟耀要将她认回去的决心,只决定等到郑澜认回去以后,她再和平南王相认。 没有了苏凛尚和苏家的找茬和纠缠,她的日子再次过得轻松了起来。 于是,按照之前她和郑澜所商量的那样,她再次做起了老本行来,美食和护肤品两手抓。 她在京城里开了一家酒楼,做起了她之前擅长的猪肉脯,牛肉丸,火锅和酸菜鱼等各种特色的菜式,每一样的味道都很鲜美独特,引爆了整个京城的贵族圈,每天的宾客熙熙攘攘,门庭若市,日进斗金。 与此同时,她的胭脂水粉铺子也开起来了,经过她的手精心调制的胭脂水粉,还有护肤用的水乳面霜,质地细腻温和又养气色,在贵妇层大肆地流转开来,每一次有新的护肤品上来,都被抢购一空,挣得盆满钵满。 沈记胭脂水粉铺子和沈记酒楼,已经成为了京城里最为火爆的招牌,让贵族们趋之若鹜。 皇上和钟耀看到郑澜和沈之月将生意做得那么大,对他们更是满意。 郑澜也没有闲着,埋头苦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在短短的几个月以后参加了春闱考试,考中了第一榜前三甲。 随后,他又在殿试之中,在学识很渊博的好几位大学士和皇上共同的出题以后,气质出尘,对答如流,再加上容貌俊美,最后皇上定了郑澜为探花郎,骑马游街巡视,又是惹得一众未出阁的姑娘芳心暗许。 中了探花,皇上力排众议,不顾所有大臣的反对,直接钦定了郑澜为最年轻的丞相,让他管理整个夏国最重要的事情。 哪怕绝大部分的文武百官和所有的成年皇子都气得要死,皇上依然不肯改变心意。 郑澜被极大的赞誉包围着,也被朝中的大臣骂得狗血淋头,两种声音纠缠在一起,彼此谁都不占上风。 然而,处在舆论风口浪尖的探花郎,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别人对他的议论,或是想看他在官场上出差错,被揪住错误放大的事情上。 天气已经渐渐地转暖起来了,百花盛开,空气里弥漫着清新香甜的花香,郑澜眼神灼热地看着自己依然妩媚漂亮的妻子,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声音低沉之中透着一丝暗哑,“月儿,你之前说过,等我考中了进士,就会跟我做真正的夫妻,这句话还算数吗?” 沈之月脸热得像熟透的虾子,她的心跳也很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虽然害羞,但她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郑澜的眼前像是炸开了最美的烟花,他深爱的妻子成了最美的风景,他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的爱意,抱着她来到了床上,将层层叠叠的纱幔放了下来。 沉积了很久的感情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一发而不可收,从深夜到天蒙蒙亮,整个世界才安静了下来。 沈之月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沉沉地睡了过去,她腰酸背疼的,全身的骨头就好像散架了一样,哪怕是在睡梦之中,她还是摆脱不了被这个饿狼一样的男人支配的恐惧,眼睫毛还沾着泪水,说着幽怨不已的呓语,“禽兽,快点走开啊。” 郑澜隐忍了很久的心愿得到满足,心里有着无限的爱意,抱着她在怀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充满爱意地说道,“月儿,我很庆幸生命中有你,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 沈之月一直睡到晚上才醒过来,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浑身的汗渍也都清理过了,清清爽爽的,然而却还是腰酸背疼的,想到之前她和郑澜之间的种种,她脸微红,瞪着将饭菜端到她床边的郑澜,咬牙切齿地说道,“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不然我真的不会再理你了,我浑身难受得很。” 面对妻子的控诉,已经是夏国丞相的年轻俊逸的男人,脾气依然很好很温和,“好,昨天是我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以后我一定更温柔些,更注意些。你肚子饿了一天了,赶快把饭吃了,一会我给你揉揉腰和背,昨天是我太激动了。” 沈之月可不想再回忆昨天那些事情,她瞪了郑澜一眼,“你就别再说昨天的事情了,你这人怎么没羞没臊呢。” 郑澜宠溺地宠着她一笑,“来吃饭,月儿,我真的很开心,以后在也没有谁能够把我们分开了。” 沈之月心里涌过丝丝缕缕的甜蜜,她含羞带怯地瞪了郑澜一眼,慢悠悠地挑刺了。 “那可不一定,京城里的美人多着呢,你现在又是探花郎,又是被皇上寄以厚望的丞相,多少京城贵女争着抢着想要嫁给你呢。万一哪天那些大臣就把漂亮的女儿塞到你的床上也不一定呢。我不过是个懂点医术,开了一家酒馆和一家胭脂水粉铺子的商女罢了,手里有点钱又怎么样,哪里配得上你呢?” “对了,你被任命为丞相才半个月,还没有做出什么功绩来,我已经在京城里听到了不少传闻了。那些贵族夫人和小姐们都说,你惊才绝艳,我除了会点医术有点银子,家世卑微,根本就配不上你,说你要休妻,要另外迎娶家世显赫又温柔貌美的贵女。” 郑澜认真地盯着妻子的脸,“月儿,我对你的心思是怎么样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辈子我只爱你,别的女人谁也入不了我的眼。你放心,这样的流言很快就会没有的。等过几天你的身体养好了,我再次休沐的时候,我就向世人证明,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谁也别想取代你的位置。” 沈之月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靠在了郑澜的肩膀上,心里有着无限的爱意涌现着,“夫君,我都知道的,我也很爱你。” 夫妻俩相视一笑,岁月静好。 郑澜说到做到,又过了几天时间,等到他休沐的时候,他直接带着沈之月去逛最热闹的集市,十指紧扣,眼角眉梢之间都带着对妻子的强烈的爱意,惹得那些遇到的京城贵女频频相看。 夫妻俩眉目传情,恩爱非常,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直接对郑澜提出了疑问,“丞相大人,最近有流言说你要休妻,另娶家世显赫的漂亮夫人,是真的吗?” 提问的是个热烈又胆大的贵女,她提高声音的问话,引来了酒馆里吃饭喝酒的不少客人。 郑澜当着众人的面,霸气宣告,“流言都是假的,我这辈子只会爱我的夫人,不会纳妾,更不会休妻再娶,我们家都是夫人说了算!” 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朝着沈之月看了过来,尤其是那些没有嫁人的贵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人家怎么那么会挑选夫君,嫁了那么好的男人,还那么专情,更是将她们都比了下去。 郑澜贴金沈之月的耳边,用温柔又暧昧的语气说道,“月儿,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你现在相信我对你的爱意了没有。” 沈之月甜蜜又幸福地笑了,“夫君,我相信你的,在今后的的日子里,请你多指教。” 两人的手十指紧扣,构成了世间最珍贵的感情,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后记—— 郑澜在丞相之位上做了八年,减少百姓的赋税,增加百姓的私田,改善水利条件,让粮食产量增加,鼓励从商,加强国防兵力,在边境加强兵力驻守,改良兵器,有了更厉害的兵器,和敌国交战的时候,胜多败少,将敌人击退得远远的,不敢再来进犯。同时他鼓励寒门学子参加科考,甄选人才,将整个夏国推向了更强的方向发展。 之前那些百般反对和阻挠的大臣,在看到他竟然做得那么出色,也对他挑不出任何刺来,渐渐地接受了他。 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面,他和沈之月感情越来越好,没有任何的女人能够插足他们的感情,并且还生下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完成了开枝散叶的人物。 皇上对嫡长子和儿媳妇也满意得很,挑不出任何的刺来。 八年以后,皇上向大臣宣布了郑澜的真实身份,并且拿出了确凿的证据,所有的大臣都接受了郑澜是太子的事情,并且认祖归宗,改名为燕澜。 沈之月也被平南王钟耀认了回去,做回了名正言顺的明珠郡主,改回钟紫悦。 又过了两年,皇上驾崩,燕澜登基为新皇,将钟紫悦册封为为皇后,帝后携手开创了新的盛世,人民富裕,国家富强。 燕澜也遵守了当初的承诺,不纳妃,和钟紫悦一生一世一双人,书写了夏国历史上的传奇。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