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女子图鉴》 第1章 落地深城 毕业时导师曾经对满屋子刚刚通过答辩的学生随意说了一句：人生路上的坑，都是自己挖的。时至今日，何以安已经记不起导师说这句话的前后文了，但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却一直刻在她的脑子里。 从深城国际机场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左右，经过了接近四个小时的飞行，何以安披肩的头发有些凌乱，精神还不错。笑着把包扔到男友沈季白身上，抻了抻脖子。沈季白随手将白色的背包斜挎到自己肩上，拎过行李箱问道：“好歹在京城待了六年，就这么点东西？”何以安抬头在沈季白湿润的嘴唇上啾了一下：“这都是紧要的，其他的杂七杂八明天就快递到您府上啦。” “确定了下周到岗？” “嗯，那边一直催我，导致我毕业典礼都没来得及参加。”何以安蹙眉道。 “看来公司对你很重视啊，一定有要职安排。”沈季白笑笑。 “应届生能得到什么要职？”何以安吐吐舌头：“只盼望能跟个好领导。” 七月初的深城已经十分炎热，地下停车场又不通风，等找到沈季白的车子何以安额头上已经聚集了浓密的水珠。 “深城一直这么热吗？”沈季白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做进驾驶座伸手递给何以安一盒纸巾，“习惯就好，深城一年有六七个月都是这个天气。” “苍天，这种天气怎么穿西装上班！”何以安直接往后瘫在了车座上，无意撇了撇对面张贴的理财产品广告，眯眼道：“’亿万身家的人不一定比你努力，却一定比你有眼光‘，嚯，这广告有意思，不过照我说，不如改成‘亿万身家的人不一定比我努力，却一定比我有运气’。” 何以安跟沈季白谈了四年异地恋，每年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两个月，所以研究生最后一年时何以安一门心思的想到沈季白的身边工作。无奈沈季白的研究所坐落在深城的最东边，离繁华的市中心差了五十多公里。何以安在深城得了几个offer，左挑右选也选不出离沈季白一小时车程的地方。正犯愁的时候，忽然临深城最近的辉城边上有个公司给何以安发了一个offer：集团管理培训生，业务不限，全面接触公司业务。工资勉强够得上深城的水准，最主要离沈季白只有半小时的车程。何以安二话没说就接了。 辉城与深城只有一墙之隔，可是经济地位却是天差地别。深城在各个方面渐渐成为国内一线城市的翘楚，而辉城只能勉强算个三线城市。可是就在何以安毕业的这一年，辉城的房价就像屁股着火的窜天猴儿，占据了国内无数地产媒介的头条，尤其是临深的这边城郊价格更是突飞猛进，大有一雪前耻之意。 沈季白早何以安工作三年，研究所工作四平八稳，又赶在房价上涨之前在深城置了业。没什么后顾之忧的何以安深觉辉城或许是个机会，至于是什么机会，何以安也没想明白。 第2章 入职 急急忙忙坐进公交车里，何以安已经一头的汗。从沈季白的公寓到公司大概要四十分钟车程，何以安提前一个小时出门，料定时间足够，但是到了公司楼下发现等电梯的人已经黑压压的排了两排，顿时心凉了半截。办公室在26楼，爬是不行了，只能跟在一群人后面等着进电梯。一共26层的办公楼只有三台电梯，几乎每到一层便得停一下。眼睁睁的看着时针慢悠悠指向九点，何以安终于忍不住扭头走向楼梯间，爬到三楼，找到一台往下的电梯先下到一楼，再跟着熙熙攘攘的人一起挤到26楼。 到了26楼朋友恰好遇见帮她面试的助理徐晓，何以安便赶紧上前打个招呼，徐晓带她到会客区坐下。透过会客区可以看到对面的行政办公区，办公位不多，人却不少，都是清一色年轻的小姑娘。每个小姑娘面前都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男女，穿着蓝色条纹衬衫和黑色西裤，乍看起来十分齐整，可是每个似乎都灰头土脸，一副没睡醒的状态。 何以安坐了差不多半小时，徐晓陆陆续续带了六七个女孩子过来，叫上何以安一起到会议室开会。到了会议室分好座位，有个笑声便从走廊上传来，接着贾思文便从门口走了进来，还是面试那天的打扮，一件白衬衫，黑色紧身半裙，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 “贾总。”何以安率先开口喊了一句，其他女孩子均是一愣。 “哦，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啊。”贾思文也是一愣，但是动并未停顿。拉开主席左手边的一把椅子做下去，招呼道：“大家都坐下吧。”转头又对站在一边的徐晓道：“你去看看老板到了没？问下他要不要来参加会议？” 徐晓似乎有些冷淡：“还没来，他十一点约了人，估计十点半到吧。” “哦，那我们先开。”看着徐晓转身出去，贾思文这才转头对着何以安等人，笑道：“终于见到大家了，我先简单介绍一下公司里的情况。我们公司在辉城发展了十年左右，发展区域主要集中在这个新城区。我们这个新办公室也是刚搬上来没多久，所以看起来有些乱，以后慢慢会好的。”贾思文自顾自笑笑，推了推眼镜：“你们是老板做决定招的第一批管培生，会分配到各个部门去接触各个业务，比如销售、教育、网络等，以后就是我们各个业务模块的中坚力量了。我们公司可能跟大家想象中的大公司不一样，这里没有资历背景，一切都靠能力。我自己也是刚到公司一年多，就被老板提拔成了销售部副总，希望大家一定要赶超我啊。” 贾思文这话说的颇为恳切，下面几个新人顿时身板坐正，脸都热了起来。这时徐晓推开门道老板来了，贾思文便赶紧站起身来等着，其他几人也跟着站起来。 不一会儿老板王怀石便走了进来。年级约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长相中规中矩，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有点夹白。乍看上去倒一点也不像土老板，竟像是大学教授。后来何以安才知道王怀石当年是西交大毕业，毕业后在国土局做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弃政从商的。 王怀石讲话自始至终带着一股笑意，莫名让人觉得亲切。他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先跟贾思文了解了一下昨天的销售情况，销售超过预期，他脸色也不见变化。何以安自始至终盯着他俩说话，所以王怀石跟贾思文结束了交谈，转过头便先看了何以安一眼。 “大家应该都是初到新城区来吧，都说说对这里都有什么印象？顺便做一下自我介绍。”王怀石接过徐晓端过来的茶杯，环视一圈笑着问道。 “那大家都说说吧，畅所欲言哈，”贾思文接过腔，低头看了一下花名册，道：“那就从何以安开始吧。” 何以安被点了名，便老老实实做了自我介绍，说起对新城区的印象，何以安坦言：“市政跟深城比有很大差距，楼盘很多，但是入住率很低，房价缺少支撑。” 七个人发言结束，王怀石也未置一词，只是时不时点头听着。最后正色道：“大家说的都很好，对新城区的描述也都很贴切。那我就说说公司现在面临的一些问题，从前年开始，华润、碧桂园等一大票品牌房地产公司接二连三到我们辉城，尤其是新城区拿了地，开疆拓土，势如破竹。对我们这些本土企业来说，跟对形势就能赚钱的好日子过去了。大家总说我们搞房地产的，就是站在风口上的猪，以前我是没办法否认的，但是以后真不敢苟同。如果我们不改变，连风口都上不去，早被别的猪给挤死了。” 这话说的明白，何以安听得入神。徐晓过来找王怀石，应该是客人到了。王怀石摆了摆手继续道：“所以我们今年下血本招了大家来，就是想从大家身上吸收点新东西，培养点接班人，给我们这些土老帽也换换血。这个我来之前贾总估计跟大家都说过了。至于具体怎么分配，等会，”转头看向贾思文，“叫上陈总、杜总你们一起商量一下，先分下去锻炼两个月。” 这时有一行人的声音从电梯处传来，应该是客人到了。王怀石便起身：“那我先走一步，公司的未来就拜托大家。” 贾思文站起来送王怀石出去，一会儿便传来她跟几个客人寒暄的笑声。何以安几个人面面相觑，徐晓冷道：“大家先去行政区找位子坐吧。估计贾总一时半会回不来。” 第3章 刘肖其人 几个人到行政区找到自己位子，早上熙熙攘攘的那些销售员早就不见了踪影，几个办公人员坐在办公桌上打哈欠。何以安坐下来打开电脑，旁边的女孩子伸过头道：“咱们加个微信吧。”何以安赶紧打开微信，两人互换了姓名，就算认识了。女孩子叫苏清，情况跟何以安差不多，都是今年毕业的研究生。 苏清正要说话，何以安指了下电脑，在微信上打字道：“大家都在办公，咱们微信上说。” 苏清了然打开电脑，“当初也是贾总面试你的吗？” “是的，”何以安回道，“她和早上那个小姑娘。” “那人叫徐晓，”苏清道，“我比你早来两天，大家都知道有个华大的研究生要来，都很好奇。” “哈哈，”何以安打个哈哈，“希望我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以后你就明白了，这个公司确实有点不一样。”苏清一边打字一边转头对着何以安调皮地笑了一下。 何以安略带无奈地回道：“看看再说。”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聊了好一会，一直到下班时间贾思文也没有回来。中午一起吃了饭回到办公区休息，才发现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 苏清撇嘴道：“这里的员工几乎都是本地人，中午都回去吃饭休息去了，不到两点半不会回来。” “两点半？”何以安有点惊讶：“这么长的午休时间？” “可不嘛，”苏清见怪不怪，随手撕开一袋零食伸到何以安面前：“这就是本土企业的特点，习惯就好。” 何以安一直没有午睡的习惯，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上班，同事陆陆续续都到了，贾思文也不见身影。一直望眼欲穿的等到下班，依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给她们分配工作。 何以安背着包下班，在电梯口等了两趟电梯都没上去，正好遇到徐晓耷拉着眼皮从办公室出来。 “徐小姐，中午没睡觉啊？”何以安主动打了个招呼。 “嗯，中午给老板端茶倒水，习惯了。”徐晓眼皮都没抬一下。 上午看徐晓跟贾思文说话就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所以何以安也不是太在意，继续试探道：“下午一直没看到贾总。” 徐晓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可能没有出声，但扯那一下嘴角却被何以安捕捉到了。徐晓没有回答，何以安皱了皱眉头。这时电梯来了，后来一群人挤上来，何以安这上班第一天也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第二天上午贾思文依旧没露面，倒是销售部的老总陈翡来找老板。陈翡约莫五十岁左右年级，身材匀称，皮肤紧致，留着一头利落短发，眉毛描得很黑，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只露出一点点的口红边，配上脖子上绿澄澄的佛公，远远看上去真像是还俗不久的女道士。 两人在办公室谈了一会儿，徐晓便过来叫了苏清还有另外三个人过去，六个人谈了好一会，快到中午饭的时间苏清几个才回来，神情均有些烦躁。 “谈什么了？”何以安在微信上问道。 “烦死了，老板让我们去销售部跟着陈翡。”苏清打字的声音噼里啪啦响， “陈翡立即让我们去项目上做现场销售，发传单！！！打街霸！！！” 何以安心里一颤，心想自己指不定被安排到哪呢，只能安慰苏清道：“老板也许是想让你们了解下销售的情况，过不久就会调你们回来的。” “我不知道老板心里怎么想的，”苏清道，“我只知道陈翡这个老尼姑一直看不上我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折磨我们的。” “哈哈，你多虑了，”何以安虽然对陈翡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心里隐约觉得能坐上销售总这个位置的人一定不一般，“老板不一定是要你们的销售业绩，但是应该希望你们可以多思考下现在销售体系的漏洞。”何以安斟酌道。 第二天苏清和另外三个人便跟着陈翡去了项目上，留下何以安和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女孩子是学财务的，顺理成章被分到了财务部，另一个学计算机的女孩子被叫到老板办公室聊了一会，便跟着新来的老总分到了网络部。最后只剩了何以安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望天。 这周快到结束的时候，贾思文终于露面了，见到何以安便说：“老板说让你跟着我，主要处理一下售后的工作。你把办公桌挪到那边去吧，就在董事长办公室外面。” 一个销售副总的办公桌在秘书办公区，这也够让人意外的。 陈翡和贾思文两个，一个是销售老总，一个是销售副总。一个主管售前，一个主管售后。公司和下面大大小小的几个分公司开发的楼盘都要指望着这个销售部。房价三四千的时候，房屋质量、户型、物业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可做文章的地方，请再牛逼的设计师，也没有多少客户买单。所有的心思都得花在这销售上，怎么给销售员打鸡血是开发商老板们最关心的话题。最难卖的时候一套房的销售能到十个点，一套三十万的房子能有三万的提成。 开发商老板觉得这足够了，你卖十套房子就差不多能买一套了。对这些没读过多少书的销售员来说，这数目可是相当可观了。可是他们忘了，开发商付出的这三万的销售成本里，光是销售部就要扣掉两成的管理成本，余下的八成分给销售员所在的门店，门店又要扣两成做运营成本，其余的六成要店长和销售员一起分，销售员最后拿到的不过四成而已。这三万的提成扣掉税金最终能进销售员口袋的还不到一万。 在利益面前何谈忠诚，刚到销售部的何以安很快就知道了这一点。 这天何以安趴在桌子上学习近期要开盘的一个项目的拟定销售政策，贾思文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聊微信，手机一直滴滴响，过了一会儿贾思文应该实在烦了，直接语音过去：“这样吧刘肖，你直接带她过来吧。” 话毕转过头跟何以安说：“以安，你去销售部找袁樊，找一下凯旋城一期当时的销售政策。” 袁樊是典型的南方姑娘，穿着八公分的高跟鞋也不过跟何以安差不多高，身材略显丰满，皮肤很白，说话轻声细语，一边翻文件一边抱怨道：“凯旋城一期都是去年的事了，怎么现在要啊。” 何以安站在袁樊办公桌旁边笑道：“贾总要的。” “诺，”话毕袁樊将一沓资料递给何以安，“差不多都在这里。” “这么多？”何以安惊诧接过，随便数了数大概有十份了。 “销售政策几乎一周一个变，”袁樊看着何以安笑道。 谢过袁樊何以安一边看资料一边往秘书办公室走，这些销售政策都是以会议纪要的形式记录的，可以看得出来是一周一次销售大会，每次会议都有老板、陈翡、贾思文参加。从会议纪要来看，都是总结了上周的销售情况，有时会更改一下销售政策，比如客户折扣、定金政策、销售现金奖等，每次变更的内容不多，但是连起来看是够让人烦的。 何以安两三步走回办公室，有个高高胖胖的男生已经等在贾思文边上了。 说男生也不准确，那人看起来约莫也有三十岁左右了，只是随意看了何以安一眼并没打招呼，何以安也不理他，直接把资料递给贾思文。 “老大，我的现金奖怎么给扣回去了啊。陈总不能这么对我啊。”男人一开口何以安鸡皮疙瘩碎了一地，虽然是东北的粗狂口音，但是语调却真不输袁樊的吴侬软语。 “刘肖，”贾思文看出了整个秘书办公室的不自在，“在公司叫贾总。” “你那套房是什么时间卖的？”贾思文一边翻资料一边问。 “去年国庆，”刘肖一口答道，“这我肯定没有记错，国庆节前开的会老板亲口说现金奖八千，我国庆一天也没舍得休息，死活签出去了一套。” “嗯，”贾思文抽出一张会议纪要，“是没错。但是按照惯例你这个单子成立是按照客户交首付来算的。你那一天，客户只是交了个意向金，她是十天之后才来交的首付。这个时间就是国庆后了，那现金奖是五千了。” “公司发布的文件上也没这个规定啊，”刘肖趴在贾思文桌子上哀嚎。 “你也不是第一天来公司，这是行业惯例，不用什么都写在文件上吧。”贾思文抬头看了他一眼，似安慰道：“行了，不是发给你五千块了吗？对了，你那个客户回去了吗？” 贾思文岔开话题，刘肖立即不再纠缠。看得出他本来也对追回这三千块钱没抱多大希望。“她就是没事找事，她拿着一张前年的定金收据说定了滨海城的房子，可是滨海城早就卖完了！” “还有几套，”贾思文道：“公司销控起来的，回头你问下她还想不想买。” “真的？”刘肖大喜过望，“那她前年交的那五千块的定金还算不算数？” “那肯定不能算了，”贾思文似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起来，“前年，都是上古时期了。” “这个不谈了，晚上要不要叫上袁樊一起吃饭，你马上要搬新家了，给你庆祝庆祝。”刘肖说这话时直起身，丝毫不避讳谈私事。 “看老板有没有其他安排，晚上下班前我给你电话。”贾思文淡淡回应。 贾思文当天下班前问何以安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何以安没去。贾思文走后她又有点后悔，既然被老板指派给贾思文做助理，就要跟她和她身边的人搞好关系。晚上的饭局无疑是个好时机，既能跟贾思文拉近关系，也能认识一下袁樊和刘肖，看得出来他们三个绝不止于同事关系。可是不知为什么，何以安十分看不上刘肖那江湖做派，和毫不掩饰的对贾思文的谄媚姿态，一旦加入这个三人队伍，可能她就要跟刘肖一样跟着叫老大，不知道贾思文喜不喜欢这个称呼，何以安是十分反感的。 第4章 苏清诉苦 等到整个办公室的人差不多走光，何以安才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电梯厅已经没什么人，何以安低头跟沈季白聊着晚上吃什么，没注意到中间的电梯忽然开了，王怀石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走出来。 女人一头深红色短发，身材高挑，真丝的衬衫配上阔腿长腿，可能穿着高跟鞋，看上去十分利落。虽然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可是俩人却站在一个角落，在何以安看来十分亲密。女人绘声绘色在说着什么，王怀石抽着烟听着，电梯门一开话便停了。 “老板，”何以安赶紧点头致意，给王怀石让开路。 “下班了？”王怀石应该是想起何以安，但一时记不起名字，微笑道，“我今天没有公德了，在电梯里抽烟，你还是坐另外两台电梯。” “好的，多谢老板关心。”何以安笑道，看老板手里夹着的雪茄，显然是抽了好长一会，不舍得在进电梯前熄了，这也没什么，可能王怀石也习惯了公司一到下班点就没人了。 自始至终王怀石身边的女人也没对何以安看上一眼，王怀石在说话，她就看手机。目送王怀石进了走出电梯厅何以安才上了电梯。 到了一楼在大厅碰到苏清，俩人一拍即合吃点东西再散。 到了小餐厅点了东西坐下，何以安看了看苏清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也就两周不见，你怎么晒这么黑了？” “别提了，”苏清从桌子上扯了几张餐纸擦了擦桌子，两只手支棱着头叹道：“快被陈翡折磨死了。把我和周萍分到了海边，每天风吹日晒，我一周一支防晒霜也扛不住，晚上洗澡看着自己脖子上晒的那印，真像套了个狗圈。” “哈哈，哪有这么夸张，你怎么不去售楼部里面待着。” “这你就不懂了小盆友，”苏清狡黠地笑笑，“这个销售分的是内场和外场。内场就是专门在售楼部里面接待客户的，给客户介绍楼盘、带客户刷卡、签合同，而外场呢，是专门从外面拉客户给内场的。” 这时老板端了两人的面上来，何以安掰了双筷子递给苏清，看苏清大口喝了一口面汤，不解问道：“意思是说一个内场销售可以对应好几个外场销售啊？” “可不嘛，”苏清吸溜了一口苗条，含混不清道，“这内场销售得会做人，要跟外场搞好关系，不然外场不会带客给你。当然了，做外场的也得找个信得过的内场打呼应，业务能力不强成交率就低，反而把自己客户搅黄了。” 何以安搅动着自己碗里的面条，暗道不想看似简单的销售原来里面有这么多的门道，不过苏清刚去两周能摸得这么细，也是个厉害的。 “对了，既然有内场，你怎么不申请去内场？”何以安一边吃面一边问道。 “靠，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苏清咬断一口面条，气道：“刚到销售部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陈翡二话没说就把我们四个扔到门店去了，到现在我都没见过她人呢。” “老板不是说让她带你嘛？她就算再不喜欢你们，也不能违背老板的意思吧。”何以安不解，虽然自己到现在也没参与什么正式的项目，但是贾思文真是手把手带她，就差别在裤腰带上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呗。”苏清随意说道。 两人吃完面苏清回了自己租的单身公寓，何以安打车回家。沈季白加班还没回家，何以安洗完澡躺在床上，回想了下自己上班一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打开朋友圈，几乎被研究生同学发的毕业典礼的照片刷屏。正在刷着视频，宿舍群里滴的一声，研究生时候的死党晓丹艾特她：“死鬼，你得毕业证书帮你领了！明天寄给你，”接着便发了两张证书照片出来。何以安笑着点开图片仔细看了又看，然后转发给了沈季白，过了一会儿沈季白回了个大拇指表情。 宿舍群里响个不停，何以安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打字。 安安：“你们都什么时候离校啊？” 丹丹：“我和董董明天就走了，萱萱说要赖到最后一天。” 董董：“【哭脸】，想你啊安安。” 萱萱：“@安安，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啊？她们是不是都说粤语？” 丹丹：“@萱萱，咱安安是能被欺负的了的吗？她不欺负人家就不错了。” 安安：“@萱萱，工作就那样，这里的人倒是客家话说的比较多。@丹丹@董董，明天一路顺风。” 董董：“今天咱们导师还问起你呢，说你怎么不来参加毕业典礼，我说你公司着急要你归位。” 丹丹：“就是啊安安，公司这么着急让你过去，是不是委派给你一个亿万项目？” 何以安把手机仍在枕头上，翻了个身闭目仰躺在床上。当初贾思文催得紧，徐晓也给她打过两次电话说贾总交待的问下她什么时候能入职，所以答辩通过何以安便急急忙忙收拾行李离校了，连毕业典礼都没来得及参加。至于入职以后的情形，何以安难以觉察的叹了口气。迷迷糊糊之间进入了梦乡，依稀听到了贾思文滴滴响不停的手机，陈翡粉饼遮盖下的法令纹，刘肖弯着腰等待楼道里，苏清叽叽喳喳在跟人说着什么，恍恍惚惚王怀石走进了会议室，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对着何以安指指点点。 “以安？”迷蒙之间有人轻轻叫她，努力睁开眼，是沈季白从外面回来，正在脱衣服准备洗澡，“困了？往上躺躺，一会掉下床去了。” “嗯，”听着浴室响起的水声，何以安躺回枕头上慢慢进入梦乡。 第5章 万婷婷的问题 上次听苏清说了很多销售的事情以后，何以安便总有心无心的留意那些来找贾思文的销售。按照财务的说法，最差的销售只知道一板一眼，中级的销售懂得给客户分点提成，最上面的知道跟领导探听政策。什么时候买最划算，哪个户型最抢手，顶级的销售全部门清，这样的销售一般最后都做成了门店的店长，好一点的自己跑出去开店。按照苏清说的，能做店长的哪个不是人精。陈翡管的销售部下面有三十六个门店，也就有三十六个店长，要天天周旋在这三十六个人精中间，何以安有点佩服陈翡。也难怪陈翡看不上她们这几个刚毕业的生瓜蛋子，在这些老狐狸面前，她们简直跟刚从土窑里搬出来的白菜似的，别看外面很干，保不齐一上锅全是水分了。 来找贾思文的销售不多，经常性来的就那么几个人，何以安留心听着，全是刘肖手下的。刘肖是第三十六门店的店长，这是贾思文到公司来之后自己组的门店中硕果仅存的一个，刘肖有句话怎么说的，他是贾思文带进来的，自然是贾思文的人。何以安见他次数不多，仅有一次是贾思文不在，刘肖坐在贾思文位子上跟她聊天说起来的。 “知道吗？我面试就是贾总面的，进来之后又跟着贾总，后来她调到总部又把我提拔成店长，所以咱是跟定了贾总，一颗红心向太阳知道吗？”何以安说话带着北方的痞气，何以安笑了笑：“你是挺能干的。” “还有那袁樊，都是贾总面试进来的。”刘肖下巴顶了顶销售部的方向，忽然坐正对着何以安，“哎，对了，你不也是贾总面试的吗？” “是的，我们这批管培生都是贾总面试的。”何以安淡淡回复道。 “咱贾总是个好人，”刘肖摸了摸手上的烟盒，囧笑道：“要是贾总回来，帮我跟她说一声，我先走了。” “那你有什么事吗？”何以安抬头看着他往外抽烟，问道。 “回头我会微信跟她说的。我先走了。” 看着刘肖风一样消失在走道里，何以安摇了摇头。 徐晓端着茶盘从老板办公室出来，走到何以安旁边，道：“以安，你通知一下其他几个管培生吧，晚上老板要请你们一起吃饭。” “哦，好的，”何以安赶紧在便利签上记下，“大概几点呢？” “六点吧，在四楼的餐厅大包间。刚才贾总和老板定的。”徐晓说完便端着茶盘走了，何以安甚至怀疑徐晓是不是面瘫，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给苏清打了电话，让她通知在销售部的另外三个人，然后跑去财务部找到了陈畅告诉她晚上聚餐的事。陈畅是个本地姑娘，跟财务部其他的人都混得很熟，整个财务室叽叽喳喳，说完话还给何以安塞了一把桂圆。 何以安捧着桂圆绕去了网络部，网络部办公室不大，外面只坐了四个人，最里面是总监办公室，跟财务室相比十分冷清。何以安找到万婷婷的座位，小心把桂圆放在桌子上，万婷婷也刚好从总监办公室出来，脸色不是很好。王婷婷比何以安她们大了差不多十岁，是先工作后读的研究生，也是她们这批管培生里面唯一一个已婚的，可能是由于年龄关系，万婷婷看起来十分稳重，何以安每次见她都感觉很尊重，从不与她开玩笑。 “婷姐，今晚六点钟四楼大包间，老板请客，下了班一起过去。” “好的，到时候我过来找你。” “你好像脸色不好，没什么事吧？这也快到午饭点了，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走，正好我也饿了。” 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这时候离饭点还有几分钟，电梯上还没什么人。何以安仔细打量了一下万婷婷，问道：“婷姐，我看你脸色不好，没什么事吧？” “唉，”万婷婷把手伸进何以安臂弯里叹了口气，“搞不懂公司对我们网络部到底是个什么定位，每天就是到处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地产信息往上填，我们自己都不信。我看张总也是迷茫的很，今天还把我叫进去，让我写一下对网络部发展的设想。我一个新来的，能有什么设想？真是醉了！” “哈哈，”何以安噗嗤笑了一声，“张总真是对你给予厚望。那你到底有什么设想？” “我有个屁设想！”王婷婷冷笑道，“张总不是老板花大价钱从深城挖来的吗？他拿三万的工资，要我们这些几千块的人来提设想，他敢听敢采纳吗？说到底，公司都没个设想，就这么急匆匆把部门组建起来了。现在让我们自己谈未来，搞得好像部门是我们开的似的。正经我也没股份吧。” “老板的想法变来变去也正常，可惜他下面的人做事没有计划。”何以安想起入职这一个多月的见闻，拧眉继续说道：“或许这家公司就是这种风格，想招高学历的管培生，就把我们招进来了，招进来之后也没有想好培养模式，随便扔给部门老大去带，混不混的出来全看造化。” “或许他们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可行性研究报告。”万婷婷笑着瞅了何以安一眼，何以安跟她对视一眼，俩人均是无奈一笑。 “不过你真的可以写一下这个策划书，现在的房产媒体有那么多，公司这个网站也是刚起步，是做信息还是做销售，还有现在手机应用这么广泛，要不要开发手机应用都可以写一写。反正你只要写了，采不采纳是老板的问题，风险也不要你承担，何必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何以安想了想还是给了自己的建议。 “嗯，有道理！”万婷婷高兴地拍了一下何以安的手，“今儿中午我请客！” “喂，过分了！这菜全要了也不超过五十。”何以安笑极给了万婷婷一拳。 第6章 饭局起风云 到了下午六点，何以安便和陈畅、万婷婷一起找到四楼的大包厢，苏清和另外两个女孩已经坐下了。何以安挨着苏清坐下，低声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周萍呢？” 苏清脸色有些难看，贴着何以安的耳边道：“周萍在陈总办公室，她有个客户被内场的销售给撬单了，她气不过找那个内场的销售吵了一架，结果被陈总知道了，下午就被陈总叫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见着人。” “撬单？”何以安有点心惊。 “她有个客户带去内场看了，但是当天客户有点犹豫没定下来，也没交意向金。结果跟她接应的那个内场把客户的信息给了另外一个外场销售，那个销售就打电话给这个客户允诺给她返还四成的佣金，客户就跑到他名下去签了合同。周萍后来再打电话给客户，客户不耐烦了也忘了那个销售的嘱咐，直接把情况跟周萍说了，那内场跟外场是一对夫妻。周萍气不过就跑去跟那个内场吵了一架。” “返还四成的佣金？”何以安皱眉，“销售最多也不过拿四成，他就算全部返给客户也要扣税啊，这么做图什么？” “这就是他作死的地方了，这个楼盘是高老板的，高老板没给陈翡签独家代理，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小中介一起在卖。这个人找了另外一个中介公司走单，这个中介公司统共只扣走两成的走单费用，给客户分走四成，他还有四成。海边那个楼盘总价都上百万了，八个点的佣金，四成也有三万多了。” “什么中介公司，只扣两成？” “什么都不干，就是帮你走个单，在开发商那里备个案，说这个房是他们公司卖的，又有内场帮忙，白赚两成的佣金，还想怎么样？人又不用他养，保险也不用他们交，出了意外不用他们负责，这生意，哪个小中介公司不想干？” “……”第一次听到这么刺激的消息，何以安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半天只蹦出了俩字：“牛逼。” 苏清有些担忧：“不知道周萍跟陈总谈的怎么样了，下午一直没见到她。我跟她打电话说了晚上要一起吃饭，她也没来。” “可能还没谈完吧，”何以安安慰道，“毕竟那个销售也损害了公司的利益，陈总绝对没有护着的道理。不过周萍应该第一时间跟陈总说的，而不是去跟内场闹。” 苏清正要开口，包厢的门被推开，贾思文率先进来顶着门，爽朗笑道：“没想到大家都早到了哈。”她话音还未落，王怀石便和昨天那个高个女人一起走进来。 大家便一起站起来跟王怀石打招呼，苏清叫过王怀石以后，乖顺地叫了他身边那个女人一句高总，被叫的高总显然没有料到能有人认识她，一脸惊喜向苏清回应道：“你好你好。” 王怀石一边落座一边看着她俩笑道：“你认识高总啊？” 苏清微笑答道：“我现在在高总海边那个楼盘那儿实习。” “哦哦，”王怀石摆手招呼大家坐下，“原来陈总把你们安排到海湾壹号去了。怎么样？还适应吗？” “都挺好的，学到了很多东西。”苏清答道。 “就是晒黑了哈，”贾思文忽然笑着插话，环视了四周之后最终眼神落在苏清身上道：“销售比坐办公室辛苦啊，看苏清晒黑了不少，哈哈。” 贾思文说话自带笑腔，何以安几个便跟着嘻嘻哈哈地笑了两声。 这时候平时在食堂收银的大叔推开门进来，手里提着两瓶茅台，对王怀石笑道：“王总，我来送酒来了。现在就要打开吗？” “哎呀五叔，”王总看着进来的大叔调笑道：“要不要过来跟我们这些年轻人一起喝两杯啊？” “哈哈，”大叔应该是跟王怀石几人熟了的，调笑了两句便出去了。 王怀石跟五叔说笑的间隙，何以安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转过去给苏清：“高总是什么人？” 苏清接过手机在下面打了一行字：“高敏，海湾壹号的老板。” “跟老板什么关系？” “正丰持有她公司六成的股份。” 恰好有服务员开始上菜，何以安收起手机，王怀石不知怎么注意到了她，道：“对了，何以安，你是不是学供应链的？” 何以安正待回答，贾思文早一步笑道：“王总对大家都很重视啊，以安确实是这群管培生里面唯一一个供应链专业的。” “那正好，公司有个新项目，想联合深城的一个兄弟公司做一个建筑材料的采购平台，回头贾总，”王怀石看着何以安和贾思文道，“你跟那个超盛地产联系一下，让何以安参与这个项目。看看项目部是放在那边还是我们这里。整理出一个大概来之后跟我汇报。” “好的老板，”这饭局颇有点喜出望外，终于有正事可干，何以安赶紧点头答应。 何以安没开心多久，高敏忽然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多少年了没人管王总叫老板了，听你们这么叫真有点当年的感觉。” “……”这语气听得何以安苏清众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何以安，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了这个一直不声不响的祖宗。 “哈哈，”贾思文赶紧出来打圆场，“咱们王总之前说过，现在公司也大了，出门谈业务还是称呼总比较好，听起来正规。” 王怀石抿了口茶看着高敏道：“你们一叫我老板，我就想起当年骑着自行车到处跟人拉钱买地的情景，那时候穷的叮当响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哈，你们高总，当时为了充门面在地主面前就一口一个老板的叫，所以后来一听见别人叫我老板，我就觉得有点虚，哈哈哈。” 王怀石说话一顿一挫带着读书人的文气，众人听完均是一笑，高敏也端起茶碗喝起了茶，这个话题也就过了。 菜陆续上齐周萍还没现身，王怀石显然不知道缺了个人，没有什么在意。令何以安奇怪的是贾思文也没任何过问的意思，只是帮着王怀石和高敏布菜。 高敏坐在王怀石旁边，也不太跟其他人说话，全程只是顾着自己吃饭，时不时回答下王怀石的问题。吃到中间五叔端来一盘螃蟹，笑着放到王怀石前面，说是自己儿子从老家送来的螃蟹，让大家先尝一下味道。贾思文赶紧站起来给王怀石夹了一只，然后又紧接着夹了一只到高敏碗里。岂料高敏忽然呀的叫了一声，“哎呀，我这只碗里还有菜呢。” 贾思文夹菜的胳膊瞬间硬了，何以安和苏清对视一眼具是低下头一顿猛吃。 五叔笑眯眯问道：“我让厨房再给您拿个碗吧高总？” 王怀石正咽下一口茅台，脸颊有些发红，假装板起眼跟高敏道：“这不正好，你这菜也有螃蟹味了，也跟着升值了！” 贾思文赶紧陪笑道：“高总的海湾壹号都是一线海景，那海味才是最正宗的。” 高敏笑着看了贾思文一眼，撇了撇嘴没说话，拿起螃蟹开了盖，贾思文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问苏清道：“哎，刚才没注意，怎么周萍没来啊？” “嗯？怎么还有个没来的，怎么回事啊？”王怀石放下螃蟹问道。 何以安暗笑贾思文这话题转换也是一绝。苏清老实回答说被陈总叫去了，王怀石点点头也没多问，倒是高敏来了兴致，提出来说下午陈翡跟她在一起，她打电话给陈翡，看是不是还在公司。 果然陈翡刚到公司，停好车便上来了。刚从海边回来的陈翡妆容有点花了，眉毛颜色也浅了一些，众人挪了一个位置，她一来便坐在了高敏的边上。 “陈总，你来晚了，先自罚一杯吧。”王怀石倒了一杯酒放到陈翡面前，陈翡二话没说端起来就抿了。“不好意思啊各位，刚从海边回来，聊了点事晚了，本来以为你们快散了，我就直接送周萍回家去了。” “陈总，吃个螃蟹，刚端上来的。”贾思文忙给陈翡夹菜。 陈翡端着碗接了一下，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谢谢。” “哦对，”陈翡手里剥着螃蟹，偏头对贾思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三十六部的何坤是你招进来的吧？他走私单，今天被开除了。” “何坤？走私单？”贾思文拧眉转过头对着陈翡道，“哪个楼盘？” “高总的海湾壹号。”陈翡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朝着高敏微微笑了笑。 第7章 高手过招 整个包间没人说话，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众人连咀嚼声也不由放缓，何以安缓慢嚼着嘴里的螃蟹腿，注意力全部在贾思文和陈翡身上。连王怀石也放下酒杯，饶有兴致的听了起来。 陈翡一提高敏，高敏立马来了兴致：“公司三令五申严禁走私单，还真有不怕死的啊。” “可不是嘛，”陈翡对着王怀石和高敏，说道：“这小子刚来公司不久，胆子还挺大。哪次的销售会议上不强调？这次正好拿他做个例子，他愿意跟别的公司走单，那干脆让他去那家公司上班好了。” “有证据吗？”贾思文脸色平淡，也没了往常的笑腔，放下筷子问道，“何坤当时是第一批招进来的大专销售，虽然没怎么跟他打过交道，但是印象还是不错的。” “周萍告发的。”陈翡直接回了这么一句。 “周萍？”王怀石忽然问道，“就是今天没来的管培生吗？” “是的王总，”陈翡左手摸索着自己的翡翠指圈，抿唇道：“这个人他不仅是走私单，而且是撬了周萍的客户。帮他撬单的内场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叫沈小梅的那个。” “啊，是沈小梅啊，她这个老销售还能犯这种错误，”王怀石感叹道，“我对她印象十分不错，去年她是不是内场十佳，我记得年会给她颁过奖。”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高敏撇了撇嘴，“可能都是那个何什么挑唆的，他没来公司之前，沈小梅还不是好好地。” 陈翡提了周萍之后贾思文就没再说话，静静地端着茶杯抿着，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茶水。等到高敏话说完了，贾思文便放下茶杯，拿起茶壶从王怀石开始挨个添茶水。 添到何以安这边顺手把茶壶递给何以安，笑道：“那半边我够不着了，以安给倒一下。” 何以安接过，贾思文坐下继续抿茶，众人也低头端起了茶碗。 贾思文忽然抬头对王怀石道：“王总，陈总，这走私单的事情屡禁不止，我觉得，人为当然占其中一大部分原因，但是也不否认销售制度目前是有漏洞的，有漏洞就肯定会有人钻。一套房好几万的销售，这个诱惑太大了，难保以后不会发生。如果我们是独家代理的话，那情形就不一样了，外面那些小中介得来求着我们走单。” 王怀石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用赞许的眼光看着贾思文：“说的不错，不过，要给我们独家那开发商要冒很大风险啊，对吧，陈总？”陈翡正被贾思文几句话说的发怔，忽然被王怀石点名，有点转不过来，只僵硬地点了点头，王怀石不甚在意，笑着对陈翡说：“要怎么发展壮大我们的销售队伍，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陈总要多多考虑一下，不然开发商怎么会放心给我们独家？” 何以安倒完茶回来坐下，无声地看了一眼贾思文，跟她吃饭的次数不多，但何以安发现跟旁人不一样，贾思文说话时喜欢握着茶杯，茶杯都不碰桌面，泛白的手指说明她十分用力，可能用这种方法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毕竟这个动作稍不注意，茶水容易洒一地。 “其实王总，我倒觉得一方面可以继续扩大我们的销售队伍，另一方面，我们可以拿我们正丰自己的小项目试验一下独家，提高一下销售队伍的积极性，未必就卖的不好。”等王怀石下完任务，贾思文笑着继续说道，然后转头看着一脸菜色的高敏，“其实，签的中介越多，销售的积极性越低，因为他们的竞争压力大了，出现这个事情之后，可能很多销售会转头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的楼盘上了，对咱们的海湾壹号不是很有利。” 苏清跟何以安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两个字：“佩服。” 高敏还未说话，王怀石敲了一下桌子，高声道：“回去就跟那个小中介公司解约！什么公司！卖我们的楼盘还撬我们的单，还有走单这种业务，简直是业界耻辱，以后我们正丰的楼盘都不跟他们合作了。” 高敏没有做声，转头看了陈翡一眼，陈翡正低着头喝茶，恰好贾思文看过来，对着高敏微微笑了一下，高敏嘴角动了一下，也回了一个。 本来八点能结束的饭局因为这个插曲拖到九点，王怀石看了看表说：“今天就这样，我还要回深城。辛苦大家了，我很看好大家的未来。”众人便应声附和了一下，苏清偷偷打了个哈欠，被陈翡瞅了一眼，马上闭上了嘴巴。 “走吧，”高敏率先站起来把自己外套穿上，然后拿起王怀石的包给他跨到肩上，随口道：“我叫司机把车开过来。”说完便拿起手机挂了个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大门口。 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透漏出十分的自然和亲密，何以安跟苏清颇为玩味的无声对视了一下。 何以安到家已是十点多，晚上喝了一点酒又加上晕车，到家便趴在马桶上吐了个一塌糊涂。沈季白正在书房加班，出来看到何以安趴在马桶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无奈上前拍着她的背略带责备道：“不能喝酒就不喝呗，何必把自己搞成这样？有力气洗澡吗？要不明天早上起来再洗吧。” “以安？”不见何以安有回应，沈季白伸手把她扒拉过来，嚯，这货已经睁不开眼了，嘴角还带着口水。 ……. 早上醒来头痛欲裂，冲过澡吃过沈季白留的早饭已经快九点了。沈季白发了短信说车给何以安留下了，叫她不要着急赶公交，开车去舒服一点。饶是如此，到公司也已经九点半了。这是何以安第一次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这个点地下停车场已经停满车了，绕来绕去好不容易找了个停车位，又摸摸索索找不到电梯厅了。 “连个标记都没有，”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绕来绕去找电梯，却忽然远隔十多米看到了刘肖的身影。 正想上前打招呼，忽然贾思文从车里走了下来，仔细一看，她的车就停在电梯厅出口正对面。 “老大！”刘肖的声音一如既然的让人发麻，加上地下室空旷，何以安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 “老大，陈总怎么就把何坤给开了！我好歹也是个店长，也不跟我说一声！”刘肖一见贾思文便开始抱怨，贾思文站在电梯前面拿着手机不知给谁回复消息，看了一眼刘肖道：“他走私单的事你不知道吗？你昨天来找我是不是就想说这个？” “不是，昨天我是想问你啥时候搬家，何坤的事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刘肖看贾思文面色不善，语气立马矮了一截。 “你说这公司走私单的多了去了，怎么陈总就抓着何坤不放了，我听说今天早上在项目销售会议上还把他拿出来做典型！”刘肖气急道，“陈总这摆明就是看我们三十六部是你组建起来的，一定要搞死我们！” “在公司少胡说八道！”贾思文收起手机转头盯了刘肖一眼，怒道：“他撬了周萍的单，周萍是谁，是公司以后要着力培养的管培生，今年一共才招了几个？陈翡在老板面前提这个事情，你说老板能不生气吗？你们在新人面前丢这么大脸，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回去好好给他们上上警钟吧！” 看贾思文真的动气，刘肖也不敢再说，想了想只能低声唾道：“这周萍也真是，你抓住了何坤和沈小梅的把柄，为什么不私下里跟他们私了，分她点佣金不就行了！我问何坤了，那客户本来也不想在周萍手里买，太死板了，客户暗示了几次她都没往佣金上提！这他妈不是傻子吗！” 何以安宿醉未醒的胃忽然有些翻江倒海，赶紧转了个弯爬楼梯到了一楼，特意错过了下负一的电梯，坐另一台率先回到了办公室。 等贾思文上来的时候，何以安刚刚坐下。 第8章 工地混饭吃 贾思文刚坐定便给超盛公司打了个电话，那边的意思是先让何以安过去跟他们一起讨论一下工作的开展问题。贾思文便叫了公司的司机张叔开车带她们过去，贾思文有车，不过是辉城的牌照，何以安本想开自己的车但转念一想深城那车水马龙自己又是刚拿驾照，只能作罢。 到了超盛一看，整个公司也不过十几号人。接待她们的是一个热情的行政主管。超盛基本也没人负责这个项目，大家都只停留在老板提出的概念方面。讨论会越开何以安眉头便皱得越厉害。好嘛，她本来是想跟个好领导学本事的，结果自己反倒成了大哥了。 超盛的人倒是十分热情，提出让何以安在公司实习一段时间，大家一起讨论一下项目后期发展的思路，超盛那边可以负担全部的开销。贾思文并无异议，可是何以安一看这边派出来的也是两个应届生，都是刚刚本科毕业，比她还嫩。便主动提议说可以组个**流一下想法，但是既然要做建材采购平台，那最好还是去建筑现场实地调研一下情况再提意见，否则也是纸上谈兵，落不了地。 双方十分同意这个观点，贾思文便带着何以安回来了。超盛请客吃了饭，回来的路上贾思文说眼睛不太舒服，便要求张叔转个弯去深城眼科医院。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深城正是堵车高峰期，大家中午没休息，被太阳一晒，都有点头晕，便躺在座椅上打盹。 何以安刚要睡着，贾思文突然转头问道：“你们这几个管培生关系怎么样？你们年纪差不多，可以经常在一起玩啊，以后都是各个部门的关键人物，关系还是要处好。” “嗯，”何以安下意识坐正，略微想了想回答道：“我就跟苏清熟一些，其他人大家不在一个部门，联系也就少一点。” “苏清……”贾思文自己沉默了一会儿，“说起昨晚那个事情，苏清也被撬过单，她跟你说过吗？” “啊？”何以安大感意外。 “比起周萍，苏清还是很聪明的，也很沉得住气。”贾思文伸手撸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低语道：“周萍这是被人当枪使了，估计很快她们四个就会被调回到总部来，昨天出那事老板很生气。” 贾思文说完便眯着眼睛休息，何以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到了公司已经快下班了，贾思文去回了王怀石说了今天跟超盛的见面情况，王怀石便同意让何以安去下属的建筑公司调研一段时间。何以安下楼取车准备回家，恰好在一楼遇到了周萍。 何以安见周萍的次数不多，印象里她是个话很少的人。这次见她发型变了，稀疏的齐刘海遮在她有些宽的额头上，更显得整个人阴郁了不少。何以安无意中听徐晓说过销售部蓝色的制服是王怀石定的，本意是呼应辉城靠海的地理优势，可是这蓝色穿在身上，趁得销售们常年风吹日晒的皮肤更加灰暗。呵，看来男人的审美跟他的金钱地位关系不大，都是一样的小狗肠子，直的。 “这台电梯往下。”何以安看周萍进来，提醒了一下。 “哦哦，是吗？”周萍这才好似刚刚醒过来，急忙去按电梯，可是电梯门早已关上。 “没关系，一会儿直接跟着上去就行了。” “嗯，只能这样了。” “这都下班的点了你怎么到公司来了？” “我男朋友也在这栋楼上办公，不过不是我们公司。”周萍解释道。 “哦~~”恋情总是女生最热衷的话题，“你不会是为了男朋友才来这里上班的吧？” 周萍笑着回道：“是啊，他比我早一年过来，我也就过来了。” “跟我差不多，同病相怜。”何以安瞬间一脸的惺惺相惜。 “我先走了，改天一起吃个饭。” “好~”何以安第一次见周萍这么大的笑容。 晚上何以安便拉着沈季白说了今天乱七八糟的一堆事情，沈季白研究所工作的环境相对简单，每次听何以安说起正丰这些事情都觉得十分惊奇，两人最终也没分析出何以安参与的这个项目究竟目的是什么，只能安慰何以安自己慢慢摸索，做些计划出来跟领导讨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何以安忽然想起晚上见到周萍的情况，沈季白正在看书，听完笑了笑说：“我估计，你们这几个管培生十有八九都是冲着男朋友来的，不信你回去打听打听。” “我打听这个干嘛！”何以安大不以为然，不过仔细想想，万婷婷、周萍再加上自己，这就三个了，这比例是有点大了。 “你信不信，你们公司今年不是招七个人，是一共只招到了你们七个人。”看着何以安越想脸色越黑的可怜模样，沈季白推了推眼镜又补了一刀。 “滚！要不要这么扎心！”何以安有点虚了，怒踢了沈季白一脚。 …… 正丰旗下有一个建筑公司叫正远代建，说是旗下，其实只占四成的股份而已。早些年是由正丰全资控股，后来集团越做越大老板把控不了那么多，便把大的版块渐渐分了出去。现在正远的老板叫张勃，据说跟王怀石还有甥舅关系。 这些都是何以安到正远的两天内听到的。正远的总部在正丰的楼下，不过只有几个文职人员在，大部分时候张勃都在项目部的工地上办公。工地上男人居多，除了张勃的秘书和几个资料员，剩下的唯二的女性就是食堂的阿姨。何以安就被贾思文扔给了张勃的秘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长发美女，何以安跟着贾思文叫她林秘。 在工地上班第一天，何以安就给林秘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第9章 哪里来的大爷 建筑工地一般位置偏僻，所以有个行业惯例，工地都配个食堂。早中晚三餐都有，当然最豪华、用餐人数最多的当属中午那顿饭。有免费的午餐，是何以安在铁皮房里蒸烤半天之后最期待的事情。一到饭点，林袭便过来邀着何以安一起去吃饭。 “以安是吧？走，一起吃饭去，”林袭一边摸着自己的太阳伞一边对何以安道，“去的晚了都是吃一堆男人剩下的，不干净。” “哦哦，好。”林袭说话轻声细语，肤色都比一般人白皙，挽着何以安胳膊的手干净的几乎连汗毛都看不见。何以安受宠若惊，赶紧接过她手里的伞替两人撑着。 到了食堂打了饭，何以安跟林袭便选了一张大圆桌坐下，圆桌中央有一盘还冒着热气的酱色的小骨头，骨头缝里还夹着不少肉。 “今天还有野味吃啊！”林袭率先夹了一块吃了起来，何以安便也学者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有点像牛蛙的味道，但是骨头要硬一些。林袭嚼地津津有味，看见炒菜的阿姨进来，含糊不清的招呼道：“大姐，这肉哪里来的啊？挺嫩的。” “啊，你说这个啊，”操着一口东北口音的大姐特别爽朗地答道：“早上看门的张叔在门口草堆里捉的！你看，那蛇皮还在那疙瘩挂着呢！我剥的，完整着呢！” “我！艹！”顺着大姐的手看过去，一张青色发灰的蛇皮明晃晃的挂在后厨的窗户棱子上，被风一吹好像还在摆动。 “呕！”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胃里却先像被倒进了猪草一般翻滚起来，准确来说更像是隔夜的呕吐物又重新涌进了胃里。何以安捂着嘴跑到门口，对着下水道吐了个稀里哗啦。 林袭：“……” 大姐鄙视的看着何以安，摇头叹息：“哎呀小姑娘，这是多好的东西啊，吐了多可惜。” 午饭是没法吃了，下午张勃到了工地，林袭便过去帮着招待客人，记录会议内容。何以安找到了采购部的总工，说想了解下工地采购的一些具体流程。林袭应该是跟采购部打过招呼的，因此资料拿的很顺利，总工给她介绍了现在公司正在用的一个采购系统，给了她一个账号，可以上去查看一些历史数据。 何以安十分感激，拿回资料便开始仔细研究。其实大部分都是一些需要定期采购的东西，比如钢筋、混凝土、河沙之类的，一些小宗的采购都体现不在系统里面，全凭电话下单，财务报账。 何以安陆陆续续研究了一周，基本确定了采购的周期和数量。但是对于这些东西的品类和选择，总工不会说太多，何以安也不知道怎么问。工科出身的何以安也知道，明白这些东西非一日之功。 这一天下午正好张勃不在，林袭正跟何以安分享自己的防晒心得，恰好贾思文打电话过来，让何以安回总部一趟。何以安不知所以，但是赶紧跑了回去。 回去之后没有看到贾思文，倒是有个大姐坐在她原来的位子上，袁樊正在苦口婆心的劝她：“大姐，您这个是前年的收据了，现在滨海城房子早都交房了，上哪再找房子给你呢？” 坐在贾思文座位上的女人应该有五十多岁，头发都有些夹白了，手里握着一张纸条仰头看着袁樊，有些哀切的说道：“可是我交了五千块钱的意向金啊！公司应该给我留一套。” “你这，”袁樊都有些无奈了，“你这意向金要两周内去交齐首付才算啊。现在都过了多久了，两年了！怎么给您算啊！” “可是刘总说滨海城还有房子卖的！你们就不能卖我一套啊！” “哪个刘总啊？”不光袁樊，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摸不着头脑，停下手里的工作转回头去看。 “就是你们的总经理刘肖刘总啊，他说的，还有房子！”大姐认真说道。 “噗嗤，”这下不光何以安，就连一向冷淡的徐晓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何以安小脑袋忽然灵光一现，想起来了，这人估计就是刘肖第一次过来找贾思文的时候说起的那个客户。看来这皮球踢来踢去，又到了贾思文这里来了。 袁樊有点尴尬，低声道：“刘肖就是一个店长，准确的说就是个销售，那怎么能跟您保证啊。再说了，就算我们滨海城还有房子，那现在可是现房，一万二一平的，您要能接受，我就帮您问问。” “那怎么！”听到还有房子，大姐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是当袁樊说出价格后，拿着收据的手开始发抖：“我交意向金的时候是五千一平，我什么时候交的意向金你们就要按照什么时候的价格卖！怎么能一万二呢！要五千，五千啊！” 听到这里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有些无语了，袁樊也有点不耐烦，毫不客气的怼道：“又不是没有五千的时候，那时候交了意向金了怎么不来付首付？还不是觉得不值，不想买了？！现在价格上来了又来买，哪有那么好的事啊？！都照你这么办，那投资没有亏的了。” 这话驳的厉害，何以安从等待区的沙发上抬起头看了袁樊一眼，她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变得凌厉，大姐一时也答不上来，只能站在原地发抖。 “这样吧，”看着大姐不言不语的样子，袁樊也松懈下来，“要不您先回去？管售后的老总这两天不在公司，等她来了您再来？这个我做不了主的。”办公室的人估计也都发现了这个大姐精神有些不正常，怕她出点什么意外，都劝她先回去。大姐瞪着眼睛站了半天，终究一言不发地走了。 “唉，”袁樊叹息道，“多少人为了套房子，把自己给逼疯了。” “可不是么，”整个秘书处的人都附和起来，这时坐在徐晓后面的一个大爷忽然开口道：“快叫贾总回来吧，人走了。” 这又是哪来的大爷。 第10章 一个亿 不到两分钟贾思文便笑着一路飞奔回来了。 “辛苦了辛苦了，”贾思文上前搂着袁樊的肩膀，有点尴尬地笑道：“这人实在是难缠死了，完全不听你说的，只是自说自话，我看看避她几次能不能行。” “还说呢，我看她精神有点问题，但是人还算老实，”袁樊笑着趴在办公桌上，抬头看着贾思文，笑道：“你小心点吧，我估计她还要来。” “不想那么多，”贾思文忽然看到了何以安，赶紧从袁樊身上站起来招呼她：“以安，没想到你过来的这么快。” “我也刚到。”何以安赶紧站起来走到贾思文面前。 “是这样的，老板说先把咱们跟超盛那个公司注册起来，注册地选辉城，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何以安一脸懵逼。 “咱们公司以前有人办过吗？”何以安无奈地问道。 “这个？”贾思文拧眉跟袁樊对视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之前是有人专门跑工商局的，不过这个人现在不在正丰了。” 袁樊想了一下也摇头道：“我那边都是一堆行政，也没有人办过这个。” “……那我先去工商局问一下流程和需要准备的资料吧。”求人不如求己。 “不过，”何以安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具体的信息我要跟谁沟通呢。” “就找超盛的那个行政大姐，”贾思文低头拿起手机翻起来，“我把她电话发给你。” 回到工地何以安仍是觉得匪夷所思，跟超盛那边联系过之后，那边倒是十分痛快的派了一个专门跑政府的行政专员跟她对接，何以安甚觉安慰，但也始终不明白，正丰这么大的一个企业，为什么连专职专人都做不到。 从工商局那里领了资料，跟超盛那边沟通好细节，基本上所有的细节那边都交待的非常清楚，只差最后注册资本金的问题，超盛那边回了个：一个亿。 何以安盯着屏幕，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虽然现在注册资本金不要求实缴了，但是这一个亿也实在有点儿戏的意味。何以安心想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出道没见过世面，这一个亿实在很难往资料上填。 “不要担心，按照老板说的来，[笑脸]”对方很快给了个回复。 把资料细节核对好之后，何以安又给对方发了一份邮件正式确认了一下，得到无误的回复之后，何以安给贾思文挂了个电话，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跟自己的领导确认一下，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贾总，您的邮箱是多少？我把公司信息发给您看下，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准备材料走流程了。”何以安礼貌问道。 “发微信不行吗？”贾思文应该在开会，声音有点低。 “太多了，微信会乱吧。”何以安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回道。 “那你发我qq邮箱吧，xxxxxx.” “好……” 挂了电话，林袭正好端着茶杯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下何以安，又扫了一下电脑，好奇道：“你怎么了？一脸便秘。” “嗯，林秘，”何以安手肘撑在桌子上转过头，盯着她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亿。” “见过啊，”林袭了然，低头吹了吹茶杯里的玫瑰，“张总的身家少说几个亿，你下次仔细地看看他，是不是行走的人民币。” “无聊，”何以安瞥了她一眼不屑地笑了笑，“那是他账上的钱，你又怎么见过。” “你见过张总老婆吗？”林袭低头吹着茶，压低声音对何以安说道。那玫瑰花苞正被热水泡开了些，热气熏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有些发荤，配上妍色的嘴唇，真有点像娇艳的玫瑰花了。 “没有，他老婆也不可能到工地上来吧。”何以安直觉里面有八卦，凑到林袭跟前正要打听。 但这时贾思文打电话过来说细节没问题，叫何以安拿资料到公司去签。 何以安想着今天正好是周五，正好把资料提上去，下周就能好好做项目调研了，便拿起资料一溜烟跑了。自从沈季白知道何以安到工地上去之后，为了她方便出行，便每天把车留给她开。林秘看何以安拎着钥匙要走，便跟上去说也快到下班时间点了，顺便坐她的车去总部吃饭。 林袭在女人里面算是漂亮的了，尤其是在工地上，以前何以安还没觉得，今天正好碰到技术部在会议室等着开会，两人经过时，一群技术工人的眼球都追着林袭的脚步转。 “唉，人比人气死人，以前我觉得自己长得还行，但是跟你比，真像个刚结果的菜瓜。”何以安发动车，忍不住跟林袭吐槽起来。 “哈哈，”何以安说的直率，林袭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你真的挺不错，就是刚毕业不知道打扮，等工作时间久了就好了。” “路漫漫其正远兮，”何以安有模有样的叹息了一声，惹得林袭更是笑个不停，仰在车座以上，挑了挑眉道：“女人只要身材好，稍微一打扮哪有丑的。只要别像我们张总夫人，哎你知道吗？”林袭越说越来劲，挪了挪屁股对着何以安，“年初我刚来的时候公司组织团建去泡温泉，她穿着那个泳衣跟缠在大白菜上的保鲜膜一样，那包鼓的到处都是。往鱼疗池里一坐，没五分钟把鱼疗池里的鱼全给憋死了。” “怎么鱼还能憋死？”何以安皱眉。 “她一屁股把池子里的换水管给堵死了，没有新鲜的水进去，那鱼可不一会儿就闷死了吗？哈哈哈。”想到当时的情景，林袭笑的更放肆。 这笑声着实有些刺耳，何以安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也没发出声音。 “到了，”车子停在一楼，何以安转头道：“要不你就在这里下吧，省的跟着我下地下室。” “嗯也行，”林袭收了笑声，抬头看了一眼正丰大楼，低头解安全带，“哎，你这车不错，你男朋友做什么的，挺有能力的。” “呵呵，”何以安干笑两声，说到：“这车也就二十来万，也是贷款买的。” “不错，这么年轻在深城就有房有车，哎你帮我打听一下，看他有没有合适的同事什么的，条件不错的，帮我介绍一个。”林袭临下车把着车门，笑着嘱咐。 “好好。”何以安不住点头，终于看着她进了大楼。 第11章 一个男人 停好车拿着资料上楼，顺利找到王怀石签好字，贾思文便领着她去盖章。 “王叔，你给她盖下章。”坐在徐晓后面的大爷正在对着电脑玩单机扑克，闻言戴上眼镜抬头看了一眼何以安，悠然道：“什么章啊？” “公司的章。”何以安不明所以，直接答道。 岂料大爷马上生了气，哗啦一下子拉开自己的抽屉，抬高声音道：“我这有这么多公司的章，谁知道你要哪个？” “……”何以安低头看了一眼他抽屉里横七竖八的各种印章，再抬头看了一眼大爷一脸不被尊重的怒气，真是有点气血翻滚。 贾思文呵呵笑了一声：“你得说你要哪个公司的。” “正丰。”何以安本就有点被这些屁事搞得烦了，马上变了脸色，直接撂了两句：“目前我还只知道公司是正丰，从没听过别的，更不用提印章了。” 徐晓回过头看了何以安一眼，冷淡的脸上浮现了几不可见的笑容，似是对她默默点了个赞。何以安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回应。 从贾思文办公室出来，何以安依然有点烦躁，越发觉得这公司实在不行，没有专职的对外行政，反而找个专职的大爷管印章，而那大爷却是比一般人都要横，依她来看连贾思文都要让着几分面子，左看右看，贾思文也不是那种尊老爱幼的人。 进了电梯何以安才平静了点，正伸手摁键，苏清呼哧带响的跑了过来。 “你怎么到总部来了？”自从上次王怀石的饭局之后，何以安还未见过苏清。 “嗨，”苏清喘着气摁上电梯门，贴在墙上叹道：“昨天陈总帮老板约了个地主，晚上在凯瑞下面的会所唱的歌，一群人喝大了，陈总现在还没来公司呢！刚打电话吩咐我拿她抽屉的钱和卡去凯瑞结账。” “凯瑞酒店？”何以安唏嘘，对着苏清挤眉弄眼：“听说那下面的会所有那种服务。”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也没去过。”苏清拉扯何以安的手。 “行吧，陪你陪你。”何以安立即同意。 新城区刚发展起来不久，旅游资源也多集中在海边，因此中心区的酒店设施不多，豪华酒店就更少之又少，唯一有个五星级的凯瑞刚落成不久，会所、餐厅、酒店一应俱全，因此是新城区所有房地产商招待客人、谈生意的最佳选择。时间一长，圈子里的老总们总能在这里认识，相互招待买个单，交个朋友换个消息，因此混新城区的老总们公认为，钱包里没有一张凯瑞的vip卡都不叫成功。 两人到了前台，苏清便把陈翡的vip卡递了过去，“看一下808的曹先生退房了没有，顺便跟昨天的账一起结一下。” 苏清低下头准备数钱，何以安随意四处打量了一下整个大厅，中午时分人也不多，装修以暗红色为主，配上水晶材质的各色装饰摆件，十分沉静而奢华。宽敞的大厅中间停着一辆劳斯莱斯老爷车，开放式的车座内部全部配着红丝绒内饰，外面保养的晶亮。 老爷车旁边站了一个男人，远看上去跟王怀石差不多身高，但是身形要瘦削一些，穿着黑色衬衫，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望着外面的落车区笔直地站在那里。 何以安深吸了一口气，戳了戳苏清：“呼~这是金钱的味道。” 苏清还未反应，前台的服务生倒是笑着开了口：“您好，昨天半夜808便退房了。” “啊？”两人异口同声伸长了脖子。 服务生笑的更深了，扭捏到：“昨天晚上曹先生问有没有帅哥，妈妈说我们这儿只有美女，他气坏了半夜就退房走了。” 苏清：“……” 何以安：“……” “有必要气性这么大吗？”苏清无语，“那他这个房钱我们还要付吗？” “不好意思，入住之后我们都要算房费的。”服务生温柔解释道，“一共四千六。” “唉，”苏清一边点钱一边叹息道：“看来陈总这块地是谈不成了。” “你们的服务也该与时俱进了，”何以安锤了锤桌面对着红脸的服务生道，“哎你看，那边那个男的就很不错啊。” 何以安指了指老爷车旁边的男人，正好男人转过身来，轮廓周正，神色清明，颜值确实居于常人之上，苏清也点了点头：“嗯，可以，我愿意为他买单。” “……”服务生的小红脸蛋倏忽转成菜色，半天抛了一句：“那是我们凯瑞的凌总。” 苏清：“……” 何以安：“……冒昧了……” 开好了发票出来已经十二点半，两人早饿的肚子咕咕叫了。苏清邀请何以安回她的单身公寓一起吃饭顺便休息一下，何以安从善如流跟她一起回去了。 “随便坐，”进门苏清便把楼下打包的饭拿到小厨房去分装，何以安换了拖鞋进去坐在沙发上，苏清住的是新城区的人才安居房，很实用的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客厅摆了个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写字台，收拾的十分干净齐整。 苏清端菜出来，何以安赶紧把茶几收拾出来放下，“你这公寓不算小啊，一个月租多少钱？” “安居房，租金三百，水电另算。”苏清扯了个纸巾擦擦手，盛了一碗饭递给她，“随便住着呗，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况。” “工地上的人跟我说，以前正丰的自己人买房，可以找老板说申请折扣，最多可以打五折。”何以安嚼了一口饭说道。 “那是以前，那时候低价便宜房子又难卖，税务上也查的不严，利润高，五折卖也有钱赚，现在不行了，”苏清叹道：“现在预售价调控的特别严格，最多上下浮动十个点吧。反正我们什么好时候都没赶上。” “也是，知识改变命运嘛，”何以安心有戚戚，咬碎了一口排骨说道：“以前还有员工入股分红制度，现在公司也不做了。说是政府不让，我看实际上是房子不愁卖了，老板不缺钱了。企业想做，还有做不成的？关键就看老板想不想带你发财罢了。” “哈哈，本来就是这回事，”苏清点了点头，小声说：“我听陈总说贾总前两天刚四千块一平从公司买了套房。” “四千？”何以安惊掉下巴，“哪个盘？怎么做到的？” “以前的存货呗，不知道她从哪翻出来的。”苏清撇了撇嘴道，“这年头，要想占便宜就要脸皮厚，去跟老板磨一磨，撒个娇，求上两三次，她又是老板面前的红人，自然没有拿不到的。” 第12章 茶局 两人相对默默的吃了饭，收拾了躺上床休息。何以安静默的吹了一会空调转过头看着苏清，淡淡道：“其实，老板也不傻。” “嗯？”苏清躺的有点迷糊，没反应过来。 “我说贾思文这个事。”何以安转过身对着天花板，陷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继续说道：“要房子和要工资，还不都是一样的，都是双方的博弈。我觉得我给公司创造了五十万的价值，公司只给了我二十万现金，那三十万我就要从房子里要回来。老板呢，心理也在估量这个人在公司的作用，作用大，值三十万，我就给，工资呢，我还是给你二十万，但是你也不生气，也不觉得委屈。资本家又不是傻子。” “也是，”苏清应了声，“你说的对，据说整个正丰的工资都不高，但是员工都没几个走的。” “有项目入股，”何以安继续道：“一个项目从募股到分红大概两年，这两年，除非是有好的不能更好的去处，谁敢走？不光不敢走，一个个到了分红的时候还要对着老板感恩戴德交口称赞，感慨遇到了大方的好老板。老板既稳固了员工，又少了融资成本，何乐而不为。” “呵呵，”苏清忽然笑了起来，转过头对着何以安，戏谑道：“我忽然想起，前两天在公司食堂遇到贾思文，她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没有。她便说以后要替我把关，我想想她原话怎么说的，‘老板要替我把关，我替你把关。’哈，那语气，我打赌她以前谈恋爱的时候都没对她爸这么恭敬。” “她说这话未必是真心，”何以安眯着眼感觉要睡着，声音越来越低，“总之，在职场上我们要时刻明白自己的价值，情感也是一种投资，要天天攀附关系也很累，如果能得到回报自然是好的，要把人情世故周旋的恰到好处绝非人精做不来。如果不是这块料，就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嗯，”苏清回了个气音，两人一起睡了过去。 下午送苏清去了项目上，何以安去工商局交了材料又回到了工地。下午林袭不在办公室，管资料的小姑娘说她去总部领中秋的过节费去了。按照正丰的传统，一个人可以领三百块现金。果然不多会儿徐晓便给她发信息说有过节费要领，何以安便要万婷婷帮她领，万婷婷领了之后给她转了账。 何以安：“多谢多谢，周末可以吃肉了。” 万婷婷：“吃起来吃起来。” 何以安：“公司还是待遇不错的。” 万婷婷：“就这三百块钱就把你给收买了？” 何以安：“其实一百块就能把我收买，不信你试试。” 万婷婷：“[敲打]” 何以安：“对了，你们网络部最近怎么样？你的策划书交上去了？” 万婷婷：“早就交上去了，然而，没有下文了……” 何以安：“？why？” 万婷婷：“母鸡，张总天天抓头皮。” 两人正聊得起劲，何以安的手指上下翻飞，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在安静的办公室显得格外清晰。张勃忽然推门进来，笑着敲了敲何以安的桌子。何以安随意抬头瞅了一眼，吓了一跳，立马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在铁皮地板上擦出了一条嘶哑的吱呀声。 “张总，”印象中这是张勃第一次进秘书办公室，往常都是一个电话把林袭叫进去。张勃中等身形，有点轻微的发胖，但年轻的关系，看上去还算匀称，还没到令人讨厌的油腻程度。 “嗯，林袭呢？”张勃看了一眼林袭空着的办公桌问道。 “她去总部财务处给大家领过节费去了。”何以安如实答道。 “嗯，那你过来帮我们倒点茶吧。”张勃指了指旁边自己的办公室，“我有个客人。” “好的张总，我马上就来。”张勃走远，何以安立即关掉电脑理了理头发跟上。 深城人开会给你上一瓶水，而辉城人谈生意则必须要上一杯茶。尤其是地产圈的人，办公室里可以不放办公桌，但必须要摆一副茶台。用王怀石的话说，一瓶水咕嘟咕嘟就喝完了，那事也三言两语说完了，要想留下吃饭吹牛打屁都找不到理由。喝茶多好，先过洗一遍茶倒了，再泡上等着茶水下色，那沏茶的杯子越小越好，一次最好只能喝一口，要等喝出味来，三两个小时没了，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正好到饭点了。咱酒就要上大的，喝茶一人一口，喝酒要一人一瓶，等喝大了脸红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还有什么生意谈不拢，什么感情不够深呢？ 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张勃正和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低声聊什么。何以安打了一声招呼便去茶台前坐下，打开热水壶开始烧水泡茶。见徐晓给王怀石泡茶的次数不少，因此何以安也不算生疏，打开消毒键给茶具煮沸消毒，然后拉开抽屉找茶。王怀石喜欢喝红茶，几乎所有人给他送礼也都是红茶。张勃的抽屉里各色茶叶都有，何以安便等张勃停下说话的间隙轻声问道：“张总，今天喝什么茶？” 张勃转过头来看了何以安一眼，然后对男人笑道：“凌总，喝绿茶怎么样？清一清肚子晚上喝酒啊，哈哈哈。” 姓凌的男人笑了笑，“绿茶不错。” “请吧。” “请。” 两人站起来到茶台边坐下，何以安将消好毒的茶杯用夹子分别放在两人面前，这才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惊的何以安差点把杯子扔地下去。 嚯，这、这、这不是苏清愿意给他买单的凯瑞的凌总吗？ 许是觉察了何以安灼热的目光，凌总暂停了跟张勃的谈话，扫了何以安一眼，然后指了指正冒着热气的开水壶：“水开了。” “哦哦，”何以安回过神，赶紧关了烧水键开始泡茶。很快绿茶的清香便满了茶台，张勃和姓凌的男人端起茶杯开始喝起来。 “晚上王总过来的话我再约一个村长过来。”男人喝一口茶将杯子放下，“鸿门村的村长，王总应该会感兴趣。” “嗯，一会儿我给王总打个电话，他周五一般没有别的安排，应该会来。”张勃也放下茶杯，何以安赶紧挨个添茶。 “凌总，你们凯瑞那个六十万平的地块现在到什么程度了？打算什么时候动工？”张勃看着重新添满的茶水，对凌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男人在何以安添茶的时候微微蜷起手指扣了三下桌子，虽然未有眼神接触，但是何以安对他产生了几分的好感。在茶桌上这是一个感谢的动作，同等地位的人做起来平常，但是对一个普通的添茶小妹做起来，真是不同寻常的绅士有魅力。 “还在规划，”凌总回到，“香港那边很看重我们在辉城的项目，很多决定都要到经过香港的同意。实际上辉城和香港的房地产差异太大，一时半会很难达成一个统一。所以最近的新地我们都不太想掺和。” “嗯，”张勃点点头，“本来我想看看咱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或者投资或者代建，你那个项目那么大应该会遇到很多问题。我们正丰集团毕竟在新城区扎根这么久，咱们合作应该是会惠互利。” “这块地的情况有些复杂，总部还没达成个一致意见，不如先一起聊一下鸿门的那块地，如果你们正丰拿下那块地，我可以以内地公司的名义入个股，由你们正丰来操盘，这样更快。”木质的茶椅比较坚硬，凌总说过的中间换了个姿势，将右腿叠在坐腿上，在何以安的角度恰好看到他黑色西裤下的墨蓝色棉质袜子，刚刚到脚踝的角度，十分干净素雅。 张勃也站起来，回到茶几上摸了一盒烟，让给凌总，凌总抽了一根，两人分别点上吸了一口：“嗯，鸿门的情况我们也接触过，不太好谈。” 凌总吐出一口烟雾，冷冷道：“看时机。” 第13章 林袭的怒火 壶里的茶泡没了颜色，时针也指到了五点钟。何以安轻声对张勃道：“张总，这茶没味了，我去甩了重新泡一壶。” 凌总听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站起来伸了伸腿对张勃道：“正好时间，我去接一下于村长，就劳烦张总准备下晚餐。” “好，”张勃也站起来抻了抻肩膀，“我打电话给王总，不然他一会该回香港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何以安终于得以站起来扭了扭腰抻一抻脖子，然后把茶具收了拿去清洗。正在清洗，林袭突然从外面推门进来，脸色有点不好看，对着何以安道：“没见过你泡茶啊？什么时候学会的？” 何以安收拾茶具的手一顿，看着林袭，上午坐她车时还一脸春风，转头却跟吞了烟灰一样呛。拧眉道：“这有什么难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赶快把茶具拿去茶水间清洗干净。”林袭吃瘪，还要说些什么，忽然张勃推开门进来，何以安站定喊了句张总，就看着林袭的脸色肉眼不可见的阴转晴，对着张总微笑道：“张总，办公室的人过节费全都发放完毕了。晚上要预备饭菜吗？” “嗯，正好，”张勃在办公室坐下，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头也不抬地对林袭道：“你去跟厨房打个招呼，晚上大概八九个人，辣的不辣的都准备一点。” “好的。”林袭得了令，扭着小腰出去了。 何以安面无表情，继续手里的动作。 等收拾妥当回到办公室，刚在办公椅上坐下，林袭端着一杯玫瑰茶进来了。 “林秘，今天是张总忽然来客人了，你不在，张总就随手叫我过去泡茶。”等林袭坐定，何以安主动解释道。虽然自己在正远待不了多久，但是何以安不屑于在这些小事上跟别人结下梁子。 “嗯，”林袭低着头阖着眼，“这没什么，只是张总规矩多，我是怕你弄不清楚回头再挨批评。” “批评两句也没什么，”何以安给林袭吃了颗定心丸：“我本来就是正丰派过来调研项目的，待不了几个月就走了，批评两句也不会放在心上。” “嗯，”林袭这才抬起头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何以安，转而笑道：“今天那个男人叫什么，长得挺帅的。” “凯瑞的凌总。”何以安答道。 “凯瑞？就是那个凯瑞酒店的老板吗？”林袭眼珠转了一圈，笑道：“听说凯瑞的业务挺复杂的，我还以为他们老板是个带着金项链的武大郎呢，没想到是个挺斯文的帅哥。” “你看到了？”林袭评价起人来总让何以安听着不自在。 “只看了开车出去扫了一眼，晚上吃饭我得好好看看。” 眼看着到了下班的点，林袭去工地上配的会客厅准备了，贾思文打电话过来说下周一超盛那边的老总要过来跟老板商量项目的事情，想让何以安把手上的工作做个汇报。本来跟沈季白定了周末去东市泡温泉，不想被工作牵扯，何以安便打算把文件整理出来再走。 从食堂吃过晚饭出来准备回办公室加班，正好有几辆车开进来。周五的下班点在工地的员工都早早开车回市区过家庭生活去了，所以这几辆崭新的豪车开进来，在沙土地上显得格外突兀。何以安在办公室门口看了一会儿，白色保姆车是王怀石的，下来了贾思文，后面跟着王怀石和高敏，黑色路虎是凌总的，副驾下来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比凌总要年轻几岁，下来后马上给后座拉开车门，迎下来一个矮胖半秃顶的男人，少说也有四十来岁，在王怀石、张勃和凌总几个挺拔身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滑稽。 林袭听见声音早早地就站在会客厅门口等着了，一行人寒暄着往里走，一会儿就听不见声了。何以安转过身赶紧回去加班，办公室早没人了，铁皮房采光不好，何以安摁开了灯便开始整理起来。幸好她一向有归类整理的习惯，有了结论也就不愁动笔，很快便有了大纲，不慌不忙的依次写下去，不知不觉就九点了。看门的大爷上来扫楼，看见何以安一脸惊奇。问清了缘由面色更是和善起来，说这工地人少路远，天黑了不好走，叫她早点回去休息。 何以安道了谢收拾了东西准备走，正好遇到王怀石一堆人喝完酒出来。王怀石酒量是不错的，除了脸色红了一点其他看不出来，张勃和凌总两个年轻也没什么变化，倒是那个矮胖村长喝的一步摇三摇，被凌总车上的年轻人架着，大着舌头拉着凌总和王怀石说着什么。高敏不耐烦的等在旁边，贾思文扶着林袭，林袭一脸春色，眼圈儿都红了。 何以安啪的一声关了灯，不大的院子里少了一处光亮，院子里说话的人顿时被吸引了看了过来。 “王总、张总，”何以安硬着头皮过去跟王怀石和张勃打了个招呼，看到高敏和贾思文又赶紧喊了一声高总、贾总。 “啊，你这么晚了还加班啊？”王怀石高兴的看了一眼何以安，转过头对着凌总和村长，夸耀道：“这是我们今年刚从华大招来的高材生，是我们公司学历最高的，没想到聪明的人也这么刻苦吧，把我们比下去了。” 凌总转过头看了何以安一眼，村长也努力睁开眼看了看，但在何以安看来，他眼皮虽然睁开了，眼球却没反应过来，只拉着王怀石的手道：“不得了啊不得了，张总的手下有林秘这个得力干将，你王总的手下又有这么厉害的高材生，看来我们这些土包子真的要多跟你们正丰学习、合作啊！” 张勃赶紧开口：“哈哈，余总太谦虚了，我们不都是社会大学的博士吗？” “哈哈哈哈，”众人闻言齐声大笑起来，大佬们说话，何以安没有插嘴。看着他们注意力转移了，便走到贾思文身边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看林袭的状况，皱了皱眉：“林秘这是喝了多少？” 第14章 痔疮? 贾思文蹙了蹙鼻子，低声道：“一瓶红酒。” “不能喝还逞强，”何以安不认同的看了看意识模糊的林袭，不赞同的摇摇头。高敏早就不耐烦了，上前扯了一下王怀石的肩膀：“咱得走了，不然过不了关。” 不止一次看过高敏和王怀石之间的相处模式，何以安仍然有些不自在。这段时间在工地上听说了不少系统内的风流往事，许是天高皇帝远，人言也多不忌讳。这王怀石本是有法律登记在册的夫人的，不过一直在香港不参与公司的管理，倒是这个高敏在公司一向眼高于顶，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整个系统没有人不背后吐槽的，不过，按照林袭的话说：“大家也就背后说说，当着面还不是点头哈腰，谁让人家找了个牛逼的老公呢，不得不服，不得不服。” 想起林袭的话，看着她现在喝的不省人事的样子，周围这群人，除了贾思文也没有一个正眼过来关心她的，心理又不由得有些同情。 “贾总，你坐王总车来的，我送林秘回去吧。”何以安从贾思文身上接过林袭，对贾思文道。 其他人已经陆续道别上车，贾思文看了一下司机开过来的保姆车，跟何以安道：“王总跟高总要开车去深城，要不你顺便也送我一下吧。” “行。”何以安直接点了点头。 王怀石的车开出去一会儿，于村长还在跟张勃和凌总拉扯：“张总，下周记得带林秘到我办公室来喝茶，啊！一定要记得。” 张勃：“好好好，一定一定。” 好不容易把村长塞上车，凌总忽然想到了什么，伸进车里拿出一个银质的小盒子，转身走到贾思文身边，数出几张名片递给贾思文，道：“贾总，席上忘带名片，以后多多关照。”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也递给了何以安一张，何以安受宠若惊，赶紧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凌云。 “以后请凌总多多关照。”贾思文笑道，“天黑路难走，凌总小心。” “嗯，你们怎么走？要不要我顺路送你们一程？”凌云略过林袭，看了何以安一眼。林袭哼哼了一句，何以安知道他的车也坐不下了，便直说：“我开了车，我送贾总和林秘，凌总可以放心。” 许是没想到何以安有车，凌云有些意外，随后点头道：“嗯，那你们注意安全。” 送走凌云，张勃自己也开车走了。何以安知道他们跟当地的关系很深，也不去管他们是否会被查，跟贾思文扶着林袭上车，自己也坐了进去赶紧发动。 这时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贾思文有些困意，两人先把林袭送下，在她公寓门口找了半天钥匙，里面的人却听到声音马上开了门，是个男人。何以安颇为意外，贾思文却神色自若，伸手把林袭交给他，何以安把包给她放下，看了下门口的鞋架上确实有林袭的鞋子，也有几双男人的鞋子，也便放下心来走了。 车上，何以安仍然觉得别扭，看贾思文不住的打着哈欠，忍不住开口道：“贾总，林秘有男朋友啊？” “嗯，”贾思文声音软软的，用气音答道：“她之前有一次搭我车去深城看过她男朋友，那时候她男朋友屁股有伤在深城住院。应该就是那个吧。” “……痔疮？”何以安忍不住逗了一下。 “噗~~”贾思文被逗乐，来了精神，“貌似不是，痔疮不影响生育吧？当时她在车上说的挺不乐观的，可能会影响生育。” “……”何以安有点无言以对。 送贾思文到了家，已经十点多。沈季白早就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了，新城区的夜晚没什么灯火，路上全是砂土车，何以安驾驶经验不足不敢开太快，一路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心情比路况还要复杂。 周末去泡了两天温泉，何以安心神具是焕然一新。恰逢有时间，沈季白带她在东市逛了逛，两人顺便添了些换季的衣服。周一上班，便换上了新买的黑白波点衬衫和黑色直筒西装裤，一双小猫跟的尖头白色皮鞋，把头发挽起扎在脑后，十分的干净利落，连沈季白出门的时候都忍不住夸了两句：“真是长大了，不错不错。” “滚！”一脚踹进电梯。 早早到了公司，哼着歌坐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按照徐晓的通知，十点钟是项目会议，在这之前还有时间再梳理一下自己的资料。九点钟办公室人员陆续到齐，看到何以安后都很是惊讶，笑着跟她打招呼，何以安一一笑着回应。九点半，贾思文还没到。倒是周萍忽然出现在办公室。 周萍到了之后便找到徐晓，说想见一下王怀石。何以安见她脸色肃穆，跟以前那些来找贾思文投诉销售的客户没两样，心里便感觉不大好。无奈办公室人多嘴杂，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赶紧跟苏清发微信说了这个情况，苏清也摸不着头脑，只说上周跟她们一起去销售部实习的两个姑娘刚刚离职，周萍可能有什么想法。苏清说最好不要管这事，周萍有找老板的权利，何况现在也不清楚什么情况，若给她搅了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 两人离职的消息在何以安心理引起了轩然大波，入职一共不到五个月，虽然跟另外两人相处不多，彼此也不甚了解，但是她们七个人总是作为一个整体被集团的人提起，也算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如今七个人只剩了五个人，就像羊群被驱散了一般，谁也顾不到谁了。 何以安正跟苏清聊着，电梯忽然开了，王怀石、贾思文一行人说笑着从外面进来，同行的还有两个人，一个老板模样的估计是超盛的老板，另外两个一个是超盛的行政大姐，另一个提着黑色皮包的应该是助理。 一行人正说笑着往办公室走，徐晓还未站起来招呼，周萍已经趁众人不注意站到了王怀石的面前。 “老板，我想跟您谈谈。”周萍脸色仍旧严肃，只是从何以安的角度看去，她抓在裤缝上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贾思文一愣，倒是王怀石神色如常，笑说：“好啊好啊，这么早就来汇报工作。”转头对贾思文说道：“贾总，你就带戴总到茶室去聊聊先。” “好的，”贾思文神色不明的看了周萍一眼，转过脸又如沐春风，带着超盛一行人往茶室去了。 看着周萍跟着王怀石进了办公室，何以安这心里七上八下像涮火锅一样。贾思文吩咐人叫何以安到茶室去，何以安收拾了一下赶紧过去。超盛的大姐见了何以安很亲热，不住的问这问那。贾思文跟戴总聊得很起劲，何以安留心听了一下，大概都是新城区的房地产形势，戴总说他对新城区边上的旧城改造很感兴趣。两人聊得起兴了，贾思文还叫人去拿了张新城区的地图来。 关于项目的事一概没聊，何以安记挂着周萍，喝着茶如坐针毡。过了约十分钟，徐晓过来叫走了贾思文。何以安深感苗头不对，但是留她一个人在这对着超盛一行人，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硬聊，好在贾思文走了之后戴总便跟自己的助理聊起了工作，何以安给他们添着水，盼着贾思文赶紧回来。 聊了约半小时，王怀石和贾思文进来，徐晓跟在后面端着他的紫砂茶壶，看样子周萍已经走了。 “王总，要不要我们去会议室聊一下？”贾思文站起来接过徐晓手里的茶杯放在主位，王怀石一屁股坐下，偏头向戴总看了过去，戴总意会，便开口说：“在这里聊一下就行。” “那以安，你说一下目前的情况吧。”贾思文立即下命令。 何以安无奈，幸好早有准备，便把手里准备的调研报告分发给了王怀石、戴总、贾思文和超盛行政大姐一份。从公司的注册情况到工地的采购情况，然后说了一些项目要开展下去遇到的一些问题。 说了约有二十分钟，王怀石一边翻资料一边点头，戴总没翻资料，一边喝茶一边听何以安解说，等何以安从资料上说完，一壶水也喝了个大概。 “嗯，不错，”王怀石合上资料，点了点头，转头对着戴总道：“戴总，你意下如何？” “你说的这都是些小事，”戴总弹了下烟灰，给了最终评价，“当然，这个调研做的不错，我们要拿回去学习一下。” “现在公司注册完成了，关于下一步怎么开展，希望王总和戴总可以给个方向。”贾思文看了何以安一眼，帮她问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何以安结束的报告结语。 何以安心情有些好转，调研的这两个月，感觉所有人都把这个项目遗弃了，只剩了她一个还在划着这只破桨。 “王总，您怎么看？”戴总大约跟贾思文一个年纪，对王怀石都是敬语。 “嗯，要不我们先找一个项目来试一下？”王怀石接过戴总递过来的烟，顺手点上吸了一口，“走不走的通，可以试一下的嘛。” “这怎么行？”何以安心理大呼不可，人员配备、办公场所、工作流程、主营业务、供应商花名册，一个都没落实，这就要拿个项目试一下，谁来试，出了问题又算谁的？ “这也无所谓，”戴总吸了一口烟，淡淡道，“王总，我父亲有个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我们去您办公室聊？” 第15章 晴天霹雳 戴总和王怀石去了茶室，贾思文陪着超盛的人喝茶，何以安跟贾思文私语道：“这项目还有很多不明朗的地方，现在当务之急是行内的人来带一下业务，这样盲目开展项目恐怕不妥。” 贾思文点了点头，也认可了这个观点。超盛一行人喝了茶要出去上厕所，等茶室只剩他们两个人，贾思文突然开口道：“周萍来找老板苏清知道吗？” 何以安一愣，现下她哪有心思管周萍什么事，心下快速过了一遍，暂时不打算把自己跟苏清通气的情况说出来。 便只淡淡道：“这个我不知道，她大概比你们早到了一个小时，只说找老板有点事，不知道什么事。” “嗯，”听到何以安的回答，贾思文好受了许多，拧眉道：“她也太沉不住气了，她说她们四个都不愿意再在销售部待了，想调回总部来，怎么四个人的决定让她一个人来说，是不是其他三个人拿她当枪使。” 这话在何以安听来甚觉刺耳，上次从超盛回来的路上贾思文暗示苏清指使周萍闹售楼处，事后幸好她自己有个基本的判断，否则真的如贾思文所说，苏清可是心机深沉至极。而此次苏清等三人又何等无辜，何况另外两个人上周刚辞职，苏清也一概不知。这真的是一个人的错误让整个团体背锅，要是何以安也在销售部上，她也要被算进去一份儿了。 虽然苏清平素总说陈翡用有色眼镜看他们几个，但是在何以安看来，恐怕贾思文的眼镜度数更深。陈翡是觉得她们这些都是学包子，空有其名实际无用，这是能力的蔑视，而贾思文是觉得她们各个有心机，把她们往邪路上想了。 想到这一点，何以安内心深觉不快，回道：“可能其他几个人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就像多少人说着想辞职，但还是在一个岗位上干了一辈子。别人辞职的时候也不能说“大家都想辞职”这样的话吧。周萍本来就爱冲动，可能也用不着别人挑唆，脑子里哪根筋打错，还能直接去上访也说不定。” 贾思文还要说话，正好超盛一行人进来，贾思文便换上了笑脸招呼起来，何以安说自己也去上个洗手间，便退了出来，跑到厕所跟苏清发微信说了周萍来找王怀石的大概内容，不过略去了贾思文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多说无益，以后怎么样还要看各人自己揣摩。 苏清半晌回了一个知道了，过了一会儿又回了一行字：“我去找陈总说自己想做她的助理，跟她深入学习下销售的事情，陈总答应了。” 合上手机，何以安吐出一口气，苏清这事办的巧妙，这样即使王怀石召她们回总部，苏清也有借口留下，并不让贾思文起疑心。 实际上苏清心理也明白，陈翡虽然面上冷淡，但是十分强干，虽然不多松口夸奖她，但是却经常派她去做一些助理才能干的工作，并且陈翡身边全是油嘴滑舌的销售，并没有一个帮她处理文字类工作的秘书，自己留下来，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锻炼机会。 而何以安跟着贾思文的时候，虽然贾思文人前人后恨不得把她别再裤腰带上，但是在工作上能提点她的甚少，当然这也跟她自身的工作经历有关。 从洗手间出来，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回去茶室继续应付。经过办公区时，被徐晓连声拉住：“以安，我肚子疼忍不住要去下洗手间，你能不能一会儿帮忙进去添点茶。我已经泡好了。” 看徐晓难得服软，何以安二话没说应了。 “你过十分钟进去就好，”徐晓连忙嘱咐，“开水我已经煮上了，现在王总和超盛的戴总在里面谈事情。” “好，放心，我知道了。”何以安看了一下外面发出声响的开水，点了点头。 约莫过了几分钟，徐晓还没回来，想着自己也不能离开茶室太久，便将开水壶提起来，准备进去给添水。王怀石的办公室在最西南角，空间很小，外面是一个开放式的小型会议室，以备人多时谈话用，会议室外面便是公共办公区，旁边是秘书办公室。这个布局据说是请风水大师算过的，是整个大楼最好的风水宝地。 何以安端着水穿过会议区正要敲门，戴总的声音陆续传出来。 “王叔，我爸的意思是我们就用新注册的那个公司来做。” “嗯，”王怀石的声音很低，“我已经让财务测算出来了，回头你把账拿回去给你爸看看。” “不用看了，这么多年合作的经验，正丰比超盛还叫我信得过。”戴总的声音有些轻松随意，王怀石也笑了一下。 “账还是要看的，毕竟做账也是人，人总会出错。” “好，”戴总这次答应的干脆，“我爸打算用这笔钱买老城区那块地皮，王叔如果有意向，咱们可以继续合作。” “老城区改造这事不能着急，目前新城区干净的地皮还有一大堆，开发完了再说。”王怀石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好，我爸主要看中靠近高铁站那块地，先拿下来再说，等高铁站起来了再开发。” “嗯，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王怀石笑了笑，“戴老板是有眼光的。” “那我就把新公司的印章都拿走了，您看行吗？”戴总继续试探性的问。 “行。”王怀石一锤定音。 何以安端着开水的手有点发抖，也没推开里面的门，直接把水端了出来。 恰好徐晓从洗手间回来，兴奋地接过何以安手里的水：“以安，倒好水了？咦，还是满的啊。” 何以安实在笑不出来，努力稳了稳心神，道：“王总说先不倒，一会儿你再进去吧。” “好，”徐晓不疑有他。 回到茶室，贾思文和超盛一行人正兴趣缺缺的看手机，看来话题已经聊得差不多了。何以安坐下，大家也只寒暄了两句，自顾自的看起手机来。 过不了一会儿戴总的电话就过来了，助理挂了电话站起来说：“贾总，我们现在要回去了，改天有空去超能坐坐。” 贾思文站起来轻轻剁了下脚，“这就要回去啊？还是吃完饭再走吧，马上这也到饭点了。” “不了，戴总已经在等电梯了。” 跟着贾思文一路寒暄送至电梯厅，戴总果然等在那里。王怀石不在，旁边站了一个男人，身材有些发福戴着一副眼镜十分斯文，双手给戴总递上了一个正丰的袋子。 “啊杜总，”贾思文先跟那人打招呼，“你怎么，贿赂我们戴总啊，哈哈哈。” 众人跟着讪笑，男人也委婉的笑了笑：“咱们跟戴总的关系，还需要贿赂吗？” 第16章 销售部的问题 送走超盛，何以安站在原地听着贾思文跟男人聊天，语气是从未听过的轻松。 “什么东西啊？”贾思文话中所指，三人均十分明白。 “凯旋城的账。”男人言简意赅。 “算清楚了？这么快？”贾思文有点惊讶。 “这还快，盘都清了一年了。”男人假装不屑，“怎么？我们财务部在贾总眼里这么不行啊？” “哈哈，”贾思文爽朗大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马上年底了，有你们忙的，到时候没被老板吊再来吹牛。哎，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贾思文指了指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何以安，“是不是还没见过？何以安，今年新招来的管培生，就是负责跟戴总那个项目的。”随后指了指男人，笑道：“杜总，财务部总监，老板的亲侄子。” “杜总好，”何以安低头示意打了个招呼。 “哎你说那个干嘛！”男人摇了摇头，看着何以安道：“见过几面，也听他们提起过。” “那行，你先忙去吧，改天有空咱们一起吃饭。”贾思文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结束了谈话。三个人便散了。 往办公室的路上，何以安想了想，还是问贾思文：“贾总，项目下一步怎么办？” “啊？”贾思文不知在想什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先不管，你先回工地上，等老板决断吧。” “好吧。那我先回了。”何以安一言不发，回桌位收拾了东西。出来坐上车却哪也不想去了，看着自己辛苦熬夜写出来的报告和一张自己亲手写的汇报重点，胃里真像被倒进了隔夜的猪草一般翻滚。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怕用心，最怕用心对待了别人的笑话，就像辛辛苦苦做好了婚纱，却看到新郎娶了别人。虽然沈季白早在项目之初就给她打过预防针，何以安也明白，工作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做好本职工作罢了。不过当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感觉不是滋味儿。 何以安第一次感受到了“煎熬”两个字。即使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枯燥的读书生活，都并未让何以安觉得艰苦，而入职正丰的短短五个月时间，却实在领悟了人生不易四个字。 开着车慢悠悠转回工地，张勃倒在，林袭却难得不在。 “林秘呢？”何以安拉着管资料的小姑娘问，腹诽道她竟然舍得下张总自己出去，真是稀奇。 “她好像去给什么村的村长送茶叶去了吧。”小姑娘撇撇嘴。 “鸿门村？”何以安记起什么，试探问道。 “什么红啊黑啊的，没太听清楚。” 何以安眼前浮现出那个油腻腻的村长，直觉这不是一个什么好差事。但想想林袭那样子，自己又不是正远的人，也懒得跟她说什么。 自从项目被大家“默契”地搁置，何以安顿时闲了不少，沈季白叫她网上投一下简历，有机会还是回深城工作。何以安一边查着资料，一边看着林袭在办公室待得时间越来越短，妆越画越浓。 十一月底的某一天，林袭忽然急匆匆从外面回来，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看办公室无人，脱口咒骂道：“什么狗屎上了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知她在骂谁，但何以安不自觉的有些不快，问道：“谁惹你了？” 林袭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一屁股坐下道：“那个分也不分掉的穷鬼。一分钱也没有，怎么结婚？好意思求婚，不知天高地厚。” “……”完全错了方向，何以安也不知说什么，只道：“也许他是真的爱你。” “没房没车的人不配说爱！”林袭直接吐了个钉子。 何以安深感没趣，这话题也不想掺和，便低下头继续看书去了。林袭尤不解恨，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声音比打铁还响。何以安实在听下去，转身出去了。只见一个男人站在工地门口抽烟，每次砂土车进出都能扬起一道灰尘，男人也不嫌弃，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手机，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始终没停。 约莫过了半小时，男人直起身对着树干熄灭了手里的烟，转头看了工地办公室的方向，正好跟站在二楼的何以安对上眼，两人彼此一愣，但男人很快低下头去，打了个车走了。 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眼里看到这种心如死灰的眼神，何以安不由心中一痛。回办公室拿车钥匙决定去总部吃饭，林袭鼻子发红，神态还算平静。 “中午我约了人去总部吃饭，我先走了。”何以安默默的拿起了包，现在正丰、正远都当她是透明人，没什么其他好处，来去却是十分自由。 “好，”林袭鼻音浓重，气息奄奄的回了一声，盯着手机的眼睛却一动没动。 回到总部正好遇到下来吃饭的万婷婷，两人一起在食堂吃了点饭，万婷婷邀请她去办公室喝点茶再回去。何以安欣然应允。 两人在楼下买了一包小饼干带上楼去，在无人的办公室一人泡了一杯红茶聊起来。 “哎，你知道吗？”万婷婷端着杯子凑近仰躺在沙发背上装死的何以安，低声道：“周萍被调到总部来了，跟着贾思文。” “哦？”意料之中，何以安没有太大反应，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一脸考究的万婷婷，“就她一个人？” “陈总留下了苏清，另外两个人辞职了。”万婷婷咬了一口饼干，小声道：“听说老板知道有两人离职很不高兴，对陈总有点不满意。” “这跟陈总有什么关系？”何以安下巴往上抻了抻，偏过头来看着万婷婷，冷冷道：“人家读了那么多书又不是来干销售的，是我早就离职了。” “不是只是说历练吗？又没说不让回来了，”万婷婷显然不同意何以安的看法。 “是没说不让回来，可是也没说啥时候回来，也没说历练什么。”何以安叹了口气，“你没跟销售打过交道，不知道这里面的糟心事多着呢。又没什么技术含量，人家有更好的出路自然走了，难道在这等死。”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万婷婷窝在沙发上点点头，“老板把这事怪在陈总头上，认为陈总没有带好她们，你不觉得陈翡一直对我们有意见吗？” “没打过交道，”何以安起身喝了口茶，淡淡道：“她再有意见不也留下了苏清吗？” “那倒也是，”万婷婷点头，“你不在总部不知道，前两天我跟陈畅吃饭，陈畅说下半年销售部业绩下滑严重，成本开销太大，养了两千多人，人均开单率还不到两成，好多新人留不住，来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老板对此很恼火。” “销售部不是不给发底薪吗？哪有什么养人成本？”何以安不解。 “这你就错了，就算没有底薪，得有保险吧？就最简单的意外险来算，一个人一百，你算算两千个人的成本是多少？” “两千个人，一个人就算一百，”何以安摁着指头数了数零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二十万？” “没错，每个月啥都不干就有二十万的成本出去，这还是最基本的。而且这开单还是在刚开盘的当月，公司一年顶多开五个盘，你算算这个成本有多高？别看地产公司进钱快，出钱更快。”万婷婷咬着嘴唇道：“老板又不允许销售部卖其他公司的盘，陈总也没有办法。” “但是我记得，”何以安冷道：“上次老板请大家吃饭，当时还让陈总继续扩大队伍。” “对啊！没错！”万婷婷一拍手，“这个我记得，但是老板又说，你不能光招不练啊？招进来不培训有什么用，还是开不了单，这不能跟平安保险一样，到处发动七大姑八大姨，搞人海战术吧？大姑大姨自己都能买份保险，但是买不起房子啊。” “销售本来的素质就不高，短时间确实培养不起来，”何以安咬了口饼干，无言以对。 “以前可以用这个理由，但是上次不是分了四个研究生给销售部吗？结果咧，两个人离职，一个人直接跑到老板面前说要离开销售部，就只剩了一个苏清还在坚挺。老板当然认为是你无能啊！”万婷婷越来越来劲，直接腿盘在了沙发上。 “……”何以安皱眉，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万婷婷，只是她始终觉得培养不全面、人才流失不应该全是陈翡的责任，从根本上来说是企业制度的责任，或者说是制度缺失的责任。 招聘、培养都应该有一个完整的规划和一个完整的周期，人才就像零件一样，毛坯进场都有一个加工过程，即使是成品也要有地方安装，支撑不了机器运作的零件就是废料，就算生产线不主动排除你，零件本身早晚也会生锈的。 当然，陈翡被寄希望于成为一个制度制定者和完善者，她没有完成自己的职位使命，确实也有被诟病和谴责的理由，但归根结底，陈翡也不过是从这个制度落后的销售体系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一个销售而已，她以及她的销售部没有跟上行业的潮流，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第17章 车技不行 一时之间万婷婷和何以安两人均陷入了沉思，各自无话。 “不过，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张总。”何以安忽然问道。 “他呀，”万婷婷哂笑一下，“张总和杜总中午一般会在活动室打乒乓球。” “杜总？财务部？”何以安大感意外，“他俩关系这么好呢。杜总不是老板侄子吗？” “其实杜总这人挺实在的，我去报销找他签字都很顺利，”万婷婷拿起开水壶给两人添了点水，“以后你回总部来就知道了。” “你们张总怎么样？”何以安问道。 “抠搜至极，”万婷婷不屑道，“之前我们网络部组织了几次看房团，每次都有客户成交，陈总因为这个还表扬过我们网络部。” “那很好啊，”何以安由衷感叹，“你们做的工作还是有人认可，有成绩的。” “屁，”万婷婷淬了一口，“客户成交销售部都有给我们发奖金的你知道吗？这是后来苏清跟我说的。张总一句屁话都没放，加班连顿快餐都没请。” “额，”何以安顿时无语，“或许这奖金就是给他一个人的。” “怎么可能呢，”万婷婷不服，“我跟苏清打听过，按照销售的惯例，奖金就是店长和销售员按比例拿的，再说了，他一个总监一个月好几万的薪水，就这么几千块的奖金，至于嘛，抠搜的，还瞒着我们，真叫人蛋疼。” “……确实。” 下午回到工地林袭不在，采购部的曾工搬过来一箱柚子，说是供应商孝敬的，让大家发了吃了。曾工是新城区地道三十年陈酿，何以安赶紧拉住他要给他剥柚子吃。 “咋地忽然这么客气？”看着何以安哼哧哼哧剥着柚子皮，曾工笑呵呵地坐在了林袭的座位上，“咋地林秘又不在啊？本来我还想找她申请个宿舍。” “啧啧，你还要住宿舍？你家里几栋楼还不够你住的？不要忒抠了喲。”采购部的人都跟她混熟了，曾工只比何以安大个三四岁，人也逗，说起话来十分自在。 “早晚还好，就是中午就近午休一下比较方便嘛，”曾工接过何以安递过来的柚子，笑呵呵地回道。 “曾工，你不是老土著吗？我想跟你打听个事。”何以安拉过椅子对着他，“那个鸿门村你熟吗？” “鸿门？”曾工咬着柚子想了想，“是不是他们村都是姓于的那个鸿门村啊？” “这我就不知道，”何以安自己也咬了口柚子，“他们村村长好像是姓于。” “那就是喽，”曾工敲了下桌子，“我们村跟他们村离得近，不过他们村好几个村长，一个正的三个副的，副的没什么话语权。干嘛你要，”说到这里抬头瞥了何以安一眼，小眼睛一眯：“要买地？” “我买什么地！”何以安作势剁了下地板，低声道：“你知道他们村那个姓于的村长吗？人品怎么样？” “这我上哪知道？”曾工一脸无语，“他们都四五十的人了，跟我们都差点辈呢，上哪了解去？钓鱼都钓不到一起去。” “好吧……”何以安有点失落。 “你打听这个干啥？”曾工一脸考究，“要给人做儿媳妇？” “不是！”何以安否认的斩钉截铁。 把柚子塞在嘴里，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曾工语重心长的警告：“现在新城区有一批副村长都是当年政策宽松的时候买出来的，很大一批都是从外地跑进来的‘偷渡客’，没有十足的把握别去碰这些人，占不着便宜，小心有去无回。” “哪有这么夸张！”何以安惊吓。 “这还能骗你！我大爷就是我们村的副村长，有些事听得还少了？！”曾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何以安瞪大的眼睛，解释道：“别误会，我大爷那是本土的。” “行行行，”何以安笑的灿烂，“地主侄子，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 “去你的，我走了。” …… 一直到临下班林袭才回来，何以安看她妆容完美，但是气色不太好，但也不太好说什么，只打了声招呼，倒是林袭下班之后主动想搭她的车回总部。 虽不顺路，但何以安也没说啥。 “林秘，你没事吧？还要回总部干嘛？”车上，何以安忍不住打听。 “张总有个饭局，我要去打点一下。”林袭一改往日聒噪，弱弱的躺在椅子上。 “我看你精神不大好，不要太累了。” “还好，大概例假快来了，总是觉得困。”说罢便歪歪扭扭的倚在车座上不再开口，何以安看她这样子也不再搭话，踩了个油门开到了总部楼下。 目送林袭走进正丰大楼，何以安坐在座椅上出神。忽然被尖锐的喇叭声惊到，然后碰的一声自己的车被顶着往前冲了半米。 “啊！”何以安吓得叫了一声，整个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美女！你好！”有个人不停拍打她的车窗，何以安拍了拍脑袋，意识清醒，身体还算灵活。 只是追尾，没什么大事。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赶紧感谢了一下佛祖，转头看了一下敲自己车窗的年轻男人，有点面熟。 “你没事吧美女？”男人看着一脸怒气站在自己面前的何以安，语气瞬间矮了半截。 一句话没说，绕到车后看了看，原本漂亮的车后座被撞了个坑，我的妈呀，这可是沈季白的爱车，何以安顿时眼冒金星。尔后偏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车头，只是蹭掉了一层漆，什么破车质量这么好，视线上移，路虎。 “……” “美女，你没事吧？”男人跟在何以安后面，看何以安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有点担心的问道。 “没事。”何以安直起身，十个手指比划着打诨道：“帅哥我看你很面善啊，我们是不是见过。” “你不是正远的人吗？”男人微笑道，“咱们当然见过。” “……” “我是凯瑞凌总的助理，”男人说着指了指身后路虎车，凌云一脸不耐地从车上下来。 “……” “凌总要不您先上去，我跟这位美女处理一下。” 凌云捏着手机走近看了看情况，抬眼打量了一下何以安，皱眉道：“这里禁停，也不知道打双闪？” 何以安本就有点虚，被人一说忍不住心里一刺，“那也不是撞车的理由啊，这种内部路连三十码都开不到，还能追尾？归根到底是车技不行。” 凌云被否，有点意外，转过头认真的盯着何以安，顿了一会儿道：“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不给何以安反驳的机会，对着助理道：“不用找交警了，各付各的吧。” 说完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转身抬起腿便进了正丰大楼。 “装比，”何以安看着男人头也不回的样子，暗自腹诽。 “美女，”助理叫了叫何以安，微笑道：“要不就按照我们凌总说的，各付各的，您看怎么样？这样也节省时间。一会儿这边车多了，我们堵在这也不方便。” 何以安暗想你倒是不缺钱，我可是想报保险啊，不过看助理一脸笑呵呵地小样，实在也拉不下脸要人家陪她等，只得点头同意。 这时旁边有辆白色大众停下，刘肖探出头高声道：“咋了何小姐，需不需要帮忙啊？” “不用，”何以安正在气头上，谁的情也不想领。 凌云助理看了看何以安，再看一眼吃了瘪的刘肖，暗自笑了笑坐上车便开走了。 刘肖的车跟何以安的车并排停着，将本来就狭窄的内部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何以安烦躁，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理的怒气，转头想叫刘肖先走，正巧看到刘肖副驾驶里面一只男人的手，正在往嘴里递着烟。 “正下班的点，你赶紧走吧，我这里已经解决了。”何以安朝着刘肖摆了摆手。 “好嘞，你小心点哈，需要联系4s店的话找我，”刘肖也不过是稍微示个好，看何以安给个台阶下，一溜烟就跑了。 刘肖这销售也真是与众不同。别的店长天天在外面几个楼盘轮着跑，忙到人影都看不到，可是只要贾思文在总部，总能看到刘肖在身边晃来晃去的身影，要不是知道刘肖已婚已育，何以安真要怀疑贾思文的审美了。 晚上沈季白看到爱车的惨状，果然一阵哀嚎。何以安蹲在旁边看着沈季白上蹿下跳，心理忽然闪过凌云那云淡风轻的脸。 “好啦好啦，”何以安安慰沈季白，“我负责修还不行嘛？” “你必须负责！”沈季白跑过来戳了戳何以安的脸，叹道：“不要为了节约十块钱去违停，被贴条了罚款就是几百块，得不偿失，如果发生被撞，更加雪上加霜。幸好你没停在高速上，要不然小命休矣。” 何以安一阵感动，爬起来跳到沈季白身上磨蹭着：“今天我好累，明天我就把车开去修。就是可能报不了保险了。” “嗯，没事，”听出何以安语气里的失落，沈季白拍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反正今年快过完了，明年的保险费能打个折。” 洗完澡爬上床，何以安点开朋友圈，第一条是贾思文发的，一双女人的手正牵着一只金毛在跑步机上溜达，场面十分滑稽，配文是：这女人专门跑到我家来遛狗，[笑哭脸]。何以安正想给点个赞，忽然下面蹦出来一条回复。刘肖：送给你的搬家礼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笑脸]。 何以安果断关了手机，睡觉。 第18章 张浥尘其人 在工地上待到十一月底，何以安忽然被召回了总部。年关将至，贾思文奉命组织公司年会，她手上就一个周萍，实在没什么人使唤，回了王怀石便一个电话把她召回来了。 新项目就这样被大家默契的搁置了，这给了一直等待事情转机的何以安一个十分致命的打击。年会一旦开始筹备，大家上班的心情也散落了一地。尤其是房地产有个怪象，年关买房的人特别少，因此很多销售整天都无所事事的在总部溜达，何以安每次见到他们就想起上次跟万婷婷算的那笔账，深深替老板觉得头疼不已。 第一次跟周萍搭档就发现她是个直肠子，凡事都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偏偏碰到个贾思文又是不爱动脑的，每一天看着被请示工作的贾思文，何以安都有些想笑。 比如，这一天贾思文让周萍去采购一些记事本，作为年会入场礼发放，“要红色的，皮质的，最好可以定制一下扉页，到时候印上我们的logo。” 周萍拿笔一一记下：“一定要红色的吗？万一没有怎么办？” “定制的不是什么颜色都行吗？”贾思文抬起头看着她，大感不解。 “万一呢？”周萍透着眼镜盯着贾思文，一定要个答案。 贾思文撸了下脸，道：“如果这边的公司没有红色，我们就去深城找公司定制，一般都会有的。” 周萍：“离年会就一个月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贾思文：“……” 何以安在旁边差点笑出声。 贾思文：“先不管，你先去找，有问题再说。” 周萍：“好吧。那我去打车的费用公司都报销吗？” 贾思文：“……拿发票来找我报。” 后面何以安才知道，陈翡是不给销售报销任何车费的，所有接送客户的费用要销售自己承担，当然，公司组织的大型看房团除外。做销售的虽然赚得多，但也着实不易。周萍养成了一个凡事爱问的习惯，估计是在销售部踩坑踩多了。 找场所的任务就落在了何以安身上，几番考虑之后何以安推荐了凯瑞酒店，会场大，可以容纳两千多人，而且离公司又近，不开车的走十五分钟也就到了，确实是不二选择。贾思文却有些顾虑，说正丰旗下也有自己的酒店，不过是在深城，虽然宴会厅不够大，但是酒店今年的生意本来就不好，能照顾一下就照顾一下。 这个何以安自然理解，但催着贾思文尽快定下来，好跟酒店那边再深入讨论一下价格。 贾思文说：“先不管，你先讨论着。” 何以安：“……” 过了没两天贾思文就回信了，最终定了自己的酒店。何以安跟周萍去考察酒店的宴会厅，发现最多只能容纳三四百人，这样人员上面就要有很大的抉择了。何以安估计大部分要砍掉的应该是销售，留下总部和下属几个公司的领导，再加上销售部的三十六个店长，差不多也就三百多个人。 两千人的宴席不好组织，三百人的总好办。自己的公司场所费省了，讨论下来只收席面的钱。何以安把酒店报上来的席面价位表拿回公司，贾思文比照着之前何以安从凯瑞拿回来的价位表，定了个999的席面，只不过在主副三桌另外各加了两千块钱的海鲜。 一切问题都解决，可到年会大家却傻眼了。除了主副三桌吃的嘴巴流油，其他人回辉城的大巴上直嚷饿。 苏清搂着何以安，奄奄一息道：“以安，你这定的什么菜啊，除了青菜就是青菜，好不容易上来一盘虾，连桌子上的人头都不够。一盘糯米糕只有四块，好歹也上个两盘啊，你们就不能多花点钱吗？公司还能被我们吃穷了。” 万婷婷也从手机上伸出头来：“就是啊，那清蒸的鲈鱼，比我们张总还瘦，那窑鸡是鸡吗，那是鹌鹑好吧。” 吃货的吐槽实在可爱，何以安噗嗤笑了出来：“少来，我看你们也没少吃。就你，”伸手戳了戳趴在自己身上的苏清，“你看你牙上还塞着菜叶子呢，你这是吃不完打包啊。” “呸呸呸，哪里哪里，”苏清一骨碌翻起来赶紧拿出手机左照又照，“靠，你骗我！” 前面三人闹得正欢，后面的周萍忽然开口道：“那可是999的席面，我看凯瑞的规格比这高多了。” 前排的王叔忽然回头瞥了一眼这些年轻人，道：“这酒店是高老板的亲弟弟在做的，有啥子奇怪的。” “真的啊？”坐在周萍旁边的陈畅也探出头，“王叔，你说高敏总的亲弟弟啊？” “也不一定，反正是姓高，”王叔旁边的张叔瓮声瓮气的回道。 “这有什么不一定，板上钉钉，”王叔不服。 “嗯哼，”苏清清了清嗓子，眯着眼睛笑道：“王叔，这么多人呢，回去再说。” “怕啥子，”王叔不以为然，“整个公司谁不知道他的底。” …… 年会完了，大部分人都开始盘算着年终奖和过年了，连王怀石到公司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王叔说他回老家看父母去了。自从知道她们这群人是公司卯劲招来的管培生，王叔对她们客气了很多，又都在一个办公区，没事的时候也愿意跟她们说笑。 这一日贾思文不在，何以安坐在座位上发呆，旁边的椅子忽然被拉开，一个长相平淡的年轻男子坐下来：“听说你是公司学历最高的，我特地来见识一下。”何以安皱眉：“你好，抱歉我刚回到总部，大部人都不认识，您是？”“哦，呵呵，抱歉抱歉，”男子抬手扶了下眼镜，伸手递给何以安一张名片。 网络部总经理，张浥尘。何以安立即明白，为什么万婷婷背后管他叫‘螳螂’了，张浥尘身材瘦削，可能是高度近视的缘故，眼部特别突出，乍看上去属实有点吓人。 何以安挑眉笑笑，男子偏头看着他：“怎么，有何见教？”“哦，没什么，我猜张总是西安人吧。”张浥尘爽朗一笑：“果然名不虚传，”随后忽又凑近，低声道：“这个公司能认出我名字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听说张总是从深城过来的，我曾经也在深城实习过一段时间，”何以安收起名片，“以后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张浥尘随意的翘起二郎腿，笑道：“你现在负责什么项目呢？” “现在我只是跟着贾总，并没有到负责项目的程度。” “也是，现在公司也没什么项目。”张浥尘自顾自地点头道，随后又凑近了点：“有没有兴趣到我的网络部来？” “网络部？”何以安不解，按照万婷婷透漏出的意思，网络部现在连个业务方向都没有，原以为是朝不保夕的部门了，总监还能出来招人？ “额，”何以安斟酌道：“我对网络这东西没什么研究，不知道现在网络部的主要业务是什么？” “现在我们主要是给销售部服务，线上拉客，也组织了几次看房团，效果还不错，”张浥尘显然对自己的工作颇为满意，“我们的看房团都有成交。” 说起这个，何以安忽然想到上次在网络部办公室万婷婷跟自己吐槽他抠门的样子，当时万婷婷总结了一个形容词，叫做什么‘舔爪子的螳螂’，如今再一想真是形象至极。思及此，差点笑出声。 “怎么了？”看何以安出神，张浥尘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那张总，您后面打算往哪个方向发展啊？”何以安定了定神问道。 “我打算开发一个线上预约看房系统，再加上一个开发商直售，”张浥尘双手抱胸，“我们有这种开发商的优势，到时候干死那些小中介公司，直接成交，岂不更好。” “那买房的人也没得到多少好处啊？”何以安冷笑道，“何况买房又不是交钱就完了，还有很多合同要签，很多手续要办。现在新城区到处都是房子，最牛逼的销售还不一定能成交呢，还要别人秒杀？” 何以安说完，张浥尘赞叹的拍手，兴奋地说道：“我就说你就是我想找的人，你说的这些确实是个问题，咱们可以一起讨论出个未来嘛。” 何以安：“……谢谢张总，马上也要过年了，年后再说吧……” “那你记得考虑一下！”张浥尘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坐在第一排的徐晓也恰好站起来，倒吓了何以安一跳。 “王总，”徐晓恭敬的对着从电梯厅走出来的王怀石一行人打招呼，贾思文跟在后面，还有一个令何以安意外的面孔：凌云。 “王总好。” “王总好。” 张浥尘和何以安也赶紧弯了弯腰跟老板打招呼。 “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聊到一起去了。”王怀石对于在秘书办公室看到张浥尘颇感意外，“你们年轻人有时间是应该多沟通啊，啊？” 贾思文也笑道：“张总，你不会来这里挖我的人吧？” 张浥尘尴尬的抬抬眼镜，没有回应。何以安赶紧回道：“王总，贾总，我在向张总请教一些营销的事情。” “好好好，不错，年轻人爱学习，”王怀石高兴地点点头，随后对着身后的凌云做了个请的姿势：“凌总，我们去茶室还是去办公室？” 第19章 林袭出事 “都可以，您随意。”凌云恭敬又冷淡的回道。 “怎么样，你考虑考虑？”看着一行人走进办公室，张浥尘瞬间又活了过来。 考虑个屁，何以安暗自腹诽，你连在老板面前承认这点小事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能指望你为你的部门争取利益。 何以安笑道：“好的张总，感谢您的抬爱。” 张浥尘走后，周萍忽然回过头来，一脸狐疑：“张总叫你去你怎么不去，总比在这当个秘书强，连个核心业务都接触不到，将来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何以安抬头看了一眼周萍，笑道：“主要是我不太了解这个业务，还是干点自己擅长的比较好。” 对于周萍，何以安首先觉得平庸，其次便是疏离。三番四次看来，虽然没有什么坏心思，但却是好心办坏事的主，离得近了恐哪天被拖下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个人各怀心思，低着头各干各的，贾思文忽然从王怀石办公室出来，“那个，以安，你去一楼接一下于村长，还记得长什么样吧？” “好，记得。”何以安得令，赶紧下楼去。 何以安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凌云的助理陪着于村长从车里出来。 “……”再见小助理，何以安才觉得自己可能捅了娄子。 “于总，您好，我是正丰的小何，王总叫我在这等您。”何以安赶紧迎上去。清醒着的于村长还是有点风度，右手提着一只黑色公文包，左右提着一大包随意包装的茶叶。 何以安知道，看起来越简单的包装，价格往往越贵。 “啊啊，你好你好，哎呀王总太客气啦。”村长摸着肚子大笑。 凌云的助理一路无话。 敲开办公室的门，把两人送进去。 王怀石、贾思文和凌云均站起来迎接，“哎呀村长，贵脚临贱地，辛苦你来我们这里喝茶。” 村长极舒服地大笑：“王老板，你太客气了，你们公司美女这么多，应该早叫我来喝茶嘛。” 何以安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倒是凌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让她心下一紧，只想赶紧出去。 “于总这话说的不对，”王怀石作势一脸认真，“我们公司，女人都是靠才华吃饭的，只有我们男人才是做花瓶的嘛。” “哈哈哈，”王怀石这话实在幽默有趣，连何以安都跟着笑了出来。 “哎呀王总啊，”众人让着村长坐下，贾思文顺手接过他手里拎着的茶叶，村长呷了一口茶，看着王怀石笑道：“你们正丰到处都是人才，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啊，我自己手上那个猪场，今年亏损的厉害啊。” 看到他们开始切入正题，何以安朝着贾思文点了下头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正在百无聊赖的数算着回家的日子，突然一个声音吓得她差点把鼠标飞出去。 “何小姐，您的车子修好了吧？”是凌云的助理。 “呵呵呵，您好，”来者不善，装傻充愣是第一选择，“没什么事了，还给您和凌总添了麻烦，实在抱歉。” “呵呵，”助理笑的无害，“叫我小宋就行，没事就好，不用客气。这个，”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金色卡片，标着大大的vip标志，“这是我们凯瑞的vip卡，希望能弥补一下我们的歉意。” 何以安低头看了一眼宋助理放在桌子上的vip卡，有一行小字写着：??20000，何以安数了两遍。 “这个就不用了，”何以安拿起卡递回给宋助理，冷淡道：“本来我就是违停，请您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这个是我们凌总交待的，”宋助理没有接，笑道：“所有凯瑞通用的，也快过年了，请朋友聚一下吃个饭都可以用，何小姐不用在意，收下便是了。” “这个真的不用了宋助理，”何以安手并未收回，微微一笑道：“我是外地人，过年也是要回老家的。平时应酬也不多，公司都能报销的，就不劳您破费了。” 宋助理定定地看了何以安一会儿，无奈地松口，接回卡片：“那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宋助理走后，周萍刚好从外面回来，看了一眼发呆的何以安，正要跟她说话，忽然手机响了，是林袭的电话。 林袭的声音有些痛苦，感觉充满了忍耐，何以安不自觉的皱了眉头。 “以安，你能不能过来工地一趟送我去下医院？” “怎么了？”预感不好，何以安刚静下来的心又被揪起来。 “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就有点肚子疼，我现在在厕所有点出血，动不了了……”林袭的声音像正在调频的收音机一样沙哑不连贯。 “好，我马上过来。”何以安感觉办公室一刻也坐不住，立即拿了车钥匙要走。 “你去哪里？”周萍好奇回过头看着她，“现在老板、贾总都在，你要翘班啊？” 懒得跟她多说，拿了包就走，“你不要到处去，贾总出来找人就说我去正远了。” “哎，你去干嘛啊？”周萍还在追问，何以安早就进了电梯。 车开进了正远大门，顾不得一堆同事跟她打招呼，赶紧钻进了女厕所，找到林袭的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了，脸色苍白的像工地上冷却的石灰。 “不行，我给你叫救护车，”何以安看她挪不了步，抵在隔板上像一条风过得咸鱼，红红的嘴唇挂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格外吓人。 “不要……”林袭虚弱的制止她，努力的喘着气：“医院离这二十分钟，我能坚持。要是被别人知道，我就完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何以安只想踢她一脚。现下什么都不说了，三两步冲到采购部一把扯过曾工：“借个人。” 采购部正在办公，看到何以安一脸黑的跑进来扯着人要走，均是不明所以，随后便都嘻嘻哈哈吹起口哨来。 何以安来不及解释，曾工一脸懵逼的跟着她：“怎么了何工？” 工地上的人习惯这样叫她。 “林秘有点不舒服，你帮我背她到车上，陪我送她去医院。”在女厕所门口，何以安转头低声叮嘱他，“我扶她出来，你帮我背着她上车，我去把车开进来。” 幸好工地上的厕所都独立一处，不跟办公区在一起，门口宽敞的很。 不待曾工回答，何以安进去脱下外套拧成绳子穿过林袭腋下，把她从地上提起来，然后连拉带拖弄到门口交给曾工，自己又去把车发动起来。 要过年的时节，虽然辉城一年四季如春，但也着实有些冷了，可经过一番折腾，三人的脸色均是渗出了浓密的汗珠。 到了医院从急诊室叫了医生推了担架床出来，看着林袭被推进手术室，何以安才松了一口气，曾工买了两瓶水，两人倚在车门上一边喘气一边喝起来。 “曾工，这事……”等气喘匀了，何以安看着一脸茫然的曾工，不知道如何开口。 “没事，”倒是曾工阻止了她，“别看我没结婚，好歹也谈过恋爱，这事我懂。不会跟人说的。” “嗯，”何以安了然，也没再开口。两人默默无语的喝着水，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冷着脸跑出来，冲着曾工就是一顿吼：“是林袭的家属吗？她流产引起的大出血知道吗？怎么做人老公的！” “我们都是她的同事。”何以安赶紧解释，幸好曾工只是皱着眉头听着，没有回嘴。 “哦，好吧，”小护士骂错了人，只是撇了撇嘴，“她急性流产，引起了大出血，现在已经止住了，需要住院观察。最好叫她家属来看着，病人身边需要人。” 送走了傲娇小护士，何以安转头看了一脸常色的曾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叹道：“江湖不容易。” 曾工回过神，对她笑了笑，安抚道：“小时候总想仗剑走天涯，长大了才知道天涯皆是坑。让林秘安心养病，我先回去了。” “好。”目送曾工离开，何以安上楼帮林袭办好住院手续，她一直昏昏沉沉睡着，何以安也不好就这样走了，只能给贾思文发了个短信，说自己有个资料落在工地，吃过午饭再回去。 到了午饭点，何以安出去打包了一份鸡汤回来，林袭已经醒了，正努力扒着手机打字。 “你疯了吧？”何以安不自觉怒火中烧，上去拿过林袭的手机，怒道：“你现在就躺着睡觉，什么都不能动知道吗？命还要不要了。” 林袭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深深地看了何以安一眼：“以安，谢谢你，这辉城，除了你我真不知道打电话给谁。” “……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何以安看她平素精致的脸蛋煞白一片，忍不住心中一痛，冷淡道：“好好休养，曾工送你来的，他应该不会回去乱说的。” “嗯，谢谢，”林袭阖着眼皮，点点头。 “你要不要跟公司请假？”何以安打开鸡汤散热，放到餐板上推到林袭面前，轻声问道。 “刚才跟张总请了。”林袭看着眼前升腾着热气，像家乡的迷雾一般浓重。 “你怎么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林袭阖着眼皮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不感兴趣。”何以安利落的回答。 第20章 这年还让不让人过了 安顿好林袭，何以安在下午上班之前回到了公司。外套被林袭裹在身上沾了浓重的血腥味，何以安闻着皱眉，干脆拿起来在后座上抹了两下，然后找个塑料袋装起来扔进后备箱，这血迹是洗不掉了，但是就这样子扔了，总会惹人怀疑。还是回家冲一下再说。 收拾完之后关了车门上楼，正在电梯口用纸巾擦着手，凌云、于村长和宋助理一起从里面出来。 “什么味？”村长直拱鼻子。 何以安赶紧将手垂在身侧，笑着对三人打招呼：“凌总、于总，中午好。” 凌云难得一见地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一眼何以安，视线落在她躲藏在身后的手上。 “你好你好，”村长拍了拍肚子，显然忘了何以安的名字，只尴尬的笑道：“中午吃饭怎么没见你啊。” “不好意思于总，中午我出去办了点事。”何以安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里喷出来的酒气，掺着手上一直挥发出的血腥味，胃里一阵翻滚。 “好好，我们走了，”说罢拉着凌云便扬长而去。 贾思文常常告诫何以安和周萍，在辉城这地方，千万不要以貌取人，说不定路边穿着白裤衩的老大爷都身家上亿。要从外表上看出一个人的身家钱财，确实不太精准。可是别的什么地方，总能反映出人品一二。从小在金钱堆里滚出来的人和乍富的穷人，无疑在言谈举止上存在鸿沟。何以安谈不上对凌云有多尊重，更谈不上对村长有多讨厌，都是工作，与什么样的人打交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完成了任务，拿到了薪水，就是这么简单。 到办公室洗了手刚坐下，就看到杜忠磊一阵风似的叫上贾思文往王怀石办公室去了。周萍正跟男朋友讨论过年回家的问题，看到何以安坐下，赶紧转过头来：“以安，你什么时候回家。听王叔说他们小年前一天就走了。” “我小年之后走，”何以安兴趣缺缺，“不着急。” “你要在贾总之后走吗？”周萍继续趴着桌板问道，“听我说，没必要，”周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转过头压低声音道：“贾总不熬到公司最后一个人是不会走的，听说她进公司两年所有的节假日一概不离家，随叫随到~” “牛逼。”这个，何以安真心实意的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佩服吧。”第一次看到何以安对自己的八卦感兴趣，周萍颇为得意的揩了揩鼻子，心满意足的回过身去了。 下班之前贾思文和杜忠磊终于从王怀石办公室出来了，俩人站在办公室门口嘀嘀咕咕了一会儿，最终达成了什么共识。杜忠磊拿出手机打电话，贾思文则挥了挥手把她招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陈畅也从外面跑进了会议室，陈畅用眼神询问何以安，何以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一无所知。 “同志们，有个艰巨的任务派给你们哈，”贾思文端着水坐下，笑着看了一眼陈畅和何以安，道：“公司决定收购一个猪厂，这两天由杜总带着你们俩去坐下尽调哈，听说还是在山上，顺便可以游山玩水。” 陈畅和何以安对视了一眼，抿着嘴唇瞪了瞪眼睛。 杜忠磊摸了摸头：“以前买地做了不少尽调，给猪厂做还是头一遭。地方我也没去过，明天我先带你们去现场看一下情况。” “那就这样，以你们财务部为主导，我们就打下下手哈，”贾思文对着杜忠磊笑道：“我们以安年前就交给你指挥了哈。” 散了会出来，陈畅和何以安仍然一脸懵逼。 “猪厂？有没有搞错？还在个山头上，收了来能干嘛？”陈畅无语，“到年底结算了，我这手上还一堆活了，一会儿要跟杜总说一下。” 何以安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只是不好跟陈畅说什么，便说：“我倒没什么，反正过年前这段贾总这边都没什么工作。” “我们财务部忙着结算呢，”陈畅皱眉道，“财务部本来就没几个能干的，现在又添这么一个活，我看杜总要怎么搞到时候。” “看看再说吧。” 距离过年还不到一个月，距离放假不过两周多，能不能在年前搞定这个事情，何以安也实在有些怀疑。从总部到工地，从工地再到猪厂，何以安心想再没有比自己更颠沛流离的求职生涯了，也再没有比正丰更随意的企业了。 下班之后去楼下打包了一份饭带到医院，到了楼层看到林袭的床边坐了个女人，何以安以为自己走错房间，又退出来看了一眼门号。 “以安，你来了。”林袭先看到了何以安，挣扎着坐起来叫她。 旁边坐着的女人赶紧站起来帮她调整位置，在腰间塞了个枕头。 “哦，”何以安边走边盯着女人的脸，直到把饭放到床头，视线才移到林袭脸上：“你气色看起来好了点，没有上午那么吓人了。” “嗯，”林袭努力挤出一个笑，“下午睡了一下午，我自己也感觉好多了。” 女人或许被何以安盯得不自在，或许觉得自己妨碍了两人谈话，很有眼力见的拿着水壶出去了：“林小姐，我去打点水。” “张总准你假了吗？”话一出口便有点后悔，何以安下意识的不想在林袭面前提起张勃的名字。 “嗯，”林袭表情却并无什么不同，淡淡的说：“我请了一周的病假。” “一周？”何以安拧眉，做小月怎么也得十五天，但估计林袭也有自己的难处，想了想也闭了嘴，不再说什么。 “那个阿姨是你请的吗？”何以安忽然想起来这件事，问道。 “嗯，”林袭眼神飘忽，扭捏道：“我这边没什么亲人，也不好总是麻烦你。” 何以安看林袭的神态不像是这么简单，但是对林袭，何以安总是觉得有义务帮她一把，并不想交往过深，如此正好，也不再多问什么，多聊了两句便告辞了。 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女人背着她在走廊尽头打电话，语气十分的恭敬：“好的……好的……已经好多了…….问了医生没问题……” 何以安觉得讨厌，转了个弯顺着楼梯走了。 第二天跟着杜忠磊和陈畅一起坐张叔的车按照导航蜿蜿蜒蜒开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在两块大石头中间看到了杜总嘟嘟囔囔一路的大门：鸿门养猪场。 四个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进去，像走进寂静岭探险一样，何以安忍不住想笑，但忍着忍着就想哭了。猪场的面积倒是挺大，有三四个猪栏，墙体都有些破了，烂砖头到处是。 何以安忽然想到犯罪心理里面有一集，在加美边境上有一户养猪的兄弟，瘫痪的哥哥指使智障弟弟每周一次过边境去捉流浪汉回来杀了喂猪。 众人心里各怀心思，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忽然嘎嘎跑出来几只鸭冲着猪栏后面去了。 何以安：“……” 陈畅：“这年还让不让人过了？” 张叔率先打破沉默，操着一口家乡话说道：“咯嘛是甲养驹场？连头驹都冒得。（这是什么养猪场，连头猪都没有。）” “那是不是办公室？”陈畅伸手指了指鸭子飞出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关闭的防盗门，透过玻璃窗户看进去，有一张办公桌和一套沙发，都发了黄。 杜忠磊脸色也不好看，挠了挠头，“我还是打电话给贾总，让她给原老板打个电话，派个人来协助我们吧。” 这个主意好，四个人回到车上，等着杜忠磊打电话，何以安想了想，把拍到的照片给贾思文发了过去，过了一会儿，贾思文回了一行捂脸的表情，何以安也忍不住笑出声。 挂了电话等了一会儿，有个中年男人骑着摩托车突突的出现在山头上。 “杜总系吧，”男人下来便握住杜忠磊的手，“我系余总的助理啊，余总叫我来协助你们做检查的，这是钥匙。” “感谢感谢，”杜忠磊笑脸相迎，一行人又重新进了‘寂静岭’，张叔说自己腿疼，死活不愿意下来了。 “您可以简单介绍一下猪场的情况吗？”杜忠磊跟着男人在前面走，后面陈畅和何以安一直在相视着翻白眼。 “这个是我们余总经营了好几年的啦，”男人笑着打开办公室的门，何以安呛得一哆嗦，差点没忍住咳出来。 男人嘻嘻哈哈，丝毫不介意沙发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了下去。 三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杜忠磊迟疑了一下，只好也鼓着腮帮子坐了下去。陈畅和何以安两个人无论如何也坐不下。 “你们两个到处出去看看张叔先，”杜忠磊看了两人一眼便秘的样子，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外面。 谢天谢地，两人得令赶紧憋着气跑了出去。出了门口哪也没去，站在门口等着杜忠磊出来。 “我们的生意一直不错的啦，这个猪场系个风水宝地，”男人一边说着话，一阵烟味从里面传出来，“我们上个月刚卖了一批猪，新一批的猪仔还没到啦。” 第21章 有人要跳楼 马的，站在门口的何以安忍不住在心里彪了一句脏话。墙都烂成这样了，还刚卖了一批，难道卖的是小猪佩奇啊！ “那之前的账还有吗？还有这些资产登记表，我们想看一下。”杜忠磊咳嗽了一声说道。 “那个系什么？我不知你说的什么东西啦，反正这里就是这么多东西，你们盘点一下给我们签字就行啦。”男人一脸不屑。 看来也谈不出什么，杜忠磊再跟男人客套了几句便送走了他。 车上，陈畅十分无奈地问道：“杜总，公司真的要收购这个地方？我们怎么搞？完全没有盘点的必要了。” 杜忠磊拧眉道：“这样吧，资产盘点这些让以安再带个人来办，差不多盘一下就行了，好对老板有个汇报。陈畅你带人去银行把这个猪场的账搞明白，有没有抵押有没有欠款，等搞个大概出来我再跟老板汇报一下。” 张叔：“你要汇报要等到明年了，老板跟高敏一起去国外度假去了，估计年前不会来公司了。” 众人回到公司，何以安跟贾思文说了一下情况，同时申请让周萍跟她一起去做资产盘点，地方太野，她一个人不敢去。 周萍十分积极，第二天俩人便再让张叔开车送了过去。就这么点东西盘点起来十分迅速，不到一天就搞清楚了，临近结尾却出了岔子，周萍的手被猪栏上的钉子刮了一下，瞬间就出了血。 何以安赶紧拉着她跑到水龙头下面冲洗：“还是去医院打个针吧，这地方脏脏的，钉子又有锈。” “嗯嗯，”周萍立即点头。 张叔又赶在下班之前风风火火把她们送到了医院，俩人从车上下来跑到急诊科挂号，何以安自己拎着包站在门口等着，辉城下午的阳光还有些刺眼，何以安伸手从兜里拿出墨镜戴上。 忽然有个人迷迷糊糊撞到何以安身上。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何以安扶着那人站稳，那人赶紧道歉。 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一边道歉一边伸手整理手上的单子，那人低着头，何以安只觉得有些面熟。 “没事，”何以安认真打量起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哎小姑娘，你知道住院的钱在哪结清不？”许是见何以安面善，阿姨拿着单子问道。 “这里面有收费处，”何以安转身指了指里面，“不过这是急诊科，不知能不能结住院部的钱，你可以去问问。” “哦哦好的，”阿姨点头，“谢谢你啦。” 正一脸狐疑的打量着阿姨离开的身影，周萍从里面跳出来，招呼她：“走吧以安。” “搞完了？”何以安接过她手上的包，打电话叫张叔开车过来。 “嗯，打了一针破伤风。”周萍扔了棉签拉下袖子，“不知道这算不算工伤？公司能不能给报？” “回去问贾总。”何以安将包递给周萍，一起往外走，闸门口开进来一辆黑色的路虎。 看车牌十分眼熟，何以安拧眉，随意抬眼扫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顿时心里一惊，是凌云的助理。 路虎过了闸机，略过急诊处一路往住院楼开去了。 “走吧，”周萍伸手扯了一把何以安，“张叔车开过来了。” “嗯，”何以安摘下墨镜，跟周萍一起坐进车里。 两个人刚从电梯口出来就看到一阵人头攒动，七八个保安熙熙攘攘站满了楼道。 “出什么事了？”何以安抓住路过的王叔，急切问道。 “哎呀，就是上次那个要买滨海城的那个女人，来了几次找不到贾总，知道我们在躲着她，这就爬到老板办公室窗户上要跳楼。” 整个办公室为了安全都是半开的窗户，只有王怀石的办公室，因为经常有人抽烟所以是可以全开的。 “她怎么跑到老板那去的？”何以安不明白，她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她看贾总不在就想直接找老板，”王叔跺脚道，“老板不在，谁知道门也没锁，她直接跑到了窗户上。哎呀，气死了。” 一群人都在看热闹，只有王叔气的直叹气，何以安觉得莫名有点搞笑，也感慨比之年轻人，他们对公司可能更有归属感。 “贾总呢？”周萍问道，“人家是找她的，只有她能解决啊。” “真不凑巧，她今天去深城看眼科去了。”王叔两手一摊，嘟囔道：“真不知道她那五百度的近视眼有什么好看的。” “那现在是谁在跟她谈？”何以安拧眉道。 “杜总呗，”一个保安回头插话道，“我们已经打了110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现在杜总正在老板办公室跟她谈判，但是杜总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状况。” “我进去看看。”何以安说罢，拨开众人往里走，周萍赶紧跟在后面。 徐晓、袁樊等人都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十分紧张的看着里面的动静。何以安走到人群边上侧着头往里看了一眼，女人并未坐在窗户上，而是坐在靠着窗的沙发背上，双手侧着身扒着窗户台，高层的风很大，女人夹白的长发被刮得乱七八糟，把脸糊的像个斑驳的锅底。 “刘肖呢？这不是她的客户吗？”何以安看着袁樊，不解的问道。贾思文不在，刘肖也不在，让一个财务总来处理售后。 袁樊拧眉，十分不爽地看了何以安一眼：“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电话打不通，”徐晓盯了一眼袁樊，跟何以安解释道。 何以安冷笑一声，未置一词。 杜忠磊站在办公室门口，苦口婆心的劝着。 “大姐，你先下来好吗？今天这风这么大，你这样会感冒的。” “你们赖我的房子，我不想活了，还怕感冒吗？”女人声嘶力竭地怒吼。 “我们不是赖你的房子，是房子早卖完了，而且是你违约在先，”杜忠磊赶紧伸手打住她，举起手里的收据凭证，“这是你那张定金收据的留底，你看，上面写着两周以内交清首付。你不来交首付，是你违约在先。” “你们都是骗子，”大姐丝毫不听解释，“当初销售跟我说的是一个月以内，说房子就给我留着，是你们没给我留！” “那你一个月以内有没有来交首付吗？”杜忠磊耐心道，“财务查了台账，这套房子是你交定金之后的两个月后有个客户来全款买走的。我们至少给你留了两个月，如果你两个月来交齐，这定金也算数啊。你看你这违约了，有新客户要，我们不能不卖是吧？” 第22章 圈子 “你们就是故意的，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杜忠磊说完，女人更加激动，往上蹿了蹿，半个身子趴在了窗户上。 “你别激动，”杜忠磊吓得立即往前伸了伸手，似乎想扯她回来。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人群一阵攒动，几个警察走进来，一个从公共办公区看了一下楼下，转过身对着另外两个警察摇了摇头，另外两个立刻顺着众人让开的小道进了办公室。 “大姐，你别激动，”一个警察对着女人不疾不徐的说道，“让他出来跟我说明一下情况，我来给你解决好吗？” 大姐像看到亲人一样猛点头，杜忠磊松了一口气，慢慢退出来，一个警察留在杜忠磊的位置，一个警察跟着他出来了解情况。 袁樊赶紧把情况一五一十跟警察说了一遍，还从杜忠磊手里拿过收据给警察看。 “总之她这就是故意讹诈，”袁樊笑着对着警察给了最后的结论。警察一边观察着里面的动静一边听着，问了一句：“你们这里谁能做主。” “今天老板不在，只有我们杜总能做主，”袁樊赶紧回道。 杜忠磊瞥了袁樊一眼，对警察正色道：“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建议，她这个要求我们确实满足不了，而且也没有理由。” “这样吧，你们先答应她，先把她骗下来，回头再讨论解决方案。”警察环视了围着他的一圈人，建议道。 “也行、也行，”众人七嘴八舌附和。 “不行，”何以安否定，十几道立即盯住她。何以安硬着头皮说道：“这么做留的隐患更大，她本来就有点精神错乱，如果再这样答应她，更认定了我们应该给她一套房子，今天是下来了，后面再来闹怎么办？” “嗯，”杜忠磊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袁樊忽然开口道：“那怎么办？她今天跳下去了你能负这个责任吗？” “……”何以安怒气上涌，忍不住对着袁樊正色道：“客户不是我的，售后不归我管，怎么提个意见就要我负责了？” “对啊！”旁边一直沉默的徐晓忍不住开口，怒道：“以安说的不无道理，你今天承诺她了，她再来跳楼找你要房子怎么办？再承诺她一套？” 徐晓本来就是个冷淡的人，怼起人来格外厉害。 “以安说的没错，”杜忠磊不悦地看了袁樊一眼，“这不是谁的责任的问题，这是讨论解决办法的问题。” 周萍朝着何以安挤了挤眼，何以安不屑一顾，暗道：杜忠磊这也不是向着我，只不过按照袁樊说的话深究，今天这事解决不好首要责任人是他杜忠磊罢了。她何以安算个什么，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袁樊看向何以安，沉着脸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杜忠磊也看向何以安，何以安思考了一会儿，道：“我看她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占理，杜总给她看收据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要过去仔细看，一点意外都没有，说明她早知道有这么一行字，如今只不过房价涨了后悔。不如给她个台阶下，把她的定金退给她吧，然后承诺她如果想再买公司的房子，可以给她打个九八折，其实就是把公司的中介平台费给她免了。其实她就想占个便宜，给她个好处吧。” “这倒是个办法，”警察和杜忠磊纷纷点头，袁樊不屑道：“就这么点好处就想打发她，原本她可是要一套房子。” “那也得她能要啊，”徐晓冷笑道，“我还想要套别墅呢，难道我跳个楼就能有了？” 众人忍不住憋笑，袁樊哑口无言。 “我进去再跟她聊聊。”杜忠磊看了何以安一眼，何以安点点头。 经过休息，女人的神色清明了不少，不过被年底的风刮着脸色有些发白，看样子有些支撑不住。杜忠磊再次先把事情说了一遍，女人只是嘴里哼哼，发不出什么大的声响了。 “大姐，您看这样行不行，这也快过年了，我是财务总监，我就做主把你的定金给你退了，”杜忠磊一边说一边看着女人的脸色，女人趴着窗户的手动了动，有了一点回应，杜忠磊心里有了定论，继续说道：“您用这定金买点过年的东西，或者您要想继续买我们公司的房子，看中了再来找我，我给您打个九八折，一般客户都没这个权利的。” 杜忠磊一边说，一边上前，将收据拿在手里，“您把这个收据原件给我，我现在就去财务处提现金，一会儿就拿到你手上来，您看怎么样？” 女人嗫嚅着嘴没有说话，旁边的警察一边观察她的动作，一边劝道：“大姐，人家做企业也不容易，咱也得守规矩不是？我看您穿着也是个体面人，您先下来坐着，关上窗户暖和暖和，一会儿拿了钱我们送您回去。” 女人终于被劝动，趴着窗户的手一松，整个人滑到王怀石的沙发上，掩着自己的脸抽泣：“……不是我不讲道理……我老公每次喝了酒就拿这个来骂我，说我……说我不旺夫，说我败家……我也当了一辈子老师了，我什么时候受过这个侮辱……” 唉，何以安看着女人花白头发掩映的泪水，心里着实一痛。警察坐下来安慰着她，徐晓倒了一杯热水进去，不消一会儿杜忠磊就拿着一叠崭新的钱进来了，还拎着公司送礼的两盒人茶叶。 “大姐您点点，五千块钱，收据我这边就回收了，”杜忠磊将钱和礼盒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公司的礼盒，您拿回去喝喝看。” 女人拿着钱，一言不发。红着眼圈看了杜忠磊一眼，跟着警察走了。 热闹结束，也到了下班点，众人做鸟兽散。何以安回道座位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徐晓忽然走过来，敲了敲桌板，道：“你真的挺不错，在这个公司可惜了。” “嗯？”何以安没听清楚，抬头看了一眼徐晓一如既往的冷峻脸色，微微笑道：“怎么？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老员工都对公司有强烈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呢。” 徐晓耸耸肩，冷道：“那是人家王叔他们，他们也不是对公司有感情，是对老板有感情，毕竟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说句难听的，一根针管子扎下去，十有八九是血亲。我们跟他们不一样，老板对我们，不知根不知底，不会信任我们。我们要想生存，就要想法设法融入他们的圈子，否则就一直是个圈外人。” 徐晓难得跟她说这么多话，而且鞭辟入里，一针见血。 何以安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圈子不同，不必强融。不然大家都难受。” “呵呵，”徐晓难得笑出声，不过很快收了笑，“我先走了，路上小心。” 第23章 甩锅金句 第二天一上班就看到贾思文坐在办公位上滴眼药水，徐晓百无聊赖地在削苹果，周萍正在啃包子。 王叔正站在办公室中央唾沫横飞。 “这些年好多人为了个房子都魔怔了，不正常了。”说完呷口浓茶搅动了一下舌头，继续道：“你们到公司晚，”环视了一下办公室，满意的看到众人的眼神集聚在自己身上，伸手指了下销售部的方向，道：“那时候陈总售前售后都带着，有个客户前一天交了定金，隔了一晚上就后悔了，第二天跑到办公室‘噗通’一声给陈总跪下了，哭的那叫一个惨，说什么孩子要上学，丈夫脑溢血了，买不起房了，跟陈总要回定金。陈总就说，你这样以后会后悔的，然后二话不说就把定金给退了。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何以安笑着侧过身从王叔身边经过，随口捧了一下哏，惹得王叔侧目看了她一眼。 “嗨，我听说，”王叔定了定神，继续道：“那人跟她丈夫今年又到公司来买房，在售楼处骂陈总，说陈总当初要是不让她们退定金，兴许当年房子就买成了！以前的全款现在就只够付个首付！你看这些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 王叔的早间节目结束，众人才坐正忙手里的事。 周萍转过身跟何以安招呼：“吃饭了没？给你留了俩包子。”说完拍了拍她的桌子。 “谢谢，”何以安笑着坐到座位上，贾思文滴完眼药水立即闭着眼摸索着把桌子上的墨镜戴上。 “贾总，您这是怎么了？”何以安不解，这室内也没什么太阳啊。 “呵呵，我刚做了近视眼手术。”贾思文有点尴尬的笑道，“我听杜总说了昨天的事情，你们处理的很好。” “嗯，是杜总处理的好，”何以安笑道，“我跟周萍昨天去把猪场的资产盘点了一下，今天整理一下资料，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还得跟那边沟通。” “好，你先整理，”贾思文点头，“我一会儿也得去趟房管局，年底了有很多关系要打点。” “好的，”何以安点头答应。 周萍和何以安帮着贾思文把大包小包的礼盒搬到楼下，刘肖赶紧从车里出来打开后备箱。 “贾总的东西吧？”刘肖嘴里叼着烟，一边归置一边问道。 何以安没有开口，倒是周萍爽快：“是的，你陪着她去送吗？” “那是啊，”刘肖踩灭烟头，从后备箱直起身道：“不懂了吧？这送礼啊，要对应着身份，她一个人去送礼叫别人看扁了，不得带着个小跟班嘛？我就是咱贾总的小跟班。” “哈哈，”周萍拍了拍手大笑，“想不到你还挺周到，啥时候调到总部来跟着贾总？” “迟早的事，”刘肖不以为意，随口应着。 “那你等会吧，贾总一会儿就下来，”何以安拉着周萍道：“我们先上去了。” “有时间一起吃饭啊，”刘肖加了一句。 这话是对周萍说的。当然，跟何以安相比，周萍这个心直口快的人会更对他的胃口。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何以安和刘肖应该彼此都有同感，不过这时候，何以安还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俩人进了电梯，周萍忽然低声道：“我以为何坤被开除了，怎么还在公司晃荡。” “谁？”何以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一个销售，”周萍周身散发着低气压，“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当销售的时候被他撬过客户，然后陈总把他和那个内场给开了。” “哦哦，”何以安这才反应过来周萍在说什么，安慰道：“既然如此就不用在意，整个大楼这么多企业，也许他是去其他公司的。” “嗯，”周萍低声应道，随后想到什么，偏头道：“刘肖挺闲的，他们销售都不用带客户的吗？” 何以安但笑不语。 两人上到26楼恰好碰到贾思文出去，何以安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再去回想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也罢，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整这些破铜烂铁很快，和周萍分工之后很快就理了出来，只是到估值这一块又遇到难题。 何以安心想金额问题不如交给财务去想，自己只按照相同规格找个市场价出来给个参考吧。反正这些东西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几万块钱，就是有偏差能偏到哪里去？ 一直到晚上下班贾思文也没回来，何以安跑到财务室去找陈畅，她刚从杜忠磊办公室出来，一脸菜色，加上脸颊上的几颗痘痘，远看像抹了黄豆酱一样，十分搞笑。 “咋地了，杜总吊你了？”何以安低声问道。 财务室的办公室都很小，十几个财务挤在一起，吧唧下嘴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 “不是杜总，是被鸿门气死了，”陈畅低声，一边说一边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只猪，“我看他们不是养猪，他们简直是猪，什么财务账都没有，什么完税证明都没有。” “……”何以安语塞，“这个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你知道杜总怎么说？”陈畅伸出食指微微指了下杜忠磊的办公室，咬牙道：“他叫我不要管这些，没有抵押没有贷款就行。你见过这样收购的吗？我怎么拟收购价？” “你管呢？”何以安低声道：“你就把这些东西弄出来让杜总拟啊，其实最后都是老板拟，说不定这个价格早就谈好了，只是走了形式。” “真的假的？”陈畅皱眉，十分不信。 “我猜的，”何以安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话，点了点桌子，拿起笔在陈畅刚在画的小猪上加了个圈圈尾巴，道：“我这边的资产差不多盘点完了，但是也没有他们当初的采购价和折损年限啊，我一会儿也要问下杜总怎么说，我估计杜总对我也是一样的说辞。” “那你快去找他吧，”陈畅抬起下巴示意。何以安看了下杜忠磊办公室门口密密麻麻的一排礼盒，“他晚上跟税务局有应酬，一会儿就要下班了。” “好，”何以安立马一溜烟跑进了杜忠磊的办公室。 果然杜忠磊对她还是一样的说辞：能查到什么就写什么，没有就算了。 以前何以安觉得这领导的指导思想没什么用，等到了这种时候，才发现用来甩锅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第24章 陈总这个年过不好了 把报告交给杜忠磊，等着年后老板来了裁决。距离放假还有一周多，有些老家远的早早请假回去了，办公室也贴起了春联和窗花，节日的氛围太浓，连一向对人冷淡的徐晓也活泛了起来，说要找人把办公室的花花草草给打理一下。 贾思文立即说这个主意好，不等徐晓回应立即从行政区叫来了袁樊。 “你不是有个师兄在这边做花木场吗？你叫他来看看报个价，年后在我们上班之前搞完，”贾思文坐在座位上指导袁樊，“等我们上班就万象一新了嘛。” “你这个主意好，”袁樊不住点头，“我马上去搞。” 能轻而易举的把别人的想法据为己有，并迅速付诸行动，也算是难得的本事。 看徐晓一脸吃屎的表情，何以安低下头忍不住咧大了嘴。 “哎以安，”贾思文忽然凑过来敲了敲何以安的桌子，何以安抬头，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贾思文顿了一下，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事，过年了开心，”何以安赶紧收了笑，抬头正色问道：“怎么了，贾总？” “中午没什么事，你叫上苏清几个人，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吧。” “嗯……”何以安应承着，但是又莫名觉得这个局实在别扭，现在大家分属不同的部门，有不同的老大，你个销售部副总请大家吃饭是什么意思？何以安不知如何开口。 贾思文似想到了什么，改口道：“这也快到饭点了，不知道其他部门的安排，这样吧，今天中午就请你和周萍吧，怎么样，周萍？” 如果让何以安来写个《贾思文传》，她的首页一定是这样的：2016年，贾思文时年三十岁，工作平淡，极善社交，心思揣摩之能力，当属人中精品，简称人精。 中午三个人一起下楼去，何以安以为贾思文要开车的，贾思文却直接带着她们到了一楼门口，袁樊早就站在一辆宝马x3旁边朝着贾思文挥手，还替她拉开了车门。 “走走走，上车上车，”贾思文挥了挥手，率先坐进了副驾驶座里。 何以安和周萍在后面交换了一个白眼。 开车的男人跟贾思文和袁樊十分熟络，上车之后三个人先客套了一番，袁樊便切入正题：“下午让施老板去办公室看一下，明天就能报价出来，怎么样，老大？” 贾思文正把玩着副驾驶座上的玩偶，漫不经心地应道：“施老板不是正在做正远的绿化吗？做我们正丰的还不是得心应手，赶紧的吧。” “好好好，”开车的男人有些秃顶，一直耷拉着眼皮边开车边看贾思文的反应，闻言立即笑成一颗荷包蛋，“贾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整个饭局都十分局促，袁樊和施老板一左一右夹着贾思文又说又笑，弄得周萍和何以安倒像是蹭饭的一样，着实没意思。 “唉，贾总，”酒足饭饱，施老板突然感慨起来，“有一天何坤来找我，想让我给他介绍个工作，我看他也蛮惨的，莫名其妙工作丢了。” 周萍脸色瞬间变了。 贾思文赶紧给他端起茶杯，“那是他做错了事，赶紧地喝完了水回去上班，快到点了。” 袁樊也赶紧拉着他站起来，“走了走了，我下午还有活要干。” 下午贾思文又出去送礼，周萍瞅了一眼办公室的人，全部都在各玩各的，便转过头，神神秘秘对何以安低声道：“以安，你说何坤怎么会去找做绿化的人要工作？即使他被公司开除了，也算是个有经验的销售，这个行业的门槛又不高，去哪个中介不能找碗饭吃？” “嗯，”何以安点头，“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想过。” 最近何坤这个名字听到的次数太多，想不多心也难。一个走的不太光彩的人经常在原处晃荡，绝对不是因为思念故人。 “你说，”周萍凑近了点，有些忧虑的说：“他跟贾总身边的人关系这么好，会不会是打算找个时机报复我。” “不会吧，”何以安道，“他能报复你什么？大过年的不要想太多了，他本来是刘肖部的，刘肖部是贾总当年做销售的时候组织起来的，肯定跟她关系好了，不要想太多了。” “嗯，好吧，”周萍狐疑，心中虽不安，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何以安心里被弄得七上八下。 临下班前苏清提着一箱子茶叶来总部，直接找到徐晓说给是陈总送给老板的，叫徐晓给锁进老板的仓库里，边跟徐晓寒暄边对着何以安挤眉弄眼。等徐晓拎着东西走了，一溜烟跑到何以安的位置上拉她起来：“走走走，跟我一起上厕所去。” 何以安放下书笑笑：“咋的，还要我帮你扶着啊？你也没有那个功能啊？” “啧啧你变了，”苏清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咂嘴，摇头道：“你学坏了何以安。” 在厕所门口停住，推了一把苏清：“少废话，赶紧进去撒尿。” 苏清一手抵住门，笑道：“其实我也没啥感觉，主要叫你出来说会话。啥时候回去，我们部门好多人已经走了。” “总部也走了不少人了，不过我还得等我男朋友一起放假呢。”说完隔空指了指王叔和张叔的位子，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人去楼空。 “好吧，”苏清报以同情，随后低声道：“你知道吗？沈小梅出车祸了。” “谁？”何以安一惊。 “嘘，小点声，”苏清赶紧伸手指了指办公室，“不要让周萍听到，不然她心里肯定会多想。” “沈小梅，不就是何坤的女朋友吗？帮他翘周萍客户的那个？”何以安拧眉问道，“他俩不是被陈总一起开除了吗？什么时候出的车祸？现在怎么样了？” “就是他俩，”苏清双手抱在身前，沉声道：“骑电动车下班被泥土车给撞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据说伤到了大脑，就算醒了也恢复不到从前了。” 两人均是一阵沉默，何以安看过公司去年年会上十佳内场的领奖合照，沈小梅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是十分出挑的。 “最近陈总在偷偷找律师咨询这个事。”苏清淡淡的说。 “怎么，”何以安不解，“她这种情况也跟公司有关系吗？” 第25章 开年 “本来跟公司没什么关系，但她是在被辞退的当天回家的路上出的车祸。”苏清摇头道：“真不知道说她幸运还是不幸，当天陈总是安排人跟她谈了话说要解除劳动关系，她也同意了，但是当天谈完都过了下班的点了，财务部没人，没有给她核算剩下的佣金，她也同意第二天再来。结果路上就出车祸了。” “那公司要负责吗？”对于人力这一方面，何以安确实知之甚少。 “具体这个劳动关系是怎么算的，我也不清楚，”苏清摇摇头，“但是如果真要上法庭，公司肯定讨不到好处，别忘了公司给那两千多销售员签的劳动合同都是违规的，每个销售当时都签了一张自愿放弃购买社保的附加条款，这可是劳动法不承认的。没有底薪，没有社保，只有一份保额两万的意外险，这种劳动合同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 何以安无话可说，现在养人成本确实很高，就如之前她跟万婷婷偷偷算的那笔账，即使只是一份一百块钱的意外险，两千个人下来也要二十万。如果再加上社保，对小企业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陈翡这是兵行险着，没想到真就阴沟里翻船了。 “沈小梅要起诉公司吗？”何以安不知该站在哪一边。 “还不确定，”苏清忧心忡忡，缓慢说道：“但是听说何坤最近总是找袁樊，你可能不知道，袁樊是人力资源出身，即使不是专家，可是给何坤出个主意还是在行的。” “贾总知道吗？”听到袁樊这个名字，何以安下意识想到贾思文。 “怎么可能不知道？”苏清不屑道，“不过知道归知道，会不会推波助澜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她对老板的忠心路人皆知，会帮哪一头真不好说。” “好在现在公司人心散漫，老板最近也不在，”何以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估计年前闹不起来，看客少。别太担心了。” “我不担心，”苏清耸耸肩膀，微微一笑：“这事伤不到陈总，她开除沈小梅合情合理毫无破绽，这事就是一个意外，要赔钱也是公司赔。” 何以安一顿，心下却觉得这事如果真闹起来应该没那么简单。以公司的德行，即使不要你赔钱，也要拉你做替罪羊。何况最近销售部业绩不佳，难保老板不把这串连环气一起出了。 苏清走后也到了下班时间，何以安自己去地下室开车。新年到了，往常连个停车位都找不到的地下室只停了稀稀拉拉几十辆车，高跟鞋的哒哒声交叠回荡在空旷的密闭空间里，配着墙上贴的有些斜的福字，诡异极了。 何以安加快脚步钻进车里，对面的车灯也同期亮起。眯着眼睛看了看，凌云坐在驾驶座上正衔着一根烟悠闲的抽着，抽两口便把烟头伸出窗外弹一下烟灰，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何以安刚才跑过来竟然没有发现。 随着何以安看过去的动作，凌云也眯着眼睛看了过来。 副驾驶座上的宋助理正在打着电话，看见何以安的车灯亮起也无异样，仿佛早知道那是她的车一样。何以安觉得有些尴尬，朝着对面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也不管对方的回应，赶紧打了火想走。开出停车位之后心情才平复下来，猛然发现于村长正从电梯口出来，满面春风的往停车位走着。 原来他们是在等人。知道这个事实的何以安才彻底稳下心来，慢慢将车开出地下室。 年前最后一个插曲终也结束，虽然何以安和苏清的心里都知道这个浪花早晚能翻回岸上引起轩然大波，但是年假一到，众人也没了再去思忖筹谋的心思，迫不及待地打扫起行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年后初七，何以安早早地回到了深城，准备第二天正式上班。按照沈季白说的，开年的头一天，未婚的男女可以找已婚的领导讨个红包，当地人管这叫利是。利是不在多少，只是图个吉利。何以安想这人真是能折腾，从别人那里讨个红包只为自己图个吉利，这怎么都有点转嫁责任的样子。 这天晚上苏清就在微信群里跟大家约定好，上班之后一起挨个办公室讨红包。万婷婷已婚参加不了，一阵捶胸顿足之后说自己第二天要晚到，躲过这个阵仗。 第二天上班苏清、周萍、陈畅早已等在她的办公桌门口，看见她便直拉着要往杜总的办公室要红包去。 何以安不解：“不是应该先去老板的办公室吗？老板的利是应该是最大的。” “嘘，”苏清赶紧止住她，“沈小梅的父母来了，正等在会议室呢。开年闹这一出，老板的心情不会好，不要去凑热闹了。” 何以安震惊的看着三人的脸，周萍不出声，陈畅完全不为所动：“她那个也没什么大问题，大不了赔点钱了事。老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会放在心上。” “怎么不去找陈总？”何以安不解问道。 “找陈总没用呗，”苏清摊手，“陈总也不过是个总经理，聪明人一定会去找老板。” “陈总知道了吗？”周萍忽然开口问道。 苏清一愣：“肯定知道。但是对方不先开口，摸不着底。” 何以安看着周萍灰扑扑的脸，原本的齐刘海发型被分到了两边，显得额头更宽了，跟没有闸门的大坝一样。何以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就是，跟你有什么关系，”苏清赞同，“她自己犯错在先，而且这事完全是意外，不用往心里去。” 周萍灰着脸勉强点了点头。 陈畅催促道：“赶紧的吧，先去我们杜总办公室，不然他一会儿出去了。” 一说红包四人立即达成共识，跟着陈畅往财务部方向冲去。 杜忠磊穿着一件羊绒大衣，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四人挤进去齐声喊了句新年好，杜忠磊立马笑的跟花似的，发起红包来铿锵有力，跟打铁似的。 从杜忠磊处出来，苏清又拉着她们往正远走。 “不是还有网络部的张总吗？”陈畅狐疑指了指网络部的方向。 苏清噗嗤一笑，“张总就算了吧，据说他们网络部的人都要不到呢。” “正远就算了吧，都不熟，”何以安看她们真要往正远去，想起林袭的事，脚下踩了刹车。 “不行不行，今天张总肯定在，要不到老板的一定要搞到张总的！”苏清和陈畅意志坚决。 提起张勃，何以安心里总不舒服。 第26章 张浥尘升职 正远的总部就在正丰的楼下，四个人顺着楼梯下去，一进办公室就是汹涌着的人群。 “哇，”苏清吓了一跳，“想不到正远这么多人啊。” “看样子应该是工地上的人也过来了，”何以安看着成群结队挨个办公室扫荡的人，黝黑的皮肤证明平时晒得不少，年假都没保养过来。 正在打量，一个巴掌拍在何以安肩头，手劲特别大，吓得何以安差点跳起来。 “噗哈哈，就这胆量还来我们正远要红包？”曾工的嘲笑声瞬间响起，何以安恼怒的回过头去也朝着他的肩膀怼了一下。 “哎呦，”曾工作势捂着肩膀一抖，何以安横眉道：“人吓人能吓死人知道吗？”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曾工站直身体，伸手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张老板的办公室在里面呢，不过他有客人在，你去门口林秘会给你们发红包的。” 何以安还要跟曾工说什么，苏清等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拉着何以安便往里面走，“改日再聊，今天时间宝贵。” 四人一起到张勃的办公室，林袭果然守在外面的秘书办公桌上。总部办公室不比工地宽敞，只设了一张桌子，桌子旁边是一张沙发。何以安跟着苏清过去的时候，林袭正笑容满面的刚发完一轮红包。 “林秘新年好哇，”苏清、周萍和陈畅都是不愁说话的，何以安跟在后面没有出声，只迎着林袭看过来的目光笑了笑。 “新年好新年好，张总在里面会客，这里留了红包，我给你们拿个大的，别对别人说啊。”林袭笑着，不去动桌子上一沓子的红包，而是拉开抽屉拿了四个出来，分给了何以安她们。 “哇谢谢谢谢，”众人喜出望外，一叠声道谢，周萍猛夸林袭漂亮，惹得林袭捂着嘴直笑。 从正远出来，周萍咧开的嘴角还没归位，苏清疑问道：“张总的秘书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给这么大个人情，我看了她桌子上的红包里面就十块钱，给我们的里面包了一百。” 何以安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总觉得林袭看上去跟之前不一样了，胖了一点，也白了一点，气质上也不似以前风风火火，如果何以安没有看错，她桌子上应该有一把大众的车钥匙。但这些想法就如拜年的人流一样，在她脑子里敲了敲门，立马就消失不见了，她连对方的眉毛胡子都没看清。 四人散了回到正丰，一到办公室，王叔就神神秘秘地让她们赶紧回到位子上，周萍不知所以，紧张的看了看王怀石办公室的方向，只听到里面一阵一阵的谈话声，却听不清在谈论什么事。 徐晓脸色沉闷倒了四五杯水进去。何以安想里面的人应该是王怀石、贾思文、陈翡以及沈小梅的家人。不过沈小梅的家人看上去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但是表现还算克制，没有在王怀石的办公室大吵大闹，毕竟大过年的，惹怒了王怀石他们捞不到半点好。何以安下意识觉得能这么冷静克制地跟王怀石等人谈这么久，他们肯定是经过高人指点了。 一直等谈到快中午的时候沈小梅的父母和哥哥才从里面出来，父母脸上有泪痕，哥哥神色如常，三人神色均比来时轻松许多。徐晓送她们出去不久，贾思文便从里面出来，嘻嘻哈哈坐到座位上，问何以安和周萍俩人得了几个红包。周萍情绪不高，何以安便接过话把手里的红包给贾思文看，贾思文说往常老板都会包个大的给她，去年得了五千的港币，今年还没来得及开口要呢。众人咋舌。 看贾思文主动提起沈小梅的事，何以安也不避讳，试探性的开口问道：“贾总，刚才是不是沈小梅的父母，她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贾思文摇了摇头，“付全部医药费，老板还要承诺养她一辈子。” “一辈子？”何以安觉得太夸张。 “等她出院会给她个职位，在公司里打打杂吧，”贾思文沉思了一会儿，道：“可惜了这个人。” 众人一时无话。 一直到中午陈翡都没从里面出来，何以安以为自己判断错了，陈翡可能没在里面。到吃饭的点陈翡却忽然从里面出来，神色淡薄，指挥徐晓快点去食堂定个包间，中午部门老总们一起吃饭，吃完了下午开会，顺便跟贾思文打了声招呼，让她通知其他各部门的老总们。 徐晓不情不愿的出去了，贾思文也拿起手机给杜忠磊、张浥尘、吴熙、唐林军打电话。吴熙是教育部的老总，管理着公司旗下楼盘里面的几个幼儿园，一直不温不火的，也不常到公司来。唐林军是商业运营部老总，帮着老板打理公司留在手上的一百多间商铺，这几年新城区没什么人，商铺空置了十之六七，老板也不怎么关注这个版块，所以这两个老总的地位自然跟陈翡和贾思文是没法比的。 吃饭加上开会，众人一直磨蹭到下午四点才从王怀石办公室出来，张浥尘和杜忠磊一脸菜色，唐林军和吴熙俩人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陈翡却一直留在里面没有出来。 倒是贾思文一脸春色，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喝了酒，身上的西装纽扣也解开了，回来便松松垮垮的趴在桌子上。 何以安偏头看了一下她，关切道：“您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倒杯水？” “不用，”贾思文摇摇头，闷声道：“中午没睡觉有点头疼，我趴一会儿就行。” “哦，”何以安不再追问，继续忙自己的事情。深城有个公司年前约好了要她去聊一下，她正在跟对方沟通时间。 “哎，”贾思文忽然叹了口气爬起来打开电脑，吓得何以安赶紧把聊天页面关了，贾思文却没注意，努力睁着眼睛打着哈欠，叹道：“忘了叫人去做个会议纪要，我还得自己整理，昏昏沉沉早忘了老板说什么了。” “……”何以安无话可说。 “哎呀，张总要升职喽。”贾思文忽然自说自话来了这么一句，语气是不加掩饰的戏谑和嘲弄。 第27章 销售部解散 老总们开完会的第二天，她们五个人便通过在群里交流知道了昨天开会的大概内容。这是翻天的动作，虽然公司内部还没发出正式通知，但是涉及到的部门太多，人人都在讨论自己的归属问题。其中最惨的当属网络部。 万婷婷：“老板要把我们网络部砍掉，张总要被调去接管一个什么养猪场，说的好听是独立当老板，外面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到，工资还是照拿，但我怎么都替他觉得这么憋屈呢。” 陈畅：“先别替他憋屈了，想想你自己吧，他走了你们怎么办？” 万婷婷：“……反正我是公司招来的，部门不在了公司还在，难道我还能失业不成？” 何以安：“小心叫你陪张总一起去养猪。” 苏清：“[笑哭]” 万婷婷：“[捂脸]，那也只能认命，我已经三十六岁了，今年打算造人呢，要是失业了就惨了，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苏清：“我们销售部也要有大动作，昨天陈总回来脸色不大好，她说老板想让她带着销售部出去单干，公司占四成股份，她占六成股份。但是陈总貌似不太愿意，众所周知这销售部下半年一直亏损啊，她都五十多了接这个烂摊子干什么。” 何以安：“老板也要教育分公司的吴熙分出去单干，吴熙是愿意的，本来她这个部门就是有盈利的，在公司老板也不太重视她这个版块，她出去单干话语权还大。” 陈畅：“就剩下我们财务部原地踏步了。[滴汗]” 苏清：“咋地，你还想承包财务部啊？” 陈畅：“[锤头]” 何以安：“[机智]，我看行，你盈亏自负，每年给老板交十个亿的承包金就行了。” 周萍：“亲爱的们，我要去跟着吴熙了。” 众人一阵沉默。 何以安关掉聊天窗口站起来戳了一下周萍，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早上，”周萍转过身，半耷拉着眼皮，回道：“早上贾总跟我聊的，说吴熙总跟总部要一个人做她的助理，她自己总是招不到合适的，所以想从这批管培生里面挑一个，贾总让我去。” “什么时候？” “说今天跟你交接下工作，明天过去。” “有什么好交接的，我们手上都没有工作。”何以安十分无语。 “反正你知道就好了。”周萍转过头去，默不作声。 没有能力的人连站队的资格都没有。何以安忽然想起沈季白跟她说的这句话。在公司经历架构大重组的时候被一脚踢出去，就像在漩涡边上突然被抛下了船，虽然跟着滚进漩涡不一定是好事，但是就这样被扔到了孤岛上，更像是等死。 周萍走后当天，万婷婷就抱着东西坐到了她的位置上。张浥尘一个人就三万块钱的工资，一个破败的猪场实在养不起第二个人，张浥尘一个人能搞到什么程度，都要看他的造化了。陈畅私下说老板只是吩咐杜忠磊去注册一个全新的子公司用来收购，其实收购过程并没有完全结束，至于收购的金额，整个公司上下都讳莫如深，恐怕只有王怀石和杜忠磊知道。网络部解散后，张浥尘的人事关系也从正丰转到了这个新公司，陈畅按照杜忠磊的吩咐划了二十万到新公司的账上，作为猪场的启动资金，张浥尘可以支配这笔钱，但是要经过杜忠磊和贾思文的同意。 这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估计都接受不了，而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张浥尘竟然乖乖打包东西去上任了。 连王怀石都在销售会议上忍不住夸了他两句，与其说是夸张浥尘，不如说是对陈翡的鞭策，因为一周过去，陈翡也始终不愿意接下销售部这个摊子。 那是开年第一次销售大会上。 “我对大家都是有感情的，”王怀石环视了下面三十六个店长，说道：“大家当中有很多都是跟着我从深城过来的，我们也有近十年的交情了。从新城区只有那么几家房地产商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那时候凯旋城、滨海城还是一片杂草，我们一边摸索一边开发，终于有了今天的模样。我记得有一天，你们陈总来找我，说让我给大家发十万块钱的奖金。我当时对陈总怎么说的，”王怀石说完看了陈翡一眼，陈翡笑了笑，“您说我要造反。” “哈哈……”原本有点沉闷的会议室稀稀两两的发出了几阵笑声。 王怀石继续说道：“陈总说，当年我们刚来的时候，我指着我们正丰楼下的十字路口说，如果有一天这里堵车了，我就给你们发十万块钱奖金。那天楼下两条路堵车啦，所以你们陈总就来替你们要啦。” “老板，您要说话算话啊，”下面不知是谁带了这一句，惹得满堂喝彩，笑着跟着附和起来。 “啊，这话是你们陈总说的，我不记得了。”王怀石装模作样对着陈翡摇了摇头，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现在形势好了，我们新城区人也多了，链家、q房网都进来了。去年我们正丰总共推出了两千多套房，可是我们自己卖出去的，还不到一半。我相信这不是大家不努力，而是公司的很多条条框框限制了大家的发挥。”王怀石话锋一转，环视下面三十六个店长，表情十分严肃。 “对于未来我们怎么发展，我想了很多，”王怀石沉思道，“有很多条出路，成功的路也不止一条。现在我跟陈总商量，也给大家个参考意见，大家有意向的，带着自己的门店出去单干，公司免费将装修好的门店转给个人，或者，大家也可以来找公司合伙，但是公司只占不超过三成的股份，投资、亏损我们都按照股份比例来出。但是不管怎么样，大家的门店都对公司的楼盘有优先签约权。” 王怀石的话像在原本平静的湖面投了一颗原子弹，炸的湖底都裂了个口子。坐在贾思文后面正在做记录的何以安不着痕迹的看了陈翡一眼，陈翡一脸平静，只是安静的听着，似乎事不关己。 这会议是今年的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第28章 新王登基 会议开完，三十几个店长带着满腹狐疑走了，估计回去还有一番讨论。陈翡和贾思文被王怀石留在了会议室，何以安出来整理会议记录，万婷婷正坐在那儿无所事事。 “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万婷婷转过头关切问道。 “没什么，”何以安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昨天没睡好。” “想什么呢，”万婷婷动动鼠标关掉了网页，何以安扫了一眼，大概是备孕的内容。 “你真打算备孕啊？”何以安笑着反问道。 “那可不，”万婷婷叹息，“跟你们这些小年轻不一样，我都三十六了，再不生以后真生不出来了。” “那就抓紧，”何以安点点头，“早晚都要做的事情就要趁早做。” “别说这个，”万婷婷摇摇头，“你知道张总为什么答应去猪场上班吗？” “为什么？”何以安也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昨天我们部门吃散伙饭，”万婷婷压低声音道：“我听其他同事说张总父母投资失败欠了一百多万的债务，他老婆要跟他离婚，他现在焦头烂额，也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只能任凭公司搓扁揉圆了。” “那他也挺惨的。”何以安皱眉，想起去年来拉拢她的张浥尘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今年自己的部门就被解散了，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可是话说回来，销售部既然要解散，那网络部要被除掉也是迟早的事，不过即使网路部不在了，张浥尘也是他们花大钱从深城请来的，直接送去养猪，怎么听起来这么搞笑呢。 但这些都是何以安想不明白，也没法求证的事情了，估计张浥尘自己都没想明白。忽然想起徐晓之前说过的“圈子论”，也许，像张浥尘这样从未进过圈子的人，被越耍越远是早晚的事。何以安想到自己，既没有机会，也没有欲望进入这个圈子的人，最终只能被划归边缘吗？而即使像张浥尘这样任人摆布，毫不还手，也未必能让主宰圈子核心的人安心吧。毕竟，用几万块钱请一个营销人才养猪，这本来就是猪才会做的事吧。 何以安刚把会议记录整理好不久，贾思文就从会议室出来了，意气风发，满面春风。何以安把会议记录拿给她签字，贾思文看都没看，伸手招呼她：“以安，你跟我到小会议室来一下，我有点事要找你聊聊。” 万婷婷对着她眨眨眼睛，用唇语说了句：“自求多福。” 何以安了解，心想也许自己也要被派去养猪了。 “以安，最近公司调整比较大，本来老板是要陈总带着销售部出去单干的，但是陈总不大同意，可能要出去自立门户了，”贾思文开门见山，两腿交叉坐在沙发上，穿着合体的暗红色西装套装，还在正月，就已经穿上了深红色的高跟鞋，从何以安的位置看过去，能恰好看到冻得有些发红的脚面，往上是一截薄薄的黑色九分打底裤，本来是隐匿在西装裤下的，但是因为翘起二郎腿的动作露出了一截，着实有些滑稽。 何以安这才发现，年后的贾思文，或者说是今天的贾思文，跟以前的她相比，有几分不同了。 “以安？”看何以安对着自己的腿出神，贾思文换了个姿势，点醒了正陷入沉思的何以安。 “嗯？”何以安回过神来，尴尬道：“您说，我听着呢。” “嗯，”贾思文点头，重新开口：“刚才的会你也听到了，陈总不接手销售部的话，那销售部的几个店长就要自己分出去单干了，销售部也就不存在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老板今年打算把杂七杂八的业务全部砍掉，我们以后的主营业务就是投资开发了。老板说让我做总部的总经理，让我从你们这批管培生里面挑一个助理，我就挑了你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虽然信息量有点大，但是何以安还是从里面挑出了重点，陈翡要脱离正丰了。 旧王退位，新王登基。 贾思文这个圈子内的新贵，向游离在外头的何以安伸出了橄榄枝。 “我服从公司的安排，”何以安立即点点头。 晚上跟沈季白说了公司最近的变动，沈季白十分不解：“你以前不也是在她手下吗？做不做助理又有什么不同？” “你还没明白，”何以安不屑伸出一根手指对他摇了摇，“助理的工作内容不要紧，关键是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助理是身份变化的象征，知道不？” “切，”沈季白摇头，“如果你们私营企业也去追求这些形式，离死不远了。” “想多了，我一直觉得公司要倒闭，但是公司还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 “那倒是，”沈季白喝了口水，对何以安举了个大拇指。 何以安正要反驳，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怎么了？”看何以安眉头越皱越深，沈季白忍不住凑过来看个究竟。 “我师兄来深城出差，他要请我吃饭。”何以安一边回信息一边说道。 “哪个师兄？”沈季白立马警铃大震。 “德行！”何以安百忙之中抬头瞥了他一眼，拿起手机晃了晃，“就是那个熊师兄，放心了吧。” 沈季白一脸不信，转身靠在沙发上，悠悠道：“就是那个帮你盯了一眼程序就要在你论文上加上名字的那个？” “没错！”何以安回完信息，往后仰躺在沙发上。“其实我当时应该让他加个名字的，对我没有损失，但是他因为没有论文毕业延迟了一年。” “得了吧，”沈季白不接受她的‘忏悔’，摇头道：“你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绝对不会想跟一个写不出自己论文的学长扯上关系。” “……明天跟我一起去？”何以安往沈季白身上窜一窜，问道。 “不去，明天周六我要在家睡懒觉。” “那我跟师兄说我也不去了，”何以安的懒癌也要发作。 “别啊，人家主动找你，你不去就是无情无义。” “……” 第29章 这是你男朋友? 第二天沈季白躺在床上装死，何以安赖到十点被沈季白直接用屁股挤出了床。 “……好烦啊，”撸了一把头发不情不愿去洗漱，随便穿了件无袖的黑色连衣裙走人。 师兄定的是市区的商场，住在郊区的何以安不常过去，路上堵了一个小时，到达的时候熊师兄早就等在门口，见到何以安上下打量了一下，装模作样的感叹道：“哎以安，人都说工作之后会发福，怎么你反倒瘦了。” “少安慰我了，”何以安摆摆手，笑道：“我看你反倒是胖了一点，是不是工作已经签好了？” “嗯，签好了，”两个人一起往里走，想不到临近中午，商场里都是人。何以安是个不到万不得以不排队的人，因此两人一间一间走过去，想找个清闲一点的餐厅。 “在深城？”何以安问道，顺便指了指前方的一家餐厅，跟整个商场熙熙攘攘的人群相比，这家餐厅简直是门可罗雀。 “留京了，这次是跟导师过来出差的。” “嗯？”何以安瞪着眼睛对熊师兄摇了摇头，“该死该死，应该请导师一起吃饭的。” “行了，”熊师兄双手抱胸，笑道：“导师中午有应酬，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好吧好吧，待会我车上有一个礼盒，你帮我带给导师，就说我孝敬他的。” “这么有孝心？不怕我私吞？” “你这样会遭报应。” “……”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到餐厅前，原来是一家装修高档的西餐厅，门口站着的西装革履的服务员笑着迎上来，说话间就要带他们往里面走。 熊师兄却一把拉住了她，瞒着镜片挤了挤绿豆小眼睛，何以安拧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门口立着的标牌，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今日特惠两人套餐1399元。 我去，这一顿饭把一个月的油钱吃下去了，何以安的确有点于心不忍，熊师兄对服务生尴尬地笑笑，对着何以安挤眉弄眼，装模作样问道：“你不是不吃西餐的吗？我们再看看别的。” 说好了今天请客不能认怂啊，何以安虽然心里在滴血，但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拍了拍熊师兄的肩膀道：“没事，只要你想吃，我奉陪到底。” 熊师兄忍住笑，两人彼此眼光厮杀了一阵，心道小样，我还不知道你，别逞强了。 何以安积极乐观地认输，转身欲走，身后忽然有两道目光盯住她，让她不硬着头皮转过来。 今天真不是个黄道吉日。是凌云和他兢兢业业、形影不离的助理。 “何小姐，您也来这边吃饭啊？”宋助理挂上标志性的微笑，问道。 “凌总、宋助理，”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看两人在她和熊师兄身上不断逡巡的眼神，立直身体微笑道：“我跟我师兄来吃个饭，想不到今天能在这碰到凌总，这么巧。” 凌云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polo，比之平时看上去清爽了不少，但是脸色依旧平淡，好像随时准备上谈判桌一样，何以安不喜欢刘肖那样自来熟的热情，也看不惯凌云这种身居高位的冷漠，每次与他相处，都有一种被审视的压抑感，比面试还令人难受。好像他不开口，你就想把一概底细全部托出了。 凌云看了一眼旁边一直观察他的熊师兄，说道：“要不要一起？” 熊师兄被他看的立即调转了视线，看向别处。 “不用了，谢谢凌总，”何以安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我们随便吃点，不影响你们谈事情了。” “不影响，”宋助理笑道，“这家餐厅是我们凌总开的，何小姐不必客气。” “真的不用，”何以安回了一个微笑，“我打算带师兄去吃点深城特色的茶点，您二位请自便。” 凌云皱了眉，双手插兜不耐烦道：“随便你们。” 说罢便自己走进了餐厅。 “……”这么没有礼貌，熊师兄忍不住在心里吐了个槽，何以安不以为意，挥手对宋助理再见。 宋助理却叫住了她，何以安不明所以，熊师兄识趣地走远了些。 宋助理低头道：“这是你男朋友？” 何以安皱眉，抬头看着宋助理，并未回答。 “你别误会，”宋助理接着解释道，“如果是您男朋友，可以一起吃饭不用避讳，反正今天也是只有我和凌总。” 这算什么？何以安从没听说过这样的饭局。 低头想了想，还是冷淡说了声：“不是男朋友，只是我研究生的师兄，我们还有事情要聊。” “哦哦，”宋助理了解的笑笑，“我还以为何小姐刚毕业就找到了男朋友呢。” “我是有男朋友啊，”何以安回道，“好几年了。” 宋助理：“……” 两人最终在一家湘菜馆找到了座位，点好菜之后何以安抿了口茶，挺淡的，果然是过了午饭的点，不知被泡过多少轮了。 “以安，那你领导？这么大脾气？”熊师兄一边在洗着餐具，一边抬头朝她看过来，带着十足的玩味。 “不是我的领导，是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何以安瞪了他一眼，“别瞎想，我们两公司最近刚好有合作，人家对我们客气点也是应该的。” “哎以安，别说我没提醒你，”熊师兄边说着边给上菜的小哥让了个位，把一盆剁椒鱼头放在了何以安面前，指着鱼头道：“你初出校门，道行太浅，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还是不沾为好。好多人以为自己是条鱼，能够在职场上如鱼得水，殊不知自己连块剁椒都算不上。”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何以安不屑，挑了一块鱼肉放在他盘子里，“赶紧吃你的。” “主要是我太了解你，”熊师兄笑着夹起那块鱼肉塞到嘴里，道：“你不爱琢磨这些人际关系，只凭直觉办事靠不住！” “我凭能力！”何以安咬了一口笋片，还未熟透，有点清脆。 “说你是孩子还不信！”熊师兄放下筷子，认真道：“乔布斯能力强吧，还不是被自己的公司给赶出去了。谁都不是神仙，认清这个事实，好好做个屁民，必要的时候装一下傻子，关键是钱到自己钱包里了是正经。” “切，说的好像你很有经验一样，”何以安咬着筷子撇了撇嘴。 “哥好歹读研之前在企业待过两年，听哥的没错。” “哥，菜上齐了，赶紧吃吧。”何以安夹了一只糍粑扔进他碗里。 吃罢饭，何以安说要开车送熊师兄回酒店，熊师兄坚持自己做地铁，市里交通确实地铁更方便，何以安车技一般也就没勉强，只不过拉着熊师兄到停车场，从后备箱里掏了一盒茶叶给他，让他转交给导师。 “哎呀，看来我对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了，”熊师兄拎着手里的礼盒颠了颠，打趣道：“这就学会贪污了，不得了不得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何以安彻底无语，“这是我们过年发给员工的礼盒，我又不喝一直留着的。” “待遇不错，待遇不错。”熊师兄立马改口。 第30章 修身养性张浥尘 刚到公司就觉得诡异，有十几个人坐在王怀石办公室外面的小会议室里，密密麻麻一群人。 “怎么了？”苏清用唇语问正在啃面包的万婷婷。 “找老板的，”万婷婷擦擦嘴角，也用唇语，说道：“估计是想跟公司合股的十几个店长。” “才十几个？”何以安有点吃惊。 “这已经不少了，”万婷婷耸耸肩，“听说有十几个要离职，去别的中介公司。还有几个至今没信的，估计在看陈总的决定。” “陈总还没决定吗？”何以安忽然想到苏清，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 “还没，但是大概率自己出去单干了，”万婷婷点了点贾思文的桌子，“她怎么可能给贾思文当手下受她的管制呢？” 何以安默然。 打开电脑上了微信，找到苏清，问她最近怎么样？ 苏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趟字：“陈总要自立门户了，好几个老销售都愿意跟着她走。” “正常，你打算怎么办？” “陈总说想带我一起走，可以给我工资翻倍，但是我现在的人事关系在正丰，估计要走的话需要经过老板的同意。” “陈总对你真够意思，”何以安着实有些羡慕了，打趣道：“她身边也缺人，能不能把我也带走。” “要带我走都够呛，你就更不行了，”苏清回了个敲打的表情。 “那陈总找老板说过这件事吗?”何以安问道，自从上次开会之后没有再见过陈翡了。 “应该还没有，她最近在忙着做前期准备工作，肯定要先张罗的杂七杂八，心里有底了再找老板谈吧。” 正聊着，贾思文上来了，何以安便赶紧跟苏清结束了聊天。 “以安，一会儿你去冻干山给张总送几个礼盒过去，最近可能有人会去那里参观，叫他预备着，到时候把礼盒拿给客人。” “冻干山？”何以安歪头表示不解，追问道：“是不是鸿门养猪场？” “哈哈，以后别那么叫，”贾思文噗嗤一下笑出声，“什么猪场鸭场的，叫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公司是搞养殖的呢！以后就叫冻干山了。” “哦哦，”何以安了然，鸿门养猪场所在的山头叫冻干山，看来公司是新成立了一个分公司，把猪场接过来打包了。 “张总知道谁会去参观不？” “到时候会提前通知他的，看看叫他能不能打扫出一间办公室做会客厅，他那个地方还蛮适合宴客的。”贾思文想了想，又添了几句：“这样吧，你叫张总做个计划书给我。” “……好的，”何以安不得不在心里对张浥尘报以同情。 到徐晓那里领了十个礼盒，何以安自己开车去了冻干山。做贾思文的助理也有好处，至少她为自己争取了每月一千五的车费补贴，当然这是看她有车跑腿方便，不用再等着排队找张叔送了。 跟着导航蜿蜿蜒蜒开上去，凭借记忆找到了大门，果然有人就是不一样，门口的沙石被铲干净了，路面宽阔了许多。 听到车声张浥尘不慌不忙从里面走出来，不用再穿西装衬衫，整个人轻松了很多，只是显得更加消瘦了，想到之前万婷婷说的张浥尘家中的变故，忍不住对他报以同情，态度也自然委婉了许多。 “张总，贾总叫我送些礼盒过来，说过两天有客人要过来参观，是给他们准备的。”何以安指了指门口的车，恭敬道。 “你自己的车啊，”张浥尘顺着方向看了一眼门口，回过头问道。 “啊，我男朋友的，他有班车上下班，所以我拿来开了。”何以安答道。 “嗯，我叫大厨一起搬下来。” 说罢去办公室旁边搭起的铁皮房里叫了一个男人出来，男人约莫五十多岁，身上系着一张围裙，十分的老实。点头哈腰跟着张浥尘便出去了。 三人一起把礼盒搬进了办公室里间，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柜子，里面挂着几件t恤。看样子应该是张浥尘的休息室，打扫的十分干净。 “贾总说客人来之前会提前打电话通知，”何以安一边归置一边说道。 “嗯，”张浥尘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过身对着何以安说道：“中午就在这一起吃饭吧，尝一尝我们大厨的手艺，感受一下我们山区的空气。” “这个……”何以安伸手看了看表。 “别看了，反正快到午饭点了，”张浥尘笑道，“不用看表就知道，外面日头这么毒。” 果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回到公司也错过午饭点了。 何以安欣然点了点头。 等饭的空隙张浥尘领着何以安在猪场里面转了转，虽然还是十分破败，但是比之前干净了不少，鸭子都被围在了猪栏里，破损的猪栏也修补好了。 何以安忍不住对张浥尘竖大拇指，看着张浥尘赞叹道：“张总，您太厉害了，我知道这猪场原来长什么样，你就来不到两周，不说翻天覆地吧，也是焕然一新啊。” “呵呵，”张浥尘笑笑，“这有什么难的，我就是农村孩子，小时候看着我爹做瓦匠工长大的，小意思。” “跟这些没关系，关键是心思，”何以安看着张浥尘，正色道：“要是换了我我肯定没心情搞这些。” “拿钱办事，”张浥尘将地上的石头踢到墙角，沉思道：“我知道公司都在看我笑话，但是好歹我还拿着公司的工资，不能撂挑子。” 说罢扬天长叹：“权当修身养性啦。” 中午就在张浥尘的办公室，大厨炒了三菜一汤，味道还不错，中年大叔十分自豪，说这木瓜汤用的木瓜就是从门口的木瓜树上摘下来的呢，后山还有十几颗荔枝树，到了六月份就能吃荔枝了，还打算在办公室后面开辟一块菜地种菜，这样就以后做饭就不用买菜了。 何以安一边吃饭一边点头，心想这猪场真的被张浥尘改造成了世外桃源了，连大叔都这么乐在其中，不晓人间事了。 不过何以安还是不得不奉命在他们这个幻想上扎个洞。 “额，张总，”何以安看着大厨端着空盘子出去，清了清嗓子道：“贾总叫你写份计划书。” 张浥尘斜眼看了看她：“计划什么？” “贾总说以后你这里可以做个会客厅，其他的，”何以安边喝水边斟酌着词句，“公司可能觉得这猪场不能就这样扔着吧。” 第31章 苏清去留 “那还想怎么样？”张浥尘怒气掩盖不住，厉声道：“就这个破地方，就二十万的资金，还想怎么搞？难道让我用二十万把这改造成豪华会所吗？” “你别激动嘛，”何以安搓了搓手，耐心地安慰道：“贾总也是随口一说，您可以跟她仔细聊聊，看看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能聊出什么来？”张浥尘一时之间怒气难平，往后推开椅子走到办公桌旁，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看着窗外抽了一会儿，淡淡道：“你们应该是去年六月份进来的吧，我跟你们差不多。那时候我跟贾思文谈的，那时候她信誓旦旦的说公司要组建新城区首个网络营销部门，想做成新城区的地产门户网站。但我看她很年轻，不像是有经验的，我不放心，又跟老板谈了一下，老板也是同样的说辞，意气风发，好像明天公司就要上市了一样。” “如此你就来了？”何以安默然，以前只以为他是看上去天真，没想到骨子里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当然还是因为工资不错，”张浥尘弹了弹烟灰，把剩下的半截烟屁股扔出了窗户，转过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可是你知道后来公司是怎么做的吗？把我们挂在销售部下面，陈总根本不懂网络营销，每次就只问我们能带来多少客户，我们只能不停的在网上拉看房团，打电话约车约司机，搞到最后我们都像个门店了。现在说效益不好，直接就把我们砍了。砍就砍了，走裁员流程啊，可是呢，”张浥尘神色平静了许多，走到沙发边坐下，呷了口茶，边想边说：“版块调整我见过不少，可是出这种损招逼人走的还是第一次。” 何以安不知说什么，抽了张纸巾贴在鼻翼上，嗡声道：“公司在改革，试错是正常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张浥尘摆摆手，“你现在肯定理解不了我的感受，你就跟贾总说我知道了。” “好的张总，”何以安站起来把包拎在肩上，起来准备走，忽然又想到什么，看着陷入沉思的张浥尘，问道：“张总，您有没有找老板谈过希望公司走裁员流程？” “谈裁员？”张浥尘嗤笑出声，“你还是太年轻。” 何以安不以为意，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下午回到公司停好车，发现刘肖的车停在电梯厅正对门的车位上。也是，最近销售部大震动，刘肖这个本来就不受待见的店长估计也待不下去了，看来要调到总部来是迟早的事了。何以安忽然觉得头疼。 贾思文跟王怀石应酬还没回来，万婷婷趴在桌子上睡觉，何以安轻手轻脚的回到座位上，发现桌子上躺着一张红色请帖，徐晓要结婚了。 何以安打开请帖洋溢着喜气的大红帖子，徐晓甜甜的搂着一个同龄的男子，下面写着徐晓&于志坚邀您一起分享喜悦，时间是下礼拜六，地点在凯瑞酒店。 何以安第一次知道徐晓可以笑得这么甜。 恰好徐晓回到办公位上，何以安抬起头对着她摇了摇手里的喜帖，由衷的笑了笑，用唇语对她说道：恭喜。徐晓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到了上班点，大家都在恭喜徐晓，连王怀石都听到了动静出来，说要给徐晓包一个大红包，万婷婷惋惜说可惜自己已经结婚了，何以安赶紧举手说道：“报告老板，我还没结婚。”众人纷纷大笑，整个办公室一时之间和谐又幸福，堪比一家团圆。 正在这时，陈翡忽然来了，要找王怀石聊一聊。 众人收了笑，贾思文和陈翡一前一后跟着进了办公室，徐晓也进去泡茶。过了一会儿徐晓出来，叫何以安进去做会议记录。看来事态不妙，若是往常，这三个人的谈话都是关起门来，何时需要过会议记录。 何以安拿着笔记本进去，找了个板凳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只留心听着，老老实实做着会议记录。 王怀石率先开口，笑着问道：“陈总，有想法了？” 陈翡喝了一口红茶，抬起头来说道：“王总，跟着您十年，做出了一些成绩，也犯了一些错误，但是我对自己这十年是问心无愧的。” 王怀石点了点头，贾思文手里捏着茶杯，插话道：“王总对陈总这些年的付出都是看在眼里的，经常让我向陈总学习。” 王怀石不断点头，陈翡看了贾思文一眼，微微笑了笑，继续道：“我知道公司要改革，我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可能跟不上公司的节奏了，与其砍一半留一半，不如干脆我就自己出去摸索着，干好干不好我自己担了，心里压力小点。” 陈翡话一落，包括何以安在内的其余三人一时皆无话，贾思文放下茶杯，看了王怀石一眼，转头对陈翡道：“其实王总提出来的合伙人模式陈总也可以考虑下，有公司在后面撑着，你的工作也好开展一点，毕竟在新城区，大家都还是会卖正丰一个面子。” 王怀石显然是同意贾思文的，抬头看了陈翡一眼，等待她表态。 陈翡却态度十分坚决，显然是早就想好了：“这是当然，我也知道老板当初提议说合伙人模式也是想帮我过渡一下，但是我个人觉得要改革就改革彻底，从我做起吧，不给公司拖后腿，拖拖拉拉不太好，省的下面的其他店长有意见。” 陈翡说话一向清淡，不疾不徐，一字一句都叫你听得明白。 何以安做记录的手停住，等着王怀石开口。 王怀石将手里的紫砂壶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道：“也行，我知道陈总你是有骨气的人，更是有能力的人，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有什么困难，尽可以直接来找我。” “好，”陈翡笑了笑，应道：“那我会尽快跟公司这边做好财务决算，我在公司十年，希望公司按照劳动裁员的形式给我一些补偿，当做我的启动资金。” “没有问题，”王怀石答应的十分干脆，贾思文的指尖动了动，也没说什么。 “还有一个问题，”陈翡继续道，“我希望公司把苏清交给我带走，这个助理我用习惯了。” 第32章 任晓明上任 陈翡的话让何以安手里的笔歪出了一条斜线。 贾思文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王怀石未置可否，可能他还在脑子里搜索苏清这个名字。 陈翡还要说话，贾思文开口道：“苏清她们这一批是公司统一招来的管培生，人事关系都在总部呢。” 王怀石恍然大悟，点点头，笑道：“看来我们还是招对了嘛，陈总这么看重。” 贾思文笑了笑，看着王怀石道：“苏清是学营销的，本来跟周萍还有其他两个人一起分到销售部历练的，现在两个人离职，周萍去了吴熙总那里，只剩下苏清了。她应该是这批管培生里面最懂销售的了。” “嗯，不错，”王怀石看着贾思文点点头，沉思一会儿道：“公司以后没有销售部了，但是不能没有懂销售的人，苏清我就留下了，其他的你看想带走哪个都行。”尔后可能忽然想起何以安还坐在旁边，又笑着加上一句：“何以安也不行，她是学历最高的，我们还要用来装点门面。哈哈。” “呵呵，”何以安不知道说什么，陪着笑了一下。 陈翡也跟着笑了笑，但是怎么看都有点讽刺的意味，只抬头看了一眼贾思文，未置可否，好像并不满意，但是也不想发表意见。 贾思文道：“徐晓也不错，在公司的时间也长，方方面面都十分细致，陈总如果愿意可以先用用看。” 何以安低着头，眉头都打了结。 陈翡忽然笑笑，开口道：“既然如此就算了吧，徐晓是王总的秘书我也不好夺人所爱，我再招吧。” 贾思文和王怀石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笑道：“那就这样，财务结算完了我就安排人发个内部通知了。贾总，”王怀石一边说一边指着外面，何以安扭头看了一眼，并不知道在指什么，“既然陈总都单干了，那就全部店长都出去单干吧，这一周就全部结算完了，但是有一点，出去了不能让他们再使用正丰的名号，门店装修可以送给他们，但是门头招牌得换。” 这话，是说给陈翡听得。 贾思文还要跟王怀石商量点事，何以安首先跟着陈翡从办公室出来。陈翡走到门口似乎像想起什么，转回来敲了敲徐晓的桌板，笑道：“刚才忘了跟你说恭喜啊。” 徐晓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喜饼，笑道：“谢谢陈总。” 陈翡走后，袁樊忽然过来找贾思文，恰好贾思文满面春风的从王怀石办公室出来。 “贾总，中午一起吃饭，有空吗？”袁樊赶紧凑近，低声问道。 何以安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这么爱跟别人吃饭。 “行啊，还有谁？就我俩啊？”贾思文一边拿着杯子给自己倒水，一边问道。 “还有刘肖他们，”袁樊低声道，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旁边整理会议记录的何以安。 “行啊，吃个饭吧，好久没见了。”贾思文说道。 “对啊，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袁樊附和，何以安在心里嗤笑一声，这话如果是说给她听的，那倒大可不必。 “对了，”袁樊忽然提高了声音，笑着说道：“张总的办公室整理出来了，你这升了老总，是不是可以有独立办公室了。” 整个办公室一片静谧，贾思文尴尬的笑笑，说道：“金窝银窝不如我自己的狗窝，老板天天有事找我，我还是待在这比较方便。张总的办公室还是留给任晓明吧。” “任晓明？”袁樊惊讶，何以安的耳朵也竖了起来，万婷婷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个“？” 何以安失笑，回了个摇头的表情。 “你说的是一店的店长任晓明啊？”袁樊继续说道，“我听说他要出去单干了，给他留办公室干嘛？” “刚才老板决定的，”贾思文喝了口水润了润嘴唇说道：“开发商可以没有销售部，但是不能没有营销总啊，总要有人出面跟销售打交道不是？” “那他倒是很合适，”袁樊拍手，惊喜道：“他对销售门儿清啊，而且来公司时间又久，我刚才还看到他的车在楼下呢，中午吃饭我叫上他吧。” “行。” 呵，何以安心想她确实是搞不懂，既然需要一个营销总，为什么不让张浥尘来做，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工资高？还是因为来公司时间短呢？还有苏清也要到总部来了，本来她和万婷婷就整天无所事事，再来一个苏清，跟贾思文四个人要天天大眼瞪小眼吗？何以安只觉得滑稽。 当天下午任晓明就到王怀石办公室来了。听袁樊的意思他应该工作时间不短了，但是年岁看上去跟何以安她们差不多大，身高中等，长相平庸，穿着一件皮夹克，留着平头，倒显得十分精神。 到了之后先跟王叔打了个招呼，然后趴在徐晓的桌板上，问王怀石办公室有没有人，随后被徐晓带了进去，礼数十分周全。何以安第一次在正丰的销售身上看到了靠谱两个字，不禁对任晓明有了几分好感。 正想事情想的出神，苏清忽然微信找她，说了自己被调回总部一事。 何以安：陈总怎么跟你说的？ 苏清：陈总说总部不放人，她也没办法。 何以安：你怎么想的吗？如果你确实想跟着陈总，可以跟老板说一下，老板应该还是会尊重你的个人意愿。 苏清：我也不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过我也不是很喜欢销售就是了。 何以安：那你还是来总部吧，看给你分配什么工作。 苏清：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陈总的办公室有一堆老销售在，估计是要加入她的公司吧。 何以安：看来大家对她是挺认可的。 苏清：别说我了，你现在是贾思文的助理，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何以安：并没有什么不同，以前该干嘛，现在还是干嘛。 苏清：不会吧？ 何以安揉了揉太阳穴，仔细想了想这两周发生的事情，好像，真的没什么变化。以前帮公司跑腿，现在帮贾思文跑腿，但是贾思文不就是帮公司跑腿的吗？ 思及此，何以安长叹一口气。 不过，贾思文很快就让她知道了，这其中的不同点在哪里。 第33章 交杯酒 公司的第一轮整改以销售部的解散而告终。陈翡自立门户成立了自己的中介公司，名字叫思家。她从销售部带走了二十个门店店长，以独立经纪人的形式运作，她的公司负责处理联系银行和开发商。独立经纪人跟思家签的不是人事合同，而是服务协议，双方是独立的存在。陈翡负责维系跟开发商的关系，经纪人负责带客户，陈翡的团队则负责帮助客户准备资料做按揭，新盘和二手房业务一起做，整个流程只提取三成的佣金，余下的全部归经纪人。 这样的模式在新城区是首创，很快一些游离的销售员便纷纷找上门要跟她签服务协议，陈翡一时名声大噪，连王怀石都忍不住跟贾思文打听消息。 这一天下班之前贾思文忽然跟何以安说下班之后有个饭局，叫她一起参加。何以安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是助理了，要尽职尽责，贴身服务。 晚上贾思文开车带她到了一家驴庄，进去的时候早有五六个人等在里面了。贾思文进去便热情洋溢的跟主位的男人打招呼：“黄局黄局，您到的这么早啊，这样显得我太不礼貌了啊，哈哈哈。” 主位上的男人大腹便便，掉光了头发的头顶反射出包间射下来的灯光，更显得锃光瓦亮了，金框眼镜卡在鼻梁上，在脸颊两侧勒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何以安心想，黄局，您这眼镜该换了。 黄局摆摆手，砸了咂嘴，道：“我理解你们，企业嘛，就是比我们这些闲人忙的嘛。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们的主任，你叫她王主任吧，”说罢指了指坐在自己身边的中年女子，女人保养细致，穿着一件粉紫色连衣裙，神情妩媚，与微微发胖的身材搭配起来有些尴尬。 王主任对着贾思文摆了摆手笑了笑，接过贾思文递过来的名片，手上的翡翠镯子比啤酒瓶底子还要脆亮。 黄局说话，黄、王不分。 贾思文一边弯着腰递名片一边笑着说：“黄主任是吧？跟咱们黄局是本家啊。” “不是黄，是王，三横一竖的王，”王主任接过名片放在桌子上，笑着解释道。 “哦哦哦，”贾思文连连应道。 “贾总，你怎么听力不好啦，”黄局调笑道。 “是是是，”贾思文连忙应道。 “不会不会，”王主任伸手拍了一下黄局，嗔道：“贾总还年轻，怎么听力不好啦，是你的普通话太差。”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就拿着中国话来说吧，双重否定表肯定，三重肯定表否定，贾思文和王主任用这段对话举了个生动的例子。 贾思文入座，坐在王主任旁边的男人赶紧站了起来，弯着腰递上名片：“贾总，幸会幸会，我是做装修的，以后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贾思文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名片，笑道：“谭老板，幸会幸会。” “你是搞开发，”黄局指了指贾思文，然后又指了指谭老板，拍手道：“你是搞装修的，你们应该多多合作嘛？谭总，你还不赶紧加一下贾总的微信。” “是是是，黄局就是有生意头脑啊，”看谭老板拿着手机走了过来，贾思文笑着打开手机调出二维码伸出去，眼睛却看向黄局这边，笑道：“要是黄局也去搞开发，我们都要喝西北风啦。” 醒酒杯盛满酒放在桌子中央，菜也陆续上桌。众人一齐动筷。 跟着谭总的女孩子立即站起来从主位开始倒酒，给王主任倒完之后到了贾思文这里，贾思文伸手盖住了杯子，歪着头对黄局笑道：“黄局，我今晚要开车，我就不喝啦。” 黄局不太高兴，点了点桌子：“今天这饭局你是主角，你不喝我们怎么喝啊？” 贾思文眨了眨眼睛，用更加柔弱的声音道：“我对酒精过敏的，您不愿意明天去医院看病号吧？” 黄局还待说什么，旁边的王主任伸手组织了他，笑道：“贾总还是女孩子，不要难为人家女孩子嘛，她不喝她助理可以喝的嘛。” 感受到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何以安头皮发麻，转头看了一眼贾思文，贾思文也转过头来，微笑的看着她。 靠，你他妈不喝让我喝，以为我是你的随身酒桶啊。 “黄局，您看真不巧，我正好感冒吃着药呢，来之前刚吃了两颗，”说罢从包里拿出沈季白让她帮忙带的头孢晃了晃，“您看看，这不巧了吗？” 何以安说完，王主任一脸菜色，贾思文要笑不笑，转头对黄局娇道：“改天吧黄局，改天去凯瑞，我们一醉方休。” “哈哈，这个真不能勉强，”谭老板立马活泛过来，指挥自己的助理倒酒，黄局也不再勉强，打个哈哈便过去了。 总算躲过这一关，何以安暗暗舒了一口气，拿起茶杯从主位开始挨个沏茶。 饭吃到一半，黄局大着舌头问道：“贾总，最近有个新成立的思家风头很盛，跟你们有关系吗？” 贾思文正咬着一块驴皮，想了一会儿道：“是陈翡的公司吧，今年我们公司销售部整改，她出去自立门户了，跟我们正丰没什么关系。” “她这个公司最近很红啊，我已经听好几个人说过，怎么，这么好的人才你们也能放走？” “不是我们放走，是公司要调整，她要出去自立门户我们也不能拦着啊。” “最近陈翡一直找我，说要成立一个什么协会，”王主任一边用手捂着嘴，一边嚼着肉，含糊说道。 “什么协会？”贾思文放下茶杯，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哎呀具体我忘了，回头你可以问下陈翡嘛，”王主任咽下一口肉，拿起酒杯在桌子上磕了磕，“来黄局，我的老大，我先敬你一杯。” 看她们酒局正酣，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何以安便出来上厕所，隔壁的包厢忽然传来一阵哄笑声，几个男人叫着“交杯酒、交杯酒……”，何以安下意识的透过窗户看过去，约有七八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各个手里夹着烟，都看着下位的一男一女两手交叉喝着交杯酒，女人脸色红润，显然已经喝了不少，旁边还站着一个拿着酒瓶的年轻男人，两眼透着狡猾的酒气，看女人杯子里空了随时准备给满上。 何以安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心头一阵厌恶。坐上位的男人忽然抬头看向了窗外，何以安吓了一跳，竟然是凌云。 好像趴墙角被人捉住的感觉一样，何以安仓皇逃去了洗手间。 第34章 任晓明的第一个项目 从洗手间回来黄局没在位子上，王主任兴致缺缺的低着头玩手机。谭老板举着酒杯坐到了何以安的位子上，何以安只好坐到了女助理的旁边。 “贾总，我敬您一杯，”谭老板举着酒杯示意。 “谭总客气，多多关照，我以茶代酒哈，”何以安举起茶杯跟他碰了碰，连个人均一饮而尽。 谭老板放下酒杯，说道：“久仰正丰的大名，我也在新城区五六年了，跟你们唐总打交道比较多，就说我们搞装修吧，差不多的材料我都从你们正丰旗下的商铺拿货。” 贾思文眨了眨眼睛：“您说的是唐林军唐总？” “没错，”谭老板敲了敲桌子，助理赶紧过来将酒杯添满。 “而且你们正丰的房子，我也装修了很多，”谭老板又举起了酒杯，贾思文也举起茶杯，笑道：“那谭总的生意做得不错，以前新城区人少，房子都是卖毛坯，你们赚了啊，哈哈。” “哈哈，那是以前嘛，现在您也知道，房子都是精装交付啦，我也该寻找新出路啦，”谭老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道：“以后要多仰仗贾总，有项目的话咱们可以合作，精装修的房子，毕竟我们都是混新城区的，行情也熟悉，您说是不。” 贾思文还未说话，黄局撒尿回来了，插话道：“没错没错，贾总，我可以为谭总打包票，谭总是我兄弟，为人是没的说了。” “好好好，”贾思文忙道。 “今天就到这吧，怎么样？”黄局进来之后坐都未坐，只匆匆忙忙捡自己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对王主任说道：“刚才我看见凌总了，这会也要走，我们一起去打个招呼。” “是凯瑞的凌云凌总吗？”贾思文也站起来，一边指挥何以安去买单一边问道。 “是啊，没错，怎么，你跟他也认识啊？”众人一起走到门口，黄局回过头来看贾思文，贾思文边走边回道：“我们有个项目要合作。” 走在后面的何以安去拿桌子上的账单，被谭老板长手一勾拿了过去扔给了自己的女助理，笑道：“贾总客气了，我们请。” 何以安想了想也没坚持，跟着黄局和贾思文屁股走了出去。 凌云正站在院子里抽烟，一堆人围着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宋助理拿着车钥匙等在一边，低着头看手机。 “凌总，真巧，在这里遇到了，早知道我们就一桌了，”贾思文率先开口，凌云回过头微微笑了笑，转头看到黄局，主动上前一步伸出了手。 两人握在一起，黄局拍了拍凌云的肩膀，叹道：“你那个项目名称下来了吧？最近怎么不到我那里去喝茶了，我老人家无聊的很。” 凌云笑道：“是，名称批了，最近正在忙着搞规划没时间，过两天我就过去找您喝茶。” “好好好，年轻人有拼劲很好。”黄局握着凌云的手上下翻飞。 凌云身边的其他人见是民政一把手的黄局，俱都围上来提议要去凯瑞进行下半场。贾思文是女的有点尴尬，站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王主任主动开口，说自己还得回家带孩子，下半场就不去了。 凌云穿过众人看了一下何以安，何以安正盯着宋助理的手机壳发呆，贾思文意识到了扭头看了自己身后的何以安一眼，回过头来笑道：“那我送王主任回去，我们女生就不参加你们的下半场了，免得扫兴啊，哈哈。” 黄局求之不得，立即同意，大手一挥：“好好好，那贾总你就辛苦送一下王主任，谭老板，你也一起去，凌总的项目占地六十多万平，可是新城区最大的项目，一起去找凌总学习学习。” 站在后面的谭老板立即跨步上前，帮黄局拎起了包。 何以安回过神看了眼后面已经蔫了的女助理，深表同情。 送王主任回了家，贾思文又开车将何以安送到公司取车，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何以安有点昏昏欲睡，贾思文看了何以安一眼，忽然开口道：“你猜黄局的全名是什么？” “啊？”何以安回过神，眯着眼睛问道：“这我怎么猜的出来，难道是黄河？” “没错！”贾思文满意的看着愣住的何以安，哈哈大笑。 跟着贾思文参加过两次黄河的饭局之后，何以安逐渐发现了规律。黄河，一个从政三十多年的老干部，组织活动的能力确实是一流的。他的饭局加上他自己，一定是三方参加的，正好组成一个需求闭环。如果有开发商在场，那另一方一定是它的下游，或建筑或者装修或物业，等等等等，就看自己手里的人际关系，拉过来就是买单的。所以，除非有特殊情况，何以安是不必去买单的，也不必勉强自己喝酒，处在生态链的上方就有这点优势。 至于这样的饭局能不能谈成生意，饭局上的人也不抱什么期望，最好的期待是酒醒之后大家别把名片丢了，这样还能再打个电话上门喝茶。 何以安也不明白这样没营养的饭局为什么贾思文能一场不落的去参加。后来贾思文无意中有句话点醒了她：饭局，去的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职位。所以，新王登基后的第一个主要活动，就是不断的外交。 苏清回来之后就跟着任晓明搬到了张浥尘的办公室，同在一个楼层约着吃饭自然方便，因此何以安、苏清、万婷婷三人经常一起食堂吃饭，饭后还能去会客室喝会茶。 “任总怎么样？”何以安问苏清。 “还行，只是也刚上任，没什么主要任务，天天在办公室里跟人打电话，”苏清说道。 “张总的办公室还行吧？”万婷婷笑着问道。 “我又没坐里面，”苏清摇头。 “他应该很快就有项目了，”何以安说道，“猪场完成了收购，我估计鸿门村的地要提上日程了。” “猪场跟鸿门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万婷婷不解。 “你自己想去，”何以安嗤笑一声，“你以为老板收购一个猪场是因为想吃猪肉啊。” 第35章 徐晓婚礼 “对了，徐晓的婚礼你去不去？”苏清突然问道。 “去啊，”何以安给自己添杯水，“连老板都说要给个大红包，我们能不去吗？难道你不想去？” “你去我也去，”苏清点头。 “我不打算去了，我早都结婚了，这礼钱也收不回来，”万婷婷闷声道。 “这些都无所谓，”何以安看她一眼，劝道：“但是我看老板对她的事情还挺关心的，这倒让我挺诧异的。” “你说这个我也觉得挺奇怪的，”苏清凑过来，低声道：“我听说她比贾总来的还早，以前也一直帮着老板处理一些助理类工作的，贾总来之后她好像完全被弃用了，变成了一个只能端茶倒水的秘书。” “贾总太能干了呗，”万婷婷冷笑道：“我听说以前办公室的人一直叫她贾姐，她觉得难听升上副总之后马上叫人改口叫贾总。可是至今还有人叫陈翡陈姐呢，人家也从没说过什么。” “哈哈，这个也怪不得她，这个姓的问题。”何以安和苏清两人边笑边说道。 —— 贾思文升任总部总经理，正丰下属的几个分公司便都划归她的手下管理。吴熙的教育分公司，唐林军的商业管理分公司，杜忠磊的财务部以及任晓明的营销策划部等。按理来说，凡是正丰占股份的公司，有事情都要找贾思文汇报。不过张勃的正远和高敏的正浩显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有事情还是照旧找王怀石商量。 这一点，贾思文不恼不怒，完全看得开。这些老总中唯一跟总部业务还算密切的，就只有新上任的任晓明了。 这天，贾思文主动叫来任晓明，告诉他鸿门村鸿门二路边上有块地，叫他先拿资料研究一下，做个简单的前期策划。任晓明是销售出身，何时干过这么精致的活，自然而然就把希望寄托到了苏清身上。从资料室拿了一堆原先的策划书看过之后，苏清发现了一个十分惊人的事实：几乎所有的楼盘设计都能从深城找到原型。 天下设计一大抄，这果然没错。 苏清立即跟任晓明汇报了自己的这一发现，任晓明一拍大腿，两人便一起踏上了深城考察之路了，把何以安和万婷婷羡慕的直冒烟。 到了徐晓婚礼一天，何以安起了个大早，化了个淡妆穿了条蓝色裙子，高高兴兴地接苏清去了，万婷婷果然不去，只不过托何以安补了个红包，数额自然少点，但也够给意思了。 婚礼设在凯瑞的二楼宴会厅，可以容纳一千多人的座位，两个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密密麻麻坐了一片，苏清唏嘘道：“早知道徐晓是本地人，但没想到她家族人这么多啊。” “嗯，”何以安一边签到一边说道：“也许是新郎家里人多。据说新郎也是本地人。” “看人家离家近就是好，”两人交了礼钱，进去找位子，男方女方家属分坐两边，女方这边几乎一大半都是正丰的同事，很容易就找到了王叔所在的桌子，果然老年人是比较爱凑热闹的，王叔和张叔两个人正磕着瓜子，聊得唾沫横飞。 “王叔、张叔，你们来的挺早啊，”两人坐下之后何以安主动打了个招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感叹道：“没想到人这么多。” “都是看男方面子来的，”王叔伸手快速指了指对面，“男方的叔叔是村长来的，不然贾总杜总她们能来吗，红包到了就不错了。” “哦？”何以安了然，姜还是老的辣，在任何方面。 转头看了一眼前排的主位桌子，第一排肯定是女方的父母亲属，第二排果然坐着贾思文，正转头跟旁边一个微胖的女人聊着天，女人的左手随意的搭在贾思文的右手腕上，戴着一只正红色的腕表，十分的抢眼。 何以安总觉得这只手在哪见过。 “王叔，坐在贾总旁边的那个女的是谁啊？”何以安给王叔倒了杯茶，低声问道。 “哪个啊？”王叔扭过身子眯着眼睛打量了两秒钟，“那个穿红衣服的？那是张总的老婆，李英群。” “你说的是张勃总吗？”何以安忽然想起林袭口中那个又胖又笨的女人，实在跟眼前这个仪态端庄、贵气逼人的贵太扯不上关系。 “可不嘛？还有哪个张总？”王叔回过身继续磕自己的瓜子。 何以安低头呷了口茶，悠然道：“原来咱张总的太太这么漂亮，张总一定对她特别好吧。” “不好不行啊，”王叔扯着嘴角讥笑：“李英群是老板的亲外甥女，从小养在姥姥家跟老板一起长大的，张勃敢对她不好吗？” “这样吗？”何以安有点吃惊，“工地上有人跟我说张勃是老板的外甥。” “他们懂什么呀，新来的吧。”王叔不屑一顾，转过头跟张叔继续聊村里的八卦去了。 苏清刚跟旁边的人打完招呼，转过身捅了捅何以安，低声道：“你打听这个干嘛，正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何以安下意识的回道，心想难道自己误会了林袭和张勃？难道孩子不是张勃的？派去照顾林袭的保姆不是张勃请的？ 忽又想到之前在医院碰到的凌云的助理，难道孩子是凌云的？可是凌云怎么看都是眼高于顶，林袭无论如何都对不上他的胃口啊？难道有钱的男人真的如同小说里说的那样，色中饿鬼，来者不拒？ 何以安不愿把一个好人想歪了，却忍不住在心里推算最丑陋的真相。 苏清用胳膊捣捣她，示意她看向前排的位置。 贾思文正站起来，拉着杜忠磊和李英群，跑到男方主位上去寒暄打招呼，当然主角不是新郎于志坚的父母，而是他的叔叔，于正红。 原鸿门养猪场的主人，鸿门村的副村长，原来叫于正红啊。 呵，何以安心想，果真这社会，真是无利不起早。 第36章 你到底想干什么 婚礼仪式一结束，大家就开始推杯换盏了，何以安吃的差不多便拍了拍苏清的肩膀，示意自己出去透透气。从大厅溜达到门口，再溜达到门口的草坪上，凯瑞的绿化配得上它的价格，景色自然是没得说的。 想到大厅里酒气夹杂着香烟的浑浊样子，何以安在散席前不太想回去。 “何小姐，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有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了何以安一跳。 “宋助理？”何以安定了定神，跟走到身前的宋助理打了声招呼。 “何小姐是来参加徐小姐和于先生婚礼的吧？”宋助理笑着问道。 “嗯，”何以安点点头，调侃道：“怎么，周六宋助理还要上班，凌云总就是这么压榨你们劳动力的？” “哈哈哈，”宋助理爽朗大笑，“我是替凌云总来参加婚礼的，我坐在男方亲属那边，何小姐可能没有留意。” “哦，我确实没注意到。”何以安收了笑，想也正常，于正红本来就是凌云介绍过来的，估计正丰跟村长的合作少不了凌云的推波助澜。 “何小姐，上次见您和朋友在深圳吃饭，”宋助理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过来，“这是餐厅的vip卡，反正餐厅是我们凌总开的，下次不用客气。” 何以安盯着宋助理递过来的卡片，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储值金额??10000几个字，禁不住心头一阵恼怒。 “宋助理，您到底想干什么？”何以安双手插兜，冷道：“上次我说的很明白了，我的车也修好了，咱们说好了各管各的，事后互不追究，您三番两次拿钱给我，究竟想干什么呢？” 看何以安不接，宋助理也不恼怒，自然的收回卡片捏在手上，看着何以安笑道：“不是因为撞车的事，何小姐多心了。” “不是？那我更不明白，您送我这东西是为了什么？我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自认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何以安连珠炮一样的反问让宋助理愣了一下，继而笑地更深，有些玩味道：“不是我送的，是凌云总吩咐的。况且，何小姐太小看自己了。” “哈哈，凌云总，”宋助理的笑让何以安心头火起，怒极反笑道：“怎么，难道让我相信现在！这里！正在上演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吗？！我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好事，如果你觉得我这么天真这么傻，那就是在嘲讽我国的九年义务教育！” “没有人嘲笑你的教育。”忽然身后有个男声冷冷传来。 何以安正顺着气，瞬间身体一僵。 宋助理深深地看了何以安一眼，视线越过她对后面走来的男人微微弯了弯腰，笑道：“凌总，您准备走了吗？” 何以安：“……” 凌云走到何以安前面，云淡风轻地盯着何以安，转头看了看一脸玩味的宋助理，几不可闻的轻哼出一口气，道：“以后不要自作主张。”说罢转身便走了。 看着凌云走向停车场的背影，何以安低声咬牙道：“宋助理，凌云总也在，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没说他不在啊，”宋助理两手一摊，“我是来替他参加酒席的，他是来处理公事的。没有什么联系嘛。” 何以安：“……帮我跟凌云总解释一下，就说我喝多了……” “放心吧何小姐，”宋助理耸耸肩膀，甩了甩手上的钥匙，“凌总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你也没喝酒嘛。” “走不走？！”凌云的怒声突然从车边传来。 “马上，老板！”宋助理朝着何以安挥挥手，小跑着走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何以安有些头疼，大厅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估计是宴席散了。 “思文，你回家吗？我坐你车。”身后一个浑厚的女声响起，何以安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贾思文，以及朝她走来的李英群。 李英群正甩着手上的水珠，贾思文不紧不慢的从包里掏着纸巾，说道：“回啊，一起走吧，我送你。” 不知道刚才跟宋助理的谈话被贾思文听到多少，何以安越想越觉得没意思。正好苏清拎着她的包出来，俩人便一起上去跟贾思文再见。 贾思文点点头，笑道：“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咱们进行下半场？” “我就不不去了，”苏清摇了摇手上的手机，嘟嘴道：“我有个同学来了，正在我家里呢，我回去陪她去。” “我也还得回深城。”何以安婉言拒绝。 “我去，”李英群笑着趴在贾思文肩膀上，“不过我先回家把我的狗带上，再去你家遛弯去。” “服你，”贾思文反手拍了她一下，佯装生气道：“我家狗毛都漫天飞了。你这狗干脆送我算了。” 送苏清回去的路上，何以安忽然想起李英群的狗，拍了一下方向盘，道：“我说怎么李英群的手表这么眼熟，原来她就是那天在贾思文跑步机上遛狗的人啊。” “啥啊，吓我一跳，”苏清撇嘴。 徐晓要休婚假，王怀石的办公室不能没有人端茶倒水，贾思文便让万婷婷暂时顶了这个岗位。 徐晓走之前敲了敲万婷婷的桌板，冷冷道：“辛苦你了。” 万婷婷拧眉，十分不善的回道：“应该的。” 秘书这个岗位的重要性，办公室的人彼此都心照不宣。虽然日常的工作只是端茶倒水，但是下面的人或者外头的人想找王怀石，或者找贾思文预约，或者探听了他在办公室之后直接过来。万婷婷曾跟何以安嘀咕过，节前节后都有人下班时间看徐晓拎着东西回家。这礼盒，显然不是正丰的节日礼品。所以，徐晓这些年一直被贾思文压着却不走，应该不只是因为秘书这岗位的一点点薪水吧。 万婷婷本来坐在何以安的前面，原来周萍的位置。两人都靠办公室后面。徐晓一走，贾思文便催着万婷婷坐到徐晓的位置去。 “这不太好吧，”万婷婷踌躇，即使看不惯徐晓，但是人毕竟没辞职。 “没事，回头我跟她说，”贾思文不以为意，给了一个十分充足的理由：“秘书位不能没人啊，人家来找老板的都不知道跟谁说。” 第37章 新麻烦 鸿门村的地块正式被提上日程。贾思文升任总经理之后，除了应酬吃饭多了，余下的时间比王叔还闲，偶尔也让何以安把吴熙、唐林军、杜忠磊、任晓明、张浥尘叫到总部来开个会，可是这几个老总说的她一概不懂，只是涉及到资金审批的时候才能逮住机会多问几句。 于是贾思文和几位老总的助理经常会发生下面的对话。 比如这一天，吴熙的助理吴冬来找贾思文签字。 吴冬：“贾总，这是吴熙总拿过来的下个月的资金预算表，需要您签个字。” 贾思文一边摸笔一边低头：“好，我看一下。” 吴冬：“好的，那先放您这，您签好了告诉我一声。” 贾思文：“行行行。” 吴冬：“那我先走了。” 贾思文：“哎，这个，这里，这个园区机器人是什么东西？这么贵？” 吴冬低头对着贾思文的手指看了一下，笑道：“这是吴熙总新引进的育婴机器人，可以代替老师在门口接送小朋友，还可以帮小朋友测体温，唱歌等。” 贾思文：“那还要老师做什么？” 吴冬：“……” 贾思文：“这么贵？你们对比过市场价了吗？放这我先看看。” 吴冬：“……好的” 何以安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可没想到吴冬走后没两分钟，这份报告便扔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贾思文：“以安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那个机器人，你对比一下市场上同类型的价格，整理一个价格表给我。” 何以安：“……好的，贾总。” ———— 这一天唐林军的助理唐爽来找贾思文签字。 唐爽：“贾总，这是去年的总结报表以及今年的出租目标，您有时间的话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签个字。您签完了之后我还要拿给财务签字备案。” 贾思文：“那先给财务看，杜总看完了我再看。” 唐爽：“杜总主要跟我们核算去年的租金，您可以主要看一下出租率和今年的目标，定的可不可行。这是您上次开会让我们唐总定的。” 贾思文：“哦哦哦，那先放我这。” 唐爽：“好的，您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贾思文白看边拧眉，抬头瞪着唐爽：“去年的出租率这么低啊！只有百分之三十七？！” 唐爽笑了笑：“这百分之三十七还是去年的增长起来的呢，前年只有百分之十。您以前没太关注这一块，新城区的商业一直不大景气。” 贾思文抿唇，一边翻着报告一边狐疑道：“平均租金只有30块钱？我怎么听说我们楼下的便利店租金一个月就一百五呢。” 唐爽脸上的笑这下也绷不住，耐心解释道：“便利店的位置都租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所以租金自然高，而且楼下的便利店一百五的租金是按照实际面积算的，如果加上百分之六十的公摊率，其实也不高。” 贾思文：“哦哦哦，那你这报告先放我这，我先看看。” 唐爽：“好的。” 这次这报告总算没丢到何以安头上，贾思文拿着报告，一溜烟跑到杜忠磊那去了。万婷婷回头，对何以安伸出舌头比了个大大的鬼脸。 “话说，周萍不是去了教育分公司，做吴熙总的助理吗？怎么她的助理又是吴冬？”万婷婷在微信上问道。 “不知道？可能这些老总都有好几个助理吧。”何以安想了想，吴熙、吴冬，看长相也有些相似，可能是姐妹花吧，本来以为周萍过去之后能像苏清以前在销售部那样得到重用，现在看来她日子未必好过。 这样的日子持续不到两周，几个老总都有点绷不住了。任晓明和张浥尘算是新官上任，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吴熙和唐林军就不同了，他们到公司的时间跟陈翡差不多，算是公司的元老，如今也算是一方诸侯，怎么甘于被贾思文骑在头上呢，尤其是涉及到业务上的采购时，贾思文批的稍微慢了点，吴熙或唐林军的电话就直接打过来，说再不打款就要耽误使用，或者要付违约金了。 贾思文心里也明白，教育和商业这两个平时闲出屁的分公司，哪有什么急事，不过是给她施加压力罢了。 就这样二话不说签了吧，如果出问题她也要担责任，如果不签吧，要是真耽误时间的确落埋怨。贾思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此时真觉得这职位烫手至极。可是直接把这块权利扔出去，她就更像是拿了空头支票，徒有其名了。 不过很快王怀石就在总经理会议上看出了这个问题。便把她和吴熙、唐林军叫过去，将分公司的财务完全放给各个分公司，老总只负责每季度做个汇报，盈亏各人与公司完全按照股份比例核算，前提是两个股东要马上按照股份比例注入资本金。吴熙和唐林军二话没说，第二天财务账上便收到了他们打过来的注资，彻底分出去做了封疆大吏。 这样王怀石的心也放下了，贾思文的麻烦也解决了。 可是，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王怀石随即将土地投资的重任派给了她。 贾思文愁眉苦脸了两天，随即便进入了角色，约了于正红和张勃到总部来吃饭。 “还要请上凌云吗？”何以安一边写一边问道。 贾思文皱了皱眉头，“老板的意思是先不叫。” 何以安给张勃打了两个电话没打通，便想亲自去一趟工地。 到了工地，果然张勃在会客，何以安便先去了秘书办公室，想看一下林袭。结果只有管资料的小姑娘一个人在。 “嘿，林秘呢？”何以安打了个招呼指了指林袭的位置。 “林秘离职了。”小姑娘撇撇嘴。 “啊？离职？”何以安吃惊，“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前两天啊，”小姑娘低着头整理资料，冷冷淡淡的。 “有没有说因为什么？”何以安搞不懂，以林袭对职位的宝贝程度，怎么会轻易离职呢。 “不清楚，”小姑娘掀开眼皮看了何以安一眼，说道：“她如今可不一样了，上下班都有车接车送，不上班有什么稀奇。” “是吗？”何以安失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忽听得旁边办公室的开门声，应该是客人走了。何以安赶紧出去，跟张勃说了吃饭的事。 张勃点头，笑着问道：“贾总对那块地有什么想法了吗？” 何以安一愣，也不好丢领导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说：“贾总已经安排了人做了前策。” 张勃点头道：“那就在我们这里的宴会厅吃吧，人少比较轻松。饭前让贾总汇报一下前策方案，我们到时候一边吃饭一边讨论。” 何以安应道：“好的，我跟贾总说一下。” 张勃继续说道：“于村长那边我来叫吧。” 何以安求之不得，跟张勃定了时间便立即走了。 第38章 甩不开 辉城的三月已经是绿树抽芽了，路边的三角梅也自由散漫的开着。气温逐渐逼到二十度，年轻人脱掉了厚重的呢子大衣，穿上了精致修身的西装套装。过年积累的脂肪早就被消耗殆尽，新的生长空间被腾了出来。经过两个月的淡季修整，房地产也即将等来新年的复苏。 何以安回去跟贾思文说了张勃的意思，贾思文便立即叫了任晓明过去，嘱咐他一定要把前策先做一版出来。任晓明答应着去了。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张勃又把地点定在了凯瑞。 贾思文蹙眉道：“怎么就甩不开凯瑞了？” 何以安没听明白，问道：“什么？” 贾思文挂了电话，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没什么，凯瑞总想在这块地里面掺一脚，但是他们六十万的土地才开始动土，资金上能不能周转过来是个问题。” “而且，按照老板的习惯，宁愿自己少赚点也不想跟别人掺和。”贾思文想了想又补充道。 “是哦，”何以安点头，“毕竟跟凯瑞不太熟。” 贾思文有些犹豫，张勃说这是村长定的，不好推辞，贾思文也无可奈何。 周五下午，贾思文便带着何以安，叫上任晓明和苏清一起到凯瑞赴宴去了。王怀石果然不去，万婷婷说老板一早就吩咐她去财务领了港币，要回香港去过周末了。张勃和贾思文只好先聊一轮，看看对方的想法。 车上，何以安忽然想起一件事，向贾思文说道：“贾总，林秘辞职了您知道吗？” “谁？”贾思文开着车，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袭啊，她好像最近刚刚辞职了，”何以安重复了一遍，随即说道：“现在张总身边没有秘书，很多事情要亲自跟他联系，总觉得不太方便。” “哦哦，你说林秘啊，年后我就没怎么见她，”贾思文一边停车一边随意道：“没事，张总很快就会有新秘书了。他这个职位，缺不了人。” 何以安皱眉，不知道贾思文为何如此肯定。 到了凯瑞，宋助理早就等在电梯口，带着一行人到了会客室。办公区也沿袭了酒店的豪华装饰，到处铺着酒红色的地毯，高跟鞋走在上面都发不出半点声响。 走在后面的苏清伸手捅了捅何以安，低声道：“果然是土豪公司，咱们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农民房了。” 会客室不小，有一张可以围坐十几人的茶台，茶台的对面是一块幕布，方便参会的人一边喝茶一边看方案。在何以安看来，与其说这是会客厅，不如说是电影院，就差爆米花和冰可乐了。 一行人正在打量，凌云和于正红进来了，张勃和贾思文赶紧上去打招呼，并把任晓明叫过去介绍了一下。 于正红笑呵呵道：“真不好意思啊张总，还要辛苦你们跑到这里来。不过我跟凌云总是兄弟，大家在这里也别把自己当外人。” 张勃笑道：“于总客气，我们正好也参观一下凌云总的办公室，果然名不虚传。” 凌云握住张勃总伸过来的手，微笑道：“欢迎参观，晚上我订了餐，一会儿开完会大家吃完饭再走。” 张勃：“那我们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寒暄罢，众人入座。 贾思文清了清嗓子，便吩咐任晓明汇报一下策划的初步进展。苏清早已帮任晓明调好了显示器，任晓明做过金牌销售，出口成章，何况是对着ppt演讲，更是不在话下。任晓明初步将这块占地十五万平的地规划成了一个商住综合体，配上了想对标的几个已落成的项目的图片，其中有一张何以安怎么看都觉得眼熟，等看到坐在凌云后面面无表情的宋助理才想起，这不就是上次吃饭碰到凌云的地方吗？你在上面讲的唾沫横飞，下面听着的人对方案其实比你还熟。 何以安留心看着凌云的脸色，自始至终没什么变化，倒是于正红很给面子，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任晓明更来了精神，一共二十页的ppt愣是半小时才讲完。 任晓明讲完才发现会议室一片寂静，只得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贾思文，贾思文笑了笑，开口说道：“这只是我们做的初步策划方案，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提啊。” 张勃笑了笑，伸手对于正红示意了一下，说道：“于总，您对这个方案怎么看？” 于正红停下扣桌子的手，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不错不错，很有想法，只是我们这块地在村口，也不正对主路，要建一个商住综合体是不是有点超前？这个商业怕是一时半会搞不起来。不过商业这一块，我兄弟凌云是专家，让凌总说说？” “嗯，我同意于总的看法，”凌云淡淡说道，“要商业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块地的周边还没有一个完整的商业体，不过这个商业与住宅的比例还要再看，而且，”凌云笑着看了一眼张勃，继续说道：“与其要担心商业，不如先担心一下住宅，这么大的户型，短时间内不会有人买单。我们的定位是改善性住房，还是刚需性住房？我建议户型搞得小一点。” “没错，这一点我也同意。”张勃不住的点头。 任晓明出师不利，但也收拾的起场面，马上点头说自己回去继续琢磨，下次再汇报。 宋助理忽然贴着凌云的耳边嘀咕了两声，凌云点点头，宋助理便起身走了出去。 “各位，”凌云拍拍手笑道，“正好今天酒店新请了一批茶博士过来表演茶道，我叫一个过来看看如何。” “好好好，我们也长长见识，”众人齐声叫好，挪了挪座位围着茶台做下。 茶博士多在四川的茶馆里，你只要往那一坐，便有就会有茶博士跟踪而来，拎着晶亮的铜开水壶，将捏在手中的白瓷盖碗“扑”地一声摆到你面前。然后，提壶从一尺多高处往碗里汩汩冲茶。那不滴不溅的功夫，让人拍案叫绝。 辉城喝茶不流行这个，众人立马产生了好奇心，纷纷端坐如小学生一般，等着宋助理把人领过来。 第39章 没了更好 宋助理去了十分钟便领了一个小伙子进来，那人一身明黄色丝绸马褂马裤，手里拎着一把细长口的铜壶，身板挺直走路带风，应该就是所谓的茶博士了。 贾思文拍了拍手，笑道：“我们是不是要往后坐一坐，免得伤及无辜啊。哈哈。” “不可能吧，人家是专业的，”任晓明答道。 可是众人手里却不自觉地抬起屁股搬着椅子往后挪了挪，让了约两人位的空间出来。 这时于正红坐在正中央，两边是凌云和张勃，张勃的左手边是贾思文、任晓明，凌云的旁边是自己的助理。 苏清和何以安只坐在贾思文和任晓明的后面，很自觉的没有凑上去。 茶博士站在于正红对面，先是对着众人抱了个拳，众人被唬的往后轻微一仰，好像被拳风扫中一样。水烧开，茶具消过毒，茶博士将茶杯一一发放完毕，才到了高潮环节。 众人俱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苏清甚至拿出了手机。 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子用清澈而坚毅的眼神淡定的扫了一下下面翘首以待的观众，拎起茶壶扎下马步，茶壶在空中抛了个半圆，左手换到右手，随后一个背甩反手勾到身后，直挺的背往前一送，一尺多长的茶嘴慢慢从高处落下，对准了于正红面前的茶杯。 苏清忍不住哇了一声，众人正要惊叹，于正红却呼啦一下跳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裤裆，忍不住咬牙道：“哎呦烫死我了。” 众人：“……” 愣了片刻，众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往后退开一步站了起来，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年轻小伙子顿时脸色由黑转青，又由青转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简直像罚站。 张勃立即扯了桌子上的纸巾帮于正红擦拭，没两下之后意识到不妥，便收了手将纸巾推到于正红面前，让他自己收拾。贾思文几个只好假装看着窗外，眼神四处溜达。 凌云淡定道：“于总，我这有几套备用衣服，你先换一下。” 张勃道：“没错没错，好在是从桌子板上流下来的，没有直接泼到皮肤上，不过于总还是跟凌总过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于正红抬头瞥了一眼眼前站着的茶博士，内心十分火大，无奈身边还有贾思文等几个女的，也不好直接发作，只能挥挥手，重重拍了拍凌云的肩膀：“凌总，你这员工还需要再培训啊！” “是是是，先到我休息室去吧，”凌云点点头，应道，“各位可以先到包厢玩一下，唱个歌。” 何以安瞥了眼跟着凌云出去的于正红，裤子的背面都湿了一大片，像小孩的尿渍一样，滑稽极了。 “那我们大家先去下面包厢吧，我带大家过去。”宋助理站起来，礼貌的招呼。 “好，”众人均无异议。 苏清扯了扯何以安的胳膊，轻声道：“贾总，我俩去上个厕所。” 贾思文点头，随即嘱咐：“那等会直接去包厢吧，别一声不响走了。” 苏清撇撇嘴，拉着何以安去找洗手间。 “哎呀，以安，你有没有带那个？”苏清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啥？”正在洗手的何以安关了水，走两步对着里面问道：“你不会来那个了吧？” “就是啊，”苏清有点恼怒道，“算错日子了。” “……我也没带，”何以安摊手，“我出去问下前台，她们这里这么多女的，总会有，你等等。” “那你快点。”苏清闷声回道。 顺着弯弯绕绕的走廊摸到前台，前台小妹妹十分开朗，马上从包里掏了一个包装精巧的白色小方块递给何以安。何以安道了谢，又摸索着找洗手间。 凯瑞的办公区足够大，中间留出来了一个回字走廊，两边皆是隔离出来的办公区，装修的跟酒店一样，何以安靠着记忆，一步一步往回找。 经过一间木门半闭的房间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不好意思于总，都怪我招呼不周。”是凌云的声音。 怎么一点小事，道歉没完了。 何以安皱眉，打算继续向前走。 “没有的事！那时候你也不知道，不要放在心上。”是于正红的声音，又恢复往日的洪亮，似乎完全没有往心里去。 不过，那时候？何以安不解，直觉并不是刚才的乌龙。 “其实那孩子没了更好，”于正红接着说道，“本来她也刚分手没多久，对这个孩子，我心里也犯嘀咕。” “是，”凌云低声答道，“这个我会照顾好的。” “好好好，我绝对放心，”于正红低声道，“我这边你也可以放心。” 两人的对话让何以安心惊。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何以安来不及多想，快速的走了两步，转了个弯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关上门将背抵在门后，深深的呼了两口气。 “以安吗？怎么才回来。”苏清的声音吓了何以安一跳，也将她的魂叫了回来。 “刚才没找对路，”何以安调整了下呼吸，“你在哪个？” “在这里。”苏清敲了敲隔间的门，何以安从下面把小包递进去，随即退出来双手抵在洗手台上，静静的想着刚才凌云跟于正红的谈话。 ‘孩子’这两个字像两颗钉子钉在了何以安的脑子里，她不愿多想，却不得不多想。孩子是谁的？怎么没的？现在这个又指哪个？这些跟正丰又有什么关系？何以安只觉得这大理石的洗手台凉透了，顺着她的指尖将她的浑身冻成了冰块，脑子像被封住了一样转不起来了。 “你怎么了？”苏清忧心忡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何以安怔愣了一下，一时半会发不出声音，只转身让开洗手池让苏清洗手，。 苏清拍了拍何以安的肩膀，盯着她道：“怎么了？难道是帮我要姨妈巾的时候被嘲笑了？” 一句话让何以安脸上有了血色，反手重重拍了下苏清，把她推到洗手台上：“没洗手别摸我！” “靠！还嫌弃我！”苏清不服，张牙舞爪要去报何以安，两人闹了一会儿，在贾思文抓狂之前感到了包厢。 其他人早就入座了，除了开会的几个人，还有几个长相出众的美女，坐在于正红和张勃的身边。 第40章 咸猪手 何以安和苏清跟于正红和张勃打了招呼，便坐到了贾思文的旁边，任晓明擦着手回来，坐到了贾思文的另一边上，于正红立马嚷起来：“贾总，你们三个美女坐的离我们那么远干嘛？” “于总，您这身边不是已经有美女相陪了吗？”贾思文还未说话，凌云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一边往张勃的身边坐下，一边笑着问道。 “凌总，”坐在于正红身边的两个美女赶紧跟凌云打了个招呼，凌云淡淡点了点头。 苏清十分不屑地跟何以安撇了撇嘴。 “怎么任总一个人单着呢？”凌云突然问道。 “啊，”任晓明被点名，赶紧打哈哈说道：“我今晚还要回去加班，把方案改出来，我今晚就服务好各位哈。” 任晓明边说边转头看了苏清一眼，苏清未察觉，倒是贾思文微微笑了笑。 吃饭过程倒是十分的安静，许是有贾思文在场其他人觉得约束，凌云的人也只是给于正红和张勃夹菜，除了给于正红捧哏之外一言不发，倒省了贾思文很多麻烦，三人只安心的吃饭。 任晓明坐下来吃饭的时间不到一半，只专心致志给于正红等人倒酒。张勃和凌云两人一左一右把于正红哄得十分高兴，喝到最后舌头都伸不直了。 贾思文给何以安使了个颜色，然后端着酒杯站起来，“于总、凌总、张总，我们三个女的就先告辞了，免得在这里你们都玩不好啦。” “啊，贾总，这么快就要走。”于正红歪着嘴，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站起来。 贾思文笑着走上去，给于正红倒满酒，道：“干了杯中酒，祝您玩的开心啊。” 于正红伸手在空中虚虚点了点，没有说什么，看着贾思文干了之后自己并未动，空中的手指动了动，忽然指向了何以安，摇头晃脑道：“这位小美女我好像见过几次，怎么也不来跟我喝个酒。” 众人顺着于正红的手指看了过去，何以安一脸菜色，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看贾思文的示意中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这是我的助理，何以安，于总肯定是见过的，”贾思文微笑道，“让她敬您一杯，以后还要请于总多多关照啊。” 何以安硬着头皮端着杯子上前，低声道：“于总，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于正红咧了咧嘴，摇了摇手里的酒杯，主动跟何以安碰了一下：“以后还要请你们正丰多多关照啊。” 何以安拧眉，一口喝干了杯里泛酸的红酒，对着于正红点了点头转头要回自己的座位。 于正红却突然上前一步，虚虚地将手搭在何以安肩上。一身酸臭的酒气混合着经年的烟草味扑来，何以安忽然有点酒意上头，差点栽了跟头，本能的伸手一把摁在了凌云的椅背上。 “贾总，以后要多带何小姐到我办公室喝茶啊，我们的项目还要多沟通嘛，合同要尽快签。”于正红土红色的嘴唇就在何以安耳边一张一合，何以安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熏臭了。 “于总，”贾思文还未说话，苏清忽然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笑的跟太阳花一样，走到何以安旁边不动声色拉了她一把，对着于正红笑道：“何助理敬完酒了，我也敬您一杯。” 被苏清一拉，何以安终于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贾思文的旁边。 于正红一瞬间有点怔愣，坐在凌云旁边的美女忽然笑着扭着腰站起来，伏在于正红背上，盯了何以安一眼，转头对于正红吹了口气，说道：“于总，让小姑娘先回去，我们一起唱歌嘛。” “啊，好好好，”于正红回过神，拍了拍女人挂在他肩膀上的白细的手指，对贾思文挥了挥手：“贾总，你路上慢点，我就不送你了，哈哈。” 贾思文带着何以安和苏清出来，两人脸色依旧不大好，苏清拉着何以安的手站在门口，贾思文握着手里的车钥匙，转头看了门外漆黑的夜晚，回头安抚道：“不要把今晚的事放心里去。” 两人均未说话。 任晓明突然跑出来，在三人身上打量一下。开口道：“我要回家，谁跟我顺路，我捎一程。” “没事你先走吧，”贾思文对他摇摇头，瞅了一眼里面，问道：“他们还在里面呢？” “嗯，正嗨呢，”任晓明点点头，“于总正高兴呢。” “你住哪，要不要我送你，”任晓明对苏清问道。 何以安暗中捏了一下苏清的手，苏清立马回复道：“不用，我坐贾总的车。” “那我先走了，”任晓明点了点头，又说道：“到家之后给我发个信息。” 任晓明走后，贾思文忽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我得给李姐姐发个信息，省的一会儿张总喝大了。” 被夜晚的凉风一吹，何以安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对贾思文道：“贾总你送苏清回去吧，我要回深城我打个车。” “这么晚了，要不你住我这吧，”苏清看了看天气，有点担忧。 “下次吧，以后我带点换洗衣服放你那。”何以安笑笑，松了俩人一直拉着的手。 “那你到家也给我发个信息，”贾思文收了手机，带着苏清去取车去了。 何以安定了定神，毕竟是三月中，夜晚的风依旧有点伤人。何以安拢了拢头发，转身走到风小的地方，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何小姐，不介意的话我送您回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是凌云的助理。 “不用麻烦了，”何以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接受了今晚难得的善意，笑了笑，摇头道：“我要回深城，太远了，恐怕不顺路。” “我也要回深城的，”宋助理笑笑，语气十分轻松，“今晚凌云总住在凯瑞，他不用车。从这里回深城全是郊区，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就当我还了那个人情。” “好吧，”何以安想了想，转头看了一眼越发漆黑的夜空，还是点了点头。 第41章 徐晓合适 周一上班，电梯厅门口多了一张办公桌，有个女孩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也不说什么，看见何以安就冲着她笑。 何以安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层。四处打量了一下，才确认是正丰。 “哎，我们公司什么时候请了个这么漂亮的前台啊。”何以安走进办公室，兴冲冲的问道。 可瞬间发现办公室的气氛有点诡异。 “是沈小梅啊，”王叔暗搓搓的说道，“她不是出车祸不能干销售了嘛，现在来做个前台。” “哦，”何以安随口应着，注意力却在万婷婷和徐晓身上。 万婷婷一脸酱色的坐在办公桌上，徐晓正怒气冲冲的站在她面前。 “谁叫你把东西搬过来的？”徐晓手捏在万婷婷的桌板上，问道。 万婷婷皱眉，语气也十分不善：“是贾总叫我搬过来的，说怕你不在客人来了不知道找谁。” “我就休一周的婚假，至于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要问贾总。” “不用问了，我现在回来了，你可以搬回去了。”徐晓干脆答道。 自从她们进公司，连王怀石对她们说话都是和颜悦色，何时听过这么大口气。万婷婷拧眉道：“既然我搬过来要听贾总的，搬回去也要听贾总的吧，你等她到公司吧。” “你！”徐晓气的咬牙。 “婷姐说的是实话，”何以安路过，拍了拍徐晓上下起伏的肩膀，指着万婷婷原来的位子，说道：“你先到她的位子坐一下，贾总估计一会儿就来了。别着急。” 徐晓转头哀怨地看了何以安一眼，随后一言不发，一屁股坐到了正面对走廊的沙发上。 何以安对万婷婷摇了摇头，也不再规劝，自顾自到自己位子上坐下，开始给贾思文整理这一周新的土地招拍挂信息。 到了九点半，贾思文终于神采飞扬的出现在了办公室，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真丝衬衫，胸前系着大大的蝴蝶结，七分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好像一根细棍凿开了冰面，在冰冷的湖水里抛进了一声沉闷的杂音。 “哎，徐晓，休完假啦？”贾思文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徐晓，脚步却并未停止，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贾总，”徐晓站起来跟在后面，待贾思文坐定，边说边看向万婷婷的位子，沉声道：“我休完假了，后面您看怎么安排。” “啊，以安你没告诉徐晓吗？”贾思文忽然转头看着何以安，把何以安吓了一跳。 “什么？”何以安停了手里的工作，坐直身子问道。 “啊，我忘了告诉你了，”贾思文一拍桌子，又调转头对徐晓笑道：“上周五跟张总吃饭，他说自己的秘书辞职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我就把你推荐给了张总，张总对你印象还不错的。” 不光是徐晓，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十分震惊。 王叔转过头来问道：“你讲的就是那个漂亮的女秘书啊，她怎么辞职了。” “王叔也很有印象啊，”贾思文偏了偏头看着王叔，笑道：“不知道怎么就辞职了，她是很能干的吧，大家都对她印象蛮好。所以，张总还是很认可我们徐晓的嘛。” “嗯……”王叔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喃喃自语道：“那么能干的秘书，说辞就辞了，该不会是李英群闹得吧……” 众人全都憋着笑，也不好说什么。贾思文对何以安说道：“以安，你帮徐晓把东西搬下去吧。” 何以安看了徐晓一眼，只能应道：“好。” “先把整理好的资料拿给我看看。” 徐晓先去报道，快中午的时候回来收拾东西。她的东西都在万婷婷原来的位置上，在何以安的前面。 何以安起身拍了拍徐晓的肩膀，低声道：“你是搬到下面，还是搬到工地上去？” 徐晓脸色还算平淡，转身对何以安道：“张总让我先搬到下面，后面工地可能也要搬。” “那我帮你吧，”何以安看了徐晓收拾出来的两箱子东西，其中有一箱全是钥匙和名单。 “这个给你，”徐晓将钥匙和名单扔到万婷婷的桌子上，“这是别人给老板送礼的单子，钥匙王叔那也有一把，你最好把定期拿着这个单子去对一下，防止王叔把东西搞混。” “谢谢，”万婷婷接过单子，复杂的看了徐晓一眼，欲言又止。 “放心，大家都是打工的，我对你没意见。”徐晓讽刺的笑笑，转头抱着另一箱东西下去了。 “我送你下去，”何以安追上，拎起箱子上面趴着的一只抱枕，伸手摁了下电梯，低声道：“别往心里去，到张勃总那里也不错，最起码他身边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人，肯定会重用你的。” “呵，”进了电梯，徐晓短促的笑了一下，说道：“我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贾总太心急了，她自己靠什么上位的自己心里很清楚，所以也处处防着别人。” “你是说……”何以安心惊，被徐晓话里话外的暗示冲破了头。 “别误会，”徐晓看何以安一脸的不可置信，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就算她有那个想法，老板也不愿意啊。” 何以安皱眉，看着徐晓搬着东西走出了电梯厅，留自己在一团迷雾里打转。 中午万婷婷约何以安和苏清在外面吃饭，苏清一直趴在桌子上打哈欠。 “怎么？”何以安用筷子捅了捅苏清，说道：“你的酒还没醒你？” “周末加了两天班，把这两天深、辉两城的发展报告、规划报告全部研究了一遍，又把报告改了改。”苏清拍了拍嘴巴，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么认真？”万婷婷十分赞叹，“任总是不是要给你发奖金了？” “他只会给我发任务。”苏清噘嘴。 “话说鸿门那块地签下来了吗？”万婷婷忽然问道，“早上我进去给老板倒水的时候，听见老板跟什么人打电话，好像是股份的事情没有谈拢。” “跟谁？于正红吗？”何以安问道。 “没听清楚，”万婷婷蹙眉，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就进去倒水那两秒钟，能听清楚什么。” “话说今年公司还有什么项目要上吗？”苏清突然来了精神，“除了鸿门那块不知猴年马月的地，还有其他确定能上的项目没有？” “正浩有个盘四月份开盘，在中心区，商住一体的项目。正远跟外面公司合作的一块地上半年也要动工，正丰自己一个项目都没有。”万婷婷吸了口粉，给出了自己的总结。 “不会吧，这么惨我们岂不是要下岗？”何以安和苏清同时哀嚎。 “所以啊，鸿门这块地至关重要。” 第42章 怎么是你 吃完饭三人往办公室走，到了楼下，苏清突然指着电梯口两个搬着花盆的工人，疑问道：“那不是刘肖和何坤吗？” “怎么会？”何以安下意识不信。顺着苏清的指尖看向电梯口，有两个穿着工衣的男人在从外面往电梯里搬花盆，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看上去确实跟刘肖和何坤有几分相似。 走近了去看，还真是。何以安忍不住咋舌，这俩什么时候改行了？ “怎么是你俩？”苏清笑道，“远看真没认出来。” “你们好啊，”刘肖听到声音，直起腰大大咧咧笑起来，一点尴尬也无，倒是何坤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伸手摁住电梯，防止把刘肖夹了。 “我现在在施老板的花木场帮忙，今天来给办公室换批植物，”刘肖指了指地上的盆景，又指了指停在外面的皮卡，“那车上还有呢，一会儿还要给其他客户送去。” “不错啊，让我们也换换风景呗，”苏清眨了眨眼睛，笑道。 “你们怎么没有继续做销售啊？”万婷婷突然开口问道。 何坤终于抬起眼皮扫了万婷婷一眼，就像从失修多年的灯泡忽然闪了一下，只有一瞬间的亮光，却被何以安捕捉到了。 “我们还做什么销售？”刘肖一手撑在电梯门上，一手叉腰，不屑道：“公司连销售部都不要了，我们还做什么销售。” “这话说的，好像销售这行给公司搅黄了一样，”何以安看着刘肖，笑道：“不说辉城，就单说新城区，这么多中介公司，哪个不能干。” “哈，”刘肖忽然看着天花板仓促的大笑了两声，指了指苏清，道：“你的前老板太能干了，在新城区谁能干过她呢。” “这话怎么说？”苏清不解，问道。 “我们俩，”刘肖在自己和何坤身上比划了一下，讥笑道：“被你前老板封杀了。” “她封杀你俩干什么？再说，新城区这么大，她哪有这么大能力封杀你们。”苏清明显不信，马上反唇相讥。 “她现在是新城区中介行业协会的会长，说一句话同行还不得掂量掂量，再说了，就算有地方要我们，那也是入不了会的小中介，我们还不想去呢。”刘肖不屑道。 “你说陈总成立了什么协会？”何以安问道，忽然想起上次跟民政的黄河吃饭，他偶然提起的一嘴。没想到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真的被她搞定了。 “中介行业协会，”刘肖半是嘲讽半是羡慕，道，“以后这新城区的中介规则怎么定，都要看陈总的了。” “那她为什么要封杀你们？我看是你们想多了？”苏清还惦记着这事，追问道。 “说那么多干嘛，赶紧搬吧，”一旁一直沉默的何坤突然开口，语气毫无波澜，“一会儿上班时间，电梯不够用了。” 刘肖点点头，低头继续搬东西，声音有点沉闷，说道：“不跟你们扯了，我们现在花木场生意也好的很勒。” 三人坐另外一台电梯上去，到了办公室苏清依然在出神。 何以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还在想刚才的事？刘肖的话只听一半就好，这人嘴里没有一句靠谱的。” 苏清摇头道：“他今天说的这个可能是真的，”说完抬头看了中间的电梯一眼，拉着何以安和万婷婷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说道：“陈总可能确实封杀了刘肖和何坤，他俩自己可能以为是因为贾思文的原因，其实不是。陈总一直怀疑是何坤和刘肖一直在后面挑唆沈小梅的家人闹事，这事虽然没有对陈总造成特别什么影响，不过直接导致了销售部的分裂。” “老板对陈总很不满是真的，”万婷婷点了点头。 苏清若有所思，说道：“我猜刘肖可能想借这个事让陈总把销售部老总的位子让出来，贾思文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接班了，没想到老板反应这么大，直接把销售部给砍了。” “别想了，”何以安拍了拍苏清，“陈总现在混得如鱼得水，马上正浩的项目要开盘，估计以后跟公司打交道的机会还不少。且看后面怎么样吧。” “嗯，那倒是，”万婷婷点点头，“这两天高敏总一直在往老板办公室跑，估计想让你们任总先兼职做一下她的营销总监。她自己的营销总监刚提出离职了。” “你们任总责任很大啊，”何以安和万婷婷不约而同的笑道。 下午从苏清那走回自己办公区，整个办公室的盆景果然都焕然一新。小会议室台面上放了一盆盛放的兰花，十分的清新淡雅。王怀石看了肯定喜欢。何以安暗道施老板办事还是很有眼色的。 “哇，你看，”万婷婷突然兴奋的跳起来，拧着何以安的胳膊让她瞧。 贾思文的办公室桌上防着一大捧含苞待放的黄玫瑰，把整个桌子都占了，看上去甚是壮观。 “99朵，肯定是追求者，”何以安低头闻了闻，摇头道：“没味啊！” 万婷婷围着花绕来绕去，赞叹道：“这么一大捧，土豪啊！” “这是哪个送的？”刚到办公室的王叔也凑上来，东摸西摸，“贾总有对象了？” “谁这么大胆子啊，这得多少身家，能追求我们贾总，”何以安笑道。 “谁在说我啊，”贾思文的笑声从外面传来。 众人赶紧从花周边散开，何以安也不尴尬，笑道：“在拍你马屁呢。” “哈哈，”贾思文笑着点了点何以安，把桌子上的花抬起来，低头用眼神搜了搜。 “别看了，没有卡片。” “那没有意思，”贾思文把花往何以安桌子上一放，“送你了，拿回去气一下男朋友吧。” “哈哈，谢了老板，”何以安乐得不行，伸手接过来，眨眼道：“虽然没有卡片，但是谁送的你心里肯定知道的吧。” “母鸡啊。”贾思文夸张的摇了摇头，随后又想起什么，对何以安道：“你去约于正红和凌云总，约个时间一起到我们公司吃饭。一直在别人的地盘吃饭，谈不成事。” 第43章 有老婆 何以安头疼，实在不想跟于正红打交道。想了想还是先去找张勃，看他什么时间有空，也许跟上次一样，他能顺便把其他人一起联系了。 到了工地张勃还在开会，何以安透过窗户看了看，徐晓正坐在会议桌第二排，老老实实做笔记。看来到了正远，除了端茶倒水之外也能做些秘书工作了。何以安为她感到高兴。 “喂！”身后忽然窜出来一个男声，吓了她一大跳。 “怎么又是你，”看着曾工一脸的贱笑，何以安有点无可奈何，自顾自的往二楼爬去，“曾工，我看你开年之后闲的很啊。” “何出此言，”曾工笑着追上来，跟在她屁股后面爬上楼。 “先别等张勃了，到我们办公室我跟你说点事。”曾工看了下四周无人，偏了偏头示意何以安。 何以安好奇，双手插在兜里，笑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去年你跟我打听的鸿门村村长的事，”曾工收了笑，低声说道。 何以安瞬间眯缝了眼，往二楼栏杆旁边走了两步，低声道：“于正红吗？” “嗯，过年的时候无意中听我大爷提起过，我就仔细打听了一下，”曾工拉着她到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于正红前几年在深城混，做的是手机配件的走私，专门走香港这条线，赚了不少钱，后来查的严了，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就被查了，他老婆替他顶包进去了，据说已经待了四年了，今年就能出来。” “他有老婆啊？”何以安惊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曾工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看着她，“他都那么大岁数了，没有老婆才不正常。” 何以安不好反驳，追问道：“那他有孩子吗？” “据说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嫁人了。” “上次你说他的村长可能是买的，他祖籍是哪里人你知道吗？” “听说他初一十五都要烧纸，应该是潮汕人。”曾工说完又摇摇头，“我也没见过他，没听过他口音。” “潮汕人很重子嗣……”何以安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曾工没听见，凑近了问道。 何以安忽的回过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什么。刚才你说他以前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什么错误？” “嗨，这个，我也是听说，”曾工又忽然了往日的轻松，双手把在栏杆上，眼珠转了转最后定在何以安身上，笑道：“我听说他有一次打款打错了，直接从自己的账户打到了对方被监管的账户上，这才被抓了。” “确实很低级。”何以安无语。 “嗨，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呢，”曾工讥笑道。 何以安皱眉：“你这话用在这里不合适。” 曾工正要反驳，忽然一个哒哒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两人转过头，徐晓正从楼梯转角处露出头来。何以安忽然想到她老公跟于正红的关系，赶紧捅了捅曾工示意他闭嘴。 “开完会了？”何以安笑着问道。 徐晓狐疑的眼光在两人之间逡巡，随后笑着回应道：“嗯，张总被下面的人拉住了，一会儿就上来。话说，”徐晓的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比划了一下，眨了眨眼调侃道：“你俩不会有情况吧？” “嗨！说什么呢！”曾工首先不承认，拍了拍何以安的肩膀，不以为意道：“我正在跟何工说采购的事呢。” “是呢，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这里待过两个月，跟曾工熟得很。”何以安伸展下差点被曾工拍扁的肩膀，说道：“曾工你先去忙吧，我找徐秘还有点事。” “行，你俩谈。”曾工点了点头，走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啥事啊，”徐晓边推开办公室的门边问道。 “贾总要找张总和于正红谈一下鸿门那块地，等张总回来你帮我说一下，看他哪个时间合适。”何以安看着徐晓走回原先林袭的位子上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原先的位子上。 “行，”徐晓应得十分干脆。 “我看你在这里比在正丰的时候要自在一点。” “还行，”徐晓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里条件比不上总部，不过我的工作权重大了不少，也还算不错。” “嗯，为你由衷感到高兴，”何以安站起来朝徐晓点点头，“我先走了，别忘了问张总。” 从正远出来，何以安没有直接回工地，而是转向绕到了鸿门。 最近整个公司都在绕着这块地转来转去，可是她究竟没见过这地长什么样子。跟苏清要了地块的地址，便沿着导航开过去了。 鸿门村已经处在新城区的边界了，可是它虽然偏却不辟。一边是辉城，一边是深城，这反而成了它的优势，价格比之中心区能高出一半。怪不得公司对这块地这么重视，何以安越接近目的地越明白了这一点。 到了鸿门二路，两侧尽是未开发的土地，杂草丛生，何以安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把苏清发过来的地图放大了研究，顺着路标开过去。 远看有一辆黑色小车停在路边，车边有几个人正站着拿着图纸在讨论什么。何以安觉得奇怪，放慢了车速，给苏清打了个电话。 “苏清，这块地旁边是不是有个变压器？”何以安踩了刹车，朝前凑了凑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对啊，”电话那头的苏清低声说道：“找到了吗？话说你去看那地干嘛？” “没什么，只是刚好从正远出来，顺路过来看看。”何以安一边盯着前面一边说道。 “那你看了赶紧回来吧，老板说晚上请大家一起吃饭呢。” “好。” 挂了电话，看到前面两个人往地里走了走，何以安赶紧拿起手机拍了照片，然后踩了油门溜过去。 经过黑色小车的时候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不约而同的回过头看向了路边。何以安不敢停留，只是稍微瞥了一眼，一下子便认出了其中一个中年男人。 正是跟杜忠磊去猪场尽调那一天见到的男人，于正红的小弟。 第44章 买不起 回到正丰正好快到下班时间点，贾思文见到她十分高兴，叫她晚上一起去吃饭。何以安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翻出手机给她看，低声道：“贾总，您认识这个人吗？今天我路过鸿门二路，看到这两人在看那块地。” “哪个？”贾思文脸色凝重，拿过何以安的手机放大了仔细看了看，无奈只有两个后背，完全看不到正脸。 “其中一个是于正红的小弟。”何以安指着偏矮的一个背影说道。 贾思文瞬间脸色僵硬，把手机还给何以安，道：“你把照片发给我。” “好。” “我说怎么迟迟不愿意签约，原来还有这份心思。”贾思文蹙眉咬牙道，忽又想起什么，对何以安道：“你把饭局约在冻干山，叫上杜总一起去。” “好，”何以安应道。 “叫张总提前准备一下，”贾思文嘱咐道。 “等张总定下时间我立即通知张总。” “不说了，先去包厢吧，”贾思文收拾了东西，又低声说道：“这事在饭局上不要提。” “明白。”何以安点点头。 到了四楼包厢才发现这饭局有点小，只有贾思文何以安，再加上苏清和万婷婷还有任晓明五人。 “贾总，怎么老板还没下来？”贾思文刚一到办公室，任晓明立即上前给她拉开了主位旁边的一张椅子。 “一会儿就到，办公室还有客人。”贾思文笑着坐下，问道：“你们那个策划搞得怎么样了？” “还在做方案，”任晓明正色回道，“最近高敏总找我，让我帮她做财富城的营销，我还不知道答不答应。” “那得听老板的意思。”贾思文喝了口茶，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鸿门那块地到底什么个情况现在，”任晓明压低声音，疑虑道：“我现在一头雾水，以前我们的地都是老板给个方向，然后找设计院来按照这个方向给意见，出蓝图。反而这块地老板不怎么过问，搞得我心里很没底。” “还没到时候，到了时候老板自然会给意见，老板比我们上心多了。”贾思文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你知道的，我对策划不在行，我擅长的是销售，”任晓明凑近了点，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迫切：“要不我就先去帮高敏总带一段时间的营销，等她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就回来。” 贾思文皱眉，关了手机正要说什么，王怀石和高敏恰好推开门进来。 王怀石仍旧云淡风轻，高敏依旧眼高于顶。 整个饭局基本没有何以安等人什么事，倒是高敏一直在撺掇王怀石，要把任晓明借去几天。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专门看上任总了呢？”王怀石喝口酒，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不知道吧，现在中介行业协会的会长是陈翡啊，我得找个跟她熟的，我得楼盘才好卖啊。”高敏撇了撇嘴，十分看不上他的孤陋寡闻。 王怀石确实是第一次听说：“什么协会？管什么的？” “中介行业协会，”贾思文接过来解释道，“只是个协会，具体也管不了什么事。” “那不一定，”高敏明显不同意，“成了会长在行业里面号召力就强了，她现在跟房管局和民政局的关系密切着呢，有很多事情通过她反而好办。” 贾思文未反驳，王怀石若有所思的喝了口酒，忽然一拍大腿，对贾思文道：“这倒是个提高知名度的好办法，我们也去成了个开发商行业协会嘛！” 贾思文笑了笑点点头：“回头我查一下具体的流程。” “先别说这个，”高敏不满，扯了王怀石一把，指了指任晓明道：“你先把任总给我用几天，等我新手到了我就还你。” “行吧行吧，”王怀石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同意，对任晓明说道：“两头的工作都不能落下，这边紧要的就先交给贾总，让你的助理跟着处理吧。” 任晓明赶紧站起来给高敏和王怀石倒酒，应道：“好的，王总高总请放心。” “对了，你们，”王怀石说着指了指何以安、苏清、万婷婷和陈畅四人，砸了咂嘴笑着说道：“我们高敏总这个新开的楼盘很不错，备案价也不高，你们可以考虑买一套啊，让高敏总给你们个团购价。” 高敏总来了兴致，顾不得嘴里还含着东西，含糊道：“好啊好啊，这个好说，我给你们打九折。” 何以安苏清两人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笑。 万婷婷开口道：“我们刚来公司，还没攒下钱呢。” “钱是能攒下的吗？”王怀石十分不同意，“买房都是差一点，如果你的首付是三十万，那你手里有十万的时候就该倒腾了，如果你的首付是十万，那你手里有两万的时候就应该准备了，我还没见过买房不差钱的人。” “王总说的很有道理，”贾思文笑着说道，“我当初在凯旋城买第一套房的时候手里只有三万，找家里借了八万交的首付，现在房价都翻倍了。”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何以安忍不住插了一句。众人包括王怀石齐刷刷的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贾总买房的时候房价才三四千，交了首付每个月还贷款也只有一两千块钱，工资还是自己的。我们不一样，假设我们手里有十万，借二十万交首付，每个月还款五千多，加上生活成本所剩无几了，借的钱怎么还呢。现在买房不单单是首付高，还贷更高，工资还是那么多。贾总的房子翻了倍，但是她工资没翻倍吧。” “哎，以安你这，”贾思文忍不住笑起来，用手指着何以安，半天说不了话。 何以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站起来给贾思文敬酒，弯腰笑道：“我这是以普通人的情况来算的，贾总不要往心里去啊。” “哈，看来何以安是嫌我们给的工资低啊，”王怀石突然笑了起来，转头对贾思文道：“贾总，你看看，我们给的工资是不是真不高，低了的话赶紧给涨上去吧，不然哪天何以安跑了怎么办？”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何以安也不好回应，尴尬的陪了个笑脸，给王怀石和高敏斟满了茶才回去坐下。 第45章 主管单位 第二天贾思文便带着何以安到黄河的办公室喝茶去了。这些大大小小的协会都归在民政口的下面，要走流程无论如何避不开他们。 黄河正坐在沙发上泡茶，贾思文一坐下，何以安便赶紧接过了黄河手里的活。 “贾总，好久没见你了，今天怎么这么有时间？”黄河端着何以安递过来的茶，呷了一口，慢慢悠悠说道。 贾思文双腿交叉往前坐了坐，笑道：“这不是好久没见，想我们黄局了嘛。最近怎么没到我们公司去吃饭。” “最近忙着搞给你们吴熙总办证书啊，”黄河挠了挠头，灰扑扑的头皮屑反射到直射过来的阳光里，瞬间四散开。 贾思文没接话，低头抿了口茶，笑道：“这茶是吴熙总送来的，喝起来像我们一起买的单丛。” “行家啊贾总，”黄河停了手里的动作，忍不住深深盯了贾思文两眼，从茶几底下拎起一盒包装，说道：“吴熙就送了我一盒，我不舍得喝啊。你看这都快见底了。” “好说嘛黄局，”贾思文放下杯子，坐直了身体，笑道：“这茶是前年我们老板送给我们几个老总的，我的还放在那里没喝呢，回头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黄河立即喜笑颜开，主动端起茶壶给贾思文续了杯茶：“那怎么好意思，叫贾总破费。” “哪有，反正我年轻也喝不出味来，不如送给前辈嘛，”贾思文伸手扣了扣茶几，微微抬起眼皮看着黄河，瞬间脸上挂满愁态，说道：“话说我还有个事想麻烦下黄局呢。” “什么事啊？”黄河坐直了身体问道。 “之前您不是跟我说陈翡成立了一个中介行业协会吗，我们老板知道后也想成立一个地产行业协会，就是不知道程序怎么走？”贾思文问道。 黄河一听，哈哈大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这的手续都简单。关键是你得得到主管单位的同意。” “还要主管单位同意？”贾思文不解，“不是证书是由您这发吗？” “证书是从我这发，没错，不过我是个监管单位，你们地产的主管单位是住建局啊。”黄河默不作声的躺到椅背上，笑着说道：“陈翡的中介行业协会也是在房管局备过案的。” 贾思文犯了难：“可是我听说陈翡的协会没通过房管局备案啊。” “她刚开始是没通过，”黄河接着道，“她就在我这里登了记，后来房管局知道了就过去查了她们，她们又重新走了流程，就是这么回事。” 贾思文委实没料到还有这一点，可能跟陈翡的人打听的并不准确。 黄河看了看贾思文，突然笑道：“这也没什么难的，回头我约一下住建局的副局一起吃个饭，到时候你们作陪就好了。” “好好好，”贾思文立即答应，“那就多谢黄局。” 从民政局出来坐进车里，贾思文脸色依旧不太好。何以安边系安全带边问道：“怎么了贾总？只要再搞定住建局不就信了。” “这你不懂，”贾思文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住建局的局长是新来的，听说挺不好惹的，这事就算最终能搞定也要拖点时间。” 何以安点点头，刚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是徐晓的来电。 张勃把饭局定下了，今晚或明晚。 何以安跟徐晓初步说了下饭局的地点，挂了手机就把猪场的定位发了过去。 “贾总，张总今晚或者明晚有空，您看定什么时候比较好？老板要不要参加？”何以安收了手机，向贾思文问道。 “就明晚吧，今晚太赶了。” “好。” 刚到公司楼下，黄河的电话就过来了，说晚上正好跟住建局的在一起打球，问贾思文去不去，贾思文立即应了。 “以安，你羽毛球打的怎么样？”电梯里，贾思文问道。 何以安拧眉：“我是体育白痴，上学的时候就体育不及格。” 贾思文沉思了两秒，微微呼出一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又露出笑容。 “袁樊羽毛球打的不错，晚上叫她去。”说着立即拿出手机给袁樊发了个微信语音。 “好的，下了班我来找你。”袁樊回答的十分干脆。 还没到下班时间点，贾思文便叫上袁樊风风火火的走了。万婷婷从王怀石办公室出来，凑到何以安身边，低声道：“貌似老板真的要给我们涨工资了。” “这么好？”何以安正在要求沈季白晚上早下班陪她练一下羽毛球，闻言从手机上抬起头瞥了万婷婷一眼，明显不信。 “骗你是小狗，”万婷婷说道，伸手偷偷指了指财务部的方向，“刚才还把杜总叫过去说了这个事，叫他拟方案来看呢。” 何以安收了手机，歪头道：“没有听贾总说过。” “我也是刚听说的，你先别告诉别人，万一不是让大家空欢喜一场。”万婷婷食指竖在嘴巴上，做了个保密的姿势。 “嗯，”何以安低下头看沈季白的回复，无聊道：“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到时候真涨了反而是个惊喜。” “屁！”万婷婷恨铁不成钢的捅了捅何以安，何以安差点忍不住叫出声。 “你傻吧，我们刚来公司还不到一年，这涨工资有没有我们的份不要紧，但万一没有你要找领导谈啊，问下领导为什么不给你涨啊，这事能稀里糊涂的吗？”万婷婷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训斥她。 “我懒得谈，”何以安不屑道，“如果独独不给我涨我就走。” “说你是小屁孩吧，”万婷婷伸出手指点了点何以安的脑袋：“你知道吗？王叔的工资都有四千多，我们还不到一万，你觉得这合适吗？肯定要争取啊。” “我们跟王叔没法比，”何以安想起徐晓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搬给万婷婷：“人家跟老板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自然非比寻常。” “我说你就气我吧，如果有本事把我们的工作都交给村里人做，看做不做的来。”万婷婷愤愤不狠，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第46章 胖头陀 何以安的体育成绩完全可以划成零，上学的时候别人都喜欢上体育课，唯独何以安觉得这是在浪费生命。 记得有一节跳远课，何以安怎么都过不了关。体育老师恨不能拿起棍子打她，只怕班主任跟他过不去。最后看着一脸无所谓的何以安，咬牙道：“何以安啊何以安，你那个腿就跟我手里的棍子一样，你就不能弯一弯吗？” “要能弯我早及格了啊，”何以安完全不以为意，“老师您看我也努力了啊，没有天赋有什么办法。” 体育老师气得冒烟：“……要是体育成绩也算到高考总分里，我看你还有没有天赋！” 何以安讨好的咧嘴一笑：“到了那一天您就是我最爱的老师，我得天天围着您学习。” “喂，想什么呢？”沈季白喊了一声，随后一只羽毛球从天而降砸到她头上。 何以安无语，捡起来打回去：“追忆似水流年。” “哎呦哎呦，”因为距离太近沈季白上前扑了个空，捡起球来无奈的说道：“就你这水平，我看还是算了吧，他们那些天天打的你怎么能搞得过，别球没打成生意还搞崩了，你领导得宰了你。” “呵呵，”何以安直起腰来，低沉着脸：“当年我的老师都没宰了我。” 沈季白擦了擦汗走过来，喝了口水，含糊道：“那能一样吗？老师，那就比父母差那么一丁点，真心实意全部都是为了你，没有半点私心。领导，顶多就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哪一天你蹦的太高她还得回过头把你给摁下去。” “……”何以安无语，“你哪来那么多比喻。” “对了，我有个同事想在你们那买套房子，找你有优惠不？” “看中哪个盘了没有？我可以帮他介绍个销售，帮他要点佣金回来，”何以安摇摇头，“其他的我就爱莫能助。” “你们自己公司的楼盘最近有要开的吗？” “有倒是有，”何以安忽然想到上次饭局王怀石劝她们买房的事情，说道：“我自己买房可以申请个九折，但是别人，估计不行。” “那算了，”沈季白完全不感兴趣，“谁知道你们那地方以后会怎么样？” 何以安拧眉：“你是不看好市场，还是不看好我们的行业呢？” 沈季白哈哈一笑：“我是局外人，你看好就行了。” “啪啪，”何以安十分不爽的在他后背来了两巴掌。 ———— 虽然晚上只打了不到半小时，早上起床何以安还是感觉十分的腰酸背痛，在新买的高跟鞋面前徘徊良久，想想今晚还要到猪场吃饭，为避免在山上摔断腿，最终还是穿上了平底鞋。 “今天怎么穿个平底鞋啊，”下午到了猪场，苏清从任晓明车上下来，盯着何以安问道。 “今天身体不允许啊，”何以安伸手搂过苏清的脖子，将半边身体倚在她身上，摇头叹气道：“昨晚就运动了半小时，今天就腰酸背痛腿抽筋，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噗~”忽然有个掩饰不住的笑声从后面传来。 何以安和苏清一齐转回头去，张浥尘正站在后面。 “张总，”何以安放下搂着苏清的手，两人一起打了个招呼。 “以安，想不到你夜生活这么狂野啊，”张浥尘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眯着眼睛说道。 何以安蹙眉，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瞬间脸红了一片。沉声道：“张总见笑了，昨天打了半小时羽毛球就腰酸背痛，身体素质不如以前了。” 张浥尘收了笑，点点头：“你们还年轻呢。” 随后又说道：“其他人怎么没来？” 苏清答道：“他们要晚一会，我俩先来帮您准备一下。任总和杜总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好，你俩随便转转，”张浥尘收了笑，抬脚进了会客厅。 苏清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何以安带着她饶了一圈。 回到厨房，苏清忍不住赞叹：“就这么个破地方，难为张总待的下去。以后我绝对对他刮目相看。” “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何以安赞同，忽然任晓明走了进来，笑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清正色道：“不用了任总，大厨都收拾妥当，等人都来了就可以开始炒菜了。” “好，”任晓明自始至终眼睛都黏在苏清身上，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你俩要不要一起去喝茶。这里的山泉水不错。” 何以安不言语，捅了捅苏清，苏清摆摆手：“不用了任总，我俩在这里给大厨帮帮忙，您回去喝茶吧。” “好，像你们这么年轻肯干活的女孩还真不多了，”任晓明也不勉强，说完转身走了。 “我感觉任总好像对你有意思，”两人蹲下摘菜，何以安凑近了跟苏清说道。 “有没有搞错？”苏清马上拒绝，“你看他跟张总站在一起了吗？两个人活脱脱就是胖瘦头陀，我完全无福享受。” 何以安回想了下刚才张浥尘出来迎接任晓明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比喻还怪恰当。” “小姑娘，这不用你们帮忙，你俩出去玩吧。”憨厚的大厨拿着收拾好的鱼走进来，看见何以安和苏清两个人在摘菜，赶紧把俩人往外赶。 苏清咧开嘴笑道：“没事的大叔，我在家里也干活。” 大厨笑的更开心，摆摆手：“这里脏得很，你俩穿那么干净，还是出去吧，不然我施展不开。” 俩人只好丢了手，将摘好的菜归置好走出去。 何以安拍拍手，拉着她去洗手，一边说道：“这个大叔挺好的，做的饭也好吃。” 苏清沉默的点点头，声音闷闷地说道：“以前我爸爸也是个厨师，后来气管就不太好了，一到天冷就咳嗽，也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何以安沉默，安慰道：“人都有老的时候，好好保养就行了。” “对了，”两人洗完手何以安忽然想到什么，对苏清道：“你可以考虑在这边买套房子，这边冬天暖和，最冷也有十几度，不会刺激气管。” “我也有想过，”苏清点点头，“等工作再稳定一下就买。” 俩人正出神，三辆车忽然在猪场的大门口停下了。 第47章 养两头猪 该来的一齐出现，何以安这些可有可无的只得赶紧上去迎接。 张浥尘、杜忠磊和任晓明首先出来，齐齐打招呼：“王总。” “嗯，不错，”王怀石四处打量一下，转头对于正红道：“于总，怎么样，我们的人还行吧。” “呵呵，”于正红尬笑两声，没有回答。 贾思文在后面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向前两步笑道：“于总，我们把猪场收过来后专门派了个老总过来打理，虽然没有养起猪仔，但是你留下的那群鸭子我们张总可养的肥的很，我一早就告诉他您要来，他肯定吩咐大厨给我们炖一只。” “哈哈，贾总说的不错，”于正红清了清嗓子，扭捏道：“这个地方可是山清水秀啊。这里的山泉水甜得很，你们有没有弄来泡茶。” “有的于总，”张浥尘迎上来，一边指引大家往会客厅去，一边道：“王总，于总，今天我准备的都是野味，大家尝尝鲜。” 张浥尘果然按照贾思文的要求把一间办公室辟出来做了会客厅，装修简单，空间倒是很大，能容纳十几个人。 王怀石和于正红两个人让着坐到了主位上。于正红旁边是凌云和宋助理，王怀石旁边依然是张勃、贾思文、任晓明、杜忠磊和张浥尘，何以安和苏清伺候众人入座之后默默坐到了最后空着的两个位子上。 王怀石和贾思文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贾思文站起来拿起茶壶从主位开始挨个倒茶，倒于正红的位子时笑道：“于总，前两天我好像看见有人在看那块地啊，不知道是哪个开发商。” 于正红端茶杯的手差点被烫到，听到贾思文的话又收回手，转头看着左手边的王怀石，陪笑道：“怎么可能呢，贾总肯定看错了吧。要真有人看，也许是其他村长带过去的，我不知情啦。” 王怀石一边喝茶一边淡淡点点头，未置可否。张勃接过话来问道：“于总，您的意思是那块地现在还不能完全定下来？村委的意见还不统一吗？” 凌云一直注视着贾思文倒茶的动作，眼观鼻鼻观心未参与他们的交谈。等贾思文倒到自己时，用手指关节在桌子上敲了敲，低声说了句谢谢。贾思文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 这笑里带着何以安从未见过的腼腆，可惜凌云没有觉察到。 “不是不统一啦，”于正红摆摆手，用十足的把握说道：“你们不知道这里边的渊源。这块地是我们村跟源水村挨着的一块地，当年跟源水村还产生了一些摩擦，后来是我出面摆平的，所以对这块地我还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啦。” 贾思文笑道：“于总，那现在其他村长是个什么意思？您看我们只有把合作协议签了才好开始下面的工作不是？” “哎！”贾思文话音刚落，王怀石就出口制止，指了指张勃和贾思文，佯装恼怒道：“你们啊，怎么回事？饭还没吃就谈生意，让于总和凌总指责我们不周到啦。” “那个何以安，”说罢王怀石指了指何以安和苏清两人，“你俩去看看，可以上菜啦。” “好的，”何以安赶紧站起来去厨房，苏清也要一起去。何以安伸手摁住她，示意她给大家宣酒。 等何以安端着一盘白切鸡回到房间，气氛早已活络开。于正红脸上也有了血色，正跟王怀石推杯换盏。 “于总您尝一下这鸡，”张浥尘站起来把白切鸡转到于正红的面前，献宝道：“这鸡是隔壁农户家里的，喝的也是这山泉水，细皮嫩肉的很。” “细皮嫩肉，这不是形容我们贾总嘛。”于正红夹了一筷子鸡肉扔到嘴里，边嚼边说道。 贾思文也不尴尬，夸张的摇了摇头，佯装叹气，道：“于总太抬举我了。有句话说得好，年轻的时候，胖有胖的美，瘦有瘦的美。等年级大了，胖有胖的难看，瘦有瘦的难看。我现在就属于又胖又难看的范畴。” 话毕，众人纷纷捧腹大笑了起来。 凌云微笑道：“贾总太谦虚了，你才三十岁，年轻的很。” “哎，凌总，揭人不揭短，”贾思文来了兴致，指着凌云叫道：“凌总怎么能随便说女孩子的年纪，赶紧自罚一杯。” 众人跟着起哄，凌云不以为意，端起酒杯干了。酒局顿时进入了高潮，菜哗啦啦的端上来，众人的酒也一杯接一杯的下肚。整个酒桌除了何以安和苏清，其余人脸上一会儿都染了红。 “于总，王总，”酒过三巡，将醉未醉之际，张浥尘站起来，叫停了熙熙攘攘的谈话，对主位上的于正红和王怀石说道：“前两天工商局的人过来看了，咱们以前的营业执照上有养殖，现在不做个样子不行啊。我还没来得及跟贾总说，不知道两位老总是什么个意见。” “嗯，这是个问题，”王怀石一拍桌子，沉声道：“我们不能挂羊头卖狗肉，要卖也不能卖的太明显。” “养两头猪嘛，”于正红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斜着眼睛瞪了下张浥尘，“这有什么难。” “那就听于总的，养两头。”王怀石一锤定音。 张浥尘还要说什么，杜忠磊暗中扯了他一把，把他拉到座位上，端起酒杯走到于正红身边，弯着腰敬酒：“于总，这个猪场的尽调就是我做的，我们的效率您还满意吧？” “哦，是你，”于正红猩红的眼睛转过头使劲的盯着杜忠磊，杜忠磊只是笑笑，也安静的回望着他，直把于正红的酒意消去了一大半。 “王总，你们公司人才辈出啊，”于正红没有接杜忠磊的酒，反而回过头对着王怀石咧开了大嘴，笑道：“咱们合同可以尽快签，明早，您叫贾总带新的合同到我办公室，我再跟村里人商量商量。” “嗯，于总，我们一直准备着呢，”王怀石立即拍了拍桌子答应。 于正红左手顺势覆在王怀石的手背上，沉沉的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兄弟凌云的公司也入个股。他搞商业是专业的，有他在我放心。” 王怀石掀起眼皮看了正默默抿着茶的凌云一眼，凌云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 第48章 砖头 第二天一大早贾思文就风风火火到了办公室，一边喝咖啡一边打开电脑改文件。平时她的文件都是交给何以安修改，这次要自己亲自上阵，何以安心里着实好奇。 王怀石前脚刚到办公室，后脚贾思文便拿着修改好的文件进去了。还嘱咐万婷婷不必进去倒茶。万婷婷耸耸肩，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何以安一下，何以安摊手，自己也是毫无线索。 等了约半小时贾思文出来了，将文件密封了拿给何以安，吩咐她说：“以安，你把这份文件送到于正红那里去，让他抽空看一下，还有问题的话尽快跟我们联系。” 何以安接过文件，问道：“我一个人去吗？” “嗯，”贾思文头也不抬，“一会儿老板这还有个客人，我得陪着呢。” 何以安顿了顿，开口道：“我一个人去不方便，我找任总一起去吧。” 贾思文抬起眼皮看了何以安一眼，缓缓道：“那也行，你看下任总或杜总谁有时间。” 何以安先去营销部找人，只有苏清和几个渠道人员在，任晓明早就不知去向。苏清摊手：“他应该去正浩了，昨天晚上我听见高敏总给他打电话了。” “他对销售倒是真的很上心，”何以安无语。好歹是个正牌营销总，放着正经的工作不干，跑去做兼职。 苏清凑过来低声道：“整个楼盘销售额的一个点做提成，能不上心吗？” 何以安作出一个骇人的表情。 只能去找杜忠磊，幸好他还在办公室。杜忠磊倒是好说话，立即开车带何以安出发去鸿门。 路上杜忠磊接了个电话，是张浥尘打来的。因为没有耳机，只能用车里的蓝牙供放。 “杜总，早上我给你发的信息看到没有？”张浥尘说话带着点咳嗽，嘴角貌似含着东西，应该是在抽烟。 “看到了，工商局那边我没有什么熟人啊，你要不找一下贾总？” “贾总日理万机，叫我自己解决。这事你怎么看，难道真要像老板说的，养两头猪？”张浥尘毫不掩饰自己的惆怅。 “要不你就养两头呗，先把这茬应付过去再说。” “真要疯了，”张浥尘狠啐了一口，“要养猪我还不如回农村，真不知道辉城这么坑。” “咳咳，”杜忠磊咳嗽两声，暗暗看了何以安一眼，便道：“我在开车，先不跟你说了。中午再聊。”说完便挂了电话。 何以安尴尬地笑笑，说道：“真难为张总了。” 杜忠磊咂了一下嘴，摇了摇头。 到了鸿门村，跟路边的大爷打听了两遍才找到于正红的大门。杜忠磊和何以安都穿着正装，手里还提着文件袋。这两年村里人看多了他们这些上门的地产商，估计也都见怪不怪，斜着眼帮俩人指了路，又继续蹲着侃大山了，心情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于正红在村里的家是二层小楼，院子十分宽敞。 杜忠磊敲了敲虚掩着的门，没有人应，便径直走了进去。岂料正屋里突然窜出来一条大黑狗，狂吠着直冲两人而来。 “我靠！”何以安头一次见杜忠磊爆粗口，还没迈进去的脚赶紧抽出来，把在门上的手下意识的一拉，大门啪嗒一下合上，把杜忠磊锁在了里面。 杜忠磊：“……” 何以安：“……” 反映了三秒，何以安赶紧砸门：“杜总！杜总！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不待里面有反应，从墙角摸了块石头准备开门。 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要干什么？” 是凌云，皱着眉头盯着她，身后的宋助理手里拎着两个盒子，探头探脑的看过来。 “来不及解释了，”何以安实在没心情跟他们打招呼，急道：“往后闪一闪，于总家里有一条野狗，我们杜总还在里面呢。” 说完便要推门。 “你要跟狗搏斗吗？”凌云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我靠，人命关天，”何以安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瞬间火起，“你要上就跟我一起上，不行就别说话行吗？” 凌云气的深吸了一口气，宋助理赶紧上来把何以安挡在身后，耸了耸肩笑道：“这狗跟我熟，我先进去。”说完便用脚踹开了门。 “喂！你这是肉包子打狗啊！”何以安气急，赶紧举着手里的转头上前阻止，凌云终于忍不住，从后面扯住了她。 “嗯……”随着凌云的一声闷哼，宋助理走了进去。 “哇，黑子……”宋助理出现的刹那，那条本来围着杜忠磊绕来绕去的大黑狗立即摇着尾巴扑倒了他身上，耸着鼻子到处嗅嗅，乖得像个兔子一样，完全看不出刚冲出来时龇牙咧嘴的样子。 何以安：“……” 杜忠磊拍了拍身上的狗爪印，长出一口气，后怕道：“这只狗太热情了。” 转头注意到门口怔愣的何以安，问道：“以安，你没事吧？咦，凌云总，你怎么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视线齐齐穿过何以安看向她身后的凌云。凌云沉着脸站直了身体，慢悠悠的踢走了脚边的砖头，淡淡道：“没事。” 只有跟她离得近的何以安听见了咬牙声。 “哎呀哎呀，我睡着了出来晚了，你们没事吧，”于正红双手撸着脸从屋里走出来，朝着大黑狗呵斥了一声：“黑子！”狗子果然听话地从宋助理身上下来，摇着尾巴进屋去了。 “里面请，里面请，”于正红吆喝着，领着众人往客厅去了。 何以安走在后面，看着凌云不动声色的跺了跺脚，面无表情地越过她走了进去，跟在后面心虚道：“对不起凌总。” “哼……”凌云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 进了客厅坐下，于正红开始泡茶，何以安才注意到趴在狗窝里的狗，原来是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两只前爪交替搭着趴在垫子上，通身皮毛油光水滑，尾巴摇来摇去，耷拉着耳朵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全是纯真的好奇，一点也没了刚才的凶猛警觉。 “于总，您这狗挺可爱的。”何以安接过杜忠磊递过来的茶，忍不住由衷的夸赞。 “是吗，刚才还有人想用砖头打它。”凌云呷了口茶，冷冷说道。 宋助理喝茶的手一顿：“……” 何以安：“……” 第49章 有孕 于正红倒完茶回到主位上，笑道：“想不到小何这么喜欢狗。” “呵呵，”何以安尴尬笑笑，双手捧着茶杯，正儿八经的点头道：“主要是于总的狗实在太可爱了，我一般比较喜欢小狗的，头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大狗。” “呵呵，”宋助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被凌云狠狠白了一眼。 杜忠磊笑着将文件递过去：“于总，这是根据昨天谈的，我们贾总新拟的协议，您跟凌云总看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马上沟通。” “好好好，”于正红接过来，随手放到了桌子上，随口喝了口茶，说道：“要不中午在我这吃？” “不了不了，”杜忠磊连忙摆手，拉着何以安站起来，“昨晚的酒还没消化，我们还是要保持点体力，以后继续战斗的嘛。” 于正红也站起来：“那我就不勉强了。” 两人告了辞出来，杜忠磊一边开车门一边狐疑道：“贾总也没有查一下于正红和凌云的关系吗？” 何以安扣安全带的手一顿，说道：“于正红好几次说了跟凌云是兄弟。我们确实没有仔细琢磨过。” 杜忠磊点头：“凌云不是香港公司派过来的吗？于正红村长也才上任不到三年，他们的关系怎么会这么深？” 何以安忽然想起上次偷听到的俩人之间的谈话，但脑子里也没个头绪。只觉得于正红和凌云的身份就像悬在所有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或许只能祈祷它在项目结束后掉下来。 何以安淡淡道：“这个确实捉摸不透，可能他们还有其他的合作。” “可能吧，”杜忠磊发动车子，摇头道：“这两年新城区来了太多新面孔了，好多人的身家背景都不清楚。公司也是着急转型，不然不会这么心急了。” 何以安默默道：“可能是因为这块地的位置确实很好吧。” “那倒是。”杜忠磊点头，不再多想，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到了公司跟贾思文说了下情况，贾思文也没多说什么，拿了两张单子给何以安：“帮我报销一下。” “好，”何以安接过来看了看，惊了，九千块钱的美容卡。 贾思文没有好气，解释道：“给王主任报的。” “民政的那个吗？”何以安忽然想起了黄河旁边坐着的那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果然肯砸钱在脸上，敢情不是自己买单。 “上次打完羽毛球专门打电话约我做美容，”贾思文拢了下头发，念道：“被这些人气死了。” 何以安撇了撇嘴，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来，填了单子去报销。 恰好张浥尘拿着张单子过来找贾思文。 “贾总，上次按照老板说的，打算买两头猪，你给批一下。” 张浥尘话一说完，整个办公室都扭过头来往回看。 “什么？”贾思文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没听懂，盯了一眼张浥尘，继而低头看手里的单子。 “一头猪仔三千块，两头六千……就买两头啊？”贾思文抬起头来，一板一眼的问道。 “上次老板不是说养两头吗？养多了没意思，难道公司真的想靠这个吃猪肉啊。”张浥尘拧眉反问。 办公室的人忍不住，均是噗嗤一下笑出声。 贾思文无语，把单子放一边，说道：“先放我这，等回头我问下老板的意思。” 张浥尘点头：“那你尽快吧，最近工商局的盯上那了，隔三差五就去一趟。” 贾思文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可以去工商局找一下人嘛，让他们不要总是找我们麻烦。” 张浥尘彻底无语，摊手道：“猪场就我们两个人，你看我和大厨谁能在工商局有熟人？你请客送礼要花多少钱？一万块打不住吧，为什么不花六千块钱买猪呢？我们还能有猪肉吃！” 贾思文吃瘪，何以安暗暗给张浥尘点了个赞。贾思文特别爱绕弯，今天终于有人给她点破了。 张浥尘走后，贾思文就拿着条子进了王怀石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出来，把条子扔给何以安：“一齐拿给杜总批。” 何以安笑道：“老板这是同意张总养猪了？” 贾思文伸手撸了一把脸，叹道：“得想办法把这个分公司隔离出去，不然我们还怎么转型？别人会一直以为我们是土鳖。” 何以安耸耸肩，未置可否。 中午吃饭在食堂碰到徐晓，何以安主动跟她打招呼：“到总部来开会啊？” “嗯，”徐晓点头，“一起吃？” “行。” 两人打了饭找个位子坐下，徐晓默默的把碗里的花椒大料都夹出来扔在一边。何以安看她盘子里一点辣味都没有，忍不住笑道：“怎么，你是不是有喜了？” “没呢，”徐晓喝了口汤，眯眼道：“不过正在做准备。” “那我要提前恭喜你。” “这事还有提前恭喜的？” 俩人对视一笑，各自低下头吃饭。吃到一半，徐晓忽然擦了擦嘴巴，凑近了道：“我记得你曾经在正远待过一段时间？” “嗯，”何以安咽下一口饭，不解道：“咋了？” “她因为什么辞职你知道吗？” “因为什么？”何以安咬着筷子，努力回想了一下，说道：“我就今年开年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就要红包的时候。” 徐晓认真的盯着她，仿佛在确认她真的不知情。半晌才说道：“她是因为怀孕才离职的。” “啥？又？”何以安着实有点吃惊，但心里的一根弦却仿佛突然被拨动了，好像又不那么突然，马上就冷静下来。 “又什么？”徐晓不解，盯着她问道。 何以安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 “她不是没结婚吗？”徐晓看了何以安一眼，继续说道。 何以安继续低头吃饭，点头应道：“据我所知没结婚，但是之前是有男朋友的。” “嗯，”徐晓喝了口汤，放下筷子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嘱咐何以安道：“据说是张勃老婆把她给开了的。” “啊？”何以安搞不明白，“孩子不是张总的吧？我听王叔说张总对老婆好得很。” “当然不是，”徐晓白了何以安一眼，“张总怎么会看上她，不过她未婚先孕毕竟影响不好，李英群出面把她给开了。” 李英群知道的话，贾思文岂不是也早就知道了。所以她才会那么胸有成竹的早早就安排万婷婷去做徐晓的位子，看样子在心里早就打算好了。 “没听大家议论过。”何以安闷声说道。 “这在公司还是秘密，毕竟传出去别人首先会议论张勃。”徐晓撇嘴。 “嗯，”何以安点点头，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两人放下餐盘回办公室，何以安盯着一闪一闪的电梯键没有说话，徐晓忽然笑了笑，淡淡道：“以安，我觉得你跟别人不同，你特别容易相信别人，也特别喜欢怀疑。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希望你多知道一点事，遇到什么事不至于被牵着鼻子走。” 何以安笑了笑，说道：“谢谢。” 第50章 下午从财务室出来，就看到高敏拉着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男人，风风火火往王怀石的办公室去了。 王叔他们都提前下班回老家过清明节了，整个办公室只有万婷婷发在。 何以安扒在万婷婷的桌板上，朝着王怀石的办公室挤了挤眼：“这谁啊？” “高敏啊，你傻了，”万婷婷瞅她一眼。 何以安咬牙：“我当然认识高敏啊，我说那个男的。” “那我哪知道，”万婷婷站起来挤开何以安，“我要进去倒茶了。” 何以安被万婷婷推的闪了一下，看着她进去的背影，蹙眉道：“我没惹她吧。” 莫名其妙，何以安甚觉奇怪，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哪得罪她了。 没过一会儿，万婷婷就出来把贾思文叫了进去。谈了约半小时，三人出来，高敏满面笑容地看着贾思文，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贾总，这事就拜托给你了，我和高勇就等你的好消息啊。” 贾思文回道：“我先看看情况。” 皮笑肉不笑。 高敏丝毫不介意贾思文的虚情假意，拽着旁边灰头土脸的男人走了。 万婷婷也关上门从里面出来，何以安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万婷婷丝毫没有回应，径直回到座位上一屁股坐下。 什么鬼？何以安忍不住有些反感。 贾思文回到座位上，两手撑着摁着太阳穴，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贾总？”何以安问道。 “一堆破事，”贾思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啐了一口，深深呼了一口气，对何以安说道：“以安，你把协会的流程材料交给婷婷，让她准备一下。从下周开始你跟我先去琴海酒店办公。” “琴海酒店？就是咱们在深城那个酒店吗？”何以安努力在脑子里检索琴海这两个字。 “就是那个，”贾思文随手将一沓文件扔到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 “你先跟婷婷交接一下资料，”贾思文说完便站起来找杜忠磊去了。 何以安拿出从黄河那里拿来的注册协会需要的流程资料，把需要重点准备的内容划出来，拿给万婷婷，说道：“公司要注册一个地产行业协会，这是注册资料。首先要联合八家以上的开发商发起申请，你看一下这个列表，准备一下吧。” 万婷婷皱着眉头接过去，一页一页开始看。 何以安看着她，又加上一句：“你可以先把正丰自己的那几个开发商加进去。比如正远和正浩。” “这个我当然知道，”万婷婷头也不抬，悠悠说道。 “你没事吧？”何以安敲了敲万婷婷的桌板，“我怎么得罪你了？” 万婷婷闻言，啪的一声将手上的资料放在桌上，抬头道：“以前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正直的人愿意亲近你，没想到你也会背后耍阴招。” 何以安站直了身体：“我怎么耍阴招了？” “是你跟贾总说我在备孕吧？”万婷婷怒目瞪着何以安，“贾总特地来问我，说怀孕了的话给我调个岗位，让我一定要跟她说一下。是你说的吧？” “你怎么会以为是我说的？”何以安有点生气，厉声道：“是贾总说的，还是你猜的？” 万婷婷十分肯定，咬牙道：“这事我就跟你们几个说过，现在除了你天天跟在贾总身边，还有谁能跟她说这个。” 何以安忍不住讥笑一声：“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没有说过这个。再说，把你调岗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并不想要秘书这个位置。” 说完不待万婷婷回应，沉了脸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开始查琴海资料。准五星级酒店，一共两百多间客房。百度的首页就是琴海酒店承办今年全国青年锦标赛的通告，琴海酒店作为承办方之一，负责接待运动员和评委。 何以安又上几个旅游网站查了一下点评，除了几个嫌弃房间设施老旧的，其他的评价都还不错。 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只好等明天到了酒店再说。 贾思文从财务处回来，脚步顿了顿，眼神在万婷婷和何以安身上游走，笑道：“这气氛有点诡异啊，是不是都想回家过节了。” “是啊，”何以安抬起头笑了笑，说道：“看王叔他们都走了。” 贾思文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办公室，悄声道：“今天可以特批你们提前下班，前提是老板在下班之前离开。” “哦耶！”何以安开心的比了两根手指，万婷婷没插上话，只回头陪了个笑脸。 下班回到家，沈季白早就做好了饭。何以安把包仍在门口，倚在厨房门口看沈季白盛米饭，叹道：“我好累啊，以后我就做个家庭主妇怎么样？” 沈季白回头看她一眼，完全不信：“你要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啊，但是以你的德性，恐怕在家待不了一个月吧。” “那我再养条狗，”何以安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季白后面往餐厅走。 “你真能想，怎么不养个娃呢，”沈季白坐下，给她递了一双筷子，看她满脸愁容的样子，终于不忍心再调侃，安慰道：“行了，周末带你海边玩一下，这个季节的海水应该不凉了。” 何以安脑子立即活了：“我们去海边的琴海酒店住一晚吧，休闲一下怎么样？免得来回跑。” 沈季白白她一眼，默认了。 何以安立即扔了筷子，打开手机订房。 奇怪，何以安输入琴海两个字，除了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民宿，琴海酒店连个影子都没有。 “怎么了？”沈季白用筷子敲了敲碗，催促道：“赶紧吃饭。” “奇怪，我在携程上找不到这个酒店。” “有什么好奇怪的，也许节日房订满了就暂时下线了，先吃饭，到时候直接去现场找房呗，海边那么多酒店。” “行吧，”何以安关了手机，拿过筷子开始大口扒饭。她也确实饿了。 第二天一早俩人便出发了，何以安一直记挂着琴海的事，央求沈季白先去定下酒店。沈季白拗不过，只得先开车去了琴海。 到了之后两人一脸懵逼，酒店被封了。 第51章 沈季白看了看冷冷清清的大门，狐疑道：“是这吗？连个人都没有。” 何以安打量了一下门口贴着的封条，看日期是昨天的，不知道贾思文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正准备拿出手机来拍，旁边走来一个保安，呵止她。 “干嘛的！” 何以安收起手机，指了指封条道：“我想来住店的，怎么酒店被封了吗？” 一听是客人，保安脸色有所缓和，摇头道：“那倒不是酒店被封了，是西餐厅被封了，你要住店也可以，就是没有自助早餐吃了。” “怎么被封了？”何以安虚心求教。 “唉，一言难尽，”保安摇摇头，“领导都没搞清楚，我们也不敢说什么。你要实在想住可以去大堂里面问问。” “那谢谢你大叔，我们再想想。”沈季白插话拒绝，拉着何以安赶紧走。 “你拉我干嘛？” “我看你真想住。” “住一下也无所谓啊，看看情况嘛。老实跟你说，这个酒店是我们公司的，下周我就要先过来这里上班。” “……你被下放了？”沈季白充满同情的看着何以安：“既有人被送下去养猪之后，你终于被送下去刷盘子了。” 何以安气死，使劲锤了他一拳：“滚！” 节后何以安直接开车去了琴海酒店。停好车在门口遇到之前帮她安排年会的客户经理郭霞，何以安赶紧招呼她：“小霞姐。” 郭霞比何以安大两岁，但是从业有五六年了，周边的酒店圈子里都混得开，上次年会上的桌椅不够还是她从别的酒店借来的，为人热情，工作强干，效率极高。 “以安？”郭霞看到她眼前一亮，立即小跑上来挽住她的手，兴奋道：“怎么，最近又要在我们这里搞什么活动吗？” 何以安摇头：“不搞活动，我跟贾总从今天开始要到这里来上班。” 郭霞拧眉，凑近道：“是不是因为食物中毒的事？” “食物中毒？”何以安心头一跳，“怎么回事？我说怎么西餐厅被封了呢。” “西餐厅被封你都知道了，”郭霞松开挽着何以安的手，忧心忡忡道：“我们还都瞒着呢，不然被附近的酒店知道了，肯定趁机打压我们。本来今年生意就差。” “我只知道西餐厅被封了，但是不知道是因为食物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嗨，别提了，酒店不是帆船锦标赛的承办单位之一吗，前天运动员吃了我们送去的盒饭后晚上回来上吐下泻，有二十多个人当晚被留院了，这事闹大了。卫生局就来人把西餐厅封了。” “什么？！”何以安震惊，“那你们查清楚是因为什么了吗？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规模的食物中毒？” “所有的餐具能带走的全部被卫生局带走检测了，剩下的说要过来这里检测，估计今天会到。” “那你们有没有……”何以安话还未说完，贾思文的车就开了进来。两人便停止了交谈，走到停车场那里去接。 贾思文下车，摘了太阳眼镜环视了一圈，问郭霞道：“怎么酒店连个保安都没有？” “也许在开早会，”郭霞答道，“我带您去高总办公室吧。” 一听高勇的名字，贾思文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不用了，高总暂时被停职了，你通知一下各部门主管到会议室开会吧。” 郭霞怔愣了一下，立即跑去打电话叫人去了。 何以安一边跟着贾思文往里走，一边跟她说起初步了解到的情况。贾思文越听脸色越难看，叹气道：“生意好的时候轮不到我们，现在却要我们来收拾烂摊子，真是够够的。” 何以安无可奈何，只能说道：“先开会看看情况吧。” 到了会议室，客房部、销售部、采购部、财务部、前厅、主厨都已经直直地坐在那等候了。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笔记本，神情比刚开学的小学生还严肃。 贾思文到主位上坐下，环视了一圈没开口。平时不接触，这几个人都不认识。何以安暗自清了清喉咙，说道：“贾总，要不先让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贾思文点头：“好。” 众人依次做了自我介绍，到了主厨那里，结结巴巴说不成话，贾思文忍得头上都要冒烟了。 “销售部对外，消息比较灵通，说一下情况。”终于等到主厨说完，贾思文才有机会发问。 销售部的总监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样子长得不赖，说话也十分利索。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便说道：“贾总，事情是这样的，当天我们送去的是早餐，早上七点厨房就打包好送去了。结果有一部分运动员出海比赛了，到十点多才回来，当天的温度比较高，餐盒就被放在了太阳下面，结果他们吃完晚上就上吐下泻了，应该是温度升高造成的细菌繁殖。” “那没有出海比赛的运动员吃了没事吗？”贾思文皱眉，听出了销售总话里的意思。 “是的，当场吃了的运动员一点事都没有，住院的都是十点以后吃的。” 贾思文点头，追问道：“那是不是说这个事故不全是我们的责任？” “话是这么说，还要看最终的检测结果，如果我们的检测结果真的没事，那确实不是我们的责任，但是如果稍微有点问题，也不能保证卫生局不追责。” 贾思文转向主厨，问道：“你们的操作有没有问题。” 主厨被吓了一跳，头上的帽子都颤了颤，头摇的像风扇：“绝…绝对…没…没问题。” 大家心里都懂，这种保证屁用都没有。 贾思文没了耐心，挥手散了会议，只留下了销售部老总。 “刚才没听清楚你的名字，”贾思文看了他一眼，说道。 “贾总，我姓夏，夏雷。” “好，夏雷，从今天开始你协助我处理这个事情。首先，我要求各部门负责人以及参与这个事情的人，每人写一份事情经过，要签名字，这个事今天以内完成，明天早上我要看到。”贾思文敲了敲桌子，十分冷静的下了命令。 夏雷脸色发白，拿笔记下：“好的。” 第52章 超标 夏雷出去后，何以安看了看贾思文的脸色，说道：“贾总，这事高勇都要抽身撇开，估计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觉得要先把经手的人看好，这段时间我们对外要淡定，否则下面的人都跑了到时候谁也负责不了这个责任。” “嗯，”贾思文深深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这事你去办，让他们管住嘴。另外，你带个人去卫生局打听一下情况，看他们带去的餐具检测有没有结果，什么时候能到现场来做检测。” “好，”何以安点头，“我让郭霞跟我一起去，另外，要不要请总部一直合作的律师过来看看情况，如果能民事调解是最好的，我们需要一个律师帮我们出出主意。” 贾思文点头：“好，我现在就打电话。” “贾总，”郭霞突然出现在门口，敲了敲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指了指会议室北边对门的一间办公室说道：“这边还有一间办公室，是以前副总的，他现在离职了，您要不要先到那边办公？我派人给您收拾出来。” “不用，”贾思文摆手，直接道：“我在高总的办公室办公。” 郭霞一愣，随机点了点头，应道：“那我去拿钥匙。” 郭霞从行政处拿了钥匙回来，贾思文和何以安早就等在办公室门口。推开紧闭的木质大门，外面是一张沙发和一张茶几，还有一张办公桌和一台电脑，郭霞介绍道：“这是高总秘书的办公桌，自从高总没来之后他也没来了。”走过外面的等待区才真正是高勇的办公室。足足有两个会议室那么大，首先入目的是一张两米多长的办公室，桌子上摆着一个半米高的树脂白菜。靠近门口处是一套三组的真皮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一副擦得闪亮的金丝楠木茶台，几盒零零散散的茶叶都开了包装，随意的摆在一旁，像是经常打开的样子。 何以安忍不住在心里给这些老总翻了个白眼，怪不得都愿意分出去做封疆大吏，这办公室比王怀石那个小包间的豪华多了。 贾思文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不动声色的说道：“果真是酒店，这卫生做得就是不错，等我们回总部的时候我得带一个保洁回去，专门给老板的办公室打扫卫生。” 郭霞不知所措的看了何以安一眼，浑身都写着四个字：胆战心惊。 何以安安抚的对她笑了笑，对贾思文说道：“那我先去一趟卫生局，回来跟您汇报情况。” 走到停车场，郭霞才敢大口出气。拉着何以安道：“以安，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老总的架势，可把我吓死了。” 何以安定位好导航，发动车子，笑道：“她平时不这样，这是被人扔出来堵抢眼，心情能好吗。” 郭霞叹道：“谁说不是呢？我们高总捅这么大篓子自己走了，剩下我们这些里外不是人。” 何以安安慰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开门做生意都会出问题，解决了再继续向前进。” 到了卫生局说明了来意，接待的几个人还挺给郭霞面子，直接带着俩人进到里面，过了一会儿拿了一张单子过来，拍在两人面前，何以安蹙眉拿起来看，郭霞朝那人笑道：“张哥，别给我看单子了，直接说结果吧，我们这都要急死了。” 叫张哥的那人一屁股坐在对面，摇头道：“小郭，叫我说你们什么好？你们不是号称五星级酒店吗？结果切菜的生、熟砧板都没有分开，你们做的沙拉里面大肠杆菌超标一百三十倍！切菜和切肉的板子要分开啊，这是生活常识啊。” “一百三十倍？”何以安从文件里面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表示十分的震惊。 张哥一扭头：“咋地还不信我？不信我还能不信报告啊？！” 郭霞赶紧笑道：“她这不是不信你，是对结果感到难以置信，痛心疾首，您知道吧？” 何以安对着张哥扯出个笑容，努力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张哥，你看我们这能走民事调解吗那运动员第二天就出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愿意给赔偿，您看行不行？” 张哥架了个二郎腿往后倚在靠背上，说道：“小郭，别怪哥没告诉你，这不是赔偿不赔偿的事。如果是一般的食物中毒，到我们这就终止了，，可是这帆船锦标赛可是今年国内第一个有名有姓的公开赛事，出这档子事上面都要问责的。到时候能怎么办真不好说，我建议你们提前找一找上面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截到省内处理，那还好办。现在上面有个规定，案件视严重程度上报，上面直达。” 张哥边说边挤眉弄眼往天上指了指。 何以安追问道：“那什么程度才是严重？” 张哥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这个就看分管的人他自己的评判标准。他觉得情况严重就要上报，情况不严重就不上报呗。” “谢谢张哥跟我们说这么多，”郭霞往桌子中央凑了凑，说道：“我这边有什么情况还得找您了解，到时候您别嫌我们烦啊。” “没事，”张哥摆摆手，“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你们这酒店也算这片区老字号了，我还带孩子住过好几回呢。有什么情况我通知你。” 从卫生局出来，两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郭霞忧心忡忡道：“赶紧把这情况告诉给贾总，看一下总部那边有没有办法吧。” 何以安摇头：“总部在辉城，酒店在深城，够呛能帮上忙。还是先按照流程来吧，先找律师和解，安抚对方的情绪，取得主办方的谅解。回头看这边处理的进度，再找人从中斡旋吧。对了，你要多跟张哥保持联系，看事情进展到哪一步，我看他对你还挺待见的。” 郭霞点头：“我们是老乡，以前他们聚会常去我们酒店，都是找我定的。” “嗯，”何以安点点头，“这些关系到了某些关键时候真的挺有用的。哎，对了，我们那酒店有五星级吗？” 说道这个，郭霞忽然噗嗤一笑，说道：“那都是高总在外面吹得，咱们压根就没评过级。” 第53章 任晓明被撵 到了酒店跟郭霞各自分开，何以安便去找贾思文，贾思文正蹙着眉头翻着一沓厚厚的会议纪要和几份承办合同。何以安打断她把情况一五一十说了，还把检测报告呈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贾思文沉思了良久，叹道：“这事我得回去告诉老板，不然他还以为是小孩尿裤子那么简单。” 何以安点点头，问道：“律师那边怎么说？” 贾思文看了何以安一眼，说道：“问了，他建议我们从深城找专门处理这类官司的律师来负责，还一定要跟卫生局打过交道的。” “确实是，感觉这里面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两人正说话，采购部的总监忽然敲了敲门进来，拿了几张单子，小心翼翼说道：“贾总，这是公司这两天要付出去的几笔尾款，需要您签个字。” “先放这吧，”贾思文接过来直接放到一边。那人无奈，张了张嘴没说话，转身出去了。 何以安看贾思文实在心烦，也赶紧退出来坐到了高勇原来的秘书位上，打开桌子上的电脑准备办公。 谁知电脑设了密码，何以安没法，又只能出去找郭霞，让她给高勇以前的秘书打个电话要一下密码，谁知那人二话没说就回绝把电话给挂了。 何以安恼火的要死，自己也没有高勇的电话，只能又去里面找到贾思文，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贾思文这下怒火中烧，直接拿起手机给高勇打了过去，不仅要到了秘书电脑的密码，连高勇办公桌上的电脑秘密也顺手拿到了。 何以安暗笑，给贾思文竖了个大拇指。从前一直见她在总部装孙子，今天好不容易高调了一把，连何以安都觉得扬眉吐气了不少，第一次感觉到了狗仗人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优越感。 下午贾思文说总部有个应酬需要她参加，急急忙忙便走了。她走后夏雷便进来了，把一沓厚厚的文件拿给何以安，说道：“何助理，这是上午贾总吩咐我们写的事件经过，一共十六个人的，都在这了，明天请你拿给贾总。” 何以安接过来低头看了看，对满脸灰的夏雷笑了笑，说道：“没事，这都是例行公事，贾总主要想回顾一下事件发生时的具体情况，看看有没有纰漏，好尽快弥补嘛。” “是是，我明白，”夏雷连连点头，又说道：“现在西餐厅被封了，我们提供不了早餐，按照高总的意思从上周末开始酒店就停止接单了，你看明天能不能帮忙问下贾总，后续怎么调整？是继续开放接单，还是怎么样？没有早餐怎么解决。” 何以安蹙眉，抬起头看了一眼夏雷，微微笑了笑，说道：“你这问题太专业，明天还是等贾总来亲自问问她。到时候你好执行嘛，否则我中间搞错了就不好了。” 夏雷面露愁色，半晌还是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吧。” 下午下班突然接到苏清打来的关怀电话，听声音应该是刚出电梯。声音有点沙哑：“你怎么没回来啊，我看到贾总回来了。” “她回去参加饭局的，我未来几天还要继续待在这边。” “这么惨？”苏清无奈。 “这有什么惨的，我反而觉得在这边更舒服。”何以安笑道。 “哎，对了，跟你说个大新闻。”苏清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任总被高敏给撵回来了。” 何以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追问道：“谁？” 苏清砸了一下嘴，重复道：“任晓明啊。之前高敏总费多大劲儿请他去做营销啊，结果没两星期就给撵回来了。” “怎么，你们任总犯什么错误了吗？”何以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苏清噘嘴：“哪能啊，他才去半个月能犯什么错误，我听说是高敏总弟弟到正浩上班来了，任晓明这是给人家腾位子啊。” 何以安走出办公室，偏着头用肩膀将手机夹在耳边，边关门边说道：“你说的是高勇吗？” “好像就是这个名，”苏清道，“怎么，你刚下班吗？我听见你在关门。” “嗯，我现在回家。” “那你小心开车吧，明天有新情况我们再聊。” “好。”何以安答应，准备挂电话。 苏清却突然叫住她：“哎对了，你跟万婷婷怎么一回事啊，今天我问她你怎么不在，她好像不太乐意回答我。” 提起这茬，何以安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不知道贾思文跟她说了什么，她一口咬定是我告诉贾思文她在备孕的，贾思文就去旁敲侧击的问了她一下，意思是怀孕了可能影响她现在的岗位吧，她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就这事啊，”苏清完全没了兴趣，想了想回道：“她情况跟我们不太一样，毕竟年龄大点，压力也就大点，不要跟她计较就是了。” “放心吧，没往心里去，”何以安应道，“先不跟你说了，我先开车了。” “好，你小心点。” 挂了电话，何以安发动车子，脑子里依然想着琴海这一堆事，盘算着明天要做的工作，至于万婷婷这档子事，何以安压根没放在心里。她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贾思文又是怎么知道的，本来跟她何以安就没有半毛钱关系，随她们自己折腾去吧。要在江湖上混，就不能太把别人的话放在心里，否则还不得把自己累死。 到家已是接近八点，沈季白也刚刚进门，两人正在讨论着吃的，沈季白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周末你要想去住的那家酒店是不是叫琴海酒店？” “对啊，”正在换鞋的何以安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我们所要找个酒店开会，去订餐的人回来说这个酒店被封了。” “没有，你们打听错了，只是西餐厅在整顿。” “这事你们公司知道吗？”沈季白问道。 “能不知道吗？”何以安无语：“我今天就在那里上班。” 第54章 第二天到酒店等到十点钟贾思文还没到，她的办公桌上已经摆了一堆待签的单据，何以安忍不住给她打电话，连着被挂了两次。等贾思文给她回过来已经是十点半了。 “以安，这边有点事，老板要我先把这边处理完，”贾思文说道，语气也不轻松，“这样吧，那边的事情你先张罗着，让郭霞和夏雷帮你，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联系。” “……”何以安无语，只能忍者性子说道：“这边一堆单据需要你签字，酒店还是要正常运营的，要不让张叔每天开车一个来回，拿单据过去？” “太麻烦了，”贾思文立即否定，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你先签吧，正常的采购你就批，大额的超过两万的先搁置，我争取过两天过去一趟。” “那律师怎么办？总部律师有推荐合适的人选吗？”何以安继续追问，生怕她把正事忘了。 果然贾思文没有辜负她的猜测，顿了一会儿说道：“你先让人在那边找一下吧。” 何以安彻底服气，趁贾思文挂电话前赶紧问道：“贾总，您这事有没有跟老板说一下情况，我觉得要让老板知道比较好，不然最后收拾不住了没法交待。” “再说吧，”贾思文仓促的回了一句，“我这边有个会，我先挂了。” “靠！”何以安忍不住对着电话彪了句脏话，看你昨天那么雷厉风行，还以为终于有个靠得住的领头人了，没想到一晚上过去，还是老样子。 “到底能有什么事非你不可，”这地球怎么就离了你不转了呢，何以安实在无法理解。 正在生闷气，夏雷突然敲了敲门进来，探头探脑的瞅了瞅里面，试探问道：“今天没见贾总过来，不知道她看过昨天的报告没有？” 何以安实在烦得很，勉强应付道：“贾总今天有事，你先去忙吧。” “是吗？”夏雷眼睛转了转，又问道：“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接单，马上要五一假期了，海边正是生意好的时候。” 何以安顿了一会儿，道：“一会儿我跟你回复，你先去忙吧。” 夏雷刚刚出去，采购部的人又来了，问昨天那几张单子批没批。何以安只能先打发他出去，然后去贾思文的桌子上拿了单子发给贾思文看了，贾思文半天没有回复，何以安无奈，只能拿出铅笔在右上角空白的地方签了字，然后吩咐财务先付款，等贾总过来之后再补签。 财务的老总十分客气，立即吩咐一个出纳单独拎一个盒子出来专门放这种单据。何以安叹了口气，这酒店的人给人感觉总是虚头巴脑的，不如总部的人来的实际。 何以安回去认真看了夏雷送过来的资料，基本都是大同小异，不过在经手人这一块有些出入。厨房的小伙子写的是主厨做的，而主厨的陈述里面却略过了这一环，丝毫不提经手的人的事。 何以安直觉这里面有猫腻，一时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正在这时郭霞敲门进来了，脸色不太好，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何以安身边，用手指了指里面，低声道：“贾总没来吗？” 何以安没出声，只摇了摇头。 “以安，这事要尽快跟总部汇报一下，我听张哥说昨天卫生局经手的人觉得事态严重，直接把这事上报到了省里，现在张哥那边已经管不了了。” “什么？！”何以安震惊，直接站了起来。 何以安气急，问道：“张哥还跟你说什么了？” 郭霞神色凝重，摇头道：“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只是暗示我，如果上面觉得这事严重的话，估计要抓几个负责人。所以我建议你，赶紧跟总部那边汇报，看总部怎么解决。” 靠！何以安在心里暗骂，搞不好她这个小喽啰最后变成一个背锅侠，高勇果然是个老狐狸，知道事态不妙立马撒手就跑。 事不宜迟，何以安立即抓起包出门，边走边对郭霞道：“我回一趟总部，你这边有什么消息立即联系我。” “好，”郭霞帮着她把资料放到包里。 “对了，”何以安想到什么，低声嘱咐道：“你这边有没有认识的律师，专门处理这种官司的，赶紧找来见一见。” “好。” “对了还有，”到了门口，何以安又回过头来，长呼了一口气，“这事不要跟其他人说起，尤其是厨房的人。最近不要安排他们休假。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下午就回来。” 跟郭霞通了口气，何以安揣着一颗蹦蹦跳的心假装淡定的走了，路上碰到几个跟她打招呼的服务生，只能努力挤出笑回应了一下。 从酒店开车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到正丰，熄了火拿出手机一看，也接近十一点了。何以安叹口气，开了车门去坐电梯。 电梯到了一楼一个熟悉的人走进来，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一愣。 宋助理率先反应过来，摁了电梯键，转头对何以安笑道：“何小姐，最近都没怎么见你啊。” “呵呵，”何以安没心情跟他聊天，只能寒暄道：“我最近也没怎么见到您呢。” 宋助理故作失望，道：“我最近可是到你们正丰到的很勤快啊。” “呵呵，正丰欢迎您。” “哈哈，”看何以安一脸便秘，宋助理忍不住笑出声：“你也不问问怎么没见到我们凌云总？” “怎么没见到你们凌云总？” “他受伤了，脚肿了，就上次被你砸的。” “……”何以安皱眉：“宋助理开玩笑吧，都多久了，而且我下手也不重。” “哈哈哈，”不知道何以安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笑点，宋助理忍不住笑的更大声。 “我说真的，”看何以安一脸便秘色，宋助理终于收了笑，正经道：“你至少应该跟我们凌云总道个歉，自从上次被你砸了，我们的合作就一直不顺。” “恕我直言，合作不顺应该找我们老板，我一个小喽啰道歉赔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以安冷冷说道。 宋助理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电梯门正好打开，宋助理对何以安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何以安扯出一个假笑，对宋助理道：“还是您先请吧。” 第55章 意外惊喜 何以安也不客气，出了电梯先去找贾思文。贾思文见了她立即站了起来，视线却奔着身后的宋助理去了。 贾思文：“宋助理，合同凌云总看过了没有？” 何以安：“……” “贾总，合同凌云总看过了，有几个地方律师改动了一下，凌总叫我送过来给您看看。”宋助理笑的十分欠揍。 何以安咬牙：“贾总，琴海的事情我要跟您汇报一下。” 贾思文挥了挥手，盯着宋助理，拍了怕何以安的肩膀，轻声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先跟宋助理把合同的事情谈完。”说罢便带着宋助理到会客室去了。 何以安无奈，只得往自己办公位走。恰好万婷婷从王怀石办公室出来，看见何以安顿了顿，欲言又止。何以安对她笑了笑，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专心致志等贾思文出来。 郭霞却忽然打电话来，语气十分紧张，低声道：“何助，你跟贾总汇报了没有？” 何以安看了一眼会客室的方向，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 “不行，你得尽快跟她讲，刚才张哥跟我说，省局要求他们一会儿来抓人。” “抓什么人？” “还能有什么人，经手人、负责人！”郭霞气急，“你要赶紧跟贾总说一下，你俩现在都不在这，一会儿他们来了找谁啊。” “我马上跟贾总汇报，”何以安站起来走向会议室，低声安抚郭霞道：“你别激动，一会儿他们来了实话实说，之前贾总让夏雷整理了经手人和负责人写的经过说明，在我的桌子上放着，按照这个来。” “好的，”郭霞的脚步声从听筒那边传来，声音也开始发颤，在何以安要挂电话的时候低声嘱咐道：“这个时候，贾总肯定不会过来，你最好也别过来。” 挂了电话，何以安赶紧去会客室找贾思文。 贾思文和宋助理两个人聊得正欢，何以安敲了敲门，贾思文道：“贾总，事情紧急，我要跟您汇报。” “稍等一会儿，我跟宋助理马上就谈完了。”贾思文晃了晃手里的合同，仍然意犹未尽。 “不行，等不了。”何以安把着门，没有动。 “反正我们也聊完了，”宋助理笑着站起来，“情况差不多了，贾总跟王董事长商量一下，看哪天跟凌云总和于总正式碰个面，就可以签了。” “好，”贾思文笑着跟着站起来，“我送您出去。” 送走宋助理，贾思文不满地盯了何以安一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 何以安干脆道：“您这边最好赶紧联系靠谱的律师去琴海，省卫生局点名要求抓人了。” 贾思文立即站起来，说道：“怎么忽然要抓人？让你去找人你没去找吗？” “……”何以安想骂人：“找谁？” 贾思文拧眉，一言不发，站起来出去了。 何以安跟在她屁股后面，誓要个答案。 贾思文站住，十分不耐的回头，对她说：“一时半会也联系不到人，先让他们抓吧，你先回去。” 何以安简直要疯。 回到地下室，还未打开车门，郭霞电话又追过来。 “以安，怎么样了？贾总怎么说？” 何以安伸手摁了摁没心，说道：“已经跟贾总汇报了，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酒店那边怎么样了？” “夏雷跟他们在会议室谈，张哥说他们一定要带走厨师以及一个负责人。” 何以安无法，想起贾思文不耐烦的神态，心中十分凄凉，说出的话都飘乎乎的：“经手的厨师是谁厨师长应该很清楚，先带走吧。告诉他不要担心，公司会尽快把他弄出来的。” “负责人呢？” “跟他们说负责人高勇不在酒店，如果要抓，让他们自己找人。” “这怎么说啊，”郭霞犹豫，“以后高勇要是回来了，还不得找我们算账。” “他没有那个脸，”何以安怒火中烧，“他都把你们推出来做挡箭牌了，还顾及他干嘛！” “也是……”郭霞还要说什么，何以安实在头痛，直接把电话挂了，夏雷的来电马上跳到屏幕上。 何以安心烦意乱，实在不知道怎么自己就成了这件事的主导人，看贾思文那云淡风轻地样子，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何小姐，”旁边忽然传来个男声。 “干嘛！”思路被打断，心头火一下子没控住。 “……”宋助理一脸无辜的看着何以安快喷出火的眼神，摊了摊手道：“我没惹你吧。” 何以安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摇头道：“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到，对不起。” 宋助理微微动了动鼻子，笑了笑，指了指旁边黑色的路虎，说道：“我们凌总在那边，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不必了，”何以安扫了一眼十米之外的车子，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哈哈，”宋助理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不必这么警惕，凌总真的脚受伤，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过既然看到了，我觉得去打个招呼问候一下比较好。” 何以安正要说话，夏雷的号码再次出现在了屏幕上，正在思索跟夏雷的说辞，宋助理忽然开口道：“琴海夏雷？琴海不是在深城吗？” “你知道琴海？”何以安有点意外，抬头盯着宋助理，想他们对正丰的了解可能超过了王怀石的想象。 “别误会，”宋助理摆手，“我们也是做酒店的，深城叫的上名的酒店我都略知一二。” “嗯，”何以安点头，手机铃声也在这时候断了。 “不好意思宋助理，我今天真的有事，改天我一定去向凌云总赔罪。” “何小姐，”宋助理站直身体，正色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去跟凌总道个歉，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 何以安盯着宋助理，他的神态一如往常，看不出一点破绽，对着何以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辆黑色的路虎在灯光下静静矗立着，像座灵魂墓碑。 第56章 交易 车子停到琴海的停车场，何以安拉了手刹，没熄火。刚才在门口看到迎面出来的白色执法面包车，两个大大的“执法”字眼依然在她脑子里不断闪现。何以安没法劝自己淡定。 在人生第二十六个年头，何以安头一次觉得人生不会总是顺利。学工科出身的她一直想做个工程师，毕业先进一家工程公司，第一年接触几个项目，第二年能上手，第三年或者第四年能独当一面，再然后或许能成为技术骨干，升到主任工程师，做别人做不了的案子。十分平淡，稳稳当当。 眼前的琴海就像一颗刚出土的炸弹一样，表面上风沙剐蹭，年久失修，可是大家都知道它内部的引爆装置走的分秒不差，众人击鼓传花一样将这个炸弹扔来扔去，掩饰着自己的恐慌，还要彼此安慰着：没事，上帝会让它失灵的。 在这个队伍里的何以安清楚的知道，上帝不会管这事的，自作孽不可活。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这个雷不会爆在自己手里。 “铃铃铃……”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何以安一跳，手忙脚乱的从座位底下捡出自己的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何以安蹙了蹙眉头，接了起来。 “宋助理，”何以安冷淡开口，“我不会考虑凌总的提议，我们最好把下午的谈话都忘了。” “是我，”凌云抽了一口烟，淡淡的回道。 “凌总，”何以安顿了一下，左手摸索着方向盘，右手夹着手机，继续说道：“我知道凌总是一番好意，但是琴海这个事情是公司的事情，公司应该会想办法解决，我不应该过度操心。” “呵呵，”凌云淡淡的笑了笑，停了一会儿。 何以安捏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泛了白。 “还是太年轻，”就在何以安想挂电话的时候，凌云忽然开口了，却将何她的心情引上了比担忧更高一层的恐惧和愤怒。 “凌总，我今年二十六，跟您一比确实很年轻，但并不意味着我的道德观不成熟。”何以安出口反击。 电话那头的凌云几不可闻的呼了一口气，似乎在吸烟，悠悠道：“我只是想跟你分析一下琴海的形势，听不听由你。” “欢迎指导。”不管怎么样，凯瑞做酒店是专业的，何以安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你们琴海的原老总是王老板的小舅子，高勇，对吗？”凌云呼出一口烟，说话的声音都轻飘飘的，却没有给何以安回答的机会，继续道：“你们正丰在新城区虽然是老牌企业，盘子也够大，但是你们老板有个致命缺点，他只愿意用自己熟悉的人，不管能力好坏。他说希望手下的人都能发展，但是转瞬就会把不感兴趣的产业都卖个干净。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知人善任，但是杀起驴来却毫不手软。你们陈总就是个例子。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凌云抽着烟，何以安能听到他嘴边空气流动的气流声，缓慢的像死水。 何以安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响。 “如果我没猜错，贾思文应该早就知道你们酒店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她一直拖着不上报给王怀石，对吗？你以为她是没能力，实际上她是够聪明，她对高勇无能的愤怒只有一秒，很快她就能权衡出利弊。” “怎么说？”何以安蹙眉，这事她确实不理解。 “贾思文应该怎么汇报？要推一个负责人出去顶锅，推高勇？合适吗？高勇是高敏的弟弟，是王怀石的小舅子，而且高敏跟她作对不是最近才有的吧。但是不把高勇推出去，她要自己上吗？这可是有可能涉及到刑事犯罪的案子，我没记错的话，她才三十岁，你觉得她肯吗？” 何以安没说话，但是她知道凌云说的没错，贾思文绝对不肯。 “但是老板是把这件事交给她处理的，”何以安淡淡道，“不管怎么样，她都是目前的负责人。” “呵呵，”凌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冷冷的笑了两声，这笑声让何以安十分难受。 “她现在就把自己扔到新项目里，天天在王怀石面前扮勤奋，把你拖着，让你去跟老板汇报，这样老板既不会迁怒于她，也不会把她丢出去喂鱼。她就在拖着你，等着你爆炸，等着你耐不住直接去找老板。” 何以安心脏像被抓了一把，强硬说道：“我为什么要去找老板，我只是一个助理。” “因为你年轻，你责任心很重，你等不了，你想证明自己，”凌云说话的语速忽然快了起来：“所以我愿意跟你做这个交易，给你一个机会。” 何以安咬咬牙，说道：“我以后还会有机会。” “看吧，你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那头啪的一声，应该是打火机的声音，听得何以安皱眉，“机会以后或许会有，但不会有这么好的了。” “你们正丰把所有的分支业务全部砍掉了，你不会有去分公司的可能。你们贾总才三十岁出头，你以后或许有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是你们老板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更没有办法了解你，更谈不上熟悉和信任。在这样一个企业这样一个岗位，做五年和十年又有什么区别。你这么聪明，不会愿意的。” 何以安握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 “一会儿我会把律师的电话发给你，如果你打了这个电话，代表你接受了我的交易，”凌云说道，“我要的也不多，你可以做到。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要往上爬，就要学会取舍。” 凌云挂了电话，何以安才回过神来，往后仰躺在座位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琴海的大门出神。 —— “凌总，要我跟沈律师打个招呼吗？”看着凌云挂了电话，宋助理的眼睛才从后视镜里挪开，动了动脖子，转过头来问道。 “不必，”凌云动了动腿，换了个坐姿，抬头看了一眼宋助理，说道：“我给他打，你让深城的负责人关注一下琴海的动态，看一下现在上面谁在主理。” “好，”宋助理点点头，有些迟疑的问道：“您确定何小姐会接受这个提议吗？或许也不一定非她不可。” 凌云掀起眼皮看了一下宋助理，嘴角几不可见的扯了一下，说道：“她是最好的人选。” 第57章 关系 熄了火下了车，郭霞的电话也适时地追过来了。何以安没有接，捏着手机进了办公室。手机铃声叮铃铃的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郭霞和夏雷几乎瞬间就知道有人回来了，两人与何以安一起出现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 “何助，贾总呢？”夏雷努力朝着走廊尽头看了看，满腹狐疑。 “贾总在忙，”何以安推开门把包放在沙发上，转头看着郭霞和夏雷一脸倦容，说道：“刚才我看到执法车出去了，抓走了谁？” “西厨的小曾和小吕，”夏雷答道，“厨师长说他俩是直接经手人，先把他们带走了。” “不过张哥走的时候偷偷跟我说，这次没有抓到负责人，下次也许还会再来。”郭霞面带担忧，补充道。 “嗯，”何以安顿了顿，不知道下句该接什么。 “他们是被抓到哪里去的？”何以安忽然问道。 “应该是辖区派出所内拘留，”夏雷小声说道：“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在拘留期内解决，不要上法庭。之前我在内地的酒店也碰到过这样的案子，一旦上法庭判刑的几率非常大。” “我知道了，”何以安觉得疲惫，无力地点点头。 夏雷和郭霞面面相觑，说道：“我会继续打听消息，那我先出去了。” “好，”何以安看着夏雷的黑眼圈，点头道：“辛苦你们了。” “对了，”郭霞忽然停住，说道：“我们最好商量个对策，过两天小曾和小吕的家人肯定会来闹得，我们得给人家个说法。” “嗯，”何以安点点头，“我会考虑的，你们也考虑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开个会。” “好，那我们先出去了。”郭霞和夏雷两人欲言又止，随即也就作罢，推开门走了。 瞬间整个助理办公室空无一人，何以安推开里间的大门，高勇办公室四米长的落地窗正被阳光射成了筛子，何以安有瞬间的失明，走上前去把窗帘拉上，随后一屁股坐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把自己仰躺成了一个大字。在这低密度的黑暗里，何以安感觉身体像吃了路飞的橡胶果实一样，四肢伸展的无边无际，连天花板上都是。 “叮，”一条短信进来。 何以安没去看。 过了两秒，苹果又发了第二次提示音。 何以安缓慢的收回手指，捏了捏太阳穴，把手机抬到眼前看了看。 是凌云的短信，一个名字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沈颂？何以安把这两个字输入到百度，立即跳出来沈颂帮xx集团打赢十几亿侵权案的官司的新闻，下拉找到百度百科，随便扫一眼，简直是成功人士、精英律师的代名词。 何以安忽又想起凌云在车上对沈颂倍加推崇的嘴脸，呵，果然，屁民的处境都是相似的，精英们则各有各的天空。 呼出一口气，何以安坐正身体，又给贾思文挂了个电话，电话嘟嘟了两秒就被贾思文挂断，一条信息同时回过来：我在开会，晚会再聊。 翻出凌云的短信，点开沈颂的电话号码。 何以安的手握成了拳头。 苏清的电话却瞬间进来了。 何以安呼出一口气，接了起来：“怎么了，这个时候给我来电话？” “什么时候，”苏清正走路走的喘气，疑惑道：“快下班了吧，我已经提前走了。” “这么高调？”何以安调侃她道：“看来你们任总已经管不了你了。” “别提我们任总了，他现在颓废的一批，”对面滴的一声，苏清上了公交车找了个位子坐下，瞅了一眼周围的人，继续说道：“我今天听大家说，高勇上任财富城营销总不到一周，一笔就卖出去了财富城朝南的一栋。佣金有七百多万！” “什么玩意？”何以安像听到了梦话。 “什么什么玩意啊，”苏清很满意何以安的反应，压低声音说道：“深城有个大户要到这边来开分公司，买来给员工做宿舍的。我们任总安排好了一切，到深城的广告也是他去做的，这下好了，完全是给他人做嫁衣了。现在他颓废的要死，管不上我们，今晚跟杜忠磊约着去猪场喝酒去了。” “……”何以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只憋出一句：“我怎么觉得这么魔幻呢。” “可不是嘛，”苏清的声音也有点惆怅，“我要是任总我也想不开啊，七百万，多少人一辈子也赚不到，高敏这招真是强，卸磨杀驴，肥水不流外人田，高勇这哪是革职调查啊，这是赤裸裸的升职！这是赤裸裸的加薪！” 何以安无言以对，苏清的话简直像条鞭子，一下子抽进了她的脑髓里。 “你怎么了，不说话了？”苏清顿了一会儿，狐疑问道。 外面的阳光已经暗淡下去，何以安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外面被风吹得飒飒的三角梅，叹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同情任总，还是要羡慕高勇。” “羡慕高勇呗，”苏清嗤的一笑，“你不在公司，不知道整个正丰都羡慕疯了，现在高勇一下子从罪人变成了名人，听万婷婷说连老板都对他称赞有加。现在的高勇简直就是个营销天才，打理酒店就是埋没才华。” “我有些头疼，”何以安摇头，“你是不是快到家了，明天再聊。” “你耳朵真尖，”苏清下车，一边往公寓走一边安慰道：“你那边有情况就跟贾总反应，我都没听见公司有人议论琴海的事，好像都不知道有事发生一样，幸亏我今天跟他们一通科普，不然都以为你去那边度假了呢。” “呵呵，”何以安无声地摇摇头，耸了耸肩说道：“多谢你了，我的苏清大人，处处为我着想。” “得了吧，赶快处理完回来是正经。挂了。” 挂了电话，何以安调出凌云的短信，深深地盯着那个号码，毫不迟疑的播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秒钟就被接起，一个干脆的男声：“你好，哪位？” 何以安清了清喉咙，问道：“你好，是沈律师吗？我是何以安，是凌云总的朋友。” “哦，你好，”那边传来沙沙的翻文件的声音和走路声，顿了一会儿说道：“我是沈颂，下午凌总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正在准备你们的材料。” “您知道我们的事情？”何以安有些诧异。 “呵呵，”沈颂坐在椅子上，真皮沙发的摩擦声丝丝拉拉，沈颂笑得十分轻松，说道：“做律师要保持职业敏感性，几乎你们的事情一出我就知道了。” “您跟凌云总是什么关系？”何以安问道。 “朋友关系，”沈颂回答的十分迅速，又追问道：“那何小姐跟凌总是什么关系呢？” 第58章 风水 被沈颂这么一问，何以安有点语塞。 顿了一会儿，说道：“没什么关系，凌总公司跟我们公司有合作而已。” “哈哈，”沈颂听到大笑了两声，也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继而说道：“明天我到你们酒店去，你最好把相关人员叫齐，到时候我可以了解的全面一点。” “这个没问题，您什么时候过来？” “十点左右吧。” “沈律师，我还有个要求，希望您能提前处理一下，”看沈颂要挂断电话，何以安急忙开口。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沈颂答应的很干脆。 “如果你有能力跟上面说上话，希望这个事情处理到现在为止，不要继续抓人了。”何以安抿唇，说的十分犹豫，并不确定沈颂能不能答应，更不确定他能不能办到。 “没有问题。”沈颂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何以安挑了挑眉毛，挂了电话，下班回家。 一直到睡觉，贾思文也没有回电话过来。 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怎么就被自己给遇上了，何以安至今也想不明白。沈季白关了灯爬上来，看了何以安一眼，惊吓道：“你怎么了，趴着睡觉？” 何以安闷声道：“我不想面对人生。” 沈季白隔着被子给了她一巴掌，拉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闭起眼睛睡觉。 何以安爬起来凑近了盯着他：“法老，如果有人花钱买你的节操，你卖不卖？” “多少钱？”沈季白睁开眼转过头，问了个让何以安十分痛心疾首的问题。 “多少钱你能卖？” “嗯嗯嗯，这个，”沈季白盯着何以安，狐疑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啊？我本来也没什么节操。” “…….”何以安迅速躺回被窝里，被子一拉盖住头：“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何以安就到了酒店，郭霞仍旧十分忐忑，一直追在她屁股后面絮叨：“以安，你今天要不先回总部吧，万一再来抓人怎么办？” “抓不到我身上，”何以安坐下，努力安抚她：“一会儿十点半左右找几个部门的主管聚在一起开个会。” “好，”郭霞半信半疑，临走又加了一句：“如果小曾和小吕的家里人来闹事怎么办？” “到时候带到我办公室来。”何以安头也没抬，低头整理手上的资料。 不到十点钟，何以安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对于沈颂的能力，查了资料之后何以安是信得过的，但是他能帮忙到什么程度，何以安心里不太有底，或许她应该再跟凌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还是应该看看情况再说。 正想着，沈颂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好，何小姐，”沈颂的声音依旧云淡风轻，“我现在在你们酒店的前台。” “您稍等，我马上过来接您。” 到了前厅，远远就看见一个身材颀长、一身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 “沈律师，你好。”何以安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沈颂回过头来，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何小姐你好，你们酒店不错。” “就是年代有点久了，”何以安也顺着他的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最终两人目光相接，诚恳的说道：“这次要麻烦沈律师了。” “我也是受人之托，何小姐不必感谢我，”沈颂笑了笑。 何以安带着沈颂往总经理办公室去，一边走一边说着事情的大概经过，沈颂忽然笑笑，说道：“何小姐，有个事情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通过凌总找到我的。” 何以安语塞，顿了一会儿，说道：“是凌总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主动说要帮忙的。” “是吗？”沈颂大笑，“据我说知他可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他确实不是。”何以安抿唇。 “哈哈哈，”沈颂仰天长笑，“跟凌总打交道要时刻小心，他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那他吃葡萄吐皮吗？”何以安无语，看沈颂一脸云淡风轻地吐槽凌云，完全没有正题，怎么看都不像个叱咤风云的律师。 “这个我得吃饭的时候问问他，最好给他一颗葡萄现场吃吃看。”沈颂有模有样的摸了摸下巴。 “到了，”何以安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指着沙发说道：“您先坐一下，我通知他们到会议室开会。” 沈颂随手把公文包仍在沙发上，扯了扯领带，转头说道：“我知道你们的问题在哪了。” “什么？”何以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沈颂长腿迈了两步走到办公桌旁，指了指桌子上的白菜摆件，伸出一根手指对何以安摇了摇，叹道：“你们这个办公室的风水不好。” 何以安：“……” “这个百财要摆在财位上，你们这个办公室的财位不在总经理的办公桌上。” 何以安：“……” “你中午叫人把这个百财挪到西南角上，保证这事圆满解决。” 何以安默默的盯了他一会儿，叹道：“沈律，您不会是凌总派来耍我的吧。” “哈哈哈，”沈颂往回三两步走回沙发边上，打开公文包拿出里面的文件，递给何以安，收了笑，说道：“看你这么紧张，逗逗你。不过摆件这个事情你得听我的，风水我略知一二。” 说完还对何以安眨了眨眼睛，要不是何以安一直十分十分警觉的盯着他，还真看不出他这狭长的眼睛这么灵活。 “我去通知大家开会。”说完立即走了。 会议开完已经接近十二点，好歹开会时的沈颂十分的正经，何以安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沈颂带过来的资料，与她掌握的基本一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按照沈颂了解的情况，这件事情就到省里处理，不会再上报，目前争取在拘留期内把事情定性为民事诉讼，不会再上法庭。从会议室出来的几个主管脸上也有了血色，终于不再惶惶不可终日了。夏雷提议将中餐厅后门打开，跟客房做个通道，暂时用来做早餐，这样就不会影响营业了。 这个会开的十分顺畅，出来之后何以安简直要对沈颂刮目相看了。 “沈律师，谢谢！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办。”何以安送沈颂出去，不由地对他称赞。 沈颂正要说什么，恰有电话进来。沈颂对何以安做了个手势，接起来，笑道：“凌总，时间观念够强的啊。” 第59章 过河拆桥 沈颂一边接电话，眼神一边在何以安身上转悠。何以安觉得尴尬，便背过身朝远处走了两步，等这边电话挂断了再回来。 “沈律，今天多谢您了，我先送您到这里。”何以安对着正在收手机的沈颂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急，”沈颂摆摆手微微笑了笑，说道：“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凌总也来了，车就停在外面。” “不了，”何以安立即拒绝，摇头道：“中午我还要跟同事们一起开个会讨论下后续事宜。” “哈哈，”沈颂大笑，摇了摇手里的手机，虚虚指了外面，说道：“凌云料的不错，但是你不去的话，他让我问问你，是不是要过河拆桥。” 何以安蹙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沉声道：“那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本来我也应该请沈律和凌总吃个饭表达下心意。” “这就对嘛，”沈颂开怀一笑，“不要太小心翼翼，吃个饭嘛，多大点事。” 两人从前厅走到门口，凌云的车正停在路边，不过这次没有开他的黑色路虎，换了一辆黑色房车，挂了两个牌照，一个深牌，一个港牌。 一上车，驾驶位的宋助理就递过来两瓶水，何以安接了自觉地坐到了后排去。沈颂在凌云身边一屁股坐下，拧开水灌了两口，方才喘息道：“热死我了，这才四月份，深城的天气真不是人待的。” “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深城人，”凌云冷淡的回了他一句，何以安听到撇了撇嘴。 “你们开会连瓶水都没有？”凌云拧眉，这话却是对何以安说的。 何以安心虚，一见面沈颂就插科打诨，搞得她确实忘了这茬。 “不怪何小姐，”沈颂摆摆手，“这关口顾不上也正常。怎么，今天开这个车，晚上是要回香港？” 凌云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宋助理发动车子，何以安也实在渴了，拧开水瓶喝了起来。 “最近你好像不常回香港，”沈颂接过凌云递过来的烟，看了何以安一眼，只拿在手里并未点上，盯着凌云说道：“有空也得回去看看，毕竟那是你的大本营。” “今晚回去，”凌云言简意赅的给了回复，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沈颂只是笑笑，未置可否。 车子开了坐了一会儿，沈颂看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又想到什么，凑近了跟凌云低声说道：“对了，你是不是周末晚上回来？这次回香港顺便帮我带个包回来。” 何以安一口水差点呛出来。 凌云拧了拧眉心，白了沈颂一眼，无语道：“我少给你钱了？” “看你，俗！”沈颂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叹道：“不是钱的事，下周我老婆生日，她看上一包是限量的，大陆买不到了，代购又来不及，不然我会找你这么大领导代购？” 凌云蹙眉：“直接送钱。” 何以安撇了撇嘴，沈颂转过身看了何以安一眼，笑道：“看吧，何小姐也觉得你太俗，就知道谈钱，对待真爱要用真心，知道不？你怎么活了三十好几的？” 凌云掀起眼皮从反光镜里看了后座的何以安一眼，何以安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我只是没想到沈律这么忙，对待夫人还这么用心，真是太难得了。” “哈哈，这有什么，”沈颂被夸，畅快一笑，对凌云说道：“让凌总也给你买一个。” “不用不用，”何以安心惊，连忙摆手：“沈律误会了，我跟凌总就是普通朋友，我喜欢的东西自己会买的。” 沈颂从反光镜里对着何以安挑了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车上的插曲，吃饭的过程何以安一直有意避开他们的谈话，只是听着并未插嘴。中途贾思文忽然来了个电话问起琴海的情况，何以安走远一点接了起来，简单说了下事情处理的节点，但并未提沈颂的名字，贾思文感到满意，说会向老板汇报，让何以安在琴海多待一段时间，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总部去。 挂了电话回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凌云正抽着烟，看何以安转过头来，淡淡的说道：“对沈颂还满意吗？” 何以安收了心神，点了点头：“沈律师雷厉风行，目前的情况是能做到的最佳状态了。” “嗯，”凌云一边抽烟一边点了点头，半晌没有说话。 何以安绷不住，握了握拳头，说道：“凌总，关于鸿门村那块地，我想实际情况您比我更了解，我实在不能再帮您什么。” 凌云轻笑了一声，说道：“过河拆桥？” 何以安语塞，顿了一会儿，闷声回道：“不是，您如果不想让沈律师帮忙，大可以叫他现在停了。我也绝无二话。” 凌云一时无话，只是淡淡的抽着烟。 何以安想了想，又试探性说道：“其实一切有合同作为约束，您大可以放心，何必一定要我做内鬼。其实很多重要性合同贾总都防着我们，上次我去给于正红送文件，那文件贾总递给我的时候就是密封的，这个您当时也在场，应该有留意到。” “我说过，我对你们老板不放心，”凌云深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一明一灭，像个警示灯。 “那你对于正红就放心吗？”何以安忽然想到在凯瑞听到的他和于正红的谈话，忍不住问了出口。 凌云蹙眉，转过身看着何以安，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探究。 何以安站直了身体，对上凌云的眼睛，咬紧牙关，说道：“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鸿门那块地的合同内容，您对我的期望抱的太高了。您要找人打听信息，还不如找贾总。” 凌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发出一声嗤笑。随后垂手摁灭了手里的烟头，对何以安说道：“或许吧，你认为应该告诉我或者可以告诉我的，到时候跟我说一声就行，其他的我不强求。” 何以安松了一口气，看着凌云说道：“我会记得永远欠您一个人情。” 第60章 兔子 下班回家之前何以安收到一条短信，是银行的工资到账提醒。何以安拿着手机看了又看才确定没有看错，确实跳上了五位数。呵，这确实是半个月来看到的最优美的文字，看来上次王怀石说要给她们涨工资不只是一句嘴炮。 何以安乐得拿着手机在办公室瞎转悠，这时郭霞推门进来，愣了一下，疑惑道：“何助，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何以安收起手机，笑道：“没什么，想到事情有了眉目觉得有些兴奋。” 郭霞关上门点点头，略带担忧的说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处理完把西餐厅解封，现在这样总是影响不好。”何以安拍拍她的肩膀：“迟早的事。对了，小曾和小吕的事情不要对外声张，尤其是不要让高勇和他的秘书知道。” 郭霞不解：“这是为什么？我相信他们总会有渠道知道的，高总不可能不关心酒店的事。” 何以安说道：“这个你别管，告诉下面能瞒就瞒着，我自有分寸。” “好吧，”郭霞狐疑，但也并未多说什么，指了指大门道：“没什么事我先下班了。” “等一下，”何以安叫住她，顺手推开总经理室的大门，指着办公桌上的白菜说道：“帮我一起挪个位置。” 对于风水这个事，何以安一直秉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不主动问询，却也能从善如流，兼听则明。 第二天下午又接到沈颂电话，通知她下周要跟主办单位开会讨论和解事宜。按照沈颂的经验，赔偿金额预计在六位数左右，但是涉及到很多细节的处理公司最好找个有话语权的人出席。 何以安立即想到了贾思文，贾思文却犹犹豫豫，说要她把时间定的稍微晚一点，先跟老板汇报一下听取老板的意见。挂了电话，何以安知道这事情又到了贾思文的节奏上。 周末跟沈季白正在外面吃饭，忽然接到熊师兄的电话，问她最近有没有换工作的打算，说自己刚加入一个初创企业，正缺人手，如果干得好可以分得一部分股权。 何以安有些犹豫，说要跟男朋友商量一下。 沈季白夹了一口辣椒，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要看工作内容喜不喜欢，至于股权不股权的，暂时不要考虑了。” “为什么？”何以安不解，“这个工作最诱人的不就是股权吗？” “还不知道公司有没有发展就去看股权，如果这个公司搞到最后全是负债呢？”沈季白说道，看何以安不服，再次举出一个例子：“我有个高中同学，就是杨琨，你认识吧，之前一起吃饭那个，他们的公司拿到了资本六个亿的融资，他自己有0.4%的股权，可是他的股份现在没人接手，他到现在还拿着只有几千块的工资，还不如我高，有意义吗？” “看你目光短浅，”何以安嗤之以鼻，“一旦他的公司上市，他手里的股份就值老钱了。” 沈季白白了何以安一眼：“做梦吧，现在他们公司还在跟百度打版权官司。” 何以安一时语塞，沈季白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你要是觉得现在这工作不好，就正儿八经找份喜欢的工作，不要被人怂恿一下就跑了，像个流窜的难民一样。” 何以安：“……话糙理不糙。” 周一上班何以安直接开车回了总部，等电梯的时候有个女生从后面拍了她一下，把她吓了一跳。 “好久不见你了啊，还以为你辞职了呢。”一个十分干净的女生，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何以安觉得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谁，只能附和笑笑，说道：“没有，最近在深城办公，今天回来跟领导汇报工作。” “是吗，最近一定很忙吧，我看你都瘦了，”女生依旧笑的如沐春风。 何以安这下更是摸不着头脑，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还好还好。” 众人蜂拥一下进了电梯，何以安一直在暗暗打量着女生的背影，脑子里使劲检索着这个看上去十分真诚，但又有点热情过头的女子。 等电梯到了二十六楼，看着女子跟自己一起走出电梯，何以安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那个沈小梅啊。何以安觉得愧疚，看着她走到前台位坐下，努力地对她挤出一个大笑脸。 走到自己的办公区，万婷婷正从王怀石办公室出来，手里端着要清洗的几个茶碗。看到何以安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何以安笑笑，指着门口处，轻声说道：“好久没看到沈小梅来上班了，刚才乍一见她有些没认出来。想不到她这么亲切和善。” 万婷婷呼出一口气，又有点遗憾的说道：“她之前刚来上了两天班又回家休养了一个月，这次也是刚回来上班。据说她以前也不是见人就笑，可能出了车祸脑子有点问题。” 何以安一愣，叹道：“其实这倒没什么不好。” 回到自己的办公位坐下，贾思文还没到，桌子上倒放着一个大红色的喜帖。何以安站起来扫了一眼，自己桌子和其他人的桌子上都没有，只有贾思文的。趁众人不注意，伸手拿起来翻开看了看，是何坤的请帖，手里挽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笑的十分灿烂。 何以安觉得扎眼，合上之后随手扔回了贾思文的桌面上。 万婷婷收拾了一会儿出来，办公室的人也到的七七八八了。欲言又止的看了何以安两眼，何以安觉察到，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看着她。 万婷婷便走过来，趴在何以安身边，低声道：“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现在知道是谁跟贾思文打的小报告了。” “谁？”何以安挑眉，看来她也不是无药可救。 “应该是徐晓，”万婷婷眯了眯眼，“我忽然想到她坐过我的办公位，我的叶酸什么的都放在抽屉里可能被她看到了，前两天我知道她也在备孕，所以估计被她猜出来的。” “嗯，”何以安点头，不过随后沉思道：“她或许知道，但是她跟贾总不对付，也不一定告诉了贾总吧。” “直觉告诉我就是她做的，”万婷婷深吸一口气，“兔子急了还咬人，而且她根本不是一只兔子。” 何以安沉默，如果真的是徐晓告诉了贾思文，那么她一直以来可能都低估徐晓了。她不光心思深沉，而且立场转换迅速，转眼就能利用自己的敌人来消灭新的对手。怪不得即使她能力一般，贾思文却一定要把她弄得远远的。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这时一个女声轻笑着问道。 第61章 合同内容 两人同时抬头，贾思文正一边放下包一边盯着两人。 万婷婷直起身，笑笑：“贾总早，看以安好久没来了过来找她说会话。” “嗯嗯，”贾思文连连点头，“是好久没回来了，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要不。”边说边捡起桌上的喜帖看了看，并未说什么，直接放回到了抽屉里。 何以安也没过问，倒是万婷婷看到了，问道：“贾总，谁的请帖啊？” “何坤的，”贾思文说道。 “何坤，他跟沈小梅要结婚了啊，”万婷婷长大了嘴巴，何以安来不及阻止，接着啧啧两声说道：“没想到何坤这个人还满重情重义的，沈小梅出这么大的事他依然能不离不弃，算得上是个好男人。” 贾思文尴尬的笑了笑，何以安赶紧伸手扯了下万婷婷的衣角。 万婷婷不明所以的低头看了她一眼，倒是贾思文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眉眼，大方开口说道：“不是跟沈小梅，是他以前的同学。” “哦，”万婷婷有些尴尬的应了声，低头对何以安挤了挤眼睛。 “中午记得一起吃饭，”贾思文拉开椅子坐下，迅速结束了这个尴尬的早间话题。 万婷婷走后何以安想跟贾思文说一下琴海的进展，贾思文却阻止了她，只说一会儿等老板再一起说。何以安无法，只能打开电脑打发时间，恰好这时她们几个的群里忽然有信息进来，竟是很久没见的周萍。 “你们是不是涨工资了啊？” 何以安皱了皱眉头，这么敏感的话题实在不适合在群里谈论，估计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倒是陈畅过了一会儿给了个回复：“公司是整体调薪，据我说知大部分人都涨了。” 苏清也回了两个字：“嗯嗯，”过了一会儿又回复道：“本来正丰就是每年四月份调薪的，我们应该都涨了一点点吧。” 周萍很久都没有回复，何以安盯着屏幕，直觉她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倒是苏清立即私聊她，说道：“是不是吴熙没给周萍涨工资？我一直听说她们教育的工资待遇很低，很多幼师的工资也才两三千块钱。” “行业惯例吧，”何以安回道：“但是她们待遇好啊，寒暑假休息工资照发不误。” “知道我们涨工资她肯定心里不平衡，”苏清回道。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何以安无话。 群里也很快没了消息，周萍也没有再回复过。 到了十点钟王怀石终于来了，贾思文立即带着何以安进了他的办公室。王怀石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向贾思文问道：“合同都送给他们了？” “是的王总，”贾思文点头，“一式六份，三方各执两份，我们的都已经盖好章拿给他们了，很快他们盖好章就能拿回来。” “嗯，”王怀石点头，“那就让任晓明开始干活吧，找几个设计院过来聊聊，马上规划开发，我们手上不囤地。” “好的王总，”贾思文立即答应，转头看了一下何以安，继续说道：“关于琴海那边的事情现在有了一些进展，我让何以安跟您汇报一下吧。” “行，坐下说吧。”王怀石自己一屁股坐下，随手给何以安指了指对面的位子。 贾思文便坐在了王怀石旁边的沙发上，而何以安则坐在了王怀石对面的藤椅上，正好背靠着墙。 何以安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经过以及处理的进展说了一下，中间没有提沈颂的名字，只说是在深城联系的律师。王怀石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直到何以安最后说到赔偿金额的时候睁大的眼睛，有点吃惊的说道：“啊，这么多，这个律师靠不靠谱啊。” 何以安无语，看了贾思文一眼，希望贾思文能够帮她一起说服王怀石，尽快把事情解决。 贾思文搓了搓手，说出来的话差点让何以安心梗：“要不以安，你再找其他的律师问问，综合对比一下。” 何以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这样的王总，我们这个案子十分严峻，现在事情已经到了省里，是我找的这位律师跟上面有关系才压下来的，如果不是他帮忙估计卫生局那边还要继续抓人，如果现在停了的话，我们要推一位负责人出来。这样不光不合适，对酒店名声也不好，所以是不是尽快把事情了解了比较好呢？” 王怀石听完一言不发，低着头在想着什么。贾思文见状，试探道：“要不让我们一直合作的秦律师去试试，看他能不能解决？” “秦律师应该不行，”何以安接过来说道：“上次您让我找人我就马上打电话给秦律师了，他一直打的是经济纠纷类的案子，对于这种食品中毒的案子没什么研究，而且秦律师也说了，琴海这个案子的关键是能够跟主管单位说得上话，他的关系在辉城，深城可能用处不大。” “嗯，”王怀石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道：“那就先这么办，尽快处理完吧，我们新项目要启动，也不能拖太久。那就让贾总到时候出席调解会，姿态放正，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好的，”贾思文立即答应，何以安也松了一口气。 从王怀石办公室出来，何以安忽然想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沈颂的律师费还没谈。按照沈颂的层级估计律师费也不是一个小数目，看王怀石对六位的赔偿金完全没预料的态度，不知道到时候天价的律师费怎么能让他接受。 何以安甚觉头痛。一直等回到车上，何以安也没想法怎么跟贾思文提这个事情，或者应该跟沈颂先聊一下再说？如果到时候贾思文压价会不会被他当成个土鳖。 手机叮铃铃响起，凌云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何以安吓了一跳，等了两秒钟确认他不是打错才接了起来。 “凌总，”恭恭敬敬的打了个招呼。 “你上次不是说不知道合同内容吗？”凌云淡淡的说道。 第62章 留一手 凌云一说这个，何以安有瞬间的血液逆流，转而又淡定下来，说道：“不必了，我不太感兴趣。” “呵呵，”凌云轻笑两声，说道：“下次有机会让你看看吧。” “对了凌总，关于沈颂律师我有个问题想咨询下你，”何以安斟酌一下，开口说道：“不知道沈颂律师的代理费大概是一个什么数字。” 凌云似乎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噗嗤一下笑了，说道：“怎么，你们公司不会连这点律师费都出不起吧，一个项目就能赚几十亿，几十万的代理费出不起？” “……”何以安不知如何回答，只闷声说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正要发动车子离开，万婷婷电话打进来，低声道：“你怎么走了？中午贾总说要一起吃饭的，你忘了？” 何以安这才想起贾思文早上说的吃饭的事，嘴里却着实没什么胃口，叹了口气说道：“实在不想吃这个饭，要不改天吧？” “这话你跟贾总说去，”万婷婷气道：“她刚才一看你不在，巴巴叫我打电话叫你，你自己看着办。” 何以安叹口气，看了看表也将近十二点了，只能应道：“那我马上回来。” 等电梯的间隙跟沈颂沟通了一下和解的具体时间。挂了电话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矮胖、有些秃顶的男人，那人也正透过电梯的壁镜打量着自己。 何以安觉得有些眼熟，收了电话，男人却主动跟她打了招呼。 “你不是贾总的助理吗？好久没见了。” 男人一开口，何以安马上想起了他是谁，笑道：“施老板，好久不见，这次又是来找我们贾总的吗？” “没有没有，”男人被认出，顿时笑的像朵花，说道：“我来跟正远结一下上个季度的绿植养护费用。” “这事还要你亲自过来啊，”何以安笑着，两人一起上了电梯，何以安摁了一下二十五和二十六楼。 “要钱的事必须自己来，不然下面的人毛毛躁躁搞不清楚。” “怎么不叫刘肖来，”何以安说道：“他对公司熟，脑子也灵活。” “刘肖啊，”施老板摇了摇头，摆手道：“我这个小庙岂能留得下他那尊大佛，早就不在我这了，当时过来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们贾总人好，硬塞给我的。” “嗯，”何以安无语，只能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何坤还在你那里吗？” “何坤在，他要养家，不安分点不行。” 何以安还要说什么，电梯到了正远，施老板一脚踏出去，高高兴兴要钱去了。何以安摇头，继续往上面走。 中午三个人兴致缺缺的下楼吃饭，看得出连贾思文都没什么兴趣。万婷婷挠了挠头顶，提议道：“要不叫上苏清吧。” 贾思文摇头：“苏清今天跟任总去深城调研去了吧。” 万婷婷还没表示遗憾，贾思文立即打了个响指，兴奋道：“叫上袁樊吧，刚才我看她在办公室溜达。” 何以安和万婷婷对视一眼，万婷婷摊摊手。 饭菜上齐，何以安忽然想到上次转交给万婷婷处理的协会的事情，问道：“贾总，我们的协会筹备的怎么样了？” “资料交到民政那里去了，”不待贾思文说话，万婷婷主动回答，随后看了贾思文一眼，说道：“但是资料在民政那里待了快一周了，一直没有批复。” “黄河那个王八蛋，”贾思文咬了口排骨，气道：“昨天给我打电话约饭，我没空，估计这两天还有的酒喝。” 何以安撇了撇嘴，没吱声，倒是袁樊主动道：“没事，下次你叫我，上次我跟王主任打球打得还挺好。” “行，”贾思文赞许的拍了拍袁樊的肩膀，淡淡的扫了万婷婷和贾思文一眼。 吃完这顿饭出来，郭霞的电话也到了，何以安跟贾思文说了和解谈判的大概时间，贾思文点了点头，便催促她回琴海。 “你过去盯着吧，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联系。” “好，”何以安点头。 “那个律师的事情，有机会还是再找找别的看看，我看老板好像不太满意。” “嗯……”何以安无奈，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过两天你见了这个律师再说吧。如果实在不满意，可以请秦律师推荐律师过来，但是到时候有什么后果，希望公司心里有数。” 贾思文拧眉，淡淡的白了何以安一眼，似乎对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有点不满。 万婷婷给她使了个眼色，但是何以安心里实在烦躁，对贾思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摊上这么个领导，着实没什么效率和功绩可言。 难怪正丰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实行过绩效考核，这根本无从可考，从上到下工作都不是自己能决断的。 到了琴海，郭霞正好在前厅接待客户，看见何以安赶紧迎上来，低声道：“一会儿我跟夏雷有事情跟你汇报。” “行，”何以安刚落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到办公室打开窗户吹了吹风，夏雷和郭霞也进来了。 郭霞关上门，低声说道：“有个事情需要提前做好打算。” “什么？”何以安心沉到了骨盆里。 “上次卫生局带走了小曾和小吕，小曾确实是经手人没错，但是小吕不是。”郭霞说道。 何以安气的差点拍桌子，压低声音怒道：“那为什么要推小吕出来？” 夏雷说道：“当时是厨师长把他推出来的，不知道私下跟他说了什么鬼话，小吕才十九岁，估计当时就听了，但是拘留所里是什么情况？估计他抗不了太久就会翻供，中途出这个岔子。上面可能会恼怒。” 何以安拧了拧眉心，问道：“是不是那个厨师长有问题。” 夏雷和郭霞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何以安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愣了两秒钟，问道：“我们现在能有机会去拘留所探望吗？” 郭霞想了想，说道：“应该可以让律师去。” 何以安暗自冷笑了一声，抬起头对夏雷和郭霞说道：“没事，不要惊慌，我来处理。” 呵，这个烂摊子落在我的手上，我怎么也得留一手。 第63章 分段计费 到了约定好要和解这一天，沈颂按照何以安的要求提前一个小时到了琴海。何以安迎他进了办公室，给他递上一杯水，说道：“沈律师，有个情况我需要跟你说一下，但是怎么处理我有个想法，希望您能帮我。” 沈颂喝了一口水，狐疑的看了何以安一眼，来了兴致，挑眉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 何以安简单的把小吕的情况说了一下，果不其然沈颂皱起了眉头。 半晌之后说道：“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能拖就拖，”何以安在旁边坐下，自己也拧开一瓶水喝了起来。 “哦？”沈颂笑笑，“我一直以为你想尽快了结这件事呢。” “没错，”何以安笑笑，“但是也不能什么活都让我们干了，你说是吧？” “哈哈哈，”沈颂大笑，往后靠在沙发背上，说道：“在这一点上，你跟凌总有一拼，不能吃亏。” 何以安耸耸肩，未置可否。 贾思文到了琴海连车都没下，直接给何以安打电话让她带着沈颂出门。何以安无语，沈颂倒是看得很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拎起公文包就出门了。 许是沈颂包上的prada字样有点显眼，贾思文见着沈颂倒是惊了一下。何以安主动做了介绍，提到贾思文时特意说道：“这是我们总部的总经理贾总，这次是老板特意指派过来处理琴海这件事的。” 沈颂仍旧一脸云淡风轻，两人寒暄之后上车，路上贾思文不住的拿眼瞥沈颂。 “沈律师，您预计赔偿金大概在多少？” 沈颂用手摸了摸下巴：“我估计对方会要六十万左右。” “这么多？”贾思文皱眉，扭过头对着坐在后排的沈颂说道：“依你看的话最后能谈到多少？” 沈颂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淡淡说道：“如果是在上周，一分钱都谈不下来，这周嘛，最后二十万吧。” 贾思文脸色稍稍有些好转，但眼神中依然有些犹疑。沈颂微微笑了笑，反问道：“那依贾总的意思，公司应该赔偿多少呢？” 贾思文讪笑一下，说道：“我也知道这次事情比较棘手，但是这个酒店嘛最近生意不好，从开年到现在利润还不到六十万，这下全赔进去了。” 沈颂正低头回复短信，闻言抬起头来盯着贾思文，直把她盯的有些不自在。 “贾总，要不这样，公司这官司不打了，省下六十万再去开个新酒店？” 贾思文吃瘪，何以安正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到了派出所的调解室，贾思文和何以安找了个位置坐下，而沈颂则站起来跟卫生局派来的人出去抽烟聊天去了。 贾思文看着门口，低声说道：“这个沈律师貌似还真不错。” 何以安笑笑，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主办方的人开口就是六十二万。何以安挑了挑眉，贾思文也惊了，跟何以安对了个眼神。 中途何以安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趁着主办方律师说话的间隙，沈颂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的有点渗人。何以安无奈，只能对贾思文示意一下，自己从后排悄悄退出门。 “凌总，”何以安到走廊尽头接了起来。 “怎么样？调解结束了？”凌云的声音依旧冷冷清清。 “还没有，沈律师和我们贾总还在里面。” “你就这么出来了？” “有人给我打电话。”何以安翻了个白眼。 凌云嗤笑了一声，说道：“处理完了尽快回总部上班吧，待在那对你没好处。时间长了容易被人忘了。” “……”何以安抿唇，说道：“不用您提醒，我也想早点回总部去。” 凌云没有吱声。 顿了一会儿，何以安说道：“凌总，要是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我还想回去听一下调解。” “关于沈颂的律师费，”凌云忽然开口，满意的听到何以安停下脚，继续说道：“他的律师费你不用管了，我跟他是长期顾问关系。” “这样不行，”何以安摇头，“酒店肯定要付他律师费，不然别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呵呵，”凌云噗嗤笑了一下：“你想的不错。不过他的律师费用不低，你就不怕公司有微词了？” 何以安蹙了蹙眉头，看了下远处紧闭的调解室大门，左手捂着听筒低声说道：“希望你能跟沈律师说一下，这个案子，我要分段付费。” “分段？”凌云似乎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随即问道：“你以为打官司是盖房子吗？按照工期来付工钱？” “当然不是，我有我的打算，”何以安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空旷的停车场，低声道：“这事我有我的打算，一定少不了沈律师的费用。您到时候帮我跟沈律师说一下就行。” “随你，”凌云回复的十分干脆，“想给多少就给多少，直接跟他谈就可以了，他不靠你们这种官司吃饭。” 真是掩盖不了的高高在上，何以安撇嘴，收起手机，看了时间估计和解也谈的差不多了，也不打算进去，干脆就拐了个弯上厕所去了。 等她从厕所出来，调解室的门已经大开了，贾思文一脸灿烂，正和主办方的代表寒暄，沈颂仍旧一身笔挺，在接着电话，看到何以安走近，对着她挑了挑眉毛。 到了车里，贾思文长呼一口气，笑道：“这次多亏了沈律师了，抓住了对方的痛处，不然他们也不能答应的这么顺利。” 沈颂淡淡笑了笑：“本来他们自己也存在过错。拖长了用餐时间，又保管不当，也不能全赖在酒店身上。” “是这么个理，”贾思文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您看后续的事情怎么接？还有两个人被扣在里面。” 沈颂忽然打了个哈欠，随即觉得不妥，用手捂着嘴巴，闷声道：“赔偿完了就等着上面走程序了，我跟卫生局的人聊过了，到时候我们这边去申请解封，派出所这边很快也就能放人了。” “好好好，”贾思文连连点头，指了指何以安：“那后续的问题还是由以安跟您这边对接。” 沈颂看了一眼何以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们一直配合的不错。” 在酒店门口沈颂要下车，何以安说道：“我送一下您。” 两人下车，沈颂走了两步，看贾思文的车开的远了，才停下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何以安搓了搓手，说道：“沈律，我有个不情之请，这次的律师费分开来计。” “行，”沈颂打开自己的奔驰车，笑道：“你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 第64章 调回总部 调解协议很快下来，何以安拿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协议和一份律师顾问合同去总部找贾思文签字盖章。 贾思文随意翻了一下调解协议，很快签了字放在一边，等拿起顾问合同的时候吃了一惊，翻到最后一页，转过头对何以安说道：“这么便宜？！” 没错，这份法律顾问合同的金额只有六万。 “我没看错吧，”贾思文不敢相信，仔细看了又看，问道：“我看沈颂那个样子，也不是六万的价格。秦律师给我们做顾问律师，一年啥活不干就审个合同一年也要三十万啊。” “主要是线索比较清晰吧，”何以安笑了笑，“可能也想给我们建立一个长期的合作关系，所以给了个友情价。” “嗯，那倒是不错，”贾思文点点头，拾起笔就要签字，忽又停下，跟和解协议摞在一起放置一边，说道：“等会老板来了我先跟老板汇报一下。” “对了，”贾思文忽然拖着椅子转过身子，对何以安不解道：“你跟黄河还有其他联系吗？上次我和袁樊去找他吃饭，他三翻四次问起你。” “黄河？”何以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那个脑壳比鸡蛋还光滑的局长，摇头道：“没有吧，就只有上次跟你一起去找他吃过一次饭。” 贾思文往后靠在椅背上，沉思道：“就是后来碰见凌云那一次？” 何以安一愣，心里忽然冒出来个想法，但随即又压了下去，对贾思文点了点头。 “哎不管了，”贾思文挪着椅子回到位子上，念道：“早点把你调回来吧，我这边一堆事，不管他们那么多了。” 到了十点，王怀石风风火火的来了，他本来个子就高大，身边还跟着一个一路叽叽喳喳的高敏，整个办公室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得给我想个办法呀，现在这形势这么好，不能坐以待毙。”高敏的高跟鞋哒哒地跟在王怀石后面，说起话来嘎嘣脆。 “哎呀你自己想办法，”王怀石一边推开门一边跟贾思文招了招手，虽然高敏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飞刀，贾思文仍旧硬着头皮站起来跟了进去。 “咋了这是？”看万婷婷跟进去倒水，何以安对着从洗手间回来的王叔，朝办公室挤了挤眼睛。 “财富城的售楼处被房管局给查了，”王叔随意抽了张纸巾擦手，撇嘴道：“高敏这弟弟，对销售本来就是个门外汉，一天两天还行，这时间长了不就露马脚了。” “不是卖的挺好的嘛？”何以安暗自嘀咕，说道：“据说卖了一栋楼。” “就那么一次高光时刻，”王叔不屑，“后面越弄越烂，规章制度都搞不明白，被人投诉喽。” “呵，王叔都知道高光时刻这么时尚的词了啊，”何以安笑着，看万婷婷从里面出来，结束了跟王叔的聊天。 约莫过了半小时，高敏拉着一张长脸的从里面出来径直走了。贾思文也接着从里面出来到桌子上拿了文件又进去，顺便交待万婷婷把协会的资料文件弄一份给她。 何以安一面看着万婷婷递给她的协会的文件，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又过了十分钟，贾思文带着笑脸从王怀石办公室出来，直接在两份文件上签了字然后交给了何以安，笑道：“这件事办的不错，老板对你很满意，再接再励。” 何以安接过来，微微一笑，说道：“谢谢贾总。那我盖好章下午就把文件拿回酒店让他们安排付款了。” “行，”贾思文点头，随后说道：“送完文件把那边的事情交接一下，下周开始回来上班吧，先帮我把协会立起来，不然处处受制于人。琴海那边也有眉目了，明天开始高勇回去上班，让他接棒处理吧。” “是老板的意思吗？”何以安问道。 “对啊，”贾思文转头看了一下何以安，调笑道：“怎么，好像你一点也不惊讶。” “哪啊，”何以安摆手，“反正那边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嘛，您说的。” 下午回到深城把处理好的文件拿给沈颂，沈颂确认之后拿出一份申请书递给何以安：“这是之前说的解封申请书，你回去就可以让酒店的人递上去了，按照代理合同的内容，我的服务基本都到此为止了。” “行，”何以安收起文件点了点头。 沈颂后退两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看着何以安，笑道：“你确定只要我做到这一步？其实看在凌总的面子上，我完全可以帮你们处理完。” “放心吧沈律师，”何以安收起文件，对他笑了笑：“后面还会有人找你的，到时候你在我这里压低的薪酬可以都找他要回来。” “哈哈哈，”沈颂大笑，虚虚指了指何以安，摇了摇头。 “沈律师，别忘了下午去探望一下在派出所的小吕，告诉一下他们事件处理的进展。”何以安站起来，打算回酒店。 沈颂站起来，帮她拉开门：“呵，行。” 回到酒店，找郭霞和夏雷过来说了下和解的事情，夏雷十分高兴，郭霞忧心忡忡的说道：“但是小曾和小吕的事情，始终是个炸弹。” 何以安拍了拍郭霞的肩膀，郭霞是个难得的好员工，尽心尽力，连何以安都佩服不已。 “别担心，高勇总明天就回来上班，”何以安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郭霞，嘱咐道：“这是沈颂律师的名片，如果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就把这张名片交给高勇，让他自己斟酌。” “这，”郭霞欲言又止，看了看旁边的夏雷，终究止住了。 “放心吧，”何以安安抚地对她笑了笑，“高勇作为酒店的老总，他理应来处理这些事，而不是把烂摊子丢给我们。”何以安看了看夏雷和郭霞，继而正色道：“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该做的。” 夏雷和郭霞沉沉地点了点头。 送走两人，何以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哼着歌，今天是周五，周末有两天，足以发生很多事。 第65章 不认识 周一上班，意气风发的何以安回到总部，恰好在楼下遇到了魂不守舍的周萍。 何以安跟她打了个招呼，说道：“好久不见，今天怎么到总部来了？” 周萍尴尬地笑了笑：“我是来跟贾总辞职的。” “啊？”何以安有些吃惊，但随即明白过来，问道：“是因为工资的事吗？” “也不全是，”周萍摇摇头，“吴熙总那本来就是个小公司，何况有吴冬在，也看不到什么发展前途，晚走不如早走。” “嗯，”何以安沉默的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明白就好。” 周萍辞的很顺利，中午何以安在群里提议说大家一起吃个饭给她送个行，谁料周萍说自己两点的火车，没什么时间了。众人诧异，这才知道她跟男朋友分手决定回老家发展了。 苏清私下叹道：“感情比工作更伤人啊，还是我单身狗一只，无牵无挂比较好。” “拉倒吧，”何以安损她：“不知道是谁午夜梦回偷偷哭出声。” “你看你，揭人不揭短，”苏清不服，顺便说道：“我们任总最近怪怪的。” “怎么怪了？是不是失去七百万的打击太大，还没恢复过来。” “那倒不是，就是对我过分热情，”苏清回了个摊手的表情：“最近我们找设计院，任总天天开车带我在深城溜达，还说要跟老板申请，带我去香港考察。你说我们部门四五个人，他天天拉着我干嘛。” “看你如花似玉，如狼似虎呗。”何以安憋笑。 苏清急了：“滚，你还半老徐娘呢。” 何以安：“行了，快点回来有空请你吃饭。” 苏清：“我明天就有空。” 何以安：“你哪天没空？我说的是我有空。” 苏清：“滚。” 下午临近下班，贾思文突然回来说晚上跟黄河有个饭局，要何以安一起去参加。何以安无奈，不过想起上次贾思文说的黄河三番两次提起她，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正在发愁，郭霞的信息过来了，问何以安回总部怎么样。 何以安说一切照旧，顺便道：“你们酒店那边现在怎么样？高总回去了吧。” 过了一会儿郭霞才回过来：“上午就回来了，现在还张罗着晚上聚餐，要给我们压惊呢。” “哈哈，”何以安回复了一下笑脸：“高总心挺大的。” “能不大吗？”郭霞回复了一个撇嘴的表情：“我听说他在他姐姐那里拿了七百万的佣金，就这二十万的罚款他能看在眼里吗？何况还是从酒店的账上出。” 郭霞鲜少抱怨，看来这高勇的做派确实让她反感。 正跟郭霞聊着，贾思文突然一个电话过来，叫她去万婷婷那里领四瓶酒下楼。何以安立即结束了跟郭霞的聊天拎着酒不情不愿的下楼找贾思文去了。 贾思文坐在驾驶位上，正跟于正红打着电话。 何以安拉开车门，副驾驶位上扔了一大捧红玫瑰，何以安对着贾思文挑了挑眉，自觉坐到了后座上。 “好的于总，”贾思文一边对着何以安笑了笑一边打电话：“您放心，规划的事情我们已经在安排了。” 于正红不知道说了什么，贾思文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但仍然笑着回道：“于总，我们猪场的收购款已经打过去了，现在再去查账恐怕不太合适。” 挂了电话，贾思文随手甩了手机，气道：“什么乌龟王八蛋，真是没完没了。” “怎么了贾总？”何以安身子向前倾了倾，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这玫瑰花好香啊，是哪个神秘追求者送的？” “就一普通朋友，”贾思文瞥了瞥副驾驶座上的玫瑰花，虽然语气平淡，但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很快就不是了吧。”何以安调侃她。 “对了，高勇上午有没有过来找你？”贾思文发动车子，问道。 “没有啊，”何以安冷笑一下，“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人家怎么会找我呢。” “一群吸血鬼，”贾思文打转方向盘，冷啐道：“当初找我们帮忙的时候山盟海誓，事情过了翻脸不认人，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真是够够的。” “哈哈，您应该习惯了吧，”何以安摇了摇头，暗想他还会回来的。 到了定好的农庄，贾思文停好车，何以安抱着酒准备下车，贾思文回头制止道：“先不拿这么多，先拿两瓶。不然拿多少他们喝多少。” “行，”何以安点头，连忙把两瓶茅台放到贾思文后备箱里，只拿了两瓶红酒下车。 “今晚有口福了，”贾思文锁上车门，指了指农庄的牌子：逍遥鹿庄。 “妈哟，”何以安叹气直摇头：“为什么这些当官的都喜欢吃这么杂七杂八的东西，我还是吃点凉菜吧。” “鹿肉好吃着呢，”贾思文瞥了何以安一眼，仿佛笑她不知享受。 “算了吧，”何以安直摇头，“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都不吃，正经的东西还吃不过来呢。我有一朋友前年去吃野猪，结果身上过敏长了一身的疙瘩，一个个的跟草莓似的，喝了一年草药还没见好呢。” 贾思文拧眉正要反驳，黄河的车忽然开进来了。两人收了笑，跟木乃伊一样站在原地，笑的要多加有多假。 何以安在心里琢磨，你说这当领导的怎么就这么喜欢看别人的假笑呢？ 黄河的车门刚一打开，贾思文就拉着何以安凑上去。 黄河左腿倒右腿从那辆哈弗suv上跳下来，一边提腰带一边虚虚指了指贾思文，笑道：“啊呀，贾总，你这个大忙人，要找你吃饭真不容易啊。” 贾思文连忙弯腰点头：“哪啊黄局，您这不一找我我就来了嘛？” 何以安站在贾思文后面陪着笑，忽然黄河的视线从贾思文身上移开，眯着眼看着她。 何以安正打算伸出手跟他打招呼，谁料黄河指着她，跟贾思文笑道：“贾总，你身边总是这么多美女啊，这又是哪一位啊？” “啊？”这下不光贾思文，连何以安都有点懵逼了。 你丫原来不记得我了，那老点我干嘛呢？！ 第66章 不看白不看 “黄局，您不记得我了，我是何以安啊，咱们上次一起吃驴肉来着，”何以安讪笑，赶紧来个自我介绍，帮他找回一点记忆。 “哦哦，就是你啊，”黄河的反应莫名其妙，视线在何以安身上逡巡良久，意味深长地说道：“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何以安不明所以，只能陪着笑脸点了点头。 酒桌上黄河倒是十分收敛，并未再像上次一样劝她们喝酒，她们这次也是有求于人，贾思文斟茶倒水忙活的不亦乐乎。 中途何以安出来上厕所，洗手的时候碰到一脸春色，出来透气的王主任。何以安笑笑，主动恭维道：“王主任，您气色越来越好了，简直是逆龄生长。” “哈哈哈，”王主任大笑，盯着何以安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你跟凌总很熟啊？” “啊，”突然提到凌云的名字，何以安有点措手不及的心虚，甩了甩手上的水，回道：“没有，只是跟着公司的合作见过几次，不是很熟。” “呵呵，”王主任全然不信，自顾自说道：“上次他在黄局的办公室还专门说起你，把我们黄局说的一愣一愣的，上次见着贾总还一直提你呢。” 何以安稍稍蹙了蹙眉头，问道：“凌总说我什么了？” 王主任抬头望了下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右手拧了拧眉心，沉声道：“不记得了，反正说你和你们贾总既能干又长得好，是正丰数一数二的，黄局当然就记得了。” “那是凌总抬举我了。”何以安心下了然，果然凌云为了把她从深城弄回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结束了酒局，贾思文照例把何以安送到公司取车。临走嘱咐她一定不要自己开车。何以安点头，在遵纪守法这一点上，她完全是乖得不能再乖。 看着贾思文的车走远，何以安打开手机准备叫代驾。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突然停在眼前。 宋助理摇下车窗，露出标志性的笑脸，说道：“这么晚了，我送你一程吧。” “听起来乖乖的，”何以安嘀咕。宋助理这个人比她大不了几岁，可能是整天跟在凌云身边耳濡目染惯了，即使笑着也总让人感觉是不怀好意，尤其配上路边这昏黄的路灯，何以安下意识拒绝。 “算了吧，我的代驾马上要来了。”何以安摆了摆手。 “干嘛总是对我这么防备，”宋助理两手抱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反正我也是要开回深城，你就当给我做个伴。” 何以安抿唇：“不了，谁给你作伴就是羊入虎口。” 宋助理被气笑，正要反驳，后排的车窗突然摇下来，凌云一脸不耐的看着她：“怎么这么多废话？难不成你觉得自己貌美如花，我们还对你有所企图不成，不要太自信。” 何以安瞬间拉长了脸，宋助理看着她，默默的瞥了瞥嘴唇，一言不发的摊了摊手。 噼里啪啦上了车，何以安规规矩矩的坐在另一侧，给宋助理报了个地址。 凌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我们的合作协议，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 “不感兴趣，”何以安眼观鼻鼻观心，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凌云并没收回手，顿了一会儿，不自在的开口：“伤到你的痛点了？” 何以安眉心一簇，想起前两次宋助理来送东西，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凌云对自己有那个方面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有点被揭穿或者被奚落后的不舒服，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凌云似乎被她这样子气笑，说道：“我为我没有看中你的美貌而是看中了你的才华而道歉。” 宋助理噗嗤一下笑出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下两人。 何以安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我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才华，行了吧。” “哈哈哈，”宋助理忍不住大笑，插话道：“何小姐，来日方长嘛，不要太着急。” 屁，何以安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跟男人逞口舌之快确实没有什么好下场，尤其是在这种话题上。 “看看这个合同，”凌云恢复常色，重新把合同递了过来。 何以安仍未接，凌云继而说道：“如果你们老板知道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去，你说你不知道合同的内容，他会信吗？” 何以安咬牙，伸手把合同接过来，凌云说的对，不看白不看。 合同一共十来页，何以安借着车里微弱的灯光翻了翻，只着重看了最后股份的部分，鸿门村以土地作价入股占百分之四十，凌云占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由正丰持有，这样也就确定了由正丰来操盘。 凌云就在中间签了个线就得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是何以安没有想过的。以这块地的位置以及这样的合作方式，姑且不说最终利润是多少，至少目前的形势看起来是稳赚不赔的。 何以安抿唇，将合同递回给凌云，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就没有什么问题？”凌云接过来，随意问道。 “我看不出来，”何以安承认，合同内容在他看来都很正常，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凌云轻笑一声，淡淡说道：“等你一眼看出这合同的问题，你就可以出去自立门户了。” 何以安没有理会这一层，又问了一次：“你想让我做什么？” 凌云右手拧了拧眉心，叹道：“没什么，不必这么警觉，只是让你对这个项目更了解一点。或者说，你可以理解成我在培养你。” “我更希望是自己的领导来培养我，”何以安冷冷说道。 “呵呵，”凌云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看着她说道：“如果贾思文能这样培养你，那我对于跟你们的合作反而不担心了。” 何以安沉默，不知道如何反驳，顿了一会儿，闷声说道：“目前我还没有另找出路的打算，希望凌总不要逼我，我不想得罪自己的老板。” 凌云点头，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宋助理转过头来说道：“到了。” 何以安看看外面，确实到了自家小区，沈季白的手机也恰巧打了进来。 “凌总，感谢您送我，我先走了，”何以安解开安全带，跟凌云告别。 凌云看了一眼何以安的手机屏幕，对着蹿下车去的何以安淡淡点了点头，说道：“不要小看了贾思文。” 第67章 高勇的电话 第二天一早在楼下遇见贾思文，何以安问道：“贾总，咱们那个协会是不是可以批准了？” 贾思文哼了一声：“要有这么容易就好了，且等吧。” 何以安耸耸肩：“也是，到他们的路口不扒层皮不会让你过去。” 贾思文咂了下嘴，气愤又无可奈何。 正说着，黄河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了，贾思文等了两秒钟才退出人群两步，找个角落接电话去了。 何以安没有随着人群上电梯，默默站在一边等她。 “一会儿你去王主任那里，她说有几份文件不达标，你拿回去重新准备一下。” 何以安挑眉：“行。那要不我就直接去她办公室吧，不跟你上去了。” 贾思文点头：“好。” 重新开上车出去，何以安瞅了眼手机，时间还早，估计她们还处在啃包子烧开水的早间预备阶段，便关了火在楼下停了二十分钟。 五月的辉城已经有些热了，何以安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便热的受不了，便打开车门倚在阴影中站着。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陈翡忽然从里面慢悠悠的出来了。 好久不见陈翡，气色仍然不错。何以安主动出声打了个招呼：“陈总。” “啊，”陈翡下意识的应了一声，随后左右扫了一圈才发现站在阴影下的何以安，上下打量了一下，疑惑回道：“你好。” “陈总您可能不太认识我，我是何以安，是跟苏清一起进的正丰。”何以安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 “哦哦，”陈翡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我来找王主任拿份材料，”何以安乖乖回答，不知为何她对陈翡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估计在正丰有她这个想法的人并不多。 “嗯，”陈翡笑着点头：“我听说你们在准备成立地产行业协会，有问题的话可以来问我。” “好的陈总，”何以安点头：“听说您的中介行业协会搞得不错。” “呵呵，”陈翡淡淡的笑了笑，随后又想到什么，说道：“当时我还想让苏清来中介行业协会做秘书长，不过你们贾总不放人也没办法。她最近怎么样？” 何以安一愣，顿了一会儿说道：“她被划到了营销部，现在归任晓明任总管，我也不清楚她具体的工作内容。” 陈翡点头，看了看表，指了指民政办公楼：“你快进去吧，改天跟苏清一起到我那来喝茶。” “谢谢陈总，改天我们一定过去。” 告别陈翡，何以安不禁在心里替苏清叹了口气。 找到了王主任办公室，拿了要换改的资料出来，顺便拿回了一张美容院的发票。唉，做什么头发要六千啊，何以安坐进车里，对着发票摇了摇头。 正要开车回公司，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忽然跳在了屏幕上。 顿了一会儿接起来，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何以安对吧？”挺不客气的。 何以安蹙眉，问道：“您哪位？” “我是高总啊，”对面那个男声仿佛吐了一口唾沫。 何以安翻了个白眼：“您是哪个高总啊，我只认识一个女的高总，男性确实不熟。” 对面那个男人吃瘪，闷声道：“我是琴海酒店的高勇。” “啊，”何以安恍然大悟，努力憋着笑，说道：“高总您好，不好意思，我没有您的手机号码。” “没什么，”高勇闷声闷气的，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之前琴海的事是你处理的吧？” “算不上处理，”何以安打开空调，屁股往后面挪了挪，说道：“只能说是经过手吧，贾总当时忙，我就一中间传话筒，事情都是请示过公司的，还是总部给力的功劳。” “先别说这些，”高勇气道：“卫生局来抓人的时候你在吗？是你让抓的小曾和小吕吗？” “高总，您这话说的，”何以安眯起了眼，正色道：“什么叫我让抓的小曾和小吕，我又不能指挥派出所执法。再说了，他们抓人的时候我正好在总部跟贾总汇报工作，是总厨推小曾和小吕出去的，您觉得有问题应该问总厨。” 高勇吃瘪，完全失去耐心，低声吼道：“至少你应该在抓捕之后查一下人是不是抓对了吧！” “那至少您能在把事情交给我们之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们说清楚吧？”真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何以安没好气回道：“那要我们怎么查？查出来抓错了能怎么办？再找个人送进去？” “至少你应该跟我说一声，”高勇十分执着。 “那您至少要跟我交接一下工作啊，”何以安简直高估了高勇。 另一头的高勇气的一下子把电话给挂了。 何以安这才想起对方老总的身份，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又把电话拨过去，赔笑道：“高总，我知道您着急，但是我在这之前确实不知道抓错人这件事。您不要着急，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不是？” 高勇哼了一声，说道：“说的轻巧，本来事情都差不多解决了，现在忽然出现这么一档子事，所有的工作都打水漂了，上面震怒，说我们不配合工作，态度有问题！” “对对对，确实难办，”何以安配合的连连点头，说道：“出现这事确实难办，但是关键是不要被主办方的人知道，不然麻烦更大。这样吧，您继续跟之前的律师联系，看他有什么好的建议没？” “你帮我联系一下，”高勇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何以安几不可闻的冷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在总部也一堆事呢，郭霞那里有律师的手机号，您直接跟他联系呗，这样您也能把情况掌握的全面一点。” 正说着，贾思文的电话打了进来，许是看她这么久没回总部，急了。 不等高勇回答，何以安急急说道：“高总，我们贾总给我来电话了，我还在开车我先不跟您说了。”随后直接挂掉了电话。 哈，人有不要脸，难有如此不要脸。 “贾总，我马上就回来了，”在贾思文爆发之前接起电话。 贾思文声音很低：“你赶紧回来帮我订机票，唐林军死了。” 第68章 哔了狗了 何以安对唐林军没什么印象，只在年初公司业务调整的时候见过他两次。身体强健，头发有些花白，年龄跟王怀石差不多，这些都是何以安想到这个名字之后勾画出的一个笼统形象。 “怎么这么突然，还这么年轻，”何以安跟万婷婷一边商量着帮领导们订票，一边轻声说道。 “喝酒喝多了，”万婷婷压低声音说道：“突发脑溢血，老板心里正难受。” “都要回老家吗？”何以安看万婷婷一下子订了五六张机票，王怀石和高敏也都赫然在列。 “嗯，”万婷婷沉重点点头，“当年跟老板一起打天下的，据说老板的第一辆帕萨特就是唐总、陈总几个凑钱买的，能不难受吗？” 何以安默默无语的点了点头。或许除了这一层，更多的是由己及人，为同等年龄的自己感到惊心吧。 这边机票还没订完，高勇的电话又来了，何以安实在心烦，调了静音就放一边让它响着。 “高勇？”万婷婷看了一眼，翻了个白眼，说道：“他又找你干嘛？” 何以安撸了一下头发，叹道：“琴海的事呗，又出幺蛾子了，这次我懒得管。” “你别管了，要有什么事情让他找高敏总，这两天领导们都不在，谁也懒得管这事，料他也不敢过来找老板。” 何以安沉重说道：“就怕他找高敏，高敏再找老板。” “你当高敏是傻子啊，”万婷婷撇嘴：“她能爬到这个位置，绝不是目光这么短浅的人，这当头老板正伤心，不说好消息就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谁说谁找死。” “行吧，那我懒得管他。”何以安当即挂断了高勇的电话。 唐林军葬礼在老家举行，王怀石、贾思文一行人中午就坐飞机走了。下午本来想放一下水，沈颂的电话又打来了。 “沈律师你好，”何以安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哈哈，”沈颂上来就是一阵大笑，何以安尴尬，连忙捂着听筒走出办公室接电话。 “什么事，您这么高兴？” “我说，你真是个小狐狸，”沈颂笑道：“今天上午高勇给我打电话了，希望我继续代理这个案件。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何以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了下周边，低声说道：“您愿意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 “我还真不想接，”沈颂回道：“跟你们公司打交道是真的累，我发现你们公司的人说话特绕，一句真心话都没有。” 何以安无语，被人一针见血的戳到痛处，关键是这话她还真的无法反驳。 “你要是不愿意接就随便介绍个人给他，”何以安没好气，回道：“有钱你不赚啊！” “哈哈哈，”沈颂又是一阵大笑，何以安听得心烦，“没事我挂了。” “哎，等下，”沈颂忽然喊她，“林袭你认识吗？” “林袭？”何以安一愣，追问道：“你怎么认识她的？” “你认识啊，”沈颂了然，“我在处理她的一份合同，不过最近联系不上她，她留的紧急联系人是你的名字。” “留我的名字？”何以安震惊。 “是啊，我忽然想起来，”沈颂默默了一会儿，笑道：“之前没注意，今天忽然想起来你叫何以安。” 何以安翻了个白眼，问道：“什么合同？我跟林袭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了，不知道她原来的电话号码还打不打得通。” “合同内容暂时不方便透漏，你先帮我联系一下她吧，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好吧，我试试。” 狐疑的挂了电话，何以安想了想还是找出林袭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果然显示已经停机。不知道林袭在搞什么鬼，紧急联系人竟然是留的她。气愤了一会儿忽又觉得她有点可怜，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 在原地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电梯忽然开了，任晓明和苏清有说有笑的出现在门口，看到何以安两人均是一愣。 “任总，”何以安主动打招呼。 任晓明脸上的笑意还没收敛，跟她点了点头：“你好。”说完便走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何以安指了指苏清，调侃道：“有情况啊。” 苏清赶紧捂住何以安的手指把她扯到角落里，跺脚道：“姑奶奶，别那么大声，是不是怕别人听不到啊。” “啧啧，”何以安收回手，上下打量她一下，叹道：“真的才怕被人说，你老实交代，任总对你是不是有那方面的意思？” “八字没一撇呢，”苏清脸红彤彤的，看了一眼营销部的方向，低声说道：“顶多就是暧昧，任总也没说什么呢。” “哈，那就是早晚的事了，”何以安忍不住伸手捏了她一把，“当初是谁说任总看起来像胖头陀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啊呀，”苏清咬着牙差点跳起来，一把搂过何以安，贴着她的耳朵道：“人不可貌相，其实任总这人挺实在的，对我也蛮好。” “行，你喜欢就好。”何以安由衷为她感到开心，苏清绝对是居家好妻子的不二人选。 “别说我了，”苏清扯了扯她，“我听任总说，有人在追我们贾总啊，你知道是谁不？” “谁？” 苏清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贴着何以安耳朵说道：“是凯瑞的凌总。” “什么？”何以安以为自己听到了梦话，不禁瞪大了眼睛。 苏清捅了捅她：“我说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男未婚女未嫁，两大老总强强联合，这不天经地义的事吗？虽然咱们贾总家底跟人家比是差了点了，但是也算珠联璧合啊。” 何以安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缓缓吐出一句：“你听谁说的？” “任总说的啊，”苏清跺脚，白了她一眼：“刚才不跟你说了？任总说前两天看到凌总的助理替凌总给贾总送了一大捧玫瑰花。” 何以安忽然想到周一时候贾思文副驾驶座上放的一大捧红玫瑰，香气扑鼻，娇艳欲滴。 “我说你怎么了？”苏清盯着何以安，“你这反应不对啊，这可是一个大八卦，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 “我简直哔了狗了，”何以安暗自咬牙：合伙耍我呢？！ 第69章 摊牌 第二天上班，趁着贾思文还没回来，何以安先去了正远。不出所料，张勃不在，跟王怀石一起回老家给唐林军吊唁去了。 何以安找到徐晓的办公室，徐晓正在收拾桌面，看到何以安便扔了抹布，笑道：“你怎么过来了？找我们张总？他正好不在。” “我不找他，”何以安摇头，看了看周边，说道：“你有空不？我找你聊点事。” 徐晓看了一眼旁边支棱着耳朵的资料小妹，直起身拉着何以安到了张勃的办公室，关上门，问道：“什么事？” 何以安双手抱胸笑了笑，说道：“别那么紧张，只是找你打听一下林袭的情况。” “找我打听林袭？”徐晓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没搞错吧？我跟她又不熟。” “我知道，”何以安点头，说道：“不过我有点事找她，她最近失联了。” “失联？”徐晓皱眉，看了一眼何以安，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沉思了一下说道：“你找她什么事？” “她有一份合同需要处理，紧急联系人留的是我的名字。” 徐晓嗤了一声，往张勃沙发上一坐，嫩白的双手不停摸索着沙发扶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说道：“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何以安在她旁边坐下，叹道：“其实我跟她不熟，不过她在这边没有朋友，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留了我的电话，昨天律师给我打电话了。我觉得作为朋友有必要确认一下她的安全。” 徐晓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不应该找我，你怎么确定我能找到她。” “直觉，”何以安直截了当的回答，不躲不闪地对上徐晓盯着她的眼神，说道：“还记得你当初告诉我林袭怀孕的事吗？你说是李英群出面把她开除的，其实不是，李英群也是后来知道的。我猜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徐晓的瞳孔几不可见的缩了缩。 “林袭辞职是在你结婚前后，那段时间李英群都在老家照顾外公外婆，也就是我们老板的父母，”何以安顿了一下，说道：“她只在你结婚的时候回来了一天，是老板回老家看父母，她就得空回来了一天，老板一回公司，她马上就回老家去了，根本没时间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徐晓盯了何以安十秒钟，随后缓慢从沙发上坐直，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何以安摇头：“我并不想知道这些，对我也并没有什么益处。我只是后来稍微想了一下整件事情，毕竟当初是你特意跑过来告诉我林袭怀孕辞职的事，我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或许你想通过我的嘴在总部把林袭的名声彻底做臭，让她无法回来跟你争位子。” 说到这里，徐晓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何以安收回目光，低声说道：“林袭没有得罪过我，过什么样的人生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想尽快往上升，”徐晓盯着对面的墙，声音虚虚的像没有传出来。 何以安被气笑了：“我渴望证明自己，但绝不是踩在无辜者的头上。” 两人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出声。何以安叹了口气，这谈话偏离了自己的目的，转过头看着徐晓，轻声道：“我对你并无恶意，我只想确认一下林袭的安全。我知道你既然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应该也知道怎么能联系上她。” “你还知道什么？”徐晓直接问道。 何以安挑了挑眉，这么直截了当的谈话在她们两人之间并不常见，这是打算实话实说了么？何以安搓了搓手心，说道：“林袭怀的是你叔叔于正红的孩子吧？所以整个公司只有你知道这个消息。” 徐晓眼神空洞的盯着何以安，半晌吁出一口气，往后摊在沙发上，无声地笑了笑，良久才转过头，看着何以安，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太多了。” 这是真心实意的赞美，但何以安并不高兴，只淡淡应道：“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 “现在她应该在深城一个公寓养胎，”徐晓收回目光，转头看着阳光逐渐满格的窗户，淡淡说道：“至于她的联系方式我确实不知道，她被于正红养在深城一个公寓待产，每个月于正红会过去看她一次，具体的地址我确实不知道，这种事情我跟我老公都不好过问。” “好，我知道了，”达到目的，何以安站起来准备告辞，徐晓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她，没有半点起来的意思。 “谢谢，”何以安还是道了谢，转头出了门。 回总部的车上何以安的心像被八爪鱼钻了一样，一会儿紧一会儿放。虽然知道林袭是安全的，但是怎么联系她还是个问题。于正红这么多房产信息要去哪里查现在一点眉目也没有，再说他老婆马上要出狱，他应该也不敢冒险把林袭安排在自己的公寓里面。 这个消息到底要不要告诉沈颂，何以安心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还是晚上跟沈季白商量一下再说。到总部刚停好车，万婷婷的电话就过来了。 “怎么了？”何以安一边进电梯一边问道。 “什么怎么了，你是不是忘了贾总今天要回来啊，现在还不到公司？马上十点了。” “马上就到办公室了，”何以安笑笑。其实万婷婷这人蛮好的，这人年龄大也有大的好处，凡事容易看淡，对人也更和善，这确实是时间留给人的为数不多的礼物。 到了办公室，何以安笑着敲了敲万婷婷的桌板，笑道：“催那么急干嘛？” “哎呦，你真是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万婷婷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 何以安莫名其妙，耸耸肩：“我不就是迟到一会儿吗？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这正是你表现的时候我的祖宗！”万婷婷跺脚：“唐林军死了，商业公司谁接手？没看到张总都到公司来晃了吗？” 何以安顺着万婷婷的目光看过去，张浥尘正在跟沈小梅谈笑风生，沈小梅笑的跟楚楚动人跟花骨朵一样，两个人近的，张浥尘的口水就差直接喷到沈小梅嘴里了。 “呃，”何以安转过视线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第70章 股份回收 贾思文下午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就发现何以安对她意外的客气。 “贾总，这是王主任退回来的材料，我都按照她的要求重新修改了，不过，”何以安拿出那张六千块的发票，说道：“她也给了我一张美容院的发票。” 贾思文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把单子往桌子上一拍，怒道：“没完没了了！” 何以安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 不过贾思文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在报销单上签好字扔给何以安，说道：“对了，你打电话给唐爽，让她把商业公司最近的几个项目整理一下，明天到总部来开会，顺便，让杜总整理一下他们公司的财务账，明天拿给老板过目。” “好，明天的会安排在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吧，上午可能老板到的比较晚。” “好，”何以安点头，拿起单子要去财务室。贾思文忽然叫住她，说道：“这两天高勇一直给我打电话，在说律师的事，好像琴海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他给你打过电话吗？” “呃，”何以安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说道：“高总确实给我打过，感谢我当时处理的好。也没说别的什么。” “是吗？”贾思文皱眉，“那怎么打给我一顿咆哮，好像说什么律师费的问题，当时我在赶车也没听清楚。” “不知道，”何以安笑道：“他要真有事还会再打电话过来的。” “行吧，别管他，”贾思文上下撸了一下脸，说道：“让财务把这六千块钱给报了，然后你再把材料送到王主任那边去。” 第二天下午何以安在会议室里见到了唐爽，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薄薄的脸皮上挂着厚厚的粉，脸色有些难看。 众人在会议室坐了好一会儿，王怀石还没到。贾思文先问道：“老家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唐总的夫人还好吧？” 唐爽的年龄跟贾思文差不多，不过看起来倒是有四十来岁，远看有点像陈翡。 唐爽默默点点头：“我婶婶留在老家照看着，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打击，昨天住院了。” 大家一时静默了一会儿，均都说不上话来。 王怀石推开门进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走到主位上坐下，万婷婷跟在后面，手上端着那个熟悉的紫砂茶杯。 “跟大家好久不见了，啊，何以安，”王怀石忽然看着何以安，笑道：“你不是在琴海酒店吗？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何以安坐直身子说道：“我回来的时候酒店已经跟主办方达成和解了，后来高勇总要回去，我就回来了。” “哦，”王怀石点头：“高勇回去了？这么快？” 贾思文插话道：“王总，我们协会的事情就是最近了，估计比较忙，正好高总回去我就把何以安叫回来了。” “嗯嗯，”王怀石点头，“先忙自己的事，这事都拖了一个多月了。” 说了好一阵，王怀石的视线才转移到唐爽身上。贾思文主动介绍说：“这是唐总的助理，也是他的亲侄女。” “哦，”王怀石感慨的点点头，良久没有说话。 贾思文看了一下王怀石，说道：“昨天唐总的夫人说想把唐总在商业公司的股份卖给公司，她打算回老家陪伴父母，所以今天王总把大家叫到一起，就是想听一听大家的意见。” 唐爽吓了一跳，瞬间脸色发灰，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杜忠磊左右看了看，把两份财务报表递给王怀石和贾思文，说道：“王总、贾总，昨天我核对了一下商业公司的财务账，今年初唐总注资总共三百万，占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今年到现在商业公司的总盈利是六十八万，去年的利润有两百多万，唐总拿了二十万的年终奖金。目前公司账上有八百多万，其中四百多万是商铺的押金。” “嗯，”王怀石点点头，随后说道：“我初步跟唐总夫人聊了一下，她的意思是把年初的资本金撤回，然后按照股份比例将今年的利润分成给她。” 杜忠磊点点头：“按照这个要求我们回收股份的价格就是三百二十多万，这个也比较合理。” “我的意思是，”王怀石扫了一眼唐爽，随后看着杜忠磊说道：“把今年的利润都给唐总，也算犒劳他给我们做的贡献。” 杜忠磊点了点头，贾思文朝向主席位的方向，说道：“那唐总夫人一定会非常感念公司，感念王总的。” 王怀石挥了挥手，随后问道：“那大家讨论一下，回收回来以后，公司派谁来接手？” 自始至终唐爽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桌子静静的听着。闻言忽然抬头，问道：“老板，我想代表公司所有的员工问一下，股份回收了，我们这些老员工怎么办？” 王怀石一愣，笑道：“照常上班，动股份不动员工。” 唐爽脸色稍微好转，说道：“谢谢老板。关于新的老总的人选，我想推荐一个人。” “哦？”王怀石挑眉：“看来你们唐总有培养接班人？” “也不算接班人，”唐爽顿了一会儿说道：“是我们公司的副总郭守濂，他是去年中旬到公司来的，他来之后公司下半年的利润比上半年高了百分之四十。唐总在时就非常倚重他。” 王怀石一边听一边点头，眼光一直瞟向杜忠磊，杜忠磊会意立即低头扫了一眼报表，等唐爽话毕，抬头道：“去年下半年的利润确实比上半年高了不少。” “不过，”何以安突然开口，众人的眼光一直盯着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商业公司的行业规律我略知一二，一般来讲上半年是招商期，一般来说空置率比下半年高，而且新招商带来的免租期，下半年的利润高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公司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 杜忠磊立即低下头仔细核对了一番，点头道：“确实，下半年的出租率比上半年高了很多。” “当然，这也是郭副总招商得力的功劳，”何以安看了下唐爽即将转阴的脸色，立即补上这句。 王怀石挥了挥手，跟贾思文示意：“先看项目吧，晚上我们再聊这个事情。” 第71章 玫瑰花和饭局 送走一脸菜色的唐爽，王怀石叫着贾思文和杜忠磊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开下半场。何以安走在后面，忽然接到沈颂打来的电话。 “有事？”何以安压低声音问道。 沈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欠揍，笑道：“怎么没事不能找你喝茶吗？” “拜托你说话小声点，上班呢，”何以安捂住听筒，目送贾思文一行人进了小会议室，自己则转了个弯儿到走廊头上打电话。 “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沈颂收敛了声音，说道：“没什么事，还是林袭的事，现在也快下班了，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聊一下？” 何以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应道：“好吧。在哪？我来找你。” “就在凯瑞吧，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沈颂说完便挂了电话，何以安只来得及呃了一声，很快那头便传来了嘟嘟音。 正心烦意乱，电梯突然开了，一个小年轻抱着一大捧白玫瑰花站在门口左张又望，很快便看到了沈小梅，抱着花找沈小梅去了。 “呵，”没想到沈小梅行情这么好，何以安挑了挑眉，收回手机往办公室走。 “嘿，何小安？”忽然有人叫她。 何以安站住脚，寻到声音的来源。看到沈小梅捧着一大捧白玫瑰笑的异样灿烂，也只能微微耸耸肩，纠正道：“何以安，我叫何以安。” “哦哦，不好意思，”沈小梅缩了缩头，说道：“这是送给贾总的玫瑰花，你是不是要回办公室，帮忙带给她吧。” “好，”赏心悦目，何乐而不为，何以安接过来，说道：“最近我们贾总的行情真不错啊，这是这一周的第二次了吧。有没有留纸条。” “没有，”沈小梅笑笑，“不过刚才那个帅哥说是一个姓宋的人叫他送过来的。” 姓宋的，除了凌云的助理还有谁？何以安一下子就想到凌云那张死人脸，果然是听了她的建议去追贾思文了，看来凯瑞对这个项目是真上心，连美男计都不惜用上了。 抱着玫瑰花一路走回办公室，整个正丰都知道了有人在追求贾思文这个消息。何以安将玫瑰花放在贾思文的桌子上，闭着眼等下班。 王叔突然凑上来，左看看又摸摸，说道：“哎呦，这花是真的呀。这么一大捧那得多少钱啊？” 何以安被老年人这一本正经的研究弄得心情陡然变好，抬起头来笑道：“王叔，那可是追咱贾总，能是一般人吗？这点钱不算什么。” 王叔点点头：“也是，前年还有几个实习生追她，去年有几个小老板追她，现在估计身家没个几千万都不敢动了吧。” “都谁啊？”何以安来了兴致：“哪个实习生？” “嗨，”王叔叹了口气：“还能有谁，何……” 两人聊得正起劲，贾思文突然在后面咳了一声，王叔立即收了口，面上没有一点尴尬，指着玫瑰花对她笑笑：“这花不错。” 牛！何以安不禁在心里给王叔竖了个大拇指，果然皮还是老的厚。 贾思文笑笑，一边坐下来一边在玫瑰花里东摸西摸。 何以安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说道：“贾总，恭喜啊，这一波攻势不错，看来今年有望喝你的喜酒。” “哎呀都哪跟哪啊，”贾思文一边笑，一边收了玫瑰放到脚底下：“晚上我跟老板有个应酬，一会儿你帮我放到车里，然后自己先下班吧。” 何以安立即答应：“行。” “对了，不要急着恭喜我，恭喜你倒是真的。”贾思文忽然话锋一转，抬高声音说道：“老板点名要你去暂管商业公司，明天准备一下，我送你过去。” “啥？”何以安觉得像做梦，叫她一个入职不满一年的小菜瓜去当老总，没搞错吧？！ 贾思文笑笑：“不要吃惊，我们公司的文化就是这样，有能力就上，不分年龄身份。再说你不是对商业挺了解的嘛，刚才在会上说的有板有眼。” “呃，我那是在公众号上偶然看到的，”何以安觉得头顶有圈圈在转，喉咙仿佛被塞了口干辣椒，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考虑唐爽推荐的那个郭副总吗？” “用他不如用你，”贾思文回答的干脆：“我们老板喜欢用自己人，既然决定收回公司，当然要派个自己人过去，眼下公司确实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呃……”何以安语塞，不过事到如今，再拒绝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行了，先下班吧，”贾思文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先帮我把花送下去，不然一会儿人太多。” 何以安抱起花一溜烟跑了。 晚上将车停在凯瑞，给沈颂打了电话，一会儿便有个服务员过来领她了。进了包厢，果然凌云和宋助理都在，三人正脱了西装，解了袖口在喝茶，乍看起来确实赏心悦目。 何以安也不扭捏，直接进去在沈颂的旁边坐下。凌云皱了皱眉，宋助理率先出口调侃她，说道：“怎么了，何小姐，吃枪药了？” 呵，今天升职，不能跟他们计较。 何以安一言不发，拿起沈颂递过来的茶喝了起来。 “这茶不错，”何以安一口干了，随后在三个人六只眼睛的注视下给了一个诚恳的评价。 “哈哈，”沈颂大笑，又给她斟了一杯，说道：“何小姐，好歹你也是读过书的，怎么也是一句卧槽走天下啊。” “话不在多，能表达意思就行，”何以安白了沈颂一眼，说道：“你不是要跟我说林袭的事吗？” 沈颂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对面的凌云，凌云一直抿着茶，一言不发。 沈颂回过头，问道：“找到她了吗？” “嗯？”何以安闻言立即伸出手指摇了摇，放下茶杯正色道：“沈律，我只是答应你联系一下，但没有说一定能联系上。你可别搞得好像这是我的任务一样，她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要把这个担子扔给我，我负责不起。” 第72章 找贾总不亏 “怎么，你们在找林袭？”宋助理忽然插话道，说完看了凌云一眼。 凌云不作声，仍旧默默的喝着茶。 沈颂笑道：“是啊，林小姐的紧急联系人写的是何小姐，所以我找她问问能不能找到人，怎么？”沈颂看了一眼凌云瞬间变了的脸色，迟疑道：“这事不能说吗？” 何以安冷笑道：“当然不能说，这个客户是凌总介绍给你的吧？” 沈颂吃了一惊，说道：“是没错，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到底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你们的脸色都不太对。” “凌总，难道你不应该把林袭的情况跟她的律师说一下吗？”何以安低着头抿着茶，嘴里有点淡淡的苦涩。 凌云盯着她，静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对沈颂说道：“当初没有跟你说清楚，林袭是我一个合作伙伴的代孕妈妈。” “代孕妈妈？”何以安冷笑，盯着凌云道：“凌总，你知道什么是代孕妈妈吗？如果我没记错，代孕是只提供子宫，不提供卵子，更不提供夫妻生活吧？一个女人的人生在你们嘴里就是这么的云淡风轻，真够可以的。” 包厢的气氛瞬间有些凝重，宋助理干咳了一声，说道：“何小姐不要激动，你有所不知，我们也是后面才知道的，凌总也是受人所托，替人照顾一下。” 何以安呼了口气，微微一笑，说道：“我才不激动，我跟林袭也是普通朋友，对方选上她也是看她在这里无依无靠好摆布吧。你们估计也不知道她会把我作为紧急联系人，真是百密一疏。” 沈颂活动了一下嘴巴，看着凌云，耸耸肩说道：“当初你只是让我帮着处理一份代运协议，没有说里面有这么复杂啊。” 凌云低着头，半晌才说道：“协议拿给我吧，签好字之后我再送一份过来。” “她在你那？”沈颂盯着她，问了一个几乎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凌云皱眉，没有回答。整个包厢瞬间跟冰封了一样。 宋助理干咳一声，说道：“大家都饿了，要不先上菜？边吃边聊。” 沈颂耸耸肩：“我没有意见。” 何以安拿起包站起来：“我不饿，先走了。今天本来就是要跟沈律师说一下林袭的事情，既然你们能找到她，我也就不多待了。” “别急，”沈颂伸手拉住她，“我还想跟你谈一下琴海的事情。” 凌云呼出一口烟，凝视着沈颂拉住何以安的那只手，冷冷说道：“你没有任何立场指责我，如果你的理智尚在，就坐下谈工作。” “坐吧坐吧，”宋助理站起来指了指外面：“今晚有日本空运过来的神户牛肉，真正的入口即化。你们先坐下，我去厨房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哼，何以安呼出一口气，没算计到我头上，不吃白不吃。想到这里也不再客气，把包扔一边又原位坐下，拿起沈颂端过来的茶继续喝起来。 “这就对嘛，”沈颂笑道：“我就欣赏你这个凡事看得开的品格，一般人还真没有。” “感觉不像什么夸奖人的好话。” “哈哈，”沈颂继续大笑，根本没有谈正事的迹象。 何以安不耐，更多的受不了凌云的眼神和沉默，主动转向沈颂，开口说道：“琴海那边又有什么情况？现在也不归总部管了，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嗨，能有什么情况，”沈颂收敛住笑，说道：“不过是你们高勇一天三个电话打给我，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就为了那个律师费的事，磨磨唧唧跟个女人似的。” 话还没说完，何以安的眼神像小刀一样嗖嗖的飞向沈颂。沈颂立即举手：“我说错了，他不如女人，你比他干脆多了。” 何以安被气笑，说道：“你要多少钱？他出多少钱？” “你知道的，上次那个六万我是给了友情价，我本来的代理费最低是二十万，所以，”沈颂顿了顿，继续道：“我这次要三十五万的代理费，他不同意。” 何以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撇嘴道：“你真是黑心，赔偿金也才二十万。” “这也叫黑心？”沈颂不干了：“要不是我你们酒店全体要被查封，高勇都要被抓紧去坐牢，那赔偿金可就不止二十万这个数。我看你们才是黑心，只想着花小钱办大事，天下之大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案子。” “打住打住，”何以安双手交叉叫停：“他不给你你不代理不就行了，干嘛又来唠叨我。” 沈颂白了她一眼：“我知道这里面有你的心血，我这不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吗？不要到时候又把你派过来，然后你又来跟我谈条件，到时候搞得我们很被动。我还得把这笔账算到凌总的头上。” 何以安抬头看了一眼凌云，凌云正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他俩嘀咕，不冷不淡的接了何以安一眼。 何以安心虚的转过头，拍了拍手，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马上要到新公司上任去了，不会有人再把我弄到琴海去。倒是我们贾总可能会找你，到时候你不用犹豫，直接把这笔账算到凌总的头上就行了。” “贾总？”沈颂蹙眉，视线跟x光一样在凌云上下逡巡，说道：“难道……” “不是，”凌云很快又很重的给了一个答案。 何以安耸耸肩，仿佛事不关己。 凌云还要说什么，宋助理忽然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堆端着菜的服务生。 “吃饭吃饭，”沈颂挥挥手，看凌云脸色不佳，赶紧招呼宋助理坐下倒茶。 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牛肉粒转到了何以安面前，虽然是经过了厨房加工，依然能看到里面嫩红的原色，连一点肌理都没有。何以安抬起头，看了对面的凌云一眼，直接从旁边的盘子里夹了一只海参放到嘴里。 凌云都被气笑了，也不再管她，自顾自吃起来。宋助理轻轻呼出一口气，跟沈颂对视了一眼，沈颂几不可见的对着凌云摇了摇头。 第73章 辞职?行! 第二天贾思文直接领着何以安到商业公司上任去了。在车上何以安忽然想笑，回顾自己在正丰不到一年的就业经历，每次换岗位都是由贾思文开车送去，跟押送犯人一样。商业公司办公室一共了了七八号人，两人到的时候办公室只有一个行政助理在，见到两人尴尬地笑笑，说大家可能忘了九点有会，迟到惯了。贾思文拍了拍何以安的肩膀，说了句任重道远然后起身走了。 何以安一脸懵逼追到电梯厅：“贾总，你这就走了？” 贾思文低头看着手机：“其实我在不在这里没什么两样，你跟我在她们眼里都是一样的。” 何以安无语，目送贾思文坐电梯跟坐火箭一样溜了，自己只能回到办公室，让助理打开唐总的办公室，坐在里面看文件等人。 到了九点半，人果然陆续到齐了。一群人鬼鬼祟祟的在外面探头瞧着里面的情况，何以安只觉得好笑。等到十点钟，唐爽终于沉不住气了，推开门进来问什么时候开会。 何以安便站起来，笑着说：“那就现在开吧。” 七八个人稀稀落落的在会议室坐下，何以安观察了下几个人的脸色，转向头对坐在自己右手边的男人笑道：“郭总，久仰大名。我初来乍到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郭守濂明显一愣，随后扯了扯嘴角，道：“何总，不敢，关照谈不上。眼看长江后浪推前浪，还需要请您多多指教。” 这一股酸味，就算何以安想捂住鼻子这味道都能钻到她粘膜细胞里去。 于是不再寒暄，各自做了介绍，汇报了一下手上几个项目的情况，平平稳稳，没有什么难啃的骨头，但也绝不是朝夕就能处理完的工作。 何以安暗自叹了口气，便散了会，然后嘱咐助理定个餐中午熟悉一下。助理约莫二十岁出头，对何以安倒是客客气气，拿着笔记本一边记一边观察何以安脸色。何以安觉得好笑，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额，不是，”小女生笑笑：“我只是觉得你比他们说的要成熟一点。” “他们怎么说我的？”何以安终于觉得有些意思。 “额，昨天听说你要过来接管公司时，大家都开始打听你，唐爽说，额，说你很年轻，就是一个，额……” 看她实在说不下去，何以安也不恼，耸肩道：“她说的没错，我就比她年轻了三四五岁吧。” “哈哈，”女生被逗笑，放松下来说道：“我叫廖佳佳，以后你可以叫我小廖。” 临近中午，何以安正看资料看的头大，廖佳佳却突然推开门进来，犹犹豫豫的将一份辞呈放在自己桌子上。 何以安不解，一边捡起辞职书一边拧眉看向廖佳佳，廖佳佳立即摆手：“不是我，是郭总。” “哦，”何以安挑了挑眉，意料之中，却比想象来的更快。 “郭总人呢？”何以安转头看了看外面。 廖佳佳扭捏道：“郭总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休息了，中午的聚餐也不参加。” 何以安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这个怎么处理？”廖佳佳指了指何以安手里拿着的文件。 “怎么处理？”何以安冷笑，拿起笔二话没说，直接在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顺便加上两个字：批准！ “额，”廖佳佳震惊了。 “何总，您刚来可能不知道情况，我们公司其实懂商业的人也就原来的唐总和郭总，其他的都是半桶水。” 何以安一边拧笔一边点头：“我明白，不过态度比能力更重要。我要不签这个字，咱中午的饭还怎么吃。”说完把辞呈收起来拿给廖佳佳：“给郭总打个电话，过来交接下工作。” 经过这一番的折腾，中午的饭果然吃的异常顺利，早上那几个摆着脸色的人都纷纷开始说起自己手上的项目，连唐爽都服帖了很多，何以安少受了几个眼刀，胃口都好了不少。 下午忽然接到郭霞的电话，何以安倒有些意外。 “怎么忽然想到给我打电话？” 郭霞的声音有些疲累，说道：“以安，我听说你去了新的公司，能不能把我调过去？” 何以安停下笔，拧眉问道：“怎么了？” 郭霞顿了顿，有些阴沉的说道：“酒店要出大事，小吕翻供，上头为这事十分生气，本来小曾和小吕都是要同时放出来的，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小曾又要延长拘留。高勇总为这事天天嚷我们。现在我听说在小吕在关押期间他的父亲和姨妈先后去世，他的家人正准备来闹。” 何以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小吕翻供把谁供出来了？是不是厨师长？” “还用说吗？” 何以安翻了个白眼：“这事你不用自责，跟我们没有关系，你知道这个厨师长是高勇的什么人吗？” “什么人？”郭霞一愣，不解道：“我在酒店工作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他俩有关系。” “他是高勇的表亲。”何以安冷冷道：“所以我说我们不必管，也不必在意，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让他们自己去摆平吧。” 郭霞吃惊：“我从来没听说过。” 何以安解释道：“贾总跟我说的。还记得当初开会的时候他说话吞吞吐吐的吗？当时贾总会后跟我抱怨，说‘怎么高敏总会有这么窝囊的表哥’，我当时听了一下，后面跟总部的老人打听的，高敏跟高勇同父异母，所以高勇本来没把他当回事。” 郭霞良久没出声，半晌叹道：“这一家人都是奇葩，不，不对，应该是这个公司从上到下都是奇葩。” “哈哈，”何以安笑出声，随后安慰道：“你要想到这边来发展也行，不过我不能平行调动你，你最好那边离职再到我这边。毕竟高勇对我没什么好印象，调动你的可能性不大。你想好了再说。” “行，”郭霞应道：“还是感谢你，老大。” “额，”这声老大让何以安头皮发麻，赶紧抓了抓头皮制止道：“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比较顺耳。” 两人正说着，郭守濂突然气势汹汹的推开门进来了。 何以安赶紧挂了电话，转头笑道：“郭总，您身体好点了吗？” 第74章 林袭的电话 郭守濂在沙发上坐下，脸色仍旧不太好看，乍一看确实像久病初愈。何以安送了一杯水到他面前，没有出声。 郭守濂主动道：“何总，我……” 何以安挥手打断他：“郭总，我明白你是觉得我们公司太小限制了你的发展，我也不强留你，这样吧，工资给您结到这个月底。” 郭守濂握着杯子的手始终没有送到嘴边，良久深深看了何以安一眼，站起身来走了。 如果说贾思文和陈翡的争斗教给了何以安什么道理，除了在工作上真扎实干以外，还有一条，那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下午给招商处的几个人安排了定点排查的工作，要他们按照空置时间把手里的几个铺位盘点出来。几个人正交流着工作，林袭的电话忽然进来了。何以安愣了一下，匆匆结束了会议出来接电话。 “以安，”电话接起来林袭率先开口。 何以安摇了摇嘴唇，应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深城，”林袭应道：“周末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何以安静默了一会儿，没有出声。 林袭低声说道：“以安，我在这边就你一个朋友，别拒绝我。” 何以安终于松口，叹道：“好吧，你说个地址。” 周末何以安如约开车到了市区，林袭挑的是一个静谧的音乐餐厅，从窗户上能看到海。 何以安一边翻菜单一边等林袭，不禁感叹以前短短半年，林袭就从那个涂荧光口红的小秘书，变成了如今会享受生活的有钱人。 “好久不见，”林袭穿了一件红色无袖连衣裙，除了腹部隆起明显，四肢依旧纤细。 何以安笑了笑，把一杯水推到她面前：“好久不见了，你气色好了不少。” “嗯，”林袭淡淡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何以安指了指窗户外面的海景，说道：“这里风景不错，难为你找到这么有格调的地方。市区的海景，那可不一般。” “我也只来过一次，”林袭低着头看着茶杯里面的冰块，低声说道。 何以安忽然想起什么，低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怀孕，不能喝冰的。” “没关系的，”林袭抬起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杯子，看着何以安，说道：“以安，谢谢你，真的，在这个城市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在这个时候叫你出来，我是真的有点走投无路了。” 何以安问道：“怎么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呵，”林袭苦笑了一下，说道：“以安，我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产了，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想必你也清楚了。到时候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们一定会先保孩子。如果我有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何以安打断她，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喝了口水，看着她道：“别自己吓自己，他们那么有钱，肯定会保你安全的。” “呵，”林袭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明白这些人，他们是有钱，但是只花他们认为值得，多余的一分都不会给你。我只希望你答应我，如果我死了，帮我把赔偿金每个月分批打到我父母的户头上，在我父母活着的时候一定不能让我哥拿到这笔钱。” 何以安不忍再听，打断她说道：“你不会有事的，而且钱可以直接给父母继承，为什么这么大费周折？” “你不了解我的家庭，”林袭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因为怀孕没有涂任何颜料，光滑饱满的像个贝壳。 “我哥吸毒，我父母本来有退休工资，都被他拿去祸害了，后来他被抓紧去待了两年，我和父母就过了两年清净日子，我谈了男朋友也准备结婚，可是后来他又被放出来了，他糟蹋完我父母的钱又来找我，我不给他就找我男朋友，逼得我没有办法只能跟男朋友分手，后来我爸爸知道之后气的突发脑梗，现在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林袭一边说着，眼睛黯淡的像死灰。 “也许以后会好的，”何以安张了张嘴，只能说道。 林袭摇了摇头，说道：“吸毒的人都是疯子，他们已经丧失人伦了，我妈身体也不大好了，心力交瘁，我很怕她哪天支撑不住突然倒了。我得给他们准备急救的钱、养老的钱、送葬的钱，不然他们真的什么都指望不上了。” 何以安看着摇摇欲坠的林袭，突然心里像被割了一个口子。其实大家都被这个光鲜亮丽的女人的外表蒙骗了，她的内心苦涩又坚强，也许每天早上她不得不给自己上一遍厚厚的妆才能掩盖昨晚哭过的迹象。 何以安为自己曾经看轻她而痛恨自己，她一向自诩能够识人于微，清明自持，其实不过也是自以为是罢了。 林袭突然伸手过来握住何以安的手，冰冰凉凉的，何以安下意识的想缩回来，林袭握紧她，说道：“以安，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如果我死了帮我处理这笔钱，确保他们活着的时候不受委屈，等他们死了让我哥送葬，送葬之后剩下的钱归他，他不会不干的。” 何以安咬着嘴唇，拒绝的话始终没说出口，只能说道：“万一，我说如果真的出现这个万一，那我怎么跟你父母说？” 林袭缩回手：“什么都不用说，你只需要给他们定期打钱就行。他们联系不到你，也就避免了你的麻烦。我不能打扰你太多。” “好，”何以安郑重点头。 “这个，”林袭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这是我签的协议，女孩的话我能拿到两百万，男孩两百五十万，如果我死了再加一百万。如果我不在了沈颂律师会跟你联系，钱会打到你的卡上。” “什么狗屁协议，”何以安忍不住骂出口，把头瞥向窗外，用拳头微微抵住自己的嘴。 “我知道，”林袭看她不接，直接把协议塞到她的包里。 “别为我操心，我这只是预防个万一，”林袭想去握何以安的手，何以安却先她一步撤回，低声怒吼道：“你就是个白痴你知道吗？！” 第75章 苏清升职 晚上沈季白加班回家看到的就是何以安眼神空洞躺在沙发上的样子。 “怎么了？”沈季白一边脱衣服一边伸出脚戳戳她：“不是跟朋友聚会吗？不开心？” 何以安拿开遮眼的手臂，直视着沈季白说道：“胖子，我们结婚吧。” “怎么了你？”沈季白愣了一下，坐下来伸手探了探何以安的额头。 何以安烦躁，一下子打开他的手，言简意赅给了回应：“滚。” “没开玩笑啊，”沈季白失笑，躺在她旁边，问道：“你不是说再过两年吗？怎么忽然想结婚？我都没什么准备。” “结婚要有什么准备？” “钻戒、鲜花、泳池，”沈季白偏过头看着她：“这不是你一直念叨的吗？” 何以安的手重新覆在眼睛上，半晌说道：“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否决定好要彼此支撑过完后半生。” 沈季白手臂撑起身，静静的看着她，说道：“你这情绪不对啊，到底怎么了？是你的朋友，还是工作的事？” “没事。”何以安低低的应了声，说完从沙发上爬起来，往浴室走去：“洗澡，睡觉。” 周一早会，商铺摸底的工作已经基本结束，汇报的人丧着脸，像机器一样念着ppt上的数据。 何以安听了一会便挥了挥手，问道：“怎么了？这些商铺的信息都不全，怎么有的连个物业管理费都不写？还有，这个垃圾处理费怎么相差这么大？” 整个会议室没人说话，唐爽清了下喉咙，说道：“何总，您新来不知道，我们要跟不同的物业打交道，有很多物业都不配合，还有物业收费标准不一样，有些物业还有一些不同的收费名目，所以看起来有些不同。” 何以安点头，随后又问道：“难道公司物业不是统一的吗？据我说知正丰旗下有自己的物业公司，叫正宜来着，不是吗？” 几乎唐爽一笑，何以安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没错，连不同的部门之间都在不同的内斗，何况不同的公司之间呢。何以安深知要跟正宜打好交道绝对是一场长久的战役，只能自己亲自上马。想到这里何以安不由觉得头疼，只能让唐爽汇报完便结束了会议。 下午苏清忽然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做了贾思文的新助理。 何以安忍不住调侃她：“恭喜你啊，升职了。” “切，”苏清情绪不高：“本来我们部门多和谐，现在跟着贾总简直是受罪。” “她能给你什么罪受？”何以安不解。 苏清压低声音说道：“贾总变了你知道吗？我们刚进公司的时候她什么样？那时候我觉得她跟我们差不多，虽然是个副总但是感觉还是很亲切的，今天我过来上任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说以后每天早上让我帮她洗一下杯子然后倒杯水放到她桌子上。” “……”何以安忍不住笑出声：“那她还是觉得你亲切，你看她就不让我给她洗杯子。” 苏清怒道：“那是她看出你难驯化，怕你趁机给她投毒。” 第76章 找贾思文谈条件 当收到贾思文的电话时，何以安才发现不能背后道人长短，就如老话说的，夜路走多了容易遇到鬼，坏话说多了总有被人听到的时候。 “怎么样？还适应吗？”贾思文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何以安，笑问道。 何以安暗自咬牙，微微笑道：“还好，比想象中难一点，但是也并非全无头绪。” “嗯，”贾思文点头，随后单刀直入，问道：“听说郭副总辞职了？” “是啊，”何以安挑眉，说道：“还没来得及跟你和老板汇报，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辞职，我也就给他批了。” “你新官上任他有情绪也正常，”贾思文笑道。 何以安未置可否，说道：“也不一定是对我有情绪，我看他是真的身体不行。” 贾思文抿了抿嘴唇无声地笑了笑，说道：“这样，我看你那儿也缺人手，我给你派两个人帮你吧？” 何以安立即警觉起来，盯着贾思文问道：“谁？” “你也认识，刘肖和何坤，”贾思文说道：“他们在公司也干了这么久，对公司上下都十分熟悉，到你那去立即都能上手。” 何以安静默了一会儿，摇头道：“贾总，实话实说，我对商业这一块并非十分了解，而且郭副总也走了，我确实缺人，但是缺的是专业的人，否则只是徒增公司的人力成本而已。” 贾思文点头：“理解，不过这俩人是做销售出身，招商和销售不是差不多吗？反正都要带客户。” “这个，”何以安语塞，无奈说道：“还是有区别的吧，招商的人我不缺，就是没有方案设计和规划的。” 贾思文也不勉强，应道：“再看吧。” 何以安指了指门口：“那我先回去。” 走到电梯口，万婷婷忽然追上来，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跟贾总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说你怎么跟她掰扯这个，她不过就是要你给她安排两个人，你至于吗？” 何以安不解的白她一眼：“什么至于不至于，以后这些成本都要算在我头上，什么叫秋后算账，你懂吗？” “我说你也太较真了，”万婷婷气的想打她：“你想那么长远干什么，先把位子坐稳再说，你现在是暂代总经理，暂代懂吗？以后能不能坐稳还不是贾思文说了算？她让你给她安排两个人你都不肯，摆明了不跟她一条心，以后还能指望她会支持你吗？” 何以安沉默，想了想万婷婷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万婷婷看她一副沉思的模样，带着几分得意说道：“你一会儿再给贾总打电话，赶紧把这两人弄回去算了。弄回去不行就挤兑他们呗，他们待不住自己会走的。” “行吧，我想想。” 从总部出来，何以安有些茫然。廖佳佳忽然打电话来，说唐爽晚上约了正宜的老总李金泰一起吃饭，问她要不要去。何以安打转方向盘回公司，说道：“怎么唐爽没有跟我说晚上有约？” “估计是临时约的吧，我也是刚才听唐爽打电话听到的，具体的，”廖佳佳顿了顿：“何总，你还是跟唐助理打个电话沟通一下比较好。” 何以安听明白了，这是人家两个的私人聚会，廖佳佳听了一下就来通风报信了，电话打到一半才搞明白呢。 “行吧，我晚上还有个别的应酬，让他们自己聚，改天我再约李总吧。”何以安安抚道，随后挂了电话。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下班点了，想了想便调转车头回家，顺便去接一下沈季白。 到了沈季白公司楼下还早，何以安给他打了个电话，嘟嘟两声就被挂了。五月底的深城已经十分炎热，何以安将空调调大，坐在车里静静想事情。 万婷婷今天说的并非全无道理，自己或许该给贾思文一个台阶下，但是从内心来讲，她实在不喜欢刘肖和何坤这两个人。刘肖过于轻浮，不是肯干能干的手下，何坤看上去头脑复杂，心思阴郁，也不像是她可以笼络的人。现在公司一堆事情，既没有得力的员工，也没有忠心的手下，要做事情确实困难。 或许像万婷婷所说，向上靠劳不失为当前一个好办法。至少，她还能有时间处理后面的事，免得有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何以安拿出手机给贾思文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起来，何以安首先出声：“贾总，关于商业公司的人员安排我有个想法想跟您汇报，您现在方便吗？” “哦，”贾思文可有可无的应了声，说道：“现在我有点事，你明天早上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贾思文的冷淡在何以安的意料之中，也便应道：“好。” 正说着，那头贾思文远远的说了声：“凌总，这边…….”后面何以安便听不真切了，等贾思文回过神要跟她再见，电话屏幕早已变成黑色。 “咚咚，”车窗被轻轻的敲了敲。何以安回过神，是沈季白站在外面，正透过玻璃盯着她。赶紧解锁让他进来，沈季白一边关门一边狐疑道：“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接我？” “当老总的好处，”何以安瞥了他一眼：“可以自由上下班。” “你可是新官上任，不能不以身作则啊，”沈季白忍不住敲打她。 何以安皱眉：“你不觉得我们都太老实了吗？我们学到的东西太正统了，我还没见过贾思文准点上下班呢？” “她是她你是你，”沈季白赶紧纠正她：“她能天天追在你们老板屁股后面拍马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变脸不嫌烦，你能吗？” 何以安摇头：“确实不行。” “那不就得了，你们各有各的好处，你嘛，勤劳能干是你的好处，可千万别丢了，尤其在你们老板面前。” 何以安咂咂嘴：“有几分道理。” 沈季白摇头：“你可千万别连自己都没做好，反而去学别人学了个四不像。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走虚与委蛇这一套。” 看着沈季白一脸的严肃，何以安大笑：“知道了，老板！” 第77章 我要管理权 第二天上班何以安特地给贾思文带了一杯咖啡，连王叔都惊诧了，围着何以安打转转：“以安，这是什么玩意？闻起来还怪香的。” 何以安将保温杯放在贾思文桌子上：“早上现磨的咖啡，王叔想喝下次我给你带点。” “不了不了，”王叔闻言立即摇头：“我还是喝我的茶叶吧。”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贾思文笑着出现在办公室，在自己桌子上扫了一眼，挑了挑眉，对何以安说道：“谢谢。” 何以安指了指小会议室的方向，说道：“我们会议室谈？” 关上会议室的门，贾思文坐都没坐，倚在及腰的会议桌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笑问道：“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何以安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说道：“贾总，我是这样想的，单纯就商业公司现在的业务量，确实不需要增加新人，不过，这个商业公司的业务有个非常致命的弊端，或者说我们整个正丰的业务模块划分，有很大的不妥。” “哦？”贾思文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咖啡，在何以安对面坐下，说道：“说说看。” “我们现在商业和物业分的太开，相互受牵制受影响。商业现在有三分之一的商铺就是因为物业乱收费导致空置的，可是空置又会导致物业连基本的管理费都收不到。这是一个循环往复、不断坏死的过程，我们应该做出改变。” 何以安一边说一边盯着贾思文的脸色，看她不断点头，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如果把物业和商业整合一下，那么我手上的业务就会好做很多，也需要更多的人手，我听说刘肖在做销售之前做过几年物业管理，应该有些经验。” 贾思文闻言抬头看了何以安一眼，淡淡的笑了笑，随后又拿起咖啡，说道：“其实老板早就对物业有很大不满了，他们管理落后，服务水平完全跟不上要求，一直在拖后腿。” “我也是这个意思，”何以安点头：“公司地产要转型，那么相应的其他配套都要一起转，不然终究不会成功。” 贾思文沉思了一会儿，何以安看着她，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逐渐冷静，自己的心也冷了一截。 试探道：“贾总，您有什么想法？” 贾思文叹道：“这很难，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正宜后面的股东是老板的亲兄弟，要从老板这里争取可能会有难度。” 这是何以安目前没想到的，不过也只能认命，点头道：“确实。” “没事，”贾思文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站起来说道：“你说的这个是公司早晚必行的计划，我们从长计议。你可以先联系一下刘肖和何坤，看他们有什么好想法没有？” “行，”何以安跟着站起来，淡淡的点了点头。 从会议室出来，贾思文扭着屁股去财务室找杜忠磊去了。苏清鬼鬼祟祟的跟着她上了电梯，贴着她耳朵说道：“送我去一趟民政。” “又去？”何以安无语，“怎么跟他们卯上了？” 第78章 刘肖来了 苏清哼了一声，说道：“这次是去拿许可证，我们资料都已经通过了，就等着开会员大会，你就等着喝我们的庆功酒吧。” 何以安撇嘴：“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得了吧你，你顶多算撒了个种子，知道这个许可证最终是谁替咱们搞下来的吗？”等电梯人下完了，苏清的声音也随之变大。 何以安头都没抬：“除了黄河还能有谁？” “这用你说！”苏清气道：“最后肯定是黄河盖章啊，我问你的是谁有那么大本事让黄河盖的章。” 何以安抬头，看苏清气急败坏的样子，禁不住笑问道：“钱？” “你说的太直接，”苏清白她一眼，低声说道：“是凯瑞的凌总，你说也奇也怪了，黄河对凌云简直是言听计从，就差认他做大哥了，真不知道凌云哪来那么大魅力，男女通吃？” 何以安笑笑，打开车门示意苏清上车：“那能请动凌总出马的咱们贾总岂不是更有魅力。” “那可不是，”苏清坐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唉声叹气道：“你说这有钱人都跟有钱人结合了，剩下咱们这些穷人相顾无言，是不是只能认命了？” 何以安瞅了她一眼，噗嗤一下笑出声：“看不出来你还想着嫁入豪门啊？怎么任总的身家还不够吗？” “他还行吧，”说到任晓明苏清忍不住红了脸，东摸摸西摸摸，说道：“他就一普通家庭，最近打算买房，正在看房呢。” “这是着急把你娶进家门啊。” “我去你的，少调侃我。”苏清象征性的捏了何以安一把：“前两天看见陈总了，她气色不错，要我到她那里去喝茶，改天我们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吧，”何以安打转方向盘往民政的方向去，说道：“我跟陈总打交道不多，她对我都不怎么熟，你去吧。” “别啊，一起去吧，”苏清挪了挪屁股，说道：“陈总记得你，上次见我还说呢找你一起去。” 何以安拧眉，只能应道：“好吧。” “鸿门那块地搞得怎么样了？”想到任晓明，何以安就忍不住打听一下鸿门的消息。 苏清回道：“方案差不多了，第一版方案已经送到住建那边过审，应该很多要上专家评审了。” “那挺快的。” “当然快了，”苏清冷笑了一声：“凌总从香港直接拉了个设计团队过来，一周时间就出了图纸。把咱们老板哄得一愣一愣的，连说好几遍没见过效率这么快的。” “看来凌总对这块地很重视，”何以安说道。 苏清凑上来，皱眉道：“可不是嘛，按理来说是正丰操盘，他不用这么亲力亲为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他比我们老板还上心。” “商人本质吧，”何以安把车停在民政门口，拉了手刹对苏清说道：“到了。” “哦好，”苏清反应过来拎着文件下车，临走忽然探进头来说道：“最近张总经常到总部来转悠，你知道他在干嘛吗？” “哪个张总？”何以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浥尘呗！”苏清白她一眼，跺脚道：“行了我先上去拿许可证了，你快回去忙吧。” 张浥尘？他能翻出什么花来？何以安仔细想了想，张浥尘这半年也够安分守己的，不知道他上次采购的两头猪养的怎么样，何以安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摇头，想这两头猪仔的命运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今年过年呢。 到了公司廖佳佳一看到她就站起来，指着办公室低声道：“何总，有个男人找你，看样子有点凶巴巴的。” “谁？”何以安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磨砂玻璃，什么都看不真切。 “问也没说，”廖佳佳低声道：“我说打电话叫你回来，他也说不用自己等就行。” “行吧，”何以安拍了拍廖佳佳的肩膀，推开门进了会议室。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听到动静赶紧站起来，手机咕噜噜地滚到了脚边。 竟然是刘肖。 “何总，好久不见啊。”刘肖摸摸头，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弯腰捡手机。 何以安点了点头，随后把包放在桌子上，把自己的椅子拖出来在刘肖对面坐下，笑道：“是啊，好久没见，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刘肖一愣，随即说道：“贾总说您找我，让我过来等你的。” 何以安心里骂了句娘，面上云淡风轻，说道：“哦，贾总说你最近没工作，让我给安排个职位，不知道商业这个小公司你看得上不？” “我听贾总说了，”何以安直入主题，刘肖显然没有预料，卡顿了一会儿，说道：“贾总说您这边也要跟物业打交道，正好我之前做过物业管理，能帮公司处理一些沟通协调上的问题，主要我这人做销售出身，不愁说话。您看着用呗。” “行，”何以安点头，“你跟正宜的李金泰李总熟吗？” “熟啊！”提到李金泰刘肖瞬间大了一个嗓门，身体也松弛下来，右手叠在左腿上，因为身体不太灵活，差点把何以安茶几上的杯子给踢下去。刘肖一手稳着杯子，一边说道：“以前我也卖二手房，也经常跟物业打交道，跟他们混得还算不错。” 何以安暗自觉得好笑，顿了一会儿说道：“那你今晚约李金泰，咱们一起吃个饭呗。有很多工作要打交道，我想提前认识一下。” 刘肖一下子有点结巴：“今、今晚吗？” 何以安耸肩：“明天也行，这周吧。” 说完便把廖佳佳叫进来，说道：“找小廖帮你办一下入职吧，暂时挂在招商处那边。” 刘肖赶紧点头出去了，廖佳佳等他走了低声问道：“何总，他的工资怎么算？” “底薪跟其他人员一样，试用期两个月没有奖金。” 何以安转头看向门外，唐爽和刘肖已经在位子上谈论的兴高采烈，就差把酒言欢了。行吧，这一下前有狼后有虎，下一步路怎么走，她得好好计划下。 第79章 任晓明的秘密 过了两天苏清又打电话来叫何以安，说跟陈翡约好了到她那里喝茶。 “你怎么这么热衷喝茶？”何以安一边打火一边无奈说道：“我还有十分钟到你那，你最好到公司楼下等着。” “你直接去陈总那吧，”苏清捂着听筒说道：“正好任总出门办事，会顺便把我放下。” 何以安打转方向，笑道：“呦呦呦，看来某些人以后会有专车接送了。” “滚，”苏清笑骂道。 到了陈翡新公司的楼下，何以安熄了火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任晓明的雷克萨斯缓缓的停在了门口，苏清笑着从车里下来，对着开走的车子挥了挥手。 何以安上去一把搂住苏清：“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哪啊，”苏清拉住陈翡的手，说道：“还早呢，先谈着，不着急。” 何以安站直身体，说道：“我说你怎么有空出来喝茶，贾思文没有找你吗？” “她跟老板今天要开一上午会，于正红来了，一时半会不会找我麻烦。” “于正红来了？”何以安皱眉，随后问道：“凌云没来？” 两人一边往里走苏清一边盯着她，狐疑道：“我发现你过度关心这个项目，怎么？有想法？有暗股？” “屁，”何以安白她一眼，推开陈翡公司的大门，低声道：“别瞎想，只是关心公司项目，毕竟我们都要指着这个项目吃饭呢。” 前台姑娘是认识苏清的，见了两人十分热情，立即站起来带着她们找陈翡去了。 陈翡的公司规模不大，办公室装修也不算豪华，但是办公室坐着的都是几个老面孔，何以安叫不上名字，只能跟着苏清挨个打招呼。 “周姐，你还是那么漂亮，”苏清笑着跟迎面走来的一个打扮入时的少妇抱在一起打起招呼。 女人搂着苏清跟搂着女儿一样，笑道：“哎呦你的嘴巴真是越来越甜，听说跟着贾思文了？” 何以安挑眉，从来都知道陈翡的人对贾思文一向看不上，不料人家直呼起贾思文的名字来，她这个曾经的助理心里还真有点那么不是滋味。 苏清笑道：“对啊，反正我就是个小喽啰，服从公司安排喽。” 周姐放开她，指了指陈翡的办公室，说道：“陈总一直惦记你呢，”说着看了旁边的何以安一眼，笑道：“有机会多回来玩。” 送走周姐，苏清拉着何以安推开陈翡的门，陈翡正在泡茶，看着两人进来，笑着指了指沙发，说道：“来的正是时候，刚泡的茶。” “陈总好，”何以安正儿八经的打了个招呼。 苏清一屁股坐下，接过陈翡手里的茶壶，从消毒碗里取出茶杯开始挨个消毒：“我就知道陈总这里一定有好茶。” “哈哈，”陈翡乐得大笑，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盒点心，一边打开一边说道：“你们在总部，好茶还喝的少吗？” 何以安笑了笑，说道：“老板的好茶是不少，不过都在她秘书的柜子里锁着呢，我们平时喝的就是一百块钱一斤。” 陈翡笑的更大声，拿起苏清倒满的茶，伸手对苏清和何以安示意了一下，然后低头一边抿茶一边盯着何以安，说道：“以安，听说你最近接管了唐林军的公司？发展的不错。” 何以安还没说话，苏清急道：“那可不，以安是我们这一批里面发展的最好的。” 何以安笑了笑：“只是暂管。” 陈翡点点头：“唐爽还在吗？我记得她不怎么好打交道。” “唐爽是谁？”苏清狐疑的盯着何以安。 何以安放下茶杯，说道：“是唐总以前的助理，他的亲侄女。” “嗯，”陈翡点点头，说道：“唐爽这个人很强势，当年还跟任晓明谈过恋爱，谈婚论嫁的时候因为房子的事情崩了。所以我对她印象很深。” 何以安愣了，苏清倒水的动作一顿，热水直接撒在了手上。 “哎呦，”苏清下意识叫出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何以安赶紧接过茶壶，苏清缩回手立即捂着手背脸皮皱成了包子。 “没事吧？”陈翡说着从沙发后面的冰箱里拿出一盒奶递给她：“冰在手上降降温。” “没事的，”苏清苦笑着接过冰牛奶捂在发烫的手背上，尴尬地看了陈翡一眼，努力笑道：“听到这么一个惊天大八卦，忍不住有点激动。” 陈翡狐疑的看了苏清一眼，随后又扫了一眼同样震惊的何以安，说道：“也是，忘了你在任晓明手下待了几个月了。” “陈总，还有什么任总的八卦没？”苏清一边捂着手，一边龇牙咧嘴的说道。 何以安给两人倒水，不认同的扫了苏清一眼。 “别的？”陈翡挑眉：“任晓明跟了我五六年，工作嘛勤勤恳恳，唯一的八卦就是跟唐爽了，不过据说他在老家还有个小孩，真真假假就不知道了。” “哐啷，”苏清手里的杯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何以安赶紧弯腰帮她捡起来，看了陈翡一眼，低声道：“我说你是不是手被烫连杯子都拿不住了，赶紧先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苏清已经魂不附体，匆匆忙忙站起来，苍茫的比划了一下，踉跄着出去了。 何以安将苏清的杯子放到消毒碗里，重新给陈翡添了茶，然后静静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两人立即陷入沉默。 陈翡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点心，丝毫没有将苏清的失态放在心上。 “那个，陈总，”何以安清了清喉咙，“你知道贾总和凯瑞的凌总在谈恋爱的事吗？” “谁？”陈翡好似听到一个笑话，放下手里的点心，扯了扯嘴角，说道：“你说的是凯瑞的凌云吗？” “是，”何以安应道。 “贾总？跟凌云？”陈翡摇头：“怎么可能？你们贾总可不是能随便谈恋爱的人。” 何以安放下杯子，盯着陈翡问：“为什么？” 陈翡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讥笑道：“能有什么为什么？话说的太明白就没有意思了。” “陈总，以安，”苏清忽然推门进来，面上已经恢复如常，拉着一肚子疑问的何以安，说道：“贾总刚才给我打电话叫我回去，于总中午他们要在公司吃饭。” 第80章 香港的麻烦事 从陈翡办公室出来苏清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在电梯口。 何以安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忧心道：“你没事吧？”苏清机械的摇了摇头。 何以安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就算任总跟唐爽谈过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至于陈总说的孩子，连她都是道听途说，应该就是扑风捉影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找个时间好好跟任总聊聊吧。” 苏清木讷道：“你知道当初是谁撮合的我跟任总吗？” “不是任总追的你吗？”何以安不明所以。 “是贾思文。”苏清看着何以安，一字一句说道：“当初贾思文知道任总追我，就安排我和任晓明吃饭，还跟我说任晓明安全可靠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当时我还调侃她自己怎么不上，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看着苏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何以安不放心地牵过她的手，安慰道：“先别想这一出，跟任总谈谈再说，也许贾思文也不知道情况呢，毕竟她来公司不到三年。” 苏清放佛没有听见，咬牙道：“她为了拉拢我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何以安悄无声息叹口气，看苏清什么也听不进去，便闭了嘴。 到了正丰楼下，苏清下车摁了电梯，何以安呼哧带喘的追了上来。苏清这才清醒，狐疑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不在这里办公了？”何以安无奈道；“刚看到贾总信息，要我一起参加中午的饭局。”苏清嘲讽道：“看来她这饭局凑不齐人数了。” 何以安暂不习惯苏清这副失婚寡妇的样子，只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你说，”苏清淡淡地低声说道：“准确来说贾思文也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怎么就这么讨厌她呢？” “嗯，这是个好问题，”何以安抓着苏清进了电梯，边找摁钮边说道：“也许我们对她抱的期望太高，也许是她有意无意地把我们当手牌，也许是因为我们太年轻？” 苏清淡淡地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电梯镜，一言未发。 到了办公室，王怀石一行人正从办公室出来。苏清耸耸肩去找万婷婷取酒去了。何以安打了招呼，视线逡巡了一圈，问到：“今天没看到凌总啊？”于正红听到了，回道：“凌老弟最近在香港，焦头烂额的很。”凌云还能焦头烂额，那得是什么事？何以安看了贾思文一眼，但贾思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正跟王怀石说着项目的事情。 整个饭局何以安都跟隐形一样默默的吃东西，贾思文连连戳她让她给于正红敬酒，何以安实在心烦，只得端着酒杯挪到于正红面前，说道：“于总，提前恭喜你啊，喜事不断。” 王怀石正咬着牛肉，闻言从眼镜上方斜了何以安一眼。何以安抿了抿嘴唇，看着于正红酒精上头的样子，说道：“我敬于总一杯，以后新项目的商业部分一定要优先考虑我们。” “他有什么喜事？”等何以安坐下，贾思文立即斜过身体低声询问。 你怎么不去问凌云？何以安头也没抬，淡淡说道：“咱们项目不是要上了吗？” 贾思文狐疑地盯着她，满眼的不信。不过很快就转过头去跟于正红调笑去了。 下午回到公司，廖佳佳迎着她站起来，心情颇好的说道：“何总，有个叫郭霞的在里面等你。” 何以安点头，阴郁了一天的心情忽然有点好转。 “何总，”郭霞看到她立即站起来打招呼。 何以安放下包，笑道：“怎么样，是不是从那边离职了？” “嗯，”郭霞点点头：“那团浑水没有人能搅的动了，天天身处其中实在心烦。” 何以安给她倒了一杯水，随后自己坐下，问道：“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 郭霞叹道：“还能什么情况，又重新走程序，跟主办方道歉，重新和解，安慰小吕的家人。” “小吕放出来没有？” 郭霞摇头：“还没有。” 何以安默然，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责。 郭霞静默了一会儿，说道：“高总现在不紧不慢的拖着，派出所那边一天三次电话打过来让他去调节，他表面上答应的好好地，实际上动都不动。” 何以安瞬间明白了，高勇是打算走拖延政策，等到上面都急了，事情反而好解决。 何以安冷笑一下，说道：“随便他，酒店的生意没受什么影响吧？” “也就那样，影响不大，”郭霞鄙夷道。 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一拖再拖。这句话是郭霞没说出口的。 何以安了然，对郭霞说道：“你先去办理入职，熟悉一下公司环境，我们旗下有个商场，你负责商场管理这一块吧，招商的人暂时够了。” 郭霞应了，站起来出去找廖佳佳办手续去了。 何以安在办公室来来回回好几趟，最终拿起手机给宋助理打了过去。 “喂，何小姐？”宋助理一如既往的笑脸相迎，问道：“有什么事？” 何以安一阵心烦，但最终还是主动打招呼道：“宋助理，不知道凌云总从香港回来没有？” “哈哈，”宋助理笑了一声，顿了一会儿，另外一个熟悉的冷淡的男声忽然说道：“找我有事？” 何以安抿唇，说道：“凌总，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对方这么干脆，何以安反倒有点不好开口，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知道凯瑞是深城酒店行业协会的常务副会长，我想知道下一次酒店的评级以及会员大会是什么时候？” 凌云立即回复道：“你想通过协会把琴海搞臭？” 何以安一愣，回道：“没这个意思，只是想吓唬一下那边老总，让他尽快把事情解决掉，还有一个无辜的人在里面关着。” “这事我帮不了你，”凌云冷冷说道，随后手机就被扔给了宋助理。 何以安吃瘪，正要挂断电话，宋助理忽然笑道：“我说何小姐，你操心这事干嘛？好好当你的商业公司老总不好吗？先把自己屁股坐稳再说。” 何以安默然，说道：“有个人被关我有一定责任。” 宋助理笑道：“那还不简单，你打电话给沈颂，他肯定有办法。何必通过凯瑞绕这么大弯子，反而把事情搞复杂。” “嗯，是我考虑不周，”何以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暗道凯瑞跟正丰正在合作，凌云怎么可能通过凯瑞向琴海施压，自己今天确实脑子里一堆浆糊，现在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宋助理，替我向凌总道歉，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宋助理看了身后脸色铁青的凌云一眼，笑道：“道歉就不必了，不过我们凌总最近心烦，香港那边…….” “好好开车！” 凌云忽然喊了一声，不光宋助理吓得一哆嗦，何以安这头听到都觉得抖了一下。赶紧主动挂了电话：“再见，你们路上小心。” 第81章 袁樊上任 这周要过完的时候，苏清突然带了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过来。 “你说袁樊去做秘书长了？”何以安一边给苏清递水一边十分震惊的追问。 苏清接过水拧开白了她一眼：“你到底要问几遍？” 何以安说道：“我一直以为贾总会派你去，毕竟后面都是你经手的。” 苏清摆摆手：“嗨，谁去还不是贾总一句话的事，我告诉你吧，最近行政部要裁员，反正那么多子公司都分出去了，总部留个行政部没有多大意义，贾总就趁这个机会赶紧把袁樊弄出去，省得她失业。” “那贾总对她手下这几个人确实挺够意思的。”何以安点点头，不由对贾思文有点佩服。 苏清转头看了眼窗外，低声道：“刘肖不是在你这办公吗？怎么没看到他。” 何以安嗤笑一声：“我不管他，由得他愿意干点啥就干点啥吧，他在办公室我反而更不习惯，感觉像贾思文派过来监视我的。” “前两天我还看见他去给贾总洗车，”苏清撇嘴道：“上班时间，他来给贾总送钥匙，说车洗好了。我看他给贾思文做狗腿做的飞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何以安摆手笑笑，未置一词。早就知道是这个样子，反正他工资也不高，就当给贾思文上供了吧。 “最近下面一个分公司出了点事，你听说了吗？”苏清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了说道。 何以安看她一眼，意识到事态不妙，问道：“什么事？” “苏志诚苏总的公司，听说过吗？今年上半年入伙的一个盘，当初卖房的时候大环境不好，为了吸引客户样板房把阳台铺出去一块围起来做了一个客房，现在业主收房了发现跟样板房对不上，闹起来了。” 何以安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都分公司的事，跟正丰的关系不大。” 苏清喝了一口水，摇头道：“怎么关系不大，苏志诚的公司才几个人，这几年来就这一个项目，跟个皮包公司差不多，外面的人谁不知道他披着的是咱们老板的皮。现在业主不认苏总，就认咱们王总，昨天一堆人来堵门口，吓得贾总立即给王总报信，王总到今天还没来呢。” “没有物业来处理这事吗？”何以安听得直皱眉头。 “嗨，能指望哪个物业啊，”苏清叹气，嗤笑道：“苏总的物业老总就是他自己老婆，早吓得回家抱孩子去了。” 何以安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抬头扫了一眼苏清，说道：“看你这几天状态不错，跟任总谈了？” “没呢，”说到任晓明，苏清的脸色一下子凉下来，淡淡道：“以前的事情我不想纠缠，而且我们也没到谈婚论嫁那个地步，慢慢再说吧。最近他天天往于正红那跑，我也没怎么见到他。” “嗯，”何以安点点头，看苏清一脸消极的样子，正要说什么，唐爽忽然直接推门进来了。 何以安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苏清察觉到了，十分警觉的抬头看着站在两人面前的唐爽。 唐爽愣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何总，不知道您这里有客人。” “没什么，”何以安摆摆手：“怎么了？” “这不到年中了，按照以前唐总在的时候的惯例，我们公司每年年中都要组织一下旅游，不知道今年您是什么看法。” “是吗？”何以安微微笑了笑：“我没什么想法，现在既然公司划到总部了，那我们就跟着总部的步调走好了。” “嗯，”仿佛意料之中，唐爽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道：“您不是一直想认识一下正宜物业的李总吗？下周一我跟刘肖约了他一起吃饭，到时候一起过去吧。” “下周一再说吧。”何以安回道。 “好，那我先出去了，”唐爽点点头，脚下却并未动作，视线落在了苏清身上，笑道：“这位是苏助理吧？我在总部见过你两次，贾总的助理都是个顶个的有能力，看我们何总就是个例子，以后苏助理的前途一定也不可限量。” 苏清冷道：“唐小姐过奖了，您跟贾总都是公司的老人，我怎么能跟您比呢。” 唐爽不是傻子，一下子看出了苏清的讥讽和敌意，面上有点挂不住，讪讪道：“那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何以安拧眉看着苏清，低声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尖酸刻薄，她好歹是过来汇报工作的，你这么讥讽她干嘛？” “对不起，”苏清将杯子放在茶几上，伸手捏了捏眉心，低声道：“我看见她心里就有点反感，不由自主想起陈总说的那些事，心里着实烦躁。” “你最近脾气有点大，”何以安皱眉，“自己把心里捋顺了，不要带到工作上来。” 苏清站起来：“我先回去了，我是去给袁樊送资料顺便过来的，回去晚了怕被骂。” “你路上慢点，”何以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袁樊那边没有说大会什么时候举行吗？我也想去见识一下。” “估计要下周吧，”苏清想了想，说道：“有什么好见识的，那种场合去了就要喝酒，一个两个哪个不是酒桶转世的，相信我，如果贾总不叫你千万不要去。” 何以安忍不住笑道：“行了，别抱怨了，赶紧回去吧。” 送走苏清，张浥尘忽然给她来了个电话。何以安不明所以，搞不懂张浥尘找她能有什么事情。 “张总，”何以安接起来笑着打招呼，说道：“好久不见，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有事情找你合作呗，”张浥尘的声音带着一股木头质感，听着也像能闻到木屑味。 何以安不禁拱了拱鼻子，笑道：“无上欢迎，什么合作？” “我们这里有山泉水你知道吧？”张浥尘的声带像磨损严重的木楔子，悠悠说道：“我找了一个品牌，可以为他们贴牌生产矿泉水，我想你不是搞商业的吗？能不能到时候搞一批出来做零售？这样利润也大一点。” “这个主意不错，”何以安瞬间有了兴趣，“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找个时间来我这里详谈吧。” 第82章 这等好事 要下班的时候贾思文忽然给她来个电话，要求她周一上班的时候先去总部，有个项目要交给她负责。 何以安笑道：“什么项目？要不要我提前准备一下？” 贾思文说道：“不用准备，周一过来就行了。” 与何以安相比，贾思文的声音可谓十分冷淡，一丝波动都没有。 望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何以安有点茫然。 下了班准备取车，张浥尘忽然出现在公司楼下。 何以安愣了一下，上前招呼道：“没想到张总对新项目这么心急。” 张浥尘掐了手里的烟，朝何以安身后涌出的人群看了一眼，说道：“有没有空晚上一起吃饭？我还约了杜总。” 何以安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点头道：“行。去哪里？”两人坐进车里，张浥尘一边翻手机一边说道：“凯瑞吧。”何以安挑眉，发动车子往凯瑞驶去。 杜忠磊到的比较晚，菜都上齐了才姗姗来迟。 张浥尘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看他一眼，说道：“什么事这么晚？” “项目的事。”杜忠磊喝了一口茶，对着何以安和张浥尘比了个请的姿势，便自顾自的架起了面前的鱼肉吃起来。 “鸿门那个项目？”张浥尘咬了一口鸡肉，一边嚼一边问道。 杜忠磊咂咂嘴：“还能有哪个项目？现在要开工了账上钱不够，老板正跟几个银行谈融资。” 何以安插话道：“难道凯瑞不需要注资吗？” 杜忠磊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凯瑞的股份有点复杂，最近凌云又不在，有点麻烦。” “股份有点复杂是什么意思？”何以安意识到杜忠磊话里有话，禁不住追问道。 张浥尘摆摆手：“别管那么多了。今天叫你们来是关于我上流水线的事，我问了，一条矿泉水流水线要三十万左右，你们觉得这事有搞头吗？” 何以安点头：“当然，毕竟你有这个天然优势，而且光公司内部就能消耗很大一部分。” 杜忠磊扫了两人一眼，低头道：“我看你最好先去找贾总谈一下，看这三十万能不能申请下来。” 一句话说的何以安和张浥尘都泄了气。 张浥尘喝了一口茶，双手抱在胸前垫在桌上，叹道：“你们能想象一个老总连三十万都调动不了吗？” “哼，”杜忠磊轻哼一声，头也没抬，说道：“这有什么不能想象，你这个猪场本来就是赔钱的，怎么还能再往里砸钱。我看你现在要搞东搞西还不如在山里设个坛子祈祷，如果一旦这个项目不顺利，老板估计会把这个猪场给一把火烧了。” “不至于吧，”何以安咬着筷子，看张浥尘铁青的脸色，禁不住脱口而出：“好歹收购猪场是老板自己的决定，怎么也不会迁怒到张总身上。” “你跟老板的时间还太短，”杜忠磊叹道：“即使是老板自己做的决定他也一定要拖个替罪羊出来，当老板的最受不了的就是让别人知道他错了。” “鸿门那个项目没问题吧？”何以安心头一紧，问道。 杜忠磊摇头：“不好说，当初为了啃这块肥肉我们都太心急了，还没摸透他们村子里的情况。最近任总跑那边比较多，听到的都是不怎么好的消息。” 怪不得老板这么急，要尽快把项目开发出来卖掉。何以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琢磨，不知道这个雷会爆在什么地方。忽又想起之前曾工说的于正红的来历，禁不住为公司捏一把汗。 三人默默无语的吃了一会儿，杜忠磊忽然看着何以安，说道：“听说你要接苏总那个项目？” “哪个苏总？”何以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钟才想起，问道：“你说的是苏志诚苏总那个项目吗？” “除了他还有哪个？”杜忠磊点上一根烟，叹道：“我说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的项目都敢接。” 何以安莫名其妙，放下筷子坐直，疑惑道：“我从未说过接这个项目，况且这个项目一点商业部分都没有，我接了能干嘛。” “这就奇怪了，”杜忠磊也有点懵了，拧着眉头说道：“今天我听贾总给老板打电话，说你对物业这一块有想法，很乐意接这个项目。” 靠！何以安简直要骂娘了，他妈的贾思文为了在老板面前卖乖又把她给扔了出去。她是对物业有想法，但苏志诚这个项目？还是交给李金泰去做吧！ 张浥尘看何以安脸色瞬间变青，乐得直摇头，一边捡菜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嘲讽道：“我看你好像又被卖了，也罢，咱们这种打工仔就要懂得知足，你看你有新项目接，比我好多了吧。要不咱俩换换。” 何以安没有心情跟他打趣，土丧着脸看了幸灾乐祸的两人一眼，扔了筷子站起来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凯瑞的餐厅十分宽阔，何以安在大厅来回走了两步，心情也逐渐平稳下来。一句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先派人去了解下情况，跟贾思文谈的时候也好心里有数。主意拿定，便先打电话给刘肖，嘟嘟两声没人接，就在何以安准备要挂断的时候被人接起。 “喂，何总，”刘肖的声音模模糊糊，依稀还能听见对面那头球杆撞球的砰砰声。 “嗯，”何以安简短的应了一声，说道：“你周末打听一下苏志诚苏总那个项目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周一上班的时候我们聊一下。” 刘肖有点震惊道：“你不会要接苏志诚这个项目吧？” “这个项目到底怎么了？”何以安直皱眉头，刚落下去的心又被揪起。 那头的杂音逐渐减弱，刘肖应该是走出了台球厅，捂着听筒说道：“听我一句劝何总，那个项目咱能不接就不接，反正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明白，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 “先了解下情况再说吧，”何以安心想，接或不接，岂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刘肖低声道：“我正在跟那边的包工头喝酒呢。等我下周一上班找你详说吧。” 挂了电话，何以安心里七上八下。这个周末怕是过不好了。张浥尘和杜忠磊从里间走出来，杜忠磊去买单，张浥尘把她的包扔到她手上，瞥了她一眼，安慰道：“别太把工作当回事了，尤其是这种破烂工作。” “你喝茶喝醉了吧！”何以安接过包，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第83章 接手烂摊子 周六早上，何以安正梦游，沈季白忽然从书房冲出来，将一份文件扔到她身上。 冰凉的文件夹一下子将何以安震醒，瞪着沈季白，怒道：“你有病啊。” 沈季白双手抱胸，指着文件夹，问道：“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份合同吗？” 何以安莫名其妙，摸索着文件坐起来，低头扫了一眼，顿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是一个朋友的文件，我是她的紧急联系人。” 沈季白气的跳脚，大吼道：“代孕是违法的知道吗？你还想帮她善后，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都跑不了。” “你别喊！”何以安捂住脑袋，拧眉道：“你再喊一声邻居都以为我在帮人代孕了！还要不要出门见人了？！” 沈季白咬牙，来回在房间里踱步，双手不断在空中比划，烦躁地抓着头发道：“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她有个好歹她的父母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一旦有人调查你也脱不了干系，即使不需要负法律责任，但是你以后在公司还怎么混？” 何以安闷着不说话。沈季白实在抓狂，一屁股坐下来，劝道：“她如果只是想要一个遗嘱执行人，完全可以拜托给律师，你用不着趟这趟浑水，这样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因为一旦她的家人闹事，你没有任何善后的能力。” “你说的没错，”何以安毫不否认沈季白的说法是正确的，看着他道：“我会再跟她聊一下的，你别担心了。再说她就生个孩子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这份文件只是以防万一。” 周一上班，何以安先给林袭去了个电话，连续两遍没人接。 辉城已是六月初，天气已经十分炎热。刘肖不知什么时候剃光了两鬓的头发，只留下头顶一朵鸡毛，染得跟火龙果一样。 何以安看了他一眼，随口道：“发型不错。” 刘肖得意的捋了捋头顶的小辫子：“是吧，我在致敬樱木花道。” “苏志诚那个项目打听的怎么样？”何以安坐下来问道。 刘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个盘出现了断层。” 何以安皱眉：“什么意思？” 刘肖说道：“现在只是一部分业主在闹阳台的事，可能整个公司都不清楚。不过我周末跟那边的包工头耿老板在一起喝酒，他私下告诉我的，这个项目麻烦的在后面。现在业主闹得是房子比样板房少一个房间，是吗？” 何以安点头：“没错。” “这就对了，”刘肖低声说道：“当时卖的时候也是预留了一个生活阳台，想验收过后多做一个房间出来送给业主的，但是很不巧的是，当时有一批业主看的样板房是三房，有一批业主看的样板房是两房。” “你的意思是，”何以安拧眉：“有的阳台业主想做成房间，有的业主不想？” “没错！”刘肖打了个响指。 “那简单啊，”何以安摊手：“给想要的业主做，不想要的业主不做，不就行了。” “哈，没那么简单，”刘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按照耿老板的说法，要还原样板房的样子，就必须从阳台上伸出一米左右。”刘肖说着两个手掌交叠在一起，示范道：“但是这一米没有支撑，换句话说，就是要一层顶一层，楼下支撑楼下。而现在，有的楼层要加长，有的没有。” “所以就会出现断层。”何以安淡淡道。 刘肖不住点头：“业主的意愿是没办法统一的，楼板也是没办法单给一层加的，要么大家都做，要么都不做。这是个死局，谁接谁死的死局。” 何以安静默，心想这苏志诚真是蠢，跟张浥尘养的猪没有区别。 刘肖看何以安沉默不语，劝道：“何总，听我句劝，我知道你很想要新项目，但是这个项目咱不能要。” 何以安点头，看了看表起身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先去趟总部，老板要给我们的也不一定是这个项目。” 从总部的电梯里出来，贾思文看到她就跟看到热恋的情人一样，一把抓着就往王怀石的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还有一个人，正跟王怀石一样闷头抽烟。 “王总，”何以安主动打了招呼。 贾思文指了指旁边的男人，笑道：“这是苏总，以安是第一次见吧。” 苏志诚比张浥尘还瘦，闷着头抽烟头都没抬，只是勉强用余光扫了何以安一眼，淡淡道：“很年轻。” 王怀石说道：“听你们贾总说你对物业很感兴趣啊，苏总的项目现在要换物业，你有没有兴趣。” “额，”何以安怔愣了一下，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看来上面对这个烂摊子一无所知，何以安组织语言准备出口拒绝。 贾思文忽然说道：“是的，以安跟我说了好几次，我也觉得商业和物业组合在一起是个很好的想法，可以先从这个项目入手试一下。” 何以安赶紧道：“但是我知道这个项目没有商业部分，还是交给正宜的李金泰李总比较合适。” “他刚从这走，”王怀石吸了一口烟，淡淡道：“他说最近公司没人手，向我们推荐了你呢。想不到你刚来公司，竟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shit，何以安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老板发话了，她还能再说什么。 “你要接管就尽快，”苏志诚忽然抬起头，朝着烟灰缸掐灭了烟灰：“现在这个物业的法人是我老婆，现在既然你们接管了，先把法人换了，然后其他的尽快交接一下。” bullshit！他妈的事都没搞明白责任倒是推得一干二净，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以安淡淡的看着苏志诚一脸的“这个项目是我施舍给你的”表情，心里的小刀几乎压不住了。 没有接苏志诚这话，转身面对着王怀石说道：“这个项目我们可以接，但是如果要切割，法人的事情先放一下，我想先让财务协助，把财务交接清楚。” 第84章 你要不要来医院 接了个烫手山芋回去，公司果然都怨声载道。刘肖还要说什么，何以安伸手止住他：“不是我要接，是贾总让我们接的。” 刘肖一听这话也不再说什么。何以安看着众人一脸菜色，安抚道：“也许情况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最近刘肖和郭霞先去项目上调查清楚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等财务那边核算干净了我们再正式入驻。你们最好这周尽快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不一定什么时候我们这群灭火队员就要上了。” 廖佳佳犹豫的举了举手：“何总，总部那边袁总打电话说这周要调我们的人过去帮忙，筹备会员大会的事。” “哪个袁总？” “就是袁樊袁总。” 何以安嗤笑一下：“她的话你们可以不听。先以项目为主。” 众人面面相觑，何以安站起来不顾刘肖的眼神直接走了。 何以安刚进自己办公室，刘肖后脚就跟了进来，关上门说道：“何总，你不是要我约李金泰吃饭吗？今天晚上他有空，你要不要去？” “暂时不去了，”何以安实在心烦，这些人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李金泰把这个烂摊子踢给她难道还要她主动去说声谢谢不成？ 刘肖在原地犹犹豫豫，何以安拧眉，说道：“我们先把这个项目处理好，剩下的以后再说吧，反正跟他们打交道是长远的事。” “不是这个事情，”刘肖摇头道：“是袁樊那个事情，贾总跟我说要我最近去协助袁樊先把会员大会的事情办妥，您看我是去还是不去？” 何以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说道：“要不你去跟贾总说一下，把人事关系调到总部去，这样我也好找个人来处理新项目的事情。” 刘肖静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了何总，我先去项目上看看，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您汇报。” 何以安在办公室溜达了两圈气都没消，简直想冲回总部把贾思文砍个半死。想她处处利用自己也就罢了，毕竟干好了自己也能获利，现在搞一出，明显就是不把别人的工作当回事儿。 何以安正翻看杜忠磊给她的志诚物业的财务报表，企图平复下自己的心绪。陈畅突然发了信息过来。 陈畅：“@何以安，听说咱们何总要接新项目了，可喜可贺。” 万婷婷：“@陈畅，你消息倒是很灵通。” 陈畅：“肯定没有你灵通，你可是老板身边的大红人，我这是刚接到任务，要把志诚物业的账理清楚，然后交给咱们何总。” 何以安：“别说了，我正发愁呢，这项目不是一般的坑，我可是抱着不成仁便成佛的心态上的。” 陈畅：“哎呦呦，别说的这么可怕吗？现在整个公司都知道咱们何总能啃硬骨头，这可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何以安：“狗屁！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对了，怎么不见苏清？她不是最爱凑热闹的吗？” 万婷婷：“她被袁樊使唤的脚不沾地，估计是在房管局那边沟通会员大会的事吧。” 何以安：“厉害！什么时候开？” 万婷婷：“就这周吧，具体时间待定，你可以问下苏清。” 群里刚静下来，苏清就给何以安来了电话。 “嘿，刚才群里正说你呢，看到没？” 苏清的声音沉沉的，说道：“正忙呢，还没看到。” “你怎么了？”何以安觉察出不对，心想难道还是因为任晓明的事？忍不住低声问道：“没事吧？” 苏清摇头：“没什么，就是累。” 何以安劝慰道：“如果是因为任晓明的事就大可不必，如果是其他的你要跟我说。” 苏清顿了一下，哽咽道：“我爸又住院了。这几天病的厉害，我想请几天假回去看一下，贾总不批，说会员大会开完再回去。” 何以安心头一窒，问道：“是不是之前说的肺的问题？现在情况怎么样？如果严重你还是抓紧回去，公司少了谁都转。” 苏清哽咽道：“具体的我妈也没跟我说，只是叫我有空了就回去看看，从小我爸就跟我最亲，说我回去看看他就能好的快。” “你再跟贾总说一下吧，”何以安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叹道：“看看公司还有没有人去帮着协调，就这么一个会员大会难道还需要全公司一起上不成。” “再说吧，”苏清默然，良久没有出声。 何以安追问道：“会员大会什么时候，定了吗？” 苏清说道：“这周四，我已经定了周四晚上的机票，会员大会一结束我就走。” “好，”何以安点头：“结束了我送你去机场。” 挂了电话，何以安心绪实难平静。站在窗边静静的看了窗外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打电话给沈季白，问道：“上次你是不是跟我说你有个同学在云南专门贩卖土特产的？” 沈季白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回道：“是啊，怎么了？” “我有个同事父亲生病了，能不能让他帮忙买一些纯正的石斛，就这两天，尽快发给我，顺丰。” “行，我问问，”沈季白答应的很干脆，随后问道：“要不要紧？” 何以安摇头，听苏清说的模模糊糊，心里也着实不太好受，半是回答半是安慰自己道：“不知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 第二天贾思文又给她打电话，说财务账理出来了，何以安看了一眼，震惊道：“到四月份截止一共亏损一百三十万？怎么来的？” 贾思文耸耸肩：“很多都是应收账款，以前苏总的物业和地产是一家，估计很多账都对不清楚了。” “对不清楚的我不管，那这一百三十万怎么办？”何以安拧眉：“苏总应该把这一百三十万打回到物业的账上，否则我不接。” 贾思文摇头，似乎觉得何以安是在说笑，敲了敲桌子道：“你先接吧，这笔钱我跟老板汇报一下，但是能不能要回来不能保证。毕竟苏总的公司有一半股份也是老板的，看老板们怎么协调处理吧。” “我知道老板们都有一笔账，”何以安坚持：“但是上头有上头的，我们有我们的，我不能接的不明不白。” “这样吧，”贾思文有点无可奈何，妥协道：“不管这笔钱能不能要的回来，这笔钱都不会算在新公司的头上，你们的账从五月份开始算。” 何以安沉默，说道：“六月份，五月份已经快过半了。” “行！”贾思文一拍桌子，同意了。 —— 到了周四这一天，何以安在楼下跟苏清吃过中饭，看着苏清的脸都瘦了一圈，言谈之间也不似之前轻松快活。忍不住安慰道：“别担心了，今天晚上就飞回家了。你们是不是五点钟左右结束？五点钟我开车到房管局门口等你。” “嗯，”苏清勉强挤出一丝笑，拎着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指了指远处等的不耐烦的袁樊，低声道：“我先去那边了，政府的规矩多，我们得早去布置。” 何以安把苏清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点头道：“好。” 送走苏清，何以安开车去了智诚花园。不得不说，苏志诚这个人心气够高的，直接用自己名字的谐音命名，不知道住进来的业主每天看着头顶上挂着的名字得有多糟心。 门口的保安拦住她，斜着眼问道：“你是哪个房号的？” 何以安皱眉：“我是何以安，是新物业公司的老总。” “什么何以安？”保安原本斜向左边的眼白瞟到右边，不屑道：“我只知道有个刘总。” “你把你们主任叫出来，”何以安被太阳晒得头顶冒汗，直接拿出手机拨了苏志诚老婆的电话，说道：“不好意思常总，我现在在你们物业的门口，你能不能给你们物业主任说一下咱们交接的事情？毕竟你不喜欢出面，但工作总要尽快往前赶吧。” 苏志诚的老婆连说三局好，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刘肖便从里面跑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身穿制服中年男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话，说道：“何总何总，对不起，赶紧里面请。” 到了办公室，何以安接过刘肖递过来的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人员值班表。一个女人，四个男人，全部肥头大耳，歪瓜裂枣。都说人不可貌相，可是何以安看了这些照片心里实在膈应。转过头视线在刘肖和男人身上逡巡了两秒钟，说道：“明天早上把所有物业的工作人员召开到这里开会。” 跟刘肖在小区里面转了转，遇到了两个搬着行架迎面走来的工人，后面跟着一个夹着小皮夹的男人。男人远远见了两人便招手打招呼，刘肖低声说道：“是包工头耿秋生。” “刘总，”耿秋生一口黄牙，大金链子在阳光底下闪着金光，见到刘肖先递了一根烟，随后看了看身后的何以安，犹豫了一下，也递了一根中华烟过来。 何以安都有点被逗笑了，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刘肖给自己把烟点上，介绍道：“我们何总，我老大，以后这片物业就归何总管了。” “哦哦哦，”耿秋生连应了三句，不住的打量何以安，笑道：“这么年轻就当老总了？不会是老板的亲戚吧？” 何以安被凑近的烟气熏得皱了皱眉，刘肖打断她，说道：“我们何总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能力水平都是一流的，不用靠关系。” 耿秋生还要说什么，何以安赶紧说道：“耿老板过奖了，跟你们比我就是个小学生，这个物业的装修还要靠你了，后续有什么问题咱们多沟通，找刘总也行，找我也行。” 刘肖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何以安会给他这么大面子，忙摆手道：“耿老板以前跟苏总合作很顺利，希望咱们合作一样顺利。” 等耿秋生走远，何以安皱着眉头道：“他在这里搞装修，物业收他押金没有？” 刘肖想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没有，以前他跟苏总关系特别铁，再说这里物业水的一塌糊涂，估计都不知道这回事儿。” 何以安点点头，说道：“告诉刚才那个物业主任，让他通知耿秋生把押金补了，否则不允许他继续施工。” 刘肖点头：“行。” “还有，”何以安盯着他道：“我看你这边已经混熟了，这里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明天早上我们开完会之后你列一个表，我们要对人员进行换血。” 刘肖怔愣了一下，欣喜若狂道：“好的，老大。” —— 时间快到五点，估摸着苏清那边快要结束，何以安立即开车往房管局跑。 到了之后停好车，何以安打听清楚了会议室的位置，便往四楼去。会议刚刚结束，几个老总正手捧着牌匾轮番跟房管局的几个领导合影。何以安在人群中找到了苏清，她正站在袁樊后面，帮袁樊递着牌匾。 袁樊原本娇俏，今天倒看上去跟苏清差不多身高。何以安走近了才发现，她踩了十二里面的恨天高，搬着牌匾的时候只能小碎步挪动，跟穿了木屐的日本女人一样。 苏清的眼神都能在袁樊背后打个洞。 何以安远处坐下，抬起手腕示意苏清尽快结束。 苏清着急地点点头，手上的牌匾发完了赶紧去找贾思文，跟她嘀嘀咕咕两句，袁樊又凑上去，三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何以安实在忍不住，也站起来凑上去。 苏清的脸色愈发不好，袁樊拉着她的手，说道：“刚才方局一直跟我问起你呢，晚上的聚餐你不去不好吧。” 贾思文点头：“那你得去，给方局留下个好印象，以后咱们还有很多事要找他帮忙。” 苏清低着头一言不发，眼圈都泛了红。顿了一会儿才道：“可是我订了今晚的机票，贾总，我之前就跟您请好假的。” “明天再走也行嘛，”贾思文拧眉，说道：“今晚先吃饭，明天一早再回，公司给你报销改签的费用。” 何以安听不下去，上去拍了拍苏清的肩膀，看着贾思文说道：“贾总，苏清的爸爸情况毕竟严重，她这一周都提心吊胆的。饭以后再吃吧，她这个心情也没办法去跟方局喝酒。” 袁樊不悦，瞪了一眼何以安，何以安淡淡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贾思文皱眉，也不好再说什么。推了一下围着的几人，转头去跟房管局的几个领导寒暄去了，袁樊一看，哼了哼鼻子跟在后面，很快就留下了何以安跟苏清两人。 何以安拉了拉苏清冰凉的手：“走吧。” 苏清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挤出了人群。 “苏清？”刚挤出人群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叫她，两人脸色土灰住了脚。幸好是陈翡。 “陈总，您怎么也在这？”何以安主动打了个招呼。 陈翡指了指主席台上聊得热闹的几个人，说道：“来给贾总的协会捧场。” 何以安点头：“我忘了陈总是中介协会的会长了。估计以后两边还要打很多交道。” 陈翡嗤笑一声，说道：“袁樊？看她今天画的跟日本艺伎一样，真是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她要跟这些人打交道还嫩了点，我看贾总倒是游刃有余。” 何以安没心情跟她一起吐槽贾思文，辞道：“陈总，我要送苏清去赶机场，改天我们再聊。” “行，快去吧，”陈翡拍了拍苏清的肩膀，立即让出路。 到了机场，把行李箱和提前准备好的石斛拿给苏清，看着她小跑着进了安检。何以安终于松了一口气，调转车头准备上高速回深城。 沈颂突然来了个信息：“有空不？” 何以安皱眉，回道：“怎么了？” 信息刚发出一秒，沈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道：“周日林袭要生产，你有空的话最好到一下现场。” “周日？”何以安吃惊，禁不住声音高了一个分贝，追问道：“怎么这么快？我记得她跟我说过预产期是六月份。” 沈颂顿了顿，不以为意的说道：“孩子父亲找大师算了一卦，说周日是个好日子，这一天出生的话可以旺父母。” “狗屁！”何以安堵了几天的阴郁终于有了发泄口，大骂道：“人为干预生产能有什么好日子？什么叫好日子知道吗？好日子就是父母高高兴兴迎接小孩的日子！是小孩自愿来找爸爸妈妈的日子！” 何以安气的砸了一下方向盘，瞬间一声尖锐的喇叭声传到沈颂耳朵里。 “你不要激动，”沈颂顿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是普通父母，林袭这情况能一样吗？” 何以安问道：“林袭自己同意吗？” 沈颂叹道：“她能说什么？小孩到时候也就足月了，不会有很大影响。只能往这方面想。” 何以安心头像被塞了棉花一样，这团棉花不断的吸吮何以安嘴里的水分，堵住她的喉咙，憋得她想哭。 沈颂安静了一会儿，叹道：“你到时候有空还是来一下，在一家私立医院，地址我一会儿发到你手机上。” 何以安不回答，沈颂低声道：“你来了，最起码她没那么害怕。” 第85章 怎么不找你 晚上到家已经是十点多，算了算时间苏清应该已经到家了。何以安把包扔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正在加班的沈季白，说道：“周日我要去一趟市里。” 沈季白头都没抬，只是问道：“去干嘛？吃饭？” 何以安叹了口气，走近了倚在电脑桌上，说道：“我朋友生产，我得去陪着。” 沈季白键盘上的手指一顿，抬起头看着她，问道：“是不是那个代孕的朋友？” 何以安没有说话，沉默回答了一切。 沈季白彻底无语，推开电脑站了起来，何以安跟上去，看他从冰箱里拿出冰镇好的可乐，忍不住上前伸出手，说道：“给我来一瓶。” 沈季白气的一把关上冰箱的门，说道：“怎么说都不听是吗？非要搞出人命，搭上自己后半辈子？” 何以安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拿了一瓶可乐拧开，送到嘴边咕咕的喝了两口，才叹道：“会没事的，有律师在场，她就是生个小孩，在深城最好的私立医院，能有什么问题？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你尽快离职吧，”沈季白顿了一会儿，淡淡的说道：“这样的环境太复杂，不适合你。” 何以安点头，扭动脖子道：“我会考虑的。” 周五周六两天苏清都没有什么消息，何以安也没有给她发信息。万婷婷说袁樊搬着东西到房管局给协会准备好的办公室办公去了，行政部下周一要开始大范围裁员，公司都人心惶惶，均以为公司要倒闭。 何以安无语，确实从年初到现在公司一个项目都没上，公司流言四起也实属正常。不过万婷婷又反过来说道，即使正丰自己没有新项目，但是下面的子公司项目不断，尤其是高敏的正浩，据说有个新项目要开盘，就在智诚花园的边上。 这么不凑巧，何以安握着手机，心想这什么糟心事都给自己遇上了。与高敏做邻居，就如与鬣狗为伍一样暗藏凶险，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要一口咬到你的隐秘而又羞愧的痛点上来，搞得你狼狈又疼痛。 何以安正冥想，万婷婷忽然又发过条消息，说道：“其实大家都觉得公司要出事也不单单是因为裁员的事，裁员总归是有原因的嘛，大家都能理解。我听说正远最近有些税务上的麻烦，张勃总现在一天三趟跑老板办公室，整个人都清瘦不少。而且，最近也没见到于正红和凌云到公司来，你说会不会这个项目就这样告吹了。” 何以安看着手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不至于，我前两天还看到于正红到公司吃饭，至于凌云嘛，他只是小股东，本来也不用经常出面。” 万婷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个沉思的表情，说道：“老板来了，一直合作的秦律师也一起过来了，我得去倒茶了，回聊。” 连秦律师都出马，看来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如果真如万婷婷所说公司最近有变故，那她这个暂代分公司老总确实应该提前想想怎么安排后续的事情。 昨天跟苏志诚的老婆通话的时候，还催促她尽快把公司的法人变更到新接手的人名下。这么急于跑路的心态在一个前老总身上出现，她这个新老总确实不得不多想一想。 到了周日约定好的时间，何以安在沈季白的白眼下仍旧换上衣服拿上协议开车去了医院。深城的主干道依旧十分拥堵，再加上找车位找了半天，何以安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沈颂下来接她，说道：“林袭已经进手术室了，三点钟的手术。” 何以安闻言在楼梯口站住脚步，疑惑问道：“这么急？不能稍微等一等嘛？” 沈颂也停下脚步，低声道：“是于正红的要求。” “哼，”何以安忍不住鼻子呼出一口气，嗤笑道：“是算好的时辰吧？” 沈颂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罢了，”何以安摇摇头，对沈颂说道：“我就在这里等吧，那边有于正红他们我不想过去。” 沈颂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于正红没来，他老婆来了。过去坐会吧，手术估计要一个多小时。” 何以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只得点点头。 到了手术室门口，远远就看到门口的座椅上坐了三四个人。一边坐着一个穿着精致有点黄瘦的妇女，身边带着两个看穿着样子应该是保姆的人。另一边坐着宋助理。 几个人看到沈颂和何以安过来，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下，很快便沉下头去一言不发。倒是宋助理迎上来，低声道：“何小姐也过来了？” 何以安只是微微点点头，随后在宋助理刚才坐过的位子边坐下，低下头开始看手机。沈颂和宋助理耸了耸肩膀，两个人走到外面抽烟去了。 何以安正刷着微博，旁边忽然坐下一个扁瘦的身影。何以安收了手机抬起头，刚才坐在她对面的女人现在正歪着头不断的打量她。 “你好，”何以安有点反感，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如果曾工跟她说的没错，于正红的老婆应该是刚刚出狱，虽然穿着一身gi，但是气色苍白，配上凹陷的眼眶里不断滴溜溜乱转的泛白眼珠，确实有些扎眼。何以安不动声色的往外挪了挪屁股。 女人忽然开口说道：“你是林袭的朋友吧？” 何以安不明所以，并未开口。 女人凑得更加近了，双手在空中比划着：“我看你好像比林袭年轻，你跟她不一样，你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你是大学生吧？” 何以安觉得好笑，点点头说道：“只是多读了两年书。” 女人一听一下子激动起来，空中比划的双手一下子落下来搭在何以安的肩上，咧嘴道：“啊，真的！你说我们家老于哈，真没眼光，要找代孕怎么不找个好的啊！那个林袭天天浓妆艳抹跟出来卖的一样，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生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啊，他当时怎么不找……” 听到一半何以安已经浑身发凉，最后这句再也无力承受，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女人吓了一跳。 抽烟回来的沈颂和宋助理被她吓了一跳，何以安忽然感觉浑身血液冰凉，头晕想吐，张了张嘴，努力说道：“这里太冷了，我去外面等。” 第86章 新生 快步走出手术室，何以安趴在拉杆上透口气。今天深城的天气不错，这家私立医院最出名的就是妇产科，因为价格昂贵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所以比普通医院更加安静。 何以安双手不断摸索着自己的胳膊，顺着走廊溜达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新生儿监护室，阳光透过玻璃，里面十几个白白胖胖的新生儿正闭着眼睛呼呼睡着，粉嫩的小嘴巴时不时的抿动着，有几个咿咿呀呀的睁开眼睛，丝毫不知保温箱外面的世界是多么险恶。 何以安驻足看着，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妈妈，你看弟弟在那儿呢，多乖啊，”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清脆甜润的小女孩的声音。 何以安低下头去，是一个穿着粉红公主裙的小女孩，头上戴闪光的水晶发卡，正拉着生产完不久的妈妈的手，期盼的看着里面的宝宝。何以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正伸展着双手探索着世界的小baby。 戴着孕妇帽的妈妈注意到何以安的目光，温柔的笑了笑，仿佛身上有光。 女人弯下身拉着小女孩，亲了又亲，轻声道：“以后妈妈老了，就有弟弟和你做伴了。” 小女孩扬着头一字一句说道：“只要我和弟弟乖乖的，妈妈就不会老。在我死之前，妈妈都不准老哦。” 何以安一下子愣住了，看着女人感动的把小女孩搂在怀里，自己的眼睛也立即蒙上了一层水雾。 爱和希望，这才是最值得人生去争取，去选择，也最有回报的东西。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心里充满的是爱，周围陪伴的是最亲近的家人，这是让我们最终安眠的生命之本，这才是我们本来期望的人生。 何以安忽然觉得自己还未真正爱过人，只能算是一个被社会塑性的模具，而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有血有肉的人。 “你在这呢，何小姐，”宋助理忽然从后面赶上来，惊醒了何以安。 何以安抱歉的对着女人笑笑，转过身快走两步拦住宋助理，带着他往回走。 “怎么了？手术结束了？”何以安平淡问道。 宋助理很快觉察到了，何以安的声音里只有平淡，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尖锐和愤怒。不禁犹疑的偷偷打量了她一眼，点头道：“嗯，手术结束了，孩子出来了，林小姐一会儿就出来。” 何以安点头，隔着走廊正看到于正红的老婆抱着包裹严实的小宝宝，随后很快交给了旁边怔愣的保姆。 收回眼神，何以安问道：“林袭没事吧？” 宋助理点点头：“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她本身有子宫肌瘤，医生顺便给她做了剔除手术，又加上剖腹产，短时间内应该不能再生产了。” 何以安点头，从包里取出之前林袭给她的文件，递给宋助理说道：“只要生命没有影响就好，既然这样，你告诉沈律师我走了，后续的事情让他跟林袭说吧。” 宋助理接过文件，疑惑道：“你不等着看一下她吗？” “不看了，”何以安随后拉了一下包带，说道：“我们也只是普通朋友。以后怎么办，看于总和凌总，还有她自己的意愿吧。” “何小姐！”看着何以安转身离开的背影，宋助理匆忙的叫住她。 何以安回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 宋助理拿着手里的文件，低头犹豫了一会儿，抬头说道：“这件事情请你不要对凌总有什么想法，他也是帮于正红的忙而已。而且我们知道的时候于正红和林袭已经达成共识了。” “当然，”何以安冷冷的点点头，“凌总当然是帮于总的忙，如果他不帮忙，鸿门那个项目怎么会有他的股份呢。” 宋助理被噎住，吞了一口唾沫，说道：“在林袭这件事情上，我们完全是旁观，尤其是凌总，他也曾说过要给于总介绍香港专业的代孕机构，是于正红和林袭自己做的决定，我们都是旁观者。至于股份，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何以安摆手制止他，叹道：“我真的没有什么想法，曾经凌总帮助我不少，我也没有对他做出过什么回报，更谈不上对他指指点点。” 说罢，何以安抬脚往回走了两步，看着宋助理，低声说道：“今天告诉你，税务那边正在查张勃的公司，于正红的背景很复杂，我相信凌总心里也很清楚。我不知道这些信息对你们这个项目有没有用，但是我想小心一点总没有坏处。林袭的事情从此我不想再掺和了。” 宋助理点头，忽然扫到了何以安握着包带的左手，震惊道：“何小姐，你这是？” 何以安笑了，对着宋助理挥了挥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说道：“漂亮吧，我马上要订婚了。” 宋助理吃惊的看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以为何小姐这么年轻，不会这么着急结婚。” 何以安耸耸肩，笑道：“哈哈，这事跟年龄没什么关系，据我所知沈律师也是英年早婚。” “嗯，他确实是。”宋助理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 回家的路十分顺畅，何以安一路高速飚到家，到的时候沈季白正在厨房里摘菜，何以安扔下包便来帮忙，沈季白疑惑道：“这才六点，这么快？” “嗯，”何以安一边摘着菜，一边随意应道。 “顺利吗？男孩女孩？”沈季白低下头看着她，问道。 何以安点头又摇头：“顺利，不知道。” “不知道？”沈季白气的敲了敲她的头：“你这陪产的连人家生的男孩女孩都不知道？” “哎呀你满手土，”何以安嫌弃地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挑眉道：“从现在开始跟我无关啦，还是好好做饭吧，我饿了。” 第87章 失去 周一上午何以安跟刘肖在智诚花园碰头，在进办公室之前，刘肖把她拉到一边给了一份名单。 何以安低头扫了一遍，除了几个名字后面打了勾，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何以安问道：“除了这几个其他都不要？” 刘肖点头，看了办公室方向一眼，点头说道：“打勾的这几个还算能干，也有点物业常识，其他的都是歪瓜裂枣，早点开除比较好。” 何以安未置可否，问道：“短时间内这些人员缺口能不能补齐？” 刘肖摇头道：“有点悬，需要廖佳佳那边配合招人。” 何以安点头：“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会议室内，何以安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把公司的情况说了下，剩下的就是刘肖在发言。何以安默默听着，还挺头头是道。最后刘肖眼神示意她，想把人员调整的事情挑明了，何以安隐隐的摇了摇头，止住了他的动作。 会后一群人做鸟兽散，新官上任，看得出来大家都很警觉。 “你私下找这些人谈吧，按照劳动合同给与一定补偿。”何以安一边拎着包起身，一边嘱咐刘肖：“人员调整不要太急躁，先把业主安抚住，让他们交物业费。” 刘肖跟她在屁股后面，不满道：“就这伙人给什么补偿款？直接找个理由让他们走人得了。” 何以安拧眉：“不能这样子做，本来这个项目就有各种隐患，现在再把人心弄散了，万一他们去业主那里说了什么，到时候我们更被动。” 刘肖扬了扬下巴：“那如果我零成本把他们炒了，公司是不是可以把补偿款当奖金发给我？” “呵，”何以安仿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道：“等你把事情妥善处理完，我们再来谈奖金的事。” “你现在要回总部吗？”刘肖打开门，把何以安送到车旁，问道。 何以安开了车锁，点头道：“回公司一趟，怎么了？你有事？” “没事，”刘肖咧嘴一笑，说道：“我是觉得以前袁樊就是人事出身，你要是碰见她，可以让她也帮忙招聘。” 这下何以安真乐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问道：“袁樊不是去房管局那里上班了吗？你们关系这么铁都不知道？” “她那个班不一定上得了呢，”刘肖暗自嘀咕，何以安没听清楚，追问道：“什么？” “没什么，”刘肖立即矢口否认，献殷勤地赶紧帮何以安拉开车门，说道：“总之你如果见到她可以问问。” 何以安觉得莫名其妙，只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车子开出智诚花园不久，何以安忽然想到苏清。她上周四回的老家，一直没有消息，原定今天回来，也不知道机票买好了没。 路上开车不便，何以安到了公司停好车，第一时间给苏清发了个信息，苏清半天没有回复。何以安潜意识觉得情况可能不太好，但仍不愿意多想。过了不久万婷婷也忽然来电话，问她知道苏清什么时候回来不？ 何以安拧眉，说道：“本来她定的周一的机票，但是我刚才给她发信息也没回。你找她什么事？” 万婷婷低声说道：“不是我找她，是贾总找她。” 何以安内心忽然一阵烦躁，气道：“贾总找她干什么？说了明天上班就明天上班，走也不让走，请假还要催？联合国都没有她忙。” “哎呦我的祖宗，你说话小声点，”万婷婷捂着听筒踮起脚跳到走廊上，才放开声音说道：“贾思文那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吩咐她一点芝麻大点的事她就要拖着所有手下的人一起忙活。” “又给了她什么任务？”何以安讥笑道。 “不清楚，”万婷婷低声道：“可能跟新项目有关，我看他们脸色都不太好。早上张浥尘来找她谈什么事情，她没听两句就摆手给拒了，张总气的够呛，鼻孔冒着烟就走了。” “哈哈，”万婷婷说的怪形象，何以安忍不住笑出声：“我知道张总说的是什么事情，不过看样子他的计划又泡汤了。我为张总的宏图大计默哀一分钟。” “什么计划？”万婷婷好奇问道。 何以安挑了挑眉：“烧钱的计划呗。” “哎呦，他真不会挑时候，”万婷婷连连叹气，说道：“最近老板因为融资的事情焦头烂额，正远被税务调查的事情对公司或多或少有影响，在这个关口哪个银行都不敢借钱给我们。” 听到这里，何以安忽然想到什么，说道：“难道老板给贾思文安排的任务是筹钱？” “不知道，猜也没处猜去，”万婷婷摇头，叹道：“行了，如果有苏清的消息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好给贾总回复。” 何以安应道：“知道了。” 既然苏清没回来，何以安也便不想再上去了，省得被正一头乱麻的贾思文抓了壮丁。即使不用上去，何以安也能想象在大裁员的背影下，公司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打火，准备调转方向盘回自己公司。迎面却驶来一辆熟悉的黑色路虎。 是凌云。 何以安已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等他乍一从车里下来，第一眼就感觉清瘦了不少。以前他也是瘦的，不过今天看上去要寡淡很多。不知是贾思文太难追，还是新项目太操心，何以安坐在车里默默的看着，等凌云和宋助理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才松开刹车开了出去。 车子还未开出地下室，就有一条信息蹦了出来。路况不好，何以安也没看。等开到路面被红灯拦住，何以安才捡起手机。 竟然是苏清的信息。 “以安，今天回不去，帮我跟公司说一下。” 何以安很快回道：“好的，你多在家里陪陪叔叔。”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子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何以安赶紧踩了油门，又一条信息传进来，何以安来不及理会，慢悠悠的把车子开回了公司。 熄了火，拿起手机准备跟万婷婷通一下气。 苏清的信息一下子跃入眼帘：“嗯，往后陪不了了，今天给我爸出殡。” 何以安的手一哆嗦，手机哗啦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第88章 跟万婷婷打电话说了这个消息，两人均是一阵沉默。 万婷婷问道：“知道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吗？” 何以安摇头，仰坐在沙发上，说道：“最起码也要等到葬礼结束，安抚好家人吧。” 万婷婷说道：“那最起码得下周了。” “下周就下周，”何以安烦躁的吐了口气，说道：“贾思文到底有什么事情，难道离了苏清就搞不了了吗？我看她做副总的时候就一光杆司令，不是照样干的好好地。” “我说你这动不动就炸的臭脾气能不能改改？”万婷婷不耐烦的劝慰道：“现在她是老总，全公司上下除了老板就是她，一般的事情她能自己上吗？屁股决定脑袋知道不？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给老板倒茶去了。” 屁股决定脑袋，何以安望着黑了屏的电话眯了眯眼。有句话说得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是贾思文这个居其位却不谋的人，又该当如何呢？ 何以安心里的想法实在太多，不知道如何理顺才好。这时廖佳佳推门进来，看何以安闭着眼睛被吓了一跳，脚又缩回去撞到门上，疼的忍不住呲了一声。 何以安立即睁开眼清醒过来，问道：“怎么了？” 廖佳佳低头看了看脚后跟，忍住疼痛道：“没事，就是刘肖说他最近要在智诚花园那里上班，让我把他从打卡的员工里面删去，您看给他删吗？” “给他删吧，”何以安点头，随后说道：“你买个打卡机放到那边去，让他们的员工从下周开始每周都要打卡。” 廖佳佳点头：“行。对了，何总，刚才郭守濂过来开离职证明，我这边就给他开了？” “离职证明？”何以安挑眉，问道：“当时离职的时候没给他开吗？” “当时他气呼呼的走了，什么手续都没走呢，看来应该是找好工作了，过来开离职证明。” “嗯，”何以安点头，问道：“知不知道他新公司是哪个？” “好像是凯瑞。”廖佳佳想了想，说道。 “凯瑞？”何以安吃惊。不过转念一想，凯瑞的商业在辉城无人能出其右，郭守濂作为商业出身去那边也在情理之中。 廖佳佳看何以安对凯瑞起了兴趣，想了想忍不住又说道：“据说凯瑞的老板在追求贾总，不知道有没有戏？” 何以安抬头看了廖佳佳一眼，玩味道：“这你都知道？” “嗨，整个公司上下谁不知道，”廖佳佳说道：“我跟总部的沈小梅是好朋友，她跟我说的。不过她说每次都是有人把花拿给沈小梅，然后拜托沈小梅再拿给贾总，凯瑞的老板从来没有亲自送过花。你说这有钱人追求女生架子也够大的哈。” 看廖佳佳一副认真模样，何以安忍不住笑了笑，说道：“也许私下人家很浪漫呢，我们不知道罢了。” “也是，”廖佳佳点点头，说道：“不过我和沈小梅都觉得很奇怪，据说男方送花都是在上班的时候，刚开始贾总还挺高兴，后面就跟沈小梅嘱咐，让她收到花之后先放到桌子底下，等下了班自己再取。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似的。” “这倒奇了，”何以安也有点意外，自己碰到的为数不多的两次，贾思文都高兴的跟喝了蜜一样，怎么后面反倒避讳了，难道是对浪漫免疫了。 看何以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廖佳佳有些得意，指了指外面道：“那我先出去了。” 何以安点头，看廖佳佳关上门，自己左右脚倒着把高跟鞋踢到桌子底下，抬头看着四方的天花板。外面的风顺着窗户进来，把案上文件吹到桌子底下。这办公室终究太小，装不了太多的心思。 第二天上班，何以安意外的在办公室撞见了袁樊。仍旧穿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即使是三十多度的天气，脸上的妆容仍旧服服帖帖，没有半点浮动的迹象。 何以安看着她的脸，十分认真的研究起化妆来。 “何总，早上好，”袁樊首先打了声招呼，跟着何以安进了办公室。 何以安单刀直入：“早上好，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何总，”袁樊直接把包放在何以安的桌子上，站在她面前，笑道：“晚上贾总约了房管局的领导在凯瑞吃饭，问下你有没有空，一起参加。” “房管局？”何以安一愣，反问道：“我们跟房管局暂时没有什么业务往来，要叫人也是叫李金泰吧。” “李总不是个男的嘛，”袁樊十分淡定的笑笑，说道：“晚上就贾总，所以想叫你做个伴。” “对了，说到房管局我有点好奇，”何以安忽然想到什么，转了一下手里的笔，问道：“我记得当初找黄河的时候，他说这事要到住建局那里去批，怎么最后挂到房管局去了。” “是吗？”袁樊愣了一下，说道：“这事我不清楚，反正最后能批下来也是废了好大的工夫，据说连老板都亲自出马，才搞定的。” 何以安点头，袁樊自始至终没有参与，不了解其中的缘由也正常。 “我记得陈总的中介协会也是挂在房管局下面，你跟他们那边的秘书长是不是可以经常一起办公了？” 袁樊尴尬的笑了笑：“陈总派过去的是以前的一个销售，姓周的，比我能说会道，她已经混熟了，我还差了点。” 何以安笑笑：“别灰心，你刚去嘛，慢慢来。” —— 晚上，何以安按照袁樊的请求如约到了凯瑞，一打开包厢的门，贾思文正跟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在一起喝茶，唯一想不到的是，凌云也赫然在列。正坐在贾思文的右手边，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位子。 众人看到她进来，均停止交谈打量她。贾思文向她招招手，然后向左手边坐着的几个男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商业公司的老总何以安，请各位领导以后多多关照啊。” 何以安弯着腰挨个打了个招呼，最后捡起席末的位子准备坐下，贾思文突然开口，指了指两个男领导中间的位子，说道：“以安，你坐那，陪一下方局。” 第89章 何以安捡了方局旁边的位置坐下，自始至终凌云的头都没抬。方局酒品不错，何以安帮他倒酒他就接着，有人敬酒就端起来喝半杯，始终不让自己过量。何以安不禁对这个刚上任的局长有着莫名的好感，至少目前来看，比之黄河强多了。 酒喝到一半，方局带来的助手忽然看着贾思文和凌云，端起酒杯笑道：“凌总，贾总，听说最近两位好事将近，我先在这里说一声恭喜啊。” 正在给方局倒酒的何以安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控制住，一个高脚杯差不多要满了出来。方局伸手扶住酒瓶，拧眉看了一眼何以安。何以安尴尬回神，只能给自己酒杯也倒满了，端起来敬了方局一杯，一口气干了满杯的红酒。 对面的凌云神色复杂，也默默的端起自己的杯子将剩下的两口红酒干了。整个桌子上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哈哈，”方局忽然开心大笑，瞥了何以安一眼，拿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两口，说道：“看来何总真是贾总的得力干将，这是看贾总不好意思了，给她解围呢？” 何以安拿起纸巾擦了擦唇角，只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贾思文笑道：“瞧您说的，什么好事将近啊，我们这是合作关系，凌总对我特别关照一些罢了。” 方局不以为然，大笑：“怎么？看来凌总还在考验期呢，哈哈。” 中间何以安出来透气，在洗手间遇到袁樊，她正对着镜子补口红，明显情绪不高。 何以安打开水龙头对着自己的手冲起来，袁樊收了口红，从镜子里看了眼她，耸肩道：“这个方局很不好打交道吧？” “什么？”何以安关了水龙头，侧过头，有些不明所以。 袁樊用手梳了梳头发，说道：“我说的是方局，这个人，油盐不进，除了在会员大会的时候夸奖过两句苏清，其他时候都拉着一张长脸，不爱喝茶，更不爱喝酒，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跟谁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何以安笑了笑，说道：“这样挺好的，公事公办不好吗，大家都少很多麻烦。” “当然不行，”袁樊皱了皱眉，反驳道：“我们费那么大力气，不就是想攀上房管局这层关系，或许以后能拿个高一点的预售价吗？如果这点都做不到，那我们做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何以安嗤笑一声，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然后顺手将废纸扔到桶里，看着袁樊，说道：“你就是这么定义你的工作？” 袁樊愣了一下，何以安拉开门走出去，后面传来袁樊咬牙切齿的声音：“或许应该派你去，我看你跟方局是一类人。” 从洗手间出来，却在门外碰到了宋助理。对方正要说什么，何以安想到里面的袁樊，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然后径直往大厅走。宋助理顿了顿，拔脚跟上。 到门口站定，何以安转过身盯着宋助理，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助理笑了笑，叹道：“不是我，是沈律师，他说最近找你一直打不通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叫我见了你的话帮忙问问。” 高跟鞋穿了一天脚有些肿，何以安低头左右脚交替松了下脚后跟，回道：“没什么事，他找我干嘛？” 宋助理耸耸肩，拿出手机递给她，说道：“你要不要自己打电话过去问问。” “是不是因为林袭的事？”何以安抬起头，看着明处的宋助理，总是如此云淡风轻，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毫不在意，真是淡定。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最好亲自问他。” “好，”何以安点头：“一会儿散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宋助理点头，两人一时无话，何以安透过他的肩膀往后看了看，说道：“要不我们先回去，估计他们也要散了。” “不急，”宋助理摇头，拦住何以安的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最近凌总在香港遇到一些事，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何以安皱眉：“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宋助理双手插兜，叹道：“没有什么，估计你最近也听到很多谣言，就像刚才席间方局打趣贾总和凌总的话。” “谣言？”何以安觉得有点搞笑，笑道：“如果是谣言，刚才凌总为什么没有否认？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宋助理摇头：“如果否认了贾总岂不是很尴尬？” “……”何以安无话可说，挤开他要回去。 宋助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何以安吃痛，回过头怒目瞪着他。 “不好意思，”宋助理松开何以安的肩膀，缩回手。 何以安站住脚，揉了揉胳膊，看着宋助理，一字一句问道：“如果说是谣言，那些花是怎么回事，现在整个正丰都知道贾思文三天两头就能收到凌总送的花，你说这不是追求是什么？” 宋助理咬牙，抬头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这花是我以凌总的名义送的，最近他一直在香港，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何以安吃惊，努力压低声音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在玩弄贾思文吗？这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宋助理拧眉，看着何以安的眼睛，怒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老板一直想撇开我们自己吃这个项目？王怀石暗中拉拢于正红多少次我们会不知道？不要忘了凌总和于正红的关系，这可比什么项目合作更牢靠多了。” “哈，”何以安气的直点头，咬牙道：“牢靠，真是牢靠，你们能想到的招数就是利用女人，除了佩服我还能说什么？！” 宋助理拧眉，对着何以安离开的身影，叹道：“有件事要拜托你！” 何以安脚步没停，头也没回的进了包间。 众人已经散了席，正寒暄着道别。何以安拎起自己的手包跟在贾思文后面，听见方局跟她寒暄，赞叹苏清是难得一见的乖巧能干，袁樊陪在旁边努力维持着笑容，何以安已经预见她的内心跟贾思文今天的西装外套一样，黑的没有一丝花纹。 第90章 回去的车上，何以安给沈颂打了个电话。嘟嘟声快断了那边才接起，沈颂喘着粗气问道：“喂？何小姐？” 何以安瞠目，调侃道：“不会吧，这才十点，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的好事了？” “哪啊，”沈颂失笑，说道：“我在跑步呢，倒是你，今晚不是跟凌总在一起吃饭吗？这么快结束了？” “已经十点了，”何以安抿唇淡淡答道。 “哈，刚才你还说才十点，”沈颂喝了一口水，戳穿她的小心思。 何以安不耐，不知道沈颂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拿她和凌云打趣，只能直入主题，说道：“我听宋助理说你找我，什么事啊？林袭不是没事了吗？” “是这样的，林袭这边给你留了一笔感谢费，三万块，你什么时候方便给个账号给我，我转给你。” 何以安皱眉，立即回道：“你告诉她这钱我不要，她要是实在觉得有钱没地花就把钱捐了，随便捐给谁都行。” “呵，”沈颂促狭的笑了一声，说道：“我早就跟她说过你不会收，不过她说还是要求我问过你。这下我可以跟她交差了，老实说我也快被这件事烦死了，太奇葩。” “你是律师，奇葩的事还见得少吗？”何以安不以为然，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她也准备挂电话了。 沈颂了然，加上一句：“有空过来找我吃饭，兴许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何以安失笑，回道：“不感兴趣。”说完便挂了电话。 —— 周日下午，何以安正在打包衣服，沈季白突然进来，倚着衣帽间的门口，叹道：“打算过去住几天啊？” “就几天吧，”何以安抬头对着他亲了一下，钻到他怀里，叹道：“一会儿我先去辉城机场接她，然后我去陪她两天，等她情绪好点了就回来。” “唉，”沈季白拍拍何以安的背，叹道：“你同事也不容易，像你说的，早知道父亲这么快没了，应该早回去的。” “嗯，”何以安默默的应了应：“不过幸好见到最后一面了，希望她心里能好受点。” 苏清的飞机落地时间是晚上八点。何以安把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才不过七点半。查看了一下落地时间，果然飞机晚点约半小时，何以安避开人群，挪到出口外面等着。旁边的垃圾桶旁有个神色凝重的男人在抽烟，何以安闻着从上风口飘来的烟味，有点呛，但只淡淡的看了男人一眼，并未闪躲。男人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拧着眉头熄了烟头，闷着头进去了。 何以安失笑，她不是想跟男人比耐性，只是忽然有点喜欢这个味道罢了。 在外面站到脚都有点麻了，里面忽然熙熙攘攘一阵响动，应该是有航班到了。何以安活动了一下双脚，挪到人群的最后面，等前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苏清才拎着包低着头出现在到达口。 “苏清！”何以安小声叫了叫她。 苏清回过神，眼神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到何以安身上。何以安接过她肩上的包，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只轻轻说了句：“走吧，先回公寓。” 第91章 他已婚 到了公寓，苏清一言不发拿了睡衣进了浴室，何以安拿起抹布把茶几擦了一遍，又拎起水壶到阳台把叶子打了卷的花浇了个透。苏清的阳台很小，不过栀子花、虎皮兰还有几盆多肉摆的满满当当，甚至还有个盆里栽了几颗小葱。 论起对生活的热爱，何以安不如苏清。直到现在，何以安所知道的公司周边好吃的饭店，都是苏清教的。 在趴在阳台上想事情，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的响起来，何以安回过神，看了看浴室的方向，里面水声哗哗的，苏清依然没有出来的迹象。 拿起手机，竟然是林袭的来电。 何以安接起来，淡淡的说道：“找我什么事？” 那头林袭轻轻的叹了口气，半天没有出声，说道：“以安，我知道你心里看不上我所做的事情，不过这笔钱是我的心意，请你收下好吗？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不想最后到头来想找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何以安说道：“你把钱收回去，我们依然是朋友。当初如果知道你要拿钱买服务，就不是三万这个价了。” 林袭轻轻笑了笑，回道：“好。” 浴室的门被推开，何以安记挂着苏清，捂着听筒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就挂了，你好好休养。” “以安，”林袭急忙出声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何以安不明所以。 林袭摇了摇嘴唇，说道：“我知道你跟凌总的关系比较近是吗？” 何以安拧眉，不知道如何反驳。 林袭继续说道：“我也是从宋助理那里知道的，当时宋助理拿协议来给我签，顺便叫我给你回个电话。所以我猜你跟他们应该有联系。” “嗯，”何以安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林袭说道：“我看宋助理提起你的时候挺客气的，我不知道凌云跟你是什么关系，不过有个事情我要告诉你，凌云在香港是有家室的，也有两个孩子。” “你说什么？！”何以安仿佛受了当头棒喝，完全不敢相信。 苏清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盯着何以安，眼睛里全是问号。 何以安回神，对着苏清轻轻的摇了摇头， “难道你跟凌总……”林袭似乎想到了什么，嗫嚅着问道。 何以安立即纠正她，说道：“不是，只是跟凯瑞打交道这么久，估计整个辉城的人都不知道他已婚。” “嗯，我也是有一次于正红无意中说漏了嘴，被我听到的，”林袭低声说道：“至于凌云为什么隐瞒自己已婚的事实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从来没有人主动问过他，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谢谢。” 何以安挂了电话，心情有些复杂，倒不是为了自己。刚开始可能心里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点幻想的小火苗，不过后面也都渐渐熄灭了。毕竟对着一个身家不菲又帅气优雅的男人，谁能不动心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他如此优秀，早就已婚也属正常，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不过现在看来，贾思文应该是不知道情况的，不然前几天就不会因为几束花而高兴过头了。 “怎么了？”苏清擦着头发走近，淡淡的问道。 何以安收回心思，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不过你还记得方局吗？前两天在饭局上，他还跟贾思文提起过你，我看过不了多久，贾思文就会把你派过去顶替袁樊。” 苏清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动作，说道：“没什么，叫我去我就去，不过希望她到时候不要后悔。” 何以安总觉得苏清话里有话，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好岔开话题，说道：“我听说任总前两天去你老家了？看来他对你是真心的。” “嗯，”说起任晓明，苏清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柔和，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他回去参加了葬礼，我妈心里总有一点安慰了。” “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他家跟我家离得不远，顺便回自己老家看父母去了，也说要商量结婚的事。” “这么快就结婚？”何以安吃惊。 苏清平静的看着她，安抚道：“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我只是觉得他对我挺好的，结婚不就是找个对自己好的人吗？” “是这样没错，”何以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着急开口道：“可是有些问题你还没……” “不要说了，”苏清冷冷开口打断她，转身往卧室走，淡淡的说道：“我累了，我们睡觉吧。” 何以安挪动着半张的嘴唇，最终只能叹口气，默默的跟在了后面。 第二天一大早，何以安先送苏清去总部上班，然后自己开车回公司。刚进大门，廖佳佳就迎上来，递给何以安一张传单。 何以安低头一看，瞬间脸都绿了。 智诚花园物业管理十宗罪？！ “这都什么东西？！”何以安一巴掌将传单纸拍在桌子上，手掌都震的生疼。 廖佳佳瑟缩了一下，说道：“上周刘总说要开除智诚花园的一个保安，我就按照刘总的指示给他发了接触劳动合同的通知，当时他也没说什么，结果今天我听说他印了好多传单，在整个小区楼道里到处发，不到一个小时几乎业主群里都有了。” 何以安盯着传单页，怒道：“不是按照劳动合同给他们补偿吗？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补偿？”廖佳佳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看着何以安说道：“刘总没说补偿的事，只说发个文件打发他们走而已。” 何以安怒气冲天，忍不住对着廖佳佳怒吼道：“他什么时候成刘总了？！谁给他封的？！” 廖佳佳缩了缩脖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嗫嚅道：“公司都这么叫，我就跟着叫了。” “好，很好，”何以安怒极反笑，拿起传单递给廖佳佳，笑道：“那不如你把这个拿给刘肖，让他这个刘总来解决吧。” “何总……”廖佳佳没接，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我想叫刘肖自己来跟你汇报来的，可是今天他的电话一直没打通。” 第92章 何以安无意为难廖佳佳，只能问道：“有那个保安的电话吗？打电话给他叫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廖佳佳摇摇头：“目前没有，不过我可以跟那边的办公室人员问一下。” 何以安点点头，问道：“那边的人员调整的怎么样了？你这边有新招到补充的人手吗？” 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廖佳佳终于缓过神，七手八脚比划着，说道：“已经招到了三个保安，两个物业人员，等刘总，不，是刘肖看过之后就可以上岗。” “郭霞在忙什么？”何以安拧眉问道。 “郭霞之前一直在智诚花园，”廖佳佳解释道：“要我叫她回来吗？” 何以安摆摆手：“你把她叫回来，把这事跟我说一下，顺便让她带上那个保安。” 廖佳佳连连点头说好，趁何以安脸色稍加缓和，赶忙退出去了。 下午贾思文那边派人来给何以安送酒，廖佳佳正在清点，何以安端着杯子走上去，偶然发现来的人竟然不是苏清。 “沈小梅？”何以安仔细端详了跟廖佳佳蹲在地上清点数量的女孩子，惊讶的问道：“怎么是你？往常贾总不是都派苏清来吗？” “何总，”沈小梅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手道：“苏清去给房管局送礼盒去了，我就过来给你送。” “嗯，”何以安点头，上下打量了沈小梅一下，每次见她都是笑容灿烂，不过这个天真烂漫的笑容配上眼角略深的皱纹，乍一看确实有点违和。 “你最近气色不错，”何以安笑着说道，随后指了指地上的红酒，疑惑道：“我记得之前采购的红酒都是黑盒的，今天这个怎么换成蓝色的了。” 沈小梅赶紧解释：“哦，是这样的，琴海酒店的高总说他们酒店新签了一个红酒供应商，公司一起采购的话量大起来能省不少钱，所以贾总就让换了。” “呵，”何以安嗤笑一声：“贾总倒是好说话。” “那可不嘛，”沈小梅眼角的纹路都笑成了水渠，说道：“最近凯瑞的凌总在追贾总，贾总当然高兴了，毕竟她都三十二了。” 沈小梅一本正经的为贾思文高兴，倒让何以安差点笑出声。廖佳佳莫名的偷偷看了何以安一眼，何以安低头对着水杯喝了口水，抬头对沈小梅笑道：“以后不要到处说贾总跟凌总的事了，被贾总知道了不好。毕竟人家还没官宣，他们的圈子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哦，”沈小梅脸上的笑容有点凝滞，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不过，”沈小梅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说道：“昨天贾总还收到花了，不过不是以前的白玫瑰了，是向日葵。我看他们感情挺好的啊，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是吗？”何以安挑眉，心想难道那晚宋助理又是在跟她放屁吗？ 完全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的脑回路，何以安觉得头疼，恰好这时郭霞回来了，何以安赶紧把她叫进办公室。 何以安一边递给郭霞一瓶水，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子，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比做酒店还要累？” “呵，”郭霞轻笑一声，无不透着无奈和嘲讽。 “唉，何总，工作都是一样的，不过是跟人打交道，只是这人，”郭霞拧开水瓶喝了一口，叹道：“如果人能跟这谁一样，一模一样就好了。” “哈哈，”何以安大笑，拖了拖沙发垫，凑上去说道：“怎么样？你也在那里待了一周多，那个保安你熟悉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行，他的诉求不高，就是要求劳务赔偿，”郭霞挑眉：“不过问题是，前几个刘肖开除的人都比较老实，收拾东西就走了，现在如果给他赔偿，那其他人不都得回过头来找我们要钱吗？” “本来我就说按照劳动合同赔付，是刘肖自作主张。”何以安冷冷说道。 “是吗？”郭霞吃惊，随后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其实不瞒你说，刚开始我以为是你让刘肖随意开除他们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他自作聪明，”何以安冷笑。 “对了，”郭霞忽然凑上来，低声说道：“你知道刘肖今天为什么没来吗？” 何以安拧眉：“难道不是为了逃避这件事？” “这只是其中之一，”郭霞讥笑一声：“我听说他搞破鞋，被他老婆发现了，他发疯把他耳朵咬下来一块，昨天住院去了。” “……”这世界真是魔幻，何以安有些哭笑不得。 郭霞挤眉弄眼讥笑道：“现在公司还没人知道，不过物业上已经有人在传了。坐办公室的人消息不如他们灵通，一个小区那么多业主，都有跟物业熟悉的，所以说做物业的，屁股上不能有屎。” 第93章 失宠 郭霞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 何以安苦笑道：“还能怎么办，趁事情闹大之前按照劳动合同把人给遣散了，这也是我最初的想法，你回去尽快约谈他们，尽快执行吧。” 郭霞点点头，叹道：“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刘肖那呢？要不要跟他说一下？” “他？”何以安嗤笑一声：“等他耳朵好了让他来找我吧，其余的事情你去处理，不用管他。” 郭霞应声走了，何以安坐在座位上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深觉刘肖可能确实不是做物业的料，他身上的江湖习气太重，做事爱逞能不考虑后果，对智诚花园这样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项目来说，派他过去太冒险。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好处，就人际交往而言，何以安承认自己确不如他。上到企业老总，下到地痞流氓，刘肖都能玩得转，而何以安在这些人身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想到这，对刘肖的去留何以安心中有了决断，只要他不再闯祸，她愿意给他个岗位干干，毕竟自己身边也缺人。 下午下班去接苏清，苏清正好在加班，何以安便停了车，想顺着电梯溜达上去，没想到遇到了王怀石和高敏。 何以安弯腰跟王怀石和高敏打了个招呼，便要找个角落站定。谁知高敏主动点了点她：“何以安我听说你最近接了智诚花园那个盘啊？” “是的，高总，”何以安眼观鼻鼻观心点了点头，心里七上八下。 高敏看了王怀石一眼，继续说道：“怎么我听说最近智诚花园不太平啊，好像有保安在闹事？” 该来的总会来的，何以安暗自咬牙，回道：“是我们接管之前的一些遗留问题，已经在处理了。” “是吗？”高敏笑了笑，说道：“苏总管的时候没听说过出什么事啊？我们新开的盘跟智诚花园离得很近，人家都知道我们是一家的，你们要管好点，不要影响我们卖房啊。” 何以安心想这些老总真是个顶个的睁眼说瞎话，没有问题苏志诚会扔给她吗？但碍于王怀石在场，自己也不好分辨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知道了高总，不会让您和王总失望的。” 高敏看了何以安一眼，再偏头看了一直一言不发的王怀石，轻哼了一声回过了头。 到了正丰，王怀石和高敏一前一后往会客厅去了，杜忠磊跟在后面像风一样也跟了进去，何以安走到秘书办公区，反而贾思文老神在在的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贾总，王总来了，你不过去？”何以安跟苏清示意一下，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跟贾思文打招呼。 贾思文撸了一下脸，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道：“老板应该找杜总有事，我不过去了。” 这一点也不像你啊？何以安默默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苏清低着头，轻蔑的扫了贾思文一眼，恰好被何以安看到，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贾思文回过神，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你来接苏清下班？” 何以安点头：“嗯，这两天我借宿在她那里。” “嗯嗯，你们多做做伴，”贾思文站起来，关切的看了一眼苏清，说道：“苏清也早点下班吧，没做完的明天再来做也一样。” “嗯，贾总放心。”何以安淡淡点了点头，贾思文拎起包便下班走了。 贾思文一走何以安便挪到她的位子上，贴着苏清的耳朵低声道：“有情况啊，看见老板也不往上扑，她是怎么了？” 苏清打字的手停了一下，耻笑道：“失宠了呗。” “啥？”何以安大惊：“难道传言是真的？” 苏清撇了她一眼，说道：“你可别想歪，我指的是工作方面。” 何以安更加搞不明白：“工作？她最近犯错了？” “说工作也不全对，”苏清关上电脑，拉着何以安进了电梯，扣着手指头说道：“她不是在跟凯瑞的凌总交往吗，被老板知道了，估计怕她泄露公司机密，所以有些事渐渐不让她参加了。最近任总和杜总进老板办公室比较多，贾思文嘛，被闲置了。” 何以安拧眉听着，虽然自己不怎么喜欢贾思文，但也有点为她惋惜，毕竟她对王怀石还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在这一点上，何以安自叹不如，她绝不可能对任何一个公司忠诚如此。 “那她要想办法自救啊，”何以安淡淡说道。 苏清讥笑道：“你操心她干什么，人家现在有富豪男友，大不了回家做富太，喝茶遛狗欧洲游，不必跟在老板后面拍马屁强吗？” “不会，”何以安喃喃道：“凌总有家室，不可能娶她的。” 这下换了苏清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何以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只能嘱咐苏清道：“这事我也是偶然知道的，你不要对外说，尤其是任总，不然贾思文脸上过不去。等过段时间他们绯闻淡了再说吧。” 苏清似笑非笑的说道：“当然。” 第94章 周三的时候刘肖终于回来上班了，果不其然耳朵上贴着胶布，垂头丧气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手机，其他人都假装不经意的端着杯子从他旁边经过，但没有一个人敢问是怎么了。 何以安一进办公室刘肖便蹭的站起来，倒把她吓了一跳。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憋住笑径自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刘肖吃瘪，只能跟在后面进来，慢吞吞把门带上。 何以安瞒着门缝看了门外脖子伸的跟长颈鹿一样的一群人，故意笑问道：“怎么了刘总，你耳朵没事吧？” 刘肖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连带着另一只没贴纱布的耳朵也跟喝多了一样。刘肖嗫嚅道：“受了一点小伤，已经没事了，抱歉没跟您提前请假。” “没事，”何以安淡淡的挥了挥手，努力憋着笑说道：“当然是身体要紧。” 刘肖扣了扣手里的打火机，问道：“那我还是回智诚花园那里上班？” “当然，”何以安点头，“你去那里协助郭霞办理员工入离职手续。” “我？协助郭霞？”刘肖懵逼，一把把椅子拉到何以安桌子前面，问道：“您什么意思？现在那个项目是由郭霞负责了吗？” “这不是很显然吗？”何以安往后靠了靠，一手敲着桌子一边淡淡说道：“关键时候出了事，谁能顶上去项目就是谁的，这就是公司文化。” “事情不是这样的何总，”刘肖嘴角一歪，又漏出了往日痞样，也学着何以安往后靠在椅子上，说道：“前期我为这个项目做了多少努力，您都是看在眼里的，就因为出事的时候我不在，您就这么把我撤了，不合适吧？” 何以安轻笑一声，盯着刘肖，说道：“你不只是缺勤，而是违背公司意愿强行开除员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本来这笔遣散费我们就是要花的。而现在造成的后果呢，业主对我们极度的不信任，导致我们后续工作很难开展，你觉得我再让你继续负责这个项目，合适吗？” 刘肖闷着头听着，脸色逐渐变成煤黑色，半晌没说话。 何以安发现自己也染上了做领导的恶趣味，那就是看着下属的脸色变臭，心情会莫名变好。 敲敲桌子，唤醒刘肖开始发散的意识，何以安清了清喉咙，说道：“这样吧，你要是不愿意去那边，就留在公司这边，平时帮我跑一下政府什么的。” 刘肖狐疑的看了何以安一眼，问道：“那我的职位呢？” “你让小廖给你印个名片，做公司副总吧，跑外嘛身份上总要对的上。” “好！”刘肖立即应下。 何以安暗笑，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材料，对刘肖道：“这是业主去房管局投诉我们的一些资料，你理一下然后去房管局那里找分管的人回应一下，看能不能搭上关系，最好我们先找他们，不要等着他们找我们。” “行！”刘肖满口答应，拿上材料出去了。 看刘肖充满斗志的身影，何以安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满意地笑了笑。 第95章 杀上门 七月份的第一周，当何以安回总部开例会，一出电梯门就差点被呛晕。 何以安捂着鼻子左右瞧了瞧，窗户外正升腾着一阵阵的雾气，乍看仿佛有人修仙。 “嚯，什么味啊？”何以安走到前台去问沈小梅。 沈小梅笑道：“何总，是二十五楼的正远在烧纸，今天是初一。” “嚯，初一烧纸？”何以安吸了吸鼻子，问道：“这不是闽南人的风俗吗？张勃总什么时候改变信仰了？” “哈哈，何总你可真逗，”沈小梅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缓了一会儿才停下来，说道：“今年正远不是不顺吗？他们公司就说烧香试一下，反正是临时抱佛脚，随便烧呗。” “好吧！”何以安无语，看来张勃真是遇到砍了，何以安来公司一年，还未见过张勃寄希望于神仙的时候。 例会开完，几个老总在王怀石办公室门口聊天，苏志诚忽然来了。何以安合上笔记本，疑惑的看了一眼苏志诚和他身边胡子拉碴的男人，用眼神向万婷婷打了个问号。万婷婷耸耸肩，站起来进去倒水去了。 何以安拉住要回办公室的杜忠磊，问道：“杜总，刚才苏总带进去的那个男人是谁？” 杜忠磊这才从笔记本上抬起头，回头从门缝里瞅了瞅，淡淡道：“哦，那个啊，苏总认识的一个大师，估计来给老板看日子的。” “什么日子？”何以安不解。 杜忠磊合上笔记本夹在腋下，笑道：“鸿门那个项目开工的日子。” 杜忠磊笑着摇头走了，留下一脸莫名的何以安。任晓明笑笑，走上来低声说道：“最近公司不顺，怕项目出意外提前请大师算一下风水。” “……”何以安额头滴下两滴汗。 任晓明拍拍她的肩膀，叹道：“等你也有老板那个身家，你就明白老板的行为模式了。” 何以安只能点头应道：“好吧！” 任晓明正要走，何以安忽然想起什么，抓住任晓明，问道：“今天例会怎么没见贾总？她可是老总，一次例会都不落的以前。” “没听见吗？”任晓明挑了挑眉毛，低声说道：“贾总去住建局那边喝茶去了？” 何以安大惊：“出什么事了？” 任晓明立即伸手叫她小声，说道：“你想错了，不是那个喝茶，是正常喝茶。贾总还是聪明的～” “嗯，好吧，”何以安挑了挑眉毛，忽然明白过来任晓明话里话外的意思，贾思文这是给自己找立足去了。因为绯闻传言被老板弃用的她如果能打通住建这一层关系，那重新被启用也是很有可能的。不得不说贾思文很敢想，也确实很敢干。 任晓明扯了一下何以安，低声说道：“对了，这两天能不能请你陪苏清……” 话还未说完，电梯口突然传来一阵吵嚷，任晓明拧眉停下，两人齐齐看向外面。 一个三十岁的短发女人正叉着腰站在前台，对着沈小梅大嚷：“我找你们何总！你叫她出来！” 第96章 没有意义 在女人虎胆龙威的映衬下，沈小梅吓得像个小鸡一样缩成一团，结巴道：“你、你是谁？找我们何总什么事？” 女人正要发飙，何以安三两步挤开慢慢聚集起来的人群，拧眉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女人，淡定说道：“你是哪位？我就是何以安。” “好啊，你就是鼓动员工搞破鞋的领导！”女人看到何以安，立即破口大骂，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何以安：“你这是为虎作伥你知道吗？你妈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搞破鞋”这三个字一下子点燃了围观人群的热情，众人叽叽喳喳交头接耳，何以安的头嗡嗡的，什么心情全没了。 万婷婷不知什么时候蹿到何以安身边，看了何以安一眼，又瞅了对面嚣张跋扈的女人，问道：“你说的是哪个公司的员工？搞什么破鞋了？” 何以安一听万婷婷的话头瞬间炸了，还来不及阻止，女人便脱口而出：“我老公是刘肖！你们派他去房管局不就是为了方便他和袁樊那个狐狸精鬼混吗？！你敢否认？！” 何以安暗自扶额，看着刚才还装作漫不经心的人群瞬间炸开锅，只能在心里为刘肖和袁樊烧一把香了。 万婷婷还要说什么，何以安拉了她一把，对女人说道：“这里人多，有什么事你跟我到会议室聊吧，只要我能帮到你的我都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女人鼻子朝天哼了一声，道：“你们做领导的，一点也不在意员工的德行吗？就这么放任袁樊勾引我老公！你还好意思说尽力而为，你的尽力而为就是把他们扔到一起鬼混。” 何以安拧眉：“你想解决问题，还是想在这里吵嚷？” 女人语塞，怒目等着何以安，眼球鼓的像铜铃。 万婷婷瞥了一眼王怀石办公室的方向，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驱赶了下人群：“大家散了吧，让何总跟刘肖家属聊聊，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 万婷婷特意提了刘肖家属四个字，众人忍不住嗤笑出声，热闹也看的七七八八，便瞬间做鸟兽散，各自回营了。 何以安偏头示意了一下方向，对女人道：“走吧？刘太太？” 说罢不等女人反应，自己拔脚往会议室去了，女人跺了跺脚，咬着牙跟上了。 推开小会议室的门，何以安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示意女人做旁边的位子，女人却冷哼了一声，径自在何以安对面坐下来，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一副谈判的架势。 何以安忍不住觉得好笑，但只能强行忍住。从会议桌上拿了两瓶水，拧开一瓶送到女人面前，然后自己拧开一瓶喝了一口，才说道：“听声音，您也是东北人吧？” 女人冷哼了一声，喝了一口水。 何以安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刘肖和袁樊的事我确实不清楚，袁樊是总部派到房管局的，刘肖是我最近派到房管局协调业主投诉的，他们分属于不同的公司，不同的领导，都是工作上的安排，不存在您所说的放任和鼓动。” “哼，”女人哼出一口气，半天才说道：“就算你们以前的安排不是故意的，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要让他们继续在一起上班！” 何以安点头：“您这个要求也算合理，我会安排刘肖回公司上班，必要的时候我会开除他，您看怎么样？” “什么？！开除？！”女人瞬间炸了，一拍桌子站起来，趴在桌子上瞪着何以安，大喊道：“你们凭什么不开除袁樊？！我们一家就指望他的工资过活，你凭什么开除我们家刘肖？！” 何以安不为所动，暗自笑了笑，拧上矿泉水瓶，说道：“您到公司来闹事，不就是想让他俩在公司混不下去吗？袁樊现在不属于我们公司了，我们不能随意调遣，那就只能把刘肖调回来了，可是您今天这么一闹，他还怎么在公司混下去啊？我开除他，是为他好，这样他还能有个劳动补贴拿，您说是吗？” 何以安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她头上，女人嘴唇蠕动了半天，最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砸的椅子上下弹了两下，崩溃大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要摊上这么个男人，我不想活了……” 她这一哭，外面假装来来回回的三五人群立即停住了脚步，七手八脚的扒在会议室的门上，不断的往里瞧。何以安站起来走了两步，门口的人立即散了五米远，索性她就背靠在门上，对女人淡淡说道：“大姐，我尽量安排刘肖回来上班，但是您听我一句劝，以后别来公司闹了，对您不好，对刘肖更不好。” “我，我这不是，被逼急了吗？他已经三天没回家睡了……”女人哽咽，断断续续说道：“你说这男人，怎么都没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稍微不注意就要偷个腥，到底是图什么啊？” 何以安叹了口气，说道：“大姐，您知道非洲有个马拉维湖，那里有个景观叫做蚊子龙卷风吗？” “蚊子龙卷风？”女人停住抽泣，转过头红着眼抽抽噎噎的看着何以安。 何以安点头，继续说道：“马拉维湖里有上亿的蚊子幼卵，这些幼卵会不断的往湖面上游，夏季跳出湖面后成千上万的蚊虫就会在湖面上方交配，远看黑压压的，就像龙卷风一样。之后它们就会掉回湖里死掉，这个过程大约只持续半小时，也就是说这些蚊子的人生只有半小时，什么都没干。” 女人吸了下鼻涕，问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啥？” “我是说，”何以安从门口边回来，坐到女人身边，说道：“这些蚊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它们的行为是天然的，在我们看来它们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也许刘肖和袁樊的行为也是一时糊涂，也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您还是不要太钻牛角尖，关键是要保重自己啊。” “不对啊，”女人摇头，鼻尖瞬间泛红，低下头痛苦道：“你刚刚不是说蚊子是为了繁殖吗？是不是刘肖和袁樊也是这样？啊，我不活了……” 何以安：“……” “大姐大姐，”何以安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钟，只能干咳一声，拍了拍女人起伏不定的背，好声劝道：“这已经十一点了，您儿子估计要放学了，要不您先回去，等我回公司后处理刘肖？” “好吧，”女人抬起头，掰过何以安的手看了看时间，抽抽噎噎的背上包拉开门走了。 何以安吁出一口气，仰坐在椅子上。 “何总，想不到您还会讲故事啊，”身后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吓了何以安一跳。回过头，竟然是宋律师，站在门外笑的一脸荡漾，而旁边的凌云看了何以安一眼，转身往王怀石办公室方向去了。 “宋助理，好久不见啊，”何以安站起来，拿上笔记本，拉上小会议室的门准备回公司。 宋助理笑笑，说道：“凌总找王老板就一会儿的事，要不等会我送你。” “不用了，”何以安笑笑，“我今天自己开车了。” “凌总有话跟你说，”宋助理赶紧拦住何以安，尴尬的笑笑：“给个面子嘛，不然我怎么跟老板交代。” 何以安心烦，叹道：“有什么事吗？我这一上午还啥事没做呢！” 宋助理笑嘻嘻的耸耸肩：“那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先去车里等我们，省的一会儿惹得别人注目。” 看着宋助理递过来的路虎车钥匙，何以安摇了摇头：“我去自己车里等吧，你们下来之后跟我说一声。” “也行，”宋助理点点头。 到了地下室，先打电话给刘肖，叫他下午回公司一趟，刘肖估计是知道了什么，支支吾吾的说自己今天跟房管局的人约了吃饭，何以安了然，说可以晚点，但下午一定要到，刘肖只能应了。 正坐在车里出神，苏清突然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周萍，今天可给你解气了。”接着便把今天的事情在群里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半晌周萍才回了个偷笑的表情，说道：“其实我早就忘了刘肖这个号人了。” 陈畅回道：“话说刘肖和袁樊？他们不都是跟着贾总的吗？看人家贾总恋爱谈得多风生水起，他们真够丢脸的。” 万婷婷接力回复：“可不是吗？最近贾总可是又收到花了。@苏清，@何以安，你俩怎么不说话啊，干嘛呢。” 半晌苏清回了个微笑脸，何以安皱了皱眉，关上手机没有回复。 上次宋助理不是说凌云从香港回来后不再给贾思文送花了吗？现在送花的又是谁？不知为什么，何以安直觉凌云和宋助理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对她撒谎，难道现在送花的另有其人。 一个单身且身居高位的女性，在职场上容易被人诟病的除了她的能力之外，估计就是她的绯闻了。虽然何以安不喜欢贾思文，可是看着她被绯闻弄得事业停摆，心里也不大好受。 第97章 在车里等了半小时，宋助理电话终于打来了。 “什么事？”何以安接起直入主题。 宋助理愣了下，说道：“你要不要到车上来？” 何以安直接回绝：“有什么事就电话说吧，我一会儿要回公司。” “到车上来。”是凌云的声音。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有病！”何以安拧眉，咬牙道：“你又不是我老板！” 说完便打了火，一脚油门开出了地下室。十分钟开到公司楼下，门口停着的路虎叫她心惊肉跳。 “鬼吧！”何以安翻了个白眼，熄了火拎着包下车。 “何小姐，跑的这么快干嘛？”宋助理摇下车窗，笑嘻嘻跟她打招呼。 何以安拧眉，走近道：“找我到底什么事？” 宋助理朝身后挤挤眼，笑道：“没什么事，凌总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而已。” 何以安透过宋助理往后座看了一眼，可惜什么都没看到。中午的太阳越来越大，何以安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拉开门坐上去。 凌云老神在在，看见何以安上来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何以安。 何以安不明所以，楞楞地接过来，竟然是一只手表，萧邦，前两天见公众号刚推过的新品，大概价格在四万左右。 “凌总，您是不是搞错了？”何以安盖上盖子推回给凌云。 凌云看了一眼盒子，视线最终落在何以安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上，抬头说道：“送你的订婚礼物。” “哈？”何以安没忍住反问出声，惹得凌云皱了皱眉头。 何以安连忙摆手：“凌总，我也没给你们帮上什么忙？您这礼物太贵重了，还是算了吧。您收回去吧，好意我领了。” 宋助理忽然回过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正远被查的事多亏你及时跟我们讲，我们及时截住了公司对正远的借款。” “正远跟凯瑞借款？”何以安吃了一惊，追问道：“据我所知正丰下面的子公司只跟总部有财务往来，一般都是总部给他们放款，除非……” 何以安没说完，宋助理跟凌云对视了一眼，对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除非总部也没钱，这是何以安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而凌云和宋助理的表情证实了这一点。 对房地产企业来说，银行断贷等于公司停止造血，就凭现有几个项目的回款，远远不够新项目的投资。 何以安不知道正丰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何以安淡淡问道：“今天老板请大师来问鸿门项目的开工时间，你不是也在场吗？难道还要如期开工？” 凌云点点头：“目前你们公司的钱是够的，不过后期很难说。” “那你们就这么走一步看一步？”何以安拧眉。 “当然不是，”凌云撇了何以安一眼，说道：“如果你们中间周转过来还好，如果后期缺钱，那我们就可以进行股份收购。” “我还是搞不明白，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98章 随他去 回到公司整个办公室都空了，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点，何以安摸了摸早就咕咕叫的肚子，打开手机叫了份外卖，随后便踢掉高跟鞋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过了约莫半小时，手机响了。何以安迷迷糊糊摸索着接起来，懒洋洋问道：“外卖吗？直接推开门送到最里面的办公室来就行。” “学荣？”贾思文的声音传来，吓得何以安一个激灵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 “贾总？吃了没？”何以安呵呵笑了笑，尴尬的问道。 “还没呢，”贾思文倒是十分淡定，说道：“上午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何以安坐直身体缓了一会，问道：“你是说刘肖和袁樊吗？” 贾思文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何以安猜不准她是想保袁樊还是刘肖，不过刘肖现在算是自己分公司的人，要问她的意见那只能是在自己身上动刀子。 何以安便说道：“当然是协会的工作比较重要，我近期就把刘肖撤回来。” “不必了，”贾思文语气平淡，但明显放松不少，说道：“我把袁樊撤回来吧，趁事情发酵之前换个人过去，省的丢公司的脸。” 何以安点头：“也行，那您打算把谁派去？” “苏清吧，方局三番两次提起她，我们不能装聋作哑，”贾思文那头关门声和脚步声一步响起，即便非常细微，何以安还是听到了一个男人的说话声，似乎在给贾思文倒水。 不待何以安说话，贾思文便道：“那就先这样，你先吃饭吧，我也到家了。” “好，”何以安木然挂了电话，才恍惚惊觉那男声十分熟悉，仿佛名字就在耳边，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正出神，郭霞拎着外卖进来给何以安放在桌子上，道：“刚才送来的外卖，我看你在接电话就先替你收你。” “啊，好，”何以安接过来打开，抬头问道：“你吃过了？” “嗯，”郭霞在对面坐下来，给何以安倒了杯水，轻声说道：“智诚花园那边该换的人都已经换了，现在就剩跟业主的装修合同还没解决，这两天那个装修老板耿秋生一直在原处打转转，估计也是遇到麻烦了。” 何以安饿极了，吸了一口面，一边嚼一边道：“他的装修押金交齐了没有？” “目前有六万押金在公司账上，”郭霞说道：“不过没有交齐，按照他的意思，是报备一间交一间，不过最近在催着我们退。” “先别管他，”何以安低声道：“等验收完了一起退，让保安看住他，不能随便让他进出。” 郭霞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什么，凑上前道：“对了，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之前闹事的那个保安，是郭守濂的亲戚，当时是郭守濂介绍过去的。” “是吗？”何以安觉得意外，但并不十分吃惊，当时她也想过那个保安背后可能有人指点，不然想不出煽动业主闹事的损招，尤其是那封检举信的内容，看上去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的。 “郭守濂现在在哪呢？”何以安咬断嘴里的面，问道。 郭霞讥笑一声：“你一定猜不到。” 何以安一顿，看着郭霞似笑非笑的样子，拧眉问道：“是不是琴海酒店？” 郭霞淡淡的点了点头。 何以安了然，心里反而放下心来，又低下头去吃面：“随他去。” 第99章 记挂着装修的事，何以安下午便带着郭霞到了智诚花园。郭霞带她认识了新到的员工，便自己去忙了。何以安叫了个管家带自己在小区溜达。新来的管家话不多，只是跟在何以安后面，遇到何以安提问的时候回答个一两句，大体情况基本了解，何以安仔细端详了这个男生，一米七的个头，典型的南方人长相，眼睛很深邃，看上去倒是十分精神。 何以安站定，指着面前的一栋居民楼，问道：“耿老板是不是在这栋楼里面装修？” “是的何总，”男生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几栋楼房，说道：“后面这几栋也有几间要装修的，不过大部分都集中在我们面前这一栋。” 何以安点点头，顺着一楼阳台数上去，一楼到六楼的阳台都被隔成了房间，结果到七楼便停了，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阳台。 “现在装修到七楼了？”何以安一边数着层数，一边问道。 “是也不是，”男生为难的笑笑，解释道：“我了解的情况是七楼的业主不愿意隔房间，想保留阳台的格局。他这样的话八楼的业主就装修不了了。所以就在七楼这停了。” 何以安了然，转过头问道：“还是支撑的问题？必须一层撑一层？” 男生无奈的点点头。 何以安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个死局。 “耿老板有想法没有？他打算怎么做？” “他停工两天了，最近都没见到他。” 何以安左右仔细看了看，平时热火朝天的小区，今天确实冷清的很。 “哪天耿老板来的话给我打电话，我跟他聊聊。”何以安嘱咐道，男生淡淡的点了点头。 走之前，何以安想起什么，抓住郭霞，说道：“马上七月了，是辉城的台风季。我们靠海，你们要早做准备，提前做一个预案出来，到时候按照预案执行。” 郭霞点点头：“好的，以前琴海也在海边，我有经验。” “那就好。”听郭霞这么说，何以安放心了不少。 从智诚花园出来，忽然接到苏清打过来的电话。 “苏秘书长，什么事？”何以安笑道。 苏清回来半个月，情绪一直不高，不过今天听起来总算有了点人气：“晚上贾总和我要跟方局他们一起吃饭，贾总让我叫你一起去。” “哎哟，贾总这是在为你铺路啊！不过你们的饭局拉上我干嘛？” “老板要求的，他跟贾总说要让你负责房管局的关系。” “我记得之前老板说过让我负责民政的关系，”何以安拧眉：“我刚跟黄河混熟，昨天他还约我有空去喝茶。” “毕竟我们要求民政的地方少，房管局才是我们的亲爹。”苏清淡淡的回道：“你来吧，你不在我心里没底。” 何以安叹口气：“好吧。时间，地点。” “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挂了电话，苏清马上把晚上吃饭的信息发了过来，果然又是一个农庄。何以安这才发现了，这些领导吃饭偏爱山庄，跟企业的人偏爱凯瑞一样，各有各的乐子。 第100章 判案标准 距离跟苏清约好的饭局还有一个多小时，何以安发动车子往回赶，刚走出小区手机又叮铃铃的响起来，是廖佳佳。 “怎么了？”何以安开了个蓝牙问道。 “何总，大事不好了，”廖佳佳惊慌失措，说话都结结巴巴：“小谭和小朱被派出所带走了。” “小谭和小朱？”何以安打转方向盘往自己公司去，一边踩油门一边问道：“他俩怎么了？招商处出什么问题了吗？” “好像是跟以前的租户打架了，”廖佳佳说道：“前两天就听他们说有个租户的合约到期了，但是一直不搬，估计是起冲突了。” “在哪个派出所？”何以安问道。 “新城区派出所。” 下一个路口，何以安直接把车子调了头。招商处今年一直很惨淡，也不能说今年，其实年年如此，所以自己自从接手后也一直没有上心，又加上智诚花园这个烫手山芋在手，确实疏于管理。不过小谭和小朱是老员工了，这次闹出这种事，真叫她始料未及。 车子在派出所外面停车场停下，何以安脚还没踏进去，就先看到小谭和小朱两人落在门口凳子上的身影。两人把手提包抱在怀里低着头，怎么看都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架势，使何以安几乎忘了两人五大三粗的事实。 “何总！”小谭首先看到她，立即拉着小朱从椅子上站起来。 何以安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圈，只见小朱黑裤子上有几个花白的脚印，拧眉问道：“怎么回事？” 小谭张开嘴正要说话，旁边的办公室里忽然门一开，出来一个警察，比何以安稍显年轻，看上去十分稚嫩，开口说话的声音倒是颇有点严厉，倒让何以安吓了一跳。 警察上下打量了一下何以安，最后眯着眼睛问道：“你就是他们领导？” 何以安淡淡的点点头：“是的。” 警察不屑的指了指小谭和小朱：“他们打人了，对方还是个老人。” 小谭和小朱还要说话，被何以安拦住了，问道：“对方在哪呢？” “送医院去了，”小警察鼻子朝天哼了口气：“你们也不看看对方的岁数，都六十多了，一脚就能给踹飞了。” 小谭终于忍无可忍，拉着小朱上前，弯腰指了指小朱腿上的脚印，伸着脖子说道：“警察同志，何总，你们看看，是那老头先动手的，用他那皮鞋给我们同事身上踹了好几脚，我们这是自卫！” “行了行了，”小警察看都不看，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是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那老人家是什么身体情况？你们这一脚跟他这一脚能比吗？” 何以安拉了拉还欲讲话的小谭，笑道：“那您看我们该怎么办？” 小警察总算眼珠回位，扫了何以安一眼，哼道：“等着赔偿吧。最好你们上门去看看人家，登门道个歉，承担医药费，这事就算完了。” “好的，”何以安点点头，随后微微一笑，说道：“警官，麻烦您也跟对方说一下，他合同到期不续约不搬走，是违法行为，我们公司的律师会与近期组织起诉，一会儿我也带我们同事去医院验伤，到时候咱们法庭上一起谈。” “你这人怎么这样？”小警察瞠目，指着何以安就要骂人。 何以安笑的好不灿烂：“警官，实不相瞒，我这同事虽然看上去五大三粗，但实际上心脏一直有点毛病，要不怎么刚才蹲在那一句话不说呢？您没看他嘴唇都发紫了吗？” 小警察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小朱的嘴唇，确实比常人的颜色要深一点。犹犹豫豫半天没有说话。 小谭和小朱俩人互相使了个颜色，憋着嘴没有出声。 “那就这样先，”何以安把包拎在肩上，笑着对小警察微微鞠了个躬：“那您跟对方约个时间，看咱什么时候能坐下来聊聊，最好啊，叫上律师一起。” 从派出所出来，小谭和小朱一言未发，等到了停车场两人终于笑出声。 “何总，真有你的，”小谭看着何以安，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自从上任分公司老总以来，何以安还是第一次从员工嘴里听到赞美声，这称赞是否由衷，何以安不是个傻子，自然分辨的出来，不由得会心一笑。 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瓶水扔给两个人，顺便也给自己开了一瓶，说道：“我们跟租户打交道要有一套程序，以后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两人认同的点点头，何以安随即说道：“明天你俩整理出一套自认为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后天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另外找集团的秦律师，把材料收拾出来对这个租户进行起诉。” 小朱一拍大腿：“早就该这样了！” 何以安笑笑，看了一眼时间，估计饭局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抬头说道：“今天先这样，我还有个饭局。” “好，”两人同时点点头，小朱尤其笑的开心，不停的回头嘱咐何以安开车小心，何以安笑着点点头。 —— 看着两人走远，何以安掏出车钥匙准备去山庄赴宴。转过身被站在车前的男人吓了一跳。 “妈呀！”何以安看着沈颂一脸欠揍的样子，拍拍胸脯，怒道：“沈大律师，你能不能不要冷不丁出现在别人面前，是想吓死人吗？” “哈哈哈，”沈颂大笑，走上前两步站在何以安面前，说道：“你准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何以安白了他一眼：“沈大律师，难道你就是以怕不怕鬼为标准来判案的吗？” “哈哈哈，”沈颂笑的更大声。 何以安眼白都要翻上天，反问道：“你到这里来干嘛？” 沈颂收了笑，指了指手里一沓资料：“接了个案子，来这里了解点情况。你呢？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何以安摇头：“是公司的事情，交给公司的律师解决就好了。” “怎么，跟我这么见外？” “呵呵，”何以安干笑两声：“您怎么个收费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点小事不值当麻烦您。” 两人正说着，何以安的手机忽然响起，是苏清的电话，估计是催她去吃饭。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估计饭局早开了。何以安最烦去吃人家的剩饭，尤其是被七八双筷子沾过的，想想都够了。 正犹豫着怎么跟苏清说，沈颂忽然探过头，说道：“别接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 手机铃声应声断了，何以安收回手机，笑道：“是不是所有的律师都是人精，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在想什么。” “那是基本功，”沈颂掏出车钥匙，解锁了自己的奔驰，对何以安抛下一句：“你跟着我。” “不要又是凯瑞！”何以安朝着他大喊。 沈颂回头笑道：“放心！” 第101章 自由价更高 何以安坐下来，四处打量了一下，恰好有服务生端着两杯绿茶进来，在沈颂的示意下放在了何以安面前的桌子上。 何以安端起来喝了一口，笑道：“这家日料馆装修的真不错，这茶也很有味道。” “那当然，”沈颂得意的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服务员说道：“还是经典套餐吧，再顺便加一个抹茶冰激凌。” 何以安端着茶杯，对着沈颂挤了挤眼：“谢谢，想的挺周到啊。” “他们这，只有两个套餐，不能单点。”沈颂介绍道：“我跟凌云刚到辉城的时候，经常跑这吃东西，那时候我俩身上的体脂率还没超过百分之二十，现在，不行喽。” 何以安点点头：“能在写字楼里开出如此上座率的餐厅，还真有点香港的味道。应该都是回头客，虽然还没吃到，但味道应该不错。” 没错，这家店在一栋写字楼的二十楼上，如果不是沈颂带她来，估计她永远不会想到这里有家日料店。 “话说，你怎么不愿意去凯瑞了，凌总怎么你了？”沈颂放下茶杯，问道。 何以安白了他一眼：“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吃多了有点烦罢了。” 沈颂微微笑了笑，说道：“我就说嘛，我觉得你俩其实个性挺像的，你很像我们年轻的时候。” “我像凌云？”何以安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别开玩笑了，就凌总那个面瘫脸，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我这么低调谦逊，跟他简直是天壤之别。” “哈哈，”沈颂大笑：“那是他现在，我说的是年轻的时候，当初我们两个从法学院毕业，他没有进律所，嫌工资低，直接去香港工作。看看人家现在这身家，唉，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啊。” 沈颂装模作样的叹口气，惹得何以安翻了个白眼：“在我面前哭穷，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哈哈哈，”沈颂哈哈大笑，恰好这时服务生端来一盘刺生，沈颂挪动中间的位子，把刺生放在何以安面前。 何以安也没客气，直接用筷子夹了一口塞进嘴里，软嫩细滑，好吃的令她直点头。 沈颂见状笑了笑，也拿起筷子吃起来。 何以安一边吃饭，一边掀起眼皮看了沈颂一眼，只见他正低头夹着刺生在酱料里蘸了蘸，然后不紧不慢的送进自己嘴里。 何以安收回眼神，咽下嘴里的刺生，幽幽说道：“沈大律师，你应该知道凌云总是已婚吧。” “咳咳咳，”沈颂刺生刚含到嘴里，闻言一口喷在纸巾上，眼神鼻涕紧跟着横流在崎岖不平的脸上。 何以安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偷偷笑了笑，随后又低下头去继续吃东西。 沈颂拿起纸巾擦了擦鼻子眼泪，叹道：“妈呀，今天这芥末怎么这么呛。” “装，接着装，”何以安翻了个白眼，拾起茶壶给沈颂茶杯里倒满了茶，沈颂拿起来呼啦啦喝了两口，放下茶杯尴尬的笑笑，看着何以安，正色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不用管，你就告诉我是不是？”何以安放下筷子看着他。 沈颂沉默了两秒钟，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得到肯定答案，何以安重新拾起筷子，淡淡说道：“所以你以后不要开我和他的玩笑。” 沈颂默默的看着何以安，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哪样？”何以安不屑的摇摇头，说道：“其实这事跟我没关系，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是已婚男人，就不应该跟别的女人传绯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你知道凯瑞的总部在香港，辉城这边只是他们很小的一个分公司吗？”沈颂淡淡问道。 何以安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沈颂，拧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颂微微笑了笑：“凯瑞的老板姓朱，你知道凌总的老婆姓什么吗？” 何以安闻言脸色瞬间一变，盯着沈颂的眼睛几不可闻的紧了紧，沈颂眉头微微动了动。 答案呼之欲出，说出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两人一时之间无话，恰好服务生进来，上了一盘金黄酥岁的天妇罗。 “帮我来一壶清酒，”沈颂轻轻说道，服务生点了点头，很快断了一壶清酒加两个陶瓷杯过来。 “吃吧，”沈颂率先打破沉默，把盘子往何以安面前推了推，给自己倒了杯酒。 何以安没有动，沈颂夹了一只虾放在她面前的碗里，笑道：“怎么，是不是脑子里瞬间勾画出了豪门怨夫的画面，吃瓜看戏之余还有些同情我们凌总？” “屁，”何以安狠狠咬了一口炸虾，撇嘴道：“人家这亿万身家，用得着我们同情。何况豪门千金，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他夫人确实很漂亮，”沈颂嗤笑一声，喝了一口茶，抿嘴道：“不过凌云在她们家就像个打工的，股份都在他老婆名下，现在还是个只拿工资的ceo而已，而且，”沈颂顿了一下，看了何以安一眼，仰起头喝了一杯清酒，呷呷嘴巴，忽然说道：“算了，多说无益，反正他很快就解脱了。” “这话怎么说？”何以安停下筷子，仔细听着，追问道。 “他已经着手准备离婚，前两天回香港已经递交了离婚申请，”沈颂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何以安，淡淡道：“你应该知道跟你们正丰合作的这个项目，凌云是用自己的公司入的股吧？他想脱离凯瑞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 何以安这才恍然想起，第一次见凌云的时候，在张勃的办公室，凌云曾提到过想用自己的公司入股。当时她只是觉得这话听起来别扭，没想到凌云嘴里的公司，竟不是凯瑞。 他想用这个项目来脱离凯瑞，所以才会下这么大功夫。何以安忽然不知道如何在心里评价凌云这个人了，刚开始或许觉得他强干但冷漠，后来又觉得他精明且无耻，现在听沈颂这么说，又觉得或许这两个评价都有失偏颇。 何以安摇摇头，默念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啊。” 沈颂给何以安倒了杯茶，笑道：“是不是忽然在心底对凌总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何以安差点一口寿司差点噎死：“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好好好，哈哈哈，”沈颂大笑。 第102章 你喝多了吧 吃完饭看沈颂开车走了，何以安才想起自己本来还有个饭局。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了，何以安掏出手机给苏清打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何以安说道：“喂，你们结束了没有？我过来接你？” 苏清的声音夹着风声：“好，你过来吧。我们这边刚结束，我在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何以安发动车子，不消十分钟便到了农庄，苏清正站在门口看手机，何以安摁了两下喇叭，苏清回过神，赶紧小跑着上来。 “人都走了？”何以安一边调转车头一边狐疑的四周看了看，问道。 “嗯，”苏清系好安全带：“今晚你就到我那里去睡吧。” “行，”何以安答应的干脆，忽然指着路旁的一辆白色车子，疑惑道：“那不是贾总的车吗？” 苏清顺着何以安的视线往外看了看，淡淡道：“估计是在等代驾吧。” “呵，”何以安忍不住讥笑一声：“她什么时候这么遵纪守法了？” “今时不同往日，”苏清撇嘴：“之前她不是做了近视眼矫正手术吗？听说后遗症蛮严重的，看不清仪表盘了。” “真的假的？”何以安瞠目：“这手术不是据说挺安全的嘛？” 苏清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是她太衰了最近。” 何以安用余光看了苏清一眼，没有吱声。 到了苏清的公寓，两人分别洗了澡躺在床上，苏清喝了酒昏昏欲睡，何以安却跟打了鸡血一样清醒。 转过身晃了晃苏清，何以安趴过去，问道：“最近没看到任总？你们怎么样了？” 苏清迷迷糊糊说道：“他最近天天跑凯瑞，鸿门的项目主要是他负责了。” “真的啊，”何以安兴奋道：“看来我们老板挺重视他的，前途无量啊。”说完拍了拍苏清，由衷叹道：“你有福了！” 苏清上下眼皮已经黏在一起了，闻言轻笑一声：“以后再说吧。” 何以安挑挑眉，看苏清的呼吸声逐渐均匀，也乖乖的闭了嘴。翻过身拿起手机，恰好微信跳出一条消息。 竟然是沈颂。 沈颂：“到家了吧！我正在凌总家里进行下半场，要不要过来？” 何以安皱眉：“已经躺下了，你们玩吧。” 沈颂：“这么绝情！” 何以安没有回复。 沈颂停顿了两秒钟，忽然又跳出来一条信息。 “尽快回总部上班。” 看着语气，十有八九是凌云。 何以安有点生气，怒回道：“老娘愿意在哪上班就在哪上班，这是老娘的自由，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干这干那？！” 果然那头立即陷入沉默，何以安关了手机，准备睡觉。忽然凌云的来电忽然跳出来，何以安简直要气的从床上弹起来，看苏清正睡得香甜，只能摁掉铃声，蹑手蹑脚的跑到阳台上接起来。 八月的辉城十分炎热，即使在深夜也让人喘不过气。何以安抱着手机趴在冰凉的铁栏杆上，低声怒道：“我说凌总，您有完没完？我说了不想掺和，你们可以另找别人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凌云忽然低声道：“老娘？” “……”何以安哑然，嗫嚅道：“原谅我口不择言。” 凌云急促的笑了一声，随后说道：“是我开的条件你不满意吗？” 何以安皱眉：“不是，您承诺的公司副总职位已经很高了，但是我不感兴趣。我想凭自己的能力升迁，而不是靠给人做卧底！！” 说到后面，何以安已经咬了牙。 电话那头有打火机的声音，凌云应该是给自己点了根烟。 何以安受不了这沉默，淡淡说道：“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我已婚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凌云突然问道。 何以安顿了顿，低声道：“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结婚又不犯法，您何必把这事挂在心上。” 凌云吐了口气，说道：“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 “怎么？影响你施展美男计了？”何以安翻了个白眼：“我没有那么无聊。” 凌云笑了笑，低声道：“美男计对你有用吗？” “您喝多了吧？！”何以安气急，直接挂了电话。 正气的咬牙，转过身被身后揉着眼睛的苏清吓了一跳。 何以安一口气吊在胸口：“你怎么忽然起来了？” 苏清抬起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我渴。” 何以安从阳台上进来，一溜烟跑到浴室：“热死我了，我再去冲个澡。” 苏清看着何以安的背影，一边喝水一边淡淡的笑了笑。 第二天早上何以安将车开到小区门口，苏清拎着刚好买的早餐兴冲冲跑过来，一边关车门一边亮着眼睛，兴奋道：“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唐爽！跟一个老男人在吃早饭！” “哈？”何以安接过苏清递过来的包子咬了一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公司的唐爽啊！”苏清指了指身后的包子铺，示意何以安往后看。 何以安不明所以，透过反光镜往后面瞅了瞅，嚯，竟然是唐爽，旁边帮她拎豆浆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被何以安开了的郭守濂。 何以安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我的妈呀！” “是吧是吧，”苏清咬着包子，笑的跟偷了腥的狐狸一样：“我还以为唐爽甩了任晓明是为了什么高富帅呢，原来就找了这么个人。话说她不是你手下吗？那男的是什么人？” 何以安摇摇头：“我把她派到下面的商场去了，好久也没见了。那男的是以前唐林军的副总，不过我上任之后就辞职了。” “呵，”苏清短促的笑了一声，讥讽道：“那男的看起来得有五十了，一定很有钱吧！” “到了！”何以安一脚刹车停在房管局门口，看着苏清道：“祖宗，别纠结她了，对任总来说都是过去式了。赶紧上班去吧！” 苏清撇撇嘴，把手里剩下的包子丢给何以安，拎起包慢悠悠进房管局去了。 何以安叹口气，唐爽和郭守濂？这都哪跟哪啊？这世界真是充满了魔幻，看来她还是少见多怪，太嫩了！ 到了公司郭霞的信息也传过来，附了耿秋生的电话，看何以安是否要跟他聊聊。何以安想了想先打电话给徐晓，拜托她介绍几个正远合作的装修公司。 自从上次林袭的事情之后，徐晓跟何以安之间建立了一种区别于朋友的信任，类似于动物之间的合作本能，相处起来竟然异常轻松。徐晓问清了何以安的目的，不消一会儿就把一沓装修公司的资料发了过来，说道：“都是深城的装修公司，资质没问题。不过阳台延长不是一般的问题，估计没几个公司能做，你自己跟他们聊吧。” 何以安回道：“十分感谢，我先跟他们聊一圈再说。你最近怎么样？” 徐晓回道：“我怀孕了，最近公司业务也不多，我打算近期辞职了。” 何以安吃了一惊，很快回复道：“真的啊？几个月了？恭喜恭喜！” 徐晓回道：“刚三个月，都没跟其他人说呢。” 徐晓的老公身价虽比不上巨贾大佬，但也是当地名望，她要辞职养胎也实属正常。何以安不禁由衷为徐晓感到开心，有些人一辈子都用不着拼命，因为她们随时都有退路。 把徐晓传过来的资料打印出来交给廖佳佳，让她先打电话摸一圈，看哪家公司能做。“简而言之，我就想知道他们能不能断层隔房，不用楼下撑楼上。” 廖佳佳似懂非懂：“我先打电话问问。”何以安看她一脸懵逼，笑了笑，从桌子上拿出两本书。“假设这是智诚花园的两层楼的阳台，现在要把这本书往外推半米，四周封闭起来隔成房间，但是这半米呢没有支撑，所以只能一楼撑二楼，二楼撑三楼搭上来。现在我想找一家装修公司，看能不能在没有楼下支撑的情况下单独隔成房间，明白了吗？” 廖佳佳恍然大悟，点头如啄米：“听懂了。” “不错，”何以安低头看了一样电脑右下角：“今天周三，你周五之前把这些装修公司的电话打完，有办法的约到下周见面。” “好的，”廖佳佳点头，忽然低声说道：“对了何总，我听沈小梅说总部要再次裁员，我们这边，会有影响吗？” 何以安拧眉，抬头问道：“总部不是刚裁了一批吗？又裁？听错了吧？我都没听说过。” 廖佳佳趴下来，凑近了低声道：“我也是听沈小梅说的，据说这次裁员不光是总部去，正远也要裁。” “我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何以安笑笑，安抚道：“何况你工作做的不错，我心里有数的。” “谢谢何总，”廖佳佳大喜，抱着资料出去了。 何以安不禁苦笑，做一个不起眼的分公司的老总，总部辉煌的时候没赶上，总部一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却总是首当其冲。 第103章 婚礼延后 下班之前忽然接到黄河的电话，问她这两天怎么没去找他喝茶。何以安只好陪笑说自己这两天比较忙，过两天就带包好茶过去。黄河讪笑两声，说道茶叶嘛办公室不少，就是高考成绩不错，正琢磨着买台电脑呢，想让何以安给参考参考。何以安一听心里立马明白，不过也没当场答应，只说可以帮着咨询一下，过两天去找他喝茶的时候聊聊。黄河目的达到，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这也是接近一万块钱的支出，何以安想了想还是打算给贾思文挂个电话，看能否总部来出这笔钱。 刚要拨过去，贾思文的电话就过来了。“贾总？我正要给你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何以安首先问了好。 贾思文笑道：“什么事？” 何以安把刚才跟黄河通话的大体意思说了下，贾思文思忖了半晌，说找时间联合公司其他几个老总一起请黄河吃饭，大家一起送出去，叫他以后能多卖公司几个面子。何以安赞同。 贾思文叹道：“以后你没事不要去找黄河了，感觉他不怎么靠谱。” 何以安点头，随即问道：“您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上午智诚花园有个业主来找老板，说要投诉你，怎么回事啊？” “投诉我？”何以安大惊：“投诉我什么事啊？” “好像是乱收费的问题，”贾思文低声道：“上午老板不在，所以他嘟嘟囔囔走了，你最好早点去调查一下。” 何以安皱眉：“那业主叫什么名字？” “2栋805的。” 挂了电话，何以安忽然对贾思文有些感激。在这种自身难保的时候还记得提醒她自保，确实让何以安有些感动。 念及此，赶紧给郭霞打了个电话，让她查一下业主情况。郭霞听完，疑惑道：“2栋809？这房子没人住啊。” 何以安拧眉：“你是不是记错了？再去看一下。” “不会记错，”郭霞顿了顿，电话那头一阵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郭霞肯定说道：“确实没人住，这业主到现在都没来入伙呢！前几天我们还在开玩笑，说他可能都忘了自己在这买房了。” “怎么会？”何以安觉得难以置信：“难道物业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郭霞说道：“他留的是个香港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都没人接。” 香港？没由来的，何以安忽然觉得这事跟凌云有些关系，但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郭霞追问道：“那您看怎么办何总？” 何以安回神，只能嘱咐道：“叫保安留意一下吧。” 挂了电话，何以安叫来廖佳佳，把情况跟她说了下，让她拜托沈小梅留意，一旦业主再去总部，马上给她来电话。 晚上下班回家，沈季白竟然提前回来了，一个人在书房打电话，看何以安进来，捂了听筒尴尬的笑笑，走阳台去了。何以安觉得有趣，跟着他到阳台上，倚在阳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打电话。都是沈季白老家的方言，何以安连十分之一都听不明白。 “这么早就回来了，”沈季白挂了电话问道。 何以安指了指他手里的电话：“老家的电话？” “嗯，”沈季白举了举手里的手机：“我妈的电话。” “听起来很严重啊，什么事？”何以安问道。 沈季白抿抿唇，顿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妈的电话，说她找人算了算，咱俩今年不能结婚。” 何以安脸上的笑一下子凝住，半天没说话。沈季白叹口气，道：“我妈就是老古董，我再跟他沟通沟通。” “不必了，”何以安淡淡说道：“说多了好像我多着急结婚一样，没意思。” 说完转身往卧室走，沈季白追上来，坐在床边看着她，低声下气的求道：“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你也知道她都快八十了，还是老一套。” “怎么了？说我克你？”何以安从枕头上看了他一眼，讥笑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沈季白拧眉，恼怒道：“不过是上次有个算命的跟她说我今年有个坎，不适合办大事。老人心里留了个疙瘩，说两句也正常。我们不要往心里去就好了，不要说这种话。” 何以安右手压在眼上，叹道：“不结就不结，心里带着疙瘩这婚怎么能结好。趁着什么都没定下，先这样吧。” 何以安翻了个身，只留了个背影给他。沈季白张了张嘴，转身去了厨房。 周五上班，何以安的眼圈跟熊猫一样。廖佳佳见了她吓了一跳，看她兴致不高也没好多问，只泡了杯咖啡送进来。 “谢谢，”何以安接过咖啡，问道：“装修公司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廖佳佳说道：“查完了，我约了几个还不错的装修公司，下周过来聊一下。您看约在哪天比较合适？” “尽量早点，”何以安拧了拧眉头，说道：“周一或周二，尽量约在上午。” “好，”廖佳佳点头，随即说道：“对了，刚才唐爽打电话过来问你在不在，可能一会儿过来找你。” 听到唐爽的名字，何以安下意识觉得别扭。抬头问道：“有没有说什么事？最近商场还好吗？” 廖佳佳摇摇头：“没说什么事，周一交回来的财务账我拿给您了，您看过没有？” “看过了，”何以安重新低下头，用手撑着脑袋，说道：“财务账没有问题。等她来了再说吧。” 廖佳佳点头：“那我先去忙了。” 唐爽来找她能有什么事？自从上次看到她和郭守濂在一起，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听刘肖说郭守濂新工作找的挺不顺的，四十岁的男人，高不成低不就，确实有些尴尬。上次他在智诚花园搅浑水，也怨自己给了他机会，不知道这次他是否会掺和商场的事，又会撺掇什么幺蛾子出来。说来也奇怪了，当初是他主动提了辞职，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怎么反倒被他记恨上了。 何以安甚觉头疼。这时手机忽然叮玲玲响了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第104章 竟然是王怀石的来电。 何以安来公司一年有余，接到大老板电话还是第一次，一瞬间接电话的手都有些发抖。 “王总，早上好。” “啊，早上好，”王怀石的声音依然亲切之中略带一点冷淡，说道：“何以安，你最近有空的话多接触一下房地产协会的工作，跟房管局那边熟悉熟悉。” 何以安莫名其妙，不过老板发话，只有执行没有发问的份，点头到：“好的王总。” 挂了电话正踌躇，唐爽推开门进来了。在何以安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何总，商场那边有点情况，我觉得还是跟你汇报下比较好。” 何以安抬起头，问道：“什么事？” 唐爽说道：“商场租户的合同十月份到期了，我们要着手准备续签。” 何以安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唐爽道：“是这样的，按照以前的合同我们的租金要上涨十个点，今年他们的生意一般，怕到时候会有问题。” 何以安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是市场行情的原因，还是管理的问题？这个管理层需要检讨，而不是把事情往上推。” 唐爽一愣，说道：“我只是先跟您提一下，免得到时候商户抗租，我们会有麻烦。” 何以安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我会在周一例会上跟总部汇报这个事的。你们先提前准备续签的事情，提个预案出来。” 唐爽吃了瘪，没点头没摇头，站起来走了。 何以安看着唐爽的背影沉默了半晌，心里依然记挂着王怀石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拿起手机给苏清打了过去。 “苏清，在忙？” “没呢，刚从方局办公室出来。” “呦，这么快就跟领导混熟了。” “屁，他三天两头找我，我都快烦死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对你心思不纯洁，你自己万事小心。” “放心，在办公区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找我什么事？” 何以安顿了一会儿，把早上王怀石的电话给苏清说了一遍，话毕问道：“你说老板什么意思？上次你们应酬也是他叫我一起参加，我没去，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今天又给我吩咐这事，房管局一直是贾总的工作，我这么冒然接手，不是要跟贾总撕破脸吗？” “你就想想，如果是贾思文，她会有这种犹豫吗？” “你说的也对。” 苏清轻笑一声，说道：“对了，晚上要不要去我家睡，我妈寄了腊肉，我们一起做了吃。” “没问题，”何以安立即答应，“反正也不想回家。” 下午下班，何以安开车去总部接苏清，没想到沈季白竟等在楼下。 何以安拧眉，关了车门走近，沈季白愣了一下。 “哦，忘了告诉你，我们分公司不在这里，”何以安解释道。 沈季白尴尬的挠挠头：“你说晚上不回去，我来看看。” 何以安点头，指了指公司大楼：“今晚我跟朋友约了吃饭，吃完饭就住她那。” “别这样，”沈季白上前一步，央求道：“有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不要跟我冷战。” “没有，”何以安冷淡回道，“真是跟我朋友约好了。” 沈季白沉默，何以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大约也到了下班时间，苏清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正想着打发沈季白回去，郭守濂忽然从路边窜了出来，对着何以安摁了摁喇叭。 何以安皱眉，沈季白不明所以，问道：“找你的？” 何以安解释道：“以前的同事。” “何总，好巧啊！”郭守濂从车窗伸出头，对着何以安大声说道：“这位是不是您男朋友啊，第一次见，一表人才啊！” 沈季白看何以安不说话，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打了招呼：“你好，沈季白。” 郭守濂还要说什么，何以安问道：“郭总，好久不见，你最近在哪高就？” 郭守濂摆了摆手，笑道：“哪有什么高就，不过最近在凯瑞，只是混口饭吃。” 何以安吃了一惊，面上却无表现，点头道：“论商业，辉城没有公司能比得上凯瑞，恭喜啊。” “嗨，”郭守濂装模作样叹口气，说道：“这对您来说还不是小意思，您要来分分钟的事。” 郭守濂走后，何以安仍旧心绪难平，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心头一时难以平静。 沈季白看着她，小心翼翼说道：“我看你有心事，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开车。” “好吧，”何以安也确实没了吃饭的兴致。跟沈季白坐上车，给苏清发了个信息。 苏清一会便回了个哭泣的表情，何以安笑了笑，回道：“少装可怜，你有任总陪你。” “他今晚要去凯瑞应酬，我只剩孤家寡人。” 何以安拧眉：“任总最近去凯瑞比较多啊。” 苏清那边空了一会儿，很快回道：“我今天来总部遇到陈总，她约我一起去凯瑞唱歌，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现在只能一个人去了。” 何以安回道：“你这么说，我心里的罪恶感小了很多。” 沈季白一直偷偷观察何以安的动静，看她关了手机，脸上还带着笑意，试探的问道：“你朋友没意见吧。” 何以安摇头：“她今晚有局，少我一个不少。” “你们同事之间关系挺好的，”沈季白笑道。 何以安未置可否：“也就这么一两个吧。” 沈季白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这是不是就是上次说的那个父亲去世的同事？当时你们领导不给她准假，她见到最后一面了吗？” “这个，”何以安拧眉，回想了一下，说道：“这个我没问，她回去的时候父亲都进icu了，每两天就过世了，到底有没有见上最后一面我真不清楚。” 沈季白点头：“这确实不好问，搞不好会成为一生的痛。” 何以安点头，一时之间没有话说。 沈季白接着说道：“如果是我，没见上最后一面的话，估计能恨死那个领导。” 何以安心里惊了一下，抿了抿唇，说道：“别总往自己身上套，你妈身体强健着呢。” 沈季白闻言脸上僵了僵，一言不发。 第105章 姜是老的辣 周一例行早会，何以安把商场合同到期的事情提了出来，问了下王怀石的意见。王怀石沉吟半晌，拍了怕桌子说道：“既然重签，租金翻一倍！我们以前太惯着他们啦。” 这个他们，当然指的是现在这批租户。何以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没有料到王怀石口气这么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王总，我们现在的平均租金是一平米五十，如果翻倍就是一百了，这样商户可能会有很大的抵触情绪。” “没有关系，”王怀石大手一挥：“不愿意租的就让他们自己搬走嘛，我们这个地段是中心区黄金地段，值这个价。” “可是……”何以安还要开口，贾思文突然打断她，看了王怀石一眼，笑道：“就是嘛，之前五十那是因为我们刚开业，给他们的优惠价，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早就应该涨价了。” 贾思文说完，王怀石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不住的点头。 何以安知道，贾思文的老毛病又犯了，禁不住想要反驳，对面的任晓明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她只能忍住，心想到时候出了纰漏一定想办法让贾思文来背着个锅。 散了会，贾思文在门口叫住她、任晓明还有杜忠磊，说晚上约了黄河吃饭，把买的笔记本电脑一起送给他，好叫他记住这个人情。恰好这时袁樊从楼下拿了个快递上来，看包装应该就是电脑。袁樊跟苏清互换，自己来给贾思文做助理来了。 几个老总都点头答应了，何以安心情不好，点了点头便往外走了，贾思文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从办公室出来不久，任晓明就在后面叫住她。 “我说你给贾思文甩什么脸子。”任晓明看了看周围，低声提醒她：“老板说的事情，你照着去做就好了，贾总的回应才是你应该学的，不要总是跟老板唱反调，会给他留下个不好的印象。我们老板一向喜欢听话的。” 何以安怒道：“从五十涨到一百？这不是拍脑袋吗？到时候全部退租还算好的了，如果一半退了，一半续了，看剩下的怎么办？我真搞不明白，老板这么明显的错误决策，怎么就不能跟他讨论一下了？” “你还没明白在公司的生存之道，”任晓明拉了她进了电梯，说道：“你以为贾总两三年坐上老总的位子，是因为她能力强吗？那是因为她从来不跟老板对着干，老板说什么她做什么，老板不说的她请示了再做。去年她连办公室买什么花都要问老板，你觉得你这样跟他辩论他高兴，还是贾思文那种唯唯诺诺他高兴？” 何以安拧眉，心情凉了一半：“可是我跟她不一样，这事我就这么贸然去执行，搞到最后不成了负责任的还是我，我不想给别人的错误决定买单。” “说你傻吧？”任晓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就按照老板的意思去做，但是事情进展你要让老板知道，换句话说，你要让他明白事情不成功他也有责任，你给他背锅他难道会不知道吗？” 何以安叹口气：“何必呢。” 任晓明呷了呷嘴，叹道：“咱们这私营企业，上上下下都靠老板一个人撑着呢，你想多分担一点都是错误的，在你有股份之前。” 下午廖佳佳约了两家装修公司过来，聊完之后何以安心情更沉重了。两家公司都说办法是有，不过做法比较冒险，要在现有阳台上嵌入新的钢筋，对现有的阳台承重量有很高的要求，需要进一步评估。 送走两家装修公司负责人，何以安给郭霞去了个电话，问耿秋生的装修进展，郭霞也说现在就卡在七楼，耿秋生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现身了。何以安甚觉无语，苏志诚留了一个这么大的烂摊子给她，他老婆还天天打电话催着尽快把法人变更到自己头上。何以安不是个傻子，相反，用熊师兄的话说，她是个极其爱惜自己羽毛的人，怎么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未来和这个烂摊子拴在一条藤上。 晚上吃饭，黄河还没来，几个老总围着桌子坐在一起面面相觑，各自负责的业务太分散了，也没有多少话可讲。杜忠磊神色匆忙，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倒是陈翡也来了，不知道是谁通知的她，贾思文锁着眉头跟何以安对视了一眼，明显不爽陈翡来蹭人情这种行为。何以安抿了口茶，心里十分清楚，十有八九是苏清给陈翡报的信。 不管陈翡自己的公司做得如何，在辉城，跟正丰这个大公司绑在一起总比自己单打独斗好，尤其是跟政府处理关系的时候。 等杜忠磊过来坐下，陈翡跟众人早就打完招呼了。 “陈总，好久不见，”杜忠磊跟陈翡打了个招呼，随手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才看着众人说道：“一会儿张浥尘也要过来，何以安你叫服务员再给搬个凳子。” 这下众人心里的暴躁已经达到了定点，贾思文淡淡说道：“这下搞得，好像我们公司在搞团建似的，倒不像请黄局吃饭了。” 任晓明笑笑：“我们人多力量大嘛，一会儿你们几个女生就不用喝酒了，我和杜总喝就行了。” 何以安抿唇笑笑，没有开口。 黄河大肚便便拉着王主任和儿子出现在包厢门口的时候，着实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不过总算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很快便打个哈哈跟众人开起了玩笑。贾思文给何以安使个眼色，何以安便从身后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苹果电脑，没有递给黄河，而是递给了他儿子。他儿子瞅了黄河一眼，一声不吭的收下了，黄河还装模作样的斥责了两声，倒真像那么回事。 一顿饭吃的飞快，一向能喝的黄河大概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只喝了两杯红酒便叫停了，拉着儿子带上电脑回家去了。杜忠磊拉着张浥尘坐上车扬长而去，贾思文和任晓明在说着什么，陈翡拉了一把何以安，说道：“你不是住在深城吗？喝了酒车就停在这吧，我送你去苏清那里住一晚。” 何以安一愣，想不到陈翡对她和苏清的关系摸得这么透彻，想来自己确实低估了苏清和陈翡的关系。不过也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跟贾思文和任晓明道了别之后，上了陈翡的车。 路上两人东一句西一句，何以安有些无聊，这时候苏志诚老婆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何以安皱眉看着电话自行挂断没有接。 陈翡淡淡问道：“是不是苏志诚老婆？” “啊，对，”何以安收起手机，说道：“苏志诚老婆是以前智诚花园物业的法人，现在催着我换成我自己，我正在犹豫。” “能理解，谁也不接这个烂摊子，”陈翡一边开车一边笑笑，顿了一会儿才说道：“以安，你知道以前正丰谁是法人吗？” “难道不是贾总？”何以安皱眉，想来不是王怀石就是贾思文，别的能有谁？ “呵呵，”陈翡讥笑一声，看了何以安一眼，淡淡说道：“贾思文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正丰的法人，是杜忠磊，在杜忠磊以前，是我。” 何以安恍然大悟，她是老总，没必要什么都自己上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何以安淡淡笑了笑，说道：“正好，刘肖一直嫌自己在公司没地位，我让他做这个分公司的法人吧，以后他去房管局应酬，也算有名有份了。” 第106章 台风过境 第二天一大早，何以安就吩咐廖佳佳把智诚花园物业的法人换成刘肖。廖佳佳很吃了一惊，犹豫道：“何总，刘肖看起来很不靠谱啊，要给他怎么高的职位吗？” “当然，”何以安一笑，“他现在天天跟政府的人打交道，不给个高的职位怎么混的过去？” “好吧，”廖佳佳仍旧有些犹疑，但也接到命令给刘肖打电话去了。 终于安排好一件大事，何以安心里略有高兴。万婷婷忽然在老总群里发了个消息，说明后两天辉城会有台风过境，让各个老总留意，负责好自己的区域。 辉城是沿海城市，一年至少五次台风，去年的何以安初来乍到还不太习惯，不过今年应对起来就是游刃有余了。嘱咐郭霞按照之前拟定好的预案行事，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也把预案给唐爽发了一份，让他们把商场那边也准备一下，该封存的赶紧封存，小心到时候一片狼藉。 很快唐爽就回了个收到的信息，何以安把昨天例会上王怀石的意思编辑了一下准备发给她，转念一想又把短信删了。念及她和郭守濂的关系，何以安不得不自己提前留一手，等自己想清楚了再跟他们系统的聊一下。 台风比预报的还要猛烈，第二天早上整个新城区发消息停课停业，何以安躺在深城的床上，听着外面哗啦啦的一片雨声，给苏清发信息问她情况如何。 苏清很快回复道：“我的床单都湿了。” 何以安一愣，笑道：“怎么，吓尿了？” “滚，”苏清回道：“我昨晚窗户忘记关了。” 何以安一边笑着一边打字：“任总没在你那睡吗昨天？” 苏清回了一个狗屎的表情，何以安哈哈大笑。 到了中午风声小了点，预计辉城的台风也过的差不多。何以安给郭霞打电话，询问智诚花园的情况，郭霞说按照预案做了准备所以一切都好，只是刮倒了几棵大树，需要找机器重新栽回去了。 “这都是小事，”何以安如释重负，“总算我们做的预案派上了用场。” “是的，”郭霞的声音也难掩兴奋，说道：“我们准备的比较充分，刚才琴海酒店的同事跟我说，他们低估了台风的威力，地下停车场全被淹了，电箱报废，损失惨重。” 何以安咋舌：“这么惨？按理说琴海开了这么多年，深城也每年刮台风，他们应该很有经验才对。” “老员工都不在了，”郭霞叹道：“我听说昨晚高勇总不在那边，不知道在哪鬼混去了，都是新人，连个指挥的人都没有。” “好吧，”何以安无语：“下午雨停了我会过来上班，你到时候先清点一下损失吧。” 从床上爬起来吃过中饭，何以安开车往公司赶，路过总部要停下车等一会，陈畅说各个分公司上半年的财务报表都出来了，让她路过的时候来取。 何以安刚停好车，旁边的车位上的车就一脚油门窜出去，留下的尘风差点把何以安的裙子掀起来，何以安拧眉仔细看了看，是高勇的车牌。 他来总部干什么？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去看看酒店的损失，反而到处瞎溜达，何以安拧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不消一会儿陈畅便下来了，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何以安，说道：“刚才看见贾总没，今天穿的真漂亮啊。” 何以安低头看手里的文件，随口回道：“没看到啊，我也是刚到这里。” 陈畅说道：“贾总也刚上去啊，我还以为你在楼下能看到呢。” 何以安摇头：“没注意看，怎么个漂亮法。” “头发卷了，还擦了个玫红色口红，刚才我问她发型哪里做的，她说在市里做的，昨天回来都半夜了。”陈畅兴奋道。 “哦，”何以安点头，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随口应付道：“她不是晚上不能开车了吗？还跑到市里去。” “你看你心想狭隘了吧，”陈畅撇嘴，“美女老总要打车，后面还不是一堆人伺候着。” 何以安拧眉，点头道：“那也是。” 等送走陈畅自己开上车，才忽然想起刚才看到高勇那一幕。难道这高勇大半夜不去酒店指挥工作，这是来给美女做司机来了。不过记得刚接手琴海的时候，贾思文对高勇是嗤之以鼻的，今天反倒对他另眼相看，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时不同往日了。 第107章 发猪肉 到了公司发现办公室没有几个人，除了廖佳佳外，只有小谭和小朱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你们三个不错，”何以安感叹，“其他人呢，怎么都没看到。” 廖佳佳笑了笑：“像这种没有强制性要求的上班，大部分都不会来的。” 何以安撇嘴：“也是。” 叫了小谭和小朱到办公室来，问了两人负责招商的时间，小谭资历比较久，接触招商快十年了，小朱进公司不过才两年。 何以安听完，说道：“是这样的，商场十月份大部分商户的合约到期，这次涨租比较多，重签合同可能比较困难，所以我想派你们俩去商场那边处理他们处理这件事。” 闻言小谭和小朱面面相觑，小朱年轻稍轻没说话，小谭倒是开口，问道：“何总，处理是什么意思？” 何以安微微一笑，说道：“你俩也都知道，唐爽以前是干助理的，对招商这块接触不多，所以我希望你过去先接触，然后慢慢接手过来，两个月之内摸清楚情况，然后主导这件事。” 小谭闻言眼前一亮，追问道：“您的意思是以后让我负责商场的招商和运营吗？” “是这个意思，”何以安点头，“不过是在你处理的好的前提下，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摸底、拿方案、做行动，中间不能出岔子。” 小谭立马答应：“好。” “还有，”何以安加上一句：“我会与总部商量，对商场以后的招商和运营进行绩效考核，这个过程中我会淘汰现在的一批人，也会重新进来新人，在这个过程中，你也要遵守这个考核准则，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小谭站起来说道：“我们做招商的就应该靠绩效吃饭，公司早就应该这样了。” 何以安点头：“我看好你们两个。” 第二天早上，何以安先去总部找杜忠磊。到了正丰办公室先遇到端着茶具的万婷婷，万婷婷惊喜道：“正要给你打电话，怎么，未卜先知过来了？” 何以安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未卜先知，我来找杜总聊一下财务的事情。” “好吧，”万婷婷撇嘴，“我还以为你闻到味了呢。” 何以安好笑道：“什么味？” “猪肉味啊，”万婷婷一边把茶碗放到水槽里，一边说道：“你不知道吗？昨天台风，张总的养猪场被刮塌了，两头猪被砸了个半死，索性就给杀了，给你们几个老总分了当中秋节福利。” 何以安依靠在洗手间的墙壁上，瞠目结舌，半晌才说道：“你在逗我吧？” 万婷婷白她一眼：“我逗你干嘛？昨天下午张总给贾总汇报的，当然猪就被拖出去杀了，你等着吧，估计等你跟杜总聊完事，就能接到分猪肉的电话。” “好吧，”何以安双手扶额，“如果真有猪肉，到时候你帮我领了吧，拿回去让你婆婆煮了给你补补，我就不要了。” “真的假的，”万婷婷大喜过望，“你们每个老总估计能分十几斤呢，到时候你就给我两斤就好了。” “你全拿走吧，”何以安笑道：“正好你准备要小孩，多吃点没有坏处，我们家没人做饭。” “行，那我先谢谢了啊！”万婷婷顿时笑的跟朵花一样。 跟万婷婷闲扯完，何以安记挂着正事，走到财务室找杜忠磊，杜忠磊正坐在那看股票，一副便秘良久的样子。 “杜总，”何以安敲了敲玻璃门，跟杜忠磊打了个招呼。 杜忠磊闻言从手机上抬起头，伸手扶了扶眼镜招呼道：“哎呀，何总，好久不见，来来来，坐坐坐。” 说罢杜忠磊拖着自己的椅子到茶几边开始泡茶，何以安也便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把昨天拿给她的财务报表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今天主要想跟您聊一下上半年的财务问题，因为我刚接手两个多月，有很多事情还没搞清楚。” “行，”杜忠磊打开电磁炉，擦擦手拿过桌子上的报表，说道：“之前的财务都在唐总那里自己管的，我们也是刚接手过来，跟你接手的时间差不多。” 何以安点点头：“这个我了解，其他的也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有几笔款子是打给吴熙总的教育公司的，加起来有四十多万，我想知道这笔钱是公司拆借还是还款，还是投资，我这边没有文件。” 杜忠磊恍然大悟，说道：“啊那笔款，那是之前给吴熙总的借款，那个你不用管，当时是公司总部为了平衡税费在公司之间的走账，我们也是给唐总知会过一声，你知道就好了。” “好吧，”何以安点头，“还有这里，有七十万的银行贷款，但是这笔钱我看这笔钱根本没有入账，不知道这钱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个啊，”杜忠磊拍手，“当时是总部以你们公司的名义去银行贷的款，钱一到账就被划到总部的账上了，你不用管这个。” “银行贷款？”何以安皱眉，“我看时间是在我接手之后，怎么我不知道？” “你不用知道啊，”杜忠磊摁掉烧水壶，一边泡茶一边说道：“总部跟银行的关系不错，直接就能办了，不用你们法人签字。” 这下何以安彻底无语了。给你们公司做法人，真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 何以安一时之间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接过杜忠磊泡的茶低头喝起来。倒是杜忠磊想起什么，一拍大腿，说道：“一会儿张浥尘过来送猪肉，中午一起吃饭。” “我们三？”何以安实在提不起什么吃饭的兴趣。 杜忠磊咽下一口热茶，说道：“是啊，张总受挫严重，咱们一起安慰安慰他。” 何以安正沉思，陈畅过来敲了敲玻璃门，说道：“杜总，王总找您过去一趟。” 杜忠磊立马站起来，一边把衬衣往裤子里塞一边问道：“老板来了？” “嗯，刚到，”陈畅说道，随后一步走进来把门关上，低声道：“估计是关于猪场的事情，刚才我听老板在电梯里跟高敏总说什么处理、打包之类的。” 杜忠磊跟何以安对视一眼，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说道：“我先过去。” 第108章 伸手要钱 何以安正在杜忠磊等的不耐烦，张浥尘却忽然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到她也没什么吃惊表现，直接一屁股在杜忠磊的位置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开始喝了起来。 “怎么了张总，情绪这么低落，”何以安重新给水壶填满水，打开烧水键，随口问道。 张浥尘叹口气，说道：“估计我这好日子到头了。” 何以安微微笑了笑，调侃道：“也就你，还觉得那猪场是好日子。要是一般人早就走了。” 张浥尘看她一眼，说道：“我说的是跟以后比，那跟你比当然不能叫好日子，我听说你手上项目不少，正春风得意。” “拉倒吧，别打趣我，”何以安被一口茶烫到，大着舌头道：“要不咱俩换换，你去管管这个烂摊子试试。说到底咱都是外来人口，好事能轮到咱们吗？” “也是，”张浥尘无奈地点头，敲了敲桌板，捧起何以安刚给满上的茶碗，呷了一口，说道：“这下我是真的准备走人了，提前给你说一下。” 何以安并无意外，问道：“找好下家了？” “在谈，”张浥尘说道，随后看了眼办公室外面，压低声音说道：“我打算跟公司谈离职补偿，你觉得有希望吗？” “估计悬，”何以安沉思一会儿，说道：“你是自己离职，公司又没说要开除你，没有谈判的先天条件。” 张浥尘沉默半晌，说道：“公司是没有开除我，但是却在一步步逼我走。这一点老板和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 “那你打算怎么谈？”何以安皱眉，问道。 张浥尘正要说话，杜忠磊突然回来了。看到正在喝茶的两人，脚步顿了一下，顺手把门闭上，把笔记本仍在桌子上，拉了个椅子坐下来，看着张浥尘说道：“刚才正跟老板聊猪场的事，老板有个想法不知道跟你说了没？” “什么想法？”张浥尘给杜忠磊推过去一杯茶，问道。 这茶已经被两个人喝的没了什么颜色，看上去跟白开水差不多。杜忠磊口干舌燥也不嫌弃，端起来直接干了，摸摸嘴角，踌躇道：“老板的意思是希望你承包这个猪场，公司家大业大没有人专门有精力管这个事，承包出去最省事。” 张浥尘瞥了他一眼，问道：“我不是人？” 杜忠磊一怔，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的工作还不是也要跟贾总汇报吗？” 何以安淡淡的扫了张浥尘一眼，张浥尘捕捉到，给她回了一个冷冷的眼神，两人了然，均闭了嘴喝茶。 沉默了半晌，杜忠磊急了，问道：“你是什么想法吗？老板还让你给回信。” 张浥尘冷冷道：“公司还记得当初找我来是干什么的吗？恐怖早都忘了吧？我建议贾总回去再翻一翻我的简历，看我的从业经历上有没有写着养猪专业户这几个字。” “你看你这就是赌气了，”杜忠磊深吸一口气，陪笑道：“老板就是这么个想法，你愿不愿意都行，千万别跟老板生气。” “就是，”何以安放下茶杯，看着张浥尘，笑道：“张总，无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老板谈，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张浥尘呷了口茶，没有开口。 茶水早就变了白水，何以安也不想再待了，站起来说道：“两位老总，我先走了，这一上午就在这喝茶了，该回去搬砖了。” “别急啊，中午一起吃饭，”杜忠磊站起来提了提腰带，挽留道。 何以安摆手：“不了，张总也没什么兴致，改天吧，等张总的事定下来，我做东。” 张浥尘一直坐着喝水，没有动静。 杜忠磊又道：“那你也等会，一会儿领着猪肉走。” 提到猪肉，张浥尘总算有了点反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何以安权当没有看见，笑道：“我家没人会做饭，到时候让万婷婷替我领走吧，我跟她说过了。” 下午何以安拿上两桶茶叶到方局办公室坐了一下，混了个脸熟，也简单把自己手上的楼盘介绍了一下，避重就轻只说好的，给他留了个好印象。恰好碰到苏清，苏清一脸惊讶，问道：“你们刘肖刚从这走，你怎么又来了。” 何以安指了指方局办公室，说道：“我找方局聊点事，刘肖这几天一直在这吗？” “你是他领导你不知道啊，”苏清撇嘴，“上午在这，好像是智诚花园的事，下午刚走。” “嗯，”何以安点头，“我让他处理项目上的投诉问题，所以他一直项目、局里两头跑，我也没查他岗，还以为他天天在家睡觉呢。” 苏清翻了个白眼：“有你这种领导真好。我上午听他跟物管所的人说智诚花园出了什么事，估计他下午去那了。” “是吗？”何以安拧眉，跟苏清摆摆手：“我也去看看。” 开车到海边，车子刚停稳刘肖电话便过来了。 “我的何总，你可千万别下车，赶紧开车掉头走。”刘肖的声音断断续续，何以安开车门的手一顿：“怎么了？” “耿老板，我真是服了这等傻逼了！他妈的他为了赶进度完工，晚上从六楼爬到七楼家里去，愣是给人搭了个平台出来。关键是七楼这户人家他妈的没签过装修协议啊，现在业主在办公室，死活要我们给个说法。”刘肖真是气急败坏，下一秒就要吐出血来。 “郭霞不是说叫他们先暂停了吗？六楼的钥匙他们又是从哪拿的？” “原来的员工都辞职了，谁知道是哪个鬼把钥匙拿给他的。现在我正在叫出纳和郭霞盘点钥匙。” “这样，你对业主说，昨天值班的管家今天休息，但是会马上辞退他。然后跟业主说免去他半年的物业管理费，你签个条叫出纳盖个章给他。” 刘肖咆哮道：“我的何总，你知道半年的物业管理费是多少吗？咱搞物业的就过个一毛两毛，给他免半年咱日子还过不过了！” 何以安哭笑不得：“你放心，这钱我肯定让耿秋生出。” 安抚完刘肖，何以安立马挂电话给杜忠磊，叫他查一下收了耿秋生多少装修押金，杜忠磊翻了一会回复说一户四千千，一共一百来户，大概六万。心理有了数，何以安又给总部的两个法务打了个电话，问下跟耿秋生的合同违约条款，法务说合同写的很模糊，只说有纠纷的话诉诸法务解决。 何以安暗叹耿秋生跟苏志诚果然是过硬的交情，连合同都写的这么含糊，不过这正好助了她。 打电话给耿秋生，语气平淡的叫他先停工，耿秋生疑虑，何以安便说是公司交接，没有人监督施工，为了避免今天这个情况等新管家上任再说，又说刘肖在盘点钥匙，如果钥匙丢失要起诉之前管理钥匙的员工，涉及到盗窃种种，希望他把所有钥匙交回去方便盘点。耿秋生自是不愿坑了之前帮自己的人，当晚便不情不愿的把钥匙交回去。 搭阳台房的工作一停，那些有协议在手的业主闹得更凶，几乎日日到管理处静坐看着他们办公，把来面试的人都吓走一半。幸好刘肖能说会道，又是大哥又是大姐的叫着，直哄得这些人脸上挂不住，每日也就只能坚持一个小时便回家去了。 何以安也没闲着，到深城跑了几家大的装修公司，终于有一家提出可以不用从楼下打支撑，直接在阳台上嵌进去两米长的钢板，然后加固阳台即可。这样虽然成本高出20%，但不用非得一层接一层了。何以安大喜，马上赶回去召集刘肖几个开会，刘肖的意思是最好先跟苏总通个气，毕竟是以前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应该让上个公司出这笔钱。 何以安说回去想想。第二天便直接跑到老板办公室，把业主闹得情况说了个一清二白，然后提出了换装修公司这个解决方案。老板没有反对的理由，只说让何以安看着办。 何以安回来，让法务给耿秋生拟通知函以及解除协议。然后到杜忠磊那里坐了坐，说那六万块钱押金不能退，要耿秋生搭的那两间房两年内没质量问题再退。 杜忠磊正皱着眉头抽烟，说道：“这个也没什么，本来就有质保期。不过这个是小事，刚才下面跟我说刚查出来，志诚地产欠着志诚物业一百三十万，都是之前答应给业主免物业费的。现在账上一毛钱也没有。” 何以安早有知道：“接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以前志诚地产物业不分家，财务混着也正常。贾总说以前的账先不管，但是我觉得还是理出来找苏总签字确认比较好。” “另外，”杜忠磊顿了一下，说道：“你们这物业账上没钱了，你看怎么办？” 何以安简直要爆炸：“能怎么办？看总部还想不想要这个分公司，不想要就关停，想要就总部打钱。” 杜忠磊沉默半晌，说道：“这样吧，先从总公司账上借三十万，不过你得跟老板和贾思文说一声。” 何以安起身告辞：“这话你去说，当初我接手的时候就说了，以前的烂摊子我不管，要不就把那一百三十万给我们，要不就不要问我要盈利。” 第109章 谣言 中秋假期的最后一天，沈季白的母亲突然到了深城，杀了何以安一个措手不及。沈母年近七旬，头发花白，身体倒还硬朗，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还能看出几分知识分子的风采。 据沈季白说沈母在小县城当了四十多年的小学老师，在当地颇有名望，属于出门买菜都能被学生认出来的那类。 何以安跟着沈季白在沈母对面坐下，沈母第一句话就让她倒了胃口。 她说道：“安安是吧？我听季白说可以这么叫你。感谢你把季白伺候的这么好。”她用“伺候”这个词，着实让正在琢磨一会儿怎么点菜的何以安瞬间有点恶心。 何以安转过头淡淡的看了沈季白一眼，沈季白一脸尴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何以安笑笑，说道：“伺候谈不上，照顾都是相互的。” 沈母点头，道：“你看你跟季白在一起这么多年，阿姨也没有去拜访过你的父母，这是我的失礼了，季白曾经说过你父母都是公务员是吧？” “算是吧，”何以安喝了口水，说道：“我爸是正式的，我妈是编外的，目前老两口已经退休，正打算到处走走，安享晚年。” “这样不错，”沈母满意的笑笑。 沈季白看何以安一直淡淡的泯茶，急忙的拿起菜单递给沈母，低声道：“妈！这是深城有名的茶点，你看看菜单想吃什么。” “先不急，”沈母接过菜单放在桌上，喝了口水看着何以安道：“安安，今天阿姨来一是为了看看你们俩，二是想商量一下你们婚礼的事情。你看今年先领证，明年办婚礼怎么样？” 何以安这个人虽然并不张扬，但心里属实是有些清高的。她虽然算不上条件出众，但从未有过灰心丧气的时候，更不会想到在结婚这件事情上会能出什么叉子，所以当时一时兴起就跟沈季白提出结婚了，然而现在沈母的所想所言让她忽然想到，或许她真是强人所难，并非天时地利。思及此何以安心中一直保存完好的自信心忽然被敲开了一个角，刺的她心率不齐，有点喘不过气。 何以安瞧了瞧沈季白紧张的脸色，笑了笑，说道：“季白还没告诉您吧？阿姨您不知道，我们俩都决定今年先不结婚了，以后再说。” 她没用明年，她说的是以后。 沈季白听完脸色都白了。 沈母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鼻梁上的眼镜往下滑了滑，半天才说道：“安安，阿姨也是为你好，你看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女孩子嘛，还是要有个名份才好的呀，不然万一有什么你多吃亏啊！” “阿姨的好意我心领了，”何以安笑笑，“不过名份带来的不光是权利，还有义务。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蛮好的。” 说罢她转向旁边，看着沈季白，笑问道：“你觉得呢？”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何以安忍着心里的不适该吃什么吃什么，到底见不得沈季白难看，晚上仍旧跟着他去车站送了沈母。 回来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何以安不自觉的把手贴在胃上，反复揉搓自己硬梆梆的肚子。 “我也不知道她忽然过来，”沈季白一边开车车一边低声解释道。 何以安摇摇头：“没事，她过来看看你，正常。” “那要不咱们先领证吧，”沈季白看了一眼何以安，试探道：“今年领证，明年好好办一场婚礼，领证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意义比仪式更重要。你觉得呢？” 何以安叹口气：“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沈季白急了：“你总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可以跟我讲啊！” 何以安摁住胃部，大声道：“我没跟你讲过吗？重要的不是怎么结婚，是结婚的心情！我已经没有心情和你结婚了！现在！” 中秋过后没几天便要迎接国庆长假，所有人都没了上班的精气神，整个办公室想被切过一遍的草一样。 “这么蔫巴，”何以安一进办公室便跟廖佳佳打趣道。 “何总，”廖佳佳赶忙站起来，指着她的办公室说道：“张总来了。” 何以安最近忙的头发都劈叉，反问道：“哪个张总？” 廖佳佳挤眉弄眼：“养猪的那个。” “噗，”何以安差点笑喷，一想到办公室还有人等着，赶紧捂住嘴巴快走两步推开门。 张浥尘正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烧水泡茶。何以安放下包，拖过一把椅子在对面坐下来，说道：“张总，这么好心情跑我这来喝茶。” 张浥尘倒了一杯茶放在何以安面前，何以安拿起喝了，是绿茶，口感不错。 “这茶不错，”何以安感叹，“你竟然自己带了茶过来。” 张浥尘悠然说道：“我辞职了，这两天在交接工作，国庆之后就不来了。” 何以安皱眉：“这么突然？” “有什么突然的，”张浥尘又给她倒满一杯，说道：“我在猪场别的没得到，就摆了个茶室攒了两包好茶，都给你留下吧。” “决定要走？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跟老板谈过吗？” “有什么好谈的，”张浥尘一边冲水一边冷淡道：“老板三番两次的动作这么明显，我要还不走岂不是脸皮太厚。” “那你上次说的补偿谈下来没有？”何以安低声问道。 张浥尘看了她一眼，笑道：“补偿我五万。” 何以安吃惊：“这么多！怎么谈的？” 张浥尘看了一眼办公室外面，转过头低声道：“很简单，我在猪场待了大半年，这猪场的前世今生，我知道的最清楚。五百万的收购款，说出去你觉得税务局不得掂量掂量吗？” 何以安瞠目：“你威胁老板？” “我就是给贾思文提个醒，”张浥尘淡淡说道：“我怎么可能直接去得罪王怀石，他可是个大佬。” 何以安连连喝了两口茶，才平复下来道：“你真有办法，这样也算对得起自己在那破地方待了这么久。中午要不要拉上杜总一起吃个饭？” “不必了，”张浥尘摇头：“说到底他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何以安点头：“那我中午请你吃个饭吧。” 张浥尘哈哈大笑：“当然，你必须要请我，我还有个秘密礼物留给你。” “切，”何以安翻了个白眼：“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下午下班之后何以安不想回家，便开了车去房管局接苏清。 房管局停车场被挤得满满当当，何以安停在稍远处，慢慢踱过去。半路上手机飘进来一条信息，是张浥尘的。 “说了给你的礼物差点忘了，这是我刚到新城区的时候建的一个本地论坛，有几万个粉丝。账号密码给你，说不定哪天能帮你个大忙。” “切，”何以安摇头，这种东西能有什么作用，何以安给张浥尘回了个钢盔脸表情，关了电话。 到了房管局门口才知道今天陈翡的中介行业协会在这里有会。何以安一边给苏清发消息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从楼下下来的各路中介熙熙攘攘从她身边经过，七嘴八舌的议论传到何以安耳朵里。 “没想到贾思文这么牛逼，竟然搭上了凯瑞的凌总。” “听说那凯瑞的凌总是百分百的钻石王老五，有钱就不说了，长得还特别帅。” “真的假的？你说贾思文这命怎么这么好？！当年跟陈总争愣是把陈总挤兑出来了，现在又攀上这么大的高富帅。” “唉，人各有命，羡慕不来……” 平静了不到一个月，再次听到贾思文和凌云的绯闻，竟是从两个中介嘴里。在中介遍地开花的新城区，中介八卦的速度简直堪比波音。何以安不知道这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但直觉为贾思文捏把汗了。 何以安正想着，苏清从旁边的电梯下来，正跟几个中介聊的起劲。看见何以安忽然闭了嘴巴，然后才笑着跑出来。 第110章 撞见 “来的真快，”苏清气喘吁吁跑过来，右手穿过何以安的胳膊，虚虚跟她挽在一起。 何以安笑了笑，指着身边走过的一群跟她打招呼的中介，问道：“看来你在这里混得不错，跟这些中介都很熟嘛。” “别忘了我是地产协会的秘书长，”苏清哼哼鼻子，低声说道：“他们这些中介巴不得天天给我献殷勤呢，可惜老子看不上。” “不得了，看来我们苏秘书长现在地位不低啊，”何以安甩甩手从包里拿出钥匙，对苏清说道：“刚才看见陈总那的几个人出去，陈总今天也来开会了？” “她现在是会长，这种场面肯定要到，”苏清拉开车门坐进来，东摸摸西摸摸说道：“你这车该洗了，全是灰。” 何以安正要敲她，贾思文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何以安皱眉，这个点找她，估计又是饭局的事，下意识的不想接。 苏清探过头来，看清楚贾思文三个字后，立马把嘴一撇，说道：“妈呀，别说我跟你在一起，烦！” 何以安无奈的耸耸肩，把电话接起来，“喂，贾总？” “以安，”贾思文的声音有点低，仿佛是压着听筒，说道：“晚上有安排了吗？到凯瑞这边来吃个饭。” “凯瑞？”何以安下意识的重复，随后问道：“跟谁？” “凌云、于正红，”贾思文说道，“我们这边就我一个女的，你来给我做做伴吧。” 贾思文话尽于此，何以安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苏清嘴撅的老高，十分不情愿：“你也说自己有安排了不就行了？干嘛非得去凑这个热闹，又要喝酒！”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以安收起手机，“看这个配置应该是跟鸿门项目有关，最近不是你们家任总负责这个项目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去！”苏清回答的干脆利落，“你们喝你们的，我要回家睡觉。” “好吧，”何以安无奈发动车子，“我先送你回去，晚上我去你那住，不要睡得太早。” 绕了一圈又赶上堵车，何以安到凯瑞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了，给贾思文发了个信息要到了包厢号，何以安便进了电梯。 电梯在三楼停下，何以安出来高跟鞋踩在暗红色的地毯上，一点声响都没有。几个楼层服务员跟她打了招呼，何以安问道：“伦敦厅在哪个方向？”漂亮的小姑娘笑着往最里面的一间房指了指，何以安道了谢便往里去。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蹿到耳朵里。何以安向消防通道里望了望，是于正红，正对着墙打电话。 何以安转身欲往里走，却忽然听到于正红气急败坏，对着电话一通吼。 何以安蹙眉，下意识停住脚步，贴在门板上，于正红跺了跺脚，说道：“以前的事情都了解了，我牢也坐了，你还想干嘛？！” 何以安心头一惊，忽然想起之前跟曾工打听的情况，于正红的第一桶金，是在香港走私赚到的。当时不过是随便一听，直觉里面可能有谣传成分，不过刚才于正红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在印证曾工所说的真实性。 里面于正红顿了顿，然后又是一阵咆哮：“我和我老婆，谁坐牢不是坐？你非得把我往绝路上逼是吧？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你把老子逼急了我们同归于尽！”说罢于正红气急败坏，一下子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何以安大吃一惊，眼看于正红就要从里面出来，急忙站直身子往最里面的包厢走去。 恰好贾思文忽然从包厢出来，何以安来不及阻止，贾思文隔着三米远，笑道：“以安，来来来，这里！” 何以安脚下一崴，直接撞到了墙上，碰的一声半跪在地上，以膝盖为原点发出的痛楚迅速蹿到大脑，一瞬间脸都拧成了麻花。 “以安！”贾思文眼睁睁的看着何以安跪在了地上，吓得花容失色。 “哎呀，何小姐怎么这么不省心，”一个声音从身后跟上，一只粗糙僵硬的手穿过何以安的腋下将她拉起来。 于正红似笑非笑的转头看着何以安苍白的脸色，玩味的咂咂嘴，说道：“何小姐，真巧！咱俩一起到。” 何以安瞬间心如死灰，忍着于正红满嘴的烟草味，咬着牙回道：“是啊于村长，好巧。” 贾思文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良久，视线落在于正红贴在何以安腰侧的手，皱着眉头往上，忽然发现何以安发际都生了汗，这才三两步走过来，从于正红手里接过何以安，对着于正红笑道：“于总，你先进去吧，凌总和我们任总都在里面等你呢。” “好，”于正红对着贾思文点头，说道：“你们悠着点。” 最后这五个字是对何以安说的。 何以安看着于正红透着精光的眼睛，僵硬的点了点头。于正红将自己的手提包夹在腋下，直接往包厢里去了。 等包厢门关上，何以安才终于缓了过来，一手搭在贾思文身上，一手扶着墙直喘气。 贾思文皱眉道：“没事吧？你怎么忽然激动？” “没事，”何以安一边轻轻的活动着脚踝，一边看了贾思文一眼，此时的贾思文真像一个真朋友，眼神中除了探究还有关切，像一壶温水熨贴了何以安凌乱嘈杂的身体。 还是先不告诉她吧，何以安在心里想着。然后从贾思文身上下来，试探性的走了两步，仍旧有些不适，但已经可以自由行走。 “进去吧我们，”何以安指了指包厢，淡淡道。 贾思文看着她，犹豫的点点头：“你要是不舒服就先走吧。” “我没事，”何以安摇头，她要是现在走了，于正红这顿饭也没法吃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径直推开“伦敦号”包厢的门。里面凌云正和于正红低头谈事情。任晓明坐在下手边背对着门口，旁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娇笑着给任晓明倒酒。 任晓明笑着接过来直接一口闷了，惹得两个女人笑的花枝乱颤，凌云和于正红也听见了，隔着圆桌抬起头，直直的看过来。 何以安忽然觉得这饭局真他妈的倒胃口。 凌云神色淡淡，于正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低着头泯茶。凌云的右手边和于正红的左手边各留了一个位子。贾思文笑着，刚想拉着何以安入座，随后又想到什么，将何以安带到凌云旁边，自己则笑着走到于正红旁边坐下，对凌云道：“凌总，我们何总刚才不小心崴了脚，今晚你可得好好照顾一下她。” 凌云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坐在何以安旁边的宋助理低头看了看何以安的脚，说道：“如果严重的话可以叫医生过来看看。” 何以安尴尬的挪了挪脚，低声说道：“没什么大事。” “那我们就开动吧？”于正红拿起筷子，说道：“感谢凌总的招待，为了咱们鸿门项目顺利动工，咱们先干一杯？” “来来来，感谢凌总，”贾思文和任晓明高声附和，众人齐齐举杯，何以安也端起面前的红酒，跟着众人对着桌子碰了碰，一口干了。 这红酒醒的时间长了有些发苦，何以安皱起了眉头，趁着众人夹菜，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猛灌水。 “何小姐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趁着众人喧哗，宋助理转过头低声问道。 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何以安眼前一阵湿润，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回道：“刚才崴的比较厉害，还有点不太舒服，估计一会儿就好了。” 宋助理看了主位上的凌云一眼，忧心忡忡说道：“一会儿散了席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何以安正要拒绝，余光却突然瞄到坐在宋助理右手边的女人，正悄无声息的把染着艳红色指甲的手放在任晓明大腿上，来来回回的摩挲。 何以安拧眉，视线往上，任晓明正对着于正红笑的龇牙咧嘴，那泛红的牙龈和条白的舌头，似乎将他的脑浆一起挥散到了包厢的空气里。 苏清没来是对的，何以安心里忽然有些冷，又有些疼。 “对了于总，凌总，有个好消息要跟你们汇报下，”贾思文放下碗筷，满意的看到众人眼神集中在自己身上，笑着说道：“鸿门的项目报建已经完成，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年初就能预售。不过我们老板的意思呢，是想赶明年的五一黄金周，这个消息我们王总还没来得及跟两位老板说，我心急先说了。” “哈哈，这是好事啊，”于正红一拍桌子，大笑道：“这真是好事，前一阵子听说你们一直申报不下来，也动不了工，我还以为项目要出事呢！这下我们都可以放心了。五一好，五一好啊！” 凌云淡淡道：“马上要十月份，除去过年还有不到七个月的建设期，来得及吗？” “这个凌总放心，”任晓明插话进来，说道：“施工队伍是我们自己的正远，保证火力全开，保质保量保工期。” “是啊是啊，”贾思文附和，“毕竟自己的施工队伍，什么都有优先权。” “最近正远不是在被调查吗？”凌云捡起杯子喝了口水，扫了一眼贾思文和任晓明忽然黯淡下去的脸，说道：“我没别的意思，正远没事自然是好，但是我们这么大的项目，我认为我们凡事有个准备没有坏处。” 第111章 各怀心思 凌云的话刚落，贾思文和任晓明脸上的笑僵住，桌子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何以安淡淡的打量了一下几个人的脸色，开口说道：“凌总说的是对的，不管正远怎么样，都要保证项目顺利完成。这一点上我们公司跟凌总肯定有绝对的共识。” 何以安说完看了一眼贾思文，贾思文反应过来，笑道：“当然，无论如何保证项目的顺利开展，还要靠凌总和于总监督啊。” “没错，”任晓明端着酒杯站起来，附和道：“有凌总和于总在后面加持，我们对项目更有信心了。” 凌云淡淡的笑了笑，看了一眼何以安，随后端着酒杯站起来，众人嬉笑一团，气氛一时又热闹起来。 中途何以安头有点晕，忍着脚上疼痛站起来跑厕所蹲了一会儿，将胃里作祟的酒渣吐了个一干二净，又用冷水拍了拍脸，总算清醒不少。 拉开厕所门准备回包厢，任晓明正眯着眼倚在对面的墙上。听到动静，立马睁开眼站直。 何以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一言未发。抬脚往包厢走去。 任晓明赶紧拦上来，前后瞅了瞅，转过头看着何以安，低声恳求道：“今晚的事别告诉苏清。” 何以安心头一阵火起，自己今天倒了大霉无处说，你却在这里磨磨唧唧那点男女之事。何以安委实不想跟他说什么，只掀开眼皮淡淡道：“今晚什么事？” 任晓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嗫嚅了两下，说道：“你不知道，自从父亲去世，苏清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她就是个小女生，每天柔情蜜意有说不完的开心事，可是现在我看见她都觉得累，两个人吃饭话都说不到两句，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好像白天一下子变的特别乖戾，我跟她说不了两句话她就要怼我，次次都拿唐爽来噎我，我一说重了她就掉眼泪，晚上做梦总哭醒。我最近真的压力太大了……” 提起苏清，任晓明满腹的抱怨止都止不住，何以安刚吐过的胃又开始发涨，站时间长了脚也开始发麻，只能伸出一只手抵在墙上，拧着眉头等任晓明说完。 任晓明终于发现了何以安的不对劲，停下来盯着何以安道：“今晚你好像怪怪的，没事吧？” 何以安摇头：“没什么事。” “身体不舒服不要硬撑，”任晓明叹口气：“真不懂贾总把你叫来干嘛，这种喝酒的局明明叫个男的更合适，杜总最近不是闲着吗？！” 何以安皱眉，低声道：“也许她觉得就自己一个女的心里不踏实吧。” 任晓明未置可否，何以安看了他一眼，问道：“刚才你说的苏清那些是真的？” 突然提到苏清，任晓明一愣，抱着肩侧过身倚在墙上，低声说道：“她是不是没跟你说过。她回家的时候父亲就进了icu，过了两天就去世了，到了也没看上一眼说上一句话。” 何以安震惊又难过，半边身体靠在墙上，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任晓明说道：“最近她白天特别正常，可是半夜总是哭，有时候特别凄厉能把我吵醒，我只能硬着头皮把她叫起来，她醒了就蜷缩在那一言不发，睁着眼等到天亮，特别吓人。” 何以安心痛的无以复加，半晌低声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她不让说，”任晓明叹道：“她也知道自己有问题了，曾经跟我说过要去看心理医生，可是最近我一提她就跟我吵，我实在心烦意乱，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何以安抬起头，看着任晓明，正色道：“有个事情我一直想问问你，据说你跟唐爽订过婚，还有个孩子，是真的吗？” 任晓明一愣，没料到何以安会突然问出这些问题，一时之间难以招架。 何以安摆了摆手：“任总你别误会，我无意打探你的隐私，也不会跟外人议论这些。只是身为苏清的朋友，我想替她问个清楚。” “我跟唐爽确实曾经谈婚论嫁，但是没订婚，”任晓明转过身看着何以安，说道：“至于女儿，应该是当年唐爽对我记恨在心故意编造的，我哥哥车祸去世，他女儿曾经在辉城上学，在我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大家议论的应该是这个。” “嗯，”何以安点头，“今晚的事我不会跟苏清说，但是作为苏清的朋友，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替你保密。” 任晓明郑重点头：“谢谢。” 何以安说道：“我会跟苏清聊聊的，不过这种时候，希望你能对她多点耐心。” 两人在外面一谈就是半个多小时，何以安看了看走廊上的表，说道：“我们进去吧，估计他们喝的差不多了。” “好，”任晓明酒也醒的差不多，点头同意。 两人进了包厢，果然众人都意兴阑珊，贾思文正低头发信息，凌云正在抽烟，于正红盯着何以安大着舌头说道：“何总任总，你们出去的时间够长啊！” 这露骨的话一下子惹得任晓明位子边上的两个女人捂着嘴咯咯咯的笑起来。凌云深吸了一口烟站起来，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 众人顿时附和，全部站起来作鸟兽散。 凯瑞门口，贾思文将车钥匙递给刚赶到的袁樊，跟凌云和于正红摆摆手，看着何以安，说道：“我送你去苏清那里住一晚？这么晚了不安全。” 何以安摇头：“不用了，我叫了苏清过来开车接我。” 贾思文点头：“那好！”随后跟凌云和于正红摆摆手，笑道：“凌总于总，我先走了，再见。” 任晓明也跟着提车出来一遛烟走了，他今晚是喝大了，何以安给苏清发了个信息，叫她关照好任晓明，别出什么乱子。 于正红突然走上来，凑近吐出一口烟气，大着舌头道：“何小姐，今晚住哪啊？我送你？” 何以安拧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高跟鞋磕在台阶上，右脚崴到的地方一阵酸痛，差点栽倒，背后一只大手撑上来抵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扶正。 凌云左手插在兜里，从身后淡淡道：“回深城的话顺路，我让宋助理送你。” 第112章 回深城的路上一路无话。宋助理开车，何以安和凌云一左一右的坐着，凌云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何以安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宋助理一眼，对方在专心致志开车，也并没有开口交谈的意思。 何以安忽然觉得很焦虑。 “你今晚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凌云突然睁开眼睛，偏过头看着她问道。 何以安心里松动了一下，挣扎的想了想，开口问道：“凌总，您和于正红是怎么认识的？” 凌云皱了皱眉，宋助理从后视镜里撇了她一眼，气氛一时有些诡异。何以安意识到两人可能误会了她的意思，急忙开口道：“我指的是您和于正红正常的交往，没有说林袭代孕的事。” 话毕，宋助理尴尬的笑笑，凌云捏了捏眉心，低声道：“酒局上认识的，一个香港商会的朋友引荐。” “哦，”何以安点头，随后又问道：“于正红一个外地人有香港的朋友，您没有觉得奇怪吗？” 凌云皱眉，半晌没有吭声。 何以安双手拧巴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凌云。实际上凌云是怎么想的，她心里也没数，不过第六感告诉她，如果想把今晚听到的事情告诉一个人，凌云是最好的选择。 凌云迟迟没有说话，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何以安迫切的心逐渐冷却下来，转过头看着窗外淡淡道：“我就是好奇，当我没说。” 宋助理闻言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凌云，说道：“何小姐是不是知道于正红以前做水货的事情？” 何以安震惊，抬起头看着宋助理，一时竟有点语塞。 凌云淡淡道：“现在新城区几个搞房地产的，有几个的第一桶金干净？” 何以安的心如坠冰窖，冷冷道：“那如果他现在还麻烦缠身呢？” 凌云一愣，转过头盯住她，问道：“什么意思？” “今晚我听到他跟人打电话，”何以安说道，“应该是有人知道他以前走私的事情，估计有些恩怨，于正红心虚的把电话都摔了。” 宋助理吃惊，回过头跟凌云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凌云忽然开口道：“他发现你了吗？” “啊？”想到这层，何以安心头顿时有些发堵，硬硬的点了点头。 凌云眉头拧成麻花，半晌才说道：“自己小心。” 何以安点头，随后说道：“你应该仔细调查一下于正红，我觉得他就是个定时炸弹。” 第113章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何以安睡眼惺忪拿出钥匙开门，因为之前跟沈季白说过这两天要在苏清那里睡，估计这个点他早就自己睡下了。轻手轻脚的开了门，正低着头换鞋，客厅的灯啪的一下被摁开了。 “吵醒你了？”何以安一边眯缝着眼睛找拖鞋，一边说道。 “你是谁啊？”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响起，何以安瞬间清醒，抬起头看向客厅。 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生穿着睡衣站在灯下，脚上拖拉着自己那双哆啦a梦的拖鞋。 何以安感觉自己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站在原地跟冰住了一样难以动弹。 沈季白听到客厅的动静揉着眼睛出来，看到何以安的时候怔愣了一下，视线从她踩着地上的光着的脚转移到女孩穿着的拖鞋上，才瞬间清醒过来。 “你怎么穿这双鞋？不是告诉过你这里的东西不准动吗？”沈季白语气冰凉的质问女孩，然后三两步跑到何以安身边，要把她抱起来。 何以安倒退了两步，在沈季白越来越冷的注视下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将脚搁在茶几上。 客房的灯开着，女孩应该是住在客房的，但这个认识并没有熄灭她心里的火。 女孩看着沈季白小心翼翼的样子，瘪了瘪嘴带着哭腔说道：“那我没有带拖鞋来嘛，只是穿一下又不会弄坏。” 说完仍不解气一样将拖鞋踢下来，两只鞋子在地上滚了两圈：“还给你！” 何以安忽然觉得好笑。 沈季白眉头拧的越来越深，坐在何以安身边，低声说道：“她是我老家隔壁邻居的女儿，毕业了来深城找工作，我妈让她先住这两天。找到工作就搬走了。” “哦，”何以安淡淡的应了声，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沈季白脸色苍白，低声恳切道：“等她找到房子就立即搬走。” 何以安笑着摇摇头，站起来左右拧了拧脖子，叹道：“今晚应酬累了，我先去睡了。” 说罢不等沈季白反应，径直站起来到卧室去了。 洗完澡出来，浴室门口放着自己那双拖鞋，何以安愣了愣，还是穿上了。沈季白坐在床边，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我累了，”何以安首先出声，打了个哈欠爬上床翻到里面，沈季白也熄了灯，无声无息的躺下，看着何以安的背影出神。 “你妈的意思你还没猜到吗？”就在沈季白昏然欲睡的时候，何以安突然开口。 “她……”沈季白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样真的挺没劲的。”何以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终于睡了过去。 当何以安拖着行李敲开苏清的公寓门时，心里着实有些伤感。当初从京城来深城投奔沈季白就是拖着这么一箱行李，现在分开了还是这么一箱行李。除了身上胖了两斤肉之外似乎一切都没变。她只是又回到了原点，一个人赶路了。 “哇，你真的来了，”苏清一惊一乍的把她让进屋，扔了一条毛巾给她：“看你满头大汗，擦擦。” 何以安用毛巾捂着脸瘫在沙发上，低声说道：“你不是跟中介很熟吗？帮我找个公寓，可以拎包入住的。” “这个好说，”苏清啃着苹果坐下来看着她：“真的想好了？好几年的感情。” 何以安擦脸的手顿了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先这样吧。” 苏清叹口气：“今天最后一天长假，我们出去逛街怎么样？” “不了我约了人，”何以安摇头，“我打算买辆车，约了一个销售试驾。” 苏清震惊道：“行啊你何总，这一年没少赚！” 何以安赶紧告饶：“贷款贷款，我哪来那么多钱。” 下午去看了车，何以安手头有限，又不想跟父母借钱，所以只下定了一辆雪弗兰爱唯欧，口袋里当即空空如也。 第二天上班，小谭和小朱早早等在办公室。 “何总，那个重签的方案我需要跟你聊一下。”两人见到她立即站起来说道。 何以安心中已猜了个七七八八，说道：“是不是租金翻倍有困难？” 小谭点头，随后将一份市调报告拿给何以安，说道：“今年市场太不景气，目前精装房偏多，我们的商户多是搞硬装的，生意艰难。别说翻倍，涨百分之五十都是难以实现的。” 何以安拧眉，低下头将市调报告扫了一眼：“下午例会我会再跟老板讨论这件事，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 “好的，”小谭放下心来，顿了一下，说道：“有个事情我觉得也应该跟您汇报下，有关于唐助理。” 听到唐爽的名字，何以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两人，问道：“唐爽又怎么了？” 小谭抿了抿唇，小朱看了她一眼，说道：“最近唐助理跟几个租户似乎走的很近，我听几个保安说那几个租户可能要闹事。” “又闹？”何以安深觉头疼，禁不住咒骂道：“一堆刁民。” “你们盯好她，”何以安拧了拧眉心，说道：“如果她不满意现在的工作，我只能公事公办了。” 下午到了时间，何以安收拾东西准备去总部开会。到了楼下一阵喇叭声响，何以安一只手遮在眼前往路边看了看，竟是任晓明的车子。 拉开车门上车，何以安问道：“任总，你不会是特意来接我的吧。” 任晓明发动车子：“听苏清说你新买的车子还没到，我正好路过。” “谢谢，”何以安淡淡的道了声谢。 两人一时无话，快到总部的时候何以安想起什么，低声说道：“你放心，那晚的事情我不会跟苏清说的。” 任晓明皱眉，半晌才说道：“我来接你跟那件事无关。” 何以安吃惊，正要跟任晓明问个清楚，迎面一辆满载沙土的卡车突然冲过绿化带，直直的往两人的对面开过来。 “啊！”何以安忍不住抱头尖叫。 “我靠！”任晓明大声咒骂，随即方向盘往右急打，银色的凯迪拉克一头冲进了旁边的土堆里。 第114章 死了 要说新城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土堆。道路边随随便便占坑的土堆以及路上冷不丁出现的钉子和石头，总能让新手司机们头皮发麻。而今天却救了任晓明和何以安的命。 何以安不知自己迷糊了多久，伸手解了将自己牢牢绑住的安全带，活动了一下四肢，还好，都全乎，没大碍。 脑子疼的厉害，何以安双手揉了揉脑袋，只听见旁边的人嘶嘶的吸气声。这才想起自己是在任晓明车上。 任晓明头磕在方向盘上，额角源源不断的往外渗血。整张脸疼的皱成了麻花，意识却比何以安清醒。 “任总！感觉怎么样！”何以安手忙脚乱的翻包，“我马上打120。” “我已经打了，”任晓明艰难的抬了抬手，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看他还能自己打电话，何以安暂时放下心来。 何以安扭扭脖子，说道：“你能不能动？” 任晓明摇头：“我脚麻了。” 何以安说道：“那我下去，看看那个司机怎么样。” 任晓明点点头，刚才从后视镜里就看到那沙土车仰翻在地，估计那司机也危在旦夕。 何以安扶着车门慢慢挪出去，交警已经赶到，正围着卡车头拍照，看见何以安出来，伸手止住她：“救护车马上到了，你先不要动。” 何以安站在原地，透过熙攘的人群瞥见了地上赫然躺了一地的血，黄土堆已经染成坨。 “警察同志，那人怎么样了？”何以安问道。 警察回过头瞄了一眼，耸耸肩道：“死了。” “死了……”何以安怔住了。 任晓明伤势比较严重，拉到医院直接去拍了片。何以安在走廊上坐着，有个护士跑过来，疑惑的看着她，说道：“你要不要也去拍个片，一般车祸后看起来没事的，反而容易有内出血。” 何以安正在给贾思文发信息，闻言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小护士立即推来一把轮椅，何以安指着轮椅撇嘴道：“这个不用了吧？” 小护士歪头一笑：“这是规矩。” 等她坐在轮椅上从ct室里被推出来，苏清和贾思文也到了。苏清的脸瞬间垮的跟布袋一样，上来东摸摸西摸摸：“完了完了，我听贾总说任晓明比你严重，你都残了，任晓明不得要死啊。” 何以安翻了个白眼，从轮椅上站起来，跟贾思文打了个招呼：“贾总，辛苦你跑一趟。” 贾思文说道：“不辛苦，你没事就好。” 何以安对苏清说道：“任总也拍完片了，估计在清理伤口缝针，你去瞧瞧吧。” 苏清一溜烟走了。 贾思文说道：“交警都做过笔录了，对方是酒驾逆行，后续事情我会交代秦律师替你们处理。” “谢谢公司，”何以安接过贾思文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迟疑道：“我总觉得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 “为什么？”贾思文拧瓶子的手一顿。 何以安摇摇头：“说不上来，只能说是一种直觉。” 贾思文说道：“不要想多了，今天也快到下班点了，我送你回家吧。” 何以安摇头：“我最近住在苏清家，我等她一起走。你先走吧。” 贾思文迟疑一下，终究点了点头拿起包走了。 晚上苏清在医院陪任晓明，何以安自己回了公寓。吃完饭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心绪仍难平静。眼前总不断刷过卡车开过来时的情景，虽然看不清楚，但何以安总觉得透过厚厚的挡风玻璃，那个穿着白色背心的货车司机正死死的盯着她，不顾一切的穿过绿化带往他们这边撞过来。 何以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心脏喘不过气，套上拖鞋跑到阳台上，趴在栏杆上吹风。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响起来，竟然是凌云。 何以安不知所以，问道：“凌总？” 凌云的声音淡淡的：“我在你楼下，下来一下？” 何以安顿了一会儿，想了想仍点了点头：“好。” 在楼下找到那辆路虎，凌云正开着窗户抽烟。何以安站在窗外跟他对视了一眼，随后绕过车身，拉开后座坐了进去。 “宋助理不在？” “他去香港了。” “哦，找我什么事？” 凌云将烟屁股仍在外面，扭过头看她：“身上没大碍？” 何以安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我们任总有轻微脑震荡，住院了。” 凌云回过头，两人沉默了半晌，正当何以安打算下车的时候，凌云忽然回过头，递给她一把车钥匙。 何以安不解：“这是什么？” 凌云指了指前面停着的一辆黑色沃尔沃，说道：“车钥匙。” 何以安抬头瞥了眼前头的车，刚过来时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路虎前方十米的地方，停着一辆银灰色的沃尔沃。 何以安没接，摇头道：“谢谢凌总，不过我买车了。” 凌云瞥了她一眼：“你买的车不经撞。” 何以安眼皮耷拉下来，淡淡说道：“今天只是个意外。” 凌云皱眉：“你自己也不相信，何必用来说服别人。开车吧，借给你的，不是送给你的。” 何以安想了想，终究将钥匙握在手心里，点了点头：“谢谢凌总，那我先回去了。” 凌云点头，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说道：“这事我会调查，不要担心。” 何以安摇头：“警察会查的，这事跟你没关系。” 凌云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何以安觉察到，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凌云也不再跟她辩论，说道：“回去好好休息。” 何以安攥着车钥匙下了车。 第二天何以安先去总部，昨天例会没开，但是商场的问题她仍需要跟老板汇报一下。万婷婷见到她先拉着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她完好无损才长出一口气。何以安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没事的，老板在不在，我找他汇报工作。” 万婷婷摇头：“老板就昨天来参加了一下例会，听说你和任总的事情心情不太好，今天回香港去了。” 何以安皱眉：“想不到他这么关心下属。” 万婷婷看了看左右无人，嗤笑一声，说道：“哪啊，这都是借口。我前两天听到他打电话，一直在国外的大老婆带着大女儿回来了，要找他分家产，他为这事正烦心呢。” 何以安咋舌：“没想到啊，富豪也有富豪的烦恼。” 万婷婷白眼翻上天：“他们的烦恼可都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的。” 何以安笑道：“穷人的烦恼都是相同的，富人各有各的麻烦。” “哈哈哈，”万婷婷没忍住趴在她肩头爆笑。 “哦对了，”万婷婷止住笑，忽然想起什么，说道：“猪场被承包出去了，你知道吗？” “啊？谁承包的？”何以安吃惊，王怀石之前逼着张浥尘承包，她一直以为只是为了赶他走，没想到这真的被包出去了。 万婷婷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不知道，任总带来的一个人，好像是打算承包下来养鸡的。反正老板挺好说话的，估计也实在是烦，二十万一年承包出去了。” “才二十万？”何以安吃惊，想当初这个养猪场可是花五百万买回来的。 万婷婷摇头：“就这二十万我都觉得高了，你想想那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也就适合养猪养鸡了。有人接手就不错了。” 何以安无奈点头：“我不跟你说了，老板回来的话记得叫我。我先走了。” 告别万婷婷，何以安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电梯门在负一楼打开，贾思文和高勇齐齐看向她。 三人均一愣。 第115章 何以安摁住电梯，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笑道：“我没猜错吧，你们？” 高勇没说话，倒是贾思文主动说道：“猜的很对。” 何以安一挑眉毛，笑道：“恭喜啊。” “这个给你，”贾思文没有接话，而是从包里拿了一张请帖递给她。 何以安吃惊，一边打开一边问道：“这么快？” “你想错了，”贾思文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这是地产协会的请帖，你有时间的话就来看看，认识几个人总是好的。” 何以安点头：“好的。” 自始至终高勇都没跟她说一句话。有梁子嘛，何以安也能理解。不过真被她猜中了倒还有点意外，印象中贾思文并不喜欢高勇这个类型，看她以前对凌云的狂热程度，高勇这类显然入不了她的眼。 到了公司刚坐下，刘肖风风火火的来了。 “没事吧何总？”一屁股坐在对面，刘肖便凑上来打量了一下何以安：“听说你出车祸了？” 此刻何以安心里还是暖的，说道：“没什么事。最近项目上没出问题吧？” 刘肖一拍胸膛：“最近安稳的很！不过上一轮台风之后维修人员大检查，发现咱们那空调支架有问题，海边嘛，容易腐蚀，过不了几年恐怕会断。” 何以安拧眉：“好几年之后的事，你知我知就行了。不要跟业主讲，以免造成恐慌。” 刘肖说道：“这个我懂，再说过几年不一定是咱们管了，也许都换人了。” 何以安轻笑一声，说道：“说的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几年之后什么情况。不过既然历史遗留问题都解决了，要开始考虑盈利问题。我看了下上半年财务报表，支出基本没什么可以做功夫的了，主要还是要把业主的缴费率提上来。” “这个有点困难，”刘肖叹气，“咱那个项目业主十有八九不在，缴费比较困难。” 何以安用手捏了捏眉头，半晌说道：“我听说最近都开始用银行自动扣款了。找个机会我们去银行那边问一问。” 刘肖说道：“我看行。” “对了，”何以安叫住起身要走的刘肖，从桌子底下拿出两盒人参递给他，说道：“下次你去房管局处理投诉的时候把这个带过去，打听一下正宜的投诉率怎么样？” “怎么？”一听正宜刘肖来劲了，迈开的腿收回来拖着椅子往前挪了挪，低声神秘兮兮道：“你打算对李金泰下手？” 何以安失笑：“下什么手？只不过人家毕竟是前辈，现在我们的麻烦事搞定了，该跟人家学学正经做服务了。” 刘肖咋了咋嘴，一脸失望的走了。 任晓明需要住院静养，苏清每天都去陪着。何以安也便不急着找公寓，晚上下班仍旧去苏清那里过夜。不过不知是不是她最近太疑神疑鬼了，总觉得有辆吉普一直跟着她，每天早上去开那辆沃尔沃的时候总能看到那辆吉普停在离她几个车位的位置。 有几天早上何以安故意下楼晚一点想看看吉普车的主人，但站在太阳下等了很久都没看到。何以安心道：“也许是我想多了。自从上次受了惊吓，整个人都有点神经质了。” 第116章 结局 周五任晓明出院，苏清一早便着急忙慌收拾东西要去医院。何以安吐掉嘴里的唾沫，倚在门框上看着她，说道：“任总何必这么着急出院，反正明天就是周末了。” 苏清摇头：“不急不行，最近老板好像又有启用贾思文的意思，他得赶紧回来表现。” 何以安叹道：“不容易啊。” 苏清鄙夷道：“贾思文真是拼了，为了保住位子竟然跟高勇好了，那高勇说句难听的，从里到外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也就是沾了高敏的光。” 何以安漱完了口，一边擦嘴一边说道：“这个你可不能这么说，我跟高勇间接过了几招，他虽然不怎么靠谱，但审时度势的水平高于常人。不要小瞧了他。” “懒得说他，”苏清一边换鞋子一边笑道：“对了任晓明车子送去修了，你车子能不能借我开一下。” “诺，”何以安一把把沃尔沃的车钥匙丢给她：“就在楼下。” 关于这车子怎么来的，何以安刚开始还在想该如何跟她解释，后来发现苏清从来没过问过。别人不问，她也不好主动提起。 苏清接过钥匙，说道：“那你怎么办？” 何以安说道：“我的小车提回来了，我开我自己的。” 苏清收了钥匙：“谢了！” “对了，”何以安追到门口，抓住苏清说道：“下午在凯瑞有地产协会的会员大会，你们任总要不要去？” 苏清蹙眉：“看他自己吧。” 等何以安下楼的时候，苏清早已把那辆沃尔沃开走了。何以安打开雪弗兰的车门，转头惊讶的发现那辆吉普仍然停在离自己两个车位的地方。 何以安心道：“真是邪了门了。” 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万婷婷就给她发信息过来，说于正红被抓了，王怀石感觉情况不好，本来今天要从香港回来，结果直接推迟到下个月了。 何以安大吃一惊：“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万婷婷回道。 何以安惊觉自己说错话，回道：“我的意思是他出什么问题了？” 万婷婷回道：“受贿，不知道被查出来的是哪一笔。我们跟他不是也有牵扯吗？所以老板直接跑到香港去了。” 何以安回道：“猪场？” 万婷婷回道：“不然还能有哪个？” 何以安回道：“不会影响项目吧？毕竟这个项目是村企合作。” “难说，”万婷婷发了一个难过的表情，“毕竟我们跟鸿门村的关系就是靠于正红拉起来的，新城区人尽皆知。这对我们肯定有一定影响。” 何以安半晌没说话，心道在这个关窍出这种事，正丰向银行的融资首当其冲会被波及，如果凌云有足够的资金这个时候确实是回收股份的好时机。可惜这步棋下得不算好，如果正丰和鸿门这两个合作伙伴都被拉下马，凯瑞就像走钢丝了，任何外界再难对这个项目进行投入，对凌云是个不小的考验。 下午何以安到会场才发现好多座位都空着。 何以安在贾思文身边坐下，低声问道：“怎么没几个人？” 贾思文摇头：“市里来了个调查组，这些开发商都跑路了。” “不会吧，”何以安悻悻道：“跑这么多？” 贾思文叹道：“这你不懂了，跑了的不一定有问题的，留下来有可能当炮灰。这些都是老狐狸，自然懂得其中关窍。” “好吧。”何以安点头，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两人正百无聊赖，凌云突然来了，旁边跟着任晓明和宋助理，两人边走边聊看上去十分熟络，贾思文和何以安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了意外两字。 凌云与于正红的关系一切亲厚，这在圈里是人尽皆知的事。因此凌云乍一出现整个会场顿时一片哗然。 等凌云在主位上坐定，整个局面才好看一点。任晓明过来拉了拉贾思文的衣角，低声道：“我们都往前坐吧，不然会场太空了。” 贾思文招手叫来苏清，问道：“怎么方局还不来，他不是答应要来讲话的吗？” 苏清摇头道：“不知道，刚才我给他打电话没接。” 贾思文皱眉，何以安心道这些人八成是看这形势不好不敢再往这些开发商堆里凑了。贾思文只好拉着任晓明和何以安坐到主桌上，几大开发商没来，凌云自然而然坐了主位。敏感时期大家谈话内容也比较低调，贾思文准备的茅台酒一瓶也没派上用场。 临近末尾，宋助理突然匆匆跑进来在凌云耳边说了什么，凌云脸色一变，被何以安捕捉到了。 几乎酒席一散凌云就站起来走了，何以安心道不好，跟在后面拉住宋助理，把他拖到墙角，看四下无人，低声问道：“是于正红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宋助理摇头，脸上却仍旧愁云惨淡，说道：“不是于正红，是凌总夫人来了。” “额，”何以安登时有些尴尬，仿佛自己成了一个变态偷窥狂。忽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凌总用自己公司投资的事被夫人知道了。” 宋助理忧心忡忡点点头，说道：“估计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凌总决意要脱离凯瑞她也无可奈何。不过这次于正红出事你们老板又跑路，凌总压力很大，他夫人可能觉得是个机会。” “不要说跑路，”何以安皱眉，对王怀石她还是下意识维护。 宋助理干咳两声，说道：“我先走了，估计今晚凌总有得忙。” 何以安撇嘴，老婆来了自己得活忙了。 “对了，”何以安叫住宋助理，问道：“于正红的事跟凌总有关系吗？” 于正红出事的时间有些古怪，很不是时机，但何以安也确实想不出能有谁会对他做这样的手脚。 宋助理面露难色，未置可否，只着急道：“等过两天你跟凌总亲自谈吧。” 散了会任晓明仍旧开走了那辆沃尔沃，苏清坐着何以安的小车回到公寓，意外的没有发现那辆吉普车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苏清在楼梯口不耐烦的叫她。 “没什么，”何以安耸耸肩快步跟上，应该是她最近太敏感了。不过于正红被抓，她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早上那辆吉普车仍然不在。任晓明过来还车，顺便请她们两个中午吃饭。趁着苏清上厕所的功夫，何以安问任晓明道：“承包猪场的那个人是你介绍的？” 任晓明抬头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道：“没错。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看任晓明躲避的眼神，何以安直觉其中没那么简单，问道：“那人是什么来历？” “没什么来历，”任晓明合上菜单，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说道：“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何以安淡淡笑了笑，“就是心里有个想法想证实一下。” 任晓明拧眉，正要说什么，苏清擦着手回来了，于是两人眼神交汇了一下，一起闭了嘴。 何以安找好了公寓，周末便开始收拾行李。苏清在旁边看她噗嗤噗嗤打包，随手抓起一个笔记本，道：“我说你真是个书呆子，搞这么多本子干嘛？” 何以安头也没抬，说道：“事情太多怕遗漏。” “这是什么？”苏清突然翻开一页伸到何以安面前，问道：“是你保险箱密码吗？” 何以安皱眉凑上去看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张浥尘走之前给她留下的当地论坛的一个账号密码。当时张浥尘说的神经兮兮的，不过何以安不觉得自己会用到，也就没放在心上，但仍旧随手记在了笔记本上。 “是一个论坛的账号，张浥尘给的。” 苏清立马把那页纸撕下来：“给我吧，我是个网虫。” “哎，”何以安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清把她宝贝了许久的笔记本撕了个大口子，心疼道：“暴殄天物！你不会自己拿笔抄一遍啊！” 苏清嘿嘿一笑：“忘了。” 把行李箱扔到雪弗兰后车厢里搬到了新家，何以安想了想给宋助理打了个信息，希望他抽空来把沃尔沃开走。宋助理很快回了两个字：不急。 这时已经是十月底，王怀石躲到香港已经快半个月，仍旧没有回来的迹象。商场续签的工作搞的乱七八糟，何以安也没法找老板汇报，只能勉勉强强应付。小谭和小朱几乎每隔两天都要跟她诉一下苦，好在唐爽忽然老实了很多。何以安跟贾思文说了下情况，贾思文一向是唯老板是从，因此一句话不说。何以安无法，只能下了死命令：租金翻倍，不签合同立即退租。这些商家都是刚营业两三年的，有些装修成本还没收回来，因此只能哑巴吃黄连，拖拖拉拉跑过来签了。好在智诚花园一直平安无事，收费率也节节攀升，到了十一月刘肖忽然跑过来，说从接手开始算起，如果把扣押的耿秋生那六万多押金算上，基本实现盈亏平衡了。 十一月中旬，新城区的反腐力度突然加重，省里的检查组撤回去之后大家本以为要松一口气，可是中央巡视组接着来了。于正红被打成了扫黑除恶的典型，直接被省里带走了。这事还是林袭打电话告诉她的。林袭希望存一笔钱到她的账上，因为于正红被抓，于正红的老婆正四下筹钱活动关系，把主意打到林袭头上去了。林袭躲回老家仍旧被她带人找上门，只能寄希望于何以安了。何以安当然拒绝，她是绝对不会想再跟于正红的事扯上任何关系了。最终林袭找到了徐晓，徐晓帮了她这个忙，原因很简单，于正红的老婆拿了徐晓老公一百多万不还，徐晓正恨的牙根痒痒，凡事能站在反面倒打一耙的事情，绝对却之不恭。 何以安把于正红的事告诉了贾思文，当然隐去了林袭求她帮忙的事。贾思文警觉性极高，立即给王怀石打了电话。巡视组去猪场调查的时候承包的老板不知是有意无意，随口说了一下新城区都在传的五百万大手笔收购的事情。这下王怀石终于知道猪场的事情绝对没有办法再扛下去了，好在当初收购的时候留了一手，是用正丰旗下的子公司收购的，法人是杜忠磊。 杜忠磊被带走调查之后没过多久，王怀石便到公司来上班了。苏清不禁跟何以安感叹，其实老板还算有良心，叫自家人顶罪，反正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凌云的那辆沃尔沃一直放在车库里吃灰，何以安忍不住再给宋助理打电话。宋助理终于答应去把车开走，何以安等在车旁，看见宋助理便将车钥匙递给他，仿佛上面有毒一样。 宋助理叹道：“何小姐，一辆车而已，你开着就是。” 何以安摆手：“大几十万的东西，我可开不起。” 宋助理失望的笑了笑：“好吧，那我先开走。” “最近凌总没事吧？”何以安想了想终于问出口，距离凌云夫人到这边已经快一个月，这一个月新城区风云变幻，凌云也没有露过面。 “难为你还记挂着他，”宋助理似是松了口气，随后又叹道：“现在日子好过一点了。刚开始朱小姐看凌总自己的公司面临资金压力，提出用凯瑞注资以获得一部分项目股权，但是凌总没松口。后来凌总找几个机构借了点钱勉强维持，不过既然你们老板回来了，应该很快危机解除，项目可以重新运作起来了。” “嗯，”何以安点头，独木难支，或许最终的办法只能两家合作了。 “朱小姐？”何以安忽然注意到宋助理对凌云老婆的称呼发生了变化。 “哦，就是凌总老婆，”宋助理解释道，“准确的说是前妻。” 何以安吃惊：“这么快？” 宋助理笑道：“毕竟是豪门闺秀，不至于闹的太难看。看没有机会挽回就回香港去了。” “那凯瑞那边？”何以安拧眉。 宋助理挠挠头：“以后可能就不是凯瑞凌总，而是和悦凌总了。” “和悦？”何以安笑笑，由衷道：“这个名字不错。” “对了，”宋助理忽然道：“今天晚上凌总跟任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任总？任晓明？”听到这个名字，何以安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任晓明是不是凌总在正丰的卧底？” 宋助理眉毛挑了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答案已经很明确了。所以任晓明莫名其妙那天忽然去接她，还有后面找了个人去承包猪场，都是凌云走的棋。 何以安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于这些人物相交，除非他不算计你，否则你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连王怀石这样混迹多年的老狐狸都差点载到他手里。 宋助理默默看着何以安脸上蒙上的阴沉的脸色，叹道：“何小姐，我不得不说一句，希望你不要把凌总想的太坏，这些事情虽然都是我们做的，但其中很多时机明明可以把握的更好。最终是因为谁改变了节奏，希望你心里明白。” 何以安抿抿唇，叹道：“我知道了。” 晚上何以安躺在床上，脑子里像走花灯一样噗嗤噗嗤闪个不停。快到十二点，张浥尘忽然给她来电话，兴奋道：“我说你跟任晓明有什么过节？要这么搞他？” “什么啊？”何以安脑袋晕乎乎的爬起来，特别莫名其妙。 张浥尘砸了砸嘴，急道：“裸照啊！那论坛里的裸照不是你发的？” “什么论坛？”何以安这下清醒了，急急忙忙打开点开张浥尘发过来的链接，脑袋一下子大了。正是张浥尘以前给她留下的本地论坛那个账号，发出来了十几张任晓明和一个女人躺在沙发上行事的照片。光是看这些照片何以安都觉得发呕。正是晚上十一点上网高峰期，很快论坛里的回复就增加了两百多。 何以安急道：“这不是我发的，你给我的账号被盗了。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个论坛炸了？” 张浥尘啧啧道：“炸了岂不可惜？” “别废话！”何以安吼道：“我知道你有办法，这个论坛是你建的，你可以处理！” 张浥尘一听何以安急了，回道：“好吧，我看看。” 挂了电话不到半分钟，何以安再刷新，帖子已经被删了。很多人留言到，搞什么呢，我还没来得及存图呢！ 跟张浥尘道了谢，让他把账号密码一并改了，并将论坛禁了言。何以安穿了件外套抓起钥匙就往苏清的公寓跑。 苏清一脸披头散发，看着门外的何以安，崩溃大吼道：“你为什么要删帖子！” 何以安心痛如绞，抓着苏清进门，将她推到沙发上坐下：“你疯了？你这是要毁了他？” “他活该！”苏清歇斯底里的呐喊，“我已经原谅了他的过去，他为什么还不知悔改！” 何以安沉默，不知该说什么，蹲下来抓着苏清的肩膀：“分手吧，但是不要这么冲动。这样对你也没有好处。” “你为什么要替他说话？！”苏清哭的更加厉害，掩面道：“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何以安不知该怎么回答，半晌只能说道：“他救过我的命，你忘了？” 苏清顿了顿，扑到何以安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何以安抱着苏清，眼角的泪也终于忍不住汇聚在一起，流了下来。 等苏清终于平复睡着，何以安拿过她的手机才发现，照片是贾思文发给她的。看来杜忠磊的事件平复了之后，贾思文终于要对挡在前面的任晓明下手了。 何以安将手机塞回苏清枕头底下，躺在她身边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班，王怀石忽然叫她去办公室一趟，原来有商户跑到他的办公室闹事，埋怨租金翻倍了管理没跟上。王怀石内心终于论证了一点：自己涨租金并没错，错的是这些低阶的管理者了。因此把何以安叫过去一通骂。 何以安领了骂回去整改，第二次例会何以安正要汇报智诚花园终于扭亏为盈的喜讯却忽然被王怀石打断，说道既然你们商场事情这么多，还是把物业交给正宜管吧。 呵，贾思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何以安终于明白了在这家私营企业，屁股决定利益，屁股决定未来。正宜的股东是王怀石的亲兄弟，她怎么能忘了这一点。刚开始能把这个项目给她，不过是因为李金泰不要罢了。 也罢也罢。 杜忠磊走后财务总监的位置一直空着，万婷婷打趣说陈畅应该要升官了，陈畅虽然表面不承认，但工作上确实是十分卖力了。到了十二月份，王怀石忽然领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到了公司，看年纪约莫二十岁出头。王怀石介绍说这是自己大女儿，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以后就在财务室上班了。 陈畅的升官梦被砸的粉碎，同时伤感的还有高敏。看着大老婆的女儿一步登天，高敏守着两个刚上小学的儿子简直百抓挠肝，脸色臭的跟下水道一样。 任晓明元气大伤，回老家发展去了。苏清也整天像丢了魂一样。何以安时不时会到苏清那里过夜，总能被她半夜的尖叫吓醒。 每次例会贾思文针对她也越来越多，让何以安渐渐喘不来气。这时熊师兄突然又打电话邀请她，说他们的公司又拿到了一笔融资，新产品也获得了专利，希望何以安能去做市场推广。 这次何以安同意了，不过她要求再带上一个人。熊师兄当然拍手：求之不得。 递交辞呈的一周后，贾思文很快给何以安和苏清办理了离职手续。 贾思文犹豫着将一个红包递给她，说道：“恭喜你找到新工作，大展宏图。” 何以安收下，淡淡道：“谢谢。” 搬着东西走出大楼，凌云正倚在那辆路虎上抽烟，看到她几不可察的笑了笑，拉开车门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送你一程？” 时值十二月底，元旦要来了。鬓角的头发被风吹刮到脸上，何以安看了看正丰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在这里究竟干了什么了。 我们，不过也终究是沧海一粟罢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