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秦殇》 引章 正午,q岛市机场,刺耳的啸声破云而来,蔚蓝的天空中,银光掠过,一架银白色的737如燕子般灵巧地一个回旋,稳稳地降落在了停机坪上。 机舱门打开,为数不多的几位乘客鱼贯而出,步下舷梯,走在最后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相貌清瘦,身材高挑,面容虽然算不上英俊,但却棱角分明,颇有些男子汉应有的英气。 他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随着人流信步而出,踏上了机场跑道上的摆渡巴士,行走间脚步异常的沉稳。 九月的q岛市,夏日未尽,热度未减,骄阳如火,只是偶有微风吹过的凉爽,倒也能嗅出一丝早秋的气息。 顺着机场侯机楼的滚梯来到大厅之中,男子停下身来,环目四顾。本次班机乘客不多,大厅内等侯接机的人也是稀稀拉拉,一眼间,大多数人都找到了所接的对象,招呼声、寒暄声此起彼伏,倒也热闹。 “东方!”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已来到男子的身后。 男子的嘴角扬起,脸上泛起微微的笑意,转过身来,摘下了太阳镜。 “长风,十年不见,小子还是这么个猴性。” 眼前,被他称做长风的男子,年龄与他相仿,身高一米七左右,比他略低半头,微胖,皮肤白晰,脸上的笑容间还带着一丝兴奋。 “可算把你盼来了。”长风平息一下急促的气息。 “我小子可不能和现在的你比,年轻的东方教授可是行内的名人哪。” 看着长风那狭黜的表情,东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微光。 “行了,你就别肉麻了,我们这帮老同学,谁也不差。” “这不是恭维,如果不是我们馆举办全国的鉴宝大会,恐怕你这大名人也难来我这里一趟,我们俩也难得聚首一次。” 说话间,长风突然伸拳击出,重重地打在东方的肩头,东方哼了一声,身子微微一晃,脸上表情淡然,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咦!十年未见,你的身手更好哩。”长风甩了甩手。 东方却嘿嘿一笑,看着长风发福的身材,叹道: “可惜,你小子娶了班花,艳福虽然不浅,当年的身手可全丢了。” 长风吧嗒吧嗒嘴,伸手揽住东方的肩头,向着大厅外走去,嘴里嘟囔着,“身手差又怎样,我们是学者,又不是武者,谁让你当年不开窍,我看你这是羡慕嫉妒恨。” 东方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长风,本姓顾,毕业于北大历史系考古专业,是国内知名的考古学者,现任秦皇岛市历史博物馆馆长,是东方的同班同学。 东方,全名东方一叶,毕业后一直从事考古研究,曾在英国留学数年,获得文物鉴宝行业的博士学位,回国后主攻先秦文物研究,年纪轻轻成为国际著名的文物鉴宝专家。此次来到q岛市,是应邀参加在q岛历史博物馆举办的全国新近出土文物鉴宝大会。 机场距离市区仅十几公里,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长风将东方一叶安排入住后,便匆匆道别,东方一叶知道举办这样一个大会,他有诸多的事情要安排,也不多留他。 入夜时分,稍作小憩后,他换上了一身藏蓝色的中式劲装,信步来到阳台之上。从十五层的高楼望去,华灯初上,城中夜色尽收眼底。 暮色中,天上的星光和地下的灯火已溶合无间,川流的车灯在脚下汇合成一道道光带蜿蜒爬行,尤如灿烂的银河。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点缀其中,又象是斑斓的烟火,盛开在脚下。 极目远眺,还可以看到,远处的长城,也闪烁着灯火,如同一条巨龙盘旋在天际,隐没在无边的大海之中。 东方一叶的心中微微一动,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长城,他的心中总能泛起一种莫名的冲动,仿佛在前世与长城有着无数的纠缠,而今世依然难已释怀。 当年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考古专业,而留学归来,又致力于枯燥乏味的先秦文物研究,真正的原因,是在他的心灵深处,一直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感在支配着他。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座古城的由来。 2000年前的q岛市,其实是一座真正的岛屿,古称为秦,公元前215年,秦始皇东巡于此,派人入海求仙,首站便是此岛,因此而命名,这是中国唯一的一个因皇帝名号而得名的城市。 遥想当年,始皇这千古一帝,东临碣石,面对苍茫无际的海域,感叹着自己有限的人生,那番无奈的心绪,也是后世人很难体会得到的。 百年的金戈铁马,是否换得一世的荣华? 百年的血雨腥风,是否赢得心灵的片刻宁静? 千年之后,是否还有世人记得始皇万世的荣耀? 东方一叶此刻也是情怀激荡,一时难以自抑。他下意识地双手环绕,在胸前结个手印,如灵蛇吐信。身躯一躬,呼出一口浊气,情绪平伏下来。 突然,房门骤响,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东方一叶神色一紧,快步来到门前,刚刚打开门,一个人便一头撞入怀中,正是中午接他入住的顾长风。 看到顾长风神色紧张,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必有大事发生,东方一叶到嘴边的埋怨之辞咽回了肚里。 “发生了什么事?” 顾长风喘了一口气,说道:“博物馆出事了,刚接到安保主管电话,半小时前,博物馆被盗,我也是从机场赶回来,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东方一叶的眼中闪过一道惊异的目光,值此鉴宝期间,全国很多出土的古物运抵此地,当地的安保想必也是戒备森严,此时出手,难度可不是一般地大,不太符合常理。 但事已发生,他也很好奇,毕竟馆里有不少的珍品,如果被盗,损失一定不小。东方一叶没有再多问什么,立刻随着顾长风下楼,驱车直奔博物馆而去。 第一章 离奇窃案 一辆黑色的suv疾驶而来,停在博物馆的门前,轮胎急促地打着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东方一叶和顾长风跳下车来,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大块头迎了上来,将长风拉至一边,低声说起话来。 东方一叶驻足看去,一座仿山海关样式的大楼伫立在眼前,城楼的位置上镶着八个镏金大字:q岛历史博物馆,在灯光映照下,显得分外耀眼。 博物馆的门前,拉起了警戒带,停着两辆警车,七八个警察和几名身着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匆忙地进进出出,警戒带外面,还有一些零星的路人在驻足观望。 门边上,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头倚在墙角,也向这边望着,也许是灯光的缘故,那形同乞丐的老人的眼睛,十分明亮。 东方走到警戒线前,立刻有保安伸手拦下他。 “自己人。” 顾长风出现在他的身边,向保安低语了一声,带着东方一叶向博物馆内走去。 “情况怎样?”东方问道。 “事情有些奇怪。”顾长风摇了摇头,“安保主管和警察已大体察看了现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失窃。” “会不会是安保设施误报?” “不可能,他们也检查了安保装置,一切正常。而且,博物馆内的红外摄录机已经拍下了一个潜入藏宝室的身影。” 顾长风递给东方一本薄册。 “这是送到这里的文物清单,看来还得劳你大驾,具体地察看这里的古物了。我是担心,别发生狸猫换太子的事情。” 东方一叶点点头。的确,虽然表面上看没有东西失窃,但在以往的文物盗窃中,不乏有一些高手采用掉包的方式,用仿品换走真品。 博物馆共有三层,一进门的大厅两侧,各种大大小小的透明的展柜中,摆着许多明清的文物。按照惯例,几乎所有的博物馆都是按照年代的早晚摆设展品,越是年代久远的、弥足珍贵的文物,越会摆在里边。 东方随着顾长风和保安主管来到三楼左侧的一处仿明清照壁前,长风伸手按上照壁的右上角,五指下隐隐有白光闪烁,一道红光从照壁后射出,罩住长风的双眼。 指纹和虹膜扫描。 东方暗自点点头,安保设施还算不错。 片刻,照壁一分为二,无声地向两侧划开,后面是一间近百平方的屋子。 这里还没有开放,一列长长的展柜安放在房间的正中央,里面空空无物。旁边,散落着放着十数个木箱,已经全部打开。此次鉴宝的现场就在这里,从全国运抵的新出土古物刚刚打开,还没有放入展柜中。 东方一叶打开手中的薄册,十四件文物的照片和说明呈现在眼前。别看东西很少,只是扫了一眼,东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喜。 造型夸张的黄金虎符。 口衔玉环的黄金铺首。 ...... 这十几件文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他快步走到房间的中央,低头看向一个打开的小箱子,红色的丝绒上,一个晶莹的正方形玉玺侧放其中,玉玺通体呈青绿色,正视如白,侧视泛着妖艳的青色光芒。在玉玺的底部,八个大篆笔走龙蛇,盘旋其上。 “受命于天,即寿永昌!” 东方低语道,“果然是它。” 身侧的顾长风应道:“是它,这就是秦王的传国玉玺。” 看着这枚历经千年风霜,依然不沾一点尘色的秦王朝至高无尚的象征,静静地躺在脚下,东方心情也不禁一阵起伏。 “这八个大字笔锋诡异,龙吐蛇盘,不愧是出自重臣李斯之手。” 他平伏了一下心情,移开目光,一个个文物仔细地看过,抬起头来。 “没有问题,这十四件珍宝全部是真品。” 顾长风搔了搔头,“奇怪,没有理由,这里的古物无一不是无价之宝,入其门却不取一物,这是一个什么盗贼。” “给我看一下那个红外影像。”东方一叶沉声道。 顾长风身边的大汉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 红外影像只有十几秒。画面中,三楼走廊原本空无一物,突然,一个身形瘦削的黑影突兀地出现在照壁前,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盒状东西,贴上照壁,只摆弄了几秒钟,照壁便无声地洞开。 黑影一闪即入,十秒之后,身影闪出,手中似乎拿了一件东西,只见他抬了抬头,画面就消失了。 “室内的影像呢?” “在黑衣人入内时,失灵了。” 保安主管低声应道。 东方手指一划,将画面倒回至黑影抬头的瞬间,依稀可以看到此人蒙着面,眼神闪烁。 东方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顾长风。 “藏室中确有东西被拿走了,但我想不是文物。” 顾长风环顾四周,喃喃道: “这里只有我和两名研究员进来整理文物,并没有其它东西带进来......” “咦?” 长风忽然一拍额头,失声叫道: “我的文件包不见了!” “文件包!” 东方一愣,追问道: “文件包里有什么东西?” “不对呀,文件包里除了文物名册和一份家信,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顾长风点着东方一叶手中的薄册, “名册和你手中的一样。” “谁来的书信?” “县城老母亲让人捎来的,说是家中的一件祖传古物,让我帮着看下,还附着一张照片。” “什么古物。” 东方一叶心中一动。 “是一片龟甲,上面的甲文很陌生,本来打算等你来了给看看,你是这方面的行家。难道......” 东方伸手指着电脑上的画面,说道: “应该没错了,看形状,的确象是一个包。” 顾长风神情更加迷茫。喃喃道: “这也太诡异了。这满屋的至宝不取,却盗走我的家书,这算哪门子盗贼。”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 东方的眼睛定在手中的黑衣人画面上,心神却陷入了沉思。 嗡...嗡... 顾长风取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只是短短几句话,神色又是一变。 他挂断电话,低声向身边的安保主管叮咛了几句后,拉起深思的东方就走。 “你......” 东方一叶从深思中被惊醒。 “家里也出事了!跟我回县城一趟。” 顾长风的焦急之色更重,几番事情下来,他仿佛有些乱了阵脚。 东方一叶当然知道顾长风的母亲就住在郊区的县城中。 “伯母怎么了。” “家里被劫,母亲受伤送进了医院。” 东方一叶的眼睛仿佛亮了一下,立刻又恢复了镇定。他一边安慰着顾长风,二人疾步走出博物馆,踏上车的一瞬间,东方似无意地转头看向博物馆的门前,眼中的神光一闪而没。 第二章 神秘龟甲 昌宁县中心医院,特护病房门口的长椅上,一个面容娇美的少妇一边搓着手,一边抬眼盯着走廊的尽头。 脚步声响,两道身影出现在走廊,美妇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起身疾迎了上去。 来的正是匆匆赶来的顾长风和东方一叶。 顾长风一把握着少妇的手急问: “小玉,妈怎么样了?” 少妇擦擦眼角的泪痕,说道: “小风,别急,妈还好,暂时没有危险了。” 顾长风的心绪这才略微平复了些。闪身让出身后的东方一叶。 “小玉,你看谁来了。” 原来,这位美妇就是东方口中所说的当年北大的校花之一,现在顾长风的妻子,郭玉。 美妇这才抬眼看到东方,俏脸微微一红,道: “听小风说了,一叶师兄要来,没想到会在医院里见面,真是麻烦你了。” 十年未见,没想到这位昔日的校花在婚后,更加出落的妩媚动人,就连东方一叶心中也是不由得一荡,本想打趣几句,但是眼下的情形却十分地不适宜,只好点点头。 “弟妹别客气,快和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妈这是怎么了?” 顾长风也迫不急待地追问道。 郭玉顿了一下,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顾长风幼年丧父,母子相依为命,一直就住在抚宁县的老宅中,婚后他在博物馆工作,妻子就和母亲住在一起,相互照应。一周前,老宅东厢房要翻修,母亲从房基中取出一片龟甲,说是祖上留下的东西,正好儿子筹备大会,一直顾不上回来,就让郭玉拍了张照片,写了封信,托人捎给顾长风,让他找人给鉴定一下。今天下午,郭玉象往常一样,下了班,顺路买菜回来,不成想,一进家门,就看到家中物品被丢了满地,而老母亲却躺在血泊之中,急忙打120送到了医院抢救,并给顾长风打了电话。 因为郭玉回来时,老母亲已经头部重伤倒地,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因为救人要紧,都没来得及报警。”郭玉说完,长出了一口气。 顾长风拿起电话,就要报警,却被东方一叶伸手按住。 “不急。” 东方转向郭玉道:“弟妹,你说你用手机拍了龟甲的照片,还在手机里吗?” “在。” 郭玉拿出手机,调出照片,递给了东方一叶。 照片中确是一枚龟甲,年代太过久远,甲片已呈暗黑色,但上面刻着的文字依然清晰可见。文字不多,字形奇特,很象战国年间的大篆,但又不全象,比之篆书更为简洁,倒似介乎于大篆和象形文字之间,一时间东方一叶也不能确定它的来历。 即便如此,字形字体所透出的一种古朴雄浑的气息依然扑面而来,东方一眼看去便知不是俗物。 东方一叶将照片发到自己的手机上,顺手将郭玉手机上的照片删掉。他本能地感觉到,顾长风母亲的事情与这片龟甲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照片留在郭玉的手上,无疑会增加一丝危险。 “我估计,入室抢劫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这片龟甲,不过,我也破译不了龟甲上的文字,我只想知道,现在这片龟甲是否已经被人拿走。” “不会的。”郭玉这一次倒是说得很果断。 “妈虽然没提及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但看上去很小心,我亲眼看着她老人家把这个东西用油纸包好,临时埋在正房窗户下的花盆中,别人应该不会发现。” 东方点点头,对着顾长风说道: “长风,如果我们所料确实,抢劫的人和博物馆的盗贼应该是同一伙人,这伙人专业、精明、手段残忍,不象是普通的罪犯。既然弟妹说东西还没有到手,报警反而会打草惊蛇,不找到他们,我怕老人还会有危险。” 顾长风此刻也恢复了冷静,听起来东方一叶所说也有道理。 “东方,你一向心思缜密,我是自愧不如,接下来怎么办,我听你的。” “既然东西还在老宅,我想他们一定会重回那里,我们倒不如将东西取出来,给他来个守株待兔,不怕他不上钩。” “好,我们现在就去。” 东方一叶点点头, “老人还没有醒来,先让弟妹在这里等着,一有消息通知我们,我们先去把东西取出来。我也很好奇,是什么人因为这件没来由的古物忍心对老人痛下杀手!” 三人议定,顾长风又对妻子叮嘱了半天,这才带着东方一叶来到自家的老宅外。 老宅的大门是虚掩的,屋内还有灯光。可能当时匆忙的情形,郭玉也没来得及锁上。 过去的老宅结构大体相似,都是一个小院,院中一个正房,两处厢房。东方二人穿过院子,走进正房。 果然如郭玉所说,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零乱。所有的柜子全部打开了,桌子上的抽屉也都抽出来,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散落地丢在地上。屋子正中地面上,还有老人受伤留下的斑斑血迹。 东方侧耳听了下,院子里寂静无声,院外也只是偶有路过汽车驶过,传来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和短促的鸣笛。 刚才进院时,借着月下的微光,东方已然看到,两侧的厢房均已上锁,现在屋中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在他的心里,却隐隐地感觉有一些不妥,好像有一双眼睛始终在盯着他们。 二人静静地站立了一分钟,对视一眼,四只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台下面的一株半人高的铁树。 铁树下的暗红色花盆中,花土似乎刚刚松过。顾长风几步就走到花盆前,伸手在花土中摸索了一下,便从土里抽出一个油纸包。 东西的确还在。 “不好,快闪!” 就在顾长风从土中抽出油纸包的瞬间,东方一叶的心头一警。他立刻觉得不妙,闪身来到顾长风的侧面,一掌打在了顾长风的肩头。 顾长风应声跌出,而同一时间,在顾长风身后的衣柜背面,跃出一道黑影,一把明晃晃的短刃擦着他的胁下划过。 顾长风倒在了地上。 他手中的油纸包也脱手飞出,掉在了门口,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 东方一叶转过身来,注视着两米开外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持短刀,身材不高,但却十分结实,脸上覆着一面黑巾,看不出面容,裸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闪烁着凶光。 “你是什么人?” 东方的声音很平静,完全听不出一丝化险为夷后的紧张。 黑衣人没有作声,眼睛的余光瞥向了门口的油纸包。但他没有动,因为他也感觉到东方一叶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他的身体,仿佛只要他一动,对面的这个身材匀称的男人绝对可以给他一记重创。 东方一叶也不能动,最起码不能在顾长风起身之前动,一边是倒在地上的顾长风,另一边是油纸包,加上对面虎视眈眈的黑衣人,他没有把握同时可以应付这三件事情。 这是一个僵局! 但,僵局毕竟只是僵局,不是死局。 事实上,只要是僵局就可以解局。 在东方的心里,最理想的,解除这个僵局的人就是顾长风。 只要顾长风起来,二人联手,对黑衣人而言,就是一个死局。 东方料对了,这是一个僵局,也绝对有人解开了这个僵局;但有一点他没有料到,解开这个僵局的人,竟然不是顾长风。 就在东方一叶盘算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门檐之上,传出一声轻响,一道身影从屋顶翻下,闪入门中,探手抓起了地上的油纸包。这时,顾长风才刚刚从地上爬起身来。 东方一叶一个箭步来到门口,右掌切向抓着油纸包的手肘,那黑衣人也在同时动了,凌空踢出一脚,迎上了东方的右手。 啪地一声交击。 东方的右手力道被对方化解,地上的身影已闪电般地夺门而去,而那黑衣人也借着东方的掌力,弹射而出,消失在院外。 顾长风已起身扑过来,正要追出去,东方一叶伸手将他拦下。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还有多少人,东方一叶也不清楚,但就这出现的二人,身手居然都还不弱,就顾长风现在这两下子,遇上了也只有吃亏的份。 “报警,我去!” 东方的声音还在,人已从屋内消失。 第三章 鉴宝 老宅的东边是一片拆的零零落落的废墟,应该是一处将要开发的地方,废墟的旁边是一片小树林,夜色已深,周围已不见人迹。东方一叶尾随着那两道人影来到此处,眼看着二人隐没在林中。 今夜无风,寂静的小树林在黑暗中形同一只怪兽,张开巨口,蹲在他的面前。 东方一叶停身在林前的一棵大树下。他的心神延伸出去,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两个人伏在林中,没有再逃。 江湖中有句俗话:逢林莫入。因为杂乱的树林是最适合伏击的地方。但他现在好像已经没了选择。虽然林中的二人并没有异动,他已清晰地感觉到掉进了别人的陷阱,真正的威胁并不是来自自己一路追踪的那两个人,而是在他的周围,他已经感觉到他的周围并不是仅仅那两个人。 东方一叶停下身来的时候,在对面的林中,已缓缓地走出三个人,分据两侧的正是一直追踪的那二人。居中一人嘿嘿一声冷笑。 “大名鼎鼎的东方教授,不在城里鉴宝,却来这里捉贼,你好象很喜欢多管闲事。” 此人声音清亮,听上去年纪并不大。 “你们拿的不是自己的东西,我只是想取回去,物归原主罢了。” 微弱的月光下,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只觉得这居中的年轻人脚步很轻,轻得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哈哈,太可笑了,你觉得现在你还走得了么?” 年轻人勾了勾手指,东方一叶身后的一块大石后面,一个黑衣人站起身来,右手平平地举起,手中,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东方一叶。 东方一叶心中一沉,这的确不是一般的盗贼,不但身手很好,居然还有短枪,这一点自己倒真是没有想到,他不禁暗自责怪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这么轻易地中了别人的圈套。 但事已至此,东方一叶收摄心神,脸上反而只是淡淡地一笑。 “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那也应该知道,在这里杀掉我的后果。” “的确,杀一个著名的考古专家是麻烦,哦不,是很麻烦。” 年轻人抬了抬头,看着东方一叶,月光下,眼中仿佛有凶光一闪而过。 “可是,我从来没有怕过麻烦!” 东方一叶暗叫不好,对方杀心已起。 就在此时,他头顶的树冠哗啦一响,又一道黑影从茂密的树叶中跃出,直扑而下。 东方一叶大惊。哪知这道人影凌空划过东方的头顶,疾扑身后的持枪黑衣人。事发突然,那枪手尚未反应,已是乌云盖顶。 这人影甫一落地,闪身又到东方一叶的面前,一搭东方的肩头,疾喝道:“走!” 二人瞬间便在二十米开外,身后那枪手的身体这才委顿倒地。 对面三人呼喝一声,已然来不及追赶。这一切,俱发生在短短十几秒之间,真算得上是峰回路转。 东方只觉得身边这人脚步轻灵,速度远在自己之上,如若不是带着自己,凭这脚力,恐怕没有什么人能追得上。 二人一阵狂奔,来到老宅的门口,东方还没来得及吐口说话,那人便已松手,转眼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耳边只留下一阵嘿嘿的笑声。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顾长风从院内跑出来,看到东方一叶独自一人怔怔地立在当街,不禁问道: “东方,追到人了么?” 东方一叶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片刻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之间还真是无从说起。 当他得知警察一会儿就到,也就放下心来,随口敷衍了长风几句,便借口头痛,独自开着顾长风的车回了市里的酒店。 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遇上这么多的神秘人物,他需要时间好好理理思絮,而这些事情的核心,便是手机照片上的龟甲,离鉴宝大会的召开还有一天的时间,他也想利用这一天的时间细细地研究一下那龟甲上的文字,看是否可以找出些线索来。 时间飞快,一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在这一天里,东方一叶半步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另一边,顾长风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老宅的事情,又去了趟医院,便一头扎入大会繁杂的筹备事务中,也没有闲暇来打扰东方一叶。 第三天一早,博物馆的一名研究员来到酒店,将东方一叶接到博物馆。 今天的博物馆大厅十分地热闹,省里市里的主要领导都来了,各大媒体的记者布满了大厅的各个角落。 东方一叶走入大厅,眉头不禁一皱,他对这种应景的活动比较反感。做学术的人一般思维简单,也十分专注,并不在意这些热衷于做表面文章的人,这次若不是顾长风极力邀请,再加上确实有一些稀世国宝出土展出,他本来是不愿意来的。 顾长风此刻正游走于各界名流和记者之间,在这种场合中,他这位老同学展现出了一流的社交能力,游刃有余,而东方一叶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只是礼节性地与大厅几位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打了个招呼,就在那名研究员的陪同下,径直上了三楼。 今天是开放的时间,那扇明清风格的照壁已完全打开,藏宝室内,十四件古物已安放在透明的玻璃罩内。屋内除了四名安保人员分立在四角之外,只有两个人仔细地看着那些古物。 东方一叶宛尔一笑,看起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厌烦那些繁文缛节。这二人他也认识,都是在这个领域内顶尖的专家,只是各自专攻的朝代不同。 这次鉴宝大会分为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是在开幕式前,各级领导和各届名流都会前来参观出土的十四件瑰宝,之后在大厅召开盛大的开幕式;第二个环节,来自民间的部分藏宝人会依次带着自己认为最有价值的宝物来到三楼,请三位鉴宝专家当场鉴定。 这次活动宣传的意味更大于考古意义,对于这三位专家而言,他们清楚地知道,民间所拥有的真正的古宝很少,即便是有,也早已家喻户晓,出现未名古物的机率太小了。 但人性就是如此,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往往抱有的期望值越高,就如同江湖大盗一样,越是有难度的机关就越有兴趣去挑战。人类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悍的一种动物,人们追求的终级目标无非就是两个字:征服!这种本能与性别无关,与身份地位无关,也与财富多少无关。 第四章 龟甲再现 东方一叶等三位恐怕或多或少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希望在这次民间鉴宝活动中,能发现一些令人惊喜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顾长风带着一些记者走了进来,楼下的仪式结束了,大会第二个鉴宝环节开始。东方一叶三人坐在正面已准备好的三张桌子后面,媒体记者手中的照相机和摄像机也对准了他们。 先秦、汉唐、明清三个朝代的文物,分别是他们三人所擅长的鉴定领域,经过博物馆研究员的初步鉴定,每次上来的人是三位,分别拿着这三个时间段的文物,请三位专家具体地鉴赏评定。 鉴宝的过程其实十分简单,三组藏宝人过后,并没有什么真正有价值的文物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其中也不乏有一些赝品出现,尽管有些赝品仿真度极高,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仍然无法混得过他们三人的火眼金睛,一时间会场显得略有些沉闷。 随着主持人单调的声音,第四组藏宝人走了进来。 当先两位是中年人,分别捧着一鼎一罐,第三位是位老者,手捧一个托盘,一张白纸之上,放着一枚泛着青绿色的玉诀。 东方一叶的眼睛扫过三人的手中的宝物。第一位中年人手上的宝物是一尊三足双耳鼎,鼎形完整,布满白色的霜层,隐隐有黑色透出,是典型的青铜出土色彩,看上去应该是汉代的文物。 第二位中年人手上的宝物是一个陶罐,青绿色的漆色上面,烧制出一个大大的黑色双喜,应该是武窑出土的晚清时期的绿釉双喜罐。 东方一叶虽然专攻先秦文物研究,但一般的古物,他也是能够认得出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老者手中时,眼睛不由得一亮。一枚青绿色的玉诀安静地躺在托盘之中,从东方这个视线看去,诀形奇特,色彩也十分吸引人。 他站起身来,招手示意老者走到他的身前,探身仔细地端详起这枚玉诀来。 渐渐的,东方眼中那道希翼的亮光暗淡下去,他轻叹了一声,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东方一叶乍看那枚玉诀,象极了出土于云滇之间的月光宝石。对于普通人来说,月光石的名声并不大,但提起和氏壁,便无人不知。而和氏壁就是月光石所雕。 月光石因和氏壁而闻名于秦朝,成为玉中皇品。对于考古来说,发掘得到秦朝月光石玉品是十分荣耀的事情。 但东方仔细看过才发现,这枚和氏玉古物却是近代的仿制品,而且看仿制的手法,还算不上上品。青绿色的玉芒亮而不妖,纹路暗而混沌,实在没有什么收藏的价值。 东方一叶看着老者,脸上浮上一丝谦意。不知道这样一件赝品花去了老者多少钱,想来不会太少,毕竟这件东西仿的是价值不菲的和氏玉。 “老人家,对不起,这件玉诀是一件赝品。” 老人的脸上不但没有沮丧的表情,反而浮现一丝诡异的微笑。 “没关系,东方教授,老头子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东西给东方教授看看。” 老人伸手入盘,将玉诀下的白纸抽出,递到了东方一叶手中。 白纸很薄,背面似有文字。 东方将白纸翻转,映入眼帘是一张印在白纸上的拓片,上面有着似曾相识的古怪文字。 东方一叶身躯一震。 这些文字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整整一天都在对着照片在研究它,他虽然精通秦朝的大小篆文字,但这种介于象形和大篆之间的文字依然很难解析;陌生的是,现在拓文上的字根本不是他照片上的字,在酒店的一天里,他虽然没有解析出照片文字的意思,但却判断出那片龟甲文字并不完整,象那样的龟甲至少要有两片以上,才有可能将字串联成文,而现在,又一片龟甲文字却出现在这位神秘老者的手中。 东方一叶猛然抬头,眼中神光暴涨,直射老人的双目。 老人的笑容依旧,没有半分的躲闪,眼神湛湛。 东方反而一怔,这个眼神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象就在不久前见过这双眼睛,而这样的眼神配在一个老人的眼中,又显得那么的突兀和不协调。 老人俯身向前,靠近东方的耳朵,低语道: “东方教授,此处人杂,不宜多说,我并没有恶意,拓片先送与教授,回头我自会拜访。” 说罢,老人后退两步,毕恭毕敬地向东方一叶和主持人鞠了一躬,转身蹒跚着走了出去。 东方静静地站在那里,大脑却在飞转,一个接着一个的谜团浮现出来,没有联系,也没有答案。好一会儿,他才长吁了一口气,全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缓缓地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天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鉴宝的结果和他们的预想一样,民间的藏宝人手中没有出现真正的古宝。大会结束后,顾长风和他打了个招呼,又去招呼其它人,东方一叶独自回到了酒店。 简单地冲了一个热水浴,东方一叶的头脑又逐渐地清醒过来。 那老人的眼神始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一定见过这个眼神,到底会是谁?在哪里见过? 东方双臂展开,就在屋中练起了祖传的几个动作,这是他祖上代代相传下来的一套强身健体的功夫,至少爷爷是这样告诉他的。东方一叶父母早亡,当年爷爷传他这套功夫时,就告诉他,不要停下,而且要一代代传下去,一定会有大用。 近一年来,东方每次练的时候,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自已的神识变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强大,身边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几乎不用细看,都能了然于心。但有一点他并不知道,他祖上的这套秘功已然在一点一点地改造着他的身体。 蛇噬、虎吞、熊抱、鹤鸣、龙腾、象坐,六势展开,一势一势一丝不苟,片刻间他的心神就沉浸在六形之中,忘记所在。 突然,他的心头示警,心神立刻从忘我的状态中跳出来,身形一收,目光转向纱帘半掩的窗外。 “什么人,这么高都能上得来,就不用缩头缩脑了吧。” “嘿嘿,早听说东方教授身手不错,没想到功夫这么俊,老汉我是专程前来拜访。” 纱帘飘开,一道身影推开窗户跳了进来,却是一个布衣老人,正是上午鉴宝大会上那个手拿拓片的老头。只是现在虽然还是满脸皱纹,一身布衣,但衣服十分整洁,身板挺拔,脚步迅捷,哪里还有半分老态,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神光湛湛的眸子。 第五章 侠盗黑皮 东方和他对视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思絮如潮水般涌来,这两天纠缠他的许多谜团仿佛一下子豁然开朗。一层寒意蒙上脸颊。 他冷笑着,说道: “既然已经现身,就不必再装什么老人了吧,如果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今天就不用来了。” “好,东方教授是个有趣儿的人,我喜欢。” 老人那沙哑的声音忽然变得清亮起来,他转过头去,双手在脸上抓弄了半天,再翻过来,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神情却是懒洋洋的年轻面孔露了出来。只是配上老人花白的头发,还是有些怪异。 东方一叶脸上的寒意更甚,甚至有杀意从身体里逼了出来,罩向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眉头皱了皱。 “就算我的出现唐突了一点,也没有恶意,初次见面,也不用这么敌视吧。” “哼,初次见面。”东方的语气中含着怒意。 “那天在博物馆门口的乞丐是你所扮,那么进博物馆偷去公文包的盗贼应该也是你吧。打伤老人,夺去龟甲,恐怕也和你脱不了关系。” “哦,明白了,原来你认出了我的眼神。” 年轻人带着懒散的表情摇了摇头。突然,他身体前倾,右手闪电般抓向东方一叶的肩头。 东方的身体未动,他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出手并无伤人的意图。 年轻人的右手扣上了他的左肩,但却没有发力,只是轻轻地搭了一下,便退回了原地。 “你误会了,乞丐是我,偷东西的是我,但我只救人,不伤人,我和那些杀手不是一伙人。” “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下谈了。” 年轻人嘟囔了一句,便径自走到沙发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然后蜷缩进沙发的一个角落里,伸了个懒腰,甚至还舒服地**了一声。 东方脸上的寒意退去,换上了一副惊异的表情。刚才年轻人的进退之间,已经足够让他认出,此人正是东方遇险之时,将他从枪口中救出的那个神秘黑衣人。 既然救他,就应该不会是那伙人,因为这说不通,当然也就不太可能伤人夺宝。看来,这龟甲引出的势力,远不只东方一叶现在想的这么简单。 东方一叶走到年轻人的对面坐下,问道: “既然你不是凶手,那你是什么人?又为什么插手进来?” “很简单,我这人嘛,只对古物感兴趣,至于我是谁,你猜?” 年轻人翻了翻眼皮,将茶几上的红酒抄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东方一叶的眼睛一亮。 “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轻身功夫,我倒想起来一个人。此人精擅盗墓,有一手易容的绝活,千变万化,据说是传说中无影门的传人,酷爱收藏各种宝物,虽然生性顽谑,但却没有做过坏事,反而经常接济些有困难的穷人,坊间称其为侠盗。因为他常穿黑衣,所以自称黑皮,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去。听人瞎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侠盗。只不过我的人品没那么差而已。” “你是黑皮?” “我是黑皮,如假包换的黑皮。” 年轻人把杯中酒再一次喝掉,坐了起来。 “不逗你了,你这个人太正经,没意思。我们说正事吧。” 东方哑然失笑。看来江湖中的评价还是中肯的,黑皮这个人还果然是顽谑成性,说话中都带着一丝无赖的味道。 “我知道你为龟甲而来,可是在鉴宝大会上,你给我的拓片只是半片甲文,另一半应该还在你身上吧。” 黑皮左手一翻,一片龟甲出现在掌心,递在了东方一叶的手上。 东方仔细看去,这片龟甲与郭玉照片上龟甲相仿,只是甲文不同。 “这片龟甲来自哪里?” “来历你就别管了,我也是搞不懂,才来找你,听说东方教授是这一行的专家,东西给你,告诉我上面写的意思就行了。” “你若不告诉我实情,我也不会具实相告。” 东方知道黑皮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办事都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任何情况下,手中都会有一张底牌,黑皮的底牌不露,他心中的很多谜团就解不开。 东方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余地。 黑皮翻着白眼,看着东方一叶。 “跟你这种人做生意,注定没得赚。” 他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我和你做笔交易,我把龟甲的来历告诉你,你告诉我甲文的意思。” 东方点点头。 黑皮接着说道: “龟甲是先秦之物,你也能看得出来,据我所知,这样的龟甲片共有四片,分别由四个家族保管,我的这片来自两年前一个败落的家族,是我花了一万元买下的,根据他给我的线索,我查到了第二片在昌宁的顾氏家族,可惜被人先行了一步。完了,我知道的就这些。” 东方一叶心中暗笑。这个黑皮话说一半,就是不肯全盘托出,真正的秘密还是没有说出来,另两片的藏身地以及龟甲的用处想来他也知道,却闪烁其辞。 当然东方也明白,这种久闯江湖的人精,遇人只说三分话,今天若不是有求于自己,这点东西也不会告诉他。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你可知道,那些黑衣杀手是什么人?” 黑皮摇摇头。 “不清楚,不过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江湖中并没有这种组织出现过。” 东方哦了一声。这一点他相信黑皮说的是实话。东方一叶是做考古研究的,江湖中盗窃、买卖文物的老手他多少都有耳闻,甚至有些也打过交道,但却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高手众多、杀人越货的组织。 “可惜。” “可惜什么?”黑皮一愣。 “可惜这些甲文我也看不懂。” 黑皮苍白的面孔瞬间变成了紫红色,他从沙发上蹦起来,怔怔地看着东方的脸,象是东方一叶的脸上开了一朵大大的花。 “咱不带这样开玩笑的。” 东方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骗你,这样的文字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昨天研究了一天,至今也没有摸着头脑。” “亏本买卖!!亏本买卖!!!东方老大,你不会是上天派来故意惩罚我的吧。” 黑皮顿足乱蹦,满脸懊悔,东方笑了。 “我也没说......没有办法。” “嗯......?” 黑皮一怔。 “你是说......” “嘿嘿,我的确看不懂甲文,可是我知道有一个人能够破译这样的文字,而且这个人是我的同学。” “老大,您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黑皮立刻又恢复了精神头儿,腆着笑脸凑了上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东方似笑非笑地看着黑皮那瞬息万变的表情。 “你是属狗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她在京城,这边事情一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动身。只是,这甲文一共有四块,集不齐四块,我也没把握她能不能准确地将意思破译出来。你说是吧。” 黑皮立刻明白东方一叶表情背后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打了个哈哈,说道: “哦,我忘了说了,那四大家族除了李、顾两族,还有东方和季氏家族,这后两块,我是真不知道在哪里。” 看着东方一叶不置可否的表情,黑皮立誓道: “东方老大,这是千真万确,我可以对天发誓。” 东方一叶虽然知道黑皮的肚里的文章多得很,但是这种事情显然不能操之过急。经过黑皮的一番介绍,重重迷雾逐渐的明朗起来,眼前的这个侠盗,在行内名声响亮,自然手段不止于此,但眼下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东方也相信黑皮所言不虚,看来,只有破解了这两片甲文,才能进一步有所了解。 东方一叶站起身来,淡淡一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 东方下了逐客令,谁知黑皮不但没有行动,反而重新躺回到沙发中,脸上又恢复那种懒散的表情,眯着眼睛说道: “东方老大,我们这种人,向来居无定所,大半夜的,你也不能看着我流落街头吧,以后我就跟着您混了。” 看着黑皮那无赖的样子,东方一叶无奈地摆摆手,径直回卧房休息了。 第六章 病逝 清晨,天刚蒙蒙亮,东方一叶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唤醒。拿起床头的电话,另一端传来了顾长风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淡淡地悲伤。 “东方,家母病重,你能来一趟医院吗?” 东方一叶的心一惊,沉沉的睡意立刻消失,他追问道: “伯母的伤势不是稳定住了,怎么会......”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顾长风轻轻的哽咽声: “母亲本来就有旧疾,凌晨突然并发了脑溢血,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现在脑子很乱,东方,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先别急,我马上就到。” 电话也惊醒了沙发上的黑皮,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刚刚站起来,就被疾步走出来的东方拉住。 二人来到了酒店的二楼,退了房间,径直打车赶往昌宁县中心医院。一路上,看到东方一叶严肃的表情,黑皮也没有再问。 半小时后,东方一叶赶到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门口,一男一女正在和一个医生模样的人低声交谈着,看到东方,都抬起头来。 这男女正是顾长风和他的妻子郭玉。 顾长风的脸色苍白,双眼布满了血丝,看上去一夜未睡。身边的郭玉双眼红肿,脸颊之上还带着泪痕。东方心头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长风,情况如何?” “医生说,是脑干出血,已经不能手术了。” 东方一叶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气。 “长风,事已至此,也不要太过悲伤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也得节哀才是。” 这时医生走过来,示意老人醒过来,大家来到了老人的床头。 顾长风的母亲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呼吸机已经撤除,医院的意思也很明显,想让老人在弥留之际,可以给身边的亲人交待一些事情。 郭玉泪如泉涌,已然说不出话来。 顾长风忍住悲痛,俯下身来,在老人的耳边轻声呼唤着。 “妈,我们来看你了。” 老人微微睁开眼睛,混浊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儿子,嘴唇颤抖着,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妈,对不起,儿子没有照顾好您。您有什么吩咐的,就对儿子说。” 顾长风虽然竭力压抑着情绪,声音依然哽咽着。 “长风,你......来了。” 老人的声音微弱且断断续续。 “孩子,别哭,妈总要有这一天的,可惜没有机会看到孙子了。你要......你要好好待阿玉。” 顾长风咬着嘴唇,重重地点着头。 “还有......还有一件事,你要记着,家里的那件古物,你一定要保护好,不能在我们的手上丢了,记住了吗。” “伯母,您放心地养病,那件古物,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它,决不会让人夺去的。” 东方一叶忍不住插话。 “你是......” 老人的目光慢慢地移到另一边,从黑皮的身上扫过,停在东方一叶的脸上。 “妈,这是儿子的好朋友,东方一叶,他也是专程来看您的。” 顾长风在母亲的耳边轻声地介绍。老人口中喃喃道: “东方一叶是谁呵。东方......东方......” 突然,老人的声音一顿,瞳孔紧缩,锐利的眼神夺目而出。 “东方!你姓东方!” 老人突然大声叫起来,把房间内诸人都吓了一跳。但接下来老人的表现更让人匪夷所思。 老人猛然地抬起右手,一把将东方一叶的左臂拉住,呼的一下腾身坐了起来,上下打量着东方,脸上的病容一扫而去。 这突然的变化让众人始料不及,顾长风和郭玉看到老人那精神百倍的样子,不禁喜极而泣。 东方一叶只觉左臂一紧,一股大力传来,完全不象一个六旬老人表现出的力量。但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微一错谔,立刻恢复了平静。 老人哈哈笑道:“真是老天开眼,让我还能见到东方家的血脉。” 顾长风这才感觉到不对,急忙上前扶住老人。没成想老人转头过来,厉声喝道: “长风,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东方留下,其它人都给我出去。” 顾长风谔然地看向东方一叶,东方的右手已经悄然地搭上了老人的左腕,只感觉老人的脉像似断似续,已知这只是老人一时的回光返照,这是生命弥留之际最后的爆发。 但他也明白,回光返照并不会出现在所有人的身上,这在医学上仍然是一个谜,只有当将逝之人有着非常大的未了之愿,而且在最后的一刻,见到了希望,才会瞬间将人最后的所有生命能量调动起来,达到和正常人一样甚至强于正常人的状态。而当这短暂的时间过去了,人就会油尽灯枯,纵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东方心知老人如此的表现背后一定有着秘密,虽然他并不明白老人为何见到自己会有如此的表现。他对着顾长风微微地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和郭玉暂时出去,又把头转向身边的黑皮,黑皮诡异地一笑,也走了出去,监护室内只留下东方一叶和顾长风的母亲。 老人低低地声音对东方说道: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东方的后人。我们顾家代代相传的古物应该已经交到了长风的手中,虽然古物的秘密我也不知道,但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了。当年顾家的老人将古物交到我的手上时,还有两句话,一定要见到东方家的后人才可以说,已经几代人了,一直没有这个机会,现在你终于出现了,我也可以替顾家的祖上了却这个心愿。” 东方这才明白,不出他的所料,老人弥留前的秘密果然与龟甲有关,他却不忍心将龟甲已失的事情告诉他。 “祖上留下两句话:飞龙在天、符落青山。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老人的脸上浮现失望的表情。 “算了,多少代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我也没有这个福份。希望你能帮着长风解开这个秘密。” “我会的,请您放心。” 东方一叶看着老人逐渐散开的瞳光,答应了下来。能够在老人弥留之际,让她带着希望和满足离开,即便是说谎,东方也觉得是值得的。但在他的心中,早已暗下决心,无论这个秘密是什么,都不会让顾长风他们插手,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明白,这龟甲背后的秘密将是十分地危险,没必要再让更多的不知情人去涉险。 他当然知道,老人弥留之际,思维已经混乱,错把自己当成黑皮口中四个家族中东方一族的后人,除了这两句不明来由的话,老人也许还知道更多的秘密,但已经太晚了,东方一叶握着老人的手清晰地感觉到正在退却的温度,老人双目微阖,就这样坐着安祥地离开了世界。 东方扶着老人轻轻地躺下,这才走出了监护室。 第七章 遇刺 老人的离世自然对顾长风夫妻的打击最大,东方一叶来时便已订好了他和黑皮下午飞京城的机票,这里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安慰了顾氏夫妇一番,和黑皮走出了医院。 时间已至正午,吃完饭他们就要起身去机场,二人向着县城的闹市区走去。 “刚才在医院里,你怎么一言不发。”东方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干我们这行的,这样的生离死别,见多了。”黑皮的声调还是那么懒洋洋的,只是看着东方一叶时,脸上的笑容还是有些异样。 “只是有一点没有想到。” “什么?” “嘿嘿,没想到东方老大不但文武全材,而且还擅长扮猪吃老虎。” “你......” 东方一叶这才明白黑皮那诡异的笑容所为何由。他心里好笑,但却并没有辩解。顾长风的母亲误以为他是四大家族东方一氏的后人,而黑皮从他们的对话中也隐隐地猜出了这个原因,虽然东方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但他不会去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他的姓氏也是他的秘密。 昌宁县城不大,主干道只有两横两纵,而中心医院正在中心区的一个交叉路口上,出了医院,几分钟内就走进了商业区。 东方一叶和黑皮各怀心事,一路上并没有说话。在街角一个温馨的咖啡小店门口,东方停下了脚步,虽然不在欧洲,他还是养成了喝咖啡的习惯,特别是此刻心中千头万绪,更想喝上一杯,理理纷乱的思绪。 咖啡店门外阳伞下已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但大多是年轻人,毕竟在县城里,正餐时喝咖啡的人还是小众。 黑皮眼光扫过座位上的人,便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东方一叶心中暗赞,还真是贼王一个,单看黑皮所坐之处,不但将散坐的客人摆在了眼前,就是街上路过的人,也能尽收眼底。 东方大大方方地坐在黑皮的对面,既然有这个行家,自己也没什么担心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上前递上餐单,他点了一杯曼特宁,又随手点了几样东西。 不一会儿,东西摆上了桌子,东方一边除了一杯咖啡外,就是一小份松饼。黑皮面前却只有一杯水。 一个人的习惯可以看得出一个人的风格,大到做事的方式,小到饮食的喜好。东方一叶虽不喜浮华,但是饮食间的不经意却也看出他的精致和品味,喜欢曼特宁的人,内敛中自有一种理智。而黑皮刚好相反,在他的眼中,只要是喝的,哪一种都比不上一杯清水,因为清水最简单,也最直接,最为实用,一个不经历大磨难的人是不会理解一杯水在特殊的时候真正的价值。 东方一叶端起咖啡盘,看着盘中那杯曼特宁,若有所思。 这一段时间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仿佛所有的谜团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这个答案仿佛唾手可得,又仿佛遥不可及,这种怪异的感觉东方一叶从未经历过,同时,他也查觉到,在这些事情发生的过程中,自己的身体内部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具体的东西无从解释,但他就是感觉到,这种变化来得十分突然,而且正在一点点改变着他的灵觉,这也是他从小修炼家传秘学几十年里未曾感受到的。 就在此时,他的内心深处突然地又泛起了一丝悸动,双眉猛地一紧,左手闪电般地抄起咖啡杯,右手的青瓷盘飞旋而出,射向黑皮的面门。 这一下太过突然,黑皮只是一怔,盘子已临面门。 “啪!”地一声轻响,飞旋的盘子蓦然炸裂开来,一道肉眼难见的银光擦着黑皮的左额划过,带着一道血光没入身后的墙内。 与此同时,东方一叶已矮身从桌下穿过,右脚勾住桌沿,桌子倒竖,恰恰将二人的身形挡住。 黑皮的左额出现一道深深血沟,鲜血顺着脸颊淌下来,染红了衣领。 东方一叶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大变突起,东方一叶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如果没有那丝灵光乍现,恐怕现在的黑皮已是一个死人。 这一记冷枪绝对是一击必杀,如果不是那个盘子硬生生地挡偏了一点点弹丸,子弹此刻已没入了黑皮的眉心。 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杀手! 东方一叶已经想到,这个杀手在他们二人进入这条街时,已经就位了,但他一直没有开枪,而是耐心等待他们坐下,观察完四周,完全放松下来,心灵失守的瞬间,才出手开了这必杀的一枪。 这样周密的思虑,冷静地出手,决不会是一般的枪手所为。 东方一叶神色数变,一时也无计可施。再厉害的人,如果被这样一个神枪手盯着,一时间也难已异动。 就在此时,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受伤的黑皮竟然长身而起,上半身完全暴露在桌子之外,他不但起了身,而且缓缓地转过身去,俯身怔怔地看着墙上的弹孔。 事出突然,东方一叶甚至来不及伸手阻止。从他的角度看上去,正好看到黑皮脸如修罗,一半是鲜血,另一半苍白得没有半丝血色的面孔。他的眼中神光尽去,满是绝望的神情。 “你?” 东方轻呼了一声。 黑皮怔了半响,长吁了一口气,直起身来,喃喃道: “他已经走了。” 四周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大抵是周围的食客看到了黑皮恐怖的面孔。 东方这才起身,环顾着四周,既然黑皮无事,看起来杀手确已离开,但东方的心中仍有一丝余悸,一击不中,立刻远遁而去,这个杀手的份量在东方一叶的心,立刻又重了几分。 “是他,真的是他!” 黑皮仿佛根本没有在意周围人们的惊呼声,只是低低地自言自语着。 东方一叶听黑皮的语声有异,立刻追问道: “你莫非已经猜到杀手的身份。” 黑皮虽然转过头来,脸上现出一丝苦楚。 “东方老大,你听说过江湖中一个名叫刺客的杀手么?” 东方一叶摇摇头。 “刺客,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据说早年曾是一名雇佣兵,在国际佣兵中十分有名,但是几乎无人见过他的面目。被杀之人皆是一枪毕命,一击不中,便会消失,绝不会开第二枪。但他出道十数年,无一失手,即便是天涯海角,也难逃饮弹在他的枪下。” “既然是这么神秘的杀手,你怎么能一口断定是他所为?” “很简单,江湖中只有刺客才会使用白银所制的弹头,除了他,任何敢用银弹的杀手,都会死在他的枪下。” 黑皮伸手指向墙上的弹孔。 东方一叶定睛看去,弹头没入的孔洞中,的确闪着微微的银光。 “好一个霸道的刺客!”即便是当前大敌,东方一叶也不禁心中暗赞一声。 “东方老大,看起来我们只能就此别过了。” 黑皮强自苦笑着。“真想不到,会有人出手雇上他来杀我,既然被这个阎王盯上了,我也无话可说,再跟着你反而会危及到你的安全,而且死期将至,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了。” 东方一叶淡淡地看着强自镇定的黑皮,不置可否地拍拍他的肩头。 “你要想活着,就更不能离开我。” 黑皮听罢一怔。 东方一叶正色道:“再厉害的杀手,他也不是神,我既然能让他失手一次,就能让他失手第二次。” “你们江湖传说再神奇,也只是传说,我不是江湖中人,不能妄加评论,但江湖的传说大多是以讹传讹,不见得有多大的可信度。就算他有能力杀我们,我也未必还会给他这个机会。” 东方一叶心知这番话说得有些自傲,但他必须如此,如果黑皮被吓破了胆,失去了求生的本能,那就真如同死人一样了。 黑皮先是怔怔地看着东方,然后脸上慢慢地浮上一丝笑容,进而转为一种狂喜。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人性便是如此。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淡然地面对死亡,即便是绝望之人,反而会比平常人更加渴望选择活下去。如果有一丝希望,哪怕仅仅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也会牢牢地抓住,绝不放手。 东方一叶口中的托大,以黑皮的城府,哪能听不出破绽。但他想到东方一叶在必死的一刻神奇地救下他的命,靠的一定不会是所谓的运气。东方一叶的身上有着无数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就算是从未失手的刺客,也暂时折在了东方一叶的手中。 对于已知必死的黑皮而言,东方一叶就是那根可以救命的稻草。当这一刻想通后,黑皮已暗下决心,今后他会须臾不离地跟着这个老大。而在他的内心深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东方一叶已惭惭地成为他内心最大的依靠...... 第八章 京城女友 大约两日后,京城国际机场的出口处,走出来行色匆匆的两个男子。 当先一人,修长的身躯,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式便装,神色硬朗。身后一人,身材略矮小,脸上挂着一副任何时候都是懒洋洋的表情。 正是东方一叶和黑皮。 走出大厅后,东方一叶停下身形,拨打了一个电话,不一刻,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身前,载着二人呼啸而去。 来京城的一路上,从东方一叶的电话交谈中,黑皮大致了解到,此次赴京,是见一位东方的女同学,一位京城大学的女教授,国内著名的古文字专家、博士生导师,杨岚。此时,他正在故宫博物院参加一年一度的研讨会。 车子驶入京城饭店正门门廊,静静地停下来,东方二人刚一下车,早在门口等着的杨岚便走上前来。 东方一叶和杨岚对视一笑,轻轻地握握手,并肩走进了酒店。身后的黑皮打量着这位女教授的背影,暗叹了一声。 杨岚教授虽然已是行内的知名专家,但外表却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学究的气质,距离黑皮的想像差异颇大。她一身半职业的西装,裁减十分得体,衣服的款式稳重中不失时尚,再配上匀称的身材和一头波浪长发,更象是一位俏丽的职场高管。 三人来到杨岚的房间,坐下来,杨岚似乎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反而话题一转。 “东方教授,一别六年,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看杨岚来了。” 黑皮暗自一笑,这杨教授看起来和东方老大的关系真的不一般,这张口第一句便隐有质问之意,而且语气中颇有小女生娇怨的意味。 东方一叶似乎也没有想到杨岚会有此一问,脸上少有地现出局促尴尬的表情,吱唔了一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东方大哥可是专程来看杨教授的。” 黑皮不失时机地替东方顶了一句话。谁知却换来了杨岚狠狠地一个白眼,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冲着东方一叶摊了摊手,不敢再说话了。 “这,这个......”东方吞吐着。 “咯咯......”杨岚突然笑了起来,得意地点着头道: “还算你有良心,没有把我忘掉,就不难为你了。” 东方看杨岚笑了,这才长出一口气,摇摇头,一副无计可施的无奈表情。 这回轮到黑皮莫名奇妙了,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你这位东方大哥,别看平时一副淡定的模样,但是在他喜欢的女人面前,却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大笨蛋。” 杨岚虽然盯着东方一叶,但这句话却是说给黑皮听。 “不过我却很喜欢,最起码你东方一叶还没有忘记我。” 东方一叶叹了口气,刚要张嘴说什么,却被杨岚挥手打住。 “我知道你的难处,你不用解释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从来没有埋怨过你。” 杨岚微微一笑, “这次这么急找我,一定是碰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连你东方一叶都搞不定。” 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东方一叶立刻轻松了起来,他这才一五一十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当然,中间发生的几次危机都被他略过,未提一字。 杨岚听得十分入神,东方一叶说罢,从怀中摸出两张甲文的纸质拓片,递给了杨岚。 杨岚展开仔细地看了良久,神色渐渐地凝重了起来。 “果然不同寻常。” 杨岚摊开手中的拓片,点指道: “这两片甲文中的文字,在我的研究中从未出现过,而且我敢断言,这样的文字在出土文物中,也绝未出现过。不过按照我多年的经验判断,第一,这种文字就字形而言,介乎于象形和大篆之间,必定是先秦的文字;第二,这种文字从未出现在秦朝出土的文物之中,可以肯定,一定不是秦朝的通用文字,在我的印象中,这种罕见的文字,隐约与秦王朝的一个上古传说有关,但我现在还不敢肯定;第三,这甲文每一片中有八个文字,应该是四字一句,这样的用法,似乎和先秦的天道占卜有关。” 杨岚缓缓合上手中的拓片,语气十分肯定。 “秦王朝笃信天圆地方之说,祭天之时会拜会四方八面,我相信这样的甲文应该有四片八句。” “哦?” 东方一叶灵光乍现,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 四片之说来自黑皮,每一片存于一个古老的家族,显然黑皮的说法与杨岚不谋而合。而这四言八句一说,让东方一言猛然想起,顾氏老人在弥留之际,误认自己为东方一族后人,说出的两句四字箴言,“飞龙在天,符落青山”,莫非就是她为东方一氏保存的那片甲文。 如此说来,恐怕老人祖上留下了解开的一片甲文,而对自己的那片甲文却不甚了了,以至于顾氏老人自己都不知道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东方一叶将自己心中的疑虑和盘托出,当然并没有对东方一氏后人之说进行辩解。 黑皮这才得知顾氏老人竟然保有第三片解开的甲文,不禁欣喜过望。 杨岚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 “太好了,如果有第三片已解开的甲文,相互映证之下,我有把握在三天内解开这两片甲文所指的文字。只是可惜没有第四片甲文,即便解开了这三片的文字,也难以保证可以完全明白这八句甲文真正的意思。”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 “岚岚你还是那么贪心。” 这一句岚岚叫得杨岚脸上飞上了两朵红霞,一种小女儿的神态毕露,娇嗔道: “不贪心就不贪心。我要工作了,就不送你们了,你俩自便。” 东方一叶摇摇头,收起拓片,拉着黑皮离去。黑皮心中暗叹,自己的这位大哥还真会扮猪吃老虎,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女杀手。 二人来到酒店门外,突然东方一叶停下脚步,伸手入怀,掏出两张拓片,毫不掩饰地对着阳光晃了晃,这才信步走去。身边的黑皮一时不知所以,耳边传来东方一叶低低的声音: “身后有尾巴,我这样做是在告诉他们,东西并没有留在酒店,这样杨岚也就少了许多麻烦。” 黑皮点点头,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可是杨岚教授没有拓片怎么研究?” 东方一叶呵呵一笑,道: “她呀,从小对文字就敏感,再复杂的文字,看一遍就会过目不忘。” 第九章 冰女相邀 琉璃巷是京城东郊的一条小巷,据说过去老城一个有名的琉璃厂就在巷子的尽头,因此得名。时过境迁,那个传说中的小厂子如今早已不复存在,但这里的景致依然保有着老京城的风格和味道。 巷子的两边还是两排整齐的四合院,青石板的道路两边,齐整的桃树林立,正值早春三月,桃花怒放。 行走在琉璃巷中,仿佛穿越了时空。时光已静静地远去,生命也如同花开花落般不留痕迹,即便是绿叶爬满枝丫,喧嚣再起,也无人再去仔细聆听,那花开过时树上轻轻哼唱着离歌的黄鹂。 车子在巷口停下,黑皮随着东方一叶来到右手第三个院落门口,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个清秀的年青人随即闪身站在一边。 东方一叶只是冲他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黑皮脸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没有一丝意外。 他和东方一叶接触时间虽然不长,但他仿佛从心底对这个所谓的考古学专家有着一丝敬畏,这种感觉从一开始就有,而且越是交往就越是强烈,仿佛东方一叶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磁力,吸引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而且这几天中,黑皮和东方一叶经历了多次变故,直觉告诉他,这个东方一叶远不是外表一个考古专家这么简单。但他猜不出也不想猜,反正他已明白,自己穷其一生追寻的东西已将自己牢牢地绑在了这个东方一叶的身上。 院门的正面是一面垒砌精致的影壁,东方二人绕过影壁直入正房,房中四方茶桌上纤尘不染。 东方一叶随意坐下,那个年青人便奉上了两杯清茶,退了出去。东方从怀中掏出那两片拓纸,展开在手上,双眉微皱,陷入了沉思。 黑皮在东方的对面半坐半躺地倒卧在椅子中,翘起二郎腿,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着。 东方手中的拓片他已看过无数遍,根本是毫无头绪,但他有一个好习惯,自己搞不懂的东西,从不会为之浪费一丁点精力和脑子。在他的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一丝窃喜,聪明的人有聪明人的麻烦,复杂的人有复杂人的使命,而他这种头脑相对简单的人,反而能无时无地地享受生活的乐趣,不必为许多事而烦心。 从走进来为止,这院内仅有的三人,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也没有一丝的尴尬和不自然。 东方一叶的脑子里却没有黑皮这么平静和淡然,从鉴宝开始,他便已感觉到,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离奇的事件中,而且越深入就越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眼下,虽然自己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但他的灵识却嗅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直觉在告诉他,手中的龟甲背后似乎有一个惊天的秘密,等待着他来揭示,而且正在追索这个秘密的,不仅仅是他和江湖侠盗黑皮,更有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在操纵着什么。 有一种久违的兴奋惭惭从心底渗出,慢慢地弥漫到他的全身,仿佛他的一生都在等待着这个秘密。 他微闭的双眸缓缓地睁开,眼上浮上了一丝冷笑,口中喃喃道: “该来的终究会来。” 门吱呀一声推开,那年青人闪身进来,低声道: “东方先生,有人找。” “嗯。”东方一叶点点头。 年青人向旁边闪开,身后出现一位面容俏丽的女孩子。 “你好,是东方一叶先生吧。” 这次轮到东方一叶一怔。 从京城饭店到琉璃巷,他知道一直有人尾随,而他也大至猜到是什么人在跟着他,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找上门来的竟然是一个年方二十左右,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小姑娘。 “我是东方一叶。” 一直没有表示的黑皮突然搭话,直接代东方认了下来。 女孩子噗嗤一笑,将目光转向黑皮。 “我听到的东方先生可不是你这个样子,旁边这一位倒还差不多。” “呵呵,我朋友和你开个玩笑,我是东方一叶,不知道姑娘找我何事。” 看着黑皮一副悻悻的表情,东方暗自好笑。 “哦,早听说东方先生的大名了,一直无缘见面,听说东方先生来京,我家姑娘特地邀请先生下午能参加她的时装秀。” 女孩子双手一摊,一张精致的请柬递了上来。 东方一叶面色转冷。 “好快的消息。倒不知你家姑娘是哪位。” “我家姑娘是唐一菲。” “哦,原来是被京城名流称之为冰女的唐小姐。可惜我不是什么京城的达官贵人,只是一介学究,对娱乐圈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 东方一叶的语气冷冷,也没有要接下请柬的意思。 “东方先生,唐小姐是诚心相请,希望先生不要拒绝。” “请转告唐小姐,我们素未平生,我对时装也一窍不通,实在是不喜欢那样的场面,不好意思。” “你......” 那女子似乎没有想到东方一叶会断然拒绝,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此外,也请转告一直关心我的朋友,东方一叶并不是什么江湖人物,对江湖之事从不感兴趣,不用对我的行踪这么关心倍至。姑娘请回吧。” 东方一叶语气坚决,毫无回旋的余地。 门口的年青人立刻转过身来,对着女孩子摆出了送客的手势。 女孩子涨红着小脸,说不说话来,只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眼前黑影一闪,黑皮出现在门口。 “我去跟着她,看看这个小妮子在搞什么鬼。” 东方一叶点点头。 “黑兄小心点,一小时后,我们在巷北的牙府踫头。” “明白。” 黑皮低头在脸上略一摆弄,再抬头时,已是一副陌生中年人的模样,径自尾随离去。 牙府,是一个有着典型江南风格的菜馆,就坐落在琉璃巷的巷口,迎着巷子外的大街。门脸不大,大门口有一个精致的挑檐,两根雕龙的柱子从檐顶落地,透出一丝贵气。 东方一叶从巷子中踱出来,走进牙府的大门,习惯性地挑了一个靠窗的集团坐下来。 东方这几年中也算是这里的常客,每年总有十几次来到京城,他总是喜欢回到祖上的这座老宅子住着,而且喜欢在牙府吃上几味江南的小菜。 可是,今天略有些不同,人已坐下,却没有象往常一般来个利索的服务员,上来问长问短,点点菜,下个单。今天虽然时间已近12点,但牙府中却冷冷清清,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甚至连服务员都看不到半个人影。 东方一叶大约坐了十多分钟,皱了皱眉头,刚要发话,却见通往厨房的挑帘一翻,鱼贯而出四位服务员,手中端着两个小菜,一小份汤,还有一盘甜品,走上前来,摆放在东方面前的餐桌上。 当先一人,正是东方一叶熟悉的这家餐馆的小领班,他满面笑容,十分热情地深深地躹了一躬。 “先生来了,您的菜我们上齐了,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东方一叶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顿了顿,狐疑的眼神扫过面前四位带着无比谦恭表情的服务员,问道: “我餐都没点,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吃什么?” 小领班的笑容不变,谦恭地答道: “东方先生在小店中,一向都是点江南菜,刚才已有一位先生替先生点了餐,而且结了帐。” 他说到“结帐”二字的时候,眼中的笑意更浓民。 东方一叶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想必已有人算定他要在牙府吃饭,早在他之前包下了牙府,而且点了他最喜欢的几个菜品。而且看小领班这恭敬的模样,想必这帐也结得十分大方。 想到这里,东方一叶冷冷的一笑, “呵呵,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小领班冲着那三个服务员摆摆手,知机地退下,诺大的餐厅中又剩下了东方一叶一个人。 东方一叶眯起了眼睛,静静地坐了片刻,突然出声道: “既然早就来了,就不用躲在后面了,有人偷看着,吃东西没有味口。” “呵呵,东方先生误会了,我不是偷看,只是怕出来打扰了先生吃饭。” 话音响起,在门口正面的屏风后面,走出一位精干的青年人,三十岁不到,一头短发,一身精干的西服更显得他十分地精神。 这青年人虽然打着哈哈,但脸上表情却十分淡定,走到东方的桌前,微一躬身,算是表示了敬意。 东方一叶上下打量着这个青年人,他并不是十分在意他的穿着,而是透过他的衣服,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衣服下面隆起的肌肉和肌肉中流动的力量。 “东方先生,小子打扰先生,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 东方一叶伸手止住他的话音,淡淡地说道: “这样大张其鼓,想必是有事,不过你不用说了,我对你要说的东西并不感冒,还请你回复你背后的主子,说我东方一叶没兴趣。” 东方一叶直接下了逐客令。不知什么原因,他对这个年青人有一种没来由的厌恶,尽管年青人外表很帅,但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邪气,让他很不舒服。 这青年笑容没有一丝变化,甚至显得愈发的真诚。仿佛东方一叶下的不是逐客令,而是在赞美他一般。 “先生是做大学问的,哪能跟我们这种人计较呢。无论先生答应与否,还请听小子把话说完,否则我回去会被责罚,先生想必也不忍心看小子受苦吧。” 厉害。 东方一叶猛地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这个青年一眼。这个年青人岁数不大,成府之深却也少有。 他话语之间,字字切中人的软肋,倒还是厉害的角色。 东方一叶哦了一声,点点头, “那你倒是说说看。” “谢先生。”青年深深地躬了一下。 “我奉命来请先生出席一个晚上的聚会,希望先生不要拒绝。” “又是聚会,不会是那个时装秀吧。” “先生猜对了,正是唐小姐的时装秀。” “一个时装秀场,何必几次三番请我一个不解风情的门外汉去观礼,况且我与唐小姐并不熟。”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受人所托,务必要请到先生参加,希望先生不要为难我这个说客。” 东方一叶深思了片刻,点点头。 “既然这样,盛情难却,我答应了。” 东方一叶改变了想法,他明白,对方如此相邀,必有深意,这倒也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这京城重地,他们就算有想法,也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胡来。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又深深一躬,将一张请柬放在餐桌上。 “那小子就不打扰先生就餐了,告辞。” 青年转身离去后,门开,一身黑衣的黑皮闪身进来,走到东方的对面坐下,低低的声音说道: “那小妮子打车回到一家夜场后再没出来。” 东方一叶点点头,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这个谜到晚上自然揭晓,既然设局的人已不再躲藏,他也不用再猜。 第十章 神秘的方公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夜晚的京城十分地美丽和迷人。无论在什么样的城市,每到这个时候,内心不安分的人们就会走出家门,融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仿佛一天里人性中最渴望的生活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开始。 碧萝宫,在今夜之前,并不出名,在京城这个超级大都市中,象这样的夜场,多如牛毛。但今夜,这里却是京城最受瞩目的地方。 原因只有一个,国内声名最盛的国际超模唐一菲的时装首秀今晚就在这里举行。 唐一菲,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国际级名模之一,近年来频繁出现在国际级的时装秀上,特别是去年,在世界时装最顶级的巴黎时装周上,她捧得了亚洲首个模特大赛的金奖,名噪一时。 对于这样的名媛,京城的达官、阔少们是趋之若鹜,但唐一菲始终从无笑脸对人,无论是挥金如土,还是高位以待,向来都是不屑一顾。 对于男人们来说,愈是不加理睬,愈是心痒难耐,这便是人性中最大的弱点,在坊间流传着很多为博唐一菲一笑而轰动一时的故事,沦为一时的笑谈。 也正是因为唐一菲始终以冷冰冰的面孔示人,在富人圈中,得到了一个“冰女”的美誉。 对于这样一个美女,东方一叶也早有耳闻,一则他对这些风流情事并无兴趣,二则他内心里也明白,这只是一个女子必要的生存之道,一个羊在群狼环视之下,只有非常手段,才能自保。 只是有一点猜不透,他本是一个考古专家,按道理讲,不可能也不应该和这样一个女人有任何的交集,可偏偏她要在首秀这个名动一时的聚会中,千方百计地请自己参加,其中缘由,自己倒真是猜不出来。 东方一叶和黑皮来到碧萝宫时,门外人已不多,唐一菲的时装首秀除了各大媒体外,邀请参加的人并不多。京城的有钱人多的是,但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参加,甚至在圈中,能得到今晚首秀邀请函的,无不以此为荣。 东方一叶到时,时间距离首秀开场已不足一刻钟,门口已少有人进,但在门外停车场上,却停满了各式名车,仿佛夜场已成了陪衬,而停车场倒成了今晚的主场。凡是说得上名字的世界名车,应有尽有,还有很多限量版的跑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东方一叶不由得摇摇头,走上前去,向门口的安保人员递上了请柬。 一入夜场,在迷离的灯光下,大厅的左半区是一个巨大的t台,t台的两侧整齐地摆放着几排椅子,是给观礼时装秀的记者和客人准备的。 大厅的右侧空出来,墙边一排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八层的杯塔,红酒早已倒满,客人们可以随意取饮,灯光下,红酒在杯中闪烁着妖艳的色彩。 身着奇装异服的客人们端着红酒来回穿梭,认识的人随意站在一处,攀谈着。 东方一叶和黑皮的穿着在这样的地方反倒显得与众不同,还好大家都不认识他们,一时间倒也无人注意。 忽然,一阵音乐的轰鸣声响起,时装秀即刻开始,t台上方的灯光打开,将t台照得亮如白昼。 客人们纷纷走到t台两侧,坐了下来。 东方一叶和黑皮只是远远地寻了一个角落上的位置坐下。 动感的音乐响起来,一个个秀美的模特身着各色华裳走上t台,那标新立异的设计和模特迷人的展示立刻引起了全场一阵阵的掌声。 东方一叶仔细看了一会儿,心中也不由得赞叹,这些时装设计大方飘逸,既有西方时下最流行的元素,也有一些东方的民族元素在内,二者结合的十分巧妙,足可以看得出设计者精湛的设计水准和极富创造力的设计理念,如果这些设计全部出自唐一菲之手,倒真得让人刮目相看。 黑皮对时装设计一窍不通,半躺在椅子上,他又恢复了老样子,懒洋洋地将双目微闭,养着神。 不多时,台上的模特已展示了八个主题风格的时装,突然音乐一变,一阵清彻如高山流水般的琴声弹出,几乎所有的人立刻精神一振,大家知道,今晚的重头戏上演了,时装秀的正主要出来了。 东方一叶的心底一荡,竟然也有一丝希冀的情绪浮上心头。 琴声铮铮,十二位模特身着彩衣,分两列从t台两侧鱼贯而出,在t台的中央汇合,列成一排,真称得上是争奇头艳,令人目不暇接。 琴声忽地一变,长音转骤,落音如暴雨梨花,一排模特一分为二,一位绝色美女从她们的身后缓缓走出。 修长的身材上,一袭白色长裙及地,裸露的双肩嫩白如雪。雪白色的长裙之上,盘旋着一条金色长龙,龙身顺着腰身盘旋而上,龙首从美女的双峰之间穿空而出,妖艳之中多了一丝煞气。 最为耀眼的是,那龙尾从腋下穿出,沿着肩胛向上,衣领的尽头,用彩妆直接绘在娇嫩的肌肤上,让那龙尾扶摇直上,贴附在美女的整个左颊。 人与衣,衣与妆,浑然一体,又极度反差,这种美女与野兽、力与美的完美冲突,给人的视觉以极大的冲击力。 即便是东方一叶,看过那么多的顶级国际时装展示,也不由得暗赞了一声。 而台下诸人更是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记者的闪光灯此起彼伏,闪出一道道白光,而那些想来一亲美女芳泽的富豪、浪子们,更是赞声一片。可是台上唐一菲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冰冷如初。她只是带领着众美礼节性地微躬致意,便返回了后台。 东方一叶淡淡地笑了。这便是中国独有的文化,一个名动京城的超级名模,即便是在自己的时装秀上,也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随性而发。台下诸人不但没有责难,反而觉得本该如此。 如果这样的场景发生在欧洲,一个时装秀如此的敷衍草率,早被时评人骂个狗血喷头。 东西方的文化和传统如同泾渭二水,毫无关联,尽管这几百年来,东西文化不断地交融碰撞,但文化的差异是最本源的东西,有很多东西是根植于人们的血液和基因中的,再多的沟通恐怕也无法在短时间融合。 这个时装秀就算是草草结束,但夜场的聚会才刚刚开始,媒体记者和宾客们真正等的却是这个环节,因为在时装秀后,在大厅的右侧半区,唐一菲会带领着模特们来参加这里举行的酒会。 这样的时装秀在东方一叶的眼中完全不入流,如果不是唐一菲的时装设计还算养眼,他早就离去了。 接下来的酒会东方一叶并没有兴趣,他既无招蜂引蝶的兴致,也没有开怀畅饮的雅好,于是他起身向着门口走去。而身后的黑皮早就昏昏欲睡,看东方行动,也就亦步亦趋地跟着。 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因为已换上礼服的唐一菲和众美们已经来到了酒会上。但东方二人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忽然,一个人横身挡住了东方一叶的去路。 这是一位年青的富家公子,考究的西装和得体的裁剪,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且是私人订制的款式。此人的容貌俊美,举手投足散发着一种贵气,看上去也是那种气场强大,对女孩子十分有吸引力的小帅哥,只是眉宇间隐隐有一丝淫邪的气息,让东方一叶看得皱了皱眉头。 “东方先生,场子才刚刚开始,难道您就要退席了。” “不好意思,你我认识吗?”东方一叶上下打量着这位富家公子,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呵呵。”公子打了声哈哈,“没有,我和先生的确不认识,只是一直听说东方先生的才华,可惜没有机会见面。” “哦,过奖了。我今天还有些私事,我们改日再聊。” “先生等一下。”富家公子踏前一步,伸手相拦。 东方一叶突然想到那个牙府送请柬的青年人,脸上有着和公子同样的邪气,心中已然明白了大半。 一道锐利的神光夺目而出,直刺那公子的双眸。 公子没有料到东方一叶的反应如此强烈,悴不及防下,不由得退了一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东方一叶冷冷道。黑皮脚下一滑也来到了公子的身侧,只要东方稍有表示,黑皮就会立刻发难。 “别误会。”富家公子摆着手,“东方先生既然来了,总要和主人打个招呼再走吧。” 东方一叶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得也对,既然是唐一菲请他来,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去,确实是失了礼数。 说话间,香风扑面,一位绝色女子已走了过来,此女身着一件红色旗袍,步履轻快,正是酒会的主人唐一菲。 唐一菲并没有看东方一叶,而是对着富家公子冷冷道: “方公子,酒会刚开,不是这就要走吧。” 富家公子眼中闪出一丝淫邪的神色,但随即隐去,笑道: “唐小姐,怎么会,酒还没喝够呢,我是不会走的。我来给小姐介绍,这位是国际知名的考古专家东方一叶教授。” 唐一菲的眼睛瞥向东方,“哦”了一声,随即又转回到富家公子的身上,表情冷漠,宛如路人。 看到唐一菲的表情,东方一叶已然猜到事情的缘由。唐一菲其实根本不认识自己,更谈不上仰慕之说,从他看到这位方公子脸上的神情,就已经怀疑今天的约会,是他在搞鬼,现在看来,所猜无错,去私宅的小姑娘和牙府的青年,一定是这位方公子的手下,假借唐一菲的名义,利用自己的好奇心,将自己引到此地。 当然,东方一叶并不认为在这种名流芸集的地方,他会对自己不利,但这个方公子,年纪轻轻手段就如此老道,倒真不是一个普通角色。 东方一叶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东方是个门外汉,不解风情,想先走一步,方公子请我来,有事不妨直说。” 东方故意将“请”字重重地说出,方公子脸色变了一变,知道东方一叶已然识破了自己的伎俩。 唐一菲转过头来,面带寒霜,狠狠地瞪了东方一眼,仿佛责怪他如此地不解风情。 但东方一叶如同没看到一样,只是将目光落在方公子的身上。 方公子多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着唐一菲道: “一菲小姐,我和东方先生有些要紧话说,劳烦小姐移步,一会我去给小姐陪罪。” 唐一菲点点头,转身离去。方公子这才转身面向东方一叶,脸上的表情一沉,完全没有先前那谦恭的样子。 “东方先生,既然挑明了,本公子也不用拐弯抹角。请你来只为一件事,先生手上的两块龟甲。” “果然,宴无好宴。只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东方先生既然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就不用遮掩了吧。” “哈哈,有也罢,没有也罢,我这里没有你需要的答案。” “哼。”方公了冷笑了一声。 “东方先生可能并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人。” “错了,我不但知道,而且已经领教,巧取豪夺这种江湖手段,对我没有用。” 方公子握杯的手猛然紧了紧。黑皮的身子一栗,他已然感受到来自四面的杀机。不经意间,他二人已经被几个看似宾客模样的人围在了当中。杀气,一触即发! 嘿嘿..... 突然方公子轻笑了起来,脸上的寒霜消融,笑意瞬间将周围的杀气消融。 “我怎么会对先生不敬,先生既然要走,我就不挽留先生了,只希望先生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我们来日方长。” 轻笑间,方公子转身走向另一边人群簇拥着的冰女唐一菲。 黑皮贴近东方一叶,轻呼了一口气,低声道: “好险,都是高手。” 东方一叶脸色凝重,点点头。 “此人不简单,侠盗能不能猜得出,江湖中可有这样一号人物。” 黑皮摇摇头。 就在二人走出碧萝宫的时候,人群中的唐一菲却将目光转了过来,目送着二人离去,眼中似有厉芒闪过,稍纵即逝。 第十一章 解秘 三日后,在东方一叶的私宅中,来了一位客人,正是东方的同学杨岚。这三天里,那位时装秀上神秘的方公子再未出现,也没有再来打扰他们,仿佛酒会上的不快从未发生过。 山雨欲来风满楼,平静的背后往往隐伏着杀机,这样的宁静才是最可怕的。 杨岚带来一个好消息,经过三天的潜心研究,她终于解开了手上两片甲文的秘密,但不知是甲文不全,亦或是古意难会,她无法从文字中解读出准确的意思,于是便来到东方一叶的住处。 桌上,平摊着两张手笺,每张纸上,均写着两行秀丽的小楷。桌子周围,三人六目,紧紧地盯着这四句话,屋内寂静无声。 纸上是杨岚破译的甲文,两片龟甲,每甲两句八字。黑皮的甲文是“东临碣石,微行避鬼”;顾家的甲文则是“霸业既成,灭秦者胡”。 东方一叶的大脑飞转,先秦的种种记载,飞速地闪过心头,眼神却阴晴不定。 黑皮看着这莫名的文字,不住地摇头。 杨岚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东方一叶的面孔,仿佛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他的脸庞下面。 过了好久,东方一叶突然长吁了一口气,眼角闪过一丝狂喜的神情,但转瞬又暗淡下去。 这一丝微妙的变化落在了杨岚的眼中。 “东方,找到答案了?” 东方一叶摇遥头。 “没那么简单。” 他略一沉吟,再次摇了摇头。 “这十六字箴言,让我想起了几个先秦的几个典故,大约可以猜出大意来,但后面的一句,却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这龟甲有第四块,或许可以......” “东方,你不妨说说这四句是什么意思?” 杨岚好奇地问道。 东方一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头看着黑皮,正色道: “当日你我初见,无奈之下,你说出这龟甲的来历,只是在关键的地方却吞吞吐吐,语焉不详,显然隐藏了些事情。事到如今,这件东西已牵扯进了太多的人,不但我们已经陷入了危机,也有人为之付出了生命代价,希望现在你能够坦诚相告,否则我们无法解开这个谜题,也很难渡过这次的劫难。” 黑皮的脸一红,点点头。 “事情到了今天,即便大哥不问,我也会据实相告。” 黑皮顿了下,接着说道: “我们无影一门,以盗为生,但却盗亦有道,从不欺凌弱小。一次偶然地救下一位潦倒的赌徒,得知他有一片家传龟甲,急欲出手,我看是古物,听他说了来历,于是以1万元的高价从他的手中买下来。 先前说与大哥的,确是实情,这龟甲共有四块,分别由李、顾、东方、季氏四家族保管,我这块是季氏家族的,另一块是顾家的传家之宝,大哥是东方一族,自然还有一块,但李氏家族最为神秘,李家是大姓,这保有龟甲的李氏到底是哪一族系,始终查不出来。 当然,小弟当时还存有私心,关键的一个秘密没有说与大哥,据当时那位季氏后人所说,这四片龟甲的秘密是一件秦朝秘宝,据说解开四片甲文,就可以找到这个秘宝的藏身之处,而这件秘宝据传涉及先秦的一位散仙。这便是我所知道的所有资料,绝无隐瞒。” 东方眼睛一亮,颌首道:“果不出我所料。你们来看,这第一片甲文是‘东临碣石,微行避鬼’。这源自先秦一个传说,传说当年始皇为求长生不老,曾派一位方士东出蓬莱,寻觅长生不老之药,可惜这方士遍寻不到,却带来了两句仙语,其一便是微行避鬼,无非是让始皇避开众臣,独信其人。 这第二片甲文是‘霸业既成,亡秦者胡’。‘亡秦都胡’便是第二句仙语,是指秦王一统天下后,只有北方胡人才可以灭秦。史书记载当年始皇为保霸业,命蒙恬率30万大军北击匈奴,并不惜尽耗全国之资,修建了万里长城,以拒胡人。 所以综合来看,这四句十六字甲文便是说得这寻仙之事,黑皮所说的散仙,如果猜得不错,应该就是当年被始皇派出求药的方士,传说中天下第一术士的卢生。” 东方一叶看似猜测,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但唯独想不通的反倒是第三句,‘飞龙在天,符落青山’。史书记载的先秦典故没有一个与这两句吻合,看起来,不找到第四片龟甲,我们很难解开龟甲全文。” 黑皮听得双眼神光湛湛,脸上懒洋洋的神情一扫而光。 “看来确是如此。” “如你所说,现在好象那位很有来头的富家方公子,对这甲片也十分关注,这寻宝之路看来危机重重啊。” 杨岚不无担忧地说道。 东方一叶和黑皮对视一眼,东方的嘴角现出淡淡的微笑。 “风云际会,强者尽出,我对这件事情的兴趣倒是越来越大了。” 入夜时分,杨岚早已离去。黑皮也已回到房间休息,东方一叶独自一人坐在客厅之中,闭目深思着。眼前的桌上,放着已破译出甲文的两张素柬。 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东方一怔,舒展的眉头又渐渐皱了起来。 门声一响,青年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香茗,放在东方一叶的眼前。 东方一叶轻声问道: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吗。” 青年摇摇头。 东方一叶脸一沉,对着青年的身后说道: “既然来了,就不用鬼鬼祟祟的,出来一见吧。” 青年谔然。 门外讪讪笑着走进来一个人,竟然是那位神秘的方公子。 “方公子好雅兴啊。” 东方一叶见到是他,心里也是一惊,此人跟着青年进来,走到房门前他才勉强察觉的到,外表瘦弱的他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哈哈,东方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怕深夜来访,太过唐突,恐被先生拒绝,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方公子既然什么都知道,就不该来此,请回吧,恕东方不送。” “东方先生请息怒。”方公子对着趋近的青年摆摆手。 “东方先生,我今夜来,只是有一件东西奉上,先生收下后,我立刻就走。” 方公子笑容敛去,右手一翻,一块褐色的龟甲出现在他的掌心。 东方一叶一怔,伸手拦下青年,冷冷地说道: “方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日前酒会之上,本想借先生手上的龟甲一瞧,但被先生断然拒绝,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知道先生对这个东西特别感兴趣,正好我手中也有一片龟甲,不如赠与先生,成人之美,不是更好。” “方公子好大方啊。你是李家的人?” “嘿嘿,东方先生也不用打哑语,你我都明白,拿不到你手上的龟甲,我这一片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既然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方公子右手一扬,手中的甲片抛起,打着旋飞向东方一叶,“叮”地一声轻响,落在桌子上,如陀螺般飞转。与此同时,方公子身形一闪,人已到院中,伴一声轻笑,消失在院外不见。 青年纵身要去追,被东方一叶制止。 “你追不上他。”东方一叶看着桌上旋转的龟甲缓缓停下来,心中暗道:好俊的手法。 方公子这一抛看似简单,其实已经算准了他和桌子之间的距离,利用龟甲的飞旋产生的升力抵消了大半下坠的力道,所以龟甲落桌时只发出轻微的撞击声,而毫发无伤,这样的手法,拿捏的恰到好处。 东方一叶没有伸手去拿桌上的龟甲,而是静静地看着它,坐了半响,忽然宛尔一笑,对着门口轻喝道道: “你怎么也学起别人了,鬼鬼祟祟的。” “嘿嘿,东方老大的灵识越来越强大了,我只是怕那贼公子还有手下在附近。”黑皮脸上挂着懒洋洋的招牌微笑走了进来。 “那贼公子身手不简单,老大应该提防点他。” 东方一叶点点头,伸手拿起桌上的龟甲。 黑皮趋近道:“这贼公子竟然是李氏家族的后人,把最后一片龟甲送上门来,不知道有什么诡计。” “没什么稀奇,这龟甲我们有三片,他只有一片,强夺不成,只能巧取。他知道我们已经解开了其余三片龟甲的秘密,这一片他留之无用,不如交给我们去解开最终的秘密。” 东方一叶表情淡然。 “这位方公子身法诡异,城府很深,是个劲敌,但真正可怕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神秘组织,他既然敢把东西交给我们,一定有把握掌握我们的一举一动,既然我们行踪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把龟甲交在我们的手上又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呵呵,凉拌。”东方一叶没有回答黑皮的疑问,打趣了一声,从怀中拿出手机,对着龟甲拍了一张照片,发了出去。 “不用想那么多,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杨岚翻译出这片龟甲,我倒很想知道这龟甲之内藏着什么秘密,会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也许,这个秘密不值得你去寻找。”黑皮的脸上现出一丝难色,仿佛内心在纠结着什么。 “嗯?”东方一叶诧异地抬起头看,看向黑皮,发现黑皮脸上惯有的神色消失不见。 “东方老大,兄弟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东方一叶很少看到黑皮如此郑重的神情。 “东方老大不是江湖中人,我觉得这龟甲中的秘密牵扯着太多江湖中事,又有这么多的江湖人士搅了进来,江湖事,江湖了,我想,老大还是放手吧,如果大哥信得过小弟,接下来不如由我来解决如何?”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 “这些日子以来,你我朝夕相处,大约也知道你的为人禀性,说来也没什么信不过的。 你的话也是为了我好,但你要明白,我东方一叶也不是寻常的考古人,我早已感觉到,这龟甲的背后,一定关系着上古的至宝,或者是隐藏在历史长河中的一些惊人的秘辛。如果只是江湖的恩怨,我不会插手,但若是珍贵的上古遗物,我断不会让其落入江湖霄小之手,过去,我们中华有无数的瑰宝由于战火留落在异族的手中,现在,我们都有责任保护它们不再落入文物强盗的手中,流失到海外。” 东方一叶深深地看了黑皮一眼。 “你,我信任。否则也不会和你称兄道弟,让你跟着我这些时日,你心中还有秘密未曾道出,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我只想告诉你,就算有再大的危险,这件事情我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黑皮眼圈红了红,低下头去,东方一叶的信任让他无言以对,他的脸上神色数变,抬起头来,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谢谢。大哥莫怪小弟隐瞒,这件事,实在是我无影门最大之秘。事情既然如此,我如果再瞒着大哥,就没脸再面对你了。其实追查龟甲之秘,并非由我而起,无影门追查此事已历数代,龟甲之秘我们确实不知,但师父当年交待此事时曾经说过,这龟甲关系着一件上古秘宝——四方鼎,据说这四方鼎一旦现世,就会带来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我无影门的老祖宗留下遗训,要千方百计找到四方鼎,得而毁之。” “哦,原来是这样。” 东方一叶心中一动,黑皮的话仿佛让他有一丝领悟。 “叮” 东方一叶的手机轻响,收到了一条短讯。他打开手机,原来是杨岚发来了最后一片龟甲破译的文字。 短讯上只有八个字:天书一出,否极泰来。 东临碣石,微行避鬼;霸业既成,亡秦者胡; 飞龙在天,符落青山;天书一出,否极泰来。 东方一叶默念着龟甲的全部译文,突然他全身一震,眸中罕见地闪出一道狂喜的眼神。 “对了!我明白了!” 东方一叶的眼神分明告诉了黑皮,他已破解出了龟甲的秘密。 天下之秘,想要勘破,就好比爬山,一座高山会阻挡众多人的脚步,但对于征服者来说,却有着无比诱人的媚力,可惜的是,达到极顶远望,也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而对于大多数人,爬上一座高山,会有更高的山横亘在眼前,征服一座高山,仅仅是一个开始。 第十二章 未雨绸缪 接下来的日子,东方一叶忽然变得繁忙了许多,数日来,他早出晚归,独自在京城中拜访了很多人,黑皮也乐得自在,终日在东方老宅中的两株桃树下喝酒。 当日,当东方一叶解开谜题,惊呼出声时,黑皮并没有作声,而后东方一叶也没有对他解释什么,他也没有问。 他当然清楚东方一叶已破解这四片甲文的秘密,他相信东方一叶会在合适的时间将答案告诉自己,既然是这样,他又何必操那么多闲心呢?不若自己好好利用这段短暂的休闲时光,喝喝酒。 这几日来,东方一叶一消失就是一天,显然是与这个秘密有关。自从他将无影门的遗训向东方一叶全盘托出后,宛如一副重担放下心头,这个压在他身上十数年的负担一朝解脱,整个人都变得放松下来,心情好得不得了。 三天后的响午,黑皮吃完午饭,又坐在桃树下,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喝着小酒,门吱呀一声,东方一叶大步走了进来,眉头紧锁。 他看着悠闲的黑皮,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这几天悠闲得很呵。” 黑皮眼皮一翻,懒洋洋地答道: “嘿,天塌了有大哥顶着,我呢,知道的都说了,现在该大哥操心了。” “你就不想知道那龟甲的秘密?” “不想。” 黑皮回答得很干脆。 “哼,天下第一盗的本领见涨了,成了天下第一赖。” 东方一叶瞪了他一眼。 黑皮慢悠悠地端起酒杯,微呷一口,说道: “看起来大哥的进展不太顺利。” “嘿嘿,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的确不太顺利,看起来,还得你出手相助了。” “哦?” 黑皮放下酒杯,坐起身来。 “还有大哥搞不定的事情,这我倒想明白明白。” 东方一叶在黑皮的对面坐下来,正色道: “当日甲文破解之后,你说得那几句话让我心有所悟。这几日在故宫博物院查阅了大量的史料记载,果不出我所料,大体上明白了这八句甲文的来历。 这还得从先秦野史上记载的一个传说说起。传说当年始皇为求长生不老之药,派了卢生赶往东海蓬莱,求神仙灵药,但东海哪来的神仙,可这卢生虽然药未求上,却机缘巧合地得到一件奇物,这便是传说中的先秦秘宝——录图书。 这甲文的秘密显然与这传说中的录图书有关。我查阅了大量史料后才发现,其实这录图书并不是一本真实意义上的书,而是四个来历不明的小方鼎,每个鼎上都刻有与龟甲上同样的文字,其中便有微服避鬼和亡秦者胡这两句。始皇听后大惊,当年始皇倚重群臣,平定天下,仅有北部胡人做乱。如果按照录图书所言,将来秦之亡国,必经内忧外患,内忧则是群臣做乱,外患则是胡人南下。为此始皇决定只尊他最信任的几位近臣,疏远群臣。同时举全国之力修建了万里长城,以阻挡胡人的铁蹄。只有这样,才能保秦王朝的万世江山。这便应了甲文中的前四句。 这甲文的最后两句:‘天书一出,否极泰来’。应该是指甲文破解后,录图书就将现世。也就是说,在这甲文之中,必然有四方鼎的下落,而且一定是5、6两句‘飞龙在天,符落青山’。于是我又翻查了当年秦朝的地理文献,发现当年始皇修筑中国第一条高速公路——秦直道的尽头,便是塞外的九原郡和固原郡,也就是今天塞北的固原县。这固原郡北枕阴山山脉,秦长城穿境而过。据史书中所记,这阴山山脉早在先秦时期就被民间称作大青山。 综合这些记载,得出一个结论:‘飞龙在天’应该指的是长城,‘符落青山’中的符应该就是四方鼎,青山则是现在的阴山,“符落青山”的谜底是指四方鼎的藏身之处应该在阴山脚下、长城穿境而过的固原郡,也就是现在的固原县。 而且这种传说中的异宝不可能藏于民间,那就一定在一处至今无人发现的先秦古墓之中。” 东方一叶顿了顿,接着说道: “出于这种推论,今天我专门托人打听,想得到这未知名古墓的考古挖掘权,但却被拒绝,因为固阳县地处塞外,少数民族地区的考古挖掘工作,必须得到当地**的首肯,所以难度很大。” 黑皮心中暗叹,东方一叶的分析丝丝入扣,推理严谨,无懈可击。不禁再次庆幸自己将所有的秘密告诉了东方一叶,只是有一件事他没有对东方一叶说,当年师父辞世之时,曾对他说过,无影门追查四方鼎是为了天下苍生,但最终破解龟甲之秘、找到四方鼎的人才是真正的救世真主,无影传人自当全力辅助。 想到这里,黑皮暂时收起了懒散的表情,凝神问: “大哥说得极是,可是若听我门下祖师所说,这四方鼎一旦现世,必将天下大乱,是不是可以不动它。” 东方一叶摇摇头。 “现在,围绕着这龟甲之秘已经惊动了太多的江湖人物和神秘势力,我们想到的未必别人会想不到,我虽然对这四方鼎的说法并不认同,但若真是一个邪物,一旦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的手上,那才真的会出**烦,所以我们必须在别人之前得到它。” “明白了,我听大哥的。大哥有什么难处,用到我黑皮,义不容辞。” “好吧!”东方一叶眉头一松。 “现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利用你的资源了,虽然我并不想这样做。” “嘿嘿,这倒好办了。” 黑皮立刻明白了东方一叶的意思,展颜一笑。 “这盗墓的营生是我的本行,大哥放心,即便是现在启程,到塞外之时,我的人手必会同时赶到。只是这尾巴……” “要来的终究会来,离开这京城,到了塞外,我倒想和他们一较短长。”东方一叶的脸上布上了一层寒霜…… 第十三章 诱惑与刺杀 一方阁,是京城一个很有名的百年老字号,这里的淮扬菜据说要比江南的更正宗,是当年扬州一位名厨来到京城所创,取意‘富甲一方’。 一方阁最里面的一个小雅室里,唐一菲喝着一杯香茗,若有所思。面前的桌上,摆着三道精致的淮扬小菜,和两副餐盘。 房门打开,一位男子走了进来,礼节性地对着唐一菲点点头,坐在了她的对面。 “唐小姐,你我仅有一面之缘,怎么想起来请我这个学究吃饭?”说话者竟然是东方一叶。 原来,就在东方和黑皮筹备要离开北京,北出塞外之时,突然接到唐一菲的邀请,来一方阁吃饭。东方一叶虽然诧异,但出于礼节,也带着一丝好奇,匆忙赶了过来。 “东方先生不要误会,我此次专程请先生吃饭,是给先生陪个不是,我听说当日时装发布会上,是有人假借我的名义请您到场的,真是不好意思。” “呵呵,唐小姐不必再意,这事我也是到场后才发觉的,而且此事不关小姐的事,更谈不上陪不是。” “其实我今天请先生来,还有另外一个心意。” “小姐请讲。” “东方先生是国内考古界的翘楚,虽然隔行,但先生的名气我是早有耳闻,只是见到本人,才发现先生不但学术精深,还是一表人才,让人心生爱慕。” 唐一菲说着,起身来到了东方一叶的身侧,俏丽的脸庞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如果先生不介意,我愿意与先生成为最亲密的朋友。” 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唐一菲都算得上是世间罕见的绝色美女,如今,这样一位绝色佳人靠在东方一叶的身侧,言语中那种爱慕之意尽显,煞是动人。 东方一叶耳边清晰地听得到唐一菲那带着一丝微喘的呼吸声,即便没有回头,脑中亦能想像得到佳人那长裙之下妙曼的身姿,不由得心中一荡。 一个男人的定力,取决于诱惑者的水准,更取决于这个男人的喜好,如果诱惑者恰恰是男人的梦中情人,恐怕没有几个人可以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 东方一叶是男人,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唐一菲是女人,却是世间少有的美女,京城上下达官权贵、富家公子无不想将其占为已有,而此刻,她就在这个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私密地方,**裸地示爱,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东方一叶转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按捺住嘣嘣乱跳的心脏,看了唐一菲那俏丽的容颜一眼,低声道: “唐小姐,太抬举我了,这让我如何是好。” 或许是唐一菲听出了东方一叶客气的回答中那轻微的颤音,一只玉手抚上了他的肩头。 忽然,东方一叶站了起来,侧移了半步,冷冷道: “唐小姐,若是解释前日之事,东方心领了,至于儿女私情,东方目前还不考虑,请小姐收回美意。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东方就此告辞了,多谢。” 说罢,东方一叶快步走出雅室,再不回头。 这一切变化太快,唐一菲一怔之间,东方一叶已然告辞离去。 东方一叶急步走出一方阁,来到大街之上,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额头已渗出了冷汗。 好厉害的媚惑之术! 原本东方一叶以为唐一菲仅仅是一位世界级的东方名模,当日对她在时装设计上的才华也十分赞赏,美女邀请,却之不恭。况且能在离开京城之前再睹佳人,也算是一件美事。正是因为这样,他对唐一菲是毫无戒心。 谁知这位唐小姐却不是普通人,这种媚惑之术,在现代早已不曾听说,现在的江湖中也从未出现过,不经意间险些心灵失守。 如果不是回头,看到唐一菲虽然语声温婉,但那俏丽的脸上竟然一片冰意,面无表情,恐怕很难从这温柔的陷阱中脱身出来。 想到这里,东方一叶不禁自嘲地摇摇头,心中暗叹:还是自己疏于防范,自从第一片龟甲现世,他碰到的哪有一个普通人。 东方一叶带着复杂的心情,胡乱想着走到了街角。 由于不是大路,再加上这拐角处没有商铺,虽然有灯光,但也略显昏暗。一个头戴爵士帽、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子从对面走来,与东方一叶擦肩而过。 而就在二人擦肩的一瞬间,突然,那男子的右手一抬,一只乌黑的手枪从风衣中探出,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东方一叶的左太阳穴。 电光火石之间,东方身形一矮,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一道银光擦着他的头皮,没入了右侧一棵大树的树干之内。 东方一叶的灵识又一次救了他的命。在擦身的瞬间,他感受到了黑衣男子身上泄露的一丝杀气,下意识的闪了一下。 东方猛然怒喝一声,身体前倾,双臂环绕,如大熊怒抱,双拳撞向男子的两肋。 男子疾退间,右手再抬。 东方的右手已化拳为啄,猛然上翻,咬上了他的右腕。 ‘啪’,男子的手枪脱手而飞,与此同时,枪口的火光也闪了一下,两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 那男子只觉得手腕疼痛欲折。 而东方的左肩一股巨力传来,不由得倒退了半步,强自稳住身形。 但他不退再进,踏前一步,右掌在身前划了一个半圆,停在胸前,尤如毒蛇吐信般游移不定。 黑衣男子似是叹了口气,然后疾退,再未有半点停留,转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时,东方一叶才发出一声**,左肩头上,似有血迹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回到老宅内,闻讯过来的黑皮将东方一叶的左肩外衣剪开,接过那看家青年手中递过来的工具,熟练地将东方体内的子弹取出,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洗去弹头鲜血后,一枚银色的子弹出现在黑皮的掌心。 “又是刺客。”黑皮惊道。 “好可怕的刺客。” 东方的脸色由于失血,略显苍白。 “这个刺客居然可以将自己的杀气内敛,直到动手的一刻,杀气才有一丝外泄。” 黑皮在东方一叶详述了当晚唐一菲的表现和遇刺的经过后,动容道: “会不会是唐一菲在搞鬼。” “我想不会。在第一次刺杀你的时候,我们与唐一菲并无交集,况且,唐一菲此举无非是为了这龟甲的秘密,无论她属于哪一方,都应该不希望我带着秘密死掉。” 东方一叶对这一点十分肯定。 “看起来,这刺客的名单上又多了我东方一叶一个人,你我还真得小心了。” 黑皮笑了,说道: “江湖都说‘刺客’杀人,向无一人可以生还,没想到,我和大哥已经两次遇险,而且均是有惊无险。” “也不尽然,这一次交锋太近,我也一样受伤,好在只是皮肉伤,看起来,此人不除,对我们的危险太大。” 东方一叶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两次阻杀,也引发了他的杀机。 第十四章 长城之悟 塞外b市,是北部著名重工业城市之一,被誉为“草原上的明珠”。对其不了解的人,大都以为塞外遍地是草原,人们身着鲜艳的蒙古袍,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驰骋。 其实真正来过b市的人才知道,这个北部区最大的工业城市,跟我们内地的所有大中型城市一样,到处洋溢着现代化的都市气息。当然,不同的是,这里的城区和牧区泾渭分明,市区和所有的城市一样,但走进草原牧区,就会感受到真正蒙古族人自由自在的游牧生活了。 传说在远古时期,这里水草丰美,野鹿成群,城市也因此而得名。 在历史上,这里也十分有名,先秦最北端的九原郡、固原郡就在此地,出塞的昭君也在这里长住过,并建有寺庙,三国大将吕布传说就是九原郡人,这里还有秦长城、明长城穿过,在古代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b市距离京城很近,直飞仅仅一个小时的行程。上午8点左右,东方一叶和黑皮走出机场,一辆红色的雪佛兰越野车已早早地等候在机场。两位身材短小但很精壮的年青人将二人迎上了车子,呼啸而去。 车上,黑皮将两位年青人介绍给东方一叶,面容俊郎的叫程子,是提前从河北赶来的,算是黑皮的手下,亦徒亦友。开车的年青人,面孔黝黑,是本地的牧人,据黑皮讲,当年他在塞外做事时,曾无意中救过他,所以此次专门把他找来,一则熟悉当地的情况,另外,这个年青人还有着户外越野的丰富经验。 一上车,程子就向黑皮汇报了情况,这一次黑皮倾尽全力,无影门下近三十余名好手已尽皆来到塞外,目前已乔装分别住进了固原城。 东方一叶谢绝了程子在酒店款待的安排,要求车子直奔固原县,他要在第一时间去固原的秦长城遗址去看一看。 这里的公路很发达,路况很好,车行50公里左右,才转入了一段颠簸的山路,大约一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段秦长城的遗址前。 阴山山脉横亘在固原城北,山势低缓,因为干旱少雨,山南几乎是光秃秃的,仅有少数灌木丛在风中摇摆。 山顶之上,颓败的城墙若断若续,由于年代太过久远,秦长城早已不复当年的雄壮,更象一个迟暮的老人一样,风烛残年。 东方一叶四人爬上一段保存较为完整的城墙之上,极目远眺,阳光中,山下的固原城虽然不大,却也是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楼群,周边的一些中小工厂冒着轻烟,再往外看,则是零星分布的村庄。象大多数塞外的城市一样,这里,城市的繁华现代、忙碌的工业景象和乡村固有的原始气息同时存在着,在一个地域中形成一种独特的画面,既冲突又融合。 转目向远山望去,群山绵延,呼啸的风划过耳际,衣襟也猎猎飘飞。脚下的长城依在,塞外悲凉的风光依在,但当年始皇的辉煌战迹却早已被历史的长河淹没。 时光尤如一柄锋利的刻刀,不但可以切割生命,也可以将所有的辉煌和灾难削抹的干干净净。 东方一叶站在长城之上,心潮如大海般起伏不定,平日里那静心的功夫竟然丝毫不起作用,一口浊气呼出,不禁一声长啸。 忽然,一股没来由的热气由丹田涌出,直冲入脑,天地万物在瞬间失去了踪迹,万籁寂静,耳不能闻;面前似迷雾重重,目不能视。 渐渐地,他竟然看到了这一团浑浊的热气在脑中回旋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东方一叶只觉得头痛欲裂,想要惊呼出口,却张不开嘴。 热气也随着极速的旋转,改变着形态,浑浊的颜色逐渐褪去,变得至清至亮,晶莹剔透,不着一丝尘色。 猛然间,气团崩裂,就在东方一叶的脑中炸开,化作丝丝微不可见的气息,没入他的七窍之中。 东方一叶只觉得眼前一亮,方圆百米之内,草木山石、蛇虫鼠蚁,所有的东西尽收眼底,它们的一丝丝变化都清晰地映射在他的心底。在这个有限的范围内,所有的东西再也无所遁形,所有的声音尽收耳中,就算是蚁虫的呼吸也难以逃过他的神识。气息运转再无丝毫的阻碍,东方一叶缓缓地睁开眼睛。 此刻的他竟然是盘膝坐在了山上,更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眼前,黑皮三人围站在他的周围,虽然没有作声,但眼中却满是焦急之色。再看日头,已是夕阳西下,快要落山了。 “大哥!” 黑皮陪着东方一叶来到山顶,不多时便发现东方神色有异,再看时,他已双手抱一,盘膝坐在长城之上,脸上的表情急变。 黑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隐约感觉东方一叶可能修习着一种什么秘功,到了突破的边缘,便立刻冲程子二人打了个手势,三人围在东方一叶的身边,替他护法。这一站便是整整一天。 看到东方一叶睁开了眼睛,这才小心地轻呼了一声。 东方一叶转目看向黑皮,眼中神光暴涨,如刀似剑,刺破黑皮的瞳孔,直入脑中,黑皮只觉得一阵战栗,一种不知名惊怖浮上心头,仿佛在这一眼间,东方竟能看到他的心灵深处。 东方这才察觉黑皮表情不对,神光收敛,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心神刚刚突破,一时间还没有收放自如。 黑皮长出了一口气, “老大,你可别吓小弟。” 东方淡淡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辛苦你们了,天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来到长城,本来只是东方一叶临时起意,没有想到,在这长城之上,一股不知名的气息竟然牵动了他多年修炼的家传秘功,引到秘功突破,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过去的东方一叶,仅仅是灵识比一般人敏感而矣,而这一突破,则让他彻底脱胎换骨。此刻的他,身轻气爽,若是凝神聚精,身边百米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再无须刻意观察,也决对无法逃过他的灵识。这种变化,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 东方一叶表情淡然,但心里却是一阵狂喜,在这种非常时候,这一突破恰似雨中甘露,面对即将到来的各种不知名的危机,他心中更有了些把握。 第十五章 夜探下关村 回到固原县的宾馆,四人聚在东方一叶的屋内商议。 黑皮询问东方下一步的打算。东方一叶向那牧人问道: “在这固原长城脚下,可有发现有前秦的古墓?” 牧人摇摇头。 黑皮说道:“这固原在山南,山北才是地广人稀的牧区,因而固原地界人口并不少,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大多地方都被开发,近城区都在建房,稍远的地方也都大兴建厂,应该没有多少地方未被发掘。大哥,你再推敲一下那甲文,会不会搞错了地点。” 东方笑了。 “甲文所指,应该不会错。我想不是甲文有误,而是我们的思路有问题。这阴山古墓是藏宝所在,我们下意识地认为它一定在一个人迹罕至、无人知晓的地方,如果恰恰相反呢?” “大哥是说……”黑皮有些摸不着头脑。 “阴山古墓如果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在这固原城郊,长城脚下,正常地讲,一定早已被人发现,但会不会有这样的地方,虽然近,但却因为其它的原因,一直没有人去关注它。” “大哥的意思是,在这近郊地区还有一个无人关注的地方?这个……恐怕不太可能吧。” 黑皮摇着头,断然否定。这固阳,三年前黑皮就曾来过,只不过当时是为了一次交易,所以这个地方他略有了解。 “的确有这样一个地方。” 忽然,牧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插话道。 东方眼睛一亮, “说下去。” “离城十里外,就在长城遗址的脚下,有一个废弃的村落,叫下关村。据这里的老人讲,这下关村虽然人口不多,但却很有些历史了,只不过早已荒废掉了,现在只是一个废墟,再无人居住。” “这是为何?”黑皮追问道。 “老人们说,在解放前,这个村子就不时有闹鬼的传说流传着,据说这个村子早先建在长城的龙脉之上,风水极险,村中少有人可以平安地活过一生,小孩子生下来,就要送到别处去,否则就会夭折。 上个世纪初,**将村里仅有的几户人家搬迁至邻村,下关村就彻底荒废掉了。本地人还十分迷信,不再有人再去那个地方居住,而开发商和厂商更迷信风水,更不会在那里开发建设,所以到目前为止,那里还是一片荒芜。 据说现在每到月圆之夜,大风一起,靠近村边都能听到村内有小孩夜啼的声音,很吓人。后来**还曾经派人去查过,但也没有结果,只好任其荒弃,不了了之。” 黑皮笑了,“什么年代了,还有鬼怪之说。” 东方一叶也笑了, “你这侠盗一辈子和古物、古墓打交道,自然不相信鬼怪乱力之说,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解释不了,就会信。 不过,这古怪之中,必有蹊跷,我想这阴山古墓十之八九与这下关村脱不了关系。” “大哥的意思是……” “这样,我们吃完晚饭,分头行动,你带着程子和城里的人取得联系,如果我猜得不错,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固原城,让他们改做各行各业的小商贩,监视城中如我们一般的陌生人。牧人带着我今夜就去下关村一探究竟,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行,我无影门的人别的不敢说,改头换面,乔装打扮,绝对没有问题。不过,大哥一人前去,会不会有危险。” 黑皮对前两次的遇险至今还心有余悸。 东方一叶淡然一笑,摆摆手。自从他今日长城之上灵识突破,那刺客对他而言已再无机会了,在他的心中,反而是对隐在暗处的其它势力更加关心,隐隐中,他有一种感觉,表面平静的固原城仿佛已是暗涛汹涌,这阴山古墓,和先秦至宝的现世,会引来无数的不知名势力。 入夜时分,固原城外,月光下,两道黑影迅速地在荒野中潜行。 这二人均是一身黑衣,前面一人动作很急,奔行中除了微微的喘气之声外,倒也算轻快。后面一人却走得不紧不慢,每一步看似不慌不忙,但却不差一步,紧紧地跟在前面人的身后。 这两个人正是星夜出行的牧人向导和东方一叶。 东方一叶随着牧人前行,灵识突破的时候,他的身手也随之跨了一大层,自觉疾行中气息悠长无碍,脚下自然随意洒脱,速度却是只增不减,若不是顾着前面领路的牧人,一旦身形展开,东方自己也不知道会有多快。 其实那牧人脚力也远胜常人,他地形熟悉,精擅户外跋涉,又是第一次带着恩人的老大出来,自然是竭尽全力。 二人一路向西,不多时来到一处山坡。牧人停下脚步,冲着东方一叶打了个手势,过了这个山坡,便是目的地——下关村。 两个人缓缓地走上山坡,向下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原本以为这荒无人烟的村子应当是漆黑一片,但眼前却是灯火通明。 一座足有两千平方米的钢结构大厅,出现在村前的空地之上,两侧是十几个彩钢结构的工棚,整齐地排成三列,两列临时搭起的电杆围在四周,杆上电灯将村子外围照得如同白昼。 在大厅前面的右侧,立着一块硕大的led显示屏,上面打出一行大字:“固原下关长城文化传播项目启动仪式”。落款是固阳县人民**和天涯集团。 东方一叶和牧人向导面面相觑。怔了片刻,二人只好转身离去,回到了固原城中。 宾馆内,黑皮早已办好了事情,等着他们,听牧人详述了所见的奇事,黑皮也是愣了半天。 东方经过一路上的思索,心中已有定计。他首先让黑皮去打听一下这个文化开发项目到底要干什么,是什么时候来到固原城的。又拿出电话给京城的好友发了一条简讯,他更想知道这个天涯集团是个什么来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相信事情居然这么巧,其中必有古怪。 不一会儿,黑皮返回了宾馆,京城的电话也打了回来,这个天涯集团是国内建筑开发领域的龙头企业,房地产起家,后来涉及到商业地产、能源等多种行业,近年来,国内很多大型地产项目都落到这家企业的手中,据说这个天涯集团与各方面的关系都非同一般。 从黑皮处得到的消息称,这家企业是一周前突然来到固原,要求重金打造长城文化旅游项目,许诺的手笔之大,令人乍舌,立刻打动了地方**,地方**责令固原县全力配合该项目的实施,仅仅一周之内,启动仪式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备,两日后,奠基仪式就会举行,届时,各级领导都会出席。 一周前,正是东方刚刚收集齐全四片甲文的时候,虽然他还无法想明白其中的关联,但显然他们并不是第一个来到固原城的寻宝者,无论这天涯集团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其最终目的也一定与阴山古墓和先秦至宝有关。 各方神秘势力的介入虽然都在东方一叶的意料之中,但今晚的事情也告诉他,即将面临的事态发展会有更多意外发生。 第十六章 暗潮汹涌 接下来的两日里,固原城中,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东方一叶除了在房中修习家传的秘功,巩固刚刚提升的境界之外,便是喝着清茶,一个人沉思,再没有出过宾馆半步。 反倒是黑皮,在这两天里进进出出,十分地忙碌。 第二日夜里,黑皮又急匆匆从外面回来,坐在客房的桌前,翻看着一些资料,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起身打开房门,东方一叶走了进来。 东方看着桌上的一张固原县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着一些红蓝线条和文字,不禁赞许地点点头。在这种时候,才显示出了黑皮和无影门下极高的效率和水平。 粗略地看去,地图之上,标注了近几日来固原所有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以及进出固原城的外地人流,可见在黑皮的手下,有着不少本地的人脉。 黑皮轻咳了一声,道: “大哥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了。这两日汇集了各方的消息,我都标注在这张地图上,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一些来固阳淘金的生意人,只有一拨人很有意思,不太寻常。” “哦?你说说看。” “这一群人共有十二人,是分三批进入固原城的,都是开车来的,车牌是本地牌照,但本地人却没有见过这几辆车,很可能是套制的假牌照。他们落脚点在城西的一家大院里,但旁边的邻居说,这个院子原属一个外地人,多年以来,周围的人就从未见过这个房东。 这些人进城之后,就陆续住进了这个院子,既没有出来走动,也没有本地人去谈生意。 这十二人中,有两名女子,其中一个最为神秘,黑色纱巾蒙面,看不到面孔,虽然固阳风沙大,当地不少人用纱巾蒙面,但这个女子即便是喝水也不会摘下纱巾。” “明白了。”东方一叶点点头。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恐怕东方老大也猜不到。”黑皮故意卖了个关子。 “是吗。”东方一叶不置可否地反问了一句。 “这两个人来到固原城中,我们并没有查觉,而是一个门下弟子从当地派出所的朋友口中无意中听到的。就在昨天,县安全部门来了两个人,搞得局里上下十分紧张,仿佛来了不同寻常的大人物一般,虽然对外封锁着消息,但是内部传出,来的人身份确实不一般,他们从京城专程赶来,据说一位身份神秘,人们称他为少校,另一位来自一个叫特别行动部的上级部门。至于他们带来多少人,我们就不清楚了。” 东方的眉锋一挑,这的确是个出人意料的消息,但正是这个消息,更加肯定了这阴山古墓的存在和重要,如果只是一般的文物,决不至于惊动安全部门的力量,当然,国家力量的介入,无形中也让此行的难度成倍级的增加。 东方一叶欲言又止,他感觉到一人正飞快地奔向这家宾馆,转眼已到门前,不一会儿,一个小伙子冲了进来,对着黑皮深施一礼。 黑皮冷哼了一声,不满地问道: “踩着尾巴了?慌里慌张的,象什么样子。” 别看黑皮在东方一叶的面前嘻嘻哈哈,但在自己的弟子和手下面前,却从不假以辞色。毕竟他是无影门的当家人,虽然依照他的性格,平时独来独往,也不管门中之事,但御下之术还是有的。 “报告当家的,西城那地儿出事了,好象有一伙人在院门口闹事儿,要打起来了。” “嗯?”黑皮回头看向东方。 东方笑了,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走,去看看。” 黑皮点点头,转头对小伙子说道: “小四,告诉大家,不要现身,我们随后就到。” 小伙子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东方一叶和黑皮赶到城西时,那里的形势已经十分紧张了。黑皮说的那处院子的大门外,一伙大汉凶神恶煞般地围在院门口,当先一人,满脸的横肉,目露凶光。在他的身边,却是一个身形瘦小、面容猥琐的汉子。 对面院门口,站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带着两位年轻女子。 恶汉怒吼道:“那小子,带着两个娘们出来,你当爷们舍不得打女人?今天这事儿,要不陪爷们的鹞子,要不就让爷打断你一条腿,你挑吧。”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你这汉子也不讲理了,你这鹞子并不是我们打死的,只不过是掉在我们的院子里了,我们是读书人,不杀生的。” “狗屁!不是你们杀的,为啥掉在你院里。要不这样,让这俩娘们陪我睡一觉,算抵了,哈哈。” “闭上你的狗嘴。” 中年人左侧的女子怒喝一声,上前一步。 那恶汉突然向前一窜,腕底一道寒光闪起,一把匕首直插女子的左肋。 就连东方一叶都没有料到,女子只是刚一回应,对方就立下杀手。身边黑皮不禁低声道:不好。 谁都以为这突下的杀手,女子必定会吃亏。但那女子上前的一步却突然收了回去,就好象原本就没打算走这一步,亦或是早已知道对方要下杀手一样。 这微小的一步恰恰躲开了致命的一刀。 女子没有上步,但扬起了手掌,“啪”的一声脆响,女子的手掌狠狠撸在恶汉的左脸上,谁成想,这纤纤小手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道,恶汉被打得凌空飞出,掼倒在三米开外,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瞬间,在场只有几个人看清了整个过程 黑皮对女子的反应感到惊异,疑惑的目光转向东方一叶,而东方的目光,却死死地盯在那个面容猥琐的汉子和那个斯文的中年人身上。 恶汉倒地,那瘦小的汉子脸色变了变,凝重地对着女子踏出一步,但马上又收了回来,紧接着又向左前方再踏一步,但立刻又收了回来。接下来又是右前方、左前方、正前方,汉子的脚步越来越快,却始终没有上前。 在周围远远围观的路人眼中,这个汉子仿佛就在原地跳起了滑稽的舞蹈,但在那女子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可笑的地方,反而面色凝重,一动不敢动。 面对这个动作越来越快、身形飘呼的猥琐男子,女子根本判断不出他的下一步往哪里走,反而是每一步都封死了她的退路,只要她稍一动作,就会引来避无可避的一记杀手。 但她又不能不动,因为那汉子虽然表面看来是进一步、退一步,好象一步未进,但其实,若是仔细看去,他进退的步幅并不一样,进的大、退的小,他正在慢慢地逼向女子。 眼看着已逼进女子身前不足三米,女子一咬牙,左手刚刚抬起作势,那男子便已闪电般来到了女子的身侧,一只枯爪已抓向女子颈后,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就在男子的枯爪要抓断那粉颈之时,一只白晰的手伸了进来,轻轻地与他握了一握,这一握看上去很温柔,象是老朋友见面客气的一握手。 但那猥琐的男子已经听到了自己指骨碎裂的声音。 白晰的手是那个斯文的中年人的手。他似是早已料到女子要遇险,猥琐男子一动,他也动了,恰恰赶上了那一抓。 他只是轻轻的一握便松了手,双方一触即退。 但那猥琐的汉子脸色已惨白。他的右手倒垂,至少有两指指骨已断裂,一时间痛得冷汗直冒。 东方一叶笑了,从一开始,他就看着这两个人,因为在这个范围内,他的灵识清晰地感觉到,这两组人里最强悍的不是那群恶汉和那两个女子,而是这个不起眼的猥琐汉子,和那个外表斯文的中年人。 他清楚地知道,今天这场纷争其实是两股神秘的势力在互探虚实,而他要做的是,要尽可能地去了解对手,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他等的就是这二人的一战,果然让他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那猥琐汉子的身法一出,东方立刻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在顾长风家老宅中夺去龟甲的黑衣人,当时被他一路追到小树林,自己落入那年青公子的陷阱,后被黑皮所救。 也就是说,这一伙人也来到这固阳城中。 至于另一边,一开始,东方一叶对那女子料敌先机的反应也有些不解,但在这二人动手的瞬间,他就明白了。 他的灵识清晰地察觉到中年人的气息与那猥琐汉子的气息几乎是同时发动,甚至有些后发先至,这说明他与那女子修习的是同一种秘功,可以在对手动手前的一瞬间,预判出对手的行动,只不过有个前提,他必须和对手功力相当,或者略高一点,否则就会象那个女子般,无法判断。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两股势力的试探,反而是他这个局外人获益最多。 这时,警笛声响起,两辆警车驶到近前,停下来,车上下来四个人,两名警察,两位便装。 一名胖胖的警察走上前来,扫了一眼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领头恶汉,厉声喝道: “你们干什么?” 那猥琐的汉子似乎认识他,忍着右手的剧痛迎上来, “张局,是我。” 这胖子居然是固原县安全部门的负责人。 张局长显然也认出了这个猥琐的汉子,不禁皱了皱眉头。 “怎么,是你?” 那两个身着便装的男子走上前来,前面的高大男子,脸上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傲气,眼晴扫过双方在场的人,落在了那猥琐汉子的身上,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问道: “张局长,你认识他们?” 张局长脸上立刻浮现出谄媚的笑容。 “哦,少校,这些人我认识。至于那些人……” 他的目光转向中年人和两名女子。 “他们,大概是来做生意的外地人吧。” 说罢,他又凑上前去,低低地对少校说了些什么。 少校冷哼了一声,道: “那又怎样?” 那猥琐男子看到警察到了,知道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悻悻地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抬起倒地的恶汉就走。 “等一下。” 少校低喝了一声。 “聚众斗殴,又伤了人,这就要走,我同意了吗?” 猥琐男子上前一步,冷冷地答道: “我们是……” 上校伸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们是谁,不过在这里,谁也不行。” 张局长的眼中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咬了咬牙,又凑了过去,低低地说了几句。 上校哼了一声,“好吧,看在张局长的面子上,今天就不计较你们了,不要让我下次再遇到你们惹事,否则,严惩不贷。我们走!” 猥琐汉子点点头,转过身去,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在警察到后不久,东方一叶忽然拉了一下黑皮,二人便混入围观的人群,离开了现场。 路上,黑皮不解地问道: “大哥,怎么不再待一会儿,那个少校,可能就是军方的那个代表。” “嘿嘿,再待下去,我俩也要露馅儿了。” 东方一叶沉声道。 “现场有高手。” “大哥不会说那个中年人吧。” “那个中年人功夫不错,但还算不上高手。你有没有注意到随着少校一同下来的另一位便装青年?” “看到了,只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呵。” “这才是不寻常之处,此人一下车就开始在四周探查,气息内敛,深藏不露,我的神识都不能完全感知他的深浅,此人的功夫决不在我之下。” “当地警方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 “不会是当地的便衣警察,如果我所料不差,此人应该就是那个特别行动部的人。” “哦。”黑皮道:“这么说,此行不就更困难了?” 东方一叶淡淡地笑道: “难也好,易也罢,终究要试一试的。” 固原城内暗流汹涌,各方势力为了千年的阴山古墓,芸集在这长城的脚下。一个莫名其妙的长城文化投资项目却在此时启动。 巧合?亦或是天意。 第十七章 较量 下关村长城文化项目启动仪式的前一晚,市里的领导全部来到这个仅仅在十天前还无人问津的小山村里,当然,县里各方面的领导更是全部出席。 不仅如此,固原城内暗中潜伏的各方势力,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接到了天涯集团的邀请函。 第二天上午,艳阳高照,在下关村前,聚集了许多的人,其中最多的是各行各业的首脑,也有不少本地的名人名流,也纷纷慕名赶了过来,在这样的小县城里,有这样的盛会实属罕见,那些趋炎附势之徒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启动仪式是在那块硕大的led显示屏前开始的,除了讲话、剪彩等繁琐仪式之外,便是组织所有与会来宾共同鉴证文化项目的启动。 仪式之后,按照惯例,便是宴会。表面上看,天涯集团十分讨喜地将这次宴会安排到了现场,是出于当地首脑的方便;但另一层用意,天涯集团的宴会除了在新搭建的大厅内举办之外,还在后面安排了一个十分隐秘的房间,专门招待来自各方的地下势力。 东方一叶和黑皮带着三个人来到此地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启动仪式已经开始。即便是现场人很多,但东方二人刚刚出现,就立刻有侍者将二人让到后面的雅室内。 雅室很静,整齐地摆放了四张餐桌,餐桌上只有简单的茶水。外面的喧哗和吵闹声,大部分都被挡在了门外,只是隐约的听到一些。单看这隔音手段,已用足了心思。 雅室内已有一人,见东方二人走进来,立刻起身迎了上来,寒喧道:“东方先生早。” 旁边的黑皮眼皮一翻,道: “客人已经来了,正主也该出来照个面才是。” 那人笑了笑,并未理会黑皮嘴上的刻薄,只是对着东方一叶说道: “东方教授稍安片刻,待客人来齐,我们再为大家引见。” 东方点点头,冲着有些郁闷的黑皮使了个眼色,坐了下来。 看起来,这天涯集团今天的宴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雅室内摆着四张桌子,说明天涯所请之人并不在少数,东方一叶根据黑皮所掌握的信息,已大体推算出城内的黑白两道势力,也是四家。天涯此举,莫非是想摊牌? 无论如何,东方一叶今天只想做一个看客。昨夜,他和黑皮就阴山古墓的坐落和结构进行了推演,得出的结论一点也不乐观。即便是黑皮这样经验丰富的盗墓者,也断然认定,这阴山古墓中必定是机关重重,稍一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同样,东方一叶也研究先秦考古十数年,而且还参与了秦王陵外围坑洞的挖掘工作。深知秦始皇生性多疑,其墓葬因其机关精巧,千年不破,成为千年以来唯一一座没被盗过的陵墓。这阴山古墓出自先秦,就算没有秦陵严密,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潜入的。 东方思索间,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帘一挑,走进来三位汉子,一身劲装。紧跟着,又有一队人鱼贯而入,这些人却是男男女女都有,只有正中一身材高挑的女子,头覆黑纱,看不到模样。 各人分头坐下,并不言语。 不一会儿,又有两人走了进来,这二人,东方见过,正是在城西冲突中从警察局长车上下来的少校和那个青年高手。 少校进来并没有落座,而是用轻蔑的眼神扫过在座的所有人,那眼高于顶的傲气,一副唯我独尊的气派。 一名服务生走了进来,给在座的人奉上了茶水,垂手侍在门口。 少校的目光环视一周,停在了最先进来的三个劲装汉子的身上,他走到桌前,右手放在桌上,指尖扣打着桌子,发出一串“嗒嗒”敲击声。 然后说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劲装汉子只管垂头喝茶,并不作声。 少校哼了一声,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有法制的地方,都给我收敛着点。” 这一句话,却似在给在场的所有人说的。 一个劲装汉子面容一变,就要站起,旁边另一位年长些的一伸手,将他硬生生地按回在椅子上。 他抬起头对着少校说道: “这里是军事禁区吗?” 少校一愣,好像没有料到他会发问。 “不是。” 少校身后的年青人静静地代为回答。 “那我们喝茶犯法吗?” “不犯。” “那么,我们可以坐在这里继续喝茶吗?” “可以。” “那好,谢谢。” 劲装汉子微微一笑,点点头。 少校身后的年青人也是淡淡地一笑,不再说话。他们这一问一答仿佛和少校一点关系没有。 少校脸色变得十分地难看,狠狠地瞪了年青人一眼,厉声道: “白天,注意你的身份。” “嘿嘿,好大的官气哟。”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谁?”少校怒道。刚才的一番对话,已经让他十分地尴尬,但苦于没法发作,这一声,更是让他难以忍受。 那白纱蒙面女子身边的一个女伴突然“噗嗤”地笑出声来,引得众人宛尔,就连那三个汉子也露出了笑容。 唯独东方一叶和黑皮二人至始至终面无表情。 其实就在少校走入雅室的一刻,东方就低声地告诉黑皮,保持低调。因为在他的神识笼罩下,这屋内的人竟然无一是弱手,即便是那少校,虽然眼高于顶,但气息悠长,功夫竟也不弱。 最可怕的是,这屋中竟然有些人,东方的神识也无法探查深浅,如果不是用了什么取巧的秘法,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几个人的实力决不在他和黑皮之下。 当然,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擅长的领域并不相同,如果论易容改扮,跟踪盗物,那这屋内恐怕无一人是侠盗黑皮的对手。 同样,就东方一叶而言,如果论身手,他一定不是最强的,但他提升的神识,已远高于他自身的功力,只是由于功力所限,他的神识目前也只能做些最粗浅的探查而已,现在东方一叶的神识好比是用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来劈劈柴火。 “哈哈,各位远来都是客,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恕我招待不周了。” 就在少校将要暴发的一刻,门外传来一阵笑声,一行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面容俊美,举止洒脱,竟然是与东方一叶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位方公子。在他身后跟着的二人,一位中式打扮的老者,面容枯槁,面目阴沉,眼睛阴气十足。另一位中年大汉穿着黑色西装,身体彪悍,上身隆起的肌肉将西装撑得十分地饱满。 “哼,你年纪轻轻,好大的口气,你能代表了东家?” 少校强压下怒火,斥责道。 方公子身边的老者怪眼一翻,冷冷道:“你说话小心一点,这是天涯集团董事长的公子,这里的事情他说了不算,又有谁能说了算。” 方公子伸手打断老者,哈哈一笑,“少校,别生气,我这位世叔很久没出来打理公司的事情了,不会说话,你不要见怪。” 他语锋一转,“不过,有一件事还真得感谢少校招呼了。” 少校眉头皱了皱。 “少校,昨日城西之事,多亏少校给我们面子,我那个兄弟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出来,这位方公子恐怕对少校昨日的表现十分地不满。 少校踏前一步,刚要说话。那方公子把手一摆,又是一声朗笑。 “哈哈哈,你看我这人,就顾了说话了,都没给二位长官让座,太不应该了。二位,快请上座。” 方公子右手一让,指向那仅剩的一个空桌。 这雅室之中只有四张桌子,对称摆放,主桌当然是最里面的一桌,另外两桌陪在两侧,第四桌为最末席,摆在门口的旁边。 东方一叶和黑皮自然不会坐主桌,而是坐在右侧。那三位精壮的汉子坐在左侧,反倒是那蒙面女了一行十二人坐在了主桌之上。空着的,只余门口最末席的一桌。 这方公子高呼“请上座”,右手一引,却将少校二人指向这门口一桌,显然是有意为之。 少校自然是勃然大怒,刚要发作,身后的白天附上他的左耳,轻轻地说了几句,然后拉着少校走过去坐了下来。少校心情极其愤闷,虽然勉强坐下,但眼中的怒火更盛。 少校的表情,方公子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转过身来,礼节性地对着主桌十二人和三个汉子点头示意,目光转向东方一叶和黑皮,脸上立刻泛起开心的笑容,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至亲好友一般。 “东方兄,盗兄,多日不见,想死小弟我了。” 东方一叶脸上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从刚才方公子一出现,他就完全明白了。原本他还在疑惑这位方公子在京城时,竟然将最后一片龟甲无偿送给自己,猜不透是何用意,但现在,才知道这位方公子居然是天涯集团的少东家,这一切都是这位方公子设下的一个局,自己只是一个重要的局中人而已。 方公子这种热情,在他看来,尤如一剂毒药。今天在座的除了军方的高官之外,俱是心怀鬼胎的江湖人物,而这方公子轻视八方,独敬自己,摆明了就是给他引火上身,其心甚毒。 黑皮更是觉得匪夷所思,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竟然称他为“盗兄!”东方一叶没有做声,他当然不能说话,但在他心里,早就问候了这贼公子的十八代祖宗。 “见笑了,方公子,东方只是一个做学术的愚人,哪能和方公子这种身份的人称兄道弟呢。” “东方兄,你就别客气了,谁不知道东方一叶是国际知名的先秦考古专家,特别是对秦朝古文物的研究,国内无出其右,这是最让我仰慕的地方。” 方公子说到文物二字时,故意加重了语气,引得那三位汉子和主桌的一众人目光都聚在了东方一叶的身上,令他叫苦不得。 “哼,不就是一个书生嘛,手无缚鸡之力。”少校突然出声,白天想要打住话头,却已来不及。 方公子脸上满是笑容,转头看向少校。 “少校,你这话我可就不同意了。你只是不知道,东方兄在考古界可是少有的文武双全的人材,据说东方兄身具家传武学,身手好得很。” 他的话锋又是一转,“自古以来就有老话:高手出自民间。今天在座的,都是江湖人物,虽然我未必认识大家,大家也未必认识我,但来这里的,应该都是高手。 少校,别看您出自军方,但那是集团做战,是现代武器的天下,但论个人的技击,恐怕军方的人就不太擅长了。” 方公子站在门口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句句要害,最后这一句,更是直中少校的要害,使得少校强自压着的怒火再也无法抑止。 东方一叶暗自长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在座的除了少校和白天,全是混迹江湖的老手,却让这方公子几句话,给放在火上烤上了。 尽管白天在一旁使劲使着眼色,但怒火中烧的少校哪里还能看得进去,他腾身而起,大踏步走向东方一叶,嘴里冷冷地说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给我大谈江湖,我今天倒要来领教领教你们这些江湖人物的手段。” 白天眼睛闪过一丝鄙视,但职责所在,只好起身跟在少校的身后。 东方这一边,黑皮看无善了,长身要起,却被东方在桌下拉住。东方一叶冲着他微微摇摇头,站了起来。 他心里很清楚,少校是冲他来的,黑皮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动起手来反而难以收拾。况且这本来就是个局,是方公子的局,他们都是局中人,要想破局,最不能够的就是不能在局中乱斗,而是想办法尽快出局。 少校来到东方一叶的面前,眼神一闪,右手闪电般地奔着胸口抓来,这一下貌似毫无章法,但东方已在他轻曲的手肘处看出他留有的余力。少校虽然性格有些鲁莽,但多年军旅,走到这个位置,身手自是不弱。 东方知道,这一抓下的后手,至少有三种变化,要破去这三种变化不难,但东方并不想就此完全显露自己的实力。 少校的右手已划上了东方的衣领,东方好像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格挡,当东方的左手刚刚搭上,少校的右手变了,他的右臂如蛇般切入东方的腋下,反抓东方左肩。 东方立退,但他仿佛退时已晚,少校的右手其实根本没有打算抓他的肩头,而是借他一退之机扣住了他的左腕。 这两种变化也就是一眨眼之间,东方的手腕已落入少校的右手。但东方依然在退,右脚飞踢少校右肘,若踢实了,少校的右肘必折。 少校松开了东方的左腕,翻手拍上他的右脚,掌脚相击“啪”的一声,右掌再变,借东方这一脚之力,化掌为拳,疾击东方一叶的面门,借力打力,速度更快。 东方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慌乱,头疾摆,却闪不过右肩,少校的一拳正正地打入了东方一叶的右肩窝,身体倒飞,将倒之际,被黑皮伸手扶下。 让东方诧异的是,少校这一拳在击中自己的瞬间,居然自行卸掉了大半的力道。 第十八章 密谋 少校一拳将东方一叶击退,脸上反而浮现一丝赞赏的笑意,傲然道:“嗯,一个考古学者,有这样的身手也算不错了。” 主桌之上,蒙面女身边的那个女子却一撇嘴,嘲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还真的是有道理。” 东方一叶站稳身形,苦笑一声,不再说话。只有那方公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东方一眼。 少校听到那女子嘲弄的口气,怒意再现,大踏步来到主桌前,突然一掌拍在桌上,这一掌暗力狂涌,桌上的茶杯茶盘弹射而起,茶水四溅。 蒙面女右手平滑,飞速抚过桌面,竟用一种阴柔之力将少校的暗力消去,其余诸人几乎同时从空中接过茶杯、茶盘,闪电般将空中飞溅的茶水重新纳入杯中,桌上竟无一滴茶水落下。 这些动作整齐划一,一气呵成,看上去,好像是少校在为大家敬茶一般。 忽然,一人站起,低喝道:“少校勿急,我先敬茶一杯,请!” 双手捧茶敬上的人,正是昨日城西院门口那位中年人。 茶杯直撞少校的面门,茶杯未到,一股暗力直扑过来。 少校一怔,这一招倒真是不好化解。若是对方拳来,只须格挡就行,若是刀来,也可以退避,可这是一杯滚烫的热茶。若是格挡,茶水飞溅,一定会搞得很狼狈;若是退避不接,便有失敬之嫌,也算是认输了。 踌躇之间,茶杯已到。 就在这时,少校身后的白天突然闪身插了进来,面向那中年人,左手托住茶杯化去前冲之力,右手两指似是不经意地拂过中年人的手腕。中年人只觉得手腕一麻,一杯茶已落入了白天的手中。 白天将茶递到少校的手中,呵呵一笑道:“人家一片好心,少校就接纳了吧。” 中年人垂下双手,脸上阴晴不定。蒙面女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少校接下茶杯,脸上怒气消去,他虽然性直,但并不傻,这中年人的功夫并不在他之下,如果再一味强逼,恐怕也讨不上什么好处。 他目光转向另一桌。那桌上坐着的三位汉子立刻站了起来,端起了茶杯,领头的年长汉子说道: “我们都是粗人,也不懂什么礼节,就先饮为敬了。” 说罢,三人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放在桌上坐下,再看那三套茶盘的底边,已深深地压入了楠木桌内。 显然这三人也不想和军方的人结怨,只是显露实力示警。这一手也让少校明白,这屋内诸人,论功力,除了东方一叶之外,没有人会怕他。 少校骄纵之气稍敛。 “啪、啪、啪”,门口传来掌声,原来是方公子笑着鼓起了掌。 “各位还真是见外了,来的都是客,何苦搞得这么紧张,来,各位请坐,今天就以茶代酒,我再敬大家一杯。” 方公子向着门口那服务生使了个眼色,那青年点点头,先走到三位汉子的桌前,左手持壶,右手尾指在三个沉陷的盘边疾点,三个盘子带着茶杯立刻跳了出来,手法、力道之巧妙,令三位汉子脸色一变。 茶水倒上,青年又来到主桌,右手伸出取杯,突然蒙面女伸出纤纤玉手,抚上青年的右手,口中说道: “不必了。” 二人两手轻触,青年人的右手如触电般地闪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红了一红,右手五指抖动起来,围着那只纤手急弹,象是拨弄着一把古琴。 左手茶壶前倾,茶水象一条长龙,箭射而出,精准地落入桌上一圈茶杯之内,一滴不多,一滴不少,一滴不洒。 这一切落在东方一叶的眼中,心中震动。 青年移步来到东方一叶的桌前,东方给黑皮使了个眼色,二人双手端起茶杯,递到青年的面前。 “谢谢。” 东方一叶微微一笑,那青年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将茶水满上,只是眼角的余光扫过东方的脸,闪过一道厉芒。 青年显示的实力,让少校也无话可说,自然没有再为难于他,茶水倒完,青年又回到门口,垂手而立。但众人看着他的目光,已有些异样。 在场的人更是对这位方公子心生警觉,这天涯集团远不是一个普通的开发商这么简单,而这个青年也绝不可是只是个服务生,只不过,能让这样一个高手深藏不露地做了一名服务生,更显得方公子和他背后的这个天涯集团神秘莫测。 雅室外突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一个黑衣人直接从门外撞跌进来,倒在地上。从衣服上看,此人和方公子的随从一般打扮。 黑衣人的后心插着一柄利刃,深没至柄,刀柄上还挂着一片写着血字的白布。显然是重伤之后强撑着一口气跑来报信。 方公子身后的枯槁老者伸手摘下那片白布,壮汉则扶起那倒地的黑衣人。黑衣人瞳孔已散,嘴角鲜血殷殷。 “公子,外面出事了……” 一句话没说完,气绝而亡。 老者将手中的白布展开,上面赫然写着四个血字: “睨宝者死!” 这突生的变故,始料不及,屋内诸人都面面相觑。 方公子脸色阴沉,眼睛冷冷地扫过众人,转身离去,竟然连句客气话都没有。那门口的服务生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东方明白,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眼下这固阳城内所有的事情,都与屋内的诸人有脱不开的关系。 东方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便随着方公子等人走了出去。出了雅室,众人匆匆赶往前排那大厅,黑皮却身形一转,消失在人群之中,东方一叶只听到黑皮在他耳边的一声低语: “坡上有人,我去去就来。” 他们赶到大厅时,大厅里已是一片狼籍,所有的宾客东倒西歪,有的爬在桌上,有的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有一些地方好像还有打斗的痕迹,整个大厅内没有一个清醒的人。 方公子身边的枯槁老者,少校身边的白天,立刻就近找了一个倒卧的人,仔细地诊查起来,东方一叶站在众人的身后,反而看着天花板出神。 良久,老者和白天都站起身来,脸上凝重的神情稍有缓和。 “公子,这大厅里的人都被人下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白天走到少校身边低语了几句后,抬起头来说道: “方公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不是你集团的事务了,救护车和安全部门调查科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希望你手下的人不要破坏现场,配合我们调查。” 方公子阴阴地应道: “这是自然,不过既然在我公司的启动仪式上出了事情,而且我的人也死了,我也得做些善后的工作吧。” 白天点点头。 方公子突然对东方一叶问道:“东方先生,你随行的……” “哦,家里有点事,我让他先走了。”东方知道方公子会起疑心,立刻做出了解释。 但方公子疑虑的眼神并未放松,他转头吩咐身边的壮汉一声,壮汉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一个消息:雅室内坐在主桌,神神秘秘地那伙人却凭空消失了。 雅室里的人,除了黑皮和他们,都跟着来了大厅。 少校和白天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没有在意。那三个汉子也没什么反应,似乎这事儿跟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东方一叶收回仰视的眼神,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方公子的眼中却闪过一道寒光。 这时,门外响起救护车和警车的笛声,白天立刻走了出去,安排人手开展救援和调查。三名汉子和东方一叶跟方公子道了声别,相继离去。一场轰轰列列的启动仪式就这样草草地收场了。 东方一叶回到宾馆,黑皮还没有回来,东方倒不担心他,黑皮久混江湖,论隐匿和逃跑的功夫,无人可及,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当时匆匆离去,必是有所发现。 他负手站在窗前,眉头微皱。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地在脑海中划过,有太多的疑点没有答案,看起来,这阴山古墓之行远比他想像得要复杂的多。 此时,在城西那所宅子里,几个主事的人正在屋内密商着事情,正中端坐的,正是那蒙面女子。 那中年人问道:“小姐,有没有发现那方公子十分可疑,一个富二代,却拥有那么多的高手,这天涯集团决不是一个开发商那么简单。” “我看那不作声的三个汉子更为可疑,这三个人去年就曾经来过固阳城,只不过没有察觉下关村的秘密,我们也没有动他们。”另一人补充道。 “哼,要论各方高手,对我们有威胁的,首推天涯集团,他们既然堂而皇之地来到下关村开发,说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只是还没有具体探测到古墓的入口。天涯集团主掌事务的无非是那个方公子,就算再能耐,也是个毛头小伙子,依我看,干脆把他做掉,到时天涯集团群龙无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一位年长的老者傲然说道,立刻引来众人的附和,看来在这一众人中,老者的辈份很高,很有些威望。 那中年人脸色一变,想要反对,一时也不敢贸然张口。 这时,一直没有表示的蒙面女子轻咳了一声,开了口。 “各位叔叔、伯伯,你们都是我的长辈,按说应该尊重你们的想法,但我们的身上担负着祖上重托,也不由得要得罪各位了。” 众人面容一肃,中年人抢先道:“小姐太客气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是现任族长,就算下面的太师叔也得听你的吩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我们一定照办。” 女子点点头,道: “大家刚才说的也有些道理,但却是看走了眼。今日固阳各方势力齐聚,高手云集,对我们有威胁的,又岂止天涯集团和方公子一家。” “我只想说,祖上的遗训,是我辈族人世代相传的最神圣的职责,每一位族人都不能有丝毫的懈怠,此次我在北京得到消息,及时赶回来,却发现我辈族人久于安乐,傲气渐长,长此下去,如何能保住我族的秘密,完成我族的责任?” 女子说到最后,语气渐厉,说得众人面带惭色,低下头去。 女子语气一缓,接着道:“你们刚才分析的也有一定道理,表面看来,眼下天涯集团对古墓的威胁最大,可是你们却不知道,这天涯集团的势力远非你们所想像的,你们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集团的冰山一角。这个势力,我们决不能正面抗衡,只能与之周旋,拖住他们。” “你们觉得那东方一叶如何?”她突然问了一句。 那中年人沉吟了片刻,道:“是个人材,定力不错,但可惜实力有限。” 女子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错了,而且错的很厉害。我与这个东方教授有过一面之缘,此人的定力、智计远超常人,决非今天所表现的那样,他今天是想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 如果阴山古墓注定要重现江湖,必定是拜他所赐。” 刚才那一脸傲气的老者抬起头来,叹道:“小姐说得有道理,看来我真的老了,心思也迟钝了,那小姐认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女子点点头。 “古墓的秘密已经是危机重重,各方势力都虎视眈眈,我们一已之力已很难抗衡,唯有故布迷局,将他们陷于迷局之中,我们才好坐收渔人之利。 眼下,我们当紧要做三件事情:一是调下关村的几名潜踪者,去做一件事,这件事由曲老负责。”女子起身来到老者身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是。”那老者躬身应道。 “二是即刻启动长城脚下的二号墓群,他们既然为古墓而来,就不可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希望借此平息这场危机。这件事,就由长风师叔去办吧。” “小姐放心,这古墓准备已历百年,一定不会出问题。”中年人垂手应道。 女子微叹了一声,“但愿如此。” “这三嘛,就是要盯紧那个东方一叶,我只觉得,对古墓的威胁,此人最大,这件事,我亲自去办吧。其余众人都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众人齐喏。 中年人忽道:“小姐,今天雅室那三名汉子,来历不明,要不让人盯一下。” 女子摆摆手,道:“他们自以为身份神秘,其实我早已猜出他们的来路,他们是二师叔的人。如果我猜得不错,今日大厅之事,想必也是他们所为。 二师叔一向与我不和,这次背着我们搞出这么大动静,反而弄巧成拙,坏了大事,原本我想逐个击破,被他们这一搞,也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了。” “又是这个老二,还是这么莽撞,我去找他。”长风跺着脚恨道。 女子摆摆手,“长风师叔不必了,当年为争这族长之位,已然闹得不可开交,被太师叔逐出族门,另立了门户,现在又岂能念这同门情谊,只是,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引火烧身……” 突然,女子声音一顿,身形飘然而起,闪身来到院门之外,四顾看去。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并无异常。附近几个摆摊的也都是熟人。 屋内众人也跟了出来,不知所以。蒙面女子哼了一声。 “刚才有人潜进来偷听,看起来身手很好,竟然躲过了我的眼睛。” 街角上,一位环卫老工人轻吁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扫帚铲子放在手推车上,慢慢地向远处走去…… 第十九章 细致分析 东方一叶在窗前足足站了一个半小时,敲门声传来,打开门,黑皮走了进来,脸上还是挂着招牌式的懒散笑容。 “大哥独自一人在想什么?” “山雨欲来风满楼。多享受享受这暴风雨前的宁静也是一件乐事。”东方一叶微笑道。 “你们文化人的世界还真是不懂。”黑皮一屁股坐到沙发里,“现在人人都在这滩浑水里打转,大哥还这么小资情调,倒让我这跑腿的人心里不平衡了。” “你也少给我卖关子了,说说你的收获吧。” “要说收获也有些,但还是一头雾水,还得大哥帮我分析分析。” “说。”东方一叶点头道。 “今日午时我们一出雅室,我就看到不远处山坡上有人影闪过,既然前厅出事,这人影必定与此事有关,既然大哥去了前厅,我就尾随过去,跟到城里一个小楼处,就不见了。不过有趣的是,不多时,又有三人走进那小楼之中,大哥猜猜是谁。” 东方一叶微微一笑,“是那席上的三个精壮汉子吧。” 黑皮投来敬佩的目光,接着道: “还真难不住大哥,不错,就是那三人。我看再没其它人,便返回了大厅,但大哥已然离去。我想,不如再去看看那城西宅子里人在干什么,没想到那蒙面女子不知有什么异法,刚一靠近院门口,就被发现了,幸好早有准备,做了伪装,否则今天还真的麻烦了。” “哦?”东方一叶倒也是一惊。以黑皮隐匿的功夫,就是他这刚刚提升的神识,也很难象黑皮所说,靠近院门即刻发现。 “这倒是件有趣的事儿,你接着说。” 黑皮摊了摊手,“也就这样了。离得太远,根本听不到她们在商议什么,不过,看那随后跟出来的七八个人,功夫都不弱,想必是有大动作。大哥看呢?” 东方一叶笑了笑,点头道:“他们我想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这天涯集团确是来头不小,而且实力雄厚,这显露出来的力量恐怕只是九牛一毛,如此强横的实力,又岂能让他人分一杯羹,今日之宴其实是一种试探,只是他们没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真有人在他们这头老虎头上摸一把。” “老大,我后来回去,据说还没找到下**的痕迹。” “**不是下到水和食物里,而是散在空气中,在不知不觉中通过呼吸迷倒众人的。在大厅头顶的彩刚板上,均匀地分布着三个安装支架的痕迹,而且有三块新的灰迹,应该是安装烟雾发生器,和烟雾在喷发时留下的痕迹。” “到底什么人搞出这么大动静?”黑皮问道。 “你不是看到他们了吗?”东方一叶笑道。 “不会吧,是那三个小子,他们是什么来路?” 东方没有答他,突然话题一转。 “方才在宾馆,突然想起一个事情。这些年在研究秦朝文物和历史时,我发现在秦朝有一个非常奇特的传统,那就是在先秦时期,秦王朝的当权者死后,会安排一些家奴和家将生活在陵墓的周边,世世代代守护陵墓而不被后人打扰,在挖掘秦王陵时,就有发现附近有整整一个村子的人,都是陵墓的守护者,只不过现在是**行为,他们也只好配合,尽量少惊扰到先人罢了。” 东方顿了下,接着道: “我在想,既然这阴山古墓会有秦朝至宝——四方鼎,墓主人一定不是常人,就不免会有世代相传的守墓族人在此保护。” “老大,你就不要打哑谜了,你……不对,你是说那三个小子会是……”黑皮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盗过很多墓,但这种说法可是头一回听到,更不用说今天可能是亲眼见到了。 “我想应该如此,否则怎么也想不通,会有什么人会找这些**官员和社会名流下手,而且只迷不伤,明显是想把影响搞大,阻止这个开发项目的启动。可叹的是,这个人太过低估天涯集团方公子的智商了,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东方一叶肯定地点着头。 “今天风云际会,各方势力均已出现,要论实力,自然是天涯集团最强,我也没有想到,这家公司会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尤其这那位年轻的方公子,城府极深,诡计百出,决不是什么善类。此外,还有三个人也很有意思。” 黑皮眨眨眼,“那蒙面女子肯定是一个,我看那安全部门的白天身手也相当地不错。另外还有哪个?” 东方一叶也同样地眨眨眼,缓缓道: “白天算一个,此子年轻但不浮燥,遇事应对自如,很有智计的一个人,只不过所遇非人,看起来,他和那位少校不是很融洽。 第二个你也说对了,就是那个蒙面女子,这个女子功夫的路子很诡异,功力倒不是很深厚,但功法奇特,往往一上手,让人不知所措,着了道。她的底细,目前我还猜不出,但总有一种似曾想识的感觉。 这第三个人,才是最可怕的一个,因为我根本看不透他功力的深浅,更猜不透他的想法,目前看来,他听命于方公子的天涯集团,黑皮,这个人你要留意,今后千万不能独自一人与他对敌。” 黑皮表情一凝,“老大说得是哪个?” “就是那个一直在门口乔装的报务生。” “是他?!” “不错,是他,此人不但出手不显山不露水,但均是恰到好处,如果不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搏杀,是不会懂得这节省体能的方式。另外,倒水时,我看他右手虎口有茧,食指粗糙,必是一个精通枪支的高手。” “老大的确是洞若观火呵,这样看,以前我黑皮想混过大哥的眼睛,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黑皮叹了口气。 “你倒也不用丧气,其实当日发现你这贼头,也是机缘巧合,你也不是那谦虚之人,也不用故做深沉了。”东方一叶看黑皮这表情,也是忍俊不住,笑骂道。 黑皮哈哈大笑。 “知我者,还得是老大。不过,现在加上少校和军方的人,已经有四股势力,我们算什么?” “我们呵,我们就是打酱油的。” 东方一叶和黑皮面面相觑,对视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了,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大多数人,每临大事,必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出一点过错;但也有一种人,越是大事临身,就越是轻松洒脱,智珠深藏;还有一种人,即便刀斧加身,依然淡然若定,一切如常。 有人曾说过,这第一种人,可以为敌,战之可胜;第二种人,可以为友,以托性命;第三种人,可为已用,如能任意驱使,当百战百胜,但若不为已用,必先杀之。因为这第三种人,不为大忠,必是大奸。 在东方一叶的眼中,那最不起眼的服务生,却是这最可怕的第三种人。 第二十章 刺杀少校 初春的塞外,春意初起,生机乍现,自有一种活泼的景致。塞外不同江南,虽没有枝头的层层绿染,却有着绿芽破枝而出的冲动;虽没有江南的姹紫嫣红,却有着点点花蕾跳动的音符。 初春的固原,风依然劲,但却没有寒意,即便是日落前的夕阳,也有着那种最直接的色彩,简单而又浪漫。 在这样的小地方,发生这样大的离奇事件,已经算是大事中的大事了。幸好有军方的代表和特别行动部的代表在场,否则上司追究起来,会有很多人倒霉。 少校作为军方的人,当然不会受地方节制,更何况白天也在现场,二人就把这次大事件的责任一力承担了下来,而上级安全部门的调查,无非也是给上级的上级一个交待,现在有人如此担当,自然是皆大欢喜。 处理完现场的诸多事情,天已至黄昏,白天还要写一份报告给特别行动部汇报此行的进展,少校也就坐着车向当地安排的招待所驶去。 其实少校心中对白天这个人并没有多少好的印象,也不觉得这个特别行动部年轻的科长有多少过人之处。军方和特别行动部本来就是分属两个系统,平素也并不十分和谐,此次是迫不得已在一起配合,原本此事应由特别行动部负责,但军方却凭空插了一脚,上层已是颇有意见。只是他的军衔较高,白天也不得已听他的指挥,这是他唯一一点感到满意的地方。 可是,这几天的不顺利,让他有一丝恼火,他当然明白白天看上去只是表面顺从,其实内心并不赞同他的决定;而那个天涯集团,一个开发企业而矣,居然屡次挑战他的权威,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少校也觉得这里头有很多疑点,心中正盘算着怎么收拾一下那个方公子。 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他的上身一个急倾,险些撞到前面的椅背。 原来,车行至一个路口,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小贩,推着车横穿马路,差一点就撞了上来。 少校心中暗骂,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那小贩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走了上来。驾车的那个警员,也从车上下来,一脸的怒容。 那小贩干笑着,伸手从怀上摸出一支烟,递了上来,象是要道歉的样子。少校不耐烦地伸手推去,小贩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凶光,一把外形奇异的蛇形匕首出现在小贩的手,他低喝了一声,闪电般地刺向少校的咽喉。 事出突然,少校狂吼一声,只来得及闪了一闪,匕首划过侧颈,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深深血槽。他的膝盖也已重重地顶在了杀手的下腹,小贩惨叫着跌出。 少校刚要扑上去,感觉右颈先是一阵剧痛,然后又是一阵微麻,心道不好,这样的感觉说明小贩手上蛇形匕首上有毒。 只这缓了一缓,墙角旁边又窜出一道黑影,一把抄起倒在地上的小贩,几个闪身就消失人群中。 隐约中,传来那小贩**着喊道: “啊……快……公子……任务……失败。” 此时,车上的警员才刚刚掏出枪来。回头看到少校脸色有异,大惊失色,急忙跑过来,将少校扶上车,一路绝尘而去。 少校被紧急送到县医院急诊,按照少校的要求,做了急性毒排斥化验,并立刻对症解毒。匕首上是蛇毒,所幸只是普通的蛇毒,毒性并不烈,否则就少校受伤的部位,早已回天乏术。 医院三楼的一间病房中,县安全部门的负责人诚惶诚恐地陪在床头,病床上,打着点滴的少校一脸阴沉,闪烁着冷光的眼神中充满着杀气。 “少校,这个……这个情况实在是……” 胖子局长结巴着,不知道如何解释。 少校摆摆手,冷冷地说道: “你的辖区接连出事,是你的无能,你也不必解释。现在我也懒得追究你的责任,你去办一件事,如果这也办不成,那你就不用在这里混了。” “是,是,是。”胖子象小鸡啄米般点头应道。 “你马上集合人手,我让当地军方的人配合你们,给我查封天涯集团的文化开发项目,相关人等,先给我扣下来。至于那位方公子,我要知道从现在开始他的一举一动。你给我记住了,我说的是‘马上’!” “马上。立刻。我现在就去办。”胖子腰一挺,转身跑出了病房。为什么?他问都不想问。他虽然知道这天涯集团后台很硬,但现在的情形是他自身都难保。 少校作为军方的代表,事先上级就严令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并且全力配合他们的工作,可就在他的辖区内,光天化日下遇刺,万幸生命没有大碍,否则他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临走之时,他又增派了病房外的警卫。 少校打完点滴,从床上下来,抚了抚脖子上缠着绷带的伤口,身体一伏,在房间内的方寸之地打起拳来,拳风阵阵,几个来回后,收身站定,心中的怒气稍稍发泄了一些。伤口已无大事,只是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自然也明白这个天涯集团有些来路,但无论如何,敢于动他都是不可原谅的,中刀的一瞬间,我清晰地听到那小贩断断续续说出的几个词,再看到那后来的杀手身上穿着,他已经明白,幕后是谁在策划这次暗杀。 虽然事前并不认为他们敢打他的主意,胆敢对他下这种毒手,但事实摆在面前。 查封这个项目只是第一步,他的心里还有更厉害的手段,想到这,恨意又浮上心头。 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似有什么人在争吵着。门一开,一个警官匆匆走进来。 “少校,有个年青人要来见你,说是少校的熟人,我们拦不住。” “熟人?”少校冷笑着。“不见!” 看来,那胖子局长这次执行的还算利索。 门嘭地一声推开,方公子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少校,身体不适,老朋友来看看都不行么?” “朋友?哦,是天涯集团的少东家,方公子呵。不好意思,我在此地并没有朋友。” 少校冷冷地应道。 “哈哈,少校太见外了,我听说少校受伤,第一时间赶过来,怎么也得让我见一面吧。” 少校摆摆手,让保护的警官退出去。 “方公子是来看我受的伤重不重吧。” “少校,您一定是误会了。” “我不会误会,看到我已无恙,方公子是不是很失望。” “少校这么说,我就有些听不懂了。希望少校不要听信别人的谣传,我们天涯集团是正当的商人,不会做对**不利的事情。更何况,我们和少校代表的军方也有很密切的关系,更不会做对少校不利的事情。” “利也好,不利也好,无非还是一个‘利’字。方公子既然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利之所至,恐怕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吧。” 少校似乎有些不耐烦。 “方公子是大忙人,来看我就免了吧,如果没有事情,就请回吧。” 方公子勉强笑了笑,并没有离开,接着道: “少校,我来只是有一件事相求,下关村的文化开发项目是有正规的审批手续的,军方和安全部门出面查封,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啪!” 少校脸上现出怒容,双手一击,喝道: “你是什么人,干涉我们的事情。下关村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已涉国家安全,难道我们军方出面,还要请示你这个小小的商人不是。” “来人。”门开,两名警官应声进来。 “送这位方公子离开,如果他再纠缠,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等等。”方公子脸一沉,现出一丝寒意。 “我自己走。只希望少校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第二十一章 军方来人 少校出院两天之后,下关村几件案子的调查依然没有什么结果。少校的轻伤基本好了,留在屋里没有出来,反而是白天,每日里进进出出,似乎是忙着调查什么事情。固原城中的各方势力在这几日里出奇地平静。 但平静的日子并不长久。又一件事情轰动了整个县城,甚至惊动了省里和国家的文物部门。 一家矿山企业在山脚下开采石英矿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先秦的古墓,里面藏着大量的珍贵文物。消息传出,举城震动。 因为很多年前,固原就流传着在长城的脚下,有秦朝的古墓存在,但多年来,从未有人发现这样的东西,可是现在,一个真正的秦墓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无论是考古界还是**,都为此深感意外。 少校在意外之余,更有一种狂喜。因为他和白天此次前来,是上级部门接到秘报,固原城中会有古墓现世,并有先秦的秘宝出土,极有可能有境外的势力会渗入其中,涉及国家安全。 所以他们一到固原,就把目光集中到城中的各方势力当中,也关注到了突然来到固原进行文化开发的天涯集团身上。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古墓竟然出现了,而且看上去,价值颇高,对于少校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成功。 只有白天,在欣喜之余,还保有一份谨慎。这古墓的现世太过突然,在确切的考古结论还没有出来之前,他并不认为这就是百分之百他们要寻找的东西。当然,少校对白天的疑惑很不以为然,他立刻调集当地军警的力量,将古墓严密保护了起来。 与此同时,国家方面也紧急派出几名国内知名的考古专家来到固原城中。 少校在办公室内翻看着下面报上来关于古墓的情况,不时催问着考古专家什么时候到。这时,外面来报,军方有人到了,请他现在立刻去会议室。 少校皱了皱眉头。作为军方的代表,他全权负责此地的事务,在这个关键时候,军方又派人过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军方有人听说了古墓出土一事,要来抢他的功劳。 他吩咐人立刻叫白天回来,然后怀着疑惑的心情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一个中年军人,表情肃穆,看军衔,竟然是一名中校军官。 少校敬了礼,坐下来。 “华少校,你好,首长看了你的报告,对你这一段时间的工作非常满意,特别让我转告军区的赞赏之意,希望少校继续努力,完成军区的重托。” “谢谢军区首长赞赏。”少校面容一整,起立敬礼。 中校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我此次来,并不是干涉你在这里的安全事务。只是为了其中的一件事。” 少校的心中一松,急忙问道: “不知道中校这次来,首长还有什么指示。” “这只是首长个人的一个要求,并不是军区的命令。听说你查封了天涯集团的一个文化开发项目,首长想知道是为什么。” “我……”少校一愣。“原来是这个事情,事情是这样……” “你不必再解释了,我一来就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情况。你的这个猜测不免武断了一些,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天涯集团与启动仪式和刺杀军方官员事件有关联。” “可是……”少校刚要辩解,又被中校打断。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通知当地警方,撤销对下关村文化开发项目的查封,同时,把派去监视方公子的人也撤回来。我们军人虽然有护国之责,但无凭无据,真正的爱国商人,我们也应当保护。” 少校腾地站了起来,怒道:“这件事,我要向首长反映。” 中校神色一厉。 “别忘了你军人的身份。这就是首长的意思,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记住,这是命令!” “是。” 少校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低下头去。眼神中却不经意地闪过一道戾气。 中校的声音又缓和了下来。 “华少校,首长对你的表现十分地满意,不要辜负了首长对你的信任。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你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我还要立刻飞回总部复命,你就好自为之吧。” 中校走了后,少校缓步走回办公室,发现古墓的喜悦心情顿时减少了一半。 办公室里,白天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看到他进来略有些颓丧的表情,不解的目光看向少校。 少校将军方的命令一五一十地说与白天,心中突然泛起一个奇怪的想法,白天此次随同他来到固原,表面上是配合他的工作,可实际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 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竟然越来越清晰。或许白天真正的任务是来监视自己的行动,这样就更说得通了,那位中校一下飞机立刻就清楚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定是白天给打的小报告,嘿嘿,自己居然一直没有想过,白天这特别行动部的身份与军方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白天听完他的解说,立刻陷入了深思。良久,抬起头来。 “少校,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哼,我也觉得蹊跷。”少校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天一眼。 白天并没有查觉少校眼中的异样,接着说道: “第一,这传说中的阴山古墓历史悠久,隐藏之隐密,世所少有,我们也是不久前才得知有这个墓穴存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出现了,而且正好在这个各方关系十分微妙的时候。 第二,我们早就对天涯集团的这个文化开发项目有所怀疑,而少校你又怀疑之前的遇刺与他们有关,这两天我暗中调查了天涯集团的这个项目,结果更为古怪。这个项目从立项到开工,**各部门是一路绿灯,总共不到三天的时间,所有的手续全部办完,这在正常看来是绝对无法想像的。 第三,这天涯集团竟然只手通天,就连军方的首长都一再插手保护,尤其是阴山古墓出土之际,这其中必然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 我出来的时候,我的上司曾经很隐晦地说起过,这阴山古墓中极有可能存在着可怕的武器,如果是真的,那这东西,绝不会是秦朝普通的古物,而是另一个文明的产物,此物决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白天说完自己的推测,抬起头来,这才看到少校那古怪的表情。 少校冷冷地问道:“古墓现世的事情已经是事实,你所说的也只是猜测,考古专家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古墓现场。我只想问你一句,中校飞抵b市的时候,你在哪里。” 白天一愣,刚才,他将这几天调查的疑惑一一列出后,少校不但没有认同,反而顾左右而言它。 “哦,这个……我正好在市里调查天涯集团的背景,听到消息,恐再出意外,我亲自去机场接的中校……” 少校满意的点点头,长吁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可是……” 少校摆摆手,打断白天。 “没有什么可是,你不用解释,我明白。我只想告诉你一点,希望你记住,这次调查古墓的事情,虽然你我各有隶属,但命令十分明确,这次行动是由我作主,你是配合我工作,你不需要自作主张。” 白天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眼神转黯。 “没有什么事儿,你可以出去了。” 白天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等等。”他的身形一顿。 “告诉那个胖子,安全部门的人可以撤回来了。” “是。”白天头也没回,径直离开了少校的办公室,只是看他的背影,多了一丝落寞的味道。 第二十二章 古墓现世 距下关村十里外的山脚之下,停着十几辆警车,数十名荷枪实弹的武警布置在警戒带的外围,警戒带的范围已经延伸至方圆两公里。 一辆别克商务车挟着飞扬的尘土驶进了隔离区,停在了一个塌陷的山洞前,洞口旁边除了武警之外,少校也在一边,脸上傲然的表情下面,多少隐藏着一些喜色。 车上是刚从各地飞到固阳的考古专家,而在专家到来之前,他已经擅自进到了古墓里看了一眼,虽然他并不是专家,但眼前的一切,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古墓,而他的心里早已认定这就是他要寻找的阴山古墓。 车门打开,四个人鱼贯而出,领头的是一位中等身材,三十上下的年轻人,皮肤白晰,小腹微微凸起,身后是两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最后是一位身材修长,表情淡然的年青人。 领头的年青人主动和少校握了握手,介绍道: “你好,华少校,我是顾长风,是这次考古研究的组长。” 他伸手一指身侧的两位老者, “这二位也是国内的考古专家,刘长民教授和李方教授。” 少校微笑地点点头,上前一一握手。 顾长风身后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少校露出谔然的表情,转而脸色一沉。 “东方一叶,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长风也是一怔。“哦?原来东方和华少校是熟人。” 东方一叶微微一笑,道:“我来固阳已有数日了,少校已经和我见过面了。” “哈哈,那倒不用我介绍了。少校,东方一叶是我的同学,也是先秦文物研究国际知名的考古学家,这一次博物院特地邀请东方先生和我们一起来考察这个未名的古墓。” 少校的心中略有释怀,但目光中依然有些不自然。在文化项目启动仪式上,这个东方一叶虽然身手一般,但被天涯集团请到雅室的人,不大可能只是一个考古专家那么简单。 顾长风拍了拍东方一叶的肩头,笑道: “先不用叙旧了,我们先去看看这个未名的古墓再说。” 二人举步向着那个洞口走去,身后刘、李二老也一同走进去,少校怔了怔,也跟了上去。 塌陷的是古墓的墓门和外面的夯土,墓门的巨石已经被挖掘机挖成两段,倒在两侧,现出一个三米多高的墓口来。 墓口里面是一条二十多米长的墓道,通向深处腹地的主墓室。墓道不宽,只能平行走开两个成年人。两侧的墓壁上已经临时挂上了两条暗黄的灯带,电源由墓口外的发电机供电。 顾长风问道:“看样子,这条墓道似乎没有被盗的痕迹,这墓应该会是完好。” 刘教授呵呵笑了。“顾馆长看来还是出来亲自探查机会少了,这古墓若是秦陵,应该就有东南西北相对称的四条墓道,盗墓者通常都会选择阴面的那一条,因为土质松一些,更好挖掘。而我们现在进入的是山南向阳的一面,没进到里边,还不好说呢。” 顾长风的脸红了红。的确,他常年在馆中研究文物,倒还真是很少来到挖掘现场。 东方一叶没有作声,反而低下身来,抓起壁角的泥土仔细地看起来…… 转眼,墓道已伸到尽头,前方是漆黑的一片。顾长风对着身后的少校喊道: “少校,让他们把灯带再拿些来,我们要进入主墓室了。” “不行。”少校还没有答话,李老教授却说话了。 “这古墓若有文物,必然在这主墓室中,如果光线太强,文物很有可能会发生变化,甚至可能化为灰烬。” 顾长风看向东方一叶,东方点点头。 “李老师说得很对,我们都带着头灯,把头灯打开,亮度也足矣。” 众人点头称是,各自将自己的头灯打开,立刻照亮了面前的通道。不足5米外,甬道的尽头,一座石门挡住了去路。 这座石门在灯光下通体晶白,是整整的一块石板,不知道有多厚。石板的表面十分粗糙,清晰地看得到石面上开凿出的一道道痕迹。 石门的正中,有一幅巨大的图案,远看去,就如同是一只巨大的鸟贴在门上,鸟形怪异,不但长着一只鹰喙,双翅的末端,似有两只巨爪伸出。 两位老教授走上前去,仔细地端详。 东方一叶只是扫了一眼石门,又转身仔细地研究起墙壁来。 顾长风看东方只对石壁感兴趣,便凑到石门边上,仔细看去,突然讶声道:“这是朱雀!” 东方一叶入神地观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两位老教授反而没有任何反应,双目紧紧地盯着这只大鸟,不断地摇着头。 少校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各自忙活着,自己也伸不上手,心中焦急。他心中只想着看石门洞开,内里的究竟。 顾长风叹了口气,他看着刘、李二位老师的表情,心中明白,这石门的图案给出的线索,根本没法被破解。石门不开,任何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进入主墓室。 他凑到东方一叶的身边,低声道:“东方,你到底有完没完,赶紧给我上手,那二老恐怕是不行了。” 东方嘿嘿一笑,“刚才是谁胸有成竹的样子。” 东方收回了观察墙壁的目光,走近石门,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巨鸟,突然心头一震。 “这的确是朱雀。不是应该……” “这当然是朱雀,可是我们如何再前进一步。”顾长风急问道。 刘教授此时抬起头来,沉声说道:“这石门之上,除了朱雀,就是门侧的高低不平的开关类型的石锁,我和老李看了许久,这石锁开关制作十分精巧,象极了今天的密码锁,只有找到密码,我们才能打开石门。” 李教授接着他的话说道:“不止这些,秦人精擅机关术,我们觉得这密码一定会连接这墓道的机关,如若不小心输错了,可就危险了。 只可惜,我们研究了半天这只朱雀,也没能看出密码的所在,我想,东方教授精通这种秦墓的机关,应该可以做得到。” 东方一叶笑了,心中暗道,只可惜真正的机关高手现在不在这里,要论机关之术,无影门的高手才是真正的行家,解这种东西的本领,自己恐怕拍马也追不上侠盗黑皮。但他并不想把黑皮的身份透露给大家,尤其是少校。 看到大家把目光都投在自己的身上,他轻声说道: “不错,这石门之上除了朱雀,再无它物,密码一定在这朱雀的身上,这只朱雀外表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应该和它的来历有关。” “你是说,朱雀的传说?”顾长风问道。 “是。”东方点点头。 “朱雀是四相神兽之一,传说中天地归一,始为太极,太级生两仪,两仪生四相,青龙、白虎、玄武、朱雀是四相神兽,这密码应该是一个四位码。” 刘、李二老点点头,表示认同。 顾长风却摇摇头。“东方此言有误,门侧的石壁上分列着五排石键,应该是五位码。” 东方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顾长风的疑问,而是接着说道: “大家刚才所说的有理,秦墓应有四条墓道,也就是有四个墓门,如果我猜得不错,门上分别是一个不同的四相神兽,这第五个数字便是最关键的选择码。 按照四相的起源,天地生一,第一个数字应为一;太极生两仪,第二个数字应为二;两仪生四相,第三个数字应为四;四相生八卦,这第四个数字应为八。我想这四门之上,四位密码均是相同的,唯独不同的就是最后一位选择码。我们走的这道石门是朱雀门,朱雀在四相中排位居末,那这最后一个数字应当为四。如果我所推算的不错,这道石门的密码就应该是12484。” 东方一叶的推算丝丝入扣,清晰缜密,听得刘、李二老频频地点头,眼中流露出敬佩的目光。 顾长风大喜,几步便来到石门前,刚要按下密码,身后传来少校的一声断喝:“慢!” 众人愕然回头,只听少校说道: “东方先生这番推论我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只是一种猜测,并无绝对的把握。” 对东方一叶的推理,少校也是耳目一新,心中多了几分佩服,对他的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东方淡淡说道:“考古挖掘,本就是今人和古人智商的一种博弈,不经尝试,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那就是了,各位都是国内考古界的精英,这种事情太过冒险,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也没办法交待。不如这样,我们都出去,我让一位武警进来,按照东方先生的推算输入密码,如若有误,也不至于让大家都葬身在此。” 顾长风点点头,他为人虽然有些冲动,但必竟在官场混迹多年,少校的说法他还是认同的。 他摆手示意大家离开甬道。东方一叶却说道: “不必了,你们先出去,这个密码我来输。” 第二十三章 并无至宝 顾长风听到东方一叶要亲自输入墓门密码,不禁急道: “东方,你……” “长风,你知道我的性格,不用劝我,如果有误,武警同样也无法生还,大家都是生命,没有轻重之分。” 东方一叶话一转,又道: “况且,我对自己的推算还是有把握的,否则我也不会留下,你们出去只是防备那万中之一,放心,我没事。” 顾长风定定地看着东方一叶的眼睛,叹了口气。他深知东方一叶的性格,也明白他是不可能让别人来代替他做这件事的,只好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保重!” 甬道之中只留下东方一叶一人,他的神情反而凝重起来,他掏出一把勾形的小刀,小心地从一个石键上剖下一小片石头,用布包好,放入怀中,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门上朱雀的图形,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阵,他才快速地在石键上输入了五位密码,石门之后,传来一阵吱吱的机关滚动之声,但石门却纹丝不动。东方一叶反而笑了,似乎这个结果正是映证了他的推测,他抬起手来,食指重重地按向石门之上,朱雀那凸出来的眼睛。 “轰!”突然,整个甬道都震动了起来。 站在洞口的诸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从甬道传出的巨震,除了少校之外,皆大吃一惊,面如土色。 震动只持续了数秒,刚一停下,顾长风一个箭步带头冲入了墓道之中。 墓道的尽头,石门已经洞开,门口的东方一叶,镇静自若地掸着满身的尘土。 “你个死东方,吓死兄弟我了。”顾长风怒道。 “放心,我命硬得很,死不了。”看到顾长风的怒容,东方一叶反而从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这就是兄弟,不需要信誓旦旦,不需要豪言壮语,即便形势所迫,离开了自己,但一颗心还是牵挂在自己身上。 主墓室的门已经打开,少校迫不急待地走了进去。 “不要进去!”顾长风脸色一变,伸手要拦。 东方一叶微微一笑,拉住了顾长风。 “长风,没关系,让他去吧,不会有机关。” 墓室中本是漆黑一片,但少校的脚步刚刚跨过石门,火光大起,墓室四壁的油灯相继燃起,一时间,将一座墓室照得通明。 除了少校的眼中闪过一道惊异的目光,其余诸人都十分淡定。这样的装置,在秦墓室中几乎都存在,秦朝的机关消息之巧妙,即便是现在的人都无法完全了解,历史上发现的秦墓并不多,但凡发现一个,均有着极高的设计水准,这自燃的油灯只是极为普通的一种机关。 墓室是下陷设计,进入石门,向下延伸着十二级台阶,才到墓室的地面。整个墓室并不大,只有两百平方米大小,地面上都是五米见方的石材打磨而成,十分地工整。 正如东方一叶所说,少校走下石阶,整个墓室并没有任何异样。 墓室的中央,是一樽石棺,可是石棺的棺盖已经半开。围绕着石棺,是一圈不知名的木材所订制的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些陪葬的东西,也有一些东西散落在地上。除此之外,墓室中空空再无一物。 顾长风的心中一沉,眼前的景象表明,此墓有可能已被盗过。 少校快步走到石棺前,仔细地看着架上和地上的葬品,他也看出了墓室中的异常,兴奋的心情立刻消去大半。他虽然对文物并不了解,但下意识地还是一件件看去,尽自己的能力,希望有所发现。 这时,刘、李二位教授反而体现出考古挖掘者专业的心态。在古墓挖掘中,这样被盗的情形十分地普遍,在他们的眼中,古墓中的一切都是珍贵的文物,至于有什么宝物之类的,只有盗墓者才去关心。 刘长民教授和少校一样,仔细地查看起那些陪葬品,只不过,他看得更细,更加专注,即便是散落在地上的,破损的东西,一件也不放过。 李方教授走到石棺的面前,看了看半开的石棺内部,便转而认真地研究棺身和棺盖上雕刻的花纹,不时还用手上的软刷轻轻刷去花纹上的泥土。 顾长风陪着东方一叶走下墓室,并没有一起凑上去,而是低低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墓室中并无机关保护?” “很简单,这墓室显然已被盗过,如果有机关,也已尽皆被盗墓者破坏,自然没有什么危险。你看看周围。” 东方一叶点指其余的三个方向。果不其然,墓室中还有另外的三个石门,只是,除了他们这道石门之外,左侧的一道石门也是打开着的。很明显,早已有人从另外的墓道进来过。 顾长风点点头,东方一叶的说法很有道理。 东方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顾长风还是太信任他了,他的说法如果深究,有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在众人没有踏足墓室之内时,火光未起,墓室内还是漆黑一片,东方一叶怎么可能清楚地知道此墓已被盗过。其实真正的原因,他并未说出来。 少校看过了所有的东西,又看了打开的石棺,石棺内空无一物,也没有亡者的骸骨。环顾四周,除了这主墓室,更无其它的暗格和暗室,心中不免失望。如果这就是先秦的阴山古墓,那与传说中的样子反差也太大了。此刻的他甚至希望考古专家们可以告诉他,这个古墓根本就是个假的,至少不会是先秦的古墓。 顾长风注意到,刘长民教授在一个陪葬品前已经观察了近二十分钟,他拉了一把东方一叶,走到刘教授正在研究的这件古物面前。 这是一件古朴的青铜酒樽,说它古朴,是相对今天而言,但在秦朝,已是极尽奢华的设计了。虽然年代已久,酒樽上布满了斑斑点点青绿色锈斑,但依然能看得出樽翼上精致的大篆铭文和樽身上奇特的云纹。 顾长风和东方一叶一眼看去,就已经十分的肯定,这枚酒樽,不但是先秦之物,而且还是十分罕见的皇族文物。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建立起了十分严格的中央集权制,不但是在文字、货币方面一统天下,更建立起森严的等级制度,一般王公大臣的饮酒之樽,绝对不敢雕刻这种云纹。 怪不得刘长民教授一边观察,一边泛着抑止不住的笑意。这件罕见的先秦王樽,在考古界已算是国宝级的文物,价值连城。 “哈,我明白了。”一直在研究着棺纹的李方教授忽然爆笑起来。 “顾馆长,东方教授,你们来看看。” 顾长风和东方一叶凑上去,顺着李方的手指看去,在倾斜的棺盖之上,遍布着繁杂的云纹,棺头的云纹之间,还有一排排整齐的大篆铭文。而棺身四面,则雕刻着四相神兽。 顾长风对着铭文仔细地看了片刻,惊道:“这铭文言辞华丽,语意飘忽,很象秦朝祭天的骈文体,难道这古墓竟是秦朝皇族之墓?” 李方教授喜道:“虽不中,但不远矣。” “老李,别卖关子了,怎么说?”闻讯凑上前来的刘长民教授白了兴致颇高的李方一眼,催促道。 “这骈文虽然和皇族骈文语法类似,但结尾之处,并无皇族铭文中对亡者地位的详述,由此,我推断,这棺中主人本身并非赢氏皇族,但却功劳极大,被赐与皇族礼葬。” 李方又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对考古界来说,先秦皇族陵墓虽然不多,但秦陵四周还有一些,但这受皇族礼遇的重臣之墓,可是首次发现,足以填补秦史研究的一个空白。” “太好了。”顾长风也忍不住击掌道:“如此来说,历史上固阳城中的传说终于得到了佐证,我们这一趟可真是不虚此行啦。” 一时间,寒冷的墓室中充满了喜悦的氛围。但与顾长风他们相比,东方一叶反而显得异常的冷静,脸上挂着的笑容甚至有了些诡异的味道。而少校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失望。 顾长风他们的兴奋,只能说明一点,这的确就是一直要寻找的阴山古墓,虽然从考古的角度来讲,这个发现足以轰动考古界,但对少校此行的目的来说,却是一无所获。 墓室中满地的文物、古董虽然价值连城,但却无一件异于常理,更没有他们怀疑的那先秦至宝,甚至可能是地外文明的遗物。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十分地简单。在顾长风的授意下,最外围警戒的武警撤了回来,除了墓道口进行警戒之外,还顺着墓室内的石门指向,大致划出了另三条墓道的走向,分别进行了警戒。 在他们的要求下,军方在墓道之外,搭起了六个大型军用帐篷,并送来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几位专家就地开始了古墓文物的整理和出土研究,并做了相关的保护措施。 少校借口公务繁忙,早早地离开,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东方一叶也借机和顾长风请了个假,回到了宾馆和黑皮汇合。毕竟此次东方一叶不是考古的成员,而是因顾长风的关系受邀而来,自然没有人约束他。 第二十四章 古墓疑云 下关村前项目的工地上已没有武警的影子,门上的封条也已撕去,忙碌的工人进进出出,又恢复了原来繁忙工地的模样。 后面那间雅室里,面色阴沉的方公子正听着那枯槁老者的报告。 “公子,咱们内部的人已经传出消息,发现的古墓已经确认,不但是先秦的古墓,而且是皇族的墓穴,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阴山古墓。只是墓室之中并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而且古墓多年前已被盗,会不会东西已经……” 方公子的脸色十分难看。如果真如老者所说,那就不好向他的老爸交待了。事实上,天涯集团追寻这件宝物,已有几代人的时间了,其重要性已经不容他去质疑了。 如果东西早已被盗,那么线索就又断了。 他的思绪很乱,一则是这古墓出土得太突然,让他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另外现在古墓情况属实,那就意味着他一直以来所占据的地点从一开始就错了。 “东方一叶也在现场参与挖掘工作吗?” 方公子似是心有不甘。 “没有。现在参与挖掘和考察的只有三位远道而来的专家,少校和东方一叶都已回去。” “哦?” 方公子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追问道: “卫老,你确认东方一叶和黑皮不在现场?” “禀告公子,千真万确,我亲眼看着东方一叶离开了古墓。” “哼。好个东方教授,险些又让你骗了。”方公子的脸色立刻开朗了起来。 老者小心地问道:“公子,你的意思是,这古墓是东方一叶做的假墓?” “那倒不会,先不说东方一叶没有那个本事,况且,若是假的东西,怎么会瞒过那三位专家的法眼。但我肯定这古墓一定不是阴山古墓,否则,东方一叶怎么会轻易地离开。” “公子,您不必费心了,想知道这下关村有没有古墓很容易,您下令,我带人把这破村子翻个底朝天,不信它不出来。”那壮硕的汉子闷声说道。 方公子神色一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哼,你个没脑子的东西,如果阴山古墓这么容易找到,我早就这么做了,还用你在这里废话。” 他顺着窗户看着天上飘过的一朵朵白云,悠然地自语道:“东方一叶啊东方一叶,看起来这阴山古墓的下落,还得着落在你的身上。” 收回目光,他冲着老者一抬下颌,老者会意地点点头,闪身离去。 同一时间,在宾馆里,东方一叶和黑皮也在房间里谈着同样的话题。黑皮听完东方一叶对古墓的详述,想了想,又摇摇头。 东方一叶微笑着问道:“你这侠盗可是行家,你倒是怎么看?” 黑皮嘿嘿一笑,“东方老大,你恐怕早已看出其中端倪,就不用考小弟我了吧。这古墓看上去是真的,只是我不相信这是阴山古墓。” 东方伸手入怀,掏出两个小布包,递给了黑皮。 “那你来看看这两样东西。” 黑皮打开第一个布包,是一小撮褐色的泥土。他将泥土放到鼻下,嗅了嗅,又用手捻了捻。接着打开第二个布包,里面是一小片花白色石头。黑皮只看了一眼,抬起头来。 “老大,你不会是告诉我,这土和石片都是来自古墓吧。” “不错,这石片来自古墓的石门,而这泥土正是墓道的封土。” “不对呀。”黑皮喃喃道:“这说不通呵,看这封土和石片的年代,恐怕只有百年左右的样子,说明这古墓和里边的东西一定不会是先秦的东西,可是,如果文物是假的,没理由能瞒得过那三位专家的眼睛。” 东方一叶呵呵笑道:“我知道就瞒不过你这侠盗的眼睛。一入墓道,我就发现有异,当时我还未能判断清楚,但当我看到墓门的密码设置,就明白了大半。 这种四相神兽加四位码的防盗消息机关确是秦朝的不假,关键是这阴山古墓中所藏之宝并不是一般古物,而是四方鼎,据我所知,这传说中的四方鼎上所刻之物并不是四相神兽,而是传说中的上古四大凶兽,所以墓门上所刻的四相神兽反而是画蛇添足了。 而当我偷偷地将石锁切下来一块后,就完全明白了,这石材的花纹生成绝对没有千年之龄。所以我推断,这所谓的皇族古墓,是百年前人为秘密建造的,所以墓中根本不会设置机关埋伏。 最有趣的还并不是这些,而是古墓之中竟然真的都是先秦的文物古董,有的甚至还是从未出土过的稀世文物。你怎么看?” 看着东方一叶笑吟吟的表情,知道老大又在考自己,黑皮喃喃道:“这就奇了,古墓是假,文物是真,这……” 突然黑皮浑身一震,豁然开朗。 “哈,我明白了,修建这假秦墓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真正的阴山古墓,说明这阴山古墓一定就在附近。而只有拥有真正秦朝古物的人才能布置好这个墓藏,又说明,阴山古墓至今还拥有护墓一族的人,而且也就在这固阳城中。那这古墓出土就完全是一出导演好的戏喽。” “还有一个。”东方一叶满意地点点头。 “能够拿出这样的稀世古董来作诱饵,只能说明,那传说中的四方鼎一定就在这阴山古墓之中。” 黑皮叹了口气,挑起一个大拇指。 “老大毕竟是老大,我服了。” “啪、啪、啪”。 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黑皮警觉地闪身在门后,东方站起来,示意黑皮开门。 门打开,一个东方一叶都没有想到的人,出现在他的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年青人,身着中式便装,十分的干练。这青年东方一叶当然认识,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门前。 “白科长,这倒是稀客了。白科长不忙公事,跑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东方一叶话虽客气,却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从心里,东方一叶对这种体制内的官员都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想法。 谁知白天一声不吭,径直地走了进来,在沙发上坐下。 东方一叶无奈地将门关上,转回身来看着白天,等着他说明来意,白天这才看到东方一叶身后一脸冷色的黑皮。 “东方先生,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不知……” “不必。我这位兄弟是自己人,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他的。” 东方一叶淡淡地说道。黑皮冷笑了一声,走到白天的对面,懒洋洋地躺进对面的沙发里,眼睛看着白天。 “好吧,我就直接说了。我想和东方先生合作,共同寻找阴山古墓。” “为什么?” “因为东方先生是一位正直的考古专家,与那些利欲熏心的盗宝人和商人不同,而我的想法也是要保护好古墓中的国宝,并不象有些人只想借此立功提拔晋级,你我二人目的一样,不如合作,力量会更大。” 东方一叶当然知道白天话中所指,笑了笑,说道: “白天科长高看我了,我是一个考古的学者,对你们之间的争权夺利并不感兴趣,你恐怕是找错人了。” “我没看错人,明人不说暗话,东方先生也不是考古学者这么简单,你我都明白阴山古墓中的东西是什么,难道就不能联手阻止这东西落在江湖宵小的手中?当然,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情况同东方先生共享,以示诚意。” 白天说罢,便将中校的秘密来包和强行解除对天涯集团的查封,以及自己的疑惑、与少校之间的冲突和盘托出。 东方一叶这一次倒真是认真地思考起来。良久,他才歉意地一笑。 “白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们并不想淌这趟浑水,实在抱歉。” 白天一怔,站起来,怒道:“算我看走了眼,想不到东方一叶是个怕事之人,那我告辞了。” “等等。”东方伸手拦下白天。 “你的心意我其实明白,其实我也有我的苦衷,不如这样,我答应你,如果它日我们共同面对古墓之时,我一定会考虑你今天的提议。” 白天这才面容转喜,点点头。 “好,有东方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东方兄。小弟告辞。” 白天告辞离去,黑皮懒洋洋地说道: “我看这小子不似做假,有这样一个帮手,不是更好吗?” 东方一叶叹道:“把这样一个人才拉到我们这边,再加上他特殊的身份,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白天身手虽好,但却少了些磨练,性情有些冲动,如果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恐怕他沉不住气,反而会坏了大事。我们不妨边走边看,如果是同道中人,自然会走到一处。” 其实,在东方一叶的心中,与白天联手并不是什么问题,反而白天提供的情况,却让东方更加地迷惑和警觉,天涯集团就象一艘超级潜艇,正在慢慢地浮出水面。在他的直觉中,这个天涯集团才是他最大的敌人,而敌人的强大似乎远超他的想像。 “我看那城西宅里的人,也很有问题。” 黑皮道。 东方一叶点点头。 “如果一件东西,所有人想要,但东西拿出来,却有人视而不见,会是什么原因?” “或许东西是假的。” “那么他怎么会知道是假的?” “因为那假的东西本来就是他的。” 黑皮笑道。 东方一叶脸上的笑意弥漫开来,“是时候见一见这个神秘的蒙面女子了。” 第二十五章 灭门血案 城中钟楼上的时钟敲了十一下,夜已深,微风吹起,寂静夜幕下,月光微弱。 城西宅子外的街道上,已看不到行人,只有一个身影缓缓地走向宅子的大门。 来人刚到门口,院门便打开了,中年男子长风迎面走了出来。来人似乎早已料到,并无任何惊异的神情,而是静静地看着长风,缓缓说道: “请这位兄弟通报一声,东方一叶有要事求见你家小姐。” 长风身体微微一躬,“原来是东方教授,不知道深夜来找我家小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东方前来,当然是涉及考古的事情,不过,我有些事只想和小姐当面说说,麻烦你通报一声。” 长风摇摇头,“实在不巧,小姐此刻并不在这里。” 东方眼睛看着长风,似乎要看出些什么。 长风笑了笑,道:“东方教授想必是不相信我的话,但长风是据实以告,而且东方教授盛名在外,如果小姐在的话,一定不会拒绝与先生炳烛夜谈的。” “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转告小姐。” 东方一叶哈哈笑道: “看来我还是小人之心了,好吧,请转告你家小姐,东方一叶恐怕已知阴山古墓的真实所在了,若有兴趣,可来与我一叙。” 长风的脸色一变。 “东方先生,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东方一叶笑容一敛,沉声道: “凡事有因,必会有果,也把这两句转告小姐,东方一叶在宾馆恭候了。” 说罢,东方一叶掉头走去。而那长风,脸上的表情数变,怔怔地站在那里许久,长叹一声,关上了院门。 就在东方一叶的身影从街角消失之后,突然,宅子对面的一片小树林中,闪出来六道黑影。 这六个人俱是身穿黑色夜行衣,脸上包着黑巾,在微弱的月光,如鬼魅,又似幽灵一般从树丛中滑出,潜到宅子的墙外。除了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手持一支长枪之外,其余五人左手都有一柄乌黑的短刃,即使在月光之下,都不会反射一丝的光华;而右手,却倒提着一支短枪,枪口之上都加装着***。 领头那人将长枪负于背上,几个起落,来到了侧翼,双手双足贴在墙壁上,身体诡异地扭动起来,仅仅是几个呼吸间,便如一只壁虎般爬进侧墙的椽角黑暗中,他轻轻地摘下背后的长枪,伏了下来,立刻就消失在黑影之中,就如同这里从来没有存在过其它的东西一样。此人所有的动作是那么地协调,没有发出一丝哪怕是再轻微的动静。 其余五人静静地看着首领潜伏在房头,便相互打了个手势,同时跃起,翻上墙头,落入院中,速度带起来一阵风声。 院内立刻有了察觉,响起了低低的啸声,房内有灯光闪亮,有人即刻从房中扑出,迎上了黑衣人。 所有人都象是有默契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呼喊,院内响起了刀刃相击的叮叮声,间或有子弹从***中射出,轻微的“噗噗”声。 惨呼声此起彼伏。 宅子里除了那蒙面女子外,其余的十余人都在,低啸声将所有人惊醒,虽然事出突然,但却无人惊慌,各自拿起手边的短刀和短棍,扑出迎敌。 但仓促之下,短兵相接,强弱立分。 五名黑衣人落在院中,立刻散成弧形,尤如一柄张开的扇面,封死了所有的房门。他们出手凌厉、直接,没有花招,更没有虚招,一排短枪速射之后,便有两名女子倒在血泊之中。 其余人刚刚扑至近身,黑衣人左手一翻,乌黑的利刃直刺对面之人的咽喉和心脏,全都是一击必杀的路子。 只有身经百战的冷血杀手,才有如此的沉着和冷酷。 屋内第一波扑出来的六人,接手之下,全都倒了下来,竟无一幸免。 第二波剩余的8人,在长风和曲长老的带领下,扑至黑衣人的近前。 曲长老虽然年老,但出手却是大开大合,手中的短棒带着凛冽的风声将两个黑衣人卷入其中;另外六人,两个对一个杀手,缠斗在一起,只有长风,身法飘忽不定,游走在三名黑衣人之间,寻找着黑衣人的破绽。 院中的局势僵持起来,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战局转瞬即变。 曲长老矮身穿过一个黑衣人的腋下,短棒重重地劈在另一个黑衣人的右手臂上,黑衣人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曲长老的左身闪电般抄进来,闷哼声中,一柄乌黑的短刃落入曲长老的手中。他顺势一带,划向了另一名黑衣人的肋下。 房檐之下,“噗”的一声轻响,有火光一闪。 “曲长老,退!”长风飘忽的身形闪到曲长老的一侧,身体猛地一震,一朵血花在左胸绽开。 曲长老混浊的眼中爆出了一道烈焰,左手扬起,短刃划出一道乌光,尤如一支利箭,射向檐下。 “噗、噗”,又是两声轻响,半空中,一枚铁丸正正地撞在飞射的刃尖上,崩出一溜火星,与此同时,曲长老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红点,另一枪穿眉心而入,曲长老的尸身仰面倒地。 射人先射马,杀人先杀王。黑衣人的首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接下来的结果已没有悬念。房檐上的火光明明灭灭了六下,宅中的所有人都已倒在血泊之中。檐下传来一声低喝: “走!” 院中四名黑衣人扶起那断臂之人,腾身翻墙而出,檐下黑影一闪,也消失在夜幕之中。 短短几分钟,当周围的人还在梦中熟睡的时候,这城西老宅已被一帮神秘的冷血杀手灭了门。当然,这一切回到宾馆的东方一叶毫不知情。 过了片刻,又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城西大街上,这个人黑巾蒙面,行迹飘忽,看身法是个女子,但却很快,转眼来到宅子外。她脚步猛地一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她大吃一惊,飞身撞开大门,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幅炼狱般的景象。十几个人或横或竖倒卧在院中,即便月光如此微弱,也能依稀看到地上的殷殷血迹。 地上传来一个微弱的**声,女子闪身来到一具尸身前,探下腰去,疾呼道: “长风师叔!” 地上横卧的长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蒙面女子,大喝一声:“小姐,找东方……” 话未说完,气尽而亡。 “东方? 东方! 东方一叶!” 女子寒声念道,突然仰天长啸,将一腔悲愤郁结之气呼出,转身飞奔而去。 第二十六章 报仇 东方一叶回到宾馆一楼的房间,和衣而卧,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四片甲文,一时之间,睡意全消。他索性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月光。 今夜是下弦月,月牙弯弯,月光澹澹,月色虽不明亮,却映着窗外的松枝闪着淡银色的光芒。 但这一切都慢慢地淡去了,东方一叶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三十二字箴言,阴山古墓的存在,所有的证据都直指固原郡,而在固阳城中,所有的疑点又都集中在下关村,新墓已经断定是一个假秦墓,那真正的阴山古墓应该就在下关村中。 天涯集团在下头村前进行开发,却唯独没有进入荒废的村中进行挖掘,反而说明古墓的大致位置他们也都掌握了,而且他们也同样知道,先秦古墓的结构异于常理,机关布置都极其高明,若是找不到正确有方法,强行开掘,最终所有有东西都会毁于一旦。 东方一叶看着洒进房内的月色,心中也是一叹。月光之美,不是美在它的光泽,而是它的朦胧。月光下景物有着独特的味道,恍一眼看去,是朦朦胧胧的一片,但仔细看去,你要找的东西却是清晰无比,朦胧的只是你没有认真去看的东西。 造化真是一个绝美的艺术家。 东方的眼睛慢慢地融化在月光里,他的意识也慢慢地融化进月光里,浑然不觉朦胧的月光里竟然多了一道朦胧的影子。 月光下的影子和月光下的景物一样,当你没有认真去看的时候,她就是朦胧的。 影子在慢慢地飘动,继而在月光下起舞,妙曼的身姿一时如风中吹絮,一时如柳枝轻摆,妩媚而不妖艳,尤如月中仙子,摇动身姿舞蹈着,缓缓走近东方一叶的床边。 东方一叶的胸膛起伏着,双眼迷离,有一种融化的冲动从心头升起,如果人生如月,那他就是那奔月的浪子。 影子轻摆手臂,一只玉手抚上他的胸膛,象温柔的月光一样,要来为他抚平心灵的皱纹。 就在玉手抚上东方一叶左胸的时候,食指和中指之间闪出一道细细地银芒,这道银芒划过东方一叶的眼角,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亮,右手毫无征兆地弹起来,右指微曲,弹在了那道温柔的银芒之上。 “铮!” 一声脆响,银芒化作一道银线,没入头顶上方的天花板里。 月光立刻碎了。 碎了的,其实不是月光,而是月光里的影子。 朦胧的影子在瞬间化作一个厉鬼,拳、掌、指、勾,如雨点般追逐着床上的东方一叶。 东方一叶笑了,他的双手轮拨,如菊花怒放,在他的身前盛开,将所有的攻击化为无形。不但如此,他甚至还疾点了两指,将影子逼退。 东方一叶缓缓地从床上站起,脸上神色不变,但若真的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有两滴冷汗静静地从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表面上看东方一叶淡然自若,其实,刚才这一轮反击却是极其凶险。这影子凭借诡异的功法,竟然潜伏在东方一叶窗外的月光中,而让他的灵识没有察觉,就在他浮想连连,心灵失守的一瞬间,乘虚而入,控制了他的灵识。若不是那枚银针反射了月光,恍过他的眼睛,惊醒他的灵识,结果就很难说了。 影子的武器只是一枚小小的银针,但东方一叶知道,越小的武器越毒,越能致人于死地。 东方一叶叹道:“你我本无怨,数小时前我还去找过你,可惜你不在,何苦下此毒手。” 尽管他面前的影子是一身黑衣、面罩黑纱,但在东方一叶的眼中,她依然是一身白衣,面罩白纱的那个神秘女子。 “你自己做的好事。” 神秘女子一字一字地说出,声音里的寒气连东方一叶都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不知小姐所说何事?” “东方一叶,我问你,今夜你可曾去过城西老宅?” “去过。” “你可曾见到我城西老宅的人?” “见过。” “你我可有深仇大恨?” “没有。” “那为何下此毒手?” “这话,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东方一叶一怔,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些误会。 “东方今夜拜访老宅,只因阴山古墓一事,并没有其它的想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蒙面女子强压着激动的心情,脸上的黑纱,都在簌簌地抖动着。 “一个小时前,我宅中一十四人,都被人灭口,无一人幸免,若非我在外办事,恐怕已无人来找你索命,你还想否认?” “什么?” 东方一叶大吃一惊。如果蒙面女子所说是真的,那么,这血腥的屠杀,就发生在自己离开老宅之后不久。也就是说,自己在老宅之时,杀手已经环侍在周围了,只是等着自己离开后动的手。 显然,这是有意为之。 东方一叶叹了口气,“小姐误会了,我东方一叶和你们素无恩怨,没有理由下此毒手。况且,我若有此心,又何必大摇大摆地上门去找你。” “那你今夜上门所为何事?” “事关阴山古墓,但眼下已经不重要了,贵门出了这样的惨案,找到真正的元凶,应该大过任何的事情。” 蒙面女子颤抖的身子渐渐恢复了平静。激愤的心情过去,她也渐渐恢复了理智。的确,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灭门惨案是东方一叶所为,而长风师叔所说的,也只是因为东方一叶上门找她之事关系重大。而且,清醒之后,她也明白,以她对东方一叶的了解,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行,我姑且信你一次,如果它日发现你与此事有任何瓜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蒙面女子的声音依然悲凉。 东方一叶面罩寒霜,他隐隐地猜到凶手是谁。 “能下此狠手,屠杀这么多无辜的人,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蒙面女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推开窗户,飘然离去。 夜凉如水,窗外的月亮平添了许多惨白,月下的石阶上,仿佛也能看出一丝血痕来。 经过这一番交手,东方一叶更无半丝睡意,他站在窗下,一动不动,淡淡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如同一座玉樽。 他的身体一震,沐浴在月光之下的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一件他本不应该忽略的事情。 这一晚上,他始终想不通这阴山古墓的具体所在,是因为他始终囿于惯常的思维,认为阴山古墓会象秦陵一般,有着巨大的墓门和墓道。但他却忽略了阴山古墓和秦陵最大的不同,阴山古墓是一处秘葬,是专门隐于地下,不想被人发现的一处秘葬。 这让他想到在挖掘秦陵周边王室墓葬中一个奇特的现象,那里的守陵一族会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循着月光的足迹,找到秘道口,进入陵墓。 先秦也是执太阴历法,月亮在那个时代有着至高无尚的象征,这也就解释了在甲文箴言中,东方一叶一直不能了解的一句,“飞龙在天”。 原来,“飞龙在天”的重点既不是“飞”,更不是“龙”,而是“天”,而这天便是指天上的明月,指大秦国的太阴历。 东方一叶想通了此中的关系,心情大畅,看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天色已开始蒙蒙发亮,困意袭来,他便又和衣而卧,这一次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十七章 夜入荒村 时光在静寂中流去,无论在这固阳城,如何的暗流汹涌,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去。 午夜事发后,第二天,东方一叶就将所发生之事尽数告诉了侠盗黑皮,黑皮对这种灭绝人寰的事情也是十分切齿,但自那天起,白衣蒙面女就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见到。 当然,一起告诉黑皮的,还有东方一叶对阴山古墓的推测,黑皮是盗墓的高手,经东方一叶一说,他立刻明白此中的关键,欣喜之余,更是联系他那一帮弟兄,加紧准备。 十五天后,便是月圆之日。东方一叶和黑皮都一致认为,月圆之日,才是寻找阴山古墓入口的最佳时机。 在等待的日子里,东方一叶除了吃饭,不会踏出宾馆半步,终日里在房间修炼自己的家传秘功,以巩固刚刚提升的精神力。 蒙面女的夜袭,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自身实力的提升才是王道,随着古墓面世日子的一天天临近,黑白两道的高手都出动了,没有过人的本领,即便取得宝物,恐怕也无法自保。 外面的事情,自然有黑皮去打探,无影门之人皆精于此道,这固阳城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东方一叶的眼睛。 但奇怪的是,黑皮汇总起来的情报显示,自从他们二人蛰伏不出,其余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天涯集团下关村的项目竟然有模有样地开始建设,而且看上去速度还不慢,当然,东方一叶等人都知道这只是个障眼法,但黑皮口中的那个贼公子,竟然也不再露面。 少校经过上级的打压,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不再过问这古墓的事情,这也乐得白天整日里东游西逛,表面上看去也算悠闲。 而那三个精壮汉子,潜伏在那栋小楼中,再没出现过。 东方一叶虽然对大家的表现有些不解,但他也没有过多地去想,毕竟他们也要等到月圆之夜才能有所动作,大家都相安无事,也就少了许多的冲突,算是皆大欢喜。 时光如梭,转眼便是十五月圆之夜。 时针指在晚八时,在宾馆的房间内,东方一叶换上了一身藏蓝色的劲装,配上他那高挑的身材,显得十分地精神。 黑皮也早早地来到他的房间,依然是一身黑色的行头,今夜,他来带来了一直没有露面的手下程子。程子告诉他,无影门的手下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只等东方一叶一声令下,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下关村内。 行动在即,程子的神态不免有些紧张,相比而言,黑皮的脸上反而多了一丝兴奋。东方一叶淡然一笑,道: “我们走。” 三人悄悄地离开了宾馆,沿着城西的小道,向下关村的方向而去。 半个月的时间,下头村前的文化开发项目已现雏形,三栋大楼已做完了地下的建设部分,大楼的框架已搭建到了地上两层,只是到了夜晚,除了工地上的灯光之外,并不见工人的身影。 反而在项目的背后,荒芜的下关村里,依然是黑乎乎一片,即使在明亮的月光下,也只能依稀看到断壁残垣的影子,反而有了一种不可名状的阴森诡异。 东方一叶三人一路向北,来到了北侧的山脊之下,绕过了开发项目的建筑工地。 村北的入口正对着山上的长城遗址,山坡上杂草丛生,是一片开阔的荒草地,由于这里长年传言闹鬼,今天又是月圆之夜,村子的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就算是工地上的工人,也都知道这个村子里的诡异,避之不及。 东方一叶三人静静地站在山脊下面,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除了风掠过草尖的低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借着月光,东方一叶仔细地观察着下关村的地形,原来在月光之下,下关村的样子与白天完全不同,原本长方形的村子,在月光掩映下,却呈现出一个勺子般的阴影,勺头是村西,勺柄是村东。 东方一叶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反而看得十分地仔细。 黑皮轻声问道:“老大,我们现在去哪里?” 东方一叶用手指向下关村,反问道:“看到这个形状,你想到了什么?” 黑皮搔搔头,不知东方所问何意,只好答道: “不过是一个破村子,象把勺子吧,还能有什么。” 东方一叶白了他一眼, “黑皮,你也应该学习一下天象之学。在天象之中,有一个星座的形状与这阴影相似,而这个星座在古时占卜时,却有着极其尊贵的地位。” “是北斗七星吧。”程子顺口答道。却被黑皮冲脑门上敲了一记。 “哟,你个小子倒还知道,是不是觉得比我有学问啊。” 程子一缩脖子,不敢反驳,嘴里低声嘟囔道: “就知道欺负我,明明就是北斗星的形状嘛,还不让说了。” 东方一叶瞪了黑皮一眼,道: “程子说得不错,就是北斗七星,秦时占卜之人夜观天象,最早看到的就是北斗七星中的启明星,因而认为七星齐聚是大吉之象,后世才在此基础上,研究出了七星阵法。 现在这种占卜之术早已失传,但我却知道,北斗七星之中,传说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集聚天地的能量,让修炼之人事半功倍。” 黑皮讶道:“难道是勺柄那颗将星的位置?” “错了。”东方一叶宛尔一笑。 “最亮的星是执柄人,而能量最集中的地方,反而不是七星的位置,而是整个勺头的中心点。” 他接着说道:“如果我是阴山古墓的设计者,一定会将古墓的入口设在这勺头的中心位置,这样才好承接明月之光华,成为整个村子风水最集聚的一处宝地。” “大哥是说……这古墓入口,极有可能就在这勺头的中心点上?”黑皮奇道。 “不错。午夜零时,是月光最强盛的时刻,七星阵中,会在光华汇聚之地产生大量的灵气,或许会有一些异象出现,我想这村里闹鬼的传闻,也一定与此有关。” 东方一叶的语气异常地肯定。 “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并不难,我们现在就去寻找这个地方,待到午夜十二点,自然就明白了。” 黑皮和程子对视一眼,立刻展开身形,荒草丛中立时多了两道迅捷的黑影,向村西奔去。 东方一叶看了看四周,若有所思,随即淡淡地一笑,随着黑皮二人,快步走下山脊,向村西行去。 第二十八章 程子之死 月色中,荒原上,似有几丛荒草微微晃动,显得十分地诡异。 由山脊至村口,也就是四五里地,三人两前一后,奔行在旷野之中。黑皮和程子的身法,都出自无影门中,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千山万水,意指万水千山皆等闲。 二人身法展开,两道黑影十分迅疾,转眼便是一里开外。 黑皮身子伏得很低,尤如一只地鼠,在荒草丛中滑行,夜色之下,甚至看不清他飞奔的双腿。 而程子,身法却是十分怪异,他背脊拱起,象是一只虾米,又象是一只当地的跳跳虫,一动一窜,全凭腰腿上的力道,勉力可以跟得住黑皮。 再看东方一叶,信步走来,象是平日里一样,似是不紧不慢,但却始终在黑皮和程子身后百米开外,一步不差。夜深人静,东方一叶似乎也不再有所顾及家传的秘功,显露出真正的实力。 三道黑影风驰电掣,眼看就到村口。月光照下来,如水银泄地,洒落在他们的身上,竟然有一种朦胧的粉红色,象是平地起了一层彩色的雾,将三人的身形罩在其中。 三人的口鼻中几乎同时嗅到一股雅致的花香,香味沁人心脾,回味悠长,甚至让人忘记了尘世的烦恼。 黑皮的脚步不自觉地缓下来,身后的程子禁不住大大地吸了一口花香,赞叹之余,竟然停下了脚步。 在村口里的暗影之中,隐隐地传来一阵动听的歌声,歌声婉转,如泣如醉,但在这淡淡的月光下,却显得如此地诡异。 黑皮打了个冷战,暗叫不好,这声音,象极了传说中的孤魂夜啼,传说暗夜中听到这无主野鬼的夜啼之声,人的三魂六魄都会被勾走。 身后程子的脚步声消失,传来一声闷哼,黑皮转头看去,原本与他只有几步之遥的程子竟然诡异地消失了,而粉红色的香雾更重,十步之内,目不见物。 黑皮大骇。张嘴欲呼,却感觉脑子猛地一沉,顿时天旋地转,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迷雾之中突然递来一手,扑面抓来,黑皮强忍着心头的烦躁,举拳迎上去,拳掌相交,两人都是一震。 黑皮右脚闪电般地踢出,却听到头顶疾风落下,闪避不及。就在这危急时刻,迷雾中那只手去而复返,迎上头顶的双爪,“嘭、嘭”两声,头顶传来一声痛哼。 迷雾中现出一道身影,闪电般拉起黑皮,耳边听到一声低喝: “黑皮,是我!” 他的身体立刻象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 这一抛,力道极巧,黑皮落地时,恰好力道将尽,脱出了迷雾之外。他双脚一撑,倒退了几步,生生站住了身子。 回头再看,那怪异的粉红色迷雾竟然只笼罩了他们刚才所处的十米范围,这东西不知由什么东西所生,月光下居然凝而不散。 迷雾中施施然地走出一人,神色冷峻,正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东方一叶。 黑皮这才感觉到刚才的诡异,抖了抖沉闷的头颅,不禁急问道: “老大,这是什么鬼东西?” 东方一叶冷笑道: “这叫迷迭香,是一种麻醉剂的副产品,下三滥的东西。” “咦?程子哪里去了。”黑皮再问。 东方一叶使了个眼色,大声道:“这个我也不明白。” 黑皮看东方一叶神色有异,翘起的嘴角撇向头顶的上方,不由得向上看去,天空中,月光皎洁,空无一物。 东方一叶低声道:“等着,仔细看。” 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月光中滑过,掠过他们的头顶。 大鸟?不对,没有一只鸟有这么巨大的体型。 东方一叶低低地声音说道:“是滑翔伞。”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地向着黑皮比了几个手势。 黑皮立刻领会了东方一叶的意思,东方的身形突然加快,掠过黑皮,直扑村口。 黑皮迅速地从后腰摘下一卷带着铁钩的绳子,脱手抛向东方一叶的头顶。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半空中扑向飞掠的东方一叶,正正地撞在了勾索之上。 黑皮双手一紧,大喝一声: “下来!” 那黑影如流星般直坠下来,轰然砸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士。东方一叶前扑的身形倒转,与黑皮同时扑到坠地的黑影近前。 一只巨大的滑翔伞倒栽在地上,一只巨翼已经折断,两翼中间,绑着昏迷的程子,机身下传来一阵**声。 黑皮将程子解下来,喝了一口水,喷到了程子的脸上,程子哦了一声,睁开了眼睛,晃了晃,缓缓站起身来,眼中却是迷惑的神情。显然,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一叶低声道: “你们两个好好照应着,这里有埋伏,不只是这一个人,千万小心了。” 黑皮脸一红,自己枉自号称是**湖,没想到只是一个迷香,再加一个飞伞,就给搞得这么狼狈,如果不是东方一叶机警,恐怕此刻他也着了道。好在是夜晚,大家都没有察觉黑皮异样的神色。 三人定了定,程子也恢复了清醒,这一次再没有放开身形,东方一叶在前,黑皮二人亦步亦趋,走进了村口。 刚一进村口,四周的暗影中又传出来阵阵鬼啼歌声,虽然黑皮已知这是人之所为,但荒野孤村之中,这声音还是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突然,程子大喝了一声,一步步向左侧的一个墙角走去,仿佛墙角阴影中有着鬼魅在吸引着他。黑皮惊喝道: “程子,去哪里!” 程子却回首,比了个嘘的手势。黑皮点头示意明白,也从另一个角度滑向那阴影。 一直低头看着村内的东方一叶叫了一声: “黑皮,回来。” 黑皮前行的身子猛地一停,刚要解释,却见程子探手在黑影中摸了一把,“啊”的一声,倒窜回来,落脚点恰恰就在黑皮的身前,挥手刺出,手中竟然多了一柄蓝汪汪的匕首。匕首未到,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黑皮根本没有防备,一则对手是从小长大的兄弟程子,二则看上去程子并无异样,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处阴影。反倒是东方一叶那一声叫让他顿生警觉,他下意识地停了一停,就这一停使他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黑皮速退。 程子一击不中,仰天狂笑,月光下,他的双目血红。 与此同时,东方一叶已如旋风般冲进了阴影之中,一堵残墙在他全力一撞之下,轰然崩塌,月光倾泄下来,将阴影一扫而光。 尘土在微风中飘散,东方一叶骇然发现,墙角之中,居然空荡荡无一物。 既然无人在此,那程子手中的毒刃是谁给的? 四周的鬼啼之声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盛。 黑皮发现程子在狂笑之后,一动不动,心知不妙,上前看去,只见程子笔直地站在那里,血红的眸子早已失去了光泽,黑色的血从双耳、鼻孔和嘴角中淌出。 东方一叶走到了程子的近前,探手摸去,程子已然气绝身亡。 黑皮目呲欲裂,悲痛至极,再也无法按捺心头的怒火,大喝道: “妖人,爷爷就在这里,有本事冲我来。” 东方一叶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黑皮的肩头。他当然明白程子和黑皮交情极深,没想到,夜探下关村,竟然一进村口,先折一人,黑皮此刻悲愤的心情难以平息。但此时此刻,敌在暗,我在明,强敌环侍,已没有多余的精力考虑这儿女情长。 “黑皮,冷静下来,程子的仇我们还要活着报。” 黑皮强自压住由于激动而抖动的双肩,伸手拂去眼角的泪痕。 “大哥,这鬼魅害我兄弟,我是不会放过它的。” “哼,世上哪有鬼魅,全是人在作祟,他们越是想让我们死,就说明我们越接近目标,当我们挖出他们的秘密来,妖踪必现,到时,我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好,我们走!” 黑皮狠下心来,看着东方一叶,眼睛却再也不忍再看向程子兀自站立的尸身。 第二十九章 螳螂捕蝉 东方一叶顺着村北的小道向着村西走去,一路上妖声不断,却再也无法干扰到他们二人。黑皮因程子之死,悲愤无比,一开始的恐惧反倒抛到了脑后。 前行二十米,村路已断,面前是一排排、一栋栋荒废的院墙和土房,农村人盖的房子本就没有什么规矩,表面上看来,并无任何规则,只是在每家的房前屋后留出一条可过一辆四轮车的通道来。 东方一叶看了看黑皮,黑皮已知他的意思,低声道: “左前方前行五百米左右,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灵气汇聚之地。” 东方一叶回道:“前方已无大道,房屋之间是最好埋伏的地方,敌暗我明,这样过去,太过不易。如果敌人动用枪支的话,我们是难以全身而退。” “大哥的意思是?” “你我二人不如分头行事,既然没有路,我们不妨兵分两路,目标就是那灵气汇聚之地。” “好,我听大哥的。” “不过,黑皮你要小心一点,若论身手,我对你还是放心的,但如果对手动用了枪支,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很难抵防,再加上,你此刻心境不平,最易着道,一定要留意,一有不寻常的事情,立刻呼我,我会尽全力赶来。” 黑皮点点头,东方一叶在这样的时候,采取这个办法,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大哥小心了。”黑皮身体一伏,立刻消失在右侧的暗影中。对于黑皮来说,一对一、面对面可能不见得他的身手有多高,但若论潜踪隐行,他可是绝对的磺顶尖高手。 反倒是东方一叶,身手虽比黑皮高些,但论起这潜踪的本领,倒还真是差之甚远。 东方一叶看着黑皮的身影没于暗影之中,淡淡地一笑。其实此举另有深意。他深知黑皮悲愤之下报仇心切,不免心浮气燥,在临敌之时,有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疏忽,都会让自己处于万劫不复之地。 东方一叶的确没有料到,在这下关村内,会有着这么多机关和埋伏,但如果对手了解自己的话,自然明白对这阴山古墓的威胁最大的就是自己,和黑皮分开,反倒是将所有的危险吸引到自己的这一边,黑皮反而会安全很多。 除此之外,东方一叶还在等人,等一些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在山脊之下,东方一叶隐隐地感觉到了,在自己三人所站立的周围,还有另外一些人在埋伏。起先,东方一叶以为是这些鬼魅的同道中人,但一入村子,他立即明白,尾随在自己身后的人,与这村子里装神弄鬼之人,并不是一路人。 如果这是一个局,局中自然要一个饵,更需要一条鱼,或者一群鱼。 也许在一些人的眼中,东方一叶就是那个饵。 但有时,钓者也许也会变成饵,饵会反过来变成钓者。 只需要的一个契机,一个点,一个约定,或者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东方一叶也许已经明白,他便是这个饵。 就算早先他不明白,现在也已经明白了。但他并不想有所动作,也许他也在等着那个变化。 有时候,钓者和饵的目的可能都是一个,那就是鱼的出现。 东方一叶并没有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危,阴山古墓有它的守护者,严格来说,只有他们最想要东方一叶的命,但其它的人却希望他活着,因为只要鱼没有上勾,钓者最想保护的一定是饵。 他大大方方地沿着村子左侧的一条通道走入了杂乱的废弃房子中,那烦人的鬼啼声似乎渐渐远去,代之以月夜下的平静。 绕过一片土房,一个打谷场出现在东方一叶的面前,荒弃多年的打谷场上,长满了荒草,如果不是看到散落在四处的残破木架和石碾,已很难看出这片荒地原本的样子。 东方一叶的心境已晋入到通明的状态,数日来在宾馆调整之后,他的灵识已彻底稳定在那突破的一刻。方圆百米之内,无论是蛇虫鼠蚁,还是风过草尖,每一种异动都清晰地反射在他的心头。 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次偶然地突破,已然让他达到了古代侠客中修炼的剑心通明的初步境界。 东方一叶清晰地听到了打谷场中,数只土鼠噬食草根的声音,也听到了树尖上,有夜行的飞鸟振翅的声音,在这些中间,还有十数个他所熟悉的声音,那是呼吸声,有的急促,有的平缓,有的粗重,有的轻微,有的在前方打谷场的高草之下,有的在四周的房顶和墙后。 他明白,自己已在不经意间落入了埋伏,而且这十数人中,有三个人的呼吸极其轻微,而且有着一种特别的节律,是三个高手。 该来的终究要来。眼前的危机,东方一叶必须要面对,因为这些人所伏之势,已经完全挡住了他前行的通道。 他的脚步只是停了一停,紧跟着倒行了三步,做势欲退,立刻引起了周围呼吸声的凌乱,即便是那三位高手的呼吸,也急促地喘了几下,东方一叶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脚步猛地一顿,身体突然跃起,如同一道闪电,射向打谷场中的石碾。 这一扑太过突然,石碾下的数只土鼠立时四散奔逃,一道黑影刚刚从碾下的荒草中跳起来,一只手掌已如一条蛇信般噬上他的咽喉,他只能退,跃起急退! 那黑影在半空中变幻了三种身法,但眼前锋利的掌尖依然停留在他咽喉前三寸。 房顶之上,腾起三道黑影,疾扑东方一叶的身后。与此同时,两侧土墙的黑影之中,两道黑影横切向东方一叶的两翼,这二人速度更快。 但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那么两三秒钟。 临阵对敌,输赢可能就在那两三秒钟。 东方一叶那一退,已牵动了全场所有人的气机,他要的也是这两三秒钟。 他掌下的黑衣人疾退十米,体内气息一滞,身体突然慢了一慢,慌忙双手急抬,撞向东方一叶的那一掌。他想借这一撞之力,缓过这一口气。 哪知东方一叶早已知道他会有所停顿。 他以退为进,已完全打乱了场内所有人的呼吸节奏,其余人皆有时间调整,唯独眼前的这个,因为东方一叶根本没给他时间,本来就是急迫之下强提的一口气,这一刻正是前劲耗尽,后劲不继之时。 东方一叶的手掌突地一沉,压在黑衣人的双拳之上,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力传来,正是东方一叶家传六式中的象坐,黑衣人的双拳倒撞,重重地击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口中逆血狂喷而出,身体足足飞出三米之外,摔在荒草之中。 东方一叶借此刚好脱开了三面的围攻,落下身来,左脚已虚踏在那委顿倒地的黑衣人胸膛之上,负手而立。 追来的五人投鼠忌器,皆停下了脚步。 东方一叶这一番动作,如行去流水,一气呵成。他从对手的呼吸中,早已判断出对手三位高手的位置,除了正面这一位,另两位则埋伏在两翼,而正面这个功夫最好。 俗话,擒贼先擒王,若要取得主动,就一定要拿他下手。 那五人中,另两位高手踏前一步,疾声喝道: “东方先生,手下留情,放过我大哥。” 东方一叶仔细看去,不禁笑道: “原来是你们兄弟。” 原来那两位高手都是熟人,正是在天涯集团做客的人中,那三位精壮汉子中的两位,不用说,脚下的是另一位。 “东方先生,你并不是江湖中人,何苦来趟这淌混水。” 其中一人语气缓和,显然是人质在他手,不得不软。 另一人却闷声道:“东方一叶,你若敢伤害我大哥,今日休想生离此地。” “老三,不可无理。”那老二听老三语气不敬,生怕引起东方一叶的反感,立时喝止。 东方一叶淡然道:“我能不能离开,你们说了不算,不过我倒很想知道,你们先在启动仪式上下**搅局,现在却在这里伏击我,难道你们是那阴山古墓的守护一族?” “咦?你怎么知道那药是我们兄弟下的。” 老三惊异地问道。这一问反倒如同承认了一般。 老二制止他不及,不由气的狠狠地跺了他一脚,老三一声惨叫,抱脚跳了起来。 东方一叶面带寒霜。那老三功夫虽好,却是莽汉一枚。 老二狠狠地瞪了老三一眼,对着东方一叶和声道: “东方先生,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虽然先生是考古的专家,但这阴山古墓非寻常墓室,这里到处机关重重,伤了先生性命,我们也于心不忍。如果先生听我一言,放了我大哥,离开此地,我保证不会伤先生一丝一毫。” 东方一叶摇摇头。 老二急道:“先生可要想好了,虽然先生身手很高,但若大家拼个鱼死网破,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况且,此地也不仅仅只有我们六人而矣。” 东方一叶叹了口气,右脚离开了地上老大的胸膛。 “你们大哥我并不想伤他,放了他完全没有问题,只是眼下,我即使听了你的话,也走不了了。” 老三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们暗中埋伏的其它人,恐怕已经没有办法出来了,我想,不但我走不了,就算你们,也已走不了了。” 但东方一叶似乎猜错了,他的话音刚落,身后打谷场的另一边,便走出了七个人,一样的黑衣打扮,他们不但没有事,而且是走出来的,是亲自走出来的,只不过他们的双手都背在了后边,被七把明晃晃的手栲拷在身后。 七人之后,荒草丛中,悄然站起十几名黑衣特警,十几支乌黑的枪口遥指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东方一叶。 特警的身后,正是少校和浪子白天。 少校看了看精壮汉子和他手下的人,嘴角微微一撇,转向了东方一叶。 “这不是东方教授吗。教授不去古墓做考古研究,在这夜黑风高之时,跑到这荒村来干什么?” 东方一叶和白天对视一眼,苦笑道: “我嘛,注定是个做饵的料,不过,做饵就要有做饵的本分,自然是为了钓鱼而来。” “哼,东方一叶,你来此地为何,大家心照不宣,倒是你说对了一点,如果不是跟着你,我们还确定不了那个古墓是真还是假。” “来人,把那几个所谓守墓者也给我拷起来,一并带回局里去。” 然后,少校似笑非笑地看着东方一叶,轻声道: “白天,你说这东方教授,是拷起来呢,还是就这样呢?” 白天笑了笑,上前道:“少校,我看东方教授就不必了吧。” “好,就听你的,那就请东方教授劳动一下大驾,带我们去真正的目的地如何?顺便也去找一下教授的同伴。” 东方一叶无语。这样的情况,他还有别的选择吗?但愿黑皮那边能顺利一些。 第三十章 鬼灵 黑皮与东方一叶兵分两路,沿着右侧的民房通道潜了进去,奇怪的是,那鬼啼之声竟然随着他的深入,越来越清晰可辨。 现在的景象,正如固原郡史所记,在这个荒废的旧村子里,处处透着诡异。 行历了刚才一番,黑皮心中的恐惧少了许多,但好奇心却越来越重。这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到底是何人所发,黑皮自认为这鬼啼之声同阴山古墓的所在必然有着极大地联系,他决定去一探个究竟。 顺着声音,黑皮潜至一个残破的民房前。这间破房子院墙已经大半倒塌,土坯砌起的大门只余门框,小院内荒草丛生。 房屋也已倒塌了一半,只有一小间泥土房还在坚挺的立在那里。那诡异的啼声似乎就是从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黑皮蹑踪来到土房门外,侧靠在门口土墙之上,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足了勇气推开了木门。 木门勉力打开了半扇,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吱呀,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是如此的刺耳,黑皮几乎认为已经完全地惊动了屋内之人。 可是,鬼啼之声依旧,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丝毫不为所动。 屋内黑漆漆一片,目不视物。黑皮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根荧光棒,双手一折,丢了进去,一片淡淡的蓝光立刻充满了整个屋内。 随着光起,黑皮右手一翻,一柄弯刃出现在手掌之中,这是一柄特种部队专制的狼爪,是黑皮最称手的武器。 黑皮闪身跃进屋内,定睛再看,一股森森的凉意平地而起,瞬间漫延到黑皮的全身,他的头发根根倒竖,甚至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 淡蓝色的荧光映照之下,屋内四壁空空,只是在屋内正中,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具棺木。 屋内败落已久,屋顶和地上满是厚厚的尘土,但那具棺木却是崭新的楠木所制,棺木之上刻满了繁杂的符文,干干净净,不着一丝尘土,在蓝光掩映下,闪着娇艳的暗红色。 悠长的鬼啼之声,竟然就是从这具棺木中发出的。 黑皮在这一刻,心脏巨跳如鼓,几欲落荒而逃。 他强自按捺住惊骇的心情,一步步向着那棺木走去,仅仅十几步的距离,走起来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黑皮堪堪靠近棺木之时,鬼啼声突然停了下来,棺木那厚重的棺盖动了,发出一声沉闷的摩擦声。 黑皮一怔之间,棺盖再动,一袭黑纱从棺木中飘然而出,静静地飘落在地上,黑纱之下,竟然是一个绝美的少女。 少女赤手赤足,皮肤白晰如雪,薄薄的黑纱难以掩盖傲人的身材,一张绝美的面庞上,表情冷傲如冰,即便是那美艳的冰女唐一非,站在这里,也会逊色一畴。 “你是谁?” 这少女轻启朱唇,声音如同来自冥间,不沾一点人间的烟火气。 黑皮没有说话,他已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失魂落魄。在他的盗墓生涯中,从未发生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你是谁?” 少女再问一句,双眸忽然变成了娇艳的火红色,如同两团火焰,深深地烧进了黑皮的灵魂深处。 黑皮的身躯猛地一震。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远古的传说,但他立刻重重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 决不可能! 那传说中的妖物不可能是真的! 更不可能出现在科学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无影门的秘本中,有着一个远古的传说,在上古年间,一些修为高深的术士,可以在临死之前,用毕生的精血,与传说中的天石,合炼出一种妖物,称做鬼灵,这种妖物,不老不死,只有术士的后代、或者术士的守护者,才可以驱使它护主。 秘本中记载,鬼灵冷艳不可方物,眼为红焰,传说可以炼化人的灵魂。 秘本中还有一条,若遇鬼灵,速逃之。 黑皮从来不信这种无稽之谈,门中历代传人无一人见过此物,所以也没有人相信世间还会真有这种东西,但今天,就在此地,黑皮的眼前就出现了这样一种极似传说中的少女,是幸运,还是不幸,黑皮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快走! 鬼灵出没,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人惊动了术士的葬身之地,鬼灵无情无恨,更不会手下留情,再不走就永远不要走了。 黑皮身形只是一动,仍然晚了一步,鬼灵眼中红光更盛,突然飘然上前,右手五指如钩,扑面抓来。 黑皮不退反进,迎上了鬼灵,左手滑过鬼灵的右腕,右手的利刃挡在面前。 铮地一声,鬼灵的五指抓上了黑皮右手的利刃,竟然发出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声。与此同时,黑皮的左手也划上鬼灵的右腕,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左手上也握上了一柄狼爪。 狼爪本为一对,不到万不得已,黑皮是不会双刃齐出。 狼爪从鬼灵的右腕中划过,没有一丝阻碍,更没有一点作用,鬼灵右腕划过的地方,没有一丝痕迹,那柄狼爪之上,也没有一丝血痕,光亮如新。 鬼灵诡异地笑着,与黑此缠斗在一处。战局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鬼灵疾攻,黑皮疾退,不大的屋子里,疾风阵阵,但黑皮却始终无法穿过鬼灵,夺门而逃。 鬼灵的身手并不高,但鬼灵强的并不是身手,而是它不死不伤的强悍身体,再厉害的人,也会在与鬼灵的攻势下,力竭而亡。 人都会犯错,鬼灵不会,因为鬼灵的身体并不怕犯错,但人怕,只要一失手,就会立伤在鬼灵的爪下,直到鬼灵将你撕得粉身碎骨。 黑皮的额头冷汗滑落,渐渐地,他的身体已经不象一开始那样灵动和迅速了。 此消彼涨,鬼灵的攻势更见凌厉,双爪不离黑皮的面门和咽喉。黑皮的表情忽然一厉,身躯跃起,双刃自上而下,凌空划下,胸口空门大开,鬼灵对黑皮的狼爪双刃毫不在乎,双爪破空门而入,直插黑皮的胸膛。 黑皮哈哈狂笑,身躯猛然团在一起,曲膝如球,双脚倒踹,这一击才是全力。双脚双爪重重地撞在一处,黑皮甚至已经感觉到鬼灵锋利的指尖刺入鞋底,将自己脚底的皮肉划开。 但他已无暇顾及这刺骨的剧痛,他疾退,借了鬼灵双爪之力,更快,他的面前是一堵泥土砌成的厚墙。 黑皮的身躯在半空中倒悬,手中狼爪双刃飞旋,双腕为轴,全身已化做一具飞旋的转头,破开泥土,破墙而出。身后,已坍塌过半的一排房子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崩塌,扬起漫天的尘土。 黑皮的身子在半空中一个趔趄,这一番剧斗几乎用尽了他仅有的力量,他强吸了一口气,稳住摇晃的身子,忍着脚下的剧痛,直奔村西。 此刻,他竟和东方一叶的想法一样,什么都不想,只想汇合在一处,再寻他法。 第三十一章 黄雀在后 按着在山脊之上的记忆,黑皮已来到那北斗七星中,能量汇聚之地,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下关村的宗祠。 或许是全村最尊贵的地方,整个村子只有这间房子是用青砖所砌,全村房屋几乎已尽废,但这座宗祠却还立在那里,看上去并没有多少荒废的感觉。 北方不同江南,宗族的观念也没有江南那样隆重,所以这宗祠的规模并不大,说它为祠,还不如说是个小庙堂,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顶上是四个飞檐,没有雕梁,没有砌瓦,普通而又低调。坚硬的柳木大门紧闭。 大门之外并没有门锁,黑皮上前用力一推,谁知大门纹丝不动,仿佛是有人在里面反锁一样。 黑皮正要细细研究开门之法,身后传来急促而又熟悉的脚步声。 “大哥!” 黑皮面带喜色,回过头来。 来的确是东方一叶,只是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少校和浪子白天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特警紧随其后。 “这是……” 见黑皮无事,东方一叶心中也是一喜,他并不知道黑皮刚刚死里逃生的经过。 东方一叶脸上带着苦笑,叹道: “黑皮,不用说了,这座宗祠确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少校努了努嘴,两名特警上来,越过黑皮,全力向木门推去,木门依然纹丝不动。 少校面色一变,说道:“炸开它!” “慢着!” 少校身后的白天突然断喝了一声。他的脸色很难看,低声说道:“少校,不可以。” “为什么。”少校的声音带着怒意,白天数次忤逆他的命令,让他很下不来台。 白天心中对少校的傲慢和无知也很是厌恶,但此时少校毕竟是主事之人,他只好压下厌恶的心情,解释道: “少校,如果这宗祠是阴山古墓的入口,这一炸可能尽皆毁去,那我们再要打开入口就难上加难了。” 少校嗤了一声,很不以为然。 “不就是个入口吗,调来挖掘机,挖地三尺,还挖不出一个古墓来不成?” “我想,那就更不可能了,据我们了解,阴山古墓是先秦的古墓,按照先秦墓葬的特点,很有可能墓中有着自毁的机关,否则,西安的始皇陵早就被挖开了。” 白天的说话中也带着一种鄙夷的意味。 少校悻悻地点点头,白天的话虽然刺耳,但确实有道理。更重要的是,他虽然想立功,但若是一时不慎,将古墓和至宝毁掉,他的前途也就完了。 “东方一叶,那就由你来想办法吧,你若把门打开,不但以往的事不再追究,我还可以报上去,给你记功一件。” 少校对着东方一叶说道。 黑皮嘿嘿笑道:“少校求人的样子还真是够谦逊呵。不过,这件小事就不用劳烦我大哥了。” 黑皮推开门前的特警,伏下身来,沿着门边,将青砖摸索了一遍,哈哈一笑,双手同时按上门前两侧的两块青砖之上,只听见脚下一阵轻微的机关滑动之声,两扇厚重的大门无声地打开。 黑皮闪身而入,东方一叶紧随其后。少校手一挥,十余名特警立刻持枪将门口封住,少校和白天也随之走入了宗祠。 宗祠内的正面是一个专供灵牌的三层高台,由于已经废弃,已无任何灵位,屋内空空,并无一物。 屋子的正中地上,筑有一个方形的天井,井中干涸无水,天井的上方,屋顶之上,是一个洞开的天窗,皎洁的月光从天窗中倾泄下来,洒落在天井的周围。 黑皮在屋内游走了一圈,不时用双手拍打着墙面,仔细地听着传出的声音。而后又在天井边研究了一番,甚至跳入干枯的井中。 白天则一步步在屋内踱着,一步步将屋内的地面细细地踏过,没有放过一寸土地。 良久,二人回到少校和东方一叶的身边,几乎同时摇摇头。黑皮轻声道:“老大,这屋内没有机关。” “你肯定?”东方一叶反问道。 “我肯定。如果有,决不可能逃过我的眼睛。会不会我们找的地方错了……” 少校的眼中闪现一种失望神情。 东方一叶没有作声,黑皮和白天的搜索,全都看在他的眼里。的确,在这方面,黑皮是行家里手,换做是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让他意外的反倒是白天,他居然将全身劲力全部运到脚上,屋中踏出的每一步都有着极大的力量,如果地面上有机关暗道之类的东西,他立刻就会感觉得出来,看来特别行动部的特工也不是浪得虚名。 只是,东方一叶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当他得知阴山古墓的存在时,就查阅了大量的史料,虽然历史上对这个古墓几乎没有记载,但在一些零散的民间记载中,还是找出些蛛丝马迹。 此墓极有可能和秦王赢政最信任的第一方士卢生有关,如果是那样,根据他对秦陵和先秦术士的研究,这样的风水宝地他们一定不会错过,况且现在还可能有上古灵物“四方宝鼎”的存在,这古墓就一定会建在这样一个定期有灵气补给的地方,以保墓内灵物灵气不失。 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 东方一叶的目光看向了地面的天井。黑皮叹道:“大哥,天井我也查过,除了井底有一涌泉的水口,整个天井就是一块大石雕成,没有任何可以开启的地方。可能经年水位下降,自然干枯了。” 东方一叶点点头。 “这个我相信你。我只是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什么事,东方一叶快说。” 少校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白天和黑皮听到东方一叶话中有话,也侧起了耳朵。 东方一叶缓缓道:“这屋内有一件奇怪的东西。” “哪一件?”黑皮异道。 “就是它。” 东方一叶手指屋中的天井,“这天井本身并不出奇,奇怪的是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是说……”黑皮奇道。 “天井在江南的老宅中并不鲜见,筑在屋中的也有,但在北方,尤其是固原这个山城,不是罕见,而是绝无仅有。既然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做这个东西?” 东方一叶看了看天窗外已露出大半的圆月,缓缓道: “我想,不是我们找的地方不对,而是时辰不对。” “啪、啪、啪……”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掌声,这声音来得突兀,众人皆是一怔。 第三十二章 鬼灵再现 门外施施然踱进一人,迈着轻快的步子,拍着手。 “东方先生的确名不虚传,只要是考古的难题,就一定难不倒先生。” 走进来的居然是天涯集团的少东家,那位人见人厌的方公子。白天心头一紧,张口欲呼,却见方公子对着他轻轻地摆了摆手。 “白科长不用费心了,你们门外的手下已经听不到了。” 白天心一沉,“你把那些特警抓到哪了?” “抓?哈哈,你以为本公子会那么费事吗?”方公子的嘴角浮出一丝嘲笑,“那么多人,还都是特警,你让我怎么抓。只好送他们去阎王殿报道去了。” “你!”少校的眼睛一瞪,怒道:“你敢杀警,就不怕法律的制裁吗?” “怕,我当然怕,所以,今天一定会留二位在此地殉职的。” 方公子双掌一拍,一队黑衣人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雁翅排开,十几只装了***的手枪,指着少校和白天的头颅。门外又是人影一闪,枯槁的黑衣老者闪身进来,在方公子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方公子点点头,笑道: “两位是国家要员,又是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因公殉职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哦,忘了告诉二位,那些所谓的守墓者和押送的人,我也一并都留下了,明天你们的上级一定会接到一份报告,内容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军方高官带领特警奇袭下关村,与民间盗墓集团交火,尽皆殉职,保护了国家文物和财产。’你们觉得,意下如何?” “哦,还有东方先生二人,我想东方先生是不会反对配合我打开阴山古墓的,这对我天涯集团是大功一件,我当然可以力保先生二人加盟天涯集团,有我们做后盾,先生的考古事业更加会如日中天,岂不是天下美事。” “你倒真是够狠毒!”东方一叶叹了一声,他一入下关村,就隐隐地感觉有人环伺在周围,他原以为是军方的人,却原来是天涯集团的杀手,方公子才是真正的黄雀。 “嘿嘿,你还真是会自说自话。”黑皮冷冷地说道。 方公子的眼睛扫过黑皮,然后阴阴地看着东方一叶,说道:“成大事者,又岂能在乎一半个人的性命。东方先生也应该早下决断。” 黑皮答道:“哼,如果宝物落在你们这些人的手上,世上又不知要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我老黑不怕死,有种你来。” “你找死!”方公子盯着黑皮,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黑皮狂笑一声,毫不示弱,“那又怎样!” “咦!”黑皮突然脸色一变,看着方公子的身后。 方公子全身一震,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东西已经贴上了他的后背,心中剧骇。这太不可思议,在他的身后,不但有十几个杀手,还有那个功力深厚的枯槁老者。 他身体急转,右掌划出,直劈身后。 方公子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虽然从未见过他与人交手,但这一反应,决不在当前这些高手之下。 掌风烈烈,但却劈了个空,身后空空如也。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东方一叶、少校、白天、枯槁老者,以及那十几杀手,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了方公子的背上,眼中都带着惊骇的眼神。 仿佛在所有人的眼中,方公子竟突然变成了一个怪物。 方公子脸色大变,他一掌击空,但背后的感觉却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此刻,屋内出现了一个奇象,方公子再无刚才意定神闲的样子,如一只笼中跳鼠,上窜下跳。在他的背上,伏上了一个身着薄薄黑纱,赤手赤足的妙曼少女,此女轻若无物,伏在方公子的背上,任他上下左右,始终无法摆脱。 方公子的脸孔因为恐惧已经变得扭曲,突然一声嘶喊,向着一面青墙怒撞过去。背上的少女飘然离开,滑落在一边,而方公子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整个屋子剧震,屋顶的尘土飘落。 方公子贴着墙壁,嘴角淌下了一缕血痕。这全力的一撞反震的力量更大,已经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 少女立于墙角咯咯笑着,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目光落在黑皮的身上。 “我认得你。” 黑皮心下骇然,一时间竟无语相对。鬼灵!那崩塌的旧屋居然没有在鬼灵的身上蒙上半点尘迹,更别说可以伤她丝毫了。 东方一叶的脸上也现出罕有的惊异神情,倒不是她说认得黑皮,而是一个看上去年方十六七的少女,刚才那附身之举,完全不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高手所具备的功夫。 方公子全神戒备,但后背却不敢离开墙壁半分。 “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里多少还有些惊惧后的颤抖。 “我嘛,你们可以叫我灵儿。” “你在这里干什么?看你年纪尚小,我劝你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方公子强压着胸口如火焚般的难耐,冷声说道。他多少还有些忌惮这少女鬼魅般的身法,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就让手下将她打成蜂窝了。 “哼,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是我的家。你们这些人倒是赶快离开的好,要不我会把你们一个个杀掉的,那时就不好了哦,嘻嘻。” 鬼灵的声音如银铃,语气象个俏皮的小姑娘,但俏美的脸上却如同戴着一个面具般,并无任何的表情。 东方一叶叹了口气,说道: “这位姑娘,不管你说得是真是假,还是离去吧,这里的确不是你待的地方,就算你武功再好,眼前的这些人也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 “是嘛?”鬼灵斜眼看着东方一叶,上下打量他好一会,点点头。 “这个大哥哥好像算个好人,灵儿挺喜欢你的。可惜,灵儿还是一样要杀掉你。” “哈哈……”少校突然笑了起来,“你杀不了我们。” “为什么?”灵儿侧脸问道。 “因为他不同意。”少校一指墙边的方公子,“我们现在都是他的猎物,他不同意,当然你杀不了我们。” “你……”方公子怒哼道。谁还听不出来,少校这是欺少女涉世不深,引祸东流之意。 “嘻嘻,不急,我把他们都杀了,不就没人反对了。” 银白色的月光尤如一道光柱,穿过天窗,射落在天井之上。 一道黑影穿过光华,箭一般射向那枯槁老者和身后的十余名杀手。不用方公子下令,随着枯槁老者右手轻摆,屋内顿时响起一片噗噗之声,密如雨打芭蕉。十余名杀手几乎同时开了火,弹丸交织成一片铁网罩向飞射的黑影。 在场除了黑皮,众人心头都泛起一个想法。完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完了! 只有黑皮知道,对于鬼灵这种千年妖物来说,现代的枪炮对她没有半分作用,甚至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灭掉这个东西。 怪不得阴山古墓可以身居闹市,而隐秘千百年,有这个妖物镇守,的确无人可以找到这古墓的秘密。现想来,这下关村的村民,想必原本就是阴山古墓的守护一族,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丁日渐衰微,好多人受不了这花花世界的吸引,放弃了世代相承的祖任。 咯咯的笑声再次响起来,那道黑影从弹丸交织的铁幕中一穿而过,竟无半点阻滞。首当其冲的两个杀手被鬼灵娇嫩的小手抚过脖颈,两声惨叫几乎同声响起。 一人被鬼灵一把撕开了喉咙,只叫出半声,就嘎然而止,另一人则在惨呼中被鬼灵硬生生折断了脖子。鬼灵那看上去赢弱的小手就仿佛是来自地狱幽冥的鬼爪,秒秒钟就将两名杀手送上了黄泉路。 所有人尽皆变色,包括那射出阴毒目光的方公子。 枯槁老者立刻退至方公子身边,其余杀手同时跃起,密集的子弹从两侧再次罩向鬼灵。这一次鬼灵没有动,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子弹从鬼灵的身躯一穿而过,仿佛根本没有东西一样,锲入两侧的青墙里。 鬼灵甩甩右手,娇哼道: “讨厌,又把我的裙子弄脏了。”右手的血污在她一甩之间,尽数落在地上,小手立时恢复了光滑凝白,不留一点痕迹,反倒是黑纱上沾了少许血污。 一股寒意爬上了东方一叶的心头。所有人再也听不出她的声音中有半点的娇憨味道,恐惧笼罩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东方一叶、方公子、白天、枯槁老者,几个人几乎同时出声,眼睛却落在呆呆的黑皮身上。 黑皮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她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鬼灵。” 黑皮话音一落,鬼灵的身体突然一震, “嘻嘻,这位哥哥居然知道灵儿的身份,那灵儿就更不能放你们走了。” 话音一落,赤足轻点地面,鬼灵的身体再度飘起,没入门边两排杀手之间,屋内呼喝声和惨叫声立刻响成一片,杀手一个个倒下,转眼死伤过半。 黑皮将心一横,也纵身跃起,扑入战团,一边大喝道: “大哥速走,我来缠住她。” 白天和那枯槁老者也同时冲了过来,同声喊道: “走!” 这一刻,没有人再去考虑阴山古墓一事,宝物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鬼灵咯咯笑着,眼中突现红光,身体如穿花般游走在三位高手和剩余的杀手之间,再不离开大门半步,将唯一的一条通道封住。 此刻,三位高手已拼尽全力,高下立见,黑皮是唯一知道鬼灵身份的一人,心中早无侥幸的想法,只想拼一已之力,逼开鬼灵,让东方一叶寻隙而走。 他双刃在手,出手大开大合,不留余力,只避开自己要害之处,接下了鬼灵近半数的攻击,转眼全身便伤痕累累。即使如此,仍难以支持。幸亏白天加入了战团。 浪子白天出手只是快,他的手快,脚更快,只有他的出手可以追上鬼灵攻击的速度,鬼灵的双手大半都落在白天的脚上,只见他双脚翻飞,前踢、侧踢、横扫、倒蹴,一气呵成。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特警专用的皮靴,靴底内锲钢板,倒也不惧鬼灵的双手。 那枯槁老者身法诡异,手持一根曲形短棒,专攻鬼灵的下盘,只要鬼灵作势飘起,短棒一定就会敲向鬼灵的赤足。鬼灵双手力量本就超过常人,脚上力道更大,黑皮和白天,每与鬼灵双手交击一次,全身均会一震,但老者的短棒,居然完全可以将鬼灵的双脚压住,将鬼灵困在地面上。 三人之中,黑皮功力最弱,白天略胜他一筹,但黑皮已拼了命,将生死抛在脑后,发挥出了十二成的能力,反而与白天不相上下。那枯槁老者的功力最高,但他显然未尽全力,反而游走在战团的外围。 惨叫声已不再响起,战团之中,除了三位高手,所有的杀手已尽数死在鬼灵的手上。那枯槁老者突然长身站起,身上的骨头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巨响,他手持短棒,踏出一步,停了片刻,再踏出一步,大喝一声,手中短棒劈向鬼灵的双手。 轰的一声,老者的衣衫飘飞,这一棒竟然将鬼灵劈得倒退了一步,身体一滞,门口立时闪出一道缝隙。 老者踏出第三步,脸色已变得血红,短棒再次劈下,口中大喝一声: “公子,走!” 两道身影如同闪电般射出宗祠。 第三十三章 刺客 短棒落下,又是轰的一声,这一次短棒应声脱手飞上屋顶,借着这道反击巨力,老者一个倒翻,飞出屋门。黑皮和白天的生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方公子和少校脱身,他也立时逃出。 黑皮大急,老者这两记重击,让他终于缓了一口气,但却没有看到东方一叶的身影逃出去。转头看向天井,骇然发现东方一叶正盘膝坐在天井的旁边,他不但没有走,居然还坐了下来,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的生死之战。 其实,东方一叶何尝不知道他们与鬼灵一战的凶险,他本来也是要加入战团,黑皮的心意他虽明白,但他又怎么可能独自一人逃生。 但就在黑皮跃起的瞬间,东方一叶的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圆月已跃入天窗的正中,时间已至午夜十二点,月光之柱射入天井的那一刻,东方一叶的体内突起异变。 他的灵识清晰地感觉到,大量的灵气充盈在天井的周围,灵气之重,竟然引发了他体内灵识的变化,在最要命的时候,他的灵力居然再次突破。 一道热流从腹中升起来,冲入脑中,让他的神识一片混乱,手脚不由自主地依次摆出蛇噬、虎吞、熊抱、鹤鸣、龙腾、象坐,天井上方的灵气随着六势展开,如同万流归宗般围着东方一叶旋转起来,形成两个肉眼看不到的气旋。 其中一个气旋的正中,东方一叶盘膝坐下,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灵识在气旋的摩擦下,变得愈来愈圆润。 另一个气旋却卷入了干涸的天井之中,在天井的正上方飞旋,而那天井洼陷的四面石壁上,其中三面地现出一道道花纹,纹路越来越清晰,组成三个异兽的图案。 屋内之人所有的目光都被鬼灵所吸引,无人看到东方一叶的异常举动。 少校随着方公子闪身出得宗祠,那枯槁老者也随之飞出。方公子在前,回头对着少校一笑,右手隐秘地翘起了一个拇指,暗暗地指向天。少校紧随其后,根本没有看到方公子手中那怪异的手势,只看到方公子忽然回头对着自己诡秘地一笑。 远处一间民房之上亮光一闪,少校的身体如被重锤击中,倒撞在外墙之上,滑落在地面。他的左胸口,鲜血狂喷。 方公子站定身子,回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少校,幽幽道: “不要怨我,怨你走得太深,知道的太多了。” 随即的一摆手,与枯槁老者消失在夜幕之中。这一切,屋内的白天自是不知。三个高手去了一个武功最高的枯槁老者,在方公子的心里,屋里的人已是死人,死人当然不会再泄露他的秘密。 远处那间民房顶上,站起一个身材魁伟的黑衣人,眼中闪着无情的冷光,手中拿着一枝装着瞄准镜和消声器的狙击步枪。 突然,他手中步枪一立,从腋下穿出,直刺身后。 一个身着白衣,白纱蒙面的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一枝钢针刺向他的脑后。 步枪刺来,女子钢针落下,点在枪头之上,身体飘然后退。 黑衣人缓缓转过身来,冷冷地说道: “你我有何仇怨,要下此毒手。” “好一个有何仇怨。我问你,那屋中的黑衣杀手和你有什么关系?”女子的声音比他更冷。 “是我的手下。” “哈哈……”女子惨笑了数声,“你下手屠尽我族人,这算不算仇怨。” “你错了。”黑衣人淡淡地说道。“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你族人是哪个,更谈不上杀你族人。况且,我从不无偿杀人。” “你还敢狡辩。” 黑衣人摇摇头,似乎不介意她怎么想,也不再解释,举步跃下房顶。 女子厉喝,“哪里走!”凌空扑下,手中钢针化做钢雨,疾刺黑衣人的后背。 黑衣人猛然回首,手中步枪化做一柄长枪,破入钢雨之中,枪头重重地撞在女子的肩头。女子应声倒飞,落地时,右手倒垂,已然抬不起手来。所幸黑衣人手中并不是真的长枪,而且他也并无杀她之意。 黑衣人说道:“我虽从不杀女人,但你若不识时务,我可以破例一次。” 说罢,掉头一步步走入黑暗中。 女子怔怔地站在地上,面纱之后,两行清泪滑下脸颊。她明白,黑衣人的武功远在她之上,今天想要报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重重地跺跺脚,拭去泪水,向着宗祠方向奔去。 此时,宗祠之内,黑皮看到东方一叶的异样,正要狂喊出声,鬼灵再次杀到,将他和白天重新卷入战团。 这一次,黑皮和白天顿觉压力大增。没有枯槁老者从旁牵制,也没有其余杀手共同抵挡,鬼灵的攻势越见凌厉,黑皮和白天的体力随着身上鲜血的流出,眼见着一分分流逝,颓势已现,而东方一叶依然盘膝坐着,视而不见。 其实,东方一叶并非视而不见,恰恰相反,他的灵识被灵气打磨地异常的敏锐,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黑皮和白天体内力量的变化,也可以感受到鬼灵的身体的异常。 在东方一叶的灵识之下,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赤足鬼灵完全是一具灵体,除了双手双足不知是何物之外,全身上下全部是灵气组成,只要灵气不散,这鬼灵完全是不死之身。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东方一叶的认知范围。 但他现在已无暇顾及这些,黑皮和白天危险了,东方一叶明白,这样下去,他们二人绝撑不过十分钟。他要去救他们! 东方一叶双目圆睁,狂喝一声,全身的灵力倒转,强行切断了与四周气旋的交融。气旋失去牵引,顿成无主之物,立时撞向天井中的气旋,两道气旋交击起来,在屋中卷起一道道气刃。 这一切,黑皮和白天并不会感受到。但那鬼灵却狂震起来。那一道道灵气撕裂出来的气刃划过鬼灵的身体,鬼灵的眼中闪现出痛苦的眼神。 突然,鬼灵发出一声尖啸声,脱开战团,直直地扑向天井,黑皮和白天拦之不及。其实,他们二人已是强弩之末,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东方一叶刚一睁眼,鬼灵便到眼前,急忙凝聚力量,一拳击出。但鬼灵并不想与之一战,鬼灵的右手切在东方一叶的腕间,带起一溜血珠,身体却擦身而过,扑入天井之中。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鬼灵的身躯在天井之中颤抖着,渐渐失去了人形,直接从石板中消失了,尤如水流注入泥土之中,就这样渗了进去。但在东方一叶的眼中,却是鬼灵的身躯在天井中与那灵气气旋合而为一,没入了天井之中。 “老大,好险!”黑皮**了一声,倒坐在地上,已站不起来,身上血迹已凝固,变成了血人。 身边的浪子白天,站在当地,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身上也是多处挂彩,鲜血殷红了半边衣衫。 东方一叶大惊,赶上前来,扶住黑皮摇摇欲坠的身体。 “老大,无妨,都是皮肉伤,只是快要累死了。” 黑皮的声音虽弱,却也清晰入耳,东方一叶这才放下心来,心知黑皮是失血过多,体力耗尽,生命并无大碍。 白天也慢慢坐下来,东方一叶静静地陪着他们,为他们护法。过了许久,二人才略微缓了些。白天站起身来,走出宗祠,却发现门口倒卧着一人,仔细看去,竟然是他认为早已逃走的少校。 听到白天的惊呼声,东方一叶和黑皮也跑出来,东方一叶伏下身子,白天疾道: “少校还有微弱的呼吸。” 黑皮从怀中掏出一粒自配的伤药,给少校放入口中。白天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探身将少校抱起来,对东方一叶说道: “少校重伤,情况紧急,我已呼人来接应,但这里的事我暂时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先送少校走,这里很快就会有军方的人来,东方先生也请尽快离开,以免发生误会。我处理完事情,自会来与先生联系。” 东方一叶点点头,看白天欲言又止的样子,相信还有一些事情和他探讨。 目送着白天走出视线,东方一叶有一种感觉,这个白天和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条船上,他们还会见面,而且会很快。 黑皮轻咳了一声,将东方一叶从深思中惊醒。 他指着少校倒卧着的墙上,那个弹孔。月光下,弹孔中闪烁着微微的银光。东方一叶倒抽了一口冷气。 刺客! 居然刺客也到了这里! “老大,我们怎么办?真的要离开这里?” “不行。”东方一叶斩钉截铁道。“阴山古墓的入口我已找到,而且就在刚才,我已有所发现,如果现在离开,就会前功尽弃。”他将刚才他所感知的变化一一告诉黑皮。 黑皮听罢,脸色数变,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大,你可知道,你错过了一次千载难逢的机关。” 东方一叶点点头。 “大哥可知道,那一刻是天地灵气牵动了你体内的先天灵气,如果完全消化了那道灵气,老大的先天潜力可能激发到何种程度,真得不好说。只可惜你强行切断了那种交融,此生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黑皮的语气中带着惋惜,然后深深地看着东方一叶道: “老大,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三十四章 古墓洞开 东方一叶和黑皮又来到天井旁边。东方一指天井的青石壁,“黑皮,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黑皮惊异地看着三面石壁上浮现出的三个异兽图案,观察片刻,惊道:“难道是传说中的上古凶兽?” 东方一叶点点头。 “你说的不错,正是上古凶兽,而且是传说中最出名的四大凶兽之三。” 东方一叶伸手一一点道: “这一只叫混沌,《山海经》中有‘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名混沌。’是古代的凶神。传说它形状肥圆、像火一样通红,长有四只翅膀、六条腿,虽然没有五官,但是却能够通晓歌舞曲乐。如果遇到高尚的人,混沌便会大肆施暴;如果遇到恶人,混沌便会听从他的指挥。 第二只叫梼杌,《山海经》记‘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是由一个远古时期不可悔改的恶人死后最终演化成的上古著名的魔兽。 第三只叫饕餮,传说是‘龙生九子’的第九子,其脑袋狰狞,双目炯炯,赫然有神,鼻梁凸出;头上有一双弯曲的兽,角或足,或内勾似羊角,或外曲似牛角;巨嘴大张,利齿如锯,;身躯拱起,头着地或水云气,两边有一对利爪,形似虎爪,两侧还有一对肉翅,形如耳朵。此兽十分贪吃,见到什么吃什么,由于吃的太多,最后被撑死,是贪欲的象征!” 东方一叶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此三兽是灵气冲击显现出来的,一定是打开天井的关键,只是缺了这四只凶兽。” “那第四只是什么兽?”黑皮好奇问道。 “那第四只叫穷奇,《山海经》云:‘西北有兽,其状似虎,有翼能飞,便剿食人,知人言语,闻人斗辄食直者,闻人忠信辄食其鼻,闻人恶逆不善辄杀兽往馈之,名曰穷奇。’其实,穷奇就是中国传说中抑善扬恶的恶神,它的大小如牛、外形象虎、披有刺猬的毛皮、长有翅膀,穷奇的叫声像狗,靠吃人为生。” 东方一叶看着最后一个青石壁,上面只有几滴血迹,正是鬼灵扑入天井之时,由于东方阻拦,而割伤他手腕甩出的血迹。 “老大快看。”黑皮忽然伏下身去,看着那空白的石壁。 “我早看过了,除了我的血迹,再无其它东西。” “不对,老在仔细看看,你血迹下是否有变化。”黑皮仍在坚持。 东方一叶无奈地凑上来,没想到就在自己的血迹下面,隐隐有不规则的图案显现出来。他心中一阵狂喜。 黑皮忍着痛从伤口处擦了些血,抹上了青石壁,但除了血迹,并无任何变化。黑皮想了想,抬起头来。 “老大,我想跟你借点血试试,你忍着点痛。” 说罢,也不等东方一叶点头,将他的左手拉住,狼爪一划,东方一叶的一只指尖滴下鲜血,滴在了青石壁上。异象出现。随着东方一叶的血滴在石壁上,鲜血流过的地方,又有新的花纹出现。 黑皮弯刀又划了一只手指,更多的血滴了上来,黑皮轻轻地将鲜血涂开,一只活灵活现的异兽渐渐地出现在天井最后一面空壁上。 当鲜血完全涂匀了石壁,异兽真容尽现,虎生双翅,正是最后一只凶兽,穷奇。 随着穷奇的出现,宗祠的地面剧烈地抖动起来,地底的深处,隐隐传出隆隆的声音,那天井竟然整个向着地下沉去,去势非常快,很快就陷落了数米。 东方一叶和黑皮对视而笑,功夫不负有心人,阴山古墓的入口终于被他们破解开了。事不宜迟,二人纵身跳下了天井。 当他们消失在天井之中,门口有白影闪身进来,却是早已伏在外面的蒙面女子,她怔怔地看着已陷落下去的天井,喃喃道: “千年以来,无人可以启动这道机关,这怎么可能?” 轧轧的机关声再次响起,那陷落的天井又重新升起,归到了原位,看上去,就如同没有移动过一般,只是,天井之上,已失去了东方一叶和黑皮的身影。 蒙面女子犹豫了片刻,来到一面墙壁下,双手翻飞,看似杂乱无章地拍击在不同的青砖之上,足足有几十下之多,脚下二尺见方的地面也猛然沉了下去,带着她没入了地下…… 东方一叶和黑皮随着天井石台下降,沉没在一片寂静和黑暗之中,只有对方的呼吸声清晰可辨。大约十分钟后,脚下一震,石台落在了地下,一股清新的气息从扑面涌来,让人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东方一叶很是疑惑,虽然目不见物,但这清新的气息完全不似古墓中的空气,大多的古墓虽经盗掠,但里面的气息也是十分的污浊,最起码也夹杂着腐败的气息,有些没被盗过的古墓,密封十分严密,里面甚至充斥着剧毒的气体,和要命的细菌。据说肆虐在非洲大陆的超级细菌就来源于金字塔古墓之中。 黑皮又深吸了一口气。 “好爽的空气。” 话音刚落,火光乍起,在二人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笔直的甬道,甬道两侧墙壁上,燃起两排火把,将东方一叶和黑皮眼前照的一片通明。 东方一叶举步踏出,却被黑皮伸手拦住。黑皮的体力已恢复了一些,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惨白。 “老大,小心有机关。” 黑皮伏下身去,仔细地观察着地面,然后小心地踏出了一小步,从怀中掏出数颗玻璃弹珠,顺着地面一抛。黑皮的手法十分奇特,那数颗弹珠从双手中飞出,滴溜溜打着转,在地面上滑出不同的弧线,一珠将停,另一珠又到,叮地一声撞击,两珠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再旋。如此往复,仅仅数粒弹珠,便在地面上交叉滑出一片密密的珠网。 这种奇异的探索手法,就连东方一叶看在眼中,心中也是叹为观止。无影门千年来独步天下,门中技艺远不是只有一种易容术而矣。 良久,弹珠全部停下来,在黑皮的面前摆成一条直线,黑皮向前走去,一粒粒将它们收起来,长吁了一口气。 “奇怪,这里竟然没有任何的机关埋伏。” 东方一叶点头道:“是很奇怪,但我们已然进来,就只有一路向前了,我们小心点便是。” 二人举步向前走去。甬道很宽,足足可以并排走开四个人,从下降的速度和时间来判断,此刻他们已经深入地下百米以上。在这样的地方修建一条甬道,不知是如何完成的,才没有在县志和民间有所记载。 前行大约近两百米,甬道突然一转,二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变为二,两条一模一样的甬道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一样的宽度,一样的墙面和地面,没有任何的指示和花纹印记。 黑皮作了简单的勘查后,对着东方一叶摇摇头,这地方干净得没有任何线索可以选择。 “老大,怎么办?” “事到如今,最好的方式就是分头探路,可是……” 东方一叶看着黑皮,目光有些踌躇。 黑皮心知是东方一叶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强自一笑道: “大哥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就按老大的意思,我从右边,老大从左边。” 他从怀里掏出两只异形的哨子,伸手递给东方一叶一枚。 “老大如果担心,拿着这个,这是无影门联络的口哨,上古巧匠所制,吹响其中的一枚,另一枚也会同时响起。” 东方一叶伸手接下,放到眼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哨子极其简单,是一个小鸟的形状,中间有着十分复杂的空洞,显然,这是利用声波共振的频率制作,显示出上古巧匠高超的技艺。 二人相视,互相点点头,便分头走入两条甬道之中。 第三十五章 别有洞天 东方一叶在左侧的甬道中缓缓前行,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按照距离,应该已经走到了山腹之中。在前行的过程中,他发现,两侧的火把竟然随着他的脚步声在身后一支支熄灭,如同有人在暗中操纵一般。 正当东方一叶惊叹这古墓的精密设计之时,前方一暗,甬道竟然走到了尽头,前去出现了一面墙壁,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面墙壁上并不是空空如也,而是雕着一个复杂的圆形图案,如一轮满月。月盘中间,一只巨鸟引颈高歌。 东方一叶贴近了墙壁,仔细地看去。这月盘上的大鸟雕刻着活灵活现,双翅振起,两支眸子凸起,在火光下闪着幽幽的蓝光,居然是两粒罕见的蓝宝石。 东方一叶双手轻轻地抚过月盘两侧的石壁,触手处,隐隐有两条浅浅的石缝,心中不禁狂喜。 这并不是一面墙壁,而是一道隐秘的石门,而这石门的开关一定是这一轮月盘和巨鸟。他小心地向着其中一只眼睛按去。 蓝宝石陷入石壁之内,脚下突然响起一阵机括声,东方一叶心中莫名地一紧,脚下用力,身体闪电般后退。就在退出的一瞬间,他刚才落足的地方,三道尖矛破土而出,穿出地面足足一米多高,若是东方一叶刚才迟疑哪怕一秒种,这三道矛锋必定会将他穿在地面之上。 与此同时,两侧墙壁之上各射出一排弩箭,箭落如雨,飞追他倒退的身形。东方一叶大惊,顺手将上衣扯下,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钢矢射上,一股股柔劲化去锐力,落在了地上。 东方一叶停下来时,已在石壁十米开外,地面上散落的钢矢尖上,闪着如蓝宝石般幽幽的蓝光,如那三支钢矛尖一般。 剧毒! 他伸手拭去额头的冷汗。 幸亏急中生智,用衣服展开柔劲化去,若是用手去接,已然中毒了。 东方一叶的心中除了暗道一声好险,还有一丝窃喜!喜的是,这样严密的机关,足以表明在这石门之后,必定保护着十分重要的东西,他想到了四方鼎。 地下的机括声消失,他缓缓地向前走去,按照常理,这一轮机关足已耗尽积蓄的能量,但他依然十分警觉地绕过那三支毒矛。 那枚巨鸟的眼睛重新凸起,东方一叶深思着,忽然双手同时举起,同时按向那两只眼睛,这一出手,他已孤注一掷,脚下聚力,随时准备闪身避开。 两只眼睛陷入,四周一片寂静,东方一叶的灵觉已经提升至极至,只要有一丝异动,他就会瞬间离开。 远处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大地震动,那道石门向后滑去,闪出一个容一人出入的门缝。东方一叶闪身而入,石门随之关闭。 石门之后是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的正中,一座高台之上,一枚精致的四方小鼎摆在正中。小鼎古朴而精巧,虽然年代久远,依然没有任何的锈迹。 石室的四壁是四道石门,每一道石门的边上,都竖立着两尊与人同高的石像,身着盔甲,手持长矛,身上落满了尘土。 东方一叶眼中闪着异光,盯着高台之上的小鼎。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但他并未即刻上前,心中的警觉告诉他,眼前的小鼎决不会这么容易拿得下来。 他团身盘膝坐下,灵识展开,向着石室的四周探去,灵识之中,并无任何生机存在,但在高台之下,却隐隐有灵气涌动。高台之下,果然有机关存在。 良久,东方一叶突然长笑一声,身体飘然跃起,越过中间的距离,一掌向高台拍去。一触之间,疾退,落在原地时,身体一转,隐于左侧一尊石像的身后。 高台在一击之下,居然旋转起来,高台的四侧,射出无数的短箭,在旋转之中,石室中卷起的箭雨化作龙卷风,在四周肆虐,扫过了石室的每一个角落,如果裸露在外面,就是一只苍蝇,也将会被绞成粉碎。 箭雨落尽,东方一叶从石像身后站起身来,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箭杆,不禁咂舌。这机关太过变态,如果不是事先想好了对策,匆忙之下岂能幸免。 高台中的灵气消失,东方微笑着走上前去,轻身纵起,将小鼎一摘而下。不想,就在小鼎之下,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石纽,小鼎摘下,石纽弹起。 东方一叶脸色一变,再退! 石台四周又射出八支利箭,箭光如电,东方一叶半空中强自转身闪开一箭,却见八支箭全部正正地钉在八尊石像的胸口正中。 石像身上的尘土簌簌落下,八尊石像齐齐地踏前一步,手中钢矛端起,直直地指向石室中间的东方一叶。原来这最后的一关,却是这八尊石像。 东方一叶浮出一丝苦笑,自己此刻手无寸铁,而这八尊石人不但手握钢矛,而且身坚如铁,如何能战,又如何能胜。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冷笑。 “好一个东方教授,果然不同凡响,竟然能破这箭雨之阵,但你依然走不出这石人之关,我劝你投降算了。”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身着一袭白纱,面蒙白巾的女子静静地坐在刚才小鼎安放的高台之上,出尘如天外的仙女。 “原来是你。”东方一叶长叹一声,摊了摊双手,看起来,眼下的情形,除了束手就擒,再无它法了。 白衣女子从石台之上飘然而下,走到东方一叶的身前,手中一翻,一枚奇形小哨出现在掌心。东方一叶脸色大变,寒声道: “你把他怎么样了?” 女子冷笑道:“不必担心,我们不会伤他分毫。”她返身在高台之上按了两下,八尊石像重新退回,恢复到原本模样,东方一叶的右侧,一道石门打开,两名黑衣女子扶着黑皮步入了石室。 黑皮虽然步履艰难,但却并无明显的新伤。 “你的同伴本已受重伤,依然勉力探索,终于伤势复发倒下,若不是我们救他,他早已命丧在机关之下。” 女子的声音冰冷,没有半点情感。 东方谦然道:“这位姑娘,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不必。我本有杀你二人之心,但师叔祖却要留你们一命,族命难违,你不用谢我。” “那还是要谢。”东方一叶笑道。“无论如何,我们现在还活着,毕竟还是蒙姑娘之恩。” 黑皮强自站直,东方一叶冲他摆摆手,将手中小鼎双手奉上。白衣女接下四方鼎,用巧劲抛上高台,正正落在原处,冷冷道: “哼,费尽心机,不过是一件赝品,若是你东方一叶就此丧命,阎王爷那里你也会后悔的。” 东方一叶不禁一怔,如此精密的机关,保护的原来竟是一件赝品,这阴山古墓的设计者心机之深,着实令人齿冷。 白衣女道:“东方先生,你们是千年以来唯一踏入阴山古墓的外族人,请吧。” 她的手一扬,指向黑皮进来的石门。东方一叶迈步走去,身后白衣女紧紧相随,而后则是二女扶着脚步踉跄的黑皮。 跨过这道石门,前方依然是一样的甬道,前行不多时,又到了尽头,又是一道石门,只不过石门空空如也,没有那只大鸟。 东方一叶身后传来一声尖啸,是从白衣女口中发出,三声长音,两道短音,不一会儿,石门内同样发出一道尖啸声,石门滑开,一个奇异的景象出现在大家面前。 第三十六章 世外桃源 无法形容东方一叶和黑皮此刻的表情,震惊、迷茫、沉醉、难以至信,都不对,又都对。石门之外的景象让他们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又象是穿越至一个陌生的世界,让他们无所适从。 白衣女似乎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催促。 踏出石门,他们立刻置身于一个世外桃园之中。 他们的面前,是一个绝美的山谷,四周高崖耸立,四道绝壁穿天,将一片数百亩的谷地围在当中。此时若在山外,桃花正是刚刚绽放,而在这山谷当中,已是遍地花开,绿树成荫。山林掩映的谷地当中,依稀是一个不大的小村落,在林间散落着百十户人家。 山林之外的坡地上,是一道道工整的梯田,已然有数十人在田间播种。 无数不知名的飞鸟在天空中盘旋,鸣叫如铃,婉转如歌。 震惊!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茫然! 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过了好久,东方一叶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此刻他的心中,疑惑如同雨后的荒草,在心中蔓延、疯长,没有答案。但眼下,答案就在脚下的谷地之中,此行的目的,所谓的阴山古墓似乎早已抛在了脑后。 他沉声道:“姑娘,我们应该去哪里,烦请头前带路吧。”声音里多了一丝阑珊的意兴。在他的半生中,从未如现这般茫无头絮,也从未如现在般无计可施。 白衣女似乎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意味,嘿嘿一阵冷笑,头前领路,拾级而下。一行人缓缓地向着谷底走去。路过那一道道田地时,劳作的农人都善意地抬起身来,和他们打着招呼,更有一些年轻人,好奇地看着东方一叶和黑皮,眼中闪着兴奋的眼神,好像他们二人是从外星来的一样。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绿树掩映下的村口,一块巨石上刻着两个红色的大字:“洞天”! 这是一个村子。 村名就叫洞天。 一个布衣中年人负手站在巨石之旁边,冷眼看着他们走近。白衣女走上前去,道: “长孙师叔。” 中年人神色一恭,“族长回来了。” “师叔不用客气,我常年不在,辛苦长孙师叔了。” “小姐不用客气。” “师叔祖可在?” “在。但师叔祖闭关静修,还没有出关。” “那……” “师叔祖传下话来,说小姐一到,就安排客人在村里休息,等候师叔祖出关后一见。” 白衣女看了东方一叶一眼,道: “那就按师叔祖的意思去办,请村里最好的医生给伤者疗伤,东方先生嘛,安排到清风居。” 长孙一愣,“那个……不妥吧,那是小姐的雅居……” 白衣女摆摆手,“不必再说,就这么办吧,我自有道理。” “是。” 长孙摆头示意,两名女子扶着黑皮向一侧走去,东方一叶刚要出声,长孙低声道:“不必担心,来到洞天的,都是洞天的客人,你的兄弟伤重,如再不好好医治,就算好了,也会落下病根,交给我们,用不了几日,就会康复。” 来者是客,东方一叶只好闭嘴不言,况且,来到这里,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再提条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跟着长孙向着村子的另一侧走去,白衣女则离开他们,去往别处。 不多时,东方一叶和长孙来到一处精致小舍之前。这小舍位于村子的正中,房前屋后满是怒放的鲜花,打开屋门,屋内摆设十分简朴,只有一桌一床和一个简单的梳妆台,只是在房间之中,飘着一种不知名的淡淡的香气。东方一叶眉头一皱,这香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长孙兄,这屋子是女子的居所吗?” “不错。”长孙冷冷道。“不过,我也提醒你,第一,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大;第二,你我并不熟悉,你不必和我称兄道弟。” 东方微微一笑,从长孙的语调中,他听出了一丝妒意。 长孙似乎对他很不感冒,也并不想和他多说话,转身离去。东方一叶在桌边坐了下来,桌上茶水尚温,好像是为屋子主人准备的,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啜了一口,一股异香入口,心神俱爽。 他微闭双目,整理着思绪。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阴山古墓,那么这里距古墓的概念反差就太大了。所以他断定,所谓的阴山古墓入口,本就是这个洞天的入口,而真正的阴山古墓的所在,或者就在这洞天之内,不过眼下这还是一个疑问。 这里深处群山怀抱之中,但在现代的科技之下,地上任何的东西都难逃天空中卫星的扫描,这里是深山中一个景色极为特异的地方,按道理说,不可能不被发现。但他从白衣女和长孙的对话中得到一个讯息,那就是此地已存在千年以上,如果不被世人发现,或许这洞天本身就有奇异的东西,可以屏闭卫星的扫描,这是第二个疑问。 这里粗眼看去有近百户人家,估算人口,至少会有两三百人,这里的人家看上去过得悠然自得,以这弹丸之地,根本不可能实现自给自足,那么,这数百人来自何处?又何以为生?这是第三个疑问。 除了这些,他的心中还有无数个疑点,但相比这三个疑问,倒可以忽略不计。 吱呀一声,门打开,白衣女子走了进来,打断了东方一叶思绪。 “东方先生在想什么?”白衣女语声温柔,却似换了一个人似的。 东方一叶微笑道:“胡思乱想而矣,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间雅居应该是族长小姐的住处吧。” “咯咯……”白衣女笑了,银铃般的声音久久绕梁,钻入东方一叶的耳中,有一种旖旎的味道。 “族长小姐!东方先生的称呼太有趣了。”白衣女俏生生地来到东方一叶的面前,笑着将倒垂的发梢捻了捻。 媚! 一股无匹的媚渗进东方的眼睛里,他的心里一荡,急忙收摄心神,眼睛忽的一亮,好象想到了什么。他右手抬起,仿佛不能自抑地抚上了白衣女子的脸庞。白衣女娇羞地躲闪着,又仿佛故意地靠上东方一叶的手掌。 东方一叶面容一冷,低哼了一声,右手闪电地滑过白衣女的面前,白纱飘落,露出一张俏美中略有些惊惧的面孔来。 东方冷然道:“果然是你,唐一菲,唐小姐。想不到,你会是阴山古墓守护一族的族长。” 第三十七章 洞天来历1 冰女闪身退后,冰冷的面孔上隐然有一丝羞颜浮上来,但瞬间又消逝不见。 “东方先生好手段,原来早就知道本小姐的真容,又假戏真做戏弄我,真不象个男人。” “唐小姐抬举我了,我怀疑你不过是在这屋中嗅到一种熟悉的香味,所以才有所警觉。但却并没有怀疑到你唐一菲的身上,只因为来到这固阳城后,你再未用过这种香水。直到你刚才使出那狐媚之术,我才怀疑到你的身份。别忘了,早些时候,在北京,你同样的手段曾经用过。” 冰女若有所思,点点头。 “还算你说的有理。不错,我是这洞天的族长,也同样是京城的唐一菲,我负责打理洞天在山外的事情,此次若非你要来此揭开洞天的秘密,我也不会返回到这里。”东方一叶恍然,追问道:“我想问你……” “不必。”冰女打断了东方的追问,“我知道你有诸多的疑问,但不必问我,太师叔他老人家若是想让你知道,自然会与你说,如若不想让你知道,你问谁都没用。况且,在你的身上,也有我们想知道的秘密。” “哦?”东方一叶未料到,自己还有洞天要了解的秘密,一时间,他还真没有想出自己有什么秘密可言,若非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世……东方暗自摇头,这个世上恐怕再无人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冰女看到东方沉默无言,以为他因此而有些生气,犹豫了片刻,才轻声道: “其实,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族规森严,我不可如实相告,望你见谅。” 冰女的话含着谦意,语带真诚,不再有媚惑之意。东方一叶刚要解释,冰女又道: “我知东方先生心中疑惑很多,我最多可以告诉先生这洞天的来历,只希望先生不要说与外人听。” 东方点点头。 “其实这洞天是我的先人所建,你既然一路追索那四片甲文的秘密,当知这里就是阴山古墓的所在,而古墓就是洞天的族中禁地,除了太师祖,无人知晓禁地的秘密。” 冰女侧脸偷看了一眼东方一叶的表情,接着说道: “这洞天总共有九十八户人家,二百六十余人,其中族卫八十余名,有半数在山外,与我一起打理山外族中的产业,同时供给山里一切生活所需。这里的所有的族人都是阴山古墓的守护者,也就是当年祖上四大护法的族人,四片龟甲的所属者,只不过在千余年里,许多的族人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吸引,抛弃了古训,选择了离开洞天,但都被族卫追杀而死。数十年前,太师祖觉得世事不可勉强,就同意了大家离开,只要他们发下重誓,不可吐露洞天的秘密,否则族卫就会尽杀他和他们的家人。” 冰女说到这里,想起了惨死在老宅中的兄弟,声音有些凄厉。 东方一叶缓缓说道:“虽然手段有些荼毒,但不失为一个办法,总好过尽数杀掉逃出的族人。只是谁能真正保证离开的人一生都能守口如瓶,如果真是那样,我们也不会知道阴山古墓的存在了。” “不错,正因为如此,太叔祖在订下此规之后,就封闭了洞天的入口,在外的族人,只有有数的几人知道进入洞天的口诀。更何况,洞天入口之外,还有不老不死的鬼灵守护,如果有不长眼的霄小靠近,不是被鬼灵吓走,就是死在鬼灵的手上,倒也十分安全。” “那鬼灵……怎么会有那样的东西?”东方一叶异道。 “鬼灵是存在千年的灵物,本是祖上在坐化后的精魄,再加上四方鼎中的奇石炼化而成,天地间仅有此一个,至于如何产生,我也不知。” 冰女娓娓道来,只听得东方一叶不住地点头。她口中所说之事,是匪夷所思,如若不是亲历,真如同神化传说一般,可见天地间有多少异事,是世人所不知道的。 突然,房门大开,长孙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喝道: “小姐,你可知对一个族外人说出族人的秘密,犯了族规中的大忌。” 冰女脸色一变,她没有想到,长孙居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门外,听到了她对东方一叶的解释。东方一叶也是一惊,他全神贯注地听着冰女的解释,竟然也没有察觉长孙在外面。 冰女沉默了片刻,道:“长孙师叔说得是,但太师叔既然让东方先生住在洞天,就不会将他们视做敌人,我想……” 长孙冷哼了一声,“小姐,别忘了你的身份。” 冰女一怒,低声喝道:“也请师叔注意自己的身份,我若是错了,自然会在太师叔面前领罪,还轮不到你来责问我。” 长孙脸色数变,终于退了一步,躬身道:“是,属下不敢。”说罢瞪了东方一叶一眼,悻悻地退出了房间。 冰女看了东方一眼,眼神中有些复杂,面无表情地说道: “东方先生,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如果还想知道,将来去问太师叔去吧,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时间飞逝,转眼已过了近一周的时间。洞天的太叔祖仍在闭关,东方一叶闲来无事,除了去看看正在养伤的黑皮,便是在洞天里闲逛,几日里,也没再见到冰女唐一菲和她的长孙师叔。 洞天里的村民十分的友好,或许是从来没有见到过族外的人,对东方一叶和黑皮特别热情。这里的生活十分地悠闲和写意,大家无忧无虑,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惭惭地,东方一叶和黑皮也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甚至觉得这样闲散地渡过一辈子似乎更加有意思。在洞天范围内,除了村西北角的族中禁地有族卫守护,不能靠近,其余的地方倒也随意自由的来去。 黑皮伤略好之后,便再也躺不住了,他不顾医生的反对,终日里在村里闲逛,与村民打成了一片,倒成了洞天里的一个名人,甚少有人不喜欢他。 但少不等于没有,至少就有这么一个人,就十分看不上黑皮,但黑皮却是死缠着这个人。她就是冰女唐一菲的同宗妹妹唐小菲。 她是一个如花朵般美丽温柔的女子,她虽然是冰女的妹妹,但却不象冰女般整天阴沉着脸,拿黑皮的话说,整天扛着一张死人脸。当然,这句话他也只是偷偷在东方一叶的面前说过,还被东方狠狠地骂了一通。 唐小菲却和她的姐姐相反,她爱笑,从小就爱笑,不但见人就笑,就是面对小猫小狗,也会温柔地笑上一会儿。她的笑容很好看,用黑皮的话说,看到小菲的笑容,就象在炎热的夏日里吃到冰激灵般清爽,也象在寒冷的冬日里阳光照耀般温暖。 他爱死了唐小菲的笑容,也爱死了唐小菲的温柔,自此以后,他便整天缠着唐小菲,小菲下地劳动,他便在身后扛着农具;小菲厨房做饭,他便积极地去打下手;小菲在房中午休,他便静静地坐在房门外,看着天上的小鸟。以至于东方一叶都打趣道:第一次发现黑皮竟然是一个情圣。 对此,黑皮也只是略有些尴尬地笑笑,便又屁颠屁颠地去找唐小菲去了。没有几天,洞天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人见人爱的族外人黑皮,看上了族里的美女唐小菲。 但唐小菲对黑皮却不怎么理睬,甚至没什么好脸色,有时被他跟的烦了,还会耍小脾气,斥责黑皮几句,但黑皮不但不怒,反而欣喜地对东方一叶说,这叫在意,不在意是不会骂他的。东方一叶狠狠地看了他一会儿,笑着送了他一个字:“贱”。谁知黑皮竟然反驳道: “贱就贱,我此生就贱给唐小菲一个人看。” 东方一叶只好苦笑着,挥手将他撵走。 黑皮虽然没有受到唐小菲的青睐,却被唐小菲的弟弟青娃整日里缠着。青娃今年19岁,小姐姐一岁,身材瘦小灵活,因为两只眼睛大大的,所以被村里戏称为青蛙。 他被黑皮身上种种神奇的技艺所吸引,整日里缠着黑皮教这教那,不厌其烦。黑皮也对这个小小的青蛙青睐有加,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唐小菲的弟弟,更大的原因则是这个小子居然在这方面悟性极高,无影门的技艺在他的手上,可以说是一学就会,仿佛天生就是学习机关盗技的天才。 这些日子里,黑皮仿佛是变了一个人,整日里不是围着唐小菲乱转,就是悉心**青娃,传授他无影门的各种技艺,时光就在这样悠闲的状态下悄悄地流逝,一晃已过半月。黑皮再也未曾向东方一叶提及阴山古墓的事情,仿佛这世外的美景和生活已经将黑皮这个江湖老手彻底的融化了。 东方一叶虽然也为这田园生活所陶醉,但他心中依然保有一丝清醒,在他的心中,始终觉得他们并不属于这里,江湖的风风雨雨固然惊心,但却真实。 他只是在耐心地等待,等待着一个答案…… 第三十八章 洞天来历2 这一日,他正独坐在一颗树下看着蓝天,想着心事,身后传来脚步声,这轻快的脚步声象猫一样。 “东方先生,太师叔有请。” 声音很熟悉,只是在东方一叶听来,已不象当初那样冰冷。 东方转身站起,面前是冰女,身着永远不变的一袭白衣,只是自那日被他揭破身份后,就不再围着那白色的纱巾。 东方一叶点点头,终于来了,他终于要见到这洞天里最为神秘之人。唐一菲虽然是村里的族长,但洞天的灵魂却是她口中的太师叔,他才是这洞天里真正的主事之人。 他随着冰女向着村子西北方向的禁地走去。东方一叶曾经来过这禁地的外围,是一片高高的穿天杨,杨树下都是洞天的族卫,手持弯刀,背负长箭,在洞天之内还保有着上古的风俗习惯,即便是护卫,依然是冷兵器,现代的枪炮并未在这里出现过。 穿过杨树林,是一片齐整的民房,围着一座古庙,庙宇不大,简简单单,但却透露着一种古朴的气息。四个飞檐之上,蹲着四大凶兽的陶雕,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 东方一叶走进寺庙之内,正面一尊雕像吸引了他的目光。雕像约两米多高,既不是道教的神诋,也不是佛教的释迦佛祖,而是一个超凡出尘的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瘦削的面容,手持玉版,头戴纶巾,一副神仙模样。 雕像下面,一个长须老者端坐于一个蒲团之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冰女身后的东方一叶。 冰女上前躬身请安。 “太师叔好。” 老者点点头,手捋长须,问道: “这年青人就是东方一叶?” 东方心中一笑,自己已是三十多岁了,居然还被称做年青人,想来老者的年纪也不是容貌显示的样子了。 “老人家,你好,我是东方一叶。” “哦,听菲儿说,你是个考古学教授,还是专门研究大秦历史的,可是真的?” “不错,我是研究秦朝历史的一个考古者。” 东方一叶自然地答道。 “听冰儿说,你是从天井打开机关进到洞天的,不瞒你说,这天井机关并不是进入洞天的正常通道,而是上古年间,我的一位祖上好友所造,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打开这道机关,如果你不介意,可否将当时的情形给老儿我讲述一下。” 东方一叶点点头,一五一十地将当时的情形讲述了一遍,当然他自己与灵气的交融之事,隐去不提。老人听罢想了很久,摇摇头。 “虽然你是东方一族流落在外的后人,但却没有听说过我们四族的血脉可以打开这天井机关的,可惜这机关每年只有一个月的月圆之夜可以打开,否则我还真想去试一次。” 东方一叶这才明白,自己破关而入是多么的侥幸,他本以为每次月圆都是进入阴山古墓的日子,却不想每年只有一次,真是走了狗屎运。 老人再次打量了他几眼,缓缓又道: “东方世侄,当年你们东方一系参与建造洞天之后,便从未在此居住,虽然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听说后来东方一氏家道衰微,后代已所剩无几。”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冰女一眼。 “你此次前来,误打误撞,进入了洞天,也算是祖上有灵,让你问祖归宗,不如就此住下吧。将来在此开枝散叶,也算为你的先祖了却了一桩心愿。” 东方一叶的心中哑然失笑,原来这位老祖将自已视作四大守护家族——东方一族的后人了。想来这老人的想法并不错,这洞天本是族人才可以进入的地方,东方一叶能够进来本就蹊跷,再加上他又复姓东方,不这样想才怪呢。 东方一叶吱唔了一声,打了个马虎眼。这样也好,如果老人再追究他的身世,事情会更麻烦,因为他的身世本身也是一个秘密。 老人摆摆手,指着身边的一个蒲团,示意东方一叶坐下。接着道: “东方这一宗一直在外,对这里的情形并不清楚,你有什么疑问,不妨一一问来,我知道的,都会一一告诉你,我们既然是一家人,就不会隐瞒你。” 东方一叶听罢大喜,他这几天满脑子都是问题,但想了多日,仍然没有答案,现在良机已现,怎能不问? “老人家,那小子就斗胆问了。”东方一叶客气道。 老人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这一个嘛,就是那阴山古墓是否存在,现在何处? 这第二个嘛,这洞天虽居山腹深处,但既然是露天的,怎会躲过天上卫星的眼睛? 这第三个,阴山古墓中是否有四方鼎?这四方鼎到底有什么用处,为什么会惹来四方杀神竞相争夺?” 东方一叶一口气问了诸多的问题,将这几日索绕在心头的疑问一股脑问了出来。 老人笑了,点头道:“东方小子还真是个人材,个个问在了关键之处。只是缺了问我洞天的来历。” 老人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冰女。 “看起来,这洞天的来历,早已由我这小族长告诉你了吧。” 冰女嘿嘿低笑,“太师祖,你不会怪我多嘴吧。” “呵呵,不怪,你又岂是多嘴之人,恐怕你早已猜出这东方小侄的身份了吧,早知他是自己的族人,这才据实相告,只是你这个鬼机灵,只有你才了解我老头的心思。不过,我也了解你这个妮子的小心思。哈哈。” 老人对着冰女挤了挤眼睛。冰女冰冷的脸上飞上了一丝红云,急忙转过脸去。 老人看着东方一叶,又道: “既然如此,我就一一给你解释,这些都是本族最大的秘密,希望你明白这洞天的族规。” 东方一叶表情一肃,沉声道: “小侄明白,唐小……哦,族长已和我讲过。” “哈哈,不用这么称呼,你比菲儿大不了多少,叫他一菲就行。菲儿,你说是吗?” “是,菲儿明白,以后我也称他一叶大哥了。”冰女点点头。东方也急忙点头称是。 老人这才说回了正题。 “世侄所说的阴山古墓,其实就是这洞天福地。所谓阴山古墓之说,是不明真相的世人以讹传讹而成的,我们也顺其自然,这样反而更好,大家都在找古墓,哪里知道这阴山之中,根本没有所谓的先秦古墓的存在。 洞天福地乃我们四大家族的祖上所建,位置就选在阴山龙脉的龙气勃发之地,四周山形险峻,而且在半山之上,都在异金矿藏存在,过去祖上认为是龙气护卫所致,其实我们现在知道,是因为这些不知名的金属矿藏发出的射线干扰着云层和上空,所以即便是飞机掠过,还是卫星扫描,都不会发现这个地方。这便是洞天的秘密。至于为何建这洞天,原因就是因为他。” 老人一指身后的雕像。 “你可知这所贡奉的雕像是谁?” 东方一叶摇摇头。 “这便是秦朝始皇身边最为宠信大术士卢生,我们四大家族祖上就是卢生的四大家臣,这洞天之地,便是卢生的陵墓,我们四家族世代守护卢生的陵墓,不再过问世上的俗事。” “果然是卢生!”东方一叶心中一叹。从得到四片龟甲箴言,他便怀疑与这上古的传奇人物有关,却原来真的是卢生所为。 东方一叶想到了传说中与卢生有关的种种,东海求仙,为赢政求长生不老之术,得到传说中的录图书。 老人看着东方一叶的疑惑眼神,他的眼中也现出一丝犹豫之色。 “看来,世侄对这大术士还是有了解的,那我就不再介绍他的来历了。只是你所说的四方鼎,确有其事,只不过这洞天之中只有一鼎,其余三鼎,我也不知道下落,至于这四方鼎的秘密,我想世上再也无人知道了。” 东方一叶叹了口气,沉声道:“其实有无秘密已经不重要了,过了千百年,就是有再大的秘密,也只是传说罢了,现在,这四方鼎只是秦朝一个至宝,希望可以继续守护着它,不再让霄小将这个国宝盗去。” 老人的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东方一叶长身而起,对着老人深躬一礼。 “小侄心中谜团已解,就不打扰老人家清修了,先行告退。” 老人点头。冰女也上前告辞,二人走出了小庙。 东方一叶心中疑惑尽解,不由得心神俱爽,四下望去,几个族卫在林中徘徊,忽然,一个身材魁梧的族卫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眉头轻皱,神识放开,锁住此人,脸上现出一丝冷意。 “那个是什么人。” 顺着东方一叶的手指方向,冰女看去,那魁梧男子也正在向这里望着。 “哦,那是炎阳大哥,是我们族卫的首领,今天居然亲自出来巡视了。” “他也是我们的族人吗?” “当然,只有族内的直系后人才有资格当上洞天的族卫,炎阳大哥不但身手好,而且为人正直可敬,我来为你引见。” 冰女今天兴致很高,冲着那炎阳招招手,炎阳迈着虎步走上前来。 “哈哈,一菲妹子回来一趟也不说来看看炎阳大哥,可是忘了我这个大哥了吧。” “才不是呢,这不来了嘛。”冰女面容冰冷,但声音之中多了一丝娇气。 “我来为你们引见,这是我们的族卫长炎阳,这位……” “他可不用你介绍,这段时间早就成了洞天的名人了,是东方一系的东方先生吧,论岁数,我也要喊一声大哥了。” 炎阳热情地上来握住了东方一叶的手。 东方强自一笑,上下打量着炎阳。 炎阳长得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很有些男人的劲头,只是东方越是靠近他,心中的不安越甚。 他的灵识反复地探查着炎阳,反复验证,但结果依然一样。杀气! 虽然他在竭力地压制和掩饰,但在东方一叶强大的灵识之下,却无所遁形。 强大的杀气! 这里只有两个人,他和冰女,加上寺庙中的老人。 炎阳要杀谁? 第三十九章 夜探族地 回去的路上,东方一叶心事重重,他始终想不通,这炎阳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杀气,又为什么在他们面前要竭力掩饰。 唐一菲看东方一叶默不做声,幽幽地问道: “你有心事。” 东方一叶看了看她,不由得问道: “那个炎阳,可有问题?” “他?怎么,你怀疑他?”冰女摇摇头,“他不可能有问题。炎阳和我一样,是在洞天出生长大的,对洞天的感情只会比我深,不会比我浅。” “这就怪了……”东方一叶喃喃道。 “你发现什么了?”冰女追问道。 “哦,没什么,可能是前些日子连番遇险,有些敏感了也说不上。”东方一叶并不想让冰女知道他有着强大的灵识力量。 入夜,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大地一片静寂。 洞天的夜色和白天一样迷人,百鸟已经归巢,但微风拂过树顶,那轻微的呜呜声,尤如千万支洞萧在月夜中轻轻吹响,催人入梦。 偶有流浪的小猫爬上树巅,对着皎洁的月亮喵呜一声,顿时,村子四周便有无数的猫啼狗吠声纷起,在月色中交织演奏起一曲动听的交响乐。 如果没有树影下的异动,这就算是一个完美的月夜。 可是,再美好的夜晚,总会有不和谐的事情发生,月光照耀着的美丽往往掩盖着黑暗中不为人知的东西。 村子的中间,一片树影之下,一道黑影潜出,在月影的掩护下,向着村子西北的洞天禁地摸去。 此人行走极轻,而且身形十分机敏,几处族卫的暗哨被他轻松地避过,渐渐地潜到了那片高高的杨树林外。 就在他要越过树林的瞬间,他竟然发现,林子的另一侧,竟然又有两道黑影飞驰到林子的外围。林子里响起了一声轻轻呼哨,似乎林中还有接应之人。 他略一停顿,便直接向着那两道黑影扑去。那二人听到接应的暗号,刚要举步入林,忽然头顶劲风压下,一道黑影如一只大鹏,凌空扑下,左右两掌幻化出两道掌影,拍上他们的头顶。 那二人大骇,就地一滚,险险躲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狼狈之至。与此同时,来人已闪身来到一个黑衣人的身前,足尖踢向那人的右肩。黑衣人刚刚起身,不及躲避,只好双手上扬,迎了上去。 啪地一声脆响,一声惨呼,那一脚强劲的力道立时将黑衣人的双腕折断。来人似乎并不想下杀手,断其双腕后,身子伏下,就要将黑衣人一举擒下。 突然心中一警,倒纵而出,另一个黑衣人手中火光一闪,噗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来人的身体,射入了地下黑衣人的肩头。 “有枪!” 这人脚步不停,几个连纵,闪身躲入一棵树后。噗噗声不绝于耳,那黑衣人手中火光连闪,子弹追着他的身子,没入了树干。 村子里亮起了火把,众多人声循着三人的方向奔来。 这人在树后躲了片刻,微微探出头来,却见那两个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见。他一咬牙,便要纵身离开。周围突然火光燃起,八名族卫手举火把将他团团围住,当先一人正是族卫长炎阳。 “嘿嘿,早知你不对劲,果然被我抓个正着。这不是东方先生嘛。不知深夜来此禁地,所为何事。” 炎阳得意的声音喝道。 那人摘下面上的黑巾,正是一身夜行服的东方一叶。 人声鼎沸,村里的人赶了过来,头前是冰女唐一菲、和他的师叔长孙,黑皮也在人群之中,看到东方一叶,不禁大吃一惊,急呼道: “老大,你这是……” 东方一叶摆手止住黑皮,深深地看了一眼面有得色的炎阳,面容变得淡然。 冰女也是一怔。旁边的长孙喝道:“东方一叶,你夜探禁地,到底有何企图。”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道: “我若是说深夜来此,只是为了抓几个潜入洞天的小贼,你们可有人信?” “哼,狗屁不通,这洞天又岂是小毛贼可以进得来的,东方先生口中的贼恐怕说的是自己吧。”炎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东方笑了,“炎阳兄弟,我所说的小贼,别人不知,恐怕你是知道的。” “住口!”炎阳脸色一变。 “族长,这东方一叶夜探禁地,欲行不轨,人证俱在,你说怎么办。”炎阳厉声向着冰女问道。 长孙阴声说道:“好办,按照族规,剁手剁脚,丢到山中自生自灭。” “不可!”黑皮跳了出来,喝道。“我大哥决不是贼,这其中必有误会,为何不听他一言。” “有什么必要。”炎阳立刻接口道,“我看,你们是一起来的,不但他有问题,你也有问题,一路货色,不如一并处置了。” 黑皮身后突然闪出一个年青人,冷冷道:“炎阳大哥,你是我大哥,但你不能动我师傅,我师傅决不是坏人。”却原来是青娃,这几日青娃已经视黑皮为恩师,这时忍不住,跳出来说道。 情势很乱,但东方一叶却没有说话辩解,只是冷冷地看着炎阳。 冰女走了出来,双手向下一压,众人皆止住争吵。 冰女转向东方一叶,道:“一叶大哥,你可有说的。” 东方一叶苦笑道:“现在证据已不在,我就是说了,又有谁信。” “我信!”冰女道。 “那我更不能说。”东方一叶看着冰女,目光坚定。 “我明白。”冰女会意地点点头。她当然明白,虽然她是一族之长,但并不可以任意妄为,若只是听信东方一叶一人之辞,便失去了民心,便再也不能服众了。 冰女转过身来,对着长孙和众多村民道: “虽然东方一叶的行为有待深查,但夜探禁地是事实,先行将他关押,等查清情况,若真是欲行不轨,再按族规论处。” 有族卫走上前来,将东方一叶反绑起来。 炎阳阴声道:“族长,你这样做显然有包庇之嫌。” 冰女转身,眼睛直视炎阳,一道厉芒射入炎阳的眼中, “你还当我是族长吗。如若查出东方一叶有鬼,我会亲自执行族规,在未查明之前,任何人不能动他分毫,我说得够清楚吗?” 炎阳心底一虚,倒退了一步。 “是。炎阳明白。” “大家都散了吧,黑皮,你和我将东方一叶押往村监。” “尊族长命。”黑皮应声上前。 “我也去。”长孙走了过来。 “不必。”冰女道:“长孙师叔立刻带人去往洞天入口,我要确保入口没有被人开启过。” “是。”长孙带了几人退去。村民看再无结果,也都纷纷回去了。只有炎阳,冷冷地看着冰女押着东方一叶走去,眼中仿佛闪过一道喜色。 离开了禁地,行走在去往村监的路上,冰女才幽幽地问道:“一叶大哥,你可以说了。” “是啊,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皮也焦急地问道。 东方苦笑道:“这件事确是奇怪,我的确是要夜探禁地,倒不是有什么企图,而是觉得这禁地之中,有可疑之人。” 东方一叶将刚才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叹了口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平静的洞天福地恐是要有事发生了。” “老大是说,这炎阳有问题。”黑皮喃喃道。 “这怎么可能。”冰女依然有些怀疑。“我虽然相信一叶大哥的为人,但大哥的感觉的确让人难以相信。看起来,我得去一趟太师叔那里了,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冰女和黑皮将东方一叶送入村监,冰女叮嘱黑皮在外守着,自己返回了禁地。 关押东方一叶的门外,另有两名守卫。黑皮站在门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门内传出东方一叶低低的声音。 “黑皮,你不用管我,现在速去办一件事。” “老大请讲。” “那潜入之人身携短枪,身手极似天涯集团的杀手,如果禁地再有接应之人,那一菲和老人都会有危险。如果我猜得不错,今夜必会有大事发生。你速去禁地,暗中潜入,保护她们。” “好吧,我现在就去。”黑皮应了一声,没入夜色之中。 东方一叶看着窗外的月光,不禁叹道: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世人无罪,怀壁其罪。洞天至宝现世,再难有世外桃园的美景了。” 第四十章 强敌来袭 固原城郊的一个偏僻的小宅子里,一个身着中式便装的壮实汉子端坐在桌前,桌子上,放着一支拆开的长枪,他小心地拿起一个个零件,在灯光下仔细地擦拭着,那专注的神情,温柔的目光完全不似对着一堆冷冰冰的零件,仿佛是对着自己心中的情人。 每一个零件擦拭干净了,会精心地上油,然后再擦得闪着光亮,轻轻地放回原处,与刚才拿起的角度和位置不差分毫,单是这种精准,就非一般人可比。 他的手很白,手指修长,显然这双手的主人十分注意保护它。这样一双如同女人般的手却长在一个伟岸的汉子身上,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这双手不但好看,而且很稳,拿在手中的东西不会有一丝的颤动。 他一件件地取着桌上的零件,甚至不会看上一眼,因为每一件东西摆放的位置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这样的程序仿佛重复过千遍,不会有任何差错。 如果东方一叶现在在这里,他一定会惊骇地发现,那个在启动仪式上的倒茶小厮,现在却浑身散发着傲气。 忽然,他眼中的温柔之色尽去,代之以一道冷峻的目光。 “方公子。” 他的身体没有一丝颤动,但右手上却凸起了两道青筋。这只手已蓄满了力量,只要一出手,就足以要人的性命。 “刺客。” 窗外轻声念道。门一开,方公子施施然地踱进来,脸上带着邪笑,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微躬着身子,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不知道公子深夜来访,有什么事情。” 原来这汉子竟然是江湖号称第一杀手的刺客。他头也不回,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回头。 “我想请你出手。今夜。”方公子说话简短,因为他知道,和刺客说话不用太多。 “今夜。你要打阴山古墓的主意。” “果然任何事也瞒不过刺客。”方公子笑着。 刺客没有笑。 “有过,不过现在都是死人了。”刺客淡淡地回道。 “而且今天我不会去。” 方公子眉毛一立,“你可以出个价,我都会答应。” “今天什么价也不会去。”刺客依然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从不杀女人和孩子。” “多少钱也不会?” “多少钱也不会!” 方公子身边的中年人说道:“既然是杀手,有钱就会杀人,你不是杀手吗,拽什么拽。” 刺客转过头来,双目如电,看向那中年人,冷冷地说道: “你很幸运,如果今天不是方公子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那人一滞,说不出话来。 方公子冷哼了一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中年人一缩脖子。方公子又道:“那你的师弟可不可以去。” “那你去问他,他是他,我是我,他可以做的,我不会做。” 方公子哈哈一笑,“明白了,打扰了,告辞。” “不送。” 刺客回过头去,又开始擦拭着枪,仿佛方公子根本没有来过。 二人离去时,轻轻带上了房门。方公子站在月光中,狠狠地看了一眼房门,心中暗骂,如果不是孟将军和老爷子宠着你,你早已是个死人。 回到天涯集团总部,屋内已经站了很多人,枯槁的老者,精壮的汉子,还有一个肩负长枪,眼睛看着天花板的青年人。 方公子坐到桌前,轻轻问道: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枯槁老者上前答道。“里面的人遇到一点麻烦,不过现在随时可以动手。” “你确信给的位置是准确的吗。如果错了,你会和你的族人一样,如果对了,你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 方公子对着跟她回来的中年人说道。 那中年人谄媚地笑着道:“公子请放心,不会有问题。况且我也想要那不知趣的老头的命,更何况公子会给这么高的价钱。” 方公子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们四大家族历经千年,居然会出你这样的人才,真是老天要帮你们。” “是,是,公子说得是。”中年人脸上堆着笑,竟然毫不在意他讥讽的话语。 “那你就和他们一起去吧。”方公子对中年人说道,同时举手示意那枯槁老者,“卫狄,让他们动手吧,我们也该行动了。” 他打了个哈欠,“我累了,你们去吧。等我醒了,我要听到好消息。” 那扛枪的年青人突然问道:“如果有人反抗又如何。” “杀!” 方公子只说了这一个字,便转身离去。年青人的嘴角泛起了一道残忍的笑意。 清风拂来,夜凉如水。 冰女唐一菲来到寺庙的门外时,里面已有声音传出来。 “是一菲吧,进来吧。” 冰女推门而入,老人依然盘坐在蒲团上,微闭着双目。 “太师叔,我来是想和您汇报……” “你不必说了,那边的情形我已知道,你怎么看?” 冰女并没有感到意外,反倒是这一问让她一怔。 “太师叔,我觉得东方一叶不会是说谎之人。” “为什么?” “我了解他。” “明白了,其实我也觉得他没有说谎。” “太师叔,你是说……” “其实,炎阳这次回来,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只是一时没有看出来,如果这洞天之内真的有了杀手,你觉得会是谁放进来的?” 老人这一问,让冰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是最有份量的一问。不错,这洞天之中,知道入口密码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老人自己,当然不可能。另一人是冰女,也不可能,每三个就是炎阳,因为他是族卫的首领,所以经常出去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 如果洞天之内真有外人出现,那这炎阳一定有问题。但冰女从小和炎阳一起长大,她仍然不太相信炎阳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知从哪里传来噗的一声轻响,冰女本能地一伏身,没有事情发生,再起身看时,却大惊失色,蒲团上的老人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左胸上一团殷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大门轰然撞开,一个人飞了进来。冰女长袖一摆,三根长针品字形电射而出,来人大惊,哇哇叫着空中一闪,勉强躲开,大声叫着: “莫动手,是我!” 再看,却是黑皮。他抹了把冷汗,沉声道: “你没事儿吧,屋外有黑衣人,开火时我已拦不及,开枪后就逃走了。” “我没事,可是……” 黑皮看着冰女怀中的老人,大惊,忙伏身细看,这一枪正中老人的左胸要害,伤情极重。 洞天上空突然传来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黑皮纵身跳出屋外,向远处看去,只见不远的天空上,两道白练倒悬,向着村子的方向飘来,伴着隆隆的轰鸣声。 黑皮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一页纸一样惨白。 唐一菲怀抱着老人跑了出来。 “那是什么?”冰女失声叫到。 黑皮的回答带着颤抖。“死神。” “什么?” “族长,那是军队的武装直升机,召集族人罢手吧,你们不可能与这两架战机对抗的。” “罢手!不可能。”冰女面罩寒霜,“我知道武装直升机的威力,但我们的使命就是保护这阴山古墓,想要得这古宝,除非屠尽我族人。” 黑皮心中暗叹,知道无法再劝说他们放弃,也许这就是洞天人的宿命。 长孙快步走来,身后还带着一队族卫。 “炎阳在哪里。”冰女喝道。 长孙摇摇头。 “长孙师叔,传我族长之令,全族人等,全部进入阴山古墓,开启洞天大阵,抵御外敌。” “是。” “另外,传令下去,若见炎阳,给我立即拿下!” 长孙一愣,但还是应了一声,带着族卫掉头而去。 “黑先生。”冰女低声说道。 黑皮先是一怔,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忙应了一声。 “黑先生带我令牌,火速去将东方一叶放出,一起回到我这里来,我在古墓口接应。记住,只有十分钟时间,若等开启洞天大阵,恐误伤你们。” “明白。”黑皮纵身而去。 冰女看着越来越近的武装直升机,心中暗念:天佑我族,渡过此劫难。 第四十一章 识破身份 东方一叶也已听到空中的剧响,他看不到天上的情形,灵识之内,只觉得杀气扑天盖地而来,不禁心急如焚。门外的两名族卫已慌了神,但又不敢离开,睁大眼睛看着天上。 一道黑影闪过,黑皮手持族令大喝。 “族长有令,放东方!” 族卫刚应了一声,木门已轰然撞开,东方一叶出现在屋外。抬头看去,身体剧震。 黑皮急道:“老大,随我火速到禁地。” 东方一叶点头。二人纵起直奔禁地而去,那两名禁卫哪里还敢留在原地,急忙随着他们飞奔。 疾驰中,黑皮飞快地将发生的事情简短地和东方一叶说了一遍,二人转眼来到小庙之外,洞天的族人从四面八方向这里云集,小庙的门口已聚集了两百余人。 冰女怀抱老人,站在庙口,疾呼道:“所有人,随我来!” 众人纷拥而入。冰女将卢生雕像的左手尾指向下一折,雕像滑向一边,一道石门出现在背后,冰女将地下的蒲团一掌击碎,石门打开,一道阶梯直伸入地下墓室,火光燃起,将整个通道照得如同白昼。 族人们涌入了地下的墓室之中。 长孙带着两名族卫冲了进来,疾声道:“族长,洞天入口已开,有大批的杀手已进入洞天。” “族人都转移过来了吗?” “大部分来了,还有一些在路上。” “要快!”冰女喝道。 黑皮在一边恨声道:“恐怕已经晚了。” 话音未落,空中炮声震震,大地震动。 无数的子弹从空中倾泻下来,空对地**如同一条条火龙,扑向地面的村落。 枪炮声、爆炸声响成一团,中间夹杂着无数细小的惨叫声。大地一片火海,世外桃园瞬间变成一个血肉横飞的修罗地狱。 冰女的嘴唇已被银牙咬破,淌出一道血痕。 东方一叶低声道:“一菲,早作决断!” 冰女的双眼泪如雨下,蓦然,她狂喝一声: “长孙听令,开启洞天大阵!” 东方一叶亦是心如刀绞,此刻,他清晰地感受到冰女心中的愤怒和悲凉,还有许多的无助。她此令一下,意味着那没有赶到的数十位族人,即使没有死在敌人的枪炮下,也会死在大阵的机关中。 这便是执掌上位人的悲哀,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帅因为决断的杀伐而受尽后人的诟病,但古来成大事者,又何尝愿意做这样的取舍。世事有轻重,决断在一人。总要有人站出来,在关键的时候,做生死一决,而宁愿背上后人数不清的骂名。 大阵开启,东方、黑皮、冰女和仅存的40名族卫留在寺庙之中,其余的族人都进入到地下的阴山古墓中。 冰女冷冷地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各位族人和朋友,我洞天逢此大难,千年的基业恐已难保,但我族之人从未惧过生死,只要有一人在,千年的守护就不会放弃,让我们拿起武器,共御外敌!” “共御外敌!”四十余人齐声高呼,再无一人有惧色。 “雅安、雅杰兄弟。” “在!”族卫中走出两个双胞胎年青人,一脸的彪悍之色。 “你们二人各带十名族卫,分守金、火二阵。” “是!” 二人领命,各领十人纵身而去。 “长孙师叔。” “族长,我在。”长孙一脸的惭色走上前来,看了东方一叶一眼,垂手而立。事到如今,大家都已明白,族中已出叛徒,而东方一叶确是无辜之人。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并不介意。冰女却似根本没有看到。 “劳烦长孙师叔带十名族卫,前往主持木阵。” “是。不过,我有五人足矣。”长孙说罢,点指召过五人,径直离去。 冰女犹豫了片刻,黑皮心思聪灵,知是冰女已无人可派,走上前来道:“族长小姐,我无影门下,无一不通五行之法,不如我来主持水阵如何。” 东方颌首道:“一菲,此战一起,无人可免,黑皮确有此能,不如我和他一起去。” 冰女点头谢过,道:“这当然是好,那就劳烦黑皮大哥带十人去主持水阵,一叶大哥,你还有另外的任务。” 黑皮一跃而出,傲然道:“黑皮领命,不过,我也有五人足矣。”说罢点过五人离去。 冰女低声对东方一叶说道:“一叶大哥,太师叔遇刺之前,正要找你商议一件大事,眼下他老人家重伤昏迷,族中人已不可全信,我想求大哥一件事。” “一菲,你说,我听你的。”东方一叶沉声道。 “请一叶大哥帮我看护好太师叔,我和剩下的十名族卫守这最后的土阵。”冰女的目光显得义无反顾。 “想要夺我族宝,就要踏平我洞天的五行大阵,踩着我族人的尸体过来!” 东方一叶眼神一黯,他明白,这一战胜算极小,天涯集团的力量有多大,无人可知,但凭他们竟然可以调动军方的军用直升机,就说明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冰女和族人已下了必死的决心,眼下他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算走到绝地,他也要想办法破出一线生机。 东方一叶走进了阴山古墓之中,众多族人分散在墓室的四周,或立或坐,眼中都带着绝望的神情。这真正的阴山古墓根本就没有什么文物,诺大的墓室中,除了正当中一樽木棺,再无它物,也看不到四方宝鼎的踪影。 老人躺在地上,半倚着木棺,双目微闭,气若游丝。身旁垂手立着两位年长的族人。 东方一叶疾步上前,搭上老人的脉门,但觉老人脉相轻滑,几乎已摸不到了,便知老人在垂暮之年受此重伤,已是回天乏术。 仿佛是感觉到了东方一叶的到来,老人睁开了眼睛,身体战栗着。东方一叶脱下夜行衣,盖在老人的身上,自己裸露出了精壮的上身,正胸口,一颗黑色的龙纹胎记显得格外醒目。 他夜探禁地,为了方便,只是贴身穿了一套黑色的夜行服。 “天亡我族。”老人长叹一声,抬起头来,看向东方一叶。突然,他眼中精光暴闪,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东方一叶,惊道:“你是谁?” 东方一叶一怔,老人从昏迷中醒来,莫非已然失去了神智。 “老人家,我是东方一叶。” 老人突然腾身坐起,一把抓住东方一叶的右手,低喝道:“你真是东方一叶?” “我是东方一叶。”东方被问得莫名其妙。 “那我来问你,你的祖籍可是山东舞阳?” “不错,正是。” “你的祖上是否人人有此奇记?”老人一指东方的胸口。 东方恍然,原来是因为见到他这天生的胎记。 “老人家,我家族遗传,凡是男丁都会有这个胎记。”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东方一叶,你要老实告诉我,你祖上真的是复姓东方吗?” “这……”东方现出难色。他的姓氏是他最大的秘密,面对这将要离世的老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去说。 “哈哈哈……真是天不绝我族人。”老人突然仰天长笑,挥手将身边的族人驱走,低声道:“东方一叶,你不用说了,我已明白,你是姜氏后人,可对。” 东方一叶全身剧震,眼中射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所说的话。他是上古姜氏一脉仅存的后人,世上姜姓人多,但他这一族,一脉单传,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也是一个万世的诅咒,因此母亲让他发下重誓,改复姓为东方,永不再提本族的姓氏。这世上本不应该再有人知道他的本姓。 看着东方一叶的表情,老人欣慰地笑了,他知自己所猜不错,仿佛无限的生命力又重回到体内。 他将东方一叶拉至身前,低声道:“不要问我是怎么猜到你的本姓,时间不多,接下来我告诉你的,才是本族最大的秘密,这世上只有你才有资格听到这段秘辛。” 东方一叶并不知道,老人的这个秘密,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一生,让他走上了一条做梦也想不到的奇幻之路。而此刻,在洞天的山谷之中,残酷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第四十二章 金火大阵 半山腰,洞天的入口已被打开,炎阳在入口处垂手而立,一队队黑衣人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足足有百人之众。走在最后的,是那枯槁老者卫狄,身旁跟着那谄媚的中年人。 两架直升机经过连番的轰炸,也飞了过来,数十条长索垂下,二十余名特种战士顺着滑索从天而降。 所有的人均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和杀手,百余人的行动恍如一人,没有半点响声,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的身上都没有任何军队的标识,只是在左胸处都印着一个白底黑字的“天”字。 那中年人出得洞口,一眼看到洞口边的炎阳,笑道:“炎阳师侄,原来你也投靠了方公子。” 炎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炎阳走上前来,低声道:“卫伯,我的人已得手。” 卫狄点点头,对中年人说道:“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所言有误,那老家伙死了,若是找不到四方鼎,你应该清楚方公子的手段。” 中年人谄笑道:“卫老放心,四方鼎除了那个老东西知道,族长也知道。只要捉住那妮子,不怕找不到四方鼎。” “那好,我们走。”卫狄一挥手,领着所有的人马直扑山下的村庄废墟。 从半山腰下来,要经过一个乱石堆,才能到达村口。乱石堆是多年山洪冲积而成,巨石林立,难以立足。一条小径从乱石堆中横穿而过。 卫狄的人马刚到石堆前,走在最前的炎阳便抬起右手,握拳挥向空中,所有人止住脚步,炎阳退回来,向卫狄道: “我听说洞天最厉害的防御就是上古年间所设的五行大阵,但我没有打探到其中的秘密,若是贸然前行,恐中埋伏。” “你清楚吗?”卫狄皱着眉头问那中年人。 中年人摇摇头,“这五行大阵确实存在,只是我早已离开洞天,并不清楚它的操纵之法。” “派一支十人小队过去。”卫狄道。 十个黑衣人越过队伍,全神戒备地走入了乱石堆。 三分钟后,卫狄再一挥手,又一支十人小队走入了乱石堆。 乱石堆内风平浪静,并无任何异常。 卫狄计算着时间,第一支队伍应该已经穿过了乱石堆,心中了然,随即命令,全体队伍穿过小径,直逼村口。 所有人整队变成一字长蛇,走入了乱石堆中的小径。而此时,第一组的十人刚刚踏出乱石堆。 一路并没有预想的埋伏,这十人心情放松了不少,脚步踏出乱石堆,眼前便是一片草地,越过村前的小河,已然能够看到村口被炸的一片废墟。 突然,前面的草地上响起一片金铁之声,诺大的地面之上,猛然升起一道巨大的铁幕,挡住他们的去路。 这铁幕高足有三米,横亘在面前,尤如铜墙铁壁。十人大惊,齐刷刷地端起了手中的枪,铁幕之后,传出一阵有节律的敲击声,就如同有几个人在轻轻地扣打着房门,随着这声音,铁幕上出现了一排排圆孔,嗡地一声,一排驽箭从孔中飞出,密如蟥虫,封死了十人的去路。 刹那间,在这些人的眼中,天地间再无它物,有的只是带着啸声的飞矢,扑面而来,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惨叫,就被越空而来的数百支利箭钉死在地上。 与此同时,金阵发动,乱石堆中的第二组人,只觉得两侧的乱石摇摆,石缝之中,穿出数支长矛,当胸刺来。黑衣杀手中最少有半数人凌空跃起,但却骇然发现,两侧巨石之上,忽然出现了十名族卫,手搭长弓,瞄着空中的身体。 他们不是鸟,无法在空中闪避,更没有翅膀,可以驭空飞行,所以,他们也死了,就在半空中被十名族卫射成了刺猬,跌落在地上。 所有的这些都落在了后面卫狄等人的眼中。只是一瞬间,便有二十名杀手命丧乱石堆。 铁幕后走出一个年轻人,高声喝道:“炎阳叛乱,留下狗命,其余人退出洞天,可保不死。” “雅安。”炎阳的脸色十分难看。 卫狄冷哼了一声。“雕虫小技,让你看看现代火器的厉害。”他将对讲机放在唇边,下了命令。两翼的直升机俯冲下来,两发炮弹落在了乱石堆中,链式机枪30毫米口径的子弹如暴雨般落向前面的铁幕。 乱石堆中碎石横飞,火光冲天,十名族卫避之不及,立时被炸得粉碎。上古的铁幕本是合金所制,根本无法抵御机枪的扫射,铁幕在弹雨中被撕成了碎片,一枚子弹从雅安的胸膛中穿过,炸出一个大洞,血肉模糊地倒在铁幕前。 卫狄嘴角的冷笑还未消去,炎阳疾道:“卫伯,不对,不见雅安的同胞兄弟,速退!” 话音刚落,火光大起,不但乱石堆中烧起了大火,队伍的身后也升起了腾腾的烈焰。浓烟滚滚,空气中充满了硫磺的味道。 浓烟中隐隐看到,无数的圆球从身后飞来,落入队伍之中,炸出一团团火焰,黑衣杀手一个个被吞噬在火焰之中。 浓烟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 “杀我兄长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眼见着手下一个个倒地,卫狄大怒。对着中年人怒喝道: “你!出去给我将洞天的族卫灭掉。” 中年人眼睛一瞪,答应了一声,纵身折向身后。 卫狄再喝:“赤火,杀!” 二十名空降的特种兵中,走出那个手持长枪的青年,眼中凶光一闪,“明白。”他右手举起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那二十名手下将手中的***负在背后,五人围成一圈,手足相抵,身形微蹲,后面四人则一跃而起,踏上了他们的肩头,双手互挽,接着又是三人,二人,一道人塔平地叠起,最后一人,几个起落站在最高处,双手怀抱,看着地上的青年赤火。 只见赤火足下用力,凌空跃起,脚踏着每层士兵的肩头,步步登高,瞬间来到最高的一人面前,再一纵,踏上他怀抱的双手,那人双手青筋暴涨,奋力向上抬起,将赤火弹上空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迅若疾风,配合得天衣无缝,已将赤火托出浓烟,送至十米多高的半空中。 与此同时,那个中年人也已掩面扑了出来。火光之外,雅杰正指挥着十名族卫手提着皮囊鼓风助火,忽见中年人扑出,均是一愣。 雅杰愕道:“二师叔,你这是……” 却见中年人阴沉着脸,已扑入族卫中,手中一把短剑,没入了一名族卫的腹中。紧接着拔出短剑,又掠过了身边两名族卫的咽喉,三名族卫一声未吭,栽倒在地身亡。 雅杰这才反应过来,断喝一声,“叛徒!” 但见月光中,从浓烟中飞起一道黑影,枪响,雅杰的声音戛然而止,子弹正中他的眉心,他带着不解的眼神摔倒在尘埃之中。 浓烟散去,那中年人狞笑着,仗剑而立,脚下是十名死在剑下的族卫。赤火肩扛着狙击步枪,站在手下前面,眼神仿佛更亮了。他虽然是刺客的师弟,但他天性嗜血,越是杀人越是兴奋。 卫狄阴沉着脸。这一役,除了赤火手下的雇佣兵无一伤亡外,他带来的近百名黑衣杀手,已折损了近四十人,这还是在空中火力支援的情况下,洞天的五行大阵占尽了地利,威力之强,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今金火二阵虽在,但没有主阵的人,已形同废物。卫狄挥挥手,余下诸人穿过乱石堆,来到了村前的小河。 第四十三章 水阵失守 河上小桥已断。 炎阳止住脚步,四下里观察许久,低声对卫狄道: “卫伯,情况不对,在我的印象中,村前的小河水流湍急,远不似现在的模样。” “哼,金火二阵已灭,五形去其二,只余水、木、土阵,这水阵必是利用这条河水。赤火,带上你的人去上游,遇有屯水断流的,杀无赦!” 赤火点点头,立刻带着他的人向上游奔去。 卫狄又道:“余下所有人后退十米,等候消息。” 不多时,上游方向传来阵阵怒吼声,声音渐近,又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再看,一道道巨浪疾扑而至,所过之处,磨盘大小的石头被巨浪卷起,顺流而下,那已断去的小桥被巨浪大石击成了粉碎。 这壮观的景象看在卫狄他们的眼中,宛若恶梦一般。如果此时此刻他们正在涉水而过,将粉身碎骨,无一人可生还。 巨浪扑过,水流渐缓。 卫狄下令,兵分两路,一路由中年人带队,彻底搜查已被炮火夷平的村庄,另一路卫狄亲自带着,直扑村西北的洞天禁地,与赤火的雇佣军会合。卫狄此刻终于明白,方公子为何要调赤火前来,他和他的雇佣兵会在关键的时候发挥巨大的杀伤力。 水阵失守,而驻守水阵的正是黑皮。无影门精通五行之术,虽然洞天的五行大阵只是借势而成的最初级的阵法,但黑皮仍然认为,如果运用得当,可挡千军。只是,这水阵却有一个最为薄弱的地方,就是上游的水闸口。 黑皮将五名族卫布置在闸口的四方,他们每人持长弓,背后背着五支长箭,只是长箭无矢,箭头之上是一个墨黑色的水球,水球内盛满了毒液。 水闸口易守难攻,只有一条小道可以上来,两侧则是峭壁,若是寻常人等,就算数十人,也难以攻得上来。可是,黑皮并没有想到,前来的会是赤火的这支雇佣兵。 从刚一交火开始,金、火两阵杀声阵阵,烈焰冲天,但只是片刻之后,火光尽去,黑皮已知两阵失守,他伏在最高的断崖之上,目光紧紧地盯着山下。月光下,下游的河面波光粼粼,清晰可辨,他在等。 请君入瓮。 啪啪啪,远处飞起三道弧光,在天空中爆出三轮明月,不是月亮,而是三枚夜光弹,刺目的白光立刻将整个闸口照耀得如同白昼,五名族卫的身形出现在闸口四周。 黑皮大喊:“伏下!”但仍有一位族卫茫然四顾。四百米外亮光一闪,那呆立的族卫应声倒地。 小道之上,数十名特种兵飞驰而来,两名族卫仰身搭箭,刚露出半边身子,远处亮光疾闪,两颗子弹从他们的左胸没入,带着一溜血光穿体而过。 雇佣兵转眼已逼至百米,黑皮双眼通红,双手重重地拍在身下岩石之上,身体如闪电般平射出去,扑向闸口。起伏间,身后的岩石上,火星四溅,一枚枚子弹追着他的身形,只要略有片刻停滞,那精准的子弹必会穿心而过。 他舍命狂奔,将狙击手吸引在自己身上,剩余的两名族卫射出了手中的长箭,两只长箭带着哨音,在雇佣兵的头顶交击,毒囊爆开,毒液四散落下,立时有三名佣兵捂着脸惨呼着倒下,翻滚着摔落在万丈悬崖峭壁之下。 黑皮一声闷哼,他只觉得左腿似被一拳重重地击中,身体坠落的瞬间,他看到那队雇佣兵象雁翅展开,护住居中的一人,此人半蹲在地,肩上扛着一件利器,瞄准着闸口。 黑皮的脑中只闪出一个念头:火箭发射器。 一股巨大的气浪扑面而来,将他掀飞到十米开外,丢入一片荒草丛中。 ***将闸口炸成粉碎,积蓄的决堤之水势若奔雷,顺流而下。 雇佣兵扑上闸口,立刻分四面据守,小道之上,赤火负枪奔来,下令:搜! 黑皮强忍着左腿的剧痛,趁着夜色,疾速退向禁地。赤火望着黑皮退去的方向,嘿嘿冷笑,挥挥手,一十八人尾随而去。 卫狄的人马来到禁地外树林之时,赤火也带人追至,二人见面,相视一笑,虽然折损近一半,但洞天的族卫已所剩无几,在他们的眼中,此役胜负已定。 绝对的兵力,绝对的战力,战局已定,无力回天。 卫狄的心中想着,只是怎样速战速决,捉住冰女,取得四方鼎。而在赤火的心中,却是要屠尽这洞天之人,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没来由地兴奋起来。 卫狄拿起对讲机,低声道:“天鹰一号、天鹰二号,扫平障碍。”武装直升机的炮火,可以轻易地炸平眼前的树木,什么阵法也无计可施。 “慢!”炎阳一声断喝。 “卫伯,不可。禁地就在树林怀抱之中,大火燃起,恐怕会尽毁一切。” 卫狄眼睛一亮,赞许地点点头,心中暗道:炎阳说得有理,若是玉石俱焚,自己就真的功亏一匮了,此子心思缜密,将来是个可造之材。 “叛徒!”林中一声怒喝,长孙紧攥双拳,走出林子。 “身为洞天族人,却背叛祖宗,你个狼心狗肺之人。” 长孙的眼中喷着怒火,象是要焚尽在场的敌人。 炎阳哈哈笑道:“长孙老儿,你错了,我非你族人,怎么算是背族之人。” 炎阳伸手揭下脸上的一张面皮,露出一个陌生的青年面孔。 “你……”长孙一愣。 “嘿嘿,你那忠心的炎阳师侄,早在山外死在我的手里。请你记住,我叫卫阳,不是炎阳。不过,这里倒还真有你的族人,不过不是我。” 那伪装的炎阳伸手指向躲在卫狄身后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看躲不过,只好干咳一声,走了出来。 “二弟,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长孙先是一怔,继而厉声喝道。 卫狄嘿嘿冷笑道:“你的二弟长雨早已投靠我们,不然,你以为洞天和阴山古墓的秘密是怎么大白于世的,你们这群迂腐,都什么年代了,还抱着一个古物等死。” “原来是你,畜牲!你说,长风和曲长老是不是死于你手?” “那倒不是。”赤火怀抱长枪阴笑着接口道。“你那些山外的族人是我赤火杀的,不过,没你二弟的通风报信,不会那么利索。” 长孙惨笑道:“老二,长风与你情同手足,曲长老待你如同已出,你怎可下此毒手。” 长雨垂下头去,不敢答话。 长孙叹道:“当年,太师叔就因为你做事不择手段,才没有任你为族长,即便你带着族人叛出族门,也没有派人追杀你,只想你能看清人心的险恶,有朝一日洗心革面,返回族中,万万想不到,你会置大义不顾,领着这些虎狼之辈屠杀自己的族人。百年之后,你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你的祖上。” 长雨猛抬头,面色惨白,现出狰狞之色。 “师兄,你们只知怨我,当年那个老东西一力要立那个小妮子为族长,是多么可笑,你和长风不但不反对,反而争相追随。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 数十年来,我为洞天族人立下多少大功,论成就、论资历、论功劳,哪个方面轮得上那个女娃子。你数十年没有离开过洞天,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大师兄,天下变了,现在不是秦朝,我们过着平凡的日子,终日守着一个破鼎,有何前途?不如与我联手,以我们兄弟的身手智计,在外面的世界足以闯出一番天地来。” “你住口。”长孙鄙夷的看着长雨,神色越来越冷。 “你这种叛族小人,真以为在虎狼之窝可以谋得一席之地,你错了,你将来的下场会比我们更惨。” 他转头对着卫狄喝道:“今日一战,是生死之局,我族人再无一人惧死,若进禁地,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说罢,他再也不看长雨一眼,昂首退入林中。 卫狄冷冷地看着长雨,道:“你投靠方公子,方公子待你也不薄,现在到了你回报公子的时候了,前面的木行大阵,就交由你来破吧,我给你十名杀手,足矣。” “卫老,这……这恐怕不行吧。”长雨惊道。 “不行什么!”卫狄冷哼了一声,“莫非你是假意投靠公子?” “不不不……”长雨双手急摆,“卫老误会了,我是说毕竟这都是我的族人,我下不了手。” “哈哈哈……”赤火在旁大笑道:“做小人要有做小人的本份,若是小人都做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 “你……”长雨语结。 卫狄不耐烦地说道:“不用废话了,你若不去,就自己去和公子说吧。” 长雨咬了咬牙道:“好,我去。” 卫狄招手示意十个黑衣人过来,长雨硬着头皮向着树林一步步走去。 赤火靠上来,低声对卫狄道:“卫老,我也去吧,那个废物搞不定的。”说罢,他冲着卫狄挤了挤眼。 卫狄与赤火相处多年,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意,阴笑着点头。 树林之中,长孙阴沉着脸,黑皮斜靠在一颗大树上,脸上豆大的冷汗直冒。他的左腿已被鲜血染红。 长孙拍了拍他的肩头,“兄弟之情,我代族人谢过了,但此役绝无胜算,你走吧。” 黑皮摇摇头,“我老大还在里面,他不走,我不会走。” “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若是此战不死,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不过,你受伤不轻,留在这里,反而拖累我,不如这样,你到古墓中去找东方一叶,若是这里失守,还有最后一关,到时,我们再论兄弟生死。”长孙说道。 黑皮沉默一下,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长孙是在尽量保他,但他说的也确是在理,他此刻血流不止,就算要拼命恐怕也没这个资本了。 黑皮拒绝长孙派人送他,独自一人穿过树林,向禁地走去。黑皮此生都未经历如洞天一般的搏杀,每一次告别,几乎都意味着生死相别,此刻,他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东方一叶,自从他见到东方一叶,就对这个大哥有着迷信般的信任,他在江湖之上阅人无数,但在东方一叶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寺庙前,十名族卫一字排开,站在冰女的身后,手中长刀倒垂,天地肃杀,月光凄冷,冰女一袭白衣,站立不动,宛若天地间一个孤魂。 其实,她的心中早已焦急如焚。前方杀声起伏,但却未见一人回报。身后,古墓之中,东方一叶始终未见出来,太师叔生死不知。 她不敢去问,更不能退一步,她深知,若前方四阵不保,她这土阵便形同虚设,眼下族人依靠的并不是这简易的五行大阵,而是她这个族长,她若露出怯意,此役便不战而败。她暗下决心,就是死,也不能后退一步。 前方暗影中终于出现了一人,步履蹒跚,正是面色苍白的黑皮。冰女疾步上前,将黑皮扶至庙前坐下,早有族卫上前为他包扎了伤口。子弹穿过,没有留在体内,只是一路狂奔,失血过多。 黑皮低声将前面的情况向冰女说了一遍,只听得她柳眉倒竖,银牙紧咬。原来她一直以来追查的凶手竟然是叛族的二师叔长雨,就算当日固阳城中屠杀族人的是赤火,但归根到底,这笔帐还是要算在长雨身上。 她没有想到,这次攻击洞天,天涯集团竟然出动杀手集团和雇佣兵,此役已然毫无胜算,但这反而激起了她不屈的战意。 冰女冷静地把黑皮扶坐于古墓之前恢复着体力,自己长身站起,迎着夜风,遥视远处黑暗的树林深处。月夜下的树林犹如一只怪兽,蹲在月光中,伺机而噬。 她在等。等长孙的消息。等那些虎狼之师。也在等着自己的宿命。 还有一个人,也在等,只不过他在古墓之中,他等的,同样是自己的宿命。 第四十四章 惊天秘密 东方一叶静静地坐在地上,面对着这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二人的心中都已掀起涛天的巨浪,只不过老人是惊喜之极,而东方一叶却满怀着无尽的谜团。但两个人都似在茫茫的大海中看到了远处的一盏明灯。 老人的声调低沉,但却有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先秦始皇赢政,千古一帝,虽平定天下,铸就惊天伟业,但秦朝并非铁打的江山,多年战乱,民不聊生,天下依然混乱,只是凭着他的铁血手段和惊人的谋略,维系着这大好河山。始皇心中明白,他若在,江山就在,他若死去,天下将重归战火,于是,他派出手下最信任的第一术士卢生,东出蓬莱,为他寻找长生不老之术。 然而,天下哪有神仙,东海不过是一片汪洋,哪里有仙岛存在,卢生只是惧其君威,不敢据实相告。只好远赴东海,为其寻找一二,不想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之上,真的让卢生找到一件宝物。那就是后来卢生献与始皇的长生之宝——录图书。 录图书并未流传于世,因为见者廖廖,因而史书也未有记载,世人皆知录图书是一本书,其实是以讹传讹,真正的录图书其实就是四方鼎上所刻的鼎文。 在那个不知名的小岛之上,卢生发现一个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废墟,四方鼎就在这废墟之中。四方鼎上的鼎文极似秦朝的文字,只是写法不同,卢生在这废墟中精研三个月,终于解开了这种文字之谜。 他带着录图书回到咸阳,献鼎于始皇,并将鼎文翻译给始皇,这四方鼎的鼎文中,不但藏有大秦命数的预言,还有着长生不老的秘密,只是卢生心知始皇的为人,并没有把长生的秘密告诉他。 卢生告诉始皇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大秦王朝必将灭于胡人之手,一是始皇自己的命数决定于一个家族。 第一件事,始皇求教于重臣李斯,李斯献策,北筑长城以拒胡人,于是始皇举全国之力北修长城,以保秦世万年基业。第二件事,却秘密派刺客去办。卢生所说的那个决定始皇命数的家族,便是原齐国的一个望族——姜氏家族,姜氏一脉长居山东,乐善好施,深得当地人们的喜爱,但却在一个月圆之夜,尽数被盗贼所屠,只余长女一人在外而幸免于难,此女便是传说中的孟姜女。世人皆以为孟姜女姓孟,其实在大秦之时,孟是家中长女之意。 姜氏后人被江湖中人保护下来,隐姓埋名,代代相延,直到今天,却再也不敢提及姜姓。但始皇已知姜姓留种,千方百计要除去这眼中钉。始皇为了不落枉杀之名,被世人唾骂,令李斯编出了孟姜女救夫哭倒长城的故事,以掩人耳目。 就在此时,卢生出了问题,卢生其人,嗜酒如命,一次大醉之时,失口说出了四方鼎的最大秘密,不想传到了始皇的耳中,始皇百般笼络,威逼利诱,要卢生说出四方鼎中的长生之术。 卢生无奈,只好一一相告。原来这四方鼎本就是来自异空间的灵物,世人本无法长寿,但在一个与这个世界相对的异空间里,人却可以不老不死,若得长生,就得破碎虚空,穿越到那异空间去,而这四方鼎就是那破碎虚空的灵物。 卢生已知,他若说出这个秘密,便是他的死期,况且他深知始皇是虎狼之人,若是它日再回到这个世界,便会造下千古孽业,于是便趁始皇不备,盗走两只宝鼎,远遁他乡,消声匿迹。 当年这固原郡北临胡人之地,阴山山脉人迹罕至,于是便在此寻到了这洞天之地。与家奴隐居于此。数年之后,传来始皇伤重驾崩,二世继位的消息,众人皆喜,唯卢生更忧,他深知始皇手中已有二鼎,是决不会任凭自己病死,所以他断定始皇未死,并已带人破碎虚空,去往异大陆。 但只有二鼎不能够往来两个大陆之间,只有四鼎齐聚,才可在两个大陆间任意穿梭。因此,寻找卢生会更加频繁,终难逃始皇手下猎犬的寻觅,于是卢生断然坐化于此,以鼎内之物炼化肉休和灵魂,炼成鬼灵,为其护法。并令四家奴世代居于此地,保护四方鼎。临终前留下话来,姜氏后人出世之日,便是四方鼎和家族之人出世之时。 但历经千年,姜氏后人始终未曾出现。四大家族人丁无数,不免有败类出现,清王朝统一天下后,家族中出了一个贪婪功名之人,盗取一鼎献于清庭,得了一官半职。好在家族之中,除了公推的族长,其它人并不知道宝鼎的秘密。即便失去一鼎,也无大碍。 如今当此大劫,宝鼎将失之际,你却出现了,不是天数是什么?” 老人说到此时,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红光在渐渐地退去。东方一叶一时还无法消化老人口中所说的惊天秘密,但已知老人的生命正在渐渐地流逝,脸上红光褪尽之时,便是老人魂飞之时。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老人所说太过虚幻,但东方一叶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母亲在临终之前,都不愿意将家族的秘密告诉他,就是为了让他不再承担家族的宿命,但天道循环,人力始终无法逆天。 老人的嘴里无声的念了几句,墓中的木棺突然挪开了棺盖,鬼灵笑殷殷地飘了出来,手上托着一件金色小碗,碗面上刻满了和龟甲上同样的文字。 东方一叶心道这便是四方鼎,看外形,此物决不是秦朝之物,那形状被称作鼎,恐怕也是秦朝人实在无法命名罢了。 老人伸出右手,抚上东方一叶的胸口,低声道:“鬼灵不老不死,是天地间的异物,当年卢生坐化前,将驱使之法传给我族的族长,族长间世代口口相传,并无别人知道,就算一菲也还没有从我这里得传,现在我把它传给你。” 老人说完,手掌一缩,东方一叶只觉胸口膻中一麻,仿佛一根寒针没入到体内融化掉了。身边的鬼灵发出咯咯的笑声。东方一叶心中一动,闭目凝神,发现即便不用眼睛,也可以感觉到鬼灵的所在,心思所动,便可驱使鬼灵,原来这驱使鬼灵之法竟然是一种心灵感应。 鬼灵手持金鼎,送到近前,东方一叶将小鼎放在手中,仔细地看过鼎上的铭文,将小鼎放在老人的面前。 老人赞许地点头道:“不愧是姜氏后人,心思缜密,冰雪聪明,想必鼎文已记在脑中了吧。” 东方一叶点点头。 “大敌当前,逃生无路,这鼎你是拿不走了。但日后,你必须将此穷奇鼎追回,还要找到另一只遗失的混沌宝鼎,决不能落在始皇后人的手中。”老人喘了口气,又道:“我命已不久,你去将外面的人都叫回来,我拼却余力,借宝鼎之灵送你们离开洞天福地。” 东方一叶略有迟疑,深知老人已存自尽之心。 老人断喝道:“还在婆婆妈妈,凡事皆放不下,怎么能担此重任。” 东方一叶眼中神光一闪,长揖于地。 “东方知错,我这就去。” 闪身出了古墓,鬼灵紧随其后。 第四十五章 宝鼎 古墓之外,冰女的对面已站满了黑衣人,卫狄居中,他的左边是阴笑着的赤火和手下的雇佣兵,右边则是揭去面具的卫阳和长雨,以及剩下的40多名黑衣杀手,在他们的前面,跪着一排衣衫褴褛的洞天族人,这些人大都是在炮火下幸存的族人,被卫阳带人搜出,长孙也在其中,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斗后,失手被擒。 卫狄道:“唐一菲,只要交出四方鼎,我保你族人不死,否则,我会让你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何去何从,你自己定。” 冰女的眼睛扫过眼前的族人,却见黑皮从台阶上缓缓站起来,一步步向前走去。赤火阴笑着端起了枪。 冰女想要将黑皮拦住,但黑皮拨开了她的手臂。 “卫老儿,你放了她们二人,用我来换。” 黑皮手指处,正是跪在人群中的唐小菲和青娃。 “凭什么?”卫阳冷冷道。 “也可以。”赤火阴笑道接了过来,“你挨我三枪不倒,我做主,放了她们两个。” “黑先生,不行!”冰女上前按住黑皮的肩膀。 黑皮双目喷火,摆身甩开冰女的手,双手用力,撕开上衣,裸露出苍白的胸膛。 “好,来吧!” 赤火将***交给手下,右手在腰间带过,一柄****举至眉间。 噗。 黑皮的左肩带起一溜血光,他的身体摇动,却没有倒下,脸色更见苍白。 对面的族人中,唐小菲紧咬下唇,双手死死地按住要飞跳起来的青娃。她不能求饶,黑皮即便是死,她也要让他死得象个男人。这一刻,她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平日里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男人有多么地爱她。 噗。 黑皮的右肩中枪,双臂倒垂,中枪处,血已不多,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但却依然挺立着。 赤火的眼神越来越亮,在他看来,这一场游戏已渐入佳境,他喜欢杀人,更喜欢慢慢地杀人,在这一点上,他极不喜欢师兄刺客,因为在他看来,杀人是一门艺术,需要去欣赏,去享受。 赤火第三次举起了枪,对准了黑皮的心窝,他很想知道,一个心脏中枪的人,会这样挺立着坚持多长时间。至于唐小菲和青娃,交给谁都会是个死人,何必在乎这一刻。 “慢!”冰女怒喝。她不能让黑皮这样枉送性命。 “卫狄,如果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将四方鼎双手奉上。如果不答应,我们拼个玉石俱焚,你什么也得不到。” “好,你说。”卫狄伸手压下赤火的枪口。 “第一,我要你们放族人一条生路,我可以留下。”冰女道。 卫狄呵呵一笑,枯槁的面孔上绽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答应你。” “第二,我要这个叛徒的命,来祭我死去族人的在天之灵。”冰女指着长雨,眼如寒冰。 “哈哈……,死到临头,小妮子想什么呢。”长雨狂笑起来,突然笑声戛然而止,一柄半尺长的短刃没入了他的后心,下手的却是不知何时摸到身后的赤火。 赤火阴笑着在他的耳边道:“我说过,做小人要有做小人的觉悟,你的用处也就这些了。” 长雨双眼失去了光泽,口中不甘地说了句什么,已发不出声音。赤火短刃拔出,尸体倒下。 卫狄的眼睛看也不看,道: “这种人,留之无用,我替你杀了。不过,你要将四方鼎交与我,我才能放了你的族人。” “可惜,就是给你宝鼎,你也不会放人的。”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冰女的身后响起,东方一叶昂首走出了古墓。 冰女面露喜色,转过身来,却突然发现东方一叶的身上,多了一丝她也说不出来的气息,仿佛在古墓中的一瞬间,改变了许多,也陌生了许多。 “东方先生。”卫狄冷哼道。“想不到你还在这里,阴山古墓里又多了一条枉死鬼。” “你错了,我不会死,最起码今天我不会死在这里。” “是吗?”卫狄冷笑着扬起了手,身侧,数十名黑衣多杀手和赤火等人抬起了枪口。 东方目光淡定,喝道:“浪子白天,还不动手!” 话音一落,不远处的一片荒草丛中突然飞起一道人影,半空中双手疾抛,四枚乌黑的**落入敌群中炸响,轰然巨响中,无数的黑衣人和雇佣兵被炸飞了起来。 白天的手中两支短枪速射,赤火右肩中弹,手枪落在地上。 “鬼灵,去!”东方一叶再喝一声。他的身后,赤足白衣的鬼灵飘出,咯咯笑着: “我又跟了大哥哥了,灵儿好喜欢啊。” 她的笑声如银铃,但脸上却无一丝笑容。白影闪烁,已没入敌人群中,双爪翻飞,数人咽喉狂喷鲜血倒地。 形势突变,大出卫狄的意料之外,**炸响的瞬间,卫阳已将他扑倒在地。再起身时,身边一片混乱。 东方一叶一个箭步来到黑皮身边,将重伤的黑皮一把抄于怀中,高喝一声:“一菲,白天,退!” 冰女挥手,身后十名族卫早已扑上去,将被俘的族人救回,随着东方一叶退回古墓。冰女在内壁上疾拍数下,石门缓缓关闭,紧跟着,又一道黑影闪身进来,正是浪子白天。 原来,白天一直的暗中盯着天涯集团的动向,他也没有想到,天涯集团在暗地里居然豢养着这么庞大的杀手集团,自己人单力薄,更无法联系上东方一叶等人,只好暗中混于其中,侍机再动。 东方一叶出得古墓,立刻感觉到了白天的所在,心中已有定计,于是,他高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给白天的暗中发动创造了机会。 救出的族人看到古墓中的亲人们,自然是喜极而泣。冰女扑至盘坐在地的老人身边,急呼:“太师叔。”却被东方一叶一把拉住。 老人平静地看着冰女,喘息着道:“菲儿,莫哭,数十年相守,终有一别,所有的事情,我都托付给东方一叶了,以后,你要听你一叶大哥的话,出去之后,让族人们各自散去吧,我族的使命已完成了,从今往后,大家终于可以过上自由的生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东方一叶。” “我在。”东方踏前一步。 “你重任在身,委屈你了,希望你能代我照顾好菲儿。” “我明白。”东方一叶低声应道。 此刻,他的灵识清晰地看到,古墓之外,一个雇佣兵拿出一个金属圆筒,射出一蓬光束,将鬼灵罩在其中,鬼灵左冲右突,却被困住,难以脱身。 宗祠内为鬼灵所伤,方公子终于找到了克制鬼灵之物。但鬼灵是上古灵物,不老不死,他们并不能杀掉鬼灵。 困住鬼灵后,卫狄已重整队伍,开始在石门前安装**,卫狄杀机毕现,动了真怒,即使冒着毁去宝鼎的危险,也要炸开古墓,屠尽墓中人。 “你们可以走了!” 老人说完最后的一句话,突然双掌击地,将穷奇宝鼎震得凌空弹起,双手各出一指,在半空中旋转的鼎上疾点。穷奇鼎狂震起来,发出巨大的嗡嗡声,金色的光芒鼎身射出,罩向四方,将除老人外整个墓室笼罩其中。 墓室中人只觉得金光临体,双目难睁,忽而天悬地转。金光散去,东方一叶、冰女、白天和黑皮,以及长孙等族人全部出现在一个山头之上,脚下是万丈悬崖。 举目向下看去,月光中,谷底炸起一道火光。 原来,这一瞬间,老人启动了穷奇鼎,已将众人传送至洞天一侧的高崖之顶。古墓已破,老人逝去,宝鼎落于敌手。忽然之间,山顶上的所有人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冰女的表情一片凄然,东方一叶怀抱已陷入昏迷的黑皮,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抚上她的香肩。转脸向满身是伤的长孙。 “长孙大哥,太叔祖临终的话你也听到了,劳烦长孙大哥带族人们下山,离开固原城,去到我的山东老家,自然有人会安置你们。”说罢,他附耳上去,和长孙低语了数句。 长孙抱拳道:“东方先生大恩,长孙不谢了,你请放心,但有我长孙在,是不会让族人受苦的。你我就此别过,他日再会。” 长孙带着族人离去,只有两人留在原地未走,是唐小菲和青娃,唐小菲只说了一句话:“黑皮哥去哪儿,我们就去哪。” 看着唐小菲那毅然决然的表情,东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天空之上,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下,世界一片肃杀。月夜下的寒风掠过,依然感觉不到早春的温暖。东方一叶不禁长叹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冥冥中,他的命运仿佛才刚刚开始,前路茫茫,纵使他灵识强大,也看不破眼前的重重迷雾。 第四十六章 迷雾重重 京城郊外,绿树环抱着一栋简单的六层小楼,周围是几个精致的住宅小区。对比之下,这栋小楼倒是十分地普通。 小楼的门外没有挂任何的标牌,也没有见到有多少人在里面办公,偶有进出的,也是行色匆匆。谁也想不到,这栋没有任何特点的办公楼,却是特别行动部情报司的办公楼。 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个面容威严的50多岁男子,皱着眉头,听着对面沙发上一男子的汇报。他的表情阴晴不定,但却有着一种上位者常有的内敛。 沙发上的男子汇报的语速很快,似乎还略有些激动。 “赵主任,所有的情况都表明,国内的这个天涯集团,远不是一个房地产开发集团那么简单,不但该集团有着庞大的地下杀手组织,而且似乎背后也有着地下武装背景。我建议特别行动部对这个集团和集团背景展开细致的调查。” 赵主任站起身来,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背着手,在男子的身前走了两个来回,突然转过头来,盯着男子的眼睛,说道:“白天,你手上可有确实的证据?” 原来,这沙发之上的男子,就是从阴山古墓中逃出来,和东方一叶分手后返京的浪子白天。 “这个……我现在还没有,但所有的这些事都是我亲历,绝不会有假。” 白天的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妥。 “你当然没有证据。”赵主任似乎早已料到白天会这样说。 “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消失了。如果我们现在再回到固阳城,恐怕连你说的那个古墓也已消失了,更不用说什么天涯集团的文化开发项目,一定是个标准的开发项目,手续齐全,程序合法,而且你所见过的人,不会找到其中的一个,你所说打斗的地方,也不会发现一丝痕迹。” 白天冷冷地说道:“赵主任,那不更能证明我所说的天涯集团的可疑吗。” 赵主任盯着他的眼睛,点点头,“不错,但只有你可以证明,而且是口头证明。” 白天急道:“赵主任,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所说的。” 赵主任摇摇头:“恰恰相反,我相信,我不但相信你说的事情,而且我还相信这个天涯集团确是非同一般。只是我没有办法让上头相信你所说的所有的事情。” 赵主任抬起右手,用食指指了指头顶的方向。 白天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愤怒。 赵主任又道:“不但我无法将你说的向上级汇报,而且我们也不能对天涯集团开展调查。因为就在昨天,我已接到上面的命令,禁止派出调查员对天涯集团进行调查。白天,你是我们最优秀的情报员之一,你应该明白这道命令背后的意思。” 白天点点头,“我明白。” “还有一点,我也可以告诉你,听说在你回来之前,军方已派出人员与国安局进行了交涉,军方有高层在过问此事,而且明确地告诉我们,天涯集团的事情已有军方全权处置,国安局不得再插手。据说,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赵主任走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阴沉。 白天的表情反倒变得淡然,他轻轻说道:“赵主任,我明白了,我的报告就由您处理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赵主任的脸上浮上了一丝赞许的表情,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已起身的白天,点点头。但他没有看到,白天隐在袖中的双手紧握着,拳头上青筋突起,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白天长出了一口气,怒容重新回到了脸上。他的心头似乎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但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东方一叶在讲述了四方鼎的秘密后,与自己握手告别时所说的话。 “浪子白天,你我经此一役,已经绑在了一条船上了。这四方鼎的得失已不再关乎我们个人,而是与潜伏千年黑暗势力的一场决战。希望白天兄弟回到国安局,好好保护自己。我们眼下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这股势力相抗衡,但此一役关系到天下的兴衰,我们自当尽一已之力。白天兄弟身份特殊,已在这棋局之内,要学会韬光养晦,当在关键的时候给我们一臂之力,拜托了。” 东方一叶的表情凝重,似乎已换了一个人。白天虽然不知道东方一叶身份的秘密,但也感觉到了这个男人正在慢慢地蜕变。 这天涯集团果然如东方所料,手眼通天,不但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隐匿所有的证据,而且有这么深厚的军方背景。想到军方,白天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他了解到天涯集团真正的内幕。 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简短的讯息。不一会儿,铃声一响,他看了对方的回复,便急匆匆地下楼,开车远去。 二楼窗内,赵主任看着白天匆匆离去,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东郊,一个简易的快捷酒店门口,白天从车上下来,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没错,少校发来的简讯就是这里,212房间。白天警觉地四下看去,没有可疑的地方,他走进酒店,顺着步梯上了二楼,来到房间门口。 房门虚掩,楼道里四下无人。他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少校。” 无人应答。白天的右手一紧立刻握紧了腰间的枪把。“少校。” 白天推开门,走进房间。他立刻感觉到不对,房间内没有任何动静。过廊的地毯上,隐约沾着斑斑的血迹。白天拨出枪,闪身指向门口的卫生间,没有人。 标间的床上,少校一身便装斜卧在床边,后心上插着一柄匕首,刀锋已尽数扎进体内,只剩刀柄露在外面。衣服上的血迹新鲜,看样子凶手只是刚刚离开。 一刀毕命,甚至没有多少挣扎的痕迹。 白天心中一凉,他联系少校到来到东郊,最多不足一个小时,这说明,少校和他的手机早已被人监控。 脚步声传来,白天回身抬起了枪,三名便衣已经扑入房中,三只枪口指在白天的眉心。 “不许动!放下枪。” 瞬间,白天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从他联系少校开始,这个局已经布好了。好快的反应,好毒辣的手段! 酒店的门外停着两辆警车,白天被三名便衣押出来。忽然,街角飞驰过来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直奔警车而来,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他们的面前。车门一开,两个中年人走下车来,径直向着他们走来。当前一人掏出一个证件,亮了一下,低声道:“特别行动部办案,请将疑犯交由我们处理。” 为首的警察上前仔细地看了证件,不满道:“这是凶杀案,怎么会惊动你们特别行动部,而且,这是我们辖区的案子,你们把人带走,我们也很难交待。” 中年人冷冷道:“这件案子关系国家安全,具体情况你可以问你们的上级,我们不便回答。” 警察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对着另两名警察摆摆手,示意放人。两名中年人立刻将白天架入了帕萨特轿车,离去…… 那两位警察哼道:“赵队,这算什么。没有嫌疑人,凶杀案怎么结案?” “我他妈知道怎么结案。”为首的警察怒道,“通知队里和法医,保护现场。既然上面让移交,就让特别行动部结案去,管我鸟事。” 情报司赵主任一脸怒容,盯着对面站着的白天。 “你可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赵主任,我明白。但人不是我杀的,我是被陷害的。”白天平静地回道。 赵主任怒容未消,怒道:“人当然不会是你杀的,看你匆匆离开办公室,我就知道不对,这才派人跟上你,你到达酒店的时间与死者死亡时间不符。只是,死者是军方的一名少校,不是一件小事,我们怎么也得给军方一个交待。白天,你太冲动了,根本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里去。” 白天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对不起,这件事确实有些草率了。不过,赵主任,天涯集团的地下势力绝对不是一般的黑社会势力可比,关系到国家的安全,我们行动部不能坐视不理。” 赵主任摇摇头,脸色缓和了下来。 “白天,事情也远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妨明说了吧。天涯集团的事情我们行动部根本没有能力去办,包括行动部的上层,都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我们和军方分属两个系统,关系一向不和,这个你也知道,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上级决定免去你情报科副科长的职务,我现在调你去六楼档案室去做内勤,现在就去报道。至于上校的案子,我会派其它人跟进调查,你就不必过问了。” “赵主任,这……” “这个决定没有商量的余地,执行命令!” “是!”白天神色一黯,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一等。”赵主任叫住白天,“白天,我知道这个决定你很难接受,但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忘记了我们情报科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白天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轻轻地答道:“当然是情报和信息。” “嗯,你总算还记得。那你当然应该想到,我们六楼的档案室有着国内各个部门最详实的情报,有一些应该还是你平时根本无权查阅的情报,当然,也包括很多来自军方的情报。” 白天突然转身,盯着赵主任的双眼,隐约从那双眼中看到了一丝诡秘的笑容,不由得精神一振。 “是!我现在就去报道。” 目送着白天离开办公室,赵主任拿起了电话: “六楼档案室方科长吗,白天报到后,授予他二级查阅权限,可随意调阅二级以下情报。” 放下电话,赵主任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我们这些人老了,现在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白天,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第四十七章 天一会 天涯集团的总部位于京城最繁华的金融商务区,三十八层的写字楼造型现代前卫,引人注目。 顶楼的电梯一开,方公子手提着一个棕色公文包走了出来。 顶楼全层都是集团主席的办公室,这里布置豪华,除了办公区和休息区外,还有两间现代化的董事会议室,健身房、休闲区、专属餐厅一应俱全,但工作人员极少,电梯之外,除了两位身形彪悍的保安外,只有一名文质彬彬的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垂手站在外面。 “老头子在哪里?”方公子淡淡地问道。 “主席正在接待客人,请公子在办公室略为等侯。” “哦?”方公子的眉头皱了皱。除了召开董事会,老头子很少在顶楼接待客人。 “不必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带我直接过去。” “这……”秘书犹豫了一下。 “哼,你照办就是。”方公子眼中凶光一闪。 “是,公子随我来。”秘书垂手应道,前头带路,向着楼道的尽头走去。边走边抬起右腕,按动一个绿色的按纽,轻声说道:“李主席,方公子到了。” 手腕处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 “带他过来吧。” 楼道的尽头墙上贴着一幅青铜壁画,壁画上蚀刻着蜿蜒的长城,古朴而苍劲。 秘书在侧面拨动一个机关,青铜壁画无声地滑开,竟然是一个暗门,方公子走了进去,暗门又无声地关闭。 暗门内,是一间宽敞的贵宾室,两侧宽大的沙发里坐着三个人,居中一人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人,身形瘦削,面容冷峻,不怒自威。眸子里神光闪烁,仿佛可以洞穿人心。 他的左侧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方形脸,面容和蔼,笑容可掬。身上穿着一件得体的西装,虽然并不显眼,但仔细看去,无论是款式和裁剪做工,都不是普通货,而是出自私人订制的服装。 右侧沙发里端坐着一位军人,身材魁梧,光头,笔挺的军装的肩头,竟然带着将军的军衔。这位将军一脸的横肉,眯缝的眼睛里精光乱射,看上去有着过人的精力,大而下垂的眼袋,也显示出此人纵欲过度的痕迹。 看到方公子走进来,中间的老人站起身来,呵呵一笑,道: “越儿回来了。来来来,我来给你介绍,这位你见过,是方华方叔叔,现在是莫阳市的市长,更是位高权重,你可要多多亲近才是。” “方叔叔好。”方公子眼中闪过一丝讶色,谦恭地问了声好。 和蔼中年人欠了欠身子,哈哈一笑: “天一会长太抬举我了,想不到多年不见,方公子可是出落得精明能干,颇有会长年轻时的风范呵。” 老人略有得色,“哪里,犬子年少不懂事,以后还得仰仗你们二位多多提携。”原来这老人正是方公子的父亲,天涯集团的主席李天一。 他又转向右侧,笑道:“越儿,这位虽然你没有见过,但却不算陌生,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孟将军,此次塞北一行,全靠你孟叔叔背后鼎力支持,才不至于捅出大娄子,还不谢谢孟叔叔的提携。” 方越眼睛一亮,原来这才是天涯背后杀手集团最大的后台。在他的印象中,这二位可是军政两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今天居然会齐聚到天涯总部,可见所谈之事非同寻常。 当然,方公子自然知道,即便这二人现在的身份之高已令大多数人仰视,但他们背后的身份则更为神秘。 孟将军看着方越,身子动也没动,反而闷声问道: “老李,你这儿子怎么姓方?” 方华插口笑道:“老孟有所不知,方越是随了天一会长夫人的姓。” “哦。”孟将军点了点光头,冷冷地道:“老李,你这儿子可好本事,塞北一行,可是折损了不少的手下。” 李天一淡淡地说道: “这个嘛,我听说了,不过他应该能给你一个交待。越儿,把东西拿出来给两位叔叔看看吧。” “是。”方越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精致的丝包,放在众人面前茶几之上,轻轻打开,金色的穷奇鼎在灯光之下闪着柔和的金芒,巧夺天工。 “不愧是天地间的奇物,果然不同凡响。”方华赞道。 孟将军眼神一震,双眼立刻被桌上的金色小鼎所吸引,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贪婪。 李天一重新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孟将军,这个东西应该值这些人命吧。” “值!”孟将军重重地摸了一把光光的头颅,艰难地将目光从小鼎上移开,嘿嘿地冷笑了数声。 李天一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越儿,我们正在商议下一步的打算,你刚从塞外回来,正好听一听。” 孟将军看了看李天一,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却没有说什么。 方越退后一步,正襟危坐在对面,他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三位的份量极重,以他的身份,绝不能有丝毫的轻视。 他刚一坐下,孟将军突然发话问道:“方越,以你的所见,那个东方一叶如何?” 方越略加思索,小心地答道:“孟叔叔,以小侄看来,此人极不简单,此次若不是有绝对的优势,固原一役很可能会折于此人之手。东方一叶其人表面上是一位考古的教授,但身手和心智绝非平常人可比,假以时日,恐是大敌。” 孟将军讽道:“方小侄怕是言过其实了吧,一个文人,就算有些脑子,人单力薄,又能成得了多大气候,不会是另有理由吧。”他的话外有音,仿佛是在说方越在为自己的塞北之失找了借口。 李天一道:“据我了解,这东方一叶其人,确不简单,此次突然在阴山古墓事情上现身,恐怕是事出有因。我派人去了解过他的身世,十分干净,也十分普通,但这反而更加可疑。” 方越接道:“这次事后,我们也在四处寻找这个东方一叶,但时间过了月余,却似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任何的消息,不但他没有找到,就是一同走掉的守护一族残部,也没有踪迹,更说明此人极不简单。” 孟将军双掌一合,啪地一声,道:“那好办,我派军方的人去找,不相信以我军方的力量,还找不出一个所谓的考古教授,找到他,干掉他,一了百了,省得大家麻烦。” “这样做更不妥。”方华笑容敛去,摇头道:“我们现在还不适合大张旗鼓地动手,东方一叶毕竟是国际的知名教授,如果手脚不干净,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你是怀疑我的人没这个能力?”孟将军冷冷地看着方华。 “将军不要误会,我只是这么一说,还真没有那个意思。” “我还真的听不出来有别的意思。”孟将军哼了一声。 方华的脸上闪过一丝厌烦,又道:“我想说的是,这个东方一叶有多大的问题,天一会长应该也是猜测,不妨把此事放一放,既然已经得到一鼎,理应全力寻找那最后的一鼎,别忘了,我们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李天一轻咳了一声,接口道: “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我听到传闻,据说这最后一鼎,很有可能在欧洲,我想这样,这件事就让犬子全权去办。孟将军身份特殊,不宜在外行走,就把雇佣兵交给方越调动。方华需要安排一下去欧洲的文化交流活动了,我来赞助此事,正好借此机会去一趟欧洲,或有收获。你们看怎样?” 李天一的目光扫过方华和孟将军的脸,眼中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神情。 方华点点头,三人之中,他最怕李天一,此人城府之深,世所少见,而且做事果断,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孟将军对李天一也有所顾忌,自然也不便再说什么,他当然知道李天一的私心,地下的武装力量都在他的手中,李天一垂涎已久,但毕竟三人中,一直以李天一为尊。 “老李既然说了,那就给你面子,希望这一次方小侄能办得漂亮些。” “好。”李天一对着方越说道:“越儿,你去办两件事,一是召集雇佣兵,让他们分批潜入欧洲,就地安顿下来,等候消息;二是盯紧北方的机场和其它交通方式,只要东方一叶一露面,就不能再让他消失掉。不要动他,但要看住他,听明白了吗。” “越儿明白。”方越点头应下,心中却暗自窃喜,父亲的安排他当然明白,这话中有话,也是在告诉他,借此机会他不但可以逐步接手孟将军手中的武装力量,而且还要借此找回最后一只宝鼎,立下奇功。 孟将军心中暗自大骂,但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反而问道:“李会长如果还有困难,我还有一张王牌,索性一并借给你如何?” 李天一心中也是暗骂,孟将军表面十分大方,但他的为人李天一十分清楚,如果还想要孟将军手的底牌,那恐怕这雇佣兵也借不得了。 他应道:“那倒不必,如果孟将军有心,自会拿出来加以支持。我代犬子先谢谢你了。”李天一以退为进,两句话反而将此事靠实了,想想孟将军位高权重,哪里还能出尔反尔。 孟将军一滞,涨红了脸。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小鼎。 “好,此事既然说明白了,那我就告辞了。”孟将军起身就走,再没有半刻的停留。随后,方华也告辞离去,屋中只剩下李天一父子。 李天一站起身来,将小鼎单手托起,另一支手按上金鼎,飞快的拨弄了起来。随着手势打出,小鼎放出万道光华,凌空飞起,在李天一的眉心处飞旋着。 小鼎的后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旋转着,越来越大,不一会儿竟然变成了盾牌大小,空悬在小鼎之后的半空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漩涡深处传来: “好样的,果然被你们找到一只四方鼎,不愧是我的后人。” 李天一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大变,立刻对着声音的来处深深一拜,大声道: “原来是祖上,后人李天一不肖,只得一鼎,还请祖上吩咐。” “李天一,很好,很好。若你再得最后一鼎,那天下早晚是我李氏的天下,你要用心去办。另外我当年所传下的开鼎之法,极耗四方鼎的元气,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再用。切记!”苍老的声音中也带着一丝喜意。 “谢祖上教诲,李天一记下了,只是不知何时可以得见祖上真容,能够追随祖上的左右。”李天一的脸上罕见地现出一丝贪婪的神色。 漩涡后传来一阵轻笑:“呵呵,天一不急,只要你能拿到最后一鼎,我就可助你打开双鼎,到时你自然就会见到我,追随我,长生不老。” “祖上放心,天一一定全力以赴,不负祖上的厚望。” “哈哈哈…………”声音淡去,那漩涡也散开在空中不见,小鼎缓缓地落了下来,落在李天一的掌心之上。他小心地将金色小鼎收入怀中,转身看着早已目瞪口呆的方越,脸上又恢复了那不怒自威的冷峻表情。 “越儿,交待你的事情,速去办,今日所见,不可向任何一人透露半点口风,即便是方华和孟将军也不可以。” 方越猛地一醒,立刻应道:“越儿记住了。” 李天一冷笑了一声:“方华优柔寡断,成不了大器;反是孟将军表面粗野,其实粗中有细,倒要留点心,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这昆吾鼎的用法,棋差一着,他便步步落后。嘿嘿,我要天下何用,长生不老才是让人毕生追求的真正的王道。若得长生,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雇佣军总部的一个房间里,刺客坐在一张桌子前,细心地擦拭着枪支,只要一有时间,他总会做着同样的事情,耐心而安静。 桌上的双手,白晰而柔软,双手拂过冰冷的枪管,仿佛抚在情人的俏背。 在雇佣兵里只有他一人会经常做这样的事,很多人觉得做这种枯燥的事情对人的精神是一种莫大的折磨。但对刺客而言,却是一种最大的享受。 枪,对别人而言,只是一种杀人的利器,对于他,却是最忠诚的伴侣,它不会背叛他,更不会对他发脾气,当然更不会为一些诱惑而离他而去,需要的只是平日里一点呵护,一点慰籍,一点关怀。 他的双手会因为做这样的事情变得越来越稳,心境会变得越来越平静,当年师父曾经告诉他,人生如修道,一举一止,便是修炼,日积月累,终有所获。 即便是门外脚步声响起,他的身子也没有一丝晃动,只要是他身边的人,他完全可以凭借移动的声音分辨出来。 门打开,方公子信步走进来,身边跟着的除了身形枯槁的卫狄,还有永远带着一脸邪笑的赤火。 方公子来到刺客的对面,坐下。赤火却随意地坐在旁边的一个桌子边,只有卫狄站在方公子的身后,笔直如枪。他从不坐,除了睡觉的时候。 方公子静静地看着刺客摆弄着手中的枪件,没有作声,刺客也不答话,自顾自地做着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甘之如饴的事情。 好一会儿,方公子才张口说道:“刺客,欧洲之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刺客将撞针顶入枪膛,放下手中的枪,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盯着方公子,道: “若是杀人,赤火足矣,何须用我。” 方公子摇摇头,“欧洲之行,不是那么简单,这最后的混沌之鼎,是我们的终级目标,雇佣兵将倾巢而出,没有你坐镇,恐怕会出问题。况且这也是孟将军的意思。” “孟将军。”刺客点点头,“既然是将军的意思,我去。只是异族之地,还是尽量不要伤及太多的性命。” “嘿嘿,师兄现在是越来越妇人之仁了,杀手这个行当,恐怕师兄是不适合干了。”赤火在一旁悠然地说道。 刺客眉峰一拱,淡淡地说道:“道不相同,你当然理解不了。雇佣兵虽然视它人命如草芥,但一同浴血而出的兄弟们,每一人的折损都不值得。师弟杀心太重,若以杀人为乐事,将来恐不得善终。况且你现在一身煞气,心境和枪法已难寸进,师父当年对你说的话,你早已忘记了。” 赤火眉峰一挑,“师兄是信不过师弟的身手?” 刺客摇头道:“论杀人,你比我强,但论修行,你差得远,遇到真正的高手,你杀不了。” “哈哈,师兄真是笑话,江湖皆知刺客出手,无人可活,但上一次,你不也失手了。”赤火邪笑着。 刺客长吁了一口气,“你说的是侠盗黑皮。若无身边那人,他断不会活。” “身边那人?” “是谁?”方公子和赤火同声问道。他们只知刺客那次失手,却都不知为何。 “东方一叶。”刺客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异色。 “如果你们请我去杀他,我可以分文不要。”刺客的声音中竟然有一丝嗜血的味道。 方公子笑了,“如果刺客大哥是折在此人之手,倒是可以理解,这个东方一叶,的确是我生平所见的人中最难捉摸的一个,也是我现在最头疼的一个人,不过你会有机会的,如果混沌之鼎确在欧洲,你一定会见到他。” 刺客叹了一声:“会的,东方一叶恐怕是我余生最想杀的一个人,也是我唯一没有把握杀掉的一个人。” 赤火低了低头,掩去了他眼中的杀气…… 第四十八章 蛰伏的意义 藏传佛教共有四大教派,红、黄、白、花。 红教,又名宁玛派,藏语“宁玛”意为“古”。由莲花生创立,是藏传佛教最古老的一个派别。该派僧人穿红衣红帽,故俗称“红教”。 黄教又名格鲁派,藏语“格鲁”意为“好规矩”。由宗喀巴在阿底峡的噶当派的基础上发展而来,故而被称为新噶当派。是藏传佛教诸派中形成最晚的教派。由于该派僧人带黄帽,俗称“黄教”。 白教,又名噶举派,藏语“噶举”意为“口授传承”,因为此派的密法修行,是通过师徒口耳相传继承下来,故称“噶举派”,又因为该派僧人穿白色僧衣,故俗称“白教”。 花教,又名萨迦派,藏语意为“白土”,建筑在后藏仲曲河谷白色土地上的寺院称为萨迦寺。因寺院围墙涂有象征文殊、观音和金刚手的红、白、黑三色花纹,所以萨迦派又被俗称为“花教”。 藏传佛教之中,黄教影响最大,因为是黄教建立了**、**转世系统,因而在西藏建立起了其它教派无人可代替的地位。但却以红教最为神秘。 红教宁玛派形成于公元11世纪,是藏传佛教中历史最悠久的一个教派。该教派弘扬的佛教,是公元8世纪吐蕃时代传下来的,因而古旧。红教以密宗修习为主,尚“明心见性”,极重密宗且弘扬旧密咒,秘法单传,信徒分散,没有寺院及僧团,外人难以了解他们的传法和生活状态,因而感觉神秘无比。 青海,塔尔寺,藏传佛教第二大名寺,位于青海省西宁市西南25公里处的湟中县城鲁沙尔镇,论地位,仅次于西藏的布达拉宫,又名塔儿寺,是中国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六大寺院之—,寺内为纪念黄教创始人宗喀巴而建的大银塔,藏语称为“衮本贤巴林”,意思是“十万狮子吼佛像的弥勒寺”。 塔尔寺先有塔,后有寺,因塔得名,是中国西北地区藏传佛教的活动中心,在中国及东南亚享有盛名,历代中央**都十分推崇塔尔寺的宗教地位。寺内珍藏了许多佛教典籍和历史、文学、哲学、医药、立法等方面的学术专著。每年举行的佛事活动“四大法会”,更是热闹非凡。 塔尔寺依山而建,主要建筑依山傍塬,分布于莲花山的一沟两面坡上,气势恢宏。但很少有外人知道,在莲花山侧的另一道山谷中,还居住着一位隐居的高僧,红教大师丹巴多吉。丹巴汉语是圣教,多吉是金刚,这位高僧是现世红教硕果仅存的一位密宗高手,一身修为早入化境,不再过问世事多年。 莲花山莲花谷里,四季如春,野花遍地,零星地散落着十几间毡房,如众星拱伏般围着中间的一间大房。 此刻,在这毡房门口的草地上,两个人静静地盘膝对坐。 其中一人为红袍老僧,满面红光,长眉掩目,展颜一笑间,目光灿若星辰。 老僧的对面,一身青衣的中年人,正是许多人正在苦苦寻找的东方一叶。此刻的东方一叶,表情恭敬又淡定,在老僧的目光注视下,垂目而坐,微微起伏的胸口,气息悠长。 良久,东方一叶睁开双目,面对老僧的目光,亦是淡然一笑。 “你看到什么了?”老僧问道。 “天地间的肃杀之气。” “天高云淡,生机无限,哪里来的肃杀之气?”老僧问道。 “天虽高,但夕阳已暮;云虽清,但天际已有沉云堆积;大地生机虽盛,但草丛之间,虫蚁撕杀正烈,天地肃杀之气远多于宁静。”东方声音平静中略有一丝颤抖。 老僧笑了,“你来已有月余,终于可以近观内心,体味万物,也算略有修为了。” 东方一叶眉头皱了皱,说道:“丹巴大师难道不可以为东方解去心境中的戾气?” “呵呵,天地既有如此肃杀之气,自当有如此心境,这是自然之道,不须去解。明心见境,见的是真我之境,你既然可以看到自己的内心,那体悟便是真的内心,红尘杀伐不尽也是天道,避无可避之时可以不避。” 东方一叶长叹一声,低下头去。 老僧又道:“凡事不能勉强,老僧与你渊源很深,你出生之时,我就在你身侧,当年你母亲曾经问过我,可否有办法化去你姜氏家族的魔咒,我曾告诉她,不可强求,但她一生刚强,终没有听,耗尽一生心力,想要找出办法来,终至心血耗尽,中年早夭。” 东方一叶抬起头来,伤感道:“当年家母弥留之际,留下话来,它日若有剧变,可来莲花山寻找大师解惑。大师既然知我家族之秘,为何却不告我。” 老僧缓缓说道:“姜氏家族的秘密,数代以来,隐而未发,只因是天地间的异物不出,时候未到。而今四方鼎重现世间,这魔咒解封,你已避无可避,走下去,自然全都会了解。但若由我告诉你,你修为心境未至化境,拔苗助长,反而是害了你。” “大师,我明白了。”东方一叶点点头。 一个月前,他带着余下的众人秘密来到青海莲花山莲花谷,拜见丹巴大师,丹巴大师看到东方一叶,立刻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于是把众人留在了莲花谷中,一个月来,悉心调理东方一叶刚刚提升的心境和吸收的古墓元气,让东方一叶的修为进入了另一个境界。但却无法化去他心境中那一丝阴寒戾气。直到东方一叶将四方鼎现世之事全盘相告,大师才传授给他红教密宗明心见性的修心之道,让他将一丝戾气压于心灵的深处。 一个月来,东方一叶脱胎换骨,似是换了一个人,身上儒气之内,更多了一层锋利的气息。只是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反而难以压制那心中的阴寒之气,让他看到自己心灵深处阴暗的一面,也让他感到一种无助和战栗。 这一切,其实丹巴大师早已看到眼里,但他明白东方一叶的宿命,更明白东方一叶若无此王霸之气,是决不可能成为那个天地霸主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所能做的,只是因势利导,让东方一叶的心境早日提升,激发他的潜能,眼下,恐怕只有丹巴大师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东方一叶,在不久的将来,将要面对怎样巨大的挑战。 忽然,在不远处的一间毡房之内,传出一阵轻笑声。门帘一挑,毡房内跳出一个小姑娘,一身藏袍,两只红扑扑的脸蛋,上面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是一个典型的藏族姑娘,虽然不算是貌美如花,但也娇俏喜人。 “不要跑,等等我。”随着叫声,毡房内又跑出一个小伙儿,却是唐小菲的弟弟青娃。此时他亦是一身藏服。 俩人追逐着来到大师和东方一叶的近前,大师身后的毡房门帘一掀,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袍中年僧人出现在门口,一脸地怒容喝道:“青娃,拉姆,不可惊扰大师!” 青娃一怔,立刻站住,正襟道:“格列师父,青娃错了。” 拉姆跳到中年僧人的身前,嘻嘻一笑道:“格列大叔,你别吓青娃,是拉姆要带他去谷口玩耍。” 中年僧人的怒容在拉姆的笑容中融化了,无奈地看了看已站起的丹巴大师和东方一叶,双手合什一躬,“大师,是我管教无方,让他们惊扰你们了。” 原来,这山谷之中,除了东方一叶带着冰女唐一菲、唐小菲、黑皮和青娃外,丹巴大师还有一个亲传弟子,就是中年僧人格列师父。拉姆是十几年前大师偶然出谷,在谷外发现的一个被遗弃的女婴,带回来由格列抚养长大的,格列未婚无子,一直将拉姆视为已出,宠爱有加,所以由大师给取了个名字,叫拉姆,汉语意为仙女的意思。 自从东方一叶等人来到莲花谷,青娃就与拉姆十分投缘,二人终日混在一起,嬉戏打闹,形影不离。 最让人惊奇的是,丹巴大师发现,这个青娃竟然有着一种特殊的根骨,是修炼红教密宗心法百年难遇的奇才,就让格列收他为徒,传他密宗法门。格列也十分喜欢这个年青人,但平日里教习青娃十分严厉,青娃也最怕他的这个师父。但由于他修习密宗心法悟性极高,仅仅月余即踏入了密宗的入门之境,即便是跟随大师数十年的格列,也是啧啧称奇。 只有丹巴大师心中明白,东方一叶的身边,终将奇人倍出,所以并不为异。 “哈哈,今天是怎么了,大家都在听大师的教化吗,我们俩人不妨也来听听大师的天籁之声如何。” 身后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身黑衣的的黑皮和一身白衣的唐小菲并肩走来,黑皮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一身重伤竟似完全康复了。 一叶瞪了黑皮一眼,道:“黑皮不要口无遮拦。” 大师笑着摇摇头,“无妨,这个小兄弟心直口快,是性情中人,老僧其实很是喜欢,只是你已在化境之中,我已无力再教你什么了。” “大师此话何解。”黑皮搔了搔头皮,问道。 “呵呵,小兄弟入情已深,满心是天地间最柔和的气息,满眼是人世间最美的景致,已入许多人毕生难求的化境之中,再无须教化了。” 黑皮侧首仔细地看了看身边小菲的俏颜,重重地点点头,展颜一笑。 “大师说得太好了,的确是人世间最美的景致。”这句话说得众人莞尔,唐小菲双脸红晕。 这月余,黑皮在大师的调理和小菲的悉心照顾下,伤已全愈,二人朝夕相处,早已情根深种,再难有任何力量可以分开他们俩了。一叶深知黑皮的本性,自然也替他这个过命的兄弟感到高兴,只是他深知此情此景不会长远,不忍点透,只盼着这样幸福的时光对黑皮来说,多一天是一天。 “大师,不知道唐一菲在无涯洞的修行进境如何?”一叶向丹巴大师问道。 冰女来到谷中后,大师发现她修习的幻术十分奇特,只是根基太浅,就传他一些简单的净心法门,让她在谷中的无涯洞中潜心修炼。听到东方一叶发问,大师摇摇头,道: “冰女所习的心灵幻术传自上古的术士之门,早已失传,我也无能为力,但她机缘巧合,近日会有一位高人来访,如若能拜在他的门下,受他指点,或许会开辟出一条新路,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大师费心了。”一叶谢道。 他虽然不知道丹巴大师与姜氏一族有着什么样的渊源,但隐隐地觉得,对他的事情,大师在尽全力去支持,这与大师置身化外,不再过问世事的本心格格不入,这其中的道理他也一时想不通。 大师似是看出一叶的内心想法,微微一笑,道: “东方,不必想得太多,你的修行还缺着一道明悟的门槛,也应去无涯洞面壁数日,若是跨过此门,将来遇到事情,便又多几分把握了。” “大师说得是,东方明白,我今夜便去。” 第四十九章 明悟之门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本是花前月下的千古名句,但在莲花谷中,多的是这样的景致,少的是这样的情调。 东方一叶走在莲花谷的小道上,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心情十分地复杂。 数月之前,他还是个人人敬重的国际知名考古学教授,一心投入到秦朝古物的研究上,意气风发,也算是行内顶尖的名人。 一个月前,他又因阴山古墓,卷入了无边的腥风血雨之中,见识了无数的生命陨落,血肉横飞。身世之谜,始终困扰在他的心头,前路迷茫,他并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向何处。 而今又是月圆之夜,走在这天地高远的山谷之中,在这与天最为接近的大地之上,眼前的迷雾已渐渐地清晰起来,宿命已成,再也无法逃避,过去的东方一叶已经不存在了,从今往后,他注定要走上一条与别人毫不相同的道路,征战、杀伐、机谋、诡谲的江湖和世界已经展现在他的面前。 想到这里,东方一叶不由得仰天长啸,那锐利的声音响彻山谷,引来阵阵回声。 毡房之内,丹巴大师睁开双眼,脸上也露出一丝惊异的神情。这啸声,分明听得出东方一叶那郁结的心情已经开始舒怀,踏上了一道坦途,明性之门已然悄然打开。心中暗赞,不愧是姜氏后人,这过人的悟性和胸怀,的确是世间少有。 东方一叶已走到深谷之中的峭壁之前,峭壁之下,有一个深邃的洞口,月光之下闪着幽幽的暗光。这便是丹巴大师的修身之地,是一个由万年山泉冲刷而成的深洞,而今泉水早尽,但灵气充沛,是避世之人绝佳的修炼之地。 此山洞口小腹巨,走进山洞之中,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山腹之中,立着两根已断裂坠地的钟乳石柱,尤如两个遥遥相对的平台,其中一个平台之上,端坐着一个白衣女子,面容冷俏,双眸微闭。正是冰女唐一菲。 东方一叶纵身跃上对面的石台,盘膝坐下,注视着仍然在入定的唐一菲,眉头轻皱。他的灵识已然触摸到冰女此刻的心境,虽然古井不波,但真如丹巴大师所言,没有任何的进境。 他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冰女虽然外表冰冷,从不假人辞色,但她的内心其实是十分的孤独和寂寞,身为守护一族的族长,她背负了太多的东西,经历了这个年纪根本不会经历的事情,没有强大的内心,是不足以保护那脆弱的心灵,无奈之下,她以封闭心门为代价,苦修幻术,来完成先祖留下的重托。 阴山古墓被毁,太叔祖的丧命,族人的离开对她都是极为致命的打击,若非心门已闭,她根本不可能轻易地承受下来,自从来到这莲花谷中,就一直闭关修炼,没有见任何人,其实大家都很明白,冰女此举逃避的不是众人,而是她自己,但这种心结,只有靠她自己去打开,就算是丹巴大师也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东方一叶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的问题还没有想通,现在却在为冰女担忧,大师要自己来这里打坐面壁,是想要自己悟通那明性之境,打开明性之门,谁知道自己却在这里心乱如麻,浮想联翩,真是不可救药。 东方一叶长吁了一口气,抛去脑中杂念,灵识晋入一片空明之中。 明性之境。 明性是何物,境又在哪里。 在这空灵之中,东方一叶不断地问着自己。 如果自己是天地间的异类,那自己的宿命又在何处。 他眼前的景物渐渐地模糊起来,斗转星移,忽然他置身于一个山坡之上,一个布衣女子俯身在地上采摘着野菜,骄阳如火,她抬起身来拭去脸上的汗珠,向着坡下凝望。一个伶俐的男童蹦跳着跑上山坡,女子笑道: “一叶,慢点。” 那男童跑到女子近前,好奇地问道:“妈妈叫我来干什么?” 女子道:“一叶,看到山下的那棵树了吗?” “看到了。” “如果你跑到那里时,我已不在山上,你会去哪里?” “我……”男童想了想,笑道:“我会回家找你。” “如果家也找不到了,你还会去哪里?” “哈哈,这天这地就是我的家,我就在这山坡上等妈妈。” 女子点点头,指着山下的大树,道: “那你去吧,记住,不到大树下,不许回头。” “好。”男童答应一声,一步步走下山坡,向着大树走去,竟然真的没有回头。 山坡之上,女子看着那男童远去,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轻轻地自语道: “他日回头,希望叶儿能找到他真正的归宿。” 说罢,女子的身影渐渐变淡,消失在空气之中,只余那男童的背影还在远处晃动。 泪水已模糊了东方一叶的眼睛,尘封的记忆仿佛在瞬间爬上心头,母亲那熟悉的身影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记忆中。原来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儿时的情景却没有半点遗忘,他只是把它们压在了最深处。 眼前景物再变,山坡消失了,他又置身于一个冰寒的山洞之中。 透过洞口,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呼啸,清冷的月光照进来,在他的面前拉出一道黑影。 冷!冰寒彻骨! 突然,身前的影子动了动。东方一叶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仔细看去,却真是影子在动。 暗黑的影子慢慢地在地上爬行,脱离了他的双脚,爬上侧面的岩壁,居然信步从岩壁上走了出来。 一样的身材,一样的容貌,只是穿着一身黑衣,与他的略有不同。 “你是什么东西。”东方一叶冷道。 “哼。”黑衣人连表情都与自己没有任何区别。“我不是东西,我就是你。” “我是你暗夜中的影子,你灵魂深处最真实的自己。” 东方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身着黑衣的自己,摇头道: “你是我,但并不是最真实的我,你只是在我心灵失守时潜进来的煞气。” “那又如何?”黑衣人冷冷道:“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你也有,当日你初识黑皮,难道不是想利用他诡秘的身手来助你之力吗,而且还利用他急于破解龟甲秘密的心理,将他暗暗地拴在你的身边。” “是。”东方一叶应道。 “当日冰女用幻术诱惑你之时,你本来已经察觉到她功法的诡异,而你家传的六式心法中,恰好有可以克制她的心法,她的初级幻术对你还没有威胁,可你却担心将来会对你不利,暗中将一丝霸气印在她的心灵幻术之中,致使她的所习异功再难寸进,这难道不是你做的?” “是。”东方一叶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 “哈哈,你还是动了杀心。”黑衣人冷笑道:“其实你的杀心一直都在,虽然我也佩服你的控制能力。” “当日在阴山古墓一役时,多少人陨命于斯,你也有推不开的责任。因为你的宿命,多少人为你而伤,多少人为你而死,就算你自己的手中,不也沾了人命?为了揭开四方鼎的秘密,多少人的生死,你也一样在淡定面对,难道我说的不对?” “是。”东方一叶的手重重地握了一下,脸上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情。 “所以你不必否认,我就是真实的你。”黑衣人冷冷地看着他。 “是的,是我错了,你的确是另一个我。你就是我驱之不去的心魔。”东方一叶道:“你说的都是事实,每个人做事都会犯错,我也会,无论对与错,我都会面对我的宿命,承受我的因果。今日若不是心存灭你之志,你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哈哈,你太天真了。”黑衣人狂笑着,指着东方一叶。 “你以为将我从灵识中唤出,就可以将我灭去?你的灵识还没那么强大,最起码你现在还没那个能力。” 东方一叶也笑了,“我现在当然没有,但却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本领。” “谁?”黑衣人一怔。 “当然是我!”另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黑衣人大吃一惊,转身看去,却见在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东方一叶,只不过,这一个却身着金色长袍,双手负在身后,傲然而立。 “你是……”黑衣人大骇。 “我也是他。”金袍人对着东方一叶微一颌首,对着黑衣人道:“只不过我是另一个他,是他的霸气,也是他的宿命。” “你想如何?难道你能杀掉我。”在金袍人的面前,黑衣人露出一丝怯意。 “不能。”金袍人摇摇头,“虽然你是来自外界的煞气,但却自小与我们共存,深种在灵识之海。人一生的经历任何人都不可能抹杀掉,他不能,我也不能。但我与你不同,你来自外界,我却是姜氏血脉千年的承传,我虽然不能杀你,却可以封印你,让你永不能做乱。” “其实我们本是一人,何必搞得如此紧张。”黑衣人阴笑道。“无论来自哪里,我也是东方一叶,如果他这个容器不在,我也不复存在,我难道还会害他不曾?在关键的时候,我也会出手帮他,帮他断下决心。” 金袍人点点头:“你说得是不错,但你别忘了,我是他的宿命,我知道的你并不知道。东方一叶的宿命是兼济天下,而不是苟且性命,若有你在心中作祟,永不能成就正道。今日就由我来封印你!” 金袍人说着,突然大喝一声,双目金光闪烁,罩向黑衣人。 “慢!”东方一叶也是一声大喝,阻住金袍人。 金光散去,金袍人转头看着东方一叶,冷冷地说道:“你若是悟通宿命,就该让我将他封印,留下他来,只会留下后患无穷。” 黑衣人惊魂未定,也是一脸地疑惑看着他。 东方一叶笑了,“你们所说我都听明白了,你们都是我灵识之海的印记,但你们都不是我最真实的自己。” 他一指金袍人,“你是我的霸气,也是我的宿命。但你要记住,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果我不能驾驭自己的命运,有何面目去再见我九泉之下的娘亲。” 他又一指黑衣人,“你是我的煞气,也是我的修炼。封印你不难,难的是我的成长。战胜不了你的磨砺,我东方一叶又有何资格去和别人一较短长。” “你们都去吧,回到你们的灵识之海。无论你们做什么,都会是我一生中的不灭印记,我只要守住本心,天地间自然任我来去,又有何惧之有。” 金袍人长笑一声,道:“说得好。”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突然发现,其实,眼前的东方一叶远比那个金袍人更为可怕。 幻影消失,东方一叶又回到了无涯洞中的石台之上,只不过对面的冰女已不在。 洞中灵气充盈,他的心中豪气激荡,不能自抑。家传六式心法浮上心头,东方一叶腾身跃起,蛇噬、虎吞、熊抱、鹤鸣、龙腾、象坐,一式式一一展开,就在这石台之上,青影闪烁,迅捷异常。 隐约中,仿佛有两道身影飞入,与他相抵。东方一叶当是金、黑二人重出灵识,顿时战意暴涨,长啸一声,身法展开,与这两道身影战在一处。平日里修习时阻碍的气息变得异常的通明,蛇噬如电射,虎吞如云卷,熊抱如重岳,鹤鸣上九天,龙腾上下,象坐如山。 战到酣处,东方一叶大喝一声,双手一分,山洞中轰然巨响,两道身影倒撞而出,落于台下。眼前景物一变,他惊异地看到,对面石台之上,冰女惊惧的眼神。 “怎么?”东方一叶大惊,难道还是幻觉! 却见石台之下,站立着两位老者,一位身披红袍,正是丹巴大师,一脸的笑意,看着他不住地颌首。 另一位身着黑袍,皱纹堆面,头上戴着古怪的头饰,眼中闪烁着惊疑的眼神。 大师招手道:“东方,一菲,还不下来见过我的老朋友。” 东方一叶和冰女从石台上飘然落下,对视了一眼,东方一叶眼中似有一道闪电射出,刺入她的内心,冰女心神剧震,在她的眼中,这一刻,东方一叶彻底变了,不再是那个书生般的形象,变成了一个至尊的王者,那凌驾于天地间的霸气,让人心悸。东方一叶眼中神光一敛,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这一刻,已深深地印在了冰女唐一菲的脑海中。 二人走到二老的面前,微微一礼。 丹巴大师笑道:“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老友,云南巫族的大师,鬼主拉吉。” 第五十章 巫族大师 东方一叶看着那个装束怪异的老头,心中一动。 巫族,南中国最为神秘的一个民族,只流传于江湖之中,却从未被世人所认知。 “这就是我和你们说过要来看我的故人,鬼主可是当世高人,已有十年未出云南,你们有这个机缘,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东方一叶讶道:“鬼主大师真是神速呵,丹巴大师才和我提起,没想到竟然星夜赶来。” 鬼主一怔,转头向丹巴大师看去,“丹巴老家伙什么时候修炼到化外之境了。竟然可以预测到我什么时候到。” 丹巴哈哈一笑,“鬼主误会了,我哪有那神仙术法,只是这小子修炼得忘了时间了,不信你问问他,他可知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鬼方沉声问道:“东方一叶,刚才你可知道在这石洞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一叶愣道:“什么事情?” 丹巴笑道:“你可知道你已在无涯洞中修炼了多长时间?” “大约两个小时。”东方一叶答道。 “两个小时?一叶大哥,你在这洞中已静坐了三日三夜。”冰女一旁答道。 “什么?” 冰女道:“一叶大哥,你来此洞中一日之后我即醒来,鬼主大师是今天下午来到莲花谷中的,刚才我们正在毡房中说话,听到无涯洞中传出啸声,这才一同过来,却见你在石台之上,修习那怪异功法,当时洞中灵气四射,锐利如刀锋,而你却如同九天般,不能自抑,那情形真是十分恐怖。” 冰女喘了口气,接着道:“两位大师为了护我不受你所伤,这才扑上石台,与你轮斗起来,直到你一声大喝,清醒过来。没想到,只是月余,一叶大哥的修为竟然达到这个境界,唐一菲真心折服了。” 鬼主怪眼一翻,冷哼了一声,“小兄弟好强的身手,差点把我这老骨头折了,丹巴这老小子从哪里找出这么一个怪物。” 丹巴大师微微一笑,举起右手,作了一个怪异的手势。 鬼主的脸色大变,他突然俯身贴上了东方一叶的脸,双眼中闪出一道绿火,竟然脱眸而出,烧向东方的眸子深处。 东方并没有避,只是不习惯有人这么贴近自己,倒退了半步,那一点绿火堪堪接近他的双眼的时候,突然熄灭了,消散无形。那鬼主怪笑一声,点点头:“好,好!” 丹巴大师道:“东方一叶,这三日三夜的体悟,你可是打开了明悟之门?” “谢大师关心,我小有所获。” “你不妨对我和鬼主说说。” 东方一叶想了想,说道:“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在这无涯洞中,我用童真开启了灵识之海,见证了自己的心魔,也想通了一些东西,都是我自己的心境,难以向两位大师表述。” 丹巴和鬼主对视一眼,相对一笑,心中了然。 丹巴大师道:“明心见性,明的是你的内心,见得是你的真性情,没想到你三十岁便已经达到这样的境界,将来的修为将远超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了。” 鬼主咧了咧嘴,“丹巴老小子别得意,你手上有宝,我手中有玉,还说不上谁强谁弱。这小子再强,也不见得能斗得过我这女娃子。” 丹巴的脸上现出少有的惊喜之色,“鬼主大师,你这么说,可是要收下冰女了。” “收就收,我就舍了这清净之趣,与你赌上一赌,三年之后,如果这女娃子不能胜这东方一叶,我鬼主就搬来你莲花山来住,让你不得清静。” 丹巴大师狂笑一声,“好,这个我赌了。如果我赢了,你鬼主就陪我安度余生吧。” 二人击掌为誓,两位世外高人就如同孩童般开怀大笑。 冰女亦是惊喜异常。这巫族鬼主一身本领诡异无常,世人难测,一生未收弟子,若真能拜在门下,可是受益无穷。她亦是冰雪聪明,立即大礼相拜。鬼主虽然一生淡泊,但晚年得徒,一时间也是满心欢喜。 入夜时分,众人皆睡。 丹巴大师的毡房之内,大师与鬼主相对席地而坐。 烛光下,鬼主拉吉脸上的皱纹愈深。 “丹巴大师,这东方一叶果真是姜氏那应劫之人?” “不错。”丹巴沉声应道。 “想不到啊。”鬼主叹息了一声,“千年的劫运竟然应验在你我这一代人的身上。” “天道难测。我们倒还其次,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想让你鬼主帮我拿个主意。” “你是说,东方一叶的身世之秘。” “不错。当年我曾答应过他的母亲,任何时候都不要把他的身世告诉他,只是眼下四方鼎已现世,劫运已成,如果再这样瞒着他,恐怕也不是个办法。”丹巴的眼神虽然淡定,但语气略显犹豫。 “丹巴老家伙,这件事我看你倒是做对了。”鬼主答道。 “怎么说?” “东方一叶眼下最大的目标是夺回那四方鼎,虽然他还没有真正明白那千古一帝的厉害,心中也自有了主意,如果这个时候让他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他心神不定,难以完成这个目标。你我都明白,逆天之举只有那魔王可以做得到,如果真得让那魔王回归,生灵涂炭,我们的罪过就大了。” 鬼主拉吉的声音沙哑,听得丹巴大师也一阵心悸。 “东方一叶距离与千古一帝的对决,无论从实力上,还是境界上,都相差太远,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两个老家伙也要早做打算,就算东方一叶是那应劫之人,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与那魔王对抗。” 丹巴大师点点头。 “鬼主说得是,看起来,我还要入藏一趟了。眼下黄、白两教虽然弟子众多,但早都丢掉了真正的修炼,无法大用。我红衣子弟虽然不多,但所习密宗均是古法,隐居苦修之人还有一些,这些人会是一支很好的力量。” 鬼主道:“只可惜,当年我巫族繁盛时期,族人遍布川贵之地。而今,各族虽在,却没有几个是真正有着巫族传承的人,这一时间还真是无人可用。” 丹巴大师看着鬼主,突然正色道:“鬼主大师,你我各尽心力就可以了,凡事不能强求,如果连我们都稳不住心境,又怎么能帮他渡过此劫。况且东方一叶的潜力连我都看不透,应劫之人自有应劫之人的际遇,你我恐怕是想得多了。” “好。”鬼主只说了一个字,二人心照不喧。 第二天,天色刚亮,丹巴大师就把大家召到了毡房之中。他要外出云游,叮嘱弟子格列看好莲花谷,特别要督促好青娃的修习。格列虽然不舍,也只好应下。 鬼主拉吉也要动身回云南,这一次仅仅是住了一日一夜,丹巴大师却没有出言挽留。冰女唐一菲已拜入巫族之门,自然要随着鬼主拉吉回云南修炼。鬼主拉吉来到东方一叶的面前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古朴的小木牌,交在了东方一叶的手上,道: “东方一叶,当年我在青海曾经救过一人,此人后来到了欧洲,混迹在富人圈中,很是出名。此令牌是一枚报恩牌,你去欧洲之后,去找一个叫食客的人,就是他。见此牌,你问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谢过鬼主大师。”东方接过来,放入怀中。 冰女了走上前来,幽幽说道:“一叶大哥保重,希望他日我们还能再见。”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道:“放心,你只管静心修炼,鬼主大师必会有所安排。” 鬼主拉吉点点头,又道:“那混沌之鼎,确实已经流落在海外,当年清王朝将此鼎藏于园明园禁宫之中,后来八国联军入京,便将此宝掠走。眼下昆吾宝鼎已失,此鼎便是关键,不能再有失误,你也要早做打算。” “东方明白,大师放心。” 众人一起将两位大师和冰女送出了莲花谷,回到隐居之地。 格列师父问道:“东方兄弟,你打算怎么办?” 东方一叶沉声道:“眼下时间紧迫,我也不能再在此地停留了。我打算明日动身去欧洲。” “我随老大去。”黑皮应声道。 “我也要去。”青娃跳了起来,急忙说道。 格列眉头一立,喝道:“你这点本事,去干什么?” 东方一叶笑了,伸手按住青娃起伏的肩头,说道:“你们都不用去。” “那不行,大哥孤身一人远赴海外,我们怎能放心。”黑皮疾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因为考古交流的关系,过去经常在欧洲飞来飞去,对那里并不陌生。其实我去欧洲没什么,反而在这里还有许多的事情放心不下,需要你们为我准备妥当。” “东方兄弟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格列已然明白东方一叶早已有所安排。 “格列师父责任最大,丹巴大师虽然没有明说,但此时外出云游,必有深意,格列师父自然要在莲花谷中守候消息。青娃、拉姆正在修行,小菲又无防身之力,这一切都要有劳格列师父照顾了。这里是我们的大后方,亲人都在这里,如果这里出了事情,我们在外会分身乏术。” 格列点点头。 东方一叶又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此刻有很多人都在千方百计地寻找我们的下落,我只要一现身,就会将这些人吸引过来,凭借他们的能力,找到隐居的莲花谷只是早晚的事情,所以格列师父也要提醒丹巴大师,做好万全的准备。” 东方一叶转头看着黑皮,“至于黑皮,却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准备。” “老大尽管说吧。”黑皮眼睛一亮,追问道。 “你无影门下的人数不少,个个身怀异术,只是多年来一盘散沙,不堪大用。如果你可以将门下所有人整编起来,一定会发挥无法想象的作用。” 黑皮搔了搔头皮,“大哥取笑了,我无影门中人精擅易容和盗术,是不入流的小技,能有多大的作用。” “你错了。”东方一叶正色道,“自古以来,两军交锋,什么最重要?” “当然知已知彼了。”黑皮答道。 “没错,你无影门中人所擅长的东西,如果用在搜集各方情报,在此基础上再进行细致的分析,就会在战场上发挥巨大的作用。技术本来就没有大小之分,看你如何运用,如果运用得法,就会化腐朽为神奇。” 黑皮的眼睛越来越亮,“大哥是要我黑皮将无影门改成一个情报机构?” “不只是情报,无影门本就来自底层,又有易容的绝技,如果再能发挥潜伏的本领,就连我也无法评估将来无影门的实力了。” 东方一叶的一席话听在黑皮的耳中,犹如晨钟暮鼓,将他敲醒了过来。 “黑皮明白了。大哥放心,最多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定不负使命。” 东方一叶笑了,他抬头看着天际的沉云,长舒了一口气。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果上天注定我东方一叶要承担这些东西,我就不妨担起来。天地之大,任我来去。” 看着东方一叶悠然的神情,听着他低沉的自语之声,格列心中也是由不得心潮起伏。短短数日之间,眼前的这个青年人已然脱胎换骨,霸气外露…… 第五十一章 初来乍道 n王国,意为“通往北方之路”,位于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西部。n国领土南北狭长,海岸线漫长曲折,沿海岛屿很多,被称为“万岛之国”。 从9世纪开始,该国被许多小王国统治,12世纪统一并在13世纪到达它中世纪繁荣的高度。 n国海运业发达,仅主要港口奥刹港年吞吐量就能达到约1000万吨。 奥刹市,是n国的首都和最大城市。坐落在奥刹峡湾北端的山丘上,面对大海,背靠山峦,1993年5月,这里曾签订了著名的奥刹协议。另外,奥刹市也是和平奖的颁奖地,每年的颁奖仪式在市政厅举行。 奥刹市风格独特,环境幽雅,风景迷人,是欧洲著名的历史古城,意为“上帝的山谷”。城市濒临曲折迂回的奥刹湾,背倚巍峨耸立的高山,苍山绿海相辉映,使城市既有海滨都市的旖旎风光,又富于依托高山密林所展示的雄浑气势。城市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只有六七层,带有浓厚的中世纪色彩和独具一格的北欧风光。苍山与绿原相辉映,十分迷人。 东方一叶曾两次来过n国,都是学术交流,对奥刹市并不陌生。但此次再次踏足这个美丽的山城,心情却是大不一样。当年做为学者,他看到的是这里最古老文明的记忆,也曾因为这里纯朴的民风而感动。而今天,走下飞机的舷梯,再次踏上这片潮湿的土地时,他却感受到即将到来的严酷挑战。昔日的学者,已经成为斗士。 在市政厅广场对面的一间不大不小的餐厅里,东方一叶靠着窗户坐下来,服务生殷勤地走上前来。东方一叶简单地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杯咖啡。n国人不喜观去大饭店吃饭,所在在奥刹市的大街上,也很少能看到豪华的餐饮饭店,反而是一些特色的小餐馆大行其道,菜品也大多是近海捕捞的新鲜海产品,健康又好吃。 因为还是工作的时间,餐厅中就座的人并不多。一个中年商人模样的人在前面的一个位子上翻看着当天的报纸,桌子上只放着一杯咖啡;在他的侧后方,有一对年轻人情侣说着悄悄话;在餐厅远外的一角,还有一对游客装束的亚洲夫妻,翻看着菜单。 餐厅吧台的后面,一个中年人坐在那里,拿着一部手机,看着里面的东西,象是这里的老板。他衣着简单,神态悠闲,并没有中式餐馆小老板的那种烦燥的表情。 “叮。”餐厅门一开,两个身穿牛仔劲装的汉子走了进来,这两个人身材高大,面容凶悍,裸露的面孔上有着浓厚的毛发。服务生走上前去,刚要答话,却被其中的一个汉子一把推至一边,二人径直走到吧台前,看着里面坐着的中年人。 “二位先生有什么事情?” 中年人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手机,抬起头来,温和地问道。 “我来找一个人。”领头的汉子沉声道。 “请问二位要找谁?” “食客。” 中年人笑了笑,站起身来。 “实在不好意思,二位先生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我们不会找错地方。” “你是这里的老板?”领头汉子问道。 “是。” “那就对了,我们找的就是你。” 中年人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上下打量着这两个大汉,良久才道: “你们一定是误会了,我这里是餐厅,根本就没有先生们要找的人,如果你们想听吃东西,就请坐下吧,我这里的饭菜在全城都是很出名的。” “我们不是来吃东西的,我们只想打听一件东西,你一定知道,你可以开个价。”领头的汉子脸上隆起了两道横肉,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中年人的笑容冷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跟随在身侧的汉子眼睛一瞪,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重重地钉在吧台之上。刀锋很锐,入木三分,可见那汉子的手力很大。 远角传来惊呼声,那两个亚洲夫妻的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餐厅并不大,客人又少,本来十分地安静,所以他们的对话所有人都听得到,原本都以为只是一个误会,却见那汉子突然拔出了刀,所有人都心里一惊。那一对情侣,也停止了私语,低下头去。 中年人不但没有慌张,反而重新坐了下来,他不但对那汉子的怒目视而不见,反而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拨了拨那短刀的锋刃,仿佛是在试一试刀够不够锋利。 “你们要的人和东西我这里没有,不过你们可以回去告诉雅克兄弟,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下次派个实相的人来找我谈,再告诉他一声,记得下次态度好一点。” 领头的汉子一怔,压住怒火,低低地声音道:“食客先生,不好意思,我的兄弟有些鲁莽,对不起。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要买的消息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既然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也应该知道我们有这个实力。” “我知道。只是很可惜,你们来晚了,这条消息已经被人买走了。”中年人平静地回答道。 “是谁?”那汉子疾问道。 中年人抬眼看了看他,“不好意思,这个不能说,你是知道规矩的。” 旁边的大汉面目有些狰狞,喉咙间发了粗重的呼吸声。领头的汉子一把按住他的肩头。 “是我们!”身后有人答话。 两个大汉猛回头,却见刚才还满脸惊色的那对游客夫妻,此刻却镇定自若地站在他们的身后。 中年人摊了摊手,不再答话,既然正主都出来了,自然凡事与他无关。 领头的汉子道:“你们是商会的人。” “没错。”那亚洲女人抢先答道。 “交出来!”汉子伸出大手,手上青筋暴露。 “咯咯……为什么?”亚洲女子轻笑着,歪头问道。 “因为雅克老大需要,这还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谁能拿到油气二号井的资料,谁就有绝对的夺标优势,这一次是你们老大下手晚了,关我们什么事情。”那女子嘴上调笑着,但身体却不经意地退了半步。 “贱人!”身后那汉子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了一声,右手一伸,叉向女子的脖颈。那女子似是早有防备,身体滴溜一转,退了出去,顺手还将那男子拉出了打斗圈子。那男子的表情却是吓坏了,站在女子的身边,都能看得出双腿在微微战栗。 两位大汉双臂张开,如同两头巨兽,分别从两个方向逼近她,那亚洲女子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她一点一点地退向东方一叶所坐的位子,眼睛却瞥向东方身后的那一对情侣。因为在那对情侣的身后,还有一道餐厅的侧门虚掩着。 东方一叶前面的那个中年商人打了个哈欠,将头埋在报纸里,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那对情侣却突然大声地说起话来。 “原来商会的人会有如此灵通的消息,中国人本事真是让人奇怪。” “奇怪什么,雅克老大早知道会有人来捣乱,才让我俩提前过来守着。” “可惜还是比人家晚了一些。” “不晚,人还在这儿,这个小娘儿倒是有点意思,不知道带回去,雅克老大问完后,会不会让我爽一爽。” 那对情侣自顾自地说着话,那小伙子站了起来,一样高大的身材,只是没有那两个大汉魁梧,脸上细细的绒毛竟然带着轻微的金黄色,脸上邪笑着,看着那亚洲女子。 亚洲女子脸色大变,不经意间,她二人竟被四人团团围在中间,想要夺门而走,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东方一叶,露出求助的眼神。 东方一叶叹了口气,端起咖啡杯,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用右手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 “老板,能再来一杯吗?” 中年人隔着吧台,惊异地看着东方一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伏在报纸堆里的中年商人也动了动身子。 “你不用喝了,赶紧滚开!”那莽撞的汉子喝道。 东方一叶眼睛一冷,转向那神情紧张的女子,道:“你们可以坐下来,陪我喝一杯。” 女子感激地点点头,但却没有落座。 东方一叶身后邪笑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那莽撞汉子突然挥出一拳,扑面打来。 东方右掌一翻,搭上了飞来的拳头,顺着手臂一滑,尾指点在大汉的肘间,那个位置正是人的血脉筋骨交错之处,大汉只觉得手臂一麻,手腕已落入了东方一叶的掌心,只是轻轻地一扭,咯地一声,那汉子一声惨呼,跪倒在地上,一只右臂已经脱出了肩头,豆大的冷汗淌了下来。 东方厌他口中不敬,下手毫不容情。 这一次,就连那女子也露出惊异的神情。她本来是想借东方一叶这个陌生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好借机脱身,居心并无良意,不成想这个外表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斯文人身手如此迅疾。 东方一叶站起身来,对身后那个年轻人,道: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想打人,出去,我只想静静地喝点咖啡。” “你是什么人?敢管雅克老大的事情?”年轻人眼中凶光一闪,一只手伸入了怀中。 东方一叶猛然抬头,双目如电,两道神光射出,刺入了年青人的眸中。那年轻人浑身一震,如遭电击,伸入怀中握着枪的手竟然颤抖了起来,连拿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还不快滚!”东方一叶沉声喝道。 年轻人不由得倒退了一步,眼睛中现出一丝惧色。刚才那一瞬间,眼前的这个东方人只是一瞪眼,那气势竟然如同一般,令人提不起勇气。另一边,先前领头的汉子也赶忙扶起地上**的伤者,退到他的身边。 “你到底是什么人?”年轻人强自镇定地问道。 东方一叶看着他色惧内芮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 “我只是路过,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 “你有种在这里等着,我们走。” “等一下。”东方一叶站起身来,走到吧台前,右掌在吧台上轻轻一拍,那插入吧台上的锋利短刀立刻从木头中跳了起来,东方的右手向身后一挥,一溜银光擦着年轻人的脸颊,钉在门框上。 “带上你的东西。” 这一次,那年轻人再不敢多说一个字,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食客 初来乍道,东方一叶并不想在餐厅里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更不想展露自己的身手,但他明白这些小混混的心理,如果不让他们知难而退,这些人就会象苍蝇一样,不断地扰人清静。更重要的一点,他隐约地感觉到了这个餐馆的不寻常。 鬼主大师让他到这里来找食客,并没有告诉他太多食客其人的信息,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已经大体明白了食客的真正身份,食客,是现代社会的信息掮客,说白了,就是专门买卖情报的地下掮客,这个职业在地下市场上有着很高的地位,无论是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情报,还是大财团之间的商业秘密,甚至是军方的军事情报,都可以在这个地方花钱买到。 食客在欧洲名气很大,是这个行业中的翘楚,而这个餐馆,显然就是食客交易信息的场所。 东方一叶吓走那四个混混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走到了那伏在报纸后面的中年商人面前,坐了下来。 吧台后的中年人亲自给他端上了一杯咖啡, “谢谢这位先生出手帮忙,这杯咖啡,我请客。不知道先生您从哪里来?” “东方。” “哦,遥远的地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您尽管说。”中年人的态度十分诚恳,也十分客气。 “你说对了,我还真有。”东方一叶端起咖啡,深深地嗅着咖啡的香气。 “您请讲,如果我能帮得上,一定尽力。” “你一定能帮得上。” 东方一叶放下咖啡杯,盯着眼前的报纸。说道:“我也在找食客,同样,我也要找一件东西。” “这……”中年人面露难色,“这个忙恐怕我帮不了先生。” “你的确帮不了,因为我找的人本就不是你,我找的人是他。”东方一叶指着面前的报纸后面。 “他才是食客。” 报纸后面伸出来一只手,将报纸拿开,中年商人抬起身来,露出了一张好奇的脸。 “你我说食客?” “是。” “就因为我镇定?” “哈哈,那先生你更镇定,我也可以说你是食客。”中年商人笑了笑。 “我镇定,是因为我知道,那些混混并不可怕。你镇定,却是因为你不必害怕。” “为什么?” “因为这里本就是你的地方,买卖信息的地方。任何人因为买卖信息出现争端,都不能损害中间人的利益,更不能伤害到中间人,这是地下的行规。所以只要是来找你买卖信息的,绝不敢砸你的场子,更不敢伤你的人。” “好象是有这么一条规矩。”商人点点头。然后一指那个中年人,道: “那他也可以是食客,为什么非得是我。” “因为他做不了主。而食客却是主事的人。” “哦?你倒说说看。” “这个也很简单,从那两个汉子提出要买消息的一刻开始,每做一个决定,他都会看你一眼,就算是你在假寐,他仍然在不间断地用眼睛的余光看你。一个人一旦请示汇报成了习惯,就很难改变,即便你明白地告诉他,这件事交由他做主,他仍然会习惯性地看你的反应,这是人性,没有办法改变。所以,在这间餐馆里,真正能做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你不是真正的食客,还人谁?” 中年人面带惭愧,低下头去。中年商人却哈哈一笑,“老方不用内咎,这个障眼法本来就不可能瞒得过他这样的人。况且,我们只是偶而试一试,以后多练习一下,就会好很多。” 他笑声一收,突然正色道:“这位先生,既然你知道我是食客,当然也就知道我们的规矩,不妨告诉我你想买什么样的信息。” 东方一叶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纸片,递到食客的手中。 “我想知道这个东西在谁的手上?” 纸片之上,东方一叶隐约地画出四方鼎的轮廓,隐去了鼎文和鼎身的图案。但只要见过这鼎形的人,如此造型独特的东西,一定会一眼认出它来。 食客扫了一眼纸片,脸色微微一变,断然答道: “对不起,这位先生,这条消息恐怕你买不起,我想我也不会卖。” 东方一叶淡淡地一笑,说道: “说老实话,这个消息我没打算买,因为你会免费告诉我。” “哦?”这一次,即使是食客脸上也现出一丝不可理喻的神情。中年人笑了,在他看来,东方一叶就是个疯子。 东方一叶右掌展开,放在食客的面前,一块古朴的木牌静静躺在他的掌心之上。 食客浑身一震,一下子腾地跳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中年人老方也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老板还从未这么失态过。 食客小心翼翼地从东方一叶的掌心把木牌拿起来,轻轻地一握,凭掌心那熟悉的感觉便立刻判断出这木牌的真伪。他眉头深皱,对着老方沉声道:“关门,今天不营业了。请客人们离开。” 随后伸手拉住东方一叶,疾步向吧台后面走去,口中疾道:“你随我来。” 吧台后面是一道暗门,暗门的后面是一间小小的密室,食客将东方一叶扯入密室中,东方并不习惯和一个陌生人拉拉扯扯,他手中暗劲一吐,将食客的手震开。但食客此刻心神恍惚,对此却似浑然不觉。 密室的门一关,食客疾问道: “鬼主他老人家死于何人之手?” 东方一叶只见食客面色惨白,额头上青筋暴露无遗,悲愤的表情溢于言表,心中恍然,原来是食客误以为鬼主拉吉已逝去了。 他摇摇头,道:“鬼主大师身体健康得很,哪里会死在别人之手。” “你说的可是真的?”食客瞪圆了眼睛。 “千真万确。” “吁……”食客怒目圆睁,定定地看了东方一叶好久,直到确认他不是说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脸上的表情,“不好意思,失态了。” “先生请坐,不知道怎么称呼?” “东方一叶。” “哦,东方兄弟,你是怎么会有这块木牌的?”食客请东方一叶在沙发上坐下来,问道。 东方一叶这才将莲花谷中鬼主一事相告,然后问道: “食客先生,为何你刚才见到这块报恩令反应会这么厉害,难道你与鬼主大师……” 食客点头道:“我与鬼主大师他老人家有很深的渊源,不瞒你说,我本是巫族的后裔,早年随父亲流亡海外,二十年前,得了一场怪病,眼看命不能活,父亲带着我回国,千方百计找到鬼主大师,求大师为我续命。鬼主大师不但将我一条命救回来,还传我一些巫族的法门,大师对我而言,亦师亦父。 当年我离开大师之时,父亲曾亲手刻下这报恩令,交给大师,但凡大师有事需要我,执此令者如父命。当时大师曾说过,若非生死之事,此报恩令决不现世,所以刚才一见报恩令,我直以为是大师出事了,一时惊慌失措,让东方兄弟见笑了。” 东方一叶笑道:“食客先生太过谦了,如此重情重义,才不妄鬼主大师对先生的重望。” “既然东方兄弟执报恩令来,自然是自家兄弟之事,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我知无不言。”食客微笑道。 东方一叶此时才明白,为什么鬼主拉吉在给他报恩令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大师深知此报恩令一出,食客一定会倾力相助,只是不知道,如此贵重的东西,为何鬼主大师会轻易地交到他的手上。 东方一叶道:“我此来北欧拜访先生,只为了一件事,四方鼎的下落。” 食客道:“我明白,我的确知道它的下落,只是这件事实在太难办了。” “怎么说?” 食客看着东方一叶,沉吟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我想问东方兄弟,你是否相信,在我们正常人的中间,还生活着一些有别于人类的异族。” 东方一叶点点头:“过去不信,但现在,我相信。” 食客道:“那我给东方兄弟解释起来就好说多了。这四方鼎的下落,关系到欧洲现存的地下黑暗势力,也就是千百年来,一直与人类和平相处的异族。所以我说这件事十分难办。” “哦?你是说在欧洲,还有大量的非人类生存?” “和人类比,当然没有那么多,只是在绝对数量上,并不算少。”食客笑了笑,接着说道。 “东方兄弟要想了解此行欧洲的难度,就必须了解地下黑暗势力的情况,如此才不会误了大事。今天,我就一一为东方兄弟解释一二,然后再说四方鼎的下落。” “请。”东方一叶只说了一个字,看着食客郑重的表情,他隐隐觉得,食客将要说的话,才会为他揭开真正的欧洲之行。 食客道:“在欧洲最黑暗的中世纪,曾经传说存在着众多的非人种族,包括狼人、吸血鬼和女巫。流传至今,大家都把它们当作神话传说,做为茶余饭后的聊资。其实这三大种族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至今一直生活在人类的中间。 狼人,追根溯源,还是华夏一族的后裔。当年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率蒙古铁骑西征欧洲,一路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一直打到莱茵河畔,欧洲的史书上称之为‘**’。世人都以为成吉思汗横扫欧洲靠得是蒙古铁骑的锋锐,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蒙古王族历来崇拜狼族,以狼为图腾,对狼族顶礼膜拜,其中蒙古族中出了一个异人,他用特殊的人狼交配之术,融合了人与狼的血脉,造出了一批有别于人类的异族,那就是狼人。这个异族力大无穷,行动如狼般迅捷,性情如狼般凶残嗜血,抵抗力又远远强于一般的蒙古骑士。每临大战,成吉思汗就会派出这一支奇兵,令当时欧洲各国的军队防不胜防。如果不是因为成吉思汗伤重而亡,整个欧洲大陆根本就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抵御这支异族军队,那历史就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成吉思汗重伤后,蒙古大军停止了对欧洲的进攻,返回了蒙古草原,但这支异族却不能一同回去,原因很简单,这支异族是为战争而生,生来就是为了杀戮,回到草原深处反而更难生存。于是,蒙古大军将狼人一族安排到了北欧的深山丛林之中。即使是二战时期,有些国家在一些散落在民间的史料中发现了这个秘密,还曾专门派人到丛林中寻找狼人,但狼人的天性并不喜欢与人交往,自然寻觅不到。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可供狼人的聚居的地方越来越小,为了种族的生存和繁衍,一个狼族的首领决定带领族人走出深山,与人类和平相处。大隐隐于市,狼人一族于是就这样与我们共同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经过千百年的进化和发展,狼人一族也分化出两个部落,一个叫狼人族,另一个叫人狼族。他们的区别对于了解内情的人也十分明显。 狼人一族性格传承了最古老的狼族,身上有着比人类更厚重的毛发,不喜与人打交道,性情暴躁,好争斗,但也十分团结。他们在打斗中可以变身巨狼,战斗力会有质的提升,但因为是生存在人类社会里,对于变身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所以人类基本上是看不到狼人族的变身,至于传说中月圆之夜狼人变身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狼人变身根本没有什么难度,更不会因为什么自然条件而变身。 另一个狼族叫人狼,这个狼族性情温和得多,由于长年与人打交道,也更狡猾得多。他们与人类生活在一起,如果不变身,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差别。即便是变身,他们也与狼人不同,他们的身体并不会变,只是两只手会化做两支狼爪。其实在我看来,人狼的战斗力虽然不如狼人,但却更可怕,更难对付。 眼下的欧洲,狼人一族大多生活在北部,我们所处的n国,以及东边的几个国家,都是狼人的聚居地,他们掌控着这些地区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人狼一族则生活在南部的斯加半岛上,包括三个公国等地,掌控着那里的油气资源。欧洲近半数的油气资源其实都在狼族的手中。” 食客顿了顿,偷眼看了看东方一叶,发现他表情淡然,没有丝毫的惊异,也十分佩服东方一叶的定力,当年他听到别人为他讲述这段秘辛时,早已惊得目瞪口呆了,心中自然对东方一叶多了一分信心。 第五十三章 欧洲天下 “我再为东方兄弟介绍其它异族的情况吧。”食客接着说道。 “在欧洲,还有一个种族是与狼族针锋相对的,那就是血族,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吸血鬼。世人称其为鬼,而且将其描述为昼伏夜出,吸食人血,其实是将这个种族妖魔化了,源自人们天性中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其实血族的存在,由来已久。 吸血鬼的起源,最早是在《血经》上出现的,他们的始祖就是血经中的圣主。血经记述,因为人类始祖吃下智慧之果,被圣帝诅咒并驱逐后,生下了两个孩子。由于兄弟相残,受到圣主的诅咒成为第一代吸血鬼,相传始祖后来流浪到红海附近,遇见魔鬼的情人、夜之魔女。他从魔女那学会了利用鲜血而使用魔法和力量,加之圣主对他的誓约,所以就给了始祖永生的条件。 在中世纪以前,吸血鬼成员由于拥有特殊的力量和几乎不死之躯,通常可以成为一方霸主,甚至互相争权。直到十四世纪左右,教廷确认了血族的存在,随即大肆进行捕杀。虽然吸血鬼拥有异能,但是仍无法同时阻挡数十名普通人的围杀。於是吸血鬼的生存陷入空前危机。 为了应对恶劣的局势,当时的几个吸血鬼氏族不得不进行结盟,立下了六道严格的诫律传统,要求后世吸血鬼永远遵行。整个戒律传统的最高宗旨,就是规定吸血鬼必须隐匿於人类社会中,绝对不允许暴露身份,以免导致吸血鬼生存的危机,这就是「避世」的来由。 但血经所有的这些记载,其实只是血族为了隐匿自己真正身份,自行编撰的神话故事,也是为了让人们相信,吸血鬼只是传说中的人物,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 事实上,血族只是人类族群在进化过程中的一次遗传变异的结果,说得更准确些,血族只是人类基因缺陷的产物。在数千年前,人类进化的长河中出现了一个特例,那就是有少量人的基因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变异,在他们的血液中缺少了一种可以维系人类生命的遗传粒子,这种遗传粒子决定着人类的寿命,一旦缺失,就会直接导致先天的早夭。当然,事物有失也必有得,这种粒子的缺乏会极大地加速人身体新陈代谢的能力,所以血族的生命力异常强悍,受了再重的伤,只要不是立刻丧命,很快就会再生和恢复。 一位遗传学家经过研究发现,这种粒子虽然不能再生,但却可能通过健康人的血液来进行补充,只不过,这种补充必须是持续的,一旦不能及时得到补充,便难逃夭亡的厄运。最为可悲的是,这种遗传缺陷是带有普遍的遗传特性的,也就是说,这一族群的后代会无一例外地得到同样的遗传特性,靠吸食血液来维生。为了不引起世人的疑惧,血族就采取避世的方式,秘密地生活在普通人群中。 其实血族所食人血根本不需要从活人身上吸食,只要没有变质的血液都可以满足他们的需要。怕阳光、怕银器、怕大蒜,根本就是故意愚弄大众,让大家不至于发现他们的异常。真正的血族和正常人一样,不惧怕这些东西,至于那些长着尖牙的形象,只是被歪曲的想象,即使在血族中,这种现象也十分少见,只是个别人由于长期服食别人的血液,产生了身体的排斥反应,导致下颌骨的异形。 生活在欧洲的血族一共有两个派别,一个是魔党,是血族中比较激进的派别,他们不承认避世的教条,他们以恐惧、武力和威胁作为统治方式,虽然在现代社会,为了不至被人类捕杀,也讲究隐忍,但相比行事高调的多。只是因为他们太象人类了,纵使犯了罪,也不会被人们当做异类来看待。 另一个派别被称作秘党,是血族中最隐忍的一个派别,他们崇尚避世,喜欢与人类和平相处,喜欢享受相对漫长的人生,热爱艺术,及时行乐,过正常人的生活。除非必要,他们从不与人争斗,其实历史上很多的艺术大师都来自血族的秘党。 在欧洲,血族的魔党大多生活在d国,他们把控着世界汽车工厂的产业,擅长机械制造。而秘党则大多生活在f国,他们掌控着欧洲空中的主要航线,是飞机的王国。 由于狼族与血族各自把控着资源和制造,所以在产业上争夺十分强烈。这也就造成了这两大异族间争斗不断,千百年间,有的时候还会演变成局部的战争,人类之中也有很多有着各种企图的人会成为他们的追随者,但他们都尽量不会把普通的人类卷入到异族的争斗中。” 食客接连讲述了两个异族的情况,停了下来,看着东方一叶。 “东方兄弟,你怎么看?” 东方一叶叹了口气,道:“资源的争夺是世人的共性,无论是人类还是异族,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为了生存,很难说孰是孰非。” “说得好。”食客赞许道。 “那第三个种族情况如何?”东方一叶问道。 “这第三个异族,是巫族。就是欧洲神话传说中的女巫。女巫这个称呼其实并不对,实际上,巫族有男有女。但也不同于东方的巫族。东方的巫族之术是一种复杂的养成之术,是通过自我的修行,感悟自然之力,然后移于外物,以外在的东西来控制别人,这样的术法更象东方古老的炼金术。其中最为神秘的就是一种较古老的神秘、恐怖的巫术——蛊术。鬼主大师的族人就是擅长蛊术的古老民族。 而欧洲的巫术则是源自不同的秘法。传说古神话中最著名的女巫,具有强大的魔力,她能透过药草的协助,诵念咒语与召唤神明来施法,冒犯她的人会变成动物,并创造出不存在的幻影,她可以藏住月亮与太阳让大地一片漆黑,也会下毒来杀害她的敌人。中世纪的巫师都拥有自己的岛屿,每当有船只经过时,会假装很热情地招待他们却偷偷在他们的饭菜中下药使他们变成动物。从她常召唤的神明中,可以看出她所使用的魔法类型。 但实际上,巫族只是精研自然之力的最普通的人类,严格意义上,他们并不属于异族,而是人类之中最理解自然力量的一部分人,这些人自幼要有极高的天赋和悟性,再经过艰苦的体悟和修行,才能真正感悟到大自然源源不断的力量之源,这种力量一旦为已所用,可以产生极大的影响,这种影响如果用之于善,当然可以造福大众,但如果用之于恶,也会产生极大的破坏。所以在中世纪的时候,人民对巫族的捕杀远胜于狼族和血族,曾经一度险些让巫族灭绝。 幸存的巫族为了不再犯前人同样的错误,于是放弃了巫术对社会的影响,专心体悟个人对自然之力的理解,不再过问世事,这样才在人群中生存了下去,并逐渐繁衍开来。巫族的总部设在宗教总部,但巫族喜欢个体生活,不喜群居,因而在欧洲所有国家都有他们的存在。 为了更好地生活,千百年来,他们逐渐将巫术进行了改良,变成了一种可以用来经营赚钱、娱乐大众的技法,为巫族的生存蒙上一层更为安全的屏障。那就是魔术。 其实在欧洲,许多顶尖的魔术师都是巫族,人们惯常理解的魔术的障眼法,有很多其实是真的,只不过人们惯常的思维习惯,大家都不会去这么想罢了。 在异族之争中,巫族始终处于中立地位,既不参加狼族与血族的争斗,也不过问人类之间的事情,地位十分超然。但自然之力是可怕的,巫族人数虽然不多,但他们所操控的力量十分恐怖,如果巫族站在了其中的一个势力之中,那这场争斗就不再有悬念了。只不过,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食客一口气将三大异族的情况讲出来,对于他自己而言也是从未有过,这其中的许多秘密是他数十年苦心经营才得以了解的,他长出了一口气,反而觉得心中畅快了许多。保守秘密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世人都觉得保有秘密很爽,但对于这个行业最顶尖的食客来说,这只是为了生计,勉为其难罢了。 而此刻的东方一叶,虽然外表平静,内心却早已掀起涛天巨浪。几个月前,他还是只知有人,不知其它,什么鬼怪乱力之说,都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不但相信食客所言之事,反而觉得食客所说的事情,只是自己将来要面对的冰山一角。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即便是灵识提高到如此强大的自己,一时也难以消化。 他坐在那里,双目微闭,不言不语,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着。 食客所说的情况根本不是他来到欧洲时心中所想像的那样,异族纷起,乱象横生,各方势力都在相互压榨,自己孤身一人,想要在这种形势下生存都是问题,更不用说要凭借一已之力夺回混沌宝鼎,明眼人看来,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食客也没有再说话,他久居欧洲,对现在东方一叶的形势体会的会比他更深,东方一叶的样子让他心里略微踏实了一些,对于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如果东方表现出意气风发,食客反而会知难而退,以保东方一叶的性命。但东方越是现在这个样子,越说明这个人城府之深,令人难测。做大事的人,若无如此气度,便是匹夫之勇,找死罢了。 食客在等,等东方一叶的反应,如果东方一叶还想继续问下去,食客就会倾尽全力帮助他完成使命。鬼主大师如同食客的再生父母,鬼主以命相托的事情,即便是死,食客也不会退缩半步。 而眼下,他只想等, 等东方一叶的决断。 他想看看,鬼主一代宗师所托之人有什么样惊天的才能。 吁…… 东方一叶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睁开双眼,看着食客。 “你还想问下去?” 东方点点头。 “你想问四方鼎的下落?” 东方摇摇头。 食客异道:“那你想问我什么?” 东方微微一笑,“我想先问先生另一件事。” “什么事比四方鼎的下落还重要?”食客一时摸不清头脑。 “我想问先生,方才餐馆之中,那华人女子跟先生买的什么信息?还想问她口中所说的商会是什么机构?她背后的势力与异族之间有什么样的纠纷?”东方一叶平静地说道。 食客一怔,低头深思半响,突然仰头大笑。 “好厉害的东方老弟,看起来鬼主他老人家真是所托非人。老哥我是真心佩服。” 东方一叶笑道:“食客也不简单,我只是一问,你便已知真意了。” 食客被东方一叶一语点醒,瞬间心情大好,笑道:“你就别夸我了,我可没有这样的好想法。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是想借力打力。” “不错。”东方一叶点头道。 “高明。欧洲异族盘踞欧洲数千年,根深蒂固,外人想要动摇他们的根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避其锋锐,剑走偏锋,必有奇效,想不到东方老弟已经达到了以武入道,融会贯通的地步。好,我就再为老弟解说一二。” 食客忽然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那女子背后的势力是中华商会联盟,是所有在欧洲华商的一个联盟。华商很早就在欧洲扎下根来,有着庞大的资金和势力,其中北部的分部就在n国奥刹市,这里有一个华人的道馆,叫炎黄武馆,中华商会在北部的势力中心就在这武馆之中。 最早的时候,华商主要从事手工业和食品产业,随着实力的提升,近数十年来,开始不断涉猎能源、制造、开发等产业,自然与狼族和血族产生了竞争,摩擦不断。那个女子是商会分部的一个核心人物,今天她来我这里,是要购买刚刚发现的一个石油钻探平台的油气数据,以便更有把握在竞标会上拿到这个油井的开采权,这当然会威胁到狼族的利益,所以才会产生冲突。” “明白了。这么说,那四个混混一定不是一般的混混,而是狼族的人。” “东方老弟说得不错。奥刹市并不是狼族的势力范围,在这里的主事人是雅克兄弟,这个人名字就叫雅克兄弟,并不是两个人。此人鲁莽凶残,挟仇必报,东方兄弟以后见到他,要小心一点。今天除了几个打手,那个年青人叫让,是雅克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 “明白了。”东方一叶点头道:“有机会,我会去见见这个雅克的。” “食客先生,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东方老弟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再叫我先生就见外了,以后就叫我食客。” 东方一叶点点头。 食客笑道:“老弟早已胸有成竹,就不必再让我猜了。但凡有用我之处,我唯老弟马首是瞻就是。” 东方一叶心中大喜,他深知兵法中知已知彼的重要性,食客在欧洲是地下资深的掮客,信息之全之快,无人可比,又有极深的人脉,得此一人,胜过千军万马,心中又多了几分胜算。 食客又道:“虽然说了这么多,还有最后一事终是要说的。那四方鼎确在欧洲,而且就在北部,据我了解,四方鼎流入欧洲后,几易其手,据传最终落在了狼族族长的手中,虽然我无法确认,但这个消息十之八九,不会有错。困难的是,这个族长虽然不知宝鼎的使用之法,但却知道此鼎是天下奇物,极为珍视,纵是狼族中心也少有人得见,更无从知道他将鼎藏于何处。”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 “这个无妨,越是隐秘,就越安全,反而是好事。要取宝鼎,就要在欧洲站稳脚跟,更要从长计议。” 他眉峰微闪,“是时候去拜访一下中华商会了。” 第五十四章 商会的力量1 炎黄武馆,座落在奥刹市海盗博物馆的旁边,整个院落并不大,采用的是典型的四合院的建筑风格,门口两棵苍柏高高地耸立在门楼的两侧,柏树下,两只威猛的石狮子孔武有力,威风凛凛。 东方一叶来到武馆的门前,武馆的大门紧闭,隐约可以听到院内传出整齐划一的呼喝声,仿佛是来到了国内民办的演武堂。 他走上前去,刚要敲门,大门打开,一个身着青色中式练功服的华人青年出现在门口。他上下打量一下东方一叶,客气道:“先生,对不起,这里是武馆,不对外开放。” 敢情这个年青人将自己误认为来外国旅游的大陆游客。 东方一叶道:“小伙子,我不是来参观旅游的。” “那您是来拜师学艺的?” 东方一叶摇摇头。青年的脸立刻拉下来,他盯着东方一叶的双眼,样子如临大敌。 “你懂武功?” “略会一点。”东方一叶轻声道。 “那请你等一下。”青年立刻关上大门。不一会儿,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重新打开,走出来三个男子。居中一人,年纪四十上下,卧眉鹰目,阴沉着脸。他的身侧有两位年青人,其中一位,正是刚才开门的那个年青人。另一位则面无表情,显得异常地沉稳。 “同叔,就是他,他来踢馆!”年青人手指东方一叶,喊道。 东方一叶哑然失笑。却原来这个莽撞的小子竟然把自已当做是来踢馆生事之人。 “先生贵姓,怎么称呼?”同叔自然要稳重得多,伸手止住年青人的呼喊声,问道。 “免贵,我姓东方,东方一叶。” “东方一叶?”同叔凝眉想了半天,依然没有想起来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东方一叶笑道:“各位误会了,我不是来踢馆的。” “不对,是他自己说的,既不来参观,又不来拜师,更不是游客。”年青人喊道。 “是我说的没错,但我也没说是来踢馆的,对不对?”东方一叶微笑着说道。 “阿飞,不许胡闹!”同叔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这个冒失的弟子搞出来的乌龙,误会了别人。 同叔抱拳道:“东方兄,对不住了,我这小徒不懂事,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东方一叶摆摆手,并不介意,反倒对这个率真的小伙子阿飞有几分喜欢。 “敢问东方兄来炎黄武馆有何事情?”同叔问道。 东方一叶道:“我来找一个人,炎黄武馆的馆主商一先生。” “哦?东方兄与我家馆主是新识还是故交?” “久闻其名,素未谋面。” “那不巧了,商一馆主去外地游玩未归,若有事情,和我也是一样的,大家都是炎黄子孙,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东方一叶自然知道他这几句话只是敷衍自己而已,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不见馆主,我实在不能说。” 同叔看了看东方一叶,略微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既然如此,那里面请。” 他摆了个请的手势,前头带路,向着上房走去。 武馆的院子不大,中间是一个练习场,此时,场上已有二十几个学员在一丝不苟地练习着拳法,时而以气催力,发出一声声呼喝。看招式,只是些最粗浅的入门的路子,花拳绣腿,多少让东方一叶有些失望,倒是那些学员中,人种混杂,引起了东方一叶的兴趣,那二十几人中,竟然有半数以上是n国的青年。 来到上房的大厅中,分宾主落座。同叔轻咳一声,问道: “东方老弟说有重要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告知一二。” 东方一叶看了看四周,同叔笑道:“这里没有外人,有话请讲。” 东方一叶道:“中华商会对采油平台的兴趣到底有多大?” 同叔一怔,他看了东方一眼,道:“不知道东方兄弟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中华商会对想在油气资源上分得一杯羹,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东方一叶道。 “那我可不可以先问东方兄弟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 “东方兄弟什么时候来到奥刹市。” “今天上午。” “东方兄弟在北欧可有产业?” “没有。” “那是有多大规模的投资?” “目前也没有。” 同叔笑了,接着道:“那我可不可以这样说,东方兄弟身无分文,孤身一人,刚到欧洲,就要和我们谈油气资源的归属问题。” 东方一叶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同叔突然脸一沉,手拍桌面喝道:“东方一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何来路,如此这样,都要和我们谈,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阿飞,送客!” “等等。”东方一叶面不改色,动也没有动,缓缓地说道: “你当然可以理解我是在信口开河,的确,我目前还真没有渠道做这件事情,不过我想问同叔一句,如果现在说这句话的是食客,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同叔抬起右手,正要上前的阿飞止住了脚步。 “食客?当然有,谁不知道他是欧洲地下市场的风向标,可惜,你不是食客。” “我是。”东方一叶淡然说道。 “哈哈哈,东方老弟,我佩服你的勇气,无论你是谁派来的,是何企图,我都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在欧洲,恐怕没有几个做地下生意的人不认识食客的,冒充他可不容易。”同叔冷笑道。 东方一叶也笑了,“我当然不能冒充他,只不过,我说的就是他说的,所以我就是食客。” “就凭你,你也配?”同叔身后的阿飞怒喝道,他因误会东方一叶受到同叔的斥责,早已怒火在胸,刚才若不是同叔制止,他早已扑上去挥拳相向了。 “你们错了,他不但配,而且比食客本人更有资格。”门外有人答话,一个举止斯文的商人走了进来。这一声接得突兀,屋内众人都是一愣,只有东方一叶悠然地坐地那里,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 同叔立刻站起身来,疾步上前,抱拳道:“啊呀,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走进来的正是食客,只见他快步上前,走过同叔,看都不看一眼,来到东方一叶的身前,忽然深深地一礼,恭敬地说道: “少主路途辛苦,食客有礼了。” 这一下,不但是屋内诸人全都目瞪口呆,连东方一叶也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但只是一瞬间,东方一叶立刻明白食客此举的深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食客一眼,发现食客眼中满是笑意,心有定计,只好略带谦意的一笑道: “食客,你辛苦了。” 东方一叶这一句语带双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食客哪能听不出来。 “少主辛苦。” 食客站起身来,冷冷地对同叔说道:“阿同,现在能请商会长出来一见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同叔满脸的谦意,连声道。 “哈哈,不用请了,食客先生光临寒舍,我哪能不倒履相迎。”屏风后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一位身材略胖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满脸的笑容,但步履却十分沉稳。 食客并没有笑,仍然一脸冷意,轻轻地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道: “商一会长好大的架子。” 商一笑道:“误会误会,这不出去打了个转,刚刚回来,实在不是有意怠慢你老,先生快请上座。” 食客走到东方一叶的身侧,道:“我家少主在,哪有我坐的地方。” 商一脸色一变,转头看着东方一叶,眼中锋芒一闪,道:“这位是……” “我家少主东方一叶,今天刚到奥刹市,是专门来视察家族的产业。” 商一眉锋一挑,转头斥道:“阿同,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如此怠慢东方先生。” 同叔赶紧低头道:“是,是,是我的不对。”心中却暗道,我哪里知道这个年轻人有这么深的背景。 商一来到东方一叶的对面坐下,拱手道:“东方先生莫怪,我这手下有眼不识金镶玉,委屈先生了。” 东方一叶摆摆手,“无妨,不知者不怪。” 食客道:“商一会长,不知道以我食客在欧洲的口碑和产业,有没有资格和会长谈一笔生意呢?” 商一忙道:“当然有,在欧洲,谁不知道食客您的能量,只是从来都是别人求着和您做生意,从未听说您会主动找别人来谈生意。” “世易时移,这当然不是我的风格,这是我家少主的意思,否则,就是你去请,我也不会来。”食客的说话毫不客气,但商一听来却丝毫不再意。因为食客说得是事实。 在欧洲的地下市场,食客是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但因为他的情报来源之广,更是因为情报的买卖本身就是各种非法的勾当,卖情报给他的自不必说,就是买情报的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久而久之,食客便成为欧洲地下市场中掌握各方势力案底最多的人。食客的可怕,并不是他有多么庞大的产业,更不是有多么强大的势力,而是他的人脉。黑白两道,人族或者异族,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愿意与他撕破脸皮。 这就好比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欧洲的中立国,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打这个小国的念头,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全世界财团的资金都在它的手中,一荣俱荣,一衰俱衰。 第五十五章 商会的力量2 “不知道食客先生与中华商会要做什么样的生意?”商一问道。 “你错了,不是我要与你做生意,是我的少主。”食客道。 东方一叶笑道:“是我的意思,因为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我想请问商一会长,中华商会对北部的油气资源到底有多大的兴趣。” 商一道:“自然兴趣很大。东方先生可能不了解中华商会的历史,但食客先生十分明白。” “我了解。”东方一叶道:“中华商会以手工制造起家,在欧洲积累了几个世纪,已拥有庞大的资源和资金,但却一直没有掌握最主要的资源体系,大家都不甘蛰伏,于是在近十几年来,开始涉猎油气资源和机械制造,但却与欧洲异族狼族和血族的生意产生冲突,几番争取,终不能得。我说得可对。” “东方先生说得不错。”商一了然,既然是食客的少主,了解这些太简单了。 看着商一不以为然的表情,东方一叶暗笑,这个商一表面和善,但却城府极深,对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并不十分信任,如果不给他来点有份量的东西,还真是很难打动他。 “商一会长,不知道你对目前的形式有何理解?” “这……”商一不知道东方一叶所问何意,略一沉吟。 “或者说,商一会长对目前中华商会的资源之争有何好的办法?” “难,很难。”商一摇摇头,“目前虽然我们资金充足,但势力的扩张并不是靠钱就能解决,狼族和血族掌控资源产业历史久远,早已根深树大,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撼动这些大树势比登天。” “哈哈,会长是身在局中,难窥全局而已。”东方笑了。 “哦?还请东方先生明示。” “中华商会根基不薄,掌控着欧洲的手工业和食品加工业,无论是人数还是资金都实力雄厚,但是在产业链上,却处于产业的末端,国家也好,地区也好,真正关系着安全大局的是资源,只要在资源配给上没有话语权,再大的成就都算小成,起不到决定的作用。但这并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没有资源的掌控,在政治、经济的决策上就没有太大的影响力,换句话说,欧洲各国的政治势力和政客们始终都不会对你们正眼相看,表面上看,这没什么,毕竟商人追逐的是利益,但实际上,没有政治保驾,所有的既得利益就没有安全保障,说不定哪一天,这些数百年的基业就会被夺走,变得一穷二白。商一会长,东方说得可是事实。” 商一的眼睛一亮,心中剧震。东方这一番话,句句击中要害。 “东方兄弟,接着说下去。” 东方一叶微微一笑,商一上勾了,连称谓都变了。他哪里知道,自己在欧洲攻读博士时,不止是考古学博士,还是经济学博士。 “好,我就接着说。眼下中华商会最大的难题是,如何从异族手中争得资源的掌控权,哪怕只是分一杯羹。可惜的是,这两大异族实力雄厚,根本不会再培养出一个对手,在这一点上,我想狼族和血族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他们会尽全力打压你们,让你们无功而返。不知商一会长有没有想过,之所以困难重重,是因为什么原因?” 商一深思片刻,摇摇头。 “你们的争斗没有输在资金上,却输在了实力上。古语说得好,善兵者必利其器。你们的器用错了。”东方一叶笑道。 “老弟可否给我一个详解?”商一追问道。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所有的异族,崇尚的不外乎力量,如果不能在力量上战胜他们,而是和他们拼资金、争地盘,无异于蝼蚁撼树。以小搏大,正面不行,何不剑走偏锋,以已之长,攻其之短,或可收到奇效。” 商一的眼神越来越亮,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重新坐回到座位之上,道: “东方老弟,你的意思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老弟可有具体的办法?” “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拿这北欧来说,与其与他们争这一井一地的资源,不如打击他们的核心势力,从上层瓦解他们的信心,狼族最引以自豪的是他们的力量,一个好斗的民族,最惧怕的是他们最引以自豪的东西被打败,心里败了,所有的就都败了。所以这次合作之前,我只想了解中华商会在北欧的力量,是真正的力量,可以面对面挫败狼族的力量。” 商一的眼中突然暴出寒芒,双手交击,发出啪地一声脆响。他站起身来,走到东方一叶的面前,双手拱拳,长揖一礼道:“商一真是有眼无珠,不知天下奇才,商某在此陪罪了。” 东方一叶心中暗笑,也赶忙站起来,扶住商一。 “商会长太过自谦了,东方一叶是晚辈,这个可当不起。” “闻道不分长幼,我商一得众商推举为这中华会长,可惜才智不及,不能带大家走出这困局,真是寝食难安。今日老弟光临,是雪中送炭之举,我哪能再有怠慢。我看东方兄弟已是成竹在胸,不如索性把话说明了,好让商一也洗洗脑,开开眼界。”商一这话才说得是情真意切。 东方一叶知道关子卖得差不多了,说道:“商一会长不必过谦,我只是就事论事。看眼下的形式,我们已是步步被动,要想有所得,必须锻炼自己的队伍,挫挫狼族的锐气。刚才进大厅之时,看到炎黄武馆外面的弟子,功夫虚有其表,若是这样的队伍,一旦与狼族冲突起来,有败无胜。我想商一会长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在炎黄弟子中选一些可造之材,我看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调校一批核心的弟子出来,以一带十,估计很快就可以形成一支强大的力量。虽然一时间不能与狼族的人对决,但辅以天时、地利,或许可以一战。” “哼,说大话。”突然,阿飞身边,那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年冷笑着说道。 “阿玉,不得无礼。”商一脸色一变,斥道。 东方一叶笑了,抬手按住起身的商一,道:“没关系,看起来这位小兄弟有话要说。” 商一谦道:“年青人疏于管教,让东方兄弟见笑了。” 东方一叶摇摇头,认真地对阿玉说道:“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 阿玉看了一眼商一,商一冷道:“东方兄弟既然让你说,你就说,看我干什么。” 东方一叶暗自道,姜还是老的辣,明明是自己的想法,阿玉说出来,他还能卖个好,真是滴水不漏。 阿玉心领神会,挺胸道:“这位东方先生先前所说的,我不懂,但也只是纸上谈兵,未见得行得通。不过他说我武馆弟子无能,我倒不同意,想要**我炎黄弟子,那也得有那个能力,不能只是说说而矣。” 东方一叶点点头,“小兄弟说得有点道理,不知道怎样才算有资格、有能力?” “当然有办法,只要能打得赢我阿玉,我就服。” 商一勃然大怒,道:“你太过分了,东方兄弟贵为食客先生的少主,自然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么能和你一样,终日里舞拳弄棒。” 阿玉脖子一梗,道:“那凭什么要来**我炎黄的弟子。” “你……” 东方一叶和食客冷眼旁观,也不得不佩服这二人一唱一和,戏演得真好。食客在旁冷冷地说道: “那这位小伙子能代表炎黄武馆的实力吗?” 商一无奈地说道:“那倒可以,阿玉是我们商会的高手,也是武馆的教头之一,一对一绝对可以和狼族的人对决。”东方一叶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这位小兄弟试试手,要不,商一会长怎么也不会放心我的提议的。” “好。”阿玉双眉一挑,走了出来,站在了东方一叶的对面,“东方先生,请。” 东方一叶看阿玉在屋中一站,心中也是一凛,他灵识强大,立时感觉到阿玉那不断攀升的战意,这个年青人步履沉稳,意定神闲,站在屋当中,立时象换了一个人,全身的肌肉再无一丝的松驰,象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东方一叶心中称赞,这可是一个可造之才,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为习武而生的。他站起身来,也回了一个字:请!与此同时,他朝着阿玉慢慢地踏上了一步。 阿玉脸色立刻大变。刚才东方一叶站起来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甚至阿玉的心中也在冷笑着,这样的少爷,他见多了,口中滔滔不绝,可是一伸手,就什么都露馅了。但当东方一叶踏上这一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在阿玉的眼中,东方一叶踏上一步,眼中神光暴涨,一股无法匹敌的战意从天而降,相比而言,自己提升的一点点战意如同三岁顽童一样,再不足道。东方一叶在瞬间化身成一尊魔神,滔天的战意如同巨浪一般,一道道拍向自己。阿玉只觉得自己仿佛海上的一叶孤舟,在风雨中飘摇了,不由得萌生了退意。 他要战!决不能不战而逃! 他刚要挥拳扑上,骇然地发现,东方一叶的眼神瞥向了他的腰际,而那里正是自己这一式的穴门所在。 阿玉变招,急变!但东方的眼神比他的招更快,又盯上了他的咽喉,同样是这一式的罩门所在。 再变盯!阿玉的双肩抖动,心中已发出十数招,但每一次东方一叶的目光始终在那里等着他,所以他不能发招,也发不出招式。在别人看来,此时阿玉的表情十分地怪异,他的表情已变了多次,但却始终没有出手,只看他肩膀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东方一叶再踏半步。 阿玉退了一步。 东方一叶再踏。阿玉乱了,再退! 大厅时出现了一个奇观,东方一叶连着踏了三个半步,阿玉连退三步,却始终没有出手。只有商一和同叔发现,东方一叶踏上的只是半步,但阿玉却得退一大步,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东方一叶陡然喝道:“是战是降。” 阿玉此时早已没有信心再出手,东方一叶一喝,他再不出手,就只有认输了。阿玉将心一横,拼了命也要出手。 “住手!” 侧面一声大喝,商一走到了两人中间,他叹了口气道:“阿玉,不用打了,你输了!” “我没输!我还没有出手。”阿玉涨红着脸道。 “输了就是输了,你当然没有出手,不是你不想,而是你出不了手。”商一道。 “我现在就可以出手。”阿玉不服。 “唉,你现在是不得不出手,因为是东方兄弟在逼你出手。你还不明白,他若逼你出手,你出手还有用处吗?” 阿玉剧震,他是习武之人,商一的话,他自然明白。低头道:“谢会长教导,阿玉明白了。”他走上前来,向着东方一叶施礼道: “谢东方先生手下留情,不过阿玉也想输个明白,东方先生刚才是何功夫,感觉我的功夫十成中连两成都提不起来。” 东方一叶笑了,说道:“小兄弟的功夫很好,只是重在力而不在意,两军对垒,比的不是谁杀的人多,而是谁可以完成自己要做的任务。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你说是不是。” 阿玉点点头,心中顿生敬佩,拱手道:“东方先生果然是高人,我阿玉先算一个,我要向先生讨教这不战屈人之术。” “哈哈,好,是个人才!”东方一叶早知今日不免一战,没想到这个阿玉是如此坦率梗直的人。 “谁这么大胆,敢来炎黄武馆踢馆!”门外传来一声娇喝,跃进一人,是个一身劲装的女子。 第五十六章 兵不厌诈 这一声娇喝来得突然,屋内诸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商一看着跃进来的女子也是一愣,看清来者后,脸上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阿娇,你来胡闹什么。”原来这女子是商一的唯一的女儿,商月娇。商一早年丧妻,独留一女,是他的掌上明珠。 “外面的师弟们说有人前来踢馆,我这才进来的,谁这么大胆,会来我们炎黄武馆闹事,先过我这关再说。”月娇说着,环视屋内诸人,眼睛落在了东方一叶的身上,现出惊色。 “咦?怎么你也在这里,他们说踢馆的不会是你吧?” “师妹,你认识东方先生?”阿玉异道。 “当然认识,在食客先生的餐厅,救我的就是这个东方一叶。”月娇道。“你不会是跟东方一叶比划过了吧” 阿玉的脸红着脸低声道:“已经比过了。” 阿娇跺着脚道:“你真是糊涂,这东方一叶在餐厅里,赤手空拳把让和三个狼人吓走,不费吹灰之力,你哪里是对手。” “什么?”阿玉心里一凉,他现在才明白,刚才东方一叶对他已经给足了面子,如此强悍的实力,没让他当下出丑,已经是很侥幸的事情了。阿玉向着东方一叶感激地看了一眼。 同叔一边打趣道:“阿娇,你现在还想和东方先生比划比划吗?” “哼。”阿娇小嘴一撇,“他那么变态,我才不会自取其辱呢。” “哈哈。”商一笑了,拱手道:“那还真是不打不相识,我这里还得谢东方兄弟救我小女之情了。” 东方一叶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阿娇转头看着东方一叶道:“东方大哥,你来炎黄武馆干什么?” 商一接口道:“娇儿,你东方大哥可是我们的商会的贵人呵。”他简短地将东方一叶此次前来的意图简单地说给阿娇,又转头对东方一叶道: “东方兄弟有所不知,我这个蛮女自幼好武,身为女儿身,却是不爱红妆爱武装,学了一身本领,现在也算是我商会的一个好手。” 阿娇的眼中闪着亮光,兴奋地问道:“阿爹,你一定是答应了东方大哥的提议了。” “是。”商一微笑道。 “哈,那太好了,阿玉算一个,我也算一个,阿飞你呢?”阿娇雀跃道。 阿飞胸膛一挺:“我当然要参加。” 东方一叶略一迟疑,商一立刻明白他的顾虑,道:“东方兄弟不必顾忌,娇儿虽然是我的女儿,但我身为商会会长,又岂能护短,这丫头天生是块习武的材料,只是一直没有得遇明师,能有东方兄弟替我教导,我商一是求之不得。” 东方一叶点点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商一给阿娇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快去拜师。” 阿娇冰雪聪明,立刻上前,翻身拜倒:“东方大哥师傅在上,阿娇这里给你行礼了。”众人均是一怔,继而掩面大笑,这称谓真是天下一绝,商一一时也是哭笑不得。 阿玉伸手一扯阿飞,同时走了出来,在阿娇的身旁也翻身拜倒,“请东方先生也收我们二人为徒。” 东方一叶大出意料,急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堪收人为徒。” 商一正色道:“东方兄弟不必推辞,看在老哥的面子上,你收下就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食客在东方一叶的耳边低语道:“少主,此事可行,答应便是。” 东方一叶脸现难色,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希望不会辜负商一会长的美意。你们快起来吧,以后我们只有师徒之实,没有师徒之名,叫我东方大哥就行了。” “是。”三人满心欢喜地站起来。 “哈哈,这真是喜上加喜。阿同,去通知商会的其它人过来,今晚在武馆设宴,要好好地庆贺一番。”商一喜道。 “我这就去。”同叔答应了一声,突然上前一步,道:“东方先生,阿同还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东方一叶心中暗笑,他当然知道同叔会问什么,恐怕他这一问也是在替商一在问。“同叔请讲。” “东方先生此举对我商会的大局举足轻重,我阿同心中也是十分感动。只是不知东方先生与我商会合作,所为何事,或者说有何条件?此外,东方先生先前所说需要一批弟子进行训练,可否将条件解释一二,阿同也好为先生准备。” 东方一叶笑道:“同叔不问,东方也会交待的,我此次来欧洲,除了与食客联系,还为寻找一件东西。” 接下来,东方一叶就将四方鼎的由来,以及这混沌宝鼎的情况粗略地讲了一遍。当然其中的很多秘密都略去未说。即便如此,也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东方一叶接着道:“至于这组建一支奇兵之事,我的想法是,时间不等人,兵贵精而不贵多,三十人足矣,但一定要身手好的,有天赋的年青弟子,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有所建树。” 商一动容道:“没想到,天下竟有此奇物,更想不到那千古一帝竟然未死,而且时时在图谋我神州大地。东方兄弟以一已之力,为天下苍生求得生路,我还在为一时一地之失,妄自猜测兄弟,真是惭愧。阿同,速去会中选择东方兄弟所需之人,明日一早,来武馆集合,全部拜入东方兄弟门下,为亲传弟子。” 同叔神色一整,“会长放心,我这就去办。” 同叔快步离去,商一转头又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如此,东方兄弟也不必推辞,我会尽快上报总会,推荐你为中华商会总教头,与我商一平起平坐,北欧分会的人手全力支持你夺回宝鼎,你可放手而为。” 食客露出罕见的笑容,拱手对商一道:“商会长此举,才真得让食客刮目相看。” 商一叹道:“让您老笑话了。虽然说商人的天性是为逐利,但我们身居海外,根却在神州,关系炎黄子孙的命运,我们哪能坐视不理。相比而言,商会的利益却是小利了。” 东方一叶接道:“商会长所言也不尽然,同是炎黄子民,任何方面的强大都是整个民族的强大,我们个人的命运与民族的命运从来没有分开过东方一叶得商一会长所重,自当竭尽全力。” “好。”屋内众人均相视而笑。 当夜,在炎黄武馆,n国及周边国家二十余位巨商亲自赶来,参加商一的晚宴,中华商会北部分会的高层皆到,自然气氛十分地热烈,商一力荐东方一叶,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尤其是当大家得知大名鼎鼎的食客居然是东方一叶的家臣,更是惊喜连连。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人有再大的本领,也不一定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但若是加上一个特殊的家族背景,就会变得神秘而且重要,说人们势利,或者现实,都不准确,因为社会就是由各种复杂的关系构成,个人的力量永远是微不足道的,善用这种关系的人,才是这个世界的强者。 宴会之后,东方一叶回到食客的餐厅,食客并没有安排他去住酒店,如果说在奥刹市,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食客的这家餐厅了。 东方一叶坐在房间内,细细地回忆着一天内所发生的事情,自己也觉得仿佛如在梦中。仅仅是十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是单枪匹马,独自一人,而现在,他已得到了欧洲两大势力的全力支持,时也,命也,谁能说得清。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他并没有因为今天的成就而沾沾自喜。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想要凭借现有的力量逐鹿欧洲,还远远不够。接下来,更大的考验摆在他的面前。 “乓、乓。”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东方一叶应了一声,食客推门走了进来。 食客坐在东方一叶的对面,微微一笑。 “谢谢。”东方一叶看着食客的眼睛,发自真心道一声谢。今日所得,皆来自食客的功劳。 “其实,食客先生你不必如此称呼我的。”东方一叶明白,以食客的信誉,今日一说,这家臣的名声就已经是事实了。 “呵呵,少主不必介怀,我之所以这样说,并不完全是为了提高你的地位。其实这并不算是我的意思,而是鬼主他老人家的意思。少主有所不知,这块报恩令对鬼主大师来说,重愈生命,我在欧洲地下做此生意,也是二十年前鬼主大师的意思。鬼主大师给少主这块报恩令,便是要我追随少主鞍前马后。鬼主大师是我的再生父母,称你为少主,并不过分。” 东方一叶暗道,原来是这样。将来见到鬼主大师,还真得问一声,为何会将如此重托,交与自己手上。 食客又道:“其实,我也得谢谢少主你。” “这怎么说?”东方一叶异道。 “少主不知道,食客虽然久蛰伏在地下,但心中却一直有重出江湖的想法,苦于难遇明主。人生一世,谁不想建功立业,留芳百世。原本承鬼主大师之托,对少主还是心存疑虑,但今日少主在武馆所表现出来的气势,不但摄伏了商会诸人,也让食客我心悦诚服。得遇少主,是我的荣幸,我愿意追随少主,立不世之功业。” 东方一叶知食客是肺腑之言,倒也不推辞。他沉吟道:“万事开头难。虽然现在已得中华商会信任,但这第一步却是至关重要,不知食客有什么想法。” 食客点头道:“少主所言极是。就我看来,当前最紧要的是要与狼族一战,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一方面可以打击狼族的士气,更重要的是,要真正确立少主在商会中的地位,这样才会在今后的行动中,令行禁止,进退自如。如果少主没有别的考虑,我倒有一个突破口,那就是在二号石油平台的归属上做点文章。狼族对此是志在必得,有我相助,在招标方面,我们当占尽先机,如果拿下此项目,狼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冲突必不可免,我们便有机会一挫狼族的锐气。至于用兵之事,我就帮不上少主的忙了。只不过距离二号油井的招标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东方一叶笑道:“兵家之事,我已有打算。只是这前面的文章,就得有劳食客你来做了。” “少主放心,这个包在我的身上。”食客和东方一叶相视一笑,风雨入楼,大战将起,他们俩人却反而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东方一叶的心中似乎已经逐渐看清了自己的方向,而食客心中却是兴奋胜过担心。 第五十七章 亲传弟子 随后的一个月中,东方一叶开始潜心地研究家传的武学。白天,他将研究的成果运用到三十名弟子的身上,晚上,再认真地领悟那六式奇异身法的奥秘。当日在丹巴大师的秘修洞中所领悟的身法,已为他打开了一扇大门,只是由于时间紧迫,并没有坐下来认真地体悟和琢磨。这一次形式所迫,逼着他坐下来一点一点的总结和整理,顿使他有了更常深入地理解和体会。 家传六式,其实并不只是六个动作。在他从小开始修炼时,他所能体会到的只是粗浅的呼吸吐纳之法,气息的运用为他积累了充足的体力,不知不觉中在改造着他的体质。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母亲只让他专注于吐纳呼吸,反而从根本上将他的智力和体力开发到了极致,为他将来的发展和进步留下了无限的可能性。 在固原长城之上,开始了第一次蜕变,将自己的灵识与天地自然之力相交,有了从未有过的体悟;旧村祠堂之内,在天井之处,吸收了大量的天地灵气,让灵识无比壮大;莲花山丹巴大师的洞中,他无意间激发了自身的灵识之海,开始了第二次蜕变,这一次蜕变由内而外,六式演化为六形,六种身法出现在东方一叶的脑海中,这一次蜕变让东方一叶猛然意识到,家传六式中隐藏的秘密很多,就目前而言,他所能感知到的就有六形六器六阵法,六种象形不但可以衍生出六种身法,至少还有六种拳法、六种兵器、六种战阵。至于其它的,暂时东方一叶还感觉不到。但仅仅这样,已经让他惊喜异常。 家传六式,重意不重形,没有强大的灵识为辅,是无法施行的。但眼下这三十名弟子,皆是一般的技击高手,重形不重意,要想让他们领悟六式的精髓,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东方一叶早有对策。当时在去往炎黄武馆的前一晚,他已想好如何来**世俗的高手。 他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钻研六式中所藏的阵法,可是却毫无头绪,仿佛家传六式中的奥秘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能激发。但毕竟东方一叶已打开这扇大门,虽然还走不进去,但也能依稀看到门中模糊的影子。费一周之功,东方一叶终于能了解其中一种阵法的皮毛。 东方一叶将此阵称之为蛇褪,主守阵,但却守中带攻。是诱敌深入,逐个歼灭的最好方法,恰恰符合东方一叶当前情势的需求。东方一叶感悟到此阵合适,便全力钻研,终有所成。但他也明白,体悟这种东西重在机缘,急功近利没有太大的好处。自己体悟到的这一点阵法恐怕只是真正蛇褪之阵的十之二三。但已足够! 东方一叶将三十弟子编成三个组,每组十人,分别由阿玉、阿飞、阿娇带领。阿玉性隐善谋,稳得扎实,所以东方一叶将龙形身法教给阿玉的龙组,同时将一套略有所悟的龙形掌法传给了阿玉。龙组主守,守中反攻。 阿飞性情急躁,冲动善攻,所以东方一叶将虎形身法传给他的虎组弟子,并将一套虎尾腿法传给阿飞。虎组主攻。 阿娇虽然是女子,但却柔中带刚,东主一叶便将所有的女弟子拨至她的一组,将蛇形身法传给她的蛇组,并将一套与之相配的蛇形刁手传给她。蛇组善打接应,剑走偏锋。 这三十弟子本身外家拳法不差,悟性极高,东方一叶将自己的家传六式取三式,结合他们各自的特点,化繁为简,略去灵识的体悟,而是配合阵法,编成固定的身法套路。虽然与原本的身法不能平日而语,但却可以摆脱灵识的限制。当然,东方一叶此时并不知道,这家传六式的真正的威力,许多年之后,他再次回忆起这次辛苦的改编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那感觉就如同是拿着长枪当烧火棍,却在四处追打着苍蝇,幼稚到了极点。 但即便如此,在阿玉他们看来,东方一叶所教授的这些东西,真是绝世武学。三种身法虽然招式简单,入门极易,但越是演练,越是深不可测。他们原来所习的武学,竟然渐渐地被这三种身法所同化,以适应三种身法的需求,以达到融合无间的地步。比如阿玉他们三兄妹,过去同样习的一种拳法,现在却变得完全不同。 阿玉使来如龙吟九天,辗转腾挪,潇洒异常;在阿飞的手上,却只觉得杀伐阵阵、杀气漫天,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但在阿娇使出来,却愈现诡异,剑走偏锋,神鬼难测。如若配合上东方一叶刚刚领悟出来的六式拳法,那战力何止提升一倍。这三十弟子此时对东方一叶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更是一心扑在修炼之上,除了吃饭,有的甚至连觉也不敢睡,生怕被其它弟子所超越。 但最令东方一叶感到惊喜的是,二十天后,他竟然发现这三十个弟子的灵识也在随之增长,虽然极其细微,但却让东方一叶对家传六式的心法多了一层的体悟。这二十余天里,他自己也在认真地领悟自己的武学境界,虽然还是不能达到在洞中无意识状态之下所发挥出的极致功力,但也是获益良多。 最后十天里,他开始教授弟子阵法的运用。这才是东方一叶真正的杀手锏,蛇褪之阵,是一个守阵,但却守中带攻,一击致命,如毒蛇之噬,不攻则已,攻则致命。东方一叶将自己所体悟的阵法要义改造出一个全新的阵法,打破了龙、虎、蛇三组的队列,形成了十个小阵,每个阵都是虎形主攻,龙形殿后、蛇形侧击,攻可破阵,守可陷敌,攻守有距,进退有法。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排兵布阵。古来名将无数,但将阵法运用于现实的局部撕杀之中,除传说中的诸葛武候一人外,再无第二个例子。这一次弟子们遇上了难题,三个身法各异的弟子联成一个整体,谈何容易,虽然他们竭尽所能,但依然难以做好。东方一叶知他们很难忘记从前所学的身法套路,便将他们的双手捆于身后,要求所有弟子只用三种身法配合阵法。不想果然有效,如果不配合原来的拳法身法,三个人绝对可以将身法展至极至,游刃有余。 东方一叶让他们就此方法操练,七日后再松开。心中却是十分怀念黑皮和白天等人,这阵法如果能配合上白天的短刃搏杀之术,战力还会提升。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一日,他和弟子们正在室内的演武厅演练阵法,看到大家的阵法越来越纯熟,东方一叶也十分地高兴,其中的小问题,他也不时地点出来。 门外一个龙组的弟子跑进来,上前道:“师傅,门外商一会长求见。” 东方一叶皱了皱眉头,阿玉道:“师傅曾经说过,一个月为期,不准武馆的人前来打扰,今天一个月期限已过,商会长一定是前来探望。” 东方一叶轻拍额头道:“哦,看我这记忆,阿玉,快去将商一会长迎进来。” “是。”阿玉刚答了一声,门外已传来商一爽朗的笑声。 “哈哈,东方总教头不用迎我了,我已忍不住自己走进来了。” 商一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阿娇娇笑着扑进商一的怀抱。原来这一个月里,东方一叶定下严规,外人不可进入演武堂,而三十弟子也只能在后堂吃住、练功,不能随意出入。所以一个月来,阿娇也没有见到商一。 商一看了看怀中的女儿,抬头看向其余的二十九人,不禁脸色一变,大吃一惊。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这三十个人均已神光内敛,站在那里如山似岳,俨然武学宗师的派头。商一自己也是武学的好手,他当然明白他们还到不了武学大家的地步,但仅这一眼看去,都已是登堂入室,尤其阿玉、阿飞和阿娇三人,举手投足间更是高深莫测,看不出深浅。心中不禁骇然,暗道一声变态,这些人的水平他是清清楚楚,仅仅交在东方一叶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脱胎换骨。 他当然不知道,即使是东方一叶也不尽了解。他的家传六式,本就是重在修神、以内驱外的天下奇功,这些弟子又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学天才,怎能不突飞猛进。 “了不起呵,东方教头,中华商会得东方兄弟支持,逐鹿欧洲是指日可待了。”商一支持东方一叶之心再也不会动摇了。 阿玉讶道:“商一会长为何叫师傅东方总教头?” 商一大笑道:“哈哈,看看我,都被你们给惊得忘了大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纯金打制的精巧的令牌,递在东方一叶的手上,道: “恭喜东方兄弟,总会采纳了我的推荐,聘请老弟为中华商会的总教头,培养商会武装力量,节制各地商业之外的行为,可任意调动中华商会各地的武装力量。” 商一拍了拍东方一叶的肩头,“这可不是什么美差,兄弟身上的担子可重了。不过,在职位上,兄弟和我是平起平坐,但在商业之外,我商一也得听从东方兄弟的调谴。” 东方一叶摇摇头,道:“商一会长,这件事说不通。虽然有商一会长的力荐,但东方一叶只是刚到欧洲的一个新人,寸功未立,总会按理不应该许我以这样的重任。” 商一道:“东方兄弟说得不错,我商一的推荐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原因是,总会的高层了解到东方兄弟在国内的事情,据说已经惊动了国内的黑白两道,这样的人物能加盟商会,中华商会求之不得。” “东方一叶谢商一会长的举荐之功。”东方一叶心中有数,但也得客气一句。 他的弟子们却沸腾了,三十弟子齐声给东方一叶道贺,师傅尊为总教头,他们这些当徒弟的今后在会中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自然是很风光的事情。 但东方一叶并没有流露出很兴奋的样子,只是淡淡一笑,将令牌收入怀中。 “商一会长,食客是否来过炎黄武馆?”东方一叶问道。 “昨日还来过一次,但见教头在悉心教徒,又离开了。不过食客先生留下话来,今日下午2点,在餐厅与教头相见议事。”商一道。 东方一叶叹了一声,食客的事情应该是办妥了,该来总是会来,虽然他已尽心,但与人相拼,自己的人也必然会有折损,生死之事,他的本性是不愿意看到的,但还有另外的一个声音仿佛在时时提醒着自己,天下大乱在即,这妇人之心还是收起来为好。 第五十八章 一战成名1 东方一叶看着食客那一副轻松的模样,就明白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 食客道:“少主专心练兵,听说是进展神速,而且我看少主神光内敛,自身的功力也是提升不少,可喜可贺。” 东方一叶笑道:“你先别夸我,我是自家事,你却是四处游说,相比而言,你的要难得多。事情进行得如何?” “幸不辱命。”食客道,“二号井的油田位于海湾的中心地带,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看样子狼人一族是势在必得,但涉及到招标的相关人等都是我的旧交,狼人虽然强悍,但若论人脉,他们差得远。明日就是开标之日,中华商会所属华商集团会将开采权拿到手。少主现在就要考虑狼人的报复了。不知少主打算怎么办?”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道:“也该让他们在实战中练练兵了。食客可知狼人若是报复,可能会在哪个地方下手?” “当然是炎黄武馆,那是北欧分会的所在,如果要报复,狼人一定会选在那里,而且一定会是在晚上。”食客问道:“少主打算如何摆布。” 东方一叶深思片刻,抬起头来,眼中厉芒一闪。 “狼人平日里在奥刹市的聚集地在哪里?” “城北一家夜总会。”食客眉峰一挑,“少主的意思是......” “围魏救赵,瓮中捉鳖。”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余晖撒落在这座海边的山城之上,给特有的北欧风情的建筑镀上了一层薄金。 同国内的大城市相比,奥刹市的人口不多,街道上车也不多,大多的居民都居住在城郊,每当夜幕升起,工作的人们都已回到了自已舒适安逸的家,只有一些年青人还逗留在城市的闹市中,开始了一天里最疯狂的夜生活。 炎黄武馆所处的地方并不在闹市区,所以并不热闹,今夜就更为冷清。下午,一个个消息传来,在市政厅举行的油井招标会上,虽然竞争激烈,但却没有意外出现,二号油井的开采权毫无悬念地落在了华商集团的手中,此前新闻中的大热门一个个落选,这多少让关心这件事情的人们感到诧异,毕竟在这个以油气资源为主的国家里,这样的情况十分少见。 东方一叶推开武馆的大门,来到门前的街道之上,清凉的月光洒落在身上,显得如此的冷清。武馆内已空无一人,所有的女孺家眷都已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只有东方一叶一人在此,接收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这个时候,东方一叶才深刻地感受到食客势力的庞大,尽管他坐在武馆中,但奥刹市全城发生的事情,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无巨细,都会一丝不差地传到这里。食客的系统尤如人类大脑的中枢系统,神经元已经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 此刻,大街上也空无一人,除了街角的黑影之中,一个乞丐倒伏在那里,做着黄梁美梦。 东方一叶冷冷地一笑,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暴风雨前的宁静早已在他的预料之内。 手机发出低沉的震动声,一条简讯传来:“强敌来袭。”他面色平静地向着城北走去。 走出小巷,在巷口上,两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那里,两名当地的警察指挥着驶过的车辆。不用猜,此刻在巷子的另一边,也会有警察将路口封闭,临时的交通管制,在这里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今天的管制,在东方一叶看来却有着特别的味道。在商言商,国人在地球上的任何地方,都不会弱于别人,华夏商人的智慧和辛劳是任何民族不能超越的,即使是世界上公认的犹太人,论财富的积累能力,也有所不及。但要在一个地区真正地说了算,光靠财富是不够的,再多的财富,如果不与政治和政客扯上关系,都如同一只绵羊落入了狼穴,吃不吃完全看别人的心情,毫无安全可言。 东方一叶暗下决心,要想逐鹿欧洲,就一定要带领华商在欧洲这片土地上打出一片新的天地。华商之中也不乏象商一这样有远见的商人,他们缺的不是财富,而是对财富的保障。否则东方一叶也不会有用武之地了。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八点,他拿出手机,只发了一个字:疾! 炎黄武馆前,在东方一叶走后不久,远处走来一队人,人数大约三十左右,均身着灰色短衣劲装,为首之人,正是餐厅之中被东方一叶骇走的那一脸邪气的青年让。狼人天生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相比之下,他倒更象个普通人。 炎黄武馆的门大开着,东方一叶并没有关闭大门。三十余狼人来到门口,让的眼睛四下扫去,落在了街角那个乞丐的身上,他摆摆头,一个狼人扑向那梦中的乞丐,一掌切在乞丐的后颈,乞丐立刻昏死了过去。让静静地看着武馆的大门,右手一挥,身后三个狼人跃起,迅捷无比地攀上了大门两侧的高墙之上。 让缓缓走进院子,站在门内看去,炎黄武馆院中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所有的房间漆黑一片,门窗紧闭。他眉头一皱,右手再挥。身后数十狼人扑入院中,向各个角落和房间搜去。不多时,后院传来几声低低的啸声,一道灰影奔出,来到让的身前。低声道:“没有人。” 让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地神情。不出他的预料,这些华人根本没有胆子与他正面交锋。 “烧!”他咬牙喝道。今天就算不能大开杀戒,他们也要给华商留下点教训。毁掉他们的老巢,还怕不乖乖地将开采权交出来。 对面的狼人仰面朝天发出一声厉啸,发出信号,院子的各个角落里,叫声响应,此起彼伏。 突然,身后的一个狼人凑上前来,低低的声音道: “大哥,不好,我们中计了。夜总会传来消息,一群华人攻入夜总会,把留守那里的六名兄弟围住了。” “什么?”让心里一惊,“有多少人?” “三十多人。”那狼人答道。 “狡猾的华人!”让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他们是找死!我们现在就过去,今天这些华人,一个都不能放走,我要把他们在奥刹市的力量连根拔掉。”让的眼中有着一种噬血的兴奋,中华商会还从来没有过象今天这样与他们针锋相对,对于狼人而言,华人的武者就是一群绵羊,根本不足以与他们抗衡。 让闪身扑出院子,身边那狼人又一次发出凄厉的啸声,武馆的院内各个角落都有灰影跃起,尾随而去。不多时,巷子中传来一阵轰鸣声,三十余辆摩托车划过武馆的大门,风驰电掣般向城北疾驶而去。 奥刹市北郊狼人的夜总会外,昔日闪烁夺目的霓虹灯招牌已经熄灭,这里是狼人的聚居地,平日里也只有会员可以入内,所以并没有普通人来这里玩耍。夜总会的大门关闭着,在里面大厅之中,灯光耀眼,亮如白昼。六名神情彪悍的狼人,被三十多名华人武师围在当中,华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支精铁短棒,虎视眈眈地看着中间的狼人。为首的正是同叔,他眯着双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中间的狼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来这里闹事。”一名狼人露着森白的牙齿,恶狠狠地说道。 同叔嘿嘿笑着,掂掂手中的铁棒,“当然可以,你们的人不也去了炎黄武馆了吗,礼尚往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来拜会一下你们的地方。” “你!”那狼人眼睛一瞪,张开了双手,十指的指甲已经在缓缓地生长着。“那就来吧。” “不急,不急。”同叔摆摆手中的铁棒,“正主还没到,你们着什么急。” 狼人一怔,这倒是奇了,这些华人武师本来已占尽了上风,但却围而不打,所为何事? 一个武师神情紧张地走到同叔和身边,低低的声音道:“同叔,敌寡我众,此时不动手,狼人全都回来了就麻烦了。不如……” 同叔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你怕了?” “我……”那人脸一红,退了回去。 同叔的身后突然传来阴阴地说话声。“怎么,他可以不怕吗? 众人都是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让带着三十个狼人站在门口,让的脸上有着一种野兽般的狞笑,令人望之生寒。 同步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让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应该害怕吗?” “你应该害怕。”让同样一字一字地重复着,露出森白的牙齿阴笑着。他手一挥,三十狼人立刻将华人武师围在当中。这样,里应外合,三十多名华人武师已彻底陷入了重围。 让看着被围在当中的华人武师们,他们甚至连衣服也是各色不同,每个人都神情紧张,不由得狂笑起来。 同叔冷冷道:“你笑够了吗?” “商会就凭你们这些人,就想来我的地盘里闹事,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我会温柔地对待你们的。”让的话引来所有狼人的狂笑。 同叔突然笑了,笑得弯下了腰。所有的狼人都停下了笑声,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疯子。 同叔喘着粗气直起身来,看着让说道:“你说得太对了,我们本来就不是来闹事的,我们只是来搅局的。你来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自然会有别人来收拾你们。” “谁?”让这时才感觉不对头,他神色一冷,喝道。 “我。”夜总会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东方一叶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身后,三十弟子鱼贯而入,分列两边。 第五十九章 一战成名2 “是你!”让脸色疾变,这个人他绝对忘不了,在他的记忆中,这是唯一一个曾经让他害怕过的华人。 “你是中华商会的人?” “我是。”东方一叶淡淡地应道。“我来只想告诉你们,规矩变了,奥刹市不是你们的地盘,狼人一族不应该待在这里。” “吼!”一声怒吼,让身边一个巨汉突然跃出,直扑东方一叶,巨大的身躯凌空压下,那架势仿佛要一举将面前的这个华人拍成粉碎。让一时不及阻拦,巨汉已扑到东方的面前。 狼人身后,已经有华人武师捂住了眼睛,不忍看这残忍的画面,只有同叔和那三十弟子,眼眉都没有动一下。 东方一叶冷哼一声,右掌扬起,闪电般地按在了巨汉的胸口,根本没有理睬巨汉的大手已经拍上了他的头顶。 蓦然,那狼人全身一震,竟然如同石化一般呆立在当场,那一双巨掌就那样停伫在东方一叶的头顶不足一寸的地方,再难以压下分毫。东方一叶右掌收回,银光一闪,右掌食中两指间夹着的一根银针没入了掌心。随手一拨,面前的狼人轰然倒地,即使在地上,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石化时的造型,怪异而可笑。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笑。因为根本笑不出来。狼人最强悍的,就是凭借自己强悍的身体,寻常刀剑棍棒,都难以给他们留下致命的伤害,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挥手之间,就终结了一个狼人的进攻,由于是背对着他们,大多数的狼人根本就没有看到东方一叶手中的银针,在他们的眼中,东方一叶尤如一个魔神般,有着神鬼莫测的魔法。 善攻者首攻敌心。东方一叶深知这个道理。这也是他苦思之下,想到对付狼人绝佳的办法。狼人胜在超强的忍耐力和战斗力,但他们依然和人类一样,有着同样的血脉和身体结构,中华武术博大精深,银针封穴只是其中的一项,在这个时候,恰好是最合适的手段。只要封闭他们的血脉,再强悍的力量也会被封闭在身体之内,这一点对于异族而言,根本是一个无法理解的东西。 东方一叶的身手,让知道,因为他曾亲眼见到一个狼人在瞬息间倒在这个华人的脚下。 东方一叶对着狼人身后的同叔道:“同叔,劳烦你一事。” 同叔哈哈一笑,道:“东方教头请说。” “请你带着这些武师把好夜总会的大门和窗口,今夜,我不想让任何一个狼人走出这间屋子。” 同叔答应一声,挥了挥手,带着三十多保武师推开面前的狼人,走了出来,没有一个狼人再敢伸手,同叔甚至还拍了拍眼前一个狼人的肩膀,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这些武师眼睛闪烁着亮光,五人一组,将夜总会的门窗出路尽皆封死,同叔则手提铁棒,站在了大门口。 让盯着东方一叶的眼睛,森森地说道:“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 “没错,不这样,怎么能将城内所有的狼人全部聚集于此。” “哈哈,那你就错了,你可知我族的战力不止于此!”让狂笑数声,狠狠地说道。 东方一叶点点头,他已经能从让的话音中听到了微微的颤抖。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狼人真正的战力。弟兄们,变身!”让狂吼一声,与此同时,大厅中所有的狼人仰天长啸,那啸声汇集成一道巨吼,震得夜总会窗上的玻璃都哗哗做响。伴随着那惊人的啸声,除了让之外,近40名狼人尽皆变身,碎布漫天飞舞,在东方一叶的对面,近40头巨狼蹲在地上,瞳孔中闪着幽幽的绿光。 “吼。”让一声狂啸,十头巨狼凌空跃起,张着森森巨口,疾扑而上。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变阵!” 东方一叶右手一挥,虎组十人身体一伏,双拳凝聚着力量。龙组的双脚踏上虎组的后背,虎背上拱,龙组借力长身高高跃起在半空,竟然一跃在十头巨狼之上。半空之中,龙吟声起,龙组十人的双拳挟巨力砸在巨狼的头上,硬生生将十头巨狼砸落下去。 与此同时,虎组十人双拳平击,恰好重击在疾落下来巨狼的两只后腿之上。天地交击之间,蛇组十女身若游鱼,穿身而出,破入巨狼的空门,右手银芒闪烁,没入巨狼前胸要穴。十头巨狼倒飞而回,比扑出来时更快,越过众狼的头顶,摔在身后,将一片吧台吧椅撞得粉碎。 与前面那头倒伏在地上未来得及变身的狼人一样,这十头巨狼再没有一只可以站起来。一只只倒伏在一片狼籍之中,生死不知。 地上的狼群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狼人变身后,兽性尽显,虽然噬血,但也同猛兽一样,更加敏感地感受到敌人的惊惧和恐怖。让的眼中闪过一道惊惧的目光。他原来只是害怕东方一叶一人,但绝没有想到,东方一叶身后的三十个年青人联手一击会有如此大的威力。狼人一族有生以来从未见到过,也从未想像过,自己这样强悍的种族在这些华人的手中会如此地不堪一击。一招之间,十头巨狼倒地,生死未卜。 恐惧、恐怖,两种情绪兼而有之。但他是狼人,狼人彪悍的性情,不容他退缩。一层噬血的红光蒙上了他的眼睛。就在他长身而起,想要拼死一搏的时候。东方一叶突然踏前一步。 一股漫天的恐怖气息从天而降,笼罩在让的全身。东方一叶双眼神光暴涨,如针似剑,刺入让的脑海之中。 在让的眼中,那个淡然的华人不见了,而他现在所面对的仿佛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神,身上散发着惊人的气息。在他的身上,让嗅不到人类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是狮、是虎、是龙、是象,还有一种极其强大的陌生气息,令他战栗、颤抖。哪里还会有拼命的念头。 “嗷……”让仰天大吼一声,衣衫尽裂,一头淡金色的巨狼出现在东方一叶的面前。让,居然被东方强大的灵识迫得变身,伏在地上,簌簌发抖。其余诸狼尽皆低下头去,向眼前的这个强大的王者臣服。 夜总会的门口,同叔眼见着这瞬息万变的战局,心下骇然。虽然没有直面东方一叶,还感受不到他的强大,但眼前的事实已经说明,先前东方一叶在炎黄武馆所展现的能力,其实只是这个人冰山的一角。当然,他并不知道,东方一叶刚才所迫出的气势,已经是他的极限,此刻,他的脑海深处,已有一阵阵虚弱的感觉袭来,这是灵识消耗过大所造成的结果。虽然他完全不需要这样强行提升自己的灵识,但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此战立威,一方面是对狼人立威,另一方面是在中华商会中立威,他十分清楚,此战之后,他的威名不但会在狼人一族中传出,更会成为华人界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 下战攻马,中战攻敌,上战攻心。善战者摄人心魄,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既是东方一叶的立威一战,更是他来到欧洲的成名之战。 他深吸了一口气,挥一挥手,低声道:“将这些狼人缚起来,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 他转头向着伏在地上的金色巨狼喝道:“让,今日我不会伤害你们,那些巨狼一个小时后都会醒来,转告你的族人,从今往后,奥刹市是中华商会的领地,十日之内,狼人一族退出奥刹市,若有不服,尽管来炎黄武馆找我。” 东方一叶的声音越来越沉稳,家传六式的吐纳之法,让他在几个呼吸间恢复了部分体力。 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回了武馆之内。众人回到武馆中时,那欢喜雀跃的神态更是难以抑制。东方一叶从城北出来,先来到了食客的餐馆。自从东方一叶开始训练三十个弟子,就一直住在炎黄武馆,现在升任商会总教头,商一更是在武馆内给他安排了一个大房间。从东方一叶的本意,他也并不想在食客这里长住,毕竟食客身份特殊,为了接下来更为惨烈的征战,他需要食客在表面上保持中立的身份和地位。 食客并有象其它人一样,那么兴奋和意外,毕竟他对东方一叶的实力远比其它人更加了解。他考虑的反而是别人没有考虑的东西。 “少主,经此一役,少主的地位总算是得到大家的认可,这是好的方面。另一方面,中华商会此举,我考虑还有另一个深意,少主目前手上的资源是他们所没有的,所以暂时他们会对少主全力支持,但长远来看,也不排除中华商会想让少主做为他们最得力的打手,为他们打天下的意思。身为中华商会分会的会长,商一城府极深,不会是简单之人,少主不可不防。” 东方一叶悠然道:“你所说的极是,我心里早有定计。没有永远的交情,只有永远的利益。中华商会想把我东方一叶绑在他们的战车上,我们何尝不想把商会绑在我们的战车上,商场即是战场,战场即是博弈,谁能最终胜出,只有到最后才能分晓。世事如棋局,我们要想做那执子之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食客投来赞赏的目光。东方一叶的身上有着一些别人身上没有的东西,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吸引着身边的有识之人,义无返顾地追随着他,这大约就是一个天生王者身上所特有的气质。如果说,食客当时只是形势所迫,叫他一声少主,但随着与东方一叶越来越深地接触,食客从内心深处越来越敬佩这个年轻人。 东方一叶回到炎黄武馆,已是深夜,但炎黄武馆内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中华商会太需要一场真正的胜利了。大家都没有休息。看到东方一叶走了进来,所有的人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目光中有羡慕、有赞赏、有钦佩,但更多的是来自心底的尊敬。在阿玉、阿飞和阿娇的率领下,三十位亲传弟子更是分立在院子的两旁,身体笔直如标枪。 东方一叶的双脚刚刚踏入上房之中,商一带着分会的高层便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商一笑道:“东方教头终于回来了,刚才,这些家伙们还在向我兴师问罪,怪我怎么不把英雄请回来。”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只是一场小小的胜仗,没什么大不了的。” 旁边一位中年商人挑起了拇指,赞道:“东方教头居功不自傲,高人行事,确是不同常人啊。” 商一接口,认真地说道:“东方兄弟不用自谦,你想象不到今夜一战,产生了多大的影响。下午拿到开采权时,大家都不看好华商集团,但午夜一过,就连市政厅那帮官僚都发来了贺电。此战虽小,但影响极大。我已将消息连夜上报总会,他们也十分高兴。” 商一小心地问道:“下一步,不知东方教头打算怎么做?” 东方一叶沉吟片刻,道:“这一战,虽然将主动权拿回了自己的手中,但狼族在北欧的势力庞大,对他们并没有实质性地影响。我们要想在资源上分一杯羹,就不能和狼族交恶,只有恩威并施,才是王道。看起来,我是时候会一会狼族在北欧的主事人了。” 第六十章 雇佣兵 亚特港,位于奥刹市城南的一个小镇上,是奥刹海湾的一个重要的民用港口,并不会停放大型货轮,而是私人游艇的天堂。n国人喜爱泛舟海上,游艇便成了奥刹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种用品。在奥刹市,每逢节假日,人们扶老携幼,合家乘游艇出海,或欣赏自然风光,或把杆垂钓,或漫无目的地飘浮游荡。有的人还要穿过峡湾,横越大海,驾艇前往邻国游览一圈儿。漫步海湾,观赏那些作工精细、式样别致的游艇,对外国游客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乐趣。 在亚特港的海滩后面,绿荫掩映中,有一处院落。远看去只是三排二层小楼,赤褐色的墙体和奥刹市大多数的建筑着色相同,并无奇特的地方。只是在通往这个地方的一条小道上,多了一些往来巡逻的大汉,如果有游客误入此道,就会被驱赶出去。这是一处不被外人了解的私人领地,但当地人对这个地方却是十分熟悉。因为这里就是当地最大的黑帮,兄弟会的老巢。兄弟会的头目雅克兄弟就住在这里。 对于地下势力而言,这里却是另外的一个模样。所谓的兄弟会,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雅克兄弟所领导的兄弟会,另有一个面目,那就是狼族在北欧的一个分部。兄弟会的成员都是狼人,他们平时里虽然谈不上低调,但也不轻易惹事生非,所以附近的居民和游客倒也相安无事。 东方一叶走上这条小道时,身边只带了五个人,除了阿飞留在炎黄武馆以备不测之外,阿玉、阿娇和三名龙组弟子都陪在他的身侧。 他们顺着小道前行约二百米左右,路边大树下便闪出两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这里是私人领地,不接街游客,请回去。” 阿娇咯咯一笑,转头对阿玉问道:“你看我们有那么象游客吗。” “象。”阿玉的话极少,除了和东主一叶对话外,永远沉着脸,惜字如金。 “唉,可惜我们不是游客。”阿娇娇叹一声,抬头道:“请你们禀告一声,中华商会代表求见雅克兄弟。” 两名大汉先是一怔,继而傲慢地摇摇头。 “对不起,雅克会长不见客。” 阿娇柳眉一竖,就要发难,东方一叶上前一步,将她拦下。 “劳烦两位通传一声,中华商会东方一叶求见” “东方一叶!”两个大汉猛然一震,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又笑了。一个大汉点手指着他喝道: “你是东方一叶?” “正是。” “东方一叶会是你这个样子?”那大汉阴笑着,摆摆手。“快快离开,再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就不客气了。” 东方一叶顿时感觉啼笑皆非,但仍然平静地问道: “那二位认为东方一叶应该是哪个样子?” “滚!”另一个大汉闷声吼道,走上前来。伸出毛绒绒的大手向着东方一叶劈面抓来。 “大胆!”阿娇俏脸一变,娇叱一声,右掌探出。那大汉看到一只娇嫩的手臂伸来,不禁狞笑一声,反手将阿娇的手臂抓入掌心,想着单手一捏,还不让她束手就擒。不想手掌尚未着力,但觉掌心一滑,那俏生生的手掌便穿臂而出,重重地击在大汉的前胸。大汉倒退了半步,眼前一花,啪啪两声脆响,又吃了阿娇两记耳光。 阿娇怒他出口伤人,下手不轻,但对狼族而言,却毫无作用。只是这脸却丢大了。 大汉怒吼一声,作势欲扑,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寒芒厉闪,全身立刻如同掉入了冰冷的海里,冰寒彻骨。 “还不快去禀报!”东方一叶眼中神光一敛,那大汉如梦方醒,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的脸上现出恐怖的神情,再也不敢答话,一拉身边的汉子,狂奔而去。 阿娇咯咯地笑着,大声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够了。”阿玉冷冷地说道:“师妹不要胡闹,来者是客,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阿娇哼了一声,偷眼看了东方一叶一眼,看没有怪罪的意思,冲着阿玉吐了下舌头。阿玉无奈地摇摇头,对于这个小师妹,他也是毫无办法。 不多时,远处疾步出现三道人影,来到近前,除了那两个大汉之外,还有一个中年壮汉。 中年壮汉略弯了弯腰,闷声道:“兄弟们不知道是东方先生,刚才不好意思。” 东方一叶拱拱手,道:“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话,不知者不怪,没什么。不知雅克会长可在,东方一叶有事求见。” 中年壮汉皱起眉头,道:“实在不巧,雅克会长去了总部,还没有回来,如果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东方一叶微微一笑,道:“那打扰了,还请转告雅克会长,就说东方一叶来过了,它日有缘,我还会登门的拜访。” “东方先生客气了,我一定会原话转告,既然东方先生介意,我们就不留先生了,慢走。”中年壮汉脸上现出一丝犹豫,但立刻又换上了一副笑容,躬身道。 “留步!”东方一叶转身走去。阿娇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中年汉子,和阿玉他们一起跟了上去。 “师傅大哥,我们就这样走了?”阿娇恨道。 东方一叶笑道:“阿娇能不能换个称呼,我听得怎么那么别扭。” “我才不呢,别人那么叫,我就这么叫,这才显得我们亲近。”阿娇嘻嘻一笑。 “师傅,您今天主动前来修好,按说雅克兄弟没有拒绝的理由。”阿玉沉声道。 “有一个。”东方一叶道。 “原因只能有一个,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这叫什么理由?”阿娇奇道。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道:“这是最可能的理由,我猜,雅克兄弟那里,此刻还有别人,那个人最不想见的就是我。” “会是什么人?”阿玉追问道。 东方一叶放缓了脚步,看着远处海面上的点点白帆,沉声道:“这个,目前我也猜不到。” “可气。”阿娇跺着脚。阿玉却低头深思起来,走了一会儿,阿玉抬起头来问道: “师傅猜得没错,也只有这个可能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东方一叶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个年轻人是块璞玉,值得雕琢。其实这三个弟子中,他最欣赏阿玉的沉默寡言,他说话少,并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话,而是他从不说废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深思熟虑,这样的人不论是练武还是考虑问题,都十分专注,效率也是出奇的高。 其实东方一叶此次出来,独留阿飞在武馆镇守,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阿玉自不必说,武功心思都十分成熟,能当大任,所缺的只是历练。阿娇天真烂漫,于武学上有着独特的理解,只是少不经事,心智不稳,不经大风浪,不会有大的飞跃。这二人带在身边,一则放心,二则会有更大的潜力。唯独阿飞,这个年轻人表面上鲁莽冲动,但东方一叶的内心中,却隐隐有一丝担心,他的直觉告诉他,阿飞的冲动易怒并不是他的本心,在这个表象之下,似乎他在刻意隐藏着什么东西。东方一叶从不喜欢象阿飞这样的人。 阿玉一问,正中要害。东方只回了四个字: “静观其变!” 在小镇上有一栋普通的三层小楼,挂着枫叶小酒店的招牌,平日里闲时主要是接待来自四面八方,各个国家的游客。但矮胖的奥刹人和两个兼职的大学生来打理。因为是本地人,所以并不引人注意。 奥刹人将东方一叶等人安排到了二楼阳面的几间标准房内,房内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大床外,只有一个书桌,一个沙发和一个小桌子,墙壁上除了挂着一个电视,就是零星地挂着几幅人体油画,奥刹人对人体艺术有着执着的偏爱,即便是遍布城市的雕塑也大多是千姿百态的人体雕塑。 东方一叶独自一人在房间的大床上打坐冥思。夜已深,外面的大街上除了偶有游客路过,再没有任何动静。 他坐在床上,静静地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对面的阳台上,海风将落地纱吹起,闪出一道缝隙,东方一叶的眼睛睁开,一道寒光闪过眼帘。他清晰地听到,阳台外面,传来衣袂掠过的声音。 “有人!”东方一叶心中刚刚闪起念头,窗外就闪起一道轻微的光亮。 东方一叶的身体飘飞,轻若无物。在他刚刚坐着的地方,冒起了两道轻烟。东方一叶的双脚疾点,身体在侧墙上掠过,身后,一溜火花在墙体上爆起,象一串流星在追逐着他的身形。窗外只发出噗噗地轻响声。 一道黑影如箭矢般穿纱而出,双掌按在了阳台两侧隐伏的两个黑衣人的胸膛。两声闷哼声,两个黑衣杀手如断线的风筝跌落到楼下,发出两声巨响。 二楼上房间的灯光齐灭。与此同时,酒店的楼下,又跃起数道人影,直扑阳台上的东方一叶。 轰!东方一叶两侧房间的窗户炸开,两道身影电射而出,半空中迎上两名扑至的黑衣杀手。正是听到动静的阿玉和阿娇,他们反应稍快,随后,又有三道人影从阳台上跃下,与楼下的黑衣人战在一处。 东方一叶冷眼看着楼下的战团中,五名黑衣人与阿玉等人战至一处,只有一名黑衣人站在战团之外,手握短枪,游移不定,寻找着时机。他心中一冷,立时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该来的终于来了。东方一叶口中发出一声尖厉的鹤呜声,身若长鹤,凌空扑下,直逼那个战团之外的黑衣人。 擒贼行擒王,那黑衣人才是今天的主事人,而且他用中的短枪,才是最具威胁的武器。 那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专门派去暗杀东方一叶的两名好手,只一个照面就被东方一叶解决掉。听到鹤鸣声已觉不好,头顶之上,已有一道刚烈的飓风落下。他仓促地抬起枪,东方一叶的右掌已经斩落在他持枪的右腕上,咯地一声,右腕断折,短枪跌落在地上。 东方一叶的眼中闪着红光,已动了杀机。 黑衣人忍着断腕的剧痛,口中呼哨一声,发出撤退的口令,却骇然发现,东方一叶的脸已经贴在了他的眼前,临死之前,他依然能看到,东方一叶的两只手指慢慢地从他张开的大口中抽出,手中的一支银针已经从他的口中直刺入脑,哨音戛然而止。 “杀!”东方一叶的口中低喝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的五对正在搏杀的人的耳中。阿玉和三名龙组的高手同一时间缠上对手的左臂,异口同声地低喝一声,杀!阿娇突然腾身跃起,脱出了自己的战团,身形游蛇,双臂诡异地折起,掌如蛇噬,划过那四个黑衣杀手的胸前。 四个黑衣人同声惨呼,右手的短匕,已没入自己的心脏,右手仍然紧紧地握在匕首之上。 东方一叶所传蛇形,剑走偏锋,身形飘忽,神鬼难测。而蛇形刁手,本身并不复杂,只是借力打力的巧劲,但可怕的是,出手的角度,极其诡异,令人匪夷所思,防不胜防。龙形定位,蛇形奇袭,这便是东方一叶所悟出的龙蛇互搏之术,这一试下,果真是一招制敌。 五人站定身形,一齐看向那已呆若木鸡的最后一个黑衣人。他右手的短刀已经掉落在地上,抬起右手,揭下黑巾,露出一张年轻而又苍白的脸,现出一丝惨笑,忽然抬起左手的短枪。东方一叶右手一扣,一枚银针出现在两指之间,只要那黑衣人一有异动,银针就会钉在他持枪的手上。东方一叶杀气已释,已经不想再杀人了。 黑衣人的短枪并没有指向他们任何一个人,而是顶上了自己的太阳穴。食指扣动,尸体栽倒在地。 东方一叶长叹一声,这些是死士,不杀人则杀已。 酒店大门后,颤颤巍巍地探出一个脑袋,却是一脸惊怖的奥刹人,他小心地绕开地上的死人,来到东方一叶身侧,颤抖地声音道:“东方教头,这……这些人……” “你把他们都埋了吧。”东方一叶转身走入了酒店。 看奥刹人还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阿玉冷冷地说道:“师傅的话,你没听到吗。” “哎。”他这才清醒过来,急忙答应一声。三名龙组的弟子也走过来帮忙。阿玉和阿娇随着东方一叶走进了酒店。 阿娇嘻嘻一笑,问道:“师傅大哥,这些是什么人,师傅怎么会动了杀机。” 东方一叶道:“这些人是国内天涯集团训练的杀手和雇佣兵,应该是一路追杀我到了n国,这些人早已泯灭了人性,不知善恶,只知听命杀人,已与禽兽无异,留下也是祸害。雇佣兵组织了来了欧洲,欧洲的乱局会更乱了。” 阿玉低声道:“现在看来,今天在雅克的老巢,极有可能就是这些人。” 东方一叶点点头,阿玉的猜测也是他刚才想到的,如果雇佣军与狼族联手,胜负就很难预料了,心情一时间又沉重了起来。 “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姑奶奶我就不怕。” 阿玉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东方一叶心中却是一动,今夜阿娇的表现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是说她的功夫有多厉害,而是她本是天真的性子,刚刚亲手诛杀四人,却毫无恐惧的心理,这样的定力,实在是天生的杀手。东方一叶的心里对阿娇的潜力又有一种新的认识。 第六十一章 遇袭 同一时间,在港口那个私人领地的一间议事厅内,一个卷发鹰目的中年人,正用一柄小刀细细地修着双手的指甲,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着中式便装的青年人,神情冷漠地看着他,没有说话。青年人的身后,站着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脸的邪笑。 中年人将最后的一只指甲打磨完毕,抬起头来,鹰目一闪,道:“方公子,不知道我提的条件,你们考虑的怎么样?我的时间也很宝贵,如果你们有问题,我可以找东方一叶合作。” 方公子笑了笑,道:“雅克会长真会说笑话,你这样反主的想法,东方一叶会帮你吗?” 中年人雅克也笑了,道:“那不见得,世界上的事情谁说得清,也许东方一叶急于得到族长手中的宝鼎,重赏之下,谁还会讲什么道义。” “你当然不会,可他会。因为他是所谓的好人。”那一脸邪笑的青年说道。 雅克脸一沉,“你说我是坏人了。” 方公子淡淡一笑,“雅克会长误会了,赤火不是那个意思。你提的条件我们同意,只要你帮我们取宝鼎,我们的佣兵可以帮你除掉狼族的族长和东方一叶。不过,你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才行。” 雅克诡秘地一笑,道:“这才象谈话的样子。这个好办,我可以告诉你,等你把我交待的事情办好,我会带你们上岛,面见我族族长,到时只要我一动手,你们就可以绑走那老东西的女儿,那老家伙对他的女儿视若珍宝,爱愈性命,只要拿他的女儿来要胁,不用说宝鼎,就是换他的命都没问题。 不过,我们的协议也有点变动,老家伙的命不急,我留着还有用,除了东方一叶,我还要你再除掉一人。” “请讲。”方公子道。 “我刚听说,南部人狼一族会派出一名特使,要到岛上与族长谈两族合作之事,据说与新崛起的东方一叶有关。你们应该也清楚,人狼一族的嘴里总是隐忍什么的,那套没用的废话,一旦族长被说动,我就更难成事了。所以,我要你们一并将人狼的特使劫杀在奥刹市。这件事我不能做,但你们能。”雅克眼中闪过诡诘的笑意。 “可以,我答应过,替你杀两个人,至于是什么人,我不感兴趣。”方公子道。 “好,成交。”雅克伸出大手,与方公子轻轻一握。 门外急匆匆走进一个黑衣人,在方公子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就又匆匆地离去。 雅克鹰眼一翻,问道:“方公子,你的杀手战况如何?” “并无消息,我想应该是没有成功。”方公子依然没有表情,仿佛死的只是一群蝼蚁,与他无关。 雅克道:“你一点也不担心那些杀手会把你给供出来?” 方公子笑了,道“我不担心,因为他们不会。” 雅克摇摇头,“方公子太轻率了,只要是人,都可能在严刑下招供。” “他们不会。”方公子冷笑道“因为他们根本不会给别人严刑逼供的机会。” 此刻在枫叶酒店内,东方一叶和几位弟子正在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而在奥刹城北的夜总会里,让和一众狼人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峡湾小镇传来的消息。让低头坐在吧台的一边,喝着闷酒,其余的狼人静静地坐在各个角落,没有人做声,气氛显得异常的沉闷和压抑。 “怎么还没有消息,告诉外边的兄弟眼睛放亮一点。”让闷声喊道。 一个狼人上前道:“大哥,外面已经有四位兄弟在了。” “呯!”让一掌将桌上的酒杯拍得粉碎,怒吼道:“废什么话,再派两个。” “是。”那狼人脖子一缩,不敢再说,伸手一指旁边的另一名狼人,“你,跟我来。” 两名狼人刚刚走到门口,轰地一声剧响,两扇大门突然爆裂开来,巨大的气浪将两名狼人掀起,抛出十米开外。 紧接着,四条黑影飞了进来,乒乒乓乓地砸落在桌椅之上,正是外面放风,等待消息的四名狼人,他们倒在地上,身上沾满了鲜血,无一例外地被割开了喉咙,落地前早已死去。 嗖、嗖、嗖......破空声,数只铁罐抛进了大厅之中,滚滚浓烟从铁罐中冒出,瞬间将大厅淹没,伸手不见五指。奇怪的是,这浓烟不但不呛鼻,反而闪着妖艳的粉红色,香气四溢。 “迷烟!”让在第一时间跳了起来,但随着香气入脑,只觉得浑身一软,跌落下来。他强撑着最后的一点余力,手扶吧椅,靠在吧台上。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大厅里的狼人尽数被迷倒。这迷烟让人筋骨酥软,但却不迷失心智。所有的狼人虽然倒在地上,动也动不了,但神智都是十分清醒。 让知道中了埋伏,但却不知道会是什么人下此毒手。 呯!呯!夜总会的所有玻璃在同一时间里被击碎,狂风夹着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几个呼吸的功夫,大厅里的粉红色迷烟被吹散。门口蓦然出现了十几名幽灵般的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白光。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让强忍着全身**的侵袭,吃力地问道。 一个黑衣人走出过来,冷冷地看着斜靠着吧台的让,“把你们这群废物除掉,还得浪费这新研制的狼烟,我看你们这群兽人,就算变身又有什么可怕的。” 让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赤红色,双手的指甲渐渐一点点地伸了出来,额头的皮肤下面似有东西在游动,想要挣扎地凸出来,突然心口居痛,不由得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 黑衣人冷笑道:“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这狼烟是专门克制你们狼人变身的。赤火太过小心了,搞得我们连点乐趣都没有了。” 此人一挥手,身后那些黑衣人跃起,四下寻找倒在地上的狼人,手起刀落,转眼间,除让之外,夜总会里再没有一个狼人是活的了。怒火在让的脸上燃烧,他的喉咙中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嘶叫声,但却无济于事。这怪异的狼烟始终将他们的狼族基因抑制着,无法爆发。 “你们是雇佣兵!”让停止了挣扎,抬起头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吼着。 “你们与我们合作,还要屠杀我们的族人,如果让雅克知道,你们也完了。” 黑衣人冷笑道:“看起来,你也不笨,还能猜到我们的身份。既然你知道我们是佣兵,就应该知道杀人是我们的职业,只要需要,我们可以杀任何人,包括你们。” “雅克?只是一头没牙的老虎,没有人知道是我们杀了你,因为杀你的人是东方一叶。”黑衣人看着倒地的让,右手匕首慢慢地划过他的咽喉。让的咽喉鲜血狂喷。黑衣人伸手捉住让的右手,用他的食指沾上他自己的鲜血,在地上写下两个字:东方! “一个狼族的头目,能写下东方这两个汉字,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黑衣人喃喃自语。 远处隐隐传来警笛声,黑衣人手一摆,所有的佣兵迅速地离开了夜总会,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仅仅几个小时后,血洗夜总会的消息便传到了峡湾小镇雅克的耳中,雅克当时还在与方公子和赤火在屋内说着话,他没有立刻跳起来,甚至看不出有太多的愤怒和震惊,只是脸上阴沉的神色更重了,手中的一支酒杯被捏成粉碎。 赤火那邪恶的笑容笑意更浓,而方公子很知机地告辞离去。 雅克没有起身相送,只是客气地笑了笑,虽然在方公子的眼中,这一个笑容更显勉强,自然有手下的狼人将方公子二人送出了别墅。 雅克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报信的狼人和其它的小头目站在他的身后,也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雅克的脾气,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去触老大的霉头。 “有没有活着的?”雅克沉声问道。 报信的狼人摇摇头,“不但没有活的,就连变身的痕迹都没有。” “谁干的?” “不知道,警方也没有任何线索,除了一个。” “哪一个?” “让用血在地方写了两个汉字。” “什么字?” “东方!”报信的狼人小心地看了一眼雅克。 “东……方!”雅克的口中一字一字地念道。 “警方有什么说法?”雅克问道。 “警方说证据不足,除了这两个字,并没有别的直接的证据,现在中华商会势力初起,还不能动那个人。” “好!”雅克沉声道:“我本来就不需要证据,更不需要警方来插手。” 他缓缓地转头,阴沉的目光从所有的头目的脸上扫过, “你们应该知道去哪里找他,调集这里所有的人,记住,是所有的人,我要那个东方一叶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是!”屋内所有的狼人眼中闪现出噬血的红光,齐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屋内只剩雅克一人,他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随着他的起身轰然倒地,碎成了一堆碎木。原来雅克全身的怒火早已转成巨大的力量,发泄在了身下的椅子上,他一起身,再没有外力支撑,碎倒成一堆。 东方一叶此刻对夜总会发生的一切,当然毫不知情,他甚至还在猜测着,明天很可能会见到天涯集团的人,刺杀无果,他倒想看看天涯集团还能有什么样的花样可耍。 门外传来急促地敲门声,那个奥刹人几乎是连爬带滚地扑进来,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地来到东方一叶的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东方一叶虽然十分讨厌这个没用的挪威人,但看他此刻的表情动作,心中也是一警,急忙问道。 “东方先生,不好了,外面……外面……”为首的胖子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阿玉闪身来到窗口,将窗帘挑开一丝缝隙,向外看去。 东方一叶轻皱眉头,喝道:“慌什么,到底怎么了,快讲!” 那胖子猛咽了两下,缓了缓,才道:“东方先生,外面来了许多野兽,啊不不……是已经变身的巨狼,已经将枫叶酒店团团围住,马上就要攻进来了。” “狼人!有多少?”阿玉也是一怔,疾问道。 “不清楚,我刚好要出去买点酒菜,不想一出门就看到了,总有几十只。”胖子战兢兢地说道。 “不对。”窗口的阿玉突然说道:“看楼前布置的人手,总在百人以上。” 东方一叶也是一怔,百余多狼人,据他所知,已接近了奥刹市狼人的总数,就算当日他带人完胜了夜总会的狼人,但却并没有真正伤害他们,也不至于结下如此大的仇恨,让狼人一族倾巢出动前来报复。此事定有蹊跷。 东方一叶站起身来,向那胖子问道:“酒店可有地下的暗道?” 胖子如梦方醒,连声道:“有,有,一楼储藏室有一条暗道,可以直通镇外。东方先生,你先请。” 阿玉道:“师傅,不战而退,是不是会造成更大的误会。” 东方一叶明白,阿玉也对此产生的怀疑,此子临危不乱,倒真有大将的风度。但东方一叶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今天不能战,不用说我们眼下的五人根本不可能对付一百多名狼人,就算可以,这一仗也不能打,如果再伤了狼人的性命,我们的合作更是没有可能了。与狼人合作是大局,现在还不能有太大的冲突,我们先潜出小镇,把事情搞明白了再说。” “师傅说得是。”阿玉点点头,“老板,前头带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五人在胖子的带领下,从安全门疾速向着一楼撤去。与此同时,酒店的大门已被两头巨狼撞开,无数的狼影出现在小酒店的前台小厅里。一名头狼发出刺耳的咆哮声,酒店后面的窗户外,也有无数的巨狼高高跃起,带着玻璃的碎片扑进了酒店。 东方一叶等人刚至储藏室的门口,便在走廊上遇到了第一波巨狼。龙组三位弟子一声不吭,便和身扑了上去,好在小酒店的走廊并不太宽,一时间群狼也不能尽数扑过来。但那一波波的攻击很快就让龙组的三个弟子身上挂了彩。更要命的是,楼上的安全门外也传来了巨狼的嚎叫声,楼上搜查的巨狼无果,也顺着他们留下的气味追了下来。 阿玉喝道:“阿娇和师傅快走,我们断后。” “你们小心点。”阿娇答应着,一推那挪威人,三个人走进了储藏室内,储藏室内东西不多,对面的墙上有一组酒柜,只摆着十几瓶威士忌。那挪威胖子跑到酒柜的右侧,伸手在柜子后捣鼓了几下,酒柜吱呀呀滑开,露出一个通道来。 东方一叶点点头,那胖子慌忙走了进去,东方低声喝道: “阿玉,带着弟子速退!” 阿娇早已提着一根铁棒,来到了门后。门外传来数声闷哼声,四道人影如电,闪身跃了进来。门后的阿玉运足了脚力,飞身踢向门外,正中迎面扑来的一头巨狼的脑袋。那巨狼一声惨叫倒飞了出去,撞倒了身后刚刚跃起的几头巨狼。阿玉一把将房门关上,手中的铁棍插在了墙体和门框之间,将储藏室的大门别住。 门外立刻传来轰轰地撞击声,门框上边的泥土簌簌地落下。好在这储藏室的大门本身就是包着铁皮的,若是一般的客房门,哪能经得起巨狼的冲击。 阿娇也快步奔入酒柜后的暗门之内,那奥刹人候在门口,往墙上一拍,一块一尺厚的石门落下来,封死了入口。酒框也缓缓地合拢回来,恢复了原样。 铁门轰然飞出,带着一团尘土,落在地上。十数头巨狼出现在屋中。但屋中除了一些日常用品,空空如也,没有半个人影。一头金色的巨狼走了进来,深深地嗅了一口屋内浑浊的气息,眼睛扫向那酒柜,立刻有两头巨狼张开双爪扑上去,只几下,酒柜就被抓成粉碎。露出后面那厚厚的石门。 金狼怒吼一声,一爪将身边的一头巨狼拍飞,他是此次前来的领头人之一,现在追丢了东方一叶,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向雅克老大的交待。 第六十二章 人狼特使 正午的阳光照在峡湾的海面上,熠熠生辉。远处,点点的白帆在天际沉伏,而在近海的地方,则是各种游艇的天下,大大小小,形形**,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游艇上美女争奇斗艳,各领风骚,让人大饱眼福。 峡湾别墅的高台之上,雅克兄弟阴沉着脸,看着海面上的人群,却没有丝毫的惬意。一个大汉跪在他的脚下,身体不住地发抖。 雅克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一百多的弟兄,没有留下他的一个人。” 身边另一狼人道:“雅克老大,他也是尽力了,谁能想到在一个小酒店里,还会有那样的一个秘道。” 地上跪着的狼人不住地点头。 雅克冷冷道:“的确不容易想到,那我问你,那个小酒店在谁的地盘?” 地上的狼人抖得更加厉害,哆嗦地回道:“大哥,是我的地盘。” 雅克突然笑了,“那就更好说了,你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个小酒店居然是中华商会的一个聚点,是吗?” 他的笑容一敛,突然厉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废物,我留你何用?” 地上的狼人跪着趋前疾道:“雅克老大,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将东方一叶追回来覆命。” 雅克看着远处的帆船,缓缓道:“也好,机会是你自己争取的,那就你去办吧。不过这一次,你只能一个人去,不许再带一个人。” “这……”地上的狼人一愣。 “怎么?不够吗?”雅克的眼睛转回来,盯着地上的狼人道。 “够,够了,我这就去。”地上那狼人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急忙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身边那个狼人疑道:“老大派他一个人去,不是送死吗?” 雅克冷哼了一声:“当然是送死,可惜他就算死了未必能找得到东方一叶。这种废物,如果真能碰到东方一叶,倒还能给我们一个消息,如果连这个本事都没有,东方不杀他,我也不会留他。” 他突然又问道:“你觉得东方一叶会逃往哪里。” 那狼人想了想,道:“暗道的距离不可能太长,最多从镇子的北面出去。只有两个去处,向北回到奥刹市中华商会的的分部,那是他们的地盘。再或者,向西进入月光森林。不过我觉得进入森林的可能性不大。” “月光森林!挺好的地方,如果在那里,那是我们狼族的天下,岂不更好。”雅克沉吟道。 那狼人摇摇头,“不大可能,他们本身对月光森林并不熟悉,而且向西走距离奥刹市会越来越远。” 雅克眼睛亮了一亮,轻声道:“那我就请他们去。你去传下话去,所有的人全力布防前往奥刹市的各类交通,阻止东方一叶回到中华商会。嘿嘿,东方一叶不会想到,我们会全力追捕他,他只带着区区五个人,我看他如何活着回到他的大本营。” “是!”那狼人答应一声,正要下去,又有一人匆匆跑了上来,来到雅克面前,施礼道: “雅克老大,人狼信使求见。” “哦,来得好快呵。”雅克鹰眼转了转,露出一丝奸笑。“去,把他绑了。” 旁边正要退下那狼人一怔,停下脚步,问道:“这……老大,这样恐怕不妥吧。信使前来,应该是人狼一族的特使到了,要见我族的族长,按例要和我们打招呼的。” “你说得没错。”雅克笑了笑,“特使一定到了奥刹市,所以我让人绑了他,给我问出特使的下落。” 那狼人道:“老大的意思是干掉他?” 雅克笑道:“在这里干掉他,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是我雅克干的。族长那里,我如何交待。不,问出他的下落,再派一队人去追杀他,逼他出城进月光森林。” 那狼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明白了,老大是要他和东方一叶会合后再一箭双雕。” “我们或者可以一箭三雕。”雅克狂笑一声。“去通知族长一声,人狼特使与中华商会暗中联手,欲对我狼人一族不利,我正在搜捕他们,抓到后自然会送到族地,交到族长的手上审问。再派人通知佣兵,告诉他们东方一叶和特使都进入了月光森林,到了他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那狼人的眼中也浮现出一丝狠色,“好,我这就去,请老大放心。那信使……” 雅克的右手轻轻地划过咽喉,“这个,不用我教你了吧。” 看着手下一个个带着命令离去,雅克的鹰眼中露出了得色,暗忖,这n国还得是我雅克的天下,想从我这里分一杯羹,东方一叶不行,你们佣兵也别想。 奥刹市的市政厅是这座海洋城市的政治中心,是诺贝尔奖颁奖地之一。这座砖红色的建筑布局为凹字形,周围有大量雕塑,表现了奥刹人生活的各个方面。 市政厅前有一个很大的喷泉,顺着两边的台阶走向市政大厅,宽阔的大厅四面是大型的壁画,华丽的画风展示着奥刹市的历史与变迁。大厅其中一侧放置了一架钢琴,顺着台阶走上一层,可见几个不同类型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有特别的展示,从家具摆设到人物壁画,以及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的海景,无一不让观光客感受到其厚重历史的氛围。 一个衣着笔挺的老人站在一幅壁画前,已经端详了很久。这个老人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高大,但面目慈祥,透过合体的西装下,还可以隐约地看出身上隆起的肌肉,十分地壮硕。 他面前的壁画是画着海盗乘帆出海的景象,十分地华美壮阔。老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已是下午三点。他不由得向着市政厅的门口看了一眼。今天的游客不少,人来人往。但在游客的中间,却有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站在大多是亚洲游客的人流中,显得鹤立鸡群,十分的明显。 老人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他转过身来,向着那三名大汉走去。但只走了几步,突然他停下来,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来自狼族基因的感知力十分地敏感。他向着那三名大汉的眼中看去,不由得一惊。那三人的的眼神中竟然隐含着杀气,他们插在裤兜里的双手,仿佛随时可以拔出一件武器来,将他斩杀于当场。 老人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紧了紧,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二楼的房间,转身走上了台阶,向二楼走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三名大汉也已看到了老人,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拨开身前的游客,向着老人所去的二楼追去。 市政厅的二楼是几个不同类型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有特别的展示,从家具摆设到人物壁画以及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的海景。三名汉子追上二楼,已失去了老人的身影,他们彼此使了个眼色,各自走进了一个房间。 二楼的游客不多,第一个房间里摆放着全部都是巴洛克式风格的宫廷家具,美仑美焕,每一个家具上都雕刻着各种图案和装饰,一个中年美妇站在一个梳妆台边上,抚摸着桌边雕刻的花纹。一名汉子闪身进来,眼睛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屋内只有一人,再无其它的人影,他刚到转身,一只冰冷的大手搭上了他的后颈,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手指闪正在慢慢伸出的锐利指甲。 “你们是雅克的人,为什么要杀我。” 声音略显苍老,但却浑厚有力。 那大汉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但随即平静下来,“我们是雅克会长派来接长老回族地的,你说的我听不明白。” “哼。你不用掩饰,我能感觉到你们身上的杀气。”老人道。 大汉突然高声道:“你不要误会!” 那中年美妇抬起头来,看向他们二人,仿佛在责怪他们如此地大声。她的眼睛落在大汉颈上的巨手,流露出惊骇的表情,突然惊声尖叫起来。老人眼神一变,手中的汉子已借他愣神的一瞬间,扑出,扑向那尖叫着的中年美妇。 老人的指尖前伸,抓向他的后颈,已是不及。嘶啦一声,大汉后背的衣衫一分为二,两道血痕从肩头延伸到腰间。老人闪身向前扑去,就在大汉的双手堪堪抓住中年美妇的身体之际,老人的双手已压在他的小臂之上,四只手掌交击,嘭地一声,大汉疾退,老人的身体已护在中年美妇的身前。 大汉的双手发麻,老人的力量远在他之上。但他的嘴角却忽然翘了翘,露出的不是痛苦状,反而看上去带了一丝笑意。老人心头一沉,两只纤小的拳头已重重地砸在他的两肋之上。拳头虽然不大,但挟带着的力量居然根本不弱于那名汉子。老人只觉得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但他久经杀场,临危却不乱,右脚反踢,带起一阵风声,出手竟然不弱反强。 身后一阵阴笑声,刚才还惊慌失措的中年美妇却娇笑着凌空跃起,躲过了他倾力的一踢。 那汉子也已重新扑了上来,双拳如风,直击他的胸膛。头顶之上,美妇的双脚也踏上他的肩头。对手丝毫不会给他伤 后喘息的机会。老人疾退,靠上身侧的墙壁,虽然他一时不察,中了对手的暗算,他只要给他喘息的机关,哪怕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可以一举将这一对狼人轰出去。 但他错了,错的十分厉害。就在老人刚刚靠上墙壁,墙壁两侧破了,破开两个大洞,两只大手伸了过来,将他牢牢地固定的墙壁之上。原来这二楼房间的隔墙仅仅只是一层砖石结构。 那汉子和中年美妇相视一笑,挥动双臂,分左右两侧冲了上来,只要缠住老人,他们四人之力,足可以将老人困杀。而此刻,正是老人旧力将尽,新力未生,而腹中也如翻江倒海般剧痛不已。他当然明白现在的局面,他要好逃,可惜现在的状况,逃无可逃。 老人已退至墙壁,他突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身体借着血箭之力,退势更足。身后是墙,他便带着墙壁一起退。以一口精血换得强缓的一口气,他再无其它的办法。 轰!老人的身体穿墙而过,留下一个人形的窟窿。这一变,同样也大出那汉子和中年美女的意料之外,他们只是怔了一下,老人的身体已和着一块墙壁,重重地撞上了墙后的另一个狼人。只听见身后一声惨加,老人全身所有的力量所凝聚成的力道已随着退势尽数传到了身后,这一撞之力已是老人眼下所有力量所凝聚的一击,身后的狼人哪能接得下,早已口吐鲜血委顿在地上。 老人的脸色一片腊黄,身体微微一晃,强自站住。但房门口,另一个狼人眼中冒着寒光,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死局,合围之势已成,所有的出口都已被封死,退无可退。 老人的余力已没有可能再与眼前狼人一拼,他的眼中也浮现出血红色,这是狼族拼命前的征兆,体内的兽性勃发,十指伸出了寸长的利爪,这就是人狼一族的变身,虽然外表是指甲的变化,但体内的狼族血脉已激发。 老人双脚一跺,做势欲跃,对面的狼人早已纵身跃起,在半空中截杀。老人要的就是这个假象,他的身体不但没有真正跃起,反而向下一伏,双手做脚,四足狂蹬,仅存的一点余力从四肢中爆发,身形如电,尤如一支离弦的利箭,划过已高高跃起的狼人脚下,撞开二楼的扶手,落在一楼的大厅中央。 一声巨响,老人的身体带着一蓬碎木落了下来,脚下的地砖也被砸碎成数块。巨大的声音也引起了一楼所有游客的骚乱。他的脚步再也不敢有片刻停留,疾扑向市政厅的大门之外,身形在门口微微一顿,眼睛向市政厅的北侧望去,只见远处数道身影向着市政厅的方向扑来,狼人的援兵即刻便到。 老人叹了口气,只好向着西侧奔去,只是身形却慢了很多。 老人刚刚离去,市政厅内又扑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汉子的怀中,还抱着另外的一个人。北面的援兵也已飞奔至近前,刚要向西追去,却被那个空着手的狼人伸手拦下。 “你……”赶来的狼人立功心切,不禁顿足道。 那伸手的狼人低声道:“老大有令,围而不杀,西侧的月光森林里会有另一群杀手等着他,他走不了多远。” 第六十三章 死亡森林 在奥刹市的西边,是著名的月光森林,n国本来就是一个以森林为名的国家,而在n国的山地中,又以月光森林最为出名。月光森林位于n国的西侧,由南至北,几乎贯穿了大半个国家,这里既有茂密的原始丛林,也有面积广阔的次生林,早先,森林的边界地带是n国人居住的地区,而在密林深处,却有着另外的居民,而狼族便是从月光森林中走出的异族之一。 虽然后来随着时代的进步,大多数的n国人走出了森林,建起了城市,过上了现代富贵的生活,但在森林的边缘,仍然有着一些小的城镇,一部分的n国人厌倦了的在钢筋混凝土的森林中生活,而是选择在真正的森林中繁衍生息,享受自然的馈赠。 奥刹市的西面,大约一百多公里,就是月光森林的边缘,而在这里,有一个人数不多的小镇,小镇有一个美丽的名字,翻译成汉语,叫月亮。月亮镇上有个集市,是小镇最热闹的地方,白天,这里有很多的小商贩,把这里居民从森林中的采集的各种野生天然食材,贩到城市中。而这些小商贩,又以华人最多。 今天的早集与平日里一样,月亮镇的居民将很多的野果、野菜带到集市中叫卖,也有很多的小商贩将城市里的日用品带到这里,交换或者售卖。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一位老者从雾霭中走来,脚步有些踉跄,苍白的脸色仿佛是大病初愈。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但那举止神态却还是十分端正,没有人会认为这样举止的人会是一个沿街行乞的乞丐。 但他却在一个卖着小吃的摊位面前停下了脚步,用略带沙哑的声音低声道:“可不可以给我一瓶水喝。” 小镇的集市上人虽然不少,但却不象国内的早市,人声鼎沸,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n男人的习惯与国内不同,无论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都很安静,大家可以随便看,只有看好了东西的时候,才会讨价还价。因此老者的声音虽然不大,还是有很多人听得到。 卖小吃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大约六十岁左右,小的只有二十出头,都是华人。旁边一个挪威人正在卖着山里的野货,是一种类似野生木耳的东西,一位妙龄华裔少女翻拣着野菜,不时用不太流利的挪威语还着价。 小吃摊的对面,则是一个早点摊位,搭着简易的草棚,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华人在做着中式煎饼,象是一对小夫妻。这里华人多,自然也有人来做华人的生意,大家赶大早来到集市,也免不了会有人光顾,吃一口中式早餐。中国人就有这样的传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生意。凉棚下面,此刻正有几个人在吃着早点,喝着热水。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还坐着一个年轻人,样貌也算俊俏,只是眼中有一丝邪光,四下里打量着这里的人们。 老者的话声未落,那卖小吃的小伙子就流露出厌恶的眼神,摆摆手,示意他走开,身后的老人却微怒道: “阿里,不要这样对待老人,看样子,这老哥也不是个乞丐,只是碰上了些事情,一口水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给他拿一瓶就是了。” 年轻人哼了一声,道:“爹,你就心软,明明是个乞丐,这样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他俩对话用的都是英语,老者听得很清楚,忙道:“对,对,我不是乞丐,只是走了一天的路,实在是渴得要命。” 年轻人异道:“你从哪儿来,怎么这么狼狈,身上难道不带钱吗?” 老者道:“我平时也不怎么带钱,身上倒是有信用卡,但这里又不能刷,只好先讨点水喝,等我取上钱,一定还你。” 那老人接口道:“你看,我说对了吧,还不拿水去。” “我哪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小伙子嘴里嘟囔着,不情愿地从桌子下面抽出一瓶水,递到了老者的手上。 老者赶紧道了声谢,拿起水来,刚要喝,身边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操着不太流利的n国语。 “这瓶水,你最好不要喝。” 老者一怔,停下手来,转头看去,却是那位拣着野菜的妙龄女子在说话。 “为什么不能喝?”那年轻人却也不生气,歪着头问道。 “因为是你的水,就一定不能喝。”女子笑了笑,道:“听说佣兵里有四大杀手,其中一个叫钱里,他最擅长的就是花言巧语,骗人入套,让人不知不觉中着了他的道,你说,他的水能喝吗?” 小伙子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来,好像也有点道理。” 小伙子身后的老人抬起头来,眼中阴气一闪,道:“那我给的水是不是就可以喝。” 女子笑道:“赵千的水当然可以喝,不过,赵千擅长的是追踪,只管找人,不会救人,是不会给人施舍水来救急的。除非那是个死人。” “那我能喝吗?”不远处树下的年轻人邪笑着插话道。 小伙子笑了,道:“你当然能喝,而且喝了一定没有问题,只可惜,李行杀人太多,身上杀气太重了,就算是水到了你的手里也会变酸的,你喝不下。” 那老人也沉声道:“这位小姑娘若非也要喝水?” 女子咯咯地笑着,道:“我不喝水,要是渴了,我只喝敌人的血,因为血比水更好喝。” 老人也叹了口气,“看来孙独的话,也是实话。” 他转头对着那讨水的老者道:“米拉索维奇,特使先生,你这水是喝不成了。” 他们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听在老者的耳中,他的脸色更白了,那瓶水已掉在脚下,这四个人打得哑谜,他没有完全听懂,但有一件事他是听明白了,这四个人不但知道他的身份,而且是四个杀手,看样子还是四个一流的杀手,而且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恐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他的命。 原来老者正是人狼一族的代表,人狼特使米拉索维奇。市政厅遇刺后,带着重伤逃向这里,甚至都没敢搭车,只希望过了这个小镇逃入月光森林。狼族原本就生活在这里,如果进到森林的深处,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养好伤,想办法返回南方的族地。 年轻人叹道:“其实这瓶水真的没有问题,我虽然擅长在水中下毒,但对于一个死人,我从不浪费东西,哪怕是毒药,因为即便是毒药,也是我亲手配制的,很麻烦的。” 老者的瞳孔紧缩,后退了一步,下垂的双手指尖,伸出了十只长甲。 小伙子看了看他的双手,又叹了口气,道:“困兽之斗,前提是困兽,而不是重伤的野兽。你现在的体力,还是束手就擒吧,见到雅克兄弟,或许还有条活路,否则我们只能把一个死人给他送去了。” 老者惨笑了一声,垂下了头,小伙子的每句话,都说在了他的要害,此刻,他就算要战,也没有一战的能力。 “你错了,他死不了。” 老者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草棚下站起来一个三十多岁、身材修长的中年人,冷峻的目光扫过四个杀手,说道。 小伙子身后的老人怔了怔,迟疑地问道:“东方一叶?” 另外一桌上又站起来三个刚吃着早点的年轻人,两男一女,站在了中年人的身后。 “是我。”东方一叶微微一笑。“赵钱孙李,千里独行,四大杀手。” 四人点点头。 “赵千。”老人拍了拍鞋子上的泥巴。 “钱里。”小伙子憨厚地笑了笑。 “孙独,”女子也妩媚地笑了笑。 “李行。”年轻人从树下站起来,手伸进了衣兜,脸上的邪笑却看得很是眼熟。 “你们的名字是真名还是化名?”东方一叶问道。 赵千道:“真的还是假的,有什么关系。” 钱里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东方教授太拘泥了。” 孙独却问道:“东方先生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等特使?” 李行没等东方说话,抢着答道:“因为东方先生也在等特使,我说得可对。” “是。”东方一叶只答了一个字。 但他的话音还没落,李行就动了。李行动的不是脚,李行动的是手,是那只插在衣兜里的手。手出,枪现。 东方一叶也动了,动的不只是手,还有脚。 东方一叶的手指一抖,一道银芒已射入李行的手腕,李行只觉得手腕一麻,枪已落地。东方一叶的脸已出现在眼前。 李行退,疾退。因为他擅长的是枪,不是古代的枪,而是现代的火器,短枪。枪只宜远战,不宜肉搏。 但东方一叶却似深知他的本领,所以他退,东方就进,他退半步,东方就跟进半步,二人转眼就到了数十米开外。 赵千和钱里却没有动,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不能动,因为东方一叶身后的三个年轻人已经将他们二人围在当中。 赵千擅长追踪,钱里擅长机变和谈判,他们二人的身手本身就不是太好,但看上去,围着他们的三个年轻人的身手却不错,所以他们不能动。 孙独却动了,东方一叶已经和李行到了数十米开外,孙独最害怕的一个人离开了战场,她当然要动,她要趁其不备,协助赵千和钱里搏杀这三个年轻人。 孙独的武器是匕首,她擅长的是刺杀,她手腕一抬,一道寒光直射其中一个年轻人的后背,身形同时闪出,直扑另外一个年轻人,手中又出现一柄匕首。即便是另外的三个杀手,也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多少把匕首,因为她需要的时候,手上永远有一把匕首。 她的目标只留下那个年轻女子,虽然他是女子,她依然认为,由于先天的差异,女子的身手永远比不上男子。 但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就在她手中的寒光刚刚射出,对面却飞来一个圆圆的东西,寒光将那东西一剖两半,力道也泄,匕首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地上。而那被剖开的两个半圆竟然飞打刚刚跃起的孙独的面孔。 孙独不知这暗器竟然有这种功效,心中一惊,空中急闪,但仍是慢了半拍,只闪开了半片,另外的半片却正正地打在她的面门上,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似有一层粘粘的东西从脸上滑落下来。她停下身形,伸手抹了一把,再看,却是半张还未煎熟的煎饼。 孙独大怒,正要怒骂,一男一女拦在了她的面前,正是那卖早点的小夫妻。 孙独怒道:“你们小夫妻不去卖你们的早点,还敢管老娘的闲事,不要命了。” 男的沉了脸,脸上还有些窘意,女的却嘻嘻笑着说道: “第一,你和我年纪相仿,不应该自称老娘,哪有这个年纪的姑娘把自己叫得那么难听。第二,我们俩人哪点象是夫妻,难道你看过我们的结婚证?而且我们就那么象卖煎饼的吗?” 男的脸上的窘意更盛,斥道:“师妹,不许乱说。” 孙独的脸色暗了暗,道:“你们是师兄妹,那你们的师父是谁?” “当然是那边的东方一叶喽。我是阿娇。”女的答道。 “阿玉。”男的说话永远是惜字如金。 孙独的心沉了下去。她刚才一时没有深想。哪有一个卖煎饼的年轻人有那么准的眼力和那么巧的手劲,可以用一张煎饼拦下她已射出的匕首和她跃起的身形。 第六十四章 刺杀 孙独立刻动了手,这一次她动的是双手,她双手一抬,三点寒芒分上中下三路,直射阿玉。在她看来,阿玉才是这一对男女中最难对付的一个,她是杀手,杀手的灵觉远超一般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出这个沉静的男子的路数,更看不出他的态度,这一点很可怕,因为他基本上没有表情,更不多说话,而阿娇却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显然要好对付的多。 她动手的对象第一个却是阿玉,因为她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掉最弱的一个。三柄匕首飞出,她的手中又出现了两柄,身形如电,射向阿娇,甚至比射出的匕首还要快。 她不能不动手,因为盯着赵千和钱里的两男一女已经动了。 两名龙组弟子分别对上了赵千和钱里,而那名蛇组的女子却没有动。龙行天下,走得是光明正大的气势,而蛇形的可怕,却是它的伺机而动,不出手则已,一击而必杀,女子的身形未动,而两只眼睛却如同蛇信般在两名杀手间游走,令赵千和钱里如芒刺在背。 赵千的功夫都在一双腿上,他的身形飘忽,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脚踩在什么地方上,只要是一件东西都可以借力,足点地上,地上尘土不惊;足点桌上,桌子没有半点的倾斜;足点草尖,草尖也只是轻轻一伏。看上去十分的潇洒写意,完全不在意龙组弟子大开大合的攻势。但他的心里却十分明白,自己的身法虽然潇洒,但却极耗心力,这种追摄之术,需要全神贯注,而那个场外女子的目光却始终笼罩在他的身上,只要他有瞬间的停顿,必会遭到至命的一击。最令赵千苦恼的是,四杀手中,只有他没有什么致命的杀招。 相反,龙组的弟子动作大开大合,表面上是在追着他跑,实际上却极其省力,龙形身法本身就擅长游斗,上天入地,游刃有余,此子尽管功力有限,但胜在年轻,气力悠长,只需要耗尽他的气力,已是不败之局。 钱里的身法却笨拙的多,在龙组弟子排山倒海的进攻中,捉襟见肘,一步步后退。但若是仔细看去,他每退一步,都会很隐秘地用手摸一下身边的东西,摸在树上,触手的树叶立刻枯黄掉落;摸在桌子上,桌沿间立刻蒙上了一层灰色;甚至他还会抓起桌上的小吃,抛向对手,如天女散花,但他散的不是花,是毒。钱里的双手触碰过的所有的东西,都会布上剧毒。 龙组的弟子虽然步步紧逼,但却投鼠忌器,一方面要注意躲开他所碰过的每一件东西,另一方面还要躲闪他所投过来的各种小玩艺儿,龙形身法难以尽展,却也是不相上下的局面。其实,钱里完全可以转守为攻,甚至他可以在不经意间,用更为巧妙的手法当场毒杀这名龙组弟子,但他依然没有把握去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他没有任何把握在毒杀龙组弟子的同时,躲开蛇组那女子必杀的一招。杀手是杀人的人,并不是自杀的人,没有绝对的把握,杀手不会冒险,否则他早就死了,根本不会成为佣兵中四杀手的一员。 四杀手中,只有孙独在攻,而且是全力以赴地进攻。她手中的双匕闪着诱人的寒光,将自己包在一起,撞向阿娇。看上去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见到这种气势,还不惊慌失措?她提防的反而是阿玉,那三道寒芒根本不可能伤到那个男子,她要的只是阻一阻他,因为她只要攻击阿娇,阿玉一定会全力回救,那时,她会有更厉害的杀招等着他。 孙独的心中甚至浮起一丝得意,四杀手中,无论心机和狠辣,她都在其它三人之上,可偏偏却排在李行之后,对于此事她心中一直不服,那个一脸邪笑的年青人不过是学着赤火的样子,讨别人喜欢罢了,凭什么坐的她的头上?她甚至在想,此一役后,她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找赤火谈一谈。 孙独的全身裹在锋刃之中,尤如一个浑身带刺的刺猬,撞向阿玉。 阿玉还在笑,笑容里却多了一丝嘲弄的味道。孙独的心中不禁一怔,阿娇的笑容依然是那么坦然,看不出有一丝的慌乱。当她偷眼看向已轻松闪开三柄飞匕的阿玉时,却如坠冰窟。阿玉没有动,甚至双手都负在身后,没有一丝要帮忙的意思,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嘲弄的味道。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念头只是一闪间。 阿娇出手了。阿娇的身形突然诡异地一闪,竟然破进了孙独的中路。蛇组十人,但真正体会到蛇形身法,得到东方一味所悟真谛的只有阿娇一人。蛇形身法诡异多变,最适合的反而是女子,蛇形刁手出手狠辣,角度刁钻,最适合杀伐果断、杀人于无形的性格。阿娇性情天真烂漫,但却对杀人一事并无任何芥蒂,心中通透无碍,是最适合修习东方一叶家传六式中蛇形的人。 阿娇的身体突然奇异地扭曲起来,柔若无骨,加身的刃锋,都被她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避过,右手食中两指,疾点孙独的眉心,两指中间,一点银芒乍现。 孙独的眉心已经感觉到一点寒气入肤,心中大骇,刀幕溃散,疾退。 阿娇如影随形,双足点地,身体居然一个对折,弹射而出,去势更急,那身形,就如同一条青蛇般扑噬。 孙独双肩震动,紧接着双手、双袖、胸腹间、双足剧颤,十道寒光炸起,如同莲花绽放,光芒四射。这才是孙独的杀着,原本是留给阿玉的,当下已全力施为。阿娇首当其冲,不由得一声娇叱,身体凌空展成一线,由刀缝间一穿而过,胼指如刀,飞斩孙独。 半空中,落下一片衣襟,半条衣袖。两道人影一合即分。阿娇的一片衣角,被一道刀光裁下,而孙独的左臂肩以下已**,半条衣袖被阿娇的玉手剖开,飘落在地,白晰的手臂上,一道血痕若隐若现。 阿娇看了看衣服,皱了皱眉。孙独却是一脸的煞气,双目原睁。表面上看,二人是平分秋色,但其实,阿娇还有所保留,但孙独却已将保全的绝技都使了出来,最关键的是,阿娇仅仅是掉了一片衣襟,但孙独左臂已受伤,而且是极重的伤,流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阿娇那一掌,已将一股内劲送入了孙独的左臂,伤及入骨,此刻孙独的左臂抬都抬不起来,更不用说去搏杀对手。 场面上最为平淡的反而是东方一叶和李行。李行退,东方一叶跟进,从头到尾没有交手一招。仔细看去,李行所退极其诡异,他并没有一退千里,而是围着战场划着圈子,在战局当中划出无数个弧线,始终没有让东方一叶真正接触到自己,但李行自己十分清楚,他每退一次,都在缓缓接近战场中间的人狼特使,十数个圈子莫过之后,人狼特使已经几乎触手可及。 李行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其实他早已看到其余三位杀手的状况,今天撞到东方一叶,必不能力敌,他要寻找一个机会,一个险中求胜的机会,而特使就是这样一个机会,特使那摇摇欲坠的身形已经表明,他已到了油尽灯枯的状况,毫无反抗之力,只要一举成擒,大事可成。到时纵然东方一叶再有想法,也会投鼠忌器。 李行凌空一个急转,变退为进,疾扑一脸惊容的特使。他算得极准,以目前的速度,他必然可以在东方一叶追上他的瞬间将特使拿下,手中有此砝码,便不可惧。他与特使间仅有二十几米的距离,两个起落即到,李行的右手成爪,抓向特使的脖子。 脑后风声响起,李行骇然的发现,东方一叶的身形突然变得快了,快了一倍不止,他想转身以对,都已来不及了。一道青影如电,划过李行的身畔,直扑刚刚落地的孙独。 不对! 大大的不对! 东方一叶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孙独! 错了! 大大的错了! 东方一叶竟然舍去特使,扑向孙独! 李行乱了,但他已无暇多想,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抓住特使,所有的问题都有转机,特使不是杀机,而是转机。 李行的右爪抓住了,抓住了一只手,却不是特使的脖子。其实这样描述不对,事实是,李行的右爪想要抓住特使的脖子,但就在堪堪要成功的时候,伸进来一只白晰的手掌,和他的手轻轻地握在一起。 只是轻轻地握在一起,既没有用力,更没有敌意,就象两个好朋友见面,彼此轻轻地相握一样。 李行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年轻的面孔,眼睛明亮。 “你好!” 阿玉。出现在李行面前的是阿玉,一直没有动的阿玉。他至始至终只出了一次手,只是轻轻地握住了李行的手,说了一声你好。 依然有人的脖子被抓住了,只不过被抓住脖子的是孙独,而她的脖子却抓在东方一叶的手中。 另一边的战场也停止了战斗。 赵千还在闪转腾移,虽然身形已缓,但那龙组的弟子依然追不上,那蛇组的女子突然退了下去,离开了战团。赵千精神一振,如果她去增援别的地方,那不是说明自己已经有人得了手。但他只是丫丫的想了一下,就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个散发着笑意的翘唇。 “你累不?”那女子笑着问道。 赵千一惊,身形再转。那女子的面孔又诡异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笑着问道: “你这么大的岁数,难道不累?要不要我捉你下去。” 赵千心底一沉,落下地来,身后龙组弟子的右掌已按上了他的后心,吐而未发。 阿娇笑吟吟地落在他的面前,“这才乖嘛!”赵千心中已哭笑不得,平生第一次让一个小姑娘说自己乖。 另一边,钱里已占尽了上风,他的毒已经封死了龙组弟子的身形,他在退,是因为他想退,龙组的弟子追,是因为不得不追,因为如果不追,就一定会触毒。钱里只需要再多一点点时间,就可以反败为胜。但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一个巧笑着的小美女,她一出现,钱里就乱了,不但笨拙的身形乱了,双手也乱了,就因为女子的手中多了一点银芒。 钱里的手无论伸到哪里,总有一道银芒出现在他的掌心,他只能缩回去,否则那一点银芒一定会钻入掌心,废掉他的双手。钱里大怒,身形由拙为巧,双掌如穿花蝴蝶般飞舞,但那点银芒就如同附骨之蛆,任他天涯海角,始终无法摆脱。钱里怒极,也恨极,但那少女的笑容更盛。 终于,钱里叹息了一声,落下地来,双手负于身后,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摆脱那道银芒。银芒一闪,停在了他鼻下的人中穴,那女子娇笑一声,道:“你终于不用下毒了。我只是好奇,你身上那么多的毒,为什么你现在还活着。” “你是谁?”钱里问道。 “我是阿娇,娇媚的娇。” 钱里环顾四周,不禁又长叹了一声。因为他看到,其余三位杀手皆已落入对方的手中。 东方一叶手擒孙独,看向一脸颓容的李行,道:“你可能很不服,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开始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我错了,错在根本没有听赤火的话,因为赤火曾告诉过我,如遇东方,速退。”李行面露悔容。 东方一叶摇摇头,道:“不仅如此,你错在你太自大了。” 第六十五章 埋伏1 东方一叶淡淡地一笑,道:“你的策略没有错,错在你太自以为是了。你认为特使是你们的转机,可你没有想到,特使也是我们的转机。如果一上来,你们四人全力刺杀特使,纵使不会成功,也会全身而退,因为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地救他。但你却天真地认为,你可以寻机偷袭,挟特使号令我们,逼我们就范。” 阿玉叹道:“大意的不仅是你,还有她。”阿玉一指东方一叶手中的孙独。 “她的实力本来不弱,如果一力突围,我和阿娇合二人之力,也未必能留下她,但她却天真地认为,阿娇是女子,一定实力平平,可以一举擒杀。所以她输了,若论杀人,阿娇的能力远在我之上,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错了,若不是师傅有言在先,她们三人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阿娇咯咯地笑道:“师兄也说错了,如果师傅现在点头,她们四个人现在也可以变成死人。” 钱里的后脊不由得发凉,眼前这个娇媚的姑娘在他的眼中立刻变成了一个罗刹,不,比罗刹更加可怕,纵是罗刹杀人,也是怒极杀人,可是这个女子,却能一边娇笑,一边杀人,如同捻死一个蝼蚁般不当一回事。他心里暗暗地发誓,以后只要见到这个女子,他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东方一叶摇摇头,“能不杀人,尽量不杀。” 阿玉却道:“师傅所言虽然有理,但乱世之中,应有必杀之心,师妹手下并无枉死之人。” 东方一叶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 东方一叶和这三十弟子的关系十分特殊,可以说是亦师亦友,再加上他平日里性情温和,弟子敬他却不怕他。 “我承认我错了,但怎么也想不出,特使是我们的目标,怎么会成为你们的转机?”李行突然发问。 东方一叶一笑,看向阿玉。阿玉知道师傅是想看他如何解释,便朗然道: “四杀手皆被围,只所以围而不杀,只因为我们知道,你们在等一个转机,而场中诸人中,你们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已无一战之力的特使。而我们想要将你们四人一举成擒,也要等一个机会,否则拿下一个,其余三人必会夺路而走,去通风报信。所以你们的机会就变成我们的机会,你扑杀特使时,必定会想到师傅会救他,但你却忽略了我的存在,我只所以不出手,就在等你出手,只要你一出手,我们三人便都会成为奇兵,师傅可以出其不意地拿下孙独,我也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你的面前,阿娇也可以出其不意地将另两人拿下。你心中的转机恰恰变成了自己的陷阱,所以你们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不是输在了身手,而是输在了战术。我说得可对?” 阿玉最后一句,问得是东方一叶。 东方一叶含笑点头,阿玉其材不在身手,而是缜密的思虑,这一点尤为难得。 李行叹道:“我明白了。”他终于明白,其实此役从一开始就败了。 东方一叶刚要出言相劝,突然心头示警,他此刻灵识强大,但这一惊却来得莫名,根本没有事先的征兆。他怒喝一声:“退!”身形突闪,众人只见青影一闪,孙独便委顿倒地,而特使也失去了踪迹。特使所站立的地方,崩起了一道火星,一枚子弹锲入了脚下的一块青石板内。 与此同时,阿玉、阿娇和其余三名弟子尽皆变色,身形展开,没入了一旁的树后,甚至无暇再管四杀手。 子弹仅有一枚,目标只有一个。 李行的反应最快,伸手抄起地上的孙独,大呼:“走!”赵千和钱里尤如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哪还敢停留片刻,三人发足狂奔,转眼消失不见。 良久,东方一叶从一个倾倒的桌子后站起来,其余五人也从树后转出身形,阿玉抢前一步,从东方一叶的手上接过已昏迷的人狼特使。 东方一叶走到特使所站立的地方,单掌覆上那块青石,掌力一吐,青石碎裂,从碎石之中,东方一叶捏起一枚弹头,日光下,弹头闪着妖艳的银芒。东方一叶的眉头皱起。 “刺客!” 越过这个小镇,就进入了月光森林的边缘,东方一叶的目标是月光森林西侧海岸的罗弗群岛,因为食客曾告诉他,罗弗群岛才是狼人一族的族地,狼人的族长狼王就生活在罗弗群岛。本来,要见狼王,就要通过雅克兄弟,但眼下的情形,雅克兄弟似乎并不会带东方一叶去拜见族长,东方一叶甚至认为,雅克兄弟在这件事情上还有很多的隐瞒。 想要到达罗弗群岛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直接横穿月光森林,另一条是北上进入森林的腹地,再经海路南下。东方一叶目前只想走第一条路,这是一条最为便捷的路,虽然他明知道,这条路最为难走,小镇杀手的伏击,刺客的出现,让他对现在的这条路产生了疑虑,但他仍然想试一试,毕竟北上的风险很大,据食客所说,在月光森林的深处,可能还有一个神秘的种族居住着,他们不喜欢外人的打扰。 东方一叶一行七人进入了月光森林,同行中只缺少了那个奥刹胖子,自从离开枫叶酒店,他就让那个胖子想办法返回奥刹市的炎黄武馆,一则是胖子没有武功,跟着反是个累缀,对手的目标是他。二则中华商会也需要知道他们的下落。 月光森林的边缘是方圆百里的次生林,树木不算古老,但树冠也不小,走在森林之中,阳光也很少能透过树冠,直射下来。 前行大约半日的时间,天色已暗,他们来到一个小溪旁边,选择了一处空地,一行人坐下来。东方一叶四顾,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可供隐匿的理想场所,但天空中太阳的光芒渐逝,黑暗已渐渐降临,不再适合赶路了。两名龙组弟子走来,在空地上搭起枯枝,准备生火烧水、做饭,东方一叶伸手制止。前路不明,四周强敌环伺,夜里生火目标太大。他接过弟子带的干粮,就着泉水,吃了起来。 阿玉将怀中的特使抱过来,轻轻地放在一块大石之上。东方一叶俯身仔细查看,发现特使的情况并不好。他两肋受到重创,内脏已受到震动,特使为了逃命,强自喷血提升功力,无异于雪上加霜,此刻进的气已不如呼出去的多,人已完全昏迷过去。 东方一叶示意大家可以休息了,自己却从上衣里掏出十数枚银针。特使所受之伤已伤入内脏,胸腹之间有气血淤积,按照中华博大精深的中医疗法,必须先固本清淤,才有可能保住他的命。东方一叶针灸之术学自一位武术高手,再加上他本身也是一位寻穴高手,自然明白如何施术。东方一叶双手上下翻飞,一枚枚银针入体,片刻之后,特使虽未醒来,但却缓缓地呼了一口气。 东方一叶心中一喜,他的行针通淤见效了。他是在逃离枫叶酒店之后,得到食客传来的消息,人狼一族派来了特使,要找狼人一族的族长议事,可惜却被雅克兄弟手下的狼人一路追杀,重伤至此。东方一叶本来就想与狼人一族合作,人狼一族若能一同联盟,更是如虎添翼,所以他也来到小镇,专门前来接应人狼的特使,不想他却伤重于斯。 特使的呼吸渐渐地平复下来,银针入体,已经基本上稳定住了他的伤势。东方一叶将他轻轻地抱起,放在青草之上。淤结已通,躺在大地之上,更容易吸收大地的灵气,以促其早日伤复。东方一叶示意大家席地而卧,养精蓄锐。东方一叶深知四杀手逃脱,刺客出现意味着什么,佣兵组织已追至挪威森林,他们是决不可能任由自己一行越过森林,前往狼人一族的族地。摆在他们面前的很可能是更加惨烈的战斗。大战在即,大家更要好好休息。 东方一叶自己独在坐在水边的一块大石之上,灵识放开,覆盖着方圆百米以内的范围,树上的树叶落下,草丛中蛇虫鼠蚁的窜动,尽收耳中。 傍晚的森林中,空气格外地清新,落日之后,百虫俱醒,头顶一段枝头上,一只巨大的螳螂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一只不知名的幼鸟。东方一叶的灵识下,这幕景象不但清晰的映射在他的脑海中,还能感觉到那小鸟振翅时带起的气流波动,他的灵识越来越敏感了,只要心神合一,就会感受到外界的轻微变化。 螳螂十分地老道,并没有直接扑上去,而是轻轻地翻转到树枝的下面,沿着枝下小鸟目视的肓区,摄手摄脚地向前爬去。东方一叶注意到,螳螂在爬动的过程中,身形似缓却急,身下六足频律看上去并不快,但相互的配合却如行云流水,这会让人产生一种误差,仿佛时间在变慢,实际上,螳螂的速度是飞快的,转眼就已到了小鸟的下方。 螳螂的一副巨镰已慢慢地伸向小鸟的双足。 突然,小鸟的尖喙啄下,正中一支巨镰,螳螂负痛,身体从树下翻起,同一时间,小鸟振翅后退,一虫一鸟四目以对。原来这只小鸟已发现了身下的螳螂,只是不忍而未发,只等危险降临的瞬间,攻其不备。蟑螂满以为小鸟正好借势飞走,但它错了。小鸟并不知道巨型螳螂的危险,无知者,自无畏。小鸟不但没有飞走,反而张开双翅逼上前来,尖喙猛啄,螳螂一时不防,中了几记,急忙挥起巨镰边战边退。 东方一叶发现,那小鸟的每一啄都暗含深意,这一路啄下去,却将螳螂的一双巨镰缠得分不开身,直至退到枝头,再无退路,小鸟突然双翅划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地撞击在螳螂的双肋,竟将一支巨型螳螂扫落树下。螳螂半空中展开翅膀,头也不回,逃走了。 东方一叶清楚地感觉到小鸟那蓄势一击巧妙,尖喙布局,双翅绝杀,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战术,也是一个多么完美的阵法。更加美妙的是,从灵识里,东方一叶能够更加清楚地感受到那鸟翅滑落的弧线,那弧线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他的心中若有所悟。 自然之道原来就是天道! 第六十六章 埋伏2 东方一叶突然明白,家传六式中有很多的东西,其实是暗合天道的。如果不能真正理解天道循环的道理,就无法真正地洞悉这六式的奥秘。今天观虫鸟之斗所悟之理,恰恰为他打开了一扇门,一扇他从未曾想过的顿悟之门。 龙形身法两大要诀,上天入地,倏忽来去。他只悟出了前一句,就是那龙形遨游天地间的灵巧,但却一直无法理解这后一句。观螳螂六足疾行,东方一叶豁然开朗,如果精气神合一,形神一体,那身法完全可以象螳螂潜行一般,似慢实快,在别人的眼睛看来,不就是倏忽来去的境界吗? 东方一叶闭关体悟,只悟出一少部分龙、虎、蛇三形的身法和拳法,但另三形却一无所获,其中的鹤形最为可惜,东方一叶本来已有所悟,但偏偏却差了那么一点点,他百思不得其解。今见虫鸟相搏,那小鸟搏击之术,突然明白,禽类之技在巧不在力,重势不重形,身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布局。 鹤形清高,重在气势,要有如小鸟般无畏的气势,以势逼人。鹤形啄式,便是鹤形的拳法,步步紧逼,诱你入局,以求必杀一式。这必杀一式,便是那暗合天道的一击。 东方一叶双目微闭,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忽然,他笑容收敛,睁开了眼睛,一种没来由地烦乱扰上心头。他心中一动,双手拍地,几枚石子在他的一击之下,侧飞出去,打在了除特使之外数人的身上。 所有人尽皆惊醒,腾身坐起,看向东方一叶。东方一叶拇指伸出,隐在身前,暗向上指。同时低声喝道:“有敌来袭,退!”大家都在休养体力,并无一人睡着,听东方低呼,众人再不迟疑,几乎同时闪身隐于就近的树后,凌空跃起,手脚并用,转眼间没入茂盛地树冠之中。 东方一叶的身形也在同时射出,直扑石上倒卧的特使,他的步伐暗合了刚有所悟的螳螂的节奏,看上去似乎很慢,有若闲庭信步一般,但其实只是两个起落,便已到特使的身边。 他左手抄起特使,抛向了空中,右手倒提着的一支粗壮的树枝向身后挥去。 树枝划出一道完美至极的弧线。 这一系列动作是那么简单,却也是那么纯粹、那么自然,没有浪费一丝的体力,也没有一点勉强。 同一时间,小溪对面的树林中,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无数的黑点罩向东方一叶的身后。但无一例外,没有一粒子弹可以突破那道完美的弧线。 枪声落下,在他的正面林中,又轻微地响了一声,噗地一声虽轻,却依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东方一叶一侧身,一枚子弹划体而过,将他手中的树枝拦腰折断。 东方一叶看了看手中的断枝,叹了口气。毕竟是刚刚所悟,虽然暗合天道,但也没法做到完美无暇。 对面的丛林中,一队黑衣人拥着一个邪笑着的青年走了出来,青年的手上倒提着一支长枪,枪口上还有余烟在风中飘散。 “赤火!”这最后的一枪必是他那枝长枪所为。 “东方先生的身手是越来越高了,真是让人羡慕。”赤火邪笑着,看着东方一叶。 小溪对岸也出现了一队黑衣人,手中的短枪隔水指着东方一叶。 赤火道:“东方先生,我们可不可以做个交易?” 东方一叶苦笑道:“赤火难道来此是和我做买卖的?” 赤火道:“这生意嘛,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只是看合不合算而矣。我还真心喜欢和东方先生做买卖,只是不知道东方先生的筹码够不够。” 东方道:“人还活着,筹码还在。” 赤火道:“东方先生果然是个痛快人,那我赤火也就不啰嗦了,留下特使,你们就可以走,否则,我们就只好带着尸体回去复命了。” 东方笑了,道:“只是不知道你要带多少具尸体才可以复命。” “两个。”赤火叹了口气。“东方先生也是明白人,虽然我并不想,但上边的意思我也不得不听。” 东方点点头,道“可惜,我还不能死。” 赤火眼皮一翻,道:“你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东方一叶叹道:“看上去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东方一叶眼睛一寒,两道厉芒闪过。 “不过我还有你!” “不过”二字一出,东方突然腾身前趋,直扑赤火。他与赤火只有二十米的距离,“我”字一出,已趋近十米,身后的杀手一怔间,已不能开枪,东方一叶的身形已扑至赤火等人的近前。 赤火也没有料到,在众多的枪口环伺下,东方一叶竟然不退反进。他的长枪不能近战,脱手落地,手中多了一柄短刃,直刺而出。 “还”字吐出,东方一叶已来到赤火的面前,撮指如凿,啄向赤火的手腕。 赤火大惊,他在东方的手下折损多次,当然知道东方的实力,一对一,面对面,他根本没有任何把握战胜东方。 赤火急退,刀锋倒转,在身前布下数层刀芒。只要能阻得一阻,两侧的手下立刻就会将东方一叶困住。 他的手下当然也动了,但却没有东方快,甚至还没有赤火快。东方一叶气势如虹,双手摄指如鹤啄,将一道道刀芒点散,“有你”二字一出,他已将赤火笼罩在半尺之内的方寸空间。赤火退得快,他跟得更快。赤火手下的杀手奋起直追,也只能堪堪跟在东方的身后。 头顶树叶声响,四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杀手的面前。两男两女,杀入人群中,阿玉和一个龙组弟子出手大开大合,掌指翻飞,挡者不是中拳倒地,就是被抛出战团,摔得一个个七荤八素。阿娇则和那个蛇组弟子,身形刁钻,出手狠辣,中者无一例外,都是筋骨被折,哀嚎倒地。溪水对面的杀手苦于双方的人绞在一处,不能开枪,便舍命抢过来。 这时候,最头疼是赤火,因为他突然发现东方一叶根本没有打算要杀他,东方的出手虽然凌厉,但能感觉到仍有保留。只是他根本就无法摆脱东方的攻势。赤火的刀快,东方一叶的手更快。 “啪!啪!”枪声响起,溪对岸抢来的黑衣杀手情急之下,开了枪。几名战团中的黑衣人应声倒地,那名龙组的弟子躲闪不及,只觉得小腹一痛,一枚子弹穿体而过,他脚步踉跄了一下,阿玉已一把将他扶住。鲜血已经顺着伤口淌了出来。 东方一叶大怒,双手一分,左手啄眼,右手啄喉,直逼赤火的要害。赤火双手疾抬,却见东方一叶双手已收,展向两翼,如大鹏般振翅般扫环击赤火的两肋。 这一变化,虽是东方怒极出手,但却妙至毫巅,没了人间的烟火气。赤火没有想到,那杀气狂涌的两记鹤啄居然是两记虚招,再想变招已是不及。东方一叶的双掌正正地打在赤火的两肋。 赤火咯血,退,却不能。因为东方一叶的双手已压在他的双肩之上,一股大力袭来,赤血但觉双肩如负重山,脚下再难移动分毫。但他的手突地一抖,东方的灵应识立刻感觉到一丝不妥,身形微转,左掌一滑,拿住赤火身前的右腕。 就在东方拿住赤火手腕的瞬间,赤火掌心中火光一闪,一件东西落到地上,东方的左肩如遭重击,身躯猛然一晃。 “你还有枪!”东方一叶左手倒垂,右手还稳稳地拿着赤火的肩头,眼睛看着掉落在脚下的一支袖珍小枪。 “这是***。”赤火虽然身不能动,但脸上的邪笑仍旧。“它的滋味不好受吧。” 东方一叶抬起头来,突然大喝一声:“全都住手,赤火在我手中,你们是要他死吗!” 声音如春雷绽放,所有的人全都停下手来。 “师傅!”阿娇四人急奔过来,阿玉惊呼一声,眼睛看向东方一叶的左肩。 东方一叶的左肩之上洞穿了一个洞,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衣袖。 “不妨事。”东方摇摇头,转脸看向那名受了重伤的龙组弟子。那弟子靠在蛇组女子的肩头,手捂腹部的伤口,强忍着剧痛,头一昂,点头道:“师傅放心,我能行。” 阿玉上前将赤火双手绑上,阿玉撕下一片衣襟,为东方一叶缠住肩头的伤口。 东方一叶沉声喊道:“你们都听着,赤火我带走,你们若是有半点异动,我会把他立毙当场。” 阿玉向上一招手,树顶落下一道青影,另一位龙组弟子怀抱依旧昏迷的特使跃下。 “走!”东方一叶带头,一行人向着小溪的对岸撤去,转眼没入了密林深处。 众多黑衣杀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动。 越溪而来的那一队黑衣人中,一个杀手低声向着一人问道:“卫老,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那人用沙哑的声音回道:“你问得多余了。”若是东方一叶还在此,一定会听也这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方公子的贴身护卫,枯槁老者卫狄。 “他问得也不多余,你们恐怕都是这个想法吧。”卫狄的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一个一直低着头的黑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俏年轻的脸庞,居然是方公子。他和卫狄穿着普通杀手的黑衣,一直混迹在这些杀手的当中。刚才不惜误伤自己人而开枪,重伤龙组弟子的命令当然也是出自他的口。因此众杀手才有如此一问。 方公子叹了口气,道:“其实大家都是我的属下,谁受了伤我都于心不忍,只不过为大局着想,自然无法顾及那么多,现在赤火在敌人的手中,我也要顾及他的安全。”众杀手眼睛一亮,都向方公子投来诚服的目光。 那个开口的杀手看到方公子和卫狄并无责怪,放下心来,不由得壮胆问道:“公子现在打算怎么办?” 方公子对他赞赏地一笑道:“只有一条路,跟上去,找准机会,杀掉东方一叶诸人,救回赤火。” “是!”那杀手一振,挺胸道:“我愿为公子当这马前卒。” 方公子拍拍他的肩头,称赞道:“好样的,就让你做先锋,本公子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先带人跟上,我和卫老随后就到。” 那杀手恭敬地深施一礼,手一挥,带着两队杀手尾随而去。 杀手走后,卫狄问道:“公子,我们的杀手虽多,但碍于赤火在他们手上,恐怕不易拿下东方一叶。” 方公子笑容敛去,冷冷道:“东方一叶已负伤,若非前路我有安排,怎也不会放他们走。卫狄发出信号,东方一叶逃走,交由前方拦截,决不能让他走出挪威森林。” 卫狄点点头,拿出一台卫星电话,发出了一条讯息。 “公子,我们走。”卫狄刚迈开步,被方公子唤住。 “卫狄,还有一件事,那个多嘴的杀手,无论此战成功与否,让他从此消失。”方公子的脸上闪过一道煞气。 第六十七章 逃亡 东方一叶的肩头疼痛阵阵袭来,但他脚步依然很稳健。他拿出指南针大致看了一下,眼下的方向还算正确。一路向西,越走林子越密,身边的树木也渐渐地变成了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偶有日光从树冠的缝隙间透下来,照在林间厚厚的腐叶上。 他们行进和速度很慢,这也是很让东方一叶无奈的事情。经过简单的处理,重伤的龙族弟子伤情已基本稳定,但却很难行走,只好由其余的人轮换着背负前行。特使的身体也在一点点恢复,但也没有真正地苏醒过来,偶有呓语几句,显然还是在昏迷中,背着两个人,想要走得快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赤火负手走在最前面,他的身边阿娇,身后则是东方一叶,阿玉和另外两名弟子背着两位伤者走在最后。 一行八人在密林深处蜿蜒前行。赤火此刻牢牢地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满眼都是无奈的眼神。从他们逃入丛林后,赤火眼中的邪光就未离开阿娇的身体,阿娇那娇媚的神态更让他有一些迷醉,没想到东方一叶还专门安排阿娇来盯着他,仿佛是对他青睐有加。赤火的嘴当然不老实,一路上百般调笑,反而没有看到阿玉看他时那同情的眼神。 阿娇一开始并不理他,赤火的嘴开始变本加利,眼睛也不老实的在阿娇那玲珑的身材上上下求索。阿娇瞄了一眼东方一叶,看师傅一副云淡风清的表情,立刻笑了起来。她凑到赤火的身前,咯咯笑着,开始了各种别出心裁的折磨。 她一会儿把腐叶下发霉发臭的泥巴塞进赤火的嘴巴,让他几乎把胃里隔天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一会儿捉来十几只大蚂蚁塞进赤火的裤子里,让赤火痛痒难当;一会儿蒙住赤火的眼睛,拉着他在林中乱撞,撞得赤火鼻青脸肿;一会儿又摘下带刺的藤条,在赤火的身上练习所谓的鞭法,直抽得赤火的后背衣衫尽裂,遍布血痕。甚至她还会用手中的银针在赤火的身上乱扎,试验哪个穴位痛感最强。 当赤火终于看到阿玉眼中那同情的表情,才明白,眼前这个天生媚骨的女子身上的魔性。 赤火立刻闭上了嘴,闭得紧紧的,恨不得用针线将自己的嘴缝上。 但阿娇的兴致却被他勾了起来,花样百出,无休无止。直到东方一叶轻咳了一声,阿娇才吐了一下舌头,停下手来。赤火第一次深深地感到东方一叶的可爱,如果不是绑着双手,他恨不得跑过去抱着东方一叶,狠狠地亲上两口。 但其实,东方一叶并没有丝毫要解救他的意思。赤火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如果可以,他宁可让阿娇再狠狠地折磨他一番,让他尝尝折磨别人的味道。但他不能,因为他已经嗅到了前面的杀气。一入密林,他的灵识已经提升到了极致,这一路上太平静了,平静得令人可怕。后方缀着的追兵他并不担心,毕竟赤火在他们的手上,投鼠忌器,只要赤火不死,他们就不敢妄动,但以他对天涯集团雇佣兵的了解,越是平静,就越是杀机四伏。 杀气! 面前的杀气似乎更强烈! 高手! 东方一叶停下了脚步,所有的人都随之停下。东方一叶倒垂的一只手隐秘地打了个手势,大家的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阿玉将背后的特使交给那位蛇组的女子,闪身来到东方一叶的身边,低声问道: “师傅!敌踪何处?” 东方摇摇头,他没有感觉到敌人的方位,但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觉得可怕。杀手竟然可以屏蔽他的灵识,那只说明一点,敌人真正具有一击必杀的实力。他只感受到那凝聚在空气中,有若实质的杀气。 这样的感觉他是熟悉的,因为这样的感觉他已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 赤火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脸上又挂上了那熟悉的邪笑,但笑容一现,立刻收敛了回去,因为在他的面前,又出现了那张娇笑的面孔。 “刺客!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东方一叶淡淡地说道,声音不大,但他知道刺客一定听得见。 “东方一叶。” 一声沉静地声音传来,前方二十米,一棵双人环抱粗细的树干后,转出一个人,双眉倒竖,面沉如水,一身灰色劲装,一支装着瞄准镜的狙击步枪随意地扛在肩头。 “师兄,你可来了。”赤火喜道,这惊喜倒是发自真心的,对于可以摆脱阿娇这个魔女这件事情来说,的确是一件让他期盼的事情。 刺客的眼睛看也不看他,仿佛他并不存在一般。炯炯有神的眼睛投向他身后的东方一叶,二人的目光在虚空中撞击在一起,恍然中,撞击出一道火星。东方一叶心中一震,刺客这锐利的眼神让他双目一痛,他终于遇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刺客的眼前仿佛也出现了一道白光,让他的眼睛出现了瞬间的盲视,他心中的震撼远胜于东方一叶。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仅有的两次失手都拜他所赐,他甚至有时感觉东方一叶的运气好得不得了,但现在他明白了,世界上并没有运气这一种东西,东方一叶灵魂的强大甚至在他之上。 东方一叶道:“你来的不会是一个人。” 刺客道:“是。” 东方一叶道:“也就是说,我中了你的埋伏。” 刺客再道:“是。” 东方一叶道:“我们可不可以不死。” 刺客道:“可以,向北,你们可以不死。” 东方一叶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掉赤火?” 刺客道:“我相信你不会。” “好。”东方一叶右掌下滑,赤火手腕上的绳索应掌而断。 刺客道:“谢。” 东方一叶摇摇头,道:“不必。” 赤火一个箭步跃至刺客的身侧,疾道:“师兄,不要放虎归山,杀掉他们。” 刺客突然厉声喝道:“闭嘴!” 刺客抬起左手,指向北方的密林深处,道:“请。” 东方一叶点点头,手掌轻摆,阿玉和阿娇立刻带着众人向北侧退去,东方一叶眼睛看着刺客,缓缓地随之退去,转眼不见。 刺客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地坐倒在地上,双目微闭。身后的林中,六个黑衣人缓缓地走了出来,手中俱是长枪。他们来到刺客的身后,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赤火顿足道:“师兄,你带着六名亲卫设伏,的确不应该放了东方一叶,方公子那里,你也不好交待。” 刺客叹了口气,道:“你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在想怎么交待。” 赤火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刺客平静地说道。 阿玉等人一路向北狂奔,大约半个小时后,才停下了脚步,这一路狂奔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就是东方一叶也能看到胸口在微微的起伏。阿娇和那个蛇组女子早已是香汗淋漓。 阿玉微微平息了一下急促地气息,道:“师傅,那个杀手太可怕了,在他的面前,我甚至都有一种上天入地,无所遁形的感觉。” 东方一叶拭去额头的汗水,缓缓道:“刺客,是我生平仅见的对手,如果不是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我也没有把握从他的枪下逃生。” 阿**息道:“师傅,为什么他会放我们走。难道就是因为赤火在我们的手中。” 东方一叶摇头道:“不仅如此。真正的原因是,他依然没有把握毫发无伤地杀掉我们。如果真要拼起来,必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杀手的目的是杀人,而不是拼命,若是搭上赤火和自己的命,留下我们又有何价值。刺客是个顶尖的杀手,更是一个收买人命的顶尖商人,这个帐他算不过来。” 阿玉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东方一叶叹了口气道:“眼下我们已经没得选了,如果所料不差,身后的追兵中,方公子也在其中。方公子和他从不离身的高手卫狄,再加上赤火和刺客,我们跟本没有一战之力,眼下只有一路向北。” “那不是越走越远了吗?”阿娇道。 东方一叶点点头,道:“眼下的形势,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还有几件事情我还没有考虑明白,我们现在最缺少的东西是时间,只有深入挪威森林的深处,才会为我们争取到时间。至于后事,以后再做打算。” 大家眼神一黯,只好点头应道。东方一叶虽然知道此一来,前路渺茫,生死不知,但他也没有好的办法。众人稍做休息,立刻起身向北行去。 方公子率人赶到刺客设伏之地时,东方一叶等人已经走了约一个小时。赤火将刚才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方公子,竟然毫不顾忌刺客的救命之恩。刺客轻闭双目坐在地方,似乎早已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的为人,并不感觉意外。 方公子面色一沉,来到刺客的身前,道: “赤火所说,可是实情。” 刺客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微微一躬,道:“没错。” 方公子道:“为何不动手?” 刺客道:“不能动手。” “不能还是不想。”方公子冷冷道。 刺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不能。因为东方一叶并没有中我们的埋伏,即使动手,就算我们能击杀那两个伤者,或者再杀掉两人,我仍然没有把握杀了他。不但赤火会死,我和杀手恐怕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赤火冷哼道:“师兄怎么知道我不会借机逃走。” “你走不了。”刺客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东方一叶从感觉到我的存在开始,他右手的银针就没有离开过你的后心位置,而他全身的要害始终藏在你的身后,如果动手,你会是第一个死。” 刺客转而对方公子道:“公子杀的是两个人,如果只是杀掉那特使,公子应当知道会怎么样。” 方公子脸上浮上一丝笑容,他拍了拍刺客的肩头,道:“姜还是老的辣。不错,特使现在不但没有威胁,反而是东方一叶的累赘,如果只是杀掉他,东方一叶反而更难对付了。” 方公子淡淡地说道:“刺客,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和亲卫即刻返回基地,将军的代表到了,要你听从他的指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好。”刺客点头,带着六名亲卫离去,头也不回。 卫狄低声道:“公子,我看这个刺客会不会有反心。” 方公子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 “刺客是不会造反的,不过,我不喜欢这个人。他的眼中只有将军,根本不会把天涯集团放在眼里,总有一天,他会落在我的手里,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们二人的对话竟然毫不避讳一旁的赤火。而赤火的眼中,竟然也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神情。 第六十八章 人狼的计划 东方一叶在森林中艰难地北上,前路不明,后有追兵,这些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们每个人的神经都极度的紧张,并不能有半点的放松。一日一夜后,每个人都神色憔悴,如果这样下去,不用对手,他们自己都会崩溃。 连东方一叶都不知道走了多远,凭着指南针,大约的方向不会错。他只记得众人只休息过三次,按照日常的速度来说,应该已走出一百多公里了。第一个不支倒地的是那名蛇组的女子,没有多久,那名龙组的弟子也倒下了。他们倒不全是因为紧张和疲劳,而是被森林中一种不知名的小虫叮咬,继而出现发热,情形尤如老家的打摆子,也就是俗称的虐疾。东方一叶虽然粗通医术,但一则是不知到底是何因,另外在这蛮荒的丛林中,根本没有药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纵是博学,一时也无计可施。 就在这个时候,人狼特使醒了。他从昏迷中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对着东方一叶道:谢谢! 事实上,人狼在获救之后,由于伤势过重,陷入了昏迷,进入了狼族疗伤时独有的休眠状态,这种状态不食不动,极象人类的昏迷,但外界的一举一动,却都清楚地感受得到。这一路来经历的种种,他大多都知道,只是口不能言。 东方一叶虽然很想和他叙一叙,但眼下的状况,却要想着如何活下去,那些事情已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特使清楚他的担忧,救命之恩,自然全力以赴相报。这挪威森林,本就是狼族自古以来的生存之地,虽然后来狼族迁出了森林,来到城市,但对这片原始丛林,他们会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特使强忍着全身的疼痛潜入丛林中,去寻找了一种寄生在巨木树干上植物,外形就如同一个巨形肉虫,拿在手中,才明白是一种不知名的菌类植物。特使将这种植物的汁液挤出来,给众人服下。众人只觉得此物虽然腥味难闻,但入口生精,令人心神一振。不到半日的时间,两名发热的弟子便退去了高热。更令人神奇的是,竟连那名重伤的弟子和东方一叶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众人的体力也在快速的恢复中。这种怪异的植物竟然极似国内的灵芝,其功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幕再一次降临,在开辟出一块空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东方一叶和特使席地而坐。 东方一叶道:“特使先生,不知是否方便,告知北上的来意。” 老人笑了笑,道:“那还要先请东方先生先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了。不要误会,先生的救命之恩,米拉索自然铭记,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受人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不过,我想,东方先生在集市上现身,恐怕不是偶然的吧。” 东方道:“那是自然,其实东方是专程到此接应特使的。”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知东方先生是何人?为什么知道我会在此遇险?” 东方一叶淡淡道:“特使有所疑虑,只是不明白东方一叶的身份而矣。其实我是中华商会的人,而特使的际遇,却是从食客的口中得知。” “中华商会。东方一叶。”老人的眼中一亮,“莫非你就是刚刚被中华商会聘为总教头的那个神秘的中国人。” 东方一叶道:“看来,这里的消息传播还是很快的。不错,就是我。” 老人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看起来,中华商会还真是深藏不露。不瞒你说,我此次北上,其实是族内的事情,既然东方先生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知道狼族两族的区别,我们人狼一族素来与人类和平相处,只是族内有些事情,还需要知会北部的狼族。” 东方一叶当然明白特使的北上远不是他说得那么简单,但别人不说,他也不好再问。他沉吟了片刻,转开话题问道: “狼族之事,外人当然不便打听,也不必打听。不过东方有一事不明,以特使的身份,本来不应该被东方的佣兵追杀,况且在奥刹市,还有狼人一族在此,佣兵毕竟是外来的势力,怎么会如此大张其鼓地刺杀特使,难道狼人一族会置之不理?”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道:“东方先生不知道,在奥刹市追杀我的并不是佣兵,而是狼人。” “什么!”东方一叶一惊,他的心头突然有一丝不安,仿佛依稀摸到一丝线索。 老人接着道:“不错,重伤我的是一群狼人的战士。我此来本来是要去见狼人的族长,但却在此遇袭,希望这不会是族长的意思。只是这佣兵居然参与之中,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东方一叶想了想,道:“这一点我或许可以猜得出,如果所料不假,这佣兵已与狼人一族勾结,而目的就是逼特使进入森林。那集市一战其实并不是杀你,而是逼我现身,现在你我二人都是他们必杀之人,只有走到一起,才能一举成擒,一箭双雕。” 老人摇摇头:“不可能,虽然分属两族,但族长的禀性我还了解,他是不可能与外族勾结,屠杀本族人的。” 东方一叶冷笑道:“他不会,难道雅克兄弟不会?” 老人闻言一震。 东方一叶又道:“据我所知,雅克兄弟久居奥刹市,所谋极大,狼人也好,人类也罢,为了一已之私利,出卖朋友和族人,古已有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老人沉重地点点头。东方一叶所说,的确极有可能。 老人抬起头来,沉声道:“不知东方先生接下来怎么办?” 东方一叶道:“原本前路迷茫,但经特使一番话,倒想出一个办法来。只是还需要特使在一些问题上为东方解惑。” 老人道:“东方先生请讲。” 东方一叶道:“奥刹市南临海湾,狼人在东虎踞,佣兵陈兵在西,逼我们北上进入森林深处,目的恐怕只有一个,是想将我们困在森林深处,逐一绞杀。说明两方的联盟不但要断去中华商会的援手,而且要尽心避免我们到达狼族的族地。中华商会在奥刹市,是人类的聚居地,人数众多,狼族自然不敢太过造次,唯有狼族族地,地处偏僻,我猜测他们恐怕是对族长另有图谋,这恐怕也是他们狙杀特使的主要原因。敌之所惧,必是其弱点,我们虽然人单力薄,但若突出重围,到达狼人族族地,便可以揭露他们的阴谋,合狼人主力,他们便无计可施。” 东方一叶顿了下,接着说道:“眼下,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摆脱佣兵的围杀。此处森林我们不熟悉,前路不明,后有追兵,何去何从,还请特使想出一个办法来。” 老人赞道:“东方教头真是大才,分析的头头是道,恐怕离事实不远了。如果是这样,我倒还真得能帮得上忙。这森林本是上古时期狼人的族地,我们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佣兵想要在这里追杀我们,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是……” “有何难处?”东方一叶异道。 老人思索了一会儿,道:“从森林此处北上,只有一条路可以到达狼人的族地,那就是北上进入森林深处,在森林的北端向西出海,沿海岸线南下,过黑峡谷,才可抵达罗弗群岛。只是这一路必须要经过两个地方,一是盘踞在森林深处的森林一族的族地,二是黑峡谷的迷幻鱼族。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逼我们北上的原因。几乎没有人能够通过这两个地方。” 东方一叶追问道:“这二族有什么异处?” “森林一族是这里的原住民,本来是上古人类的一个分支,说起来,他们才是森林最早的主人。森林一族不喜争斗,但也不容外族进入,从不与任何外族打交道,当年狼族生存在森林中,也从不与我族有任何交往。不过,曾有机缘巧合,我曾在一只猎虎的口中救下过一名森林族人,后来也成了好朋友,只是过了几十年,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至于黑峡谷,更是无人可越的禁区。那里生活着一种迷幻鱼族的生物,人身鱼尾,皆为女性,好歌唱,是一种罕见的浅海物种。此族聪明但不能说话,唯有精神力异常强大,专以惑人心志,令人迷失本性,溺水而亡。这迷幻鱼族没有情感,更不与其它生物交流,凡入黑峡谷的人或者异族,皆无幸免。” 东方一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有这样两个种族驻守在前路上,怪不得佣兵并不急于追赶他们。他转念再想,心中又是一惊,佣兵不急于追赶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极有可能雅克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否则又怎么只是困住他们了事。 想到这里,东方一叶问道:“特使既然熟悉这丛林中的事情,那么你认为我们有几成胜算?” 老人淡然道:“如果按常理论,我们一成也没有。但你我联手,或许还有两成的胜算。” 东方一叶叹道:“我虽还有几名弟子在身边,但交起手来,力量也太单薄了点儿。这两成胜算从何而来。” 老人道:“一成在我,毕竟我族曾生活在这里,就算森林之族排外,也有可能放我们过去。这第二成,则在你东方教头。” “我?”东方异道:“我虽懂些粗浅的功夫,但又有何凭借可过这一关?” 老人笑道:“东方教头懂得恐怕不只是粗浅的功夫吧。中华商会也不会将一个只懂些粗浅功夫的人聘做总教头。这黑峡谷十分凶险,但却从未有高手前来一探。我看东方教头的身手也是偏重修炼精神力,或许有机会也说不上。” 东方一叶心中一动,追问道:“特使可否知道这迷幻鱼族精神力的特点?” 老人摇摇头:“我族人族规严明,将黑峡谷划为禁区,我并没有去过黑峡谷,但据族人讲,早年前,曾有族中的高手夜探黑峡谷,据说这迷幻鱼族会用歌声诱人前往,再用眼睛传递精神攻击,如果不看鱼族的眼睛,或许有可能摆脱它们的攻击。” 东方一叶心中暗道,这么变态的生物,不知是传说中的美人鱼,还是传说中的美杜莎。 第六十九章 大逃亡1 森林的深处,几道黑影在林间快速地穿梭着,最后面的一个人不时地俯下身来,将耳朵贴在地上,倾听着远处的声音。每个人身上的衣衫均已湿透,还有数人身上渗出斑斑的血迹,既有旧日褐色的斑痕,也有刚刚挂彩殷红的血迹。 林间潮湿,脚下的腐叶散发着一丝腐败的气味,在这样的环境中疾速奔跑,极费体力。 一位身着黑衣的老者扶着巨木喘息着,说道:“东方教头,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甩掉他们。” 东方一叶停下身来,环视四周,看着大家精疲力尽的模样,沉声道:“敌人盯着不放,而且每一次交手的人都不同,显然是想将我们累死在追逐中,眼下距离森林一族的族地还有半日的路程,如果停下来,势必会陷入敌人的包围,再想突围就难了。” 阿玉的脸上也有一些苍白,但眼神却依然锐利。 “师傅,我带两名龙组的弟子阻击追兵,你们先走。” “我也留下。”阿娇和蛇组女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东方一叶摇摇头。 “要走一起走。” “师傅!”阿玉和阿娇同声叫道。 “你们不必再说,仅仅留下你们,不亚于送死,我是不会留下自己的弟子送死,而自己逃生的。”东方一叶怒道。 特使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平复了一下急促的气息,道: “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打一打他们的锐气,给他们吃点苦头,也许可以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东方一叶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和特使对视了一眼。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想法。”特使问道。 “是的。”东方一叶淡淡地一笑,“既然大家都愿意一战,我们就给他们点教训。” “阿玉。” “师傅,我在。”阿玉应声答道。 “前几次攻击中,佣兵都是谁在带队?” “第一次是方公子和卫狄,第二次是赤火。”阿玉答道。 东方一叶心底一沉,按照对手的方式,这一次会是谁来带队。对方的头领中,似乎只有刺客还没有出现,难道这一次会是他来带队,如果是这样,情况就麻烦多了。在佣兵中,对于刺客,是东方一叶颇有些顾忌,此人心机深沉,出手冷静,而且极少会被别人干扰。当日他手下那六人,虽然没有动手,但看上去均是一流的杀手,不但对刺客言听计从,而且进退有矩,这样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阿玉一旁低声道:“师傅是担心那个刺客。” 东方一叶点点头,道:“不仅是担心,而且我们已是疲兵,对手却是以逸待劳,这一战胜算不大。” “东方教头莫非是有所顾忌?”特使叹道。 “哈哈哈。”东方一叶突然仰天长笑。“不错,我是有所顾忌,但刀剑加身时,需战便战。中国人有句老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无论来者何人,都是我的敌人,我东方只身来到欧洲,就没想着可以独善其身,大丈夫仗剑走天涯,要的是一条正途,若要断我前路,不妨人挡杀人,佛挡灭佛,我怕者何来!” 东方一叶身躯一振,一股惊人的气势透体而出,一时间,恍若魔神附体,直看得众弟子眼中充满了敬意,阿娇和那蛇组女子眼中更是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特使没想到轻轻的一句话,竟然激起了东方一叶冲天的斗志,心中本是一喜。但看到他那透体而出的惊人战意,不禁浑身一震。他本是狼族,根植在血源里的狼性比任何人类更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威胁。东方一叶战意一起,如同战神临世,这样的气势在其它人的身上根本没有看到过。如果有,在狼族的口口相传中,只有一个人会给狼族的人这样的感觉,那就是狼族祖上被奉为战神的成吉思汗。 瞬间,东方一叶在特使的心中摆上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这样的一个人,在这样的一个时期出现在欧洲大陆,决不会是偶然的。他心中似乎有太多的想法,但这些也只能在回到人狼族中再与长老会商议,眼下的危机,恐怕还得倚重东方一叶去运筹帷幄。 想到这里,特使问道:“东方兄弟打算怎么办?” 东方一叶不禁一怔,特使的称呼突变,不但态度变得谦逊了许多,而且称呼上也显得格外亲切,他当然不知道特使心中的变化,但当下也不及细想,沉声道: “对手奔袭至此,凭借的就是我们身心已疲惫,再战必慌乱。如果我们战意十足,就一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阿玉。” “在。” “你返回去前行50米,伏在草丛中,若敌经过,不要理睬,只待敌退,阻击领头之人,下手要狠,不可露出疲态。此战打的是战意,切记。” “明白。”阿玉掉身就走,却被东方一叶又叫住。 “等一等,你这是最后一关,谨记一点,扑杀一次足矣,记不可追击!” “是。” “阿娇。”东方一叶再叫一人。 “阿娇在。”阿娇踏前一步应道。 “你主左翼,伏于树顶,对手一来,必不会想到我们会在此地伏击,如遭正面冲击,心神必乱,你要趁乱下手,以杀止杀,冲乱他们的队形。敌一乱必生退意。你便可以衔尾追杀,乱中取命。但同样,只追50米,待阿玉一出,前后绞杀,不可恋战。” “是,师傅。”阿娇领命,来到左侧一株巨木之下,纵身跃起,双手一搭树干,身体一折,便隐没于树叶之中。 “其余弟子听令。” “在!”三名弟子齐声应道。 “你们均伏于两侧树上,待此战开始,便于树间穿梭,尽力撼动枝叶,布下疑阵。记住,行动要快,但不可显露身形。” “是。”众弟子答应一声,各自跃起,隐于两侧树间。 “特使阁下。”东方一叶略有迟疑。 特使笑了,“我在。东方兄弟不必厚此薄彼。你我已是同船同命,我听你的。” “好,那就有劳了。”东方一叶拱手道:“请你主掌右翼,同阿娇一样,隐于树巅,对手只知你已重伤,并不知道人狼一族天生异禀,重伤已复,若你杀出,战意十足,势必夺人心神,会令对手乱中更乱。” “好喽。”老人带着笑容来到右侧巨木边,双爪一现,抓于树干之上,几个箭步,便没于树冠之间。 东方一叶长吁了一口气,双目凝神看向丛林深处,喃喃道:“但愿来得不是你,若有你在,东方也势必不会留情。”他并不知道,刺客受方公子排挤,已带着六名亲卫在返回佣兵基地的途中了。 丛林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尤如没有任何东西,甚至听不到地上蛇虫经过的细碎声。 大约半个小时后,来时的方向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是潜行的人擦过树枝和草丛的声音。 敌踪已现。 不一会儿,十几个人影出现在伏击圈内,前方领头的是一个一脸傲意的中年人,东方一叶熟悉这张面孔,因为当他带着一个面具时,曾经是阴山古墓守护一族的得力干将炎阳,但现在,他是卫狄手下最为器重的一个人:卫阳。 阴山古墓一别,东方一叶已经淡忘了他,不想他也来到欧洲的佣兵基地,随着卫狄一同加入到追杀人狼特使的队伍之中。 在卫阳的两侧,是四个青衣人,也是东方一叶的老熟人,在集市中刺杀特使的千、里、独、行四大杀手,赵千、钱里、孙独、李行。再后面,则是七名黑衣杀手。 赵千蹲下身子,仔细地察看了一下四周的地面,沉声道:“卫公子,他们一行曾在这里休息过,地上纷乱的脚印显示他们的体力已堪耗尽,脚步沉重,每步间的步幅变小了。” 钱里眼珠一转,道:“老赵虽然擅长追踪,但东方一叶诡计多端,不可轻信。况且东方一叶和那两个大弟子的身手高强,两次突围都只是带了点轻伤,不要中了敌人的诡计。” “你是信不过我赵千的眼睛喽。”赵千怒道。 钱里急忙摆手,讪笑道:“老赵不要生气,我只是就是论事而已。” 卫阳傲然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们四个杀手经集市一战,被东方一叶吓破了胆。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带着两个重伤之人,又能有什么作为。我们速速前行,一定要在他们走出森林前缠住他们。” 孙独谄媚地笑着,道:“公子说得是,卫公子是狄主管的红人,自然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李行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钱里虽然也陪着笑脸,心中却暗骂:卫阳你个小人,在国内时,阴山古墓一役,你不也在东方一叶手上吃了那么大的苦头,还有脸来损我们。 卫阳一挥手,道:“我们追。” 哪知他的话音一落,前方树下转出一人,冷喝道: “不必追了,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此人出现得突然,众人皆是大吃一惊,手中枪械紧攥,如临大敌。 卫阳和四大杀手心中一惊,这声音太过熟悉了,正是东方一叶。 卫阳略微平复一下呯呯乱跳的心脏,冷冷道: “东方一叶,别来无恙。” 东方一叶傲然道:“原来是你,手下败将,还敢言战。” “你。。。。。。”卫阳瞬间脸涨得通红,点手指着东方一叶喝道: “你已身陷重围,还敢这么嚣张。” “哈哈哈哈。”东方一叶长笑四声,面容忽怒。“你们这些人,身陷绝地,还不知死活,你们以为我东方一叶会只身一人前来会你们吗。” 东方一叶此言一出,众人但觉四周树顶,枝叶摇摆,尤如狂风大作,却是人影窜动,看上去足有十数人之多。卫阳和四大杀手皆色变。 东方一叶突然向前大踏一步,惊声喝道:“你们要战,我便与你们一战!”战字声出,一道惊天气势陡然勃发,和着声音,如惊雷一般扑面而来。众人只觉东方一叶恍如战神临世,势不可挡,一时间心神摇曳,不能自抑,心中立时萌生了退意。 突然,左右两冀的树冠之中扑下二人,直入杀手的群中,左边的青衣女子手中银针疾点,瞬间刺入两名黑衣杀手的咽喉,二人扑倒在地,竟然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赵千和钱里刚一转身,便看到一张绝美的笑脸。钱里怪叫一声,纵身向后一跃,落地时抬头,那张笑脸不变,依然在他的面前。钱里手中弹出一团灰雾,怪叫着掉转头去,看也不看一眼,向后跑去,那身形真是比兔子还快。而赵千却早已跑在他的前头,那女子的笑容就是赵千的恶梦,只要见到阿玉,赵千就只剩下一个心思,那就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右翼的杀手见到的只是一团黑影和一片爪影,还没看清楚是谁,已有三人衣衫尽裂,伤于利爪之下,更有一人当场被开膛破肚,死于非命。 孙独的心神未定,身前的黑影已落下,一双腥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孙独是四大杀手之一,也是其中杀人最多的一个,她好杀,但却不装酷,不像李行一般,行走坐卧都要模仿赤火。她杀人要用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无论人如何死法,只要杀了她就高兴,她喜欢看人的生命脆弱如风中残烛,而那吹灭最后一点烛火的人便是最开心的一个人。 第七十章 大逃亡2 孙独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人,准确地说,孙独眼前的这个黑衣人根本算不上一个人。 人狼特使的眼中闪着噬人的腥红神光,尤如一头噬血的怪兽,但偏偏还是一个人。双爪之上,还滴着鲜红的血珠,很难想像他将双爪从那个杀手腹中抽出的画面是多么的残忍。 孙独不再笑了,因为她知道,笑容对于一头野兽来说,根本起不到麻痹对手的目的,她只能冲上去,杀掉这头野兽。 孙独动了,她前冲,手中双刃划下,欲将特使一剖两半。但她的双刃只划了一半,便被两只手抓住,不对,准确地说,是被架在两只狼爪之中。匕首虽锋利,但却割不断人狼的双爪,孙独错了,她错得很厉害,她忘了去想一想,狼的攻击方式。 狼扑击人时,可能会用前面的双爪,但杀人的一定不是双爪,狼最要命的是一张嘴,而孙独忘记的恰恰是这一张嘴。因为在她的潜意识中,她依然觉得面对的是一个人,只是一个极象狼的人。 特使的双爪架住孙独的双刃同时,头一摆便咬上了孙独的左颈。孙独只觉腥风扑面,左颈一痛,心知不妙,再也不敢恋战,一声长啸,纵身疾退。但觉左颈一凉,热乎乎的血水瞬间染红了半边衣服,她不由得一声惨叫。这一下,人狼特使竟然生生地咬下了孙独一大块血肉。这也是孙独反应极快,再慢一点,,就会被咬断喉管而亡。 李行的心神刚缓,便听到孙独的惨叫,再抬头时,孙独已是满身鲜血,摇摇欲坠。李行低喝一声: “不好,卫公子,我去救助孙独!”说罢,纵身来到孙独的身边,撕下一片衣襟,按住孙独的伤颈,扶着她向后退去。 表面上,李行江湖救急,无可厚非。但其实,李行的心神被东方一叶所摄,早无战意,甚至连抬起枪来的勇气都没有了。借此机会,正好逃出战圈,再图后事。 转眼间,面对东方一叶的只剩下卫阳一人。卫阳虽然心中已经问候了这些人的八代祖宗,但只能强打精神,去面对东方一叶。 东方一叶怒气冲天,脚下再踏一步,脚步不停,一步步向着卫阳走来。恍惚中,卫阳只觉得一个魔神大踏步走来,大地亦随之颤抖。他不自觉地退了一步,然后再退一步。 任何事情都是如此,一个人如此,一支军队也是如此。两军对垒,比得是战意,比得是斗志。如果一方开始退了,那就会一直退下去,因为此消彼涨,这是千古至理。东方一叶便是深知此道,才摆下这摄人心神之局。 卫阳在退,一退再退,颓势已定,再也无力挽回。而他这一退,杀手们立刻溃不成军,均望风而逃,东方一叶停下了脚步,但阿娇和特使却衔尾追去。一时间攻守相易,密林中,杀手们飞奔而去,身后一青一黑两道人影打着呼哨,如狼入羊群,驱赶着他们向后退去。 卫阳败退50米,心神已缓,但觉不对,不由得大喊道: “不要再逃,他们没有几个人了。” 话音刚落,前方草丛中已跃起一道青影,口中朗声喝道: “贼子们莫走,我们已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话声未落,头顶树巅之下,传来三声长啸,杀手们还未从卫阳的喝声中反应过来,却听到头顶之上那凄厉的啸声,再加上前方如猛虎下山般扑至的阿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有片刻的停留。 卫阳亦是大惊失色,他只身形刚一停顿,阿玉已扑至眼前,身似游龙,腋下穿出两掌,直击卫阳的前胸。卫阳仓促应战,四掌交击,卫阳如被电击,浑身剧震,退了一步。但阿玉气势如虹,跟步上前,掌如穿花,又似狂风暴雨,将卫阳逼得节节后退。卫阳大惊,眼见后方阿娇和特使追至,只得大吼一声,强提一口气,腾身跃起在半空,双脚在树干上一跺,跃过阿玉头顶。不想阿玉的龙形身法,尤其擅长在空中回转。 卫阳刚至半空中,阿玉的双掌已至他后心。他勉强闪开要害,阿玉的掌力已重重地拍在他的后肩。卫阳口中一甜,一口逆血喷出,借着阿玉的掌力,身形如弹丸般飞射而去,不时还传出阵阵咳血的声音。 阿娇和特使扑至,前方已没有杀手的踪影。阿娇和阿玉的脸色转白,这一番强攻已耗尽了他们最后的一点体力,只要杀手再做反抗,他们再难伪装了。特使重伤初愈,更是体力不支,身上早已伤口崩裂,渗出殷殷的血迹。好在他急中生智,故意下辣手染上满身敌人的鲜血,掩盖了自己的血痕。 树上落下三位师兄弟,也是一脸的倦容。他们为使假象更加逼真,不惜耗损体力,在树顶合退50米,又配合阿玉制造了一出埋伏的假象。 几人相视一笑,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此战虽险,但终于大功告成。大家退回到东方一叶身边,心悦诚服地看着东方一叶。此战真如东方所言,在巧不在力,果然让卫阳等人上了一个大当。 东方一叶的心中却暗叹侥幸。若来的不是已在他们手上吃过大亏的卫阳和四大杀手,而是刺客和六名亲卫,又岂能胜得这么轻松。更别说以他们现在的体力,能不能瞒得过刺客的双眼还在两可之间。以刺客的实力,两次试探,已方就会原形毕露了。 他环视诸人,不由得长叹一声,眼下所有人都已是强驽之末了,若再被追上,纵是大罗金仙也难挽回败局了。想到这里,他低声道: “这一战至少可以为我们争取到半天的时间,大家虽然疲惫,但前路尚远,也只好委屈大家了。我们走。” 众人心下明白,若无此计,大家必无幸免,现在总算是死里逃生,哪还有什么怨言。特使前头带路,一行七人缓缓地走入丛林深处。 再说卫阳带着的众杀手,一路落荒而逃,不敢有片刻停留。两个小时后,才敢在一片草丛中稍事休息。卫阳虽一肚子的不满,但他身为首领,却也不战而退,自然也没脸再责备大家,其余诸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休息了半个小时后,卫阳决定先与大部队汇合,再图追击。众杀手求之不得,心下却是十分欢喜,自然异口同声赞成。一行人再退两个多小时,这才遇上迎头赶来的方公子、卫狄和赤火所带的三十余名黑衣杀手。 卫阳将东方一叶设伏的经过向方公子汇报一遍,自然是添油加醋,略有夸大。卫狄看到卫阳和孙独受伤,询问之余不免也安慰了一番。只有赤火在一旁冷眼看着,并不作声。直到他们将事情的前后说完之后,才冷哼了一声。 方公子转头看了一眼赤火,道:“赤火可有话说?” 赤火抬起左手,轻轻地拭了一下肩上的长枪,邪笑道:“他们上了东方一叶的当了。” 卫狄面有不满,道:“你是说,他们是临阵退缩,不战而溃?若真是如此,卫阳和孙独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孙独也**道:“公子,东方一叶一群人战力超强,那人狼特使不但神奇般地重伤荃愈,而且凶残至极。不仅如此,伏击我们的哪里只是七个人,看上去至少有二十人左右。我们拼尽全力才负伤逃出。” 赤火阴笑道:“如你所说,那你们到底见到多少人?我是说,你们亲眼所见有几人?” 卫阳道:“当时陷入重围,只觉得天上地下皆是敌人,我们拼力杀出重围,哪里还能数得清人数。” “我知道。”一旁钱里突然道:“正面出手的是东方一叶,两侧杀出的是他的大弟子阿娇和人狼特使,后边伏击的是他的大弟子阿玉。其余伏击之人皆在树顶追杀,人数很多,但没有交手。” 赤火邪笑着,闭嘴不言,但那眼神中的笑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卫狄不由得怒道:“卫阳,他说和可是事实?” 卫阳一怔,迟疑了片刻,勉强点点头。卫狄心中暗骂一声废物! 方公子阴沉着脸,道:“现在看来,你们的确是中了东方一叶的诡计。” 卫阳抬头还想辩解,却看到卫狄正狠狠地瞪着他,立时低下头去。 方公子哼了一声,接着道:“你们还不明白吗?东方一叶故布迷阵,就是要让你们以为人数众多。如果他们真有那么多人,如果他们体力尽复,就你们这些人,会让你们全身而退?而且你们这一退去,他们可有一路追杀你们?” 卫阳和四大杀手全身俱是一震。方公子这一问,立时让他们看出来其中的蹊跷,心中已恍然。 卫狄怒道:“公子,属下教导无方,还请公子责罚。” 方公子摇摇头,道:“虽然他们中计,但也不是无功而返。” 卫狄点点头。赤火一旁道:“公子所言极是。他们虽然设计骇走追兵,但经此一战,他们的体力已至极限,我们再要追上他们,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方公子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出发,他们已经跑不快了,最多一日之内我们就可以追上他们,到时我自会为你们报这一箭之仇。” 第七十一章 森林之王 逃亡,依旧是逃亡! 东方一叶已经不知道身边的人还能坚持多久。乍一看去,前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映着红光,他心里明白,他们的面公已经由白转红,这是体力透支、身体崩溃前的征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了,一阵阵虚弱的感觉袭来,东方一叶的身体也透支到了极限。 算起来,自设伏骇走卫阳等人,他们已经逃亡了近四个小时。幸好一路上特使不停地摘下巨木上的那种不知名地菌类植物来补充水分和营养,否则他们早已倒地不起了。许多人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早先的伤口又开始感染,两名弟子又开始了低烧。眼下只所以没有倒下,无非是人类求生的一种本能在驱使着他们不断前行。 东方一叶不再催促,也不再发话休息,他早已感觉到后面的追兵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而且现在大家的状态,一旦停下,就再也没能力起来了。 前方又是一道隆起的山脊,山脊下,一道清泉汇成的小溪在山下穿林而过。来到小溪边上,东方一叶终于打了个手势,让大家稍事休息,所有人都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走到小溪中,捧起清冽冽的泉水,痛饮了起来。没有人再出声,大家都在拼命地集聚着身体里的体力。 东方一叶依然警觉地四下里看去。现在的精力,他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再用神识去探查周围的环境。头顶的树梢上有飞鸟掠过,脚下的草丛中,也不时有蛇虫爬过的声音,呜咽地风声在耳畔吹过,只是没有异响。他长吁了一口气,席地而坐。 特使蹒跚着走过来,坐到东方一叶的身边,说道: “东方兄弟,按照我的记忆,我们已经踏足森林一族的族地边缘,可奇怪的是,这里竟然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东方一叶微微地闭上眼睛,低声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按我的估计,用不了半个小时,身后的追兵就会追上我们,如果翻过这个山脊,再见不到森林一族,我们就凶多吉少了。” 阿玉也走了过来,喝了些泉水,他通红的脸色稍稍消散了一些。 “师傅,我们该动身了。” 东方一叶缓缓睁开眼睛,盯着阿玉,轻轻说道:“阿玉,为师想交给你一件事情,不知你能否答应。” 阿玉看着东方一叶那郑重的表情,摇摇头,道:“师傅不必说,这件事我阿玉万万不会答应。” “你若敬我为师,这件事你必须答应。”东方一叶眼中厉光一闪,沉声道:“这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 阿玉欲言又止,神情十分复杂。 东方一叶叹道:“我何尝不想有退敌之策,但眼下只我有一战之力,若是留在此地,大家都是死路一条。若没有你们负累,我放手一搏,未必没有逃生的办法。” 特使心中一惊,他这时才听出东方一叶的话外之意,刚要张口,却被东方一叶伸手止住。 “特使也不必劝我,其实你们都明白我所说之意,审时度势,只有我留下阻敌,大家才会有一线生机。”特使的眼中忽然湿润了起来,他背过身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转头道: “东方兄弟,你说得极是,若是不嫌弃我已老朽,我们就此结为异姓兄弟,他日若是兄弟有什么不测,天涯海角,老哥也要为你誓报此仇。” 阿玉一边没再答话,但神情黯然。师命如父命,他不能违抗,但心中之痛,比任何人都重。阿玉心思缜密,眼下的形势他岂能不知,若不是师傅之命强加于他,他定会与东方一叶战至最后一口气。可是,众徒之中,唯有他才可能将其它人带离此地,若他再留下,阿娇她们更不会走。阿玉的心中明白,东方一叶之所以将此重托交与他,早已明白这个道理了。 东方一叶感激地看着特使,道:“你我虽是萍水相逢,但这数日来,也算是生死相随,患难与共。既然你看得起东方,从今往后,我就叫你米拉索大哥了。” “好,痛快!东方兄弟,哈哈。”特使大笑两声,二人四目以对,双手紧紧相握。 这边的笑声惊醒了不远处半坐半卧的阿娇和三位弟子,他们不知何事,勉强爬起来,向他们走来。 突然,东方一叶脸色一变,低声喝道:“大家禁声!” 所有人心头皆是一惊。东方一叶侧耳听着,风声呜咽,泉水潺潺,偶有鸟鸣声掠过,四下里再无任何声音。特使低声问道:“东方兄弟发现什么了?” 东方一叶冷笑道:“他们已经来了。” 特使和阿玉腾身站起,一左一右护住东方一叶,特使的双爪已现,阿玉双手一翻,两柄锋利的匕首出现在掌心。阿娇和三名弟子也疾奔过来。 “师傅,可是追兵杀到。”阿娇道。 东方一叶摇摇头,“应该不是。” 特使脸上一喜,道:“莫非是森林一族的族人?” 东方一叶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沉声道:“应该是他们。不过大哥先莫喜。来人已布好位置,将我们重重包围,并无善意。” 他的话音刚落,两旁树上已滑落数道人影。四名身披兽甲,腰围蓑衣的壮汉出现在他们的四周。他们的手中拿着长矛和弓箭,锋利的矛尖和矢箭对准了他们。眼神中俱是敌意。 特使踏前一步,沉声道:“各位兄弟,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敌意。” 一个大汉看了看特使十指利爪,用略显生涩的英语问道:“你是狼族?” “不错,我是人狼一族,这些都是我的兄弟,我们被人追杀至此,无奈之下,进入了森林一族的族地,还希望见谅。” “既然是狼族,就应该知道我们不欢迎陌生人。你们走吧。” “这......”特使迟疑道。 “不知我们是否可以和族长说两句话?”东方一叶向特使使了一个眼色。 特使微笑道:“说起来我和贵族中一位长老还是素识。” 大汉冷冷地说道:“我们和狼族素未交集,你也不必套什么近乎。我们的王是不会见你们的,如果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就凭你们四个人?”阿娇妩媚地一笑。 大汉这才看到阿娇,虽然狼狈,但也掩不住她天生的媚骨,心神不禁一荡。但听到她语带轻蔑,神情立现怒容,口中发出一声低啸,头顶枝叶摇摆,又是十几道身影落下。 阿娇吐吐舌头,看向东方一叶。东方一叶知道人家在下逐客令,他一身傲骨,虽临死地也不原摇尾乞怜。 “那打搅了,我们现在就走。” “东方兄弟,往回走可是死地啊。”特使急道。 “米拉索大哥,我们就是拼却一死,也不能苟延残喘在别人的庇护下活着。”东方一叶语气转厉,再无回旋的余地。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等一下!” 又有三道身影从天而降,正中间是一个少年,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一张方形的脸上,高挺的鼻梁,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眼窝沉陷,一双箭眉散发着英气。少年的身上穿着一身兽皮短衣,背上披着一件斗篷,竟然是罕见的白虎皮所制。 在少年的两侧,则是两名五十上下的老者,精赤着上身,不着一缕,但眉宇中散发着一丝彪悍之态,眼中冷光闪烁,显然是两名族中高手。 少年一落地,周围所有族中猎手皆单膝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少年抢前两步,上下打量着特使,好一会才轻声问道: “你的全名可是叫米拉索维奇?” 特使异道:“你怎知我的名字?” 那少年面露喜色,突然纵身跃起,将特使一把抱起来。 “您真得是米拉索爷爷,太好了。”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不但东方一叶等人一愣,就是森林一族的族人们也是一惊。 特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本已身体酸软,哪禁得起这壮硕少年抱起来猛摇,不禁**出声。 少年大吃一惊,急忙将特使放下来,疾问道:“米拉索爷爷,你怎么了?” 特使苦笑一声,道:“不妨事,我是重伤初愈,又体力损耗太大,禁不起你这一虎抱了。” 他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一下这个少年,疑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搔搔头皮,不好意思的一笑:“怪我太高兴了,您老当年救我的时候,我才五岁,您现在当然认不出我。我是库拉爷爷的孙子,我是亚当啊!” “什么?你是亚当!” 特使一时惊喜交加。“原来是你这个小崽子,库拉那老小子哪里去了?” “大胆!” 亚当的身后,两位老者异口同声怒喝道:“你敢这样辱骂我们的王!” “退下!” 亚当脸色一变,转头怒斥一声,在这一瞬间,东方一叶看到这少年脸上不怒自威,完全和刚才判若两人。 两老者身体一躬,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出声。 特使的脸上表情十分复杂,他迟疑了片刻,这才低声道:“亚当,你什么时候成了森林之王。库拉老人怎在么?” 亚当笑嘻嘻地用大手拢过特使的肩头,东方一叶这才发现,特使的身材本来就很高大,但这亚当却比特使还高出半头。 “米拉索爷爷,别管他们,我这森林之王还是他们非要我当的。只是库拉爷爷......” 亚当声音一顿,神色转黯。 “当年在大森林遇到雪虎时,我们只当必死,是您老人家路过,出手相救,这才保住我们爷孙的性命。库拉爷爷与雪虎搏斗时受了重伤,多亏您悉心照料,才慢慢地恢复过来。但当年的重伤也落下了病根,几年前旧疾复发,去世了。” “哦。”特使点点头,转颜一笑道:“生死在天,不用难过。只是想不到,多年之后,你居然出落得这么强壮,还成了森林一族的王者,这真是让我大喜过望啊。” 第七十二章 再次设伏 米拉索特使喜极而笑,不免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抚胸轻咳了起来。 亚当问道:“米拉索爷爷怎么会深入到我族的族地,是谁伤了您?” 特使叹了口气,这才将数日来几番遇刺,被佣兵一路追杀至此的情形简单地和亚当讲述了一遍,只听得亚当剑眉倒竖,虎目圆睁。 特使说罢,拉着亚当来到东方一叶等人的面前,说道:“亚当,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爷爷的兄弟,东方一叶。其它诸人者是我这东方兄弟的弟子,这一路上如若不是东方兄弟等人拼死相护,你米拉索爷爷就得去和你库拉爷爷团聚去了。” 亚当环视诸人,看到人群中的阿娇,眼中不由一亮,目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转向东方一叶。 亚当恭敬地将右手放于左胸,深施一礼,这是森林一族对远来的贵宾最尊贵的礼节了。 “东方……爷爷……,亚当在此谢过您的大恩。” 亚当这称呼也十分勉强,东方一叶虽然年纪不算大,但却和特使是兄弟,亚当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东方一叶上前拉住亚当的手,展颜笑道:“亚当兄弟不必为难,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中有一个说法,在辈份方面讲究各论各的,以后你我也兄弟相称,和我的米拉索大哥没有关系。” 亚当看了一眼特使,米拉索含笑点头。亚当自然十人高兴,上前给了东方一叶一个大大的拥抱,兴奋地叫道:“想不到今天见到了爷爷,还认了一个大哥,我亚当真是太开心了,我们这就回族地,和族人们好好地庆祝一番。”身边的数十名猎手也齐声道贺。 “亚当,等一等!”特使将兴奋莫名的亚当喊住。“追兵将至,你先不要高兴,我们得先想办法把追兵击退。” 亚当点点头,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点指将一位老人唤过来,吩咐道:“乌拉,你带一半猎手留下,就在此地埋伏,敌人来了,干掉他们,这些人追杀我爷爷和大哥,就是我亚当的仇人,下手不必留情!其余人护送我们回族地。” “是,我王。”那个叫乌拉的老人应道,大手一摆,立刻跳出十几名彪悍的猎手,来到他的身边。 东方一叶眉头一皱,疾道:“亚当,这样不妥。” 亚当愣了愣,问道:“大哥,你有什么想法?” 身边的米拉索特使脸色一沉,道:“你这小子,当了一族之王,还是这么胡闹,打仗不是儿戏,是要死人的。东方兄弟不但身手了得,排兵布阵更是精彩,你应当好好向他学习。” 亚当嘿嘿一笑道:“爷爷批评得是。还请大哥教诲。” 东方一叶笑道:“米拉索老哥也不必对亚当求全责备,一则他生长在丛林深处,对外面的东西还不熟悉,另外他毕竟还小,没有经历这些战场上的杀伐。不过,这一次确实不是儿戏,这一群佣兵可不是普通人,为首的头领和我在国内打了不少交道,凶猛狡诈,不同于猛兽。再加上佣兵手上还有不少的神枪手,都身藏现代的火器,又擅近身搏杀,不好对付。如果要战,就要依托我们熟悉的地利,出其不意,一举破敌,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我们的伤亡。” 亚当身后的另一位老人走上前来,低声地对亚当说道:“我王,这位东方先生所说的极是,我族猎手虽然身手不错,但却没有对战的经验,如果不慎落入对方的包围,损失就大了。不如引他们到不远处的迷林内,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迷林?”东方一叶心中一动,问道:“那是个什么地方?离此多远?” 老者道:“山前迷林是一片由我们这里特有的棕木组成的树林,此树虽高,但枝干却分为两层,不但树冠浓密,而且在树干的中部也长满了密实的枯枝,纵横交错,盘根错节,人在里面很难寻觅到目标,寻常的野兽进去都可能迷路,而我们的猎手却十分熟悉那里的情况。越过溪水,前行二百米就是迷林,大概方圆千亩的样子,是一道天然屏障,也是进入我族族地的必经之路。” 东方一叶大喜,道:“若有此天堑,我们的胜算至少大了一倍。” 他转头看向特使,老人微微一笑道:“上次伏击,东方兄弟的安排已是天衣无缝,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吗?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东方兄弟既然对来敌如此熟悉,自然还是听你的安排,我想亚当也没有什么疑义。” 亚当身体一挺,低喝道:“我族子弟听命,这一次设伏,所有猎手都要听从东方大哥的安排,若有怠慢,按族规论处。” “是,谨尊我王的吩咐。”众族人同声应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事关生死,东方一叶自然不会推辞。 他看着走上前来的那位老者,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我是乌主。” “他们两位是我族的长老,乌主是我族长老会的元老,乌拉也是长老会的成员。”亚当解释道。 东方一叶学着亚当的样子,右手放在左胸,施礼道: “两位长老,这一次还要劳烦二位了。” 乌主和乌拉急忙回礼,他们现在已明白,米拉索特使是森林之王的恩人,而且关系十分地亲近,东方一叶又是特使的兄弟,在这一层关系上,大家都不算外人。但王族的恩人也就是族人的恩人,礼节上当然不敢怠慢。 东方一叶沉声道:“此战十分凶险,对手占有兵器上绝对优势,而我们胜在地利,若是扬长避短,若可一战。” 东方一叶声音一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看到大家的眼神中有坚定、有迟疑、也有些不信任,但更多的是期待。坚定的自然是自己的人,乌拉的眼中明显有些不信任,乌主的眼中却有些迟疑,猎手的眼中更多的是期待和兴奋,反而是亚当的睛中,透出一种坚定和信任的目光,东方一叶明白,亚当的信任并不是来源于他,而是对特使的绝对信任。 他心中暗自一笑,无论如何,有亚当这份信任,大家就可以团结在一起。战场上,只有指挥得力,令行禁止,就有得一拼。 东方一叶语气坚定,沉声道:“对手的身上均有火器,虽然大多是短枪,但火器有一个显著的缺点,就是只擅远攻,不擅近战,尤其是对方的高手中有出色的狙击手,装备精良,所以任何人不可走出迷林的边界。这一点希望大家切记! 此外,无论攻击以何种方式,都要速战速决,决不与对手缠斗,否则就会成为对方其它人攻击的目标。一击必杀,无功则返,这一点希望大家也记在心里! 其三,也是最后一点需要注意的,那就是今日之战,必须要游动作战,各位族人是森林中的王者,我相信大家在丛林中的作战能力,只要我们化整为零,对手大规模的火器就会失去目标,此消彼涨,就会给对手最大的威胁。” 东方一叶这一番话,说得特使和乌主不住地点头。古往今来,无论大小战役,比得都是策略,而不是个人的能力。东方一叶的这番分析字字珠玑,切中要害,由不得大家不信服。 乌拉忽道:“东方先生怎么会知道敌人会落入我们的埋伏,尤其是迷林如此诡异,野兽都不会轻易深入,若是他们驻足不前,所有的安排岂不是都是泡影。” 东方一叶笑道:“乌拉长老所言极是,但这一点容东方卖一个关子,我自有办法让他们进来。” 亚当道:“乌拉长老多虑了,我想大哥自有办法。大哥快说吧,我们怎么安排。” “好。”东方一叶双眉一竖,喝道:“乌拉长老,烦你挑选三分之二的猎手,将攻击能力最强的猎手挑出来,化整为零,布在林中,一旦敌人全部入林,由你来指挥,即刻攻击。” “好吧。”乌拉心有所虑,但还是答应下来。 “乌主长老,烦你带着余下的猎手埋伏在迷林两侧,只要对手进入迷林,就将退路封死,若有后退的,即刻截杀。” “明白。”乌主点头领命。 东方一叶看向特使,道:“米拉索大哥,还得劳烦你一件事。” 特使一笑道:“你我已是兄弟,有话快说。” “我这几名弟子体力耗尽,大哥又是重伤未复,就请大哥帮忙照顾他们,在林中找个安全的地方,尽快休养身体,我有一种预感,此战不可能是最后一战,我们也不能太过拖累亚当他们。” “那东方兄弟你呢?”特使一怔。 “我来引敌入林。”东方一叶淡淡地说道。 “不行!”几个人同声喝道,特使和五位弟子脸色均是一变。 特使阴沉着脸道:“这一次,老哥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如此冒险了。”他心里明白,东方一叶说是让他照顾其余的人,其实也是照顾他的颜面,实际上是让他也一同避开战场。 阿玉和走上前来,断然说道:“师傅,弟子也不答应。” “我们也要一同参战。”阿娇和三位弟子也大声说道。 看着大家毅然决然的表情,东方一叶心中一叹,显然自己再怎么说也无法让他们退出这场战斗了。而且他若再卖关子,恐怕这引敌之策也不会同意让他独自前往。只好点点头,道: “好吧,那就请特使和众弟子随着乌主长老一同把守对手的退路。” “我还是不会同意你孤身一人去诱敌。”特使坚持道。 东方一叶看着他,话锋一转,问道: “米拉索大哥,我来问你,如果没有森林一族,我们再摆一个同样的伏击,对手还会不会再上一次当?” 特使摇摇头:“不可能!野兽也不会两次陷入同样的陷阱。” 东方一叶突然诡密地一笑,再问:“如果我明知道他们不相信,还会故布疑阵,你觉得他们会怎样?” 特使眼睛一亮,他深深地看着东方一叶的眼睛,二人相视一笑。 第七十三章 迷林之战 迷林之伏已布好,虽然特使明白了东方一叶的想法,但还是不顾东方一叶的反对,坚持让阿玉暗中随他一起,暗中掩护东方一叶。众弟子也一力坚持,东方一叶也只好答应。他将阿玉叫到身边,低头吩咐了他几句,阿玉点头,并向亚当要了一些东西。不一会,便有猎手提着一个布袋飞奔回来,交到了阿玉的手上。 阿玉随即消失在东方一叶的身后不远处,暗中布置。 东方一叶负手站在溪水边,听着泉水潺潺东流,林间鸟鸣声声入耳,心潮一时不能自抑。 自与天涯集团交锋以来,这些日子的追杀是他最为狼狈的一次,自己虽然早有准备,但百密一疏,却没有料到天涯集团会与狼人一族勾结起来,以至于处处被动,搞得自己身心疲惫,顾此失彼。说起来这也是一次教训。两军交锋变幻莫测,若不是老天眷顾,关键时候森林一族出现,而特使竟与森林之王交好,这一战很可能会是生死两茫茫了。 他不由得暗下决心,这样的失策今后再不能有。欧洲的形势强敌林立,是敌是友,无法断言,也十分复杂,想要在这样的形势下打开一番天地,须要步步小心,不能再出一点点差错。 想到这一次伏击,他的心情渐渐又好了起来。相对而言,这一次形势要比上一次好得多。上次是故意示敌以强,这一次却要示敌以弱,看起来战场上强弱之分,真是难以判断。他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三国年间诸葛武候与司马懿那最著名的一战——空城计。 不错,他现在摆得多么像那一个空城计。但东方明白,世人津津乐道的空城计在现实世界中根本不存在。 大军压阵,仅仅靠城头弹琴是不可能真正迷惑对手的,更不用说面对的是身经百战的司马懿。如果历史上真有此一战,那东方一叶想到最可能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司马懿根本就不想杀掉诸葛武候。三国鼎立,司马懿最大的价值就是诸葛亮的存在,若没有诸葛武候,他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东方一叶不敢与诸葛武候比肩,他也没那个资格,他的目标很小,只要能在欧洲打开一番天地,阻止混沌宝鼎落入天涯集团之手,就可以再专心他的研究。他只想做一名真正的考古工作者。 世事无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这一点东方一叶依然没有参透,一只蝶蛹一旦化身为蝶,想要再做回一只小虫,是决不可能的事情。而他的使命,从四方鼎现世开始,就注定是一只羽化成蝶的王者。 纷乱的思绪被一阵细碎的声音打破,敌踪已现。正如东方一叶所判断的,对手来得好快。 密林中钻出一队人马,除了几个青衣人,皆是黑衣黑裤,面罩黑巾的佣兵杀手。 居中一人正是挂着笑容的方公子,他的左右,面容枯槁的卫狄,一脸邪笑的赤火,眼神闪烁的卫阳,以及四大杀手,唯独不见刺客和他的六名亲卫。上一次伏击之后,东方一叶就奇怪刺客为何没有出现,现在看来,敌方有变,刺客的确已离开了队伍。 东方一叶独立林中,背负双手,面容不惊不喜,倒令方公子等人心中一阵嘀咕。虽然他们已知终有一见,但这样的相见与他们想像的东方一叶等人皇皇然如丧家之犬的形象相去甚远。 赤火长枪顺于手中,却被方公子伸手压住。 方公子越众而出,笑道:“东方教授。” “方公子。”东方一叶淡淡一笑。 “可是在等我?” “不错。” “战,还是降。” 东方一叶冷笑一声,道:“为何要降。” “你已无战力,不如降。” “哈哈,谁有本事,来拿我东方一叶!” 方公子叹道:“你骗不了我,我不是卫阳。” “哦?”东方一叶傲然道:“不如你来试试。” 方公子面容一沉,道:“你这出空城计是对牛谈琴,你不是诸葛亮,我更不是司马懿。” “你怕了。”东方一叶冷冷道。 “不必公子动手,我来如何。”卫狄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方公子点点头。卫狄深知他意,虽然大家都觉得东方一叶是故计重施,但大家都知他计无定式,不免有些心虚,方公子虽然机谋百变,对东方一叶也很是头痛,卫狄出手相试,正合他意。 “请。”东方一叶面色微变,但还是大方地伸手相邀。 卫狄手提那条叫不上名字的曲形怪棒,身形一矮,直扑东方一叶。扑至近前,突然怪叫一声,身体凌空跳起,手中怪棒如泰山压顶一般,直击东方一叶的脑门。 东方一叶身形微侧,怪棒擦着鼻尖划过,他的双手展开,拍向棒尾卫狄的手腕,二人身如穿花蝴蝶,战在一处。 卫狄手中大棒带起风声,势大力沉,一下更比一下凶猛,竟然全是进攻的路数,但却始终沾不到东方一叶的衣襟。东方一叶的双掌飞快,卫狄每挥一棒,东方一叶就有十数掌拍在他的棒上,掌力虽轻,但却正好可以将棒端的巨力化去,一时间二人打得难分难解。 方公子站在战圈之外,静静地看着,不多时,嘴角浮出一丝阴笑。 卫狄的确是老谋深算,他每出一棒皆尽全力,虽然不有持久,但却正好可以试出东方一叶战力。这一番打斗,东方一叶虽然并不落下风,但却没有一次与卫狄正面交锋,表面上看东方一叶身形灵动,动作潇洒,游刃有余,但在方公子看来,东方一叶却被卫狄紧紧逼住,不敢伸手与卫狄硬拼。看起来,东方一叶早已无硬拼之力,这一番做作的表现,无非是佯装强悍,来掩盖实际上的软弱。 但方公子并没喝止卫狄,他想看看东方一叶如何化解这一次试探和考验。 东方一叶心中苦楚,其实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在卫狄和方公子这种高手的眼中,伪装的确很难,但东方一叶内心早有准备,这一战根本就不需要装,事实上,他的体力本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不但身手大不如前,就算真想拼命,恐怕也力有不逮。 卫狄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他的大棒突然脱手飞出,飞击东方的面门,东方一叶仰天躲过的瞬间,二人的双手飞快地对拆了十几下。东方一叶只觉得脑后生风,那曲形怪棒竟然划了一道弧线,折击东方一叶的后脑。原来卫狄这怪棒居然还有这样的功能。 与此同时,卫狄怪叫着,双拳如锤,迎面重重地撞向东方一叶的前胸。这是卫狄精心所设,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东方一叶避无可避,硬接一招。 东方一叶心叫不好,他双掌推出,正面接下了卫狄的双拳,啪地一声脆响,一股大力袭来,东方一叶突然身体倒折,借卫狄这全力一击,身形如电,倒射而出,恰好避过了那回旋的怪棒。 卫狄伸手接下大棒之时,东方一叶已落到小溪的对面,大笑道: “当年的手下败将,身手居然还这么厉害,你们若有胆,我们林中再战。” 笑声中,东方一叶长身跃起,直奔溪水对面的怪异丛林。 赤火闪电般抬起长枪,瞄准东方一叶跳跃的身形。 突然,溪水的对岸,东方一叶的身后,冒出了滚滚浓烟,烟起得不但突然,而且极快,赤火一怔之间,浓烟已将溪水对岸笼罩,再也看不到东方一叶的身形。 方公子突然冷喝一声:“追!”自己一马当先,越过卫狄,扑入浓烟之中。卫狄大惊,大喊一声“小心埋伏!”,立刻衔尾追去,赤火等人哪敢怠慢,手一挥,三十多人也相继扑入烟中。 烟雾起得快,散得也快。浓烟散去,一片造型怪异的林前,方公子停下了脚步。 卫狄疾声道:“公子身份尊贵,怎么能如此涉险。”他心中着急,语气不免有责怪之意。 方公子知他护主心切,倒也没有在意,反而嘿嘿冷笑道:“东方一叶根本就没有能力设伏,卫公刚才交手,可有什么发现。难道东方一叶还能瞒过卫公的眼睛?” “不错,东方一叶确是身手大不如前,不但脚步漂浮,气息急促,最后那一下力拼,更是后继无力,若不是取巧泄去我的后劲,必会当场受伤。”卫狄冷冷道,“这一点,他决瞒不过我。” 方公子得意地笑道:“有卫公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东方一叶啊东方一叶,原本我还对你有所忌惮,但最不该的是那道浓烟,浓烟一起,虽护你入林,但也让你的状况暴露无遗。区区一个怪林,又能护你几时。” 方公子回头又道:“赤火,你带狙击手在林外埋伏,若有出林的,杀无赦!其余人,跟我进去,除了东方一叶和人狼特使,全部杀掉。” 赤火手一挥,四名狙击手随着他隐于林外的几块巨石之后。其余杀手拔出腰间的短枪和匕首,随着方公子扑入迷林之中…… 第七十四章 短兵相接 迷林之怪,并不在于有什么怪兽出没,也没有什么毒虫猛兽。棕木是一种稀有树种,树分两层,树顶藤条倒垂,叶茂蔽日,两米以下却是枯枝缠绕,十米之外,目不视物。 方公子等人进入迷林,只好散开队形,在树隙间穿行。迷林之内,静寂无声,只有树顶之上,不时传来一些鸟鸣声,似在惊诧林中闯入的陌生人,相互之间传递着信息。 前面的杀手不时用左手锋利的匕首斩断挡路的枝丫,方公子等人尾随在后,渐渐地深入到迷林的腹地。 突然,方公子脸色一变,伸手止住队伍。卫狄问道: “公子,何事?” 方公子疑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林中的鸟鸣声有异。” 卫狄侧耳听了片刻,摇摇头,“没有发现有何异常。” “不对,为什么只有我们的周围有鸟在鸣叫?”方公子的脸色阴沉。 卫狄一怔,他手一招,一个黑衣人来到身前。 “去,前方探路。” 黑衣人手中匕首一引,翻身穿出,向着一处鸟鸣声潜去。 鸟鸣声骤然转疾,林中四处,鸣声骤起,如同打翻了鸟巢一般,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方公子脸色骤变,不由得大喝一声:“不好,速退!” 话音未落,弓弦声响,那黑衣人全身一震,转过身来,前胸一支利箭穿身,只剩下箭羽露在外面。黑衣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翻身栽倒在地。 一时间,迷林中弦声阵阵,无数的箭矢穿过枯枝,从四面八方射来。立时有七八名黑衣人中箭身亡。 “退!” 卫狄掩面高呼,挥起怪棒,拨开临体的羽箭,护着方公子后撤。卫阳和四大杀手二次遇伏,更是惊得魂飞魄散,身子一伏,全力向后逃去。 散在四周的黑衣杀手,只见身边的人中箭倒下,不见目标,手中短枪乱射,不但没有射杀敌人,反而伤了两个自己人。头顶树影摇曳,倒垂的藤条之间,似有无数的灰影穿梭。 林间,传来东方一叶的朗笑声。 “方公子,可有胆量与东方一叶决战。” 方公子脸色数变,终于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埋头退去。忽然头顶风声响起,一道灰影落下,手中长矛当胸刺来。身侧伸出一支怪棒,矛尖正中棒身,二人均是一震。方公子抬头再看,却是一个老者,身披兽甲,手执长矛,怒目而视。 方公子惊道:“什么人!” “是你的索命阎罗,乌拉!”老者怒喝一声,手中长矛一领,一片矛影当头罩下。 卫狄怪叫一声,手中怪棒劈出,与老者战至一处。方公子右手一抖,一柄精巧的短枪落于掌心,一抬手,枪响。战团之中,一道灰影跌出,老者长矛落地,手捂右胸。 “不可放他。”方公子叫了一声,卫狄和身扑上,却听到头顶弓响,卫狄纵身倒翻而出,立足之处,三支羽箭没入地面。 乌拉长身跃到半空,一根藤条垂下,凌空卷住乌拉,没入头顶的树冠之中。卫狄刚要起身去追,却被方公子一把抓住。 “此地不可久留,速退。” 他们的身后,卫阳和四大杀手带着一众黑衣杀手也在竭力奔逃。他们不敢抬头,虽然都能感觉得到,头顶的树冠之中,仿佛有无数的人掠过。 疾行中,卫阳的身子突然一顿,身侧的四大杀手对视一眼,也将身形放慢,两名黑衣杀手立刻奔到了他们的前头。卫阳狠狠地瞪了四大杀手一眼,随即加快身形,跟了上去。李行一摆手,四大杀手尾随其后,赵千心中暗骂:好个狡猾的卫阳,故意放出两名黑衣人前头探路,被他们看破,反而责怪起他们来了。 眼见他们来到了迷林的边缘,而前面的方公子更是即将出林。卫阳心中一喜,身形加速就要超过前面的黑衣人。就在这时,那两名黑衣人惊呼一声。地面之上,弹起两道藤扣,锁住两名黑衣人的双脚,嗡地一声,将二人提至半空中。树冠之中,两道灰影手挽长藤,单手执矛,在空中一荡而过,那两名半空中倒垂的黑衣人同声惨叫,已被长矛洞穿。 冷汗从卫阳的脸颊滑落,好险! 此时,方公子和卫狄已至迷林的边缘,前方十数米即可出林。方公子心神刚缓,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怒喝: “老夫在这里,你们休想离开。”一黑一灰两道身影扑下。 黑衣老者眼红似血,双手已变利爪,状如怒兽,凌空扑向方公子。另一个身披兽甲的老者,手执长刀,刀芒如虹,劈向卫狄。 “人狼特使!” 方公子的眼睛眯起,双拳向上撞出,迎击双爪。 卫狄的怪棒突然脱手飞出,竟然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破入老者的刀芒中。 他们的身后。卫阳诸人也各自遇到敌手。 赵千和钱里和两名猎手缠斗在一起;阿玉出现在他们身侧的林中,直逼李行;孙独刚要闪身出林,却听头顶咯咯一笑,阿娇已扑至她的身后,手中银针刺向她的后心。头顶疾追的猎手与截杀的人汇在一处,飞射而下,扑向林中散落的黑衣杀手,一时间,呼喝声和惨叫声在四面响起。 方公子的双拳与特使的双爪交击,平地上腾起一道气浪。方公子身体一沉,特使却被生生地撞起,斜飞至一棵巨木之上,他双爪刺入树干,身体攀在巨木之上,双目狠狠地瞪着方公子。不料身后风声扑至,卫狄的怪棒旋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重重地砸在特使的后背之上。原来是卫狄早已算定特使倒飞的路线,抢先出手,合二人之力重创特使。 而卫狄这一边,空手破入乌主的刀阵,拳似流星,连续十击都撞在乌主的刀背之上,乌主手中一麻,长刀被卫狄劈手夺过,反手甩出,如一道闪电,飞斩刚刚从地上站起的特使。这一连串的攻击,卫狄已竭尽全力,计算之精,令人乍舌。 特使勉力从地上站起,嘴角渗出血痕,长刀已至,空中突落下一人,单手握住飞射的刀柄,刀锋停在特使额前一寸的位置嗡嗡作响,可见卫狄这一掷之力的强悍。 卫狄本想全力一击杀掉特使,没想东方一叶凭空出现,哪里还敢停留。他一撘方公子的肩头,低喝一声“走!”,二人纵身跃出迷林。 另一边,赵千和钱里的身手本身高出猎手很多,但他们根本无心恋战,边打边退,向着迷林的边缘退去,看到东方一叶现身,更是虚晃一枪,掉头逃了出去。 李行和阿玉却拼得旗鼓相当。李行本擅长枪械,但阿玉将他死死缠住,根本没有可能拉开距离。近身搏杀本是阿玉的强项,无奈他体力不支,此消彼涨,竟也拿不下李行。 李行无心恋战,偷眼看去,本已受伤的孙独被阿娇杀得节节败退,不由将心一横,硬受了阿玉一掌,穿入阿娇的战团,逼退阿娇,扯上孙独就走。阿玉和阿娇脚下一漂,险些摔倒在地,这一番截杀后已然再无余力,更谈不上追击了。 迷林之中,只苦了那些黑衣杀手,森林一族的猎手本就熟悉迷林的地形,更擅长围猎,黑衣杀手精于刺杀,根本没有丛林作战的经验,一番撕杀之后,有的甚至迷失了方向,在林中乱冲乱撞,落入了猎手的埋伏,仅有半数的人突出重围,逃出了迷林。 乌拉手捂胸口,随着一名猎手赶到,刚好看到黑衣人逃出迷林,不由大恨,挥手怒道:“给我追!” 两名猎手,一马当先,手执长矛,扑出迷林。 东方一叶脸色大变,舌绽春雷,狂喝一声:“穷寇莫追!”但为时已晚,随着两声枪响,两名猎手的额头被洞穿,死尸倒伏的林外。 乌主大手一挥,众人扶起伤者,退入迷林深处。 方公子一行人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路狂奔,越过溪水,返回森林深处,这才停下了脚步。身后,赤火也带着狙击手撤了回来。 方公子面沉如水,牙关紧咬,众人低头不语,竟无一人敢说话。 良久,卫狄才张口道:“公子,胜败是兵家常事,此战只折损了十几名弟兄,算不上什么,公子还是早做打算才是。” 方公子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卫公说得是,小败无妨,只是这一战打得诡异,东方一叶哪里来的人手,能够在此地伏击我们。” “我知道他们是谁。”赤火接口道:“公子可曾记得,雅克兄弟曾说过,这挪威森林中驻有一个异族,叫森林一族,看上去,是这个异族的猎手在帮他们。” “我也有所怀疑,只是这森林一族素来不与外族打交道,怎么会为东方一叶等人在此伏击我们。”方公子的脸色依然十分难看。 赤火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但有一点,若是东方一叶有此族相助,一旦走出森林,必会坏我大事,公子可要考虑。” “我是决不会让东方一叶走出挪威森林的。”方公子咬牙道。 “卫公。” “我在。” “传讯给佣兵基地,再调三十名佣兵,带足重武器,前来与我们会合。” “是。” 方公子目视迷林的方向,恨声道:“东方一叶,你等着,我要让森林一族从地球上消失!” 此刻,迷林深处却是一片欢腾。 敌方伤亡十八名杀手,而森林一族却只轻伤九人,死去三人,这还包括冲出迷林,被赤火射杀的两人。为此,乌主本想狠狠地责罚乌拉的草率举动,反是东方一叶出面劝阻,乌拉立功心切,情有可原。亚当虽在族人保护下没有参战,但他在树巅之上,整个战场尽收眼底,如同亲历一般,自是兴奋异常。 反倒是东方一叶,脸上竟无一丝笑意,眉头间反而浮上一丝隐忧。此战大捷,胜在以已之长,攻敌之短,但却也埋下杀机。 乌主长老看到东方一叶的表情,不禁由衷地赞道:“东方先生胜而不骄,真是大将风度。” 东方一叶摇摇头,沉声道:“佣兵的实力不仅如此,我在担心,此战虽小胜,但会引来佣兵更加疯狂的报复。” 特使苍白的脸上也现出忧色,点头道:“东方兄弟说得不错,实不相瞒,我此次北上,也与这个出现在欧洲的黑暗力量有关,本想与狼人一族商量对策,却不想被他们捷足先登。” 亚当收起笑容,问道:“东方大哥,你来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东方一叶抬起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这一战让森林一族对他也是刮目相看,就连一直有疑虑的乌拉眼中也射出了期盼的眼神。 他不禁心中暗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囤。随着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自己竟也越来越谨小慎微,反而使得自己优柔寡断,束手束脚。一将功成万骨枯,征战天下,就决不能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没有决断杀伐,就无法成就大事。对手凶猛,他就要比对手更加凶猛;对手狡猾他就要比对手更加狡猾。 想到这里,东方一叶眉心一展,长笑道:“我们能胜第一次,就能胜第二次。先去族地休整。多派探子,盯紧对手的动向,一有异动,即刻回报。” “就听大哥的。我们走!”亚当振臂一呼,族人响应,大家扶着伤者,兴高彩烈地向族地走去。 东方一叶走在人群的簇拥之中,看着天边夕阳的余晖染红丛林,心中起伏不定。每临大战,他都要不自觉地眺望天际的景色,残阳如血,仿佛预示着接下来一场场惨烈的撕杀。对手越强,他心中的斗志越盛。对手纵有千般变化,他心中自有一定之规,那就是永远走在对手的前面,兵行险着,剑走奇锋,机会永远存在于意料之外。 第七十五章 长老会 森林一族的族地在一片开阔的谷地之中,三道泉水汇聚在这里,形成一个宽阔的湖面,族人们就依山环湖而居。这里风景秀丽,气候湿润,四季如春。 森林一族本是一个十分温和的种族,他们隐居在山林之中,男人狩猎,女人打渔和采摘,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只是他们从不与外人打交道,由于地处远古森林的深处,三面环山,一面有着野兽都难以穿行的迷林,所以这里也不为外人所知。而到了此地,东方一叶他们才了解到,这片远古森林的森林一族原来也是迁徙民族,他们的祖先就是欧洲神话传说中的精灵族,而他们最古老的族地并不在n国,而是在与n国相临的国度,至今他们更多的族人还都隐居在那里的原始丛林之中,他们只是在很早以前从族地迁徙过来的一支。 在族地的议事大厅内,亚当居中,六位长老分两排坐在亚当的两侧,东方一叶和特使则坐在对面。说来这个议事大厅也十分简陋,只是一个大大的茅屋顶,四面通透,并没有门窗墙壁,更象是一个大大的厅子。 这次族中议事,亚当特别邀请东方一叶和特使参加,听了东方一叶的担忧,长老之首的乌主对此十分重视,此次议事也很想听听他们二人的意见。 众人坐定,乌主轻咳一声,道:“我王,各位族中长老,这次击败外族追兵,东方先生和人狼特使居功至伟,外族虽退,但强敌未去,想和大家商议一下下一步的打算。事关族中大事,所以特别请二位一同商讨,希望二位不要见外。” 族中最年轻的一位长老低声道:“说起来,二位也是族外之人,外族追兵怎么说来也是二位引入挪威森林的,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看乌主长老所言非实吧。” 亚当听这位长老话中有话,不禁面色不悦。但长老在族中地位极高,即便是王,也要给一些面子的。 乌主道:“你话中有话,不妨明说。” 另一位长老笑道:“乌主长老不必介意,他也是就事论事,并不是针对二位贵客。” 特使微微一笑道:“其实长老所说不错,若不是我们来到这里,佣兵也不会追至此地。不过各位并不知道,这支黑暗势力来到北欧,所谋极大,不但威胁到欧洲所有的异族,就是森林一族,早晚也会受其波及,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乌主点头道:“特使说得也对,今日议事,大家都是就事论事,不必讳言,尽可直说。” 亚当沉声道:“各位长老,米拉索爷爷是我的家人,东方一叶是我新认的大哥,坐在这里的都是我的亲人,希望大家不要有内外之别。至于今日所议之事,关系到我族的存亡,我倒想听听大家心里的想法,我亚当虽说是族中之王,也是各位长老推举而来,我自然也会考虑大家的想法,尽请直说。” 东方一叶心中暗赞,亚当虽年轻,但这一番话却说得有理有据,颇有一些王者的气度。 诸长老也同声应下。 那年轻长老站起来,道:“既然我王有此气度,我若不说反而是矫情了。大家知道,我族素来不与人争斗,族中战力都是猎手,对付一般误入此地的外族人是绰绰有余,但这一支追兵,不但兵器精良,远胜我族,而且都是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以我族目前的力量很难与其抗衡,稍有不慎,会有灭族之险,希望我王考虑我的意见。” “说得不错。”另一位长老起身道:“我族仅是迁徙到这里的一个分支,人数本就不多,这些年来居住于此,人数增加不多,充其量能够一战的猎手仅有五六十人,若是对手调来大批人手,即便依靠地利,也未见得能坚持得住。我王要三思。” 乌主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乌拉,在六位长老之中,他们二人是硕果仅存的第五代元老,在长老会中的地位也举足轻重,自然也想听听乌拉的想法。乌拉的左胸上缠着东方一叶随身带来的纱布和绑带,伤势已经控制住,并无大恙。看到乌主看着自己,一时间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亚当眉头一皱,道:“乌拉长老莫非有什么难言之语?” 乌拉站起道:“其实大家的担心,乌拉心中也有。只是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亚当笑了笑,道:“乌拉长老素来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今日是怎么了。长老有话就讲,大家不会有其它的想法的。” “好,那我就直说吧。”乌拉道:“其实我们的顾虑只有这么多,但一直以来,乌拉心中却有另外一个想法,只是囿于族规,不敢妄言。今日族中有难,若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我森林一族虽然久居挪威森林的深处,但力量不强,人数不多,难以与其它异族一争高下,无非是因为地外偏僻,人迹罕至。虽然暂时有保无忧,但早晚会有些隐忧。想当年,狼族与我们共居此地,大体情况与我们相同。但现在再看,狼族不但扩大分支,分出两个部落不说,论实力更是有别于日月,不可同日而语。 今日一战,对手的火器之威,我们的族人都见到了,若不是占有地利,出奇制胜,根本没有能力面对面相争。返回族地的一路上,我有幸听特使讲述了狼族在外面世界的发展状况,心中属实汗颜。我试想了一下,若没有今日之争,他日再有外族入侵,我们可有力量保住族地? 大家只知留守本业,守住这一池湖水,却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已不是千年前的模样。狼族可以壮大,我族为何不行?我们为什么要因循守旧,只守住这一点家业。” 乌拉这一番话,说得乌主频频点头,各位长老一时也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亚当眼睛似有一道亮光闪过。 东方一叶和特使对视一眼,心中暗道:“自己还真是看走了眼。只道这乌拉是一个莽撞之辈,却不想此老想法之新,眼光之远竟在其它长老之上,看起来人老成精,真是天下至语。” 亚当忽道:“那乌拉长老有何建议?” 乌拉哈哈一笑,不想牵动了伤口,不禁又**了一声,那表情更是精彩。 乌主白了他一眼道:“你老小子狂什么,不过是特使他老人家的教诲,我王既问,你就知无不言吧。” 特使也笑了,道:“也不尽然,其实一路上乌拉长老在与我探讨中,早已有了想法,我不过是提了些建议而矣。” 乌拉挺身道:“没错,我这想法早就有了,那就是我们也学习狼族的做法,走出森林,与人类共居,只有如此,才能让我族发展壮大。” 对面一位长者站起来,忧道:“乌拉所说我们也赞同,族规可以暂时放到一边,但我族素来不与外人交集,一旦走出丛林,以何谋生?又去到哪里?我们的族地要选择在什么样的地方?” 其它长老也纷纷点头,大家都说,森林一族的族人只会打猎、捕鱼,没有别的技能,一旦离开丛林,更无其它生路,不用说发展,就是生存都成了问题。 亚当摆摆手,止住大家的声音,道:“各位长老的担忧是事实,乌拉长老有什么好办法?” 乌拉嘿嘿一笑,低下头去,口中嘟囔道:“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开长老会议事了。” 乌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起身面向亚当说道:“我王,此事甚大,既然人狼一族的长老在此,我们不妨听听特使怎么说。” “米拉索爷爷,不知您有什么要教亚当的。” 特使呵呵一笑道:“亚当你可找错人了,若论战场撕杀,我米拉索虽已年长,倒还不惧任何人。但这运筹帷幄,可不是爷爷我的长项。你眼前放着高人不问,反来问我这老朽,不是大材小用吗。” 亚当他们均是一怔,但亚当、乌主和乌拉立刻明白了特使所指何人,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一旁表情淡然的东方一叶。亚当双掌一拍,笑道:“爷爷说得是,此事还得问东方大哥。” 东方一叶心中暗道:人老成精,果不其然,米拉索真是老谋深算,这样的难题却推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哪里知道,特使其实也有他的苦衷,他是人狼一族的长老,这种关系到同地异族的大事,没有人狼议会的首肯,他是不便发表意见的。 东方一叶转念一想,此事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将来征战欧洲,阻力极大,若是能团结森林一族的力量,虽然人少,也是好事。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淡淡一笑,“东方本是外人,按说族内之事,不便多言。但亚当王是我的兄弟,眼下又是多事之秋,我也不再讳言。” 他站起身来,正色道:“正如乌拉长老所言,森林一族居于这弹丸之地,不但谈不上发展,若逢大变,恐怕自保都不可能,事实上,这佣兵组织来自我的国家,不但装备精良,还有很深厚的军事背景,其实力之强,就是我也难已全部了解。一个种族想要强大,闭关锁国不是办法,只有走出去,与其它各族取长补短,才是王道。 我刚才看到,森林一族族人虽然不多,但大多年轻力壮,若有人相助,很快就会适应并融合到人类社会中去,所缺少的只是财富、知识和技能方面的支持。我倒有一个建议供各位长老参考。 我所在的中华商会,拥有庞大的资金优势,特别是商会一直从事着我国传统工艺的输出和经营,在手工业方面远远领先于其它势力,恰恰适合森林一族的发展,眼下所差的就是族地一事,一时难有着落。如果可以,我东方一力承诺,帮助大家。由中华商会提供资金和项目,在族中发展手工业和物流,再由中华商会派出技术人员,对族人进行培训和指导,用不了多长时间,森林一族就会拥有自己独立的产业,不但生活无忧,而且可以在交流中发展壮大,这是双赢之局。 目前可能最大的阻碍就是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族地。我想此事也不难,商会产业遍布欧洲,只要我返回商会,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森林一族选择合适地方,另建族地。” “好办法!”亚当拍桌而起,“有东方大哥的支持,此事可行。” 众长老也纷纷颌首,表示首肯。乌拉更是高兴地上前深施一礼道:“东方先生,乌拉以前多有不敬,还请见谅。” 东方一叶急忙上前扶住,道:“长老不必如此。” 乌主突然道:“我还有一事不解,还请东方先生解释一二。” 第七十六章 剑走奇锋 东方一叶听到乌主发问,便已猜到乌主所问之事,含笑道:“长老请讲。” 乌主道:“我有两个问题想求证东方先生。东方先生和中华商会如此鼎力支持我族,恐怕不只是作为我王大哥的缘故,不知东方先生所图何事?这是其一,其二,所谓远水不解近渴,眼下强敌在前,我族该如何取舍,还请东方先生为我等谋划一二。” 东方一叶道:“乌主所说东方是明白的,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我两族想要同气连枝,没有共同的利益关系是很难维持下去的。中华商会不缺技术和资金,只缺一样东西,那就是资源。森林一族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占有这远古森林近一半的居住权,我们只想和贵族共同拥有这远古森林的开采权利,共同合作,开发远古森林的木材和地下矿产资源,不知各位长老是否答应?” 亚当笑了,“大哥,你便不说,我们也会将其双手奉上。只是你说错了一点,我族是远古森林的原住民,这丛林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们的,不只是一半而矣。况且我族并不懂这资源交易的东西,如果能得到中华商会的支持和合作,那是再好不过了,这件事无需再议,我亚当便可代表我族一口应下。” 众长老也纷纷点头。世上的事情便是如此,能用的东西才是宝贝,没有能力使用的东西,就是再金贵,也是废物一个。对于这个要求,森林一族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意见,更何况东方一叶摆明了是要合作,五五分帐。 乌主又道:“那东方先生对我族人可有想法?”他真正担心的是这个。毕竟森林一族进入到人类社会中去,无论人数和拥有的财力极其有限,若是成为别人的附庸,会是十分尴尬的情况。 东方一叶正色道:“各位长老尽管放心,中华商会并不是一个种族,而是一个商业利益集团,我们只想发展商业,在政治等方面有话语权,并没有野心去掌控一个国家,或者一个种族。森林一族以资源入股合作,双方利益均等,身份对等,话语权也是相同的,我所说的双赢就是如此。此行脱离虎口,回到中华商会,我会让商会给大家出一份声明。” 乌主也笑了,东方一叶的提议不但极有诱惑力,还如此地有诚意,自然让人心里踏实。 一旁的米拉索特使脸色却是十分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东方一叶竟然有如此的商业头脑,所谋也如此之大。整个远古森林地上地下的开发权,简直是一座取之不竭的金矿,仅仅几句话就收入囊中,这要有多大的气魄。他的脑海中又显现出东方一叶在对战时那君临天下的威仪,心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此人王者之相已现,他和人狼一族确实该早做打算才是。当然,他虽心中佩服,脸上也不免现出一丝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来。 这一切都落在东方一叶的眼中,他心中暗笑,这才叫打掉牙齿往肚里吞,特使可是亲自将自己推了出来,现在懊悔早已晚了。 “这第二个,确是眼前的燃眉之急。”东方一叶长吁了一口气,道:“对手陈兵林中,下一波攻击将更为惨烈,而且对手应该已经猜出你们的身份,疑兵之计再难奏效,以森林一族的人数,如果硬打,恐有灭族之难。我倒有一策,不如我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给他们来个有力无处使,自然会为我们争取很多的时间。” 这一次大家都听得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东方一叶哑然失笑。自己这个成语用的是中国的典故,这些老外如何能懂。于是只好将成语的意思用他们的话再解释了一遍,众人恍然大悟。 “具体如何去做。”乌拉追问道。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森林一族既然决定走出森林,那这族地早晚要放弃,不如就以此地为饵,全族迁至芬兰丛林边缘暂住,只等此间事一了,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为大家另建族地。”东方一叶解释道。 乌主忧道:“毕竟是整族迁移,还有一千多妇女孩童,行动缓慢,如何能摆脱对手的追杀?” “这便是我国成语中所说的意思。”东方一叶笑道:“栈道由我们来修,森林一族暗渡陈仓东迁。对手的目标依然是我和特使,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离族而去,他们是绝不会耗费时间在森林一族的身上,大家就安全了。对手以为我们会据此天险而背水一战,我们偏偏舍去这地利,潜踪逃亡。剑走偏锋,兵行险着,必有奇效!” 米拉索特使叹息了一声,心想:东方一叶这个人太可怕了,此人用兵根本没有规律可循,因时因势,神鬼莫测,而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可以将战场用兵之策运用到各个方面,甚至是商场的争夺之中。若与此人为敌,实在是对手的噩梦。 乌主叹道:“东方兄弟心思缜密,所策之事天衣无缝,我无话可说。请我王定夺吧。”众长老都点头附和,看着东方一叶的眼睛都透出惊异之色。只有乌拉一脸的兴奋和自豪,毕竟今日之议是由他的提议而起,也是他多年来的夙愿,从这个角度出发,他不但敬佩东方一叶的学识和谋略,更是由衷地感谢他的支持,若无他的全力支持,自己的想法只能是梦想,永远实现不了。 长者会就在极其愉快地气氛中结束了,森林一族的命运也就此改变。入夜,亚当自然摆开盛宴,众族人载歌载舞,款待贵客。森林一族疑虑尽去,那压在众人心头的战争阴云也变得不那么重要和压抑。亚当做为族长,在族人的面前倒不能太过放肆,只是一晚上跟在阿娇的身边,问长问短,将阿娇问得不胜其烦,东方一叶看出其中缘由,自是暗笑不语。 随后的一周时间里,敌踪始终没有太大的异动,东方一叶叮嘱大家要抓紧疗伤,恢复体力。再加上森林一族在疗伤方面也有秘传的技艺,全力施为,仅仅六七天的时间,轻伤的尽复,重伤的也好了七七八八,东方一叶的心中更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这一日,众人正在亚当的房中闲谈,大家轻松地嘻笑着,突然族中探子来报,森林之中来了大量的佣兵,这一次足足有近二百人增援,而且清一色的特种兵装备,携有大量的重武器,与原来的杀手汇合一处,在林外蠢蠢欲动。 众人明白了,这宁静的美好时光不在有了。东方一叶立刻请亚当传令,派三十猎手进入迷林,节节抵抗,节节后退,造成一副背水一战的假象,引对手向族地以西,而族中的人早已准备好了,开始东迁,东方一叶和特使等人在族地居中策应。 不到半日时间,迷林方向即传来震天的枪炮声,滚滚浓烟从迷林的方向升起,对手的重武器发挥了作用,战局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东方一叶虽然有所准备,但依然没有想到,仅仅一周的时间,天涯集团竟然可以调动如此力量,开展准军事化的规模打击,这让他对天涯集团的军事背景又有了重新的评估和认识。 此时,森林一族东迁的族民已经迁出大半,仅有近三分之一还在族地之中,向外迁行。突然,空中传来隆隆的轰鸣声,东方一叶脸色剧变,这个声音对他而言,太过熟悉。 武装直升机! 他抬头向南侧天边望去,两个黑点迅疾地向族地飞来。 “不好!”东方一叶大喝一声,疾道:“亚当,速带族民转移,我们走!” 东方一叶腾身而起,带着特使等人扑向直升机飞来的方向。他不能让武装直升机在族地上空作战,否则森林一族剩余的族民就再难活着走出族地了。 亚当虽不知此物的威力,但看东方一叶的反应,已知形势的危急。急忙叫过乌主和乌拉,令乌拉集合所剩族民,丢弃身上的东西,轻装简从,跟着他向东撤出族地。同时,他派出乌主,随东方一叶等人而去。长老会后,他已暗中叮嘱乌主,随东方一叶北上出海,一则乌主更加熟悉挪威森林的地形和路线,二则他也十分担心特使和东方一叶的安危,希望可以让乌主助其一臂之力。乌主自无疑义,眼下东方一叶是森林一族的贵人,族中的未来均系于此人身上,就算亚当不说,他也当竭尽所能。东方一叶知是亚当一片挚情,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 东方一叶等人急速迎上来,他低声吩咐大家,要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族地之南的一片狭长的开阔地带,引敌机追杀,再折返北上,沿着山脊的丛林摆脱敌机的追踪。 不出所料,他们在族地之南与两架武装直升机相遇,直升机看到东方一叶等人飞奔的身形,立刻掉转方向,向着他们衔尾追去。东方一叶等人看到直升机发现了自己,立刻折返向西北。开阔地上,数道黑影在草丛中飞奔,而空中,两架直升机则紧紧追赶,机载重型机枪怒吼着,弹落如雨,泄向地面飞奔的人群,众人的身后,泥土翻飞,草间断叶四溅。 幸好他们是横穿这个狭长的开阔地,他们的身手极快,几个呼吸间,他们的身形就已没入了西侧山脊的丛林之内。武装直升机凭借着所带的远红外探测仪依然锲而不舍地追踪着他们的身影,但丛林中树冠茂密,机枪的子弹皆被树枝树干所阻,再出威胁不到他们的安全了。东方一叶等人在乌主的带领下,一路向北突围出去。 迷林一边,方公子下了绝杀令,特种兵凭借手中的重型火器,生生将迷林开出一条通道来,杀入了族地。可惜迷林中抵抗的猎手本就无心应战,除了伤亡数人外,皆潜入迷林深处,向着族人东迁的方向而去。等方公子率大军来到族地时,早已人去楼空,方公子一怒之下,将族地夷为平地。 空中的对讲机报出东方一叶的行踪,方公子自然知道在这原始森林中,直升机的追踪并无多大用处,只好悻悻地令飞机折返基地,他则带着五十之众的佣兵杀手和特种兵,向着东方一叶所逃方向追去…… 第七十七章 黑峡谷 远古森林之大,远超东方一叶的想像。北入森林,一周后西折,足足用去了他们半个月的时间,这还是有乌主带路。一路上,他们昼伏夜出,而追兵始终缀在他们身后,锲而不舍。 前方就是森林西侧的边缘,大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西出森林,便是黑峡谷,穿过黑峡谷,再伐木为舟,沿着海岸线南下,不日即可到达狼人一族的族地——罗弗群岛。 乌主的神色却是十分凝重。东方一叶知乌主有心事,不禁问道:“长老有什么事,忧虑重重。” 乌主叹道:“东方先生有所不知,这黑峡谷是鱼族的禁地,这也是我王让我随行的主要原因,希望鱼族看在同为近邻的份上,能放我们一马。但此事我却毫无把握,即使是我族的族人,误入黑峡谷的也从没有一人走出来过。” 东方一叶猛然想起特使对他讲起的迷幻鱼族,看向米拉索。 特使摇摇头道:“此行凶险,据我所知,这鱼族又叫无心之族,根本没有感情,而是凭着生物的本能做判断,凡是进入黑峡谷的生物皆视为敌人,它们虽不食人,但听说此族的精神力强悍,根本就没有哪个种族可以抵抗。若传说属实,前面等待我们的可能比身后的追兵更加可怕。” 东方一叶笑道:“那又如何。我们已经到了此地,哪里还有退路。横竖一闯,我倒要看看这鱼族有何本领留住我东方一叶。”其实东方一叶的内心也不无担心,但他决不能表现出来,未战先颓,兵家大忌。况且,自己家传六式也同样是修炼精神力的秘功,自己的精神力几番机缘,提升至此,单论精神力的强大,已远胜别人,自己还有一些准备。 然而,当他们终于走出森林,直面丛林之外的黑峡谷时,不禁心中骇然。 所谓的黑峡谷,只是横亘在森林之外,危立于海中的一片耸岩,岩石不知何故,色深如墨,两侧奇峰突起,高耸入云,一道弯弯曲曲的峡谷穿过,谷口巨浪排空,怪石林立,仅有一条小径沿着一侧的孤峰可以行走。行走在这条小径之上,只觉脚下岩石颤抖,身边巨浪轰鸣,让人头晕目眩。 东方一叶等人一时竟然不敢前行,反是乌主大声说道:“黑峡谷外风急浪高,但峡谷之内却是风平浪静,大家尽管放心。” 乌主头前带路,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紧随其后,走入了黑峡谷。前行百米,突然小径回转,眼前一亮,竟然真如乌主所说,不但狂风不再,就是巨浪的啸声都极其细微。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果真不同凡响。 此时虽然峡谷依然狭窄,但海水缓流,微风拂过,甚是惬意,让疲乏的众人心神不由一振。 乌主的眼神锐利,不时四下望去,同时用低低地声音对大家说道: “小心,这里已是迷幻鱼族的禁地了。” 话音未落,一阵悠扬的歌声如天籁般在耳际响起。 歌声清澈如天上流泉,和着谷中的回声,如泣如诉,似怨似醉,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乌主和东方一叶同时色变,刚要出声提醒,歌声忽变,杀伐之音骤起。众人只觉千军万马似从崖上袭来,金铁之声不绝于耳。歌声虽然只是曲调,却比任何歌词更加令人心惊胆战,人人眼前仿佛出现一个画面,千万铁骑交缠在一起,冲杀,惨烈,腥风,血雨,其中还交织着许多凄惨的呼喊声,令人心碎。 此时如果有旁观者在侧,一定会发现,在所有人的眼中都闪现着惊怖的神情。 歌声再变,杀伐声尽去,换上了一片平静的梵音,众人仿佛又从凄惨的战场回到了平静的田园,一望无际的麦田中,人们平静地收拾着田间的作物,阳光洒在麦田上,微风中,麦浪翻滚,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知足、安详的情绪弥漫全身,让人心头恬静无比。 所有的人双眼呆滞,神情木然,循着美妙的歌声行去,小径一转,谷中的一片怪石之中,出现了一群水中梳妆的绝色美女。美女有十数人之多,或坐或卧,五官精致,面若桃花,神情妖媚,风情万种。美女们裸露着的上半身,肤如脂玉,腰似杨柳,一对酥乳盈可手握,那种美绝不似人间之物,更不会让人产生一丝的淫邪之念,不但男人们沉醉其间,便是女子,也为其所吸引,心中竟无一丝妒意。 众人皆醉,独有一人尚醒,那就是东方一叶。从一开始,他的神识之中便查觉有一道精神力如巨浪一般,涌入脑海之中,歌声如尖刺,一同刺入神识。东方立刻强行关闭听识,用强大的灵识在脑海中筑起一道堤坝,阻挡这外来精神力的冲击。 他心中明白,若非自己精神力的修炼,仅这歌声之引,就足以迷人心智。但这精神力太过强大,东方一叶仅能自保,根本就没有能力再去提醒别人。脑海之中,外来的攻击一浪高过一浪,令他勉力维持。他只好装作与他人一样,随着众人向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鱼族现身,东方一叶的眼中却呈现出与所有人不同的景象。 那十几名鱼族,更准确的是十几条半人半鱼的怪物,根本分不出男女。腰以下巨大的鱼尾倒撑在水中,上半身遍布细密的鱼鳞,腰下双鳍,腰上却有一对鱼鳞覆盖的双臂双手,与人无异。一只鱼首,安于人形之上,双目闪着妖红色,四根粗须在嘴边摆动,丑陋无比。那美妙的歌声并不出自它们的口中,而是从巨大的腹中传出。 东方一叶虽然心中惊骇无比,但脸色与众人无异,他的大脑在飞转,思索着对策。这迷幻鱼族比他想像得强大太多,如果这样下去,他也不知能支撑多长时间,只觉得大脑一阵阵倦意袭来,这是脑力消耗巨大的前兆。 突然,那强大精神力毫无征兆地撤去,东方一叶正在惊异间,忽觉一道凝若游丝的细线窜入脑中,仿佛要牵引他的神识之海。众人眼中现出迷醉的神情,已完全被鱼族的精神力所控制。猛然间,那十几个鱼人的眼中闪出一道道红光,鱼首摆动,看向东方一叶。东方一叶大惊。 “不好,被发现了。” 十几名鱼人眼中红光暴涨,东方一叶只觉得脑中巨浪滔天,势不可挡,这十几名鱼人发觉有异,竟然集中全力强袭东方一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立刻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端坐于床上,身上绑着粗大的绳索,不能动弹分毫。脑袋头痛欲裂,但万幸神识还是自己的。 东方一叶四下打量,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坐在一个船舱之中,这是一个船员的休息室,两层的床铺只有他一人。 房门一响,被人打开,一个壮硕的汉子走了进来,将一杯清水放入他的怀中,并插上了一支长长的吸管。东方一叶抬头刚要出声询问,却见那汉子双目呆滞无神,神情木然。他长叹一声,闭上了嘴。 想必这大船之上,尽是被鱼族迷惑后驱使之人,不知道还有没有象自己一样还保有自我神识的人类。他当然不会想像特使和乌主他们可以逃过此劫,即便是如东方一叶一般强大的神识,都可以在瞬间被冲垮,更不用说其他人。不过他从刚才的大汉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同传说一般被鱼族杀死,最起码还有人活在这个船上,而且他刚才已看清楚了,那个壮汉分明是狼人一族的族人,狼族特有的特征,在东方一叶的眼中十分的明显。 鱼族本身就生活在海中,不会造船,而这大船必是狼人一族所造,却被鱼族连人带船俘获,他并不知道狼人怎么也会来到这黑峡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更想不出鱼族为什么还要保有他的神识。所有的这些都是谜,但他现在还不想去过多的想,他盘坐在床上,心神片刻便进入了自己的神识之海,他只想尽快让自己的精神力得以恢复,若无一战之力,想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他的灵识已经残破不堪,由于之前为了伪装,他调用了大量的精神力,而鱼人最后合力一击,强大得远超他的想像,他的防御在瞬间瓦解崩溃,外来的精神力在他的脑中肆虐,他的灵识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将六识尽皆关闭,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精神力的修补上,不知过了多少的时间,他的精神力终于恢复了一些,腹中饥肠辘辘,身体也十分困乏,但精神却比之前旺盛了许多。他心中一喜,只要他的精神力还在,就会一点点恢复过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灵识恢复之后,便可图后事。 现在的东方一叶,当然不会奢望与鱼族一拼,在精神力方面,自己就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根本无法与对手抗衡。他只想能寻找时机,救出特使他们,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第七十八章 抗衡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舱门一开,走进来三个人。东方一叶缓缓睁开眼睛。 进来的是三个汉子,为首一人身着灰色短衣,浓眉重发,但看这装扮,显然是多日未曾洗漱,不但脸上肮脏,衣服上也是布满了斑斑的污渍。其它二人身着黑袍,样子跟他一样。三个人看上去都是狼族的战士,只不过从衣服看去,中间这人应该在一个首领。 三人走进来,一动不动,六只眼睛均是空空无物,仿佛只是三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行走间也如同木偶一般,僵直坚硬。东方一叶明白,这些人早已被鱼族所控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三具躯壳。 突然,一个沉浑的声音在他的面前响起。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声音带着一丝诧异。 东方一叶一怔,这声音来得这么突兀,他仔细看向中间那灰衣老者,只见他双唇吐字发声,但眼中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心灵感应! 东方一叶脑中出现了一个词,这在人类的世界里是科学家们百思不解的难题,却真实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东方一叶道:“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商人,并不知道这里是鱼族的领地,所以误打误撞地进来,还请见谅。” “商人?哈哈哈……” 老者突然狂笑一声,道:“没有哪个商人有着远超人类的精神力,甚至没有哪个种族的人有你这样的精神力,你在说谎。” “我为什么要骗你?” “因为你想活命,想让我们放了你。”老者冷冷地说道。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道:“你们会吗?据我所知,你们可以将我击昏,就完全可以将我控制,为什么会退出我的神识,将我关在这里。” “因为你特殊。”灰袍老者咧咧嘴,“事实上,我们还没有遇到过象你这样的人类。不是我们不想控制你,而是你的灵识太过诡异,如果强行占有,你就会死去。不过,你走不了,我们可以试试,如果不行,等到鱼王回来,你也一样难逃此厄运。我劝你还是配合得为好。” “原来你们是不想杀我,只想利用我。”东方一叶笑道。 “不错,你这样的人万里无一,如果同化了你的灵识,就会为我们所用,到时自然可以代表我族在人类世界里行走,而不会象这些象死尸一般的木偶。”灰袍老者语带讥讽,但面孔却依然如泥胎一般。 东方一叶叹道:“其实你们不用说得那么坦白,如果好好商量,未见得我不会答应你们。” “哈哈,你就不必花言巧辩了,你们人类根本不可以相信。不但你们不行,任何一个种族都不行。因为你们有感情。有感情的生物根本就不可能冷静地考虑问题,你们会按照你们情感的需要来判断问题,决定是非,这样的种族是不会听从我们的安排。” “你们可以同化我的灵识?”东方一叶心中一冷,不禁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同化会很痛苦,所以我们来只是告诉你一声,如果你配合,就可以免去很多痛若。”灰袍老者冷冷道。 东方一叶心中暗道:这说法恐怕不尽然。如果仅仅是痛苦,鱼族向来冷血无情,是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种同化过程可能需要自己的配合,否则以鱼族的想法,是不可能兴师动众地来找他商量。 想到这里,东方一叶摇摇头,道:“那还真劳你们费心了,目前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灰衣人怒道:“我们也是一番好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哈哈。”东方一叶冷笑,“收起你的好意,如果你要洗我的脑,不妨放马过来,我……” “轰!”东方一叶话未说完,一道冰冷地意识突然冲入脑海之中,尤如一道利剑刺入脑中,他浑身剧颤,正在修补的灵识又被冲开一道缺口。东方狂怒! 鱼族的冷血激起了东方一叶的滔天怒意。他抱元守一,强行关闭了六识,将一身精力全部放入灵识之海。在灵识之海上,出现了一叶扁舟,舟头之上,东方一叶长发披肩,白衣如仙,独坐舟头,岿然不动。 浪起,一道沉云从天边涌来,带着漫天的冰霜,如一条恶龙,疾扑而至。 东方一叶睁开双目,两道金光从眼中崩出,迎上恶龙。 “东方一叶,还不束手就擒!”龙吟阵阵,声音响彻天地。 “哼,偷取我的意识,居然还幻化成我华夏一族的龙形,可惜,我中华天地间就没有你这样的恶龙!”东方一叶喝道,长身而起,身后,灵识之海腾起涛天巨浪,在他的身边涌动。 “哼!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恶龙大喝一声, 沉云在天空中聚集,天地的威压凝固在东方一叶的眉宇之间,天地如一座巨大的牢笼,将他笼罩其中.东方一叶的长发在风中飘舞,仿佛是这一空间的主宰. 恶龙出手了,它已不能再等,在这灵识之海上,伴随着灵识的修复,东方一叶的威势在增长,每增长一分,他的灵力就会为这虚无的天地增加一份力量,在天地的威仪面前,有谁可以不低头。 恶龙便是鱼族精神力凝聚而成,如果任由东方一叶在自己的灵识之海上凝聚这天地之力,这一仗便不用再打了。鱼族打得好算盘,本想以惊人的威势震摄东方,不战而屈人之兵,但却没有想到,这灵识之海在东方一叶的主持下,却爆发出惊人的威势。 龙吟声从恶龙的口中发出,声音高昂入耳,两条火红的龙气出现在恶龙的两侧,龙气再化龙,如精灵一般的通体晶莹透明,但汹涌的气息却是震人心魂。 “嗷……”"双龙怒吼,疾扑东方一叶。 东方一叶双眉一立,双掌在空中一个回旋,六式之龙游四海!身后巨浪之中,两条青龙呼啸而出,同样是双龙,同样是龙气。 一时间,天地间龙气翻滚,劲气四射,青色和红色的四条身影交织在一起,身后便是相对的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一个在天际翻滚,一个在舟头凝视。 东方一叶凝精御神,一边驱动着灵识之力,一边暗自惊叹鱼族精神力的强大。鱼族的精神力钢可碎金,柔可绕指,的确有着傲人的天赋。单就看对于幻化龙气的驾驭,东方一叶就望尘莫及。恶龙的每一声怒吼,半空中的两条火龙就是精神一振,一道道黑气划出一道道圆润的弧线,缠上火龙的身躯,一切都是那么的浑然天成,那么的完美。 东方一叶见猎心喜,一边打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恶龙每一次手法的变化,不知不觉,心中已有所获。 恶龙却是心中恼怒,两条火龙在它的龙气催动下,身形爆涨,已占据绝对的上风,但东方一叶身后巨浪所化青龙虽已衰弱,但却并不放弃,一味地游斗不已,根本不与火龙正面冲突,天地间虽然龙气飞射,但战况却十分诡异,完全是强者不胜,弱者不败的一个场景. 恶龙怒火勃发,双目一引,眉心处乌光乍现,一道乌黑的光柱凭空将两条火龙罩住,火龙仰天长吼,一身火红的颜色瞬间化为耀眼的金鳞,龙威也在瞬间攀升至一个令人恐怖的高峰。这是鱼族数人所聚的精神力。两条金龙再不与青龙游斗,而是各守一方,四目间精气在凝结,两条火龙之间出现了一颗精神力所化的黑球,在震耳的龙吟声中,黑球爆裂,两道乌光破体而出,打入两条青龙的龙首.东方一叶身躯剧震,劲气四射,精神力所化两条青龙轰然炸开,变成漫天水雾。反震之下,东方一叶急踏玄奥的蛇形步法,化去反噬的力量。 恶龙的身体动了.疾如闪电!只是呼吸之间,便出现在东方一叶的头顶之上。怒吼声中,头顶的沉云中探出一只巨爪,挟无边的烈焰直插而下。 东方一叶大惊,眉心金光一闪,一道金光脱体而出,迎风爆涨,在他的眉前飞旋。东方一叶单手一引,搭上金光所幻化的金枪,掌中劲力疾吐,“破!”金枪带着一声长啸,冲天而起,没入那巨爪之中。 鱼族并不知道,这龙枪并非普通神识所化,而是东方一叶家传六式中,刚刚悟出的鹤鸣一技。东方一叶引一道灵识,用鹤鸣一技煅造而出,破恶龙的巨爪。鱼族若是知道东方一叶有此神奇之技,决不会冒险集数人的精神,化做巨爪拍下。金枪穿爪而入,恶龙已知不妙,鱼族的精神与这恶龙息息相关,交击的一刹那,恶龙发出的**声清晰地传递到鱼族的脑海中. 鱼族大惊失色.对于鱼族而言,精神力就是它们的本命元力,这一击便是他们最威猛的合力一击,精神力可伤不可毁,如若损伤还可用灵识加以培育,去修复,但若毁掉,不但会使精神力的所有者丧失这种先天异禀,而且损毁的精神力永不能修复。鱼族在对付别人时从未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任何一个鱼族之人对精神力都爱惜如命.当然,毁掉精神力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发生,要知道在这片黑峡谷,原本是不可能有东方一叶这样精神力变态的人类出现的,而对于普通的人类和狼族,他们那脆弱的灵训根本没有机会会给鱼族的精神力造成任何伤害。 恶龙的巨爪退入沉云之中,两条火龙身上红光暗淡。 好胆!恶龙大喝一声,东方一叶立刻感受到了鱼族的怒火。他的战意也立刻攀至巅峰。 这骇人的恶龙口吐人言:“东方一叶,原本只想和你切磋一二,让你知难而退,你竟然用这种技能损伤我们的灵识,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让一切都结束吧!” 恶龙没入沉云,沉云翻滚,雷声阵阵,一个凝若实质的鱼族从沉云中缓缓落下,悬停在东方一叶的对面。鱼族那披满鳞甲的双手在空中一招,沉云滚滚而下,将东方一叶所立的扁舟包裹在其中。东方一叶只觉一具肉体落在了飓风的中心,无数的外力要将他撕碎,撕成粉末。龙腾、蛇噬、虎吞,他连展三式,均无法奏效,心中大骇,那灵识之海竟也象失去了联系,再也不能招之即来。 他的意识在渐渐地飘离,就如同他的灵识在渐渐地泯灭。他不禁叹息了一声,自己的灵识毕竟还是太弱了,面对精神力如此强大的种族,还是无法抵抗。 突然,黑雾之中传来个声音。 “鱼王有令,留下此人。” 黑雾突然散去,对面虚空中的鱼族身边出现了另一个鱼族的身影。先前那人咆哮着,似乎对鱼王的要求十分地不满。但片刻之后,依然悻悻地退去。东方一叶眼前一亮,睁开双眼,六识又重回到体内。 “你不要得意,若不是鱼王有令,你现在就是一个死人,连他们也不如。”灰袍人冷冷道。 东方一叶脑中一阵晕眩,不由得**出声。 “鱼王今晚就到,若是你还不从命,我们会亲手来杀掉你。”灰袍人恶狠狠地道,随即三人走出船舱,重重地关上了门。 好一会儿,东方一叶才从迷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暗自惊心,却也侥幸地笑了笑。此战虽在脑海之中,但却远比现实之中更加危险和惊心动魄,若是灵识被灭,自己成了一个白痴,那比杀了他更加难受。 第七十九章 鱼王较量 入夜。船舱之内,夜凉如水。 自与鱼人族一番较量之后,再无人打扰东方一叶。东方一叶深知大战无法幸免,便将所有的杂念放下,专心致志地修复起自己的精神之力。整整半天的时间,东方一叶发现经与鱼人族一战后,自己的灵识之海竟然被扩张了一倍有余,虽然灵识依然赢弱,但精神力的空间和潜力竟然被提升至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东方一叶虽知是与鱼人拼死一战而被激发的潜力所至,但也不禁赞叹鱼人族的天赋异禀。精神力对一般人而言,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不到,摸不着。而对于武道中人来讲,却是一种神秘的意识流,它不但存在,而且可以修炼。只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对精神力的修炼至多可以让自己处变不惊,更强大的也只是用一些外在的辅助工具来摄人心神,以达到震摄对手的作用。 他自己也在这样使用,从林中伏击开始,他便屡次借精神力的外放,提升自己的威势,摄人心魄。而当自己真正面对鱼族强大的精神力和无与伦比的运用方式,他才真正体会到,自己先前所学、所用、所知,实在是井底之蛙。精神力的提升竟然可以达到如此的高度,心灵感应,控制心神,更有甚者,还可以象鱼族所言那样,同化心智,抹杀记忆。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东方一叶努力让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灵识在不断地充盈,灵识之海虽然扩大,但他自己也只能感受到一片有限的空间。他的幻象依然端坐在那叶扁舟之上,导引之后,精神力在一点点地恢复着,而他自己却在静静地揣摩着鱼族对精神力的运用技巧。 鱼族先以歌声迷惑人的心神,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打开心灵之门;进而产生幻觉,看到最能迷惑自己的最美的东西,放下心神中所有的防御和戒备。鱼族的精神力便可以乘虚而入,控制你的心神。这样看来,人的灵识先天本是强大的,如果有足够的定力和精神控制力,除非遇上鱼族这样先天精神力变态的种族,别人很难乘虚而入,夺你魂魄。 可问题是,鱼族到底是怎样控制人的心神。东方一叶想到,鱼族会不会用强大的精神力抹杀人的灵识,将其它种族变成一具空壳。目前看到的狼人从表象上看就是这个样子,如果是那样,这些狼人再也不会恢复原来的模样。想到这里,东方一叶猛然一惊,如果真是如此,那特使、乌主、阿玉、阿娇等人就完了。 东方一叶心念急转,不经意间,灵识之海掀起一道大浪,向着他所坐之地涌来。东方一叶抝像眼中金光一闪,灵识之海又恢复了平静。 控制!东方一叶暗自提醒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 忽然,他宛尔一笑,暗骂自己。常言道,关心则乱,自己看到狼人被控制之人的表象,担心自己人的命运,竟然忘记了一个最浅显的道理。那就是灵识和精神力的本质。灵识和精神力本是一体,严格来说是一样东西,灵识不过是武道中人的说法。也就是说,人的思维、思考、情绪、以及对人体的控制都在这灵识之海中。如果鱼族将其它种族的精神力抹杀,那就如同一个死人,不但没有了记忆和思想,便是自如行动都不可能,哪能像被控制的这些狼人一样,除了意识不属于自己之外,可以说话、可行行动、可以行走坐卧,而且一定可以吃喝拉撒,否则这些狼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如果是这样,那这鱼人一族在控制人的时候一定有另外的一种方法。东方一叶百思不得其解。灵识是一种变化的东西,随着人的情绪和思维的变化而波动不止,很难将其固化,以他目前的理解,加以控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鱼人族是怎么做到的。 东方一叶坐在船头,单手一挥,灵识之海中,缓缓地升起了一道透明的幕墙,幕墙之上,显现出无数的画面,他在回放着记忆中与鱼族对抗的画面。忽然,他手指一弹,一幅画面定格在幕墙之上。那正是东方一叶与众人一起抵御鱼族入侵灵识之时,出现的一道细如游丝的外来意识。 他全身剧震,长身而起,眼中金光乍现。 “我明白了。”东方一叶的声音在灵识之海的上空中回荡,久久不息。 鱼族想要控制异族灵识之时,竟然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固化成一道游丝,刺入对手的灵识之中,将对手的灵识之海封印,从而阻断了大部分灵识的波动,仅有最原始的控制力可以渗透出来,驱使身体四肢。如此这般,对手就可以完全地被它们所控制,没有思想,听任它们的摆布。所控制之人不但不是白痴,甚至灵识都没有任何的伤害,仅仅是陷入休眠,不能任由自己使用而矣。 东方一叶脸上的表情数变,心中暗想。这样的方式太匪夷所思,也只有鱼族天生强悍的灵力才可以做得到,即使强如东方一叶这样人类中的异类,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他只是在想,如果鱼族可以这样控制异族,那么反其道而行,可不可以照猫画虎,用同样的方式去控制鱼族。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又重重地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理论上这是可以的,但实际上,要想做到这一点,除非他的精神力远比鱼族要强大,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东方一叶是个十分实际的人,没有可能的事情他是不会再去想的。人要有梦想,但却不能活在幻想之中。 他并不知道,仅仅是这一番探究,但却对他影响之大,影响之深,前所未有。他家传的六式秘功,本就是精神力的修炼,但精神力这样的东西,很难凭借一些外物去修炼,靠的只是顿悟和精神上的刺激。此外,精神力再强大,都要有正确的方式来运用,事实上论精神力的强大,在人类当中,很难有人和他这一宗的后代比肩,所以也很难有人在这一方面给他有益的教诲,他还没有意识到,与鱼族的一战,对他的一生会有多大的影响。 灵识之海突然又掀起了巨浪,东方一叶的扁舟在浪尖上飘摇。他一怔,自己现在的心情淡若止水,哪里来的波动。念头刚起,在他面前的虚空之中,一个人影由淡转深,现出身形。 此人如他一样,背负着双手,苍老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嘲弄,身上却披着一件金光闪闪的长袍。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轻松地出现在我的灵识之海。” 东方一叶冷喝道,但心中却是骇然。强大如他这个程度,竟然被人侵入灵识而不自觉,这也太过恐怖了。 “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吗。”金袍老人道。 “你是……你是鱼王。”东方一叶一震。 “不错,是我。”金袍人冷冷地打量着东方一叶。“不错,真的不错。想不到人类之中还有精神力如此强悍的人。” “你要怎样?”东方一叶道。 “不怎么样,你这样的人杀了太过可惜了,千百年间,我们也只是见到你这样一个人,正好可以同化掉,做我们世间的代言人。” “我若不同意呢?” “嘿嘿,你觉得这件事由得你来做主吗?”金袍人嘲笑道。 “起!”东方一叶大喝一声,身后灵识之海腾起涛天巨浪,向下压来。这是前所未见的强者,东方一叶根本不会等着它先动手。 “哈哈哈。”讥笑声中,金袍人只是微微点点头,那巨浪竟然就在半空中化做了虚无。 “你真得不错,短短时间,竟然可以如同我们一样驱使精神力来攻击,这么高的悟性,也算难得。可惜,你在人类中间可以傲视天下的精神修为,在我族眼中什么也不是。你还是乖乖就范吧。” 金袍人双手举过头顶,一道金光从它的头顶浮出,箭一般射向天际。灵识之海剧震。金光在天际爆开,碧蓝的海面上染上了层层金光,而且金光正以闪电般地速度向四周漫延。 东方一叶惨叫一声,委顿在船头,他的精神如同被瞬间打入了炼狱之中。痛苦、挣扎、失落、焦灼,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失控。在灵识之海的这具幻像,尤如经历着千刀万剐的酷刑。东方一叶想要挣扎着起来,但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同化,真如那些鱼族所说,有着无法想像的痛苦,不仅是肉体的感觉,精神上也在经历着有生以来最大的折磨。 无力!无助! 东方一叶虽然早有准备,但他根本没有想到,鱼王的力量竟然数倍于那些鱼族的力量。在这精神力的世界中,鱼王就是天地间不可战胜的存在,如果可以,东方一叶宁肯掉转头去,与方公子的追兵拼尽最后一滴鲜血,也不愿意再面对这样的存在。毕竟拼死一战,还有可能有万分之一存活的希望,而面对鱼王的精神力,根本没能任何的可能,哪怕是幻想中的一点点希望。 第八十章 鬼灵重现 “哈哈……呃。”鱼王冷笑着,看着濒临绝地而无力回天的东方一叶,嘲笑着。突然,身形一坠,那幻影竟然无来由地波动起来,金光渐缓,东方一叶挣扎着爬起身来。 鱼王大惊失色。他的意识中,自己的本体受到了威胁。鱼族从不怕异族入侵,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深入到鱼族的周围而不自知,鱼族精神力的强大为他们在自己的周围筑了一道无法逾越的精神壁垒。亿万年的进化,让这个罕见的种族发展出了逆天的精神力,当然也给予了他们极其脆弱的身体。鱼族的肉体十分软弱,甚至根本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 但这样的弱点几乎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千百年来,就没有什么生物可以越过鱼族精神力的侵袭。但现在,迷幻鱼族的王者竟然感觉到了肉体的威胁。 “你是怎么做到的。”金袍人狂喝道。他的幻影已经开始变淡。 东方一叶脸色十分难看,从濒死中挣脱出来,对于任何一人都会有十分严重的精神伤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方一叶的声音很微弱,这是事实,当他已知必败的情况下,鱼王莫名其妙地停下了手,他还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却见鱼王露出恐惧的神情。 鱼王再不敢在东方一叶的神识之海停留片刻,身形淡去,他已退出了东方的神识。天地旋转,乍黑还明,东方一叶只觉灵识一阵虚弱,勉力睁开了眼睛,恢复了六识。 他依然被牢牢地捆在床上,在他的对面,一尊披满金鳞,体形硕大的丑陋怪鱼立在面前。此鱼用巨尾支撑着站立,硕大的鱼首上,两只巨泡眼睛四下里扫视着,将目光定在东方一叶的身后。嘴角还滴着令人作呕的粘液。 居然是鱼王的本尊,它也太托大了,居然没有使用驱使者,而是用本尊来到了东方一叶的面前。他转念一想,随即释然,没有人可以和鱼王对抗,即使是本尊在前,又有谁能对他构成威胁。 东方一叶看丑陋的鱼眼盯着自己的身后,便知有异,勉强转头看去,自己也吃了一惊。 东方一叶的身后,俏生生地站着一个美女,精致的脸孔上,面无表情,一袭白纱,妙曼的身姿在纱中若隐若现,赤手赤脚站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面前的丑陋鱼王。 东方一叶笑了,原来是她,自阴山古墓一别,再没有见到她,原以为她这种天地异物自然有她的归宿,却不想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鬼灵。”东方一叶轻声道。 “多日不见,你可好。” “不好。”鬼灵冷冷地回道。 “怎么回事?”东方一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天底下还有谁能伤得了这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问你自己。”鬼灵的声音冰冷,回答更是莫名其妙。 “我?”东方讶道,“什么意思?” “当然是你,多长时间,竟然从来没有将我放出来透透气,你也好意思。”鬼灵的语气里似乎颇多的怨气。 “什么放出来?从哪里放出来?鬼灵,你把话说明白些。”东方一叶怔道。 “唉。”鬼灵叹了口气,旋即咯咯一笑,道: “原来东方哥哥是真的不知道,那还有可原谅,要不灵儿决不饶你。”鬼灵面无表情,但语气却锋回路转。 “都说东方哥哥冰雪聪明,原来有些事情上了是个呆子。你可记得爷爷临终之前,将一个鬼符打入你的胸口?” “记得,当时说是什么驱使你的方法,但我再没有感觉过任何异样。” “没错,因为那鬼符不仅是驱使我的方法,也是灵儿主人与灵儿的唯一联系之法,凭此鬼符,主人可以在任何时候召唤灵儿现身。”鬼灵道。 “什么?”东方一叶大惊。“你……是说,你一直跟着我。” “咯咯……我不只是跟着你,准确地说,我一直就在你的灵识之海,只不过你不召唤我,我自己出不来。” “你这丑鱼,想走?”鬼灵突然冷斥一声,拦住正要退走的鱼王。 东方一叶收摄心神,冷道:“灵儿,先和我灭掉这个鱼王,再说其它。以防它招来其它的鱼族傀儡。” 鬼灵笑着闪电回到东方一叶的身边,右爪下滑,捆着东方一叶的绳索立刻断成数截,东方一叶一跃而起,二人将鱼王围在当中。东方一叶身体已十分虚弱,精神也近崩溃,但心中的怒火让他凝聚起仅有的一点力量,一拳向鱼王击去。 鱼王不及躲闪,忙伸出两条布满金鳞的手臂格挡,但鱼族的身体太弱了,即使是东方一叶仅有的力量,也无力阻挡。咯地一声,鱼王的双臂折断,刚到后退,胸口上已探出了一只白生生的小手。鬼灵的一只手已从后背抓入鱼王的身体,破体而出,穿过了鱼王的胸膛。 “东方哥哥怎么变得这么弱了,这样一条毫无反抗能力的丑鱼就可以将你困住,还差点杀了你。”鬼灵仿佛对东方一叶刚才的状况十分不解。东方一叶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丝笑意。 他当然没法将这件事解释给鬼灵听。鬼灵是当年天下第一术士卢生,用四方鼎中的异物锻造而成,是灵力凝聚的产物,根本就没有灵识这样的东西,更理解不了精神力是何物。也正是如此,强大如鱼王这样的存在,所有的精神力对鬼灵没有任何的作用。 世间万物,生生相克,没有一种东西是天下无敌的,只是这相克之物什么时候出现而矣。鱼族在这黑峡谷中横行了千万年,从未遇到可以威胁他们生命的东西,自然毫无畏惧,它们哪里能知道和了解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 鱼王的口中流淌着墨绿色的粘液,应该是鱼族的血液,没有了心灵感应,东方一叶也不知道鱼王此刻的感受,但他猜得出鱼王临死前的不甘和不解,自然他也没有想法解释给它,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救出特使等人。但东方一叶知道此事急不得,先不说他不知道鱼王在临死之前是否还有能力通知到其它的鱼族,单就论这大船,自己就一无所知。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船? 船上有多少鱼族?更有多少鱼族驱使的傀儡? 特使等人身在何处? 太多的不知情,如果肓动,惊动了鱼族。自己身边有鬼灵,鱼族尚不算可怕,但若是鱼族令傀儡们缠住鬼灵,再合力用精神力攻击自己,以自己现在的虚弱状况,必然没有好的结果。 东方一叶转身问道:“灵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鬼灵笑道:“阴山古墓一别,灵儿就住在东方哥哥的灵识之海内,终日无聊,也无法和哥哥沟通。其实哥哥召唤我十分简单,只要在灵识中召唤即可,心有所想,灵儿自会出来。灵儿苦等不来,心中已然猜到,当日情况紧急,爷爷所说的一切并没有完全说明白,东方哥哥一定没有听明白,所以才忘记了灵儿的存在。正在苦思脱身之法,却感觉灵识之海大变,有外来的力量侵入,哥哥的抵抗不亚于为灵儿加了一层禁锢,更难脱身出来,直到哥哥灵识崩溃,灵儿这才脱身而出,现出真身。” 东方一叶长吁口气,“原来如此。”心中暗道:怪不得鬼灵出来颇多怨词,原来自己在懵懂之中一直将鬼灵禁锢着。当然心中的高兴胜过遗憾,他知道鬼灵的由来,更加明白鬼灵的手段,如果一个不生不死的怪物可以召之即来,那对自己来说,就多了巨大的战力,这欧洲征战之路又多了一层巨大的保障。 鬼灵忽道:“东方哥哥,这个东西就快断气了,看样子也没什么用了,让灵儿送它一程吧。”鬼灵扬起右手,并指如刀,就要斩下。东方一叶心中一动,猛然喝了一声:“手下留人!” 鬼灵吓了一跳,异道:“哥哥留它何用?” “你倒提醒了我,留它说不定正有大用。”东方一叶心有所悟,突然冒出来一个奇异的念头。这个念头在灵识之海中时曾经一闪而过,因为不可能,他便没有在意,经鬼灵提醒,他心中突然想到,鱼王灵识强大,无法抗衡,但它濒死之前,精神力一定衰弱到了极限,这时入手,或许有一线机会。 东方一叶令鬼灵将鱼王扶起,自己则盘膝坐在鱼王的面前,闭上双眼,不再看鱼王那丑陋恶心的面孔,而是用额头抵上鱼王冰凉的鱼首。东方一叶虽然不能象鱼族一样,将精神力凝聚成一条细丝,刺入别人的灵识之中,但首首相抵,却可以渡出一些灵识,潜入鱼王的灵识之中。当然,若是鱼王有能力抵抗,以东方一叶的本事,他也潜不进去。 东方一叶灵识幻化的白衣仙人,施施然地走入了鱼王的意识之中,但见鱼王所幻化的那个金袍老者,一身脸色灰败,神情萎靡地横卧在一片灰白的地上。 东方白衣飘飘走上前来,静静地看着脚下这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鱼王,叹道: “你若能懂些其它异族的文明,就应该知道,世间万物再强大都不可以藐视众生。” 鱼王勉力睁开暗淡无光的眼睛,艰难地说道: “我……不甘心,被……被你们这样弱小的东西……征服。” “我们不想征服你们,天下之事,存在的都有其合理的一面,我们人类虽有贪婪的一面,但也有其善良的一面,我不会伤害你们鱼族,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个想法,只是因为你们从来不放过任何人。” “那你想怎么样?”鱼王问道。 “我只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东西,救下我们的人,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求。”东方一叶淡淡地道。 “好吧,你是强者,我可以给你,只要你不伤我族人,我会配合的。”鱼王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东方一叶的双手抚上了金袍老者的头颅,双手化雾,渗入了鱼王的脑海之中。 只是瞬间,东方一叶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鱼王或许是相信了东方一叶的承诺,竟无一丝抵抗,东方一叶不但通过鱼王的意识,知道了这船和船上狼人的来历,更通过鱼王的灵识解开了现在这船上十八名狼人脑海中的封印。 同时,他也找到了被关在船舱之下特使等人的位置,解开了他们的封印。 东方一叶凭借着鱼王的配合,将一丝灵识放了出去,给周边所有的鱼族发出了一条讯息,令其火速赶往黑峡谷北口,迎击追兵。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鱼王一族代代相传的精神力运用之法,虽然东方一叶眼下精神力赢弱,他还是勉强将这些精华记下了大半。等到东方一叶退出鱼王的灵识之时,鱼王已然死去。 东方站直身来,脸色凝重。他令鬼灵返回了灵识之海,眼下,鬼灵是他最好的护身法宝,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封印解除,他留下讯息,大家随后就会赶来,在鱼族知道真相之前,他们必须马上离开黑峡谷。 第八十一章 狼族奸细 第一批到的是特使等人,大家在解开封印之时皆明白了原委,如同大梦初醒,人人皆是后怕。特使和乌主对东方一叶神秘脱险,并从鱼族之手几乎毫无可能地将大家救下本就十分怀疑,待看到鱼王的尸体,则更为震惊。东方一叶在他们的心目中,更是成为神人一般的存在。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在东方一叶的身上还有一个鬼灵的存在。 不多时,第二批人赶到,正是那个灰袍老者带队的十八个狼人。经过东方一叶介绍,大家才知,这一批被鱼族俘获的狼人傀儡其实是狼人一族的海盗,因为遇上风浪,误被吹到黑峡谷遇伏,落到了鱼族的手上。由于身体强壮,所以鱼族没有杀死他们,将他们封印为傀儡,一共三十四人,目前在船上的只有十八人。狼人不擅表达,但对于东方一叶的救命之恩,心中自然记下,态度上对东方等人大为恭谨。 东方一叶简单将此间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也对狼族的灰衣首领表示了一丝歉意,鱼王已死,再无可能挽救其余的狼人傀儡。死里逃生,狼人哪还有其它的想法,大家立刻行动起来,没有一人愿意再在此地停留片刻。 此地鱼族已按照东方一叶发出的讯息,尽皆北上去对付一路追来的佣兵,这黑峡谷内反而成了无人把守的真空地带,狼族驾驭自己的海盗船更是得心应手,一声令下,大船扬起巨帆,乘风破浪,直扑黑峡谷的南边出口。 黑峡谷南北两头狭窄,中间宽阔,一路南下,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便到了峡谷的南面出口。这黑峡谷本就在海岸线的险滩之间,谷内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但越过谷口向外面的海域看去,浊浪排空,天地变色,层层巨浪如同不死不休的兽群,一波波地冲上山体,发出震天的怒吼声。 狼族海盗精于行船,见势并不慌张,他们先将涡轮降到最低速,掉转船头,突然加大马力,船身斜入,冲出谷口,破入了滔天的巨浪之中。 众人只觉得船身如浮萍,在巨浪中载浮载沉,一会儿落入谷底,一会儿又被抛至半空中,有几人不适应,已是脸色腊黄,肚子里翻江倒海,爬在船弦之上,吐得一塌糊涂。 东方一叶、乌主、特使和阿玉等人却如脚下生根,立在船头岿然不动,静静地看着狼人族有条不紊地操控着大船。大约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搏斗,海盗船终于顺利地驶出险滩,天地重回清明,水流虽急,但却起伏不大。主帆升起,大船破浪南下,在船首环视,左侧的远古森林郁郁葱葱,耸立在海岸线的高崖之上,右侧则是一望无际的大西洋海面。 狼人们大多停下了手,倚在船上休息片刻,那灰衣老者走来,一脸轻松笑意,虎口脱险,重见天日,对于每个人不亚于重生一次,心情自然是十分愉快。 “东方先生,可好。”灰衣老者恭敬地问候道。狼人的血脉中有个传统,他们天生尊敬和敬佩强者,更不用说他们的生命是东方一叶给予的。 东方一叶的眉头微皱,点点头,并不象他所想像的那么放松和高兴。 灰衣老者以为他还在担心迷幻鱼族的问题,解释道:“东方先生放心,迷幻鱼族从不会走出黑峡谷,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东方一叶眉头一展,笑道:“这个我知道,请问首领怎么称呼?” “先生可以叫我雅拉。” “哦,雅拉首领,我想问在你这十八人中,是不是有一个外号叫孤狼的人。” “孤狼?有,东方先生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灰衣老者眼露惊异。 “雅拉给我说一下这个人。”东方一叶的表情没有变化。 “这是我们狼族的一个孤儿,据说是在南方长大的,后来由雅克长老带回来,交给我。此人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并不与人交流,这在族人中倒也很正常。因为他身手很好,也很机敏,所以我常常把他带在身边,就连族长也对他赞赏有加,希望我可以好好带着他历练,将来可做大用。”灰衣老者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东方先生为何问起此人来?” 东方一叶道:“这个人有问题,劳烦雅拉首领将此人带来,我再详说。” 雅拉带着疑惑,不一会儿,将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带了过来。东方一叶看着他,冷冷道:“孤狼。” “东方先生。”孤狼点头应道。 “雅克长老可好?” 孤狼摇摇头,“小子很久没有见到雅克长老了。”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推举雅克当上狼族的族长呢?” “你……”孤狼猛然倒退一步,脸色剧变。 雅拉首领的脸色也是一变,看向东方一叶。 东方一叶踏上一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孤狼。“雅克想要举事叛族,夺取族长之位,可是什么时候?或者说,现在是否已经动手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孤狼惊恐地看着东方一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东方一叶冷笑道:“你心里明白,你只所以还留在雅拉首领的身边,就是接到雅克的指令,要控制海盗船,从海上配合雅克的举事。只是天不作美,没有想到会遇到风暴,落入鱼族之手,否则,雅拉首领也早已死于你手了吧。” “你血口喷人!”孤狼再退一步,手指东方一叶,吼道。 “嘿嘿,我说得或许有假,但你身上还有雅克给你的秘信,应该不是假的吧。”东方一叶神情淡漠地看着孤狼。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但知道你身上藏有密信,还知道你密信就在你的衣领夹层中。” “你好大的胆子!”雅拉突然走上前来,双目喷火,看着孤狼。东方一叶突然发问,他初时也是一惊,但看孤狼的表情动作,心中已是信了三分,直到东方一叶说出密信所在,他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 “首领,不可听信外族的话。”孤狼惊慌失措,急忙道。 “将你的衣领解开!”雅拉的声音冰冷。 “好!”孤狼做势欲解衣领,忽然身形跃起便逃,雅拉早有防备,一声怒啸,一拳重重地击在孤狼腾起的小腹之上。孤狼惨叫一声,倒撞在主桅杆上,委顿在地。雅拉脚踏他的前胸,俯身从衣领中抽出一页薄纸,只瞄了一眼,不由得怒吼一声,手中的纸片立时化做满天纸屑。 东方一叶阻之不及,不由得长叹一声。雅拉太冲动了,这恐怕是最重要的一件证物。 雅拉看到东方一叶略带责怪的眼神,心中一醒,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悔。他从地上扯起倒伏的孤狼,正要发问,却见孤独嘴角淌出紫黑的血,已服毒自尽。 “这……”雅拉顿足道。 东方一叶摆摆手,“事已至此,悔也无用,我们要加速赶往罗弗群岛的狼族族地,或许还来得及。” “东方先生是如何知道孤狼是我族奸细,先生还知道多少,请告知雅拉。”雅拉拱手道。 “其实也是偶然,我侵入鱼王意识,借他的精神力解开各位的封印时,无意中也会看到大家记忆的片断,我看到了孤狼的一些记忆碎片中,有着相关的内容,只是不很完整,这才知道雅克已有反心,想要对族王不利。”东方一叶道。 “只是孤狼的任务似乎只是夺取狼族海盗的控制权,在外围配合,至于什么时候起事,如何起事,孤狼也并不知道。但愿事情还没发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雅拉道:“我们距罗弗群岛还有一日一夜的航程,眼下我们应当怎么办。” 东方一叶道:“狼族族内的事务,我也不好太多插手,雅拉首领若是有疑问,不如去各人狼特使商议一下,他此来也是为了见到族长,商量合作之事,你们本是同宗,凡事也好商量。” 雅拉点点头,谢道:“东方先生对我族的帮助太大了,若此事有所挽回,雅拉自会上报族长,重谢东方先生出手之恩。”说罢,他匆匆地向着船舱走去。 东方一叶不由得又叹息了一声,其实在他的心里,已经有所预料,从孤狼得到密令出海,雅克的举事已经近在眉睫,不想他们被鱼族所掳,已过了些时日,想来此时事情早已发生,狼族此劫是否可过,已然难料。同样,如果狼族由雅克掌控,他的目的也再难实现了。 东方一叶带着满心的思绪抬头看向天际。在海平面与天边交际的地方,已有沉云堆积,一团团乌黑的云层开始在天际漫延。将落的夕阳将云层勾勒了一圈圈金色的光环,看上去是那么地虚幻、美妙,也是那么地诡异。 天边的云层还在变幻着,一会象一群婀娜多姿的少女,在天边曼舞,一会儿又象千军万马的战场,奔腾呼啸。自然的景象真是变幻莫测,也是巧夺开工,东方一叶的眼中也显露出迷醉的神情,这样的美景难以描述,不在海上,也看不到这样绝美的影像。想一想,自己已经离开中华商会和食客一月有余,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东方一叶睹景思人,心中不胜感慨。身后传来脚步声,米拉索特使和雅拉快步走来。 第八十二章 狂风暴雨 “东方兄弟,如果狼族有变,你可不能袖手旁观。”特使道。 “是呵,东方先生,我族逢此大难,若是得先生出手,若许还可以有所挽回。”雅拉也急道。 东方一叶悠然地看着天边的云霓,轻轻道:“是要变天了么?” 他这一语双关,反倒让这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雅拉顺着东方一叶的眼睛向着天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天边弥漫而来,带着金光的沉云,不由脸色一变。 “不好。” 特使异道:“雅拉,怎么回事?” 雅拉沉声道:“暴风雨要到了!”随即呼哨一声,招来两个狼人,点手一指主帆。 “快去,到控制室看看,风暴的范围可有边际?” 那两个狼人忙答应一声,箭步如飞,爬上控制室,在雷达显示器上仔细查看。 东方一叶和特使的心中惧是一沉,他们虽然没有航海的经验,但谁也会明白,在这大海之中遇上暴风雨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所有的狼人都行动起来,摆稳主舵,盯紧雷达,其它的人将一个个浮球绑在了船舷两侧,船上一时乱做一团。乌主、阿玉、阿娇等人也闻讯从船舱之中奔了出来,面对天际那滚滚而来的沉云,也是目瞪口呆。 雅拉的脸上也是沉云密布,控制室内的狼人透过窗口打出的手势,让他心中一沉,那手势只有一个意思,远方奔袭而来的风暴根本就看不到边际。当日,他们也是在同样的地方遇到同样的风暴,为保大船不在巨礁上撞碎,落得人船两亡,他们也不至于闯入黑峡谷,被鱼族所擒。 东方一叶剑眉倒竖,冷冷地看着极速而来的风暴,沉声道:“除了雅拉首领和水手,全部躲到船舱去,甲板上不能再有人。”雅拉一怔,东方一叶又道:“风暴来袭,不是水手根本就不可有在甲板上站得住脚,如果留在这里,不但碍手碍脚,一个失手就会葬身大海。” 特使和乌主点头称是,东方一叶所说字字在理,乌主将手一摆,所有的人都进入船舱之内。 阿娇急道:“师傅为什么不回来?” “东方老弟若是回来,这船恐怕就保不住了。”特使道,不知从何时起,他对东方一叶的信任不知不觉达到一个极高的程度。 东方一叶站在船头,沉声问道:“雅拉首领,这风暴之中是否有风暴之眼?” “是!”雅拉正色道,他虽不知东方一叶站在船头,意欲何为,但还是据实而答。“暴风眼是风暴的最中心,如果按这个规模的风暴,那暴风眼至少有方圆几公里的大小,风暴虽然暴烈,但暴风眼中却是风平浪静。” “如果我们进入暴风眼,是否可以支撑到风暴过去。” “不可能!”雅拉斩钉截铁地回道,“风暴的边缘是数十个、甚至上百个龙卷风头,船落其中,根本没有可能把控,只能任其左右,命好一些或许可能等到风暴消散,幸运脱险,但大多数都会被卷飞到崖石之上,撞得粉身碎骨。上一次若不是我们早一步逃离,恐怕早已在海里喂了鱼了。” “我明白了。”东方一叶眼中精光一闪。竟然身体一伏,盘膝端坐于船头。 雅拉惊道:“东方先生不可如此,风暴即刻就到,请先生快去船舱暂避一下,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东方一叶抬起头来,正色道:“雅拉族长可信任我东方一叶。” “那是当然,我雅拉的命都是东方先生所救。可是……” “没有时间解释,你若信我,就按照我说得做。风暴来临之时,我会即时发出命令,你要不折不扣地传递到操纵大船的水手那时,只要按着我说得做,就有一线生机,你可做得到?” “那倒可以,我们狼族之间除了你们人类的语言,还有一套我们的简单传讯方式,就算风暴再大,在这船上,我也可以随时将想说的话传到他们每个人的耳中。只是不知……”雅克和东方一叶说话间,倾盆大雨已从天而降,天地间瞬间天昏地暗,更无一丝日月光芒能透得进来。所有的人就如同在顷刻之间落入了十八层地狱,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暴雨落下! 风暴已至! 东方一叶身下用力,气沉双腿,一式象坐之形,将自己的身形牢牢地钉在船头之上。灵识如漫天迷雾,脱体而出,弥漫在天地之间。他的双眼闭上了,但心灵之眼却豁然打开,身边的万物都如同一个个清晰的影像,投射在他的心灵深处。 他并不知道这心法是什么名字,这正是他在鱼王身上学到的最基础的灵识运用之法,虽然他的精神力尚未完全恢复,但在辽阔的海面之上,也足以笼罩方圆数千米的范围。 他清晰地看到,风暴正以骇人的速度扑上来,在这无边无际的风暴当中,每隔数十米,就有一道龙卷风头拔地而起,如巨鲸吸水般将海面上的水层吸至半空中。在风暴的边缘,不只是一层,而是层层叠叠,无穷无尽,一眼望去,如同数以万计的巨龙在风暴中盘旋,要把所有遇到的东西撕个粉碎。 东方一叶战意陡升。出道以来,他与人斗、与鬼斗、与命运斗,现在居然要与天地相斗! 人定胜天,只是一句妄语。自然之力,非是人力可以抗衡,可是人在自然面前,也不会一味卑躬屈节。天若有情,人间自然处处花开;天若无情,人亦要据理力争。东方一叶心中暗下决心,纵是粉身碎骨,今日也要与天一较短长。想到这里,东主一叶的口中传出龙吟声阵阵。 “掉转船头,正前方。极速前进。”东方一叶喝道。 雅拉耳中听到东方一叶的喝声,不敢怠慢,口中发出二长一短的狼嚎之声,在这暗淡无光,星月齐暝的风暴之中,这狼嚎声是那么的清晰。 随着狼嚎声,船头一震,掉转方向,尤如一支利箭,剖开巨浪,向着两道巨龙迎头撞去。若是雅拉此刻能够看见,一定会被东方一叶的这一决定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两道通天彻地的巨龙,大船在它的面前,尤如螳臂挡车,不值一提。就在船头堪堪要撞上巨龙的一刻,那巨龙突然向两侧一分,凭空让出一条三十余米的通道来。巨浪将大船抬起,划过中间的缝隙,拍在海面之上。 东方一叶的灵识看到,跃入风暴之中,前后左右有无数的巨龙在方寸之间游走,表面上看,似乎杂乱无序,但他凭着多年考古研究得到的判断,自然之物,循得是天道,就没有乱而无序的情况发生,只是人们不知道它们排列的规律而已。 一道道指令从东方一叶的口中发出…… “侧转30度,停下涡轮!” “左前方25度角,极速前进!” “侧转60度,退!” …… 东方一叶一边躲避着巨龙的冲撞,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巨龙的变化。而他口中的指令则变成雅拉口中的一声抑扬顿挫的狼嚎声,准确地传达到船上的每一个水手当中。大船似浮萍,在巨浪中蜿蜒穿行。 突然,东方一叶紧闭的双目一睁,那明亮的眼神尤如暗夜中的星辰。 他口中大吼一声:“全速,右前方!” 他终于看破巨龙交错的规律,右前方便是风暴中巨龙的诞生地,在距离风暴中心不足百米的地方,所有的巨龙都在气旋的摩擦碰撞中产生出来,一分为二,向着四面八方扑去。而那个地方恰恰会出现一个极其稳定的通道。 大船一横,破浪前行,向着右前方直冲而去。果不其然,一道道巨龙与大船擦身而过,竟无一条巨龙会向着大船直冲过来。船在波头浪谷中起伏,但速度不减,涡轮已加到最大的马力,借着气旋扬起的狂风,直入气旋的中央。 然而,就在大船驶入气旋之眼的瞬间,东方一叶的灵识之中忽然一阵悸动,他心中暗道不好。百密一疏,他一心只想越过气旋,直冲暴风眼,恰恰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正是因为气旋是产生巨龙的源头,大船一旦冲入气旋,势必会改变气旋的气压状态,风暴本身就是一种最不稳定的天象,轻微的变化足以改变它的临界状态。 大船冲入气旋,气旋中心的海水猛然腾起巨浪,一道十倍于巨龙的庞然大物从海中攀升而起。这道巨浪并没有象先前的巨浪一般一分为二,化做两道巨龙,而是纠缠在一起,迎面向大船撞来。更为恐怖的是,东方一叶的灵识竟然发现,在巨浪的顶端,一条不知何时沉没海底的沉船,竟一同被吸了出来,带着千钧之势,一同撞来。 天地之力是何等的恐怖! 东方一叶怒喝道:“左转50度,避!” 船身剧震,带着一声巨大的**声,强行向侧面扭去。但在巨浪面前,众水手再难做到回转自如。那沉船挟着无边的威力划过大船的上空,轮机室上粗大的旗杆如同小孩手中的棒棒糖般脆弱,拦腰折断。而那庞然大物的边缘也扫过了船身。 大船瞬间失去控制,近90度角倒竖起来。 东方一叶大喝一声,腾身跃起,直扑折断垂落的旗杆,家传六式中熊抱展开,生生将断折的旗杆抱住,连人带杆砸向船头。落在船头的刹那,龙吟声起,东方一叶双足一跺,倒踩旗杆,展开象坐之力,连同那砸下的巨力,重重地轰击在船头之上,旗杆应声粉碎,木屑伴着海水盖上了东方一叶的身体。而这两股力道合一,生生将船头压下,没入浪中。 大船借这一沉之力,飞射如箭,破出气旋,冲入了暴风眼中。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从甲板上爬起身来。暴风眼中,静寂无风,竟然连浪也是波澜不惊,除了不见天日,倒象是一个乌云蔽日的静夜。 雅拉喊过水手,点起火把,只见众人皆如落汤鸡般,众水手都带着未了的惊恐表情,就连东方一叶也是发际间满是木屑,狼狈不堪。大船也已是残破不堪,旗杆不见了,轮机室也被海水淹没,而最高的控制室,则被那沉船掀掉了顶子。 船舱内的众人爬了出来,穿越风暴的时候,大家都被抛得飞来飞去,没有受伤已是万幸。 控制室的雷达恢复了显示,此刻,大船正位于暴风眼的中心,随着风暴向南驶去。雅拉令狼人控制好船身,控制好大船在暴风眼的位置,顺着风暴一路向南飘去…… 第八十三章 族女被掳 罗弗群岛所有的岛屿都在北极圈内,南北延伸约一百多公里,离大陆最近处只有1.6公里。这里除了主鸟之外,大大小小的岛屿几十个,有一些至今还是人迹罕至。由于受北大西洋暖流影响,所以气候较为温和。 罗弗的主岛之上,是狼人一族的族地,这里虽然偶尔也有崇尚探险的背包客,但却很少可以踏足主岛。 族地中的狼人并不算多,只有百人左右,但全是狼族中的精英,狼人主要的势力范围是北欧,以挪威为最多,分布在挪威的各大城市,芬兰等北欧国家也有分部,总部则是罗弗敦群岛。 狼人的管理并不象人类社会,相对来说是十分分散的,只有族长具有至高无尚的地位。相比而言,反而是南部的人狼一族更象人类社会,建有议会和长老会。 雅克兄弟带着狼人登岛时,族长正在大厅中议事。几个狼族中的头领正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雅克兄弟大踏步地走进来。 雅克上前对着族长躬身一礼,道:“雅克前来拜见我王。” 族长是一位神态威严的老人,年纪倒也比雅克大不了多少,身披咖色长袍,端坐于正面的大椅中,两只大手拢在外面,左手的拇指上,戴着一枚生锈的青铜扳指儿,十分醒目。见雅克走进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雅克辛苦了,来,坐。” 早有狼人在族长的对面摆好座椅,雅克大刺刺地往下一坐,掏出一支雪茄点上,深吸一口,吐出一口浓重的烟气。 两旁的几个狼族头领不由得脸上现出厌烦的表情。雅克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众人皆不喜欢他。 族长倒不是很介意,他深知雅克的性情,但此人能力很强,手下又有一批死士,更加上在狼族中功劳很大,一些小节倒还可以忍受。 “雅克长老不在奥刹市处理事务,怎么有时间来到族地看我们。”族长笑问道。 “我王可是糊涂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年一度总是要回来述职的吧。”雅克大咧咧地回道。 “雅克兄弟,你要注意你的语气。”一位头领面带不满,冷冷地提醒道。 族长摆摆手,似是不以为意。 “算起来,还不到各地长老述职的时间,雅克长老如此着急地赶回来,恐怕不只是述职这么简单吧。”族长眉头轻皱。 “嗯,看来我王还没有完全老糊涂,我此来的确还有一些事情要和我王商量。”雅克阴笑着,顺手将雪茄的烟灰磕在桌子上。 “啪!”一位头领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怒道:“雅克长老请自重。” 雅克斜眼看了看那站起来的头领,冷哼了一声,道:“怎么,你对雅克我的态度不满吗,要不我们到外面比划比划?” “你……” 那头领脸色一红。要知道,在狼族之中,雅克的战力是族中公认的强悍,长老之中,鲜有对手,这此头领们单找独斗,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族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沉声道:“雅克,既然有事,不妨明说。”族长此时也发现雅克的态度有些异样。 雅克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其实也是一件小事,我只想向我王借一样东西,我王若是给我,我雅克掉头就走,决不会再烦着大家。” “哦?”族长一愣,脸上现出不解的神情,“雅克,你倒说说,你想要什么东西。你是我族元老,如果族内有的,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雅克诡异的笑了笑,道:“我要的东西,族里其它人是不会有的,只有我王身上有。” “我的东西?你讲。”族长的心中隐隐觉得不妥,追问道。 “我只要我王左手上的狼戒,不知可不可以?” “大胆!” 腾、腾,两侧站起两个头领,怒目相向。 族长的脸色一变,坐起了身子,他的身形一起,竟然比雅克还高大几分。 “你再说一遍。” 雅克哈哈笑着,将手中的雪茄拧灭在桌子上,傲然道: “我只想借狼戒一用!” “你想造反!”族长脸色铁青,双手拢入袖中,攥紧了拳头。 “你这族中的叛徒,今日你休想生离此地。”众头领怒吼着,闪身将雅克围在当中。 雅克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烟灰,站起身来,看着大家脸上的怒容,笑了。他轻轻地拍了拍手,大厅之外立刻冲进来二十个狼人,反将众头领围了起来,这些狼人眼中冒着噬人的红光,恶狠狠地盯着众人。正是雅克带上岛来的二十名贴身死士。 “各位先不要激动,只是一枚过时的戒指,何必如此动怒。” 族长也从座位上起身,阴沉着脸,道:“雅克,狼族待你不薄,因何要起反心。难道你以为凭着这区区二十名死士,就可保你活着离开族地?” “当然不行。”雅克阴笑道:“族地内我族的精英至少百人之众,况且还包括我王你,我雅克虽然自大,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我虽然不怕这些废物,但我王号称我族第一勇士,我还是略有不及。不过,此刻,岛上的百余名族人恐怕已经不能赶来支援你们了,你可用之人,也只有屋内的这几块废材。” 族长一惊,心下忐忑,雅克说得不错,他的死士可以轻松地走进这大厅,看来外面确已落入他的手中。但雅克的手下数量有限,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看到族长眼中游疑的目光,雅克大笑道:“我王心有疑问,不如我来为我王解惑吧。我雅克的力量自然有限,不过还有一人却有这个能力。” 话话间,大厅外又走进两个年青人来,前面一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背负着双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后面一人一身劲装,一脸的邪笑,肩上扛着一支长枪。二人站在死士的前面,静静地看着众人。 “我来为我王介绍,这位是方公子,来自东方大国。另一位叫赤火,是方公子手下得力大将,也是新崛起的佣兵势力的头领,他们二位可是心好得很,我可以保证我族的勇士目前还是毫发无伤,对吗,方公子?”雅克道。 方公子身形微微一躬,道:“方越,见过族长。” 族长的眼中露出骇人的光芒,怒视着雅克,“雅克,这件事你不该做。你若反对我,还算族内之争,最起码罪不致死,但你不该勾结外族,你应该知道勾结外族,荼毒族人的重罪是什么。” 雅克的脸色也是一变,怒道:“我尊你是老族长,才如此客气,想不到你这个老糊涂冥顽不化,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凭什么对我大喊大叫。” “还有你们,也是一帮废物,难道你们想陪着这个老东西送死吗?” 众头领脸色泛白,已有数人萌生退意。眼下的局势十分明显,整个族地都落入雅克和这个方公子的手中,若是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血溅五步。 族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自然带出一丝悲壮。 “好,既然你们蓄谋已久,我也可以成全你们,雅克你给我记着,今日纵是一死,全族之人都会倾尽全力追杀你们,不死不休。若我不死,我会第一个拿你来开刀。放马过来吧!” 众头领中亦有人脸上升起同样的神情,欲要誓死一战。 “啪、啪、啪……”一边的方公子突然鼓掌笑道:“族长豪气,视死如归,令方某人佩服。不过先莫激动,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和雅克交换了一下眼神,道:“族地狼族的勇士只是中了迷烟,并无伤亡,我们也不想和族长结下不解的仇怨,此来只是为了寻求全作。” “合作!做梦!”族长怒道。 方公子冷冷一笑,道:“我们组织势力庞大,还真没把你们狼人一族放在眼里,只不过有一些事,想让族长帮忙而已,若是族长答应,以后大家都是盟友,自然会互不干涉。” “如果我不答应呢!” “族长不必断下结论,我给族长听一个人,族长再决定不迟。”方公子点头示意,身边的赤火走上前来,将一个手机放在桌上,手机的另一边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呼喊声。 听到这个声音,族长脸色剧变,身形一晃,险些坐倒在椅子上。 “莫尼卡!” 手机话筒的另一端传出少女的喊声,声音急促,正是族长的掌上明珠,莫尼卡的声音。 族长面如死灰,袖中双手的十指长甲深深地刺入肉中。良久,他长叹一声,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中,沉声道: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雅克笑了,向着方公子投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方公子冷冷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的条件只有三个,一是请族长让出族长的信物狼戒,雅克长老有勇有谋,理当担此重任,至于族长吗,在族地安详晚年不是更好。二是请族长交出收藏的四方鼎,此物对我们很重要。三是请族长协助我们打压中华商会的力量,若是见到东方一叶这个人,还请协助我们将其除掉。若是族长可以答应这三个条件,我们不但可以保证不伤害族地的族人,还会保障公主的安全。” 方公子说罢,摆了摆手,雅克点头示意,二十名狼族死士退出了大厅。 族长沉吟片刻,脸上现出无奈的表情,他伸手将左手的狼戒摘下,放在桌子上,道: “你们人类的手段果然阴毒。好,我可以答应你们两个条件。但那四方鼎却无法给你。” “为什么?” “十日之前,我族已与血族密党达成协议,用这异鼎交换密党手中的狼族力量之源。眼下,此鼎应该已经交到了血族的手中。” “怎么可能。”方公子讶道。眼睛转向雅克。 族长道:“此事是我族最大的秘密,雅克自然不知,若你不信,在座的首领你可随意询问,自然知道我说的真假。” 雅克拿起桌上的狼戒,戴在自己的手上,冲着方公子点点头,示意族长所言应该不是假的。 方公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转眼又是一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就不打扰‘前’族长了。告辞!”方公子故意将“前字重重地说出,仿佛在提醒族长记住自己的承诺。 “慢着!”族长腾地站起来,阴沉着脸道:“既然是结盟,就应该将莫尼卡还给我。” 方公子阴**,“族长多虑了,公主在我那里会受到最好的照顾,不会伤着一根毫毛。况且,我还等着族长兑现自己的承诺,到那时,我会亲自将公主送回族地。哈哈中……” 笑声中,方公子和雅克等人离开了大厅,扬长而去…… 第八十四章 巧舌如簧 海盗船停泊在罗弗群岛的码头,早有一干狼人迎了上来,也有人飞报族长。雅拉陪着东方一叶等人走下船来,身后的十几名船员也随之走下来。经历了海上的几番磨难,大家身心俱疲,但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毕竟是劫后余生,心中的疲态皆一扫而光。 两名狼人首领迎了上来,雅拉大笑着与他们拥抱在一起,随后又将东方一叶等人引见给大家,彼此客气了几句后,在他们的带领下,众人直奔狼族的族地而去。东方一叶敏锐地感觉到,岛上的狼人首领和其它狼人一样,虽然面带微笑,但眉宇间却似有着一丝沉重的意味。 狼人的议事大厅中,族长阴沉着脸坐在正中,看着众人走了进来,并没有雅拉想象中那样高兴地起身相迎,反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雅拉并没多想,高兴地上前施礼道:“我王,我终于活着回来了。” 族长点头道:“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受苦了,快下去休息吧。” “我王,此次回来,我还带来的一个大恩人,他叫……”雅拉急道。 族长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头,道:“你不必再说,我都知道,这位应该就是东方一叶吧。” “正是。”东方一叶道。 族长的眼神一冷,喝道:“来人,将东方一叶等人拿下。” 大厅狼人齐喏一声,扑上前来,将东方一叶等人拿住。乌主、阿玉、阿娇一惊,刚要反抗,东方一叶使了个眼色,不许他们妄动。 “我王,这是何故?”雅拉猛抬头,惊道。 “雅拉……这……你先去休息,回头我再跟你解释。”族长看着雅拉,欲言又止。 “还不快给我绑上!”一个首领喝道。 “慢着!”特使怒吼一声,双眉倒竖,走上前来。他眼中闪着怒火,沉声道:“人狼特使米拉索维奇,见过族长。” 族长一怔,双眉一挑,急忙站起身来。 “怎么,米拉索长老怎么会与他们在一起?” 米拉索特使在人狼一族中索来负责与狼人族沟通,私下里与族长关系也很不错。 “怎么?族长也想将我米拉索一起捆了不是?”特使冷哼道。 族长哈哈一笑,上前握住特使的双手,“老兄弟,这怎么可能,我还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不过,老兄弟不在南方,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跑到我的族地来了,还和这些异族在一起。” 特使脸色稍稍缓和一些,但仍然没有笑容,冷冷道:“还不是拜你那好手下所赐。”米拉索简单地将雅克兄弟截杀自己,以及买通佣兵千里追杀的事情说了一遍,语锋一转,道: “我看你老哥的确是老糊涂了。” 族长脸色一变,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垂下了头,面带惭色。 “你贵为一族之长,居然不分是非黑白。东方一叶救你族人,不但不是你的敌人,反而是族内的恩人,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特使厉声质问道。 “这……”族长老脸一红,讪笑道:“老兄弟教训得是,不过此事说起来话长,不如这样,兄弟先行休息,我们晚上再议如何?” “你……”特使大怒,立时便要发作。 东方一叶忽道:“米拉索大哥息怒,我看族长似有难言之隐,此间人杂,不如稍后再说。” 族长转头看向东方一叶,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你……咳,你真是糊涂。”特使跺脚道。 “来人,先将东方一叶等人收押,不可慢待。”族长下令道,随后轻声对特使道:“兄弟先行休息,晚上老哥自会给兄弟一个交待。” 狼人族的囚室就在族地之中,因是关押本族犯错之人,所以只是限制自由的地方,并不象人类监狱一般戒备森严,只是几间装有护栏的房子,门外有两名狼人把守。因为族长叮嘱过,所以众人都在一起,并没有分开关押。 房子里面,也十分干净,虽然只有几张简单的木床。东方一叶坐在一张床上,闭目沉思。阿玉、阿娇和其余弟子也静静地坐在墙角调息,他们并不担心目前的处境。跟随东方一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对这位师傅有着近乎盲目的迷信,既然师傅没有说什么,他们自然也是一声不问。 只有乌主,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踱着脚步,天色渐渐变暗,已近黄昏。 终于,他忍不住来到东方一叶近前,道:“东方先生,你难道一点也不着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一叶叹息一声,睁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 “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原因很简单,我们回来得晚了。” “你是说……” “如果我没有想错,在我们回来之前,雅克他们已经攻陷了族地,族长此举,定有难处,想来无非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雅克等人的手上,关押我们只是无奈之举,并不是族长的本意。此刻,我虽然猜不到为什么雅克没有取而代之,但却知道,今夜之前,所有的谜底自然会揭开。” “那他们会不会杀掉我们灭口?”乌主忧道。 “我想不会。一则若是要杀掉我们,刚才就会动手。二则我们这边还有特使,看刚才族长的表情,雅克并未将此事告诉族长,人狼与狼人本是同宗,特使的解释会比我们有用得多,眼下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东方一叶表情淡然,不急不慌。乌主的心也渐渐地静下来。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争吵声,一个熟悉地声音厉声喝道: “你们难道不认识我了,如果再要阻拦,休怪我不客气!给我打开!” 开锁声响,门砰然撞开,雅拉一脸怒容冲了进来。他大踏步走到东方一叶的面前,拱手道: “东方先生,对不住了。此地不是先生久留的地方,请随我走。” 东方抬头,缓缓道:“雅拉首领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雅拉沉声道:“我在码头准备了一艘快艇,驾船的都是我的手下,他们对东方先生也是敬佩有加,由他们护送大家离开,不会有问题。” 东方一叶微微一笑,道:“我们若是一走,雅拉首领可就犯下了重罪。” 雅拉急道:“东方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若无先生相救,我们早已葬身大海,哪还有命在。况且我们都是本族的勇士,即使触犯族规,也罪不至死,先生还是快走吧。” 东方一叶摇头道:“雅拉的情义,东方心领了,但我们不能走。” “先生你……你切莫再担心我雅拉的安危,好不好。”雅拉顿足道。 东方一叶长身而起,拍了拍雅拉的肩头道:“你多虑了,也不全是担心你,而是担心你们族长。” “我王?” “是。族长见到我们,表现异于常理,定有隐情,若我们一走了之,狼人一族恐怕会大难临头。”东方一叶沉声道。 “雅拉首领若真想帮我,倒真有一事相求。” “东方先生请讲,雅拉会尽全力。” “那就请带我一人去见族长。” “什么?这……”雅拉一怔。 “相信我,此事十分重要。有些事情我一定要面见族长才能弄明白。” 雅拉踌躇片刻,断下决心。“好,什么时候?” “现在!” 狼人族的议事大厅内,米拉索特使脸上带着怒意,坐在一边。族长摒退众人,来到特使的对面,坐下来,长叹一声。 特使怒道:“你叹息什么,关在这里的又不是你。” 族长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兄弟不知道老哥我的难处。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你可知道,你那莫尼卡侄女已落入雅克兄弟和异族的手里了。” “什么!”特使惊道。 “我怎么会骗你。”族长脸现愁容,这才将岛中所发生之事详述了一遍。 特使脸上怒容消散,他低头思索片刻,抬起头来,沉声道:“老哥,你糊涂呀。” “雅克与异族勾结,图谋不利,所谋极大,远不是眼下这点要求,如果一味退缩,我怕狼人一族会有大难。” 族长道:“这一点我想过,不过眼下又有何法,若是不依他们的要求,莫妮卡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么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嫂子。” “哼,这个可恶的雅克兄弟,狼子野心,竟然做出这样背族之事!”特使恨道。 族长的眼中也闪过一道凶光,双拳一紧。 “我倒有一法,不知两位想不想听一听。”门外朗声答道,东方一叶和雅拉走了进来。 族长一惊,特使却是一喜。 “雅拉,你想干什么!”族长面容一沉,喝道。 “我王,先请东方先生一言,雅拉自当领罪。”雅拉俯首道。 特使却哈哈笑道:“老伙计,你先别发火,这东方一叶是我的异族兄弟,你可不能发彪哦。” “米拉索,你怎么会和异族结为兄弟,这可不是狼族的传统呵。”族长异道。 “嘿嘿,这件事也说来话长。不过,我这位兄弟可不得了,此人智计过人,谋事多变,你老哥难题不解,不妨听听东方兄弟怎么说,对你又没什么坏处。”特使冲着东方一叶打了个眼色,意思是放言直说,不必保留。 族长面沉如水,坐了下来,也不让座,沉声道:“那好,讲。” 东方一叶不以为意,淡然说道:“方才在门外,族长之言我已听明白。雅克和佣兵组织结盟,想要借外族之力收复狼人族,向族长提了三个条件,除了第二个暂时作罢,另外的两个族长都已答应。而这两个条件其实都与东方有关。” “怎么说?”族长冷冷问道。 “族长有所不知,东方一叶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中华商会总会的总教头。” 特使向族长点了点头,证明东方一叶所言属实。族长脸露异色,中华商会与狼人族虽然没有太多交集,但其影响力还是有的,此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总教头的位子,足见有点斤两。 东方一叶又道:“若族长真得做到了他们提出的两个条件,我想不但不会对狼人一族有所助益,所而会为本族引来大祸!” 第八十五章 结盟 东方一叶一句“狼族有难”,说得斩钉截铁,族长不由得一怔。 “你若想为自己解脱,未免太过夸大其词了吧。” “哈哈,族长想多了,东方一叶若是为求自保,刚才已经一走了之,何必冒着再被收押的危险来此游说。这两个条件若真正实施起来,狼人一族至少会面临三个困境。” “讲。” “这其一,如果狼人一族将东方交与佣兵,东方自然难逃一死,但东方一死,狼人一族势必与中华商会结下大仇。狼人一族的势力在北欧,北欧资源丰富,但资源只是上游产品,利润并不丰厚,在北欧若论财力,不是狼族,反而是中华商会更胜一筹。华商若是不惜重金,雇佣杀手为东方报仇,狼人死伤会很多。论人数,与人类相比,狼族可谓少之又少,时间一长,狼族势必衰落。 其二,如果狼人一族出面打压中华商会,北欧商会的生意由于单一,又没有多少话语权,的确会遭到重创,但族长不要忘记,中华商会之所以在欧洲的政治上没有多大影响力,是因为华商分布在欧洲各个地区,同时在与各异族之间进行生意上的合作与竞争,如果北欧公然排挤中华商会,就会引发整个欧洲的华商联合起来,同仇敌忾,集中所有力量来对抗狼人一族的产业,到那时,我不知狼人一族可以坚持多长时间。 其三,则是最可怕的一点,佣兵组织是一个准军事组织,新在欧洲崛起,所谋极大。如果狼人一族一味退让,有求必应,那么佣兵组织就会一边以公主胁迫族长就范,一边借雅克兄弟之手,全面控制狼人一族。如此下去,轻则狼人一族沦为佣兵组织的附庸傀儡,重则就有灭族的危险,这个后果恐怕不用东方为族长再做解释了吧。” 东方一叶一口气历数三大隐患,在坐之人,包括特使尽皆动容。 特使对着族长正色道:“老哥,东方兄弟分析句句入理,若是真得走到那个地步,悔之晚矣。此事关系本族兴亡,不再是个人之事,你要三思。” “这……”族长脸现难色。身为狼人一族之王,他当然明白轻重,但关心则乱,想到自己的女儿,不由得举棋不定,难以定夺。 “如果忤逆他们的意思,那莫尼卡的命就将不保了,我……唉!” 东方一叶笑了。 “族长,如果我能保公主平安,又当如何?” “你说什么?”族长腾地从椅中站起,大喜过望。“东方先生若能保我女平安,有什么条件都可答应。” 东方一叶心中暗笑,他要得就是这个效果。这老东西抓住救命稻草,立刻连称呼都变了。 “我倒有一计,若是照我所言,可保公主平安。” “快快请讲。” “公主的价值,在于要挟族长听令于他们,那狼戒只是一个象征,族长若是不服,纵然拿着狼戒,恐怕也不可能调动所有狼人一族听令于他们。如果他们相信以公主要挟,族长肯定会听令他们,就决不会伤害公主的性命。我建议族长明里与商会对抗,暗中结盟,我可与中华商会联系,配合狼人一族,布下迷阵,让其信以为真。再由我与狼人一族的精锐力量组成一只精锐之师,奇袭救人,若能救得公主,除去雅克,危机自解。” “好计!”特使拍案而起,“雅克此人阴毒,若灭此人,哪能少了我一个。” 东主一叶笑道:“若得人狼一族支持,力量更是强大,东方求之不得。只看族长是否有此决心。” 族长站起身来,在地上徘徊良久,突然停下脚步,双拳重重地击在桌上。 “好,就依东方先生之计。东方先生可有人选?” “有。我本身就带着一些人手,这些人战力很强,又熟悉佣兵的打法,再加上米拉索大哥。至于狼人一族这边,如果族长同意,我还想让雅拉首领带着十八名海盗与我一起,他们会在今夜救我逃离罗弗敦群岛,族长便可假意降罪于他们,以掩人耳目。兵贵精不贵多,这些人足矣。我想,这族地之内一定还会有雅克的奸细,这样的消息传过去,自然可以掩盖族长的动机。”东方一叶其实早有打算,米拉索和自己同生共死,自然足以相信。而雅拉的海盗手下,在狼人中经历过更多的杀戮,应该是狼人中战力最强的勇士,况且他们对自己已有信任,战事一起,一定会指挥自如,令行禁止。 族长点点头,他眼珠一转,话锋一转,问道:“东方先生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我会全力满足”。 “不瞒族长,东方一叶确有一事相求族长成全。” “请讲。” “这个要求与对手所提第二个条件相同,想请族长将四方宝鼎转让与我。”东方一叶见族长眼神闪烁,又道:“族长不会还拿那句话来搪塞东方吧,我知族长所谓的送鼎给南方的血族密党一事,所言属实,但我也知道,这宝鼎现在一定还没有交到血族的手中,对不对?” 族长叹道:“东方先生确实厉害,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错,当日雅克和佣兵一走,我便立刻密令通知南方的使者火速赶回族地,将鼎带回来,以防有失。但此鼎本来就是要换回我族的力量之源,这一点人狼一族也知道。至于东方先生的要求,我也可以答应,但我的条件只有一个,若是东方先生可以从血族那里拿到我族的力量之源,我自当将宝鼎双手奉上。” 东方一叶心中暗道:这个老狐狸,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但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于是口中一力应下。 虽然宝鼎之事还没有着落,但东方一叶成功说服了族长,又与狼人一族结盟成功,也是一件喜事。狼人族长放下心头的包袱,更是欣喜有加,一时间,议事大厅欢声笑语,一片祥和之气。 当夜,在族地牢室之外,一队夜行人潜入了牢室,将东方一叶等人救走,这些连夜偷走一艘大船,一路南下,越过挪威森林的海岸,返回了奥斯陆。第二天,族长得知此事,大为震怒,但由于有人狼特使的参与,再加上还有自己的十八名海盗,自然也无计可施,只是传令各地狼人,若见到他们,就地擒拿。 消息很快传到了正在南下的雅克兄弟的耳中,他听罢大笑起来,直呼族长老糊涂。 但方公子却沉吟良久,突然大令,让大家星夜兼程,向南方的血族魔党的根据地——d国进发。 事实上,东方一叶等人并没有在奥斯陆登岸,船靠岸后,东方一叶写了一封密信,交由三位弟子,令他们火速赶往奥刹市炎黄武馆,面交商一会长。同时,他又给食客打了个电话,让食客放出消息,他们已逃离狼人巢穴,南下救人。 雅拉对此并不理解,东方一叶却笑道:“我就是要打草惊蛇!” 海盗船重新启航,目标直指d国北部。 第八十六章 六式秘功 n国海上,大船扬帆南下。甲板上,东方一叶静静地站立着,背负双手,看着海天一线的茫茫海域,心思直转。 数日来,他总是在日升日落之时,走出房间,对着大海发呆。从远古森林一路杀来,在黑峡谷,自己的灵识之海被鱼王所拓展,随着精神力地不断稳固和提升,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在他的意识中,家传的六式秘功也隐隐地露出了一丝松动的端倪,仿佛随着他灵识的提升,也在暗中不断地进化。 东方一叶始终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幼修炼的这六式秘功,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和作用,但这些日子,却隐隐地察觉到,这六式秘功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作用,而且仿佛是有生命一般,随着他灵识的强大,也在一点点地进化和成长。 若能解开六式秘功的奥妙,会不会让自己的灵识和战力有新的提升? 东方一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天色已大亮,天际的云端已有金色的边际闪现,太阳已透出光芒。 他身体一伏,就在甲板上盘膝坐了下来。每到日升日落之时,身体中的灵识就会蠢蠢欲动,这种感觉近日来越来越强烈,仿佛精神力的修炼到了瓶颈,即将突破。 天际红光崩现,红日即将跃出海面。那种感觉立刻如潮水般袭来。财 东方一叶双目微闭,灵识在海面上漫延,自己却沉入灵识之海中。 一叶扁舟,白衣如雪。灵识之海中,东方一叶的幻像重现。不同的是,此刻在灵识之海中,也是红日勃发,如同大海上的映像复刻在灵识之海一般。 一身白衣的东方一叶睁开双目,直视天际的红光。万道金光入眼,竟无丝毫刺目的感觉。灵识之海无风起浪,将一叶扁舟推上浪尖。只是瞬间,一轮红日跃出海面,光芒在天际炸开,无数的灵气从天际抽离,注入到灵识之海中,一时间,巨浪涛天而起。 虚空中,六只灵兽突现。 金蛇、斑虎、黑熊、火鹤、青龙、白象,环绕在东方一叶的头顶上方。 东方一叶意念探出,六灵兽已有三兽相继睁开双目。 第一个动的是金蛇,弹射而出,倏忽来去,在虚空中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金网。东方一叶清晰地看到它的每一次闪烁中的身形变化,竟然是一套完整的身法。动时游走如电,静时蛇首狂点,蛇信吞吐如针,角度诡异,宛若一个武道高手。 东方一叶心中一动,腾身而起,舟头立现白衣飘飞,快时如一道白雾,身形一顿,双手成蛇信,在身前吞吐。蛇形取守势,守中带攻,鬼神难测。东方模仿金蛇身法,体悟它一动一静间的变化。 金蛇舞罢,闪身归位不动,斑虎双目圆睁,跃起在半空中,顿时狂风大作,巨浪滔天。斑虎面向东方一叶,缓缓走来,每行一步,天空中凝结的威压便增一分,东方一叶但觉周身的空气开始凝固,宛若实体,将他压缩在方寸之间,难以动弹。 东方一叶大惊,这威势是那么地熟悉,如同他在危险临身之时,体内自然外放的威仪一般,只是与此刻斑虎所为,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他没有动,甚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周身气流的变化,体会着天空中威压随着斑虎的前行,而一步步降临。 突然,斑虎虎尾倒竖,浑身斑纹炸起,昂道仰天长啸,天地间的空气瞬间凝结,和着无尽的威势,向着东方一叶压下,这是王者的气息,虎啸山林,众兽臣伏! 东方一叶的脸上闪出一道狂喜的神情,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斑虎狂啸时天地灵气的变化。东方一叶的双目突然睁开,眼中金芒乍现,一声虎啸竟从他的口中发出,身边的凝固的空气瞬间崩开,东方幻像身躯暴涨三倍,白衣无风自飘,宛若魔神降世。 他在舟头踏出一步,浪止;再踏一步,风停;他哈哈大笑,第三步踏出,斑虎剧震,退回了本位,天地清明,风平浪静。东方一叶心中了然。虎主威仪,以势伏人,不战而屈人之兵,是精神力的直接攻击,无论千军万马,无不摄伏。 虎形归位,火鹤腾空,半空中燃起巨焰。赤红色的火鹤穿入云端,倒射而来。东方一叶目视火鹤来向,扬手布出三道灵气之障,他越战越喜,想要看看这鹤形有何过人之处。 但见火鹤如飞而至,双翼鼓动,巨焰落下,半空中嗤嗤声响,第一道屏障竟生生被火焰烧去。火鹤来势不减,鹤喙如枪似剑,破穿第二层屏障。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暗想若只是如此,它便无法破除这第三道屏障。他所设三道屏障,并非相同,而是一层比一层凝实厚重,这第三层更是坚硬如铁,在他自己的灵识之中,意念所至,便可调动所有灵气,这第三层便是他全身精气所铸,纵是神兵利器,也休想破开。 火鹤似是感受到这一切,来势更快,就在鹤喙将触屏障之时,口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鹤鸣声,鸣声如千万道金针,没入屏障之中,那坚硬的屏障立刻如水面一样闪出波纹,东方一叶身躯剧震,如万千长箭攒脑,脸色瞬间苍白无血。就在这心神失守的刹那间,火鹤长喙破入屏障,将屏障击成粉碎。余势不减,刺向东方一叶的眉心。 东方一叶恍然大悟,右手食指摒指点出,去势似缓却急,与鹤喙在虚空中交击,气机飞扬,扁舟飘摇,一人一鹤就这样凝固在虚空中。 “去!”东方一叶狂喝一声,那火鹤就在他的指间炸开,在鹤位中重组显现。 东方一叶收指狂笑,他已完全悟出了鹤形之秘。鹤主攻势,鹤鸣如箭,是将精神力凝成一线,破入心神,让人心神激荡,不可自持。鹤形如枪,将全身的力道凝于一点,去势无回,无坚不摧。 家传六式,已悟其三,其余三兽仍在半空中闭目而坐,不再行动。 东方一叶略感失望,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是太贪心了,这三形悟通,自己的战力岂只是提升了十倍。过去所悟的法门现在看来,只是皮毛而已。可惜这灵识之海中没有人陪自己实战修炼,否则,更能稳固自己刚刚悟出的灵兽之力。 他刚想脱身而出,忽然心神一动,翻身一掌拍出,一道黑影正在自己的身后一掌袭来,双掌交击,发出啪地一声,二人均是一震。东方一叶刚要张口喝问来者何人,却见黑影飘忽不定,一片爪影罩下,竟然全是杀着。 东方一叶大怒,身形展开,白影茫茫,倏忽来去,便是刚刚悟出的蛇形身法。黑影快,他更快,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舟头追逐,片刻之后,白影突然加速,一片白幕将一道黑影团团围住,却是东方一叶的身法越来越纯熟,快到极至,已看不到身影。 黑影索性不再闪避,在原地滴溜溜旋转着,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诡异攻击,竟然全数挡了下来。 东方一叶猛然现出真身,身形暴涨,天地威压,凝固成形,扑天盖地而来。 那黑影旋转的身形开始变慢,东方踏上一步,右手变虎爪,缓缓地递出一爪,轰!气流冲撞中,黑影身形更缓。 东方再踏一步,再递一爪,黑影勉力再接,身形尤如陷入淤泥之中,难以转动。 东方第三步踏出,空气已彻底凝固,眼看黑影身形将停,突然诡异地一幕出现,那黑影一个闪烁,竟然轻松地脱出了气机的锁定,闪至东方的身后。 与此同时,东方一叶长身冲起半空中,身形如枪,倒刺而回,右手食指如枪尖,刺向舟头的黑影。 黑影身上黑纱无风自动,倒卷而起,缠向东方的手腕。 指入,纱裂。鹤形如枪,无物不破。 东方一叶的身躯撞上黑影,穿体而过,居然无一丝阻碍。 灵体! 东方一叶大惊,心头灵觉一动,反手挥出,一道细丝缠上那黑色灵体,那黑影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疾呼道: “大哥哥手下留情,灵儿认输了!” 东方一叶一怔,意念动处,细丝消失不见。黑影现出真身,却是鬼灵,俏生生地立在舟头。 第八十七章 力量之源 “灵儿!你怎么会出来?” 鬼灵面色现出一丝苦楚,道:“是哥哥的神思将我叫出来的。” “我……怎么会。”东方一叶莫名道。 鬼灵道:“哥哥不是叫鬼灵与你试手吗?” 东方一叶猛然想起,自己悟出三灵兽之技时,曾想到要试手,原来竟在不经意间将鬼灵唤出,心中恍然。 鬼灵讶道:“大哥哥这身法攻击如此犀利,但却略有生涩,可是刚刚悟出?” “不错。”东方笑道。“可惜对你这灵体并没有多大威胁。” 鬼灵道:“哥哥太厉害了,竟然可以悟出这样的身法和手段。天下灵体只有灵儿,别人可没有这样的本事。不过,灵儿不解,那最后一式是什么手段,灵儿竟然也抵御不住。” 东方一叶嘿嘿一笑,“那一招可不是我所创,而是当日鱼族的精神攻击之法,我只是照猫画虎,随手模仿一下,没想到会伤到灵儿。” 鬼灵道:“大哥哥不可小视鱼族的攻击,他们精擅精神攻击,当日那鱼王只是不知灵儿的灵体之秘,只想控制灵儿,若是用精神攻击,恐怕灵儿也不可能轻易杀掉它。此法若是运用得当,对付那些凭借精神力控制人们的巫术之道,有惊人的效果。” 东方一叶眼睛一亮,鬼灵所说一语中的。不错,若是以鱼族之术对付巫术,还真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看起来,以后有时间,还是要研究一下鱼族的精神控制之法。 “此外,大哥哥这六灵兽功法神妙,不似凡物,为什么你运用起来杂乱无章,好象摸不着门道的样子。”鬼灵再问。 东方一叶嘿嘿笑道:“不瞒你说,这是我家传的东西,刚开始我当健身操来练,不想却将自己的灵识提升到一个很高的层次,只是没有人帮助,仍然摸不着门道。现在看来,这六灵兽修炼起来,还有极大的搏击空间。” “你这是曝殓天物,什么搏击的法门,大哥哥这是抱着金饭碗要饭。灵儿感觉这六神兽所对应的灵识修炼法门,有着恐怖的力量,而且明显有着进阶的法门,大哥哥只是依靠外力开启了一部分地功能,若是全部修成,你会调动所有的天地灵气,成为神一般的存在。”灵儿的声音带了一些怒意。 东方一叶愧道:“不是我不想,而是真得一窍不通。”他说到这里,心中一动。 “灵儿,你是灵体,又在我的灵识之海中,你能感觉到我这家传秘功的作用吗?” “当然可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灵儿娇叱道。 东方一叶大喜,“那太好了,不如灵儿帮东方大哥一个忙,帮我体悟这秘功的修炼之法,如何?” “咯咯咯……”鬼灵忽然笑着道:“灵儿正有此意,只是气大哥哥一副不求上进的样子,逗逗你罢了。” “不过……”灵儿声音一转,又道:“东方哥哥不可着急,即便我是灵体,要想体悟出这奇功的修炼法门,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 “这个无妨,也不急于这一时,正好灵儿也可以在这灵识之海中修炼你自己的灵体,若方便时,我自会召唤你出来一叙,到时我们再来探讨这修炼的方法。” “好,那大哥哥先走吧,这里是灵气的中心,顺便把你这幻化的扁舟借灵儿一用。”鬼灵说罢,径自在舟头坐下。 东方一叶心头大畅,有鬼灵相助,好过自己在暗夜中摸索百倍。他心神一振,退出了灵识之海,睁开了眼睛。身后,传来脚步声,特使来到身边,问道:“东方兄弟独自坐在甲板之上冥思,可是有心事?” 东方一叶微微一笑,起身道:“米拉索大哥多虑了,倒没有什么,只是东方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大哥。” 特使爽朗地一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有什么事快问,老哥我知无不言。” “在罗弗敦群岛的族地,族长曾说,要用这四方鼎去和血族换狼族的力量之源,不知这是什么东西?狼族的至宝,为何落在血族的手上?” “这个……”特使略一犹豫,展颜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先问你,再与狼族交手之时,你有没有感觉到狼族战力的强大?” “没有。”东方一叶诚恳地答道:“狼族虽然变身后,力量和速度胜于常人,但要说战力强大,倒没有明显的感觉。如果稍加训练,我的徒弟们足可以一对一地与狼族对抗。” 特使正色道:“这便是问题的关键。当年狼族的始祖王——成吉思汉,若只是造出这样一个略有些力量的种族,哪里可能纵横欧洲,战无不胜,令诸国闻风丧胆。关键就是这力量之源。” “那这力量之源到底是何物?” “说起来并不复杂,这力量之源本是一颗风干的头颅。”特使道。 “什么,一颗头!” “是,是一颗头颅,但它不是一般的头颅,而是上古年间,第一个狼人始祖的头颅,这颗头颅里有着上古的血脉,可以激发狼族的血脉,点燃天生的兽性。当年在大森林中时,狼族和血族是死对头,两族之间征战了数十个世纪,不分输赢。后来,血族用计捕杀了当时的狼王,将狼族的力量之源抢走,并用铅盒封闭了头颅。 没有上古的气息唤醒,狼族的血脉日益衰弱,力量也一落千丈,只好退守北欧荒地的两大森林,隐伏不出。事实上,在上古年间,我们人狼一族也可以变身的,但血脉沉伏,再也没有力量支持变身了。 狼人一族千方百计得到四方鼎,由于鼎中有着强大的远古气息,引起了血族的极大兴趣,狼人一族的族长才萌生以鼎换取力量之源的想法,我此次前来北欧,主要的原因就是要与狼人一族商议此事,不想狼人一族却发生族变。” 东方一叶点头道:“这我就明白了,但族长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血族虽然有意染指四方鼎,但要以此鼎来换取力量之源,若我是血族,也决计不会答应。四方鼎再神秘,也是一件物件。但这力量之源,却可唤醒狼族的血脉,血族是不会以此蝇头不利,而将狼族的力量还给你们。” “东方兄弟说得全对,我们人狼一族与血族打得交道更多,血族的魔党成员是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的。我此来本是想劝阻此事,从长计议。” 东方一叶道:“米拉索大哥放心,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帮狼族要回力量之源的。” 特使的脸上现出一丝感激,“那就有劳兄弟了。” 第八十八章 孤山屏障 孤山脚下,四辆越野车在山间疾行,车后,近百名佣兵紧紧跟随。突然,前方岔路口冲出一辆车越过他们,迎面拦住车队。车上跳下一位特种兵装束的人,跑到车队的第二辆车前,停下脚步。 两面车门一开,方公子和雅克兄弟下了车,前后车上,赤火和卫狄也走了过来。 方公子沉声问:“什么事?” 那人回话道:“公子,北部码头发现东方一叶等人的踪迹。” “他们有多少人?” “一共20人左右,带头的是东方一叶。” “果不出我所料。”方公子眉头一紧,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回公子,东方一叶等人弃船后,一路南下,直奔孤山而来,用不了半日,就会追到这里。”那佣兵小心地回答道。 “明白了。”方公子道。 雅克惊道:“他们竟然没有回炎黄武馆的大本营,反而一路追来。” “区区二十人,有什么好怕的。”赤火笑道。 方公子摇摇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罗弗群岛和奥刹市的炎黄武馆有什么动静?” 卫狄道:“消息传来,罗弗群岛的狼人族地发生哗变,十八名狼人海盗将关押的东方一叶等人劫走,现在追来的应该就是这些人,据说这些人是东方一叶从迷幻鱼族手中所救,狼族族长已发出绝杀令。至于奥刹市的中华商会,已经与狼人一族展开了资源的争夺,据说已经有数次的冲突。” 赤火笑道:“狼族这老小子还真是听话。” 雅克笑道:“这莫尼卡公主可是他的命根子,只要公主在我们的手里,就不怕他不就范。方公子,您秘送公主返回佣兵基地,若是让东方一叶知道,会不会放弃追击我们?” 方公子淡淡地一笑道:“不会。东方一叶虽然打着救人的幌子,但真正的目标恐怕是我们。” 赤火道:“那又如何,虽然远古森林和黑峡谷折扣过半,但我们仍有近百人,难道东方一叶这20人,可以灭掉我们。” 雅克阴声道:“赤火还真是健忘,难道在挪威森林中你的亏吃得还不够?” 赤火英俊的脸上泛起煞气。“雅克兄弟,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一条脱离狼族的丧家之犬。” “你……” “够了!”方公子冷喝道:“传令下去,命令所有佣兵急速行军,在孤山山前屏障集结。” “是!”那报信的佣兵转身钻入车中,如飞而去。 “卫阳、四大杀手。” “公子。”卫阳和四大杀手走上前来,同声应道。四杀手中,受伤最重的孙独脸色也好了很多。 “你们带着60名佣兵埋伏在孤山右侧。” “是。”卫阳一挥手,大半的佣兵分出,随他向右侧的山脊飞奔而去,四大杀手紧随其后。 “赤火。” “公子请吩咐。” “你带着自己的特种兵在孤山左侧埋伏,听我号令行动。” “明白。”赤火手中的长枪上膛,往肩上一扛,掉头而去,身后,十八名贴身佣兵整齐划一地跟在身后,向孤山的左侧走去。 “雅克兄弟,你带着剩下的十几名狼人,随我和卫老在孤山屏障的正面御敌。”方公子紧咬牙关,从牙缝中冷冷地说道:“这一次,我要让东方一叶等人插翅难飞!” 孤山脚下,一行20余人走来,这些人衣着各异,但脚步却是异常沉稳。 孤山横亘在德国北部的边界,高耸入云,孤崖峭壁,天险难越。山上只有一条路,崎岖盘旋。在半山腰处,伸出一个方圆万余平方米的断崖,断崖之后,才是可以翻越孤山的必经之路,这个天险之地被当地人称做孤山屏障。 东方一叶在山脚下向上望去,双目神光灼灼。孤山之上,树影飘摇,风声呼号,见不到关点人影,一条险途从山底蜿蜒,沿着山脊穿入云霄,只有拾级而上,才可翻越孤山。 他眉峰倒竖,灵识已经感觉到了漫山遍野的杀机。 乌主上前道:“东方先生,为何驻足不前?” 东方一叶冷冷道:“有杀气!” 乌主脸色一变。孤山山势之险,都落在众人的眼里,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此地设伏,前行不亚于有去无回。特使脸现忧色,问道:“东方兄弟,现在怎么办?” “等!” 东方一叶口中吐出一字,径自来到一块大石前,盘膝坐于其上。 时间飞逝,红日西斜,东方一叶坐在石上,稳稳不动分毫。暗中,他的灵识已清晰地察觉到山脊两侧两股凝结的杀气,对手的意图已尽收眼底。 孤山屏障之上,方公子极目远眺,眉头紧锁,手下已连报十次,东方一叶诸人来到孤山脚下,至令未踏足山路一步。 雅克急道:“方公子,这东方一叶何意?” 方公子冷笑道:“他这是和我们比耐心。” 夕阳将落,天际一片扉红。突然,孤山右侧的密林之中,惊起一片飞鸟,传来一阵虎啸之声。 东方一叶睁开双眼,面上浮现笑意。他长身而起,喝道:“各位,时间到了,我们走!” 特使、乌主、阿玉、阿娇、雅拉和18位狼人早已按捺不住,东方一呼,立时精神一振,随着东方一叶向山上扑去。蜿蜒的山道之上,20余条身影如电,疾扑向半山腰的孤山屏障。 卫狄闪身来至方公子近前,急报:“公子,东方一叶上来了。” 雅克喜道:“鱼终于上勾了。” 方公子眉头一舒,道:“乌老,知会右侧卫阳,封闭孤山退路。给赤火发讯息,只要对手进入射程,给我杀无赦!” 山路崎岖,但对于武者,根本就不是问题。20余道身影转眼便杀至孤山屏障,进入了赤火的狙击射程。赤火的瞄准镜中甚至可以看到每个人的神情。突然,雅拉缀口长啸,啸声中,18名狼人手中丢出一个个黑公圆球,落在山路的两侧,滚滚的浓烟冒起,瞬间将小道淹没,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呼啸声中,18条巨狼在雅拉所化金色巨狼的带领下,破出浓烟,宛若19道闪电,疾扑右侧山崖。 赤火大惊。狼群依托崖间断石,在崖壁上弹跃,迅若疾风,根本无法瞄准。不等他下令,手下特种兵已开火,密集的子弹射向崖壁,碎石飞溅,却无一枪命中目标。群狼眼中闪着噬血的光芒,没入他们所伏的草丛之中。 雅拉所化金色巨狼,高高跃起,如泰山压顶般扑向赤火。狼爪十只锐利的指甲,直插赤火的双眼。赤火就地一滚,脱出草丛,长枪已脱手落下,右手一柄短刀迎面刺来。金狼双爪迎上利刃,刀甲撞击,发出铮地一声脆响。 金狼摆首,巨口张开,露出森寒的狼牙,向着赤火的脖颈咬去,那架势,便是精钢也要一口咬断。赤火左拳尽全力击出,轰在狼首之上,一人一狼均是一震。这一边雅拉和赤火战在一处,不相上下。另外一边,18头巨狼没入特种兵所伏的草丛中,各找目标,撕杀在一处。 赤火所属的这些狙击手,远战均是枪法如神,但近战并不占优,虽然身手也很了得,但面对的是狼人异化的巨狼,其力量和速度比之人类超过一倍有余,立刻相形见拙。尽管他们手中也有近战所用的短枪,但狼形速度奇快,短枪的速射根本不可能打击到对手,反而是左手的短刀倒可抵挡一时。 只是片刻的时间,惨叫声相继响起,已有数人被巨狼咬中躯体,有的被当场咬死,有的则被抛落山崖。此消彼涨,解决掉对手的巨狼立刻又加入了别的战团,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人一狼的搏杀竟然变成了两狼一人,甚至是三狼一人。赤火大急,更是大怒,眼看着这些跟随他多年的手下一个个陨命,他的眼睛也变得血红。但无奈雅拉的战力本身就高出群狼很多,再加上狼性噬血,一旦有见了血腥,兽性勃发,更是凶猛异常。 金狼的速度越来越快,已有巨狼腾出手来,环伺在战团之外,只是没有雅拉的命令,不敢上前帮忙。赤火心知大势已去,他心中暗骂卫阳那帮废物,为什么不来增援自己。他哪里知道,卫阳和四大杀手的处境比他了强不了多少。 再要纠缠下去,赤火就要陷入群狼的包围,想要逃命都不可能了。赤火银牙一咬,右手短刀脱手飞出,怒射金狼左目。金狼巨首一摆,将短刃撞飞,作势再扑,却见赤火的手中出现一柄精致的手枪,这是赤火的杀手锏——***。金狼嗅到危险的气息,身形突闪,枪声响,金狼右肩中弹。 就是这一刹那间,赤火翻身就走,脚下疾点右侧的一株树干,腾身跃出。赤火身后一头巨狼刚欲拦截,枪声再响,那巨狼不疑有此手段,避之不及,眉心中弹,竟然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号,翻身落地而亡。赤火的身体越过狼尸,没入丛林不见。 “嗷……”群狼怒嚎,声音在崖间回荡。群狼均已恢复了人形,看着脚下的狼尸,雅拉和众人的眼中闪着悲愤的神情,这便是战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此一役,赤火所属狙击手遭到重创,除他一人外,尽皆陨命。 第八十九章 计中之计 山下60多名佣兵的境遇甚至更加惨烈。 东方一叶诸人刚刚从山脚下消失,扑向孤山屏障,卫阳即接到卫狄的命令,佣兵一拥而上,将山脚的退路封死。卫阳居中坐镇,钱里、孙独站在佣兵的前头,面向山顶,如临大敌。李行伏于路边一丛蓬草之中,长枪指向山道的必经之地。只有赵千一人,在众人之后游走。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东方一叶等人铩羽而回时,予以迎头一击。表面上看,这个伏击是无懈可击,孤山左右相互照应,若是山上吃紧,山下佣兵就会一拥而上,前后夹击,让东方一叶等人首尾难顾。 果不其然,山顶上杀声一起,卫阳立刻收到讯息,左翼吃紧,火速增援。卫阳暗自冷笑,赤火傲气十足,如今对手先攻左路,正好杀一杀他的锐气。卫阳故意缓了一缓,看火候差不多了,他大手一挥,正要带兵反抄东方一叶的后路,猛然间,身后的赵千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随之而来的,山道左侧密林深处,一阵阵虎啸之声传来,密林中射出上百道身影,皆是一身月白色短衣劲装的亚洲人,为首一人,四十上下,卧眉鹰目,面带寒霜。他大手一挥,喝道:“杀!” 前面的四十余名年轻人身形陡停,分四排半蹲于地上,手持劲驽,斜向天际。 “嗡!” 天空中刹时出现一片黑点,如暴雨,似飞蟥,朝着佣兵落下。事出突然,佣兵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山道之上,地形开阔,也无任何可以凭借的树木。飞矢如雨,只一轮,哀号遍起。近三分之一的佣兵倒在箭雨之下。 卫阳、四大杀手和一些身手敏捷的佣兵用手中短枪、短刀拨打开临体的飞矢,卫阳大喝道:“别慌!” “杀!” 对面又是一声大喝,声音出自百人之口,声震云霄。随着喝声,箭雨又落,这一次佣兵已有准备,但无奈箭势太密太急,又有十几人应声中箭倒地。这两轮箭雨出奇不意,竟收到奇效。身手强悍的60余名佣兵和杀手,立时折损过半。 而就在飞矢射出的瞬间,箭手身后的60多名华人武者从箭手的头顶射出,直扑脚下的山路。卫阳等人刚刚缓得一缓,华人武者已到近前。当先一个虎目怒容的彪悍年轻人一声长啸,身后十人同声虎啸连连,啸声中,十一人竟同时摆身,身形倒翻,长腿飞踢前面的佣兵。 身后跃起十数名年轻人,如蛟龙出海,身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或掌或指,带着厉风,向着后面的佣兵当头压下。 其余的40人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将剩余的佣兵一冲而散,分头围住绞杀。 赵千处于最外围,大战陡起,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未等华人武者攻击阵形展开,他见势不妙,便脚下生风,向外 突去,当先两名武者挥拳打来,想将赵千留下,但赵千长于追踪,一身功夫均在一双腿上,身形放开,掠过两名武者的身畔,手中短刃划过他们的咽喉,二人应声倒地。赵千如一缕轻烟,望风而逃。 李行伏在枯草之中,手中长枪瞄准领头的中年人,尚未击发,只觉眼前一暗,二十把劲驽已将他围在当中,二十支闪着银光的驽箭对准他的全身,只要稍有异动,立刻就会把他变成一只刺猬。 卫阳周围,前排的佣兵来不及抽出短枪,只好双臂一封,如封似闭,格挡那飞踢而来的劲腿。轰地一声,前排佣兵只觉得巨力传来,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一脚踢飞出去。他们哪里知道,这一腿是虎形拳法里最犀利的一式——虎尾鞭。虎组十人经东方一叶**,武功已远高于一般武者,这一腿又是倾全力的一击,以有心算无心,自然会是这个结果。 卫阳双拳一握,作势欲扑,只觉得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他头皮一麻,便知来得是高手,定睛再看,却见那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站在他的对面,与他四目相对。 身后诸佣兵的头顶之上,龙组十人,蛇组十人凌空扑至,龙组弟子双掌如游龙出水,疾拍佣兵的头顶,蛇组女子,指尖银针如蛇信,噬向佣兵的咽喉。龙蛇相辅,是东方一叶苦思的对敌之策,专为对付战力强悍的狼人所创,佣兵以少战多,又是近战,哪里能是对手,中掌者皆闭气倒地,晕了过去,强者刚刚抵挡住龙组弟子的双掌,便被蛇组女子手中的银针穿喉而过,死于非命。 战局瞬间逆转。卫阳身后,只余孙独和钱里苦苦相持。钱里凭借着布毒的手法,已毒倒数名白衣武者,其余诸人忌惮他手中无形的厉毒,一时倒也不敢过分逼迫。 孙独则与那虎组领头的青年人战至一处。孙独手法凌厉,近则短刃破杀,远则飞刀奇袭,那青年正是东方一叶亲传的弟子阿飞,虎形拳法展开,拳风阵阵,倒也不落下风。 卫阳不敢动,也不能动。 正面的中年人眼中厉芒已将他全身锁定,他只要一动,便会露出弱点,他没有把握在对手的抢攻之下全身而退。 “中华商会!”卫阳咬牙道。 “炎黄武馆阿同。”中年人正是商一馆长手下同叔,他鹰目闪过,嘴角擒着一抹淡淡地微笑。战场之中,炎黄武馆的白衣武者虽然也有不少的伤亡,但佣兵死伤更为惨重,商一所布奇袭之策,起到了巨大的杀伤效果。这便是东方一叶奥斯陆停留之时,派弟子送信与商一的意图。 东方一叶早已猜到方公子会在孤山这个绝佳之地设伏,于是秘密知会商一,请商一派出炎黄武馆的武者,一举绞杀方公子所带领的剩余佣兵。对于这个新崛起的势力,他再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如果任由他们做大,欧洲局势会变得十分复杂。虽然到目前为止,佣兵组织到底有多大的力量还隐在暗处,不得而知,但东方一叶的想法是,要尽可能地打击他们的有生力量,这样的机会他决不会放过,而他们这二十余人,正是设局的一个饵。 这是一个计中之计,东方一叶以食客放出的风声,误导他们认为中华商会和炎黄武馆疲于应付狼人一族的袭扰,自顾不暇,暗中商一却将炎黄武馆的武者精锐尽出,星夜兼程赶到孤山增援。 卫阳心中焦急,脸上却很淡定,此子的城府很深,心中已萌生退意。他哈哈狂笑,微微突然前冲,腰际长刀在手,飞斩同叔。 同叔只是一闪,刀花盛开,刀影又至,再闪。同叔心中讶道,这个年轻人手法轻灵,根本不是佣兵的打法,他当然不知道,卫阳曾易容隐于阴山古墓守护一族之中,这刀法全是守护一族的武功。 卫阳刀势展开,刀芒暴涨,完全是一种不要命地打法,同叔身手虽高,一时不防,也被逼得节节倒退。突然,卫阳刀势一收,双腿凌空踢向同叔的前胸。同叔身形一挫,右拳贯出,这一拳动了真怒,拳头上隐隐有蒙蒙白气渗出。 拳脚相交,同叔不由得一怔,只觉自己的拳劲如泥牛入海,不着一点力道。却是卫阳狡诈,以花招引司叔全力一击,借同叔拳中巨力,卫阳身形如闪电般后射,巨力引于刀上,长刀绽开刀芒,卷向围攻孙独和钱里的诸人。 阿飞陡觉身后劲气临体,心中大骇。身子一伏,贴地闪开。但围攻钱里的诸武者却没有他那么快的反应,立时有数人卷入卫阳的刀芒之中,扬起漫天血雨。 “走!”卫阳大喝一声,三人展开身形速退,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主将一退,剩余的佣兵更是一哄而散,四向奔逃。同叔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冷喝道:“穷寇莫追。”余下几名武者照顾伤者,其余人跟随着同叔和阿飞,直奔孤山屏障而去。 第九十章 首战告捷 孤山屏障断崖之上,两组人对峙。东方一叶身边只有特使、乌主、阿玉和阿娇四人,而屏障之上,方公子、卫狄和雅克的身后,有十名狼人。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道:“方公子,孤山屏障已失,不知你还有什么手段对付我东方一叶。” 山下战况早由观战的卫狄报上,方公子心中震惊,但表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东方一叶有此一问,也早在他预料之中,他的脸色冷漠,眼神划过诸人,冷冷地说道: “此战虽败,但天下还在我手,区区一个炎黄武馆,能搅起多大的浪来。东方一叶你先不要得意,我们的交手才刚刚开始,孰胜孰负还在两可之间。” “方公子说得没错,但若今天留下你来,不知道会是怎么一个局面。”东方一叶冷笑道。 “你留不下我。否则狼族也不会放过你。” “好,那我就以你之命,交换狼族公主如何?” “哈哈,东方一叶,你打得好算盘。可惜,你杀不了我,更见不到狼族公主。”方公子冷喝道。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道:“我可以试试。” 他笑容一敛,踏前一步,体内精神力勃发,无边的威压落下,向着方公子等人罩下。卫狄脸色一变,闪身来到方公子身前,曲形怪棒在手,大吼一声,身上散出蒙蒙黑气腾起,与东方一叶的威势相抗衡。 东方一叶灵识进阶后,威势一出,立刻逼出了卫狄的真实本领。卫狄此刻心中更是骇然,这东方一叶几日不见,功力突飞猛进,每一次都要高出一大截,若这样发展下去,此人真会变成神人一般的存在。 方公子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虽然卫狄已挡下大部分的威慑力,但余威扫过,方公子仍然能感受到东方一叶巨大的变化,此刻,他心中的想法与卫狄一样。此子不除,早晚是大患。 威压落下,卫狄闷哼了一声,身上黑雾更重。身后传来一声怒嚎,在东方一叶的威压之下,雅克兄弟和十名狼人再也无法保持人形,身上衣衫尽裂,尽皆化为巨狼,雅克所化金色巨狼,身材硕大,比之雅拉还高出半头。受同类气息所引,屏障左侧,群狼高啸,十八道身影转眼即至,伴着啸声从崖下跃起,一头金狼,十七头巨狼,落在方公子等人的身后。 阿玉和阿娇也纵身跳出,一左一右,抄向卫狄的两肋,乌主从腰际拔出三支短棒,双手飞速地接驳,一柄乌黑的长枪出现在手中,他枪尖一领,刺向卫狄的胸口。 特使的双手利甲探出,扑入雅克所率的狼群,双爪幻出漫天的爪影,罩向雅克所化金色巨狼。 混战开始,大家捉对撕杀,唯有二人一动不动。 东方一叶和方公子的目光在虚空中交击,东方一叶再踏一步,方公子眉头一皱,衣衫无风飘飞。 东方一叶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出,指去缓慢,但刺入虚空,竟发出一阵嗤嗤的破空声。 “你功力进境如此之快,令人吃惊,但你未必能拿得下我。”方公子突然诡异地一笑,身上衣衫倒竖,双手结了一个诡异的法印,黑雾从他的口鼻中涌出,将自己的身躯隐去。这黑雾与卫狄身上所现如出一辙,但却更为浓重。黑雾之中,探出一只枯骨黑爪,抓向东方一叶的食指。 东方一叶心中亦是一惊,他的灵识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黑雾中阴邪的气息,不但森冷诡异,甚至能感受到邪气之中有着无数的怨念在肆虐。 这是什么邪功,如此地阴毒诡异!一个富家公子和手下怎么会修炼这种阴毒的功法! 东方一叶心中念头直转,忽然张口,发出一声清亮悠扬的鹤鸣声,声音如针似刺,破入黑雾之中,引起一阵剧烈的波动,与此同时,东方一叶的食指点在了枯骨黑爪的爪心,黑雾之中尤如刮起一道旋风,剧烈地波动起来,枯爪战栗着,竭力想将东方一叶的食指困住,东方一叶大叫一声,“破!”波地一声,枯爪破碎,黑雾消散,方公子面色苍白地退了数步,眉头现出痛苦的神情。 东方一叶身若游龙,贴上方公子的后退之势,食指忽闪,幻化出无数道指影,在方公子的眉心、双眼、咽喉、前胸处闪烁,如毒蛇吐信,指尖飘忽,角度怪异。 这便是东方一叶在神识之海中刚刚悟出的三神兽初阶的技法:虎威、鹤啄、蛇噬,再加上龙形身法,一气呵成。 方公子哪里知道东方一叶刚刚悟道,功力大进,这一交手便吃了大亏。东方只是一指,却已是三兽之技,方公子魔功反噬,身若千刀割体,情急之中,手中一物掷于身前地下,暴出一团灰雾,身形却诡异地出现在孤山屏障的后山口处。 他们二人交手只是瞬间之事,卫狄虽护主心切,但也救之不及。乌主是森林一族的大长老,长枪舞动起来,枪头现万点梨花,罩向卫狄的全身。乌主之枪法,没有常人的威猛,却刁钻灵动,枪尖指向飘忽,一沾即走,并不与卫狄的曲形怪棒力拼,二人一枪一棒剧斗,竟无半点声息。 卫狄叫苦不叠。若只是一个乌主,他必会以巨力迫他强斗。但身侧还有阿玉和阿娇。阿玉出手大卫开大合,双掌只要搭上卫狄的大棒,必有一道大力牵引。而阿娇却是出手诡异,蛇形刁手每一出手必异于常人,角度难以猜度,而她指间银针的针尖之上,银芒吞吐不定,纵是卫狄的护体黑雾,也会被轻松的破开。相比之下,阿娇更难对付,也更分卫狄的心神。 若说他们的交手是凶险,那狼族之战便是惨烈。 特使利爪划向雅克面门的同时,雅拉也蹂身扑至雅克的身后,狼首一摆,咬向它的后背。雅克凶性大发,腾身跃起在半空中,露出森白的牙齿,挡住特使的指甲,巨大的狼尾划出一道弧线,抽上雅拉的头颅。两只金色巨狼在平地中刮起一团金色的旋风,旋风之中,还有一道黑影上下翻腾。 在他们的周围,二十七头巨狼也捉对撕咬在一处,刹时间,血肉横飞。雅克所属狼人均是他身边死士,纵是伤痕累累,也不会退却一步。而雅拉的十七位海盗,更是痛恨这些狼族的叛徒,因此即便同是狼人一族,下手竟毫不留情。片刻的时间,便有七八头巨狼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余的也都挂了彩,狼性天生不可见血,见血后兽性便难以控制,不死不休。 雅克死士胜在悍不畏死,而雅拉的海盗则胜在人多,战力相抵,竟杀得不分上下。 突然,山道之上,远远传来清亮的虎啸之声,声音越来越近,速度极快,却是山下炎黄武馆的援兵将至。就在这个时候,方公子已退入后山洞口。 卫狄早已有退意,只是担心主子的安危。见到方公子退出了战团,心知必受重伤,否则以公子的行事方式,断不会以以这样的方式保命。卫狄怒吼一声,曲形怪棒脱手飞出,双手以快搏快,缠上乌主的长枪。乌主不想卫狄手法忽变,恐其有诈,不自然地退了一步,却见卫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心知不好。卫狄左手一点乌光射出,疾**主面门,乌主再退一步,闪过暗器,不想卫狄双手不停,十几点乌光相继射出,逼得乌主不停地退向山道一端。 阿玉和阿娇害怕乌主伤在卫狄之手,便扑向卫狄的身后,猛然间二人的身后传来低低的啸声,卫狄的怪棒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旋了回来,飞打阿玉和阿娇的后背。这是卫狄故技重施,他的怪棒最大的功能便如回旋镖一般,可来去自如。 二人身子伏下,大棒划过二人的头顶,落入了跃起的卫狄手中。卫狄拼尺全力,逼退三人,再不恋战,闪电般来到了方公子的近前。 雅克兄弟心中大惊,方公子和卫狄脱险,独留他一人,若是东方一叶和特使三人全部加入狼族的战团,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阻挡这些人的围攻。他将心一横,生生用巨首撞向雅拉的双爪,轰得一声巨响,雅克身形一滞,雅拉只觉头颅剧痛,倒射而回。在这停顿的瞬间,特使的利爪刺入了雅克的后背。 雅克哇地吐了一口血,强行纵起,扑向后山洞口,后背之上已是皮开肉绽,全然不管还在血战的几名死士。 三人在洞口汇合一处,卫狄只说了一个字:“走!”二人一狼便没入了山洞深处。 与此同时,啸声已至,数十人在中年人的带领下跃上断崖。 “同叔!”阿玉和阿娇同声喜道。 同叔呵呵笑道走上前来,双手拢过二人,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别月余,这一路上生死瞬间,大家再见,自然格外亲切。 同叔身后闪出阿飞,快步走到东方一叶的身前,单膝跪地,道:“阿飞见过师傅。”话音未落,白衣武者中又有三十人一齐跪倒,同声道:“见过东方师傅。” 东方一叶笑了,双手虚抬,让大家起来。 “阿飞,我们不在的日子,你辛苦了。” “师傅言重了,这是阿飞应尽的职责。”阿飞看向东方一叶身边带着笑容的阿玉和阿娇,脸上闪过一丝妒意。 同叔也走上前来,深施一礼,“阿同见过东方教头。” 东方急忙上前扶起同叔,道:“自家人,不必多礼,我来给你介绍。”转头看向雅拉诸人,但见雅拉和一众海盗已恢复人形,表情黯然。这才发现,雅拉和十八狼人海盗只剩下了九人,足见狼族战事之惨烈。 东方一叶神情一肃,上前拍了拍雅拉的肩头,轻声道:“对不起。” 雅拉身躯一震,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东方先生,我……” 东方一叶叹道:“若是可以,我宁愿我们之中再无一人伤亡。但战事已起,已再无宁日。希望死去的弟兄们可以用生命换取将来的万世太平。” 雅拉沉声道:“东方先生,雅拉明白这个道理。” 东方一叶点点头,真诚地说道:“雅拉再别以先生称我,你若无意见,从此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雅拉遵命就是。”二人四目相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九十一章 孤山三镇 孤山之南三百里,便是重镇里堡,它是大陆的门户。方公子的目标便是里堡,从这里可以与血族魔党会合,然后直飞至血族魔党的总部。e国是欧洲地下势力的缓冲区,也是保护区,当年各族在此订下约定,各族势力均可在此设立总部,在e国的国土之上,任何种族都不能再起纷争。而监督此区域的就是异族中的中立力量,巫族。 而下孤山去往里堡,有三个必经的小镇,均只有不足三百多原住民,当地人称之为孤山三镇。三镇名字十分好记,译成中文分别是孤岛、孤木、孤山三镇。 东方一叶一路追击,下得孤山。他先让同叔和阿飞带着炎黄武者以及虎组十人返回奥刹市,以防生变,同时让乌主也一同返回。一同带回炎黄武馆的,还有孤山一役中一举成擒的四大杀手之一李行。东方一叶交给阿飞一个任务,那就是不惜任何代价撬开李行的嘴,东方要知道,佣兵真正的大本营的所在。 临行时,他让同叔转告商一会长两件事,一是与狼人一族暗中结盟,请商一会长暗中与族长联系,在北部继续制造摩擦的假象;二是与森林一族结盟之事,并将与森林一族的盟约一并告知,同时让乌主长老随行,与商一会长联系安顿森林一族的相关事宜。 同叔对此大为震惊,东方一叶失踪仅一月有余,竟然与两族联盟,这会直接影响到北部的势力划分,对炎黄武馆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而当东方一叶将森林一族的盟约说出,同叔更是瞠目结舌,他帮着商一打理商会的生意多年,当然知道半个远古森林资源是个什么概念,相比而言,森林一族的安置条件是再小不过的事情。这样划算的生意他想都不敢想,而东方一叶便在几句话间交待稳当,还带来了森林一族的长老作证,办理相关手续。他都能想像到商一听到此事会有怎样欣喜若狂的表情。 同叔的目光中露出深深的敬意,这敬意一方面是对着东方一叶的真情表露,另一方面,在他的内心里,更是由衷地佩服商一的眼光,中华商会重用东方一叶,才是最正确不过的事情。 东方一叶当然明白同叔的想法,他只是淡淡回视一眼,沉声道:“同叔一路小心,此次南下,不知何时可以回来,还请商一会长和同叔多费心北部的事情了。请转告食客,如果可以,请让他南下e国与自己会合。” 同叔点头应下。 “食客!”一边的特使和雅拉均是一惊。大陆最著名的地下情报商人,怎么会听东方一叶的调遣。 同叔见到二人异状,会心地一笑,当年他们看到食客的表现,也是如此地意外。他轻轻说道:“二位不用意外,食客他老人家与我家总教头交情匪浅。” 二人转目看向东方一叶。东方一叶笑道:“就不瞒二位哥哥了,食客其实是东方的家臣。” 二人彻底地崩溃了。他们虽是异族人,但也明白“家臣”的含义。东方一叶,这个年青人的身上到底有多少料,恐怕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知道。 特使苦笑道:“东方兄弟,你可把哥哥们瞒得好苦呵。” 雅拉心中暗喜,这样的人物居然和自己称兄道弟,真是天降奇缘。 同叔看时候不早,立刻告辞。乌主也向众人告辞,眼中难免有不舍之色。这些来自不同种族、不同地域的人,经历了无数生死相伴,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他们走后,阿玉问道:“师傅,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方公子他们几个漏网之鱼。” 东方一叶看向特使,特使道:“南下三百里,便是重镇里堡,但此去里堡必经孤山三镇,东方兄弟,恐怕前路并不是坦途。” 雅拉接口道:“东方先生……哦,东方兄弟,这血族盘踞此地多年,势力根深蒂固,这一路追杀势必不会避过他们。只是,兄弟要小心,凭心而论,这血族可不同于我们狼族。” 东方讶道:“血族魔党无非是行动快些,有些自愈的能力,还有如何?” 雅拉叹道:“其实若论真实的战力,血族并不如狼族强大,但那只是比真正的战力。而今狼族失去力量之源,战力大打折扣,被血族逼于偏远蛮荒之地。如今的血族,力量远胜于狼族。他们的身法天生灵动诡异,令人防不胜防,更为恐怖的是,他们的愈合能力极其夸张,只要不是一击必命,他们会在几个呼吸间恢复战力,已近乎于不死的怪物。” 东方一叶心底冒起寒气,对于不死之物,他体内正有一位,这样的生物如果成千上万,就会成为一种恐怖的力量。说实话,他听过食客轻描淡写的描述,根本没有想过血族的技能真得会这么变态。 他长吁了一口气,傲然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然有所求,就不能畏首畏尾。我决不能安然地放方公子一行南下到e国。” “东方兄弟似乎对这个佣兵首领穷追不放,是什么原因,可不可以给老哥解释一下。”特使问道。除了阿玉和阿娇,其余所有人都露出相同的神情。 东方一叶将负在身后的右手伸出在众人面前,展开拳头,道:“你们来看。” 东方一叶白皙的手掌上,并无一物,只是五只手指中,食指呈现出异色。在食指的指端,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灰白,似是被烈火灼伤,而灰白的下面,竟然有黑气时隐时现。 “毒!”特使大惊。阿玉和阿娇的脸色均是一变。他们知道东方一叶对上方公子,并没有看到他们对战的场景,只知方公子受伤而逃,却不想东方一叶也中了毒。 东方一叶收回手掌,脸色凝重。“这一点毒还奈何不了我,但这东方公子心机之深,实在可怕。我们数次对敌,从国内打到欧洲,他一直示我于弱,不想竟修炼有这不知名的魔功,我只是与他所幻化的枯爪一触,破去他的黑雾,便中如此厉害的剧毒,可见他所修习魔功的霸道。但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逃离战场所用的手段。那种方式极似传说中忍者的隐身方式之一。他又怎么会用忍者的东西,而且还会忍者的功法。” 东方一叶话锋一转,又道:“此人十分狡诈,若有可能,我想抓住他,问明所以。如果不行,我宁肯杀掉他,此人阴毒的手段再配上如此的心机,将来必会祸害更多的人。” “好,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走。”雅拉道。 东方一叶、特使、雅拉、阿玉和阿娇、以及龙组、蛇组的二十名弟子和剩余的七名狼人海盗,整装后,一起向山南奔去…… 同一时间,方公子和一众手下已到达了孤岛镇上。 孤岛小镇是一个森林小镇,就在孤山脚下,距孤山不过四十里的距离。小镇四面都是树,只有数十栋造型别致的木质别墅座落在丛林的怀抱之中,从孤山而下,一条公路越过小镇,穿林而过。 东方一叶诸人走入孤岛小镇时,街上已不见人影,道路两侧的别墅紧闭着房门,间或有一两张模糊的人脸贴在暗处的玻璃后窥视。这里极少见到华人,更不用说他们三十人中,大半都是华人。依常理,再小的镇子,见到这一队人马,都会有人上前询问,而且每个小镇都有警察,不应该如此安静。 他放开灵识,向着道路两侧探去,脸上现出古怪的表情,眼睛顺着灵识探查的方向看去,却见前方一个酒馆模样的房子前,站立着一男一女,眼神锐利,同样落在东方一叶的身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这两个人是怎么出现的,仿佛刚才还是空旷的地方,突然之间就出现了两个人。只有东方一叶和特使二人表情淡然。 东方一叶打了个手势,独自一人向前走去,在他们面前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特使也走了出来,在东方一叶的身后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 “你好。”东方一叶客气地问了声好。 “你们好。”那男子脸上浮现笑容,“我是小镇的镇长,这位是苏米警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道:“劳烦镇长前来,属实是唐突了。我们只是来找人的。” “找人?”女警长冷笑着,“找人可以,和我们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东方一叶笑了,他摇摇头,“不必麻烦了,我找的人就在警长身后的这个酒馆之中,而且二位刚才本就在酒馆之中,应该明白我说得意思。” 镇长笑容不变,盯着东方一叶的眼睛,良久,道:“这样,我们会很难做。” 警长却冷哼了一声,手放在右侧的枪套之上。 特使突然快步走上前来,与东方一叶比肩而立。沉声道: “血族!魔党!” 警长脸色一变,上下打量着特使,嘴角浮现轻蔑、冰冷的笑意。 “是。” 镇长呵呵轻笑,“狼族两系什么时候与人类结了伴。” “无妨,若是你们可以将酒馆内的人交给我们,我们同样可以结盟。”东方一叶缓缓说道。 “如果不呢?”警长冷道。 “那我就会将孤岛小镇翻个底朝天,找出我要找的人。”东方一叶针锋相对,毫不客气。 第九十二章 孤岛血族 东方一叶一言既出,众皆色变。他的这句话,不亚于向血族宣战。 到了此地,形势已然明了,方公子等人的气息就在那酒馆之中,而且这所谓的镇长和警长,刚才也在这酒馆之中,这只能说明一点,佣兵组织已然与血族魔党结为同盟,受到了魔党的庇护。如果这时候再多费口舌,已是无用。 特使双手倒垂,利甲早已从十指中伸出。身后,阿玉和阿娇的手中,短刃和银针也露于指尖。龙组向左,蛇组向右,二十名弟子迂回向前。雅拉和七名狼人所化巨狼腾身而起,直扑酒馆门前。他们皆看到东方一叶负在身后的手指打出的一组手势。 说战便战。镇长和警长都没有想到,东方一叶一言既出,所有人皆同时发动。 镇长只是一怔之间,特使便已到眼前,右爪劈胸抓到。镇长身形一转,闪过特使,却见身边白影幢幢,却是阿玉带着十名龙组的弟子将他围在当中。掌风阵阵,封死了镇长的周身要害。镇长大怒,身影忽然从原地失去,一道黑影在白衣弟子中穿梭,形如鬼魅。一名弟子首当其冲,只觉眼前一花,一只利爪扑面而来,挡之不及,幸好旁边伸过一掌替他挡下,正是人群之中眼睛精芒四射的阿玉。 血族的身法之快,令人咋舌。阿玉自认龙形身法流转自如,但与这血族相比,仍然逊色不少。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如地穿梭在众弟子中的黑影,寻找着时机。因为在这血族的身后,特使紧紧追随着,虽然身法比之血族差了数步。 另一边,那女警长不进反退,身形更速。她的对面只有东方一叶,她退,东方一叶便踏上一步,她再退,东方一叶再踏上两步。她退势如电,东方一叶只是看似不紧不慢地一步步逼近,但每一步间竟有数米的跨幅。 跨第一步,血族腰际的枪已在手;再上一步,枪已抬起,手指扣上了枪机;第三步踏出,枪声响,东方一叶右手闪电般从眉心劈下,手中利刃将射向眉心的子弹一剖两半,落于尘埃。女警长一怔,东方一叶再踏一步,已贴上了她的身躯,血族大骇,身体倒纵而出,身后微风吹来,十一只银针没入她的四肢和躯体。警长身体一滞,狂吼一声,便要腾身跃起,哪成想东方一叶就等这一滞的时机。他的一只左掌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拍上了警长的额头。 掌下血族的头颅犹如纸糊得一般,应掌凹下,脑中所有在这一掌之下全部震成粉碎,警长尸体落于尘埃。 她至死都不明白,以血族的速度,怎么会这么轻易死于东方一叶的掌下。 兔死狐悲,警长之死,激起了镇长的狂怒,他大吼一声,腾身跃起,双手带起了一溜血珠。两名龙组弟子的咽喉竟被血族生生抓断。同时跃起的还有阿玉和特使,特使的双爪插向镇长的双肋,阿玉却跃至半空中,身体倒转,手中利刃插向血族的头顶。 镇长身形急闪,竟在半空中闪出两道黑影,迎上二人。 特使的双爪噗地一声插入了镇长的双肋,对方居然毫不闪避。特使心中一冷,大呼不好,血族的右手也同样没入他的右肩窝,若不是还要对付阿玉的利刃,这一只手便会插入他的心脏。特使惨叫一声,倒掼下来,早有龙组弟子扑上来接下。 阿玉的短刃刺下,堪堪触及头顶,镇长的左手已握上刃锋,阿玉甚至可以听到刀刃划过他手上的骨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啪地一声,刃锋被镇长的左手生生折断,黑影闪过,一名龙组弟子倒下,前胸之上,折断的刃锋已尽数扎入心脏要害。 此时,雅拉一众巨狼才刚刚扑到酒馆的门口。 “站住!”东方一叶猛然间大喝一声,声音如雷,在半空中炸响。雅拉和七头巨狼被这巨大的喝声震得呆立当场,突然,酒馆在一喝间轰然炸开,巨大的爆炸平地卷起气浪,将八头巨狼抛了起来,掀翻在地。漫天的尘埃将方圆百米罩住,目不视物。 龙吟声起,脱出尘埃的阿玉发出召唤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所有的人飞射而出,来到了东方一叶和阿玉的身边。 所有人都面露惊骇的表情。阿娇和十名蛇组女子毫发无伤,但阿玉所属的龙组弟子死伤甚多,除了两名轻伤之外,三名弟子死于镇长之手。特使借两名弟子扶持,强忍着剧痛,阿娇上前替他包扎伤口,好在血族去意已决,虽然伤口看上去血淋淋十分恐怖,但并没有伤及要害。雅拉和七名狼人神情狼狈,并未受伤,但心却是后怕,若不是东方一叶一声大喝,等他们扑入酒馆,必会被炸成粉身碎骨,无一人可生还。 阿娇问道:“师傅怎么会知道酒馆有埋伏?”雅拉也是一脸疑惑,看着东方一叶。 东方一叶道:“先前我感觉到酒馆之中除了那几个熟悉的气息外,还有两个强者的气息,正是这两个血族高手,但当我与阿娇设计解决掉警长之后,突然发现酒馆之中失去了所有气息,方公子等人已经不知所踪。但即便如此,这个血族高手依然拼死一战,无非是引我们进入这个空无一人的酒馆,若没有埋伏,何必如此。”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不惜将酒馆炸成废墟。” “东方兄弟,老哥我也是一时不察,中了这厮的暗算。”特使忍痛怒道。 东方一叶点点头,道:“我们还是轻敌了,这血族的战力的确不是眼下的狼族可比。恐怖的速度和恐怖的恢复能力,使得他们完全有能力一对一和我们以命换命,若无好的对策,我们会吃大亏的。” 阿玉的脸色十分难看,龙组十去其三,他做为龙组之首,自然有脱不开的关系。东方一叶读懂了阿玉的表情。不由得叹道:“阿玉,无须自责,这一战说起来为师也有责任,我们还是低估了对手的能力,以此为戒,今后我们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阿玉点头道:“师傅说得是,眼下佣兵虽然已如惊弓之鸟,但血族强悍,方公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何定夺,还请师傅明示。” 东方一叶道:“北欧狼人一族虽与我们结盟,但条件是救出狼族公主,我们历经艰险,才有此天地,这是大局,不能的失,所以我们决不能半途而废。眼下,有强大的血族做后盾,佣兵组织如虎添翼,若不能破此难题,最好的结果也只能偏居北欧一隅,而且若是让佣兵和血族魔党将南方一统,北方也坐不安稳。因此,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能让敌人的联盟有喘息之机。只不过现在已进入血族的领地,与血族一战势所难免,总要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东方一叶说罢,看向雅拉,真诚道:“雅拉大哥,刚才所说涉及狼人一族,并未瞒你们。其实大哥心中也应该清楚,族长的联盟也是权宜之计,并未真心实意与中华商会同进退,东方一叶只希望大哥可以明白,你我兄弟之情与异族之事无关,我东方一叶承诺之事,自当尽心而为,他日此间事了,若与族长冲突,大哥不必顾忌太多,即便是对战沙场,你我兄弟之情还在。” 雅拉闻言,双眉一竖,怒道:“兄弟还敢叫我大哥,我和这帮弟兄的命本就是东方兄弟所救,东方兄弟的为人我们都看得清楚,它日我族若是明智,当知与东方兄弟结盟是双赢之事。如果万一有变,我雅拉和这帮弟兄只能站在这一方,你若还想叫我这个大哥,就休要再提此事。” 东方眼睛潮湿,重重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兄弟错了,向雅拉大哥陪罪就是。” “哈哈,唔……”特使狂笑一声,震动了伤口,脸上苦楚道:“东方兄弟,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大哥。” “我哪敢。”东方笑道。 特使正色道:“东方兄弟当记住,我们都是同生死的兄弟,无论它日如何,兄弟自然不能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你放心,到了南方,老哥我也会想尽办法说服狼人一族的长老们,一力促成狼人一族与东方兄弟结盟。欧洲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东方一叶大喜道:“那就有劳米拉索大哥了。” 阿玉和阿娇心中暗笑,他们这个师傅真是一个怪胎,天生的王者,只要与他共事在一起,所有的人都会紧紧地围绕在他的周围,他如一个太阳,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地承接着他的光辉和荣耀。 东方一叶沉吟一下,道:“这样,经此一战,佣兵自不必说,血族也会重新估计我们的战力,他们派出两名高手接应,一死一逃,下一次定会派出重兵在前面等着我们,我们虽然都是精锐,但却不能再有伤亡,如果越战越少,反而中了对手的诡计。我们就在前面丛林中歇息一晚,给东方一夜时间,我定会想出办法来,重创血族的力量。” “好。”特使笑应道,大家面带喜色,血族仅仅两个高手,就杀伤包括特使和龙组四名高手,大家对前途不免心有余悸,听东方一叶这样说,自然又提起了信心,这种对东方一叶的信心并不盲目,而是经历血雨腥风的历次血战建立起来的,大家相信,东方一叶那诡谲百变的智计,定能让大家绝处逢生。 第九十三章 鬼灵解惑 灵识之海,浪峰之上,黑衣鬼灵在舟头狂舞,时而凝重如山,举手投足如逆水行舟,举轻若重;时而来去如风,在浪尖闪烁,忽隐忽现;时而以水为盾,挥手间,诺大的海面上冰墙林立,寒霜扑面;时而双掌击水,千万水箭破浪而出,刺破苍穹。 东方一叶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隐于浪间,默默地看着鬼灵锻造着灵识之海的灵气。头顶上方,六神兽的幻影忽明忽灭,景象十分诡异。鬼灵的身法和战技,落在东方一叶的眼中,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熟悉的是,她身法的每一变都暗合他家传六形的气息,陌生的是,她所施展的一形一式,都远非现在的东方一叶所熟知的法门。 鬼灵练到酣处,忽然长啸一声,虚踏在半空之中,双手幻化出一组极其繁杂的手势,疾点在虚空之中,六神兽的幻影之中,金蛇猛然一亮,射出万道金芒。脚下巨浪汹涌,一条金色巨蟒破浪而出,腾起在半空中。蟒身百丈,却灵动异常,在空中闪转腾挪,倏忽来去,恍若无物。 东方一叶只看得心潮澎湃,不能自抑,身上气息再也压抑不住。鬼灵立时感应,心中一动,咯咯笑着,落回舟头立时,天上巨蟒消散无踪。鬼灵对着东方一叶隐身之处盈盈一拜。 “鬼灵拜见主人。” 东方一叶一个箭步迈上扁舟,心中一动,看向鬼灵,不禁大吃一惊,不禁手指鬼灵, “你……这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东方一叶听鬼灵对自己的称呼大变,便知有异,再看鬼灵的面孔,却发现鬼灵的一张脸,巧目四顾,表情似嗔似怨,美妙不可方物,全然不是过去无论嘻笑怒骂都冰冷不变的面具脸。 鬼灵展颜一笑,灿若桃花。 “主人不用惊慌,我真是鬼灵,只是探寻这六神兽的奥秘的时候,被神兽的灵气改造了灵体所至。” “哦,原来如此。”东方一叶恍然,“那你也不用那样称呼我,怪别扭的。” 鬼灵宛尔一笑,道:“这样称呼自然有我的道理,只是现在不到说得时候。主人来到灵识之海,定是有事找灵儿,不知何事?” 东方一叶这才想起来,自己沉入灵识之海的意图,不由得神色一整,将眼下的困境一一说与鬼灵。 鬼灵眼睛一亮,笑道:“主人来得还真是时候,你不知道,在你的身体里,有着一个先天宝库,从未打开过,这些日子以来,灵儿费尽心思,才堪堪打开了宝库的一道缝隙,看到了一些端倪,既然主人心中有未解的难题,不妨我就把这些领悟的东西一并说与主人听,看看从中能否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好,你且说来听听。”东方一叶兴趣大增。 “灵儿所说的先天宝库,便是这六神兽的来源,主人会以为这六神兽是多年修习家传秘功修炼出来的幻影。” “不错,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东方一叶点点头。 “其实不然,这六神兽原本就一直在主人的体内,是一种先天的烙印。如果我猜得没错,是主人家族的遗传。而这六神兽并非只是六种武功的幻象,而是蕴含着恐怖的天地能量。六神兽分别对应着天地间四种光明能量和两种黑暗能量,分别是水、金、地、火四种光明力量,和暴虐、吞噬两种黑暗力量。与之对应的是主水的鹤形、主金的蛇形、主地的象形、主火的龙形,以及代表暴虐的熊形和代表吞噬的虎形。这六形由于自身储存着六种最纯净的力量,所以一旦掌握了他们的运用之法,就会操控天地间六种能量,六形达到顶峰,六形合一,甚至会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东方一叶听得目瞪口呆,不知所以。天啊,鬼灵所说的太过匪夷所思,如果真有那样的情况,那不就是神一般地存在吗!幸好鬼灵只是猜想而已,世界上哪有这么变态的东西。 鬼灵察觉到东方一叶心中所想,淡淡地一笑,知道这样的东西那人类来说,难以接受。她话题一转,又道: “主人可知这每一种神兽之形修炼起来,要有三次打破封印的过程,也就是修炼的三阶,第一阶破封,第二阶破气,第三阶破神;破封可得其形,破气可得操控之法,破神则可真正吸收其能量,天地间此种能量尽为所用。” “若按灵儿之说,我现在是不是只到了第一个阶段?”东方一叶问道。 鬼灵咯咯笑道:“主人太贪心了,主人所修炼的方法,根本不得要领,充其量只是略微意会了六神兽的表象而已,根本没有真正开始修炼六神兽,不过也不白费,主人自幼修炼最基本的吐纳之法,再由鱼族打开灵识之海的疆域,修炼起来一定会事半功倍。六神兽的修炼不能一蹴而就,而要循序渐进,只能是一个一个地修炼,只有将一个神兽修炼到二阶,才能修炼下一个,至于第三阶,我也不知如何修炼,仿佛是靠着某种机缘,若无此机缘,即便再勤奋,也无法晋阶。” “唉……”东方一叶长叹一声,“远水不解近渴,这么难的修炼,怎么能解决眼下的问题。” “主人切勿灰心,灵儿倒有一法。” “快讲。” “主人自幼修炼,积累了大量的灵力,却苦于不能使用,只能运用于最基础的灵识之中。主人并不知道,这灵力才是进阶的必备条件,每进一阶所需灵力会以百倍计数,而进入第三阶,不但灵力会以万倍计,而且还会有更加严苛的条件。我们眼下并不需要达到那种层次。只要将一种神兽冲破一阶,就会有更大的把握来处理眼前的难题。而主人现在灵识之海中积累的灵力,或许能够突破一阶也未可知。” “可我怎么知道如何修炼这灵力。”东方一叶苦笑道。 “这便是灵儿一开始说得主人来得正好。这些日子以来,灵儿在这灵识之海中,苦苦摸索主人神兽修炼之法,终于解开了一种神兽的进阶之法。” “你是说那金蟒……” “不错,灵儿悟出的就是蛇形进阶之法。主人可知,如果蛇形进阶成功,刚才灵儿在灵识之海中所幻化出的金蛇便可在现实世界中用灵力凝结,那东西的杀伤力极其可怕,一定会有所助益。” “太好了!”东方一叶兴奋道。他刚才虽然打断了鬼灵操纵金蟒的过程,没有看到金蟒的手段,但那金蟒一出,感受到的巨大破坏力,却是真实存在的,如果可以在现实世界中凝结出那样的东西来,就算时间不长,也会大杀四方,成为最可怕的武器。 “灵儿还有一法,也是刚才触类旁通的感悟,也会有所帮助。”灵儿看到东方一叶兴奋得象个孩子,不禁好笑。 “好灵儿,快说。”东方一叶眼睛又是一亮。这一趟灵识之海算是来着了。 “灵儿听主人所说,和主人一起的还有有着狼基因的狼人一族,以及曾经跟着主人乱修的龙形、蛇形弟子,倒是启发灵儿想出一个点子。”鬼灵顿了顿,似是有所犹豫,但还是说了下去。 “那蛇组弟子,主人若是蛇形进阶,自然就会知道蛇形三种杀阵的用法,而龙形杀阵,主人不知,灵儿却知一二,可以说与主人,若将此阵传与这些弟子,必会提升十倍不止的战力。至于这狼族,灵儿倒想起所悟的一种方法。主人的六神兽是先天神兽,自然别的不能比。但这修炼之法若是略加改动,用于后天的兽修,也能别辟蹊径。狼族有着狼的兽性,正好可以借主人的灵识运用之法,合众人之力为一体,成为数倍于个体的存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种方式必须要主人先天的灵力做诱引,一旦炼成此术,若有背叛主人之心,必会遭主人灵力反噬而亡。同样,若是主人死去,他们也同样会一同死去。” “这……”东方一叶吸了口凉气。也就是说,只要修习了此术,狼族之人的生死便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好吧。”东方一叶点点头,“灵儿先把龙组的杀阵和狼族的修炼之法告诉我,我去征求狼族的想法,我随后再来修炼这进阶之法。” 鬼灵将一只青葱小手压上东方一叶的额头,片刻后,东方一叶睁开双眼,心中已是了然。他深深地看了鬼灵一眼,退出了灵识之海。 树林之中,东方一叶睁开眼睛,发现大家皆团坐在自己的周围,二十多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中暗笑。 阿娇高兴道:“师傅可是想到应付的办法了?” 他点点头,目光转向雅拉,道:“我想到了一些阵法,可以极大的提升我们的战力,可是对于狼族,却有一些特殊,我必须征得你们的同意,才能将此技传与你们。” 他将鬼灵所述后天炼兽的后果述说了一遍,道:“此法虽然高深莫测,但却是以付出你们自由为代价。” 雅拉与七位狼人对视一眼,笑道:“从黑峡谷开始,我们已是同命运,共呼吸,这一路走来,我的这些弟兄也没有多少了,如果可以保全大家的性命,这些其实不算什么,我们心意已决,东方兄弟不必再意。” 东方一叶点点头,雅拉所说确也是肺腑之言。 “东方兄弟可考虑过老哥我的想法。”特使忽道。 “米拉索大哥有什么想法,请讲,东方洗耳恭听。” “我的想法倒也与雅拉差不多。其实东方兄弟所说功法,是另辟蹊径,开启了狼族最大的天赋之门,对狼族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这种提升若再有力量之源的辅助,会将狼族的战力提升至一个骇人的地步。只不过由于需要使用东方兄弟的先天灵力,会与兄弟你的生命牵连至一处。其实,我们的命运早已捆绑到一处了。雅拉既有此决定,我米拉索又怎能屈居人后,东方兄弟也算上我一个吧。”特使笑容里多了一份坦然,由猜忌到追随,由疑惑到信任,特使心中对东方一叶再无任何芥蒂。 东方一叶心中一叹,真是患难之中才可见得真情,他心中也不由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得这些生死兄弟的性命,将来征战天下,这些人才是他最值得信赖的人。 第九十四章 蛇形破封 大家一番肺腑之言,解去了彼此之间的疑惑。东方一叶再无顾虑,便将鬼灵交与自己的狼族炼兽之法尽数传与米拉索和雅拉诸狼人,并一再叮嘱,此法霸道,不可急进,若有一晚可以练就全体之功,便可小成。说罢,手指疾弹,数滴精血射在众人的眉心,钻入皮肤不见。 而后,他又将龙组弟子唤至身边,传授了他们龙形合击的三个杀阵,令其抓紧演练。此杀阵为鬼灵所传,并非自己所悟,只能看他们自己的悟性了,东方一叶也不甚了了。 阿娇自然不乐意,娇嗔道:“师傅偏心。” 东方一叶大笑,“师傅确有些偏心,只不过不是偏阿玉,而是偏你阿娇,用不了多长时间,师傅就会领悟真正的蛇形法门,到那时,不但会传与蛇组合击之击,还可能传给你个人的修炼之法。” 阿娇闻言大喜道:“那阿娇是不就和师傅一样了?” “这……”东方一叶被问得哭笑不得,只好狼狈地点点头。阿玉一边摇头苦笑,在他看来,这个刁蛮师妹,师傅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大家加紧修炼,蛇组正好给大家护法,阿娇更是站在东方一叶的身后,不离须臾。 东方一叶心神急转,出现在灵神之海的扁舟之上。 鬼灵笑吟吟地站在舟头,道:“主人的事儿办完了。” 东方一叶脸一红,干笑道:“现学现卖而已,灵儿,我们商量一下,改个称呼如何。不如你和食客一样,称我少主好了,至少听得不这么别扭。” 鬼灵嘻嘻一笑道:“我就大哥哥一个主人,你说怎样都行。” “那我们就开始吧,我要如何修炼这蛇形的灵力?”东方问道。 鬼灵道:“蛇形主金,是器灵,少主只要运用吐纳之法,唤醒器灵神觉,再将灵识之海所凝灵力尽数注入神觉之中,若能功成,蛇形器灵就会认你为主,那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至于能不能破封成功就看少主的机缘了。” 东方一叶点点头,盘膝坐于舟头,双手做出几个怪异的手势,灵识之海无风浪起,四面八方,无数的灵力向舟头涌来。头顶之上,六神兽明明灭灭,闪烁无常。他双目微闭,单指点向天际,灵气奔腾,沉云如山,在头顶汇聚。一时间,浪翻如云卷,云腾似巨浪,海天一际,难以区分。 身上的白衫在风出飞舞,他的双眸忽地一睁,喝道:“还不现形。” 巨浪之中,一尊巨大的人像从海中浮出,飘浮于半空之中,双膝交盘,正是东方一叶的又一化形。这化形完全是灵识之海中的海水凝聚而成,表情神态,与舟头的东方一叶一般无二。 他再张口,一声长啸却从海水的化形中吐出,吐字如雷,响彻天际。 “咄! 声音中暗合天地之力,震得身后的鬼灵都皱起了眉头。再看头顶的六形之中,那金蛇竟睁开了眼睛,一道金光越过长空,射于东方一叶化形的眉心正中,化形身上波纹荡漾,如风中皱面,而眉心之中的金光渐渐地凝成一枚旋转着的金球。 在东方一叶的召唤之中,金蛇吐焰,器灵出现在化形的身上。 他现在才体会到器灵的力量,如同大海般无边无际。鬼灵是灵体,与六神兽的灵力同宗,自然不会排斥,器灵所化金蟒,被鬼灵召唤而出,其实是在与鬼灵玩耍。而今,他要想将器灵降伏,那反抗之力,让他心魂俱颤。 东方一叶不敢怠慢,按照鬼灵所说,将灵识之海所有的灵力抽于指尖,向着金球狂点,一道道灵力尤如万道金光,从沉云中抽离,射入金球之中,眼见金球越转越快,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啸声。此时,他的灵识之中,疲态袭来,仿佛经历了一场从来没有过的恶战,只觉心神疲惫无比。 所有的灵气已毫无保留地注入金球之中,天空中沉云散去,金球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尤如一颗微缩的小太阳,让人目不可视,而头六神兽中的金蛇图案,竟渐渐地失去了光芒,暗淡下去。东方一叶心神剧震,他清晰地感觉到,这金蛇的器灵已经根本无法用化形困住,如果金光泯灭,那这器灵势必会脱身而去,再不能破封而出,为已所用。 身后,鬼灵神色一黯,她是灵体,所有的感悟都是通过与六神兽的灵力交流所得,感受不到要降伏器灵,破封而出的压力,现在看来,东方一叶的机缘还远远不够。 “破!”东方一叶猛然从舟头站起,凌空跃起,叱声中,那化形在半空中崩塌,化作巨浪,扑入海中。他的对面,金球似是摆脱了束缚,发出一阵欢快地嗡嗡声,就要远遁而去。东方一叶嘿嘿冷笑道: “尽吸我灵识之海的灵力,我岂能让你就这样逃走。” 话音一落,他的左手在右手的指尖划过,一滴精血浮出指尖,随着他点指向前,如一道闪电,没入金球之中。 “嗡……”金球剧颤。 器灵似是遇到了极大的阻力,高速的旋转之势渐渐地缓了下来,突然,金球之中爆裂出一道更加明亮耀眼的金光,反射向半空中的金蛇图案。金光注入,六形之中的金蛇被一举点亮,不再明灭闪烁。这一道金光仿佛成为金蛇与金球之间的纽带,在二者之间架起了一道金色的桥梁,光华流转,再也分不清是谁向谁注入。 噼啪一声脆响,半空中的金球竟然裂为两半,落下。身后的鬼灵足踏虚空,抢上前去,一把将那裂为两半的残物抄于手中,飞回了舟头。 金光之中,一条金色小蛇半空中向着东方一叶遥拜。 鬼灵喜道:“恭喜少主破封成功。” 东方一叶足踏虚空,心神已晋入空灵,无悲无喜。金蛇钻入海中不见,不多时,波涛汹涌,巨浪之中,一条金蟒破浪而出,跃至半空中。 “灵蛇吐信、万流归宗、网罗天下!”东方一叶轻喝,眼中似有所悟,身形一闪,出现在金蟒之上,足踏金鳞,一人一蟒落于碧波之上,在这灵识之海上载沉载浮。一瞬间,他的灵识已与金蟒合为一体,一阶神技和三大杀阵已尽入脑海。 鬼灵的脸上竟有一丝罕见的惊怖之容,这一丝惊容清晰地投射到东方一叶的心头。他再一次凌波踏上舟头,金蟒隐去,海面重归平静。东方一叶看着鬼灵,沉声道: “灵儿似有难言之隐,就直说罢,在我的灵识之海,你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住我。” 鬼灵俏脸一红,道:“知道瞒不住少主,早些时候,灵儿其实并不期望少主可以破封成功,因为有一事从未告诉少主,那就是破封唯一的前提只有一个,要有千年灵主的血脉才可以。少主不知,这灵主本就是灵界王者的转世,世人只知我们这种灵体是术士用精魄炼化而成,却不知世上灵气无处不在,只是过于分散,所有种族的生命延续皆来源于此,你们人类称之为能量。灵气分散便是虚无,但若将灵气炼至一定的密度,便会变成实体,灵儿便是如此而来。 在人间,千年之间只会出现一个灵主,是先天灵气的掌控者,他可以操纵天地能量,炼化万物灵气。这六神兽也是天地灵气炼化而成。灵儿虽然不知道为何这六神兽会出现在少主的灵识之内,但却知道若不是灵主,万难将六神兽降伏。现在看来,少主就是这千年以来唯一的一个灵主。灵儿因此而惊骇。但也因此而惊喜。 灵儿本是灵体,但若灵主尽数掌控水、金、地、火的能量,便有能力再塑真身,给灵儿一个真实的身体。灵儿在这世上无怨无怒、无悲无喜、只是追随少主后多少了解了一些人类的情绪,灵儿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真正身为女儿身,追随在少主的身边,和少主亲近。灵儿亲眼见到少主破封成功,意外之余,自然知道,少主便是那可以修炼六神兽之人,只希望少主他日成就大道,可以可怜灵儿一片苦心,为灵儿再塑真身,让灵儿追随在身边。” 东方一叶长舒了一口气,他感觉鬼灵有事瞒他,心中本是一怒,不成想却是这种由来。东方一叶并不知自己就是所谓的灵主,但他知道这六神兽传自家族,而自己的身世以及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早就明白,自己本就不是常人。灵儿和盘托出,他心中释然,笑道: “灵儿一心为我,我怎能不感念你的一片真心。它日若有成,我一定会满足灵儿所愿,只是……” 他苦笑道:“这一阶破封已然耗尽了前半生所得的灵力,要想四神兽皆修至三阶,不知牛年马月的事情。” 鬼灵见东方一叶爽快应下,大喜过望,盈盈一拜,笑道:“少主,你难道不知灵儿这灵体,不老不死,我最不怕的就是等。接下来,少主之事便是灵儿之事了,灵儿自会竭尽所能,为少主解开这六神兽之谜。” “那我就不打扰灵儿了,大事要紧。灵儿若有所得,在灵识之海唤我,我自有感应。”东方一叶焦急外面之事,赶紧跳出灵识,睁开双眼。 这一番修炼,时间不短,天方已见白。米拉索和雅拉等狼人似已有所收获,皆倒卧在地休息,但从他们已尽湿的衣衫可以看出,所耗体力巨大。而阿玉和龙组弟子,却还在反复地练习着龙形的三大杀阵。阿玉为人十分稳重,多半夜的修习,已初具规模,但他始终没有放下,依然在一遍遍的练习。东方当然也明白,三位师兄弟的死去,对阿玉的打击也很大,他正好借此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阿娇见东方一叶醒来,急问道:“师傅,现在可否教我们蛇组的阵法。” “当然可以。”东方一叶微微一笑,招手唤过蛇组十人,左手轻轻抚过她们的额头,将他刚悟出的蛇形杀阵刻于她们的记忆之中。这蛇形是他刚悟出的东西,得自器灵,不但威力更大,而且不必口述,这种粗浅的心灵感应之术,学自鱼族。 最后,他的手掌停在阿娇的额头,阿娇不由轻轻地**了一声,双脸悱红。东方一心传功,倒也没有察觉。他低低地声音道:“阿娇,师傅不但传你领驭杀阵之法,还会传你一式刚刚悟出的蛇形杀招,用来保命,你要利用这点时间,好好修炼,我来为你们护法。” 东方将意念传出,右手放下,不经意间,阿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的神情。 他站起身来,来到林中空地之上,仰望星空,心中感叹。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只是几片龟甲,便将自己一个考古学教授带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之中,也许用不了多时,自己还会去到一个传说中的奇幻世界去,与一个传说中的神一般的人物对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而斯人却如命运手中的一个棋子,身不由已。 第九十五章 孤木杀阵 一夜时间,所有人均未合眼。大战在即,大家的心情都十分复杂,紧张、兴奋兼而有之。 狼族合体终有小成,虽然在东方一叶看来,远远没有达到炼兽的程度,但他也明白,后天炼兽难度极大,能有一晚之功,做到如此已属不易。 与东方的想法不同,米拉索和雅拉诸狼人却是兴奋异常,合体之术将所有狼人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所爆发的力量却也不容小视,况且还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他们还在此基础上自创了两式战技,小有所成。东方一叶对此倒是赞赏有加,毕竟用先天法门用以后天炼兽,只是一种可能,或者是一种尝试,将来成就如何,还要靠他们自己去摸索。 龙、蛇两形的三大杀阵各练就两个,这也是东方一叶的要求。与其每个都练得似是而非,不如专其一点。众弟子经过一夜的操练,终于将其中的两大杀阵练得游刃有余。 望着大家脸上疲惫而又兴奋的表情,东方一叶心中略有愧意,这一夜耗尽了大家的心力,但却再没有时间休息,拖得时间越久,前面的埋伏就会越来越充足,越来越厉害,时不我待,只能委屈大家了。 孤木镇的规模与孤岛小镇相仿,都是孤山的延伸地带,林木遍地,所有的建筑都是绿色的掩映之中,唯有一条大道的两边,人口聚集。但与上一个小镇不同的是,当他们来到镇外,便已看到,在镇中的大道中央,已有数人静静地等在那里。 与血族对敌,唯一不担心地,便是来自隐秘之处的暗杀,血族与佣兵不同,他们也不依赖现代的枪炮,甚至他们讨厌使用武器,远超常人的速度和修复能力,让血族变得傲慢,不屑于使用外在的兵器。事实上,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对上血族时,一般的常规武器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当速度达到一定程度,车瞄准都成了问题,更谈不上杀敌,毕竟如何练习,武器也达不到如同手指般地灵活,当然,象刺客那样的高手就另当别论了。 东方一叶等人缓缓地走入孤木镇,来到了等候在大道中央的血族的面前。 面前的血族共有八人,除了孤岛小镇那逃走的镇长外,其余都是陌生人,并不见方公子等人的踪迹。但东方一叶肯定他们都在,此刻他们正在暗处潜伏着,受着血族的庇护。 “你们过界了。”居中一个面色苍白的德国男子冷冷道:“这里不是n国,这里是我们血族的地界,如果你们现在回去,一切还来得及。” 东方一叶淡淡地说道:“不见得,血族魔党虽然久居这里,而且掌控着d国的汽车工业,但并不是说,来到d国的异族都要受到魔党的庇护。你们清楚我们所来的目的,如果交出逃到这里的那些亚洲人,我们可以退出d国。” 那男子狞笑道:“可笑。你们区区几十人,若非还要与血族对抗。” 东方一叶笑道:“这是你们血族的选择,我们不怕一试。” “哈哈……”男子苍白的脸上现出森寒的杀意,狂笑道:“大言不惭,若是如此,那就都留下吧,我们为你们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笑声中,周围别墅的门前屋顶闪出数十个道身影,一眼看去,有三四十人之多。 东方一叶心中一冷,仅此孤山三镇就有如此之多的血族之人,可见血族的势力远非狼族可比。但他的脸上并未流露出异样的表情。 “阿玉。” “师傅。” “你去领教一个血族的本领,看看他们凭什么要将我们留下。” “是。”阿玉答应一声,大踏步走了出来,身后,七名龙组弟子一字排开,立于阿玉的身后。 “我来。”血族群中,那孤岛镇长走了出来,外围数道黑影闪过,在镇长的身后,出现了十名血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阿玉冷哼了一声,七名弟子分列七个方位,将阿玉围在当中,手中银光一闪,八柄匕首出现在他们的右手。 血族当然没有见过如此松散怪异的队形,不由得一阵怪笑。那镇长手臂一挥,十道身影杀入大阵之中,他则直奔阵中心的阿玉而去。 阿玉沉声喝道:“阵起。”七名弟子围绕着阿玉飞速地移动,如穿花蝴蝶般游走不停,但细看,虽然除了阿玉之外,每个人都在奔走如飞,但那七个点始终都有弟子定位。 十名血族没入阵中,象疾风过林,带起了所有的白衣弟子。那苍白男子脸上绽出狞笑,任谁都可以看出,血族的速度占有绝对的上风。但在东方一叶的眼中,仅仅是阵起,血族的威胁便已不在。 阵中的血族无论落在何处,总会面对三位弟子同时的攻击,虽然他们凭借速度,一时并不奏效,但血族的攻击也同样没有任何作用。 血族诡异地出现在一个弟子的身后,双手刚刚抬起,面前的弟子头也不回地闪身消失,而在血族的身侧,两柄利刃带着厉风划向他们的头颅,每一个弟子都在攻击前面的血族战士,并不在意自己的身后,而每个人的身后,永远都会有两名弟子拦截着血族的脚步。 仅仅片刻之功,十名血族都已带伤,在他们的眼中,这阵中遍地都是刀林,仅仅七位弟子,便将一个大阵布成了一个小型的绞肉机,刀锋划出精准的弧线,配上矫健的龙形身法,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金铁之声。 这种感受镇长感受尤为真切。他本想扑至阿玉的身边,以最快的速度搏杀掉这个领头之人,但一入阵中,立时遭到最猛烈的攻击。所有的龙组弟子都清楚地记得,三名死去的弟兄皆死在这个血族的手中,下手自然更狠厉了几分。 所有身陷阵中的血族才体会到此阵的厉害,血族强悍的战力所凭借的无非是两样,速度和恢复力,但在阵中,血族之人尤如一只蜂鸟处于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无论有再快的速度,在方寸之间都没有施展的空间。而飞转的龙组弟子再没有一个人会给血族之人以同归于尽的机会。血族也在动,而且是在全速地移动,没有一人敢停下半步,在这绞肉机的内部,若有人哪怕是稍稍一顿,就会被绞成粉碎。 阿玉的眼中浮现冷笑。口中发出一个仿佛来自幽冥鬼府般阴森声音。 “龙战四野!”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七名龙组弟子身形猛得一顿,利刃扬起,在身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这道弧线是如此地完美无缺,如果一个高深武者此时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七个人七道弧线,均暗合天地至理,那充沛的劲力,在阵中刮起一道厉风。 龙形第一道杀阵开启! 在东方一叶等人和阵外所有血族的眼中,七人七道刀光,组成了七个花瓣。整个大阵便是一朵盛开的鲜花,当空绽放。美则美矣,但美中的杀气更是逼人眼眉。 那苍白男子暗叫一声不好!却见阵中的十名血族,根本没有料到七人突然静止不动,身形难以控制,尽数撞入绽放的花瓣之中,鲜血狂喷,十名血族瞬间被**。 鲜花正中,阿玉手中短刃电射而出,直射镇长的眉心,身形却是一闪,来到了镇长的面前。 那镇长险险地停住身形,避过身侧的两道弧光,一点寒光已至眉心,急抬手,一把将刃锋抓在手中,根本不在乎锋利的刀刃划开手上的皮肉。这时,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闪着寒光而又明亮的眼睛,这是他生命终结前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 就在镇长抓住那一柄飞刃的同时,阿玉已来到他的面前,右掌并指如刀,斩过他的颈项,一颗头颅飞上半空,狂喷的鲜血尤如绽放的鲜花中一点娇艳的花蕊。 那血族男子狂怒,仅仅是片刻之功,十一名血族战士便死于这古怪的阵中。他怒吼一声,外围数十名血族如离弦之箭,射向东方一叶诸人。他的口中,两道长长地獠齿探出的唇外,双眼变成血红。这男子竟然是血族中的变异行者。 他身后的六人也腾身跃起,扑向东方一叶。 擒贼先擒王。尽管他们是血族,但也明白这杀场之上最基本的战争原则。只可惜,东方一叶不是贼,而他的弟子们更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阿玉再喝一声:“刀轮斩!” “杀!”阿玉和七名龙组弟子同声巨喝。八人八柄短刃同时劈向阵外,短刀如轮,银光飞旋,八人八道刀光竟然旋出一个刀轮,如一道旋风,卷向四周扑来的血族。 旋风乍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首当其冲的是变异行者身后的六人,刀轮扫过,血肉横飞,除了二人急退而出,其余四人尽数斩成数截。 刀轮不止,在场中肆虐,如秋风扫落叶,四面扑至的血族,撞到刀轮之上,便是飞蛾扑火,再无半点侥幸之理。二十多名血族,几乎被这刀轮奇阵绞杀怠尽。 那变异行者眼中露出恐怖的神情,血族有史以来还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战阵,他的身边只剩下几名侥幸脱身的血族幸存者,眼中同样带着惊恐的眼神。 “走!” 那变异行者杀气一敛,纵身而退,其余的几名血族更是没有半点犹豫,血族身形展开,如几缕轻烟,转眼不见踪影。 东方一叶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神情,在他的神识之中,方公子等人的气息竟然再一次诡异地消失了。血族大势已去,他们一并逃走,并不稀奇,但奇怪的是,以方公子的禀性,他们不应该只是一味的逃亡,而不与血族一起来阻击自已这一行追兵。不遵常理,必有异处,东方一叶想不通。 其实,想不通的又岂止是东方一叶,方公子眼下出现的状况,连他自己也一愁莫展…… 第九十六章 孤山平原 孤山平原,孤山镇北,说是平原,其实是一片万亩草甸。一条弯曲的公路从丛林中穿出,穿过草甸,直达远处的孤山镇。 自中世纪以来,欧洲的军队尤擅平原之战,想当年东征,铁桶阵加上骑士的冲杀闻名天下,汉唐时期,帝国的十字军也曾横扫丝绸之路,只不过恰逢汉唐盛世,大军出塞,将十字军赶回了帝国。 而今虽是现代社会,战争已不用再用那种最古老的方式,但在血族的传统中,依然崇拜着中世纪的遗风,至今不会动用现代的火器。 孤山平原,血族大军严阵以待。汉堡以北血族精英尽出,足足有百余人。三十多名血族人尽丧孤木镇,连变异使者都望风而逃,血族分部大为震惊,此次倾巢而出,势必要将东方一叶等人绞杀在孤山平原之上。 血族百人大军分为三个方阵,四十人为一组,引人注目的是,在左侧的一组四十人中,有二十人骑在二十辆山地摩托车之上,身披黑色斗篷,极似中世纪的黑衣骑士。三个方阵之前,是三位变异行者,居中一位面色阴沉的老者,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平原尽头的那片丛林。 日头西斜,落日的余晖洒落在草原之上,有一种凄凉的味道,疾风掠过,带来一丝肃杀之气,就连草原上空的鸟儿,也不再起落,似是被这天地间杀气所震撼,蜷缩在暗处,不敢惊啼。 一群人由丛林中走出,转眼来到了草甸的深处。左侧是阿娇和一众女徒;右侧是阿玉和龙组弟子,只是白衫已被血染红,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东方一叶居中而行,脚步沉稳而又坚实,一步一步踏上孤山平原。在他的身后,米拉索、雅拉和七名狼人,亦步亦趋,跟着东方的脚步。 看着血族的百人方阵,大家的心态各异,东方一叶的淡然;阿玉阿娇和两组弟子脸上带着的兴奋,以及米拉索和狼族诸人的紧张,大家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双方遥对三十米,东方诸人停下了脚步。东方一叶越众而出,喝道: “血族还不知难而退!交出逃亡之人,我便不再踏足血族领地。” 那老者阴**:“千百年来,还没有哪个异族敢挑畔血族魔党的权威,你们弱小的人类,只能仗着人数众多,将血族逼入黑暗地下,你们区区几十人,侥幸小胜,却自不量力。” 东方一叶淡然道:“天下之大,人类之中,高强者数不胜数,千百年前,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铁蹄可以踏平欧洲,千百年后,我东方一叶也想效古人之风,来会一会你们血族的强者。” 右侧那个年轻的变异行者冷哼了一声,喝道:“一会儿就让你们看到血族魔党的厉害。” 老者怒道:“约瑟夫,你去将这个说大话的东方人给我杀掉。” 右侧那变异行者傲慢地点点头,手一挥,方阵缓缓地向前压去,并没有展开血族那惊人的速度。左侧从孤木镇逃回的行者眼中现出担心的目光,他见识过龙组的龙形杀阵,便知不可轻敌,虽然他竭力向同族人描述过程,但傲慢的血族人哪里能听进他说的情况。 “保罗,你带着血族去给我们死去的族人报仇。”老者再道。 那变异行者一怔,只是犹豫了一下,耳边传来老者愤怒的咆哮者。 “懦夫!你难道让这些东方人吓破胆了吗?” 保罗心中暗骂老者仗势欺人,但嘴上并不敢反驳,右手一挥,前方二十名血族战士也缓缓地压上。 东方一叶眼睛扫过阿玉和阿娇,阿娇嘿嘿一笑,带着蛇组十女扑上前去,拦住约瑟夫。 “此路不通!”阿娇娇声喝道。 约瑟夫傲慢地抬起眼皮,上下打量着阿娇和众女,眼睛不由得一亮,泛出一道淫邪的目光。突然哈哈狂笑起来。 “东方人还会让女人上战场,难道你们的男人都死绝了吗?” 阿娇的眼中闪过一道森冷的杀气,但脸上却依然挂着娇媚的笑意。 “你这个吸血鬼倒挺有意思,你不让我们打仗,难道要带我回去伺候你吗。” “哈哈,若你不想死,那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你找死!”阿娇脸一沉,冷喝一声,十名蛇组弟子诡异地在草地上滑行,呈半月形遥对压上来的血族方阵。 阿娇突然前趋,直冲敌阵,口中喝出两个字:“惊风!” 话音未落,在阿娇的两侧,两名弟子闪身贴了上来,三人呈并排之势,身后八女,足尖点地,两两一组,凌空跃起,足踏前方疾奔的三人之背,二变四,四变八,竟在阿娇三人的背上叠起两只巨形人翅。乌光一闪,每个弟子手中多了一柄乌黑的铁刃,这是乌钢所制,是炎黄武馆独有的兵刃。 两只巨翅之下,刃刃相连,立时出现了两道乌光。 “斩!”阿娇大喝一声。两道巨翅凌空斩下,惊起一道道飓风,破入血族的方阵之中。 事起突然,那约瑟夫脑袋还在丫丫地想着美事儿,两道乌光落下,带着无边的杀气,斩入阵中。 方阵之中,血族大骇。刀光落下,十余血族还未等展开身形,便已人头落地。 巨翅落下,随即解体,蛇组十人首尾相连,旋成一个圆圈,手中乌刃,竟无一丝血痕。 另一边,保罗带着二十人谨慎地向前推进,对面阿玉等人却好整以暇,静静地站在一起,只是手中早已握住短刃,严阵以待。 保罗右手一挥,二十血族强者迅疾如风,扑向阿玉。 “刀轮斩。”阿玉疾喝。八人短刀劈出,组成刀轮,旋向扑来的血族。 “退!”保罗突然大喝一声,那二十血族强者早有防备,足尖猛地点地,倒纵而回,向两侧一分,让出中间。阿玉等人均是一怔,只听得对面保罗的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二十辆山地摩托车组成一道钢铁洪流,掠过保罗的身侧,向着刀轮撞去。 这便是保罗想出应对刀轮之法。短刃虽利,但却无法剖开山地摩托车组成的铁骑。 阿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嘲笑,他猛得仰天长啸,八名龙组弟子腾身跃起在半空中,龙形身法,尤其擅长在半空中回旋。头顶上空,阿玉等八名弟子重组刀轮,在半空中,刀轮竖起,旋向铁骑。 这些龙组弟子,已血染白衣,这刀轮竟成红色,闪着娇艳的红光,带着血腥的杀气,掠过那队俯冲而下的车队。血族骑手们哪里见过如此妖异的景象,反应快的脱出身下的飞车,疾退,但大多数车手还没有来得及脱身,便被刀轮剖成两半,无主的摩托车嘶吼着冲向平原尽头的丛林。 刀轮斩掠过地面,与铁骑撞至一处,刀锋切割在山地摩托车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铁骑破入刀**阵,将刀轮冲散。 保罗大喜,正待带着二十血族冲上,却见冲散的龙组弟子如同阿玉手中的牵线木偶,铁骑破阵而出,刀轮立时重组,带着尖啸声卷向保罗诸人。 保罗大惊,这龙形杀阵不但可以席卷半空,而且可以破而重组,只要阿玉不死,这刀**阵就如同一架可以拼接的机甲一般。 “杀!”保罗银牙一咬,大喝一声。二十名血族伸手入怀,手中出现数支短棒,棒身黝黑无光,是精钢所制,啪、啪地接驳声入耳,一根根丈余长矛执于手中,破入刀轮。 阿玉的心里也是同样吃惊。刀轮斩是近战之阵,苦于不能及远,这丈余长矛正是此阵的克星。身后,那破阵而出的铁骑带着轰鸣声接近,若再得迟疑,便是腹背受敌这势。 阿玉将心一横,眼中犹豫之色尽去,猛然喝道: “破月化星!” 龙形杀阵最后一个变化,阿玉虽然生性稳重,但临战之时,战机百变,不求变,便是死。阿玉暗下决心,即便此阵并不成熟,此刻也要放手一搏…… 左右两翼尽皆受阻,血族伤亡人数不断增加。血族老者此刻才看明白,保罗所言并非言过其实,这些神秘东方人的手段甚至有过之无不及。但他是血族中的贵族,那根植于血液中的高贵和傲慢并未让他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激起他凶残的本性。 这老者突然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东方一叶的面前,一双鬼爪扑面抓来,身法之速,令人咋舌。 血族的身份地位等级森严,血族中的贵族不仅仅是血统纯正,更是血族中的强者。这变异行者只是一隐一现,便展现出惊人的速度,出手更是凌厉。 东方一叶微微一笑,此老的心思已尽入眼底,所谓艺高人胆大,想要凭一已之力,力擒自已,想得太儿戏了。 东方身前的双手如桃花绽放,十指轮转,化去老者的攻势,身形飘然而退,并不与其正面交锋。 老者不由得一愣,眼前这明显是主阵的东方人不战而退,大出他的意料。东方虽然后撤,但他去不能追去,因为有九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第九十七章 杀阵灭魔 米拉索、雅拉和七位狼人的眼中泛着杀气,盯着那血族老者。 “狼族,哈哈……你们还敢踏出北欧。”老者一挥手,四十血族呼啸而来,将他们围成铁桶一般。 “力量之源不在,你们狼族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绵羊,居然来此与我们血族争锋,难道是想死吗?” 米拉索冷冷一笑,道:“百年之战,狼族失去族宝,那是狼族的耻辱。但今时不同往日,你们血族抱着昔日的光辉,自大傲慢,目中无人。狼族终会崛起,到时悔之晚矣。” “哈哈,那我倒要看看你们狼族现在有什么本事。”老者大手一挥,杀声四起,四十名血族强者展开身形,腾起在半空中,黑色的斗篷飘飞如翼,遮去蔽日。东方一叶诸人只觉天空一暗,黑影如云,扑天盖地压了下来。 血族迫下,狼族显形。地面之上,震耳的咆哮声冲天而起,除了米拉索一人,八头巨狼前足立起,仰天长嚎,米拉索立在群狼之首,眼中精光四射,环视着四周转眼扑至的血族精英。 “合体化形。”米拉索只是低低地喝了一声。 巨狼前倾,前足搭于前狼双肩之上,七狼一线合体,尽数落在金色巨狼雅拉的虎背之上。狼身上华光流转,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力量在群狼的皮下流动、传递,汇集于雅拉的身上。雅拉的口中也爆出一声巨吼,双爪重重地拍在米拉索的后背,七头巨狼的力量加上雅拉的全身之力尽数贯入米拉索的体内。狂风乍起,米拉索的眼睛瞬间变得一片血红,现出无比痛苦的神情。 炼兽合体,狼形破封! 米拉索仰天长啸,将全身撕裂般的痛苦借长啸之声喷薄而出。他的身体在瞬间暴涨,生生冲破人狼体内的封印,化身为一头硕大无比的金色巨狼。身后,力竭的雅拉和七头巨狼委顿在地,恢复人形,脸上尽显苍白神色。 化形金狼蹲在血族的包围之中,腥红的双眼闪着噬血的光芒,盯着空中的血族,也盯着身前那血族老者。 这一幕不但让血族尽皆失色,也深深地震撼着东方一叶。 金狼张开血盆大口,似是嘲弄地一笑,一爪突地向着身前拍下,“砰”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生生将草地拍出一个三米见方的大坑来,那血族老者一个闪身,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爪。 金狼一击不出,凶性大发,身体猛然直立,那硕大无比的身躯立时突破了空中的封锁,巨爪的寒光划过天际,血族立刻如陨石般被抛飞。受伤的血族坠落于地上,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生长,强悍的修复能力,让血族可以源源不断地发动着攻击。 那血族老者跃上了金狼的头顶,双手划过金狼的脸颊,皮肉翻开,金狼的脸上立时添了一道深深地伤痕。血族老者身形远比那些血族更快,只见一道黑影盘旋于金狼的周围,于狼爪翻飞的缝隙中穿梭,双手如刀,在金狼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金色巨狼暴怒了! 它猛然长嚎一声,双爪之上,利甲暴长,尤如十柄锋利的长刀,在半空中舞动,织就一片密不透风的刀网。伤愈后再次扑上的血族,撞入刀网之中,立时被斩成数段。金狼的血盆大口也同时张开,急退而出的血族刚刚逃离刀网,又入狼口,被咬成两段,半空中血雨纷飞。 那血族老者从阔口中一闪而过,却骇然发现,一片刀网已迎头落下。他身形一隐,闪现在金狼的身后,却惊见金狼一颗硕大的头颅已转至身后,腥红的巨目紧紧地盯着他。 金狼的一只利爪早已在身后等着他,他只觉寒风临体,身体疾闪,仍被一支利甲当胸穿过,老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跌落尘埃。在他的身前身后,俱是血族的断臂残躯,四十名强者被眼前的这只异化的金狼尽数斩杀。 他捂着胸口,单膝跪地,环顾四周,两边的战场也已落幕…… 就在米拉索化形之时,右翼落入重围的十名蛇组弟子围成一个圆圈,护住居中的阿娇。约瑟夫以为阿娇技止于此,已成困兽之局,不禁狞笑道:“留下中间那个女子,其余人等给我尽数杀掉。” 血族狂喝一声,包围圈刚刚一收,还未曾有别的动作,却听到居中的阿娇口中娇声喝道: “落泪!”惊风、落泪,这是蛇形两大杀阵。 十名蛇组女子右手一翻,五柄锋利的飞刀如扇面般打开,“泪”字刚吐,百道银光迸发,飞刀如离弦之箭向四面飞射。 “落泪”,落下的不是自己的泪,而是对手的泪。 “落泪”,落的甚至不是泪,而是血! 刀光乍起,约瑟夫已知不妙,足尖点地,闪至空中。而脚下的血族只看到眼前光芒四射,只觉心口一凉,一柄柄飞刀已穿体而过,在血族的心口留下一个大洞。 空中的约瑟夫突然看到一张笑脸,一张笑得很媚的脸。他刚一怔,一篷银针在身前爆开。 约瑟夫不怕银针,即便是刀光,只要心有准备,护住要害,他同样不惧。 银针临体,竟然转了弯,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倦鸟归林,飞回阿娇的双手。 “万流归宗”! 阿娇冷喝一声,百枚银针随着阿娇的单指点出,汇成一根首尾相连的银丝,刺向约瑟夫的心口。银丝之后,阿娇白衣飘飘,宛若仙子。 约瑟夫双手一分,抓向银丝,却见银丝诡异地一闪,从他的腋下穿出,反刺他的咽喉,身边白衣一闪,阿娇已掠至他的身后。 约瑟夫大惊,身躯急转,避过银丝,面对身后的阿娇。却见阿娇笑了笑,诡秘地笑了笑,仿佛银丝本来就应该从他的颈间穿过。阿娇的双手结了一个法印,银丝的首尾竟然一个回旋,缠上他的头颅。 这正是东方一叶领悟的蛇形秘技之一,阿娇并无先天灵力可供驱使,东方一叶别出心裁,传她以气驭针之法,施展这一万流归宗。 “收!” 阿娇娇喝,银丝一收,约瑟夫一颗大好头颅宛若刀切豆腐般离开了颈项,死尸跌落尘埃。 同一时间,阿玉的“破月化星”也发动了。 八人所组的刀轮斩一分为四,两人一组,手中再添一刃,四刃翻飞,重组刀轮。四个缩小版的刀轮电,贴着长矛的缝隙破入矛阵之中。 “破月化星”,破得是铁骑长矛,化得是寒刀星光。四道银轮划过血族枪阵,铁骑倾翻,执矛的长臂寸断,只有保罗和数名押阵的血族全身而退,仓皇逃窜。 血族老人强忍着剧痛,看着眼前血族百余强者陨落怠尽,不禁目呲欲裂,腾身跃起在半空中,一口精血狂喷,眉心正中,浮现出一枚透着古朴阴文的印章,印章上黑气缭绕。 地面之上,感受着魔气吸引,力竭的雅拉睁开双眼,向上看去,禁不住惊呼道: “魔兵鬼符”! 血族老者从天而降,双拳重重地击在大地之上,眉心乌光一闪,顺着双拳之力贯入地下。 方圆数千米之内,大地松动,草叶翻飞,无数的鬼爪从地下破土而出,伸向天空。随之,一具具骷髅从翻开的泥土中攀爬出来,手中握着锈迹斑斑的断剑残矛,每只骷髅的双眼空洞之中,都闪着两点幽冥鬼火,周身上下,凝结着无名的黑雾。 “血族魔兵!”雅拉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东方一叶眼中神光闪过,暗道:这血族老者怎么会有这地狱般的魔力?看雅拉的神情,必知内情,但此该却已不容再去详细询问了。 第九十八章 血族魔兵 孤山平原的战场之上,保罗携残部已退去,消失的无影无踪。阿玉八人重组巨大的刀轮斩,横扫右侧;阿娇则与蛇组众女祭起惊风大阵,在左侧冲杀。两阵掩杀所过之处,骷髅碎裂,锐不可挡。 而金色巨狼根本无视脚下的鬼魅,四爪落地,向着盘坐于地上的血族老者一步步逼近,脚下冲至的骷髅不是被踢飞,就是被踏碎在巨爪之下。 但不多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每一只骷髅身上的黑雾凝而不散,无论碎裂还是断成数截,都是迅速地归于一体,凝结在一起,变成与原来一模一样的骷髅。每伤一次,眼中的鬼火便更盛一筹,身形变得更加的灵活。 初时蹒跚而行的魔兵,在几轮斩杀之后,仿佛已经觉醒过来,竟如他们一般行动如风,就连手中断剑残矛之上的锈迹,竟了慢慢地剥落退去,光亮如新。 时间慢慢地推移。人力有尽时,魔兵无穷尽。 阿玉的刀轮已涣散,一夜苦练,加上几番斩杀,力量已尽,数人身上已带伤,只能在上千魔兵围困之下,苦苦支撑…… 蛇组十女均**连连,若不是阿娇一力掩护,此刻早已有伤亡,阿娇的白衣之上,也添了数道鲜红的血痕…… 纵是那金色巨狼,也被魔兵所困。无数的魔兵跃起,将巨狼缠在当地。蚂蚁食象,并非虚言。化形巨狼虽有恐怖的力量,却仍敌不住这密密麻麻、不死不休、无穷无尽的魔兵。金狼身上也已布满了伤痕,只能舞动双爪,护住眼、喉和前胸要害,举步维艰…… “青山绿水鸟飞旋,玉带重度石门关; 心似鸾鸟轻飞翼,身若凤舞九天还; 山花无泪轻滴翠,人心有情莫留连; 万千造化俱往矣,一汪碧水在人间……” 忽然,阵阵低低浅吟,梵声响起,东方一叶盘坐于虚空之中,双目低垂,口中喃喃诵声。 天空之中,沉云滚滚而来。 突然,东方一叶双目陡睁,两道金光刺入云层,一条金色小蛇从云层中穿出,停在虚空之中。 “咄!”东方一叶轻喝,沉云压下,将一条金蛇包裹其中,那金蛇在沉云中穿梭翻滚,忽得小口一张,云层如流水般投入了金蛇口中,如同万千小溪汇于一点。金蛇身形暴涨,一条数十丈长的金色巨蟒出现在空中,眼如铜铃,射出摄人的光芒。 地上盘坐地那血族老者用惊恐地表情看着这无比巨大的异兽,感受着那天地之间不可名状的恐怖气息,就连那遍布这片天地间的骷髅们,都仰头向上,盯着这恐怖的存在,眼中的鬼火或明或灭,飘摇不定。金色巨狼四足伏地,匍匐在金蟒的脚下,雅拉等狼人一族的战士们也都惊恐地拜倒在地。 “吼!” 金蟒狂吼一声,巨口张开,深深地一吸,尤如长鲸破浪,战场之上,所有的金铁之物尽皆飞至空中,破损的山地摩托车、血族魔兵手中的断剑残矛、龙蛇二组弟子手中的短刃、飞刀、银针,尽皆投向金蟒的巨口之中。 “灵蛇吐信”!东方一叶剧喝,双手一分,状若蛇噬,那金蟒在一喝之间,巨口重开,那些金铁之物在金蟒口中俱被炼化,无数的金色长矛破口而出,如一道道洪流涌出,带着万道霞光,席卷整个战场。 金色洪流从天地间血族魔兵的残躯中扫过,骷髅的身体被击成粉碎,不仅如此,骷髅身上那凝而不散的黑雾,也被金光瞬间炼化,消散在空气之中,所有的骷髅皆化为虚无,再无能力重组重生。 东方一叶的眼睛冷漠地扫过地上的血族老者,右手在虚空之中一引。 “万流归宗”! 那金色洪流汇集空中,融合成一柄金色长枪,悬停在东方一叶的眉心处。 “去。” 金枪如电,刺破苍穹,枪头只是一沉,便幻现在血族老者的身后,枪身嗡嗡作响。 老者低头看着胸口之上如碗口粗细的大洞,眼中透出不甘、绝望的神情。 东方一叶飘然落地,眼中金光一收,空中巨蟒、身后金枪都淡去,化为虚无。他深深看着张着大嘴,想要说些什么的血族老者,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先天灵兽专破魔功,你血族强悍的恢复能力也无济于事,你还是安心去吧!” 老者带着无助的神情,闭上了暗淡的双眼,伏倒在地…… 东方一叶的脸色也略有些苍白,在现实世界使用先天灵力,远非灵识之海那样游刃有余。 阿玉和阿娇带着一众弟子来到身前,大家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好在都是皮肉伤,并未伤到要害。 “师傅,你这战技是怎么学来的,也太变态了点,搞得我们师兄弟连兵刃都没有了。”阿玉苦笑道。 “哇,师傅太帅了,什么时候也教教我,让我也变出个小蛇耍耍。”阿娇眼神中充满期待,却让东方暗自苦笑,他自然不能告诉她自己灵识之海的秘密,一时竟也无言以对。 “吼。”身后传来吼声,大家惊然回头,却见那黄金巨狼身躯缓缓地缩小,重新化做米拉索特使,伏在地上,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衣衫褴褛,身上伤痕累累。 咦!阿娇手指米拉索的身上,惊呼一声,大家仔细看去,他裸露的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转眼光滑如新。东方一叶眼中也露出讶然的神情。炼兽化形之后,竟然可以出现新的技能,这种神奇的变化有机会还要问问鬼灵。 米拉索和雅拉等狼人也走了过来,大家看着东方一叶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异样的神色,狼族的天性崇拜强者,而东方一叶所化形的金蟒更有一种天地至尊的气息在内,那来自心底的折服无法掩饰。 东方一叶看着大家,道声辛苦,众人皆点头。东方向着米拉索沉声问道: “米拉索大哥,你虽然说过血族力量强大,却没有想到强大如斯,一个异族怎么可能拥有驱魔的本领?” 米拉索叹道:“此事还得从头说起,当年血族与狼族争锋,大家打得不分胜负,说起来,血狼二族都起源于人类,只是身体比人类强悍一些,所以伤亡自然十分巨大,两族长老会都意识到,如果这样下去,无论哪一族获胜,都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因此两族长老会协商停战,各自休整。但暗中,两族都不甘屈居人下。 这个时候,在e国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上古的陵墓,无人知道这陵墓的起源和来由,只知道在这陵墓之中,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异族秘宝,可以极大地提升人类的力量。两族都派出了最强的队伍,去争夺古墓中的至宝,经过一番激战,两族各自得到一样宝物,狼族抢到手中的就是狼族的力量之源,是上古灵血,有着强大的神力,只要通过滴血认主,便可与所有的狼人建立起一种天然的联系。 而血族得到的,却是一本古梵语所写的控魔术,血族倾全族之力,在欧洲遍寻可以解开古梵语的专家,终于找到一位对这种梵语有所研究的东方人,是一位红衣喇嘛,血族想尽办法将此人收归血族,终于破译出一部分控魔术,凭借强大的控魔术,在血族与狼族之战中,血族大败狼族,夺取了狼族的力量之源,并将剩余的狼族流放于北欧的蛮荒之地。 这些事情发生太过久远,但都被记录在两族的历史当中。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听说血族运用这控魔术,原因很简单,只有血族中的王族才有资格学习这控魔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d国北部,我们竟然遇到一个王族。” 米拉索脸上露出一丝忧虑,接着道:“东方兄弟,你可知这血族王族有多少?” 东方一叶摇摇头。 “这血族王族是血族中血统最为纯正的一少部分,据说血族之中,只有不到三十名王族成员,而且以密党居多,我估计魔党之中,王族成员不足十人,如今已有一人死于东方兄弟之手,与魔党的梁子可算结得深了。” 东方一叶笑道:“大哥想多了,如今佣兵已与魔党结盟,与魔党一战已不可避免,无论有无今天之事,敌对之势已是必然的,无所谓再多结几个梁子。况且你们兄弟想要在欧洲有所建树,若是一个血族魔党都搞不定,我们也该洗洗睡了。” 众人宛尔。 雅拉带着苍白的面色走上前来,问道:“东方兄弟,想必方公子等人已逃至汉堡,说不定已飞往它处,我们现在要去往何处?” 东方轻轻地将右手放至雅拉的肩头,拍了拍,暗中将一丝灵力贯入他的体内,他的先天灵力他们本是消受不起,只是渡入一点,帮助雅拉恢复了些精神。雅拉感激地点了点头。 东方一叶道:“方公子应该已经远遁而去了,至于目的地,不是慕尼黑的魔党大本营,便是南方的中立区意大利,我们已经失去最好的机会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先稳固北欧的力量,我们先回奥斯陆炎黄武馆,我有一种猜测,需要求证。” “什么推测?”米拉索异道。 “佣兵集团在北欧短时间调动了那么多的兵力,还动用了武装直升机这样的重型武力,如果说他们的秘密基地不在北欧,决对解释不了这样的行动,我在想,既然我们终要去往南方,就一定不能后院起火,在我们的地域有着这样一根毒刺,我寝食难安,我一定要将佣兵组织在北欧的基地连根拔除,以绝后患,而可以求证的线索,就在那交于阿飞之手的李行身上,他是佣兵组织中的四大杀手之一,只要撬开他的嘴,不愁找不到这只老鼠。” 但东方一叶却没有想到,就在他安排这些事情的时候,在奥刹市的炎黄武馆,却风云突变…… 第九十九章 交易 商一坐在书房之内,双眉紧蹙,端在手中的一杯茶,水已凉,但仍在手中动也不动。东方一叶失踪月余,突然来了书信,调炎黄武馆的所有精锐前往孤山,商一虽然心有疑惑,但他对东方一叶的信任由不得要全力支持此事,特别是东方一叶此次失踪非常蹊跷,食客传来消息,狼族雅克与佣兵结盟,暗杀东方一叶诸人,将之逼入远古森林。但商一敏感地认为,事情并不是如此地简单。 门外传来腾腾的脚步声,房门一开,一位弟子满脸喜色,跑了进来,高声道:“禀告会长,同叔他们回来了。” 商一心中一喜,快步走出房门,只见院子中,众多弟子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当前一人,正是同叔。 “会长,我们回来了。” 看到大家脸上洋溢的笑容,商一的心才踏实了下来。他的目光看向阿飞身边一个五花大绑的年青人,问道: “这个人……”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去说。”同叔让弟子先将李行押至厢房,与阿飞走进商一的书房。 三人落座,同叔这才将孤山一战的详细情况与商一说了一遍,说到酣畅之处,不由得声音高昂,激动异常。 商一静静地听罢,心中也有些许的激动,但他不动声色地将激荡的心情按下,问道: “同叔,东方兄弟现在何处?” “佣兵组织大败之后,遁入孤山三镇,东方教头衔尾追去,估计此时也与敌人交上了手。” “哦?那东方兄弟可曾交待什么事情没有。” 同叔猛地拍了一下额头,道:“你看我,说得高兴,反把正事儿忘得干净。”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道:“临行之时,东方教头交待,让我转告会长,需要办两件事情。”同叔附耳上去,对着商一低低地说了几句。阿飞站在一旁,低眉不语,但眼中却闪过一道厉芒。 商一点点头,“这第一件事不难,我稍后自会派武馆的弟子去办,只是这第二件事,可能会有些难度,这李行既然是佣兵组织的核心人物,位列四大杀手之一,不会轻易吐口。” 阿飞忽然道:“会长若信得过阿飞,此人交给我来审问,阿飞一定会撬开他的嘴。” 商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向同叔问道:“阿同,你看……” 同叔看了看阿飞一眼,道:“东方教头亦有此意,不过,我倒觉得,将此人留在炎黄武馆更为稳妥。” “同叔放心,富贵商行有重兵把守,阿飞一定会寸步不离,决不会出任何的事情。”阿飞急道。富贵商行本是中华商会羁押犯人的地方。 商一点头道:“这样也好,阿同,你再给商行调些人手,东方兄弟将此事交与我们定有深意,一定不能出事。” “会长放心。”同叔笑了笑。“阿飞,就按你的意思去办,稍后我再给你拨些人手。” “是。”阿飞沉声应道,但嘴角间浮上了一丝诡异地笑意,转瞬隐去。但这一抹笑意却落在了商一的脸中。 阿飞转身离去,商一忽道:“阿同,你有没有发现,阿飞近一段时间以来,有些异样。” “阿飞?”同叔摇摇头。 “也许是我多疑了,但我感觉自从东方兄弟失踪之后,阿飞便有些异常,你我都很了解他的禀性,虽然阿飞表面上看着冲动易怒,但我总觉得他的表现有些做作,不大自然,尤其是近一段时间以来,他行踪诡秘,我曾让人跟踪过他,但都被他摆脱,在我的印象之中,阿飞不似这么心细之人。”商一忧心道。 同叔小心地问道:“那会长的意思是……” 商一眼神一闪,道:“我想让阿同暗中留意一下阿飞,若是没有什么问题,自然是我多疑了,但若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一定要告诉我,我也希望我的感觉是错误的。” “嗯。”同叔点点头,“我也觉得在审问李行的这件事情上,他表现得有些过分积极,不似他的性格,我会留意他的。另外,会长,还有两件喜事要告诉会长。” “你快说。” “东方教头真是不同寻常,竟然在一路逃亡之中,结交了远古森林之主,森林一族的王,并结下同盟。不仅如此,他还代表我中华商会,与狼人一族的族长结成同盟,虽然这一点东方教头一再提醒,与狼族之约并不稳固,但这种结盟对我商会在北部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会长可知,东方教头与森林一族的约定是什么?” “阿同,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快讲。” “东方教头与森林之王约定,让我们为其寻找一块族地,并加以培训,条件是将远古森林的资源与我们共享。” “你说什么!”商一腾地从座中站起,眼中爆出一团精光。 远古森林!这手笔未免大了些。也怨不得商一为之震惊。森林一族素来不与任何种族交往,做为远古森林的所有者,虽然有很多人垂涎这片庞大的资源,但却根本打动不了森林一族的心。 同叔笑道:“东方教头不但与森林一族结下约定,而且还专门请森林一族的首席长老乌主随我一同回来,和会长商议合作事宜。” 商一忙道:“那人在哪里?” “此该就在门外。” “你……你真糊涂,快快请进来。”商一狠狠地瞪了同叔一眼。 房门一开,乌主执杖走了进来,向着商一施礼道: “乌主拜见商一会长。” 商一急忙上前扶住乌主,“乌主长老太客气了,商一不知,多有怠慢,还望谅解。” 二人分宾主坐下,同叔伺于商一的身后。 “乌主长老,阿同刚才所说的可是实情?” “不错,远古森林中,我王专程让我随东方先生一同前来,一则是给东方先生充当向导,更重要的是,前来与商一会长协商森林一族迁出远古森林之事,不知商一会长可否给予支持。” “乌主长老太客气了,中华商会北方分会的事务,东方教头便可做主,只是不知贵方具体的细节是怎样的。” 乌主笑道:“东方先生答应为我族在人类世界之中安排一块族地,并传授我族生存之道,做为合作的回报,我族出让远古森林一半的所有权,不知这个条件商一会长觉得怎么样。” 商一倒吸了一口气,身躯微震。乌主看商一没有立刻作声,还当商一对这个条件不甚满意,又道: “说起来,东方兄弟也不算外人,我也知道,举族安置需要中华商会太多的人力和物力,如果商一会长对这个条件不算满意,不如这样,我族将远古森林的六成使用权无偿转让给中华商会,并连带森林地下资源的开采权一并让出,以便让会长明白我族的诚意。”乌主咬了咬牙,决意道。 商一猛得一醒,喜出望外。“满意,当然满意。这样,这几日,我会让人将中华商会的产业分布给乌主长老过目,只要是商会名下的土地,长老可任意选择,一旦定下地点,建设事宜由我商会全权负责,此外,我会派三十名精通手工业和商业的精英前往森林一族的居住地,尽心传授相关技能。有两点我现在就可以给乌主长老作个保证,一是所派去的技师,一并留在森林一族之中,扶持贵方完成产业的初创和经营;二是所有贵方生产出的商品,中华商会会于高出市场价的价格全部收购,决不让你们为难。” 乌主听罢大喜,看起来,东方一叶在中华商会中的确位高权重,所承诺之事不但商一全部答应,甚至给出的条件远高于东方一叶的条件。他哪里知道,东方一叶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中华商会的利益更大,但他并精于此道,当然也不会准确地评估双方条件是否对等,所以才将此事推在商一的身上。 商一与东方一叶不同,他在欧洲淫浸商场半辈子,怎么不知道一半以上的远古森林资源有多么庞大,更不用说在森林的地下,更有数不清的发现和未发现的矿产资源,区区一个族地和培训的人员开支,与这片森林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乌主的心情也是极好,当场表示,请中华商会尽快安排相关事宜,他想在三日之内办好所有权转移的所有手续。 大家谈笑正欢,同叔立刻安排饭菜,商一为乌主洗尘,乌主却之不恭,也就顺势在炎黄武馆内住了下来。时间一恍过去一周,与森林一族合约之事办得十分顺利,但阿飞审讯犯人李行的事情却毫无进展…… 从食客那里也传来狼人一族新的消息,雅克随佣兵逃亡之后,族长又派了一位头目来到奥刹市,接替雅克的位子,并与中华商会保持联系。此人叫毕加索,生性多疑,非常有头脑,最重要的是,此人对人类十分不屑一顾,所以与中华商会的合作,也只是表面上装装样子,不再故意挑起事端而已。 第一百章 武馆惊变 同叔这几日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每日里进进出出,也不知忙些什么,但总是阴沉着脸,似乎有什么心事。商一会长忙于与乌主商讨森林一族的迁族之事,数日来并没有离开武馆半步,没有了狼人一族的袭扰,中华商会也难得清静。同叔并没有去太多的打扰商一和乌主,只是有几次见到他们,欲言又止,仿佛有话要对商一说,但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商一忙于这件大事,也没有注意同叔似乎有些异样的表情。倒是阿飞的踪影不见,也没有什么进展来报告。 这一日,一大早,同叔就从炎黄武馆出来,坐着出租车,直奔富贵商行而去。富贵商行坐落于城南,是一个不起眼的两层商铺,门楣之上,写着四个大大的中文,商行之内,是典型的中式商铺的摆设,甚至还有些仿古的味道,货品很全,几名俊俏的华人姑娘穿梭于货架之间,操着流利的英语为顾客导购。奥斯陆也是个旅游城市,即便是挪威人的商店,大多也用英语来交流。 同叔背负着双手走了进来,门口收银的一个年轻人抬起头来,看到同叔不由得一怔,但马上又堆上了笑脸。 “同叔,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嘛。”同叔脸上浮上一层冷色,冷冷道。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年轻人神色一紧,忙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的武家兄弟呢?” “哦,是这样,我们的码头最近货物很多,有些人手不足,飞哥调武家兄弟和这里的弟兄们去帮忙了。” “嗯。阿飞呢?” “飞哥最近也在码头忙着,你找他,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年轻人拿起电话,刚要拨号,却被同叔压住。 “不必了,我也是随便看看,你带我去下面,我要看看那个人。”同叔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行,您随我来。”年轻人招手叫过一个姑娘盯着,自己领着同叔来到后面的一个暗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楣之上装着一个摄像头,不多时,门静静地滑开,二人闪身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个步梯,沿着步梯下到地下一层,尽头又是一扇门,推开门,两个青衣汉子站在门后,见到同叔,齐刷刷地弯腰一躬。同叔看了他们一眼,一字未说,径直向里面走去。在一个狭长的通道两侧,是两排屋子,屋子里只有简单的摆设,但面向通道的一面墙壁,却是一块块巨大的透明玻璃,让站在通道中的人对屋里可以一目了然。 这里便是中华商会的私人牢房,一般是关押商会内部犯了错误的成员和弟子,那透明的都是单向玻璃,不仅防弹,而且只有外面的人可以看进去,在里面人的眼里,和四面墙壁一样,没有任何差别。门口除了两位把守内门的弟子,和一个监控室外,通道上,还有两组八名弟子手持电棍,在不停地巡弋,戒备也算严密。 同叔停在左手第三间房间的玻璃外,向内看去,一张单人床上,一个年轻人静静地盘坐于床上,背对着房门,微闭着双眼,正是从孤山带回来的李行。 “此人有没有说出什么情况?” “回禀同叔,没有,飞哥想尽了办法,还没能撬开他的嘴,若不是同叔有交待,飞哥就要动用私刑了。”年轻人恭敬地回答道。 “嗯。”同叔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眼睛盯着李行。 忽然,李行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冷漠地眼神与同叔对视,似乎有所感觉。同叔知道,他根本看不到自己,只是这样的高手,自然可以感觉到身边异样的气息。 同叔眼神收敛,似是不经意地问道:“这里的弟兄是不是都换了阿飞门下的弟子了。” 那年轻人脸色一变,道:“哦,是的,飞哥说我们手脚不麻利,来看看人还行,去码头怕是越帮越忙。” 年轻人的脸色早已看到同叔的眼中,他淡淡一笑,道:“也好,阿飞还是十分尽心的,考虑得的确很周全。” “是呵,飞哥一再说,跟着同叔学了不少地本事,怎么也不能让同叔再为生意上事操劳太多……”年轻人的笑容中多了一丝做作的谄媚。 同叔眉头一皱,挥手打断了他恭维的言辞,道: “我今天来,是要告诉阿飞一件事,几天过去了,此人还未开口,怕是误了大事,所以商一会长决定,明天要亲自审问他,所以你转告阿飞一声,明日一早,将这个人秘密押到炎黄武馆去。” “可是……”年轻人急道:“同叔,飞哥说此人已有松动的迹象,若此时换人,恐怕……” “恐怕什么。”同叔脸色一厉,“我们的决定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么?” 年轻人不由骇得退了半步,急忙躬身道:“弟子不敢。” 同叔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缓和道:“我不怪你,你也是尽心执守,你就原话转告阿飞就行了。” “是。”年轻人低首应道,眼中的神色急转。 同叔再没有说什么,就此离开了富贵商行,但就在同叔刚刚踏出商行的大门,年轻人就立刻拨通了阿飞的电话…… 匆匆回到炎黄武馆,同叔立刻召来两名亲信弟子,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闭。 房间内,同叔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两名弟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今天晚上,你们随我去一趟富贵商行。” “同叔,今晚有任务?”一名弟子小心地问道。 同叔点点头,沉声道:“你们的师兄阿飞有问题。” “什么?”两名弟子脸色均是一变。同叔摇摇右手,没有让他们再问下去。 “别的不用再问,你们现在回去准备一下,带好武器,今晚8点来我这里中集合,我们一起走。记住,任何人都不要说,就是商一会长也不能透露。” “是。”两名弟子神色一正,应了一声,随之退下。 同叔在桌前怔怔地坐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这两名弟子从小跟随着他,他并不怀疑他们会泄露讯息。 这几日来,他一直在外围打听阿飞的行踪,并没有找到什么确凿的证据,但越是这样,他的心里越是怀疑。自从东方一叶失踪之后,阿飞的举止就显得很神秘,武馆的弟子基本上很难见到他,甚至自己派出几名弟子去跟踪他,也都没有回来,这让他更加怀疑阿飞的行踪。而且据武馆的弟子讲,近一时期以来,阿飞和一些弟子走得很近,对于他的行踪,这些弟子更是闭口不谈。 今日同叔突然造访富贵商行,就是想有所发现,表面上看,富贵商行那里十分正常,甚至比平时还要严密,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但同叔总是有一种感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阿飞突然将商行的弟子全部换人,更显得异乎寻常。这些换上的弟子,无一例外,都是阿飞的人。 同叔留给阿飞的话,也是他临时心机一动,他相信,当他走出商行之后,阿飞立刻就会接到这条讯息,如果阿飞确有问题,今夜就一定会有行动。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并不想将此事告诉商一会长,没有真凭实据去怀疑一个核心弟子,本就是兵家大忌,同叔在江湖闯荡多年,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入夜,富贵商行的大门已早早关闭,今夜,门前的霓虹灯也异常地没有开启,昏暗的街灯下,商行显得十分阴暗诡异。 突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十几个人鱼贯而出,俱是一身青衣的武馆弟子,他们神色紧张,不时地四下张望。在这些弟子的中间,有一人也是着青衣,但头顶之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沿压得很低,此人行走间从未抬头,很难看清他的容貌。 这一切都落在了隐伏在街角暗处的同叔和那两名弟子的眼中。同叔心里一沉,继而一怒。果不其然,那领头的一人正是阿飞,而队伍之中那戴着帽子的年轻人,看身形,正是被关押在牢房之内的四大杀手之一的李行。阿飞不但有问题,而且私自劫走重犯,已是叛会的行为。 同叔轻轻地招招手,唤过一人,低低地声音道: “回去禀告会长,阿飞叛门。” 那弟子点头退入暗影之中,同叔带着另一名弟子摄足尾随阿飞而去,并不惊动他们,他想看看,阿飞到底要将这个李行送往何处。 阿飞一行人并没有坐车,而是避开主路,沿着城市的小道一路向南而去,来到南郊一片开发一半、已烂尾的的工地,在小路边的一片空地上停下了脚步,透过微弱的灯光看去,周围影影幢幢,尽是断楼残垣。 阿飞张口发出几声鸟鸣声,暗影之中走出五个大汉,俱是身材高大魁梧。尾随的同叔定睛看去,不由得一惊,这走出来的五名大汉,竟是狼人。阿飞竟是要将李行交与狼人一族,难道阿飞已与狼人一族勾结,这狼人一族表面上与商会联盟,暗地里去打着什么主意? 同叔立时低声对身边弟子道:“速回武馆,告知这里所见,快去。” 那弟子也是一惊,忙道:“同叔,只剩你一人,太危险了,不如我们一同回去……” 同叔低声厉道:“还不快去,我没有事儿。” 那弟子犹豫了一下,看同叔绝然的神情,只好咬牙离去。 “人我带来了,毕加索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的到此。”阿飞脸有怒意,低低地声音质问道。 为首的一名大汉傲然道:“毕加索头领怎么会来这里见你。” “你……”阿飞心中一怒。 “不过,我来见你也是一样的。人由我带回,首领说了,只要见到人,我们的约定就会生效,只要你在武馆举事,我们一定会声援你,你倒可放心,阿飞会长!”大汉轻蔑地笑道,说到最后的四个字,更是声音加重。 阿飞强忍着怒火,将手一挥,早有手下弟子将李行押了上来。李行背缚着双手,站在阿飞的身边,二人四目相交,使了个眼色。 “你们现在可以带走人,但请转告毕加索首领,我阿飞所说的条件,一字都不会变,他日若是首领有别的想法,我炎黄武馆也会助其一臂之力。” “你闭嘴!”那大汉脸色一变,“我们毕加索首领对族长忠心耿耿,可不象你一样。” 阿飞阴阴地一笑,并不答话。李行也笑了笑,向那五名大汉走去。 “孽徒!” 双方侧面的阴影之中,同叔紧握双拳,怒喝一声,一步步走了出来。 阿飞神色剧变,那五名大汉的脸色也是一变,全身的肌肉一紧。 同叔根本没有理睬他们,而是径直走到阿飞的面前,抬手就是一掌,狠狠地抽在阿飞的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阿飞竟然一动不动,生受了这一记耳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左脸之上浮现出一道掌印。 同叔怒骂道:“阿飞你个小人,枉我中华商会养育你长大,居然做出如此叛门之事,你有何面目去见会长。” 阿飞一脸的惊容,仓皇四顾,当他发现四周除了同叔之外,并无武馆一人,眼底的惊慌之色立时一松,但脸上却换上了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 第一百零一章 危机、破机 “阿叔,阿飞错了。”阿飞惭愧地扭过了头,不经意间,划过李行的眼睛。 同叔怒极反笑,点指道:“你还有脸认错,这叛族之事,可是悔过就算完了。” 阿飞惊恐地跪行两步,一把将同叔的右手抱住。“阿叔,我知道错了,您可不能不管我了。” 看着阿飞那追悔的表情,同叔脸上神色数变,再也骂不出口来。说来,同叔膝下无子,是看着他们三个人长大的,视他们如已出,阿飞这一跪,他不由得眼角一湿,但终是怒意难消,甩手正要再说,忽觉右臂一紧,竟被阿飞十指扣住,难动分毫。 “你……呃!”同叔大怒,刚喝一字,突觉心口一痛,一柄带血的刀尖从胸口穿出,身后,李行冷笑着松开了刀柄。 原来阿飞此举却是缓兵之计,当他眼光划过李行之时,二人已迅速地交换了眼神,阿飞借同叔怒极放松了警惕,突然发难,而身后的李行本就是假意被绑,立时挣脱绳索,从怀中擎出短刀,暗下杀手。同叔此时才知阿飞的一切都是假的,拼尽最后之力,一脚将阿飞踢飞,而自己无力支撑,跌坐在地上。 那五个狼人脸上带着冷笑,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看戏一般。 “你……为什么……”同叔微弱的声音道。 阿飞手捂着胸口,轻咳着从暗影中走出来,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痕,狞笑道: “同叔,我阿飞今日之变,怨不得我。多少年来,我们三个师兄妹一同长大,你们却不是一般的对待。一直以来,你们对阿玉和阿娇赞赏有加,只对我阿飞一人求全责备,论武功,我不差于那二人,论心机,我更在他们二人之上,若非你们如此不公,我又何苦将心机智计埋藏起来。 而那东方一叶,虽然一同教授我们功夫,倒也没有偏向,但出去为本门立功之时,将阿玉和阿娇带在身边,却独留我一人守在家里,寸功没有,我在本门如此被排挤,焉能不叛门而出。” 同叔微叹一声,苍白的脸上神色一黯,“你太偏激了,也完全错了。我和商一会长看着你们三兄妹一同长大,怎么会偏袒任何一人,只是你从小性格偏激、冲动,商一会长怕你学了武功惹下杀身之祸,才让我对你更严格一些。而东方教头出门之前,也是商一会长专门向东方教头求情,才将你留下来,只因东方一叶此行太过危险,怕你冲动的性格会出事。不想你偏激至此……” “哈哈。”阿飞听到同叔所说,突然狂笑起来。“商一那老东西,比你更甚。你命已不久,不必再为他诡辩。实话告诉你,此刻,那老东西也将老命不保,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就可以去鬼门关相聚了。我早就知道,那东方一叶正被血族纠缠在孤山三镇,他捉不到方公子的,最后还不是空手而归。” 同叔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容,“你敢对会长下手。你是怎么知道个中的秘情?” 阿飞此刻的表情配上那肿起的五指掌印,更显狰狞。“哼,我不但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放出的话是在激我动手,但你却不知道,我本来就要在此时动手,正好将计就计,将你引出来,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大意,独自一人跟来。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同叔突然仰天怒笑道:“商一会长,有此孽徒,阿同死不暝目,只是对不住会长,连累你了。”同叔的虎目含泪,怒睁双眼,看着面前的阿飞,就此溘然长逝…… 商一坐在桌前,入神地看着桌上的图纸。图纸之上,是n国东部一个大农场的改建方案。经过与乌主的反复磋商,迁族之地最终落在此处,这片农场属中华商会的地产,土地肥沃,交通便利,是一块理想的居住地,乌主对此十分满意,经过精心的设计,商一将这个农场规划成了一个小型的集镇,不但便于居住,更是在农场的周围规划出一个国内最大的木材交易市场,商一想籍此地理优势,建设一个北欧最大规模的木材及相关原材料的交易中心。 中华商会经营此项产业多年,只是苦于没有资源,如今得到森林一族的支持,如虎添翼,正好可以大展身手。而乌主对此更是惊喜,看目前的计划,森林一族迁于此地,两年之内不但可以确保全族衣食无忧,而且一旦贸易中心形成规模,森林一族的发展前景一片光明。也正是如此,在产权出让的环节中,乌主大方地将优质资源地区三分之二划于中华商会的名下,这也是商一数日来如此尽心的原因之一,巨大的商机和资源储量想不兴奋都不行,既然东方一叶如此地信任自己,他想在东方回来之前,让所有的事情全都步入正轨。而且此事他已专题呈报e国的总会,总会方面表示,要尽快促成东方一叶去总会报道,商会的高层都急于要见一见这个出自北部分会的奇才。 乌主已经休息,但商一却没有困意,眼前蓝图已定,只要开始施工,依商会庞大的财力和技术,可保一个月内全部完工,商一计划届时在总部召开一个盛大的交接仪式,也刻意地向欧洲各方势力宣布,中华商会的崛起。 就在商一浮想联翩的时候,忽然窗外数声轻响,声音虽然很轻,但却让他心中一警。炎黄武馆院中都有巡弋的弟子,这样的响动不可能没有人反应。 “轰!”一声巨响传来,声音就来自隔壁。商一脸色一变,身体瞬间跃起,他不取房门,直接撞碎了窗户,落在院内。院内站着数十名黑衣人,都是黑巾蒙面,手中倒提着短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商一不禁头皮一麻,心中一冷。 再看院中,已有数人围着一人游斗,战圈之中,一位老者倒提乌黑长枪,与敌人战在一处,难分难解。 “住手。”商一大喝一声,一方面是喝止围斗乌主的数人,另一方面,是在提醒武馆的诸人。 一个站在战圈之外的黑衣人一抬手,游斗的敌人立刻收回短刀,跳出战圈。而乌主一个箭步来到商一的身边,低声道: “商一会长,我们中了埋伏,他们是佣兵组织的杀手。” 所有的黑衣人都举起手中的短枪对准了他们二人,但凡稍有异动,便会被射杀当场。 到了这个时候,商一反而镇定了下来,他看着刚才那摆手的黑衣人,沉声道: “这里是奥刹市,你们就不怕惊动了**的军警。” 黑衣人森森道:“怕,当然怕,所以我们已经解决掉了你院内院外警戒的弟子,而且此刻武馆内的人也全部被迷倒,杀了二位,我们自然可以伪造现场,明日武馆的人醒来,报警之后,警方会发现大量的证据,是你们内哄所至,怀疑不到别人的身上。” 商一冷笑道:“炎黄武馆素无背叛之人,你以为警方会相信你所说的东西。” “嘿嘿,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真以为炎黄武馆是铁板一块?”黑衣人冷冷一笑,“把人带上来。” 两个黑衣人从门外押进一人,却是一位满脸怒容的武馆弟子。 “你自己问他。” 不待商一出声询问,那弟子立刻张口呼道:“会长,同叔令我回来转告,阿飞叛门。” “什么?”商一眼神一厉,喝道:“阿同此刻何在?” “同叔带着一人去追阿飞等人,让我回来禀告,却被这些贼子所擒。”那弟子回道。 商一顿足道:“阿同糊涂呵,出此孽子,不来与我商量,怎可独自前去,犯了兵家大忌了。” 黑衣人冷笑道:“若不是你门下出了此人,以你炎黄武馆的戒备,我们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所有的暗哨,商一,你认命吧。” 黑衣人大手一挥。“杀!”沉闷的枪声四起。 商一和乌主相视苦笑,闭上了双眼…… 突然,一道银色的刀轮从天而降,落于商一和乌主的身前,刀轮疾转,一道银色的刀幕在他们的身前展开,耳听着密集地“叮叮”声响起,光花四溅,尤如雨打芭蕉,却没有一粒子弹撞破刀网。 与此同时,空中传来娇叱,白衣飘飞,黑衣人的当中落下一圈白衣女子,围在当中一女,柳眉倒竖,轻喝一声: “落泪!” 银光乍起,如万道月光,迸射而出,距离最近的十几名杀手被飞刀穿心而过。其余杀手被这天降神兵惊得倒退。 刀轮散开,露出居中的青年,眉目俊朗,面带杀机。 “弟子阿玉、弟子阿娇来迟,请馆主恕罪。” 商一和乌主蓦然睁开双眼,不由得惊喜异常。在这关键的时候,阿玉、阿娇带龙、蛇二组弟子赶到,东方一叶回来了! 那黑衣首领浑身剧震,惊得是炎黄武馆最精锐的弟子及时赶到,恐怖的是,这也意味着那个杀神东方一叶可能也回来了。这些日子以来,在佣兵基地,东方一叶的威名已是人人皆知,佣兵组织在欧洲从未有败迹,而最近以来屡战屡败,死伤无数,皆与此人有关,暗地里,佣兵杀手都将东方一叶称之为杀神。 这些人一旦回来,自己和身边仅剩的这十几名杀手再难有作为,他大吼一声:“退!”自己一马当先,向院外飞射而去。但他们刚至门口,便听到门楣之上传来重重的喘气之声,他们猛然抬头,只见月光之下,一颗硕大的金色狼首探过高高的院门,低头盯着他们,腥红的双眼如同脸盆般大小,闪着妖异的目光。 “轰!”坚实的院门和院墙就如同纸糊的一般,轰然崩塌,巨大的气浪将黑衣杀手掀翻,一头数丈高的巨大金狼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双足踏下,几名躲闪不及的杀手被重重地踏在爪下,立时踩成了肉泥。龙蛇二组的弟子从身后掩杀过来,剩余的杀手早已被惊得目瞪口呆,还未有所反应,已被尽数地灭掉,那黑衣首领刚从地上爬起,乌黑的枪头便从胸口穿出,乌主缓缓地从尸体上拔出长枪,与迎面走来的阿玉相视而笑,仅仅分别数日,他们便已在武馆相见。 金狼化去,一行九人踏过崩塌的废墟走到商一的近前。 “人狼特使米拉索、狼人一族雅拉见过商一会长。”米拉索和众狼人的脸上略有些苍白,二次化形,他们也渐渐掌握了化形力量控制的技巧,不致再让身体完全虚脱。 米拉索歉意地笑了笑道:“商一会长莫怪,我等化形后难以控制,将武馆的大门毁去了。” 商一脸上满是笑意,从东方一叶秘信中,他早已知道了这些人的情况,只是无缘相见,刚才见到了狼族化形的强悍,更是惊喜连连。 “特使客气了,我还早有想法将这院子推倒重建,特使这可是帮了我的忙了。” 米拉索和雅拉闻言一怔,继而众人相对大笑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绝机 袭击武馆的佣兵全军覆没,早有弟子前往房间之内,将被迷倒的弟子救醒,众弟子赶紧清理战场,以免被外人知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其余人等一同来到了商一的书房之内,分宾主落座。 商一这才唤来那被杀手擒下的弟子,详细询问。那弟子将同叔的怀疑和埋伏在富贵商行之外的经过一一说出,商一便已明白,心中更是着急同叔的安危,但此刻却已不知他们的去向。商一转头向着米拉索问道: “特使阁下,你们是怎么知道武馆有变,东方兄弟现在何处?” 米拉索笑道:“我们与东方已是兄弟相称,会长也不必客气,叫我米拉索就是。此事说来话长,简单地说,我们在孤山的事情一了,东方兄弟就带着我们星夜赶回,并不清楚武馆之变。不想下船后,在来武馆的路上,撞上了另一位报信的弟子,东方兄弟得知阿飞叛门,恐怕武馆有变,这才令我们火速赶来,总算来得及时。至于东方兄弟,他带着那位弟子前往搭救阿同,会长放心,有东方兄弟在,阿同不会有事的。” 商一听闻东方正赶去,心中一定。这才详细询问孤山一战的情况,米拉索将孤山三镇之战讲述一遍,只听得商一和乌主心中振奋,乌主懊悔道: “早知如此,就不该这么早回来,误过了一场好戏。” 阿玉笑道:“乌主大叔不用后悔,跟着我师傅,少不了大仗。” 乌主转念一想,阿玉说得有道理,忙对商一道:“商一会长,我们可说好了,这迁族一事已办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事情可就由你来代劳了。” 看着乌主一把年纪,却还如此好斗,众人皆忍俊不住。 阿飞带着一众亲信向着城南匆匆而去,按照约定的地点,应该就在城南海边的一栋船屋之中。半个小时后,迎面一股风吹来,海水的咸味夹在海风中,有一种独有的味道,不远处已有海浪拍岸的啸声隐约传来。阿飞精神一振,回头吩咐道: “前方到了,大家快些走。” “你们走不了了。”两道青影闪出,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敢拦我们的去路。”阿飞喝道,众亲信拔出随身的短刀。 “哼,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两道青影缓缓走上前来。 透过暗淡的月光,阿飞凝神看去,不由得身体一僵。月光之下,东方一叶面沉如水,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阿飞。东方的身后则是随着同叔而来的那名报信的弟子,双目闪着怒火。 “当啷”数声,却是他身后的数名亲信吓得失手将手中短刀掉落在地上。 “同叔在哪里?”东方一叶扫过众人,并没有见到同叔的身影,心中一凉,厉声道。 阿飞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东方一叶已知同叔万无幸理,一种悲怆的心情浮上心头。 “你们还想跟着这个孽畜葬身于此吗,还不束手就擒!”东方一叶对着阿飞身后的一班亲信怒吼道。 所有的亲信面色苍白,丢下手中的兵刃,单膝跪地,垂下头去。 阿飞突然恶吼一声,腾身而起,双手虎爪,向着东方一叶扑面抓来。东方一叶冷哼道:“欺师灭祖,天地不容。”他单手一挽,缠上阿飞的双爪,耳中只听得一阵骨碎之声,阿飞双臂倒垂,跃坐在地上。东方一叶动了真怒,出手再无任何留情,运灵力于指,生生捏碎了阿飞的双臂双手。若不是要留他一命,就将毙当场。 阿飞倒也心硬,竟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生生疼昏了过去。 东方一叶拍了拍身边弟子的肩头,低沉的声音道:“去吧,将同叔的尸体带回武馆。”随即对着地上跪着地那班人厉声道:“你们抬着他,随我一同回去,听从商一会长的发落。” 炎黄武馆,商一的书房内,众人谈笑正欢,一名弟子惊慌地跑进来:“禀告会长,东方总教头回来了。” 商一腾地从坐椅中站起,初是一喜,但看到这弟子惶恐的表情,心中跟着一沉。 脚步声传来,东方一叶大踏步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个人,丢到了地上。 “东方兄弟,阿同他……” “商一大哥,东方来晚了,同叔他……恐怕……” 商一重重地跌落在坐椅当中,脸色灰白。一直以来,同叔始终陪伴在商一的身边,数十年来,胜似骨肉兄弟,乍闻噩耗,不由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看着地下双目紧闭的阿飞,颤抖的声音问道: “东方兄弟,阿同……他现在何处?” 东方一叶道:“我已派弟子去寻找他的尸身,应该也快回来了。” 商一来到阿飞的面前,东方一叶冷冷道:“你早已醒来,就不必装死了。” 阿飞缓缓睁开双眼,面无表情,看着商一。 商一的声音依然有些颤抖,“我来问你,你与狼人一族什么关系,又与佣兵杀手什么关系。” 阿飞已知必死,反倒变得淡然,道:“我与狼人一族并无关系,当日东方一叶离开武馆,佣兵就找上了我,他们许我重诺,助我夺取华商分部会长之位,杀掉你商一。与狼人交换李行,只是想借此与狼人一族建立起联系。同叔虽不是我亲自杀得,但也是因我而死,杀人偿命,我一命抵一命便是。” 东方一叶眼神更加冷漠,寒声道:“我来问你两个问题。一个是狼人此举到底是毕加索个人的意思,还是狼族族长的意思;第二个是佣兵的秘密基地到底在何处。” 阿飞摇摇头。“毕加索是新任的奥斯陆首领,这一切并非是他个人的意思。我加入佣兵时日尚短,并不知道佣兵的秘室基地所在。” 阿玉和阿娇均铁青着脸走上前来,对着商一拱手道:“请馆主同意,我俩要亲手杀了这个冷血的东西。” “哈哈哈。”阿飞突然狂笑起来,“能死在你们俩人的手上,我阿飞死而无憾,动手吧。” 商一抬手止住二人,轻声道:“阿飞孽徒犯下滔天大罪,的确该死,但我还是下不了手。东方兄弟,老哥要向你讨个情,他的双手已废,就不必再杀了他了。” 阿飞本以为自已必死无疑,却不料商一居然会出面向东方一叶求情,饶了自己的狗命。他也不谢,忍痛站了起来,踉跄着向着门外走去,经过东方一叶的身边,东方忽然转身一指点上了他的额头,指尖化金,阿飞的眉心,一道金光穿过东方一叶的手指,没入了阿飞的脑袋之中。 “你的奇经八脉已被我尽数封闭,纵是双手复原,你也再练不出半点武功。”东方一叶寒声道。 阿飞顿了一下,迈开步子,踉跄着走了出去,头也不回,那背着众人的脸上,却满是怨毒。 城南,别墅区,狼人分部。 那条笔直通往别墅的大道之上,走来一人,明亮的路灯照耀下,在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站住,什么人?”两侧灌木丛中闪出两名狼族卫士,喝道。 来人脚步不停,依然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走来。 “这是私人领地,不接待外人,若再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一个卫士高声叫道,另一人警觉地将右手放在腰间的刀鞘之上。 “告诉毕加索,我要见他。”来人走到两名卫士的面前,微微一笑,那英朗的面孔绽开笑容,干净得象天上星辰。 “你是……”那岁数略大一点的卫士打量着来人,忽然表情一怔,迟疑道:“你是……东方……” 来人点点头。那卫士神色一恭,立刻回头吩咐道:“快去禀告毕加索大人,说有贵客来访。” 那年轻卫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了来人一眼,道:“大哥,这是谁呵,这么晚了打扰毕加索大人,会不会……” “打扰个屁,就说东方一叶,东方先生来了。” “哦……东方先生。啊,你说什么,他是东方一叶!” “还不快去。” “是。”那年轻卫士一溜烟地跑了进去。见过东方一叶的卫士躬身道: “东方先生,请随我来。” 卫士头前带路,东方一叶直奔狼族分部的别墅而去…… 别墅门前,居中站立着两个人,身后则是一排狼人的勇士。 卫士带着东方一叶来到近前,躬身道:“大人,东方先生前来拜会。”说罢闪至一边。 东方一叶抬头再看,只见居中二人,一个年轻人似笑非笑,眼中闪着阴沉的光芒。另一个中年壮汉,样貌凶恶,一脸的煞气,正是带回李行那五名大汉中那个领头的。 “东方一叶,深夜来访,不知何事,我们进去谈。”那年轻人一伸手,摆出一个请的样子。 “毕加索。”东方一叶淡淡一笑,“不必了,今天我来只为一个人,还请大人将他交给我。” “哦。”被称为毕加索的年轻人阴阴地一笑,道:“不知你要的是哪一个?” “我想毕加索大人也不用明知故问了,我要的人叫李行,正是今晚武馆阿飞交给大人的那一个佣兵俘虏。” 毕加索道:“我为什么要将那佣兵给你,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东方一叶道:“我与族长本有协议,攻守同盟,若是有人在暗中挖对方的墙角,恐怕大家都不愉快。这佣兵本来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此人口中的秘密关系到狼族公主的去向,毕加索大人想必也不会置大局不顾,而故意挑起事端吧。” “嘿嘿,东方一叶,你好锋利的口舌。区区一个佣兵,来不至于此吧。”毕加索脸色一沉,冷笑道:“这个人我也一样有用,如果他知道公主的去向,我自然也可以问出,到时我通知你们即可,夜已深了,我们还是改日再谈吧,送客!” 毕加索声音一落,身边那大汉踏前一步,虎目一瞪,道:“东方一叶,请!” “哈哈,我若今夜不走呢。”东方一叶长笑一声,眼中突然金光一闪,夺目的神光射入那大汉的眼中,大汉只觉脑中一阵晕眩,又退了一步。 “你孤身一人,难道要挑战我这众多勇士。”毕加索眼睛一立,冷道。他身后一众勇士手握利刃,怒目相向。 东方一叶昂首道:“若不是你我两族有约,何惧一战!” 一道森然的气息突然出现在天空之中,东方一叶双手结出一个怪异的手印,眼中金光陡盛。一股无法匹敌的威压从天而降,头顶上空金光一闪,一条金色小蛇破云而出,悬停在东方一叶的头顶。 众狼人瞪着惊惧的目光,盯着这条小蛇。毕加索和那大汉的眼中也流露出骇然的神情。金蛇虽小,但那体内蕴含的巨大能量令人战栗,一股远古洪荒的气息从它幼小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狼族有着狼的基因和血源,不但崇拜强者,对强者的气息更是敏感,金蛇乍现,无匹的威压落下,所有的狼族勇士几欲拜倒。 东方一叶淡然道:“天地之大,有着无尽的力量,狼族力量未复,还不足以征战天下,何苦四处树敌。” 毕加索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不语,良久,抬起头来,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人可以给你,但有一点,若是找到答案,应当知会狼人一族,毕竟被劫持的是我们的公主。” 东方一叶眼中金光一收,金蛇消散,他点点头,虽然心里明白毕加索其人狡诈,肯低头,实在是自己幻化的金蛇气息过于强大,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但他此来只为提取李行,至于狼人一族怎么想,根本就不在考虑之内。 他将李行带回炎黄武馆时,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无论是谁,都想知道这佣兵的基地到底在哪里。究其根源,所有这些事情的背后都与他们有关,佣兵组织尤如北欧的一个毒瘤,若不早日除掉,后患无穷。 李行的神情十分淡定,他眼睛扫过诸人,落在了东方一叶的脸上,沉声道: “东方先生是我敬佩的人,若先生答应我一件事,李行就会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 “何事。”东方一叶并没有正面回答。 李行叹了口气,道:“此事一了,我不会再回佣兵组织了,一则他们也不会容我,二则佣兵组织大乱将起,我也想明哲保身,只要我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希望东方先生可以放我一条生路,若是信不过我,大可废去我的武功。”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放你走?”东方注视着李行,想要读懂他眼睛背后的想法。 “东方先生会的,我知道佣兵组织的很多内幕,先生只要基地的秘密,对于李行来说,只是一枚棋子,没有多大的用处,而我只要东方先生一喏,只要先生敢喏,我李行就敢信。” “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你说的东西要有价值,足够买下你的命。”东方一叶的眼中同样阴晴不定,让李行难已捉摸。 第一百零三章 佣兵之秘 听到东方一叶应下,李行的脸上才第一次显露出笑意。 “先生放心,我所说的秘密足够换我一条命。” 东方一叶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先生想必知道佣兵的由来,是来自国内的一支秘密力量,因为在国内,东方先生便与天涯集团和佣兵组织打过交道,但先生并不知道,佣兵组织并不隶属于天涯集团,而是隶属于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佣兵组织真正的力量也并不在国内,而是在欧洲。北部的基地虽然不是欧洲唯一的基地,但却是佣兵组织最古老的一个基地。” 李行偷眼看向东方一叶,只见他面无表情,并无惊讶的表示,便知今日之事,若不和盘托出,必然过不了这一关。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 “佣兵组织成立虽然很久,但却一直很低调,在欧洲过去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一组织,大多只是佣兵组织派出一些杀手和刺客,在欧洲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但半年之前,突然接到国内的命令,要求佣兵组织全面出击,迅速控制欧洲,而这信息的来源,便是国内军方的一个叫孟将军的人,他才是佣兵组织的真正主事人,佣兵组织并不是军方的部队,而是他的私人武装,而这个人也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成员,和天涯集团一样。至于这个神秘的组织,我倒真是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们私下称其为天一会。” 东方一叶听到这里,脸上终于略有动容,李行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道: “至于北部的佣兵基地,其实就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只是由于行踪隐秘,并未被世人所发现。而这个基地之中,有着佣兵组织近四分之一的兵力,但经过这数月以来与东方先生征战,损失怠尽,我想也没有多少人了。目前,基地之内最高的首领就是北欧的佣兵首领黑杀,还有佣兵组织中被誉为传奇人物的刺客。而这个基地所处的位置,易守难攻,再加上配备有防御的重火力,恐怕很难攻得进去。” 东方一叶淡然道:“这个不用你来操心,你只管说出它的位置所在和火力配置即可。” 李行道:“基地的位置就在罗弗群岛,在一座被一个神秘商人买断的孤岛之上,这座孤岛之下有一个口小肚大的巨型山洞,经过组织多年的开掘建设,目前已经可以容纳上千军队和军用直升机的起降,岛上还配备着地对空、地对地的中程激光制导**和反舰**,还有几处全自动的重型火炮组,就是战斗机群和驱逐舰都未必可以安全地靠近基地。” 雅拉惊道:“居然真得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那岂不是可以轻松地打掉我们的族地。” 东方一叶笑道:“技术上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们根本不敢这么做。佣兵组织虽然实力不弱,但终究是地下势力,欧洲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允许外族的军队存在于本国的境内,所以他们若敢大规模攻击,暴露了位置和实力,也就到了终结的时候了。” 李行也点点头,道:“东方先生分析得没有错,所以佣兵组织虽然装备精良,但在行动之中却很少使用重武器,就是怕引起当地军方的注意,而且佣兵的数量也控制得很严,虽然组织有足够的能力发展一支军队。至于基地的火力配置,我已画出一张草图。” 李行从怀中摸出一张肉色纸状物,递给了东方一叶,东方拿至手中,仔细看去,却见此物薄如蚕翼,外表肉色,与皮肤颜色和纹理一般无二,内里却用极细地线条勾勒出整个山洞的火力配置和进出通道,他的心中不禁暗赞此人的心思和谨慎,看起来这个东西是早已做好的,先不论这一番布置下了很大的功夫,就是这个东西的材质恐怕也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东方一叶便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此物贴于怀中皮肤之上,除非仔细脱衣检查,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个东西。李行早已将此图贴身收藏,就在要在危急的时候救命之用。 李行道:“东方先生,我所知的均据实相告,再无丝毫隐瞒,就请你废掉我的武功,就此放我走吧。”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已不必,作不作恶,并不在于他有没有武功。” 李行只觉肩头一凉,心头却一热,感激地看了东方一叶一眼,掉头便走。东方一叶已经出言,自然再没有人阻止他离去。阿玉上前对东方道:“师傅,此人狡诈,所说之话不可全信。” 东方淡淡说道:“他已深知我的禀性,原本就知道一旦说出实情,我一定不会废去他的功夫,所以才有那一句所谓的肺腑之言,我当然明白他虽然不敢再回佣兵基地,但未必会改邪归正,所以才在一拍之间种下了一粒灵力种子,他日若是行恶被我们发现,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商一赞道:“东方兄弟真是洞悉人心呵。” “哼,世人皆是如此,自古以来,好人短命,坏人反而贻害多年,原因无他,只因好人太过于拘泥于形式,反被坏人摸透了底细,只需对症下药,自然可以玩弄好人于股掌之间。做好人可以,但也要灵活多变,要做一个不被坏人利用的好人,才是一个令坏人都会害怕的好人。”东方一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深深地笑意。 此刻,在罗弗群岛,那个私人的岛屿之中,佣兵基地之内,却产生了一番争执,争执的双方是基地里最有份量的两个人。 在军情室内,只坐着两个人,一人身着蟒纹迷彩、光头阔脸的中年人,和一个眼睛冷峻、面目清越的中年人,正怒目相向。 “黑杀,你不必用首领的头衔来压我,我刺客在北欧基地只是任务需要,虽然归你调度,但我并不隶属于你。”面目清越的中年人正是号称佣兵第一刺杀高手的刺客,在他的对面则是基地的大首领黑杀。 黑杀光头一甩,冷笑道:“刺客,我虽无权指挥你作战,但这里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我黑杀的人,我要干什么,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刺客当然明白,在这个基地之中,真正的主事人是黑杀,并不是自己。他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黑杀首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眼下,方公子战败南逃,生死未卜,而基地的佣兵也伤亡惨重,所有的这些都源自一个人,那就是东方一叶,自从他来到了北欧,我佣兵组织就缕战缕败,无一胜绩,此人不除,佣兵组织就再难有别的作为。当务之急,便是除掉东方一叶,北联狼人一族,控制北部地区,再设法以狼族公主胁迫狼人族长将四方鼎交出来,欧洲终究不是我辈华夏儿女长留之地,只要将鼎拿到手,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黑杀冷笑着,说道:“东方一叶以一人之力,蚂蚁撼树,有什么用。我佣兵组织只是为了隐匿,才控制兵数,但兵源并不缺少,很快国内就会补充来新的佣兵,至于外援,我们更不需要,我们已经同势力更大、力量更强的血族魔党结盟,就没有必要再去找比血族还弱的狼族。眼下,反而应当联合血族魔党,灭掉血族秘党,一统欧洲战场更来得实在,也更符合我们天一会的利益诉求。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 刺客见自己的一番诚恳之言被黑杀视为耳旁风,心中大为不快,冷声道:“如此摆布,不求长远,简直是妇人之见。” 黑杀勃然大怒,道:“刺客,我给你面子,才让你留在此处,你若不服,便去另谋高就,不必在基地混吃混喝。” 刺客站起身来,看着黑杀那因怒意,光头之上暴起的青筋,手中长枪一顺,掉头走出军情室,全然不顾身后黑杀的咆哮声。军情室外,二十名刺客的贴身杀手迎了上来。 刺客低低地声音道:“黑杀虽然目光短浅,不知东方一叶的利害,但我不能置之不理。如果所料不差,基地之秘已然不保,如果东方一叶的人杀过来,你们要留下来助一臂之力。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若我没有回来,你们就南下与我会合,终有一天,黑杀会为他所作的事情付出代价。”紧跟着,他又吩咐了他们几句,径直走出基地,坐着一艘快艇离开了小岛。 站在快艇的船头,迎着烈烈的海风,刺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东方一叶的手段他十分清楚,李行被俘,方公子下落不明,佣兵组织自成立以来,已经迎来了最险恶的时候,只希望东方一叶的行动会慢一些,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如果不行,他只好走一步险棋,孤身一人,前去刺杀东方一叶,虽然这一步并不十分有把握,但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佣兵组织走向没落…… 他一定要去刺杀东方一叶! 第一百零四章 杀人还是救人 炎黄武馆近日来非常的平静,即使是平日里那些进进出出的青衣白衣弟子们,也不见了踪影。唯一可以听到的,是院子里不时传出的呼喝声,给这座东方武馆平添了一些神秘的气息。 院门青衣一闪,东方一叶走出了武馆的大门,他双眉紧蹙,负手而行,向着东侧缓缓地走去。连日来,除了打坐,他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研究佣兵基地的火力布置图上,但无论如何怎样考虑,都难以定夺。佣兵基地的火力布置的确十分地严密,即使凭借他们数人精深的武功,可以按照图纸所示,潜入到基地之内,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对付基地内的所有杀手,更不用说基地之内还有两个就连东方一叶都有些忌惮的刺客和黑杀。而在基地的外围,那些重型火力过于强悍,就算他可以将基地内的自动控制系统破坏,外围防守的杀手也可以随时转为手动控制,毕竟中华商会的力量还是强于近身搏杀,一旦远程与这些现代化的火器相抗,甚至是强攻,死伤之大可以想见,而这是东方一叶最不想看到的。 他反复计算,也不得其果,只好给狼人一族发出邀请,请狼人一族派出狼人勇士,从旁协助,凭借狼人变身后的速度和力量,或许可以一战,但讯息传至后,至今杳无音信,他明白,狼人一族与自己合作的前提只是坐山观虎斗,如此危险的战斗,出于自私的目的,还是不愿意参加,更不愿意为此而搭上自己的战士。 权衡利弊,东方一叶始终难以下此决心,不由得心中烦恶,信步而出,想要舒缓一下心情。 武馆之外的小道之上,平时就没有几个路人,今天也只有几个闲散的游客经过。东方一叶低眉深思,信步游走,不多时已走出一段路程,忽然心头一警,急回头,身后除了一女子手拿相机,四处张望,再无一人。但那种感觉却萦绕心头,驱之不去,仿佛有一双眼睛在四周的隐秘处死死地盯着自己,如芒刺在背。 他自然知道,随着自己灵识的强大,这种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在与日俱增,感觉虽然是一种模糊的东西,但却也是十分真实的东西,就如同很多人,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幻觉,或者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而东方一叶修炼的本就是这种灵觉和灵力,在这一方面更是超越了所有的人类。灵觉波动,必有异端出现。 东方一叶暗自将灵识延展,探了出去,但并无收获,而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而且十分地熟悉,突然他神情一变,立刻知道了是什么人。他的身形一滞,迅速转回身形,快步走回了武馆,直到跨入了武馆的大门,感觉消失,东方一叶长舒了一口气。 从书房收拾完出来的阿娇迎面撞上东方一叶,见师傅脸色有异,不禁问道: “师傅,怎么了?” 东方一叶摇摇头,道:“叫上阿玉,一起来我书房。”看师傅一脸严肃的样子,阿娇收起笑脸,答应了一声,跑向正在院中辅导众弟子练功的阿玉。 书房之内,东方一叶将刚才门外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位弟子,阿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 “师傅太小心了,想必也不可能有人敢在炎黄武馆的周边监视我们,就算有,他们也不会在此动手,否则,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阿玉的脸色却显得异常凝重,他白了阿娇一眼,道:“小师妹,凡事动动脑子,以师傅灵识的强大,如果真是一般的高手,哪里能躲过师傅灵识的探查,而此人竟然毫无所踪,可见无论是隐匿还是追踪,有是我们平生仅见的顶尖高手,如果这样的高手趁我们不备,突袭刺杀,恐怕我们谁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东方一叶满意地看了阿玉一眼,点点头。阿娇侧脸想了想,也知师兄推测有理,只是将小嘴一嘟,娇道:“这种动脑子的营生,当然是你们男人家的事,我们女孩子才懒得动这个心思。” 阿玉和东方一叶相视一笑,和女人讲理真是对牛谈琴。 阿玉又道:“师傅是不是有所推测,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应对?总得想个办法,如果武馆之外潜伏着一个这样的高手,大家可就都没办法出门了。” 东方一叶沉声道:“初时确是没有办法,但这种感觉十分熟悉,思之再三,终于想到了一个人,此人多次刺杀我未果,所以我对他的气息十分地在意,他就是刺客。” “居然是他!”阿玉色变道。这的确合理,对师傅可以构成威胁的,在已知的高手中,并没有几个,而这个刺客便是其一。 “如果是他,那就更得解决掉,否则一旦出手,师傅固然不怕,但我们这些人可就难逃一死了。”阿玉忧虑道。 东方一叶微微一笑道:“怎么阿玉也学会恭维师傅了。刺客在刺杀方面,实力之强,无人可及,即使是我占有灵识的先机,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每一次都能制敌于先。刺客这一次来,目标只能是我一人,其余人还不至于需要他亲自出手,我想给他设一个局。” 他给阿玉和阿娇打了个手势,附耳上来,低低地声音在他们的耳边说了几句,二人脸上露出笑容,阿玉不无担心地问道:“师傅此计虽然妙,但若是他提前动手,师傅岂不是更加危险。” “高手对决,要得只是那一个无意间的时机,时机不到,是不会轻易出手。我既然知道他的存在,不到必要的时候,是不会给他这个时机的。”东方一叶悠然道:“我的确很想看一看这个刺客的庐山真面目。” 午后的时光,信步在奥刹市的街头,看着咖啡厅外阳伞下慵懒的人们,也是一种景致。东方一叶慢慢地在街头踱步,表面上心情和那些人们一样地悠闲,但其实,他的心神始终在高度地紧张着,若是落在行家的眼中,他的每一步行走举止,都找不到一丝漏洞。 从武馆一出来,他就重新感觉到了刺客的存在,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刺客的气息始终追摄在他的身后,虽然他几次借街边的橱窗观察着身后和四周,但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不由不由衷地佩服刺客的追踪之术。 在一个街角拐弯处,东方一叶停下了脚步,跟他预想的一样,刺客一直没有动手,始终在等着他心神失守的那一瞬间,一击必杀,这才是一个真正顶尖的杀手。 一对印度模样的夫妻游客从他的身后匆匆地赶了上来,一个机灵的小女孩跑在前面,全然不顾路口之中往来穿梭的汽车。那女人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疾呼着女孩的乳名,冲了过来,而那小女孩似乎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蹦跳着跑到了街道的中间。 突然,一辆疾驶的汽车从侧面冲了出来,红灯一变,汽车根本没有刹车的意思,飞一般冲向路中间的小姑娘。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司机猛然间看到车头前面的小孩子,猛踩刹车踏板,但车速太快,汽车摇摆着,在车轮剧烈摩擦着路面扬起的浓烟中,凭着惯性滑向前面。 所有的路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个画面,而那小女孩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吓傻了,怔怔地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惨剧即将发生。东方一叶再也顾不得保持这种淡然的心境,腾身向着街中扑去,但这车来势太过突然,他也没有把握可以救下那小女孩。 但就在他刚刚纵起瞬间,对面一家酒吧二楼的窗户上,一道青影扑出,迅疾如风,出现在路中,青衣人抄起呆立的小女孩,腾身而起,落在了东方一叶的身后。这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一点阻滞,恰恰躲过了那飞驰而过的车头。 街道两侧所有的路人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为这名拔刀相助的男子鼓起了掌,而那名印度女子一把将小姑娘搂在怀中,惊魂未定的脸上淌下了两行眼泪,身边的印度男子感激地向青衣人躬身合什致谢。青衣人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看着目光湛湛地东方一叶。 “刺客是你?” “我是刺客!” 二人一问一答,都显得十分地莫名其妙。但东方这一问却有深意,当刺客转回头来时,东方骇然地发现,刺客冷漠的面孔对他而言十分熟悉,竟然是在固原郡天涯集团文化项目启动仪式上,雅室门口那个身手高绝的侍者小厮,只不过现在已没有那个装出来恭敬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冷漠无情的神态。 东方一叶一直想要一见的神秘刺客,原来早已见过。他想起当时对黑皮所分析的一番话来,当时他便断定,此人一定精擅枪支,现在看来,岂止是精擅,刺客本身就是杀手行业的龙头大哥。 第一百零五章 力擒刺客 “东方一叶。”刺客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恨意,也多了一丝敬意。“你也想救人。” “是,不过没有你快。” “你可知如果我没有动,你此刻很可能已是一个死人。” “我知道,但我幸好现在还活着,做死人很不好。”东方一叶淡淡地一笑。 “你也本可以不动。如果你是一个冷血的刺客,这应该是你等了数天来最好的一次机会。” “我不能不动,因为你的距离太远,根本救不了人。” “是,所以你虽然是个刺客,但决不冷血。非但血不冷,反而很热。” “但我杀你时并不会手软。” “你杀不了我,至少你今天杀不了我。因为你的心已软。” 刺客身上的杀机陡现,森寒的杀气刺向东方一叶。 “我今天仍然可以杀人。” “请。”东方一叶笑了。 刺客摇摇头。 “你不会现在杀人?” “我现在杀不了你。但我也不会走。” “好,你不走,我走。” 东方一叶说走就走,头也不回,掉头向着城西而去。刺客眼中闪过一道戾气,青影一闪,没入身边一道小巷。 东方一叶仍在行走,但这一次,他并没有那么悠闲,而是一路疾行。他清晰地感觉到刺客此刻就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前方就是一个公园,奥刹市的公园遍地都是,没有一家是收费的,全部都向市民和游客开放,公园之中有一片小树林,树木高大,树冠丰满。东方一叶身形一闪而入,而树冠之上,却有一道青影划过,隐入茂密的枝叶之间。 树林的中间是一条窄窄的甬道,甬道的中间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东方一叶走到近前,施然而坐,眼睛不经意地向上看了一眼,双手放在石桌之上。午间的林内静寂无人,居然连鸟鸣声也听不到,阳光透过树冠,漏下几缕光线,在地上勾勒出一道道光影。 就在这时,杀机陡现,东方一叶突然一伏身,隐于石桌之下,枪声轻响,刚才坐着的石凳之上迸出一溜火星。同一时间,一株高大的树木的树冠两侧响起两声厉叱,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扑入树冠之中,树枝飘摇,残叶飞舞,飘飞的落叶之中,三道人影一合一分,落下地来。东方一叶长身而出,立在石桌的旁边。 刺客倒提长枪,气定神闲地站在当中,一左一右,是阿玉和阿娇,略有些气息不稳。 “你今天实在是不应该再来杀我。”东方一叶叹道。“救人之后,你的心已变软,杀意已不足。” “但你已有防备,错过今日,我再也没有杀你的机会。”刺客低头看着手中的长枪,淡淡地说道。 “所以你今天就一定会落入我的局中,这是为你设的局。” 东方一叶最后一个局字出口,身形已动。同一时间,两侧的阿玉和阿娇早已扑至刺客的身边。 阿玉双掌如穿花蝴蝶,拍向刺客的周身要害,而阿娇的袖中,一蓬银针射出,疾打刺客全身要穴。 刺客手中的长枪已化做万道枪影,恍忽中,刺客手的枪已不像现在的枪支,而变成了一支冷兵器之王,兵中之首的长枪。枪影如织,护住全身,突然枪尖从影中破出,刺上阿玉的左掌心,啵地一声,阿玉只觉一道寒气破体而入,右掌拍上自己的左掌背,想要以双掌之力力抵,但不想这道真气一波三叠,一浪更比一浪强,化去两道真气,只觉第三道真气气势如虹,阿玉身形飘飞,如秋风中的落叶,化去枪中真力,但也落于十步之外。 阿娇的银针却根本无法穿破枪影之幕,只听到铮铮轻响,银芒倒射而回,阿娇手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轻叱一声“万流归宗!”那倒飞的银芒瞬间化做一道银丝,倒卷而回,从头顶之上,破入枪网,诡异地一转,刺向刺客的咽喉。 刺客左手持长枪横挡,银丝刺上那不知名的木材所制的**之上,入木三分,再难寸进。刺客右掌握拳,重重地轰击在**之上,一股巨力透过**击在银丝之上,竟生生将一缕银丝震散,余力反震,阿娇只觉心口一热,一缕鲜血渗出嘴角。 刺客之强,远超他们二人的想像。若不是留着大部分地余力在提防东方一叶,他们二人就不只是被逼退这么简单。这一轮较量,他们惊奇的发现,刺客的枪法虽强,但他的枪术和真气竟然远在他的枪法之上。 但此刻刺客的心中也是骇然,不论东方一叶的身手,只是他的两个徒弟所展示出来的身法武功就已十分惊人,东方现在的进境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只是意念一转,他已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贴在自己的面前。东方一叶早已悄无声息地贴上了他的枪网,伸出一只手指,指尖发出淡淡的金芒,破入枪影之中,点上了他的胸口。 刺客大骇,不但是震惊于东方一叶如鬼魅般的身法,更震惊于他手指之上惊人的气息。那点金芒蕴含着无尽的天地之力,令人不敢试其锋锐。刺客双手压上枪身,运全身之力,挡上指尖,只觉一阵虚空的感觉传来,暗叫不好,东方一叶这一指带着如此大的力量,居然是一式虚招,他的手指一滑,出现在刺客的眉心。 刺客再无别的想法,枪影散去,一道青影疾退,哦不,是两道青影疾退。 刺客在退,而东方一叶一毫不差,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前,眉心前的指尖,没有拉开哪怕一分一毫的距离。树影之间,两个身影起伏回旋,如同一…… “轰”的一声,刺客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一棵巨木之上,几个起落,他不但没有甩开东方一叶,反被东方逼入了绝地。刺客双目一闭,双手倒垂,背靠大树,不再有任何反抗。但片刻之后,却没有任何动静。睁开双眼,却发现东方一叶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三米开外,淡淡地笑着,而阿玉和阿娇也站在东方的身后,脸上挂着不置可否的笑意。 “你为何不动手。” “以三人之力,才将刺客逼入绝地,胜之不武。” “但我还是输了,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借口。”刺客面无表情,沉声道。 “你走吧,你的心并不坏,若将此高绝的身手用于正途,必可造福于众人,我不能杀你。” “哈哈哈。”刺客冷笑道,“你们自诩为正道,可杀的人不比我们少,同样是杀人,哪里来得这么多的理由。今日若不杀我,他日我杀你时,依然不会留情。” “好,请。”东方一叶摆手道:“他日杀场再见,我便不再留手,我们再一决高低。” 刺客深深地看了东方一叶一眼,纵身而起,没入树间不见。 阿娇问道:“师傅,好不容易布此局擒下了他,为何轻易地放他走。” 阿玉道:“此人确实罪不至死,我在狼人那里听说,刺客杀人是有原则的,老弱妇孺,再多的钱也不会杀,他虽杀人众多,大多是该死之人。” 东方一叶道:“阿玉说得是,此人功夫高绝,性格孤傲,恐怕佣兵之中,难有知己。这样的性格,想必在佣兵组织之中也得不重用,如果可以争取过来,或者让他淡出我们和佣兵之间的争端,也是一件好事。” “那他会不会再次前来刺杀师傅?”阿娇问道。 “会,也不会。”东方一叶道:“若有机会,他还是会下手的。但今日一战之后,他已没有什么把握了,如果不是有什么奇遇,可以瞬间提升自己的战力,他是不会再来刺杀我了。” 三人回到武馆之中,天已昏黄,东方一叶解决掉刺客这个问题,心中略有安心,但基地之事依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他将心神沉入灵识之海,出现在鬼灵的面前。 鬼灵正在船头打坐,一脸的阴沉,仿佛也遇到了什么难题。 “灵儿,遇到什么问题了?” 东方一叶的声音将专注的鬼灵惊醒,她强笑了一下,起身施礼道:“少主来了。” “以后不用这么多礼,看你的样子,好象也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不妨说出来,我们共同参研一下,或许可以找到好的办法。” 鬼灵先是一喜,但转念之间却又摇摇头,道:“少主,目前恐怕还真没有好的办法。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的先天灵力,先天灵力虽然强大,但修炼起来十分缓慢,这灵识之海所充盈的都是后天的灵气,可以幻形用以攻敌,但这六神兽之力却必须要先天灵力来调动。少主自幼修习,积累起了并不多的先天灵力,只有在阴山古墓的天井之地,才吸收了大量的先天灵力,只可惜当时少主为了救黑皮,强行切断与先天灵力联系,错失了锻造自己身体的绝佳时机。自欧洲以来,虽然并没有消耗多少灵力,但也没有机缘找到先天灵力。直到蛇形破封,解开六形之一蛇形的封印,这才调用了大量的先天灵力,六形之力每一次施展都在消耗着先天灵力,而灵儿在灵识之海想要解开六形之秘,也需要消耗先天灵力,几番下来,少主现在身体之内的先天灵力已所剩无几,可灵儿无论怎么考虑,都想不到可以解决的办法。原因很简单,这先天灵力本就是洪荒时代的天地原力,随着人类的开发和改造,环境几乎被破坏怠尽,现在想要找到这种原力,难上加难。” 东方一叶奇道:“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原力的溃乏。” “因为少主近几次并没有真正施展六形之力,只是调出六形的气息以震摄对手。”鬼灵缓缓道。 “那我现在的灵力可以支撑多久?” “只够一次。” “什么?”东方一叶一惊,他虽有思想准备,但却没有想到鬼灵给的答案竟然是如此地吝啬。 鬼灵歉意地一笑,道:“没错,少主,眼下所剩的灵力只勉强够你施展一次六形之力,这也是这些日子以来,灵儿始终没敢再探查六形之秘的结果,这一次之机,会在关键时候救少主的命,灵儿哪里还敢消耗掉。” 东方一叶苦笑着,心中暗想,鬼灵哪里知道他现在的难题,若是只有一次施展的机会,那这攻克基地之战的胜算就更为渺茫了。 “无妨,灵儿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也想想办法,也许我们一起会想到更多的办法。”东方一叶安慰了一下鬼灵,心念一转,退出灵识之海,睁开眼睛。却发现身前站立着阿玉,用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东方一叶突然发现这灵力的另一个秘密,阿玉等人得传自己的家传秘功,虽然功力尚浅,但后天的灵气也会认主,只要不起杀机,就不会排斥,所以他们可以轻易地接近自己而不必惊动自己。 想到这里,东方一叶心中一动,如果自己有充足的先天灵力,也就意味着可以手灵力调动后天的灵气,贯入他们的体内,帮助他们以后天灵气为基,修成一部分六形奇功,一旦可以,那阿玉等人的功力就会成几何级数攀升,无形中会给自己增加巨大的助力,这可真是因虑得福,让他在无意中悟出这样一个奇妙的想法。不过,就目前来说,这先天灵力连自己都不足,更不用说拿出来试验了。 东方问道:“阿玉,你来何事?” 阿玉已在师傅身边守护多时,见师傅无事,心中一松,道:“师傅,国内来人,要求见师傅。” 第一百零六章 两支奇兵 “国内?来人?”东方一叶一怔。“来人何在?” “正在大厅,米拉索和商一会长正陪着聊天。”阿玉轻声道。 “走,去看看。”东方一叶长身而起,随着阿玉向大厅走去。 刚到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阵阵笑声,一步踏入,笑声骤停,屋内所有人转头向他看来。大厅之内,坐着五人,除了米拉索、商一、雅拉和阿娇之外,还有一位年轻人,身着印花衬衫和休闲仔裤,神色自若,一副游客的打扮。看到东方一叶进来,起身笑道: “东方先生,多日不见,神光内敛,想必是神功又有精进了。” 东方一叶大为惊异,面前的人虽然衣衫随便,但他一眼就认出,居然是特别行动部的年轻高手——浪子白天。 白天说着,也不顾东方那怪异的表情,径直上前,给了东方一个大大的拥抱,笑道:“东方先生,我这是入乡随俗,怎么,你怎么反而不习惯了。” 东方一叶苦笑道:“还直是令人惊讶,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来欧洲找我。况且,我从未习惯这欧洲的礼节。” 米拉索笑道:“白天兄弟不必奇怪,我这东方兄弟可是除了美女入怀不会拒绝之外,其它人还真没这个机会。” 阿娇捂嘴轻笑,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俏脸瞬间扉红,扭过脸去。这一幕却是看到了商一的眼中,不由得一怔,继而开心地暗笑了起来。 东方一叶道:“白天,你特别行动部那么忙的事务,怎么会有时间来到欧洲,不会是专程来带我回去的吧。” 白天笑道:“还真是为了东方先生,不过,倒不是来带先生回去,而是给先生送两份大礼而来。” “哦?”东方讶道。 “先让我卖个关子。”白天神秘地一笑,道:“自阴山古墓一役之后,先生人间蒸发,许多地下势力便坐不住了,最明显的便是天涯集团,他们放出众多人马,四处打听先生的下落。这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关注,将目光转移到调查他的背景之上,而少校之死,也引起了高层的关注,所有的疑点都落在了这个庞大的集团身上。顺藤摸瓜,我们发现了在这个集团背后,不但有一些国内的高层参与,而且还有一些海外的势力参与其中,若是任其坐大,势必会伤害国家的利益,于是我百般游说,说服了上司,秘密来到欧洲,做进一步的了解和调查。当然,若无天涯集团的讯息,我还不知道东方先生会在北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明白了。”东方点点头,“想必你也不会一个人来到北欧吧。” “这便是我送给东方先生的一个大礼。这一次,我借北欧之行为由头,秘密调动了北部维和部队的两百名特种兵,已秘密潜入n国,以备不测,不想刚刚来到炎黄武馆,便听说了眼下先生的难题,这难道不是大礼一件吗?” “果真!两百名特种兵,可有武器装备?”东方一叶眼睛一亮,心中喜出望外,这可是近一时期以来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当然有,只是没有重型火力。”白天答道。 “足够了,足够了。”东方一叶搓手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维和部队,本身就是国内特种兵中顶尖的精英所组成,尤擅反恐和地面做战,两百人的精英部队,若是指挥得当,便是一支最强硬的奇兵,足可以拔掉基地外围的火力,再加上自己一方的人手,便有了一战之力。 “此刻人手俱在何处?” 白天见东方一叶渴望的神情,心中了然,笑道:“东方先生放心,这两百人都以不同面目来到了奥刹市,只要一声令下,便可集结待命,听从调配。” 东方一叶忽然深思道:“白天,如果这样调动兵力,会不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白天欣慰地笑了,东方一叶在此时刻,依然可以想到别人的安危,不枉自己背负着巨责前来投奔于他。 “东方先生不必担心,他们的身份各色皆有,唯独没有军方的身份,纵是出了事,谁也追索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先生还否记得当日阴山一别时,白天所说的话。” 东方颌首,“记得。” “当日别时,白天就曾说过,如果先生有用得着白天的时候,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今天便是白天兑现承诺之时。” 东方上前紧紧地握住浪子白天的手道:“谢谢。如果你不嫌弃,以后我们也兄弟相称吧,不必再这样生疏的叫我什么先生了。” “好,谨遵大哥的吩咐。”白天躬身一礼,算是认下这个异姓大哥。 米拉索、雅拉和商一相视大笑,商一道:“我们这个家庭的成员可是越来越多了,我们又多了一个了不起的小兄弟,还不前来见过我们这些老哥哥。” 白天也笑了,上前一一见礼,心下也是十分激动,他自幼也是孤儿,此时多了众多的异姓兄长,自然异常的兴奋。 “等一等。”白天突然叫道,众人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白天一拍脑门,笑道:“光顾了认大哥,忘了还有一桩正事。东方大哥,兄弟刚才可是说了要送两份厚礼的。” 商一高兴地拍起手来,“白天兄弟可是大手笔呵,居然还有一份大礼,我们几个老哥哥可是要开开眼界。” 东方一叶也是茫然,不知这白天的葫芦里还有什么药。 白天笑道:“这份礼倒不是我白天准备的,只是借花献佛而已。”他说罢,抬头看向屋顶,叫道: “重头戏总在最后登场,兄弟,你也该下来了照个面了。” 话音一落,屋顶突然传来衣袂声响,一道狂风将窗户吹开,一道灰影划窗而入,站在大家的面前。 这一下不仅是商一等人大吃一惊,就连东方一叶也是大出意料。前有武馆惊变一事,后有刺客刺杀东方一叶,如今的炎黄武馆戒备森严,飞鸟都不可能无声飞过,但就在这么严密的防守之下,此人竟然可以无声无息地潜入武馆,伏于大厅屋顶之上,不但逃过了众多高手的耳朵,更逃过了东方一叶的灵觉,这一切太过骇人,由不得大家吃惊。 商一抬头再看来人,岁数不大,一身灰衣,面容精神,只是表情似笑非笑,给人一逼懒洋洋的感觉。 东方一叶一个箭步来到此人的身前,一拳击出,拳风阵阵。灰衣人哈哈大笑,身形飘忽,一边轻声地避开,一边急喝道:“大哥不可,小弟可享受不起你这老拳。”再看这灰衣人,虽然口中喊叫,但身形却是倏忽来去,潇洒自如,饶是东方一叶的龙形身法迅捷,也沾不到他半点衣衫。 “站住。”东方一叶突然轻喝一声,那灰衣人竟然陡然定住身形,东方一拳击中他的肩头,嘭地一声轻响,竟无一点力道。灰衣人嘿嘿阴笑道:“看起来大哥还是不舍得打小弟呵。” 他们二人在大厅的这一番较量,直看得众人目动神眩,虽然二人来去如电,却没有碰到屋内任何一件物件,更没有发出任何撞击的声音。 东方一叶满意地点点头,道:“总算你小子没有闲下来,功力大涨,否则你看我不狠狠地削你。” 灰衣人一伸舌头,缩了缩脖子,道:“以大欺小,真没什么意思。” 这个人风趣的性子,大得阿娇的好感,她大步来到东方一叶的身前,道:“师傅,这个小子有点意思,我喜欢。能不能让他把这身法教给我。” 东方一叶脸色一沉,正色道:“阿娇,不可胡闹,这就是我常和你们提起的黑皮师叔,不要没大没小。” 黑皮哈哈一笑,身形飘忽,出现在阿娇的面前,仔细地看了看阿娇俊俏的小脸,笑嘻嘻道:“大哥这女徒儿不错,真得不错,若不是黑皮早已名花有主,还说不定要追求一下这个女娃子。” “呸,我才不是女娃子,师傅,他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为啥要叫他师叔,顶多叫他一声大哥。”阿玉走上前来,伸手拉住阿娇,向黑皮躬身问了声好。 东方一叶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阿娇属实让人头痛,现在更好了,再加上个黑皮,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寂寞。 “好了,都别胡闹了,这里还有这么多老哥哥,让人看着笑话。黑皮,我来为你介绍。”东方一叶拉着黑皮,来到米拉索等人面前,一一介绍。 商一异道:“今天可是开了眼界了,我们这两个新到的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这黑皮兄弟进我这有如铜墙铁壁般的武馆如入无人之境,属实让人害怕。” 东方一叶笑了,道:“商一大哥有所不知,这贼头的身份是华夏一个神秘的门派——无影门的掌门,若论轻身功夫和奇门遁甲,天下恐怕再无一人是他的对手,他是贼中之王,自然没有什么机关和埋伏能难住他。” 商一这才释然,“原来如此,怪不得。” 黑皮却在一边嘟囔道:“介绍就介绍呗,还说得那么难听,哪象个当大哥的样子。” “你说什么?”东方一叶眉锋一立。 黑皮嘿嘿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在想晚上吃什么。”岂知他那句话早已落到众人的耳朵里面,听到如此神一般的回答,众人哄堂大笑,阿娇更是十分十分敬佩的目光看向黑皮,暗下决心,一定要从他的身上偷到这个无敌的身法。 第一百零七章 欧洲大势 闲话说完,东方这才问黑皮:“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是我告诉他的。”门外搭话,食客缓缓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道:“少主辛苦了。” 东方一叶道:“你也辛苦了。”二人一切尽在不言中,相视一笑。 食客道:“少主,你这位兄弟也不简单,黑皮,别藏着掖着了,快将你的家底抖出来吧。” 黑客嘿嘿一笑,神秘地说道:“这点东西晚些说行不?” 东方一叶怒道:“还给我卖关子,找打是不。” 黑皮一缩脖子,“不敢。”他这才将此次来欧洲的目的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青海一别,黑娃留在红衣宗,他带着唐小菲重出江湖,按照无影门的独门联络手法,开始联系无影门分布在大江南北的门中高手,经过数月的奔波,终于网罗了大部分的门中高手,一一说服重出江湖。其中甚至有几位辈分也在黑皮之上,早已隐匿江湖之外,过上了平凡人的生活。 黑皮将这些高手带上高原,在红衣宗门的安排下,居住在一个叫忘忧谷的地方,大家相互交流,取长补短,其中那些老一代高手听说此事关系华夏的安危,更是摈弃了私心,将一身秘功倾囊相授,就是黑皮这个掌门,也受益匪浅,功力精进。数日之前,黑皮但觉时机成熟,便按照丹巴大师的指引,来到奥刹市找到了食客,不想东方一叶没有回来,等待中又意外地遇到了浪子白天,就一起来到了炎黄武馆。 东方一叶看着黑皮那兴奋的表情,心中暗叹,这些兄弟为了自己这一个使命,全身心地付出,真心不易。 “你此次来欧洲,可曾带来一些兄弟。” “嘿嘿,大哥,我怎么会一个人来。这一次可不是带来些兄弟,而是无影门下全门尽出,一共三十六位高手,全部来到奥斯陆,而且还有门下的两位老怪物,也在这次的队伍中。” “好小子,真有你的,怪不得食客会如此抬举你。”东方一叶心头一热。 “老大,这一次我们也要参战,大家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黑皮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东方一叶刚要说话,却见食客对他使了个眼色,急忙又把话头咽回了肚里。 “这个……还是看看食客有什么意见,欧洲的情况他远比我了解。”东方话锋一转,交给了食客。 食客会意地点点头,道:“佣兵基地是一个毒瘤,必定去之而后快,但我们也不要忘了,此一战并不是最终的一战,佣兵的基地也并非北欧这一处,力量也远远不止这一股敌人。思之而后动,才是用兵的精要所在。如今,北欧大局已定,最终的战场很快要转往南方,那里不但有狼族、血族,还有巫族和天一会的势力,敌情不明,各方力量错综复杂,如果经此一战将我们的力量全部暴露出来,只有害处,却没有半点好处。” 食客这一说,如点醒了梦中人,众人皆颌首称是。东方一叶心中暗道,姜还是老的辣,自己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失去了清醒分析情势的意识。食客的话说中了要害所在,如果此战成功,他便会马上带人转战南方,届时,战略和重心就会南移,要想在那样困难的情况下打开局面,没有几张底牌,是玩不转的。食客所看之远,远超于自己。 商一接口道:“食客先生所言极是,况且,权衡利弊,无影门中人每一人皆是外门高手,但战场杀敌却不是无影门中的强项,若有损伤,未免太可惜了。” 黑皮搔搔头,讪笑道:“商一大哥说得也是,我无影门都是来自三教九流的能人,按老话来讲,都是‘暗门’的高手,还真不是行军布阵、战场杀敌的材料。” 东方一叶经食客一言惊醒,恢复了冷静,沉声道:“那依食客的意思,我们怎么安排才更妥帖。” 食客微微一笑,道:“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少主和黑皮怎么看。” “请讲。”黑皮早知食客其人的本领和能量,自然十分信服。 “据我所知,无影门下,有三宝,一是伪装盗技,二是机关消息,三是商贾之术,少主当日曾说过,想要征战欧洲,光凭战力和屠杀是不可能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可能杀尽欧洲异族,而且在**的眼皮底下,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闹得太大,所以欧洲权力之争最终会落在经济之争上,谁可以掌控更多的资源和财力,谁才会在欧洲说了算。食客我当时听了,深以为然,可惜一真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在黑皮带无影门来到欧洲,正好是做这件大事的最佳人选。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一是由黑皮牵头,带部分擅长商贾之术的无影门人拓展华商的经济,以经济占领市场,夺取资源控制,取得话语权;另外,将无影门下其它高手化整为零,渗入其它的组织当中,以策内应,我们需要的时候,一旦启用,必是一着杀棋。” 东方一叶拍案而起,“这是一步好棋!” 米拉索赞道:“食客果真名不虚传,眼界之宽,心机之深,令人佩服。” 商一忽道:“食客先生既有此妙计,不如我再做一把推手,就让黑皮组建一个新的集团,中华商会北欧分会只保留名号,以掩人耳目,旗下所有资产全部并入新集团名下。再将森林一族中远古森林的开采权全部转入新集团名下,若有狼人一族支持,北欧的经济大权已握,挟如此庞大的实力入主南方,必有一席之地,到时,纵是血族和巫族也得刮目相看。” 米拉索也起身道:“狼人一族那里,我去说,大势所迫,我想族长也会认清形势,只要予以利益,他们也会合作的。” 东方一叶心中一动,商一的提议确实意义深远,但这样一来,商一的北欧分会就名存实亡了,他欲言又止…… 商一看出了东方一叶的顾虑,笑道:“东方兄弟是考虑我这个大哥的利益吧,其实商一执掌北欧分会以来,固步自封,少有建树,自知不能带着华商上一个新了台阶,不如让黑皮老弟带他们从新的起点开始,开创一个新的局面。况且在商言商,如果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自然大家都有好处,没什么舍不得的。” 东方也笑了,“大哥既然如此自谦,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渗透之事,所需时日太长,恐怕行不通。” 食客笑道:“少主小看食客的能量了,若是从头开始,自然得一步步走上去,没有十年八年,不可能有所成就,但若有我食客的推荐,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无影门下均是真材实料的暗门高手,没有一方势力不对此求之若渴,若有我的推荐,可保短时间坐上高位,此事便可成。” 东方一叶一拍额头,“对呀,我倒忘记了食客你的人脉资源了。好,我们就给他们来个无间道!” 黑皮见大局已定,也就不再谦虚,对着商一问道: “商一大哥,这新的集团公司,要有一个好的名字才是。” 商一笑道:“我早就想好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因东方兄弟而走到一起,又都是以华商为主体,就叫东方集团如何?” 食客颌首道:“好名字。” 东方一叶微窘,“这样怎么好意思。” 米拉索笑道:“此名不错,表面上是指华商为主体的经济实体,由黑皮任董事长,也合情合理,实际上,却是指东方兄弟为主导的经济力量,一语双关,商一可是费了不少心力了。” 他又道:“等到了南方,我米拉索也可尽一份力,以我族中长老的身份,号召人狼一族给予东方集团最大的支持,相信不难办到。” 商一拍手笑道:“如此大事可成了。” 大事已议毕,大家顿时心中轻松了许多,东方一叶连日来苦思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心中之痛快,也是前所未有。兄弟齐聚,太过难得,大家想到相聚时日无多,数日后必定各自分开,自然万分珍惜此时的机缘,商一在炎黄武馆大摆筵宴,通宵达旦,众人喝得酩酊大醉,好不痛快。席间趁着酒醉,商一提议补上兄弟之礼,众人齐声称好,于是摆出香烛,大家交相参拜,定下座次,结为异姓兄弟。 米拉索最大,为长兄,商一为次,雅拉排第三,再往后,为东方一叶,浪子白天终被东方接纳,排在东方之后,黑皮年纪最小,位居其末。 经商一坚持,阿玉和阿娇以及龙、虎、蛇三组弟子正式脱离炎黄武馆,拜入东方一叶门下,执弟子之礼。阿玉、阿娇为东方一叶亲传弟子,其余为一代弟子,共二十五人。 食客已尊东方一叶为少主,偏居门下,经大家提议,为东方门下参事,除东方一叶之外,见人大一级,拥有超然的地位。经此一番整顿,东方一叶虽无门无派,但却隐然有了一派之尊。 他们此时并不清楚,这一日所议之事,已隐然决定了将来欧洲的大势所向,欧洲的乱局经由他们之手,由乱而治。当然这已是后话…… 第一百零八章 再见血族 东方一叶从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他走出房门,长长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脑中一醒。东侧树下传来一阵嘻笑声,他转头看去,却是黑皮、白天、阿玉和阿娇正站在树下说笑着。看起来,还是这些年轻人战斗力强大。东方一叶苦笑着,摇摇头,向着他们走去。 白天看到东方走来,打了个手势,大家停下说笑,转过身来。白天和黑皮叫了声“四哥”,阿玉和阿娇躬身道:“师傅”。昨夜他们结为异姓兄弟,自然要以兄弟相称,东方一叶排行老四。 “那三位哥哥呢?”东方一叶随口问道。 黑皮嘿嘿一笑,道:“他们呀,到现在还睡着呢。要不,我去叫醒他们?” 东方一叶摆摆手,“不用了,让他们先睡吧。对了,黑皮,昨日所议之事,你是怎么想的。” 黑皮道:“众位哥哥们已经为黑皮想好了,我就好办了。一会儿我就要走了,食客先生已经回到酒馆,我们在那里碰头,今夜就会南下,按照先生的安排,分批潜入各方势力当中。而我,会在南方和食客先生一同去往e国,在那里注册东方集团公司,再开展各项业务,老大,我们e国再见吧。” 东方一叶点点头,有食客作为军师,这些事情的确不用他再操心了。他将头转向白天,沉声道: “五弟,你也闲不住了,一会儿你就要出发,前往罗弗群岛,那个佣兵基地,带着你的人在周围部署,我让三哥雅拉的海盗船负责掩护你们,要将基地周边的情况全部打探清楚,再和这张图上所标进行印证,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东方一叶从怀中取出李行那张仿人皮地图,交到白天的手上。白天是军人出身,拿来一看,便知这是此战行军布阵的宝贝,小心地贴身收起,郑重说道:“四哥,放心,白天保证完成任务。” 送走了白天和黑皮,东方一叶将阿玉和阿娇叫到一边,悉心地和他们探讨六形修炼方面的问题,交一些运用的小法门演示给他们看,师徒三人其乐融融。 一名武馆的弟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来到东方一叶的面前。 “东方教头,有人来访,会长还没有起来,您看……” 东方一叶摆摆手,“不用惊扰商一会长了,来得几位,是什么人?” “只有一个人,来人通报说是血族特使。” “血族特使!”东方一怔,刚刚在孤山和血族一番争斗,早已结下大仇,而血族特使居然在这个时候来到炎黄武馆,真不知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好,带他到议事厅来见我。”那弟子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东方一叶带着阿玉和阿娇走向议事厅。 不多时,一位高高大大的白人在弟子的引领下走进了议事厅。来人身着笔挺的西服,尖头皮靴,头戴礼帽,一副正统的绅士装扮。见到东方一叶,来人摘下礼帽,抱在怀中,深施一礼,道:“血族特使奥斯顿拜见中华商会商一会长。” “我不是商一。”东方淡淡地说道。 白人一愣,“那您是……” “我姓东方,东方一叶。”他抬起头,盯着白人。 “啊……”那白人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东方一叶,急忙躬身道:“奥斯顿没有眼珠子,不知道是东方先生,还请恕罪。” “噗嗤。”东方一叶的身旁边响起一声笑声,原来是阿娇听到这白人咬文咬错,掉错了书袋,实在没能忍住。 东方一叶也宛尔一笑,纠正道:“你说得应该叫有眼无珠。” “啊,对对对,是有眼无珠。”白人连连点头。 东方一叶问道:“你是英国人。” 这一问,那白人猛然昂起了头,骄傲的答道:“是,我是英国的奥斯顿爵士,现在在法国,是密党的议员之一。” 东方一叶恍然,原来这血族特使是来自f国的血族密党议会。只是不知这密党的人为何会来到北欧找炎黄武馆。至于这白人的神态,东方一叶的反而觉得正常,他对欧洲各族十分熟悉,欧洲的绅士是十分传统的,尤其是王室贵族,更有一种先天的优越感。 “血族密党的根据地在f国,为何来到北欧,找我们中华商会何事?”东方问道。 看到东方问话,来人收起了骄傲,神色又是一恭,道:“东方先生,我此次前来,其实是想在奥刹市办一件族内的事情,只是奥刹市如今的话事人是中华商会,准确点说,是东方先生,所以想求得先生的支持。” 东方一叶不置可否,看着白人,仿佛是暗示他说下去。白人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道: “此事关系到血族内部的事务,在奥刹市其实一直有血族人在这里,他们是血族的一支隐秘力量,一向隐而不发,所以就连狼族和你们都不知道。” 东方脸色一沉,一边的阿玉道:“胡说,奥刹市是中华商会的天下,怎么会有血族而不自知。” 白人摇摇头,“我没有说谎,的确有一支血族魔党的队伍在奥刹市,只有我们才知道他们的隐秘所在。” “如果这样说,你们想怎么做。”东方一叶口中问道,但心中暗想,如果白人所言属实,那这件事情的确十分有意思,奥斯陆是中华商会的势力范围,北欧又是狼人一族的势力范围,血族魔党居然在这里埋下一个棋子,所谋之事一定与这里的形势有关,而血族密党居然会派一个议员前来寻找这支力量,更不能简单地理解为血族的两党之争,其中的隐情,一定会十分有意思。 白人道:“我们知道血族魔党与中华商会已成敌对,而我族两党之间也一向不和,所以魔党之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希望东方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将魔党的人一举铲除,这是双赢,我想东方先生应该不会拒绝我们的提议。” “条件。” “我们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魔党在此地的头领要交由我们处置。” 东方一叶冷笑道:“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此事恐怕不是奥斯顿特使说得这么简单吧,既然是合作,就应当开诚布公,如果血族密党一力遮掩,我中华商会不想做你们的打手。” 白人脸色一变,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东方先生果然不好打交道,那我就实话实说,血族密党的人安插在奥刹市,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收集狼人一族的情报,魔党与密党不同,一直想染指北欧狼人的地盘,但现在,这些人恐怕更大的任务是监视炎黄武馆的动静了,孤山一战,东方先生和炎黄武馆展现出的强大力量已经震惊了血族两党的议会,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找上门来,请东方先生出手了。至于我们需要的这个首领,是魔党的一个核心人物,我们只需要从他的口中得到魔党与佣兵组织联合真正的目的,因为我们得到消息,魔党已有对付密党的意思,议会一定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好,我答应你。”东方一叶知他还有隐情,心中已有打算,一口应了下来。 白人大喜,道:“如果可以,我将立刻调域外的我族战士前来。” “不必。”东方眼中神光湛湛,盯着奥斯顿,道:“你只要带我们找到他们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不必劳心。” “这……”白人略有些着急,东方一叶心中暗笑,打得好算盘,你越急就越得答应自己的条件。 “好吧。”白人喜色尽去,垂下头去。东方一叶立刻吩咐阿玉叫来本门七名龙组弟子,一同前往。看到白人疑惑的神情,东方笑道:“区区十几个血族,这些人绰绰有余,特使就请放心吧。” 城东一处三层白色小楼掩映在绿树丛中,十分雅致。跟着血族白人特使,阿玉带着七名弟子来到白色小楼的外围。 阿玉皱了皱眉头,“你确信就是这里?” “不错。” “那好,我们走。”阿玉迈开大步,走向树林间那条通往白色小楼的小道。 白人色变道:“不可。” “怎么了。”阿玉不满地看着白人拦着自己的大手。 白人道:“这楼内有十五名血族魔党之人,为首之人更是身手厉害,在我之上。不如我们突袭进去,只要捉到那首领,便全身而退如何。” 阿玉淡淡一笑,也不答话,拨开白人的双手,径直走了进去。白人一叹,也只好紧随其后。 树林间的小道空无一人,但空中却有轻微的衣袂掠过的风声,阿玉冷冷一笑,不加理会。 穿过树林,眼前一亮,白楼的前面是一片修剪得齐齐整整的私家草坪,楼下,十几名大汉虎视惮惮地盯着他们。为首一人,一脸阴沉,扫过阿玉诸人,落在了白人的身上。 “奥斯顿议长,你们密党越来越不长进了,怎么跟华人走在了一起。” 白人还未答话,阿玉却森森地说道:“闭上你的狗嘴,别忘了你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上。” 那人怒道:“我在跟你们的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他竟然将阿玉等人看做白人雇的打手。 “哈哈。”阿玉长笑一声,点指道:“你真是长了一双狗眼,你以为他能雇得起我们!” 那人一怔,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中华商会,炎黄武馆,阿玉!” 那人脸色突变,对着白人怒目相向,喝道:“奥斯顿,你们密党居然联合炎黄武馆。” 阿玉面沉如水,冷道:“你又错了,谈不上联合,他只是求我们帮忙而已。至于你们,居然有胆量隐身在我们的地盘内,想来这个结局是早已准备了。” 第一百零九章 血族之秘 阿玉报出家门,血族首领已知今日一战为可避免,大手一挥,身后数道身影跃起,黑影一闪,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与此同时,身后树林之上,也有数道黑影凌空扑下。两路夹击,让他们腹背受敌,这一招确是高明,但他们没有经历过孤山一战,如果他们知道在孤山,阿玉是如何一战的,他就决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伏击。 血族扑至,阿玉低喝: “刀轮斩,杀!” 铿锵一声,龙组七人合体,一道光华流转的刀轮出现在阿玉的面前,刀轮如电,卷向身前的黑衣人。 白人奥斯顿齿间探出两颗尖牙,瞬间变形,纵身跃起,迎击从天而降的数名血族。 只有阿玉,双目盯着那个首领,一步一步缓缓地逼向他…… 前面扑来的数名魔党血族,根本不知道刀轮的厉害,凭着速度的强悍,想与刀轮游斗,却不想刀轮轮转,速度极快,立时便有三名血族卷入刀轮,腰斩陨命。其余几名血族杀手仓皇后退,刀轮一分,发动了“破月化星”,三个刀轮滑出,疾追而至,半空之中,那剩余的一名龙组弟子青衣一旋,十数道刀光迸射而出,刀射血族身前,力阻退势,血族身形只是略为停滞,刀轮滑至,漫天血雨,已尽数被刀轮绞杀。 那首领看在眼中,却一动不能动,阿玉的脚步越来越凝重,也越来越慢,一股无形的杀气将那人牢牢地锁定在原地。感受着那无敌杀气的锋锐,魔党首领只觉周身的空气仿佛正在凝固一般,束缚着他的手脚,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狂怒,他震惊,他更觉恐怖。孤山一战,炎黄武馆和东方一叶这两个名词在血族的头脑中已是魔鬼的象征,这些东方人神秘的法术让他们心有余悸。 现在这个年轻人,就这样轻轻地走来,但他却如同中了魔法般,被钉在原地。一道淡淡的黑雾从体内飘出,他只踏出一步,便已来到阿玉的面前,右爪带着一团黑雾划上阿玉的脸颊。阿玉笑了,笑得是如此开心,这一连串的动作,要得就是对手如此贴近自己。 阿玉的右手竖起食指,后发而先至,点上他的额头,食指尖一点金芒乍现,破去他满身的黑雾,指尖在额头只是一触,金光散去,已尽数没入了他的体内,禁制!魔党首领应指而倒。 原来,早在来时,东方一叶已从特使的口中得知魔党的首领是一个核心人物,既然如此,他就不只是厉害,而是身具魔功。东方一叶传阿玉凝神之法,将后天杀气调动起来,诱敌,敌人被逼入绝地,必会困兽一斗,这便是拿下他绝好的机会。因而阿玉以杀气诱敌一战,却以东方一叶输入体内的一点先天灵力破敌,于不备之间制敌先机,擒下对手。 而白人那里却是战得难解难分,奥斯顿虽然是变异行者,但魔党众人也都是强者,一对七虽不至落败,但要想取胜,也不是短时间的事情,若是想要全歼对手,更是没有可能。白人越战越急,偷眼看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阿玉抱着双臂,站在战团之外,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七名弟子虽然满身血痕,但却一脸的笑意,似是毫无伤亡。再看阿玉的脚下,委顿着一个人,看衣服居然是那个血族魔党的首领。 他还在这里苦战,另一边,绞杀血族众人,擒拿首领仿佛是秒秒钟的事情,轻松无比。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白人心中感叹,也惊讶。手上却也没有留情。一双鬼爪如同幻影般划过几名血族之人的胸前,衣衫碎裂,血肉横飞,但血族强悍的恢复能力让这些人几个呼吸间恢复了大半。 阿玉的脸上现出不耐烦的表情,他手一挥,低喝了一声: “龙战四野!” 身后腾起七道身影,笔直地落在战团之中,将魔党诸人和白人一同围在当中,手中短刃在头顶之上织出一片刀网,突然如莲花般开放,刀转如飞,在血光中绽开。白人只觉眼前银光闪过,无数道刀锋贴着自己的头顶、脸颊、胸前、双臂划过,刀风振起他的衣衫,割体欲裂,不由得骇然。 刀风落下,七弟子收身回到了阿玉的身后,只余白人特使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周边脚下尽是断臂残躯,再无一个活人。 阿玉淡淡道:“你们去,搜一下白楼,若有血族,杀无赦。” 七弟子应声而去,七道身影没入白楼之中,白人的面色略有些苍白,倒不是体力透支所至,而是眼中所见的一切,让人震惊,仅仅是炎黄武馆中东方一叶的一个新传弟子,便有如此战力,这些东方人太可怕了。 不多时,弟子们从楼中飞奔而出,其中一人的肋下夹着一个黑衣人。 “大师兄,楼中没有血族,却有一个黑衣人,你看。”那弟子将昏迷的黑衣人丢到地上,阿玉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眼前被绑着双手,昏迷不醒的黑衣人赫然是名闻天下的刺客。 “带上二人,回到炎黄武馆请师傅定夺。” “是。”众弟子应了一声,挟起魔党首领和刺客就走,却被白人奥斯顿伸手拦住。 阿玉冷道:“你想干什么。” “我们有言在先,这个首领应该交给我。”白人道。 “哼,笑话,你的约定与我无关,这是我的俘虏,我会将他带回炎黄武馆,至于其它的事情,请你找我的师傅谈。” “这……” “让开!”阿玉眉锋倒竖,眼中寒光一闪,刺向白人的双眸,白人心中一骇,不由得倒退了两步,闪开通道。阿玉冷哼了一声,带着众弟子扬长而去。 炎黄武馆之内,东方一叶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所躺的刺客,右手抚过他的前胸,长吁了一口气。 阿玉一旁问道:“师傅,他怎么样?” “不碍事,只是中了迷毒,昏迷不醒。”东方一叶说话间疾出一指,点在胸口膻中位置,一道劲力透体而入,刺客突然坐起,哇地一口黑血吐出,黑血落入地上的盆中,腥臭之味扑鼻。早有弟子上前,将这毒物拿走。 刺客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东方一叶的微笑。中毒昏迷之前,他尚有记忆,此刻看到东方一叶和阿玉站在床前,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并没有道谢,而是沉声道: “东方一叶,我在何处?” “炎黄武馆。”东方一叶淡淡道。 “那魔党首领可曾杀掉?” “没有,也在武馆。” “我要见他。”刺客冷漠脸上再无别的表情。 “好,阿玉,把那个血族带进来。” 阿玉出去,片刻提着一人走了进来,正是那魔党首领,他双目圆睁,一副死硬的表情。阿玉道:“这家伙打死不说一字,骨头倒是挺硬的。” 刺客从床上站起身来,走到首领的身前,冷冷道:“你还认得我吗?” 那人看到刺客,不禁脸色一变。 “你当然认得,因为就是你将我诱至住处,给我下毒,我想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那人闭口不语。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黑杀,除了血族之人,只有黑杀可以联系得上你,黑杀让你将我秘密干掉,你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而已。” “我再问你,你带一队血族之人扮成人类,隐伏于此所为何事?”刺客冷冷地走到他的面前,右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刺客,就应该知道我在佣兵之中,除了刺杀,还有一个本领,那就是逼供。” 那血族的身体突然一震,显然他知道。 “你不会想和别人一样,想尝尝我独门的“单指搜魂”的手法吧。”刺客的眼中冒出寒光,右手食指点上他的胸口。 那血族眼中闪过恐怖的神情,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突然开口道: “你是佣兵的人,会何会和炎黄武馆的人在一起。” 刺客冷冷道:“那还不是拜你所赐,是炎黄武馆的人救的我,刺客从不欠人情,这个情还得你来还上。” “我劝你将该说的都说了,免受这无尽的痛苦。”他的手指依然没有收回,反而在血族的胸口划来划去。 刺客的话就连东方一叶都闻之变色。单指搜魂,是一种早已失传的阴毒功夫,据黑皮所讲,此功夫专用于逼供所用,用一种奇异的手法,将一缕内劲从膻中逼入体内,炼制人的奇经八脉,烧灼人的神识,被用刑之人,灵魂烧灼,体内经脉收缩,从心灵至肉体都痛不欲生,就是自尽也是不能,据说被此刑施过之人,要惨叫三天三夜,直到筋骨收缩导致窒息而亡。这种功夫太过歹毒,所以后来江湖之中早已消失,此时,他才知道,刺客身上竟然有这样歹毒的功夫,顿时对刺客又多了一丝神秘的感觉。 这血族似乎是见过这种逼供的手法,感觉着刺客手指的温度,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终于咬牙道: “好,我说,说完你们所问之事,我只求速死。” “我替他们答应你。”刺客道。 那血族道:“我知道你们都想问什么,刺客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暗算于你,你猜对了一半,想杀你的人不止是黑杀,在黑杀之上也有人想要你的命,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至于东方一叶,你想知道密党之人为何要借你之力抓我回去。事实上,他们也只能这样做,如今炎黄武馆异军突起,成了事实上的挪威掌控者,密党决没有胆量来这里抓人。 我族魔党与密党之间相争,只为一本书,叫控魔书,但此书因两族分化分别落在了两方的手中,密党有秘本却无修炼之法,而修炼魔功之法却在魔党的手中,这一次魔党联合佣兵,是想借佣兵之力,夺回控魔书,一统血族。而佣兵的条件却是要让血族帮助其得到北欧和东南欧地区狼族手中的资源控制权。 密党得知魔党的计划,这才派特使来此捉拿我,想从我这里得到魔党秘密进攻密党的计划,我知道就这么多。” 血族说罢,双目微闭,再不出声。 刺客冷冷道:“东方一叶,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也谢谢你。”东方一叶知血族之秘关系重大,此人的消息也仅仅是皮毛,但仍然谢了刺客。 刺客并不搭话,大步走了出去,离开了炎黄武馆。 门外,白人奥斯顿一脸怒容,看着东方一叶带那血族走了出来,道: “我抗议,你们怎么可以不守承诺,私审我血族高层。”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道:“你听好了,我只答应将他交给你处置,从未答应过不可以审他,更没有答应你什么时候会将人交给你,你若知机,现在就可以把人给你,你若再给我摆那个爵士的臭脾气,就在炎黄武馆住上半年再说。” 阿玉看向师傅,二人会心地一笑,扬长而去,独留下白人奥斯顿怔怔地站在当场…… 第一百一十章 奇袭 无名岛上,风劲浪高,巨大的海浪拍击在岩石上,激起的浪花四射,声如牛吼。 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冒出来十几个黑点,却是穿着黑色蛙服的蛙人。为首一人摘下面罩,伏在岩石之上,从怀中拿出望远镜,四下里观察,正是一脸英气的浪子白天。他右手食中二指往自己的眼前一指,所有的蛙人都将视线集中到他的身上,他镇定地在头顶打了一个散开的手势,蛙人立刻沉入水中,不多时,在四周的大小岩石后重新冒了出来。 无名岛中是一座低矮的山岳,三面环山,长满了大树,树间枝条密织,难以下足,唯有这一个方向是一片并不太大的沙滩,裸露在太阳之下。海边纵组深千米左右,一个巨大的石洞,如同一只巨兽之口暗伏在那里。 白天将手中的地图摊开在身下的岩石之上,仔细的核对着上面的标记。李行的地图十分详尽,洞口之外,两架地对空**发射器隐匿在左右两片树丛之中,从这里看去,并没有任何异状,但若是仔细观察,还是依稀可以看到树间露出的一根灰褐色的发射架。 紧临洞口是两块造型普通的岩石,一半埋在地下,一半裸露在地面之上,在地图之上标注着两架微型高速自动火炮就在这两块岩石之处。白天仔细看去,并无异状,正在纳闷,却见其中一块岩石陡然升了起来,两名士兵手提半自动步枪,跳了出来,向着洞口走去,白天心中一冷,原来这两块岩石根本就不是天然的石头,而是两个极其隐蔽的暗堡。与此同时,另有两名士兵持枪从洞中走出,双方互敬一礼,交错而过。这是士兵换班的时间。 洞口的上方崖顶,一丛茂密的藤条倒垂下来,白天知道,这也不是天然形成的景观,而是人工的掩体,藤条的背后,则是一门地对地**发射车,这架发射器每分钟可以发射出二十二枚小型地对地**,无论是装甲车、还是舰船,只要靠近这座无名岛,就会在瞬间被**击毁。 白天静静地伏在那里,暗中向着各个方向的蛙人打出手势,所有的特种兵都拿着手中的计时器和望远镜,计算着外围的兵力布置和准确的换班时间。没有一个人有轻微的异动,每一个黑点犹如生长在岩石之上的锈斑,一动不动。因为大家在来时就已经明白,在这座表面平静的无名岛的四周,布有三组低空雷达系统,更不用说在这洞口的外围,红外探头就有十二个,加上红外成像的监视器和震动报警器,将这里防御得如同铁桶一般。 大约四个小时后,岩石之上的白天溜了下来,靠在岩石的背后,发出信号:“撤!”十几名蛙人慢慢地、一点点退下岩石,滑入海中,两人一组,手扶涡轮推进器,潜出无名岛的海域。身后,最后一个蛙人来到一片水下暗礁前,将一个方形的信号阻截器小心的拆下,瞬间,肉眼无法看到的红外线犹如蜘蛛网般布满了近岛的海底。 东方一叶的书房中,阿玉、阿娇、雅拉和东方一叶围坐在书桌旁边,看着桌上的地图,地图上重新飘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标识,白天用手点着地图,向大家介绍着无名岛上的布防详情。此时,黑皮终日都在食客那里,二日后,就会前往意大利,按计划开展工作,商一无事,也跑到那里,在他们临行前给点意见。米拉索则独自一人前往狼人一族的族地,在大家即将南下的时候,他要做最后的保障工作,说服族长全力支持新建的东方集团,彻底稳定住北欧的局势,解除大家的后顾之忧。 东方一叶听着白天的介绍,陷入了深思。岛上严密的布防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如果强攻,必然会带来巨大的损失,以他们目前的人手固然可以,但东方一叶考虑的是,拿下无名岛,就要转战南方,不但要带足人手,也得给留守后方的商一留下足够的力量,以备不测。如今手头的力量,是将来征战欧洲最基本的力量,弥足珍贵,就是一兵一卒,他也舍不得牺牲。 阿玉似乎看出了东方一叶的顾虑,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絮,低声道:“师傅是不是在考虑人员的伤亡问题。” 东方一叶讶然看向阿玉,此子心思缜密,洞察人心,小小年纪,智计不下于自己,不由得大为赞赏,他点点头,道: “没错,我是在考虑这个因素,阿玉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阿玉笑了笑,道:“师傅总是在打以弱胜强的大仗,如今兵力充足,反倒顾虑重重。具体的想法没有想好,只是想起师傅当年常说的一句话,为战之事,不一定要循规蹈矩,兵行险着,剑走偏锋,反而可收奇效。这一战如果按传统的打法,我们手中的牌也足够打,只是伤亡必大,若是在足够人手的情况下,依然出奇制胜,把握就更大了。” 阿玉的一番话似有所指,却又漫无目标,听得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东方一叶却眼中一亮,不禁展颜一笑,道: “还是你最懂我。” 他并没有再做解释,而是转头问道: “此战如何去打,你可有想法?” 白天沉声道:“我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周全,大家可以一议。这基地戒备森严,最大的困难不在洞中,而是洞外的防御,我们手上多得是武者,一旦冲入洞中,对手的手上便只有轻武器,我们人手占优,有这张地图为索引,想要攻占这个基地并不难。所以,我打算调手下这二百特种兵,分三个方向抢占滩头重地,先拿下两侧两组地对空**群和崖上的地对地**发射车,然后全力攻**心的两个暗堡,一旦拿下这两门自动火炮,我们的武者便可以强攻进基地,与佣兵展开对决,大事可成。” 阿娇鼓掌道:“这个过瘾,我喜欢。” 东方一叶瞪了她一眼,小妮子立刻摆动双手道:“嘿嘿,我可不懂军事,大家继续,当我不存在。” 白天诧异地看了阿娇一眼,心中暗道,四哥终日带着这样一个娇憨的小姑娘,真正打起来了,不知会有什么作用。他哪里知道,阿娇最可怕的便是这娇憨可人的外表,即使是十恶不赦的杀手,面对如此绝色可爱的美少女,也不忍心下手。但真正与阿娇在战场之上打过交道的人才明白,这个外表看上去毫无杀伤力的女子在战场上会是所有人的恶梦。 东方一叶当然不知道白天心中所想,他看了看求战心切的白天,淡淡一笑道: “我的想法却与你不同,如果换个思路,让武者来打头兵,会如何。” “四哥,我觉不妥,武者擅长近战,面对现代重武器,会更危险。”白天断然道。 东方一叶道:“如果不正面交锋,采用奇袭的方式,用最小的武力,拔掉敌人的暗哨,让所有的防御陷入瘫痪,如果你那二百人能毫发无伤地进入基地,岂不是稳操胜券。况且一旦重火力解除,雅拉的炼兽之技在洞外有更大的杀伤力。” 阿玉笑道:“师傅此计更好。” 白天苦笑道:“四哥将武道一途用于战争,好则好矣,可是人力有限,却难以完成。” 东方一叶脸上罕见地突现顽意,看向阿玉、阿娇和雅拉,道:“看来老五是担心我们的能力有限,要不,让他看看?” 阿玉知师傅心有定计,心情大好,起了玩乐之心,便也笑着点头。雅拉摇摇头,道:“你们老四、老五起哄,三哥就不陪你们了吧。” 白天好胜心起,道:“这可是四哥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说罢,一把拉起雅拉向屋外走去。 阿娇更是高兴得蹦了起来,急道:“师叔莫走,还有我。” 众人来到屋外练武场中,早有外面的弟子将消息传遍了整个武馆,东方教头和新来白天师叔试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转眼之间,近百名弟子将练武场围得水泄不通。 浪子白天走到练武场正中,转过身来,笑道: “早先时候,在国内一直没有机会和四哥好好过过招,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四哥可不要手下留情。” 东方一叶信步走了出来,负手而立,站在白天的对面十步左右。“放心,五弟,大哥现在所习武道,就是想留手也不可能。”的确,精神攻击,真正施展开,便不会留手,若是心有旁骛,灵力反噬,便会重伤自己的灵识,不过见好就收还是可以的。 白天双拳一收,从腰间缓缓推出,足底猛得一踏,脚下一块青砖立时碎裂。白天知道东方一叶的功力深厚,出手便是全力。哪知他刚要纵起疾扑,却见东方一叶双目一瞪,突然踏前一步,骇然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白天猛得一怔。只见东方一叶身上的青色长袍无风自动,在空中飘飞,那挺直的身躯在白天的眼中暴涨,犹如魔神附体。 东方再踏一步,白天只觉大地都抖了一抖,周身的空气凝固,一道气墙横亘在自己的面前,随着东方一叶气机所引,向他缓缓地压来。白天大骇,不由得退了一步,气机感知之下,东方一叶再进一步,威压陡增一倍有余,白天的双手竟无法自抬。 “咄!”东方一叶的鼻中轻哼了一声,但在白天的双耳之中却是一声炸雷响起,他只觉脑中一阵晕眩,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停!”白天艰难地喊了一声,周边的威压突然消失,东方一叶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白天抬手拭了拭额角的冷汗,心中骇然,不用说别的,如果临战,就自己刚才那一阵眩晕,自己便是有十条命,也得都撂在这里。他苦笑道:“四哥,不到一年的时间,你是怎么修炼到这么变态的地步,这架没法打。” 雅拉呵呵笑道:“五弟,你可是初来乍道,除了你,兄弟们可是谁也没想过去挑战他这个变态。” 白天郁闷道:“三哥这就不地道了,你们既然知道,还不提醒我,存心看我的笑话。” 东方一叶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不是给你增加信心吗。” “阿玉。” “在。” “你用龙形身法去领教一下五师叔的枪法。” 白天闻言一惊,“四哥,这可不能开玩笑,小弟的枪法是主修,你是知道的,这要是伤了师侄,那可不得了。” 东方淡淡一笑道:“你这两个师侄可没那么简单,若是伤在你的枪下,还怎么完成此次的奇袭任务。”说罢将手一摆,四周的弟子们立刻列成三排,站于东方一叶等人的身后,将三面空间腾了出来。 白天也觉东方一叶所说有理,心中一动,翻手拔出手枪,将**撤下,从腰间又拿出一个**,换上。这是国内最新研制的反恐子弹,弹头由一种高科技软性材料所制,击中对手只会伤人,没有子弹那么大的杀伤力。 他看了看对面已准备好的阿玉,道:“阿玉师侄,小心了。” 阿玉身形一矮,凌空跃起,半空中双手一展,闪出一道幻影。 白天右手一抬,枪声骤响,肉眼难见的子弹追着阿玉而去,在天空中织出一片弹雨。 阿玉空中的青影矫若游龙,一个回旋,闪出弹雨,竟无一颗子弹落在身上。**落下,白天左手上抬,**入枪,一气呵成,只有半秒的时间。阿玉已迫至眼前。白天这一次只是凝神开了一枪,直射阿玉的眉心,右臂持枪突甩,第二颗子弹划出一道弧线,也直奔眉心而去。 阿玉的青影只是在空中疾闪了一下,便可躲开子弹,但没有想到,那第二枚子弹竟然后发先至,划着弧线撞在第一枚子弹的弹尾之上,第一枚子弹猛地一跳,改变了轨迹,阿玉身形已老,再想闪避已是不及,子弹重重地撞在他的左肩之上,将他的身体撞飞。 阿玉落于地上,白天疾奔过来,道:“师侄可有受伤。” 阿玉活动了一下略有些麻木的左臂,笑道:“无妨,五师叔的枪法如神,阿玉算是领教了。” 东方一叶讶道:“老五的枪法出神入化,也是精进不少。” 白天笑道:“哪有五哥的水平,不但自己变态不说,教出的徒弟都这么变态,要不是练了这压箱底的本事,怕是连师侄的衣角也摸不到了。你可不能这么偏心,那些古灵精怪的功夫,也得给小弟传两招,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的兄弟总不能藏私吧。” 东方一叶哈哈一笑,道:“你还别说,还真有一种东西适合你这枪法,改日一定教你。现在看来,若是以这样的身法奇袭,五弟觉得是否可行?” 白天点点头,道:“可以,我还有个想法,以师侄这种身法,若再给配上一些新型的延迟**,以暗器手法打出,更有奇效。” 东方一叶目射奇光。“好,我们就这么办!”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扫荡1 无名岛外围,蛙人重现,海边的巨石之后,一批批蛙人从海中冒出来,他们将蛙服脱下,从背上的防水袋中取出沙漠迷彩的战服,装配上武器,隐蔽地匍匐前行数十米,消失于沙滩之中。蛙人行动无声而迅速,只是十五分钟左右,二百名特种兵已全数隐匿在沙滩之上,千米之外,并无任何人发现这些沙滩的异状。 无名岛的外围海域之上,一艘狼人一族的海盗船游弋在海面上,船头之上,雅拉和七名狼人海盗紧紧地盯着远处的小岛,等待那随时会发出的讯号。 在无外岛的右侧海边,也冒出来三个蛙人,他们小心地避开滩石暗影中的监视器,来到密林的边缘,脱下蛙服,露出一身青色的劲装。两男一女,正是东方一叶、阿玉和阿娇。 东方一叶沉声道:“阿玉,你去山顶之上,先拿下自控火器的控制室,然后将崖顶的**车破坏掉,负责接应五师叔所带的特种部队、三师叔所带的狼族海盗。” “阿娇,你的任务是想尽办法潜入洞中,最快的速度潜入控制区域,潜伏起来。” “是,师傅。”二人应了一声,纵身而起,分两个方向,没入林间树冠之中。 东方一叶四下扫过,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李行地图中关于外围戒备的所有装置位置,冷冷一笑,身形飘起,如一缕青烟,在树顶之上,向着洞口的方向而去。 所有自控火器的控制室在山顶之上的一组雷达群中,雷达和控制室的顶上,绿色的伪装网密布,若不是近看,根本无法发现这些东西的存在。控制室外的四个角上,树后都站着一名手持自动火器的杀手,眼睛漠然地扫视着四周。 一只大鸟掠过树梢,振翅飞上云霄,带起一阵风声和枝叶的摇摆声。一名士兵抬起头看了看大鸟的背影,面无表情地又低下头去,在丛林之中,这样的动静太过常见,也见怪不怪。但就在大鸟掠过的瞬间,与大鸟平行的三米外,一道青色的影子以同样的速度滑过,身体的轻灵,绝不输于这只大鸟。 青影落在一株大树之上,树下正是一位警戒的士兵,倚枪而立。青影头下脚上,贴着树干,无声地滑下,仔细看去,竟然是身体倒竖,距离树干两寸的距离,与树平行,只凭双手十指搭在树干之上,迅速地向下滑去。滑至士兵的头顶上方,只见两个人一正一倒,两首相对,宛若一面镜子的倒影一般,极其诡异。 青影缓缓地探出一手,无声地缠上士兵的脖颈,轻轻地喀嚓一声。青影随即落下,轻扶士兵委顿在地,接下倾倒的长枪,没能惊动任何一人。 青影一闪,从原地消失,同样的事情一件件在控制室的四周复制上演,所有的监视器均是平面扫瞄,正常的思维来讲,没有一位士兵会想到,敌人会如一只大鸟般御空而来,从树顶之上潜入。李行的地图在此次奇袭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的地图对外围的监控系统作了详尽地标识,这使得东方一叶和阿玉、阿娇三人在行动中决不会触发机关,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中。 青影一闪,阿玉出现在监控室的门外,手提一名士兵挡在身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屋内的两名士兵通过门上的监视器看到这个士兵站在门口,嘴中嘟哝着什么,打开了屋门。一股大力撞入,门外的士兵象一只大鸟,飞了进来,倒撞在开门的士兵身上,在地上滚作一团,一道青影滑门而入,出现在另一名士兵的头顶之上,右掌重重地拍在士兵的脑门之上,脑门碎裂,死尸栽倒在地。 阿玉的脚也重重地踏在地上那名被撞倒的士兵的胸膛之上,那士兵还未起身,便生生被踏裂胸骨,昏死过去。 操纵台前,一名工程师惊得呆若木鸡,阿玉冷冷地看着他,道:“关闭自动控制,别耍花样,否则你会跟他们一样。” 那工程师猛得一醒,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输入一串密码,举起了双手。透过屏幕,阿玉清晰地看到,随着密码的输入,自动火炮和地对空发射架停止了游弋,雷达的屏幕上虽然还有显示,但却停止了信息分析。只是找不到那些监视器和报警器的控制。阿玉将工程师绑在椅子上,用一块布塞在了他的嘴里,随手一掌拍在控制台上,掌力疾吐,控制台的缝隙中飘出一缕轻烟,他青影一闪,离开了控制室,向崖顶的火箭发射器扑去。 同一时间,在山顶的一个隐秘的通风口处,阿娇轻微地将入口撬开一条缝隙,拿出一个简易的装置放在眼前,十几道密如蛛网的红外线分布在通风口内的通道内。阿娇脸上浮现冷笑,她的身体一伏,飘然而入,沿着通风口的通道落下,空中娇小的身躯诡异地扭曲起来,如同一条蜿蜒的小蛇,不可思意地绕过条条红外线,没入了基地之内…… 东方一叶的目标是基地之内的轮机房和资料室。在白天的介绍下,他十分清楚军事基地的运作方式,做为山洞中或地下的秘密基地,最基础的是轮机室的控制,一旦轮机室被破坏,基地很快就会氧气不足,而且主要的区域就会被关闭,东方一叶估计在基地之内的佣兵不足百人,如果将其分割开来,逐个歼灭,难度会更小。 至于资料室,则是他个人的想法,这样一个基地,不可能没有核心的数据和资料,如果拿到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可能可以分析还原得出这个神秘组织的本来面目,知已知彼,百战不怠,这才是东方一叶最为关心的事情。 基地洞口,来回巡弋的佣兵有十名之多,东方一叶静静地潜伏在洞口的一丛枯草之上,灵识展开,等待着时机。 突然,崖顶之上,发出一声巨响,即使是白天,也能看到火光冲天而起,滚滚的浓烟冲上云霄。伴随着这一声巨响,海域之上,一艘舰船乘风破浪而来。 基地之内,一片大乱。 指挥部内,黑杀从座椅中腾身站起,喝道: “来人,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佣兵匆匆跑了进来,急促地声音道: “基地之外遇袭,自动武器被破坏,**车被毁,似有强敌入侵。” 黑杀脸上的横肉剧烈地跳动了几下,沉声道:“可否看到敌人?” “岛上没有发现,外海之上,只有一艘舰船直奔基地而来。” 黑杀眉头一紧,“敌人已经在岛上了,命令地堡内的佣兵采用手动控制火炮,压制地面攻击,所有佣兵在洞口前构筑堡垒,全力反击,压制强攻的敌人,决不允许放敌人进入基地。” “是。”佣兵飞奔而去。 黑杀的脸上神情数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什么人有这么强悍的力量,可以突然袭击这个固若金汤的军事基地,而且如此的袭击方式是军事级的,如果仅仅是非军事力量,决不可能有如此专业的攻击手法。 基地内响起刺耳的警笛声,数辆轻量级装甲车开出了基地,在洞口附近构筑起了一个简易的防守工事,近四十余名荷枪实弹的佣兵奔出洞口,伏于装甲车的四周掩体之后。 地堡之中,各有两名佣兵手工装配上大口径炮弹,整装待射,整个基地如临大敌。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洞口布置防御工事的时候,一道青影快如疾风,从洞口暗影的一丛枯草中飘出,潜入了基地之内。 东方一叶身形如风似电,借着基地内的各种掩体,一路潜行,按照李行的地图所示,向着轮机室而去。基地内已经乱做一团,到处是奔行的佣兵,东方一叶心中暗笑,这佣兵基地自建成以来,估计根本就没有想过还会有势力会公然打击他们,虽然基地内设有防御的设备,但也没有人真正去了解,现在大难临头,临时抱佛脚,恐怕一时之间连佛在哪里都找不到。 他又看了一眼地图上的指示,前方就是轮机室,推开一扇铁门,他闪身溜了进去。轮机室内并没有太嘈杂的声音,静寂之中只有数台庞大机器发出的嗡嗡声。东方一叶知道,这些巨大的机器当中,有数个庞大的涡轮深入地下,控制着整个地堡的通风、制冷、供氧和密封金属门的操作。 东方走到一个类似控制阀的面前,将单手放在阀上,调动体内的灵力,化作金蛇之力,道道金芒透过手掌下的皮肤流向阀门之内,他清楚地感觉到阀门之内的根根钢筋在扭曲、断裂,发出嗡嗡的震动,阀门是的压力表瞬间彪升至红**域,继而整个屋子都开始震动开来,庞大的机器下面,涡轮发出刺耳的挤压声,阵阵白烟从涡轮的缝隙中冒出来。 他淡淡一笑,抬起了手掌,整个控制阀已完全报废,压力表用不了几分钟就会起火爆炸,整个基地的设施会在顷刻间瘫痪。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扫荡2 基地的资料室在轮机室的相反方向,在基地的另一边,东方一叶的身影从轮机室内滑出,悄无声息地放倒了一个在过道中四顾的佣兵,消失在阴影之中…… 此刻,基地之外,枪林弹雨,火光四起,随着沙滩上的白天一声令下,二百名特种兵呼啸而起,直扑洞口的掩体,佣兵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眼前不远处那片静寂无声沙滩之上,犹如鬼魅般出现了一支庞大的特种部队,看身形和装束,竟然全部都是华人。 这太过夸张,佣兵并不明白,在北欧挪威的境内,除了他们自己,竟然还有一支数量庞大的华人军队,而且是一支完全军事化的反恐部队。 特种兵依据滩边的巨石掩护,迅速突进五百米,进入了双方的火力射程之内,刹时间,枪声四起,特种兵全部都是半自动火器,佣兵的防御工事全部覆盖在弹雨之下,几个冒头的佣兵额头中弹倒下,装甲车身上布满了弹孔,光星四溅。 “开火!”佣兵中不知何人怒吼了一声,前方的地堡之中突然露出两个大洞,一阵震耳的咣咣声响起,大口径四火炮开始怒吼,一粒粒炮弹在沙滩上炸响,水花四射,碎石乱飞。几名特种兵所伏之地被火炮击中,人也被炸上了半空。 几乎所有的特种兵都被这强悍的火炮重新压制在沙滩之上,而且伤亡数字在不断地增加。白天伏在地上,双拳紧握,目呲欲裂。这时,他才明白东方一叶安排的真正用意,如果按他当时的安排,二百多特种兵强攻基地外围,自动火炮的压制,加上崖上地对地**的覆盖式轰炸,恐怕这支特种部队就会全军覆没。 就在火炮开始怒吼的时候,崖上一道青影凌空坠下,其势之快,如陨星东落,眼看就要砸在地面之上,只见青影在半空中一个大回环,变下落之竖力为横力,脚尖在一株树干之上轻轻一点,一人合抱的大树树干从中折断,而青影却如闪电般划过战场上空,从地堡的上面掠过。两粒乌黑的圆球丢入了地堡的枪洞之中,只听到地堡之中隐约有惊呼声传来,似有佣兵想竭力从地堡中爬出来,但随即,震耳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冲击地从地堡中破出,扬起满天的尘土,挡住了前面的视线。 佣兵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只觉脚下的大地似在轻微地颤动,仿佛一头洪荒巨兽正在逼近。大家紧张地看着前方的烟雾之中。烟云渐渐散开,尘土之中,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一头数丈高的黑色巨狼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黑色巨狼瞪着腥红的巨瞳,向着佣兵走来,每一步落下,大地亦随之一颤。 佣兵的心理几近崩溃,这头巨狼如魔兽一般,逼近! 巨狼身后,浪子白天向天打了一声呼哨,二百名特种兵从地上一跃而起,紧随巨狼向前扑来。 不知是哪个佣兵不小心扣动了扳机,呯地开了一枪,震醒了其余的佣兵,大家将所有的半自动步枪抬起,集中所有的火力,向着巨狼的身上倾泄。巨狼仰天怒吼,抬起左掌护住双眼。子弹象是不要钱般落在巨大的黑狼身上,但却根本无法穿越黑狼坚硬的皮肤。米拉索不在。由雅拉所化黑狼虽然没有米拉索那头金狼拥有超强的战技,但却有一项最顶尖的防御技能,石化皮肤。雅拉所幻化的巨大黑狼可谓是刀枪不入,若要伤它,没有重火力是不行的。 黑狼迫近,巨爪张开,划过数名佣兵的身前,沾着的,不是肠穿肚烂,便是人头落地。双足踏下,一辆装甲车在它的脚好犹如纸糊得一般,被踩成了废铁。 白天带着特种兵一拥而上,大喝一声,缴枪不杀!大家齐声共喝:缴枪不杀! 二百人的声音汇成一道惊雷,在佣兵的耳边响起,只有有数几人还在负隅顽抗,其余佣兵将步枪丢在泥土之中,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举手投降。 白天留下一半接收佣兵降者、消灭顽抗者,另一半立刻要求进入基地之内,逐寸搜查残余势力,无论投降与否,带出基地,白天只有短短的八个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杀站在指挥所内,勃然大怒,对面一名佣兵头也不敢抬,噤若寒蝉。 “在我们的岛上,怎么会有二百多的反恐军事部队!而且我们的防御系统又怎么会在瞬间被摧毁,你们都是饭桶吗!” 怒骂之中,忽然屋中灯光一灭,转而一亮,暗黄色的应急电源启动。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黑杀青筋暴露,暴跳如雷。 门外又有一名佣兵几乎是撞开房门,冲了进来。 “报告,轮机室被破坏。外面……外面……” “快讲!” “外面本来已用火炮将敌人压制在沙滩之上,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幽灵,用**端掉了地堡,又有一头刀枪不入的巨狼掩护着对手攻了上来,基地已经失陷……”这佣兵结结巴巴,不知应该怎么去讲眼中所见之事。 黑杀突然冷静下来,虽然他也听不懂这个在说什么,但他从佣兵的嘴里所说的异象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在佣兵中广为流传,有人叫他杀神,也有的佣兵称他为魔神,甚至有的将他说成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半神,他就是东方一叶。黑杀现在十分地肯定,如果有人可以攻陷这个基地,那这个人一定是东方一叶。 黑杀抬起手,一粒子弹射入了那后面跑来抱信的佣兵额头,佣兵应声倒下,黑杀浑身的怒火得以宣泄,头脑重新变得清晰。他虽然暴躁,但却不笨,东方一叶若带人杀了进来,这基地已是不保。 他轻轻地拍了拍那个浑身颤抖的佣兵肩头,低声道:“备直升飞机,带我走!” 佣兵的眼中带着兴奋的目光,连声称是,一溜烟跑了出去。 黑杀镇定地走到桌前,拉开桌下一个隐秘的抽屉,拿出几页文件收入怀中,右手拍下了墙壁之上一个红色的按纽,暗黄色的应急灯瞬间转为鲜红色,并一明一灭地闪动起来。整个基地的自毁装置已被黑杀激活,二十分钟后,这里便会变成一片火海。他快步走出指挥所,向旁边的机库走去。 机库的门已经完全打开,武装直升机也已发动,螺旋桨飞旋,在机库中卷起了一股股飓风。头顶之上。巨大的圆形天幕正缓缓划开。 黑杀微微伏身,一个箭步来到直升机前,跃上后座,沉声喝道: “我们走!” 直升机纹丝不动,除了螺旋桨在高速飞旋之外,前面的飞行员也一动不动。 一股怒气升起。黑杀暴怒道:“立刻起飞,否则我杀了你。” “嘿嘿,我倒是想,可我不会开这个鬼东西,这该怎么破。”飞行员转过脸来,一脸的俏皮,却是穿着一件佣兵上衣的阿娇。 黑杀大骇,手中短枪一抬,指向阿娇的眉心。却发现阿娇的双手如同两只灵蛇,缠上了他的右手,一根银针刺上了他手中的虎口。他手掌一痛一软,手枪掉落。黑杀身形暴退,一个箭步射出仓外。 阿娇叹了口气,不慌不忙地关了飞机的马达,打开驾驶门,跳了下为。 直升机外,黑杀一脸惊怖的神情,盯着机库的大门,机库门口,一名青衣人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正是刚刚赶到的东方一叶,阿娇在前面已经看到了师傅起来的身影,所以并不担心黑杀跳下飞机,逃之夭夭。 “东方一叶!” “黑杀!” 二人轻轻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我已猜到,除了东方一叶,谁能轻易地攻破我的基地。” “也不尽然,如果不是你佣兵组织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又有谁会来此千方百计地寻找你们的下落。” “我有一事不明,你东方一叶虽然强大,但若没有这支军事化的部队,你攻不进来。我只是奇怪,你是如何得到这样一支部队的支持。”黑杀问道。 “呵呵,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烦心,那你可以死心了,这支部队并不属于我东方一叶,而是中国**的反恐部队,你不懂我东方一叶是如何异军突起,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东方一叶个人之力不足道,但我如今所做之事关系到了民族的存亡,我东方一叶并不强大,强大的是站在我身后的民族和国家,你们一支黑暗部队,就算再强悍,也不足以同整个民族和国家对抗,螳臂挡车,死不足惜。” 东方一叶的脸上浮现嘲弄的神情。 黑杀叹道:“你说得对,可惜我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不会想明白这个问题。” “现在想明白了也不晚。”东方一叶冷冷道。 “晚了,因为我也是军人,军人就算背叛了国家和民族,也要保有最后的一点尊严……”黑杀的话音突然中断,他面孔扭曲,跪倒在地,嘴角之中流下一缕黑血,身体一歪,倒地身亡。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一首领 东方一叶和阿娇走到黑杀的尸体前,东方一叶也不禁唏嘘道: “无论你做过多少坏事,总算是在死前保住了自己的一点军人的尊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相信你说得话。” 他弯腰从黑杀的怀中摸出那几页文件,放入怀中,对阿娇道: “通知大家,带着俘虏撤退,十分钟后这里就会自毁。” 阿娇点点头,转身离去。不多时,基地内所有的人员尽皆撤出,外面的战斗也已结束,此一役已方伤亡11人,歼敌60余人,俘虏31人。 东方一叶、浪子白天、阿玉、阿娇、雅拉和七名狼人一同登上了舰船,所有的俘虏也关押在船舱之中,按照东方一叶的吩咐,白天令所有特种部队由水下原路返回,化整为零,潜向南方国家,等待白天的招唤。 站在船尾回望,无名岛上腾起烈焰,传来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浓烟烈火点燃了山上的巨木,燃起了大火。这大火足足烧了数日之久,将无名岛上的基地烧成一片废墟,所有的东西尽皆化为乌有。几天后,n国各大报纸刊发新闻,在罗弗群岛的一个无名岛屿上,发生了一场小型的火山喷发,岩浆点燃了岛上的树木,将岛上所有的东西烧毁。这样的新闻并不会引起大家的关注,但真实的情况便是连**各方也忌讳莫深,n国以及整个北欧各国都猜出这个大动作一定与中华商会和炎黄武馆有关,但眼下在北欧,中华商会异军突起,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这是后话。 东方一叶看着面前滚滚的浓烟化作天空中的一片乌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北欧大局已定,只待米拉索带来狼人一族的好消息,他便可以放心的带人南下,去开辟新的战场。 他从怀中抽出那两页文件,仔细看去。基地的资料室中并无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他才赶往黑杀的指挥所,如果基地之中真有有价值的情报,只会带在黑杀的身上。 文件是一封打印密函,上面赫然写着天一会在欧洲发展的大略规划,文字并不详细,想必是通报各佣兵基地首领的一个通稿,但从这简短的文字中,却看出了天一会在欧洲大致的发展方向,东方一叶心有定计,如果没有他东方一叶和中华商会,天一会的计划或许有很大可能会实现,但现在,他会调动手中所有的资源来破坏这个计划。 突然,他被文件中的一个奇怪的词语吸引了注意力,脸上现出异色。白天站在东方一叶的身边,侧头看着他手中的文件,看到东方面有异色,不禁问道:“四哥,你看出什么来了?” 东方一叶用手一指密函上的一个词,道:“你们来看,这密函之上出现了这个古怪的词语,这个词在英文中本意是专指中世纪十字军东征时的骑士团,是一个早已泯灭在历史长河上的古语,此处用出,去指代一个隐秘的力量,显然不是指佣兵,这一点耐人深思。” 雅拉道:“会不会指南方的巫族。” “不会。”东方一叶摇摇头,“巫族一向中立,更不可能归属天一会这只外族力量。” 阿玉忽道:“如果字面上如师傅所说,带有神秘的意味,会不会在南方,天一会还埋下一支神秘的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东方一叶点点头。“阿玉所说的也有可能。” 他的身躯一振,道:“无论有什么样的力量,我们只管面对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我倒要看看天一会能有多少把戏,这是一个群魔乱舞的时代,谁能与时代共舞,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接下来数日,东方一叶等人开始紧张地筹备南下之事,米拉索回来后,带来的也是好消息,起初狼人的族长还在犹豫不决,但当东方一叶大破佣兵基地之后,他的态度就180度转弯。其实族长早已知道基地的存在,但依狼人一族目前的实力,根本奈何不了他们,没有想到,东方一叶的实力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卧塌边伺有猛虎,族长自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后方已定,东方一叶再无顾虑,全心扑在南下之事,一周后便可成行。 意大利都灵,血族魔党的总部之内,魔党的魁首卢梭坐在议事桌的尽头,看着两侧零星就坐的议长们,阴沉着脸。 脸色苍白的方公子、卫狄和赤火也赫然在列,只有雅克没有出现。 “方越先生,听说你们佣兵组织在北欧的基地被炎黄武馆连根拔掉,如果是这样,你们凭什么来兑现我们魔党的利益,又凭什么来兑现我们的承诺。”卢梭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也带着一丝讽意。 方越轻咳了数声,强压下心头的烦闷,道:“卢梭议长,我们佣兵所承诺的东西一定会办到,胜败是兵家常事,议长不是不知道,我佣兵的基地不只北欧一个。况且你我双方的合作和联盟是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之上,南方还在我们的手中,丢掉一个基地并无太大的问题。” 一位魔党议员用嘲弄的口吻道:“方越先生说得倒很轻描淡写,只是我怎么听说,你佣兵组织的主力都在北欧的基地,南方的基地都是几个训练的基地,只是为了给北方补充兵源而矣。” 赤火怒道:“大家都是一样,你们魔党不也在孤山大败,还损失了一个贵族。” 啪!卢梭拍案道:“你们不要忘记,此刻你们还在魔党总部,你们人类总是自大骄傲,不思进取,若不是你们给出的条件足够吸引我们,怎么会与你们这种弱小的种族合作。” 赤火冷笑着,刚要反驳,却被卫狄伸手按住。 方越的脸色又白了一层,强笑道:“卢梭议长息怒,我们合得双得,分则两损,这一点你们都很清楚,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在欧洲的力量并不只有佣兵组织一部,如果联盟继续,我们一定会全力兑现给魔党的承诺。” “嗯。”卢梭点点头,“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方公子步出议会大厅,忽然身躯一软,靠在墙上。卫狄单手将方越扶起,走向电梯,用低低地声音对他说道: “公子,老爷子来了,此刻正在我们集团的孤天大厦,请你火速前去见他。” 方越暗淡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神光,脸上泛出一丝红晕。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 孤天大厦位于米兰的近郊,是天涯集团在e国投资的本部。二十八层电梯一开,早有手下推来一架轮椅,卫狄扶着方越坐了上去,向着董事长办公室推去。门口的保镖敲了敲门,伸手拦下赤火。方越对赤火使了个眼色,让他在客厅等着。 “进来!”屋内传来一声深厚的声音,卫狄推着方越走了进来。 办公室的中央站着一位老人,神色凝重,正是天涯集团的掌舵人李天一。 李天一看到轮椅上的方越,不禁大吃一惊,疾步走上前来,伏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抬头对着卫狄厉声道: “你是怎么保护越儿的,居然伤成这个样子。” 卫狄头一垂,没有答话,方越却道:“父亲,你错怪卫狄了,这件事与他无关。”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天一急道。 “我是被东方一叶打伤的。”方越低声道。 李天一神色一变,他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转头道: “越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动用了魔功的力量。” “是。”方越道。 “你……”李天一似是猜到了这个答案,但依然顿足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是屡次告诉过你,就是死也不能动用这魔功的力量。” 方越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天一是如此地失态,不禁异道: “父亲,你是说过,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自幼先天所拥有的这种魔功到底是什么功法,又为什么不能使用这种庞大的力量,而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方越这三个问题问出,李天一不禁面露为难之色,他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下激动的情绪,沉声道: “你说的前两个问题,我也不清楚,这些年来,我曾为你遍寻高手,但没有一人认识这种魔功。但有一人曾经对我说过,此魔功力量太过强大,你根本就没胡掌控这种力量的能力,如果强行开启魔功,一旦魔功被破,你就会受魔功反噬之苦,身受内伤,无法痊愈。” 李天一叹了口气,接着道:“现在看来,你必是与东方一叶对战之时,强行动用了魔气,被东方一叶所破,这才导致魔功反噬所至。” 方越神色大变,道:“父亲,你是说魔功反噬之伤根本不能痊愈?” “那人是这样说的,但我想有一个人一定可以治好你有内伤,越儿放心,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李天一眸中射出两道寒光。 “这个东方一叶的确是很不简单,现在看来,此人的来历的确是有些问题,这件事情我们也要好好地调查一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孟将军 夜深人静,孤天大厦二十八楼李天一的密室之中,他踌躇半天,小心地从怀中拿出一个造型古朴的墨玉,脸上黑气陡现,从手指之间,一缕黑雾渡入墨玉之中,墨玉之中突然泛出涟漪,在空中扩大,象一粒石子投入湖中一般。涟漪的后面突然传出一个老人不满的声音: “天一,你手中的鬼玉只能使用三次,你也只有这三次可以主动联系我,这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的方法,怎么这么草率地使用。”老人的声音不怒自威,含着森森的杀气。 李天一躬身道:“晚辈确有要事禀告。” “哦?什么事有这么重要。” “这……是这样,天一的独子受了魔功反噬之伤,命已不久,请您给个法子,救他一命。”李天一说话有些顿挫。 “天一,你是怎么看护的,如此地不小心。若是练功走火,你也应该可以解决,何必用鬼玉求我指点。”那老人语含怒意,突然话音一转,喝道:“不对,你说话吞吞吐吐,必有隐情,方越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你如实说来。” 李天一恭敬地说道:“是被人破了魔功,将他打伤所至。” “谁敢伤我道心魔种!”老人怒吼道,那涟漪突然剧烈的波动起来,一股凌厉的气息竟然刺破涟漪,扑面而来,吓得李天一面色大变,几欲跪倒。 “这更不对了,本就没有人可能伤到道心种魔的宿主。你还在瞒我!”老人的声音中显得有些不耐烦。 李天一急道:“天一不敢,纵是有天大的胆子,哪里敢欺骗您老人家。越儿确是被一个叫东方一叶的年轻人所伤。” “破道心魔种的魔气,除非……不可能!”老人的声音里突然带出了一丝震惊的味道。 “这个东方一叶是什么人,你可了解他的底细?” 李天一道:“禀老祖,这东方一叶表面上是一个考古学教授,但他的真实身份并不清楚,而且就档案上显示,并无什么异常之处。” “哼,你难道是个废物!能破道心魔气的人,还会没有异常之处?”老人语气没有一点客气。“记住,你一定要给我彻底搞明白这个东方一叶的背景,特别是他的家族情况,除他之外,他的家族还有没有后代。如果我们猜得不错,那这个人就必须得死,否则,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老祖放心,天一明白。那越儿的伤……” “若是魔气被破,这伤治起来就加麻烦得多,这样,我先教你一个口诀,你传给他,让他加以练习,可在一周之内压下反噬之伤,但从今以后,再也不能使用魔功,切记!”老人念出一串古怪的文字,李天一却如获至宝,一一记在心中。涟漪一弹,消散在空中,墨玉落下,抓在李天一的手中,再看时,墨玉之上已出现了一道裂痕,李天一明白,鬼玉只能使用三次,三次之后,鬼玉就会爆裂,成为一堆废物。 同一时间,在e国首都的国际机场,一架波音专机降落在跑道之上,机舱门打开,身着制服的孟将军走下了舷梯,e国军方的米兰托将军带着数名军官迎了上来,双方寒暄几句,上了专车,由警车开道,呼啸而去。孟将军此次来e国,是受该国军方邀请,带着一批反恐部队,名义上是前来e国进行军事交流,实际上却是受该国军方所邀请,参与国内的反恐行动。但更隐秘的情况则是:天一教所属佣兵组织在北欧连连失利,震惊了天一会高层,李天一和孟将军都坐不住了,先后前来意e国,要亲自坐镇指挥欧洲的战局。此次孟将军所带反恐部队并不是国内军方的部队,而是天一会在国内的秘密部队,前来增援欧洲的地下力量。 孟将军与e国军方高层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便匆匆地飞到了米市,来到了李天一的天涯集团总部。孟将军刚一坐定,便用质问的语气道: “天一会长,听说我们在北欧的基地被毁,你那宝贝儿子还受了重伤,这到底是怎么指挥的,打乱了我们在欧洲的全盘部署。” 李天一淡淡一笑,道:“孟将军刚到,稍安勿燥,这件事情有很多的隐情,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狗屁从长计议,你总是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就告诉我一件事,这些事情到底是谁干的。”孟将军眼珠一瞪,光头上泛起了皱纹。 “是东方一叶。”李天一慢慢地说道。 “又是这个小兔崽子。他娘的,要是这样,找些人把他干死就算了,哪还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李天一似乎已经习惯了孟将军这出口成脏的习惯,并不在意,而是缓缓地说道: “现在的东方一叶可不同于国内之时,现在,他是欧洲中华商会总会的总教头,而且也与狼人一族结盟,手下精兵强将无数,又雄据北欧,以我们目前的情况,还不宜挑起太大的事端。” 孟将军脸上的怒容忽然消失了,他沉吟了片刻,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可就不好对付了,北欧地处北方,并不在我们的势力范围,现在北方唯一的一个佣兵基地也被他毁去,更难有人可以深入到他的势力范围去对付他。你的鬼主意多,你倒是说说看,我们现在如何办才好。” 李天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阴笑,这个孟将军表面上看是一个粗人,出口成脏,毫无顾忌,如果你真得这么认为,那你就离死不远了。孟将军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根本就是假象,他这是扮猪吃老虎,事实上,他心思缜密,老奸巨滑,是一个十足的老狐狸。 “我们不是还有一着暗棋从来没有用过吗?” “对呀。你看我这脑子。”孟将军一拍光光的脑袋,突然又拍了一下,“不对,就算启用这个暗棋,也不可能渗透到北方去。” “这倒不用担心,我已得到准确的情报,此刻东方一叶正在紧张地筹备着,不日就会南下。我们的目标是北方,他的目标又何尝不是南方。如果我猜得不错,他的目标也是地下势力中立的意大利。”李天一道。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也是将军的意思。”李天一阴笑道:“东方一叶带人南下,并不熟悉这个环境,一定会依靠中华商会的总会,如果我们趁他立足未稳,全面打击他们的力量,就可以找到机会,一举在南方干掉这个麻烦。” “好计策!”孟将军大手一拍,“还是你天一会长鬼主意多,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吧。” 李天一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几句话,就把责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但他表面上不露生色,笑道: “当然要倚重将军的力量了。暗棋当然要在暗处下,而将军却是这一战中的一道明棋。如果将军可以带着那些反恐部队在这里假公济私,以反恐的名义,打击中华商会和其它的中立力量,就会在这里造出一个属于我们的真空地带,到那时,不但血族魔党会一心一意地与我们合作,就算人狼一族和巫族也要想好站在谁的队伍中去,这一明一暗,任谁也是吃不消的,倒要看看这个东方一叶能够怎么破。” 孟将军嘿嘿一笑,“这个好办,包在我身上。可是另一支力量还远在东部一带,还得早做打算才是。” 李天一笑了,“这个将军放心,我早已将他们尽数调来了e国,此时他们正在不远的地区活动,准备给南下的东方一叶备上一份大礼。”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仰天狂笑了起来。 此刻,远在奥刹市的东方一叶等人丝毫不知道,天一会的两大巨头已齐聚e国,正在等着与他见面。 东方一叶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了,他心情也是十分焦急,黑皮到了e国还没有消息传回,所有的事情都已准备妥当,只差开拔动身了。东方一叶已与商一商议过了,这一次南下,他并不打算带武馆的弟子前去e国。起初商一并不同意,南下的凶险,商一是明白的,但正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意让东方一叶为此冒更大的险。但东方一叶告诉他,南下所要对付的敌人更多,这点人并不起多大的作用,而且北方刚稳,也需要大量的人手加以巩固。商一知道东方一叶心中已定,而且他说得也不无道理,便同意下来。 但这一日,米拉索却突然失踪了。雅拉来到东方一叶的书房内,将此事告诉他。东方一叶异道: “三哥,二哥不告而别,是什么情况?” 雅拉神秘地说道:“四弟,你二哥是给你去备大礼去了。” “大礼?什么意思?” 雅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了一句,“四弟可知在挪威的狼人为何这么少?” 东方一叶道:“那是因为狼人本身就人数不多了。” “你说错了,如果狼人就这点力量,早就被魔党的人杀了过来,给灭了。” “你的意思是……” “其实,老二和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狼族的真正力量其实就在北欧,在北部的丛林之中,隐匿着大量的狼族战士。” “有多少?” “两万狼人战士,两万人狼战士,共四万余人。” 东方一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这一战打得也太险了。如果狼人一族调来部分战士,自己哪有能力一统北欧。 雅拉似乎看出了东方一叶的担心,笑道:“四弟不用担心,这一支狼族大军十分特殊,他们虽然战力强悍,但却不参与世人之争,当年两族族长签下承诺,只有狼族遇上灭族之忧,由两族同时出面,才可以调动这支大军。所以你与我族族长冲突之时,族长也没有想过要用这支力量,因为他想也没有用,没有两族共同的手令,即使战死他也调动不了这支队伍。” “那二哥的意思是?” “老二本身是人狼一族的长老,如果可以得到狼人一族族长的授权,大军虽然不能全部调动,但给你调来千八百的狼人战士还是可以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南下 米市,e国第二大城市,是一座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位于北部伦第大区首府,也是历史上西帝国首都,人口183万,由于这里不但是全国的经济中心,而且云集了整个欧洲几乎全部地下异族和黑暗势力的总部,成为了e国的经济引擎,经济首都。 这里也是欧洲各方势力的中立区,相当于二战时期欧洲的中立国。尽管没有什么正式的协议,但却成了欧洲各方力量发展扩张过程中的一个潜规则,一个中立区。 米市国际机场,来自北部航空公司的客机落地,随着乘客的人流,东方一叶带着米拉索、白天、阿玉和阿娇走进了机场大厅。为了低调进入南方,雅拉带着七名手下,以及龙虎蛇三组25名弟子走海路前来。而狼人一族的千名战士,刚晓宿夜行,穿越边境,从陆路向米市秘密潜来。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金发年轻人走了上来,向着诸人躬身道: “各位先生、女士,老板让我接各位要酒店休息,各位请随我来。” 阿娇异道:“你们老板是谁?” 看美女发问,年轻人甩了甩满头的金发,优雅地回道:“当然是华天董事长。” “华天?”不仅阿娇一脸木然,便是其它人也一头的雾水。 年轻人看到大家的表情,不禁一呆,怕是接错了人,急忙问道:“请问是不是东方一叶先生一行?” “没错。”东方一叶点头道。 年轻人才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没错,吓死我了。” “华天董事长是什么公司的董事长?” 那年轻人异样的目光看向眼前的这位美女,象是看一个外星人。 “女士,你不会连新近在e国横空出世的东方集团也不知道吧?” “你是说,这个华天董事长,这东方集团的董事长?” “当然,如假包换。”金发小伙故事将最后一句成语用蹩脚的中文念了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表情。 阿娇彻底崩溃了,她笑,狂笑,捂着肚子狂笑,笑得蹲下了身子,引得路过的乘客皆侧目看来。 金发年轻人一怔,他完全没有明白出了什么问题。东方一叶笑着摆摆手道: “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前面带路,不用管她。” 其实不只是阿娇忍不住笑,所有人都在强忍着笑意。原来这华天董事长,就是黑皮。黑皮的底细,东方一叶最为清楚,他少无父母,被师傅收养,只给取了个黑皮,并无真名。现在借此机会,却给自己起了个华天的名字,倒也算合适,只是一下飞机就给了大家一个大大的乌龙,属实让人发笑。 按照黑皮的安排,刚刚在一家五星级洒店安顿下来,便有人进来通报,说奥斯顿登门来访。东方暗笑,好快的消息。 奥斯顿大踏步地走进东方一叶的套房内,并没有就坐,而是毕恭毕敬地递上了一张请柬。东方一叶低头看去,却是血族密党的名义,邀请东方一叶于晚八时前往当地有名的银月酒店参加一个晚宴。 奥斯顿似乎已忘记了在奥刹市受到的不客气,微笑着说道: “东方先生,我们的维萨议长请我代为转告,他十分希望先生可以准时赴约。” 东方一叶道:“请转告维萨议长,东方一定会到。” 奥斯顿看东方一叶答应了下来,立刻轻松了很多,“东方先生刚到e国,估计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他日有闲,我可以带先生看一看本地人的夜生活。” 东方一叶哑然一笑,道:“你太客气了,我虽没有在这里长住过,但也在米市进行过学术交流,对这里还算熟悉。” 奥斯顿似是恍然想起,大笑道:“我倒是忘了,东方先生还是国际著名的考古专家。不过,先生现在的名声可比当年的考古专家大多了。” 听着他话外有话,东方一叶不禁问道:“议员的意思很委婉,不知是什么意思。” 奥斯顿眼睛神秘地眨了眨,道:“先生孤山一战成名,干掉了魔党为数不多的一个贵族,血族议会都是一片震惊。而先生与欧洲新起的佣兵组织对抗,使其一再受挫,甚至拔掉了他们在欧洲最大的营地,这在欧洲地下势力之中,绝对是惊人之举,不用说我们血族议会,就算一直保持中立的巫族也极其关注先生。先生这次南下,有不少人为之担忧,也有不少人心情忐忑,说句毫不过分地话,东方先生可是现在意大利各方势力最为关注的两个人之一。” “两个人?”东方一叶心中一动。 “没错,除了东方先生,还有一个异军突起的商业集团,也是来自你们神秘的东方,叫东方集团。当然这只是一家经济公司,但他在意大利注册之后,突然注入了庞大的资金,短短月余的时间,就搞出不少的大动作,将米市及周边城市的一些本土集团公司都收购于旗下,甚至听闻,连北欧狼人的部分资源也投入了他的集团之下,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公司财力雄厚,所图极大,同样也威胁到了各方势力旗下的经济实体,只不过大家都在怀疑这家公司有着官方的背景,就连意大利的**都对他扶持有加。”奥斯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随即笑道:“不过东方先生对此并不关心,我也是随便说说罢了。” 东方一叶点点头,“没错,我这个人搞点研究还行,但经商一道是一窍不通。” 奥斯顿身子一挺,道:“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我还要回去向议长复命,希望晚上再见到先生。” “一定。” 送走了这位血族议员,客房门一开,米拉索等人走出来,白天笑道:“我当是什么人可以和四哥相提并论,原来是六弟这个贼头。看起来,这么短的时间,他便在意大利混得风声水起,真不简单。” 东方一叶也笑道:“最厉害的不是他的手笔,而是他的后招。有了中华商会的支持,以及森林一族和狼人一族的资源,他若搞不出大动作,那才有鬼。只是他搞定**这一个后招才真正地厉害。南方异族盘踞,经济上也十分强大,黑皮若想发展壮大,不动这些人的利益是不可能的,而这些利益团体又怎么会轻易地分别人一杯羹,只有依附意大利**,才能确保短时间不会受到异族势力的侵扰。只是不知道这个贼头是怎么做到的。” “那晚上的宴会怎么办?”米拉索问道。 “晚上我独自去,血族密党一向与人类融合无间,并无危险,这一次恐怕是要试探我们的真实意图了。不过在见他们之前,我要先去一趟中华商会的总会,我这总教头怎么也得先回娘家述职才是。”他笑道。 米拉索点点头,“我也要回去一趟,一则时间这么久,要回去给长老会一个交待,另外,意大利的地下势力并不会这么平静,我们也要找做打算。这次我去给四弟搭个线,这些事情搞定后,四弟也得去一趟人狼一族,见一下长老会。” “二哥说得是,还得劳烦二哥先走一趟吧。” 中华商会的总部与分部不同,他们就座落在米兰最繁华的都市中心区一家二十多层的写字楼中,楼顶的霓虹灯即使在白天也闪着微光,“华商贸易商行”六个魏碑体的大字显得雄浑有力。东方一叶一到,立刻有人将他迎到顶楼的会议厅中。 会议厅中只坐了三位老者,五十上下,一样的中式装扮,一样的深色衣衫,只是神色各不相同。东方一叶听大哥商一介绍过,居中和霭的是会长东方朔,一脸长髯、阴沉不笑的是副会长毕言,另一位面目清瘦、仙风道骨的是副会长云清。毕言虽然不苟言笑,心肠并不坏,只是喜欢求全责备,在会中,他负责外围商会的生意。而云清原来本是国内卧云居的一名道士,号云清子,后与东方朔交好,软磨硬泡下来了欧洲,入主了中华商会,此人表面上与世无争,但其实却是会中最难对付的一个人,他阅人无数,智计百出,商会之中几乎所有的商业布局和经营方向皆出自此人之手。 东方一叶走了进来,东方朔点手示意,坐在了三人的对面。 “东方总教头,这可是第一次来总会述职,感觉如何?”东方朔笑问道。 东方躬身道:“东方一叶本来应该早来的,可是北欧的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出身来,希望三位会长见谅。” 云清眼中一亮,道:“好,年轻人傲而不骄,谦而不卑,是个人物。” 毕言眼睛一立,闷声道:“老三说得话就是难懂,我只想问一句,你东方一叶小小年纪,凭什么坐此高位。我不妨也告诉你,商一推荐你时,只有我投了反对票。” 东方朔无奈地摇摇头,打着圆场道:“东方教头不要在意,我这三弟总是这么直来直去。” 东方一叶笑道:“无妨,既然毕会长有此疑问,倒也不奇怪,当时东方入会之时,寸功未立,便坐此高位,不但大家都有想法,就是东方一叶当时也觉意外。” 东方朔道:“的确,但商一在中华商会殚精集虑,经营多年,深得我们的信任,他为人沉稳,所推荐之人必不会差。” 东方一叶宛尔一笑,道:“那我也想问三位会长一个问题。” 第一百一十六章 舌战群儒 东方朔一怔,凡是来总会述职的人,大多是滔滔不绝,大谈自己的功劳,只有他们去问问题,却不想这个东方一叶反而要问三位会长的问题。只有云清的脸上浮上一丝淡淡地微笑,似乎若有所悟。 “你想请问三位会长,中华商会的主旨是什么,那将来中华商会又将何去何从?” “废话!”毕言冷冷地回道:“商一不可能没有把中华商会的立会之本告诉你,这是每一个商会之人都会知道的东西,何用你来有些一问。” 东方一叶并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看向东方朔和云清。 东方朔略加思索,缓缓道:“中华商会建会伊始,本就是华商为了保护共同利益的一个共同体,对于中华商会而言,这个初衷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至于商会的出路就更没有疑义,中华商会由华商而建,只要华商还在,就会一直这样发展下去。”云清接口道。 “东方教头虽半路出家入了武行,但原本是国际知道的教授,论学识在我们之上,不知你有什么高见?” 东方一叶笑道:“高见没有,我只是奇怪,三位会长难道没有想过,让中华商会一统欧洲的想法?” 东方朔脸色一沉,道:“东方教头此言何意?” 毕言更是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道:“东方一叶,你是在暗指我们三人不思进取,鼠目寸光。” 只有云清歪着脑袋看着东方一叶,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想过?” “我想过。”东方一叶点点头。“欧洲大势已成百年以上,几乎所有的资源都掌握在几个异族的手上,白人**根本不给我们华人话语权,如今这欧洲好比暴风雨的前夜,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暗地里却酝酿着巨大的风暴。我们的船太小了,舵也不在我们自己的手里,如果风雨来临,我倒想请问三位会长,你们将如何维护华商的利益,而商会的经济又如何发展下去?” 毕言怒气一敛,坐了下来,东方朔却长叹一声,道:“你说得是有道理,我知东方教头凭武力,带着炎黄武馆在北欧打下了一片天地,但经商不同真实的战场,经济靠得是积累,很难一蹴而就,你所说的事情我们的确没有想过,因为那是痴心妄想。” “不见得。”云清突然道。 东方朔讶然看向云清,“二弟,难道你也有此想法。” “我没有,但他有。”云清一指东方一叶,“我们不妨听他将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来。” 东方一叶深深地看了云清一眼,眼中不乏赞赏的目光。这个云清果如大哥商一所说,眼光独到。 “我所想的并不是无根无据。中华商会拥有巨大的财力,论财力无人可比,唯一所缺的只是资源而矣,如果我们能掌握欧洲近半数的资源,凭借我们灵活的经营方式,以及擅长的手工和销售,在欧洲市场上占主导地位并不是无法实现。” “但你说得太过理想化,我们既没有那个‘而矣’,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东方朔似有些不奈烦。 东方一叶语锋忽转,问道:“那东方集团如何?” 毕言道:“这个集团公司手笔很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收购了**和异族的很多公司,触角探到了各个领域,如果不是有**的背景,恐怕早就被异族给消灭了。但目前有**保驾护航,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是有一点十分奇怪,这家公司却从来没有吞并过我们华商集团旗下的公司,我们还都以为他是看在大家都是华人的份上。” 东方一叶点头道:“这不是面子的问题,只是因为他决不会吞并自己的企业。” 毕言一愣,“你说什么?” 东方一叶一字一字说道:“因为东方集团本就是我旗下的集团公司。” 这一句话,不但东方朔和毕言都大吃一惊,就是原本已有心理准备的云清,也是心中一动。 “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公司,资金如此雄厚。”云清问道。 “因为商一大哥已经秘密将北欧商会的资金尽数注入了东方集团,如今的北欧商会只是一具空壳。”东方道。 云清想了想,摇头道:“那也不对,北欧商会的资金我们清楚,虽然不少,但还是达不到东方集团目前的资金流,而且东方集团手上有着十分充足的资源储备,这根本就不是我们商会的东西。更不用说东方集团还得到e国**极大的支持,这也是我们做不到的。” 东方朔和毕言也同时向东方一叶投来疑问的目光。 “还是瞒不过云清会长的眼睛。”东方笑道:“的确,东方集团除了北欧商会的资金支持之外,也同狼人一族结为同盟,狼人一族出让了北部百分之十五的油气资源开采权,最大的支持是来自于远古森林的森林一族,他们将远古森林一半的资源赠与了东方集团,并且将族中千百年来储备的黄金拿出三分之二,交由东方集团代为运作。只是这意大利**之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知道现在执掌东方集团的董事长是我的六弟,此人以武道入商,很有办法。” “赠予、一半!”东方一叶所说之事如同重锤迎头击下,让三位会长多少有些发蒙。东方一叶所说不会是假,但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与欧洲异族打交道,无人不知森林一族的族规,也无人可以与森林一族交易,这是多少年的规则,不用说东方人,就是欧洲白人也做不到。但眼前的这个东方一叶不但与森林一族做成了生意,而且凭空得到了一笔惊人的财富,这根本就不是生意,而是掠夺,是心甘情愿的掠夺,他们甚至都没法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这件事情。 云清沉声道:“如果东方集团入主南方,你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怀疑东方一叶所说的事情,当他们还不敢去想的时候,东方一叶已经在这样做了。 “我的意图非常简单,那就是以东方集团为主导,成立各方势力的经济联盟,组建一个超级商业帝国。到那时,我们华商的利益才能真正得到保护和发展,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小觑我们来自华夏的商人。” 云清点点头,他与东方朔和毕言交换了一下眼神,道:“你有没有想过,资源之争是欧洲经济的命脉之争,可不是在商言商那么简单。” “我明白,所以这一次我来了,否则只要交给我的兄弟就可以了。” 云清道:“你不妨谈谈你的想法。” “目前欧洲的地下势力有三个派系,一方是佣兵组织与血族的联盟,这是我们首要的敌人;一方是我们与狼人一族的联盟,虽然并不稳固,但也算利益共享;第三方便是在罗马的巫族、在东南欧的人狼一族,以及法国的血族密党,这三方目前是处于中立地位,所以要想在经济上一统欧洲,就必须联合这三方势力。目前佣兵和血族魔党应该和我们的想法一样,谁主沉浮,恐怕还要看中立方的诀择。” 东方朔突然张口道:“东方教头分析得有道理,我们这一方自不必说,中华商会总会会全力支持你们。只是你也要有所戒备,据我所知,佣兵组织在这米兰城内也有相当的势力,血族魔党虽然占据d国,但他们的总部也在e国,而巫族居住在教廷,一旦有事鞭长莫及。对手是不会任由你来左右欧洲的大局,好在目前大家并不知道你与东方集团的关系,你或可充分地利用这一点。” 东方一叶点点头。 毕言忽然道:“你,很不错。” 东方一叶一愣,毕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知何意。云清笑了,东方朔也笑了。 “毕老就是这样的性格,东方教头时间长了自然明白。现在毕老算是认可你这个部教头了。” 毕言瞪了云清一眼,道:“废话,东方教头都做到这个地步,难道你们不佩服吗。我老毕就这个性格,谁比我强我就服谁。” 东方一叶回到酒店时,已近黄昏。他静静地坐在窗前,心中依然想着临行前云清会长低低地说与他听的一句话。 “东方教头霸气外露,固然很好,但若想克敌制胜,还要学会韬光养晦。一旦强大起来,就要想到,由强转弱,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姜还是老的辣。云清一句话让他心中一警。目前两方面发展都蒸蒸日上,让自己逐渐地放松了警惕,但事情一定不会如此顺利,敌人在暗,隐匿至深;自己在明,锋芒毕露。他想到中华武道的至理名言:强则易折。狂风虽劲,难折弱柳,只有暗合天道,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里,他突然道:“五弟。” 坐于沙发之上的白天、阿玉和阿娇立刻来到他的身边。 “五弟,你立刻去见食客,请他转告黑皮,将东方集团的资产转移至东南欧,只余正常动作的资金即可。” “阿玉,火速前往西北部,迎接狼人的部队。同时电告海上的三师叔,转道陆路,与狼族战士会合。” “阿娇,你再回到中华商会一趟,直接面见云清会长,恳请中华商会立刻疏散在米市城内的华商和商会产业,就说是我说的。” 白天道:“四哥是否担心……” “不是担心,而是一定会有事情发生,现在的一切都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你们三人将事情办妥之后,就各自留在那里,以策安全。我有一种预感,米兰城中用不了多长时间,必有大事发生。到时无论你们听到什么情况,都不要轻举妄动。我会给对手一个惊喜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血族夜宴 贵族酒店是血族密党的产业,今夜,在酒店的宴会大厅之内,人流如织,无数的达官贵人、商界巨贾都云集于此,贵妇、小姐们更是身披华丽的云霓,争奇斗艳。 大厅的中间,一位鹰鼻虎目的中年白人被众人围在当中,他是法国号称空中客车掌门人的索罗总裁,也是欧洲航空业的巨头,更是空客集团的执行总裁,今天的酒会就是由他发起的。 中华商会东方先生到! 索罗抬起了鹰目,看向门口。只见一个亚洲年轻人脸上挂着淡淡地微笑走了进来。索罗走出人群,与东方一叶四目相对。东方一叶快步走上前来,伸出右手与索罗轻轻地一握,道:“感谢索罗总裁的盛情相邀。” 索罗一脸的讶意打量着东方一叶,道:“真是应了你们中国人的一句老话,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想到叱咤北欧的东方总教头真如奥斯顿所说的这么年轻。” “索罗总裁对中国的谚语也是这么熟悉。” 索罗笑道:“我早年也曾留学中国,所以对你们的风俗习惯略有了解。” 二人正在寒喧,突然门口又传来服务生的声音。“天涯集团总裁李天一先生到!” 东方一叶一怔,他还真没想到李天一竟然来了这里,而且也在索罗的邀请之列。 李天一带着外交惯有的微笑走了进来,转头看到索罗和东方一叶,径直走了过来。索罗转过身来,笑道: “我来给二位介绍,这位是……” “天涯集团李天一。”李天一伸出了右手。“这位小兄弟不用介绍了,我猜就是中华商会的总教头东方一叶吧。” 索罗笑道:“原来你们认识,那我可就多此一举了。” 东方一叶眼睛闪动,看着李天一,伸手一握道:“虽未见面,却早有耳闻。听说李总裁可是神通广大,实力超群。” 李天一哈哈一笑,道:“东方小兄弟也是异军突起,身份神秘啊。” 索罗只道二人互相仰慕,说话客气,哪里知道,这二人话中有话,已是争锋相对。 索罗道:“今日请二位前来,并非单纯喝酒,而是有事相商,二位里面请。”索罗说罢,拿起话筒,向着酒会的来宾道了声谦,随即带着二人走到大厅的后面,一个隐秘的会议室中。 李天一和东方一叶走进会议室中,才发现会议室中已坐了不少人,并非只有索罗一人。环目看去,虽然在索罗的两边之人身着各异,但都是面目阴沉的白人,东方一叶熟悉的奥斯顿也在当中。他们二人立时明白,这些人就是血族密党的议会。 两个人在议会的对面坐了下来,李天一似乎是有意地与东方一叶隔开了一个座位。 索罗脸上的笑容消失,他沉声道:“在这里,我们就是另外的一个身份了。天一总裁、东方教头,今日请二位前来,只是想听一下二位先生,此来e国到底所为何事?” 李天一阴声道:“我是一个商人,来欧洲自然是来做生意。” 东方一叶却淡淡一笑,道:“索罗议长和众位议员都属血族密党,在这里也是中立的一族,似乎并没有义务和责任关心我们的目的吧。” “东方教头倒是坦诚。”索罗道:“不过,二位手下都是手握重兵,突然同时来到此地,不由得让我们有些猜测,这里是欧洲的中立之地,你们华人在其它地方搞事我们可以不理,但在这里,希望二位遵守游戏的规则。天一总裁也不必隐讳,你是天一会的会长,是佣兵集团的主事人,这些在我们之间并不是秘密。 而且,佣兵与中华商会在北欧闹得不可开交,如果可以,我们密党也想做个中介,请二位平息干戈,化敌为友,大家同在欧洲发展,何必要弄得你死我活。” 东方一叶朗声道:“索罗议长所说,我也有同感,不过,中华商会在欧洲早已立足,本来一直同各位和平共处,专注于商业领域,北欧之事,实在是情非得已。” 李天一冷笑道:“东方教头真是好口才。我倒想问你,佣兵基地可是毁在你的手上?” “是。” “那孤山一役,千里追杀佣兵,是不是也是你们所为?” “是。” 李天一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索罗也看向东方一叶,道:“东方教头想必也有话说,不妨直言。” 东方一叶淡然道:“几事有果必有因。东方来到欧洲本来是为商会的发展而来,并未想着节外生枝。无奈佣兵组织苦苦相逼。天一总裁只问北欧战事,各位可知北欧战事因何而起。 佣兵组织暗自驻扎在北欧狼人的族地旁边,本来就有所企图。他们策反了狼族长老雅克,引起内哄,刺杀人狼一族特使,挑拨两族关系,只是恰巧被我撞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于是派出重兵进入挪威森林,追杀炎黄武馆的弟子和人狼特使。在挪威森林之中,为了杀掉我们,他们不惜调动基地的武装直升机和百余名杀手,屠杀千百年来一直居住在挪威的森林一族,迫使森林一族迁往芬兰。 为了控制狼人一族,他们还深入狼人族地,劫走狼族公主,以此要挟狼族族长。我们为了不至狼族为其所控,这才一路追杀到孤山,不想佣兵组织以夺取血族秘宝为代价,联合血族魔党,在孤山阻击我们,这才造成孤山一役魔党的覆灭。如果我猜得不错,此时,狼族的公主一定被他们关押在意大利的某地。 李天一会长,东方所说的可对?” 随着东方一叶的述说,索罗和议会各议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东方说出佣兵意图联合魔党图谋血族秘宝,奥斯顿不禁拍案而起,怒道:“李天一,密魔之争只是我们血族内部的争端,你天一会是外族,为何要参与我们血族之间的事情。” 他这一怒,其余议员皆交头接耳,脸上不同程度地现出怒意。 索罗摆手止住大家的议论,沉声道:“天一会长,若东方教头所说属实,这便是佣兵组织的不对了。欧洲异族千百年来和平相处,所有的争斗仅限于各类内部,这才保住与人类的关系,不至再与人类大军发生类似上古的大战,这是每个异族所要遵守的法则。天一会本是新兴起的力量,进入欧洲我们本也认同,但你们要参与这场游戏,就要遵守游戏的规则。如果你们可以交出狼族公主,解除与魔党的联盟,我们其它异族对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至于你们和中华商会的争端,是你们族内之事,只要不是闹得太大,我们不再干涉,你觉如何?” “如果我们不遵守,又能怎样。”李天一阴声道。 索罗的声音变得森冷无比,“天一会长,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那欧洲的异族必会联合起来,将你们驱逐出欧洲大陆,到时,你们会后悔的。” “哈哈。”李天一突然狂笑起来,“你们这些人充其量也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异族,千年前人魔大战的幸存者,蜷缩在欧洲地下苟延残喘,有何资格来命令我们。如果你们识相的话,就不要站错了队伍,如果不识相,后悔的恐怕是你们。” 李天一站起身来,掉头而去。 这一次连索罗议长也被气得铁青了脸。奥斯顿怒道:“议长不能再姑息这样的狂徒,若再无动作,岂不是要让别人骑在头上做威做福一世。” 索罗沉声道:“佣兵组织在米市附近可有聚居地?” 一个议员起身道:“有,一共两个,一个在城东三十里处一个山谷中,另一个在城南魔党的庄园里。” 索罗沉吟了片刻,抬头道:“派出密党的精锐,去往城南,将他们与魔党的人全部绞杀。让他们看一看联合的下场。” “议长不可冲动。”东方一叶突然低喝道。 “佣兵组织的力量不只这一点儿,如果你们先动手,正好给他们留下口实,不免会在意大利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索罗淡淡一笑,道:“东方教头不必担心,e国不同于北欧,这里还不是他们的天下,你就只管回去看好戏吧。” 索罗忽然话锋一转道:“听说东方教头在孤山轻易地破去血族的魔兵,我倒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此间事了,还请东方教头来我密党的基地,给我们开开眼界。” 东方一叶见自己相劝的良言无人可听,密党议会尽皆冲动无比,心中不禁一叹,只好拱手告辞。路上,他立刻发出指令,让所属各部加速执行撤退和潜伏的计划。血族密党久未参战,根本无法估计对手的实力,也过于骄傲自大,以东方一叶对佣兵的了解,这一次的亏算是吃定了。他现在想得是,血族的进攻一定会加速天一会的报复,如何应付眼前的危机,才是他现在急需要要解决的问题。 同一时间,在天涯集团的总部,李天一也发出一道密令,令那支神秘的部队抽出人手,秘密潜回米兰的城郊,暗中保护佣兵和魔党的两个基地,他的心中却在暗笑,今天的刺激必会引来密党的大动作,正好给他和孟将军创造一个绝佳的理由,原来李天一今天的表现本身就是一个局,一个给米市所有异族下的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刺客遇刺1 米市的佣兵基地在米市城郊的一个废弃的工厂内。工厂的外围,层层铁丝网将四面的通道封闭。 工厂内一个昏暗的房间内,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站在房间的中央,眼睛盯着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边坐着的刺客。刺客破天荒地没有擦拭他的长枪,而是将那柄黝黑的杀人利器斜靠在他右手可及的地方。 “刺客王越,孟将军有令,让你即日出城,前往都灵郊外,配合那支部队的狙杀行动,你的二十名死士已经有路上了,我们代你发出了命令。”中年人脸上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味道。 刺客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中年人,“这是将军的意思?” “是。” “我可以不执行吗?” “你没得选择。”中年人道。 刺客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可是这一次,我不得不选择。请你回去转告将军,这一次我不会去,而且将来也不会与那些人为伍。如果将军非要如此,我会选择离开。” “你想干什么,要造反吗!”中年人脸色一变,厉声道。 刺客冷漠地看着他,并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我不会背叛将军,毕竟将军与我有养育之恩,但也请转告将军,这些年我替他杀人无数,该还得也应该还得差不多了,只希望这一次能让我平静地离开,将来若是将军有难,我自会鼎力相助。” “哼,刺客,你这样做无异于背叛组织,你以为你可以这样走吗!”中年人脸上浮现出一层杀气。 刺客双目寒光一闪,站起身来,直视中年人,一字一字地说道: “我若要走,这里谁能拦我!” 话音一落,一道森然的寒气脱体而出,向着身前的中年人罩去,瞬间,那中年人如同步入茫茫雪原,冰寒彻骨。 “你记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出背叛民族大义的事情来,更不会和他们合作来屠杀我们中国人。” 他单掌向后一伸,手掌之中如同有吸力一般,将狙击步枪拿入手中,大踏步走出了房间。 中年人站在窗前,目视着一辆大切诺基带着黄尘冲出化工厂的大门,消失在天际。口中发出一阵冷笑,喃喃道:将军早已知道你会这样,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对着电话只说了一个字:“杀!” 此刻,东方一叶正在人狼一族的总部。昨日从血族宴会回来,就见到米拉索在酒店等他,米拉索告诉他,人狼一族的长老会请他明天一早前往相见。看着米拉索开心的笑容,东方一叶就明白,这一次会面应该是十分轻松的。 自从来到米市,东方一叶就马不停蹄地穿梭于各方势力集团之间,好在这三方势力除了血族密党之外,都有自己人在为自己提前打点了一切,自然会轻松很多。 人狼一族的长老会由六位长老组成,米拉索当然是其中之一。大长老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欧洲人身体素质本身就好,而狼族因为有狼的基因在内,身体更是强悍。老人的笑声十分洪亮,声如铜钟。 “东方一叶,听说你来米拉索结成异族兄弟,看来我们人狼一族也开始与异族融合了。” 东方一叶道:“米拉索大哥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共同经历了很多的东西,我知道狼族与人类并不会交往很密切,希望大长老不要责怪米拉索大哥。” “哈哈,米拉索,你这位兄弟可是对你关心得很啊。” 众位长老都露出了微笑,米拉索老怀欣慰,自然一种得意的神色浮现在脸上。 大长老笑道:“东方兄弟不用多想,其实这么多年以来,狼族也在变化和发展着,现在这个时代,与人类生活在一起的异族同样不想被时代所抛弃。我们人狼一族原本就与人类关系相对密切一些,这些年也想与人类一起有更多的合作,只是缺少一种契机,一个切入点,而你和米拉索的结拜正好给了我族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们人狼一族的长老会都认为这种变革是必要的,所以决定与东方兄弟订立盟约,世代相守,永不背弃。” 东方一叶脸色一变,眼中露出震惊的眼神,看向米拉索。 狼族盟约!狼人一族要与自己订下狼族盟约!大长老的话让东方一叶感到无比的震惊,从食客那里他已得知,狼族中最神圣的盟誓便是这狼族盟约,这是狼人与狼人之间的生死誓言,是要以月神的名义来起誓的,如果任何一个狼人不遵守订下的盟约,就会被狼族所背弃,成为无主孤魂。 要知道,在食客的记忆当中,狼族还从未与异族之间订立过狼族盟约。 米拉索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东方一眼带着惊喜的表情道:“大长老,感谢对东方的信任。” 大长老嘿嘿一笑,道:“不过我们还有个条件。” “请讲。” 大长老与米拉索对视一眼,道:“我们听米拉索说,东方兄弟有驱动神兽之力,而且运用此神力,可以令人狼一族显形,与传说中的狼族力量之源相同,不知可是真的。” 东方一叶心中一动,点头道:“是真的。” 大长老的一句话突然提醒了东方一叶,是呵,他为什么没有想过,如果他的先天灵力可以让米拉索化形,那不就同狼族力量之源的传说一样了。反过来推测,如果功效相同,也就是说那狼族的力量之源一定拥有庞大的先天灵力,可以驱动整个狼族的化形,如果将力量之源拿到手,或许可以解决东方一叶先天灵力的瓶颈。他将此事牢牢地记下来,只待有时间去与鬼灵探讨。 除了米拉索外,各位长老都露出希冀的表情。大长老赞道:“想不到在人类当中,竟然有驱动神兽的人才。若是东方兄弟可以为我们展示这一本领,人狼一族立刻就可以与你签订狼族盟约,并全力支持你的任何行动。” 东方一叶暗自庆幸,只是要展示那神兽之力,若真是要他召唤神兽出来,那他唯一的一点灵力就算报销了。 他点点头,灵识打开,双眸中散出道道金芒,一股磅礴的上古原力从体内渗透出来。由于不是对敌,东方一叶亦没有杀气,所以这神兽之力并无太大的压力,但即便如此,议事大厅之中,四壁的墙壁上,所有的画框都在微微颤抖着,每个长老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这来自上古那庞大的力量和气息,谁也不会怀疑一旦这样的气息爆发出来,会有多么骇人的表现。 他们体内狼族的血脉在苏醒,功力浅些的长老甚至都不能控制自己利甲的生长。当东方一叶将气息收敛的时候,就连大长老都露出臣服的眼神。米拉索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与东方一叶早已血脉相连,立下血盟,自然会全力助他。 接下来的一切自然十分顺利,他们当着狼族月神的雕像立下盟约,从此双方互不北誓,成为最好的朋友。这时,突然有一个人狼的守卫上来报信,说一位神秘的男子将一封密信送到了这里,而且点名要交到东方一叶的手中。这让东方一叶有些不解,他来人狼一族之事,除了有数几个自己人,别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谁知居然还有人能将信件送了过来,令人惊异。 他拿过信来,居然只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纸,叠得方方整整,打开来,上面只有一句话,写得十分潦草,显然是匆忙之下写下的讯息。信中写道:刺客叛门,危险,设法解救。这句话的下面,则是一个简单的门牌号,地点刚是米市城市中心区的一处公寓。只看这地址,便知不会假,一个真正的杀手,绝不会离群索居,反而会隐于闹市,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便可轻易消失在路人群中。 东方一叶略为深思,便起身告退,他并没有向大长老说明情况,但大家看到东方严肃的神情,就知必有事情发生。东方一叶将米拉索叫至一边,低声道: “二哥,刺客有难,我先走一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二哥了,二哥请记住东方一句话,米市若有变,二哥留在人狼一族之内,不要对中华商会和四弟我有任何的同情之举,更不要与我发生任何联系,告诉大长老,人狼一族一定要保持中立的超然地位,才可在将来得助我一臂之力。” 米拉索点头应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刺客遇刺2 刺客回到公寓时,天色已黑。虽然作为杀手,应当随时保持平静的心境,但今日之事,却让刺客心情难以平复。他独自一人来到河边,静静地坐着,不吃不喝,整整的一日时间。他想了很多,想到儿时在将军的门下,那冷酷而残忍的训练,但他并不憎恨将军,因为就算再苦,也是将军救了他的命,如果没有将军收留他,他早就冻死在街头了。在他童年的记忆里,就没有过父母的记忆,他也曾问过将军,但将军猜测是受过外伤,失去了童年的记忆。只是偶尔会在梦中,梦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断。 如今,他又重新回归了孤儿的行列,其实他早有此意,从他知道在佣兵组织之中,还有那样一支部队的时候,就已萌生了退意,只不过一直无法说出口,但这一次,他决无法忍受和这些人并肩作战。他很难过,难过孟将军会蜕变到现在的这个样子,在他的记忆中,孟将军虽然严酷,但却并不会做出愧对民族的事情,但现在…… 公寓的门锁早就坏掉了,刺客所住的公寓年头较久,环境也不是很好,所以在这里居住的大多是一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穷人,因为四处寻找工作,所以并不固定,常常是住不了多少天,就会搬去他处。刺客特意找到了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的人杂,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他。 他走上公寓的台阶,推开大门,走了进去。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有人!还不只一个! 他不能动,因为这两个人早已等候在这里,他若有所异动,一定会下杀手。他的枪在背上的吉它盒子里。 刺客站在公寓的电梯前,一动不动。身后闪出一道灰影。 “刺客到底是刺客,想要杀你还真是不容易。”身后两道杀气突然消失了,刺客转回头去,却见卫狄手中提着一瓶,站在面前,他虽笑着,但配上他那枯槁的面容,比哭还难看。 刺客眼中的戒色依旧。卫狄对此浑不在意,努了努嘴角,道:“方公子知你离开,不免朋友一场,让我们来送送你,这不,我就带了一瓶酒来。” “我不喝酒。”刺客冷冷道。 “可我们喝。”卫狄笑道。 “有酒怎么能少了我,至于他这个老古板,就随他的便吧。”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赤火摊着双手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刺客,笑道:“师兄弟一场,怎么着也得来送送你,这酒呀,也没你的份。” 他扬了扬手中的一瓶瓶装水,道:“我一直搞不懂,师兄怎么能几十年都喝这样索然无味的东西。” 刺客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他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我若说你天天花天酒地,并无大志,你不也改不了吗。” “改呀,怎么会不改,只不过等师兄不在了,没人唠叨了,我再去改,否则多没面子。”赤火邪笑着。 刺客无奈地摇摇头,伸手道:“卫老,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了,请!” 三人来到刺客的公寓内坐下,卫狄从怀中象变戏法似地拿出三个杯,又拿出两个小菜,摊开在桌上,笑道: “刺客老弟也莫怪,本来方公子是要我们在外面订一桌饭,但赤火说,刺客老弟向来讨厌那种繁文缛节,倒不如拿一瓶小酒,就我们三人在此对饮上两杯,说说话来得好。于是,我们兄弟就来了。” 刺客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还是赤火了解我。” 赤火在杯中倒上酒,打开随身带来的水,倒在刺客面前的杯中,三人端起杯来,卫狄道: “刺客老弟,这一步走得不太妥当呵,不管什么原因,也不应当就此离开,毕竟将军对你是青睐有加,而佣兵中的许多事情你也都了解,会有很多人不放心的。不如跟我们回去吧。” 赤火看着师兄刺客,眼中的目光就不出是挽留还是庆幸。 刺客并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水来,和他们连干了三杯,这才沉声道:“卫老的一番好意我刺客心领了,但我心意已决,不会再回去了,也请转告方公子,刺客对于佣兵一事,今后当闭口不谈,不会露出半个字。” 卫狄嘿嘿地笑了笑,道:“刺客老弟的这句话,我信。可是,只怕是方公子和孟将军都不会信。” “其实,虽然我们是师兄弟,我也不信。”赤火冷冷地说道。 刺客突然发现现场的气氛不对,刚要腾身站起,却感到浑身筋骨酸软,半跪在地上。 “你们……你们下毒。” “只是一些软骨散,如果真是剧毒,以你刺客的本领,早就识破了。”卫狄道。 “不对,就是软骨散也瞒不过我,水中无毒,杯上也无毒,你们怎么能毒得到我。”刺客眼中喷火。 “这你得感谢你的宝贝师兄了,因为毒既不在水里,也不在杯上,而在他的手指之上。”卫狄淡淡地说道。“籍由碰杯,他便可以通过触碰将毒渡在你的杯上,你不防他,所以中招。” “赤火!” 刺客怒吼道。赤火却一脸的阴笑,慢慢地说道: “师兄不用怪我,因为赤火本就是这样的人,如果师兄以前不知道,那只能证明你太笨了。我曾经和方公子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刺客背叛了佣兵,我赤火会亲手将你捉回来,只不过这一次你太过分了,你那猪一般的大脑就不想想,你刺客的身份,知道那么多事情,可能会全身而退吗?这一次没人让我带你回去,上面下的命令只有一个,杀!” 赤火一个箭步来到刺客的面前,右手利刃划出,在他的右路布下一片刀幕。赤火没有杀他,而是布下刀光,阻截刺客与长枪之间的联系。真正杀他的是卫狄。卫狄轻轻地摘下身后斜背的布袋,拿出那柄曲形怪棒,一步步向着半跪在地上的刺客走去。 走到刺客近前,也不搭话,当头一棒,劈向他的头顶。就在怪棒临头之时,刺客低垂的双目陡然睁开,射出两道寒光,他的双手上抬,架住怪棒,发出嘭地一声轻松,刺客脸上一变,他所有的力量都在一挡之间,想通过这一硬碰硬的方式将卫狄震飞,谁知根本没有吃到力量,卫狄这一棒声势唬人,却是一个虚招。卫狄的右脚突然抬起,重重得踢在刺客的胸口,只听到一声脆响,刺客飞至半空,落地之前便已断了三根肋骨和两根胸骨,一口鲜血喷出,委顿在墙角。 卫狄狞笑了一声,接过空中落下的怪棒,一步步向着墙角的刺客走去。 刺客的眼睛也有些迷离,这一脚将他踢成重伤,再也镇不住体内的**了,药性已散发开来。 赤火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与卫狄早已说好,他来下药,由卫狄动手。刺客已伤,卫狄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扬起手中的怪棒运足力量砸了下去。 没有脑桨四射,也没有棒落的巨响。卫狄定睛再看,只看到一只白晰的大手握着棒端,而这只手的主人正睁着明亮的双眼,笑嘻嘻地看着他。 东方一叶! 谁也没有察觉东方一叶是怎么出现在屋里,更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将如此巨力的怪棒轻松地握在手中,只有刺客看到了。 卫狄棒落,刺客只知必死,他圆睁双眼,瞪着卫狄,忽然窗外闪过一道青影,一阵微风吹过,那本已锁着的窗锁无声地断裂,青影飘入屋中,闪电般来到卫狄的面前,伸出一手,截住落下的大棒,棒指相交的瞬间,五指轮转,在棒身之上点了上百指,将所有的巨力化去,用掌心接住棒端。 刺客认得,来人正是东方一叶! 卫狄运足臂力,全力夺棒,不想东方一叶忽得一松,大力涌来,卫狄站立不稳,向后倒去,他足尖点地,顺着倒势退去,但东方一叶手一松,比他的反应更快,只踏上了一步,便将手掌轻轻地拍在卫狄的胸口,卫狄立退,咳着血立退,到门口一闪,夺路而走。而赤火却早已不在屋中。 东方一叶从怀中拿出一粒黑丸,纳入刺客的口中。刺客暗自运气,十分钟后,睁开了双眼。 “谢!” “不用谢。”东方淡淡地一笑。 “东方先生怎知我的住处,又怎么知道我会遇险。” 东方一叶笑道:“容我卖个关子吧。刺客,你既然已经离开佣兵组织,接下来将如何自处。” “这个先生不必担心。如果不是赤火下手,他们杀不了我。我虽然已决意离开,但我并不恨他们,如果换做是我,可能也会这么做。近期我不会离开米兰,但也决不会参与到你们之间的争斗之中,我会找一个安全地方住下来,过几天安静的生活,等我将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自然会决定如何去做。” 刺客从身上拿出一张纸片,递到东方一叶的手上。“我知道东方先生的意思,但将军于我有养育之思,我不能背叛他,先生数次救我于危难,我无以为报,只要先生需要刺客帮什么忙,尽管来找我。这个地址除了先生再无人所知,先生到时可到此处找我就是。” 东方伸手接下来,道:“人若无义,其心必异,我也不希望刺客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有期。” 东方一叶与刺客拱手道别,径直离开了刺客的公寓。刺客望着东方一叶离去的背影,自语道: “东方其人,是大才,有这样的人做对手,将军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第一百二十章 血族一怒 夜黑风高杀人夜。 夜已深,风过平原,掠起草叶的沙声。 米市城南郊外,有一座孤独庄园,传说在中世纪,这里曾经住过一位有名的伯爵,被称为菲力爵士,后来这里就被叫做菲力庄园。如今,这里是血族的根据地,血族魔党的一部分人居住在此地,将这个庄园变成了一个私人的领地,再没有外人可以踏足这个庄园。 近日来,这里多了一批客人,是来自佣兵集团的少量战士和两名佣兵首领。佣兵在米市有两个临时的基地,一个在城东三十里外的一个隐秘的山谷中,那里埋伏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佣兵,随时可以召唤入城。而这里,则是佣兵与魔党合作之后,被邀请到此,参与到血族魔党的训练之中。当然更是为了更好地与魔党之间交流和沟通。 月光下,菲力庄园之外的天空中,滑过上百道黑影,如同暗夜中的蝙蝠群,划过庄园外的草地和稀疏的树影。黑影落于庄园的围墙之上,一个个黑色的影子,象是墙上凝固的雕塑,一动不动,唯一还在活动的,就是黑巾之上的一双双明亮的眼睛。 看四下并无情况,两道黑影闪入院子当中,将警卫室中还在打着瞌睡的一名警卫打昏,大门无声地滑开,一个黑衣老者带着两名黑衣人便大摇大摇地走了进来。 突然,三百米外的别墅内,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与之相反,院内四角的射灯全部点亮,将整个院子照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黑衣老者似乎早已知道这种状况,冷冷地一笑,停下了脚步。 别墅之内,两名同样穿着的黑衣人和两名身着青衣的年轻人并肩走了出来,与他们遥遥相对。 “密党的议员不在城里作威作福,跑到城外私人的领地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里并不欢迎你们吗。”一位黑衣人冷冷地说道。 “我们来拜访魔党的领地,只是想了解一下,是否会有不该出现的人在此地。”黑衣老者淡淡地说道。 那黑衣人冷道:“真是个好理由,议员如此兴师动众,带着这么多的战士前来拜访,也算不易。只是这里并不是你们的领地,还是请回吧,这里也没有不该出现的人,你们不是警察,没有权力来私人的领地查来查去。” 黑衣老者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将目光转向那刚刚一同走出来的那两个年轻人,道:“你们魔党什么时候也同人类合作起来,如果我所猜不差,他们应该就是佣兵的人。” “是又怎样。”一个青衣人喝道。 “是就来对了。”黑衣老者冷冷道。他单手一挥,围墙之上飘起一片黑影,有四十余人从墙上飘落下来,闪身扑向别墅的四人。“拿下这四人,无论死活。” 魔党的二人一声呼啸,院内的草丛中跃起无数的黑衣人,迎了上去。别墅楼上的每一个窗口都闪出一个佣兵,手中的长短枪支开火,呼啸的子弹罩向从院墙上落下的血族战士。首当其冲的一批战士应声倒下,但随之腾身跃起,又扑了上来。血族强悍的恢复能力对这些子弹并不惧怕,除非可以精准地可以射在他们的眉心。 那两个青衣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反手从背后拔出一柄长刀,跃入战团之中,这两个人身手诡异,身法迅捷,手中的长刀带着道道寒芒,带起一溜血光。这两个人出手狠辣,长刀所向,均是血族战士的咽喉,手起刀落,人头落地。数名血族战士死在他们二人的刀下。 黑衣老者冷冷地站在战圈之外,眼中罩着杀机。 血族双方战做一团,佣兵的杀手怕误伤自己人,从窗口跃出,手握短刀,加入了战团,一时间,别墅之前,杀声四起。 魔党之人战力强悍,与密党的战士相比,战力只强不弱,再加上佣兵杀手出手无情,密党的战士伤亡甚巨。 黑衣老者怒道:“你们这是找死。”他大手再挥,墙上剩余的六成黑衣人跃起,竟然如一片大鸟般划过夜空,来到战团的上空,空中顿时如乌云压顶。再看这些黑衣人,与先前的血族战士毫不相同。他们的身上隐有黑雾缭绕,手中双爪之上,一根根锋利的钢爪套在十指之上,钢爪之间,亦有黑色的雾气凝而不散。 黑衣老者眼中的杀气陡盛,双手在虚空中一压,黑云落下,战团之内立刻有数名佣兵被钢爪划破了衣衫,血肉淋漓。惨叫声从一个佣兵的口中传出,只见他的伤口之上,有一道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头颅爬去,没入眼眸之中,痛苦神情从佣兵的眼中闪过,黑气所过之处,犹如强酸般腐蚀着皮肉,眼见着一片片地溃烂着。 “魔兵!”魔党的黑衣首领惊骇地叫着,眼睛看着黑衣老者怒道:“你们密党居然用活人炼制魔兵!” 黑衣老者冷笑道:“你们不是妄想抢夺控魔术吗,那就先尝尝魔兵的滋味。” 佣兵这才发现,这一批从天而降的血族魔兵其实与血族战士并不相同,虽然都是一身黑衣,但他们在黑衣的胸前多了一个血红的骷髅,他们头巾包面,除了一双眼睛,其余地方都裹得密不透风,看不到半点面目。 他们身上和手上的魔气剧毒无比,这是密党控魔术中的高阶炼器之法,但他们炼制的不是兵器,而是血族本身的战士,一旦魔兵炼成,便会丧失神智,只会听从控魔人的口令,不知痛苦,不知疼痛,也不知恐惧为何物,只有斩去头颅,才会将其杀死。 魔兵的加入,不再是单纯人数上的叠加,而是战力成倍的增加。血族在此地并无贵族,因而也没有人可以对抗这高阶的控魔术,更无法限制魔兵的动作。道道黑影迎着魔族的双爪和佣兵的短刀扑了上来,最惨烈的一幕出现在别墅之前的草地上。 长刀劈在魔兵的肩上,刀锋入骨,拔出时发出金铁摩擦在骨缝中吱呀的声音,但魔兵眼睛也不眨,迎着长刀冲上前去,手间钢爪也同样划上了对手的双肩。 短刀在魔兵颈间被挡,随即下滑,没入了魔兵的腹中,同时,魔兵手中的钢爪也同样没入了对手的腹中。 魔党手中的利爪划上魔兵张开的两只手掌,手掌应爪而断,鲜血喷上魔党的衣衫,但随着鲜血溅在身体之上的同时,还有一道隐约不见的黑色魔气以血为媒,渗入魔党战士的身体之内。眨眼之内,不但佣兵伤亡怠尽,便是那两个年轻首领也一死一伤,魔党的战士从密党魔兵一出,便已生出惧意,同样身为血族,他们更加清楚这魔兵的可怕。 魔党首领突然口中一声长啸,所剩的魔党战士一个倒翻,跃出战团,退入了别墅之中。只有几名佣兵还围着那名受伤的佣兵首领,在拼死顽抗。那受伤的首领大喝一声,“住手。”几名佣兵垂下手中的短刃,想要投降。不料魔党的黑衣老者残忍地笑了笑,大手一挥,口中吐出一字:“杀!” 魔兵一扑而上,生生将所有佣兵斩杀在当场。草地之上,尽是斑斑血痕,尸身上流出的鲜血渗入地下,将草地染成墨色。别墅之前,恍如修罗地狱一般。 一名血族战士来到老者的面前,问道:“议员,现在如何?” 黑衣老者冷冷一笑,道:“狡兔三窟,那魔族之人,早已从地道中逃走,给我放火烧了它。” 数名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之物,投入了别墅的窗口,滚滚浓烟从窗口中冒出,转眼间烈焰腾空,别墅已成一片火海。魔兵无人驱使,静静地呆立在当地,其余黑衣人将地上的尸体投入烈焰之中,清理了战场。 黑衣老者目视着眼前烈火,心中忽地一动。有异!他眼睛刚一闪烁,却见烈焰中冒出一道道火龙,恍如火场之中无数支*****同时喷发一般。无数正在收拾战场的黑衣人被卷入火光之中,惨叫着烧成焦炭。与此同时,四周的草地之上,数十道隆起的土堆蠕动起来,向着血族站立的地方飞速而来,从地面之上看去,就好象有无数的巨虫在地下蛰伏、飞窜。 “不好!”那老者猛然跃起在半空之中,心念急转,立时要驱动魔兵。但心神一迟疑,已晚。地下翻滚的土堆转眼即至,土堆炸开,数十道黑影跃出,均是头巾包面的黑衣人,手中如刀似剑的狭长怪刃挥出道道寒光,直取魔兵的头颅。 魔兵未被及时驱使,身形未动,刀光罩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立时斩杀了数十名魔兵。 半空中的黑衣老者怒喝一声,但声音未落,天际却有一声鹤呜声响起,他蓦然转头,却见天边的明月方向,十数名黑衣人踏着月光而来,足踏虚空,如同地狱中的战神临世,转眼飘至眼前,当先一人手中怪刃一翻,划出一道诡异的刀芒,如风似浪,波动着向亿涌来。 黑衣老者大骇,这诡异的一幕令人毛骨悚然。他只来得及伸手一挡,一截断臂随着刀光、血光飞起。 “撤!”老者再无心思迎战,身影一闪,越空而去,剩余的魔兵在他的召唤下,身形跃起,消失在围墙之外。这一役密党先是大胜,后则大败,伤亡人数竟不输于魔党和佣兵,可谓得之易,失之更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洗牌 别墅之前,血族不在。空中的黑衣人飘落,和地下跃出的黑衣人站在一处,有四十余人,面向已被烈焰吞噬的小楼。 烈火之中,竟然走出数名火人,他们身披烈火,左手长刀,右手执一个长长的筒状物。前行十数米,已脱离火场,这几人身躯微微一抖,身上火焰熄灭,冒起缕缕轻烟,再看身上,却是披着一层黑色鳞甲,头颅之上,也是黑色金属的头盔,将整个脑袋罩在其中,两眼之处,则是两片状如水晶的晶片,镶砌在头盔之上。 所有的黑衣人同时单膝跪地,单手长刀拄地,同声道:“领主!” 火人之中,除居中一人倨傲地抬起头来,其余的火人也同样地跪了下去。 “我们走。”那被称为领主的黑衣人沉声道。身后两名火人站起身来,手中抛出两粒弹丸,轰地炸开,地面之上腾起巨大的黑雾,将所有人裹在其中。当黑雾散去,草地之上再无一人,所有的黑衣人竟然就在这月光之下,挟着黑雾诡异地消失了。 东方一叶回到宾馆时,意外地发现,白天正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听到东方一叶的脚步声,他猛然抬头,脸上现出喜色。 “四哥,你回来了。” 东方一叶看到白天眉宇间的焦虑之色,心猛得一沉,急道:“五弟,是不是黑皮那里出了问题?” “那倒没有,只是狼人那里出事了。” “怎么回事,你坐下慢慢说。”东方一叶拉着白天坐在沙发上。 白天道:“四哥,食客得到消息,狼族的一千战士行至都灵外围,突然遇到埋伏,伤亡惨重。” “什么!”东方一叶一震,“那阿娇是否赶到,她怎么样?” “阿娇受了轻伤,没有大碍,只是狼族战士伤亡甚重,减员达三分之一。” “这怎么可能,魔党的势力现在正与佣兵一起,在米兰与各方势力纠缠,怎么也不可能分出兵力去拦截狼族的战士,况且狼族战士南下行踪隐秘,怎么会轻易落入别人的埋伏。” “四哥,这次遭伏十分怪异,据情报显示,敌人不但早已埋伏好,以逸待劳,而且这些人身手诡异,防不胜防,根本不象是普通的武道高手,所用的兵器和手法也不合常理,很难对付。” 东方一叶讶然道:“敌人出手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情报上是否有描述?” “有,虽然不详,但也能看同古怪之处。据说这些黑衣人藏匿无踪,一击必杀,杀人后绝不停留。他们的兵器也十分怪异,如刀似剑,还有人手持钩索,上天入地,如履平地。” “是这样……”东方一叶深思了片刻,又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参与埋伏的足足有五百人之众。若不是三哥及时赶到,化形巨狼破入战场,恐怕狼族战士就不只是伤亡三分之一的数量了。” 东方一叶猛然抬头道:“这些人是否双手持刀,暗器是否是雪花图案?” 白天也是一震,惊道:“情报中没有详述,四哥的意思是怀疑……” “不仅仅是怀疑,这样的身手和暗杀之法,只有这个民族的武者才可以做得到。” “梆梆……”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东方一叶起身打开房门,居然是血族秘党的议员奥斯顿。 他走进房间,看到沙发上的白天,不禁一愣,欲言又止。东方一叶笑道:“无妨,这是我的五弟,有话直说。” 奥斯顿道:“东方先生,密党的袭击尽歼魔党一个巢穴的魔党成员和佣兵杀手。” 东方笑道:“这不正是议长所希望的结果吗,奥斯顿议员恐怕不是专程来给我报喜的吧。” 奥斯顿道:“不是,密党的奇袭虽然成功,但最终却全军覆没,仅有数人生还。” 东方一叶皱了皱眉头,“这又是从何说来。” “我族战士在清理战场的时候,突然遭到一股神秘的黑衣杀手袭击,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死伤怠尽。”奥斯顿叹道。 “又是一股黑衣杀手!”东方一叶眼睛一亮。“这些黑衣杀手是否双手执刀,兵器是否又似刀又似剑?” 奥斯顿瞪大了眼睛,惊道:“东方先生如何得知?” 东方一叶双手猛得攥紧了拳头,和白天对视了一眼。“我知道这些黑衣杀手的来历。但为今之计,这些都不重要,看来事情和我估计的一样,天一会的行动要比你们来得更快,血族的这一次奇袭中了敌人的圈套了。” 奥斯顿道:“议长着我前来见过先生,也是感觉此事有异,想请先生为我们参考一个意见,如今,议长想召集密党的全部力量,与魔党和天一会一较长短,不知是否稳妥。另外,如果中华商会也有此意,不妨和我们站到同一个战线之上,共同对敌。” 东方一叶脸色一沉,道:“千万不可。” 奥斯顿异道:“东方先生有何疑义?” “这次袭击,天一会早有准备,显然这不是临时起意,这样看来,李天一在议会中所说的话,恐怕是故意激起密党的愤怒,采取激进的手段。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集中力量与其对抗,反倒中了敌人的诡计,正中他们的下怀,这是其一;其二,这股神秘的势力显然是天一会暗中的一支力量,这支队伍人数不只这数十人,我估计至少在近千人数,这样庞大的隐伏力量,足可以看出天一会在欧洲已经秘密经营了多年,其实力决不是表面上看去的这一点点东西,我们即不清楚敌人的底细,也不清楚敌人的意图,如果贸然出击,会吃大亏。” “那先生的意思是……” “请转告议长,我东方的意思只有一个,转移密党的力量,甚至如有可能,将密党的高层也秘密转移出去,眼下密党与天一会已势成水火,不但这e国难以再保持中立的地位,这米市也即将会迎来腥风血雨,这里再也不会安全了。我们只有保持自已的有生力量,才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与他们对抗。” 奥斯顿被东方一叶的分析所打动,不由得神色一紧,道:“东方先生是否预测到天一会和魔党即将要采取行动。他们难道有胆量破坏异族共同建立的中立区。” “不是有没有胆量的事情,而是他们现在已经在这样做了,我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手段,但我猜测米市的局势会越来越复杂,早做打算总是好的。” “好,我一定会如实转告。”奥斯顿点点头,恭敬地施了一礼,告辞而去。 白天起身道:“四哥,果然是他们。” 东方一叶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是呵,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天一会会背叛整个中华民族,与倭寇合作。有这样一支奇兵暗中作乱,米市未来的形势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他深思片刻,道:“五弟,你速回食客和黑皮那里,严令他们不可暴露东方集团背后真正的秘密,大乱一起,米市会出现一个真空时期,东方集团正好借此崛起,在商业方面大展拳脚,迅速收购各方势力旗下的公司,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我会令中华商会和人狼一族暗中配合。另外,通知三哥和阿娇他们,带着狼人大军退守孤山,等待机会。告诉他们,我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这我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手上的所有武者力量全部隐伏在暗处,不能有一丝异动,而东方集团反而可以不必隐忍,让黑皮他们放开手脚,大干一番,越是如此,越不会引起天一会的怀疑。” 白天笑道:“四哥好手段,这样一来,明里我们的势力和影响会削弱,但暗中,却会壮大到一个十分可观的地步。” 东方一叶沉声道:“话虽如此,但树大招风,天一会虽然不至于怀疑东方集团的真正目的,但若是威胁到他们的利益,同样会想办法对付东方集团和黑皮等人,我自会在暗处留意此事,让大家也不要放松警惕。” “明白。”白天也起身告辞而去。 安排完这些事情,东方一叶的心绪不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的沉重,事情发展的远比他预料的更快,天一会这座巨大的冰山正在一点点地显露出它的真容。他不禁喃喃道: “也许是时候去做一件事情了。” 事情果如东方一叶所料,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米市和整个e国的北部地区,乱像纷起。除了魔党和佣兵组织的总部之外,其余的异族总部周围都出现大量的陌生人,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紧接着,孟将军所带来的反恐部队与e国的军方合作也全面展开,在米市及e国的北部地区展开了大规模的反恐行动,许多的恐怖组织根据地都被一举摧毁,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其实各方势力都明白,所有攻击的地区都是人狼一族、血族密党和中华商会势力的盘踞地区。 官方和**的介入,让本来已经十分紧张的局势变得更加的严峻。中华商会、人狼一族的高层均隐匿不出,不再有任何动作,以免落下口实,引来军方的打击。而血族密党的高层则听从了东方一叶的建议,秘密地潜出米市。整个米市落入了天一会和魔党的掌握,在e国北部地区,各方势力在重新地洗牌,即使远在罗德的巫族也无能为力,只能自保。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黑皮的实力1 东方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内,一张大大的办公桌上,堆上了厚厚的一摞文案。黑皮一身笔挺的中式西装,站在巨大的玻璃飘窗前,凝神望着窗外,脸上那惯有的懒洋洋的神情不在。食客反倒是轻松地卧在宽大的沙发里,微闭着双眸。 “食客先生,现在这文案如山,我们是否真要如此的大规模收购。” “你觉得呢?”食客悠悠地回道。 “如果单从商业的角度上来说,现在米市的各大财团风雨飘摇,正是大规模并购的最好时机,只是如果这样做,那可就将我们东方集团置于风口浪尖的地步,虽然机会难得,但机遇和风险并存,如果将这些财团旗下的企业并入我们东方集团的名下,那在米市就会出现两个大财团对立的局面,一个是血族魔党和天涯集团的联盟,另一个便是东方集团,我们和他们之间的摩擦和冲突就会加剧。”黑皮面现忧色。 食客淡淡一笑,道:“我虽然也知这种商业运作有一定的风险,但我想少主此举应有深意。黑皮你倒是说说,如果东方集团成为一个庞大的经济实体,左右到欧洲的经济运行,到那时,会有什么问题。” “理论上,没有问题。欧洲是自由贸易区,如果我们有实力,完全可以将自己发展成为一个超级航母。只是……” “你是在担心商业之外的事情。”食客笑道。 “没错,自古以来,商业的竞争都不会是纯粹的竞争,而是有各方势力的介入,这些东西有时可以起到十分关键的作用,甚至会是决定的作用。”黑皮肯定地说道。 食客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吧台前,倒一了杯红酒,道: “这就是关键所在,如果有少主为你解决商业之外的东西,那东方集团的发展是否还有问题。” 黑皮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你说得都是废话,如果单纯从商业上讲,我有如此雄厚的资金和资源支持,如果不能将东方集团打造成一个经济航母,那要我还有什么用处。” “那就放手去做。”食客道:“如果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我想绝不会是你和你的东方集团,况且我的消息网络也会助你一臂之力,你又怕者何来?” 黑皮笑了,“看来对四哥迷信的不只是我,还有你食客。” 他走到桌前,按下一个按纽,随着清脆的脚步声,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子走了进来。 “华天董事长,你有什么吩咐。” “今夜,在顶楼安排一个晚宴。”黑皮一指桌上的文案,“替我邀请这些企业的老总,就说商量并购之事。” “可是,董事长,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将当事人请至一起来商议并购之事,这样是否会泄露并购的低价。”美女秘书低声进言道。 黑皮嘿嘿一笑道:“我还真有这个意思,你去把这些合同中的低价抄一份给我,记住,我要得是他们的要价,其余的条件不需报我,让市场部拿主意就行了。” “是,我这就去办。”美女深深地看了黑皮一眼,这位年轻的总裁所做的决定总是出人意料。 黑皮走到食客的面前,微微一笑,道:“四弟要我们不用低调,我一定会满足他的要求,这一次不但不低调,还要从未有过的高调,高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东方集团的气魄。” 食客拍了拍黑皮的肩头,道:“可惜,你还是猜不出少主的意图。” “难道你猜得到?”黑皮问道。 食客摇摇头,“这一次我不但猜不出,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想要干什么。”但随即他宛尔一笑,“但这正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少主想做导演,你们便是最好的演员,而我只是一个本本份份地观众,等着看一出好戏。” 华灯初放,夜色旖旎。在东方集团大厦的顶层宴会厅中,宾客如云,往来穿梭。来得都是当年在商场风云一时的人物,虽然在**的打压下,企业要寻找出路,但眉宇间仍然流露着上位者的骄傲。 黑皮在那位金发美女秘书的陪伴下走进宴会厅,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这些集团公司的老总有的相互窃窃私语,有的行着注目礼,心中所想的几乎都是一样,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东方人,突然在意大利崛起,挟庞大的财力和人脉入主欧洲的经济圈,立刻成为红极一时的风云人物。 据说,在米兰的**要员,有很多人对他十分感兴趣,甚至意大利的**当中,也有人对东方集团在意大利的投资赞赏有加,这不能不让人怀疑,华天其人的背后,有着强大的政治背景做后盾。也有一些好事者和别有用心的人曾暗中调查华天的背景,但没有人能查出华天其人的来历,他的背景也如同这个神秘的东方集团一样,是一个谜,这让大家对华天这个人更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嗡、嗡。”黑皮和秘书来到一个预先放好的话筒前,金发美女轻轻地敲了敲话筒。 “各位贵宾,大家晚上好。今天华天董事长邀请各位商界的精英前来,主要是想与大家共商商业案并购的事情,现在请华天董事长给大家讲话。”金发美女的声音十分清脆,声音中还带着一些魅惑的味道。四周响起了稀疏的掌声,似乎大家对今晚宴会的目的抱有很大的怀疑。毕竟在大家的感觉中,这样严肃的并购案双方是应该派出相当的谈判团队,经过一番博弈,才有可能谈得下来,用这样的晚宴来商谈如此严肃的事情,恐怕有些太过儿戏了。 黑皮轻咳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这才缓缓地说道:“各位,今天大家能来,是给东方集团的面子,自从东方集团发出并购的邀请,大家都在积极响应,我在想,既然大家如此地合作,为什么不能将大家都邀请来,一起共商东方集团的发展大计。” 人群中发出一阵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忽然一个声音道:“华天董事长用这样的方式来谈资产并购的事情,不赚太过儿戏吗?”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谢顶的e国人。 “是呵。”周围还有一些附和者。 黑皮淡淡地一笑道:“大家提交的方案我已看过,大多都是并购和出让的方案,如果我们东方集团和大家同时合作如何?如果东方集团要和大家商谈的不是收购,而是资产重组,大家认为如何?” 黑皮略为一顿,接着道:“据我所知,在座的各位精英手中的企业,大多是家族企业,各行各业都有,有的是一线的资源配置,有的是加工制造,还有一些是下游的流通企业,正好是构成一个产业链的全程,如果能够整合成一个庞大的产业链共同体,会有多大的竞争力,不用我说,大家都十分明白。况且,大家的企业几乎都是百年以上的产业,大家在经营中都投注了全部的心血,犹如一个婴儿,经过十月怀胎降生之后,整个家庭经过百年以上含辛茹苦地抚养它长大,成材,若不是形势所迫,谁又能舍得将自家的孩子出让给别人。” 黑皮的话引起不少人的共鸣,很多人开始陷入了深思,也有很多人开始微微地点头。 “如果东方集团愿意斥资帮助大家摆脱目前资金链的困顿,我们是否可以共同发展,建立一个联合起来的商业联盟,打造一个巨大的经济航母,可以应对任何势力的排挤和打压,我认为这对每一个企业集团来说都是一个双赢的好主意,大家以为如何?” 那e国人突然出声问道:“华天董事长说得固然有理,但如果是这样,那东方集团又有何能力可以注入这么庞大的资金流。要知道,仅就这会场之中,就有至少20多家知名企业,这样的理想我们只能想一想,办起来太难了。况且目前对我们而言,最大的问题来自于当前形势下资金流的困顿,如果没有钱,说什么都是白纸一张,没什么作用。” 大家都点头称是。另一位老者叹道:“我们现在考虑不到这么多,如果东方集团可以付现,我们宁肯将家族的企业出让,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黑皮双手一压,止住现场吵杂的声音。他冲着那个e国人笑道: “您说得不全,今天到场的集团公司共二十六家,而没有到场的已经和东方集团合作的企业已有九家,合起来一共是三十五家企业集团。” 他抬起头来面向大家道:“大家都是商界的精英,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欧洲北部西海岸,有一个远古森林,而在北欧,还有一个阿纳原始丛林,这两个地方的森林资源和地下矿产资源值多大的资产?” 一位律师模样的男子道:“这个当然知道,当年欧盟曾经对此做过评估,如果仅仅是森林资源量,就值四万亿的资产总量,但如果加上地下已发现和未发现的矿产资源,那将是个无人可以评估的数量。不过没有意义,据我所知,这两片丛林的权属归于一个欧洲最古老的原住民族,而这个民族历史上从来不与我们做任何形式的交流和来往。华天董事长这么说,不是想画一个饼给大家尝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黑皮的实力2 面对那律师模样人的置疑,黑皮点点头,道:“事实上,这个饼早已画出,而东方集团已经尝到了它的味道。” 先前叹息的老者惊道:“华天董事长的意思是,这个神秘的原住民族想与我们做生意?” 黑皮笑道:“想与大家做生意的不是他们,而是东方集团。目前,这欧洲最大两个宝库的所有者——森林一族已经将两处资产的百分之五十转让与东方集团,而且东方集团已经用远古森林的一半产权在欧盟所属的欧盟银联会抵押得到了两万亿的贷款,我说得够清楚了。”黑皮从怀中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了那位老者的手中,道:“这是东方集团与森林一族的转让协议,已经在律师公会注册。” 黑皮的这一段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令在座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无人可知,但可以知道的是,此事若属实,东方集团完全有能力将在座的所有企业收购在自己的名下。 那份文件在众人的手中传阅着,毫无疑问,就是最挑剔的人也看不出这份文件有任何的异常之处。 黑皮明白,这一步是走对了,从大家的神色中,他看到的除了震惊,还有欣喜。东方一叶的想法是让他开展大规模的收购,但黑皮很清楚地认识到,一个庞大的经济航母最重要的不是资金,而是人材。所有的这些企业均有着悠久的经营历史,这种东西并不是能用金钱可以买得到的,所以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不但要这些企业,还要这些商界不可多得的精英和他们庞大的人脉资源,这也是食客向他提出的建议。他们要建设的不是一个昙花一现的海市蜃楼,而是一个真正可以屹立百年的商业航母。 他正色道:“大家现在应该清楚东方集团提议的诚意,我们的想法并不是从大家的手中将这些百年企业掠夺走,而是共同向前走一步,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当然在这一点上,东方集团会成为利益的最大获得者,但对于大家来讲,却也不需要忍痛割肉。 我们的提议是:东方集团将按照大家的提议价格收购企业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另外无偿给每一家企业注入一百亿的启动资金,组建联盟董事会,由东方集团担任董事会主席,占百分之二十的席位,而其余的企业均派出一人担任董事会的成员,占一席之位。各企业自主经营,但统一核算,所得利润四六分成,由东方集团占六成,各企业占四成。我想大家可以任意选择这个条件,如果还有不满意的,东方集团可以全资收购你们的企业,按大家提交的收购价百分之八十收购。 东方集团非常重视,也非常有诚意和大家合作,希望大家慎重考虑此事。如果大家同意,收购股份的资金和一百亿元的资金会在签订协议的二十四小时内到帐。” 宴会上立刻一片哗然,几乎所有的集团总裁都掏出电话,打给他们的财务总监,计算所需的资金。对他们而言,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在这样优厚的合作计划下,没有一个人会考虑全资出让自己的家族企业,大家都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出来的商界精英,谁也不会怀疑这样一个庞大的联盟会带来多大的效益。 只有一人,站在人群中,冷冷地看着黑皮,黑皮同样也冷冷地注视着他,在他的印象中,这个面容冷峻的中年人并不在他邀请之列,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华天董事长好大的手笔啊。可是我就不打算出让自己的企业,也不打算与东方集团合作,如果组建了这样一个联盟,不就意味着大家将来都要在东方集团的旗下讨饭吃吗?”中年人冷冷的声音在宴会厅中格外地刺耳,许多人放下了电话,神情异样地看向了这个中年人。 金发秘书递给黑皮一个电话,黑皮拿起电话贴在耳边,脸上现出诧异的表情,他轻轻地点点头,又浮现出一丝笑意。电话是食客打来的。放下电话,黑皮冷冷地看了这个中年人一眼,道: “莫雷斯先生,据我所知,你们的汽车制造集团并不在我们并购的行列之中,不知先生来此是何用意?” 黑皮一口叫出中年人的名字,并点出他的公司,莫雷斯的脸色一变,现出一丝慌乱。 “我是不请自来的,只是想听听东方集团有什么诱人的条件,原来只是一纸附属协议而矣。” “恐怕事实不是如此吧,莫雷斯先生此来,想必是想破坏东方集团的这一计划而矣,只是我实在想不出,你们汽车集团此举用意何在,是想让在场的所有企业集团自生自灭?”黑皮诡异地笑了笑,突然问道。 那个谢顶的e国人突然插话道:“华天总裁想错了,他是想破坏我们之间的联盟,以收渔人之利。事实上,在来此之前,我们集团已经收到了汽车集团的收购邀请,他们提出的条件远比东方集团的条件要苛刻的多,如果东方集团联盟不成,我们走投无路,自然会答应他们的条件。” 莫雷斯怒道:“胡说,公司有此意向,我怎么不知道。” e国人哈哈一笑道:“我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大家吗,作为一家集团公司,我不会让自己的家族企业落入这样的虎狼集团手里,只怕和你们合作,最后会被吃得不剩一丝残渣,大家都是明眼人,自然明白我说的意思,汽车集团背后的势力是谁,又是谁造成如今e国如此困难的经济形势,我就不用明说了吧。” 在场所有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怒意。黑皮淡淡地说道:“我们都是商人,不会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所有有意向与东方集团合作的人都可以到楼下详谈,至于无意与我全作的人,请自便,恕我不再挽留了。” 他说完,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径自离去,再也不理莫雷斯。而在场地所有人都向莫雷斯投向讥笑的眼神,大家一哄而散,在金发女秘书的邀请下,向着楼大的会议室走去。只留莫雷斯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宴会大厅。 莫雷斯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悻悻地离开了东方集团。 接下来的事情便十分简单,大家在会议厅和黑皮及所属集团的一个专门的团队进行了简单的磋商,便纷纷表示全力支持集团的联盟,并承诺在一周之内完成股权的转移和启动相关事宜,大家持着怀疑的心态来到东方大厦,都怀抱着欣喜和希望离开了东方集团。 大事落定,黑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那美女秘书跟在他的身边,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和沉醉。黑皮简单地向她交待了一些事情,安排了一下一周的行程,直到食客迈着从容的步履走了进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食客叹道:“这董事长的位置真得很舒服,不但手握重权,还有这么美的女人陪侍左右,连我都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黑皮不怀好意地来到食客的面前,俯身看着坐在沙发中的食客,道:“食客老哥若是有意,不如我把这东方集团的董事长位置让与你,老子早就不想干这枯燥的事情了,正好,你来接手,我去找四哥讨份打打杀杀的生计干干。” 食客瞪了他一眼,笑道:“你想得美,我老人家可是闲散惯了,不用说你,就是少主发话,我也未必会干,你就死了这份心,好好做你的霸道总裁吧。” 黑皮叹了口气:“知道你就不够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位美女助理好像对你颇有意思,要不你就收了那洋妞算了,省得人家相思甚苦。”食客取笑道。 黑皮惊道:“老哥可不能乱说,如果这话传回了国内,那兄弟可就惨了。” 食客哈哈大笑,“家有虎妻,的确不能享齐人之福了。” 黑皮忽道:“话说食客老哥,刚才还真得靠你,我也不知道会混进来那个混账东西,险些坏了咱们的大事。” 食客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其实你应该想到,你有这么大的阵势,天一会和魔党不可能不对你多加关注,更不会任由东方集团发展壮大到可以和他们抗衡的地步,而且,在东方集团内部,也一定有内鬼存在,我们在这一方面应该保持警惕才是,以免在关键的时候,坏了大事。”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地敲门声。“请进。”黑皮应道。 门一开,金发秘书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人,居然是宴会之上那个最为活跃的e国人。黑皮摆摆手,让秘书退下。 黑皮笑道:“多亏了先生在宴会中配合,才有如此的效果。” e国人嘿嘿一笑,道:“华天总裁客气了,大长老暗中早已吩咐,让旗下集团暗中全力配合东方集团。眼下,人狼一族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站出来,与天一会和魔党一决雌雄,但最后插上一刀子的事情,我们还是乐意效劳的。况且东方集团所提的条件的确诱人,站在集团的角度上,我们也不免心动,东方集团的这一步棋本身下得太高明了。” 黑皮看着飘窗外那川流不息的车流,喃喃道:“无论如何,这艘商业航母的雏形已经形成,与天一会和魔党的争夺也已开始,希望东方老大一切安好,那个战场会更加地惨烈。”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暗杀团 孤天大厦,天一会的欧洲总部,李天一和孟将军坐在沙发里听着面前的一个黑衣人报告着米兰的情况,孟将军端着酒杯,光头上闪着灼灼的亮光。李天一的眉头紧锁。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两人,一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的方越方公子,另一个则是一脸邪笑的赤火。 李天一听黑衣人说着,忽然打断了他的报告,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米市的异族全部龟缩了起来,没有一丝动静。” “是,会长。” “血族大败而回,自然会有所收敛。但人狼一族和中华商会不应该如此地安静。”李天一道。 孟将军咧嘴道:“那两家的许多巢穴被我以反恐的名义剿灭,还敢有动静才怪。” 李天一摇摇头:“孟将军虽然动作很大,但他们并没有伤筋动骨,明里不行,暗地里搞些小动作的心思应该还有吧。” “哼。”孟将军放下酒杯,斜眼瞥了李天一一下,不满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打击力度不够喽。” 李天一嘿嘿一笑。“将军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虽然他们的许多巢穴被毁,但暗中的力量并未受损,如果就此隐匿,我们就很难有理由以官方的名义去打击他们。特别是那个东方一叶,我想他是绝对不会甘心就此偃旗息鼓的。” 黑衣人道:“近几天来,米市有两件大事传得沸沸扬扬,一个是听说东方一叶突然失踪了,中华商会上下震惊,矛头直指我方和血族魔党,听说有不少人要找我们要人,如果不是商会那三个老东西一力压服,恐怕会闹出不少的事端来。” 李天一抬了抬头,异道:“此事确实么?” “千真万确。”黑衣人点头道。“不但他失踪了,就连狼人一族的部队被我方伏击后,大伤元气,城中又联系不上东方一叶,只好退守孤山。” 身后方越忽道:“父亲千万不过掉以轻心,这个东方一叶诡计多端,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哈哈。”孟将军忽然笑了起来,“世侄不会是被那个东方一叶给打怕了吧。依我看,他是看事不可为,只好和那些老东西一样,躲了起来,以免落在我们的手里。” 方越一怒,想要争辨,一急之下,气息局促,不由得急咳了几声。李天一转头关切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孟叔叔说得虽然直接一些,但也是为你好,你身体还未完全复原,就少操些心吧。” 李天一转回头来,再问:“那另一件是什么?” “另一个是新崛起的东方集团,听说已联盟了e国北部城市的三十余家集团企业,组建了一个商业联盟,不但注入了大量的资金帮助这些企业集团复苏,而且开始了大量的经济运营,手段犀利,时机也把握得非常好,目前已成为e国北部最大的集团公司,就连**都发来了贺电,祝贺他们联盟的成立。”黑衣人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 赤火忽道:“这个东方集团出现得时机很怪异,不会是东方一叶搞得鬼吧。” 李天一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会,一是东方一叶虽然依靠中华商会,实力不弱,但在政治方面一直是他的弱项,不应该有此能力,在政坛上有如此的影响力。再加上当前的形势,连他也隐匿不出,哪里还会让他手下的公司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据说这东方集团的董事长华天十分年轻,而且背景神秘,看起来我也得找时间会会这个年轻人。如果任由东方集团扩张,势必对我们欧洲的大业有很大的影响。” “可不可以干掉他。”孟将军叫道。 李天一的眼中闪过一丝蔑视的目光,但转眼又浮上笑意。 “孟将军想得太简单了,此人有很大政治影响力,如果我们出手,那影响可就大了,搞不好连你孟将军也得搭进去。” “你说得有道理。”孟将军脖子一缩,不再说话。 “不过,如果这个人冥顽不灵,我也决不会手下留情,任由他变得越来越强大。少不得我们要实施一个原已想过的计划了。”李天一沉声道。 方越接口道:“父亲,你是说组建暗杀团。” “不错。”李天一眼中凶光闪过,“如今所有人都龟缩不出,让我们很难下手,但这些人我们决不能放过,让他们择日东山再起,我们明的不能,便来暗的,我佣兵不乏刺杀的高手,组建一个暗杀团,替我们办一些不好办的事情,正是时候。这件事你们不用操心,我会亲自去办。” 孟将军心中一动,插口道:“做这么大的事情,我老孟怎么能不帮一把,我手上有一个绝顶高手,可以一用。” 赤火邪笑道:“将军不会是说我师兄吧,师兄不是已经退出集团,过上了隐居的生活了吗。” “啪!”孟将军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怒道:“赤火,若不是有天一会长罩着你,你早就是个死人了。听说你们专门去刺杀了刺客,差一点杀了他,我倒想问一问,你们不知道刺客是我的人吗,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将军吗?” 最后一句,孟将军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天一。 李天一哈哈一笑,也站起身来,拍着孟将军的肩头道:“老孟,千万别错怪这些小辈,他们只是担心刺客知道我们那么多的事情,恐对将军不利,这才下些毒手。” 孟将军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缓缓地道:“我就不和你们这些不懂事的东西计较了。刺客退出的事情,具体缘由我还没问清楚,至于是他自己退出的,还是被人逼走的,现在还没搞明白。不过刺客在数日前曾向我推荐一人,是他的师兄,身手高绝,按刺客的说法是,此人足智多谋,身手又远在我们的那些战士之上,若能所用,一定会发挥极强的能力,我看这暗杀队可以加上这个人。” 李天一异道:“难道此人如此厉害,将军舍得吗。” “此间是大事,当然舍得,只是此人并不懂行军布阵之术,放在这里反倒可以锻炼一下作战的经验。”孟将军道:“但你们记着,此人只是暂借你们,此间事了,我还会来要人。” 赤火欲言又止,看向方越,方越点点头,赤火道:“会长,将军,我与刺客同出一个宗门,怎么从未听说过师门之中除了师兄刺客之外,还有个大师兄。” “哦?”李天一一怔。 孟将军冷笑道:“刺客早知你会如此说,你的大师兄从师之时,你还远未入门,当年你犯下奸淫**大罪,师门派大师兄来清理门户,若不是刺客加以阻拦,你早已人头落地。亏你还有脸说,当年刺客救你,如今你却恩将仇报,也算是人真小人了。” 赤火立时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再说,只好讪讪地一笑,闭口不言。 李天一问道:“赤火,不必在意,孟将军只是具实而言,谁年轻时没有几件风流帐,欲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来问你,刺客所说是否属实?” 赤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当年确有师门的人四处寻找我,直到有一天师兄刺客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均已解决,这才做罢。” 李天一道:“当年追杀你的人是谁?” 孟将军冷冷道:“这个我知道,正是他的大师兄,孤狼。” 赤火道:“的确是这个人,只不过刺客当年并没有告诉我是师门的大师兄。” 李天一表情一松,点点头,“这样看来,这个人没有问题,只不过这个暗杀团人数不能太多,兵贵精而不贵多,我们暂定为十人之数,我已让越儿在佣兵之中选了六人,魔党一人,忍者一人,加上赤火和孤狼,正好十人,我们在克罗地亚秘密兴建的训练营地是否建好。” 方越轻声道:“父亲,已全部建成,包括早先设计的十绝大阵也已全部完成。” “好。那就明日集合人手,到训练营去,只有闯过十绝大阵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暗杀团的成员。” 李天一转头对孟将军道:“将军是否有兴趣和我一起去那里看看。” 孟将军拍了拍油光锃亮的光头,笑道:“可以,我也想看看你选出的人有多少料。” 米兰东城有一个贫民窟,紧临的城郊,许多的流浪汉,偷渡者都居住在此。一间破房子里,刺客静静地坐在木桌前,专注地擦拭着那支长枪,刺鼻的怪味充斥在屋里。一个面容丑陋的中年人走到窗前,推开仅有的一扇窗户,让一丝还算新鲜的空气透进来,略**淡了一些怪味。他皱皱眉头,道: “刺客,你就龟缩在这样的地方?” 刺客抬起头,认真地端详了那张丑陋得令人不愿再看一眼的面孔,淡淡一笑道:“大师兄肯来这里见我,足见是有大事相求,如果我猜得不错,是想在米兰这特殊的形势下,有所做为吧。” 丑陋中年人点点头。 “我也正好有一件差事想要拜托大师兄。” “讲。” “我的老东家正好遇上点为难事,想要组建一个团队,我便向他推荐了大师兄狐狼,希望师兄不要推辞。” “你知道我一向是独来独往,不与人合作的。” “可这一次不行,因为我们要杀的人都是顶尖的异族高手,况且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大师兄就看在同门的面子上,勉为其难一次。如果此次师兄可以顺利入围,师弟还有一个秘密相告,以表谢意。” “什么秘密?” “一件大师兄最想要的东西的下落。” 中年人冷冷地看着刺客,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就勉强先答应你,不过,如果双方合作无趣,我会即刻离开。” 刺客放下手中的步枪零件,抬起头来,“可以,只要师兄去了,无论成败,这个秘密我一定相告。” 刺客右手一扬,一个纸片射向中年人,中年人探出两指,挟住纸片,瞥了一眼,双指一抖,那纸片竟在指间腾起火焰,烧成灰烬。 “时间、地点均在纸上。” “我会准时到。”中年人迈步走出房门,身体诡异的一扭,便融入夜色之中。屋外另一边的窗口之下,两名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无声地离开。 屋内,刺客的眼神突然射出两道寒光,变得很冷很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十绝大阵 一架银色的小型私人飞机降落在海滩边一条长长地跑道上,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跑了过来,分列在机舱的两侧,舱门一开,一行人鱼贯而出。走在最前面的是李天一和孟将军,身后则是十名面蒙黑纱的人,最后则是方越方公子和卫狄。 这座孤岛叫珍珠岛,距离亚得里亚海海岸有数十海里的距离,这里的南海岸有超过一千座岛屿,被称为千岛之国,而珍珠岛原本是一位当地富人的私产,后转入了天一会的手里,天一会秘密地在岛上的丛林深处建设了一个奇特的训练营,专门训练一些高强的杀手和佣兵。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跑到李天一和孟将军的面前,立正敬礼,用并不太纯正的中文道:“会长、将军,请允许我代表岛上的战士们欢迎你们的到来。” 李天一微微一笑,用流利的英语说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队长感激地看了李天一一眼,他的中文是临时抱佛脚,让岛上的华人佣兵教的,若再问上几句,就掉底了。听到天一会长用英文问话,也立刻用英语回答道:“放心,已全部安排好,但……”他犹豫了一下,道:“各位难道不去大营先休息一下?” 孟将军冷冷道:“休息什么,现在就带我们去。” “是!”队长身躯一挺,对着岛内摆摆手,岛上茂密的林中钻出一队军用越野车,共有六辆,顷刻来到眼前。 那一队战士分为两批,坐进了首尾两辆车,李天一他们也坐进了中间的四辆车内,车队排着整齐的队形钻入了丛林之中。丛林之中被开辟出一条隐秘的小道,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已做了伪装的路口,而里面的小道也只能容纳一辆汽车行驶,车的四周依然被茂密的枝丫所遮挡。 车行一个小时,蓦然钻出了丛林,眼前顿时一亮,豁然开朗,在丛林之中,被开辟出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上满是各种掩体,一排排大树将这里分割成十个区域,每一个区域前都有一个木质的大门状的掩体,虽然有门无墙,但却显得十分地神秘。当然,这一些景象只有李天一他们看得到,其余那十人均未解黑纱,目不视物。 车队一停,那名队长来到他们的面前,刚要介绍这里的情况,李天一却伸手打断,摆了摆手,卫狄上前,将那十人面上的黑纱解下。十人骤见阳光,不免刺眼,有的手搭凉棚,有的眯起了眼睛。但都不约而同地向着四周扫视,只有一个面容丑陋的中年人微闭着双眸,一动不动。 这十个人中,八男二女,男的有“千、里、孤、行”四大杀手中的赵千、钱里和李行; 还有一脸邪色的卫阳和赤火;一个面色惨白的意大利青年,一脸的孤傲的表情让人难以亲近; 此外还有两个陌生人,一个单手拄杖,蓬头垢面的老者,双眼上翻,只露出两个白白的眼白,竟然是一个肓者; 另一个面容丑陋,但却一身煞气的中年人,身上的寒气让人难以近身。 两名女子,一个是面容娇美,却冷若冰霜的孙独;另一个一脸的妩媚,巧笑四盼,身上却着一身日本浪人的男装,衣领微开,**半露,骚气入骨。 李天一微微一笑道:“委屈十位高手了,今日所来之地,是天一会最隐秘的训练营,所以有所怠慢,还请各位体谅。” 卫阳和四大杀手身躯一躬,微施一礼,赤火在天一会身份颇高,自然没有动,另外的几人神色不变,只有那骚媚入骨的日本女子咯咯一笑,操着流利的汉语道:“天一会长客气了。”身躯一扭,转头又向孟将军抛了媚眼道:“将军远赴欧洲前来,岂不是更辛苦。” 孟将军的目光移向她高耸的胸膛,禁不住咽下口水。李天一笑道:“姑娘能亲自来,足见大领主对此事的重视,天一也心领了。” “各位,先给大家相互之间做个介绍吧。”李天一手掌摊开,划过在场的十人。 “这四大杀手和卫阳是天一会佣兵组织的五位高手,赤火是天一会的护法之一。” “这位老先生是我从国内请来的高手,肓医。大家不要因为他的目肓而小看他,肓医在国内黑道上的名声可是令人胆寒的。”那垢面的老人微点下头。 “这位先生是孟将军手下第一高手刺客推荐的,也是刺客的师兄孤狼。”赤火的眼睛似无意地瞟了丑陋中年人一眼,但那中年人却似没有看到。 “这位年轻的欧洲人是血族魔党的高手血煞,也是你们十人中唯一一名外国人,希望大家不要冷漠他。”那青年下巴扬起,轻哼了一声,看样子反倒是他在冷落大家。 “这位年轻的小姐是我们的朋友,来自德木家族的服部雅子,大名鼎鼎的忍者鬼藏的后人。”女子媚笑道深鞠一躬,胸前两块巨肉呼之欲出,再次引来孟将军贪婪的目光,而她却露出满足的笑意,仿佛天生就喜欢别人用色迷迷的眼睛看着她。 李天一用手一指前方的丛林,道:“不过,今日请大家前来,也有一个必要的考核。这是天一会布下的十绝大阵,各位要想进入这暗杀团,必然要过得了这一关。我也提醒各位,这十绝大阵非同小可,一旦进入,大阵发动,就再也没人可以进去救人了,如若有人走不出来,就一定会葬送在这大阵之中,如果有人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李天一的眼睛扫过十人的脸,眼中已带了杀气。只有佣兵中的几人心中明白,其实来到这里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现在有人选择退出,恐怕会比在大阵中死得更惨。 看到大家没有一人流露惧意和退间,李天一脸上出现满意的神情,他哈哈一笑,对着那队长模样的人道:“具体的事情,就由你来向大家解释吧,在这两天之内,我和将军、越儿他们只是观众,希望看到大家胜利出关。” 那队长立刻身躯一挺,道:“各位前辈,在下只能简单介绍一下这十绝大阵的来历,至于里面的奥秘还得各位前辈亲自去尝试了。这十绝大阵是十个独立的阵势,取意华夏文明中天干的数理,融合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的特性,分别是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这十个大阵既独立也贯通,如果从一阵中破出,此阵立刻就会打开相临的左右两个阵门,可以穿阵而入,但我劝大家不要这么做,因为如果二人居于一阵,此阵就会立刻叠加两阵的威力于一阵之中,到时不但救不了人,还会二人尽毁。前辈面前的丛林就有十个入口,入口大石之上刻着十阵的名称,大家选择了阵势之后,大阵即刻发动,两日时间,兄弟在此也祝愿大家都可以破阵而出,一旦十绝大阵中心钟响,意味着两日即过,此时再陷入阵中的人便会被十倍的力量绞杀,再也出不来了,请各位前辈切记。” 队长手一挥,两名战士各举着一个签筒走了出来,每个签筒中插着五支长签。走过每一个人身前时,都会从签筒中抽出一支长签,九支抽过,最后一支送到了孤狼的面前,孤狼将签抽出,在签尾之上,刻着一个血红的小字:己。 十绝大阵业已分配完毕,钱里为甲,赵千为乙,赤火为丙,浪人为丁,李行为戊,孤狼为己,孙独为庚,卫阳为辛,血煞为壬,肓医为癸。 队长又道:“各位前辈请留好手中的竹签,此签为鬼竹所制,遇火不燃,遇水则沉,坚硬似钢,柔韧如弓,只要大家破阵而出,阵关之外各有一大石,将此签插入石中孔内,阵中机关自会关闭。请各位在此就地休息,一个小时之后,钟声响起,大阵便会开启,大家自行对应入阵即可。” 他一口气将话说完,退回了队伍中去。李天一笑道:“我们也就不妨碍大家阵前调理身心了,我们会在大营之中恭候大家的好消息。” 李天一等人在队长引领之下,驱车穿过林间小道,来到一处隐密的兵营驻地,在大帐之中坐下,孟将军忽道:“天一,你觉得这十人中,有几人可以闯过这十绝大阵。” 李天一转头看向方越,道:“越儿,你觉得呢?” 方越知是父亲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沉吟片刻,道:“孟叔叔,小侄以为,这十人中,大约有八成可以闯关而出。” “哦?”孟将军抬起手,摸了摸光光的脑壳,“世侄怎么知道。” 方越道:“十绝大阵虽然强悍,但我方十人俱是各部的顶尖高手,这十人中恐怕只有佣兵中的赵千和钱里难以过关,倒不是他们不强,而是他们本身的身手就不擅于杀人,在生死绝地,若不杀人,就一定会被人所杀。至于其它人,想必不是问题。” 李天一点点头,看向孟将军。孟将军却摇摇头,道:“世侄对形势估计得有些乐观了,天一会长直接参与了十绝阵的建设,应该更清楚此阵的厉害,各路高手究竟有多少可以破阵而出,恐怕除了会长,谁也猜不出来。天一会长就不要藏拙了。说出来我们也放心。” 李天一见躲不过,只好叹了口气,道:“越儿不了解这十绝大阵的威力,自然有此乐观的想法。十绝大阵十个阵暗合五行,金、木、水、火、土,甲乙同属木,甲为阳木,属栋梁之木;乙为阴木,属花草之木。丙丁同属火,丙为阳火,属于太阳之火;丁为阴火属灯烛之火。戊已同属土,戊为阳土,属城墙之土;己为阴土,属田园之土。庚辛同属金,庚为阳金,属于斧钺之金;辛为阴金,属于首饰之金。壬癸同属水,壬为阳水,属于江河之水;癸为阴水,属于雨露之水。十绝之阵暗伏的杀机均在这属性之中,而其中的变化,就算是设阵之人,也未都能了解。我估计,最多只有不足五成的把握。” 孟将军笑了,“天一兄,你这才是实话,与我想得一样,只是如果只有三四人过关,你这暗杀团人也太少了吧。” 李天一也笑了,“过得了这十绝大阵,哪怕只有一个人,便足可以完成我们定下的暗杀计划” 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甲之殪 密林深入,有一人在蹑足前行。林中只有一条小径,小径的两侧皆是密密的丛林,林间不时有乌光闪现,竟然暗伏着机关。小径上是一个年青人,布衣打扮,手无寸铁,眼神灵动,脸上虽然略显紧张,但行走间却十分轻巧。 此人正是佣兵四大杀手之一的钱里。 钱里所抽的是甲阵,由阵门入,便是这幽幽的林间小径,不知是何原因,阵外阳光普照,但一入大阵,便是日暮之时,光线晦暗。两侧密林中若隐若现的乌光告诉他,那里遍布机关,是不能通行的地方。 前行约一里,眼前一片开朗,遍地乱石,一条小河穿行于乱石之中,河水潜行,却听不到水流冲刷石头的声音。这里也没有鸟鸣之声,四周一片静寂,死一般地静寂。在小河的对岸,耸立着一片巨木林,巨木造型怪异,光秃秃的树干顶上顶着一蓬绿叶,就如同站立着一片桀骜不驯的嘻皮士,顶着怪异的发型。 面对这样诡异的场景,钱里的心中一警。 他小心地跃上河边的乱石,右手轻摆,一片轻薄的银叶落入水中,银叶极薄,飘浮在水中,闪着银色的微光。 河水无毒。 钱里的心又悬了起来。他擅毒,擅辩,但阵中无人可辩,若水中有毒,他反而还好应付,毕竟这世上能毒倒他钱里的人少之又少。但现在看来,此阵的机关恐怕远超他的判断。他越过乱石堆,仔细地端详着眼前诡异的巨木林。 巨木林中无路可行,但树木高大,林间宽阔,似乎到处可行。但他心里明白,一入此林,恐怕大阵的机关就会发动。可惜他已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他想好好地想一想。他不但没有上前,反而就在这巨木林前席地而坐。 天色日渐昏暗,在这十绝大阵之中,竟然丝毫把握不到时间的节点。 钱里忽然睁开双眼,双手抬起,拍上了他的胸口,一团紫雾从掌心渗入身体,裸露的面孔和手臂之上,隐有黑光一闪,罩上了一团黑气,他竟然给全身布上了剧毒。他将一粒小丸纳入口中,眼中闪过一道痛苦的表情,随即黑气散去,他腾身跃起,大踏步地走入巨木林中,而就在他入林的瞬间,他的十指已变成淡淡地金色。 钱里在高大的巨木间穿行,林间的光亮只能依稀辩物,人在其中,显得极其瘦小。 突然,他猛得停下了脚步,在他的耳边听到了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声音来自身后。 钱里轻轻地转过头,身后还是巨木,并无丝毫身影。再听,那沙沙声又出现在他的左侧,但无论他的目光转向何入,那声音始终在耳边轻响,总会出现在他眼神注视的另一边。钱里的发根倒竖,只觉得热血上涌,一种恐怖的气息漫延到他的全身。 巨木林中一定有东西,之所以是东西,是因为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世上无鬼魅,但他的耳朵却在提醒着他,四周有着如同鬼魅般的声音。 “哈哈……”钱里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林中回荡着,将那细碎的沙沙声掩去。 钱里的耳朵居然快速地抖动了起来,他的身体在原地滴溜溜一转,箭一般射向右侧的一株巨木,右手拍上了树干,淡金色的手指变了一变,由金转黑,再转金色。只是颜色的变化,那株大树忽然就死了,死得极其彻底。 树顶的大片绿叶转眼枯黄,散落下漫天的枯叶,不但巨木死了,便是它脚下方圆十米的野草也在瞬间枯死。 毒!剧毒! 这是钱里看家的毒功。 也是钱里保命的毒功。 十米之内,寸草不生。 就在他笑声响起时,他的耳朵听着来自四面八方倒撞而回了余音,只有这里的沙沙声骤停。 巨木枯死,但响声依旧在别处响起。钱里的脸上现出疑惑的神情。 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 他将身体靠在这株枯死的巨木之上,仿佛只有这株死树才是林中最安全的地方。他的眼睛向四处扫去…… 突然,身后的树干裂开,一只巨刃破木而出,划上他的后背。 树中有人! 钱里的第一反应便是纵身一跃,他的身形已算不慢,但即使如此,那巨刃依然带起了一道血光,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一个大口子。只是这血光竟然是乌黑色的。 钱里闷哼了一声,转身再看。那枯死的巨木炸开,一只两米高的黑影穿过炸开的碎木出现在他的面前,上半截巨木在黑影的身后轰然倒地。 钱里的眼中现出惊骇的表情。不是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巨大的螳螂。 从巨木中破出的黑影,身高两米左右,双足直立,两只前足是两柄巨大的镰刀,在上下挥舞着。一个丑陋的头颅上,两个凸起的巨目闪着妖艳的红光。这只巨虫与螳螂极似,钱里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种传说中的东西:破甲! 《山海经》中记载:破甲,异虫,身披乌甲,金铁不入,群居,喜匿于巨木之中,涎有毒。 若是此兽,当然不可能由巨木传毒,杀死它,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毒物。 破甲的口中发出那种钱里熟悉的沙沙声,双镰劈向钱里。钱里疾退。此物身上的乌甲刀枪不入,更不用说钱里手无寸铁,以他的战力,根本不能与之抗衡。他心中暗骂,十绝大阵竟然可以找到这样变态的上古生物。 钱里的身影在林间游走,躲闪着身后紧紧相随的破甲异兽。他的双手拂过身边的巨木,一株株巨木在他的身边枯萎,划了一个大大的圈子,他又回到了原点,如果此刻有人在周围观战,一定可以看到,被钱里毒杀的巨木整整排了一个大大的圈子,而且不但枯萎死去,在他双手触摸过的地方,树干已变了颜色,似乎有一种毒物在慢慢地渗透进去,一点点地腐蚀下去。 破甲有些不耐烦了,它的双足骤然加速,扑至钱里的身后,双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刀网,迎头罩下,誓要将面前的这个狡猾的人类**。 钱里狂笑一声,双手反拍,两株枯木突然从腐蚀的地方断裂,砸向破甲,破甲发出巨大的沙沙声,前冲而过,两株枯木在它的身后撞击在一起,震耳的轰鸣声响彻林间。 钱里的身体如穿花蝴蝶,每过一处,枯木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交叉向下倒伏,撞向身后的破甲。 破甲暴怒,双镰疾挥,闪不过的枯木都在它的镰下剖成两半。它仍然在一步步地逼近钱里,只是奔行的速度越来越慢。 眼见又将回到原点,钱里的身形猛然转回,在原地飞旋起来,伴着他的身体,周围的四株枯木同时倒下,迎头砸向已力竭的破甲,破甲想要后退,但身后倾倒的巨木拦住了它的身躯。 所有的这些,皆是钱里精心设计的。以巨木耗尽破甲的体力,截断它的退路,再以最后的一组枯木将其困死。 四株巨大的枯木砸在了破甲的身上,破甲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被压在巨木之下,这个时候,破甲显示出了强悍的防御能力,承受了惊天的重压,它竟然没有死去,反而在身后飞舞着双镰,竭力要破土而出。钱里的身形一闪,来到破甲的头前,双手按上它的双眼。 金色的十指瞬间化为乌黑,一团紫雾将破甲的整个头颅包裹住。破甲飞舞的双镰轰然砸落在尘埃之上。 紫雾散去,破甲的一颗头颅精血枯干,已变成了乌黑色。 钱里早知破甲浑身披满了乌甲,不但刀枪不入,便是剧毒也不侵,只有头上的一双妖目是不设防的,他要的就是这一次机会,毒杀破甲! 他的脸色已泛白,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滴落脚下,这一战,不但体力衰减大半,更是极耗心力。 就在他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智,四周传来一片沙沙之志,轰、轰、轰……三声巨响,林中三株巨木炸开,三只破甲破木而出,分列他的三个方向。这三只异兽眼中的红光更甚,显然是震怒于钱里毒杀它们的同伴,引起无边的杀意,因而三只齐出,誓要将这个人类绞杀于当场。 钱里的心中浮起一声叹息。他恰恰忘记了,在《山海经》里对破甲的描述中,还有三个字,而这三个字正是现在最要命的三个字:喜群居! 破甲是群居生物,意味着在这巨木林中,绝不可能只有一只破甲,事实上,破甲当然不会是一只,而是四只。 三只破甲,面对着所剩不足一半战力的钱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神情,但转瞬间,精光暴闪。他猛然意识到,这破甲之所以没有在河边伏击自己,说明这大阵有天然的禁制,只有这巨木林中,才是破甲的活动之地,一旦退出巨木林,自己就安全了。 他记起那佣兵队长所说的解释,这十绝大阵每个人有两日的时间,两日之内走出大阵,便算完成任务。破甲毕竟还有弱点,只要自己养足精神,只要两次入林,便有十足的把握毒杀这三只破甲。而走出这巨木林,他还是有些把握。钱里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的身形忽然冲向前方的一只破甲,那异兽高高地扬起巨镰,只待他一到攻击的范围,必有重重地一击。而另外的两只,见他已动,立刻前扑而上,断去他的后路。 钱里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即将破入前面异兽的攻击范围时,突然右转,身体飞旋如陀螺,双手向着周围的巨木疾拍,每一棵巨木之上,足足拍了数十掌,钱里只觉得双腕剧痛欲裂,但生死关头,哪里还在乎疼痛。 他周围的一圈巨木如同莲花盛开般同时向外倒去,三只破甲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无数的巨木当头砸下,同时闪身避开,让出了一条通道,方向正是身后钱里入林的方向。 钱里长笑一声,腾身跃上一株正在倒下的巨木,沿着树干疾奔而上,在树端高高地跃起,跃过两只破甲的头顶,向着林处而去。三只破甲才知上了钱里的调虎离山之计,一个反扑衔尾追去,但已是慢了不少。 钱里的身影转眼便到了巨木林边,将三只破甲远远地甩在身后。他停下身形,靠于林边的一株巨木之上,急促地喘息着,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 突然,他的笑意消失,转而变成惊怖的表情。他踉跄着前行几步,跪倒在地,垂下头,向着自己的胸前看去,眼中闪现不可思议的神光。 他的胸口穿出了一柄半尺长的刃尖,后背之上,只剩一柄刀把,把上已没有握刀的手,只有一带黑绸在风中飘荡。 钱里转头,惊喝道:“你……” 身后他所靠的巨木裂开,一个灰衣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冷漠的神情。 “我本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杀了我的异兽,只好让你死。我才是甲阵中的守阵者!” 钱里胸前洒落的鲜血已重新变成鲜红色,毒功散去,他已饮恨而亡。 灰衣人呼啸一声,那扑至跟前的三只破甲便随着灰衣人隐没于巨木林中…… 大营之中,李天一诸人正在闭目冥思,一声清脆地钟声传入耳中,几人猛然睁开眼睛,卫狄断喝道: “是何人?” 一个佣兵快步跑进大帐,一块精致的木牌放在了众人的眼前。 “甲阵钱里已殪!”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江湖诡谲 卫阳的心里很乱,虽然他竭力将心中的烦躁压下,但还是没来由地感到阵阵的空虚。 阴山古墓一役,他易容卧底,大破洞天秘境,立下大功一件,深得卫狄和方公子的赏识,但在挪威森林数次战败,心理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东方一叶,几乎已成了他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 十绝大阵,是他的一次机会,如果可以顺利地通过大阵的考验,自然可以展现自身的实力,更可以为天一会立下战功,将来的功名也可以平步青云。但他也隐隐地感觉到,这一战十分凶险,眼前的大阵,如同一只噬人的猛兽,横亘在他的面前,不可逾越。 走入大阵之中,放眼看去,却是一片坦途,一条大河横亘在他的面前,河中有桥,桥上无人,大河的对岸则是一栋孤零零的别墅,座落在一片荒地之上,一条青石板路从桥头延伸至别墅之前。 这是一片清静之地,在很多人心中,这已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修身养性的绝佳之所,只是多了一丝寂寞和荒凉。 卫阳身背长刀,空余着双手,缓缓地走上桥头。河面不宽,桥也不长,数十步的距离转眼即至,桥下的青石板路上落下了一群白鸽,发出动听的咕咕声,平复着他烦乱的心情。 “你们可以出来了!” 卫阳的脸上挂着一丝冷峻,仿佛自已是一个异物,与面前的恬静格格不入。他缓缓地走过桥面,停到对面的桥头之上,静静地看着那一群浑然不觉的鸽子,说了这句话。 没有人知道他在和谁说话,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对着一群鸽子说话,但卫阳的神情却十分严肃。 “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只鸽子抬起了头,笑着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鸽子?” 如果有一个人猛然听到鸽子在笑,而且对着自己提问,恐怕立时会吓得望风而逃。如果有人将眼前的这一幕讲给别人听,别人一定会认为这个人疯掉了,这个世上哪里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但卫阳不是别人,他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他只是冷冷地回答道: “因为你不是鸽子,所以你并不知道鸽子在我走到三十米的距离内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难道你是鸽子?” “不错,我才是鸽子,因为我的家里养了二十年的鸽子,鸽子的一举一动我观察了二十年,我几乎已成了一只鸽子。”卫阳冷冷地答道: “鸽子不会在青石板上觅食,因为那里是唯一没有食物的地方。鸽子更不会在陌生人来到三十米的地方都不抬头,因为它们不会想成为别人餐桌上的美食。” 那只鸽子垂下了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我本来就想和师傅说,不应该幻化做鸽子,因为鸽子太普通了,越是常见的东西越难伪装,这本来就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卫阳异道:“你还有师傅,那你的师傅是谁?” “是我。” 卫阳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蓦然回道,身后的桥上,一个青衣人冷冷地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孔让他战栗。 东方一叶! 居然是东方一叶! 一身青衣的东方一叶,倒背着双手,眼中散发着逼人的寒意。 卫阳大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脚下退了半步。 世上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怕什么就会来什么,一股热气倒冲而上,贯入卫阳的脑门,他的脸色反而瞬间变得苍白无色。 “你真是东方一叶?”卫阳疑惑地问道。 “如假包换的东方一叶!”青衣人的眼中杀气如虹。 卫阳掉转头去再看,青石板上腾起了一层白雾,白雾散去,巧笑如花的阿娇和十名女弟子白衣如雪,俏生生地立在青石路上,手中短刃闪着寒光。 “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十绝大阵之中。” 东方一叶冷冷道:“我当然可以,如果这个世上有一个人可以找到这里,那就一定是我。我的专长除了杀人,便是考古,深埋于地下千年的古物我都可以找得到,怎么会找不到你们这些活人。只是你不该来此,我本不想杀你。” 东方一叶身上的杀气散发出来,如一道利剑刺向卫阳,他身上的黑袍竟似被这杀气逼得波动了起来。 迎着这凛冽的杀气,卫阳的脸上出现一丝疑惑,疑惑之后,竟有一丝惊讶,他忽然诡异地一笑,那惨白的脸上竟似恢复了血色,而一双自从东方一叶现身后就一直微微颤抖的手,也恢复了稳定。 卫阳抬起头来,对着东方一叶一笑,迎着杀气淡淡地一笑。东方一叶的脸上反而变了颜色。 “请!” 东方一叶讶道:“请什么?” “请你来杀我。”卫阳笑道。“你我终要一战,你先还是我先。” “你难道不怕我东方一叶,还敢主动邀战!”东方一叶厉声道。 “怕,当然怕,而且是怕得要命。”卫阳道。“但我怕得是真正的东方一叶,而不是你这个冒牌货,虽然我估计你的功力与我不相上下,但你远没有东方一叶那样可怕。” 东方一叶也笑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地清脆,清脆得象个小姑娘。 “原来你还是识破了我的伪装,难道我扮得不象吗?” 卫阳的态度也十分地诚恳,他认真地说道:“你扮得很象,不但外形象,就连声音也象,象得令我一时手足无措,甚至大脑一片空白,恍惚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以对。可惜你只是象,并不是东方一叶,所以你露出了破绽。再加上她们的破绽,足以让我识破你们的伪装。” 那阿娇不禁问道:“你凭什么认为她有破绽,我也见过东方一叶,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卫阳叹道:“原因就在于此,你只是见过,而我却在东方一叶的手上数次死里逃生。东方一叶的出手无数,但他的人却有情,所以他不至极怒,决不会杀气外露,只有杀人无数的真正杀手才会有如此凛冽的杀气。而你。” 卫阳一指阿娇,“你虽然扮得很象东方一叶手下的弟子阿娇,但却没有见过阿娇和她同门师妹的出手,你的兵器错了,阿娇从不用刀,至少我所见过的阿娇,从不用刀,而你们手上的刀,却是我们佣兵组织杀手常用的短刃。” “所以,你们即不是东方一叶,也不是阿娇和炎黄武馆的武者,而是镇守这辛阵的佣兵杀手。” 那东方一叶清脆的声音忽然变得冷漠起来,桥下的河水不知何时升起了水雾,转眼间,浓雾将一座桥淹没,桥上三尺之内,不可见物。 一个森森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你知道又怎样,一样要死在我们的刀下!” 卫阳背上的长刀发出嗡嗡地响声,似是有灵觉一般,弹出刀鞘,落于他的右手。寒光一闪,长刀在卫阳的身前一旋,发出无数的叮当之声,似有无数的刀刃撞击在长刀之上。卫阳长啸一声,身体跃起至半空中,长刀高高地举过头顶,刀芒大盛,刀势如虹,直劈入浓雾之中。 轰!刀气纵横,将一团迷雾吹开,桥上,十二名黑衣女杀手用十二柄短刃生生接下了卫阳这从天而降的全力一击。 借着反震之力,卫阳的身形如倦鸟归林,划过杀手的头顶,扑向她们身后的别墅。 刚一交手,卫阳就明白,虽然这些女子身手都高不过自己,一对一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但十二人相加,战力已远超自己,更不用说,这十二人中,假扮东方一叶和阿娇的二人身手已直逼自己,相差并不大。从卫阳识破她们之后,他便故意用言语拖延时间,以集聚全身之力,劈出那一刀。他只想突入那栋别墅之中。 以一人之力对战十二人,没有多少胜算,但若是到了别墅之中,他完全有把握一对一,或者一对三,逐个消灭这些同门杀手。 他甚至已经猜到,这大阵的阵眼应该就在这别墅之中,只要破去阵眼,即便没有杀掉这些人,也算顺利出阵。 卫阳这一刀起到了预想的作用,那些杀手趁着迷雾杀上桥头,想要生生地将卫阳困在桥上,不想卫阳竟然爆发出如此高的战力,这一刀不但让他借力而走,一震之下,所有的杀手的身形也慢了半拍,仅仅是半拍,就足以让卫阳领先数十米的距离,而这段距离对于他已经足够。 卫阳全力展开身形,几个起纵便已来到别墅的大门前,突然,他身形一滞,一丝绝望浮现在他的脸上。别墅大门的两侧,站起来两个黑衣人。这两个人一直蹲伏在此,远远看去,就如同两个毫无生命的石墩一般,一动不动,但当卫阳来到近前,他们却陡然站起。 这是两名中年人,与卫阳的年纪相仿,但脸孔却犹如泥塑一般呆板,眼睛中空空无物,目光呆滞无光,卫阳突然想起卫狄曾经跟他说过的药人,这是佣兵对付犯上和逃兵的一种刑罚,灌以药物让人丧失神智,在特殊的场合当做肉盾来使用。 这是两个药人,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阻挡卫阳进入这栋别墅。 药人手上没有刀,只有两只大棒,因为一旦被药物迷失了本性,他们的身手就大不如前,根本驾驭不了灵动的刀枪,但却变得力大无穷,也不知疼痛,用大棒反而能以力补拙。 卫阳长刀一抖,闪出一片银光,刺向二人的心窝。两名药人却踏前一步,挥起大棒砸向卫阳的头顶。药人不知危险,更不会躲闪,虽然卫阳的长刀可以刺穿他们的心脏,但同样也躲不开那两根挟带着巨力的大棒,药人陨命的同时,自己也会被砸成肉泥。 他疾退,大棒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碎石炸飞。卫阳的身躯已然飘起,如同风中的柳叶,飘上二人的头顶上方,长刀带着冷艳的银光,划过二人的颈项,两颗人头飞起。 卫阳大喜,正要顺着门楣划入别墅大厅,突然脚下一紧,身体一沉。 他低头一瞥,不由吓得亡魂皆冒。药人虽死,死尸并未瞬间倒地,四只手抛出大棒,同时伸手抓上了卫阳的双脚,两个身子同时用力,将空中的卫阳生生拉了下来。 卫阳的双脚重重地踏上药人的脸膛,只听着胸骨碎裂的声音,刀光落下,四只手腕已齐根斩断,但他的双脚也已落到了地上。黑影闪动,十二名黑衣女子已将他重重包围在中间。 卫阳大恨,恨自己如此地不小心,也恨自己只顾一心入屋,全然没有察觉别墅门口的药人。 他祭起长刀,即便孤军一战,也未必没有机会脱出重围。 一声清叱,假扮东方一叶的中年女子与十一名杀手一道,用手中的短刃织出一片刀网,绞向卫阳。卫阳亦动了真怒,长刀直指,破入刀网,以一人之力,在刀网中撕开一道裂缝。 卫阳欲破网而出! 就在他闪身划过众杀手的身侧时,却猛然发现,十二名女子的脸上都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她们几乎同一时间扬起了脸颊,露出了耳下倒垂的金色耳环。 不对! 刹那间,卫阳心中一冷。杀手怎么会带着耳环! 这是卫阳脑海中浮现的最后一个念头。十二名杀手耳下的金环飞出,化作十二枚金针,没入了他的前胸后背,那中年女子耳下的金环,竟然直打入他的双目,入脑三分。 刀网只是掩饰,要得就是他急于破出后那一瞬间的心神失守。 天干十字,分列五行,辛阵属金,是阴金,也是首饰之金! 大营之中,李天一看着桌上的木牌,面目阴沉,快报传来,不到一日时间,佣兵已折损两员大将。 卫狄的脸色更是难看,辛阵陨命的卫阳本是他极力推荐,远古森林之后,已引起方公子不满,本想在这一次十绝大阵之时,有所挽回,将来能有机会立下些功劳,不成想却早早陨落。 只有孟将军微闭着双目,没有任何表情,这个表面上看上去的粗鲁之人,此时却显得格处的冷静。 方越瞥向孟将军,眼中现出讶色,脸上也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幽冥鬼火 服部雅子的木几敲打在坚硬的青石上,发出答答的响声。她是日本女子,却身着浪人服饰,本身已是怪异,但更怪异的是,她居然还穿着一双日本女子的木几。忍者的功夫几乎都在隐匿的本领上,而雅子却反其道而行之,这木几走来,一里外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脚步声。 身后,丁阵的阵门关闭,大阵发动,阵内顿时天昏地暗,变成漆黑的夜晚,暗夜无星,而她则立身于一个山坡之上,一条青石铺出的长阶延伸向下,两旁两排苍白的气死风灯沿路而下,犹如一道蜿蜒的长蛇,俯入坡下不远处的平地之上。坡下,出现在服部雅子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坟场。 或者,准确地说,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坟场,因为在坟场之中,除了荒草之外,只有一个坟头。而隐约的灯火,直指那座坟头的前方。 千里孤坟! 雅子的双手拢在袖中,一步一步拾级而下,暗夜中一双眼睛,象是一对辰星,闪着微光。脚下,一道黑黑的影子随着行走或长或短地扭曲着,象是在她的身前身后,随着一个幽灵一般。 雅子的脸上带着一种天生的媚笑,在微弱的光下居然也显得十分地诱人。她缓缓地走到坟前,深施了一礼,然后双膝跪下。坟前有碑,碑上无字,是一座无主之坟,但她依然静静地跪在那里,低垂着头,露出的一截粉颈竟然充满了媚惑。 夜空中飘来一阵幽怨的歌声: “长夜漫漫话衷肠,阴阳两隔心已伤,纵是孤魂独有意,哪有生人慰凄凉……一曲断人命,再曲断人肠,三曲魂飘散,曲终六魄亡……” 歌声忽远忽近,飘扬在孤坟的上空。 雅子抬起头来,笑容更盛,目光若痴,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有一丝冷笑。 “曲子虽好,但孤坟无主,没有烛火,怎么祭拜?” 她的话音刚落,坟头前面突然亮起了两支烛火,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两个烛台,烛火摇曳。 “纵有烛火,却无纸钱,却是对死者的不敬。” 漫天的纸制古钱从天而降,飘洒着落下,雅子的眼角都出现了笑意,但转而眉头一皱,右袖飘起,搅入漫天的纸钱中,犹如长虹吸水般将纸钱卷入半空中,洒落坟头之上。 “纸钱敬亡人,不该为小女子而落。” 长袖落下,袖上竟赫然出现数道利刃划过的裂痕。原来那纸钱竟然不是纸做,而是极薄的银片,利如刀锋。 那幽怨的歌声再起: “天涯有路无人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前缘已在三生外,一具枯骨无人埋……” 服部雅子笑了,她盘坐于地下,脱下脚下的木几,放在那无字碑顶,双手轻轻地拂过两只裸露的赤足,吃吃地笑了起来。那一双粉嫩的赤足,纤细洁白,弯曲的脚弓勾勒出诱人的轮廓,不由得让人想要看看那赤足之上的小腿,小腿之上的……雅子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双足,竟似痴了,而那幽怨的歌声也停了,似乎那黑暗中的幽魂也在看着这双赤足,看得痴了。 雅子拂过赤足的右手,自然地举起,落在那双木几之上,尾指似是无意地按在了鞋底的中央,蓦然,木几厚底中射出数道乌光,没入周围的黑暗之中。这一下太过突然,恐怕没有什么人会防备着这女子突下的毒手。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雅子并没有穿上鞋子,而是赤足站起来,幽幽地叹道: “难道鬼也怕疼吗。” 她低声喃喃道:“你们既知雅子是浪人,也是忍者,难道不知道我是谁的后人吗,难道你们认为伊贺大师鬼半藏的后人会怕人装神弄鬼吗?” 她的话音一落,在周围的黑暗中,突然飘浮起星星点点惨白的磷火,这些磷火飘浮在地面之上两尺的地方,如同大海中的浮标一般,载浮载沉。一阵呜呜地的哭声响起,那数十点磷光如同利箭一般,直射坟前的雅子。 雅子咯咯地媚笑着,脚踩诡异的步伐,双袖飞舞,那些磷火有一半收入袖中。 忽然,雅子的脸色一变,长袖抖开,那些磷火已在长袖之上蚀出一个个小洞,但可怕的是,磷火竟然不灭,象是一群不死不休的小虫,向着衣内蚀去,转眼就要触着她的手臂。雅子忽然飞了起来,她身体在空中飞转,那一袭浪人的衣服随着旋转脱离开她的身体,飘落在地面之上,浪人衣服之下,不是内衣,更没有半分的**,而是一件黑色的紧身衣,一柄倭刀紧贴在后背之上,腰间还挂着两个古怪的皮囊。 雅子左手抹过脸颊,一条黑色的面巾围上了她的俏面,只露一双星目。 “幽冥鬼火!”她的心中亦是一惊。传说此火出自上古秦朝一个古老的门派地狱门的手中,是由荒坟中死人的磷火炼制,珍贵无比,此火不但水浇不灭,而且遇肉身不走,触骨成灰。 坟前,那身脱体的浪人长衣上,幽冥鬼火瞬间点燃,一团鬼火倒卷而上,缠向她的双脚。雅子双足互踢,借力一闪,隐没于黑暗之中。而当她没入暗夜之中后,竟然诡异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影,没有呼吸声,甚至没有了生人的气息。 无数的磷火在黑暗中游移,但却搜不到任何的东西,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过,烛火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五名黑衣人,他们同样黑巾蒙面,其中一个手中扬起一个皮囊,在头顶上划出一道弧线,无数的磷火返回,滑入皮囊之中,这东西不知是何物所制,竟然不怕这幽冥鬼火。 一个黑衣人环顾四周,沉声道: “她还在附近,我们不要分开,只要她一现形,就放出鬼火,围杀她。” 另一人道:“大哥,你的伤……” 为首的黑衣人伸手按住肩头,那里有隐隐的湿痕,却原来是被雅子木几上的暗器所伤,他恨声道: “这个贼婆娘,只是气息一吐,便被她察觉,还好我躲得快。” 没有人发现,就在他们立足的地方,五人的中间,地下的泥土忽然拱了拱,没有声音,若是事先知道,盯着这个地方,甚至不会看到这一丝轻微的变化。黑衣人的话音刚落,泥土裂开,一道黑影破土而出,一柄细长的短剑没入那手持皮囊的黑衣人脖颈,对穿而出,长剑拔出,黑影倒翻,头下脚上,重入地下。 这一系列动作,动如脱兔,五名黑衣人甚至没有看到那道黑影,便已倒下一人,其剑狭细,速度之快,只在那黑衣人的脖子上留下了两点殷红,没有一滴鲜血落在地上。 为首的黑衣人反应不慢,手中一柄短刃已脱手钉入地下一道翻涌而去的土浪中,但却没有任何作用,那一道从他们的脚下延伸至黑暗中的土浪没入黑暗之时,那道黑影再一次神秘的消失了。 黑衣人的脸上现出惊怖的神情,杀人无形,这才是忍者真正的力量,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一种诡谲的杀法。 死去的黑衣人手中的皮民囊已脱手,掉落在尸身十米外的地上。为首之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名黑衣人闪身来到皮囊前,伸手便拿,他们明白,只有幽冥鬼火才是浪人雅子最忌惮的东西。 咻!暗影之中射出一道乌光,是一枚忍者独有的六角飞刃,切向那俯身拾物的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似是早有防备,右手短刃划出,点向那一点乌光,但他没有看到,也没有想到,为什么暗器会发出这么大的响声。因为这一只六角飞刃是一只响镖,而另外一只暗镖却无声无息的随在响镖的身后,后发而先至,撞在响镖尾部,叮地一声轻响,响镖一头扎向地下,掠过那个皮囊,而黑衣人的短刃正好点在那枚响镖的身上,一明一暗两只镖掉落在地上。 黑衣人暗自一笑,左手已抓住地上的皮囊,突然,他的笑容僵住,口中艰难地发出半声惨呼,倒下的面孔上已是乌黑之色,左手腕间一道浅浅的划痕中渗出黑血。 剧毒! 那枚六角响刃上涂有剧毒,而被撞飞的瞬间,倒栽下去,刚好在黑衣人的左腕间浅浅地划了一下,黑衣人并未在意,但毒已入体。 剩余的三人同声大喝,同时纵起,从三个方向围扑向那死去黑衣人左手的皮囊。如今的情况再明显不过,浪人越是阻止,就越是证明只有鬼火才能克制她,只要有一人拿到皮囊,放出鬼火,其余人便无性命之忧。 这是他们眼下能够做到的最好的策略,但事情并不象他们想像的那样。一道银光破出暗影,银光之后则是那道黑影。 影子的速度有多快,没人知道,因为影子与人相连在一起,人有多快,影子就有多快,但剑光乍起,竟比影子还要快,三个黑衣人堪堪扑至同伴的身前,同伴的身上便炸起一道冲天的剑光,剑光如电,剑身却极窄,甚至滑过他们的身体时,他们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而只是觉得这剑是如此的温柔,温柔的一剑,便让三个黑衣人头与身分离,温柔地分离。 影子落地,正是黑衣赤足的浪人服部雅子。 杀死三名黑衣人的雅子,摘下了面巾,脸上笑颜依旧,她并没有将收纳幽冥鬼火的皮囊从死尸的手上拿起,也没掉头寻找大阵的阵眼,反而走到坟前,盘膝坐下,细长的短剑横至在膝头,剑身如雪,不沾一点血痕。 她忽然对着眼前地上的影子说道: “据我所知,这幽冥鬼火不只要有枯骨上的磷火,还要有一名高强武者的精血,才能炼出,这五人武功并不高,所以他们决不是这鬼火的主人,而这鬼火真正的主人,也应该现形了吧。” 影子没有回答她,但地下却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很聪明,可惜聪明的人总是死得太快。” `坟墓裂开,一道灰影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柄长剑刺入她的身体。没有错,剑已刺入雅子的黑衣,但却不是雅子的身体。雅子不见了,准确地说,是雅子的身体不见了,剑锋之上,只有一件黑色的上衣。 坟中跃出的是一位灰衣老者,一剑刺空,他的脸上并没有半点诧异的表情,而他的左手虚空中一抓,那皮囊之内的数十点鬼火射出,随着他的手引所向,射向老人的身后,而在老人的身后,一道剑光乍起,细剑,握在雅子的手中,雅子,在老人的身后,她的身上仍然是一件黑衣,无人可知,她的身上到底穿着几件黑衣。 数十点鬼火有若灵物,直扑雅子的前胸,这才是老人真正的杀招! 若真让这鬼火落在雅子前胸傲人的双峰之上,那这美丽的尤物便会化做飞灰。雅子的左手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乌黑的东西,这个东西并不陌生,就是那地上的皮囊,只不过地上的皮囊还在那死尸的手上,雅子的手上只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皮囊。 左手在胸前划过,鬼火有如归家的孩子,乖乖地投入了皮囊之中。老人猛然转身,却看到雅子媚惑的眼神,剑光临体,细长的短剑穿体而过,只余长长的剑柄,握在一只纤细的手中。 “怎么会?”灰衣老者瞪大了眼睛。 雅子已俯上了他的耳边,轻声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的祖上鬼藏并不是日本人,而是战国年间的秦人,流落到日本,我们的本姓并不是服部,而是秦。地狱门其实就是我祖上服部藏所建,而这幽冥鬼火也是我祖上发明,若不让你以为幽冥鬼火是我的克星,怎么会这么容易杀掉你。所以你可以安心去了。” 她拔出短剑,灰衣老者瞪着不甘的眼神倒下。阳光刺破黑幕,重临大地,大阵消融,所有的一切重新变回到现实的世界,服部雅子走到无字碑前,拿下木几,穿在脚上,解开发髻,让长发披上肩头,向着显现的出路走去,身后只余下那嗒嗒的脚步声…… 一名佣兵带着惊喜的表情走入大帐,轻声道: “丁阵,浪人胜。” 孟将军眼中闪过一道淫邪的目光,拍手叫道:“好一个漂亮的浪人。”没有人知道,孟将军说得是人长得漂亮,还是阵破得漂亮。但李天一脸上的阴沉之色未减半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以毒攻毒 一座山崖,崖间有树,崖下有谷,谷中郁郁葱葱,满眼的绿色,谷口有一大石,石上有字,铁笔银划三个大字:神医谷。一条小径沿谷口而入,小径的口上,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欲求神医,以命换命。” 一个老翁踉跄着来到谷口,默默地看了一眼谷口的木牌,靠着大石喘息着。老翁的脸上流露着痛苦的表情,眉心之间隐隐有黑气闪现。歇息片刻,他才从怀中小心地掏出一个布包,放在大石下摊开,布包之内赫然是一株刚刚成形的人参。 不多时,脚步声从山下传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拄杖而来,她虽看上去年岁已高,但脚步仍然敏捷,在老妪的身后,则是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年纪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欢笑雀跃,但脸色却有些苍白。 老妪瞪了小孩子一眼,走到大石的前面,从怀中也掏出一个布包,放在石下打开。包内没有它物,只有两只已然僵死的小小的蟾蜍,只是,这蟾蜍并不是普通的颜色,而是通体雪白,不杂一点异色。 三个人自顾自地歇息,并没有向对方看去一眼,甚至那孩子也只是好奇地看向四周,没有向那老翁看上一次。 忽然,一阵鸟鸣声响起,一只成年的乌鹊落在了大石之上。二老一幼三人一齐看向这只乌鹊,眼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 乌鹊落于布包之上,左右端详了片刻,忽然仰颈发出一串长鸣,谷中又飞出两只乌鹊,一口一个,叼起那一根人参和两只蟾蜍,飞入谷中。三人非但不有阻拦,反而满脸的喜色。 不多时,一个年青人从谷中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三人道: “神医有言,三位献上的宝物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也算有心了,可以帮你们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只是,你们身上的毒是不会解的,百年之后若有事需要帮忙,趁着现在还来得及,快快说下来说。” 三人神色一黯,他们费尽心力,总算找到了这三件天才地宝,以为定可以得到神医的青睐,解去他们身中的剧毒,不成想,在他们看来的珍贵宝物,在神医看来只是几件普通的药材。死后……死后哪里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算能了也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年青人面无表情,似乎在他看来,这样的情况早已思空见惯,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选择。 “那你看我有没有资格得见神医。” 声音先至,一个头发乱如蓬草的瞎子拄杖立在十米开外,眼白翻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年青人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笑,“你不会是来求神医为你治好眼睛的吧。” 瞎子摇摇头,道:“不是,我这眼睛出生就瞎了,神医也治不了,要想治好,恐怕得神仙出马了。” “你可有礼物献于神医?” “瞎子穷,只有一点点小钱,至于礼物,瞎子可没有那个能力。不知这里的神医看病有什么规矩?” 年青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神医治病只有两个条件,一是要献上一件世间罕见的天材地宝,二是要献上自己的一条命。” “哦?”瞎子一怔,“不知这三位献上了何宝?” “你怎知是三人,难道你是装瞎。”年青人神色一冷。 瞎子嘿嘿一笑,道:“瞎子虽然眼肓,但耳朵却好使得很。” “原来是这样。”年青人神色一霁,道:“这三人献与神医的只有区区一棵刚成形的人参和两只银蟾。” 瞎子叹了口气,“那也不错了,瞎子恐怕连这样的东西也没法找到。不过,神医以医材抵医费本也没错,那要人的性命又是何意,难道他医好的一人后还要杀掉他不成?” 那老妪笑道:“你这瞎子好不懂道理,如果救人再杀人,那我们来求医又有何用。” 那老翁颤颤地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口气道:“没错,神医所要的人命并不是现在兑现的,如果有一天,需要你做一件事,便是付出性命你也要去做。” 瞎子轻点着杖来到年青人的面前,道:“这样说来,瞎子恐怕是没有什么机会了。我又没有钱,又没有礼物,而且还贪生怕死。不过我不是来看病的,只是要见神医一面。” “神医不会见你。”年青人冷冷道。 “若是同行也不见?”瞎子笑道。 “同行?哈哈哈……”年青人突然放声大笑,“难道你这个瞎子也是神医不成。” 瞎子点点头,道:“我虽没有神医的架子,若论医术却也不见得输过于他。不如这样,我将这三人医好,神医是否就可以见我。” 年青人认真地看了瞎子一眼,道:“你真得想这样做。” 瞎子点点头。 “好。”年青人也点点头。 “不好。”两位老者却同时出声,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我们怎么知道他可以治我们的病,万一……” 年青人笑了,他看了三人一眼,道:“本来神医是不会给你们治病的,但我可以代神医答应,如果你们肯上瞎子看病,即便他治不好,我也会呈请神医为你们治病。” 三人脸上一喜,忙点头道:“这样的话,我们当然愿意,只要神医肯伸手,我们就让他试试也无妨。” “你们把手伸来给我摸摸看。”瞎子抬起头来,上翻的眼白扫过在场的数人,大家只觉得心神一紧,仿佛这一双瞎眼可以洞穿人心一般。 三只手掌伸开,放在瞎子的面前。而瞎子只是搭起两指,轻轻地拂过他们的手腕,每一只手停留不足三秒钟。 “可以了?”年青人异道。 “可以了。”瞎子点头道。“他们三人只是中了些微毒而矣。” “微毒!”四人同声惊喝道。年青人脸上笑容更浓,“你可看好了,这三人所中之毒你可能解?” “区区微毒还难不倒瞎子。” “那你倒来说说看。”年青人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这老翁所中之毒是草毒,虽然毒烈,发作之时痛苦无比,但毒性并不强。如果我猜得不错,老翁中的是蝎草之毒,他的胸口必有黑色斑纹,呈竹节之态排列。” 老翁撕开衣领,果如瞎子所言,一道黑色斑纹由肚脐起,至咽喉止,时断时续,有若竹节。 “那老妪之毒是火毒,初时只有在午夜子时会有小痒,伴着腹胀,待到一月之余,便会腹胀如鼓,伴有剧痛,一夜一次,痛不欲生。应该是误食龙蜒果,后又以阳性功法诱出果中火毒所至。别看她现在健步如飞,但腹部早已硬如石板。” 老妪眼中一亮,急忙点头称是。 “只有这小孩所中之毒难解,他中得是蛇毒。”瞎子叹道。 年青人呵呵一笑,道:“不过是七步蛇毒,又有何难。” “你错了。”瞎子正色道:“七步蛇毒虽烈,并不难解,只需当时吸出毒液,服一些去毒之药即解。可是这孩子中毒后,有人以阳性功法强行压制毒素,令其隐而不发,不想火毒一同入体,将七步蛇毒散入全身,而且改变了蛇毒的性质,现在这孩子身中之毒已是合成之毒,解起来自然十分困难。此刻他的后背脊骨之上,已现红斑,一旦爬至颈骨之上,就会立时致命。想必那压制毒素之人便是这老妪。我说得可对。” 老妪神色大变,急忙伸手揭起那小孩的衣领,顺着后颈看去,抬起头来时已是神色惨白,颤抖的声音问道: “这可怎么办?” “红斑已至颈下几寸?”瞎子问道。 “六寸。” “那他还有一个小时的寿命了。”瞎子叹道。 年青人的眼神有些异样,轻声道:“既然如此复杂,你为何说是微毒。” “因为此地有水,而我身上有药,再烈之毒,我也可以轻易解去。”瞎子淡淡地说道。 那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声道:“请神医救我们一命。” 瞎子淡淡道:“救不救你们我并不关心,我只关心一件事,若是救下你们,是否可以见到神医。” “可以。”年青人点点头。 “好。”瞎子伸手入怀,拿出三个纸杯,侧行十几步,从谷中流出的浅浅泉流之中盛出三个半杯水,放在地上,然后从怀中摸出三粒小丸投入杯中。瞬间,杯中之水现出三种不同的颜色:红、蓝、黑。 “红色去火毒,蓝色去蛇毒,黑色去草毒。请!” 那老幼三人抢步上前,拿起纸杯,便欲一饮而尽。 “慢!”那年青人突然出声喝止。 三人一怔,端着纸杯的手悬停在半空中。 “你们可知瞎子投入水中的是何物?” 三人摇摇头。 “那也是三种毒,而且远比你们身上所中之毒更甚。” 三人闻之色变。 瞎子淡淡一笑,道:“好眼力。不错,这三杯水确是剧毒,而且出自三种罕见的毒物。” 年青人也笑了一笑,道:“莫非是无根草、双头蜂和花背蝮蛇。” 瞎子道:“不错。” 年青人道:“瞎子太谦虚了,如果一开始,你可以拿出这三种毒物中任意一种,我就保你可以见到神医。这三种毒物又岂是那些俗凡宝物可比。” “事实上,我已不必去见谷主了。”瞎子笑道。 “怎么,你来不是为了见到神医吗?”年青人异道。 “是,但我已不必入谷,因为神医就在眼前。”瞎子象是可以看到一般,注视着年青人,一字一字地说道: “因为,你就是神医!” 第一百三十章 无根之水 年青人静静地看着瞎子,突然仰天长笑,笑容收起,脸上现出寒意。 “你是如何知道我就是神医。” “很简单,你表现得一直很淡定,尤其是看出我这三种毒物之后,依然是这么淡定,如果不是看遍世间灵药之人,怎么会不动心。不单是这谷内,便是放眼国内,可以见此而不动心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三个人,一个是我,一个已死,那另一个便是你,你不是神医,而是江湖上被称为新一代毒医的莫声谷。” “你是肓医,那个早已隐世的传奇人物,肓医张吓吓。” 瞎子叹道:“这个名字已很少有人知道了,我也忘记了,你还是叫我瞎子更好。” 年青人头一转,喝道:“你们可以喝了,这三杯虽是毒物,却也是解毒的圣品,只是给了你们实在是暴殄天物。” 那三人哪敢答话,将手中之毒一饮而尽,坐于地上,缓缓地让剧毒运行全身,化去先前所中毒物。 瞎子缓缓道:“这癸阵之中,主阵之人便是你毒医?” “是我。”年青人道。 “你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让我过去。” “不可以。”年青人的声音冷漠。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瞎子抬头看了看天,叹到:“天色不早了,我想早一点休息。” “你真得看不到东西?”年青人问道。 “能。”瞎子道:“瞎子全身都是眼睛,没有什么东西是看不到的。” “你是一个瞎子,但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瞎子。”年青人冷冷地说道。 瞎子笑了,“我怎么样才可以过关。” “我们既然都会用毒,不如就比一比下毒如何?”年青人盘膝而坐,他双手一翻,面前出现十二只青瓷小杯,十指轻弹,六只小杯跳出,落在瞎子的脚下。瞎子也席地坐下,将竹杖横于膝头。 年青人道:“给别人下毒没有意思,这个规则很简单,我们一人出六种毒,让对方服下,若是可以解去其毒,我便让你过去,如果你可以毒杀我,我自然也不能阻你过去,可算公平?” 瞎子道:“算是公平。” 年青人从怀中拿出六件东西放入六枚小杯之中,对面,瞎子也如法炮制。年青人右手成抓,挥向身后,虚空一引,一道细细的泉水从泉流中射出,飞向瞎子。 “水来。” 瞎子单手虚空一按,迎上水头,五指轻拨,水流向下,落入杯中,恰是六个满杯。 年青人化爪为掌,拦腰切断水流,同样的五指轻拨,斟满六只小杯。 二人几乎是同时腾空跃起,瞬间互换身形,落于对方的杯前。瞎子的身后,那三人依然在运功疗毒,对于他们二人的比斗,不闻不问。 年青人道:“我那六味之中,有三毒,分别是雷藤、红信石、毒箭木。” 瞎子道:“我的杯中也有三毒,箱母须、太攀蛇液、箭娃毒。” 年青人眼现异色,“想不到,肓医走了不少的地方,这三种剧毒均不是亚洲之物。” “天下毒物何止千万,但毒便是毒,若知毒理,便不难驱毒。”瞎子摇头道。 “请。” “请。” 二人同时举起小杯,依次将六杯五颜六色的杯中之物纳入口中。 瞎子叹道:“你杯中还有三物,铭藤、矾石、花甲木,恰好解去你那杯中的三毒。” 年青人却是莫名的一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杯中另三味东西的名字,但你同样解去了那三种毒物的剧毒。” 二人相视一笑,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均露出惺惺相惜的神情。 年青人忽道:“瞎子,你眼虽不见物,可否预测一下何时可以下雨。” 瞎子不知这年青人所问何故,只是用鼻子在空中一嗅,道: “水气已然凝结,雨已至。” 话音刚落,天空之中,长雨如帘,飞滴如幕,一片清雨洒将下来,将一片暑气消得干净。 不到片刻的时间,在场的诸人脸上已有雨水滑落,突然,诡异的一幕出现,在瞎子的脸上,滑落的水滴竟然慢慢地改变了颜色。雨水从发际滑出,仍然是透明无色,但滑落眉间,已变得混浊;滑落鼻翼时,变成了淡粉色;滑落嘴角,已是通红如血;等到了下颌,滴落地上的,却已是墨黑的颜色。 瞎子盘坐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战栗着,如同风中的枯叶,而他的脸上,却是一片痛苦之色。 “你下得好毒!”瞎子的声音也在颤抖。 “你不能怨我,虽然我的心中已然有了怜悯之意,但我是癸阵的主阵之人,无论是谁来,都不会留手,这也是我的职责,你若杀我,也是一样的,不必留手。”年青人叹道。 瞎子艰难地抬起右手,伸出一指,点上了自己头顶的百会大穴。 年青人摇摇头,道:“便是散去功力,你也解不了此毒,因为此毒无解,这是癸水之毒。你服下那六种毒物相混合,其实是相生相克,虽然可以克去三种剧毒的毒性,但却生出又一种新毒,此毒不可解,也不会发动,因为它需要一种毒引,来引发这毒性。” “我知道。”瞎子的右手点上头顶的百会穴时,颤抖的声音竟然渐渐地平复下来,他的声音变得镇定而冷漠。 “癸水之毒只有一种东西可做毒引,那就是天水。夏日轻雨,冬日雪花皆可做为癸水的毒引,所以你早已看过天象,就要以此诱我饮毒,因为你根本就知道,你所下之毒极其普通,我只要一嗅便可知道,我既然可解,便不会不敢喝下,而一旦雨落,便可以引发我身上的癸水之毒,我说得可对。” 年青人脸色一变,因为他已然看到,瞎子额头流下的雨水已不再变色,癸水之毒竟然已被瞎子解去。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年青人跳了起来,“癸水之毒无解,你怎么可能解去这天下无解之毒!” 这一回轮到瞎子叹气了,他淡淡地回答道:“你久居红尘之中,眼睛已被蒙蔽。这世上既然有毒,就必有解毒之物,天下根本就没有解不去的毒物。三年前,我便配出这癸水之毒,我又花了一年,走遍世界各地,寻找到了这解去癸水之毒的配方,配出这解毒之物。癸水之毒太烈,我只有暗将解毒之物逼入百会,才不至于死于毒性解去之前。此战你已败,放我出阵即可,他日再见,我们还是朋友。” 年青人惊慌之色一敛,躬身施礼道: “肓医高人,我确实不是对手,后辈刚才多有得罪,这里给前辈陪罪了。” 瞎子笑了笑,道: “不必多礼,我们……” 瞎子的话未说完,突然,那年青人的衣衫抛起,如一片乌云向着盘坐在地上的瞎子罩下,他的手上握上了一柄短匕,刺入衣衫。与此同时,那一直盘坐于地上驱毒的二老一幼,也同时跃起,分三个方向扑向瞎子的身后,那身法哪里还看得出老态聋钟和年幼无知。 这突如其来的刺杀,事先没有一点征兆,就是那年青人的眼中,都闪现出即将得手的喜悦。 瞎子猛然抬起头来,双目翻转,乌黑的瞳仁出现在眼眶中间,眼中寒光闪烁。他的一头乱发根根倒竖,在头顶之上炸开,如同百道乌针,穿过年青人的衣衫,射向他的周声。年青人大骇,短匕舞动如风,护住周身。 瞎子的身形不动,就这样坐着滑向身后,头也不回,膝上一支青杆从腋下穿出,疾点身后的三人,将三人逼回原地。 他这才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锐利的眼神扫过四人,道:“你们不该杀我。” 年青人虽然惊异于瞎子突然露出了双目,但以四对一,他也毫不示弱。他狞笑道: “瞎子,你就算装得再好,也未必是我们四人的对手。用毒我虽不是你的对手,但杀了你,我便是世上最厉害的用毒高手,所以我决不可能让你活着出阵。” 瞎子摸了摸满头的短发,原来他那一头乱发,却是假的,是一头暗器。他低声道: “你说得也没借,我这一生只爱研毒,荒废了武功,即便你比我略弱,若是加上这三位杀手,我的确不是对手。” 他的目光投向那二老一幼,道:“你们难道以为,以我的本事,摸过你们的脉门,还能瞒过我。” 那小孩子突然狂笑道:“不错,我们既不是老人,也不是小孩,我们是三名杀手。而我只是一个可怜的侏儒罢了。但今天,你就要死在我们这些可怜人的手里了。” 瞎子也笑了,“今天,我死不了,死的是你们。你们还看不出来,我说了这么多的话,只是在拖延时间,让你们身上的剧毒毒发吗?” “你……”年青人刚要喝止他,突然脸色大变,惊怖的神情浮上了包括他在内的四人的脸上。他们同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不能动了,手足酸软,几欲倒下。 年青人嘶声吼道:“不可能,我明明试出你杯中之毒已经解去,怎么还会中你之毒而不自知!” 瞎子缓缓道:“其实在一开始,我已在你们的杯中混了一种隐毒,此毒是我一年前制出,叫无根之水。此毒虽烈,但也需要一种特殊的毒引引发,否则并无大碍,一日之后自会排出体外。而这种特殊的毒引并不是东西,而是一种情绪,是你们的杀气,你们若无杀我之心,自然不会死,所以今天杀你们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 瞎子的话说完了,四个人也已倒下,年青人在倒下的瞬间只说了半句话: “你竟已制出情毒……” 瞎子叹了一口气,双眼一翻,重现白瞳,点着手中的竹杖,慢慢地走入了山谷。 天色已暗,大帐之中的人却并无丝毫的困意,一天来已有数人陨命,也有数人闯出了大阵。听到了肓医破阵而出,李天一阴沉的脸色稍稍放缓,毕竟此人是他从国内专程请到欧洲来的,这也为他多少挽回些面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食人花、百叠香 赵千走进大阵之时,本是信心满满,倒不是他自觉自己的功力比这些人要高,恰恰相反,他看到与自己一同闯阵的诸人后,已经明白,在十人之中,自己的功力可能是最弱的。在佣兵四大杀手中,要比战力,他应该算是最弱的一个,就算放在古代,他也只是一个极其优秀的斥候,一个出色的探子,他本身的能力更适合去做一个探子。 但他初时依然信心十足,因为他的轻功,是十人之中最好的。无论是在林间,还是在山水之间,他可以轻易地摆脱敌人的追杀,身为四大杀手之一,他所经历的险况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如果不是因为机警和超绝的轻身功夫,他早已是个死人。 但当他一步踏入阵门,大阵发动之时,他的心不由得一沉。 没有山林,更没有大河,也没有人家,甚至没有人。在他的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茫茫的草原上,没有见到一个牧人的身影,远处绵延起伏的山脉,犹如一个巨人,在天际侧卧,漫山遍野的山花在风中俯仰、摇摆。 赵千脸上布满了阴云,他没有想到,在他的大阵之中会是草原。草原辽阔,但却百里无遮挡,若是在此遇敌,纵是他身手再快,也未必可以赶得上牧人烈马的全围。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迟疑,身形展开,化做一缕灰烟,向着远处的山谷飞驰而去。 一眼望去,远山之中似乎只只有一个山谷,就算那里藏龙卧虎,只要入得谷中,有山石与树木为隐,他就不怕敌人的追杀。 赵千的身形如电,在草尖划行,这个时候,真正看出了赵千的轻身功夫确是非同凡响,他每一次纵起就有十米之远,足尖点在草尖之上,那株小草只是轻轻的一弯,而那一点点回弹之力,甚至微小至不足以将一株枯草顶起,但却将赵千如箭一般弹射而出。没有人知道他这功夫出自何门何派,在江湖中,任何奇人都有着很深的背景,而这些人却对这种背景忌讳莫深,所以大家虽然好奇,但也知不可能知道。只有赵千自己明白,自己这身功夫真正是无门无派,是他自己从小在山林间修炼出来的。但他不能说,说了就会被人耻笑,一个无师自通的野小子,怎么可以担当大任,更不用说,他已是一个“老小子”了。 突然,赵千的身子一停,足尖点在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蕾之上,单腿独立,向四下望去。风划过他的鼻翼,一股浓烈的腥味扑面而来。他久居山林,哪能不知这是什么气味。 有兽群出没! 兽行草下,草如浪分。四面半人多高的草中,出现了十几条如波浪一般的细线,飞速地冲向他立足之地。 赵千再不迟疑,足点花蕾,身形贴着草尖滑出,便欲闪出包围。唰唰两声轻响,两头灰狼蓦然跃起,迎头跃起扑来,那森白的獠牙,闪着寒光,一噬双腿,一噬咽喉。赵千双足前踢,正中二狼的额头,二狼同声惨嚎,跌回到草中。但这一阻,赵千身形已然下落。两侧又是两头灰狼跃起,迎上赵千抽出的双掌。 呯!双掌抽中灰狼的面门,他的身体一口浊气未来得换,已落入草中。赵千心知自己这双脚双掌力度不足,仅能击退灰狼,并不能将其击毙,脚尖落地之时,双掌前劈,破开膝前的草丛,将草丛中潜来的一头灰狼击退,身体凌空跃上半空中,双脚互踢,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借此大力,身体猛然向前一窜,划过狼群的头顶,落在它们的身后。 赵千再也不敢停留片刻,双脚如轮,箭一般射了出去,身后,草翻如浪,无数的灰狼在草下飞奔,紧紧地追摄着他的身形。赵千的速度虽快,但却无法持久,仅仅是十分钟,他的气息已变得沉重,这种轻身功夫全凭着提着一口真气,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重新落入狼群的包围。 久居山林的赵千心中明白,这狼群的速度不会比他慢多少,而且狼群一旦盯紧了目标,便不会轻易放手,狼群擅长长途奔袭,时间越久,它们的猎物越是难已摆脱它们的围捕。眼见着赵千与狼群的距离在一点点地缩短,前面已近山谷,这也正是赵千敢于放开脚力,与群狼一拼高下的原因,山谷之中,必有树木大石,地形越是复杂,赵千越是有把握可以轻松地甩开狼群的追踪。 草地居然有尽头。 山谷之前,一片裸露的黄土,寸草不生,草地延伸到此处,竟然就此断去,如同人为地将这里的草绝了种,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一道灰影从草尖上跃起,划出一条弧线落在分界线内二十米外,落在地上,正是一身灰衣的赵千。此刻他已是老脸通红,气息急促,显然已耗去了大半的体力。 他回过头来,看着一头头灰狼从草下扑出,沿着草地的边界排成一排,一头、五头、十头……三十头,竟然有三十余头灰狼,为首一头身高竟有其余灰狼的一倍高,昂首向前,一双腥红的双眼闪着凶光。但奇怪的是,这些狼竟然没有向着山谷踏出一步,只是站在草地的边界上,死死地盯着它们的猎物。 赵千平息了一下急促的气息,紧绷的身体缓缓地放松,他也同样紧盯着这一头狼王,一旦它有异动,赵千必会望风而逃,没入山谷之中。 忽然,那狼王仰天长啸一声,群狼齐嚎,声音响彻山谷,赵千怕是群狼再次来袭,忙强提一口气,便欲跃起,却见嚎声一停,群狼在狼王的带领下,悻悻地掉头没入草丛之中,就此离去。 古怪! 赵千不知这是何故,只觉透着古怪,但腥风已去,狼群不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转过身来,向着谷口看去,不由得脸色一变,眼前的一切比之狼群的出没更为怪异。 这山谷两侧,山石奇峻,夹天而起,宛如被天神一斧劈开,出现了一个锋利的缺口。谷口之外是一片裸露的黄土地,寸草不生,谷口之内,则生长着一丛丛怪异的树木,说它们是树木不准确,更象是一丛丛荆棘丛生的灌木,一条条尖刺遍布的藤条缠绕在一起,看不到主干,两丈多高的顶端开着一朵朵脸盆大小的红花,色艳如血。 没有见过巨花盛开的大树,更没有见过遍布藤条的大树。而这百余棵怪树整齐地排列在谷口之中,挡住赵千的去路。 赵千心中一警,这怪异的景象让他的一颗心乱跳,狼群的回头更加肯定的他的判断,此树危险! 狼,有着超乎常人的机敏,尤其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更有着特别的预知能力,狼群都这么怕这些怪树,可见危险的程度有多高。但对于赵千而言,他并没有退路可想,前面的危险是未知的,但身后的危险却是可以看到的,他根本不相信狼群会就此远去,没有什么人会比他赵千更了解猛兽的习性,他虽然看不到,但他相信就在身后的草丛中,有无数的灰狼正静静地蹲在各处,等待着他重新走回到草地之中。 他握紧了双手,长吁了一口气,将全身放松下来,让身体的气息运转流畅,面对不可知的危险,他要有足够的力量去反应和逃避。 片刻之后,赵千向前行去,一步一步,包括他的神情,也是异常地凝重。怪树之间距离开阔,又无高草,一眼看去,眼前满是长藤,并无异物,赵千行走其间,也没有丝毫的阻碍。渐渐地,他已深入林中数十米,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他的心中也是不住地嘀咕,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他没有看到,就在他走入怪树林中后,几乎所有的树顶之上,那些艳红的巨花竟然轻轻的转动起来,向着他行走的方向,就如同那逐日的向日葵一样。 忽然,那顶上的巨花瓣齐收,又同时怒放,这一收一放间,一团薄薄的淡粉色花雾飘散在空中,百余株怪树同时吐雾,半空中立时有一层薄雾落了下来。这时,赵千还在那里一边缓行,一边游疑不定。 他的鼻子猛得抽了一下,一股醉人的香气传来,那味道如同夏日的甘露,令人心神舒畅,渐渐地真得有了醉意,赵千猛然一醒,怪叫一声,“不好!”便要纵身离开,但迷雾如同有形一般,早已包裹住了他的身体,只是勉强地踏出两步,便已酸软倒地,他的身体虽然无力,但神智却在,倒在地上,他骇然地看到,靠近自己的几株怪树上缠绕的藤条正在缓缓地蠕动着解开,贴着地面缓缓地向他的身体爬来。 他只觉双足一紧,已有两只藤条缠上他的足腕,锐利的尖刺扎入了他的皮肤,几道暖流涌上他的心头,他只觉身子一沉,失去了知觉。 就在此时,山谷外的草地上,如飞般奔来两道人影,临近山谷,草中碧浪翻滚,那三十头灰狼如遇蛇蝎一般,四散奔逃。那二人越过草地,来到怪树的跟前,停下身来,竟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那中年男子一头乱发披在肩头,眼中闪着冷光。那中年女子着一身劲装,盘着头发,发戴黑巾,虽然一身男子的打扮,却也掩不住头巾下那花容月貌,只是这女子却是紧闭着双目,竟然是一个瞎子。 男子眼睛向着树中看去,依稀看到地上倒卧着一人,半边身上已缠满了藤条,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道: “还好,来得及时,否则就只有替他收尸了。” 那女子点点头,双手展开,喃喃地念了几句话,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哨音,怪事发生,那缠在赵千身上的藤条竟然缓缓地松开,并退了回去,重新缠回了树中。男子几个起落来到赵千的身边,伏身一把将他的身体抄起,纵身来到那女子的身边,只说了一个字:走! 二人展开身形,沿着山脉向着一侧奔去,那中年女子亦步亦趋的跟着男子,脚下一步不差,哪里还象一个双目失明的瞎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花王阁、百草露 赵千朦胧中睁开双眼,眼前是两张关切的脸,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人。他只觉身体微凉,低头一看,不禁大窘,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身上插满了银针,竟然一丝不挂。 男子看到赵千涨红的脸,急忙道:“老人家不必在意,我妻目肓,看不到东西。” 赵千这才看向那中年美妇,那美妇双眼一睁,只有眼白,并无眼仁。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二位是……” 男子呵呵一笑道:“我们和你一样,也是被困在这阵中之人,只是凑巧路过那食人花谷,见到老人家被食人花所缚,这才冒险入谷,砍断花藤,将老人家救了回来。” 男子一指中年美妇,道:“我叫夏天,这位是我的妻子春花。” “这是哪里,我这是怎么了?”赵千便要起身,被夏天一把按住。 “不能动,春花正在给你用银针去花毒,少安毋躁。” “我这是……” 春花笑道:“这位老人家刚入大阵,并不知道,这里是陌上草原,草原的尽头是只有那一个山谷可以出阵,但山谷中栽满了食人花,这种异物可以散播一种迷香,叫百叠香,不但不能吸入,还可以顺着人的毛孔渗入体内,所以没有任何生物可以从花谷中穿过,一旦迷倒,便会被食人花的藤条缠住,吸干血肉而亡,若不是我们及时路过看到,此刻老人家早已成一具枯骨。” 春花说着,挥手将赵千身上的银针抽去,插入腰间的一个皮囊之中。夏天将一件长袍递与赵千,道: “老人家身上的衣服已被撕坏,先将就穿我的衣服吧。” 赵千穿上长袍,站起身来,身躯一摇,心头还有一种烦恶的感觉。夏天笑道: “老人家先坐下来,花毒虽去,但余毒尚在,稍事休息便可去除。” 赵千坐在床头,拱手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叫我赵千即可,不用一口一个老人家。” 他转头问道:“二位是什么人,居然也被困在这大阵之中,所为何事?” 夏天沉吟道:“此事说来话长,简单地说,我们夫妻二人本来就是这个大阵的布阵之人,其余的人都因为想要拼死出阵而死于食人花谷,只有我们夫妻二人明白,没有人可以支持到破出花谷而不倒,所以一直留在阵中,寻找出谷的办法和机会,眼下这阵中除了我们夫妻,便只有赵千您老了。” 赵千眼中一亮,追问道:“这么说,你们知道如何出阵,那为什么还留在阵中?”他的眼睛划过这夫妻二人,他倒不是怀疑此二人,若是他们想要杀他,刚才是易如反掌,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只要将他丢在花谷之中,不用管他就是了,既然能将自己救出,就一定不会是这大阵的主阵之人。 “要出此阵,只有一途。”夏天沉声道:“此山有一明一暗两个山谷,你所看到的食人花谷为明谷,可以直出大阵。而我们所在的为暗谷,在草原上看不到,只有走到谷前才能发现。暗谷并无出口,但在谷底却有一个花王阁,阁中藏有百草露,是集天地精华所制,服之才可掩去动物的气息,穿过食人花谷。只可惜这花王阁建于百丈悬崖中间,不但难以攀越,而且里面密布机关,是当初请我们来布阵之人所建,我们这些人既没有这身手,也破不了里面的机关,所以被困于阵中,无法脱身。” 赵千面上一喜,道:“你是说,只要吃了百草露,就可以越过食人花谷?” “事实上也没有那么简单,百草露是百草精华,一旦服食便可以暂时掩盖人类的气息,让食人花以为是同类,不会散出百叠香来袭击,只是这百草露在人体内只够维持几分钟的时间,若时间一过,气息一出,便会引来更加猛烈的攻击,而且武者又不能动用真气,否则真气一出,也会带出人的气息。但总算是一个机会,当初留下此物,也是为了给闯阵之人的一线生机。”春花叹道。 赵千神色一黯,低下头去,他明白,即使是自己的身手,也很难在几分钟内不动真气穿过食人花谷。忽然,他计上心头,眼角暗暗地掠过一丝喜色。 “我虽然并不精通机会消息之术,但也懂得一二,至于那悬崖天险,却难不住我,如果我将百草露盗出,你们二位可敢与我一闯食人花谷?” “那太好了!”夏天与春花对视一眼,掩不住脸上的狂喜之色。“我们在这里已经被困了数月之久,若有一线生机,怎么会不想闯出阵去,若老人家可以盗出百草露,我们听你的。” “哈哈……”赵千大笑一声,正色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带你们一同出阵。劳烦二位现在带我去花王阁。” “您现在身体行不行,若是不行,我们再多歇息半日。” “无妨。”赵千身躯一振,面带肃容,一脸的正气。 “好,我们现在就去。”夏天夫妻笑着起身,头前带路走出了房门。身后,赵千的脸上闪现一丝诡异的阴笑…… 赵千所在的只是一所简易的茅草房,出得房门,房后便是一个深邃的山谷。山谷很狭窄,如同两片山崖擦肩而过,闪出的一个缝隙,从远处看,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一个狭长的山谷。 顺着谷口向内,只有并行两个人的空间,走在夏天夫妇身后的赵千,四下里张望,谷内只有乱石和一脉山泉,前行大约五里,一道笔直的峭壁拔地而起,耸立在眼前,挡住去路。峭壁几乎是一块巨岩所成,表面光滑,不留一物,在峭壁的中间,一块巨石伸出,凭空搭起了一个小小的石台,石台之上,则是一座简易的木阁,原木明黄的色彩在这苍白的峭壁之上,显得格外地瞩目。 夏天回过头来,向赵千示意,这花王阁就是上面的木阁。 赵千心中一叹,这木阁所建不知用了天一会多少能人和高手,如此险峻的地方,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攀援的。他轻轻地点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摆手示意夏天夫妇退后,而赵千运足了真气,脚踏天梯,纵身而上,这一跃就凭空升起了两丈多高,然后身斜45度,双脚轮番疾踩岩壁,犹如一个奔跑的高手,在崖壁上疾行数丈。 赵千只觉气息一窒,一口真气耗尽,半空中,他身体灵活地旋转180度,单背加上双脚双手双臂倒贴于崖壁之上,长吸一口气,慢慢地向上蠕动着,这并不是一般的壁虎游墙,石壁几乎光滑如镜,根本没有半点可以攀援的借力之处,而此刻,赵千竟用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化做吸盘,吸附在岩石之上,一点点向上游动,远看极缓,但其实速度极快,这一式全凭着赵千的灵活的身体,转眼便攀至那石台的下方。 赵千的脸上已微微泛红,突然,他大喝一声,双掌双脚重击崖壁,巨力反击,赵千的身体射出,凌空翻转,犹如一架风车,在空中倒翻而起,落在了石台之上。这一系列动作已将赵千的功力逼发至极至,这就是武者,每临大敌,重压之下,反而能迸发出超人的战力。 赵千向着崖下的夏天夫妇打了个手势,身形没入了花王阁中。 花王阁,其实就是一个石台上的木屋,但怪异的是,这个木屋无门无窗,四面大开,屋内只有一张木台,木台之上,一个玲珑剔透的碧玉瓶端端正正地放在中央。 赵千没有妄动。夏天说得很清楚,这花王阁内有着机关,虽然一眼看去,巴掌大的地方恐怕只能布设一道机关埋伏,但天一会所设下的机关,绝不会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赵千静静地坐在花王阁所谓的门外,仔细地看着阁内仿佛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的摆设,深思着。 忽然,他嘴角一咧,微微一笑,双手轻拍地面,身体并不直立,就这样盘膝着,飘入阁内,隐于那木台之下。就在他身形一入花王阁,四方立柱之上攒射出无数的牛毛乌针,钉入木台的四沿。赵千却没有在木台下停留,他避过乌针,身体从木台下飘过,顺手向着木台下的地面一拍。十根尖矛从地面上破出,直穿过上面的木台。再看赵千,已是单手倒悬于阁外的窗框之上,如同一片风中枯叶,轻轻的摇摆。 他心中暗骂,这两道机关真是歹毒,如果不是自己机警,无论怎样进来,都难逃一死,看那乌针和矛尖上湛蓝的颜色,就知上面早已布满剧毒。 他身体一飘,落于地上,这个小小的弹丸之地,也只够布上这两道机关,他现在可以放心了。赵千走到木台前,小心地避开那剧毒的矛尖,探手进去,将玉瓶拿出,岂知玉瓶下面竟然有一个凸起的木扦,瓶起扦落,赵千脸色一变,大地震动。不,震动的不是大地,而是这凌空的石台。 赵千身若游鱼,滑出木阁,纵身跃上花王阁顶,只觉轰然剧响,脚下失重。这石台竟然齐根断裂,带着花王阁向谷中坠落,那夏天夫妻二人眼见巨石从天而降,惊骇莫名,急忙走避。而赵千却傲立于花王阁上,随着巨石一同坠下,就是巨石堪堪落地之时,赵千直射而出,掠出十数丈,以横力化去下坠之力,飘然落于地上。耳听得谷中炸响,那巨石连同花王阁已撞成齑粉。 夏天夫妻大喜,急趋过来,赵千未等他们发问,抬起右拳打开,一个碧绿小瓶出现在掌心。 “可是此物。”赵千问道。 “没错,这里面就是百草露。”夏天兴奋地呼道,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但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 “恩公冒生死之险,取回百草露,请恩公先服下,给我们夫妻二人留下两滴即可。” 赵千眼珠一转,大方地将小瓶递过来,道: “患难哪分彼此,你们夫妻先来。” “谢恩公。”夏天小心地接过玉瓶,打开瓶塞,一股清香弥漫而出,钻入赵千的鼻息,他只觉已嗅到了百草的香味,真不愧称之为百草露。赵千看着夏天轻斜小瓶,倒入口中一滴甘露,又如法炮制给肓妻口中倒入一滴,这才将玉瓶递回到赵千的手中。赵千再机警,也看不出一点破绽,便将剩余的甘露一口饮尽,只觉入口生津,十分提神。再看夏天一脸惋惜的神情,心中更是笃定。 “天色不早,我们这就去闯食人花谷。”赵千喝道。 夏天夫妻精神亦是一振,道:“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拿,这就带恩公前往闯阵。” 三人出得暗谷,来到了食人花谷前。夏天轻声告诉赵千运行百花露的方法,凭此口诀,才可将百花露在腹中化开,化入全身的血脉之中。但百花露一散,便只有几分钟的时效了。赵千心有定计,按夏天的说法运行开来,三人纵身便扑入食人花丛之中。 百花露的确管用,食人花犹如不知这三人一样,动也不动,三个人并不敢运气疾行,只能在丛中快步奔走,转眼五分钟过去,眼见着前方已然看到食人花丛的尽头,突然,三人身前的一株食人花藤条一摆,探了出来,三人均是脸色一变,没想到百花露的效力失去的竟然这么快! 夏天夫妻大喝一声,便要纵身而起,不想身后的的赵千突然递出两掌,重重地击在夏天夫妻的后背之上,二人口中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所有的食人花剧震,藤条展开,向着夫妻二人缠来。赵千大喜,他要得就是这个结果,早在夏天说出这百草露的功效后,他便想出此阴毒之计,如若不能顺利出阵,便让这夫妻二人吐血引敌,为他争取这一点时间。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娇喝,却是那肓妻。 赵千立刻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并不是因肓妻这一喝,这个生死关头,就算天王老子,也叫不住展开身形的赵千。让赵千站住的不是她,而是面前那数十棵食人花。在他的面前,数十棵食人花以藤臂为网,封锁了他的去路。 真千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嘴角还殷着血痕的夏天夫妻。 “你好毒,也好狠!”夏天冷冷地说道。 赵千面如死灰,颤声道:“你们……你们不是被困之人,你们是主阵之人。那你们为什么早先不杀我。” 夏天道:“杀你的不应该是我们,而是这草木大阵。你也不该死,而是应该象它们一样,为这大阵贡献一份力量。” 夏天说罢,那肓妻双手向天展开,一声怪啸声。百余棵食人花展开千万根藤条,露出的树干,赵千惊恐地看到,那一株株食人花的树干之上,居然镶嵌着一具具**的人体。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赵千浑身战栗。 “哈哈。”那肓妻忽然笑道:“你这还不明白,这大阵之中有闯阵之人,有主阵之人,独独少了布阵之人,这些食人花便是那些布阵之人,而他们之所以变成这样,只因为喝了天下奇绝的百草露。” “你们一直是在伪装骗我!”赵千怪叫了一声。 夏天阴笑道:“也不全是,当你将那一瓶百草露喝下时,我是真得可惜。因为百草露本身就是我们夫妻所制,你也太浪费了。” 赵千猛然想起了传说中的两个人,他颤声道:“怪我有眼无珠,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夏天和春花,你们云南十万大山之中万花鬼谷的谷主,夏千里和春百草。其实我的师门和贵派还颇有些渊源。” 夏千里狂笑道:“你不用套近乎,此时我们便是想救你,已无能为力了。你不妨看看你的脚下。” 赵千惊恐低头,只见双脚深扎于地下,已化做木根,而他的身体已木化至胸口,两只手臂早已不成人形,赵千的眼中投射出一丝绝望的目光…… 第一百三十三章 搏杀沙虫 黄沙漫漫,骄阳似火。 一个青衣人艰难的跋涉在沙漠腹地,每踏一步,双脚就会沉陷沙中,没至小腿。但奇怪的是,近看,他的脸上却无半点汗迹,脸上虽略有倦容,但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此人身背一支长枪,右手搭在枪柄之上,根本无视这漫漫黄沙、炙热的阳光。 风起,沙扬。沙漠的天气象女人的脸,说变就变,似有一股沙尘从远方扬起,滚滚而来。 青衣人手搭凉棚,定睛看去,突然脸色一变,那滚滚而来的黄沙中,似有战马的嘶鸣声,隐隐传来。 “不好,是沙盗!” 青衣人一个箭步来到沙丘之上,俯身爬在沙中,背上的长枪早已抬在眼前。他的身体忽然律动起来,随着轻轻的阵颤,身体渐渐地没入黄沙之中,只留一顶与沙子几乎同色的褐色的草帽和帽下一张冷峻的脸,那惯有的邪笑消失了。任谁在沙漠之中见到沙盗,都不会还保留轻松的笑容。 沙盗,顾名思义就是沙漠中的强盗,凡是有沙漠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沙盗。沙漠中的沙盗如同草原上的狼群,总是成群结队的出现,来如风,去无影,沙漠中的旅队遇上,往往会被掠夺一空,轻则钱财被夺,重则人财两亡。 确是沙盗,前面是两辆越野车,车后是二十多匹战马,带着漫天黄沙奔腾而来。这些强盗手提的都是轻型火器,其中一辆越野车上还有一架机枪。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也是有目的而来,青衣人自然知道,大阵发动,这阵中之人自然知道自己会在哪个方位,这一战再所难免。 他轻轻地用手调了一下枪上的狙击镜,左手拇指和食指捏起一缕细沙,抬起手腕,让细沙从指尖流下,预估着风向和风速。强敌临近,青衣人却心如止水,惯有的标志性邪笑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右手拇指轻扣扳机,瞄向一辆车上的敌人。 “啪”,一声脆响,声音并未传多远,就被风声和远方的车声、马嘶声淹没。但随着枪响,那辆装有重机枪的越野车猛然横向打轮,车子腾空而起,在空中打着旋落在地上,翻滚着,重重地撞在黄沙之中,腾起了一股烈焰,发出震耳的爆炸声。 青衣人这一枪正中那车内驾驶人的眉心。 密集的枪声响起,在青衣人所伏的四周,子弹打入黄沙之中,撞起一丛丛沙雾。青衣人冷冷一笑,敌人根本没有找到自己的所在,只是漫无目的地向着前方乱射,仅有有数的几粒子弹射入青衣人所伏之地十米的范围,根本构不成威胁。恰恰就在沙盗枪声四起的瞬间,青衣人的枪管中也接连射出一发发子弹,与之不同的是,青衣人每射一枪,沙盗必有一人应声落马,只是几个喘息的时间,沙盗便有半数尽被射杀,青衣人的子弹全部钉入沙盗的眉心,一枪毙命! 一阵呼啸声响起,剩余的沙盗掉转头,仓皇逃去,再出没有刚来时那嚣张的气势。 沙盗去尽,黄沙落地,大漠又恢复了平静。青衣人从沙中缓缓站起,抖落身上的沙尘,轻笑道: “区区沙盗,还敢前来骚扰小爷赤火,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着沙盗逃去的方向,他心中一动,这大阵必不会是沙盗这些小角色来主阵,那真正的主阵之人既然没有头绪,倒不如在沙盗的身上去寻找答案。想到这里,他将身上的外衣脱下,翻转过来,露出里面的灰白色,重新穿于身上,手提长枪,深吸一口气,纵身前扑,只见一道灰影在沙面上疾行,每一步只留下的一个浅浅的足痕,转眼便消失在沙盗逃去的方向…… 沙盗的寨子沙漠中的一片绿洲之中,一湾湖水边一片树林内,四周沙丘环绕,但这里却是绿意盎然。一众沙盗逃入寨子中,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一个小头领嘴里嘟囔着:“这算什么任务,撞上了枪神,折了这么多兄弟。” 一个帐蓬中大踏步走出一个大汉,沉声喝道:“老三,你嘟囔什么?” “大哥,你是不知道,今天大阵发动,我们又去阻截入阵之人,不想却撞上了个枪神,连人影都没见到,就折了一半的人,这要是让上边的人怪罪下来,我们兄弟又得倒霉。”那小子恨声道。 大汉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上面既然放这样的角色进来,自然不会怪罪我们折损手下人,只是我们兄弟要护好自己的命。这个差事一了,我们自然会赚个盆满钵满,若是折了性命,有钱也没处花了。” 那小头目低头道:“大哥说得是,老二去哪儿了。” 大汉摇摇头:“那怪物又醒了,我让老二去瞅瞅,别出什么差错,跑到我们这边来。” 那小头目嘿嘿一笑,“大哥,不如将这个主儿引到那里去,谁死谁活还不知道呢。” 大汉眼睛一亮,道:“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既然来得是高手,他怎么会上咱们的当。” “那可不一定!”头顶之上突然有人答话,伴随着话音,一道灰影穿出树叶落下,正好落在那大汉的身后,手中长枪顶上了他的后脑。 所有人均是一怔,灰衣人摘下头顶的草帽,露出一张带着邪笑的俊脸,“也许你们告诉我这里有什么,就不必引我去了,我或许会主动前去一探究竟。” “你只有一个人,我们这里有几十条枪。”大汉身子僵直,冷冷道。 “你也只有一条命。”赤火冷笑道。 那小头目急摆手道:“这位兄弟有话好说,怎么说刚才也有十几个弟兄折在你的手上,我们也不会计较,若是有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言,我们一定据实相告,千万不要伤了我大哥。” “好。”赤火右手一翻,长枪倒提,但谁也不会怀疑他的枪口随时会再次顶到那大汉的头上。 “我来问你们,这大漠之中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人?” 大汉转过身来,冷冷道:“没有,这一片大漠之上,只有我们一个寨子。你既是闯阵之人,应当知道,虽然这十天干大阵是方寸之地拓展的空间,但也不可能太大。” “你们并不是此阵的守阵之人。” “这个……并不清楚,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并不明白这大阵的玄妙。”大汉沉声道。 “那你们刚才所说的怪物是何物,在什么地方?”赤火似乎早已猜到他的回答,接着问道。 那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小头目道:“在大漠的尽头有一座鬼城,说是鬼城,其实是沙漠中长年风蚀所成的一处怪地,宛若鬼魂幽居之地,那里的沙下有一个巨大的怪物,叫沙虫,此物身披赤鳞,刀枪不入,若想出此大漠,就必须经过鬼城,有这个怪物把守,谁也过不去。” 赤火眼中一亮,笑道:“那便就是此物了。要想让我放过你们,只有一个条件,带我去鬼城。” 大汉双眼一竖,刚要怒喝,却被那小头目上前一步,挡在身后。 “没问题,这位兄弟如果真要去鬼城,我就可以带你去。不过……” “不过什么?”赤火笑容一沉,身上杀气陡现,逼得那小头目不由得退了半步。他急忙摆手道:“兄弟莫要误会,我是说如果我带你去,能不能不要再伤害我的弟兄们。” 赤火脸上的杀意一缓,冷冷道:“我对杀你们没兴趣,不过先送你们一件礼物,算是我刚才冒犯了。” 他抬头瞥了一眼几只掠过头顶的大鸟,抬手一枪,其中一只哀鸣一声,跌落在地上。 不但是在场的沙盗,就连一旁一脸怒容的大汉也是一惊,几乎没有瞄准,只是抬手随意一枪,便将一只疾飞的大鸟击落,这份眼力和枪法,骇人听闻。 小头目冲着大汉和在场的沙盗使了个眼色,急忙道:“这位兄弟,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头前带路。”赤火道。早有两名沙盗牵过两匹战马,二人一跃而上,纵马冲出寨子,向着大漠的尽头飞驰而去。 寨子里面,大家面面相觑,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这样的高手,只怕是真正交起手来,没有几个人可以活着离开。 策马疾行。大漠中,两骑绝尘直奔大漠的边缘而去,真如那大汉所说,这片沙漠看似一眼望不到尽头,但真正策马跑开,只是一个小时的路程,便已依稀看到大漠的尽头,那里是一片丛林。在丛林的前面,耸立着一座巨城,挡住去路。 风蚀所成的沙堡、沙墙林立,环绕在一座巨大的沙塔周围,组成一座巨大的城池。这是一个死城,一个自然形成的鬼城。大风刮过,在城内回旋,传出阵阵呜咽的叫声,白日里都犹如鬼啼,若是在夜晚,闻之更是阴森可怖。鬼城的外围,几株早已枯死的胡杨木还顽强地扎根在黄沙之中,如同守护着鬼城的幽灵一般。 生而千年不死。 死而千年不倒。 倒而千年不腐。 这就是沙漠中的胡杨木。 鬼城外一座沙丘之上,那小头目拉住跨下之马,赤火也随之停下,脚下沙中忽然钻出一人,低喝道: “什么人!” 便是赤火也是一惊,那小头目反而喜道:“二哥,是我。” 沙中之人是个中年人,穿着和沙土一样颜色的紧身衣,闻言笑道:“原来是老三,你怎么来了这里,咦,这个人又是谁?” 赤火冷冷地看着他,没有搭话。那小头目跳下马来,跑到中年人的身边,俯耳低声说了几句,中年人立刻流露出惊惧的表情。他上前躬身一礼道:“这位兄弟,前方不能去了,沙虫刚刚经过这里,此刻正在这鬼城之中,若再前行,必定会被它感应到,到时我们就是想跑也来不及了。” 赤火突然笑了笑,点指他们的身后道:“现在我们已经来不及了。” 二人骇然回首,却见从鬼城之中,一道沙浪奔涌而来,转眼便到眼前,虽然见不到沙下是何东西,但凭那卷起的巨浪,便知沙下之物体型庞大,非一般之物。 二人立刻面白如纸,他们可是见识过沙虫的力量,此时沙虫已至,再想逃都来不及了。 轰!脚下的黄沙崩塌,一个巨大的身躯从沙中窜出,将二人和两匹战马抛飞,一道灰影已瞬间腾空,跃起在虚空之上。 窜出黄沙的是一只丑陋的肉虫,它半个身子在沙上竖起,全身覆盖着赤色鳞甲,肉身前面是一张巨口,巨口内两排尖牙闪着寒光,巨口之上,两只大眼怒睁,闪着妖光。 半空中,赤火长枪倒指,啪啪两枪直射沙虫的双眼,那沙虫眼帘微闭,两粒子弹打在眼皮之上,尽皆弹开。子弹竟然不能射穿它的眼皮。虽然没有伤着沙虫,但显然也让它感受到了疼痛,沙虫巨口张开,望空一吸,赤火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将他的身子从空中扯下,落向沙虫的口中。 赤火猛然长啸一声,双足对踢,身子凭空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沙虫的背上,用腕一翻,一柄幽黑的短刀出现在他的右手,翻身刺入沙虫的背脊。此刃为名器,是赤火师门的宝物,削铁如泥,这一刀让沙虫负痛,巨大的身躯翻转,巨口掉头,向着赤火咬来。 宝刀虽利,但却太小,对于沙虫这巨大的身躯来说,只不过能让它伤一个小口,根本无济于事。赤火心中也是一惊,他虽然早有准备,但依然没有想到沙虫会是一只如此巨大的怪物。他手中长枪脱手飞出,身形却不停留,直奔鬼城而去,身后,负痛的沙虫哪里会放过眼前的这个人类,它一头扎入沙中,一道沙浪尾随而去。 一人一虫转眼就到了鬼城之前,赤火根本不必回头,就已知道沙虫就在他的身后,他身形一闪没入鬼城之中,片刻之后又出现在鬼城正中那沙塔之上,他的手中多了两片银页,银页如书,不,就是书页,这是师门传下的本门秘本中的两页,本门的几项独门绝活就刻在十二张银页之上。 赤火取下两页,立在沙塔之上,静静地等待着沙虫的出现。 突然,沙塔的前面黄沙裂开,沙虫窜出,直扑塔上的赤火。赤火冷冷一笑,手中银页飞旋,投入空中。这银页在半空中旋出两道银盘,将两道太阳之光聚为两道光柱,投射下来,正出沙虫的双眼。大漠之中阳光本毒,被银盘所聚,两道白光犹如闪电,正中沙虫的双眼,只听一声怪叫,沙虫双目难睁,落下地来。 与此同时,塔上的赤火飞射而下,他的身体如同陀螺一般飞旋,双手前伸,手中的乌刀也旋成一道寒光,破开沙虫的背腹,赤火随之钻入,从另一边钻出,整个身体象是一个巨大的钻头,破入破出,便在沙虫的身上留下了两个血窟窿。 沙虫暴怒,但却无济可施。赤火的身形比它更快,而这两道白光也伤了它的双眼,让沙虫难以睁眼。赤火要得就是这个机会,他身躯飞旋,三进三出,直至沙虫轰然倒地。赤火落地时,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他的脸色已变得苍白。 不远处,两个人站了起来,正是被沙虫抛飞的沙盗二人。二人伏于沙中,看到了赤火力搏沙虫的全过程,可谓是惊心动魄。赤火冷漠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再出没有说话,收回长枪和空中越旋越慢的银页,越过鬼城,走出了大阵。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八阵图 长河泛舟,是人生一大乐事,但此时舟上之人却无一丝闲情逸志。 舟上之人的脸很白,一身的黑衣衬托着他的脸,苍白无色。舟上除他之外,再无一人,原因很简单,就在他走入大阵之时,河边就只有空舟一叶。 舟中之人是血煞,是魔党之中唯一派来的一个杀手。血煞很傲,但傲不等同于自大,他并不会自大到唯我独尊的地步,他只看到一舟在水中,便踏上小舟,顺流而下。 他虽是意大利人,并不懂东方这天干五形大阵的玄机,但他知道,可以考验这十位强者的阵法一定不会简单,既然不懂,那就不必懂,既然有舟,就不妨乘舟顺流而下,他倒要看一看这小舟会载他到什么地方。 河面不宽,但水流很急,舟行甚疾。 忽然,狂风大起,河面渐渐地开阔起来,一股股烈风呼啸而来,将河两岸的大树吹得乱叶飘飞,树干倾斜。血煞双目微眯,双脚如同长在小舟之上,身躯一丝不动。 舟行急弯,一个回转,眼前霍然开朗,来到一处丫字河弯,一条与行舟之河相同的河流在这片开阔的河面上交汇,同样的激流相互冲撞起来,掀起涛天大浪,一个个可见的漩涡在河中央翻卷,舟入其中,不是被漩涡吸入水下,便可能被其掀飞。血煞神色一冷,双脚用力,生生将小舟定在水中。 在他面前的河道之上,十几个大小相同的漩涡遍布水面,若想经过此地,便是精熟水性的船工都未必敢轻易尝试。血煞在观察,他当然可以弃舟上岸,但他也明白,此阵的目的地,必是小舟所带的方向,若是任由小舟被漩涡所吞噬,那他根本到不了目的地。 他在观察,仔细地观察,十几个漩涡交叉移动,犹如水面上布着十几个暗雷,只要触动一个,就会前功尽弃。 突然,他脚下一松,小舟如离弦之箭,射向宽阔的水面。他后退一步,深踩舟尾,小舟尖头上翘,离开了水面,斜立在水上,舟行更快,切入了一个漩涡的边缘。 血煞大喝一声,身体竟然凭空对折,人如纸影,双足如吸盘,牢牢地钉在舟尾,双臂却探入舟后水中,双掌如舵,掌控着舟行的方向。只见一叶小舟,忽左忽右,忽尔游走于浪尖变忽尔穿梭于漩涡之间,仅仅一个舟尾击水,小舟变得无比的灵活。 刚才于水面之上,他已清楚地记下漩涡每一次交错的时间和频率,而这一冲,正好是十几个漩涡交错而过的时刻,乍合又分,会在两漩涡之间留出最大的距离,而这个距离转眼就会消失,这不但需要极精准的记忆力,更需要极高的控舟能力,血煞本身就来自意大利的水城,对于就舟行之术本就是最高明的行家,他有把握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此时,在这河面之上,巨浪此起彼伏,但在浪间,一个黑影立在一叶小舟之上,辗转腾挪,灵动如鼠,去势如箭,破出险滩,行入双流汇集的河道之中。忽然,血煞看到在前面的河面之上,隐隐有一片黑斑在浪中漂浮,他大惊,这漩涡之后居然有一片巨大的暗礁,这样的速度若是撞在这暗礁之上,小舟会被撞成齑粉。此时舟借水力,速度已至最快,转眼便已破浪而至,再无躲避的时间。 血煞大喝一声,竟然凌空跃起,跃起的不只是他,还有脚下的小舟,竟也被他吸附着带离了水面,一人一舟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飞过暗礁,落于水面之上。身后,一道急流竟也被他带了起来,重重地撞在暗礁之上,一道惊人的水幕掩至,从身后将血煞和小舟拍落在水面之上。 血煞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浪,落在河面的瞬间,他双眼微闭,双脚运力,将小舟牢牢地钉在水面上,任由浪头拍打在他的身上。水花飞溅,飞沫四散,当血煞再次睁开眼睛,小舟早已转过了几道急湾,顺流而下数百米。身后已不见那双流交汇的场景,河面似乎来到了一个风平浪静的水域。远处,一匹巨瀑倒悬于山崖之间,水流击打着水面,发出震耳的轰鸣声。 他长吁了一口气,坐在舟尾之上,再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在舟头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吊杆,杆上有线,线上有钩,钩上有饵。血煞随即笑了,淡淡的一笑,在这古怪的天干五行大阵之中,还有多少的异事无人可解,大概只有布阵之人才会了解一二。 既来之则安之。血煞走到舟头,盘膝坐下,拿起钩杆,将穿有鱼饵的一端抛入河中,竟然就这样施施然地钓起了鱼来。 瀑布之下,一叶小舟,舟头黑衣人,静坐而钓,一幅绝美的画面。任谁也想不到,正是这一人一舟,刚从险滩中来。 血煞的鬓角仍有水滴滑下,但他的神情居然象是一个久钓的老人,意定而神闲。 水面之上,浮子一跳,再跳,急跳,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居然已有鱼儿上钩。血煞引杆而起,想要将上勾之鱼凌空提起,不料长长的鱼杆弯成了一个半圆,竟然没有一尾鱼弹出水面,反而巨力传来,经由鱼杆传上他的手臂。 大鱼! 血煞双足双臂用力,稳住身形和小舟,却被水下的大鱼拖起,缓缓地向着前面的河道而去。 血煞笑了,瀑下无水流,不能顺流飘下,便有一条大鱼上钩,拖着他前往目的地。 他端坐不动,任由巨力从杆上传来,带着他在大河上前行。 前行十几分钟,身后瀑布已遥远,但水流的声音竟似越来越响,血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突然,他脸色一紧,心中暗道:不好。这声音似是来自前方地下,也就是说,前方必有断崖,而自己正疾行于瀑布的顶端,这水下的怪鱼正在牵引着自己走向鬼门关。 他长身而起,双足用力点向舟头,想将小舟定在水面之上,但水下怪鱼的大力显然比他的力量更巨,舟行不缓反急,滑向水面的尽头。血煞再也不敢迟疑,他脱手放开长杆,腾身而起,足尖在水面上疾点,几个起落来到河岸之上,回头再看,那小舟已凭空射出,犹如断线的风筝,落向崖下无底的深渊。 血煞的额头已惨出冷汗,如果自己反应再迟一点,此刻葬身崖下的就不只是那一叶小舟了。 在断崖一侧的河岸之上,怪石林立,血煞此刻就在怪石之外的水边上,小舟已失,无人带路,他只好穿石而过,顺着水流的声音向崖下走去。哪知道他刚刚走入怪石林中,眼前景物大变。 天地黑暗,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而自己却置身于一片密林与水塘之中,这片怪异的水塘,四周全部是茂密的丛林,而水塘中间他的立足之地,只有一小片凸起的泥土。借着昏暗的月光,他依稀看得到水塘之中,有一群群怪鱼穿梭其中。说这鱼怪,是因为即便在夜晚,也清晰地看到鱼身上闪着微微的白光,鱼不大,但鱼群不小,每一个鱼群总有上千只怪鱼聚集在一起。 血煞只是迈了一步,踏入在水中,便看到两群怪鱼飞游而至,鱼口张开,满口锋利的尖牙,咬向血煞的腿脚。这是一群食人鱼,鱼中的霸王。他的心里猛得一沉,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片石林的异状,显然,河岸边的石林是一阵,而这个阵才是天干五形大阵的核心所在。当然,他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走入大阵之时,身边的一块巨石上显露出来三个大字:八阵图。但这并不奇怪,就算他注意了,他也不识汉字。 这三个字有种魔力,仿佛向所有要入阵的人预示着这怪石阵的险恶。天一会居然依照四川新都县的八阵图原样复制了一版,放在了壬阵的中央。 血煞缩脚之时,怪阵发动,脚下泥土震动,这一片仅有的立足之地竟然在缓缓地下沉,四周鱼群聚集,仿佛在等候着血煞落入水中。他长身跃起,想要横渡这并不宽阔的水面,天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闪电,直取血煞的头顶,血煞大骇,身躯急降,重新落于地下,顺势一转,闪电劈于他刚才立足之地。 禁空!这八阵图竟然以惊雷为网,封闭了空间的通道。 血煞双目闪现红光,一道赤色轻雾从身体中冒了出来,凝而不散,向着天上升腾,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悬于天际的明月,在慢慢地变幻着颜色,转眼间变成了血红色,一轮血月出现在天际。血煞情急之间,魔功发动,借天上的月亮,将大地染成一片赤色。 水塘对面的丛林淡去,巨大的石阵出现在水塘的外围,八阵图在血月的照耀下,现出了真身。 血煞反而无视孤岛的沉没,眉心透出一道道红光,洒向四周。他要以血族无上的魔功魔化大阵。伴随着血红的月光洒落大地,周围那些巨石竟然缓缓地移动开来,不但怪阵在移动,就连那些巨石也如同有生命的灵体一样,交叠滑动。他眼中的红光陡盛,那些巨石在剥落着石屑,化做一个个石制的无面人,朝着血煞一步步走来。 无面人浑身犹如巨石黏合而成,大踏步地迈入水中,怪鱼乱窜,但却无法下口,入水的皆是巨石所化的无面人。 血煞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咆哮声,那半空中的血月射出一道道红色细丝,每一根都转接着无面人的头顶百会穴。魔化完成,他心念所动,无面人便已没入水中,向着他所踏足的即将沉没的孤岛而来。 邪月化魔。血煞轻轻地念道,这道魔功他从未让任何人知道,这是他留下来在万不得已下,保命地最后一技。巨石魔化,化做无面魔人,挣脱了脚下的束缚,向着水塘中仅有一块即将下沉的陆地而来。血煞要得就是这一刻,一名魔人扑倒在水中,更多的魔人相继而至,一个个扑入水面,重新化做巨石。一个、两个……十名无面魔人扑倒,竟然生生地在孤岛和外围之间堆出了一条小径。 血煞冷笑一声,踏足小径,几个起落破出了八阵图。双阵相通,八阵图一破,壬阵也自破,阵内空留血煞那森冷的的笑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孤狼的述说 帐外钟声频响,大帐之中,众人的脸色时阴时晴。佣兵四大杀手已四去其二,剩余二人还算是四杀手中最厉害的两个。就连卫狄看好的卫阳也死在阵中,所幸赤火、浪人、血煞、肓医已顺利过关,就目前来说,佣兵这一方还未算全军覆没,七人之中只有四人幸存,在李天一的心里已经算是万幸之至,只有他明白,这天干五形大阵的来源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大阵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通过此阵的人都被领入专门的帐蓬中休息,刚刚进来为血煞报信的佣兵依然垂手站在帐内,没有这些上位者的发话,他还不敢离开。 孟将军拍了拍他的光头,道:“天一会长,看不出那个东夷婆娘竟然是第一个走出大阵的,这东夷的忍者倒也有些真材实料。” 李天一嘿嘿一笑道:“孟将军不会是看上这个婆娘了吧,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这个婆娘就是在鬼将军那里也是一个浑身带刺的人物,你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哈哈,你老李不会是嫉妒我了吧。有刺的才新鲜,再说,我们不也是有刺的么?”孟将军淫邪地笑着。 李天一身后的方越和卫狄不约而同的现出厌恶的神情来。 方越忽道:“孟将军大力推荐的刺客的师兄据说也是不世的高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不会是银样蜡枪头吧。” “越儿!”李天一不悦地扫了方越一眼。 孟将军脸色一沉,刚要说话。不想那帐下站着的报信佣兵忽道:“其实……其实第一个出阵的不是浪人。” 孟将军转脸怒道:“你说什么?” 那佣兵吓得倒退了一步,垂头不敢再搭话。李天一却是一怔,急忙问道:“孟将军在问你的话,不必紧张,据实说。” 佣兵抬起头来,道:“各位头领,其实第一个闯出大阵的并不是浪人服部雅子小姐。” “是什么人?”孟将军再问。 “是……是孤狼!” “什么?”孟将军一喜,追问道:“那为什么不来通报?” “因为孤狼破出已阵之后并没有回来,而是返回了大阵。”佣兵道。 这一次倒是让李天一也疑惑不解。“你是说,孤狼已破阵,但却又回到了大阵之中,那他回去干什么?” “他去救人!”佣兵道:“孤狼破已阵,又从已阵入庚阵,救出孙独,再携孙独入戊阵,前去营救李行。” “你说什么?”李天一大惊,佣兵的这一说不但李天一没有想到,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虽然他们没有一人知道大阵内会发生什么,但他们都明白,四大杀手四去其二,卫阳惨死阵中,这十绝大阵绝对是百死之地,孤狼不但最快地突破大阵,而且连入相邻的两阵救人,要知道,十绝大阵的法则是,重入一阵,力量加倍,再入一阵,再加倍,而如佣兵所说,孤狼入庚阵救孙独就会承受两倍的大阵力量,而携孙独入戊阵救李行,他们三人便要承受大阵四倍力量的攻击,面对这样的力量不亚于去送死。 孟将军的脸上也现出焦急的神色,孤狼为他所推荐,第一个破阵,又入阵救出孙独,孤狼已成为幸存都中的翘楚,给他长了脸,但若是救李行失败而死,自己便又会成为他人的笑柄,他心中不禁暗骂孤狼的自负。 “铛!” 钟声响起。 “情况如何?快报!”孟将军和李天一同时喝出。又一名佣兵奔入大帐,报道:“戊阵破,只是……” “只是什么。”李天一也不禁怒道。 “只是李行受了重伤。”佣兵道。 “那孤狼呢?”孟将军道。 “孤狼和孙独只有一些皮外伤,无妨,只是看上去孤狼已经力竭。”佣兵道。 众人不禁暗骂,这不是废话么,能入三阵而不死,若再不力竭,还叫人吗。 “快传,令他们三人入大帐,我们要亲自讯问他们的情况。”李天一道。 不多时,帐外传来脚步声,帐帘一挑,进来两人一担,孙独头巾已失,盘起的长发倒垂,现出女容,但已花容失色,脸上带着血污,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但她的脚步还算有力,他偎依在黑衣汉子孤狼的左边,双手穿过孤狼的左腋下,扶着已力竭的孤狼。 孤狼身上的黑衣也已多处破损,但身子依然挺立,虽然在孙独的扶持下,脚步依然踉跄,但他的神色依然冰冷,身上弥漫的杀气不减反增,令人胆寒。 二人身边的担架之上,躺着的却是李行,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身上满是鲜血,好在神智还算清醒。但让人心惊的是,他的一双腿竟然已经不全,一条左腿已齐根断去,虽然已经包扎,依然渗着血迹。 “给孤狼先生看座。”孟将军道。 “不必。”孤狼伸手一摆,径自席地盘膝坐下,双目低垂,调均了气息,抬头道:“你们想问什么?” 李天一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个孤狼果然不是一般的武者,他外表虽冷,但却独具慧眼,心思缜密,和这样的人对话是一种享受,因为你根本不需要提醒他你想要干什么,他早已明白你的意图。 “孤狼,你可知你是第一个破阵之人?”李天一问道。 “我只知破阵,对这个不感兴趣。”孤狼沉声道。 “那我问你,你为何要回去入庚阵救孙独?” “因为我们是队友,我虽冷血,但不会看着队友身死而袖手旁观。”孤狼道,一旁的孙独现出笑意,那看着孤狼的眼神竟然有些温柔的意味。 孟将军轻咳一声,道:“孤狼,我们对此很感兴趣,你不妨将经历的事情为我们讲述一遍。” 孤狼点点头,他的心神立刻回到了入阵的那个时间…… 已阵五行为土,属田园之土。孤狼虽熟知这五行之术,但他想像不到,以田园之土为阵,有着如何的杀伤力。踏入阵门之时,只觉天旋地转,大阵发动,而他的眼前竟然真得出现一片乡村的田园景象。 夕阳西下,远处的村庄四周,是大片的良田,小麦已到成熟的季节,风吹麦浪,发出沙沙的响声,大地一片金黄色,配上蓝天白云,在落日的余光中,真是一种令人神往的田园风光,一种绝美的人间盛景。 孤狼的眼睛并没有为这些美景所沉醉,他是杀手,唯一可以让他醉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别人的血。同样,也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迷惑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冷,眼光所至,他死死地盯着麦田的一隅,因为在那里,有一个老翁正在地垅之上,捆扎着镰刀。 孤狼缓缓地走到老翁的面前,轻轻道:“麦子成熟了,该收割了。” 老翁抬起头,诧异地打量了一下他,呵呵一笑道:“你也做过农活?” “当然,我也是娘生下来的,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当然知道麦子什么时候该收割了。”孤狼轻轻道。 “我只是不明白一点,你明知道我是闯关之人,还在这里慢条斯里的绑着这个破镰刀,我看不出来这会是你的兵器。” “这只是个镰刀,它是真正用来割麦子的镰刀,而我也不会功夫。其实你并不是第一个闯关的人,但却是最特别的一个,别人不会问我麦子的事情,他们只关心杀人,而你却还知道麦子什么时候成熟,哈,有意思。”老翁自顾自地说着,还不时抬头看一眼孤狼。 孤狼没有笑,他只是拿过老翁手中的镰刀,认真地又绑了一遍,然后递到老翁的手中,道: “我也杀人,但在杀人之前,却要吃饱了肚子,所以在过去的很多年,我自己也在种粮食,它们是我真正的衣食父母,我尊重它们。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你。” 老翁笑了,“你当然不会杀我,因为我并不是主阵的人,而且我会告诉你大阵的奥秘,这样你就不会杀我了。其实我更希望你早点闯阵,因为无论你们能否成功,我们又会恢复安宁的生活了。” 孤狼点点头,道:“请讲。” “这已阵之中只有这一个村庄,住着十二户人家,充其量也就三四十口人,我们平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只不过,我们在这阵中有着一个特殊的意义,那就是被保护。在村子后面的大山之上,有两只山妖,若有闯阵之人,大阵就会自动放出山妖,前来村庄以人为食,若是闯阵之人不能保护这些村民的性命,闯关失败,便会被山妖所吞噬。”老翁笑了笑,又道: “这些年来,所有闯关的人,有的被吓傻了,有的想要杀死山妖,有的甚至想尽办法要逃出大阵,但结果只有一个,只能是喂了山妖果腹,你既然来了,就走不了了,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只希望你可以活得久一些,至少可以有时间和我说两句话,因为这些年里,外面来的人越来越少了,更少有懂农活的人。”老翁的眼神有些迷离,也有些落寞,仿佛这平淡的田园生活并不能完全满足老人的梦想。 “那山妖什么时候到,它们有什么手段?”孤狼问道。 老翁叹了口气,道:“这个问题我只能回答你一半。山妖会在一个小时内来到村口,至于它们的本事,这村里的人没有一个知晓,因为在所有闯关的人与山妖对战的时候,村里人都会关闭门户,闭门不出,直到它吃了你们,抑或你们打败了它。无论什么结果,这个村子便会再次恢复宁静。” “你很现实。”孤狼是这样评价这个老翁的。老翁却摇摇头,“我只是说出事实。”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杀兽破阵 方公子忽然问道:“真如你所说,那你们看到的莫非是幻像。” 孤狼冷冷道:“不可能,我们所经历的均是真实的场景,没有幻像可以骗过我的眼睛。” 李天一道:“越儿,孤狼所说的确不是幻像,这十绝大阵可以开启另外一个空间,他们所经历的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不一定就在此地。” 孤狼点点头,接着说下去。 那老翁带着孤狼来到村后,天色已暗,老人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便匆匆地走进了村子,此时,村子里家家关门闭户,甚至没有点亮灯火,村内已看不到一个人影。抬起头来,孤狼看村后的那座大山,在这夏末秋初的时节,月光下,所有的树木都如枯髅一般,静谧而无声。黑暗中仿佛有许多孤寂的灵魂在树木间徘徊,对人们而言,原始丛林更象一个待机而噬的猛兽,阴森而可怖,但对于树木和兽类,这里却是永久的天堂。 脚步声传来,在静寂的野外,这踩踏杂草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的清晰,一只巨兽的身影显现在明亮的月光之下,缓缓走来,带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面对一只从未见过的猛兽,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拔腿逃跑。但其实,有经验的探险者都明白,这是最糟糕的反应。丛林是野兽的家,如果你不知道它想怎样,就一定不要让他去追逐你。 孤狼似乎对此有丰富的经验,他没有动,只是冷静地看着这只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只野兽的外貌和牛极其相似,体形却比牛大了一倍不止,白色的短毛下面,长着红色的身子,四条粗壮的长腿下,是四只马一样的蹄子。最为怪异的是它的头颅,硕大的牛头上,长着一副像人一样的面孔,如婴儿一般娇嫩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怪物! 孤狼的双手五指弯曲,犹如虎爪,踏前一步,向怪兽逼去。 森寒的气息刺激着怪兽,它的面孔浮现出恼怒的神情,头颅一抬,仰天长啸,一阵尖锐的婴啼之声冲天而起,双目中射出一道红光向孤狼罩去。 听到叫声,孤狼不由得浑身一震,惊道:“不好,是窫窳!” 孤狼的双眼紧闭,而身体中的神识紧紧地锁住面前的怪物。 窫窳张开了巨口,四蹄一纵,扑面向刺客咬来。 “你敢!”孤狼一声怒吼,腾身而起,运足内力,一掌劈向窫窳。此掌虽是试探,但也带出了四成的功力。 “呯!”掌力结结实实地砸在窫窳的身上,反弹的力量震得孤狼踉跄后退。 再看窫窳,只是晃了晃脑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硬的皮毛!”孤狼右手一翻,掌中出现了一支手枪,对准了窫窳。 “卟卟……” 数十颗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泄而下。窫窳白毛倒竖,红色的鳞片泛起波动,子弹击打的力量被这种神奇的律动抵消掉,只在鳞甲上留下些白印就掉在地上。 些许的疼痛彻底激怒了窫窳,它一边用红光猛扫,一边张开满是锋利牙齿的巨口,与孤狼斗到一处。 孤狼的脑海中闪现《山海经》中对窫窳的记载:“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其音如婴儿。”窫窳这种上古异兽,其实没有什么攻击力,除了皮糙肉厚外,就只有眼中的红光还算本领,可以迷惑人的神智,被惑之人会终生呆傻至死。孤狼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如此异兽也只是凭借着一身强悍的防御力,如同武道高手中练就一身横练的铜人一般,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有所长就必有所短,这异兽所有的功夫都在一双眼上,但它最大的弱点也就在这一双射出惑人红光的眸子。 孤狼倒纵而出,落在窫窳的身前十米开外,双手虎爪虚探,身上逼人的寒气透体而出,那森冷的气息让对面的窫窳一怔。它是异兽,只要是兽类,天生就对敌人体内的气息十分敏感,眼前的这个人类突然透出的杀气令它十分恐惧,仿佛一瞬间,人类的气息消失了,代之以是一种兽中之王的王者霸气,这种霸气足以令万兽臣服,它虽是上古异兽,同样也害怕这样的气息。 窫窳牛首一扬,口中婴啼阵阵,眼中红光内敛,警惕地重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黑衣人类。 孤狼大吼一声,头顶上突现一个朦胧的虚影,影若虎首。孤狼随之纵身而起,黑影一闪,出现在窫窳的头顶,双爪划向窫窳的脸颊,窫窳摆头咬去,正中孤狼的下怀,“吼!”孤狼的口中虎啸声起,身躯在半空中翻腾倒转,双爪重重地撞在窫窳的巨口的两侧,将一颗牛首抓住,右腿如鞭,倒抽而回,扫向窫窳的双眼。 虎尾鞭! 虎为兽王,尾如鞭飞,触之寸断。这本是虎之绝技,在孤狼的手中,更见凌厉。腿未到,强风至,窫窳大惊,欲退,但一颗牛首却被牢牢地抓在孤狼的双爪之中,只得双眸一闭,孤狼的脚尖拂过它的双眼,腿挟着巨力狠狠地抽在窫窳的双眸眼帘之上。 这一腿远不是刚才那些子弹可比,子弹射上眼皮,可以轻松地卸却力道,只是攻击一点,只要不能击穿眼皮,便无任何伤害。但孤狼这一腿挟着巨力皆为暗劲,腿抽上的是眼皮,但腿上的暗劲借由眼皮尽数传入眼眸,窫窳双眼一黑,剧痛传来,不禁惨号一声,往后就跳。孤狼双爪力拉,竟生生地薅下一把兽毛来。 窫窳心生惧意,眼又重伤,目不视物,哪里还敢留恋,掉转身躯,望风而逃,慌不择路,直撞得山下丛林里树倒枝散。 孤狼落下身形,眼中寒光一闪,既然大阵的守阵者就落在这异兽身上,哪里还会让它轻易地逃走。孤狼身形一起,化做一道黑影,尾随而去,这窫窳已是负痛而去,根本不再隐匿,孤狼便远远地缀在它的身后,向着山中奔去。 丛林深处,大都是巨木,枝叶蔓披,象搭了天蓬似的,沁人肺腑的空气中略有些腐叶的味道,清新而别致。月光下,林中空地阴暗交映,暗的是苔藓地衣,明的是花草间闪烁流过的小溪,闪烁着微光。风过处,一棵棵高高的大树随风发出沙沙声响……脚下腐叶中,偶有蛇鼠窜过,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林中没有路,更没有方向感,但对于孤狼这样的人,寻找方向自然是轻车熟路,没有什么困难,更不用说是跟踪一个双眸受伤的异兽。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地觉得,大阵之中这窫窳绝不会是只这一只。 眼下,看这异兽的方向,直奔山峰之上,孤狼心中一动,突然腾身而起,几个起落来到大树之巅,向山顶望去,夜色中,不远处的山峰隐于黑暗之中,犹如一个巨人伫立在那里。孤狼身形展开,就从这丛林之巅,直扑那山峰之顶,月光中,隐见一道黑影在树尖跳跃着,灵动如猿。 峰顶巨岩下,高大的树木之间,隐着一个大大的洞穴,阵阵微风倒灌而入,又反卷而出,带出一股刺鼻的腥膻气味。洞前树枝乱摆,一只窫窳由林中跃出,正是负伤逃回的那只异兽,它口中婴啼阵阵,洞内也同样传出一声宏亮的婴啼之声,腥风起,一只比它更大的窫窳跃出洞穴,双眸红光湛湛,看向那受伤的异兽。 突然,伤兽抬起牛首,向着岩顶惊啼,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如流星坠地,直冲而下,目标直指那只从洞内冲出的窫窳。 黑影正是孤狼。 他既知这窫窳的巢穴所在,当然知道,若是在穴中与二兽斗,难以回转,一个不慎,被异兽红光扫中眼眸,便有性命之忧,于是他从树巅直扑峰顶,先伤兽一步来到这巢穴的上方,隐于岩顶,只待伤兽到来,引出另外的异兽,再突袭而下。不想那伤兽灵识强大,竟嗅到他的一丝气息,立时报警,孤狼再不能隐伏,立时发动攻击。 那洞中窫窳见同伴重伤,本已大怒,又见空中坠下人影,更是怒不可遏,如人般倒立,双爪上翻,抓向空中的孤狼。孤狼早知此兽不知他的厉害,凭着一身强悍防御,必会以硬碰硬。他身形一变,化直坠为横飞,划过窫窳的爪间,双足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上一点,借反弹之力,窜入窫窳的腹下,化爪为拳,重击在它的小腹之上。 这一拳积蓄着孤狼全身之力,立时将那直立的窫窳击飞。孤狼知外力难伤此兽,化拳为爪,单手抓住异兽腾空的一条腿,大喝一声:“下来!” 异兽倒撞而下,重重地砸在地面之上,而孤狼再次借力跃起,来到那异兽的上方,头顶上方那虎首幻影重现,口中冷冷地吐出四个字:“虎啸风驰!”孤狼的身影消失了,窫窳的上空现出无数道闪烁的乌光,拳落如雨,瞬间,倒地的窫窳身上不知挨了孤狼几十记重拳。 窫窳暴怒,翻身跃起,仰首狂啼,一声尖利的婴鸣破空而出,却戛然而止。只见跃起窫窳高昂的牛首之上,孤狼双足踏在它的头顶,身体倒折而下,一双虎爪深深地插入窫窳的双眸之中,一人一兽就那样孤立在月影之下,如一尊怪异的雕塑。 孤狼的双手缓缓地从异兽的双眼中拔出,十指之上,十只长长的利甲缓缓收回,恢复原状,而孤狼的身子怪异地倒翻而回,一道伟岸的身影直立在异兽的头顶,黑衣飘飞,在月光下状如魔王临世。 在那只伤兽刚刚可以睁开的双眼之中,仅仅是一声提醒的啼鸣之后,眨眼之间,那只更为强悍的同伴就被这个浑身散发着兽王气息的男子灭杀在当地,它骇极而退,伤兽的双眼与孤狼的双眼在半空中交击,伤兽连射出红光的勇气都已不在,它明白,在这个强悍的男子面前,它那点微末之技,毫无任何用处。 山峰震动,伤兽和孤狼的身边空间波动,出现两个巨大的漩涡,硬生生将空间撕裂开来。 这里是暗夜月光,另两边却是阳光明亮,但奇怪的是,灼目的阳光竟然只停留在漩涡的边界,没有一丝可以透过来。孤狼想到那佣兵队长所说的,十绝大阵一破,便会出现通往相临大阵的通道来,虽然此阵中主阵异兽没有尽亡,但剩余这只已生退意,无再战之能,大阵便自动开启,助其逃生,而此阵已然关闭。 伤兽一个纵身,跃入身边的漩涡之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太行四凶 孤狼讲完自己的破阵经历,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略有些急促的气息。 李天一沉声问道:“你透过伤兽身边的漩涡,看到了什么?” 孤狼道:“我看到了正被杀手追杀的孙独。” “你为何要越阵去援助孙独?难道你已忘记了十绝大阵规则。”孟将军冷道。 孤狼道:“我当然清楚,但我一定要去。” “为何?”李天一道。 “原因很简单,孙独本已困入杀手的大阵,若是加上逃入的伤兽,她只有死路一条,绝无生还的可能。”孤狼的声音似乎没有一丝情感。 孟将军皱了皱眉头,道:“难道你就那么有把握,可以承受两倍的大阵攻击。” “没有。”孤狼的身躯一颤,似乎牵动了身上的伤痛,“但我必须去,我说过,我做不到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不为所动。” 李天一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如一粒石子投入湖中,笑意荡开,化去了满脸的冰冷。 “好一个无情的孤狼,你非无情,而是情入深处情转薄,谁还敢说我手下尽是无情之人!” 就连方越的眼中也浮现一丝神往的目光,喃喃道:“我也想知道当时是一种怎么样的情形。” 孙独的目光投在端坐在地上,偶有颤抖的孤狼身上,目光中温柔之色更浓,她怜惜地接口道: “那一面的情形还是由我来说吧。” 孙独踏入庚阵的一瞬间便已遭伏,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在她的想像中,大阵一开,她还有一些判断和甄别的时间,但她错了,这十绝大阵每一阵都绝不相同。 孙独踏入大阵见到的第一样东西是枪,一柄带着如血般红缨的银枪,与其说她“看”到了枪,不如说是她的脑后颈上被枪风暴起的鸡皮疙瘩“看”到了枪。她一入阵,脑后劲风临体,枪风已至颈后三寸。 孙独一惊,往前抢了一步,然后她又看到了刀,这一次她是真正用眼睛看到的刀,刀光起,光如匹,刀锋已至眉心。 孙独又一惊,侧身横闪,她又看到了一柄剑,一柄本来并不应该在此看到的一柄剑,一柄木剑,但却发出金铁的声音。 孙独再一惊,她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闪,但她却不能闪,她只好抖了抖手腕,只是轻轻地抖抖手腕,就好象是写字麻了手,放下笔,活动活动腕部;又或是一个少女刚刚探手摘下一枚青梅,嗅了嗅,手腕悬空的时间长了,垂下手时掂了掂腕子。 但这一抖间,却有三道寒光分头射出,射向那三人的咽喉。一道贴着枪杆挑射向咽喉,令枪客不能以枪相隔,因为枪太长,寒光贴得太近;一道破入刀光,点在刀身之上,折向刀客的咽喉,,令其猝不及防;一道划出一道弧线,绕过剑锋,直取剑客的咽喉,寒光没有触及剑身,但却后发而先至,没有人怀疑剑光临体的瞬间,那道寒光一定会提前没入剑客的咽喉。 三人同时一惊,枪客枪柄跳起,枪头跳回,他以枪尖为柄,枪柄为锋,挑上了寒光; 刀客刀光炸起,人随刀走,刀做主,人为锋,足尖踏上寒光; 剑客却向前倒去,象是绊了一跤,直直地倒下,倒在了剑光的前面,更象是人在前,木剑在后,拍上了寒光,竟崩起了一溜火星。 人人都惊了一惊,只不过孙独惊了三次,而三个敌人却只是一惊。 孙独双手倒垂,站在原地,而那三人也都没动,分别站在她的前左后,独留右侧空位。 “太行四凶!”孙独冷冷地喝道,“枪王百一、刀王千二、剑王万三。” “四大杀手孙独!”百一拄枪而立,也冷冷地答道。 千二笑道:“三面受敌,你本该闪往右侧的空位,为何守着不动?” 万三却叹了口气,道:“因为我们这点心思早被孙独识破了,她宁可不动,也不会闪往右侧。” “为何?”千二脖子一歪,明知故问道。 “因为她已从杀招中猜到了我们的身份,她怕的不是我们,而是老大。因为老大就在右侧等着她。”万三道。 孙独冷冷道:“四,出来。”不知道的以为她喊得是“死出来”,而这一声后,真得有一个人从右侧踱了出来,只不过是活着踱了出来。他是太行四凶的老大,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儿,他的名字就叫“四”。 孙独的眼神有点冷,脸上却有些寒意,只要知道的,无论谁见到太行四凶都会有寒意,因为这四个人根本就不是人,他们年轻时做过的恶事就不能用人来称呼。她寒声道:“我听说,几十年前,你们因为犯事就被**通缉,后来在苏州落网,被判了死刑,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四苦着脸道:“一言难尽呵,当年本以为必死,却被天一会暗中搭救,找了四个替死鬼顶了命,自然我们的命也就算是天一会的了,因为我们兄弟名声太坏,见不得光,所以只好安排在暗中,替天一会训练杀手,偶尔也会在暗地里杀人。我们倒无所谓,只要能吃饱,有女人玩,有人杀,我们就满足了,其实我们的要求并不高。” “你们就是庚阵的守阵者,你们要杀我。”孙独道。 千二忽然淫邪地笑了笑,“也不一定,一般我们遇到的女人,如果和我们玩一玩,我们就不杀了,你虽是四大杀手,但也是女人,如果和我们玩一玩,我们也会放了你。”随着千二的话音,百一和万三的目光也同时落在了孙独的身上,一时间三人的目光竟然炙热了起来。 孙独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寒声道:“住口!你们玩过的女人还有活着的吗。” 万三悠然道:“过去是没有,不过以你的功力,或许你可以也说不上。” 孙独忽然咯咯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虽着男衣,却一下子象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引得除四之外的三人目光呆滞。 “可惜,你们玩不起。”孙独的话音未落,身子原地旋转起来,数十道刀光炸起,崩射向四人,谁也不知道孙独的身上有多少把刀,只要她需要,从来没见过她身上有用完飞刀的时候。 百一、千二、万三疾退,眼前刀光如蝇,三人将手中的兵器舞得水泄不通。岂知刀光四散,却划出一道道弧线,没有一柄射向他们三人,而是汇成一道刀流,涌向正面低头垂目的四。刀流之后,孙独的身影如电,尾随而至。 她早已想好,这四人中,四的功力比那三个加起来都高,要破重围,必先杀四。 刀流临体,四突然抬起头,原本混浊不堪的双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他伸出右手,探入刀流,掌心中出现了一柄银色短刀,他的兵器居然与孙独一样,只不过孙独的刀是用来飞的,但四的银刀却不会脱手,但有时不脱手的短刀更可怕。 银刀如轮,在四的掌中飞旋,那一道刀流撞上飞旋的银刀,立时被削成上百截残刃,落在尘埃之中。孙独到了,她突然屈指弹出一刃,飞入银芒之中,然后双手倒垂,两道刀芒直直地没入了地下。飞入银芒中的飞刀立时被斩成两段,但却势不减,两截残刃划出两道弧线,飞打四的双颊。 四刚要伸手挑开两道残刃,突然脸色一变,纵身跃起,就在他立足的脚下,两道刀光从地下破出,冲天而起,直追四的胯下。这才是孙独的暗手,那两道没入地下的刀芒,竟然凭着她手中的巧力,在草下潜行数米,从四的脚下倒射而出,若是四反应再慢那么半分,这两柄飞刀定会穿体而入,将他钉死在当地。 孙独的身形没有半分停留,从四的脚下掠过,消失于林中。而原本打向四两颊的两柄残刃,双双地钉入四的双腿,四腿劲运起,残刃入肉三分,立刻被肌肉夹住,再难寸进。 四落下地来,双手拔出腿上的残刃,拿到嘴边,伸舌将残刃上自己的血迹舔去,抛在地上,恨声道: “好深的心机,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我让你欲死不能。” 此时,奔跑中的孙独心中更是不安,刚才她已是奇技叠出,甚至把压箱底的本领都使了出来,本以为可以一击杀掉最厉害的四,不想不但没有得手,甚至都没有让他重伤于自己的刀下。她低估了四的实力,数十年来,长白四凶在天一会的庇佑下潜心修炼,已不是年轻时四个淫贼那样的小角色了,尤其是为首的四,功力已在她之上。 她没有想一旦落在这四人的手上会是什么结果,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逃,她只想逃得越远越好,就算时间到了,大阵强者皆出,将她灭杀在阵中,她也不能落在这四凶的手上。但很快,她的心就凉了,而且是冰寒入骨。她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迷失在这一片丛林之中,奔跑了半个小时后,她又回到了原地,地上残留着刚才打斗过的痕迹,只不过四凶人已不见。 孙独心中不甘,换了个方向飞射而出,但一个小时后,她又出现在原地。接下来,整整四个小时,孙独变了无数个方向,但结果还是一样。她的脸已如白纸,玩命的奔跑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的体力,如果再跑下去,她只有束手就擒的地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孤狼 丛林之外,传来四阴狠的声音:“发动斧钺大阵,我就不信她可以逃得出去。” 天空中阳光更耀眼,夺目的金光出现在树端,丛林震动,鸟兽皆惊。仿佛所有的树木都在缓缓地移动,连脚下的大地都开始旋转起来。孙独大惊失色,她一个纵身消失在原地,向着左前方记忆中一片空地中奔去,虽然不知这斧钺大阵是什么东西,但她隐约觉得有威胁临近。 突然,身侧的两棵树木倾倒,拦在她的身前,两道金光破木而出,是两柄利斧,劈面斩来。孙独手中短刀疾点,撞在斧面之上,不由得身形一震,落下地来,这金斧明显是机括发出,其力巨大,反震之力让她急射的身形难以为继。 足尖刚刚落地,孙独心中一警,倒纵而起,地面之上两支怪矛破土而出,矛头似铲,上有兽头,双目金光闪闪。 刀出,撞上铲头,刀断,孙独空中倒立,双掌斜拍上钺面锋刃,身体打横,如离弦之箭穿过金光,落在那片林间空地之上。孙独的额头已沁出冷汗,倒背在身后的双手簌簌发抖,一缕鲜血顺着掌心滴落在地上。只是刚才那数掌,已被金钺锋刃上的刀气所伤。 四周林间,金光流转,似有万千斧钺隐伏在丛林之中,机关开启,孙独已无路可走。 “啪啪……”对面传来掌声,四凶徒拍着手走出了林中,站在她的对面不远处。 “好俊的身手,不愧是佣兵四大杀手之一,可惜你仍是跑不掉,不如就此降了吧,或许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四的声音沙哑而又淫邪,让人听着如万针攒身,难以忍受。 孙独的脸上已无血色,她已落绝境,凭她的身手和现在剩余的这一点体力,想要逃离这大阵势比登天还难。 她的心里很难受,她自幼就是孤儿,无父无母,在佣兵组织中长大,本以为这里就是她的家,凭借着自己对武道的一点天赋,十几年来吃了无数的苦,终于倚身于佣兵四大杀手的位置,尽心为天一会做事,手上也沾了无数的人命,哪成想到了此时,天一会根本就不管他们的死活,在这变态的十绝大阵之中,他们和所有的闯关者没有任何区别,成为了这些变态猎手手中的猎物。 孙独的脸上浮现出决然之色,天要灭她,她无从选择,但她仍然可以选择一样东西,那就是死法。她宁愿在林中被斧钺碎尸万断,也不会留给这四个邪人。剩余的一点体力已全部灌入脚下,她只要一动,任谁都无法追得上她濒死前的一跃。 突然,在他们的中间,空间波动,一道道波纹荡开,如同石入水中,空间在瞬间被撕裂,一头异兽破开空间跃入林间空地,只见那异兽双目微睁,牛头轻摇,人面之上,表情甚厉,破口而出婴啼之声。它看了看已呆若木鸡的太行四凶,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孙独,目露凶光。 孙独早已生出死志,出现任何的异物都不会再让她生惧,只见这怪兽一步步向她走来,猛然尖啼一声,张开巨口,腾空跃起,向她扑来。她不由得惨笑一声,闭上了双眼,这样也好,就算被这异兽果腹,也好过那碎尸的惨状。 就在此时,衣袂风声响起,似有一人落在她的身边,只觉腰间一紧,孙独的身体飘起,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之中,身子随之划空而过,重新落在地上。她双目已闭,并不知这瞬间发生的事情。 但在太行四凶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就在那异兽扑向孙独的同时,漩涡之中跃入一道黑影,此人身形更快,越过异兽的头顶,落在孙独的身前,单手一揽,将孙独抱在怀中,身子一闪,躲过了异兽的巨口。他们定睛再看,却是一个黑衣男子,面容丑陋,但身躯挺拔,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杀气。 四凶惧是一惊,不想那异兽看到这男子,更是一惊,它不但不再扑前,反而一步步后撤,似是对这个丑陋男子更为惊恐和惧怕。 “你是何人?”四沉声道。 “孤狼。”男子冷冷道。 “你可知两人同闯大阵会有什么后果。”万三厉声喝道。 孤狼冷冷一笑,“我知道,但我还知道,我可以在大阵发动加倍攻击之前,先杀了你们四个。” “杀”字出口,孤狼已动,他的黑影只是一个闪烁便已来到百一身前,迎着百一破空刺出的银枪。枪入,但刺入的不是孤狼的身体,而是从他的肋下穿过,孤狼的身体已重重地撞在百一的身上,体内杀气透出,瞬间将百一浑身的经脉震得寸断。百一虽死,但身体并未倒下,反而仍然贴在孤狼的身上,撞向身边的千二。 这时孤狼口中才说到“你”字。 千二的刀光斩下,落在了百一的后背之上,同时百一的身体也撞上了千二,锲在百一后背的刀背也同样锲入了千二的前胸,胸骨碎裂,刀柄洞穿了他的腰腹,撞向了万三。 孤狼的口中说出了“四”字。 万三退,急退,但只退了一步,身后伸来一只手,挡做他的退路,是四的手。四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不能让万三退,刀三再退,死的就会是他,所以他伸出一掌,重重地打在万三的后背之上。万三前跌,四也未退,手中的刀刺入万三的后背,透体而出,手臂再探,破入千二和百一的胸膛,直刺孤狼。 要说狠,没有人比四更狠,要说毒,也没有人比四更毒,四的心机,比他们三个人加起来还要深。 刀出,但人却不见了。四的一臂一刀已将他的三个兄弟串在一起,但刀锋所指之处,却空无一人。 四的身后,孤狼冷冷地道:“你真是狠毒。”他的头顶上已放上一只手,五手成爪,扣上了他的头颅。 “你可以死了。”四只觉得眼前一黑,天灵盖已被孤狼一爪震碎。 孙独早已睁开了双眼,当她闪出异兽巨口落地之时,她已睁开了双眼,一股男人独有的雄性的气息传入鼻中,让她迷醉,更让她放松,她虽然不知是谁,但却心中却生不出一点抗拒的想法,仿佛这是天底下最让她放心的一个男人的脸膛。这种体味似乎勾起了她的一些内心深处的记忆,似曾相识,她甚至不用看就可以断定这个人是她当时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的一个男人。到了此时,她才忽然发现,那个男人在那些接触之后,早已深深地印在她的心灵深处。 “不对,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孙独轻轻抬起头来,向上看去,却发现搂着自己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这个男子她也见过,一幅丑陋的面孔让人不愿再次直视,身上的寒意让人避之不及,但现在,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杀气,只有一丝丝暖意透过衣衫渗入她的体内。 近距离看孤狼那丑陋的脸,竟然发现他并不是原来看到的那么难看,但见孤狼面容硬朗,轮廓分明,透出一股男子汉的英气。 孤狼也感觉到了孙独那炙热的目光,垂头对视,孙独的脸上一红,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嗷。”那异兽轻啼一声,借着孤狼杀太行四凶的时机,便要再次逃入漩涡,正在此时,林中狂风大作,树叶翻滚,一头形貌和狗相似也长着一张人脸的野兽凌空窜出,眼中看见孤狼等人,突然发出人一般的狂笑声,爪中一根树枝射出,直奔窫窳的眼睛,力量之大使树枝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孤狼一见有变,一把将孙独掩至身后,闪身便退。 窫窳一把打落树枝,身形却慢慢向后退去,竟似对这头野兽无比羁惮的样子。 “这是风兽山狣!”孤狼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山狣和窫窳对峙着,丝毫不管旁边的众人。见窫窳要逃,身体一跃,围着窫窳转开了圈子,身法如风似电,林中的天上地下顿时出现了无数道山狣的幻影,忽然幻影一灭,真身已到窫窳面前,锋利的双爪划上了它的后背。连子弹都奈何不了的窫窳,在山狣的爪下,鳞片碎裂,鲜血四溅。 窫窳痛得哭叫起来,掉头就往密林深处逃去,山狣身躯如电,闪身来到窫窳头前,一枝粗长的树枝由窫窳的左眼扎入,穿入它的脑中,将窫窳钉死在地上。 山狣脚踏窫窳的尸体仰天狂笑,笑罢转过兽头,腥红的眼睛看着孤狼和身后的孙独。 孤狼踏上一步,双爪微曲,眼中噬血,口中传出一声低吟,随之吟声转剧,化做一声虎啸,声震山林,头顶之上虎首虚影展现,做势欲扑。山狣纵身一跃,来到孤狼的身后,幻影重现,故技重施,想要象杀掉那头伤兽般杀掉孤狼。岂知孤狼早就看出了它的手段,身形一矮,虎尾鞭出,右腿重重地扫在山狣的幻影之上,将它的真身鞭出战圈。 山狣在地上一滚,便已起身,孤狼的身形竟似一点不比它慢,左爪按下它的头颅,右手一支短枪顶上了它的眉心。山狣虽快,双爪锋利,但却没有窫窳惊人的防御力。枪口喷火,子弹不偏不倚,正中脑门,孤狼手指连发,将**中所有的子弹全部送入了山狣的狗头之内。 孙独欢呼一声,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孤狼,却听到孤狼一声痛苦的**。孙独吓得放开了手,仔细看去,只见山狣的一只左爪已深深地刺入了孤狼的右腿,鲜血顺着异兽的爪间流淌下来。孙独将用双手擒住兽爪,银牙一咬,闪电般拔出,孤狼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坐倒在地。 孤狼快,山狣也不慢,若是孤狼再慢半秒钟,山狣的左爪就会将他的一只右腿生生割下来。 “既然你们已经脱险,而且皆已负伤,就不应该再入戊阵救李行。”孟将军的脸上满是埋怨之色。 孤狼没有回答,孙独道:“这也是我的主意,赵千,钱里已死,李行危在旦夕,我们出生入死多年,不可不救。” 孟将军异道:“你怎知其它人的生死?” 方越道:“孟将军有所不知,佣兵四大杀手一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所有他们四人有一种特殊的联系手法,谁死谁伤,相互都能知道。” “你也用枪?”李天一忽然发问。 孤狼点点头。 “枪在何处?”李天一的眼睛似乎阴晴不定。 “需要时,便在我手。”孤狼右掌一翻,一只乌黑的手枪出现在他的手上。 “我可不可以看一看。” “可以。”孤狼手掌一旋,那手枪如同牵着一根线一般,飞入李天一的手中。 李天一举枪把玩,突然拨开保险,遥指孤狼的眉心,众皆色变。 孤狼眼皮都没抬,冷冷道:“会长忘记了,我刚才说过,此枪的子弹已尽数打入山狣的脑袋里,会长手里的只是一柄空枪。” 孟将军恶狠狠地瞪了李天一一眼,“天一会长,你这是何意?” 李天一阴阴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双手将枪送还到孤狼的手上,“我只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不过,这枪好象看不出来处。” 孤狼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李天一一眼,道:“此枪出自师门,至于由谁制造,恕我不能奉告。” “无妨。”李天一故做大方地摆摆手,道:“那接下来,李行所在的戊阵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而那大阵若是四倍叠加攻击力又会是什么景象,而你们怎么会从这样惊天的压力下逃生的呢?这让我生出了更多的好奇心。” 李天一的这三问,也同时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大帐之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投射到了孤狼的身上。 担架上传出微弱的声音,李行强撑起半个身子,喘息道:“孤狼和孙独来到戊阵时,我已重伤,前面的事情,还是由我来说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危机 李行踏入大阵之后,脚下一闪,出现在一个土制的废城之中,这座土城城墙不高,只有五六米的样子,城中尽是断壁残垣,显然是废弃已久。忽然在身侧不远,传来说话的声音,李行警觉地倒提长枪,倚在一片断壁之下,闪目观察。 不远处一栋已倾倒的土房边,站着四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金发欧洲男子,还有两个装束象南亚人的男子和一个黑衣包裹的忍者。 “大哥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个大阵的确有些古怪,方才大阵开启,一定有其它的闯阵者进入,但却没有看到他们的行踪?不知此次的闯阵者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金发男子扭头向那个忍者问道。 忍者点了点头,道:“早在我们闯阵之初,就有一种说法,说这十绝大阵其实是为一支特殊的队伍准备,想来这次大阵再次启动,应该是正主进来了,我们这些布阵之人中的幸存者,逃过初启的一劫,若是再落入兽群的围攻,恐怕再也无法保命了。” “大哥有什么想法?” “我们要尽快摸清这里的状况,找到那闯阵之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必要的时候要不惜代价毁掉此阵。不过,奇怪的是,闯阵之人应该也出现在这座土城之中,为何到现在没有现身。”黑衣忍者道。 “你去在城中仔细找找,我可不想在这里捉迷藏。”金发男子转向两个南亚人,“阿谛大师、梵若大师,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一个南亚人嘿嘿一笑,“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协助老大隐伏在这大阵之中,别的没有什么。” 金发男子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但是这两位大师既然是从南亚请来参与布此大阵的,就一定不是庸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想到这,他脸上重新泛起亲切的笑容。 “无论如何,我们的目的还是一致的,请大家带好装备,我们去四处看看,也许会有别的发现。再找不到,我们就得出城了,否则兽群一至,我们想要逃走也办不到了。”金发年轻人说道。 那南亚人笑道:“老大也太过小心了,大阵初启时追杀我们的杀手已然离开,所谓的兽群这数月里连个影子也没看到,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了吧。” 忍者裸露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大阵已然发动,只怕我们担心的东西就要来了。” 数人搜过废墟,没有看到李行的身影,忍者和金发男子便纵下城墙,走入了城外的丛林,两个南亚人显然并不喜欢由别人发号施令,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面。隐约中还有一道黑影缀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 李行听到了这四人的对话,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但他并不想就此露面,有这些人或许也是好处,总好过无人探路,一脚踩入陷阱之中,听上去,这些人在大阵中潜伏多日,想来比自己更熟悉情况。 大约有半日光景,大家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河水静静地从丛林中穿过,没有任何声息。小河两侧高大的树林下面,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丛,长满了牡荆和枸杞。忍者打了个手势,原地休息。 林中没有一丝风,除了轻微的水流响声,显得格外地静寂,金发男子靠的两个南亚人,低声询问着什么。忽然,西侧的林中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象是有一群人在林中穿行,众人一惊,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腰间的武器上。忍者摆摆手,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空气中隐隐有一股野兽的腥味飘过。 是兽群! 忍者又打了几个手势,叫手下的人别动。回头向那个金发青年低声道: “不是人,大家先别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两个南亚人嘿嘿笑了两声,“你也太小心了,就是碰上狼群,以我们的身手,也没什么可怕的。” “梵若大师说得是,我们已走了半日,一直没有什么野兽,大师难道不觉得古怪吗?”忍者瞥了一眼一脸傲气的梵若。 身边的阿谛微哼了一声,“有什么古怪,我们这一干人身上杀气这么重,哪个野兽敢靠近?” “咦?”说话间,阿谛脸上出现了惊奇的表情,看着忍者的身后。众人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一只如狗般大小的猫类野兽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不远的河水边,低头喝了两口水,好奇地抬头看着众人,一身如黑缎般的毛皮,白色的脑袋,两只黑亮的眼睛如宝石镶嵌在头部中间,十分可爱。 “这只异兽真是稀奇,竟然从未见过。”阿谛赞叹道。 “师兄喜欢?我为师兄拿住它。”梵若右手一抖,一颗铁弹滑落指间,屈指一弹,铁弹破空向小兽射去。 “大师不可!”忍者没有想到南亚人会突然出手,急忙喝止,但为时已晚。 铁弹去势甚急,眨眼便到小兽面前,小兽脚下一弹,身影一闪消失,瞬间出现在两米开外。 瞬移! 竟然是瞬移! 众人大吃一惊,在已知的生物中还没听说会瞬移的。 忍者一脸责备地看向两个南亚人,心想,早知这两人如此骄傲、鲁莽,就不会和他们在一起了。梵若也是一脸的奇色,紧紧地盯着小兽,一副不甘放弃的样子。 正在此刻,十分气恼的小兽仰天长啸,啸声过后,林中蓦然腥风大作,四面八方,虎啸声震天而起,不绝于耳,此时如果从上看去,方圆数里到处皆是跳跃的虎影,有数百头之多。 不一会儿,河边丛林树中乱摇,四面冒出无数的虎影,将忍者等五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小兽的身后,同时出现了四头同小兽长的一般的野兽,身形却大了不止十倍,将小兽拱围在中间。 金发男子暗自苦闷,原来这只怪异的小兽竟然是一只未成年的兽王。两个南亚人的脸色也变了,他们已经知道,这次是踢到铁板了。数百只猛虎已然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了,再加上四只异兽,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本领。 金发男子眼神一闪,忍者悄悄来到身侧,“慢慢后退,听我命令,再集中力量向土城突围,不能动枪,以免引起兽群发狂。记住,动手要快!” “是。”金发男子暗中向着那两个南亚人打了个手势。 忍者瞥了一眼两个紧张戒备的南亚人,嘴角泛出一丝冷笑,既然祸是他们惹出来的,就由他们来殿后吧,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人。他隐蔽地摆了下手,金发男子默契地向后移动,独独将两个南亚人留在了前面。 前面的小兽眼睛乱转,低吼了两声,身侧有六只异兽一分为二,分成两组悄悄地向两翼包抄过来,竟似看穿了忍者的意图。 通灵异兽! 如果孤狼在场,一定会认出,这小兽一族竟然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上古通灵异兽梁渠。传说中此兽通人性,善驱虎豹,哪里出现它的身影,必定会引发战争不断。此族本身也十分难缠,行动如风,一身毛皮坚韧异常,四只虎爪可断金削玉,其族中王者天生还有瞬移的神通。 “撤!” 忍者虽然不知底细,但明眼人谁看不出这些异兽决不好惹,猛地一声断喝,他和金发男子顿时如一把尖刀,返身直插身后的土城方向。 黑衣忍者的决断是十分准确的,就在他们前冲几十米后,身后传来一阵异啸,包抄而至的四只异兽显现出了身影。看到人已不见,大怒,急扑而上,与断后的两个南亚人战在一处。 此刻两个印度人已叫苦不已,忍者和金发男子的迅速后撤将两人彻底暴露在兽群的面前,在四只异兽的驱使下,两人已落入虎群的包围之中。 阿谛一展身形,双拳势若奔雷,一套佛宗最基本的伏虎拳,使得拳意浩然,举手投足力如重锤,面前猛虎触之皆筋断骨折,倒飞而出。 身后梵若双掌如穿花蝴蝶,拈花指力尽数注入铁丸之中,空中嘶声大起,铁弹如满天花雨,倾泄而出,颗颗直射猛虎的双目,被击中的老虎均眼珠崩裂,铁弹深嵌入脑,当场毙命。 通灵小兽见猛虎无功,嘶吼两声,外围指挥的四只异兽双目一红,突然跃到半空,利爪一伸,扑向两个南亚人。阿谛双拳冲天而起,与两只异兽撞在一处,一声巨响,阿谛倒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双拳蔌蔌抖动,一阵剧痛传来,不由地闷哼了一声。再看两只异兽,稳稳落了下来,没有一点影响。 梵若一边也和两只异兽接上了手。梵若本身擅长身法,一人两兽以快打快,只见身影倏忽来去,却无正面的硬憾。 表面上看,梵若不落下风,但其实他这边最为吃紧。梁渠异兽天赋行动如风,身法上占不了半点便宜,再看梵若面色狰狞,哪有半点佛祖拈花微笑的意境。如果不是两只异兽羁惮指力可破空击穿眼睛,梵若早已落败当场了。 阿谛偷眼看到梵若的战团,心中一苦。作为师兄弟,别人看不出来,他又怎能看不出来,此时的梵若已是强驽之末。再看自己面对的两只异兽,一对一,尚可勉强,但以一敌二,却无一点胜算。再战下去,今天恐怕二人都得交待在这里。 想到这里,阿谛双目渐渐地发红,身上的衣衫倾刻间鼓涨如袍,一股凌利的气息笼罩全场。 对面的两只异兽在气息的压迫下,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围战梵若的异兽身形也缓了几分。 “师兄不要!”感受到阿谛气息的爆涨,梵若大惊。师兄的般若神功最讲究宁神静气,静则潜龙勿用,动则飞龙在天,此时气息凌利如刀,正是拼死散功的前兆。 梵若顿时嘶喊出声,变指为掌,所有内力不再节省,倾数注入掌中,一柄利刃凭空出现在手中。 化气为形! 空中传出气刃划过巨大的呼啸声,刀气不但逼飞了战圈中的异兽,更是直斩向与阿谛对峙的两只异兽。 刀峰过处,空间为之撕裂。 四只异兽见状大怒,受挫的两只更是兽性大发,发出如雷的怪叫,八只利爪与刃气轰然相撞。 正在这里,一副拼命模样的阿谛内息陡然一收,强大的内力冲入体内,竟逼得一口鲜血由口中喷出,身形一晃,箭一般地离群而去,奔向金发男子的撤退方向,转眼就消失不见,却没有回头看一眼梵若。 “轰!” 梵若尽管拼尽残存内力,但以他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四只异兽相抗衡。 随着掌力相接,梵若冲天而起,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重重地摔回地上。由于全身已无内力护体,顿时跌了个筋断骨折,一命呜呼。至死他都没想到,师兄的拼命完全是装样子,只要他伸手相救,立刻就逃之夭夭。 通灵小兽见追之不及,一声孤啼,将众兽收住,转目看向一丛枯草,就在它迟疑之机,枯草之中腾起一道黑影,手起枪响,一只梁渠闪身护在小兽的身前,前胸中弹而亡。黑影没有半刻迟疑,化做一道幻影,消失在丛林之中…… 忍者一口气奔出十余里,才停下了脚步。也就是一支烟的时间,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从林中奔来,却是身后留下阻敌的金发男子。 忍者赶紧迎上去,却见金发男子一臂已齐肩而断,虽然点住了穴位,止住血,但仍有鲜血缓缓滴下。额头上一道爪痕深可见骨,脸色一片惨白。 “你怎么会受此重伤?” “异兽太凶悍了,我没有大哥快,落入虎群,我拼尽全力击杀了三只,拼得舍了一条臂膀才得以幸免。”金发男子一阵颤抖,仿佛还未从惨烈的撕杀中缓过神来。 忍者急忙掏出随身的疗伤之药为其上药止血医治。 看着前面不远处那孤岛一般的土城,忍者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刚出土城便遇到兽群,唯一可信的金发男子已成废人,而两个印度人则生死不知,即使回来了,也必会因为已方的手段而怀有异心,甚至会在关键时候倒戈一击。 说曹操曹操到。 “唰”的一声,树木一分,阿谛狼狈地穿出,身形凭空一顿,落在忍者身前。 稳了稳纷乱的气息,阿谛面色如常,只是看着忍者的眼底有一丝寒芒闪过。 “不用看了,只有我一人回来,师弟已命丧虎口。”阿谛缓缓道,脸上泛起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们好快的身手呵,一眼不见就走得踪迹全无,也不和我们兄弟打个招呼。” “大师误会了,刚才情况紧急,来不及通知大师。我的兄弟也受了重伤,为今之计,只有退守土城了。” “哼!”阿谛轻哼一声,不再搭话。 其实刚才一落地,眼睛一扫,已知金发男子的处境。他心里明白,自己二人是外来人,如果关键时候要放弃,他二人自是最佳人选。但心中对忍者的行为自是恨之入骨,甚至将师弟的死也转嫁到他的头上。 林中枝叶响动,三人猛然转头,一道黑影落下,正是一路飞驰而来的李行。 “你是……”忍者警觉地问道。 “闯关者,李行。” 忍者三人看到李行落下的身法,便知是个强者,心中了然。忍者点点头,刚要开口,李行伸手拦住,道:“不必再介绍了,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眼下速速退守土城,兽群就要来了。” 忍者关切的看了一眼金发男子,道:“你已受重伤,不能再战,你我就此分手吧,你想办法逃往它处隐匿,这里已是险地。” “是!”金发男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应声离去…… 而此时,一处密林开阔地上,洞开的漩涡处,孤狼和孙独穿身而过,落在地上。 第一百四十章 兽群暴动 孙独本不想让孤狼前来送死,他们都明白,即便是加倍的攻击力也很难生还,但孙独一意已绝,四杀手已去其二,若知李行有难而不救,自己纵是活着,也同死人一样了。杀手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杀手杀的是别人的命,但同样也有对同伴的怜惜和守护,这是人性使然。 孤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孙独的身后,一同跃入漩涡之中。 在这密林深处,孙独也没有方向,她虽然可以探知李行状况,但却无法去定位。孤狼忽然一压她的肩膀,二人伏下身来,不远处,出现了两只窫窳如电闪过的身影。孤狼低低地喝道:“跟上我。”二人全力展开身形,穿林而过,紧紧跟了上去。 大约深入了数十里,穿过层层的迷雾,有毒的瘴气如一团阴云般凝固在头顶上方。展现在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山缝。在天坑谷底的西侧石壁上,裂开的这道巨大的山峡,仿佛是一个通天彻地的巨灵神一斧劈开的。 峡口不宽,大约三十多米的样子,两侧山壁陡峭无比,直插云霄。峡口外围俱是密密麻麻的巨木,如果不是窫窳带路,恐怕就是擦肩而过,亦很难发现。 孤狼和孙独几乎同时停下脚步。他们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异。 原来一接近峡谷,窫窳的气息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雄浑厚重的洪荒气息,仿佛在这道峡谷中,隐藏有数不尽的野兽,而窫窳的气息淹没在众兽的气息中,早已无法辨识。 “孤狼,现在我们怎么做?”孙独看着孤狼,语气中带着尊敬的味道。 孤狼低语道:“这里不可能藏身。”他的眼睛扫向四周,眼睛先是一亮,口中却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似乎已经探知了李行等人的所在,但同时,他也知道了这十绝大阵中四倍的攻击力来自何处,就在他们前面的山谷之中,潜伏的异兽何止百头,而那些上古洪荒的气息所散发出的强悍已远不是窫窳可比。 “李行应该在山谷之后的一座城池之中,前路不可行,我们绕过去或许还来得及。”孙独点点头,二人悄悄地退出去,择路绕行,向着山后走去。 而此时,李行三人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们退入土城不久,四周婴啼声四起,城外闪现出许多窫窳的身影。窫窳之后则是虎群,一只梁渠端坐于一只窫窳背上,指挥着其余的窫窳和虎群攻城。 五六米的土城墙,只能拒虎,却拦不住窫窳。伴随着婴啼阵阵,五只窫窳跃上墙头,一只闪电般地向着城门冲去,另外的四只直奔挡在城墙之上的黑衣忍者和阿谛。阿谛伏虎拳展开,双拳如流星,重重地打在窫窳的身上,兽退人也退,阿谛全身一震,那两只窫窳却抖了抖身上的皮毛,竟然毫发无伤。 另一边,忍者拔出狭长的***,刀光如炼,砍上窫窳的双臂,只觉刀下如败革,竟不能砍入分毫。 二人心中均是一冷,这刀枪不入的东西,虽然战力不强,但却十分麻烦。正想间,忽然一头窫窳眼中红芒一闪,一道红光向着阿谛当头罩下,阿谛怒吼一声,迎光而上,只觉眼中茫茫一片,脑中一荡,失去了知觉。 这番情形看在忍者的眼中,只见红光乍现,那阿谛作势欲扑,却蓦然停了下来,呆若木鸡,再看他的眼中,神光散去,宛若失了魂,忍者大喝一声,想要上前去助他,却见眼前红光一闪,他心中大骇,闪身避开,可怜阿谛就那样呆滞地站着,被扑上来的两只窫窳给生吞了。 忍者心中一片茫然,大敌当前,只剩自己一人,想要逃走都来不及了。 两只窫窳重新扑至,两道红光当头罩下,忍者避之不及。啪、啪两声枪响,两粒子弹正中两窫窳的眼睛,它们悲啼一声,双双栽倒在地,却是一间残屋顶上伏着的李行手中长枪击发,他一直寻机而动,只待那窫窳异兽放松的一刻。 另两只窫窳见同伴中枪,心生惧意,四下里张望。又是两声枪响,那异兽已知有人暗中伏击,一闻枪声,立刻将双眼闭上,子弹打在眼帘之上,再也不能伤其分毫。 李行冲着忍者大喝一声:“走!”他刚刚翻身跃起,却惊见身后,一只窫窳的身上,蹲着一只高大的梁渠,正怒视着自己。不知何时,这两头灵兽竟然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的身后。李行手中倒提的长枪刚要抬起,那窫窳的右爪便已挥到,枪爪相击,李行手中长枪脱手飞出。几乎是同一时间,那背上的梁渠已闪电般扑至,利爪划过李行的左腿,他一声惨呼,一条左腿被齐根切了下来。 那梁渠狂笑一声,爪影再现,劈向李行的头颅。半空中一声清叱,一道青影撞下,生生将梁渠踢飞,青影双臂振出,数道刀芒钉入梁渠的胸口。窫窳正要上前护主,黑影一闪,孤狼出现在它的眼前,左手并指如刀,插入它的左眼。 “李行!”孙独大叫,扑至李行的身边,撕下衣衫替几近昏迷的李行将断腿绑上。 土墙下面,城门洞开,虎群扑入,张牙舞爪向着墙上扑来。孤狼仰天长啸,身后虎影重现,王者的杀意如凛冽的寒风掠过土城,顿时,那奔腾而来的虎群纷乱起来,一只只停下了脚步,抬首向着土墙上望来。驱兽的梁渠已死,兽群本已无主,而孤狼身上王者的气息让虎群战栗,孤狼怒啸,众虎均吓得匍匐在地,那几只窫窳也摄于孤狼身上的杀气,悄悄地退去。 此时天色渐昏,城墙之上,只剩孤狼、孙独、黑衣忍者和已身残的李行。 黑衣忍者走上前来,见过孤狼和孙独,简单地介绍之后,孙独道: “总算将这些兽群骇走,此地不可久留,李行的伤也得尽早医治才是。” “我们走不了。”孤狼的声音依然很冷,他的脸色并没有丝毫舒缓,反而长吸了一口气,道:“不用太高兴,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到来……” “难道这十绝大阵的威力不止如此。”孟将军异道。 李天一摇摇头,“徒增四倍的力量,远不止如此,我只是奇怪,面临如此地绝境,你是如何能将他们救回。” 盘坐在地上的孤狼也摇摇头,“助我们脱险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那黑衣忍者。” “哦?”这一次连李天一的脸上也浮现出怪异的表情。 孙独打断了李行的讲述,“接下来还是由我来说吧。” 孙独和忍者听到孤狼的话,不由得一怔,忍者道:“兄弟所说的我不懂,难道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会来。” 孤狼转头看向孙独,道:“你难道忘记了那山谷中的兽群和那只通灵兽王。” 孙独一愣,想了想,脸色变得惨白,她这才将山谷中所见说与忍者,忍者没有答话,脸色却也阴沉得可怕,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属盒,打开来,里面只有一支透明的小玻璃瓶,瓶中有一半淡黄色的液体。 “这是我族最新研制的生物激素,是用做驯兽实验的,来时本门将它交给我,是想在布阵之时或许可以用到,哪知这里所布置的兽群会是上古奇兽,我们根本就见不到。此药本来还未进行大范围试验,是专用于激发动物提前进入性成熟期,促进相互交配使用的。在试验中我们曾经发现它可以使动物进入短暂的性亢奋期,行为失控,易怒。只是不知道对这些上古异兽是否管用。我们四人本来打算以此来毁去大阵,只是没什么把握。” 孤狼略作沉呤,点点头。“目前也只有试试才知。但我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你选择一个地方放置生物激素,注意风向,在激发时要尽可能地覆盖大的范围。”陈峰转向孙独,“我们两人设置一道屏障,利用野兽天生畏火的特性,用烟火阻敌,再侍机斩杀越过屏障的异兽。目前我们没有时间去探知峡谷深处到底有什么,但我的感觉告诉我,此次兽袭一定非同寻常,过得了这一关,才有可能破出大阵。” 孙独和忍者二人点头。三人走出土城,在密林之外的空地上,忍者选取上风头的一块巨石将玻璃瓶固定,并安置了一个微型遥控****,可以远距离引爆。孤狼和孙独则分头砍了许多巨木,在土城门口堆起了一人多高的屏障,将忍者身上所带仅有的两颗***安放其中。刚刚安排好,就感觉到地面隆隆地震颤,庞大兽群队伍到了。三人纵身来到土城的城墙之上,向远方看去。 兽群已至! 当先的是巨大的庞猿,后面是狰狞的剑虎群,中间,是牛身婴首、双目通红的窫窳,树巅之上,无数的山狣在枝桠间来回跳跃,最后是上百只梁渠,最高的一只梁渠肩上,端坐着那只通灵小兽。 孤狼一摆手,三人隐于一段凸起的土墙之后,静待兽群进入攻击范围。 指挥众兽的通灵小兽看到前方的屏障,毫不在意。在它看来,这些一人多高的木堆在庞猿的面前如同小孩的积木,根本无法阻挡兽群的前进。 就在兽群接近巨木屏障的瞬间,一声巨响,浓重的烟尘腾空而起,在巨木堆的两侧,同时爆起两团巨大的火球,灸热的火焰几乎眨眼间将整个巨木堆点燃,熊熊烈焰发出嘶嘶的声音迎头卷向兽群。顿时兽群大乱,野兽惧火的本能让前面的庞猿掉头就跑,庞大的身躯将后方的剑虎成片地踩踏而死。 通灵小兽怒了,张嘴发出长短不一的呼哨声,身边的数十头梁渠怒吼一声,扑了上去,拳打脚踢地将领头逃回来的庞猿掀翻在地,几十只庞猿当场被撕了个粉碎,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空中。 众兽被震在当地,其余的庞猿均战兢兢地停下来,窫窳们更是吓得浑身颤抖。在通灵小兽的指挥下,众多梁渠督领众兽重整队伍,再次逼了上来。 前面虽然有令众兽恐怖的火海,但身后更有凶神恶煞般的梁渠。 火焰可怖! 死神更加可怖! 极其惨烈的一幕出现了。 无数的庞猿、剑虎和窫窳前仆后继地冲进火海,一波一波,个个悍不畏死,没有多长时间,火焰扑灭过半,上空的浓烟也变得稀薄,已经开始有野兽越过了屏障,孤狼和孙独早已飞身而下,守在大火后面,凡是越过的异兽均死在二人的手下。 可以说,屏障已发挥到了最大的作用,无奈异兽数量过于庞大,经此两役也只折损了两成左右。 “引爆!”孤狼狂喝一声,给城墙上的忍者发令。 “噗!”在兽群身后的一块巨石上,传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在这如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但轻响过后,巨石上腾起一团淡淡的黄色雾气,随风掩来,弥漫到了整个兽群。 空中突然几只山狣扑了下来,冲向地面的窫窳,惨叫声接连传来,数只窫窳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随即更多地山狣呼啸着扑向窫窳兽群,窫窳再也顾不上其它了,纷纷四散奔逃。刚刚还战战兢兢的庞猿,扬起了硕大的头颅,双目闪着妖艳的红光,狂叫着扑向梁渠,几个对一个,甚至几十个对一个,疯狂地撕咬起来,转眼间十几头梁渠也倒在地上,当然,庞猿损伤的更多。上千只剑虎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狂热,然后发了疯似的相互撕杀,转眼间,战场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兽群暴动。 通灵小兽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它焦急地连声厉啸,希望唤醒众兽的神智,可是除了它以外,就连身下的梁渠眼睛也越来越红,开始低声的吼叫着,骚动不安。现场已完全失去控制,入眼的只有疯狂! 除了疯狂还是疯狂! 只一会儿的功夫,数千的异兽死的死,逃的逃,已十不存一。 只看得屏障后的孤狼三个嗔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我的天哪!”孙独呆呆地看着遍地的尸体,她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所有都只是因为忍者拿出来的一小瓶生物激素。其实,生物在进化的过程中,基因经历了更多的重组,对激素的敏感度会越来越低,抵抗力也越来越强。忍者一门研究的是针对现代生物的激素,现在却应用在上古异兽的身上,自然效果会增加百倍都不止。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这样强烈的激素对上古异兽而言,不亚于烈性毒药,不止是倒在地上的异兽,今天所有吸入激素的异兽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疯狂至死。 孤狼的眼中精光一闪,大喝一声:“休走!”黑影闪过,拦住了那只正要逃走的通灵小兽。 忍者道:“这一个小东西,你留它何用?” 孤狼冷道:“你们错了,它才是这大阵的主阵之兽,它虽小,却是异兽之王,若再由它返回山谷,会带来更多的异兽。我要杀了它!” 孤狼杀字出口,一股浩然的蛮荒气息突然从孤狼身上散发出来,惊天的气势贯穿天地,恐怖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涌来,君临天下,莫可抵御。面前的通灵小兽早已吓得软作一团,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其实孤狼并不想这样,忍者和孙独并不知道,孤狼此时已是体力耗尽,若是通灵小兽望风而逃,以它瞬移的天赋,此地无人可以留下它来,只有以上古的浩瀚之气令它臣服。 那蛮荒的气息散出,也令忍者动容,但忍者身边的孙独突然脸色大变,她的目光猛然射向孤狼的面孔,似是在这张面孔下面,有着无尽的秘密。好一会儿,孙独眼中的神光才收敛回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她看孤狼的眼神变得更加迷离。 灵兽臣服,大阵已破,孙独抱着李行,随着孤狼走出大阵……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刺杀计划 孙独讲述了最后的经过,眼中闪过一丝游疑,但还是打住了自己的话头。 方越忽然发问:“我想知道,那个黑衣忍者现在哪里?” 孙独道:“出得大阵,他便径自离开了,他说要回去用心修炼,不再过问我们的事情了。” 方越向着李天一道:“父亲,此人也是一个人才,对我们有用。” 李天一笑道:“他们一说,我才想起的确曾雇佣过这么一个人,他所属的门派在日本都是一个隐秘的门派,不过放心,如果有需要,我有办法让他回来。” “那他们三人怎么安排?”孟将军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之上。 “你说呢?”李天一斜眼看向孟将军。孟将军一拍大腿,坐了起来,道: “照我说,孤狼和孙独自然算是过关了,这个李行嘛,虽然没死,但也是废人一个,送回基地就是。” 孙独的眉目一红,刚要说话,却觉一道厉芒射来,转头却是孤狼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站在了她的身后,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那目光让她把一腔怒气生生地压了下来。 李天一看着站起的孤狼,眼中少有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但转头看向李行时,目光又重新变得冰冷。 “我没意见,就照孟将军的意思办。其余过关的高手就在大营休整,三日后到孤天大厦复命,我们自然有下一步的安排。我们走。” 李天一诸人站起身来,走出大帐,不多时,外面响起直升机的轰呜声。大帐之内,只剩下孤狼和孙独二人,孙独银牙紧咬,双拳紧攥,脸色铁青。孤狼站立良久,轻叹一声,走出了大帐…… 孤天大厦顶楼会议室内,李天一和孟将军正在小声交谈,方越坐在一边,侧耳聆听,卫狄站在方越的身后,枯槁的面容上波澜不惊。卫狄最大的本领不只是护主,而是隐形,想要成为主子最信任的手下,不单功力要高,更重要的是要学会隐形,需要的时候自然要首当其冲,而更多的时候,则要收敛声息,变成一个影子,一个可以让大家感觉不到存在的影子。可能大多的高手对此不屑一顾,但当一个个高手陨落的时候,影子却依旧是影子,就算主子死了,他还可以再做别人的影子,生存,才是影子最大的目的,这一点只有卫狄这样的人才会有着最深刻的体会。 孟将军道:“眼下我们的势力已然将意大利的北部地区控制,各方势力都被打压至暗处,但这件事也让意大利**中的一些人产生了一些反感,只怕时间一长,事情会变得复杂,我看,天一会的暗杀团也该行动了。况且我们在欧洲的时间也是有限,我已电告方华,让他不日也找个理由来到欧洲与我们会合,他手中的力量也到了用的时候了。” 李天一低眉不语,良久,才抬起头来,淡淡地一笑,道:“越儿,你不妨将近些日子打探的消息给大家通报一下。” 方公子道:“近日欧洲各方势力仿佛有所察觉似的,全部都销声匿迹,意大利的范围内也十分安静。北部狼人的增援部队被我忍者击退后,退守孤山;人狼一族也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的长老会成员已秘密潜往欧洲的北部,独留一位长老和少量的人手守在本部;血族密党自上次在我们手上吃了大亏后,也隐匿不出,但我听说,他们在魔山的秘密力量却蠢蠢欲动;中华商会早在我们下手之前已退出意大利,去往北方分会,在意大利的力量已不复存在。倒是民间有一支力量崛起甚速,那个突然崛起的东方集团近一段时间异常活跃,大肆收购各方势力的商业和地产,在许多核心领域都有所涉猎,再加上意大利**的支持,在短时间内已经成为经济领域的一个巨无霸,已经渗透到我们天一会在欧洲的产业中。” 李天一道:“那东方一叶等人可有异动。” 方公子道:“东方一叶已离开意大利,据我得到的消息,他和弟子们已赶往孤山与狼人一族的大军汇合。” “此事确实吗?”李天一的眼中有一些狐疑。 “应该不假。我们将各方的消息汇总,才得出这个结论。况且在孤山的忍者也有人见到了他的踪迹。”方公子道。 李天一挺了挺腰身,道:“我总是觉得,以东方一叶的缜密,在这样的时候,他本不应该离开意大利。”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方公子沉吟道:“东方一叶来欧洲的目的只是为了与我们争夺混沌宝鼎,而今宝鼎已确实在狼人族长的手中,这个老狐狸一方面投鼠忌器,女儿在我的手里,不敢公开与我们对抗,另一方面,因为力量之源,又与东方一叶搞得不清不楚,东方一叶此去孤山,或许与此有关。” “那样最好,我始终担心的就是此人,这个东方一叶一天不除,我们的大计就会有变。眼下力量之源和控魔书都在密党的手中,如果可以取得这两件东西,欧洲的狼族和血族就任我们摆布,其它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李天一眼中忧色不去。 “那个东方集团怎么办?”方公子问道。 “你觉得呢?”李天一忽然反问道。 方公子阴笑道:“眼下的暗杀团正好一用,父亲和孟将军本就有此计划,哪里还用越王代言,班门弄斧。” 哈哈……李天一眼中笑意溢出,孟将军却啪地一下拍了自已的光头一下,叹道:“这小子不简单,我老孟怎么就没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李天一笑道:“你孟将军只顾自己红火,哪里还有心思养育后代。” 孟将军嘿嘿一阵淫笑,“也是,也是呵。” 李天一话锋一转,收敛笑意,道:“你们对这个孤狼怎么看?” “高手,可堪大用。”孟将军神色一整,道:“不过,此人身份神秘,我心里还是不托底。” 李天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老孟不是挺护他的吗?” 嘿嘿,孟将军会意的一笑,“我老孟这两下子哪能瞒过你天一会长的毒眼。” “我倒觉得他没什么问题。”李天一却吐口道:“一则是刺客所推荐,刺客其人虽然对我们不满,但他这个人还不至于反戈一击。此外,孤狼这样的人,桀骜不驯,也很难被东方一叶这样的人收伏。” 方公子突然插口道:“我倒有个主意。” “说。”孟将军道。 “正好暗杀团内有个绝佳的人选,可以多方留意他,暗杀团行动中,只要稍有不对,我们就会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什么样的角色,一试便知。” “你是说赤火。” “就是他。” “好,那就这么办。”李天一点头道。 “至于那个东方集团,因为有**的支持,我们还动不了。但若是江湖寻仇,就算杀了那个主事的华天,意大利**也就找不上我们的麻烦了。也该给他们一些警告了。”李天一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孟将军长身而起,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接下来的事就有劳天一会长了,我老孟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好回去与意大利军方商量一下反恐的摆布一事,也好配合我们的行动,告辞。” 看着孟将军走出会议室,方公子低声道:“父亲,这孟将军是何意?” 李天一冷冷一笑道:“这个老狐狸,是想把这一摊子事交给我们,成功了有他一份功劳,若是有所差池,他便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越儿以后要小心此人,这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老手。” 方公子阴笑道:“那又怎样,还不是被父亲玩弄于股掌之中。” 李天一也是淡淡的一笑,“在这个世界里,还轮不上他来做主。他若聪明还算罢了,若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我自然会让他明白,我李天一的手段。” 门外传来敲门声,方公子应了一声,门推开,一行六人鱼贯而入。 赤火、盲医、浪人、血煞、孙独,最后一个是一身冷意的孤狼。李天一示意,大家分头坐下,每个人之间都不自然地隔开,只有孙独紧贴着孤狼坐在一处。 李天一哈哈一笑,道:“各位高手可曾恢复。” 众人颌首。 李天一神色一正,道:“如今暗杀团人员确定,六位自然便是团中成员,我们商量过了,由孤狼任首领,你们意下如何?” 孤狼一怔,缓缓道:“天一会长过奖了,孤狼一个人习惯了,做不了统领的事情,希望能另择人选。” 盲医忽道:“我这个瞎子倒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天一笑道:“先生但讲无妨。” 盲医沉声道:“我们六人虽然并不相识,但蒙天一会长所邀,共镶大举,条件之优厚,我们心领了。不这瞎子虽目盲,但心中却明白,若想成此大事,恐怕要有一个大家信得过的人来主领才可,瞎子今天就妄言一句,十绝大阵之中,唯有孤狼单骑连救二人,这等本领,最起码瞎子是没有,若是要举头领,瞎子力推孤狼,不知大家是否有同感。” 盲医一番话,除了赤火,其余诸人均点头。毕竟破阵之后,孤狼之举已传至每个人的耳朵里。 浪人娇笑一声,道:“孤狼就不必推辞了,任了统领,我还想和统领再亲近亲近。”孙独眉峰一立,想要说话,但又忍了下来。 方公子轻咳一声,与赤火交换了一下眼神,道:“赤火,你怎么想的。” 赤火讪讪一笑道:“孤狼是我的大师兄,我没有意见。” “你应该最有意见才是。”孤狼冷冷道:“当年,若不是刺客阻拦,你早已死在我的手里。” “哈哈……”方公子笑道:“孤狼果然性情直率,有话则说,不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今大家同在一起,还是应当精诚合作才是,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下吧,父亲你看……” 李天一点点头,道:“孤狼就此担任暗杀团统领,另外,由方越全权处理相关事情,并且节制暗杀团的行动。” 赤火轻吐了一口气,他此时才明白,李天一的心中还是对孤狼有些忌惮,否则就不会让方公子节制于他。 孤狼没有再推辞,他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任务!” 李天一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从不说废话,甚至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但这样的人做起事情来同样不会做一件多余的事情,若此人可靠,将来必是天一会一员虎将。 他口中吐出六个字:“诛灭人狼总部!” 第一百四十二章 搏杀狼首 人狼总部大厦的大堂之中,空旷无人,时间指向上午十点,按照常理,这个时间正是办公的时候,但这里却显得无比的冷清,偶有人员进出,也全是一身正装的男子,匆匆而入,匆匆而出。正面咨询处那美丽的女士也不见了,换上了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 大堂之中,似乎只有两个闲人,坐在一侧休息区的沙发中,一男一女亲热地说着话,象是一对情侣,男的一头金发,脸色苍白,与女子低声耳语,但却看不到脸上的笑意。而那东方女子,容貌俏丽,一身干练的猎装,虽然巧笑四顾,却也掩不住笑容下的英气。 大堂的两侧,各有两名安保人员,四个彪形大汉的眼睛全部盯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一脸的警惕之色。 大门一开,一名青年健步走了进来,也是一个东方人,面容俊朗,脸上带着一丝邪笑,径直走向前台那名中年人。 “请问米拉索先生在吗?” 中年人抬头上下打量着这人青年人,沉声问道: “请问,您是……” “哦,我是米拉索先生的老朋友,刚到意大利,前来拜访他的。”青年神情坦然。 中年人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低声地说了几句,放下电话,道: “不巧,米拉索先生外出公干,不在这里。” 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刚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一个打扮时尚的亚洲女子和一个乞丐模样的盲目老人在门外争执着什么,那女子似是不耐烦地骂了一句,推门而入,而那个盲目老人却不依不饶地追了进来。 两名安保大汉警觉地走上前去,将老人拦下。 休息区也同时传出一阵娇笑声,那偎在沙发中的东方女子笑着跳了起来,身后一直注意着他们的那两上大汉立刻靠了上来,想要制止她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 异变就在此时发生了! 冲到门口的两个安保大汉,其中一个刚刚伸手搭上盲目老人的肩头,老人便笑了,老人的左手似是不经意地抚上大汉的手掌,大汉的脸色一变,老人肩头的那一只手掌已变成了青紫色,一条黑线沿着手臂向上迅速的漫延,转眼便爬上了大汉的脸颊,他想要张口呼救,但五官已麻木,他想转身,身躯已僵直,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地可怖。 另一名大汉感觉不对,刚要上前将他拨开,身侧那时尚的女子突然对着他妖艳一笑,他只是怔了怔,一柄短刃便已没入他的小腹,他惨叫,声音未出,瞎子手中的一团麻布已没入口中,女子的左手已挽上他的臂膀,他的脸孔变得胀红,但很快便失去血色,斜靠在女子的身上。 另一边,休息区的两名大汉看到门口的诡异一幕,顾不上这边放声大笑的女子,越过休息区向着门口扑去,就在他们越过休息区的瞬间,那一男一女也动了,金发男子的身影从沙发中消失了,奔行的一个汉子眼前一花,原本沙发上的男子竟蓦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金发男子的脸上现出一丝狞笑,双手如电,划上了他的咽喉,大汉的脚步欲停不住,撞入金发男子怀中时,已失去了生命,金发男子倒垂的右手上,鲜血滴落在地上。 最后一名汉子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动作,身后那大笑而起的东方女子右手一振,三柄飞刃成品字形钉入了他的后背。他身体打横,仆倒在地。 这一切只是数秒的时间,大堂中的每一个人都同时出手,那四名安保大汉在瞬间失去了性命,强悍的人狼战士还未能展现自己超人的能力,便已陨命,不得不说,这一切的设计之精确,超乎常人。 只有一人没有动,他一直都没有动,静静地站在前台那面目阴沉的中年人面前,眼睛中闪着邪光。异变初起便已结束,他只说了一句话:“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动。” 他在说这句话时,眼睛看着那中年人的肩头,因为中年人的手指已搭上了台下的警铃。 中年人眼见着四名人狼倒在地上,略有游疑,然后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他搭上警铃的手指按下,可惜,警铃并未响起,临死之前,他只看到一道乌光闪过,然后,他看到伸出的手臂离开了他的身体,他想出声,但他的目光却看到了自己喷血的脖颈,当他的头颅掉落在地上的时候,依然大睁着双眼,露出惊骇的眼神。 孤狼推开大门,看到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一种不忍的神情一闪,便被一脸的戾气隐去。 “血煞,留守大堂,不能让任何一人离开这座大厦。” “赤火、浪子一到六层,盲医、孙独七到十一层,所有的人一个不留,尽量不要妄杀,能留活口的留下,我还有用。十二楼顶层由我来负责,我们顶楼汇合,行动!” 孤狼的话十分简短,但却不容质疑,众人领命,赤火和浪子闪入步梯间,盲医和孙独踏上一部电梯,上行而去。孤狼与血煞交换了眼色,便上了另一部电梯,直奔顶层而去。 电梯中,孤狼左手一翻,一张纸条出现在手中,他看了一眼纸条上凌乱的字,单手握拳,一缕轻烟冒出,手中的字条已化做飞灰,孤狼冷冷的一笑,身躯愈显挺拔。 电梯直达顶楼,门一开,孤狼身影闪出,双手挥出,已重重地斩在电梯门外两名人狼的后颈之上,他似是对这里十分熟悉,头也不回,向着最里面的会议室走去,身后,两名人狼守卫晕倒在电梯外。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开,一个老人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孤狼,道: “你是何人,可知擅闯此地的后果。” “你是留守此地的人狼族长老。” “不错,既知这是人狼的总部,来此何意?” “我来杀你!” “哈哈,好大的口气。”老人倒背的双手垂下,十指之间,探出长长的利甲。 孤狼的脚步不停,依然向他走来,走到距离长老十米开外,突然双眼精光闪过,一步即到眼前,缩地为寸,这是孤狼极为精深的术法。孤狼的脸已贴上了长老的脸颊,杀气临面,孤狼的大口一张,丑陋的面孔狰狞,虎啸声勃发,一道虎影出现在头顶,这时,孤狼的双手依然背在身后。 那长老顿时吓得亡魂皆冒。那扑面而来的虎威如同上古兽王,令长老体内的狼族血脉战栗,他疾退,疾退如风,但孤狼却如附骨之蛆,寸步不放。眼看就要撞上走廊尽头的墙壁,那长老厉吼一声,身躯腾空而起,贴上了顶蓬,数十道爪影落下,切向孤狼的头顶。 孤狼忽然不见了,从长老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待长老从顶上飘落,十米开外,孤狼依然背负双手,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长老的脸颊上滑落一滴冷汗,这决不是幻觉,那一声虎啸的余音依然在楼中回响,这极速的身法真如林中兽王,扑时势若奔雷,定时稳若泰山。长老的眼中已写满了惧意。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杀我。”长老的话语间已没有先前的咄咄逼人,气势已衰。 “我是何人,重要吗。” “重要。”长老的语气十分肯定,他或者已经猜到了孤狼的意图。 “你可是来自天一会的杀手?” “是。” “天一会是否已经准备将米兰人狼一族的势力连根拔起?” “是。” 长老那紧张的神情忽然一松,象是如卸重担,叹道: “你们还是来晚了,人狼一族的长老会皆已北上。” “不晚,这里还有你。”孤狼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长老竟似不以为然,嘴角居然出现一些淡淡的笑意。“我是主动留下的,这里只剩我和我的几个人狼兄弟,其实……” 他的话未说完,孤狼已至身前,背负的双手劈出漫天爪影,长老胸前的长袍如同纸片一般,碎成满天蝴蝶。 他惊呼道:“先生不可,我是……” 扑面的罡气将他的后半句话生生逼回了口中,孤狼的右爪立掌如刀,破开爪影,插入长老的前胸。这一扑完全出乎长老的意料,孤狼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右手拔出,长老的身体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呼道:“你……杀错……了人,我……我们都是……自己人……” 孤狼狂笑,他上前一步,俯身贴上长老的耳朵,低低地说了四个字,那长老双目圆睁,拼尽全力抬起右手,指着孤狼。 “你……”然后带着不甘的神情死去。 孤狼长吁了一口气,突然眉头一紧,蓦然转身,却见电梯口,孙独一脸惨白,静静地站在那里。 电梯一开,浪人、盲医走了出来,盲医侧耳一听,疾问道:“孙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孤狼神色不变,冷冷地盯着孙独。孙独的脸上慢慢地恢复了血色,她低下头去,轻声道: “没什么,孤狼老大已经将人狼一族的长老灭掉了。” 浪人咯咯一笑,道:“统领,我们手中的活人怎么办?” 孤狼看了孙独一眼,寒声道:“杀,一个不留。” 浪人嘻嘻一笑,“早说,何必如此麻烦。”她闪身回到电梯中,“杀人的事儿交给我,楼下大堂等你们。” 盲医没有作声,唰唰,手中竹杆疾点,那早先晕倒在电梯门口两个大汉的咽喉多了两个血洞。 电梯对面步梯门撞开,青影一闪,赤火出现,他急扑至长老的尸体前,仔细端详,失声道: “果然是他。” 盲医眉头一皱,道:“你认识他?” 赤火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孤狼,道:“我认识,因为他是天一会打入人狼内部的内应,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我们的人。” 盲医摇摇头,道:“你莫非是看错了,要知道,下必杀令的是天一会长。” “我看不错,我们曾经见过面,纵是天一会长,也不会想到,人狼大厦内留守的人会是他和他的手下。”赤火面沉似水,他忽然问道:“大师兄,难道他在死前,居然什么也没有说?” “你在怀疑我。”孤狼声音也很冷。 “你将我们所有人都支开,而独自一人前来杀他,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你说长老死前一字未说,谁可以做证?” “我,我可以做证。”孙独抬起头来,正色道:“孤狼统领杀死长老时,我就在电梯门口,我可以证明在长老死前,一个字都没有说。” 盲医寒声道:“赤火,我们知道你与孤狼不和,但眼下同坐一条船,你也不要节外生枝,此事只是误会,当与孤狼无关,你若再疑他,便是质疑我们大家的决定,我想,你也不希望我把此间之事转告血煞和浪人吧。” 赤火眼珠一转,邪笑道:“呵呵,不必麻烦您老了,误会一场,我也是就事论事,此事哪起哪了,我保证不再提及就是了。” 盲医躬身道:“孤狼统领,迟则生变,我们也该走了。” 孤狼点点头,“盲老客气,我们走。” 大堂之中,血煞和浪人已在等候,孤狼等人走出电梯,血煞趋前道:“一切都已办妥,统领,现在如何?” 孤狼喃喃道:“凡是大厦,总有出意外的可能,或许我们走后,这里会燃起大火也未可知。” 血煞眉峰一挑,沉声道:“血煞明白。” 孤天大厦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李天一半靠在宽大的皮椅中,闭目凝神,桌子对面,方公子将人狼大厦的一切说了一遍,轻声道:“赤火怀疑孤狼有异,父亲怎么看?” 李天一双目微睁,道:“赤火多疑了,孤狼一则同我一样,根本就不知道你在人狼的长老会中已策反了一位长老为内应;二则他与长老搏杀之时,身边也有我们的人,他也做不得假,此事并无破绽。你要警告赤火,我不希望他将私人恩怨带到行动中来,而且孤狼若有异动,我要确凿的证据,这种高手,得之不易,凡事须当谨慎,若是让他知道我们并不信任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留下他来为我所用。” 方公子点点头,“越儿明白,父亲之意我会转告赤火,那接下来,刺杀团的任务是什么?” 李天一的口中轻轻地吐出四个字:血族密党!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族酒庄 血族秘党的总部并不在贵族酒店,那只是密党旗下的一个产业,真正的密党总部座落在米兰城郊的一个私人洒庄,酒庄外则是大面积的葡萄园。今天,酒庄的大门紧闭,无一人进出,门外,四个黑衣人紧靠两边的墙壁,垂手而立,透过铁门看进去,院子内也有十几个黑衣人往来巡弋,不同的是,院内的黑衣人均是黑巾蒙面,胸口的黑衣上绣着血红的骷髅,整个酒庄如临大敌。 人狼大厦的消息早已传到密党的总部,新闻上虽说是因为天然气泄漏而引发爆炸和大火,但对于地下势力而言,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人狼在意大利的势力已被连要拔除,而此前,人狼还算中立的一股力量,对于血族密党来说,早已与天一会的佣兵组织结下死仇,就算用脚后跟思考,也能知道,天一会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大门一侧远处葡萄园的一个葡萄架下,忽然出现了六个人,正是暗杀团的六名成员,居中一人正是孤狼。 “血族自诩为贵族,果然有贵族的调调,居然将总部建在酒庄之中。”赤火邪笑道。 “你错了,血族两党不但掌控着欧洲的汽车、航空两大产业,而且也掌控着欧洲的红酒产业,并不是附庸风雅,而是为了更好的隐伏在人类之中。”血煞道。 “我相信在这酒庄地下的酒窖内,储藏的一定不是红酒。”孤狼道。 “你也错了。”血煞道:“这里的地下没有酒窖,只有冷库,因为这里并不藏酒,地下冷库所藏的只有一样东西,血,而且是人血。” 孙独异道:“哪里来得那么多的人血。” “渠道很多,你知道欧洲一天有多少人死于疾病,又有多少人死于车祸?你知道欧洲的各大医院有多少血站,而每个血站过期的血浆又去了哪里?”血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四个问题,于是大家都明白了。孙独的胃中一阵翻滚,脸色白了一白。 孤狼冷冷道:“你们血族吃什么,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按你血煞的了解,这酒庄之中,真正的核心在哪里?” 几乎所有的人在这一瞬间都认为是在地下,因为对于一个庄园来说,最隐密的地方当然是在地下,这是大多数人共同的思维习惯,但血煞的回答却让大家大跌眼镜。 “库房。” 没错,血煞说得就是库房。他还用手一指酒庄小楼东侧那一排整齐的库房,“这个时间,如果我猜得不错,血族的人一定会在那里面休息。” 酒庄大门口的黑衣人看到一个人走来时,他们的眼中似乎有红光闪动,来人虽然只有一个,但那孤傲的身影和坚定的脚步却让人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就如同一群羚羊看到一只猎豹从远处缓缓走来,四个血族提神盯住走来的孤狼,仿佛在计算着他脚下每一步的距离,三十米、二十米、十米……孤狼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眼中寒光闪闪。 四道黑影掠起,扑向孤狼。谁也不必再询问,这样的杀气,任谁也可以猜出孤狼所来何意。 四血族已到孤狼的头顶,但孤狼的脚步没有半分停留,甚至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同样的步幅,同样的节奏。 但孤狼的身后却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一个满头乱发的瞎子,他一直就贴在孤狼的后背,看上去犹如一人。瞎子看不到前面的路和人,更看不到头顶上方那四个至命的血族,他只是左手上扬,曲指一弹,一道红雾从指尖爆起,散发在头顶上方。 只是一团红雾,也只是在秒秒钟的时间里就飘散了,空中的四个血族却如的折翼的鸟儿一般坠下,每个血族的脸上俱是腥红色的血斑。 “亲吻”,此毒就叫亲吻,不是唇对唇的相吻,而象是被一群美女环抱,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在你的脸上深情一吻,那唇印会印满你的脸颊,有时温柔的不一定是情人,也有死神。 而这满头乱发的瞎子,就是死神。 孤狼走到铁门前,右手抚上厚重的铁门,轻轻一推,门打开,那原本紧咬的锁舌已震成数断,跌落尘埃。 院中十数名黑衣血族同时转头,看向推门而入的孤狼,也几乎同时掠起,扑向推门而入的孤狼。这些黑衣血族的手指之上,精钢所制的钢甲闪着寒光,手中黑雾缭绕,天上地下布满了爪影。这些人他见过,皆是密党用战士所炼制的魔兵,孤狼身躯一震,一股充沛的气流在周身流转,刹那间,孤狼变了,变成一只愤怒的狮虎,身躯在原地旋转,平地旋起一道风柱,凡是撞入风柱的魔兵皆倒撞而出,摔落在院子的四周,几个呼吸间,院中的魔兵已尽数飞出。 孤狼停下身形,冷哼了一声,迈步向着血煞所指的库房走去。院中的魔兵站起,魔兵不死,倒下的魔兵全部起身,向着孤狼再次扑来。这一次,孤狼没有动,四道黑影落下,赤火、血煞在左,孙独、浪人在右,将魔兵拦下。孤狼只说了一句话: “若要魔兵死,斩其首!” 孤狼来到库房的门前,敲了敲门。他竟然真得只是敲了敲门,象一个久别的朋友,来到挚友的门前,客气地敲了敲门。 门开,一个年青人走了出来。 “孤狼?” “是。” “请。”年青人手虚引,向里让去。孤狼没有犹豫,大踏步走了进去。 库房内并无杂物,反而象一个品酒之地,一列长长的酒柜贴着墙延伸出去,从头至尾,酒柜中摆满了看上去象是瓶装红酒的东西,但现在孤狼明白,那里可能只是人血。库房的正中是一组合围的沙发,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精致的摆设。 孤狼抬头向上看去,却是一愣,在库房的房顶之上,纵横交错,排列着密密麻麻地的木桩,而木桩之上,挂满了人,这些并不是普通的人,而是血族的魔兵,他们如同蝙蝠一样,双足倒挂,双手合抱。孤狼这才明白为何血煞肯定地告诉他们,这酒庄的核心便是这库房模样的房间,原来这里才是血族的休憩之所,血族若是休息,竟然和蝙蝠一样,倒悬于顶。 孤狼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就长在一个老者的脑袋上,此刻他正悬于孤狼的头顶前方,双目含霜,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就是天一会中那个新入会的孤狼。”老者说话时,身子轻轻地荡了一下。 这怪异的景象让孤狼十分不舒服,当一个人倒挂于自己的面前,和自己说着话,极易产生一种幻觉,让人觉得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倒悬,有一种天旋地转的错觉。孤狼倒翻而起,足尖倒勾于一根木桩之上,漠然地看着那老者道: “我是孤狼。” “你是来杀我们的。” “可以不死,如果你交出一样东西。”孤狼道。 “什么东西?” “力量之源、控魔书。” 老者冷笑。“力量之源?我们会留在这里么?天一会若有胆,可去魔山一行。控魔书倒在我身上,只不过你得杀了我才行。” “好。”孤狼足尖轻点木桩,身躯贴着屋顶滑出,直扑那倒悬的老者。老者翻身落地,双手一引,一道魔气腾起,封死了孤狼的视线,蓦然,魔气中穿出一只枯爪,抓向孤狼的咽喉。孤狼身体一沉,避过那枯爪,张口一吹,一道白茫茫的真气将魔气吹开一个洞,他的身躯闪过那空洞,出现在老者的面前,右腿如鞭,抽向老者的左腰。 腿如虎尾,可断木碎石。老者似乎看出这一腿之力的威势,黑袍一抖,卷了上来,腿劲催发,袍裂,老者的枯爪也在同时搭上了孤狼的右腿,腿爪相交,嘭地一声巨响,老者的身躯一震,退了半步,即便是以黑袍的柔劲化去了虎尾鞭的锋芒,但腿中余力仍然势不可挡,老者的脸色变了。 孤狼的右腿落下,腰身忽然一弹,左腿又起。原来这虎尾鞭的绝技并非只有这一腿之力,只见孤狼双手环抱于肩,两腿如轮,在空中旋转如陀螺,一道道腿影如同暴风骤雨般扑面而来,老者避无可避,两只枯爪交相递出,在身前布出层层爪影,腿至,爪消,层层爪影被孤狼翻飞的双腿绞成粉碎,库房之中传来噼噼啪啪的交击之声,老者的身躯如风中荷叶,摇摆不定。突然,轮飞的腿影之中破出一脚,居中蹴出,这一脚如神来之笔,快如闪电,破空之声乍起,老者脸色大变之时,身躯已被踢飞,重重地撞在那一排酒柜的中间,身后的一节酒柜炸开,鲜血四溅。 血花中,老者缓缓站起,满脸血污,口中探出两根长长的犬齿。血族强悍的复原能力,就算强如孤狼这致命的一腿,仍然可以在瞬间恢复一半。 门外数道黑影一闪,血煞等五人出现在房中。除了血煞,其余四人看到眼前的异象,皆是一惊,院子中仅仅是十数个不死魔兵,就让他们五人绝技尽出,而现在长长房间之中,粗看去,竟然倒悬着百余个魔人,更不用说还有眼前这个明显是高阶的血族变异行者。 第一百四十四章 力战巫族 “密党议员,变异行者!”血煞惊道。 那满身血污的老者口中发出一阵呜呜的叫声,孤狼变色道:“退出房间,我们不能在这里和他们交手。” 随着那议员口中的叫声,百余名倒悬于屋顶的魔兵睁开腥红的双眼,孤狼六人的身形刚刚退至院中,轰地一声剧响,那一排库房崩裂,上百道黑影穿墙破顶而出,天空中如寒鸦纷飞,四散合围,或蹲或站,落于四周的墙上、地下、屋顶、树巅,只有那议员老者一人从残破的屋中踱出。 “这是魔兵中的精锐,与先前院中的不同,更加迅捷凶残,大家要小心。”血煞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紧张。 其实不用他说,在场的诸人都已看出,这些屋中的魔兵,不但身手矫捷,而且露于黑巾之外的眼睛,红光更盛。 盲医手中的竹杖虚点地面,发出嗒嗒地轻响。现在的局势之下,六人之中,以他的身手最弱。盲医胜在用毒,但这些魔兵早已神智尽丧,身上魔气乱窜,本身就是毒物,根本不惧任何毒品。 孤狼沉声道:“血煞在前,浪人掩护,盲医殿后,赤火和孙独居中远攻,护住两翼,以求自保,杀敌之事,交与我即可。” 众人皆是一愣,若是突围,孤狼此番安排可谓上上之选,血煞擅近战搏杀,浪人出手诡异,又有忍者隐匿的本领,掩护众人自是没有问题;盲医苦于用毒无用,但一根竹杖护住后面尚可;而赤火的长枪、孙独的飞刀绝技远攻犀利,五人成箭矢之阵,足可以从千军万马中突围,但若只一味防守,终有力竭之时,魔兵是不死之身,纵然重伤亦可恢复,若不能速杀,这便是困兽之斗。 孤狼许是看出众人心中之忧,阴冷喝道:“若不信我,何必推我为首,难道我会让大家送死吗!” 众人心中一凛,眼中渐渐露出坚定之色。孤狼所说不错,以他十绝大阵中舍命救人之举,绝然不会在这生死之地出卖同伴,他既然有此议,必有深意。五人瞬间组成杀阵,严阵以待。 “啪、啪、啪。”那议长抬手鼓掌,“好个孤狼,想要以此阵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可惜,你们支持不到那个时候。” 孤狼并不答话,他虎躯一振,一股浩然罡气从体内散出,含着远古的气息,双臂张开,五指内扣如虎爪,蓦然间,双目神光如炬,头顶之上,一道虎影重现,这一次却不是虚影,虎首之上,虎目环视,目光如闪电,金色的毛发倒竖,可以清晰地看到根根直立。与此同时,孤狼的手臂之上,现出鳞甲,银白如钢,竟是龙鳞片片;再看他的十指,指甲以可见的速度在生长,与人狼一族和血族那如剑长甲不同,孤狼指上所生之甲,更象虎甲,双面锋利,向下弯曲如勾;就连他的身躯,竟似也增长了不少。 天空沉云压顶,无边的杀气笼罩于整个酒庄之上。魔兵无脑,自然对此毫无感觉,但对面的变异行者脸色微微一变,如果说魔兵已由人转魔,那眼前这个孤狼却似在刹那间幻化成一尊魔神。就连身边的诸人也感受到孤狼身上散发出的阴森杀气,血煞、浪人和盲医的脸上已浮上一层崇敬之色,这是来自心灵深处对天地强者的尊敬;孙独神色不变,她是在场诸人中唯一一个从最开始就没有怀疑孤狼安排之人;赤火的脸上却现出一丝怪异的神色,孤狼这种幻象虽然陌生,从未见过,但这透体而出的气息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他的记忆深处,曾经感受过类似的强大灵力。但同时,这洪荒之气中,更有一种阴森死亡的气息在游荡,如果说以前的孤狼还有些正道的气息,现如今却幻化成一尊魔神,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孤狼却更亲切。 孤狼的气势在攀升,但血族的变异行者却不能等,他并不清楚孤狼的气势会攀升到什么程度,但有一点却十分清楚,如果任由这种无边的威压持续攀升,他在担心,不多时之后,自已就会失去再战的勇气。 “杀!”议员的口中低喝一声,呜呜之声再起,那四周蹲伏站立的魔兵腾空而起,汇成一道黑色洪流,直冲而下。 洪流未到,魔雾涌来,在这黑色洪流之首,是魔兵身上脱体而出黑色魔气,盲医突然厉喝道:“孤狼小心,魔气剧毒。”孤狼未答,却以一声悠长的虎啸来回应,这声虎啸不同以往,声音仿佛起自天际,悠扬婉转,抑扬顿挫,或似暮鼓,或是梵唱,伴随着这古怪的啸声,孤狼双臂上的龙鳞泛出点点白光,魔气涌至,撞上那点点白光,宛如秋夜寒霜撞上了冬日暖阳,如雪般消融。 孤狼臂上异能竟然将魔兵透体而出的魔气悉数炼化。此时,魔兵洪流才至,孤狼口中那低吟般的虎啸突然转厉,啸声从天而降,犹如晴天霹雳,在半空中炸响。啸声起,孤狼十指钢钩纠缠在一起,突然绽放开来,迎着那道洪流,化做万道乌光,首当其冲的几名魔兵立时被**为碎片,炸起漫天血雨。 此时众人才明白,孤狼的安排,完全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不用说这道魔兵洪流,谁也没有把握可以不被一冲而散,就是魔兵释出的魔气,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直面锋芒,以硬撼硬。 扑下的魔兵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孤狼的双爪,每一次冲击都让孤狼的身形晃动,而他的脸上都会白上一白。魔兵太多,悍不畏死,转眼间,魔兵已死亡近半,但孤狼的身形晃动也越来越厉害。身后浪人忽道: “不能硬扛,或许我们这阵形还可游斗,孤狼,交给我们,擒贼先擒王!” 孤狼眼中一亮,身形纵起,双爪前伸,翻飞如轮,将自己变成一个锋利的楔子,顺着那道洪流直冲而上,生生将魔兵的阵形撞散。孤狼冲至半空,破出魔兵之阵,忽然倒射而回,直奔那变异行者而去。血煞五人也同时大喝一声,五人同行,箭矢之阵以血煞为首,疾扑被孤狼冲散落于地上的魔兵。浪人之计可谓正当时,加上孤狼这一冲,魔兵散落反成单兵,哪里能敌得过这五人小组的冲击,迎面而来的魔兵不是中枪的瞬间被浪人斩首,就是身中孙独的数刀,被血煞的双手撕裂,偶有追来的,也被殿后的盲医手中竹杖洞穿眉心而亡。而他们五人在院中不停游走,没有半点的停留,这让落下的魔兵根本来不及组队,此消彼涨,原本的弱势变成了强势,强弱之势立时互换。 这异变突起,除了浪人等有所准备,那变异行者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孤狼已至头顶,变异行者仓促出手,双爪刚刚扬起,就与孤狼的双爪交击在一起,一个仓皇由下向上扬起,一个蓄势自上而下锤落,相差岂只是倍级。轰地一声,血族双腿被生生地砸入地下一尺,而孤狼也被反震之力重新弹入空中。血族议员大惊,刚欲挣扎而起,孤狼的铁爪又至,战局变得怪异可笑,这他们二人之间,孤狼如锤,议员如钉,几个来回,他竟被生生钉入地下至腰间,孤狼长啸一声,一个倒翻落在地上,利爪抓在这议员的头顶,冷冷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老者神色变了一变,终于还是长叹一声,口中吹起呜呜之声,院中剩余的四十多名魔兵立刻停下攻击,腾身跃起,双臂张开,没入那已千疮百孔的库房之内。血煞五人也扑至近前,孤狼冲着孙独使了个眼色,孙独来到那半个身子已在地下的老者面前,身子伏下,探手入怀,摸出一本外形古朴的册子,只是一翻,便知是拓本,封面上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文字,她虽不懂其意,但却看出是三个字,必是控魔书无异。 但看到那封面拓印的三个字,孤狼却是浑身一震。 突然,拿着拓本的孙独啊了一声,大家定晴一看,只见那拓本上忽然腾起一个火球,火焰来势凶猛,瞬间将册子吞噬,孙独仓皇将着火的册子丢于地上,幻像消失,躺在地上的册子没有半点损伤,那火焰居然只是幻像。 孤狼收手,负于身后,缓缓转身,看向库房旁边,酒庄别墅的门口,冷冷道: “既然来了,就不必藏头露尾,做见不得人的伎俩。” 哈哈一笑,从正面别墅的门内走出一人,轻轻地道:“你们不能杀他,更不能拿走这本书。” “为什么?” “因为我不同意。”来人傲慢地说道。 别墅中走出的一人相貌50岁左右,一身干练的西装,头戴礼帽,一副绅士打扮,两撇胡子微微上翘,带着一丝冷笑。 赤火低低地声音道:“这里意大利著名的魔术师,大卫.雅特。” 大家了然,在地下势力当中,只有一个势力是以魔术师而著名的,那就是巫族。在中世纪传说中,大家都习惯将之称之为女巫,其实现实中巫族男子的比例要远高于女子,那些神话传说实不足信。刚才那火球只巫族最粗浅的幻术。 孤狼漠然道:“巫族一直中立,何必来管血族之事。” 大卫.雅特傲然道:“巫族只是不管各族的家事,但你们天一会竟然在米兰大动干戈,先屠人狼,再灭密党,这种行径,还把欧洲的异族放在眼里吗。意大利是欧洲异族公认的中立之区,这种忌讳你们中国人可以不遵守,我们巫族自然要管一管了。” “你怕管不了。”孤狼冷笑道。“不过我也可以给你们个面子,人可以不杀,但这控魔书我是非取不可。” “我若不允许呢?” “那你也留在这里吧。”孤狼说上一句话时,双爪已在有节律的波动了几下,那巫族虽未在意,但赤火诸人却看得非常清楚,那是动手的信号。孤狼话音一落,便有人动了,动的不是站在前面的血煞等人,而是一直蜷缩在众人之后的盲医。 盲医低头咬破了中指,隔着众人,从缝隙间将那一滴血弹出,这一滴血看似无心,其实甚速,掠过赤火的肩头、孙独的耳际,飞向巫族大卫的眉心。仅仅是一滴血,仅仅是路过,赤火右肩已是一热,而孙独的耳垂却是一阵赤痛。大卫刚刚听到孤狼的最后一句话,血滴已至身前,岂知就在此时,那一滴血却发出了嗡嗡的细声,一滴化十滴,血滴瞬间解体,十个更小的血珠将大卫全身罩住。 大卫嘴角轻撇,右手打了个响指,面前虚空中跳出一团火焰,将分开的血珠包裹、焚烧,他反应可谓迅速,但火焰乍起,陡然变色,红红的火焰立刻变为深绿色,不但没有将那滴血液炼化,反而是血助火势,火焰爆涨,倒卷而回。 大卫的神色一变,毒,烈毒。仅仅是一滴血,便可以将这团火燃烧成墨绿之色。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刺杀孤狼 巫族大卫轻视之心顿时消散,有如此毒功的人在欧洲异族间根本没有见到过,火焰临眉,大卫双手一引,门边蓄水池中射出两条水线,绕过他的身体,在身前汇成一条水龙,撞上那团毒火,半空中发出一阵滋滋的声音,一团浓烟滚滚而起,大卫倒射而出,退避三舍。 盲医低喝一声:“退!”孤狼等人也同时退出了二十米外,孤狼退时还不忘右爪挟住地下那变异行者的肩胛,将之拔出,尖利的爪尖深深地刺入那血族的肩头,令其痛哼出声。 浓烟瞬间笼罩了方圆二十米的范围,二十米内花草树木以可见速度枯萎死去,水龙落下,地上有几具魔兵的尸首沾到,融化起来,转眼之间被这毒水化去,尸骨不存。 好烈的毒! 大家不知道,这血毒之术实是盲医身上最厉害的一种毒,是用他的精血炼制,而他的双眼也在炼制此毒时被弄得似瞎非瞎。血毒一出,盲医身上一软,若不是浪人及时伸手架住,他也会当场仆倒在地。 盲医出手,其它人也相继出手。血煞一闪已至大卫的左侧,五指尖锋长甲划向他的咽喉;赤火出现在大卫的右侧,手中短刃刺向他的左肋;孙独没有动,但手肘一抖,两道寒光已至大卫的眉心。只有浪人扶着盲医原地冷冷地看着他们。 大卫这才发现,孤狼之下竟无一个庸手,每人的身法和手段都诡异莫测,但他并无一丝慌乱,双手抬起,口中喃喃有词,血煞的脚下一滑,一团黑雾已将他的下肢缠住,向着相反的方向拉扯,而黑雾之中,似有万千刺鼠,在啃咬着他的脚骨,疼痛难忍,血煞想要拔地而起,但那力量竟似粘在大地之上,难动分毫。与此同时,赤火只觉脚下一紧,他低头看,不禁大骇,脚下一具无头魔尸竟然活转过来,双手将他的右脚腕拉住,正在慢慢地爬起来。两点寒芒即至,那是孙独射出的两柄飞刀,大卫不躲不闪,只是吹了一口气,寒芒前立刻出现了一道木牌,木牌裂,刀破出,后而又是一道木牌,木牌再裂,而当第三道木牌出现之时,刀已力竭,随着木牌落下尘埃。 只有孤狼清楚地看到了大卫的手法,他的右手冒出一道乌光,缠上血煞的双腿,而左手向天,一道白光划过全场,不但是赤火脚下的魔尸,而整个院子中那些被斩首的魔尸体都在苏醒。 诅咒、招魂和隔空传物! 孤狼曾经听说过巫族的巫术,不想竟神奇如斯。一个巫族之人竟然可以同时施展出两大加持技法,一个防守巫术,若让他全力施展,后果就太可怕了。 孤狼身躯一伏,右脚踏入地下半寸,倒弯如弓,陡然,他如一支离弦之箭,射向大卫。腿引弓,身似箭,势若奔雷。 大卫一人之力独撼三人的攻击,显得潇洒写意,举重若轻,但当孤狼化做一道乌光,奔袭而来时,他的脸色变了。在大卫的眼中,冲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虎,一只带着天地间无尽杀气的猛虎,他想挡,但想尽脑中的防御技能,竟然发现无一技可以阻挡孤狼的身形,他想避,但避无可避,他骇然发现,无论朝着哪个方向,都不能躲过孤狼这一冲之力。 诅咒!大卫手起,孤独所过之地黑雾腾起,但孤狼竟无一步踏在大地之上,他前冲之速太快,只闻破空声,足尖却点在虚空。 招魂!数条的无首魔尸跃起,想要阻挡孤狼的前冲之势,尸挡,尸碎,孤狼身前的杀气便将跃起的魔尸绞成碎块。 大卫咬破舌尖,喷出一片血雾,化做数面旌旗,挡在身前,上装挥出,在旌旗之后,化做两道土墙,礼帽飞出,土墙之后,又布下一方石碑,大卫纵身便退。旗裂、墙崩、石碎,孤狼已出现在他的面前,双手在他的身前一按,大卫便飞了起来,跌落在别墅的阶下。 他的胸骨已裂,一口鲜血喷出,面如金纸。 孤狼落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现在,你还会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唰,一只钢爪带着铁链从孤狼的身后穿出,抓向大卫的肩胛骨,大卫强忍着心口的剧痛,右手划出,手中已多了一只乌黑的短杖,点上钢爪后面的铁链,铮地一声脆响,钢爪倒飞,旋出一道弧线,抓向他的后颈。钢爪的另一端,孤狼的身后,现出浪人的身形,此物本是忍者攀爬之物,但在浪人的手中,却如臂指,异常地灵活。 巫族大卫单手拍向地面,地下的阴影化做一保巨蝠,将他的身躯托起,越空而去。浪人俏脸一沉,手中已现一叠六棱飞镖,却被孤狼的一只手按住。 “让他去。” “为何?” “我们眼下还不宜再树巫族这个强敌。而且,让他了解我们的实力,巫族再伸手就得三思了。” 铮,钢爪收入浪人的袖中不见,她不怒反笑,媚态毕现,“妹子听孤狼大哥的话就是了。” 孙独脸上现出一丝反感。 血煞一旁道:“这个密党的议员如何处置。” 孤狼走到那议员的身前,俯身将地上的控魔书拣起,沉声道:“我不杀你,请你转告血族密党议会,孤狼它日若有机会,一定会去魔山拜会他们,希望他们不会让我失望。” 他的手一摆,血煞将其放开,那议员似是恢复大半,眼中却满是怨毒之色,一言不发,纵身离去。 “啪。”李天一的右手拍在桌面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更盛,“你们干得漂亮!” 对面站立的六人,只有孤狼的脸上没有笑容。 方越的手上拿着孤狼从议员手中夺回的控魔书,轻声道:“你为什么要放走那两人,你可知这控魔书只是上半卷,若不完整,根本无法修习血族的控魔术。” 孤狼道:“我虽然看不懂,但我知道一定会是这样。” “为何?” “因为若是完整的控魔书在他的身上,他也不可能还留在那里。人我必须放,杀他无用,不如放个长线,钓个大鱼。至于那巫族……” 李天一将手一摆,道:“这个无需孤狼解释,如今天一会锋芒毕露,若是引来全欧洲异族的围攻,前景不妙,这个时候,能少树敌就一定要少树敌。孤狼,我没看错你,进退有矩,攻守有章,不愧是刺客的师兄。” “会长过奖。” “接下来的任务,就无须暗杀团集体行动了,你和赤火足矣。”李天一看着孤狼,忽然神秘地一笑。 “目标。”孤狼的话依然简短。 “公开挑战华天,诛杀其人。”李天一的目光落在孤狼的脸上。 “理由。”孤狼神色淡然。 “江湖寻仇。” “明白了。时间,地点。”孤狼点点头。 “明日正午,在东方集团楼下,华天要去米兰市政厅参加一个会议,就在那里动手。”李天一满意地点头道。 “明日正午,华天必死。” “好,我要得就是你这句话。”李天一的眼中微光闪烁,“大家就此散去,各自休息,明日之后,会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李天一似是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浊气,眼中的神光扫过诸人。六人齐声告辞,跟着孤狼走出了会议室。 方越忽道:“孤狼此人看不出一点异样,小过我总有种感觉,此人所藏极深,未免让我担心。父亲,我觉得有必要让赤火再探下虚实才放心。” 李天一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天际的沉云,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明日一战,便现分晓,若真是可疑,以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他是绝对下不了杀手的。越儿此举倒显得多此一举了。不过,越儿若是执意如此,就去做吧,我想赤火只会无功而返。” 孤狼六人走出孤天大厦,便各自东西,为了掩人耳目,天一会安排他们的住处虽然离大厦很近,但也是分散的,各自居住,并无任何的交集。 顺着大街直行两个路口,向右一转,走入一条小道,落日的余晖从巷口照进来,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孤狼似是漫无目的的游走着,向着小道的尽头走去,巷中空无一人。 前行十数米,孤狼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自己长长的影子,喃喃道:“你若是影子,也应该有影子的本分。” 孤狼话出,影子似乎颤了一颤,陡然一分为二,一条影子的手上多了一柄长枪,破空声响起,孤狼的右手闪电般挥向头顶上方,一柄银枪擦着他的手掌刺下,却被他牢牢地抓在手中。嗡……枪头剧颤,想要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孤狼突然放了手,头顶间一头阴森的幻影跃出,咬向空中的影子。 虚影寒气逼人,却要择人而噬。影子手中的枪杆摆动,格挡上去,却被那虚影一口咬断。孤狼探手轻喝一声:“下来!”头顶的影子跌出,落下地来,却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眼中闪着噬血的神芒。 “你来杀我!” 黑衣人并不答话,手中断枪脱手射出,直奔孤狼的胸前,断枪之后,黑衣人的双手握拳,也当胸劈来。 孤狼冷哼了一声,双手拍出,拳掌相击,那黑衣人竟然借力跃起,越过两侧的房屋,消失得无影无踪。孤狼突然诡异地笑了,喃喃道:“你虽换了兵刃,难道我就认不出你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爪毙黑皮 孤狼走进小酒店,和吧台的老板娘点点头,径直向着二楼的房间走去,那意大利老板娘似乎欲言又止,他并没有在意。而当他站在门口之时,却猛然感觉到屋内有人。他轻轻地推动房门,已略有些陈旧的门发出吱呀地一声轻响,应声而开。 房间的窗户前,孙独静静地背对着他站立着,一动不动。 “孙独?” “是你!”孙独的口中轻轻地吐出四个字。 孤狼淡淡地一笑:“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可以瞒得过所有人,但唯独瞒不过我,因为我是女人,而且是和你打过数次交道的女人。”孙独转过身来,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神情。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认出了你,只不过刚开始,并不真得相信,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可以孤身一人来到这虎狼之窝,更不敢相信,你的行踪竟然瞒过了天一会的所有的探子。” 孤狼没有反驳,而是紧紧地盯着孙独的眼睛,仿佛要从中看出孙独内心真正的想法来。 孙独叹了一声,道:“你不用担心我,如果我想说,早就说出来了,更不必替你去说慌。” 孤狼也叹了一声,伸手在咽下两个不知名的秘穴上点了两指,道:“什么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如此地熟悉,正是东方一叶的声音。 孙独眼睛一亮,但转眼又暗淡下去。 “从你在十绝大阵中将我揽在怀中,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再加上并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而你又隐藏的极好,甚至连武功和内力也隐匿改变,自然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但在兽群暴动之时,情势危急,你自然散发出一贯的气息来,我才有所怀疑。但那个时候也仅仅怀疑而矣,并不能完全肯定。真正肯定的是在你无情地杀掉那人狼一族的叛徒时,才真正地肯定了你的身份,因为你早已知道那人狼长老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将计就计,在他已经表明身份的时候杀了他,因为这样才能起到一石二鸟的效果,一则为人狼一族除去内部的祸根,另一方面又能取得天一会的信任。” 东方一叶点点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独的眼中有一丝幽怨的神情,“从十绝大阵走出来,我已经变了,现在的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冷酷的杀手。看到天一会对李行那冷酷的态度,我已对天一会和佣兵组织彻底地绝望,恐怕刺客也是因此而倒戈到你那一边的吧。” 东方一叶走上前,倒了一杯水,递到孙独的手里,道:“我明白了,天一会倒行逆施,灭绝人性,最后终将众叛亲离,这也是它应有的结局,只不过你为何到今天才将谜底揭开?”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要复仇!我要为李行和死去的赵千、钱里复仇!”孙独的眼中泛起强烈的憎恨。 东方一叶轻轻地拍了拍孙独的肩头,道:“仇要报,但我们更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复仇不是我们生存的目标,至少现在不是。人要向前看,只有走出迷雾,才能重见阳光。” 孙独点点头,将心头的愤怒压下,忽然宛尔一笑,道:“东方大哥,那现在,你可以让我看到你真实的面目了吧。” 东方一叶丑陋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我也想,可是做不到,黑皮这小子不知用了无影门什么法宝,才为我订制了这么一张让人望而生厌的脸,但并不怕人检验,如同真得换了一张脸皮,若只是带着一个面具,早就被天一会的高手看破了,这张脸若没有无影门独门的换影水,谁也揭不掉它,你就凑和着看吧。” “噗嗤。”孙独笑了,摇摇手道:“这样也好,省得看到你那张英俊的脸,露出马脚来。” 孙独顿了下,认真地说道:“现在你已取得天一会的信任,下一步若有什么行动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 东方一叶冷冷一笑道:“信任?我看不见得,李天一和方越这一老一小智计百出,心机又深,想要取得他们的信任,眼下还言之过早。” “怎么?”孙独一愣。东方一叶这才将巷子内刚才遇刺之事说与孙独听,孙独不由得大吃一惊。 东方一叶道:“这两只狐狸恐怕没相信过任何人,更不可能完全信任我这个身份神秘的外来人。只不过捱过他们的所谓考验,就会接触到他们最隐密的东西了,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他们用得着我这样的人。” “东方大哥已经猜出了刚才行刺之人?”孙独异道。 “猜到了,在我们刺杀团中,只有一人最方便来监视我。” “你是说……赤火!” 东方一叶点点头。“刚才一定是赤火来试探,这个人一直疑心我来此的真正目的,再加上李天一父子授意,才会行此下策,但这也正说明他们根本没有我的证据,否则刺杀过程就不会这样浅尝即止。” “接下来怎么办?” “完成任务。”东方一叶诡异地笑了一下,道:“你可知李天一要我和赤火杀掉的东方集团总裁华天是谁。” “你是说……” “不错,正是无影门的传人,我的好兄弟黑皮。” “那可如何是好,你当然不会牺牲兄弟的性命,而这一关才是最后的考验,这……这真得难以应讨。”孙独的脸上浮出焦急之色。 东方一叶冷笑道:“他们想让我明修栈道,我就给他来个暗渡阵仓!” 东方集团大厦顶楼的黑皮办公室中,除了黑皮,还有两位客人,一位老者正是低头抽烟,一声不吭的食客,另一位却是年轻的浪子白天。 黑皮问道:“五哥,码头上的消息如何。” 白天道:“老六,这两天天一会突然开始大动作,水路码头已被佣兵给占了,我们的人为了避免与佣兵起冲突,退出了码头。而旱路上,却被一帮神秘的人封锁,只要是东方集团的货物,全部被抢掠一空,看出手,似是二哥所说的天一会背后那支神秘的忍者力量。” 食客呼了一口烟,淡淡道:“天一会终于出手了。” 黑皮嘿嘿一笑道:“那二哥也该出手了,这一次我黑皮也可以以本来面目示人了,天天戴着这个面具,我看着都心烦。” “二哥动什么手?”白天问道。 “杀我!”黑皮笑着道。 “你开什么玩笑。”白天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黑皮竖起三指,朝天发誓,道:“这可是二哥亲自知会我的,我可没骗你。” 白天看着黑皮那顽谑的笑容,心中一动,仿佛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好,让二哥杀了你,也为世上除一个祸害。” 黑皮双手一摊,委屈道:“食客,你来评评理,五哥这叫什么话。” 食客懒洋洋地又点起一支烟,轻笑道:“你若要再呱噪,不用少主动手,我就替他杀了你。” “算了吧,我死之后,这一大摊子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可得给我好好干,别给我败光了,我跟二哥可就不好交待了。”黑皮悻悻道。 白天嘿嘿一笑,道:“你想得美,华天死了,你黑皮也得给我们在这里老实待着,想推给我们,下辈子吧。” 正午间的阳光明亮而刺眼,东方集团的大厅门口,一身西装的黑皮在四名保镖的前呼后拥下走了出来,刚刚走到车前,两侧忽然冲出几名大汉,将他们围在当中。黑皮一怔,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来找你算一笔帐!”身后一个森冷的声音响起,孤狼和赤火从那几名大汉的身后走出,来到黑皮的面前。 “你们是……”黑皮愣道。 “我们是来杀你的。”孤狼话音一落,几名大汉的手抬起,数支短枪指着黑皮和身边的四个保镖。 那四名保镖脸色一变,刚要有所动作,却被黑皮抬手制止。他嘿嘿一笑,道:“天一会!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有胆在这里动手吗?” 孤狼冷冷道:“我不知谁是天一会,我是来寻仇的,你我一对一,只要你能在我手下活命,天下之大,任你来去。” 黑皮轻轻地将保镖推开,道:“很好!”好字刚出,黑皮的身影已到孤狼的眼前,手腕一转,一溜黑光扑面射来。 飞刀!刀出如电。 孤狼只是伸手一夹,将飞刀凌空捏住,他上下打量着这柄飞刀,轻声道:“好刀,不过可惜是出自一个死人的手中。” 飞刀脱手落下,孤狼的铁拳已落在黑皮的肩头,黑皮一声惨叫,横空跌出,人还未落地,孤狼已一个箭步跟了上来,右手化掌为爪,扣上了黑皮的咽喉,将他凌空按落在地上。 只是一个出手,便立分高下,黑皮擅盗,但对战的本领也只是比普通的杀手强一些。 孤狼看着黑皮扭曲的面孔,冷笑一声,左手划过黑皮的面颊,抄起一张薄如蚕翼的面具。 “你也该露出本来的面目了。” 孤狼的身后,赤火跟了上来,向着黑皮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是你!” 黑皮的脸已然因为窒息而变得涨红,但赤火一眼就认出,这个东方集团的董事长,原来竟是东方一叶的兄弟,无影门的门主黑皮。 赤火刚要张口阻止,但孤狼的手更快,他伸手一扭,只听见一声骨折的脆响,黑皮的脖子被生生地扭断,黑皮的七窍立刻流出了鲜血。 这一切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少的路人皆在一边围观,只是没想到这个面目丑陋的中年人居然说杀就杀,直接做下了命案,慌忙四下躲藏,也有好事者立刻拨通了报警的电话,几个街区之外立刻响起警车的警笛声。 赤火懊悔地一跺脚,一把拉起孤狼,大喊一声,“走!”几个人转眼离开了案发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四十七章 魔山之行 “孤狼的手段凶猛,竟无一丝犹豫,不过这才是孤狼的作派。只是没有想到,东方集团的背后居然是东方一叶的势力,而华天居然是黑皮所扮。”赤火的言语之间,颇多感慨。 方越叹了口气,不知是因为孤狼并不象他想像中那样,还是因为黑皮之死。 李天一的眼中却带着少有的笑意,他双掌轻击,啪地一声,笑道:“这就对了,看来天一会的时运确是到了。” “你刺杀孤狼可有所获?”方越似是仍不死心,对着赤火追问道。 赤火摇摇头,道:“我和孤狼的交手时间很短,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他的身上,不但找不到一点东方一叶的影子,而且他真实的魔功深厚,更不是正道人所修。况且从他的功力来看,只在东方一叶之上。公子,我想我们应该是多虑了,我这位大师兄虽然性格孤傲,但身边的人确是不世的人才。” 李天一笑道:“既然孤狼已没有问题,那我们下一步最重要的一步就可以开始了,我十分期待,这支暗杀团在孤狼的带领下,会搞出多大的动静。” “父亲,你的意思是,入魔山?”方越道。 “不错,欧洲的局势已有定局,眼下东方集团群龙无首,有佣兵集团盯着他们,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了,东方一叶又远在孤山,处于忍者的重重包围之下,远水不解近渴,正是取道魔山的最好时候,血族手中那两大法器,我们是志在必得,只要有此两宝,降伏血族,与狼族交易,得到那混沌宝鼎,大事便成。”李天一的神色悠远,似有说不出的味道。 孤狼的房间内,他正襟危坐于床头,神思早已进入他的灵识之海中。灵识之海中间,竟然诡异地出现一个光秃秃的小岛,虽然眼下只是一个弹丸之地。小岛之上,鬼灵站在东方一叶的对面,神色少有的严肃。 “鬼灵,此岛为何物?” “少主,此岛便是你所建,自从第二只灵兽破封,这里便升起一个小岛,只是面积只够立足。随着少主灵识的强大,功力的递增,此岛会越来越大,如果这里变成一片大陆,生机盎然,少主会变成神一般的存在。不过……” 东方一叶的眼睛向上,看着天际之上,除了早先那条赤色灵蛇之外,赫然又出现了一只斑斓小虎,只是虎形太小,宛若一只灵猫。听到鬼灵之说,他苦笑道:“这个我也能够感觉到,只是那只是个理想,想要将灵识之海修炼到通天彻地的境界,恐怕有生之年难有所成。” “世事难料,人生百年,的确是有些短了,但少主的际遇非常人,它日或有所成,也很难说。”鬼灵也叹息了一声。对于她这样不老不死的存在,人类的寿命简直可以说是一瞬间。 东方一叶抬起头来,沉声道:“我的先天灵气还有多少可用?” “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少主要听哪个?”鬼灵道。 “好也罢,坏也罢,我只能面对,无法逃避,但说无妨。”东方一叶洒脱地说道。 鬼灵不禁暗赞一声,东方一叶的豁达,恰好合了天道的修炼法门。 “少主,坏消息是你的先天灵气已消耗尽了,当时你强行启动虎形破封,只是成功了一半,虎形虽破封而出,但却先天不足,比之成形的灵蛇不可同日而语,表面上你功力大进,但其实杀伤力还不如从前,气势虽然涨了,但功力却不升反降。再加上这一段时间以来,你频繁调动灵气外放,已经将最后的一点先天灵气消耗完了。少主,你现在不但无法施展灵兽的力量,就算是想以灵兽之气势摄人,恐怕者不大可能了。”鬼灵严肃道。 “那还有什么好消息给我呢。”东方一叶苦笑一声,眼下危机四伏,如果所料不错,很快就会大战再起,在这个节骨眼上,灵气尽失,真是雪上加霜。 鬼灵道:“少主也不必完全灰心,虽然少主的先天灵气已失,但根骨已被虎形重新锻造,灵虎的一阶武功还在,对付一般的高手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如果遇上真正的魔道高手,恐怕会有危险。此外,这一段时间里,我已将狼族血脉中的气息与少主的先天灵气进行了甄别,我发现狼族的力量之源虽然与先天灵气有所区别,但本质上却十分相似,完全可以相互代替,而那力量之源可能会是一个强大的能量体,如果可以拿到,不但完全可以补充少主的灵力,而且会倍极地提升少主的灵兽之力,此物少主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拿到手。” 东方一叶眼睛闪过一道亮光,点点头,道:“这的确算是个好消息,就算对我无效,我依然会全力夺取,因为这力量之源还与狼族族长手中的四方鼎有关。不过,群魔纷起,没有灵力毕竟会有很大的问题,鬼灵是否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通过修炼吸收一些,哪怕少量的也可以,关键的时候,可做保命之举。” 鬼灵的脸上突现难色,但转而诡异地一笑,道:“可以,少主可以在此调整一下气息,试着逆行运转那蛇形功法,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出现。” 东方一叶大喜,就地盘膝而坐,灵思放出,那天际的灵蛇一闪,来到的东方一叶的眉心处,头上尾下,突地倒竖了起来,这一运功,东方一叶才真正感受到灵识之海的枯竭,空间里,先天的灵力已稀薄至极处,即便是他将功力调动至一阶的最大力量,灵识之海依然是波澜不惊。他只好强行将灵蛇之力倒行,由足至顶,逆向运转。 忽然,一道灵气出现在他的体内,这灵气虽然不强,但却十分精纯,功由足起,但灵气却由眉心而入,自上而下,倒贯入他的体内,东方一叶只觉有一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立刻晋入忘我的境界,全力吸收这一丝宝贵的灵气。 此时,在东方一叶的身外,鬼灵的脸上带着决然的神情,她抬起右手,向着左手的掌心划下,娇嫩的肌肤破开一道裂缝,里面没有鲜血,但却有着一种乳白色的汁液在翻滚,鬼灵左手翻转,按上东方一叶的额头,那汁液立刻被东方一叶吸入了眉心,鬼灵的脸上现出极其痛苦的表情,她紧咬着双唇,尽最大的努力不发一声,面孔瞬间狰狞如罗刹。 而那左手却开始变化,渐渐地乳化,渐渐地消融,也渐渐地消失。 东方一叶在忘情地吸取着一点点入体的灵气,当灵气消失之时,他反观自己的体内,也只有一点点灵气在游动,他不禁自叹一声,这一点灵力恐怕只能支撑他调动一次的灵兽之力,聊胜于无。他缓缓睁开眼睛,鬼灵一袭黑纱,背对着他,似在簌簌发抖。 东方一叶长身跃起,道:“灵儿还是有办法,有这一点灵力,可保东方渡过此劫了。” 鬼灵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只是轻声道:“少主,那你可以退出灵识之海了,灵儿还要再行修炼。” 东方一叶笑道:“好,那我先走一步,回头有疑问,我再来看你。”他正要扬长而去,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心头下意识地觉得鬼灵的声音有异,猛回头道:“灵儿可有什么问题?” “我没事。”鬼灵道。 “不对,你的声音为何突然变得这么苍老了。”东方一叶仔细听去,更觉不对,他心中一冷,似乎感受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身形一闪,来到鬼灵的身后,伸手探向她的左肩,想要将鬼拉过来细问,不想一手探出,触手空空无物,鬼灵的左袖内竟然没有臂膀。 东方一叶双手一探,抓住鬼灵的柔肩,强行将她扭转过来,鬼灵低垂着头。 “灵儿,抬起头来!”他大喝一声,鬼灵无奈地抬起了头。东方一叶一眼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娇艳绝色的鬼灵竟然变成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妪,左袖空空荡荡,一条左臂已齐根消失。 “你……灵儿……你……这是怎么了?”东方一叶心中已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追问道。 鬼灵惨然一笑,嘴唇略有些颤抖,“少主难道忘了,灵儿本身也是灵体,只是灵儿大多是四方鼎中的异物所铸,这先天灵气属实太少了。” 东方一叶大骇,鬼灵的话证实了自己那个可怕的想法,他一把将鬼灵唯一的右手抓过来,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喝道: “灵儿,快,把我身上的灵气吸走。” 鬼灵笑了,由衷地笑了,“少主,你真是太傻了,这先天灵气已进入了你的血脉,任谁也不可能再从少主的体内吸走了,少主放心,灵儿心里有数,我是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我死不了的。” 东方一叶心中一痛,狂吼道:“灵儿才是这个世上最傻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让东方一叶此后如何再面对你!” 鬼灵的右手一闪,从东方一叶的掌中滑出,抚上了他的脸庞,轻声道:“少主不可如此,鬼灵千年以来,侍奉过多位主人,只有少主才是灵儿最喜欢的主人,为了少主,就算灵儿烟消云散,也甘心,这是我的决定,与少主无关。” “如果夺取那力量之源,灵儿是否可以恢复原貌?”东方一叶急道。 “可以吧。”鬼灵低下了头。 东方一叶心中一凉,正色道:“此事甚大,灵儿不可骗我,否则我心中背上负疚,今生功力再难有寸进。” 鬼灵身躯一震,抬起头来,咬了咬牙,道:“对不起,少主,我的确是在骗你,那力量之源虽然能量庞大,但灵儿的灵气是炼制入体的,以少主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将力量之源的灵力重新修炼入体,不过虽然容貌和这手臂不能复原,但灵儿的力量却可以恢复,要想真正恢复灵儿的样貌,恐怕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再塑肉身。少主千万不可有内疚的想法,辜负了灵儿的一番苦心。” 东方一叶将心头的剧痛压下,突然仰天长啸一声,脸上现出坚毅的神情。 “东方一叶在此起誓,此生决不负灵儿的一番情意,他日功成,若不能再塑灵儿的肉身,让东方万世轮回,永不超生。” 东方一叶的吼声传遍了灵识之海的上空,鬼灵浑身剧颤,眼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颤抖的身躯靠上了东方一叶的胸膛,那罗刹面孔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孤天大厦的顶楼,面无表情的孤狼和其余的五人走进了会议室,孤狼没有落座,而是负手站立,脸上阴沉得可怕,身后,其余五人也同样地站在孤狼的身后,只有孙独的脸上露出一种诧异的表情,她从孤狼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落寞和孤独,还有比以前更冷的杀气。 李天一站起身来,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孤狼的肩头,冷声道: “各位,最大的考验到了,明日起,你们将离开米兰,一路东进,去往一个神秘的地方,去执行一个最终的任务。” “地点。”孤狼的声音比他的面色更冷。 “血族魔山!” 血煞的神色大变,惊声道:“魔山!我们血族的族地?” 李天一点点头,“不错。” 盲医和赤火同声问道:“这魔山不过只是你们血族的族地,有何问题。” 血煞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轻声道:“血族的魔山是血族的发源地,已存在千年之久,传说那里有着血族最古老的战士,有的甚至已有几百年的寿命,而且那里的血族战士不分党派,也从不过问出世的魔密两党的争端,数量之大,力量之强,恐怕不是我们所能想像的。” “你怕了。”方越冷声道。 血煞眉峰一立,冷冷回道:“我怕,但我还是会去,我同样也代表着出世的血族魔党的态度,纵是纷身碎骨,也会踏上魔山,面对血族的祖先。” “孤狼,你觉得呢?”李天一转头问道。 “目标。”孤狼依然只说两个字。 李天一满意地点头道:“此次魔山之行,目标并不是血族密党的议长和议员,此次的目标是物不是人,我只要两件东西,血族控魔书的下册,和狼族的力量之源。” 孤狼再没说话,转身离去,其余五人也同时转身,随着孤狼一同走出会议室。 “他这是什么态度。父亲,你觉得孤狼一行是否可行?”方越显然并不喜欢孤狼其人。 李天一声音转厉,喝道:“越儿,你忘记了我告诉你的话了。为将者,要有容人之量,你若只是纠结于一人一城的得失,将来到了那边,如何能有所做为!” 方越很少见到李天一如此地生气,不禁吓得倒退了一步,诚惶诚恐地道:“父亲,我知错了。” 李天一表情一缓,又道:“孤狼是个大才,非常时期,用人不疑,无论有多大的毛病,只要可堪大用,就一定要用,为君为帅者,若不能如此,便难以在世上立足。这魔山之行,若是孤狼不行,那我的手上便再难有可能之人了。” 方越低头道:“父亲教训的是。”他的动作虽恭谨,但垂下的脸上却现出一丝狞笑。 李天一忽道:“你觉得魔山的那些血族老魔如何?” 方越道:“不好对付,据我所知,魔山血族一魔四首,老魔之下有四大魔首,风雨雷电,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其中又以魔风最为狡猾,老魔已多年未出世,如今魔山事务都由魔风说了算,如果血族议会安全到达魔山,将两大至宝交给他们,恐怕暗杀团一行再难夺得下来了。” 李天一阴阴一笑道:“我倒希望血族议长可以将东西交给他们。” “父亲所说是何意思?”方越一愣。 “你真以为魔山血族是铁板一块?”李天一诡异地一笑,“魔风也是一个凡人,他也有欲望,只要有欲望的人,便都可以收买,不是吗?” 方越眼中一亮,“父亲,你是说魔风……” “我是想让你也跑一趟,带上佣兵首领、雅克兄弟和佣兵的高手,我会让大领主带四个护法一同前去魔山,与你会合,这两样东西,不能有一点闪失。”李天一沉声道。 方越道:“那孤狼他们……” 李天一的脸上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孤狼是个大才,但他终是外人,如此奇功,应是你的。放心,魔山未见得像想象中的可怕。” 第一百四十八章 血神牌 风劲,人急,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在山路上疾行,发出的轰鸣声惊起了路边林间的飞鸟。 巨大的风镜虽然将车上的黑衣人半边脸挡住,依然可以看到那焦急的神色。 他这一生中从未这样赶过路,甚至从未如此地焦急过,身下单车的吼声已变得嘶哑,长途飞驰,车轮已发烫,车身内已发出不和谐的杂音,象是要崩溃的样子。 嘶……车轮一个急刹,停在一棵巨松之下,机体内已有淡淡的轻烟冒出,黑影一闪,已掠至巨松下的一片阴影之中,手中的水囊举至唇前,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囊中淌出的不是水,而是红红的鲜血。 两日夜长途奔驰,魔山已至。 他转头看了看已报废的机车,皱了皱眉,身体一飘,划出阴影,向着山路之前冲去。 身后巨松后忽然转出两名男子,沉声喝道: “哪里去!” 黑衣人闪身回来,站在他们的面前,阴冷的眉宇间闪过一道煞气。 “魔山前哨。” “你是……”那两名年轻男子冷冷地问道。 黑衣人身上腾起一片黑雾,眉心间凸起一道魔纹。 “见过贵族大人。”两名年轻人一惊,躬身一礼。 “前哨是何人把守?”黑衣人喝问。 两名年轻人神色一凛,敬声道:“回大人,是魔风大人。” 黑衣人讶道:“什么,魔风居然会亲自到魔山前哨迎接议长,还是魔山出了什么事情?” 年轻人惶恐道:“大人,这个……我们不知。” “好,我亲自去问他。”他字一出,人影已不见,山道之上只剩一个黑点,渐渐远去。 魔山前哨只是一个寨子,横亘在山道的中央,将一条山道拦腰截断。寨门紧闭,墙头之上,似有人影晃动。 一道黑影由远及近,速度极快,转眼即到近前,不待墙头之人喝问,那黑衣人已凛然怒道: “强敌压境,还不开门!” 黑衣人说罢,身上的魔气汹涌,魔纹重现额头。 墙头之人急声应道,大门洞开,黑衣人闪身冲入寨中,迎面便是一座大帐。大帐垂帘一挑,一个年青人奔出,疾步来到黑衣人的近前,躬身道:“大人为何来得如此匆忙。” 黑衣人寒光一闪,冷声道:“若非急事,我能如此着急吗,魔风大长老可在帐中。” “在。” “那还废话什么。”黑衣怒斥道,快步走到帐前,挑帘而入,一股狂风随着他破帐而入,卷入一片尘土。 原来这个黑衣人正是血族密党议会最年轻的议员巴布尔,天一会调动兵力前来魔山,血族议长和诸议员已抢先一步赶来魔山,巴布尔主动请缨先行与魔山诸老会合,通报情况,以接应密党议会。 帐内光线昏暗,巴布尔眼睛眯成一条线,向内看去,但见帐内空空,只有尽头摆着一张石桌,桌后坐着一人,一身绅士打扮,年轻俊俏,棱角分明的脸上,苍白无血,一脸的阴气。此人看上去不大,但巴布尔知道,此人若是魔风,年龄早已在两百年之上,只是血族的年龄取决于异化的时间,从异化之时便已定型,异化时多大便会一直是多大的容貌。 巴布尔轻声道:“魔风阁下?” 那年轻人点点头,但却没有抬头,而是轻闭着双眼,一双修长的手掌在石桌上轻握,右手尾指上长长的尖甲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律的嗒嗒声,似是想着什么事情。 巴布尔脸上焦急,但却不敢吭声,身上的黑衣已湿透,长途奔袭之后,一旦停下来,更多的汗水从身体里冒出来,不断地透出黑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密如珠串,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抬起手轻轻拭去眉宇间的汗水,长吁了一口气。 大帐之内,气氛十分诡异,也十分凝重,甚至连呼吸声也压得极低。良久,那魔风才睁开双眼,他上下打量着巴布尔,阴声道:“你是谁?”声音很怪,忽前忽后,仿佛来自幽冥地府。 巴布尔见魔风轻问,喜道:“我是巴布尔,密党议员。”他右手一翻,一枚不知何物所制的幽黑小牌出现在掌心,牌上刻着一个血红大字:“神”。巴布尔躬身上前,将小牌放至桌上。 “你们还是来了。”魔风叹道,眼睛看上小牌,瞳孔一缩,“血神牌!” 巴布尔点头道:“不错,魔老当年曾经发出两枚血神牌,分别交与出世的魔密两党,若是有难,可持牌前来魔山,血魔一族会给予我们最大的庇护。” “你们对魔老还是十分地忠心。”魔风淡淡道。 “那是当然,密党出自魔山,虽然在世外发展数百年,但决不敢背祖忘宗,魔山依然是我族的发源地,魔老是我们永远的至尊。”巴布尔诚心道。 “你们的心中只有老魔,没有我们四老。”魔风冷冷道。 巴布尔一凛,急道:“魔风长老不要误会,四位长老在我们心中也一直尊敬有加。” “呵呵,看来,在你们密党的心中,还是老魔更重要一些。”魔风阴笑一声,忽然道:“魔老也到了,就在你的身后,还不请安。” 巴布尔大惊,急回首,身后却空空无物,他心中一凉,同时心口也是一凉,魔风的一只左爪已破体而入,刺穿了他的心窝。巴布尔大吼一声,右掌将石桌一角劈断,借着一劈之力,刚要跃起,魔风的右爪已划过他的脖子,一颗大好头颅凌空飞起,跌落在大帐的地上,无头尸体翻身栽倒在地。 那头颅依然狂吼着:“你……这是为什么!” 魔风的两只手上竟然没有一丝血痕,他双手交替一握,喃喃道:“魔山只有一个主人,可惜你们选错了,只要把头颅留下,我不怪你们。” 门外年青人闻声冲了进来,目光惊惧地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 魔风坐在石桌前,头也不抬,淡然道:“血族密党的议员死了,是我杀的。” “是。”年青人神色安静下来,垂手道。 “你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 “他也是血族。” “可他不是魔山的血族,天下的血族多了,死一个也不可惜。”年青人平静地回答。 “可他的身后还有更多的血族议员,甚至还有一个议长。”魔风的头抬起,看着这个年青人。 “那又怎样?在魔山,我只知道魔风大长老为主事之人,山外的血族我一个都不认识。”年青人道。 “魔山二子,本是魔山血族年青一代的高手,你血手如此想,不知你的兄弟钢爪会如何想?”魔风苍白的面孔上闪过一道寒光。 “魔风大长老放心,我怎么想,我的兄弟自然也会怎么想。”血手沉声道。 魔风站起身来,走到血手的身前,右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手在空中已有三种变化,只要血手略有闪动,必下杀手。但血手的身子纹丝不动。 “好样的。” 帐外突来喊声:“魔山血族钢爪有急事报告大长老。” “进来说话。” 帐帘一挑,另一个年青人虎步走入,道:“血族密党议会已到寨外。” 魔风的眼睛一亮,笑道:“来得正好,请。”他垂首看了看纤尘不染的修长双手,对二人又道:“收拾好这里,我不想看到一丝异状。” 一行四名黑衣人大踏步走入帐中,为首之人正是血族议长,在他的身后只有三人,其中一个正是密党的特使奥斯顿。 帐中十分干净,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土,更没有一丝血痕。 魔风沉声道:“议长辛苦了。” 议长呵呵一笑道:“魔风长老不必客气。数十年不见,长老愈见精神,我这边有礼了。” 魔风笑了,阴沉的脸上瞬间晴空万里,“论地位和身份,议长还在我之上,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客气了。” 议长道:“若不是遇上追击之人,我们还会早到半日,奥斯顿长老也不会受伤。” 魔风讶道:“据我所知,天一会的杀手正在路上,是何人可以赶到你们的前头,还能伤了素来智计百出的奥斯顿议员。” 奥斯顿阴沉着脸,冷声道:“还不是那支神秘的东方倭人。他们突然出现在魔山脚下,我们一时不查,中了暗算,还好血族的恢复能力强,否则就这些伤,恐怕我还见不到魔风大长老了。” 其余两位议员的脸上也现出怒意,看样子,心中对魔风也略有不满,毕竟魔山脚下还是魔山血族的地盘,魔山血族居然不设一兵一卒,才让他们仓卒之下,死伤无数,只有四人逃入山中。 魔风干咳一声,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否则我必会安排人手前去迎接大家。只是不知这些倭人有什么本领,可以伤到诸位血族中的强者。那控魔术难道也不管用?” 一名议员冷哼了一声,道:“这些倭人行踪诡秘,出手无常,属实难防。只怕魔风长老也不见得会是对手。” 魔风脸色一变,强自笑道:“哪里,我们魔山血族不问世事多年了,身上的功夫也搁下了,议员说得也对,我们现在的身手恐怕距离大家也差了许多。” 议员摆摆手,制止了几位议员的冷嘲热讽,追问道:“魔主老人家可好?” 魔风道:“他老人家好得很,只不过老人家一闭关就是数十年,现在如何没人知道。” “唉。”议长长叹一声,“看起来如今之事还得仰仗几位老兄弟帮我了。” “无妨,我们同属血族,议长又是魔山血族的前辈,若是有事,我们一定鼎力相助,更何况谷主魔雨和议长亲如兄弟,血池魔电也和议长交情甚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魔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狡意。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惊变 “酒来。”魔风站立在原地,低喝了一声,那血手捧着一盘五杯走了进来,杯中红色闪着妖艳的光芒。 “各位弟兄,我们数十年未见,今日大家回到族地,魔风代魔主敬各位一杯。”魔风从盘中操起一杯,举至唇边,张开大口,一饮而尽。 议长摆摆手,道:“魔风兄弟,大敌压境,我哪还有胃口在此进食。” 魔风正色道:“议长这话我不同意。正是因为强敌压境,我们才更应该放松一下,魔山血族与入世血族平日里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我们俱是一脉相承,议长从魔山而出,与我们更是兄弟之交,这一杯,大家还是非喝不可了。” 议长听下大为感动,不由得握紧了魔风的手,喝道:“说得好,我们虽然入世,但一颗心还系在魔山之上,一旦有变,第一个就是想到回来。魔主和各位兄弟虽然久居山中,但也为我们血族守护着这一片家业,要说辛苦,你们才是最为辛苦之人。” “哈哈。”魔风大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敬各位一杯,来,兄弟先干为敬。” 他刚要举杯一饮而尽。身边的奥斯顿忽然隐恻恻地说道: “这杯血酒倒不急着喝,只是巴布尔既然早已到了,怎不出来一同喝一杯。” 魔风面容一僵,口中却道:“什么,巴布尔议员也一同来了,我怎么没有见到。说起来,那年轻人性如烈火,我还真得十分欣赏他,如果他要在,我倒想多敬他一杯。” 魔风眼神闪烁,扫过诸人。 奥斯顿不置可否,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叹了口气,道: “巴布尔本来是我们的先锋,在我们之前大约半个小时了,他若没到,必是遇到了变故,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可惜,他手中还拿着魔主老人家交与我们的血神牌,若是落入别人的手中,只怕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他眼睛扫过大帐,眼睛盯在了石桌之上。魔风心中一乱,暗自叫糟,这奥斯顿一向是密党的智囊,心思缜密,莫不是被他看出了破绽来。但魔风久经大浪,虽然心中打鼓,但神色如常,却似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此时,另两位议员已将手中血酒一饮而尽,议长也将杯子送至口边这,刚要倒入口中,却传来奥斯顿的轻喝: “议长,这血酒喝不得。” 奥斯顿转头看向魔风的双眼,宛尔一笑,一字一字道: “魔风大长老,我知你是和我们开个玩笑,巴布尔既然在这里,不如叫他一起出来吧,眼下形势危急,我们也没什么心情开这样的玩笑。” “你在说什么?”魔风阴声笑道。 奥斯顿一指那石桌所缺的一角,道:“大长老,这石桌被一爪断去一角,爪痕尚在,我早已看出这是巴布尔血神爪的力道,若是他不在这里,怎么有他的爪痕。” “哈哈哈……”魔风仰天大笑,双臂一振,手中酒杯飞落在石桌之上,“奥斯顿议员真是智者,我这些雕虫小技终是瞒不过你的法眼,也怪我太过儿戏了,想跟大家开个玩笑,不想却早早被你看破。” 他双掌一击,阴声道:“血手、钢爪,请巴布尔议员进来吧。” 随着他的叫声,大帐之外大踏步走进两人,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背着双手,正是血手和钢爪。 议长异道:“巴布尔在何处?” 魔风踏前一步,来到议长的身侧,阴笑道:“不就在这里吗。”他的话音一落,血手身后的钢爪伸出身后的左手,手中赫然提着一颗人头,面容狰狞,不是巴布尔还会是谁。 议长和奥斯顿,以及两位议员大惊。突然,那钢爪手中的巴布尔人头飞出,快如闪电,疾打议长的面门。议长大喝一声,单手抓向人头,耳中只听得奥斯顿惊喝道:“不要!” 那人头刚刚接触到议长的手指,便轰地一声爆开,一蓬粉色浓雾将议长包围。议长只觉粉雾罩脸,脸上立刻如同万把钢刀刮骨削肉,便知这毒雾可以快速地腐蚀血肉,若是停留片刻,恐怕一身的血肉均被化掉,他身上腾起一团黑雾,将自己的全身裹住,生生将那蚀骨毒雾隔绝开来,身形暴退。 刹那间,魔风出手了,魔风就站在议长的身后,议长疾退,魔风只踏前一步,二人便撞在一起。 魔风的双手钢甲暴涨,深深地刺入议长的后背之中,双手一旋,一大块血肉带出。 议长闷哼一声,剧痛入骨,他已来不及躲闪,急运魔气于背上,后背立成铁板一块,身形突转,魔风十指钢甲不及完全拔出,“崩崩”两声,两根钢甲已折在议长的体内。 议长眦眶欲裂,大叫一声:“你敢……”他双爪后拍,爪尖魔气缠绕,与魔风双爪对击,魔风指尖一痛,力量一松,双掌咯喳一声倒折,身体纵身翻起,落在三米之外。魔风的脸上冷笑着,手掌瞬间愈合。 “杀得就是你,我有什么不敢的。” 议长退出毒雾,身上已是鲜血淋漓。他后背失去两大块血肉,身上失血过多,伤中带毒,这样的伤是不可能马上恢复的。 就在魔风全力暗算密党议长的瞬息间,帐中已发生了许多剧变! 巴布尔人头一现,不但是议长一怔,他身边的两位议员和奥斯顿也同时剧震。同一时间,奥斯顿的身后也闪过一道黑影,正是血手。血手的手中有血,既不是他自已的血,更不是奥斯顿身上的血,而是两块如同血块般的鸡血石。 鸡血石脱手飞出,疾打奥斯顿的胸前。 奥斯顿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纵身后退,两块鸡血石在他的眼前撞击在一处,爆开! 无数的碎石罩向他的周身,但细看下,碎裂的根本就不是石屑,而是一粒粒血红的刀芒,小刀如针,娇艳如血,那色彩与刚才罩上议长的那团粉雾相同无二。千百道刀芒上,尽是那蚀骨之毒。 奥斯顿已无法完全避开! 一道黑影破入,挡在奥斯顿的身前。却是和他一同前来的议员,那议员身上凝结着一层黑雾,眼睛已变成血红。无数的刀芒打入他的体内,一道道细微的伤口冒着白烟,正以目光可见的速度变大。 腐蚀的力量,十分地可怕。那议员大喝一声,“走!”竟然不退反进,张开双手,迎着血手扑了上去。 血手也是一怔,继而大骇,眼前这亡命扑上的议员若是与他撞在一处,那蚀骨之毒便会瞬间传到他的身上。 就在此时,两只钢爪破了进来,凌空将那飞射的议员钉在半空中,是十根半尺长的精钢利爪,穿体而过。血手右掌挥过,那议员的头颅落地。 帐中还有一位议员未动,他想动,但却忽然一软,体内如同翻江蹈海一般。四人之中,他的魔力最弱,而那血酒中的剧毒却是他最先发作。他不由得嘶吼一声: “你……你们好毒!” 密党的议长和议员们满以为到了魔山,还得到了大长老的接应,便如同回到了族中,回到了家里一般,纵然不会得到如同亲人般的盛大欢迎,也是无比地安全,心中早已没有一丝的防备,纵是智计如奥斯顿般心细如发,也只是看到石桌上的爪痕,心有所疑,根本就不会想到,他们同族的兄弟居然可以出卖他们,要取他们的性命。仓卒之下,不但心乱,身法也乱,出手更乱,一身的魔功发挥不足三成。 魔风大笑道:“你们完了,彻底地完了。” 议长脸色更见苍白,他身形微晃,喝道:“魔风,你下此毒手,到底是因为什么?” 魔风阴声道:“为了两件事,第一,这魔山之上早已不是你们离开时老魔做主的时代了,那老魔闭关上百年,不见人影,恐怕早已走火入魔,真正地堕入了魔道,无法超生,魔山现在做主的是我魔风,你们这些魔主的老相好想来分一杯羹,是痴心妄想。第二,天一会许给魔山的好处,远不是你们可以想像的,血族也是人,同样需要发展和壮大,当然要选一个更好的同伴。” “你这个血族的叛徒!”奥斯顿怒吼着。 突然,那中毒的议员嘶吼一声,双手握紧自己的喉咙,道道鲜血从他的眼、耳、鼻间流淌了下来,恐怖之极。议长一个箭步来到他的面前,双手拍上他的胸膛,想将他体内的毒血震出。同一时间,奥斯顿也扑了上来,却被血手和钢爪缠住。 奥斯顿魔功本就不算高,他最擅长的是计谋,而血手和钢爪本就是魔山血族新生代的高手,以二对一,奥斯顿立见下风。血手的身影如幻,在周边游走,每一出手,便是一道五色毒光,血族不怕刀伤,但却惧怕这种蚀骨之毒。而他的正面,钢爪布下的道道爪风,几欲将他撕裂,只是几个回合,奥斯顿身上的黑衣已化做残布,身上旧伤新痕,血肉翻飞。 议长眼见得手中议员生机渐失,但仍不肯放下,左手将其揽在怀中,扑入血手和钢爪的战团,右手替奥斯顿挡下大半的攻击。 魔风已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议长的身后,他的双爪锐风再起,划向议长的后颈。 议长只来得及闪了一闪,右肩头一块血肉离体。 忽然,他怀中中毒的议员身形暴涨,脸孔已被剧毒毒成墨黑色,但力量在瞬间攀升至可怕的境地,他一把将议长推开,右掌倒击魔风,拳爪相击,帐内腾起一道旋风,魔风只觉巨力传来,身形震飞。 议长大骇,疾呼道:“不可!” 这是这位密党议员独有的魔功,将已身一团魔气在胸口引爆,会激发生命所有潜能,让功力在瞬间翻倍,但也只能持续十几分钟,短暂的时间之后,便会被引爆的魔气炸成碎块,这是一种与敌携亡的功法。 那议员双手双足如飞似电,力道重若巨石,以一人之力,拦下了魔风和血手、钢爪三人,口中狂呼道: “奥斯顿,保护议长,走!一定要留下性命,为密党议会报仇!” 第一百五十章 大刺杀 议长神色惨白,脚步踉跄,血染长衣。身边的奥斯顿身上也有多处伤,比之议长,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后,那引爆魔气的议员已状如疯虎。 拳出,带着啸声,轰退了扑上来的钢爪;爪起,撕裂空气,血手仓皇跌飞。 一道魔气如箭,越过二人,直刺追来的魔风,魔风阴笑着,双手一划,魔气尽灭,但他的脚步也被阻得一阻。 议员噬血的双眸已在滴血,此刻,他噬得不是敌人的血,而是自己的血。每出一招,五官中必有鲜血冒出;每退一步,脚下便添了一个带血的脚印。 四周呼喝声四起,寨子里跃起无数道黑影,向着大帐的方向扑来。这寨子中的血族,少有知情者,其中略有不满的,早已被魔风等人给处理掉了,剩下的除了死心塌地追随他的亲信之外,便是更多的不知情者,只知寨中有敌来犯,根本不知道来者何人。 奥斯顿扶着议长疾退,一名血族扑至身后,奥斯顿爪出,黑影跌飞,那拼命的议员也退至他的身边。 魔风带着血手和钢爪也随后掩杀过来,一时间,杀声四起。 那议员瞪着滴血的眼睛,再次逼退众人后,勉力喝道:“议长……奥……大哥,山洞……” 奥斯顿转头看去,只见眼前隔着一顶灰帐的后面土坡下,现出一个仅有一人高的山洞,洞口是木门,不知是做何用途。 “走!”那议员身形如电,抢先冲入灰帐,灰帐中三名血族刚刚跃起,议员的双爪已划出,两颗头颅飞起,但另一人的利爪已将他的脸膛剖开。他此刻全身充斥着魔气,剖开的脸膛已无一滴鲜血,也丝毫不觉得疼痛,左手一探,已插入那血族的前心,无暇收回手掌,竟带着这血族的尸体,裂帐而出,奥斯顿和议长紧紧跟随。 魔风疾呼道:“拦住他们!” 但三人突围的线路突变,围追的血族已来不及阻挡,三人已撞破木门,没入山洞之中。 钢爪做势欲冲,血手一把将他拦下,低声道:“这洞中狭窄,你着什么急,赶着投胎不成。” 钢爪哼了一声,道:“兄弟,不是我想拼命,此事已经如此了,如果让议长逃走,消息传到雨、雷、电三位长老的耳朵里,你我兄弟还会有命在。” 血手不由得激凌凌打了个冷战,心中暗道:钢爪说得有道理,魔风大长老纵是暂时代掌魔山血族,但也不能一手遮天,若是那三位魔神有一人不满,知道我们兄弟参与追杀血族密党议会,恐怕魔风都未必保得下自己二人。想到这里,他将心一横,随着钢爪跃起。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 魔风伸手拦下要随之冲入的血手和钢爪,冷笑道:“这是绝路,他们走不了了。” 洞外数十名血族已围了上来,将洞口团团包住,任他们有天大的本事,都无法从此地突围。 而此刻,黑漆漆的狭长洞内,燃起一点亮光,却是议长的手中出现了一枚通体莹白的珠子,珠子闪着淡淡的莹光,勉强目可视物。 山洞狭长,但也有尽头,只有十数米的距离,洞内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东西,但地上的炭迹和木屑却还能看出来,这是一个专门用来储物的山洞。 议员把着洞口,口中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显然他强捺的魔气已到极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他腥红的眼睛与奥斯顿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决死的厉芒,奥斯顿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点点头,明白了议员的想法。 洞外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议长、奥斯顿兄弟,这是绝地,你们躲不了多长的时间,不如出来聊聊,同宗兄弟,没有什么说不开的事情。” 奥斯顿并没有回答魔风的说话,眼睛在洞内疾转,四下仔细看去,没有放过一寸土地。借着微微的荧光,忽然,他看到在山洞的尽头墙角上,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他眼睛一亮。 魔风听不到回答,又道:“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便派人一起冲进去,你们毕竟只有三人,中毒的中毒,受伤的受伤,还能支撑几时。” 奥斯顿叹道:“魔风!” 魔风阴笑道:“我在,兄弟可是想明白了?”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我已在绝地,议长也已昏迷,你让我如何自处。”奥斯顿冲着议长眨了下眼。 魔风的声音中似带着一丝喜意,“兄弟识时务,就是真汉子,你若能带着议长出来,一切都好商量。” 奥斯顿苦笑道:“我哪里敢出去,如果你外面的兄弟一拥而上,恐怕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魔风心中暗骂:这奥斯顿精明无比,还真是骗不了他。但他转念一想,这也合常理,一个聪明的人往往更加惜命,如果他有求生之念,那一切就好办了,魔风心中惦记的是议长手中的东西,如若拼个鱼死网破,也就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思。 想到这里,魔风问道:“那兄弟想怎么办?” 奥斯顿道:“我对别人很不放心,如果魔风大长老你可以进来,我就可以带着议长和你出去,这样兄弟心里也踏实些。” “哈哈哈。”魔风大笑道:“兄弟还真是信任我,那好,我现在就进去,我们见面再叙。” 话音一落,洞口身影闪动,一人迈着大步,走入了山洞。 来人身影极快,一入洞口,便已逼近那早已濒临崩溃边缘的议员面前。 奥斯顿在魔风答话之时,已拉着议长扑至洞口的尽头,他双手有节律地拍击在那个墙角上刻纹之上,脚下咯啦一声,闪出一个秘洞口,二人纵身跳下,秘洞口随之关闭,没有一丝痕迹。 议员看到身影迫近,不由得悲呼一声:“你个叛徒!大家一起死吧!” 魔功一卸,魔气暴乱,再无束缚,轰!一声剧响,议员体内的魔气炸开,犹如一团**崩发,议员的身体瞬间化为飞灰,连带着那冲入的人也炸成碎块,诺大的一个山洞,被魔气崩发的冲击波崩塌了一半。 奥斯顿计诱魔风入内,已知议员必死,便想出这个玉石俱焚的办法。只可惜魔风并没有死。 魔风根本就没有走进山洞,这种冒险的事情他一向不会去干,不但他不会去,就连他看重的魔山二子都没有去,而是派了一名血族的小头目走了进去,一同炸死的只是一名血族而矣。 不过,魔风还有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想到,这名毒发的议员会练有如此魔功,可以与敌同亡。如果进去的真是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 “查!”魔风下令。 “挖开崩塌的山洞,我要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很快,山洞被挖通,钢爪来报: “大长老,洞中全是碎尸,支离破碎,没有活人。” “碎尸有多少?” “不多不少,只够一具。” “一具?” “那密党议员恐怕已化做飞灰,连尸体都没有留下,留下碎尸的,只有我们的人。”钢爪的眼神闪烁,似有一些慌乱。 魔风的脸色变得阴沉。 “那衣服碎片呢?” “衣服倒是有几件碎片,分属不同的人。”钢爪道。 “他们没有死。”魔风咬牙道。 “传我命令下去,此事一定要保密,不可有一丝风声传出,若有谁敢违抗,就地灭杀。” “是。”血手和钢爪同声应道。 “再传一道命令,带齐寨中高手,与我一起,追杀议长和奥斯顿,就算追到天边,我也要把他们碎尸万断。”魔风的眼中闪着厉芒。 身边一位血族的头目道:“大长老,他们二人已身受重伤,若无外援,是逃不远的,不必这么着急。” 魔风冷哼了一声,“这血族议长和那奥斯顿都不是简单之人,如果让他们逃到其它人的地方,很难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抓住他们,以绝后患。” 那头目窃笑道:“大长老,这魔山之上,还不是您老人家的天下?就算遇上那几位魔神,也未见得敢收留他们。” 魔风也笑了,他点头道:“虽然这话也有道理,但毕竟人心隔肚皮,还是小心为上。” 一名寨处放哨的血族奔来,高声道:“报告大长老,天一会方公子一行前来魔山拜会大长老。” 魔风嘿嘿一笑,道:“财神爷来了,当然要隆重接待。来人,列队迎接。” 奥斯顿扶着议长在林间奔行,他的脸上凝重,而议长的神色却是极差,似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重伤的不仅仅是身体。 重伤的是心。 议长的心在滴血。 密党议会近十人,还有五十名血族守卫,都死了,不但死在天一会的倭兵手中,还死在了魔山血族的同宗兄弟手中。 他恨,恨自已有眼无珠。 他悔,悔自己如此地不小心, 他更内疚,内疚这些追随他的血族兄弟,一个个死在他的面前。 他们每一个人的身死,都算是被自己害死的,他的心头在燃烧,这一团火烧得他五内俱焚。 他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希望这个梦快点醒来,但可惜,这是事实,并不是梦境。 他已感觉自己的失败和无助,感觉到绝望。 如果他是一个人,早已自尽而死,就算堕入魔界,也好过在人世间受尽良心的煎熬。可是他不能死,因为所有死去的兄弟都是为了他的生而去拼死,如果他死了,那所有人的死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要活下去,尽管现在他的心里已生不如死。 第一百五十一章 魔山之路 赤火在逃,跟着他的还有浪人,她也在逃。能让他们逃的人本就不多,赤火的武功不弱,相对武功而言,他的枪法更强,百步穿杨,对他来说,甚至连瞄也不用瞄,但他命不好,自从遇上东方一叶之后,他屡战屡败,处处受挫,所以在天一会中他最恨东方。 浪人的功力更强,她是忍者,在大领主之下,除了那四神将之外,她还没有惧怕过谁。事实上,在以往的拼杀中,只有别人逃的份,而且在她的潜踪刺杀下,恐怕别人想逃都未必逃得了。 只是,强如他们二人,现在依然逃得很狼狈。 孤狼入魔山之际,兵分两路,赤火自告奋勇,与浪人前行入山,追摄密党议会的踪迹,而孤狼和孙独、盲医、血煞随后而来。 当他们二人发现前方有敌踪出现时,也曾想过布下陷阱,伏击敌人,但当赤火看到来的是什么人时,除了逃走,再也不敢再做任何的事情。 事情就坏在浪人的身上,她不认识敌人,所以她也并不认同赤火的想法。对方人并不多,只有区区四个人,而且还有一个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姑娘。所以浪人的想法是,出其不意,杀掉其中的两人,剩下的,便可与赤火轻松灭杀。 所以浪人出了手,而赤火根本没有想到,在他断然决定避开前方敌人的时候,浪人出了手。 浪人出手时,忽然发现赤火的眼中闪现出一道绝望的目光。 四个敌人对于浪人的突然出现十分惊奇,或许“惊奇”这个词儿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他们只是“奇”,并没有丝毫的“惊”。浪人一现,对方最先动的却是那个漂亮的姑娘,而且她一动,其余的人都不再有任何的表示,甚至有人抱着双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 对此,浪人先是一“奇”,然后才是一“惊”。 然后她才明白,赤火为什么不战而逃。这个外表温柔的姑娘,出手一点都不温柔,甚至比浪人更加狠辣和无情,更可怕的是,她在出手时依然在咯咯的笑着,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浪人只接了一招,她便掉头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只一招,她便带了伤。这姑娘的出手诡异,远在他的忍术之上,就算是大领主手下四大神将,恐怕也只能和她打个平手,而她只是这四人中看上去最弱的一个。 而赤火,根本就没打算出来,不过总算他还有一点义气,没有独自一人逃之夭夭。 形迹败露,或许不一定会吸引这四个人的目光,因为浪人虽强,但却不是他们的目标。但当他们看到一同逃走的还有赤火的身影,四人中的那长老者轻咳一声道:“天一会赤火,跟上他们,一定会找到议会成员。” 赤火和浪人已用尽了办法。 他们二人越过一片密林,伪造了好多的误导信息;又淌过一条湍急的河流,断掉了身后的足迹;还穿过了一个里面有着十几个岔路的山洞,精心将每个路口掩饰得一模一样,但那四人却越来越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可以在没有脚印、没有痕迹的情况下,始终追在身后。 浪人没有想通,赤火也没有想通。 但身后追踪的四人却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满意,如果有东方一叶,以他强大的神识,早已将赤火二人锁定,捉拿下来,而自己四人,只能靠两位老者的鼻子,来寻找他们的气息,判断方向,好在是两个人,两只鼻子,狼族的嗅觉,总算是没有太大的误差,他们同样感觉到,离前面的赤火越来越近了。 浪人终于说话了,她强压着急促的气息,道:“这样下去,终不是个办法。” 赤火白了她一眼:“是,可是敌强我弱,我们能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地摆脱这个僵局,给我们一点时间,去与大部队汇合。”浪人的眼中似有一点恨意。 赤火道:“怎么办?” 浪人嘻嘻一笑,但胸口一痛,眉头紧蹙,显得楚楚可怜:“我俩之中,只要有一人去阻截他们一下,就会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他们是决不会想到,我们会回头去阻杀。” 赤火冷笑道:“可惜,这个法子对我没用,他们太熟悉我了,我就算想去做,恐怕也力有不逮。” 浪人叹了口气,仿佛对赤火这毫无怜香惜玉的冷酷心肠很无奈。 “其实,我说得是我自己。” 赤火心中暗自冷笑,这个浪人不但武功高,心思更是百变,处处下套。 山路两侧,苍柏滴翠。 一行四人健步如飞。 那青年男子问道:“各位师伯,这次魔山之行,不知是否能见到师傅?” “一定能,好长时间没见到师傅了,怪想他的。”年轻女子接口道。 年纪略轻的灰衣老者道:“你们俩,谁更想一些。” “有区别吗?”青年异道。 灰衣老者嘻笑道:“当然有区别,都是想师傅,但你和她却是不同,是不,阿娇?” 年轻女子脸一红,嗔道:“师伯又在取笑人家。” 灰衣老者哈哈一笑,“阿娇的小心思,恐怕只有阿玉这个木头看不出来。” 年长的黑袍老者也笑了,“老三,你这可是有点为老不尊了。” 阿玉搔搔头,似乎还没弄明白他们说得是什么。 灰衣老者神色一正道:“大哥,你说,老四现在是不是也到了魔山?” 黑袍老者摇摇头:“这个说不准,老四行事,高深莫测。不过,他通过无影门下的暗士将信息传来,让我们星夜赶来,支援密党议会,说明他还不能公然露面,这其中的关键,我也猜不透。” “可是……”灰衣老者刚要追问,一阵梆梆地声音传来,吸引了他们四人的注意力。 山道一边的一棵松树下,一个老妪,背负布袋,正在从树干之上剥离着一片松皮。老妪双目紧闭,竟是一个盲者。 此处在悬崖之上,不知这样的一个目盲的老妪是怎么爬上来的。 阿玉见老妪动作吃力,心生恻隐之情,正想上前帮忙,却被黑袍老者按住。 老者微微一笑,走上前来,轻声道:“这位老人家,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剥离这松树之皮。” 老妪似是不知有人,身子一震,忙道:“哦,我是这山下的住户,家中有人生病,这崖上的松树是赤松,松皮可治病,我想剥一些回去。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是亚洲人,为何在此居住?”黑袍老者问道。 老妪淡淡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 “哦,我丈夫是意大利人,早年我来欧洲打工,便定居于此。” 黑袍老者点点头,道:“那我来帮你。” 老妪感激道:“那太谢谢了。”说话间,手臂伸出,将手中的小斧递向黑袍老者。 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约十步,本来那老妪的手臂根本就够不着黑袍老者,但她一递,利斧便已到了黑袍老者的眉心,利斧的把上,竟有一条细长的铁链,铁链的末端,隐于老妪的袖中。 这是一柄飞斧! 这一击十分突然! 但黑袍老者只是偏了偏头,便已躲开,就好象他早已知道这斧头有异。 利斧带着啸声掠过他的耳际,老妪的身子已迫至身前,一柄细长的倭刀从腹下穿出,刺向他的咽喉,与此同时,三点寒芒从老妪的口中喷出,打向他的面目,寒芒中透着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按说,近在咫尺,黑袍老者是躲不开这样的攻击的。但他突然做了一件事,他翻身栽倒。他没有跳,也没有退,只是如同中了暗器一般的翻身栽倒在地上,老妪清楚,她的暗器根本就没有打到,敌人已倒下。 这一倒,那一刀和三点寒芒全部落空。 但地上,黑袍老者的右手却递了出来,递出来不只是右手,还有五只手指尖上,五根利甲。 利甲破衣,刺入了老妪的下腹,老妪疾退,飞退,闪退,但还是慢了一慢,衣衫破裂,腹部染血。 老妪踉跄而退,手捂伤口,失声道:“你……你怎么会猜到?” 黑袍老者缓缓从地上站起,掸了掸黑袍上的尘土,淡淡地说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你虽然自以为十分小心,但在我的眼里却大意了。一个盲目的老妪,如果可以上到这悬崖之上的山路,手中怎么会那么无力,连一块小小的松皮剥落得都那么费劲。如果你久居山里,又怎么会这么多话,见到陌生人接近却毫无戒备。最要命的是,你身上有很重的香气,一个山里老妪,用这么多香料,是在掩饰什么?是为了盖住身上伤口的血腥味,还是为了隐匿身上的气息。” 老者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利甲,又道:“你太低估了狼族的嗅觉了。” “一个杀手,若是有一点疏漏,就会引来杀身之祸,而你的疏漏却有这么多,又怎么能瞒过我们的眼睛。我知道了,自然会有准备,有准备,自然能制敌先机,所以你的陷阱反而变成了我们的陷阱。” 老妪惨笑了一声,掌心一松,一枚黑球落于地上,轰地一声炸开一团黑雾,黑雾散尽,老妪的身影已不见。 灰衣老者走上前来,沉声道:“大哥,是个忍者。那赤火哪去了?” 黑袍老者道:“他们走不远,我们追!” 这四人正是从孤山一路赶来的米拉索、雅拉、阿玉和阿娇。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仓皇相遇 人影在密林中穿梭,会带起树枝的连响,会惊起林中百鸟的翻飞,若是有幸,还是惊动林间的百兽四散奔逃。 但有人却不会。 林中此时便有四道人影在疾行,没有枝叶扫过的声音,也没有飞鸟惊起,甚至林间的蛇鼠都还在原地悠闲地活动着,一只小鼠在枝下抬头,却觉头顶之上四道黑影闪过,日头暗了一暗,小鼠怔了一怔,便又低头觅食。 草间一条花蛇在休憩,只觉背上一沉,一只脚尖在背上点过,犹如蜻蜓点水,花蛇头一昂,蛇信疾吐,却空无一物。花蛇双眼一闭,便又将头藏入了身下,睡去。 林间疾行者,正是米拉索四人,他们身形展开,如风似电,向前疾速追去,感觉中,那赤火二人似是就是前方不远处。 蓦的,身侧树丛中传来喀地一声微响,声音极轻,但却传入雅拉的耳中。林中其它的响动比这一声响亮的多了,但只有这一声,听入了他的耳朵,因为,这一声轻响是人的足底将一枝枯枝踏断的声音。 雅拉手一扬,四人的身体遽停,八道目光扫向那声音响处。与此同时,同样的响动又来自左侧一颗树后。 两个人! 他们几乎已经猜到了是谁,只是不明白,两次伏击受挫,他们二人居然还敢在此地设伏。 一念间,右侧的树丛猛然崩开,一道黑影闪出,利爪已至米拉索的胸膛,速度比他们更快。人先至,怒吼声后到。 “一群小贼,拿命来!” 爪锋堪入肉时,米拉索的手掌已隔在胸前,掌爪相交,轰地一声,米拉索退了半步,那黑影借力已飞至头顶。 半空中一片爪影罩下,将米拉索的全身淹没。 换作常人,这快如闪电的爪影定会将来人撕得粉碎,但米拉索不是常人,他是狼人一族的长老,也是狼人一族中少有的高手,黑影速度虽快,但还不至于让他手足无措。 米拉索不及变爪,双手握拳,向上轰击,交击声不断,瞬间间交手数十下,肆虐的气劲荡开,米拉索的立身处乱流狂舞,他的双足已陷入泥中三寸。 他心中暗惊,好快的速度,好强的力道。 黑影数十击不中,也是惊异,浑身黑雾突现,黑气化箭,直刺米拉索的面门,一股腥臭的气息入脑,让米拉索脑间一窒。 “不好,毒!” 米拉索向左侧疾退, 身体已堪堪靠在那株树干之上,忽听背后一声冷哼,他蓦然回道,看到了一双腥红的眼睛,闪着森冷的寒光,寒光中不只有杀意,还有无尽的不平和孤愤。 这人背靠着斜靠着大树,满身衣衫被血迹尽染,一双怒眼,紧紧地盯着米拉索。 不是赤火! 米拉索心中一念,两道破风声掠至。 来的是阿玉和阿娇,他们三人只是一怔间,米拉索已与来人交手、退走。然后他们也同时看到了树下人。 高手。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手。 身上的血迹掩盖不住冲天的戾气。 他们担心,所以飞至,只余雅拉挡下状如疯虎般的那道黑影。 “你们是谁?”米拉索沉声问道。 与雅拉狂战的黑影嘶声道:“叛徒,还要明知故问!” 这一吼,就连雅拉的脸上也现出莫名其妙的神情。 四下里破风声连响,密林中突然出现了数十名黑衣人,均是头巾蒙面,背负长刀,将他们团团包围在内。 黑影凄厉地长啸一声,身形更快,出手悍不畏死,招招都是以命搏命的招式。 米拉索诸人立时明白,自己四人陷入了别人的争斗之中。 雅拉立退,飞身退向米拉索身边,但那黑影却更急,后发先至,扑击米拉索面门。 米拉索也生怒意,大喝一声:“住手!”双手封出,已出全力,轰地一声剧响,那黑影立时被震飞了出去。 衣衫一闪,那树下之人已射出,伸手将黑影接下,身体划出一片幻影,已至众人的面前,身上魔气汹涌,左手并指为刀,指尖利甲划向米拉索的肩头,右手化指为爪,抓向雅拉的胸膛,右足蹴出,足尖已至阿玉的小腹,口中喷出一道魔气,魔气化箭,刺向阿娇的咽喉。 一人之力,同时攻向四人,每一招出手,不但迅急,而且狠辣,不留一点余地。 米拉索左手划出,同样的利甲,交击中竟然崩出一溜火星,米拉索身躯一震,右手闪电探出。 雅拉感受到那爪间一去无回的逼人劲气,不由得仰天长嚎,化为金狼,闪起一道金光,从爪间划过,张开巨口,咬向那人的右臂。这一爪之厉,竟然生生将雅拉逼至化形。 阿玉则纵身跃起,口中龙吟声出,掌中银光匕现,“龙战四野!”刀气勃发,斩向那人额头。 阿娇迎着魔气前冲,身体诡异地一扭,软若灵蛇,闪过黑箭,手中银针脱手射出,刺向那人的咽喉,阿娇单手一引,银针如电,诡异地一闪,跳至眼眉,倒刺双目。这是阿娇蛇形奇技:蛇噬! 四人奇技同出,那人大惊后、又大喜,然后便是无尽的悔意。 这四招他接不下,就算是平日无伤之时,他也接不下,因为他明白,每人的出手后都有无尽的变化,而现在,他已重伤,刚才的拼命一击已是当下的全力施为。 惊得是,这四人功力之高,难已想像,若真是敌人,他们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可能。 喜得是,他突然认出了其中的一些武技,他甚至已经明白,这四人中的两人,不但非敌,反而是朋友,是助力,是绝望中的灯火。 悔得是,此招一出,引来的攻击他根本接不下,也就是说,就算一切都明白了,他已是个死人了。 这是个绝境。 世上的绝境很多,绝境之中亦有生机,若绝境只是绝境,那便不会有绝处逢生的成语了。 这一刻的生机便在这宛若死神般的攻击之中。 米拉索的右爪探出,目标竟然不是树下之人,而是他的同伴兄弟。他的右爪极快,将空中阿玉的刀气捏住,碎于爪中,爪上多了一道血痕。 爪未停,重击于金狼的肩头,将金狼击飞,此击虽重,但却是一个巧劲,金狼落地滚了一滚,毫发无伤。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爪上的利甲还不忘弹在了那枚银针之上,银针脱开了阿娇的控制,没入了那人身后的一株树干之中,银针合阿玉和米拉索二人之力,竟然连穿两树才止。 黑影扑至,伸手扶住那树下之人。 米拉索沉声道:“是你……” 那人也同时道:“是你……” 雅拉化为人形,踏前一步,道:“原来是你……” 黑影的眼睛盯着米拉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原来是你……” 阿玉和阿娇讶然道:“你们认识?” 米拉索笑了,“议长,你受伤了。” 树下人也笑了,“受伤无妨,多亏了你救下。” 黑影同样也笑了,“米拉索长老,你们终于来了。” 雅拉叹道:“打了半天,原来是奥斯顿特使。” 阿玉和阿娇汗颜道:“原来都是自己人。” 米拉索沉声道:“对不起,我们来迟了,让你们受苦了。其余的议员……” 议长的眼中闪过一道凄厉的神色,道:“他们都死了,都是因我而死。” “那你们打算去往哪里?”米拉索道。 “去哪里?”议长的眼神有些迷茫,也有些犹豫,更有些失落。他低下了头,轻声道:“我不知道,我真得不知道。” 米拉索的眼神里也有些犹豫,但转而变厉,突然厉声喝道:“你不是议长!” 奥斯顿怒道:“你说什么!” 米拉索眼神肃杀,“我认识的血族议长不是这样,只是一时的挫败,便手足无措。兄弟之死,是为血族之生,天下之大,何处无容身之所,人拼没了,只要有一息尚存,便可以东山再起,但意志丧了,所有的人就白死了,便是你,也死了。” 议长身躯一震,眼神转厉,他伸手推开扶着自己的奥斯顿,身子站了起来,重新变得挺直。 “你骂得对,多谢长老的当头棒喝。” “啪啪啪。”传来几声鼓掌声,围着他们的黑衣人中,走出两个面戴狰狞面具的人,其中一人拍着手,冷笑道: “你说得十分精彩,也十分有效果,短短几句话,便让一个心如死灰的人,重新焕发了斗志。只可惜,这些话说得晚了一些,因为他已是死人,而你们,今天也别想走了。” 雅拉翻了翻白眼,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鼓掌的面具人道:“领主座下神将,长风、秋叶。” “真名,爷爷手下不死无名之鬼。”雅拉傲然道。 那人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孤陋寡闻,领主座下皆家将,有名无姓,这便是我们的本名。”这人虽然说着生硬的英语,但用词却十分准确。 雅拉狂笑道:“原来是些无姓的奴才。” 那一直无语的神将似是神色一变,但面具掩面,看不出来,他的双手却是一紧,背后长刀弹出,落于双手之间,刀锋斜指地面,但刀气却破体而出。 这一战已再所难免…… 第一百五十三章 擒贼擒王 “你们死定了!”秋叶一直不语,这一语却冰寒彻骨。 阿娇嘿嘿笑道:“我们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不过看你这冰冷的气息,好像你才象个死人头。” 长风冷道:“徒惩口舌之争。” 米拉索接口道:“口舌之争也是争,争赢哪个也是赢,这个道理太艰深,你们倭人不懂。” 长风冷笑道:“你们人狼一族素来与血族不和,很多方面磨擦不断,何苦来救他们。” 米拉索长吸了一口气道:“这个你更不懂,欧洲异族的争斗是家里事,不过加上你们天一会和倭人,就另当别论。” “哼。”秋叶漠然道:“你是人狼一族的长老,这样做难道不怕族内长老会怪罪于你。” 米拉索道:“你们对我族倒是了解得不少,不过,这一次我仅代表我个人,我还是炎黄武馆的客座上宾,这样说可以么?” 雅拉也笑了,“加上我这个狼人一族的叛族之人,应该也够了。” 米拉索和雅拉对视一笑,道:“这样,脱去族中的身份,我们也轻松了许多。” 长风冷道:“我倒没看出来。” 米拉索道:“你当然不明白,有了族人的身份,就得万事以族人为重,无论对错,族中利益为大,自然束手束脚,就象你们现在,大领主一声令下,上刀山下油锅,也得咬着牙上,我们现在可就没有这番烦恼了。” 雅拉笑道:“是极。” 长风和秋叶对视一眼,冷道:“那也好,我们便是杀了你们,也不至于结怨于狼族。” 秋叶刀锋一立,喝道:“杀了他们。” 四周的黑衣忍者早已手握倭刀,闻令纵起,就要扑向众人。但最早行动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阿玉,秋叶的话音一起,阿玉已然扑出,他的身法如电,直逼向长风和秋叶,扑至中途,人影忽得一分为二,两个阿玉,两道刀气,同时劈下,目标皆是秋叶。 龙战四野,刀气纵横。 秋叶一惊,他长刀掠起,斜引天空,正正撞上其中一个阿玉的刀气。他根本不去顾忌另一个阿玉,因为他知道,长风就在身侧,他们二神将合作无数,自然十分地默契,另一个阿玉自然有长风来抵挡。 果不其然,阿玉刀起,长风刀至,斜劈向另一个阿玉的肩头。 呛啷一声脆响,秋叶与阿玉刀气相撞,发出金铁之音,二人的功力似是不相上下,但阿玉却飞退了出去,撞向长风。 长风手起刀落,将另一个阿玉劈成两半,却是阿玉闪出的幻影一个。刀劈虚空,无半点着力之处,长风只觉一阵难受,犹如一拳打在了绵花之上,身体一个趔趄,刀锋入土。 阿玉的后背到了,迫入长风的身前,集两人之力,其速度更疾。 秋叶惊,长风更惊。 二神将不意这阿玉出手居然是一虚一幻,无一实招。二人心中浮起一种上当的感觉。 长风刀锋劈空落地,阿玉已撞入怀中,他果断地长刀脱手,胸膛一躬,三点寒星从胸口的机括打出,只要阿玉缓一缓,他手中短刀就会拔出,对面秋叶也会扑至,一切局势都会改变。 可惜,阿玉对此早已明白,他虽以幻影破去长风的长刀,又借秋叶之力,将速度提至极至,但倭寇领主之下的四神将均非庸手,论功力,决不在自己四人之下,这一扑关键就是奇袭,若无奇,便不可能完成算定的结果。他发动之前,早已算定长风必有后着,但阿玉早根本就没考虑这一后着。 早在米拉索和二神将对话之时,他便已微不可闻的声音告诉其它三人,他一动,三人即救议长和奥斯顿离开此地。雅拉脸色一沉,刚要说话,阿娇却已问出: “为何如此,不是放手一搏。” “敌众我寡,又有二神将,我们却还有两名重伤之人,此消彼涨,决不可硬拼。”阿玉低声道。 阿娇再问:“既然实力悬殊,更不能留你一人。” 阿玉只说了一句话:“我若要逃,你们三人可有把握留我。” 阿娇一滞,雅拉却摇摇头,阿玉天生机敏,天赋极高,行事素来谨慎,深得东方一叶赞赏。再加上得传东方一叶龙形身法,不用说他们三人,就算再加上二神将,若是阿玉想逃,恐怕都留不下他。 米拉索口中对答不断,两耳却将几人的暗中对话听得一句不差,负于身后的右手轻轻地打了一个“ok”的手势。 阿玉所言极有道理。 阿玉一动,所有人都动,米拉索一把抄起勉力站着的议长,阿娇在前,雅拉在后,低声对奥斯顿喝道:“走!” 五人同时向着相反的方向扑出。 所有的忍者都没有想到,长风和秋叶因阿玉的突然冲锋而无暇回头,更没有发出截杀的指令,那些忍者只是一愣间,便被五人撕开一个口子,转眼间没入林中不见。 而此时,阿玉的后背正面对着长风打出的三点寒星。 阿玉后背一振,没有半点停留,三点寒星已尽数打入阿玉的后背,他虽不躲,却将全身功力瞬间运于后背之上,三枚忍者利器八角菱入体半寸,就被阿玉后背的迫出的内劲挡住,一阵剧痛传来,阿玉反而一喜,入体剧痛,说明了暗器无毒,若是麻而不痛,反而惨了。 阿玉带着暗器撞入了长风的怀中,阿玉的双手反转,十指间白芒吞吐,指出如风,长风双手乱拨,挡下十几记后,便已身中六指指风,指指均在他身上的麻穴,他双手一麻,倒悬体侧,双腿一麻,跪倒在地,阿玉已转至长风的身后,右手三指虚架在长风的后颈之上,指间白芒已刺入颈内,只需劲力一吐,长风便会颈断而亡。 “住手!”阿玉轻声一喝,声音传入扑至长风身前的秋叶耳中,却如铜钟震响。 秋叶的身子遽然站住,扬手大喝一声:“停。” 所有的忍者停下了身子。 秋叶冷哼道:“你是什么人?” “阿玉。”阿玉冷冷道。 秋叶点点头:“东方一叶座下大弟子,好身手,更是好计谋。不过,你走不了。” 阿玉的右手一紧,手中的长风身躯似是一抖,但一声不吭。 “未必。” 秋叶道:“你放了长风,我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阿玉笑了,他一字一字道:“我不是三岁孩子。” 秋叶道:“纵然你手中有人质,我也一样可以下令围杀了你。” 阿玉点点头:“当然可以,只不过那样一来,长风神将之死就要算在你们的头上了。” 秋叶知道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阿玉故意引他来问,只想把这一句话挑明了说,如此一来,就没有一个忍者敢上前围攻于他,没有人能担得起一个神将的死,包括他在内。 秋叶叹道:“东方一叶有何德何能,年纪轻轻就能**出这样一个徒弟来。” 阿玉笑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见到过我的师傅,如果你见到了,也许今天你已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对决。” 秋叶怒道:“你太小瞧我们四神将了。” 阿玉正色道:“你正好说反了,我正是看得起你们四神将,才会如此去说。如果你们没有此等能力,我师傅未必会出手。但今日若是师傅在此,你也再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师傅平生最恨倭人,想必对你们下手是不会有一丝留手的。” 秋叶道:“看来你师傅和你一样,有一个好口舌。闲话少说,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放了长风神将。” “退路。”阿玉淡淡道:“只要让出退路,再等个十分八分,我就会放了长风,而且保证他不会少了一根毫毛。” “你想等议长等人逃远,不知你将如何逃走。”秋叶的眼中渐有狠毒之色。 阿玉淡然道:“这个不劳你费心。” 秋叶哼了一声,右手一摆,阿玉的身后,数名忍者闪开一条通道来。 阿玉倒提着长风,向后掠去。秋叶和一众忍者紧紧跟随,只是不敢迫得太近,但也一直让阿玉停留在他们的视线中。 阿玉退得很慢,走走停停,他也明白敌人不可能跟得太紧,以免他情急之下,痛下杀手,所以他也退得不快,为米拉索等人多争取一些时间。彼此双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也保持着一种恰当的距离。 忽然,阿玉停下了脚步,他已退至一处峭壁悬崖的边上,这表面上看似绝地的地方,才是阿玉最好的逃生之地。 龙形身法,最擅长的是在空中回旋游走,而这峭壁之外,普通人跳出自然没有什么幸理,但对于阿玉来说,却正好可以施展龙形身法的绝技,游走于悬崖之间,轻易摆脱身后的追兵。 阿玉不但停了下来,而且坐了下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看着渐渐摸上来的秋叶和手下忍者。 “你该兑现承诺了。”秋叶道。 阿玉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沉声道:“可以,我们再见时,再一分高下吧。”他长身而起,正待纵身跃下悬崖,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你已不必走了。” 声音来自秋叶的身后,众忍者两边一分,一个孤傲的黑衣老者走了出来,身后,两名神将打扮的人紧随其后。秋叶一震,单膝跪地,道:“大领主。” 老者冷哼了一声,眼睛扫过众人,注目崖边的阿玉,厉芒一闪。 阿玉的心中没来由的一寒,道:“倭人领主?” “德川明月!”老者傲然道。 阿玉眼珠一转,道:“我是不必走,还是不能走。” “你是不会走的,因为你若就此走了,他就会死。”老者寒声道。 话音一落,两名忍者从他的身后走出,手中架着一个人。 阿玉定睛再看,不由得脸色剧变……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失手被擒 来的人正是天一会潜于东南欧的秘密力量,忍者兵团的掌权人,德川家康的后代,大领主德川明月。 而身后被两名忍者押上来的,却是一个白衣年青人,一脸的坚忍,眼中含着怒意。 “五师叔!”阿玉惊呼道。 白衣青年闻言也是一惊,定睛看来,失声道:“阿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德川明白傲然道:“年青人,我的手里也有人质,论份量,恐怕比你手中的更重。” 阿玉没有理他,向着白衣青年问道:“五师叔,你怎么会落到他们的手中。” 这被阿玉称作五师叔的年青人其实年纪并不比阿玉大多少,但辈分却在阿玉之上,与东方一叶结义排行老五,浪子白天。 白天怒道:“我是在米兰不小心中了这倭人的埋伏。” 德川明月身后一名神将冷笑道:“一对一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白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吹牛,你有胆放开我,给小爷一枝枪,信不信我送你回炉再造。” 德川冷笑道:“徒惩口舌之利。” 他转头对着阿玉道:“你也一样,虽然聪明,但却也棋差一着,虽然挟我神将,救走了议长,但你自已却也走不了了,有什么意义。” 阿玉淡淡地道:“你说错了,我们中国人做事,总是有所担当的,不像你们倭人,自私自利,大难来临各自飞。” 一边秋叶怒道:“你还不放了长风神将!” 白天笑道:“你们着什么急,人质是一家一个,叫那么大声,吓不着人。” 德川冷笑道:“人质虽然一家一个,但在这年青人的心里,恐怕份量不同。” 白天神色一变,冷道:“一命换一命,说不上吃亏,阿玉,莫听这贼头胡扯。” 身边一神将冷道:“他已经走不掉了,他若想走,我会将你立毙当场。” 阿玉淡然道:“我若是想走,恐怕你们拦不住。” 秋叶道:“那你是不打算走了。” 白天沉声道:“阿玉,不可。” 阿玉看了白天一眼,轻叹一声,右手松开,垂落腰间。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走。这些倭人没有抓到议长,是不会杀我们俩人的,无非是多一个人质,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天顿足道:“你……” 德川冷冷一笑,道:“好样的,是一条好汉。不过你的功夫很俊,就算用绳索也捆不住你,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有封穴的功夫,我就不用再明说了吧。” 阿玉深吸了一口气,道:“可以,但你大领主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不能再对我五师叔动用刑。”他已看到白天的身上隐有伤痕。 德川大笑道:“你也未免太看不起我德川明月了,白天身上之伤是他与忍者搏杀所至,我答应你,这魔山一行,绝不会对你和白天动分毫逼迫,我德川家人,从不虚言。” 阿玉心中一松,他没有想到,德川明白答应得如此痛快,就连四位神将也是一怔。 德川又道:“就算你信不过我,也该信得过如今魔山之行的其它熟人,有的你见过,有的虽然没见过,但你也应该听说过。” 阿玉不禁问道:“你说得是……” 德川道:“天一会方越方公子,天一会刺客的师兄孤狼。” 阿玉动容道:“什么,他们都来了。”方越他自是熟悉,但孤狼却是一向闻名,不曾见过,但此次来孤山之时,黑皮埋伏在天一会的内线传来消息,天一会秘密组建暗杀团,尽收天下高手,最厉害的一个,便是刺客的师兄孤狼,据说其人冷酷、孤傲,身手极高,已在刺客之上。 德川冷冷道:“他们不但来了,还带着众多的高手,方公子一向不喜用刑,孤狼更是孤傲,他们都是你们中国人,我把你们二人交到他们的手上,你总放心了吧。” 秋叶躬身道:“大领主,此二人都是东方一叶身边的至亲之人,何苦要交给那些中国人。” 德川脸色一沉,道:“秋叶,你应该知道,我们德川家族难道还需要凭人质来取胜吗。” 秋叶脸色一寒,忙道:“是。” 阿玉叹了口气,右手疾点左右腰眼位置,将自己的气脉封闭,双手软软地垂了下来,沉声道: “你们可以绑了。” 德川回头示意,一神将带着两名忍者走上前来,二忍者走到阿玉的身后,将他的双手反缚,那神将冷冷一笑,低声道:“可惜。”手中突闪,两枚银针直插阿玉的双肩。 阿玉骤然遇袭,欲退,但双腿气脉已封,身躯已难跃起,双手缚于身后,出手不及,两枚银针已没入体内,他只觉全身一麻,跌倒在地。怒道:“你……” 德川冷笑道:“莫急,我可有伤你?” 阿玉怒目而视。 德川道:“你难道真得以为,只有你们中国人会封穴之术。不要忘了,我们德川家族的鬼半藏大人,本身就是秦朝人,我们的封脉之术比你们更厉害。你全身血脉已封,不用说运功,恐怕就是走路,也不会那么轻松了。否则那白天身上的轻伤,难道还用忍者扶持吗。” 阿玉闷哼一声,不再答话。 秋叶喜道:“大领主,您的意思是……” 德川冷道:“我没有意思,打他杀他辱他,都不是德川家族的规矩,我既然说出了口,便不会动手。” 那左手的神将冷笑道:“大领主的意思很明白,您既然已经拿下了他,就不能整治他,至于怎么修理他们二人,自然是我们这些神将自己的事情,大领主自然看不到,也听不到。” 德川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很忙的。” 秋叶喜道:“那还不如就地先把这个小子收拾掉了事。” 德川身后一直没有动的神将哼了一声,道:“这两个人你们怎么折磨是一回事,但却不能杀他们,方公子那里还有大用,如果方公子有迁怒于我们,那大领主这里也不好交待。” 德川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孤星、寒月、长风、秋叶四神将中,还是老大孤星有见地。” 孤星躬身道:“大领主教导有方,孤星不敢承当。” 秋叶道:“难道就让他们二人逍遥地交到方公子的手中。” 孤星和寒月都笑了起来,寒月道:“他们还能逍遥得起来吗?这一路上他们连路都走不利索,苦头自然是少不了。更何况,这一路上,想必你们也不会让他们舒服地走下去,免不了给他们尝一些新鲜的玩艺儿。” 这时,阿玉放开的长风才缓过气来,听寒月说话,心头怒起,突然冲出一拳,重重地打在阿玉的腹部,他恨阿玉出手胁持,下手自然毫不留情。 阿玉只听得自己身体内传出几声脆响,腹部剧痛传来,不由得深深地躬下了身子。这一拳,胸口两侧的肋骨都被震断了几根。他强忍着剧痛,一声不吭,却听着旁边传来一声惨叫声。 却是长风抱着右手疾呼。原来,阿玉的身上血脉虽在被封闭,但身躯内的真气和功力并未散去,骤遇强击,身体自然反弹,竟将长风的手腕震断。 秋叶大怒,长刀斜劈向阿玉的颈项,却被寒月一把夺过。 “你想干什么,难道忘记了大领主是怎么说的。” 秋叶一震,偷眼看向大领主,只见德川一脸的寒气,急忙退回,再不敢妄动。 寒月右手一闪,又一枚银针没入阿玉的胸口,阿玉只觉一股热气由腹部升起,却被胸口银针所阻,强行散入上半身,顿时麻痒刺痛遍布全身,他强忍不住,闷哼出声。 对面白天看在眼中,银牙几乎咬碎,阿玉所历一切,他感同身受,这些阴招,他也是尝过的,当然知道是什么滋味。 秋叶的脸上这才露出笑意。他清楚寒月的手法,也明白阿玉眼下所受的非人之苦,他和长风心中一口恶气才算舒缓。 “哇”的一声,阿玉被一股热气所逼,无法宣泄,疾喷了一口鲜血。 寒月冷道:“还不求饶?” 阿玉一声不吭。 孤星叹道:“好硬的骨头!” “够了。”德川皱眉道:“我们在这青年的身上已经耗了太多的时间。” 孤星一旁沉声问道:“大领主,孤星早就想问,只是大领主一直不言,所以没敢开口。” 德川阴笑道:“我知你想问什么。你可是想问我为何在此停留,而不去起身追赶议长。” “是。”孤星垂手道。 德川道:“你们可知天一会此次魔山之行,一共来了几支队伍。” 秋叶道:“三支,除了我们之外,方公子带着佣兵的高手,孤狼带着六大杀手。” 德川点点头,道:“那我们为什么急于一路追杀,难道你们忘记了中国人的两句老话:穷寇莫追和坐收渔翁之利。” 孤星道:“我明白了。” 德川又道:“你们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明白。你们可知这魔山之上,四魔神中,哪一个与议长关系最近,哪一个与议长素来不和。” 这一次,德川看向了寒月。 寒月道:“禀大领主,据我所知,四魔神中,主掌魔山的魔风已投靠我会,魔雨一直保持中立,谷中魔电与议长关系最好,而血魔城中魔雷却与议长素来不和,甚至势同水火。” 德川冷笑道:“你的功课做得不错,那你应该知道,议长从魔风所在的魔山前哨逃出,下一关必经哪里?” 寒月恍然道:“血魔城!” 德川**:“所以他们逃不了。前有血魔城魔雷挡路,后有方公子和孤狼追杀,我们自然不必着急。况且那魔风事败,恐怕也放不过他们。” “我们虽然依附于天一会,但在天一会,我们依然是外人,没有必要冲到最前面,去抢那个虚功,我的意思,你们四人一定要谨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偷袭无果 暗夜中行走,旷野之中,脚步声可以传至数里开外。 但今夜星光闪烁,明月高悬。 不用听声音,数里之外便可见人影绰绰,穿行在林间。 米拉索和雅拉、阿娇护着议长二人在林中疾行,议长的身上血迹已干,但奥斯顿身上的伤口还渗着血水。 表面上看,奥斯顿受的伤远比议长的更多,更重,但其实,他的伤多,但大多在皮肉之内,这一路行来,有血族的强悍恢复力,已恢复得七七八八。 但议长的伤却是极重的,虽然表面上不再流血,但身体之内却是伤痕累累,他所受这伤极难痊愈,再加上悲痛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他现在还坚持着活下去,已不再是人的欲望和索求,而是为了替无数兄弟报仇,也为了有朝一日,可以直面魔山老魔,一问究竟。 阿娇一边走着,一边回头问道:“师兄怎么还没有追上来。” 米拉索和雅拉的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径自前行。只有奥期顿叹道:“阿玉小哥恐怕是回不来了。” 阿娇猛然停下脚步,娇喝道:“怎么回事!你们难道在瞒着我吗?”阿娇惊怒的声音很大,惊起了一片寒鸦。 “禁声!”米拉索低喝一声。 议长的脸上似有悲烈之色,看在了阿娇的眼中。 身后数里外,血手惊道:“是一个女人。” 狼爪沉声道:“小声点,议长的援兵到了。”他躬身向树下的一片暗影问道:“魔风大人,我们已经追摄在他们的身后,现在怎么办?”他的声音十分谦卑。 暗影中看不到一个人,却传出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们魔山之上的四大魔神中,有哪些和议长相交很近?” 钢爪应声道:“魔雷、魔电二位大人。” 魔风的声音十分淡定。“你说得不错,但这二人对议长的态度却绝不相同。” 钢爪给血手一个眼色,问道:“为何?”这个秘密其实不仅是魔山之人,就是魔山之外的异族也都知道,所以钢爪抢先问道。在魔山,魔风势力虽大,但却刚愎自用,有时还有一点孤芳自赏的味道。钢爪就怕血手口无遮拦,顺口说出。这是沟通的技巧,如果别人在问,你最好是听,但比听更好的办法是问,明知道所问之人十分清楚这个问题,但还是要问,因为一般人们在回答一个熟知的问题时,往往更为得意。 他没有血手的毒,可杀人于百步之外。但他的智慧远在血手之上,他明白在魔风的面前,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所以他用目光制止住了已跃跃欲试的血手。 魔山剧变,形势不同,他们二子跟随着魔风,无非是为了升官发财,他可不想发进棺材里去。 魔风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道:“魔雷素与议长不和,早些年,这二人在魔主面前,就争吵不断,后来更是分道扬镖,若是议长到了他的地盘,必是有死无生。但魔电不同,他与议长私交十分好,这魔山之上,最有可能前来接应议长的应该就是他。而议长当年,也是魔山之上的一名奇才,当年他与魔党首领一同被称为魔山双峰,红极一时。” 血手笑道:“什么双峰,哪里能比得上魔风大人的手段。” 钢爪白了血手一眼,接口道:“魔风大人的说法定然比我们要看得准,不过今日魔山已非昔日魔山,他们当下也只是些过气的明星罢了。” 魔风冷道:“那倒也不见得,议长可以在人类当中,将血族密党经营得有声有色,的确是个人才。包括如今的魔山四神,包括我在内,其实心中对他也是敬仰有加。” “我看是兼而有之。”钢爪沉声道。 血手一愣,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魔风却道:“说下去。” 钢爪道:“如今四大魔神中,魔风大人自不必说,而那魔雷同议长已势同水火,魔电自然会追随于他,只有魔雨,他身处中立,或许他不一定会顺应局势,一同追杀议长等人。这议长一回来,高兴得恐怕没几个人,就算是跟他关系最好的魔电,也要再三思量,毕竟魔山的格局已形成多年,任谁也不想轻易打破。” 魔风阴笑一声,“你这话可真算是说到我们的心里了。”他的‘我’说得格外重。 钢爪心上一凛,知道说错了话,头皮不由得一麻,急声道:“魔风大人,我说的可不是您......” 魔风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你说得对,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血手心中暗笑,这钢爪向来以聪明自居,岂不知有时聪明人遇上聪明人,反而会言多语失。 血手道:“既然魔雷与议长不和,倒可以用上一用。有时候敌人的仇人,反倒可以做暂时的朋友。” 钢爪道:“只是那魔电,倒是不太好对付,魔神的力量每一个都不容小看。更何况现在看来,连东方一叶的援兵也到了,这两方的力量加起来,颇为棘手。” 血手道:“那正好追上去,先解决一方的力量,如果逐个击破,反而容易一些。” “哼,大人未发令,你急什么。”钢爪道。 血手一滞,忙道:“我不是怕他们跑了吗。” 钢爪道:“眼下他们身处魔山之中,能跑到哪里去。” 魔风嘿嘿一笑,“血手杀敌心切,倒是好事,现在他们前有狼,后有虎,举步维艰,眼下又身处魔雨的地盘,若是魔雨有所动作,他们就更无立锥之地了。血手,你先带人上前,截住他们,我随后就到。” 血手眼睛一亮,大声应道:“是。” 钢爪心中一凉,自知是自己说得多了,让魔风的心中起了芥蒂,不由得心中懊恼。 阿娇怒道:“阿玉说是要逃出来、追上来,他怎么会骗我们。不行,我要去找他。” 米拉索双目一睁,喝道:“你说什么!阿玉如此,不就是为了助我们逃出虎口。如今,他要不死于毒手,要不活着受罪,你若回去,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众皆咬牙,无论此刻他们的心头是痛苦、是纠结、是悲伤、是无助,但都得忍着。 阿娇的双唇已咬出了血,良久,她才沉声道:“二师叔,那你说,我们该去往何处。” 奥斯顿在一边低声道:“这里已是魔雨的地盘,他一向中立,恐怕也不会轻易出手。前方是一个岔路,山路一分为二,左边通向谷,右手通向血魔城。我们只有一个地方可去,去往谷找魔电。” 议长轻声道:“魔电位居魔神之末,想来这些年也不好过,我们怎可再去麻烦与他。” 奥斯顿道:“议长不可这样想,过去你与魔电相交甚欢,也帮过他不少的忙,如今这形势,敌人遍地,朋友甚少,此时不用,这朋友恐怕也做不长了。而且就我们现在的情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米拉索点点头,忽然轻声道:“朋友到不了,敌人却遍地都是。” 众人一怔,继而脸色一变。 米拉索再道:“拿起石头,可以砸自己的脚,也可以砸别人的。”他猛然断喝一声,“石头!” 雅拉突然出手,身影一闪,没入路边的一处杂草丛中,而奥斯顿也瞬间闪至一棵大树的后面,阿娇则银针闪现,护在议长和米拉索的身前。 惨叫声此起彼伏。草丛中立时有数名血族倒在了雅拉的爪下,而另一边,奥斯顿一剑刺上了树干,穿树而过,将树后躲着的一名血族对穿。草丛中又有两道身影跃过雅拉的头顶,向着议长扑来,前面站立的阿娇手腕一振,两道银芒射出,正中两名血族的眉心,两名血族应声倒地。 原来,米拉索的高声一出,众人只觉有异,但还未发现敌踪,但听完米拉索的话,大家心中皆是一沉。 米拉索说得是暗语,意指已有敌人靠近,听号令动手。而他断喝而出的‘石头’二字,便是动手的暗语。 米拉索身形一纵,闪至一株树前,利爪探出,大喝一声:“出来!” 树干在一爪之下炸开,一道身影仓皇后退。米拉索如影随形,紧随其后。那血族心中大骇,万没有想到,已方的伏击尚未发动,便被发现,而冲着他来的这人,更是功力高深,身形之快,宛如闪电。 情急之下,他调动身上魔气,凝于右手,屈指一弹,一道魔气带着刺鼻的腥气冲着米拉索扑面而来。 魔毒! 米拉索右爪抓上魔气,掌手赤红,将魔气炼化做一道蓝烟。但同时,他的脸上也白了一白,心中暗道:好烈的毒性。 这一怔之间,二人拉开数米的距离,那人才转过身来,却是魔风麾下二子之一的血手。 米拉索沉声道:“来的是魔山的何人麾下?” 另一边,奥斯顿大声道:“那是魔风麾下干将血手,米拉索大哥,小心他的毒。” 米拉索傲然道:“原来是魔山叛徒魔风的手下,放心,他这区区魔毒,奈何不了我。” 血手心中一沉,早知有东方一叶的人赶来增援,不想却是这个魔头。米拉索本就是人狼一族的高手,他们早已耳闻,再加上跟随东方一叶转战欧洲,重创天一会佣兵、大败魔党魔兵,在异族中已是家喻户晓,众人皆知。 而刚才血手突施魔毒,满以为最不济也会让他中一些魔气,抵消些战力,谁知却被他的枯爪轻松化去,心中更是打鼓。 其实,血手的魔毒十分厉害,大概也只有盲医的毒功可以与之一拼。米拉索虽然表面上化得轻松,但实际上他大意之下,已身中微毒,正在努力运用狼族真气在炼化体内的余毒,好在人狼一族的功夫均在一双爪上,这才不至于被当场毒倒。 “退!”血手大吼一声,竟自向后退去,丝毫不管那正与雅拉、奥斯顿纠缠的手下血族。 他带来的血族战士本不少,但无奈雅拉和奥斯顿的战力太高,如狼入羊群,势不可挡,听到血手喝退,众血族哪里还有战意,呼啸一声,向着四周散去。 米拉索深知密林中不可急追的道理,站下身形。身后不远处,又有杀声起,众人脸色也是一变,虽然他们战力高强,但终究人数太少,如此车轮战,时间一长,便不会有发结果,更何况他们此刻还护着重伤未复的议长。 雅拉道:“杀声后起,我们要立刻向左侧进发,去往谷。” 米拉索点头道:“眼下只有这一途,走!” “慢!”一人突然出声喝止,说话的是重伤的议长。他脸上苦楚,但眼睛依然明亮。“魔风派手下在此伏击,正是要我们立时逃向谷,想必魔风此刻正在这左侧岔路口处伏击。他真正的目的却是要逼我们进入血魔城,以求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 “哈哈哈。”笑声忽起,左侧路边踱出一年轻人,一身深色燕尾服,精神干练,正是魔风其人,在他的身后山路两边,似有无数的人影闪动。 “议长,这一路奔波好辛苦!” 议长冷笑道:“承蒙你所赐,我还挺得住。” 米拉索冷道:“魔风叛乱,魔山已无宁日,你难道真以为天一会会留下你这样的叛逆之人。” 魔风阴笑道:“原来是人狼一族的米拉索长老,你不在城市中与天一会争锋,跑来魔山起什么哄。这里是血族的族地,与你们何干。” 魔风故作恍然道:“哦,我倒是忘记了,你现在是跟着东方一叶那个无名之辈混日子。” 阿娇怒极而起,却被雅拉伸手按下,“他这是激将法。” 议长淡淡声说道:“我们血族的事,本与外人无关,但你勾结天一会在先,颠覆魔山族地,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魔风道:“你想找我拼命?” 议长淡淡道:“不!我会留着命,将来送你一程。” 魔风眼神中杀气一闪,道:“谢你提醒我了,这样说来,我就不能再让你往下走了。” 一个悠扬的声音缓缓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杀人是不是应该跟我打个招呼。” 第一百五十六章 魔雨 路边的一块大石之上,一个破衣烂衫的中年人好整以暇地抽着雪茄,喷云吐雾。 就连米拉索和雅拉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人,更没有人看到这个形同乞丐的中年人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此人的面目棱角分明,沉陷的眼眶中,一双湛蓝的眼睛炯炯有神。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即便是一丝不挂也难让有猥琐的感觉,这破烂的衣服挂在他的身上,却胜却许多人的霓裳华服。 魔风叹了口气,道:“魔雨大人,你终于出现了。” 魔山四魔神中的魔雨居然和魔风反差这么大,一个穿着考究,一个却是癞痢邋遢。 魔雨也叹了口气,道:“你这样称呼,我不知是如何回答。通常叫我大人的,不是有求于我,就是想讨好我,让我放一马。不过你魔风身为魔山四魔神之首,想必都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想把我抬到一个位置上,让我行事有所顾忌,更是想提醒我,我是魔山的魔神,而不是血族的魔神,所以这件事如果不与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最好也不要干涉。” 魔风阴笑了一声,道:“其实我不一定是这个意思。” 魔雨道:“可是听在我的耳朵里,它就是这个意思。尤其是在起事之前,你曾派人数次到我魔居,隐晦地提及这件事情,让我表明态度。所以,我也只能理解为这个意思。” “哈哈。”魔风干笑两声,“在这魔山之上,也只有你魔雨可以数百年来保持中立,互不相帮,大家不但不忌恨你,反而更加尊敬你,原因只有一个,你是四魔神中最难缠的一个。如果有谁敢得罪你,你就算把魔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帐找回来。” 魔雨冷笑道:“这话,我怎么听着不象是夸奖。”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夸奖大人。” “我怎么听得倒象是在贬低大人。” “不,不算贬低,而是在挖苦大人。” “我看都不是,他只是在自言自语,神神叨叨。” 魔雨所在的大石旁边,四颗大树裂开,走出了四个年轻人。其实这句话描写得有点问题,或者说是有两点问题。其一,他们不算是走出来了,因为树裂,人出,那四棵大树便轰然倒地,所以他们是从树里蹦出来的。其二,他们说是四个人,其实只是一个人。因为这四个人不但穿着一模一样,就连长相都是一模一样,居然是四胞胎。 奥斯顿脸色剧变,不但魔雨来了,就连这四个煞星也来了。 魔风笑道:“魔雨麾下四鱼。” 四个年轻人相视一笑,几乎是同声说道: “我是鱼线。” “我是鱼钩。” “我是鱼饵。” “我是鱼。” 四人本是相同的长相,就连说话的腔调都是一样,这同时说来,不清楚的根本分辨不出到底谁是谁。 “你们的鱼杆在哪儿?”忽然,人群中的阿娇娇声问道。 奥斯顿脸色一变。魔雨却悠然道:“我就是鱼杆,我只要指到哪儿,他们四个就一定在哪儿。” “魔风,你不会是一个人来吧,不妨都出来亮个相吧。” 魔风道:“在你的地盘,当然瞒不过你。”他双掌轻击,岔路左侧走出一队人,当先二人正是血手和钢爪,身后则是百名眼神目然的血族魔兵。 魔风道:“其实魔雨大人不必出现,以我带来的力量,也足以灭杀这些议长这些人。” 魔雨道:“但你当然还是希望我能出面,代你出手,因为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如果我来出手,会更加名正言顺。” 魔风轻笑道:“魔雨大人说得有理,请!” 魔雨长身而起,这一起身,却看出魔雨的身材,远比魔风要高许多。他缓缓地走到议长的面前,阿娇、米拉索、雅拉闪身挡在议长的身前,议长却甩开扶着他的奥斯顿,双手一分,拨开面前的三人,走了出来,眼睛正正地盯着魔雨。 身后紧随的奥斯顿却发现,另一边,八只眼睛也在盯着他。 “奥斯顿,好久不见。”说话的是鱼,仿佛在四人齐聚的时候,说话的总是鱼。 奥斯顿深吸了一口气,“魔雨四将。” 鱼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多年未见,今天会这样的见面。当年驱逐魔山鬼魅时,我们也曾并肩作战。如果当年不是有你之谋,我们也不会胜得那么轻松,我们四兄弟也不可能尽皆保全。” “是。”奥斯顿沉声道。 鱼忽然转向议长,微躬道:“议长大人,当年一战,我们也在你的身上学到了好多的血族魔功,若没有你也没有我们现在在魔山的地位。” 议长淡然一笑道:“你们客气了。” 鱼轻声道:“可是你们不应该走出魔山,更不该再回来。如今的魔山已不是当年的魔山了。” 议长似是想起了什么,怅然道:“是呵,我只是现在才知道,如果可以再选一次,我决不会带着弟兄们踏上魔山的大门。” 鱼道:“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因为我们要动手了。” 奥斯顿怒道:“想动手,那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鱼笑了,四兄弟相视一笑,“先杀你也可以。” 他的声音一落,四人身躯骤起,掠过魔风的身侧,直扑奥斯顿。 米拉索和雅拉身躯暴涨,雅拉化做金色巨狼,米拉索双爪锋刃上闪着寒光,挡在议长和奥斯顿的身前。 魔雨四将堪堪划过魔风的身前,突然在空中一转,四道身影凌空向着魔风罩去,八道爪影,八道魔气,化做漫天爪影,迫向站立的魔风。魔风倒射而出,闪出爪影。但魔雨四将哪里还让他缓出一口气来,步步相逼,寸步不离。 血手和钢爪大惊,腾空跃起,疾扑了上来,却见一道狂风骤起,一道黑影如黑云压顶,反压了过来。二人大骇收身,却见魔雨已出现在他们二人的眼前。 血手魔气涌出,腥风扑面,却见魔雨身上的破衣旋起,似是一道巨桨,卷入毒雾之中,倾刻间将魔毒卷上半空中,而魔雨的口中疾吐出一口魔气,化做巨拳,击上了血手的前胸,血手倒飞而回,吐着血,血洒落尘埃。 钢爪扬起双爪,布下层层爪影,想要阻挡魔雨的爪击,但他忘记了,魔雨之所以被称为魔雨,是因为魔雨魔气的攻击,远较双爪更厉害,雨是不可挡的,用双手更不可能将雨水挡下,于是钢爪也飞了起来,他虽没有吐血,落地时已然晕了过去。 魔雨四将中,鱼的攻击最为圆滑,也最为犀利,他身法如鱼,忽东忽西,不可捉摸,穿梭在魔风的身侧,寻隙而入,令人防不胜防。只是魔风的身法更快,如风起,如风息,转瞬即变。 突然,魔风的双爪间,射出一道利甲,穿过鱼饵的右臂,带起一蓬血雾。 四魔将手中一顿,魔风的手中却多了一道道环绕指间的黑雾,魔气临体,魔风的战意陡涨,以一对四,立刻战局扭转,反迫得四魔将节节后退。魔风偷眼再看,却见手下二子:血手和钢爪双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立刻明白,这一定是魔雨所为,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放倒手下双子,只有对其十分熟悉的魔雨才做得到。 只是他刚想到这里,魔雨已出现在他的身后。魔风大喝一声,双手魔气倒卷,如巨浪拍向魔雨。 魔雨轻声道:“雨来。”双爪间魔气如剑,射上半空中,随即倒垂而下,落向魔风。魔雨双手连弹,一道道魔气便化做长枪短剑,疾刺而下。 魔风双爪将一棵大树拦腰扯断,断木抛入空中,将半空中落下的如雨魔气全部承接了下来。魔气落在树上,满树绿叶立时枯黄,飘飞满天的黄叶。 双魔擦身而过,魔雨的双爪划出,却被魔风一把抓在掌心,魔雨大喝出声,左手闪电般接下两枚电光,魔雨的掌心多了两枚射出的利甲,而魔风的右手却多了一根折断的尾指。 魔雨在咳血,血顺着衣领淌了下来。 魔风的额头上也沾了数滴魔气所化的雨滴,雨滴将魔风的皮肤上噬出一个个小洞,深可见骨。 魔雨怒道:“你......”他一张口,一口逆血再次喷出。 “你好硬的爪子。” 魔风也道:“你好古怪的魔气。” 魔风的额头上魔纹陡现,那百余名魔兵睁开了双眼,跃起扑来。米拉索、雅拉和阿娇三人疾扑上去,将它们迎了下来。 魔雨四将中的鱼忽然对着奥斯顿道:“你还在愣什么?” “什么?”奥斯顿异道。 鱼疾道:“保护议长,能走多远走多远,我们随后便来找你。” 奥斯顿怒道:“连你也想骗我!”原来奥斯顿想当然地认为,四魔将也要象阿玉一样,以自己一命来争取一点时间。 “我不走,我死也不会走。” 鱼顿足道:“你死无妨,可议长不能死。” 议长脸色一沉,道:“我同样可以死,没有必要让这么多的人为我牺牲。” 魔风冷笑道:“你们已被包围,难道还要插翅飞出魔山。” 魔雨对着魔风大笑,“你以为就你有人吗。” 话音刚落,左侧的密林中,大踏步走出数人。 当先两名黑衣人,面目阴沉,闭口不语,而黑衣人的身后,却传来一阵大笑声: “这样红火热闹的场面怎么能不通知我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千变万化 魔风回首。 两名黑衣人身后,一个青年,身披血红色长袍,面目阴戾,大踏步走上前来,数人看似缓慢,但却摆出一个锲形的队形,破入魔兵之阵,阔步穿出,来到大家的面前。 魔风陡现惊容:“是你!” 青年大笑道:“不错,是我,谷魔电。” 魔电身后,两个中年人阴沉着脸道:“还有我俩,谷闪、电。” “谷二护法。”魔风的脸色更加难看。“你们来得好快。” 魔电笑容消失,脸色阴沉道:“议长来得快,我自然也来得快。” 魔雨拭去嘴角的血沫,笑了。 “魔风,你现在想如何自处。” 魔风叹了口气,道:“既然连谷的魔电都来了,我能怎么办?” 魔电道:“眼下,怎么办恐怕你说了也不算,还得看议长怎么说了。” 魔雨看着议长,淡淡地说道:“魔电说了,问你应该怎么办。” 议长的心中一热,不禁有些哽咽:“魔雨、魔电二位兄弟,当年我一意孤行,离开魔山,曾说过永不踏入魔山。可惜如今落难之时,还要回到魔山得兄弟们的庇护,心中实在是惭愧。眼下我密党兄弟几乎伤亡怠尽,天下恐怕只有魔山才是我容身之地,如今天一会大举入侵魔山,要的也不仅仅是我的脑袋,只希望兄弟联手,灭了这个内奸,共抗外敌。” 魔雨笑道:“哈哈,你说得也是我想的,我们就这么办。” 魔电眼中厉芒一闪,没有说话。 魔风竟然也笑了,接口道:“难得你们兄弟又可以联手,只是这一次,莫非还要对付我吗?” 魔雨眼神转冷,看着魔风,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魔电身后,闪突然道:“既然大家都说定了,那还需要等谁?” 电也道:“莫非要等到魔风大人的援兵到来不成?” 魔风呵呵一笑道:“天一会的援兵就在路上,怕是要到了,你们若是现在不动手,一会儿就没什么机会动手了。” 闪和电异口同声道:“那就现在动手。”他们的声音中满是肃杀的寒意。 魔风竟也同进喝道:“动手就动手!” 闪和电同声应道:“杀!”二人跃起,竟是疾扑议长。与此同时,魔电身前的两名黑衣人袖中突现短剑,身形一晃,便已来到魔风的面前,剑光如洗,直刺而出,但目标不是魔风,而是魔雨。 大变忽起,魔雨脸色剧变,大喝一声:“小心!” 鱼钩、鱼线急扑而上,却见一道电光平地而起,划过二人的腰际,二人四段,血洒尘埃。 出手的是魔电,掌中闪电魔纹一闪即隐。 魔雨怒极,拔起而起,魔气疾吐,撞向两名黑衣人,身形却扑向魔电。同时,魔风的身形也飞了起来,半空中拦下魔雨,二人空中交错落下,魔风胸口已裂,皮肤上蒙上了一层焦黑的痕迹,而魔雨的手上,有血滑落。 魔雨的身体在颤抖,眼神也在颤抖,一双枯爪变得异常的苍白。 伤痛不足以让人崩溃,但悲痛则不同。 地上的鱼钩和鱼线两人四段,在瞬间生命已消逝。魔雨一字一字道:“魔、电。” 魔电身躯倒退了一步,脸上阴沉之色更重,额头上泛起一道道浅浅的皱纹。 魔雨道:“魔山四尊中,你与议长一向关系最好,而我今天,是专程来救议长,你可知道。” 魔电道:“知道。” 魔雨又道:“我麾下四鱼,是我的徒弟,但也是议长当年从弟子中亲自选出来转拜我门下的,可算得上是我们二人共同的弟子,这事别人不知,但你一定知道。” 魔电道:“知道。” 魔雨一字一字道:“为、什、么?” 魔电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但转瞬即没。他身躯一挺,道:“我与议长交情莫逆不假,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与你魔雨关系也是不错,但谷这么多年来,在魔山之上,缕受排挤,无非是我谷势力不大,没有后台,也分不到魔山最好的资源领地。我总不能看着谷一直这样下去。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天一会的手笔之大,魔雨你也清楚,我不象你,占着谷的一片宝地,悠闲自在。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句话,舍得,就是有舍才有得,我要的你们给不了,自然就会在他处寻求。” 魔雨道:“就为了这点利,你杀了我的两名爱徒,若有困难,你难道不能和我说?” 魔电突然狂笑起来,声音凄厉:“我不想去求你们任何一人,我谷若是在别人口中求食,以后还有何面目立足于魔山,我有手有脚,我要自己打下一片江山来。” 那两名黑衣人的一个忽然说道:“我们要杀的不只是你的两个爱徒,还会杀另两个。” 另一个黑衣人也道:“不光是爱徒,还有爱徒的师傅。” 魔雨看也不看他们,只是盯着魔电。 “我专门派人请你来,是请你来救议长,你却倒戈相向,杀了我的爱徒,下了毒手。” 魔电将心一横,脸色转厉,狠狠道:“没错,其实在你之前,魔风和天一会已找上我,事成之后,这魔山之上,将有一半归于我谷。你魔雨要是保持中立,我自不会动你,若你出来,我必杀之!” 鱼和鱼饵二人眼睛似在滴血,鱼忽然狂笑道:“无良之人总有诸多借口,好一个我必杀之。” 魔雨冷道:“那他们又是谁?”他一指那两个黑衣人。 魔电道:“天一会忍者军团大领主手下四神将。” 左边的黑衣人道:“我是孤星。” 右边的黑衣人道:“我是寒月。” 二人从袖中撤出一柄隐匿的长刀,插于后背之上。 “孤独庄园杀我血族精英的是你们。”议长沉声道。这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运气压下自己身上的重伤。 孤星道:“是我们。” 寒月道:“可惜当时你不在场。” 魔风道:“一样,今日他依然会死。” 议长淡淡道:“也许吧,但我死之前还会找几个人陪我一起死。” 孤星道:“那无所谓,只要你死了,我陪上又何妨。” 议长眼神一荡,“那你就死吧。” 议长本离开孤星和寒月有一段距离,而且被奥斯顿挡在身后,但他一动,便已在奥斯顿身前,只踏出一步,便已出现在孤星和寒月的面前,身前魔气化刀,当头斩下。 刀不在手,在空中,只有刀柄一缕黑丝没入双眼,议长只一瞪眼,刀便斩下。 孤星和寒月一惊,倭刀弹出,向上格挡,不想那魔刀斩上倭刀,突地一散,过刀而凝,破向胸口。 孤星黑衣已被魔气撕裂,他撤刀回防,旋即醒悟,魔刀是魔气所化,根本就格挡不住。另一边,魔刀的锋刃已临寒月的咽喉。 二人大喝一声,倭刀脱手飞钉议长。一粒黑丸脱手投入地下,轰地一声,黑雾腾起,二人便要暗遁。 议长的身躯奇异地扭了几扭,便闪过那两柄射来的倭刀,口中长啸一声,啸声带着一团魔气冲出口中,将黑雾驱开,议长双爪探入黑雾,吼道:“出来!” 两道身影竟生生被议长抓出,抛在地上。 魔雨眼光闪烁,已然看出议长已在拼命,他已完全压制住自己身中的魔毒,但这样强压,一旦再行发作,就必死无疑。 但他不能动。 因为魔风和魔电没有动。 魔风在侧,魔电在眼前。只要他稍有异动,这二人就会瞬间将他扑杀在当场。 他不能,但手下二鱼却可以。鱼和鱼饵的眼睛早就红了,他们腾身跃起,扑入议长和黑衣人的战团。二人虽不象魔雨般强悍,但却也得到了魔雨的真传,而且加上早年为议长所**,一身魔功另辟蹊径,手下也是不弱。 鱼的身形灵活,双爪开合间,如鱼口利齿,扑咬孤星。 鱼饵将身一团,化一圆球,撞向寒月,以身做饵,只是寒月拳来,无论何部位,总会探出一指,指尖魔气暴涨,如针似剑,刺向敌身。他是饵,不过是一个带刺的饵。 孤星和寒月不想遇到如此怪异的魔功,更别说还有更厉害的议长,如影随形,寻机痛下杀手,一时手忙脚乱,险相环生。 忽然间,场外飞来一人,确切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兽,一只狰狞的黑狼。双爪如风,从背后罩向议长。 议长猛回首,爪风凛冽,已到眼前。议长闷哼一声,身上脱出一道黑影,迎上巨狼,纠缠在一起。魔功化影,这才是议长的绝学,他修习的魔功已炼至身外化身、魔气化形的境界。而他的本身,就要前趋,扑杀孤星和寒月,以求一击毙敌。 但他忽然间身子被定住了,不是妖术,而是一双手,一双从土中伸出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双足。议长大喝一声,身体凌空,将这双手和手的主人从土中拔出,倒折而下,双爪与一道腾起的银光数击后,落在一侧。 土中升起的是一个人,一个身披金盔金甲的人,手中一柄银亮倭刀,已带上了血痕。 议长眉头紧皱,右爪虚空一爪,那与黑狼搏斗的身外化影射回,没入他的体内。 “你是狼人。”议长转头喝道。 那灰狼长身而起,化为人形,一个阴冷的中年人出现在那里,轻声道:“狼人雅克兄弟。” “你又是谁?”议长看向金甲人,再问。 金甲人用并不流利的英语孤傲地答道:“德川明月。” 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林中涌出两股人马,左侧是一队佣兵,手中长短枪指向场间,为首一人,青色轻装,脸色苍白,正是方越方公子;右侧是一队黑巾蒙面的忍者,当先二人是忍者四神将另外的两名,长风和秋叶。 此时的场上,除了议长三人之外,还有三人一直未动,那就是魔雨和魔风、魔电。 魔风轻捂胸口,道:“你受伤了,貌似伤得不轻。” 魔雨长吁了一口气,肋下似有血迹,正缓缓地殷开,他冷声道:“你也受伤了,虽然没有我重,但已有破绽。你若杀我,你也难逃一死。” 魔风笑道:“我不急,因为四周都是我的人,你们只能是困兽之斗,已没有机会了。” 他说得是实话,天一会和魔山叛军已合兵一处,将议长、魔雨等人团团包围,兵力远在对方十倍之上。 魔雨环视全场,亦知魔风并不虚言,他心中虽急,但面上却不会看出来,形势使然,急也无用。 身后突有杀气临体。高手迫近! 但魔雨不能回头,因为他知道,三个人的气机已牢牢地锁定在一起,只要他一动,魔风和魔电那绝命一击他决接不下。 魔风和魔电同时笑了,因为他们已看到,方越方公子身边,一名枯槁的老者已一步步逼向魔雨。 此时,魔雨和议长已身陷重围,而另一边,米拉索、雅拉、阿娇和奥斯顿在魔兵的重围中本已泥足深陷,而奔来的闪、电二将,无疑会让这个局势雪上加霜。 只有二鱼将将孤星和寒月逼得节节倒退,虽略占上风,但也取之不下。 战场的局势已临绝境,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们还有什么希望,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本来不该出现的转机出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解囚 转机!转瞬即逝的机会! 但只要是机会,就有可能抓得住。 没有人看出会有转机,但也没有人想得到,出现有转机并不是什么‘机’,而是两个人。 凌空扑向魔兵战团的闪、电,在空中一个回旋,倒射而回,在魔电的身边落下。 魔电冷喝一声:“你们怎么回来了!” 闪道:“我们回来。” 电道:“回来杀你。” 二人半句合成一声,魔电只是一怔,闪、电两护法已祭起魔功,闪的手上魔纹闪出,一道白光没入天际,电将双爪抓向空中,一道闪电凌空劈下,枝丫交错,合二人之力,电光惊人! 魔电和魔风本已锁定魔雨,谁也不敢妄动,不想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两大护法竟然倒折而回,突然对自己出手。 仓皇接招,魔电的双掌合什,向上撑开,一道魔罩撑起,闪电劈落魔罩,魔电身体剧震。两护法魔功虽不及魔电,但却是蓄力一击,而魔电却是仓促迎战,双方竟拼了个旗鼓相当。 三方对峙顿时瓦解,魔雨冲天而起,右手成爪,虚抓向魔风,魔风身形一晃,魔气汹涌,凝神对敌,他知魔雨这一击必然不同凡响。但魔雨却消失了,那一抓竟然只是虚招一晃,魔雨的身影竟然出现在金甲德川明月的面前,“雨来!”德川的头顶之上,墨绿色的雨滴落下。“刀来!”魔雨的双爪间,魔气化出数柄短刀,划出一道弧线,环击德川明月,封死他的退路。 在场的人无一人预料得到,魔雨脱困之时,只是佯攻魔风,却将积蓄的全部力量落向了另一战团的德川明月。 当然德川也没有想到,魔雨突然出现,他心中一寒,想要相抗,毒雨已落下,后路已封死,退无可退。 魔雨当然也忘记了,德川明月是忍术大师,所以他这必杀的一击并没有得手。德川长刀倒悬,以刀为首,破入脚下的泥土,土遁而入。他从土中袭来,再由土中仓皇而遁,可谓天道循环,因果现报。 与此同时,议长也动了。雅克眼前一花,便见议长已和身扑来,人未到,魔气先临,那锐利的气机已遥遥锁定了他,只感觉气息,他便已知差距很大,刚才若不是因为德川在土下接应,他也不敢以一人之力独挑议长。 他甚至不敢站立在原地化形为狼,而是速退,一边退一边疾呼道:“冤有头,债有主,不关我事!” 议长本意要在一击之间搏杀雅克,但雅克一呼,他猛然想起,诸人还在重围之中,他决不能再逞一已之气,陷大家于死局。想到这里,他身躯腾空而起,倒射而回。 掠过孤星和寒月的战团时,议长点出二指,孤星大叫一声,纵身便逃,宁原挨了鱼的一咬,右肩立时鲜血淋漓。寒月更是惊恐而退,手臂被鱼饵魔气化剑划过,手掌立断,惨呼一声跌出。 魔电被闪、电二护法一击震退,怒道:“为何!” 闪沉声道:“你虽知魔雨四鱼将出自议长,但却不知,我二人亦出自议长,而且我们更是议长的义子,只因当年议长势大,你却势微,为了扶持你,才让我二人拜入你门下,也因为怕你心生自卑之心,才严令我二人不能吐露半点来历。你只知我们带艺入谷,却不知我们本就出自议长门下。” 电忽地神色一凝,对着魔电身后道:“义父!” 魔电误以为闪、电二人以议长吓他,狞笑道:“哼,想要骗我失神,我先收了你这两个逆徒。”但话音未落,脑后风声落下,他大骇转头,却见议长右爪已探上他的颈项。他深知议长魔功的深浅,不由吓得亡魂皆冒,双臂托起,撞向议长的单爪。 轰地一声,气流四虐,劲气激荡,魔电倒飞而出,嘴角已带血痕,一双臂膀虽然麻木,但却并没有什么大碍,不惊反喜,狂笑道:“哈哈哈,原来......原来你真得受了重伤,已是强弩之末!” 议长大怒,正待扑出,魔雨已到身前,沉声道:“议长,跟我来。”议长迟疑一下,旋即随魔雨退去,闪、电二护法护住二人身后,一同退去。 掠过魔兵,议长长啸一声,米拉索转头看了一眼,同样长啸一声,魔兵中三人一兽掠起,随着议长四人向着右面的岔路飞奔而去。 魔风赶到,喝道:“追。” 魔电却拦下他,道:“不必!” 魔风怒道:“你什么意思!” 魔电道:“魔风大人忘记了他们现在正赶往何处?” 魔风一愣,他情急之下,确实未想。 魔电沉声道:“他们去的方向只能往一个地方,血魔城!” 魔风恍然,点点头。 身边泥土破开,德川明月破土而出,疾道:“为何不追!” 魔风道:“德川领主,他们去的方向是血魔城,是议长的死敌,魔雷的城堡,此去有死无生,我们不必着急。” “我看未必。”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方越在卫狄的陪同下走了过来。魔风、魔电躬身一礼,而德川只是微微地点点头,说起来,德川只听命于天一会李天一和孟将军两大巨头,其余人并不在他眼里,以他孤傲的个性,能点头致敬,也是因为方越是李天一的公子。 魔风道:“公子的意思是......” 方越沉声道:“魔雷虽与议长素来不和,甚至颇有仇怨,但毕竟只针对议长一人,而魔雨和东方一叶的人就不会死了,这些人留下,后患无穷。况且,我们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杀掉议长,而是议长手中的两样魔宝,若议长死于魔雷之手,这两样魔宝也会更费周章。” 魔风沉吟片刻,道:“那好,我们现在就追。” 方越眼睛转向魔电,冷笑道:“你手下的两大护法真得很好!” 魔电大汗,神色大变,怯懦道:“公子,我......” 方越右手一摆,冷道:“不必解释,再见时,你当知怎么做。” 德川忽道:“方公子,还有两人,如何处置?” 忍者推上两人,均已被缚,神色十分委顿,但眼神中喷着怒火,是白天和阿玉。 方公子冷冷一笑,道:“德川领主,东方一叶既不在此,离此二人无用,杀了便是,你吩咐人去办吧,此时魔山之上,已无其它威胁。” 德川招手叫过受伤的孤星和寒月,低声吩咐了几句,又留下十几名忍者,其余向路人马兵合一处,浩浩荡荡向着血魔城而去。 林间,便剩下了二神将及一众忍者。 孤星沉声道:“我们去往旁边的密林中,寻一处上好的地方,将这二人处理掉便是。” 寒月右臂包着白布,挂在胸前,咬牙道:“哼,不必,反正敌人在前,这里也没什么危险,杀人还找什么洞天福地。” 孤星很不喜欢寒月这副样子,道:“虽说身后暂时无人,但谁也说不准,东方一叶的援兵只有这几人,万一再有人来,我们二人已有伤在身,难免不敌,倒不如躲于密林之中,可进可退,更加安全。” 同为领主门下,寒月总觉得孤星说话时处处针对于他,显得自己智慧不足,这种时候,更不想听他这废话,冷哼了一声,眼光转向那阿玉,道:“我听说东方一叶手下三大弟子,一个叛师而亡,剩下的两个,以这人最为厉害,我倒想看一看他骨头到底有多硬。” 他左手扬起,在阿玉的胸口上划出一道血痕。阿玉闷哼一声,闭口不言。寒月更恨,他一战失去一手,阴暗心中更加扭曲,本想听着阿玉的惨叫,以缓心中恨意,不想连这已无回手之力的人也如此坚挺,恨意大起。左手拔出长刀,劈向阿玉的面门,这一刀挟恨斩下,定会将阿玉一劈两半。 旁边横出一手,将他的手臂托住,却是孤星。 “你这是何意!”寒月怒道。 孤星叹息一声,道:“此人虽是敌人,但也算是条汉子,不用如此折磨于他。” 寒月道:“他二人已是必死,怎么死不一样,虐死又如何?” 孤星道:“领主那里当然无所谓,但你不是不知道,方越方公子一向不喜虐杀俘虏,若是传到方公子耳中,未免对你我不利。”孤星撤出手臂,冷声道:“我话已至此,你若还想折磨他,自然与我无关,你请自便。” 寒月心中一冷,他自然知道方越在天一会的地位,虽然他们并不隶属方越指挥,但若是方越不满,以德川的风格,也未见得会得罪方越来维护自己,心下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再去折磨阿玉。 孤星一摆手,忍者押着二人,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正是此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在他们的耳际。 “你们手上的犯人是什么人?” 声音不大,却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清晰无比。众人转头看去,四处杳无踪迹,并无一人。 孤星猛然转向右侧林间,断喝道:“来者何人?” 不想左侧林中响起声音:“过路人。”随着声音,左侧林中走出四人,一中年,神色冷峻;一女子,俏丽动人;一白人,高大威猛;一盲人,满头乱发。 阿玉听到声音,不由得精神一振,转头看去,只见四人并无一人熟悉,眼中不禁迷惘。 孤星和寒月神色一凛,众忍者呼啦啦将阿玉二囚围在当中,孤星和寒月手中的倭刀已架上了他们的头颅。 孤星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人冷冷道:“我说了,过路人。” 寒月警惕地问道:“你们可是东方一叶的人。” 中年人冷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孤星道:“就算是,你们四个人,能搅起多大的浪。” 中年人身后的盲者嘿嘿一笑,道:“你们可是忍者?” 孤星异道:“你识得我们?” 盲者笑容一收,冷道:“你看我象认识你们的样子吗。我只是嗅到一丝倭人的气味,十分难闻。” 这一答,便是那俏美女子,也是宛尔一笑。 这一答,便是一向冷静的孤星也是大怒,寒月扭头道:“我先来?” 孤星道:“你受伤比我重,我先来。” 寒月道“好。”他长刀一横,挡在阿玉二人面前。 孤星身影一闪,掠向中年人。 而此时,那四人也低语了几句。 白人寒声道:“我来。” 女子道:“要不我来。” 盲者道:“你们来,我毒一出手,必有死人。” 中年人却道:“不是敌人,略施惩戒,我来吧。”众皆闭口。看身形,那孤星身手不弱,想要一击退之,还是中年人更轻松些。 说话间,孤星已到,长刀劈空斩到。中年人丑陋的面孔冷笑一声,身躯一震,一道杀气透体而出,扑面而来。孤星半空中嗅到杀气临面,神色一变,这凛冽的杀气是如此之强,自己远非之敌,想要收手已是不及。 中年人立掌如刀,对斩而出,掌沿刀芒吞吐,瞬间布下数道刀气。 先天真气! 孤星的长刀撞入刀气,精钢所制的刀身被斩为数段,刀芒反震,胸口已被划出数道血痕,孤星大喝一声,倒纵而回,心下了然,对手若下杀手,此刻自己早已身首异处,断成数截了。 寒月不知何故,看孤星纵回,以为要用车轮战迎战,径自纵出,扑向中年人。 “寒月,不可!”孤星见状色变,大喝。但寒月全力一扑,已然不及。中年人右掌化爪,凭空一抓。一道吸力困住扑来的寒月,寒月但觉身体失衡,竟自撞向中年人的右爪,才知实力相差岂是半点。再抬头,那中年人仿佛已幻化成一头猛虎,心道若是撞上那右爪,必死无疑。 中年人冷冷一笑,爪化为掌,轻轻一拍,寒月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跌了回去,孤星伸手将他扶住。却见中年人的身形却如鬼魅一般,跟随而至,在众忍者前后闪烁了几次,回到了原地。 孤星和寒月额头冷汗滑下,身后传来两声轻咳,却见白天和阿玉尽皆站起,缚手的绳索已然断去,每人的脚下尘土中,都躺着两枚带血的银针,身上的禁制也被这中年人一并解除。 “你......”孤星惊道。 白天拱手道:“谢。” 中年人面无表情道:“不必。你们现在可以走,只要我站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敢阻你们。” 阿玉喜道:“多谢救命之恩,敢问英雄何人?” 白天冷冷道:“阿玉,不必问,他不会说,而且他们也不是我们的人。” 中年人冷冷道:“聪明。今日放你们,是因为我不杀重伤之人,他日杀你们,也不必到鬼门关找我的麻烦。” “好。”白天一拉欲言又止的阿玉,二人相互搀扶,快步离去。 孤星和寒月,以及在场的忍者没有一个敢动,只觉中年人一道道杀气将他们锁定,他们感觉到只要一有异动,必会遭灭顶之灾。 直到那二人没入密林,推动了踪影,中年人身后的盲人轻声道:“老大,这样可好。” 中年人冷道:“这些人也算是汉子,总不能看他们在倭人手中受尽**。它日战场上,我们便是杀了他们,也无怨言。” 白人点点头,深以为然。 中年人一摆手,“我们走。”四人便又消失在林间。 孤星等人身上一松,杀气消失。 寒月道:“我们就这样失了囚犯,领主和方公子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孤星眼神闪烁,忽道:“没关系,我已知道他们是谁,没有人会怪我们。” “他们是谁?” “天一会暗杀团的领头人,孤狼!”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血魔城 残阳如血墙如血,夜色似魔城似魔。 一座孤堡,孤零零地耸立于高崖之上,一道铁索穿云雾而过,将此岸与彼岸相连。 铁索之下,深渊万丈。 夕阳的余光映照在暗黑色的城墙之上,抹上了一层如血般娇艳的颜色,而整个城堡,从外面看去,空无一人,如一头魔兽,伺伏的崖上,环视四周的丛林。 议长、魔雨、奥斯顿、鱼家所余二将、魔电手下闪电二将和米拉索三人,穿径过林,断崖和城堡蓦然出现在眼前。 奥斯顿惊道:“血魔城!” 魔雨却低头看了看铁索下那无底深渊,深不可测,寒鸦从索下掠过,振起白雾翻滚。 血魔城出入只此一途,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若无人接应,纵是千军万马,也难已施展。 而此刻,血魔城上,空荡荡无一人影,看上去宛若一荒城一般,但大家都明白,在这魔山之上,魔雷的力量最为强悍,不但是地处险地,易守难攻,便是手下三妖,在魔山新一代血族强者中,都是翘楚之人。这也是数百年来,魔雷稳坐魔山四魔神之位的原因,魔主闭关消失之后,近年来,更是隐隐地凌驾于魔风、魔雨和魔电之上。 这表面的平静不但不会让人心安,反而会让所有来到血魔城前的人都心有所悸,没有人怀疑,一旦有人轻易地踏足铁索,想要不告而入,必会遭到迎头痛击。 米拉索沉声道:“敌人已近,我们当早做打算。” 魔雨等人皆回首看向脸色惨白的议长。 奥斯顿叹道:“守是绝地,逃也是绝地,而这血魔城更是绝地。” 闪和电二人怒道:“无非是一拼,就算与敌携亡,也好过受那魔雷的羞辱。” 魔雨沉声道:“关键是如何进入血魔城,入城只这一根铁索,若是在索中做了手脚,我们这些人恐会死无葬身之地。更不用说,魔雷至今不现身影,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鱼的眼睛已是通红,怒喝一声道:“我们原路杀回,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拼一个是一个。” 鱼饵应声吼道:“师兄说得是。” 闪、电以及阿玉和阿娇也忍不住随声附和起来。 议长忽道:“来敌太多了,尽皆高手,我们出不去,更打不过,只能徒付大家的性命。” 奥斯陆似乎也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恨声道:“他们仰仗着魔风的手下魔兵,再加上忍者大领主和手下四神将、方越和手下几个高手,算来高手也不见得比我们多多少,或有一拼之力。” 议长叹道:“高手相拼,若再占了人数上的便宜,此仗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况且他们还有援兵赶来。” 风掠过,除那血魔城方向,其余的三个方向均传来衣带掠起的声音,人未到,声已近。 “你们可曾知道,天一会专门对付我们魔山的暗杀团也已到了。”议长的声音飘忽。 身边人声俱静,大家忽然沉默了下来。 良久,米拉索才冷冷道:“议长所说的可是天一六煞。” 议长点点头,魔雨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雅拉沉声道:“我见过他们,最起码,其中的赤火还算熟悉。” 一直默默无语的阿娇,立在一旁,神色更是凝重。 奥斯顿异道:“这七煞真如传说中这么厉害?” 雅拉长吁了一口气,道:“六煞中的赤火,我们已交过手,其余虽然没有尽见,但却并非无一战之力,只是那为首的孤狼......” “如何?”奥斯顿追问道。 雅拉道:“此人功力之深,据说可以稳座天一会高手中的第一把交椅,怕是集我们所有人之力,也难已面对。” 大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血族之人不知,但米拉索等人却知雅拉的为人,他既然如此说,就决无夸大之意。 议长也长吸了一口气,收回了迷离的目光,道:“不用管这么多了,我们走吧。” 说罢,他当先踏上了那道入城的孤索。 魔雨狂笑一声:“死便死了。”跟着跃上了铁索。 众人将心一横,随即跟上走了上去,展开身形,转眼便走到了铁索的中央。 风掠过铁索,发出令人胆寒的呜呜声,但没有一人现出胆怯之意。 突然,铁索无因剧颤,进而剧烈地抖动起来。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骇然的神色。 魔雨努力稳住身形,破口大骂道:“魔雷你个卑鄙小人,有胆现身一战,却使出这阴险的下流招数!” 话音未落,城内传来一阵阴测测的笑声,铁索狂跳而起,将十余人抛至半空中,落下了万丈悬崖。 此时,追兵皆跃出丛林,方越、魔风和德川明月在前,其余众高手在后,眼见着那铁索翻转,十余道身影划过半空中,扎手扎脚地落入浓雾之中,魔雨的怒骂声未绝,人已不见。虽未听到惨叫之声,但却眼见得不能活了。 他们都明白,这些人性格彪悍,纵是身死,也不会惨呼求饶。他们数日来连番剧斗,却不想转眼间身死两世,一时间也心有所失,不知如何是好。 德川明月骇然道:“好厉害的血魔城!” 赤火惊道:“好阴险的魔雷!” 魔风却叹道:“没想到,血族魔党的议长最终还是死在了魔雷的手上。” 方越道:“魔风大长老,你可知魔雷与议长的关系真得有如此大仇怨?” 魔风道:“方公子有所不知,当年在魔山之上,血族双峰素有不服,而魔雷一直是魔党的得力支柱,闹得最不可开交的时候,议长与魔雷已势成水火,魔雷一张俏丽的容颜尽毁于议长之手,若不是有魔主摄服群雄,他二人早已拼得你死我活,这样的积怨根本不可能化解。” “魔雷是女人?”方越异道。 魔风道:“不错,原本魔雷是我们魔山血族中的第一美女。” 方越笑道:“那你与魔雷的关系是否还好?” 魔风一怔道:“方公子有何要求?” 方越道:“敌人的敌人,或可做为朋友,我想见一见这个魔雷。” 魔风略一犹豫,方公子立刻查觉,脸色一沉。 魔风忙道:“公子不要误会,这魔雷容貌被毁后,性情大变,极难说话,虽同为魔山四魔神,但却并不一定会听我的,但我会尽力一试。” 方越神色一缓,沉吟道:“倒也不为别的,只是心中有一事不解。” 德川明月插嘴道:“人已死光了,区区一个魔神有何大不了的。” 方越知他生性狂妄,并没有理他,而是紧紧地盯着魔风。 魔风沉声道:“方公子,有何不解?” 方越道:“无论是敌是友,身为四魔神,当不至于一言不出,就致人于死地,更何况积怨如此之久,总要理论个一二,何致于不见一面,就将诸人打入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魔风如许狡诈,哪能听不出方越这话外之话,立时脸色一变,道:“方公子,你是怀疑......” 方越眼中神光闪烁,苍白的脸上似有忧色,他点了点头。 魔风长身而起,沉声道:“好,我这就传话,请魔雷一见。” 德川明月这才反应过来,摇头道:“按说不应该,我们眼见得那些人掉落铁索,若是障眼法,怎么能瞒过我们这些人的眼睛。” 方越身边卫狄忽道:“话虽如此,也未可知,如果魔雷不敢来见,倒是真有些问题。” 再看魔风,右手屈指一弹,一溜火光飞上半空中,炸出一道夺目的白光,接着他朗声道:“魔风前来拜山,请雷神出来一见。”魔风的声音越过铁索,远远地传入了血魔城。 德川明月又道:“若是那魔雷不回应,我们是否就此攻进城去。” 方越看着悬于天际的铁索,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险地,怕是不好攻。” 正说话间,蓦地,血魔城中传来一阵阴声,道:“魔风大长老不在自家宝地静修,跑来我这不毛之地来,又有何事。来者都是客,既然来了,就请入城一叙,小妹躬迎大长老。” 话音一落,血魔城方向,一道铁索穿云而来,晃晃悠悠,似有人托着一般,转眼即到眼前,喀嗒一声,稳稳地扣在地面上一个大铁环之上,单索变成了双索。 德川明月冷笑道:“看来,这是要让我们踏索而入。” 卫狄急道:“公子不可,前有诸人落崖,一旦有失,后果不堪想像。” 赤火道:“我们可以派代表过去,其余人留守此地。” 卫狄道:“不管谁去,都要冒险。” 赤火看向德川明月,方越笑道:“我身体未复,功力不支,我看就劳德川大领主一行了。” 德川明月冷笑道:“方公子谦虚了,怎么说此役也是唯公子为首,我怎么能越俎代庖呢。” 方越心中冷笑,这个老狐狸,到了此时,想起主事的人来了。口中却笑道:“想不到德川大领主对中文的运用竟然如此精通,令本公子佩服。” 魔风忽道:“我去如何?” 血手和钢爪失色道:“大长老不可轻易涉险。” 魔风冷道:“既然魔雷已打开血魔城,我们总不能连个代表也派不出去吧。” 二人随即应声道:“那我们一起去。” 方越冷笑道:“你们谁也不必去了。” 二人诧异地回首,却见方越沉声道:“因为他们已经派人出来了。” 铁索轻颤,一个金发妙龄女子正迈着婀娜的步子走来。此女子金发碧眼,丰乳肥臀,一身紧身的黑衣,尽显身材,秀气逼人。 “魔雷?女人?”赤火异道。 魔风摇摇头。 这女子走到众人的面前,妩媚的一笑,道:“魔风大长老可在。” 魔风沉声道:“我在。” 女子轻笑道:“我们血魔城已替你们料理了来犯之敌,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吗?” 魔风道:“我们只是要见一见魔雷而矣。你是......” 女子道:“我叫尼克斯,你们要见魔雷主人,可稍等。” 不一会儿,铁索之上又走来一人,同样的年纪,同样的金发少女,却是一脸愁容,走到近前。尼克斯上前一礼,笑道:“姐姐,他们要见主人。” 这女子愁容更深,口一张,喝道:“要见主人何事?”这女子看上去不见有何异样,但一张口,声音尖锐,如利刀划过铁板,直刺众人的耳膜,让人心中烦恶。众人不禁一惊,这份功力,似乎不在众新锐高手之下。 魔风也是脸现惊容,道:“我们已至血魔城,魔雷不会连见也不见吧,不知这位姑娘叫什么?” 女子愁容不减,叹道:“我叫瑞亚,既然魔风大长老如此说,那等我们的大姐过来再说吧。” 说话间,第三个女子踏索而来,这个美女,果然与先前这二人长得一般无二,只是脸上却冷若冰霜。 魔风的脸上也现出不耐烦的表情,不待先前的二女通报,径自上前一步,沉声道:“不知这位姑娘可否通报一声,我魔风要见你们的主上。” “哦,原来是魔风大长老。”女子语气客气,但脸上的表情却冰冷依旧。她冷冷道:“我是墨提斯,主上有言,今日身体有恙,不便见客,还请各位回去吧。”说罢,掉头向着铁索走去。 魔风上前一步,拦住去路。 “血魔城替我们除去大敌,怎么说,我们也要当面向魔雷道一声谢吧。” 墨提斯冷冷道:“你们的谢意我自会转告主上,但此我替主上心领了。” 魔风道:“魔雷是决意不肯见我了?” 墨提斯俏眉一立,冷道:“看样子,魔风大长老是不想让我回城了?” 魔风一侧,笑道:“这倒是不至于。” 墨提斯三人身形一闪,落在铁索之上,前行十数米,忽然回过头来,黑提斯道:“你真要见魔雷主上?” “正是。”魔风道。 “好吧,那你随我来。”墨提斯招手道。 风转烈,崖间啸声大作,但墨提斯的话却穿过狂风,清晰入耳。 魔风上前两步,走到铁索前,刚要踏足铁索,忽又停下脚步,沉声道:“既然魔雷妹子身体有恙,那我改日再来拜会,至于灭敌之事,就有请三位代我谢过就行了。” 尼克斯娇笑一声,三女再不答话,径自远去,转眼不见踪影。 血手恨道:“这三个妖女,摆得什么架子,大长老这是给他们面子,居然......”他说到这里,却蓦然发现,在魔风的双颊间,滑落了两道冷汗。 魔风此时才惊道:“好悬!” 他与方越交换了一下神色,方越忧声道:“看起来,这血魔城果然是有问题。” 魔风长出了一口气,道:“险些上了这几个小妮子的诡计,若是真得走上铁索,我不一定能挡下这三女的全力一击。当然,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赤火道:“如果真有问题,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精力,岂不是功亏一匮。” 魔风道:“也不见得,我们毕竟亲眼见到他们落崖,眼下情况不明,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德川明月不耐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等在这里不成?” 方越冷笑道:“德川大领主若是有能,不如先行攻进去,我们来为你策应,如何?” 德川悻悻道:“这种鸟都飞不过的地方,我也没有办法,但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等着吧。” 他的语气一转,直指方越,话外之意是,你方公子是此次攻打魔山的主帅,自然你要想办法。 方越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人。” 魔风问道:“什么人?” 方越道:“一个专门前来解决问题的人。” 魔风和德川齐声问道:“谁?” 方越道:“六煞之首。” 赤火和浪人神色一肃。其余诸人一惊,心中皆道:“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魔风道:“六煞的领头人,孤狼!” 德川明月其实也得到了消息,但却不知孤狼的来历,以及闯关的情况,看众人表情有异,不禁轻哼了一声,道: “孤狼又是什么货色。” 方越脸色一变,林中却忽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货色,和你相比,更不算什么货色,你们倭人只论货,不识人。”声音不大,却尤如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林中踱出四人,一中年、一白人、一美女、一肓者。 第一百六十章 魔雷 墨提斯在尼克斯和瑞亚的陪同下,掠过铁索,墨提斯冷声道:“铁索的机关可打开?” 尼克斯笑道:“大姐放心,已全部开动,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瑞亚忽道:“我们这一出戏,不知唱得如何?” “唉,你们不但没有演好,反而是弄巧成拙,坏了大事。”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铁索边的浓雾中,一个黑袍中年女子长叹一声,现出了身形。 三女一怔,齐声娇喝:“恭迎主人出关。” 中年女子走上前来,一张脸上尽是恐怖的疤痕,面目狰狞,但眼色却十分地温柔,正是四魔神之一,血魔城的城主魔雷。 “你们以为模仿我的声音,真得能将魔风诱入血魔城?” 墨提斯道:“主人,我们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那老魔却没有上当,只好先退回来再说。” 魔雷叹道:“你们太过低估魔风了,此人狡计百出,又怎么能轻易地上当。原本一开始是对的,但不通知我出现,却露出了马脚,现在魔风等人恐怕已知道其中有诈了。” 墨提斯面有愧色,“主人,此事是我一人作主,还请主人责罚。” 魔雷摆摆手,“无妨,此事怨不得你,早晚都会知道的,他们眼下还是捉摸不定,估计暂时还不会硬来,我们先至大厅再说。” 墨提斯点点头,脸上罕见地忽现一丝淡淡的笑容。魔雷不经意地说道:“你又笑什么?” 墨提斯道:“我们也为主人高兴,终于可以相聚了,实在难得。” 魔雷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她叹息了一声,落莫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这一刹那间,仿佛她苍老了许多。魔雷在前,三女在后,一路入城,来到城中一处巨大的房子前,此房外形酷似血魔城的样子,但却无门无窗,四面墙壁之上绘满了精致的壁画。 墨提斯双手轻击,一面墙壁缓缓滑开,魔雷为首,四人迈步而入。 里面是一间偌大的厅房,数人或坐或立,尽皆转头看向门口。这些人面带疲色,衣衫染血,有的是自己的,有的则是别人的鲜血。一位形同乞丐的中年人委顿在地上,双手拢在袖中,浑身蜷做一团,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一位面色苍白的老者走上前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魔雷,视其身后的三女如无物。 “你来了。”魔雷道。 “我来了。”老者轻声道。 她看着老者由于强忍剧痛额头紧锁的眉头,和那苍白的脸颊,心中一痛。 老者看着她已扭曲的面容,丑陋至极,非但没有一丝厌烦,反而目光中尽显温柔。 “我丑陋如斯,你还要看。”魔雷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我看不到你有半点丑陋,你的容貌早已印在我的心头,永远都不会变。”老者叹道。“我如今虽一败涂地,但万幸还可以生还至血魔城,还可以再次见到你,余生足矣。” 这一番对话下来,厅中所有人皆惊疑问不定。他们正是被打落崖下的密党魁首,以及魔雨、米拉索等人。当时他们跌落万丈悬崖,自度必死无疑,哪知在那单索之下,云雾深处还有两道暗索,数道黑影从城下跃出,将他们一一接下,送入了这大厅之中,他们以为落入血魔城的魔雷手中,不知要受如何的**,但意外的是,魔雷进来后,却与议长叙起了旧情,看上去二人不但不像是世仇,反而像一对爱了千百年的痴男怨女,眼神中所藏情义之深,令人一看便知。 魔雷将右手搭上了议长的肩头,眼神立变。她只觉议长的身上魔气飘忽,气息忽长忽短,便知受了重伤,也中了剧毒,这样的伤,纵是解去身上之毒,也万难恢复到从前的功力。 “是谁干的。”魔雷厉声问道。 议长长叹一声,道:“只怪我,所信非人,我自己倒没什么,只是害了一干兄弟。” 魔雷咬牙道:“你不用担心,谁若伤你,我会为你十倍地讨回来。” 议长道:“你又如何能早做准备?” 魔雷道:“自你重入魔山,我已知你必有大难,而在这魔山之上,若你走投无路,必会来此,所以我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如今的魔山,魔主不在,早已不是当年你离开时的模样了。” 议长道:“我知你心意。若不是关系密党的大局,我早已如倦鸟归林,飞一般地来见你了,只是事关兄弟的生死,无法再回魔山,希望你能体谅我。” 魔雷惨然一笑道:“我当然能体谅,若不是明白你的心思,当年也不会自毁面目,投入魔主的阵营,也正因如此,魔主才会让你带领一干人自我放逐,另起门户。也正因为体谅,才会答应你,此生不见,来世再会。天可怜见,在我有生之年,让你再次回到我血魔城。”说到最后,竟是语声嘶裂。 议长神色黯然,轻声道:“雅儿,你受苦了。” 魔雷哈哈一笑,道:“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自此以后,你我再也不要分离,纵是刀山火海,你我二人共赴如何。” “好!”议长神色飞扬,大声应道。他眼神忽得一变,追问道:“那魔风叛贼,你如何拒他?” 魔雷冷哼了一声,道:“那狗贼狡滑,我的三个徒弟几乎已将他引上铁索,但却功亏一匮。” 议长道:“你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魔雷长吁一口气,道:“魔风虽然厉害,倒还放不在我的眼中,血魔城易守难攻,若只是他,也没有那个本事。我只担心一人......” 议长道:“你是说......” 魔雷道:“早有消息传来,天一六煞已至,其中一人,恐怕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你也知六煞之首?”议长道。 魔雷点点头,“魔山不是避世之地,不只是我,其它人也知道。据说此人一身本领深藏不露,就算天一会的首脑,都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本领,而且此人极擅排兵布阵,面对这样的对手,怕是血魔城天险,也不见得可以挡得住。” “呵呵,六煞强,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米拉索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 议长这才猛然醒起,忙介绍道:“雷妹,我来介绍,这三位是中华商会的高手,人狼一族长老米拉索、狼人一族雅拉、东方一叶的爱徒阿玉和阿娇,其余人就不用我来介绍了。” 他又转向众人道:“她就是血魔城的主人魔雷。那三女,便是她的徒弟,被人称做血魔三妖的墨提斯、瑞亚和尼克斯,取名皆来自古希腊神诋,分别是智慧女神、时光女神和黑暗女神的名字。” 众人纷纷见礼。阿娇忍不住问道:“议长,这雷神不是你的世仇吗?” 议长点点头,道:“就因为是世仇,当年魔主才会听她的一席话,让我带着手下自我放逐,离开魔山,另立门户。也因为是世仇,天一会和魔风等人才会想尽办法,逼我们来血魔城,而没有放手追杀。” 阿娇眨眨眼,露出迷惘的神情。 地上的魔雨忽道:“天下间,只有敌人才是最安全的朋友。可笑我们居然被骗了这么多年。” 雅拉道:“所以,议长便制造了这么一个最大的敌人,以期在非常的时候,得以保命。” 议长摇摇头,道:“我没有后知后觉的本领,只是当时,只有如此,才能保住我和一干兄弟的性命,而且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雅儿执意要如此做,这件事在,在我心中已横亘百年,如刺在喉。” 奥斯顿苦笑道:“议长瞒得我好苦,直要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血魔城与我密党本就是一家人。” 地上的魔雨悠悠道:“没有这样的敌人,当年怎么能对敌方的情况了若指掌,当年的双峰之争,魔主摆明了偏袒魔党,若不是有魔雷从中斡旋,恐怕议长早已死了几十次了。” “是的。”魔雷接口道:“人人都认为我恨他,其实我是痛他、怜他。若是世人有人可以杀他,那只能是我,别的人,决不可以伤害他。” 议长面现痛苦的神情,“雷妹,你这又何苦。” 魔雷道:“当年你心有大志,欲闯下一番天地,我不能横在你的面前,阻你完成自己的梦想。我也曾恨过你,甚至恨你入骨,但如今你来了血魔城,便不能再有任何人伤你。” 此时,众人皆已明白,当年二人的爱恨情仇,又岂是三言两语道得明白。 魔雨轻咳一声,道:“魔雷,我还有一事不明。” 魔雷道:“你是想问,外面的人为何到现在还不攻城?” “是。” 魔雷道:“因为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是生是死。” “他们眼见你们落入崖底,你们若死,又何必树我这个强敌。只是,我想那天一会的方越已经起疑了。” 米拉索道:“不错,那个方越年纪不大,心机却极深,这件事情恐怕瞒不了他多久。” 魔雷道:“他纵然起疑心,但还不至于冒险攻城,但若是另一个人来了,就再也瞒不住了。” “你是说......”米拉索疑道。 “不错,是孤狼。孤狼一到,以他的心智,便会猜到其中的蹊跷。”魔雷道。她转念又向议长问道:“你一心前来,怎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没有害你之心?” 议长笑了,“我若连你也不信,那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可信之人了。” 魔雷长叹一声,便不再追问,而是吩咐墨提斯,为众人治伤。 魔雨忽道:“如今我们如何抵御那孤狼,雷神可有定计?” 魔雷道:“这一点我也有所准备,你们要尽快恢复体力,我专门请了两人前来助阵,就算是孤狼再强,也不能轻易过得了他们这一关。” 魔雨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本领。” 魔雷微微一笑,双手比了个手势,魔雨脸色剧变,便是议长和奥斯顿也神色大变。 “这两个老魔物还在魔山之上?”魔雨惊道。 魔雷嘿嘿一笑道:“他们原本已离开魔山,远遁北部冰原,但在三个月前,我已亲自前往冰原一趟,将他们请来。” 议长点点头,道:“有这两个人,或许会管用。” 米拉索异道:“你们说得是什么人?” 议长沉声道:“是当年魔主在时,贴身守卫他的身边的两大护法,毁天、灭地两大老魔。” “可是这两个人除了魔主,从不听人调遣。”奥斯顿补道。 魔雷道:“我自有办法。” “这两个人也很难缠。”魔雨接口道。 魔雷笑了,“若不是难缠,我请他们何用。” 他们说话间,墨提斯三人已在为伤者用药,墨提斯走到魔雨的面前,蹲了下来,想要查看魔雨的伤势,却被魔雨冷冷地喝止,“我不碍事,自己有伤药,你去治别人吧。” 墨提斯闻言似是一怔,再未说话,转身走向其余人,未再看魔雨一眼。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固执的魔雨 墨提斯指挥其余二女替大家疗伤,一小时后,大家的伤口基本上都已包扎完毕,在过程中,她的眼光似有意似无意的,不时瞟向魔雨,但只要魔雨转头,她的眼光便已落在别处。 魔雨在地上蜷做一团,双手拢在袖中,神色十分落寞。他人脸色有些苍白,但却不与任何人答话,表面看上去,似是对眼前的局势十分担忧,而自己的伤势,似乎并不算重。 然而墨提斯却看出他身上所受的伤决不象表面上那样轻,他轻拢的袖中,已有血迹殷出,他右手的尾指在与魔风一搏中,已被魔风折断,但墨提斯更担心的是,他所受的内伤。 可是魔雨却坚决不肯让她为之疗伤。 反而是他身边的鱼,伤势倒不算重,除了受人一掌,内脏震伤外,其余倒无大碍。他看着自己敬重的师傅,心中不免暗叹。多年来,他麾下四鱼说是四个徒弟,论亲情尤如他的四子,从未离开他的身边。如今四鱼已殪其二,魔雨心中创伤之重,也只有他和鱼饵才体会得到。 鱼伏下身来,魔雨未动,但已知他在身边。 魔雨道:“你和饵的伤重么?” 鱼道:“不妨事。” 魔雨叹道:“那就好。” 鱼的声音中似有一丝忧虑:“师傅你的伤……” 魔雨道:“不算大事。” 鱼道:“师傅应该用一些药,血魔城的伤药和疗伤之法,算是魔山之上最好的。” 魔雨道:“我风雨魔居的药不见得比她血魔城的差多少。” “况且我在袖中早已暗自用了药,只是你们没有看到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魔雨的脸色似乎愈见苍白。 鱼忽道:“师傅。” 魔雨脸色一沉道:“说。” 鱼道:“师傅……有心事?” 魔雨惨然一笑:“有……你可知师傅心事为何?” 鱼恨声道:“鱼线和鱼钩两位师弟死得太冤!” 雷卷沉声道:“其实说起来,他们二人之死,师傅我难辞其咎。” 鱼猛地抬头,惊道:“师傅,你不可这样想” “要不是我的决定,”魔雨道:“他们本不会有此结局!” 鱼凛然道:“师傅此言不尽然,我们四兄弟此来,本就为一个义字,即便师傅不来,我们也会来的,这本就是我们四兄弟自己的决定,两位师弟若是九泉有知,也不会后悔,师傅更不能将此事揽在自己的身上!”他恨恨地道:“若要怪,只能怪谷的魔电,临阵倒戈,勾结倭人,突施毒手。” 魔雨冷笑一声道:“怪只怪我们自己,百年之久,竟然以为魔电是正人君子一个。” 鱼哼道:“很多所谓的正人君子,背后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 魔雨话题一转,又道:“魔雷她的想法虽好,但做起来太难,她居然要说动魔山血族那两个老怪物。”魔雨的脸上白色更甚,“毁天,号称天理不容,不是他有毁天之能,而是他心地太过歹毒,别人均是被迫杀人,而他却是以杀人为乐事,据说身边越是至亲之人,越是有兴趣杀之,曾有传闻,他的妻女皆死于他手,而他身边的好友,竟无一人从他的毒手中逃出,除了魔主,几乎无人不是避之三舍。但老天无眼,这样的一个至毒之人,偏偏长了一副憨厚老实的外貌,上当的人已无其数了。” 鱼点头道:“这个我也听说过,但他一身功夫已至化境,不但百毒不侵,而且刀剑不伤,除了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必死之处,听说只有魔主知道他的这个死穴在哪里!” 魔雨又道:“即使如此,但好在他厉害的只是防守的能力,可是那灭地更难对付。” 鱼异道:“我对此老魔,倒不大清楚。他功力很高吗?” 魔雨道:“不是,与我们四大魔神应在伯仲之间。” 鱼道:“他智谋高?” 魔雨道:“也不是。” 他顿了顿,道:“灭地的厉害在于他的毒。” “毒?” 魔雨道:“他一身皆是毒,而且是天下间极为厉害的一种毒,这种毒本来不应该在活人的身上存在,但偏偏让他借血族的不死之躯修成。” 鱼讶道:“什么毒?” 魔雨轻声道:“尸毒!” 鱼深深地看了魔雨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傅,你没事罢?” 魔雨长吸了一口气道:“我没事。” 他看了一眼鱼异样的眼光,不禁笑道:“你是觉得我比平时的话说得多了些,是吗?” 鱼道:“是。” 魔雨道:“有时,话多话少,不在人本身,而是看在什么样的环境下。” 鱼忽道:“师傅,你难道不觉得,那位姑娘总是在看向我们这里。” 他的手指在身前暗暗地向左后方的墨提斯指了指。 墨提斯神色不变,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但正如鱼所说,她的眼神不时地转向魔雨这边,一划而过,若不留意,看不出有何异样。 鱼轻声道:“魔雷城主摩下这三妖,其实是收留了三个同胞姊妹,三女虽是样貌相同,但性格却是各异,知道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三人之间的不同。小妹尼克斯天真烂漫,活泼好动,如春之桃花,妖娆动人;二妹瑞亚性格内敛,举止有度,落落大方,如秋之兰花,气度非凡;大姐墨提斯,智慧超人,但却冷若冰霜,如冬之寒梅,性格孤傲。此三女性格不同,但却各具风情,魔山新晋之辈莫不想将其收入帐下。” 魔雨始终没有望向莫提斯,闻鱼所说之话,只是轻嗯了一声,道:“唉,我们这一来,不亚于祸水东来,只苦了血魔城和魔雷了......””话未说完,忽然全身一颤,软倒于地。 鱼并无防备,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忙扶住面如死灰的魔雨,叫道:“师傅!” “呼”地一声,衣袂风响,一道黑影掠过众人的头顶,落了下来,一把挽住魔雨,左手在他下颔一压,将魔雨的大口打开,一把五色药丸落入口中,手中劲气催动,纳入他的腹中,正是面色冷峻的墨提斯,她喝道:“他受伤本重,偏不要治疗,还说什么魔居的药不比血魔城的差多少!” 鱼一怔,没想到距离数丈之远,人声嘈杂,但他和师傅的低声说话,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鱼本来就说了她们不少的事,不少的话,这时知她全听在耳中,心中大窘,正待解释。另一边,议长立刻推开正助他疗伤的二女,掠了过来,急问道:“墨提斯,魔雨的伤势如何?” 墨提斯冷声道:“有我在,他死不了。”她腾身而起,横抱魔雷,一个壮汉竟被这个娇美的女子抱了起来。 “我带他内室医治。” 鱼看着这个从未想到过的画面:自己眼中无坚不摧的师傅竟给一个女子抱起,急道:“这怎么可以……” 议长知魔雨伤势骤发,已至生死关头,怒道:“魔雨性情刚强,一直强撑着,但他先失一指,后中一拳一掌,内伤已深。黑提斯是血魔城中神医,她若不行,别人更无半点可能,休要阻她。” 墨提斯转头对着鱼冷道:“你不放心?” 鱼忙道:“当然不是,只是......”他虽知道议长所言有理,但总觉得身为四魔神,如今却抱在一年青女子怀中,这个画面太美,平时难以想像。 墨提斯似乎并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说话间,人已掠起,没入了内室。 鱼苦笑了一下,意有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一向以年轻机智为傲,这一刻却仿佛自己有些老了。 另一边,魔雷走到了奥斯顿的面前,轻声道:“奥斯顿议员,有一事还要请你帮一个忙。” 奥斯顿正色道:“雷神有事但请吩咐。” 魔雷淡淡一笑,“我们不是外人,这样称呼生分了,你也知道我的俗名,叫我拉雅就行了。”魔雷本名拉雅。 魔雷带着奥斯顿来到自己的闺房,将他留在外面阁中,吩咐两个女弟子继续为他疗伤,她自己则回到她的小房间,换上女装,略施妙手,将一脸丑陋的伤疤盖去,顿时,一个惊天丽人出现在镜中。她脸色森冷,但正是这种表情,反给这张绝世容颜之上增加了一层冷艳,令人不可方视。 其实,她平时从不以伤容视人,这一次,她是故意洗去铅华,尽现丑容,看一下议长的反应。议长的神色却也让她激动不已,心中那唯一的一丝担心尽去,她当然看得出,议长看她的眼神中,根本没有一丝在意她的容貌,似乎在他面前,她再也不需要用巧妆恢复当年的俏丽。她当然也希望不再用那种虚伪的外表来面对自己最心爱的人,但她现在仍然化了妆,只因为她现在要面对的并不是议长,而是另外的人,几个极不容易对付的人,而她的惊人之美本身就是一种武器,一种甚至是最有效的武器。 身为四魔神之一的女人,她深知怎么运用自己身上最有效的武器,也知道为了达成目的,那必要的牺牲。女人之深爱,有时的确十分地可怕,她们可以为了心中所爱,牺牲任何东西,不仅是生命,甚至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只要她们还可以保护自己最深爱的人。 女人最可怕的也莫过于此! 她的闺房十分简陋,与血魔城任何一女的房间没有两样,当她出现在魔山众魔的面前,当然是一身华衣,前呼后拥,风华绝代,她不能让人看出来,失去了议长,她会有任何的不快乐,但独居闺房之内,所有外在的东西都没有任何的意义,血魔城居于魔山众魔之列,靠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实力和手段。 巧妆之后,没人可以看到她脸上岁月的痕迹,但在他在面前,这一切都不重要,她明白,在议长的面前,即使她满脸橘皮,从他的眼中也不会看到任何失望的神色,他们之间的情爱,早已跨越岁月的沧桑。 她重新仔细地上了一遍妆,理了理鬓下的一丝长发,整了整长衫,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阁中。 奥斯顿的伤势已暂时地压制,除了脸色有一丝不正常的微红,浑身再无异样。只是他心中有一丝忐忑,不知魔雷要他做什么古怪的事情。 那两个替他护法的女弟子,静悄悄的走了出去,两人出了门,才敢对视轻笑道:“这个人表面上看似文雅,但脸色的坚毅,性子的刚硬,世间少有,治身上之伤时,竟然一声不出,眉头也不皱一下,直是个硬汉子。” 那年纪轻轻的笑啐道:“大姐,你不是就喜欢这样的男人吗?” 那年长的嗔道:“莫要说这出格的话,要是让城主听到,我们又要被责骂了。” 年轻的女弟子忽然感喟起来,叹道:“其实男人莫不都是这样,年轻张狂的,失了稳重,不入我们的法眼,但岁月磨砾出来的真正男人,却令所有的女子动心,你想要的,别人也想要,几番争下来,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年长者似是被勾起了以前的回忆,神色黯然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识,只是这样的想法太过老成了,这样下去,已很难再找到中意的男子了。” 二人说话间,魔雷迎面走来,这两女子忙躬身道:“城主。” 魔雷微微颌首,道:“他在里面?” 两人都答:“在。” 魔雷道:“他的伤恢复得如何?” 年纪轻的说:“似乎已无大碍。”年长的接口道:“完全好是不可能的,只是伤势强压下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即使是再重些,也不会难住他。” “哼,你们难道希望他的伤再重些不成?”两女弟子正待解释,魔雷已推门入阁。 奥斯顿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却见一女子迈步而入,风华绝代,如仙女下凡。 此时的奥斯顿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赏美,高声道:“我伤已复,快叫雷神前来,有什么事情,不妨快点告我就是。” 岂知他的话音一落,眼前一花,女子已在面前,冷声道:“奥斯顿本是密党智者,怎的如此地不耐烦。” 他心中一惊,这声音十分熟悉,这才举目仔细看去,但见眼前绝色美女,容颜不可方物,腰身纤细,丰乳肥臀,举步间风姿卓绝,一袭流纱披于身上,纱内胴体若隐若现,真是如仙似妖,优雅中透中一种诱人的媚惑,很难想像,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会集于一人之身。 女子冷色忽去,盈然一笑:“你找我!”这一笑下,仿佛满天的阳光都射入阁中,让奥斯顿的眼前大亮。 奥斯顿蓦然惊道:“你是......你是魔雷......哦不,拉雅!” 第一百六十二章 灭地 魔雷笑道:“你若已准备好,那我们便可以行动了。” “行动什么?”奥斯顿似乎未从惊谔中回复过来。 “当然是去见人。”魔雷道。 奥斯顿叹道:“难怪、难怪。” 魔雷道:“难怪什么?” 奥斯顿道“难怪议长会割舍不下。” 魔雷叹道:“你们只知他的感受,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奥斯顿语气顿时一窒,不知说什么好。魔雷一叹,话锋一转道:“我们要见的第一个人便是灭地老魔。” 奥斯顿惊道:“那要我何用?” 魔雷道:“你可见机行事,若那老魔不愿,你不需动手,只需吓他一吓即可。” 奥斯顿点点头,低声自语道:“就算想要动手,我也决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魔雷未答,沉声道:“不必多想,走吧。” 二人走出阁来,转身走入一间客房之中,里面茶桌对面,坐着一个金色乱发老人,一身淡金色长袍,双手拢于袖中,一只鹰勾鼻子之上,一双蓝眼凶兆四射,仿佛在择人而噬。 魔雷走了进来,老人眼中凶光更甚,冷声道:“雷神不远万里将我请来,却如此冷落我,让我等了这么久,可知我冰原之中有诸多的人要杀?” 魔雷淡淡一笑,坐在了他的对面,道:“我知道魔老忙着制造毒人,如果等不及,现在自然可以走了。” 灭地一怔,笑了:“你费了那么多的功夫请我来,不会就这样让我走了吧。” 魔雷道:“魔山之上,谁人不知魔老的本领,你若要走,我想魔山之上,还没有什么人敢留下你这双腿。” 这句话似拒还留,端是说得厉害。灭地眼珠一转,笑道:“这我倒是有点好奇了,雷神不妨说下原因,我再走不迟。” 魔雷笑道:“魔老说笑了,请你的人只是我血魔城的执事,还不一定是我魔雷的意思,况且请的不只是你一人,这件事有一人足矣,只是你好制毒尸,不妨告诉你,眼下这血魔城之外,可造之材远胜你冰原之上。所以,魔老要走,随时可以,魔雷不会留,也不好留。” “哦?!”灭地定了定,道:“那我自然就不着急了,有这么多好材料,我自然有了兴趣。” 魔雷却挥了挥手,道:“可惜,我却没了兴趣,这杀人的事,你若不干,我也没兴趣说了,请来的另一人我敢肯定会比你更有兴趣,而且早已答应在先,魔老可先行一步了。” 灭地怒道:“哼,谁说我灭地不干,只是不知是一桩什么买卖。况且我灭地不做的买卖,这魔山之上,别人谁还敢做。” 魔雷淡淡一笑道:“只这魔山之上,就有人敢接这桩事情,不妨给魔老说出来,你觉得毁天如何?那魔居之主魔雨如何?人狼一族的第一高手米拉索如何?”魔雷说出这一大串名字,每说一名,灭地的神色便是一变。的确,这几个人没有一人会惧怕他毁天。 他迟疑道:“他们居然也会来。” 魔雷道:“他们此刻已在我血魔城之中。” 灭地眼神疾转,忽道:“这样的话,我倒也对此有了兴趣,雷神不必再卖关子,到底是什么事情,请说出来。” 魔雷正色道:“不可能,此事事关重大,若你不答应,我怎可说与你听,一旦事情败露,便会前功尽弃。” 灭地斜眼道:“难道以我灭地之名,你也信不过?” 魔雷道:“请魔老谅解,此事太过艰险,原谅我不告之罪。” “好吧。”灭地沉声道:“我答应了。” 魔雷淡淡一笑,“这个我信不过,如果魔老以一世魔功起誓,我才能信得过您老。” 灭地神色剧变,他一方面怒其不信,另一方面却惊其知道自己的魔功之秘。原来毁天灭地所修魔功最怕起誓,一旦起誓,便会在魔功中烙下印迹,如果毁诺,便会将三分之一的功力封闭,极难再打开。此事原本十分隐秘,除了自己之外,也只有魔主知晓,不想这魔雷竟也知道这个秘辛。 灭地咬牙道:“你居然知道,但却要如此逼我,难道你不怕我与你血魔城为敌!” 魔雷笑了,轻声道:“你不会。因为我从来没有逼你,若你要走,自可离去,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般,又何来结仇一说。” “请!” 灭地点指道:“你!”双足一顿,便要离去。突然,魔雷身后的蓝袍中年人大踏步走了上前,每走一步,脚下青石俱是碎裂,额头上现出魔纹,竟是一个弯曲的梵文‘密’字。 灭地脸色再变,失声道:“密党议员!你是双峰手下!” 魔雷神色不变,起身便要送客,灭地伸手拦下,咬牙道:“想不到你竟然与密党联手,罢了,这件事我就答应了,在此以我魔功立誓,不再反悔。”他说罢,右手从袖中探出,食指一滴精血点上额头,化做黑气没入不见。 魔雷这才灿烂一笑,道:“放心,我血魔城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灭地在魔雷的笑容中也是一痴,叹道:“毁天痴心于你上百年,只求你倾心一笑而不得,想不到我却捷足先登,也算值了。不过,这一次你总要告诉我做什么买卖才是。血魔城倾其所有请我前来,想必这件事情不易办。” 魔雷笑容一敛,淡然道:“其实也不难。” “说。”灭地道。 魔雷道:“你既然见到奥斯顿,当然明白议长也在血魔城。” 灭地道:“果然是为了他,说来也是,若不是他这样的人物惹出事来,也用不着请我来。” 魔雷点点头,道:“你当然也知道欧洲新起的力量天一会。” “有所耳闻,也算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灭地道。 魔雷再道:“那你当然也听说过天一六煞,和其手下的倭人势力。现在不仅是魔风要议长的命,便是天一会的佣兵、倭人和六煞也要他的命,我只需要你杀掉这些人,阻止他们攻入血魔城即可。” 灭地听着魔雷所言,神色一变再变,良久,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谢雷神看得起我,请我前来,灭地告辞。”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此事我不想插手,就此离去,你给我的东西,我分文不收,一并还给你雷神,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你难道不怕自己的魔功受损?” 灭地的眼中忽然射出一道摄人的锋芒,道:“怕,但我更怕没有命在。” 魔雷道:“你功力不足,就是回到冰原,又岂有命在。况且......” 灭地道:“况且什么?” 魔雷道:“况且这里你若真得不干,倒真是有人去干。” “谁?” “毁天。他已答应!” 灭地怔了一怔,顿了一顿,神色再变了一变,最终右脚又跺了一跺,叹道:“好吧,难怪我在血魔城中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我知你不是骗我,既然这个老小子也插了一手,我又有何所惧,除了那个传言中的孤狼,另外的人,我还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 魔雷的眼神立刻变得温柔如水,道:“魔老所言极是,便是那孤狼,也只是传说,向来传说之事,不可尽信。” 灭地忽道:“你雷神一向与议长势同水火,恨不得亲手取其性命,怎么会全力帮他。” 魔雷大笑一声,道:“我不是说过么?世上传说之事,又怎可尽信。”说罢,她笑容如水,眼光如春风般温暖,看向一眼木然的奥斯顿。 灭地脸上现出一丝似笑非笑、欲说还休的表情,突然狂笑一声道:“我明白了,我们都是笨蛋,那毁天老儿更是笨蛋中的战斗机,空有一腔痴心妄想。”说罢,径直走出了客房。 魔雷向着他离去的方向躬身一揖,道:“有劳魔老了。” 灭地的声音中有一丝失落的意味,哑声道:“我虽一生制毒为尸,从不皱眉头,但也不会用我三分之一的魔功来送人,我起了誓,就一定会兑现。” 魔雷看着灭地离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这个老魔终于应付了过去,这件事总算是多了一成把握。” 奥斯顿看着魔雷略显轻松的表情,愧道:“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魔雷正色道:“你错了,若没有你突出其来的一吓,这老魔怎么会心神一乱,而在这一乱间脱口应了下来,你不但帮了忙,而且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一个大忙,此事除你,再无人可办。” 奥斯顿苦笑着摇摇头,随即问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魔雷淡淡一笑道:“下一个,还是老样子,再碰碰运气如何?”她声音提起,高声道:“来人,请毁天魔老进来。” 厅外一女声应了,立刻去通传。 奥斯顿的眉头依然紧锁,似是有心事。魔雷知他与议长的关系,便已知他的想法,淡然问道:“奥斯顿,你有心事,既然是关于我的,不妨说出来。” 奥斯顿期期艾艾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雷神这样似不太好,我们难道非得请这两人不可吗?” 魔雷道:“你的意思是……” 奥斯顿轻声道:“这二魔前来,不但要牺牲你的色相,更无异于是与虎谋皮,怎么想也不会踏实。” 魔雷眉锋一立,嗔道:“若是议长此刻在这里,即便是心中不舒服,但也决不会这样想我。”说罢她又叹了口气道:“我倒也不会怪你,毕竟你不是他,要知道,我拉雅这一生从未负过这个负心人,过去百年没有,现在更不会有,但你要清楚,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美色是一件天然利器,在生死关头,若还留着那一点所谓的虚荣,而舍强逐弱,这才是最不智的选择。二魔虽是恶虎,但天下之人没有任何一个没有弱点,只要有弱点,虎便是猫,所以我并不害怕与虎谋皮。” 魔雷语锋一转,接着道:“要对付天一会和那叛徒那么多的高手,显然我们目前的力量不够,尤其是天一六煞已到,虽然孤狼只是传闻,但你要知道,异族中的传说都是打出来的,决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对付这种谜一般的绝世高手,则必须依仗这两个老魔,如果这两人再被天一会和魔风所收揽,那我们就算是想从血魔城逃出,恐怕都不会有机会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毁天 奥斯顿望着魔雷那绝世的容颜,眼前这绝美的女人,让人一眼看去,便再也挥之不去。当年在魔山之上,魔雷拉雅儿几乎是所有血族男子心目中的女神,就算是奥斯顿当年也在暗地里不只一次地为她黯然神伤。但现在近在咫尺,却忽然有了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魔雷今日之妙容只是精心画出来了,也许在奥斯顿的心中,今日的魔雷让他更觉得深不可测。 “禀城主,毁天魔老业已休息,是不是......”一少女疾步而入,低声道。 “再请!”魔雷微扬下颔,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的神色。她的声音一落,外面便响起连绵不绝的“有请魔老”的声音,传了出去,仿佛深夜里怨女那不绝的幽啼之声。 奥期顿心中叹了口气,暗道:“你这又何苦。”他刚想抬头说点什么,却听身后响起一声轻咳,有人轻声道:“雅儿,别来无恙?” 不但那门内少女掩口失色,便是奥期顿也是吃了一惊。此人身手高绝,入得门来,竟无一丝声响,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分毫,固然是因为他的神思被魔雷所引,但即便如此,此人掩踪的功夫也非比寻常。 只有魔雷双目低垂,紧锁眉心,不为所动。似乎此人如此出现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奥斯顿转头看去,只见在少女的身后,一位老人正深情地看着魔雷。 此人一身粗布短衣,衣服虽然极其普通,倒也干净得体。一张憨厚的面孔上,带着慈祥的表情,再配上一头花白的头发,如果不是在这魔山之上所见,几乎和山下乡间的农人并无两样。 “你来了。”魔雷微睁双目。 “是。”老魔憨厚一笑。 “你终于来了。”魔雷轻叹一声,展了展坐椅上的身形,不经意间,一截小腿露了出来,粉嫩如婴孩儿。 老魔的眼中似乎一亮,但转瞬即逝。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老魔低声道。 “但你不该来。”魔雷再叹一声。 “最不该来的都来了,我为什么不该来?” “我若想你来,便会请你。若不请你,你就不应不请自来。” “你请灭地,不请我,是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来。” 魔雷长叹一声,不再答话。 这迷一般的问答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因为议长回来了,所以你请我们来。”老魔的眼睛眯起了一道缝。 “是”。 “因为议长树了大敌,强敌压境,你不敌,所以让我们哥俩来挡枪。” “是”。魔雷竟无半点否认。 “强敌强到需要我们联手才可以,是不是那个神秘的六煞?” “没错!” “我明白了。”老魔脸上现出一丝意兴阑珊的神情。 “你是不是非得让我来求你才可以帮我。”魔雷的身子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侧,纤手已抚上了老魔的脸颊。 老魔的眼神更见迷离,反手欲揽魔雷,魔雷一滑,脱出老魔的臂弯,但嘴角的笑意则弥漫到了整个脸颊。 “你若不答应,难道是要走吗?” “谁走谁是孙子。我答应你便是。”老魔双单掌一圈,竟然拉上魔雷的玉手。 “哼!”二人身侧传来一声闷哼。 老魔脸色一变,他竟然色迷神授下以为身边那壮汉是魔山侍卫,只这一声,便知功力深厚,虽不及他,但却决不是侍卫的级数。 “他是谁!” “我便是我,你又是谁!”壮汉大喝一声,双足顿下,青石裂开,脸上魔纹顿现。 老魔脸色再变! “密党的高手!” 魔雷重回座位,幽幽叹道:“奥斯顿,魔老百年前曾经见过。” “哼,双峰手下!你终究还是忘不了议长!”老魔脸色重归平静,眼中竟似有了一丝怨毒。 “呵呵,不知雅儿当用怎样的手段来劝说我那位兄弟,我这方法恐怕是不管用的。” 魔雷轻笑道:“我要说灭地魔老已然答应了,并且发下魔誓,你会信吗?” 老魔先是一怔,继而狂笑一声。“哈哈,想不到我们兄弟竟然会同时上你雅儿的当,罢了罢了,我们就替你挡这一难又如何。” 笑罢,他又冲着奥斯顿淡淡一笑,掉头而去,竟是头也不回。 看再奥斯顿的眼中,这似乎充满善意的一笑却让他不由得从头凉到脚,似乎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笑中冰冻。他叹了一声:“不愧是魔山护法,功力远胜我辈,恐已不在当年魔山双峰之下了。” 他转头又道:“拉雅,我除了这一声,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魔雷收起笑意,正色道:“你想错了,你不但重要,而且无人代替,” “怎讲?” “若只是摆脱老魔的色爪,我有一百种方法,本不需你。你可知这毁天老魔一生最在意什么?” 奥斯顿摇摇头。 “他虽是魔头,杀人无数,但却一生从不违诺,最恨有诺不践之人。所以我不能诱他发誓,但要在他答应我的时候,身边除了他与我二人,还要有一个足够份量的见证之人,而此人既不能是外人,也不能是他特别熟悉之人,否则他戒心一起,便难让其轻易承诺,遍数血魔城中,舍你其谁?” “明白了。”奥斯顿不得不佩服魔雷心机深沉,但他心中仍有一口闷气,如梗在喉。 他这神情,早入了魔雷的法眼,她刚欲开口,突然,血魔城内,警钟长鸣。 “有敌攻城!”奥斯顿惊道。 魔雷眼神一厉,“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我血魔城是来去自如的地方!” “来人!” “城主!”两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传令,全力防卫,攻城者杀!” “是!”俏影一闪而去,城中立时响起尖锐的哨声,哨声飘忽又有节律,此起彼伏,瞬间传遍血魔城的每个角落。 大厅侧室之中,刚刚苏醒的魔雨腾地欲起,却有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头,耳中一声娇喝:“不许动!” 大厅中央,钟声和哨声早已惊醒了闭目养伤的众人,以议长为首,皆挺身站起。 一个平静而又森冷的声音传来:“议长,不必再躲藏了。我只要两样东西,力量之源和控魔书,只要交给我,我当保你们一众人等性命无忧,也可保血魔城不破,可好?” 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可辨,就如同在每个人的耳边低语。 奥斯顿惊道:“他已然来了!” 魔雷叹了一声,“该来了终究会来,这一战的确避无可避。” 大厅地下的两间密室中,闭目打坐的毁天、灭地二魔缓缓睁开了眼睛。 魔雨跃起的身形被人强行按下,不由得怒从心中起。他蓦然转头,却见身后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上,两道温柔的目光,直直地射入他的眼中,他心中的怒火竟然瞬间被融化得一丝不剩。 “墨提斯,你.......”魔雨想不到有一天他面对一个女人竟然会结巴。 “闭嘴!你若想迎敌,现在立刻闭目运功疗伤,否则你就是去送死!”墨提斯声音更厉,但眼中的神色更见温柔和怜惜。此时若是还有魔山任一人在房中,定会惊得目瞪口呆。堂堂魔山雨神,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喝得哑口无言。 大厅中,雅拉脸色已白,喃喃道:“他来得好快。” 米拉索的脸上也现出一丝紧张。 议长本已恢复一丝血色的脸颊,重新变得惨白。他猛然抬起头,厉声喝道:“孤狼的话是否可信,得我一人,便可放过血魔城所有人!” 声音既出,大厅内诸人,大厅外的魔雷、魔雨、奥斯顿尽皆色变。 那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议长多虑了,我只要力量之源和控魔书,交出这两件东西,便是议长本人,也可保性命。孤狼一言,自当说话算话。” “孤狼视我等血魔城如无物,是吗?”大厅外,一道锐利的声音答道。 “答话的应是血魔城主吧。”声音闻之更冷,“血魔城破,生灵涂炭,身为城主,也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力量之源本是狼族圣物,与血族无用,控魔书虽是血族圣物,但上卷已失,只余下卷又有什么用处?以这两样无用之物换满城生命,实在是城主最好的选择,孤狼所说,实是肺腑之言,还望魔雷城主三思。况且我方还有天一会各部和魔山二神在侧,看形势,怎么说都与你方不利,二位作为领头之人当知取舍进退才是。” “你说得好听,可我就算信你,也未见得信得过其余诸人。”魔雷淡然传音,竟似语气缓和了许多。 大厅之中,议长长叹一声。他本有舍已救人之心,但魔雷这一接话,他知道魔雷已明白自己的心意,已然决意不再让他说下去。魔雷心意之坚,百年前他已知道,此刻更无回转的余地,他的眼中似已看到即将到来的杀伐战场。再环顾四周,所有人的眼中已再无惧意,杀意早已弥漫在大厅之中。大势已成,他只有叹息了。 城外的声音顿了顿,再次响起,“城主若是将东西带出,验明后,我们便护送城主撤离魔山如何?以城主的功力,若有不对,难道还毁不掉这两件东西吗?” 魔雷本是缓兵之计,但孤狼这样一说,反而诚意满满,一时间,倒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突然,一道不阴不阳的尖锐笑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哈哈哈,城主不要不识抬举,若再不开城投降,我德川明月定会血洗血魔城!”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一六煞 血魔城外,断崖索畔,西风猎猎。 四组人马错落相对,围绕着中间四人。 这四人刚刚从密林走出,一闪便来到了崖前,视这四组人马如无物。 而这四组人马居然没有一人出声,大家竟似心照不宣地闪开一条通道。 这四人一中年、一白人、一美女、一肓者。 魔风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笑意,陪在他身侧的魔电阴霾的脸上似乎还有一丝落寞,原本势力最势微的他,失去闪、电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方越的脸色一沉,继而笑容缓缓地爬上脸颊,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卫狄却发现他左手五指狠狠地攥在一起。 一身金甲的德川明月踞傲地用眼角扫过四人,似乎谁都不在他的眼中,若不是因为方越是老头子的嫡子,恐怕他连一眼都欠奉。身后四神将的眼中却喷着怒火,孤星、寒月之败足以使他们四人同仇敌忾。 只有赤火和浪人,相视一笑,迎了上来。 二人双双拱手道:“师兄辛苦。”他们六煞本想奉孤狼为首领,但孤狼却执意要大家师兄弟相称。 孤狼面无表情,微微颌首。二人便纳入了六煞的队列之中。 六人来到崖畔,孤狼临渊而立,一双眼睛便看向深渊之外的血魔城。雾色中若隐若现,如巨兽夜伏。 “好一个天险!”孤狼轻叹了一声,“但纵是再险,也难阻有心之人!” 魔风抢前几步,轻笑道:“孤兄,可把你盼来了。” 孤狼翻眼冷冷的看着他,“你是四魔中的哪一位?” 方越嘿嘿一笑,走上前来,道:“孤狼,这位是魔山的主事人,魔风。” “第一,我不姓孤,你我各为其主,更不必和我称兄道弟。第二,你这主事人,却主不了魔雨和魔雷的事,这魔山之上,恐怕你也说了不算。”孤狼的声音很冷,但他的心更冷,一张口,竟然完全不给魔风一丝面子,便是方越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魔风的脸上顿时一阵白一阵红,他万万没有想到,孤狼如此尖酸刻薄,自己的热脸完全贴上了冷屁股。 反倒是一边的德川明月嘴角泛起了笑意,他对这些魔头也没有丝毫的好感。 方越轻咳一声,转向了德川明月,道:“这位是德川大领主和四位......” “我知道他们。”孤狼轻抬手,打断了方越,“他们倭人既然喜欢在暗处杀人,就不必站在明面上现眼了吧。” “哼!”四神将同时色变。 方越的神情也是一冷。卫狄附上来,轻声叫了一声“少主!”他身体一震,怒容缓缓消散。 赤火打着哈哈,从孤狼的身后走出来,道:“大敌当前,大家都不必客气了,还是赶紧商议对策才是。”说罢,他暗暗地向着方越打了个眼色。 方越神色一凛,暗道:还是赤火乖巧。 “赤火说得对,眼下情况不明,这血魔城如何处置,还请孤狼拿个主意。” 一边的魔风听到方越的话,不由得心中对这个公子哥刮目相看。方越这一句正中在场所有人的下怀,血魔城前路不明,凶险异常,谁也不想先去以身犯险。无论谁拿主意,有两件事是一定要承担的:一,若是进,就一定要身先士卒,既然说了,就得先去做,否则难以服众;二,若是退,便当是此行任务失败,下决断之人便要担些临阵脱逃的罪名。 方越只一句话,便将这个最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孤狼,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立刻明白了方越的用意。 孤狼没有做声,转过身来,目光越过魔风,竟落在了身边并不起眼的魔电身上。 “这位想必也是魔山魔主吧。” 众人一愣,不想目高于顶,视他人如无物的孤狼竟有此一问。 魔电更是一怔,他本来心已如死灰,方才方越介绍时,竟视他不存在,他当然知道是他的力量单薄,在方公子的眼中已然没有多大用处,正在自怨自艾的关头,却被孤狼一问惊出了一身汗。 他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魔山魔电见过孤狼先生。” 孤狼点点头,道:“魔电,你觉得我们该如何?” 魔电脸色一变,孤狼的关注让他刚刚升起的一丝温暖,瞬间变得冰凉。 “这......” 孤狼似是看出他的为难,道:“你不必为难,说就是,最终如何?还轮不到你来决定。” 魔电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他沉思一下,道:“孤狼先生,魔电认为,眼下之机,稍纵即逝,当火速攻入血魔城,趁着血魔城内诸人重伤未愈,尚无援手到来,一举拿下。否则一旦诸人恢复体力,我们力量对比并不占多大优势,再加上血魔城天险,怕是一时拿不下来,到时,夜长梦多,再有敌人的援手赶来,势必难上加难了。” 魔电这一番话,说得句句是理,听得众人皆颌首称是。 魔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接口道:“你怎知议长他们未死在魔雷之手?” 孤狼脸一沉,“你的脑子注水了?议长若死,魔雷又怎么会紧闭血魔城,将你我诸人挡在城外?魔雷就算和议长有血海深仇,也断不会为了杀议长,再得罪狼人一族和中华商会两大势力,你是说这魔雷是个智障吗?” “这......” 魔风被孤狼问得一时无话可说。事实上,在孤狼来之前,他们已然有了结果,议长定是被魔雷接入了血魔城。而他只是不想看到魔电这一番话凌驾在他之上,不想却自取其辱。他只能狠狠地瞪了魔电一眼。 方越接道:“孤狼,你看如何?” “先礼后兵!”孤狼转身面向血魔城,双唇开合间,一道冰冷的声音同时在所有人的耳中清晰响起,任山风呼啸,声音竟似在耳边低语,不受丝毫影响。 在场都是高手,这种千里传音的功夫并不新鲜,但如这般淡定轻松的,自问也没有几人可以做到。只有魔风、魔电和一众倭人不以为意,在血族和忍术中自有本门的秘术联系,不必这样费力传音。 孤狼话音刚落,血魔城内,议长和魔雷几乎是同时发声,二人声音飘忽,让人摸不到方向。 方越的眉峰轻轻皱起,听他们三人的对话,似乎孤狼有意要放血魔城和议长一马,而议长和魔雷竟似有所松动,方越深知此行的任务是取得那两件宝物,但他也明白,为了巩固天一会的势力,议长和血魔城都留不得,暗思之下,心中已有定计。 正在此时,一阵尖锐地声音响起,竟是德川明月插了话。德川嘴巴紧闭,声音竟是从肚子里发出,虽然尖锐难听,但这一手显然是忍者的腹语秘技,德川不但是在炫耀,也明明白白地拆了孤狼的台。 孤狼转过身来,面如冰霜,但比面孔更冷是透体而出的寒气,直逼德川明月的身前。 即便是魔山二魔和方越等佣兵都感受到了逼人的寒力,更不用说首当其冲的倭人队伍。 四神将感受到孤狼气机的吸引,一个闪身挡在了德川明月的身前,一字排开,身上腾起隐隐的白雾,对抗着逼人的寒气和杀机。 孤狼冷哼了一声,踏前一步,那寒霜陡涨,如山般压了上来。四神将呼吸一滞,身上一紧,身后四柄长刀发出一声尖啸,在刀鞘中弹动起来。神刀护主,便是四柄倭刀也被杀气逼了出来。 两边诸人虽感受不到这杀气,闻声也是一惊。想不到这孤狼竟然可以杀气凝形。只有其余五煞安之若素,他们见识过孤狼的手段,当然明白这群倭人面临的冏境。 “哼!”四神将身后响起一声闷哼,一股白雾从四神将的脚下升起,凝起一道半人高的白墙,将冰冷的杀气隔开。四神将之后,德川明月傲然的神情仿佛在说:你奈我何! 方越一旁冷眼看着场上的一切,忽然轻声道:“听德川大领主的意思,血魔城纵是有意也降不了了吧。” 方越这一句话出,在场几乎所有人尽皆色变。表面上,方越只是就事论是而矣,但其实此言一出,便做定了孤狼、德川这一战必须分出胜负来。大家都知孤狼在劝降,德川在拆台,但只要没有人点破,大家都心照不宣,孤狼也只能点到为止。但一经点破,这二人若不分出胜负,便决难号令众人。方越这一句可谓是阴狠至极。 五煞当然知道孤狼的手段远不止此。四神将也知大领主的本领深不可测。但谁也不愿意拼个你死我活。这个级数的高手过招,一出手均是生死之间,不到非常时候是不会轻易下手的。 魔风、魔电、赤火和卫狄的脸色最是难看,临战之时,方公子突然激起已方两大高手的火拼,他们都不知道方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一样的孤狼 西风猎猎,衣袂翻飞,但却并无寒意。在这四季如春的大陆,风虽劲,但却是外刚内柔。 然而,首当其冲的四神将却感受到了无边的寒意。冷并不可怕,忍者,是一种可怕的存在,严寒、酷暑、风雨雷电无法夺其神。但眼下,四神将却承受着来自四方的压力。可怕的是恐惧,看似无形,却无穷无尽,上天入地,亦不可避。 正前方,只有孤狼一人。压力,却来自四面八方,犹如将一只大象,生生挤入一个沙丁鱼罐头。 无助、窒息! 他们的呼吸似乎越来越艰难,一股甜甜的血腥味和着恐惧一同涌上来。 想退!但气机牵引下,无人可退,退即是死! 想惊呼求援!但喉头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只有丝丝杂音,恐怕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无法听到! 想拔刀!拔出那柄他们唯一可以信任的背上的刀。刀在,一直都在,但只在背上,却不在手中! 寒月想哭。他是四神将之一,为了成为大领主手下的爱将,他付出了常人不可想象的东西,甚至是他的童贞,因为只有他们知道大领主的爱好是多么的别致。直到他成为了四神将之一,他知道他可以做很多大事,甚至将来是不是也能成为大领主,他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想过一次。但此次出山,却处处受挫:折臂、受伤、失败接踵而至。 他甚至想坐在地上,顿足捶胸,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将多日里的郁闷都宣泄出来。他心中有泪,眼中却无泪,因为他明白,无论有多想,现在绝对是最不适合掉泪的时候。 随着孤狼的脚步踏前一步,他们身侧的空气也仿佛被瞬间抽空。 直到,四神将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重重地闷哼声。 雾起。。。。。。 压力消失,四神将在同一时间也闷哼出声,几欲坐倒。他们的心中不由得浮起烦恶感,不是因为压力骤去后容落落的感觉,而是他们在大领主的声音中清晰地听到了不满和怒意。 除了他们之外,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他们身前,一道白雾腾起,逼退了寒气。 但在他们的眼中,却清晰地看到,寒霜不断地撕扯着眼前的白雾,发出轻微地嘶嘶声。白雾在剧烈地震颤,也坚韧地顶在身前,并无半点退意。 德川明月心里很燥,也很恨! 他面色铁青,似有无边的恨意。 他恨自己的忍者军团为天一会立下赫赫战功,却始终得不到重视。做为德川家族的嫡系后人,他可以忍辱负重,但却决对无法忍受这样的蔑视。 他恨那个二世祖方越,仗着老头子的支持,一个毛头小子居然坐在自己的头上撒野,颐指气使,目中无人,一副太子的派头。 他恨这四个不成器的东西,一路走来,屡战屡败,丢人现眼。 他最恨的是这个孤狼,若不是他,他也不会在如此地“委屈求全”后,还是落了个颜面尽失。和孤狼硬踫硬,正合他意,他本来就想打打自己的威风,杀杀孤狼等人的煞气。 虽有心里准备,但甫一出手,他还是吃了一惊。想不到孤狼战意一起,便已夺去四神将的魂魄,令其不战而屈。可是对于德川而言,也仅是一惊而矣,惊不是怕。他既然不惜一战,就是想借孤狼之手,表明自己的价值。 德川没有想到,比他更加惊诧的反而是表情漠然的孤狼。 德川的制肘,与其说是拆台,倒不如说是公然地挑衅。如今的魔山之行,表面上天一会是交由孤狼主政,但其实,无论是德川明月的忍者集团,还是魔山二主的魔兵魔将,都不是省油的灯。更不用说背后还有一个垂帘听政的大公子方越。孤狼很清楚自己魔山之行的目的,无论于公于私,都是力量之源和控魔书。若无这领军之实,未来的一切都会是变化无尽、困难重重。 杀一儆百,在所难免。与德川明月这一战更是避无可避。所以,他出手了,而且是全力出手! 杀意凝,杀机现,纵不杀敌,亦将全力施为,否则杀意一旦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但此刻,他冷漠的神情下,却是十分无奈。孤狼的身体里,空空荡荡,神识之海上,灵气全无,波澜不惊。仅有的一点先天精元,只是关键时候的保命之力,他是绝对不可以在这种场合中浪费半点。 孤狼的杀意起,以势代力,夺人之志足矣。但也是针对四神将之流,而面对德川明月时,一种无力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他立时明白,这只老狐狸居然是在扮猪吃老虎,以自己眼下的情况,他决不可能战胜这个隐藏了大半实力的倭首。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德川明月眼神后面那浅浅的笑意。 一旁的方越感受到了两方的战意,阴阴地一笑,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明白他的意图,就算是从小跟着他的卫狄也不明白,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卫狄脸上的忧容。 德川脸上的笑容似乎越来越盛,笑意缓缓地弥散开来,让这位大领主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诡异。德川心中已由最初的惊异、疑惑变得清晰起来。他们这个级数的高手过招,是很难隐藏自己实力的。而他却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他的嚣张,他的高调,反而促成了人们对他错误地判断,在别人的眼中,他仿佛是一个骄纵自大、无所顾忌,又飞扬跋扈的领主,在高手的眼中,这样的人修为是很难进阶的。但其实,所有人都错了,只有四神将明白,他们的大领主嚣张的外表下面,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在这一点上,孤狼也看错了他,高手对决,错了就是错了,错了有可能是无法挽回的错。所以,孤狼知道自己此刻错得很厉害,也错得很致命。因为他已然看到,德川身前的白雾已悄无声息地撕开了他的气场,白雾之锋突现,锐利得象是一道无坚不摧的刀锋。 德川的刀不在鞘中,而在身前! 魔风、魔电的眼晴闪出寒芒。他们离二人最近,立刻感受到了大领主的锋芒。魔风心中狂喜,魔电的心底却响起一声叹息。 方越的眼睛却眯成了一道线,他已明白,胜败只在一线间了,他看到卫狄打的眼色,但他却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这二人在生死一线一定会给对手留下生机,他们都明白老头子的禀性,给对手的生机,同时也是自己的。 当然,他想看的也未必是这二人的胜负。 其余五煞的神情也是一紧,他们站在孤狼的身后,已感受到气机牵引下,孤狼全身紧缩的肌肉。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孤狼的身躯突然晃动了一下。 只是晃动了一下而矣。 叹息已从魔电的心头涌上了眉头,锁紧了眉心。 德川的刀锋已将孤狼周围牢牢地锁定,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因为大领主始终下不了决心。孤狼的气场之内虽然空空无物,力无踪,但势尚在,势无破绽,德川就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但孤狼终究还是没有抵住,他只是轻轻地一晃,势便不复存在。 大领主长笑一声,金光一闪,和着身前的刀气,破入孤狼的中锋。 孤狼若不避,刀气过体,必将一剖两半。若避,便将陷入德川的刀势之中,再难回转,也将一败徒地。 德川刀势已成,孤狼已成必败之局! 孤狼的心中已是无比地懊悔,自己一步步被德川诱入死局,却不自知。自己的大意将使前路变得更加艰难和扑朔迷离,这个代价属实是太大了。虽然自己也明白,大敌当前,德川决不可能致自己于死地,但败就意味着将魔山之行拱手交给了德川和方越,全盘计划将成为泡影。 寒意从脚底爬遍全身,阴暗、嗜血的情绪涌上心头,让自己不寒而栗。 不对!瞬间,孤狼感受到了一种遥远而又熟悉的情绪遍布全身,不!是死亡的气息! 在场所有的人眼睛都直勾勾地盯在了孤狼的身上,呆若木鸡! 德川的刀势硬生生地凝在身前,再没有推前半步。由于强行中止,刀气反噬,他甚至能感觉到一口逆血涌上那火辣辣的味道。 他的瞳孔在收缩,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惊。 孤狼的双眸已变成黑色,身上魔气翻滚,阴森的气息漫延开来,和着滚滚的魔气,将众人所在之地完全封闭,如同夜幕降临一般,只有微弱的光线透入,如虚如幻,宛若地府。 “大领主,你在欺我无力吗?”声音从孤狼的口中发出,尖利不似人声,却勾魂夺魄。 孤狼双手凌空相合,化霜为冰,化冰为刃,一柄乌黑的异形长刀出现在他的手中,刀锋破体而出,“斩!” 刀气如山,斩向大领主,杀意之盛,竟无丝毫留手。 方越破口疾呼:“孤狼,不可!” 话音未落,魔刀已至德川的额头。 德川退,雾锋上迎,雾碎! 德川再退,左袖迎风展开,袖带化长刀,挑上魔刀之锋。袖带立时碎如满天的蝴蝶。 德川三退,魔刀势不减,仍在他的额头。 “呛啷!”金铁声现,金光闪过,德川背后的长刀已落入手中,德川已化身成三道幻影,三柄金刃划过魔刀之颈,魔刀破碎,化做满天黑雾不见,汇同周边魔雾万流归宗,没入孤狼的身体。 众人眼前光明重现。再看孤狼,脸上泛着冷笑,负手而立,漠然地看着面前的大领主。 方越长出了一口气。孤狼没有胜,德川也没有败,虽然孤狼终于让大领主退了三步,也逼出了后背的倭刀,但明眼人还是知道,二人这次交手仍是一次不败之局。但在方越心中,谁胜谁败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去掉了一个心病,一个一直让他无法全力施为的心病。 德川长刀回鞘,盯着孤狼的眼睛,连说了两个好字,便垂下双目,不再作声。 魔风、魔电面无表情,仿佛他们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只有五煞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这一瞬间,他们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熟悉的孤狼消失了,眼前的孤狼是那么的阴森可怖,如死神一般地存在。 孤狼转向方越,只轻声地说了一句,“你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吧。” 方越点点头,淡淡地笑道:“没错,因为现在我才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东方一叶,真正的东方一叶已经到了魔山!” “你一直以为我是。” “我现在已经知道你不是。” “为什么?” “因为真正的东方一叶绝不会去学,也学不了这样的魔功,一个人相貌可以变,但功力变不了。” “所以我还是主事人?” “孤狼一直都是主事人,从没有变过,因为这是老头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方越看了看一身金甲的德川明月。 “我明白了。”孤狼点点头缓步走到崖畔,看着远处的血魔城和城上天空中翻滚的血色云雾。 “要变天了!”他的声音淡定而宁静,但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只因为方越那一句话:东方一叶已到了魔山!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东方一叶 魔山脚下有一条小河,河为无名。 河上有一镇,名河堡。河没有什么名气,但这个镇子的名气却很大。这里过去曾是附近两个公国外贸的必经之地,近入二十一世纪,也是欧洲地下文物主要的交易场所。表面上,这里只是一些无主的古董、艺术品海淘的集市,但暗地里,却是欧洲三大异族交易情报、共享资源的绝佳场所。 河堡的治安不错,一方面是由于固定人口少,人口流动比较大,大家都是有目地的淘金者,谁也无暇去干那些争强斗狠的无聊勾当。另一方面,这里也是魔山血族的势力范围,任何人在这里也会有所收敛。 河堡最大的酒吧是艳遇酒吧。艳遇里其实不可能有艳遇,因为这里是淘金者和冒险者的天下,镇上甚至少有女人光顾。再加上三大异族貌合神离,别的酒吧最红火的时候是午夜,但在这里,一入夜便已人烟稀少,更不会有人来酒吧消费。 艳遇的高峰时间反而是午后。但即便是午后的现在,酒吧里也只有三四个人零零散散地坐在那里喝酒。 门吱哑一声推开,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光线射进来,走进来三个人。 三个都是亚洲人,当先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容貌劲朗,一身青色休闲装,面无表情。中年人的身边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右侧的小伙子身材壮硕,身材虽然没有欧洲人高大,但也算是挺拔有型,两只眼睛大而有神,让人印象深刻。 左侧那女孩子更是让人一眼难忘。她的五官并没有多么的精致,甚至也算不上绝色美女,美的只是她的表情和神态,甫一眼,每一个人都只能想到两个字:温柔! 她弯弯的眉眼、微微上翘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态,甚至轻柔的步态,都在诠释着“女人是水做的”这个理论。 她的右手挽着青衣人的臂弯,象是一对情侣。 酒吧里的4位客人并没有生人的进入而有所改变,埋头喝酒的喝酒,打瞌睡的打瞌睡。只有吧台后那猥琐的招待从臂弯里抬起惺忪的睡眼,扫过三人,然后在那女孩子的身上停下了目光。 青衣男子冷哼了一声,将招待的目光从女孩子的身上移过来。 “我能喝一杯这里的什么东西?”声音清脆好听,听上去还有一丝节奏。 “当然,先生,成年人的东西您都可以。”招待的声音中有一丝不耐,也有一丝忌妒的味道。 男子听出了招待语气中的蔑视,眉峰一立。 “东方!”女孩子一扯男子的胳膊,拉着他来到吧台边的一排高凳坐下,说道:“给我们来两杯浪漫波尔顿,再来一杯水,好吗?” 招待看了一眼门口立着的牌子上,醒目的“今日浪漫波尔顿半价”字样,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也想喝鸡尾酒!”小伙子抗议道,他知道那杯水是给他点的。 “滚一边儿去。”被称做东方的青衣人干脆利索地回答道。 “你和小唐就知道欺负我!”小伙子低声嘟嚷着,扭过头去。 他口中那个叫小唐的温婉女子嘻嘻一笑,两条眉毛变得更弯了。 浪漫的波尔顿是一种三色的鸡尾酒,其中最中间的那层石榴糖汁的色彩最为动人,浪漫的粉红色轻柔迷人,而那混合着柠檬青酸的极差味道令人印象深刻。 鸡尾酒和水端上来后,这三位却没有动手,而是定定地看着两杯酒中那两抹妖艳的红色。好一会儿,小唐才叹了口气,才柔柔地说道:“如果不是今天,如果不是这里,我真想一口气喝掉这一大杯酒。” “就算不是今天,不是这里,你也不能喝掉这杯酒,只能看看。”小伙子的脸上有一种兴灾乐祸的表情。 “为什么?”小唐头一歪。 “因为我不准你们喝酒。”青衣人淡淡地说道。 “那你还要点这酒?”小唐不依不饶地问道。 “因为我喜欢等。”青衣人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盯着招待的脸,“我想等着看他们的戏要演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那猥琐的侍者忽然笑了,脸上的皮肤竟然裂成片片薄叶飘落地上,露出一张冷峻的脸,眼中神芒闪烁。 “你又被骗了。”窗边一位静静地坐在那里,聚精会神读着小说的青年人,抬起头来。 侍者一怔,怒道:“你在诈我?” 青衣人淡淡一笑,“是,也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两位对饮的老人中,一人瓮声道。 另一个老者却笑了,拍了拍桌子,道:“他们应该是看出有些不对,但不肯定,于是就诈了一诈,谁想血手还真是一诈就破了。” “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他们不说,我们就会放过他们吗?”血手冷哼了一声。 门口桌子边那位一直打着瞌睡的老人这才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白了血手一眼,道:“这说明两件事。一是这位东方一叶,还真不是一个新晋的学者这么简单,方公子对他的看法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二是这次本想偷袭,一击得手,看来还是得费些真章。。。。。。” 噗嗤。小唐忽然笑了,而且一边笑还一边摆着手。“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是实在忍不住了。你们难道真得以为可以轻松搞得定我们?” 东方一叶也笑了,“看来方越叮嘱得还不够多。” “小青!”东方一叶的声音未落,小伙子脚下青砖爆裂,两个太阳穴旁边突然出现了两只手。其实也不算手,因为是精钢所制,应该说钢爪才更为合适。两只钢爪从脚下破石而出,抓向被称为小青的青年人的头颅。 与此同时,那侍者的手中闪出两道红影,两枚红石抛出,飞向东方一叶的身前。 “这两块稀世宝物,也请东方先生给鉴赏一下喽。” 东方一叶居然转过身去,看也没有看他,更没有理那两块缓缓飘来的鸡血石,而是把目光扫向那三个老人,淡淡道:“想不到魔电雪藏了你们这么多年,一心示弱,却在这个时候让你们出来。魔山三煞!” “光!影!火!”三人应声道。 “哦?你还知道些什么?”光煞那惺忪的睡眼睡意全悄,异声道。 “我还知道,魔电本是你们的师弟,只是你们在魔山上犯下了无数的罪恶,其中尤以戮师最为血族所不齿,若不是魔电私下袒护你们,恐怕早死在双峰的手中。魔电雪藏你们,故意在四魔神中示弱,只为有一天东山再起,不想居然这个时候放你们出来。” “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们更不能放你活着离开!”影煞冷冷道。 光煞没有作声,只是伸手摆了摆。东方一叶只看到光煞手中白光一闪,刺入眼帘,他不由得眯了下眼睛,光煞那阴沉的面孔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光煞的右手便是剑,苍白无血。左指间一枚戒指上,一颗不知名的宝石上闪着妖艳的白光,据说白光入眼,中者可致晕致盲。而此时,光煞的右掌已经刺破了东方一叶的青衣。 酒吧里的这一切均发生在同一时间,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出手,同时在问答间出手,并无一丝犹豫。 东方一叶三人同时也动了,只动了四只手。 小青的大眼睛还带着笑意,他抬起的双手,口中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唵!”空气中似乎荡起了两道声纹,撞在了钢爪上,两只钢爪立刻凝固在了半空中,小青的双手只是轻轻地在钢爪上拂过,手中便出现了十几根形态各异的钢指。两只神兵难伤的钢爪,在小青的手中瞬间瓦解,两根空空的钢索掉落在地上,象两条难看的蚯蚓。 小唐的笑声很好听,她边笑边说,神态更是迷人。可惜,血手的眼睛根本看不出被她迷惑的神态,反而露出惊怖的神情。 小唐只是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笑着说了声“谢谢”,便将飞来的两枚鸡血石握在了手中。 血手在阻劫议长时,打出过鸡血石,石破,议长伤; 血手在阻劫奥斯顿时,也打出过鸡血石,石破,奥斯顿重伤。 血手对鸡血石中的毒很有信心,因为就是他自己也不敢空手去接触这种毒。 就算六煞的盲医也不敢接手他的鸡血石,只能用另一种剧毒去中和他的毒。 可是这位温柔的女子就这样轻轻地握住了他的两枚鸡血石,带着笑声握住了他的鸡血石。 小唐张开小手,手中有青芒,青芒中,两枚红石滴溜溜地打着转,竟然不会撞击到彼此。 “还给你,不好玩儿!”小唐叹了口气,手中青芒爆满,两枚红石疾射血手的头腹。 血手退,红石跟进;血手闪身跃上吧台,红石尾随而至;血手额头青筋爆起,跃到门前想要夺门而去,却轰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被弹了回来。情急之下,血手在酒吧内上窜下跳,几个闪转后,才勉强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皮袋,迎着红石来处打开,将之纳入袋中。停下身形后,已是满身的冷汗。 他向着钢爪怒骂道:“谁让你打开护盾!” 看着手中光秃秃的钢索,钢爪还未回过神来,让血手这一骂,更是怔在当地。却听身边小青悠悠道:“区区一个隐形护墙,有什么难的,我进来时已经打开了。”他把零碎的钢爪丢在地上,拍了拍手。地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东方一叶却神秘地消失了,光煞的剑刺入虚空,他的身体象是和空气一样融化了。光煞一惊,却见东方神奇地就站在光剑的旁边,嘴角还带着冷笑,如同他原本就是刺向东方的左侧一般。东方的左手轻轻地抚过他的手剑,温柔地象是他的情人。 “妖术!”光煞怒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衣有缝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魔出现 酒吧的吧台侧面,墙角的阴影中,一桌一椅一人。人是老人,六十左右,衣着普通,面容和善,脸上有笑容,也有从容。若是在街角遇到,还以为是哪位休闲的长者,无事闲逛,安度着晚年。 但眼下,在这酒吧中,这样的笑意再无害,也和充斥着空间里的血腥味道格格不入。 东方一叶只能强压着心中涛天的怒火。一时不察,轻信了敌人,致小青重伤,眼下生死未卜。他的心中如刀割一般。但她眼下只能冷静,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老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东方缓缓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角落里的老人,反手轻弹,一粒碧绿的小丸射入小青的口中。 “你好。” “我当然很好。只是,你看上去并不太好,而你的同伴根本不能称之为好。” 东方点点头,“我此刻的确很不好,可是为什么在我最不好的时候你会出现?” “人老了,时机总是选择不好,总是会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让人讨厌。”老人苦笑着摇着头。 “我看未必。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你出现的时机不好?还是一旦你出现了,时机就不好了?”东方看着老人的手指扣击桌面,发出轻轻的嗒嗒声。 “我不管你的时机对不对,现在,眼下,立刻,如果你不走,我一定会送你走,而且会送得你很彻底。”已运功帮小青化开药力的小唐,站在了东方的身后,脸上还有泪痕,但声音却十分冰冷。 “小青!”东方皱了皱眉。 “东方,你不必说,但此时此刻,出现在这个小酒吧里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可我怎么也看不出他会是我们的朋友。”小青的话说得斩丁截铁,不容回驳。 “你可是我的敌人?”东方居然在问。 老人的眼中似有东西亮了亮,点点头道:“这个小姑娘说得倒是实话,若是在北方冰原相见,我们绝对可以做朋友。我是真心喜欢你们说话的方式和做人的态度。可是。。。眼下。。。” “我们根本做不了朋友。”小唐认真地盯着老人,“因为你杀人,而且杀了很多的人,你即使装成任何样子,也掩盖不了身上透出的尸气。” 老人叹了口气,“我们都有不得已的选择,我们也都有身不由已的时候,所以我可以请你们留下吗?” “好,请!”东方长出了一口气,拱了拱手。 “什么?”老人一愣,“不是我在请你们吗?” “我也在请。”东方一叶声音很定,“请你出手!” “我不用请!”东方身后,一声娇喝,一道白影,如一朵白云,如一匹白练,如一道白虹。直贯而出,直扑那老人。 正是温柔的小唐。小唐温柔,只是对她在意的家人温柔,而对他在意的敌人,她不但不温柔,而且是十分火爆。 小唐的身影在空中闪了三次,每闪一次,口中就会娇喝一声,“嘛、呢、叭”,每一个字吐出,空间中的空气都会震荡出一道浅浅的波纹。三字破出,人已在老人的面前,当头落下。 白裳飞起,一只玉手破出,轻出一指,“嘛”! 指风如电,指力破开周围的气流,发出嘶的一声。 老人紧锁着眉头,猛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电,重重地撞上指力。如春风化雨,将锐利的指力消融。 小唐目光一缩,口中再喝:“呢”!指力再凝,指尖虚划,气若游丝,层层叠叠,缠向老人的四肢。指力所至,老人但觉全身一紧,竟然是一道道无定气丝。 老人的眼中露出诧异的神情,想不到如此玄奇的术法竟然出现在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身上。越看越觉得可爱,老人的脸上甚至绽开了并不多见的笑意。他轻轻地抖了抖衣袖,一双如枯木般的干爪探出,闪着幽蓝的冰霜。 他掸了掸衣服,像是远行的人们掸掉了身上的风尘。但他掸掉的不是风尘,寒芒在衣衫间游走,将那些本不可见的气丝凝成冰丝,掸落在地。 小唐怒了,动了真气,她只是甜甜地笑了笑,老人立刻沉醉在她的笑容里。温柔的小唐,她的温柔对敌人也是一个致命的温柔,她心中越怒,杀意越盛,笑容越甜。 所以,她只是甜甜地笑了,口中轻轻了念出一个字:“叭”!手指上便绽开了一朵雪白的雪莲花。花开即谢,花瓣纷飞。 雪莲花,花分八瓣,内有五蕊,八片花瓣如刀,五蕊射出如针,飞罩老人的全身。 老人的眼睛眯起来,任谁都明白,小唐的出手完全不留余地,步步杀招。但如果了解这个老人的话,也明白,当他眯起眼睛的时候,说明他也动了杀机。没有人想勾起他的杀机,想都不能想,整个冰原之上,即便是他的兄弟,也不会想引发他的杀机,因为凡是让他动了杀气的人,没有一人活在世上。 眼下,小唐的出手满是杀气,而老人也动了杀机。不死不休。 老人单手划去,小唐面前立刻出现白茫茫的一片荒原,孤寂、落寞的世界。而她的雪莲花就开在这荒原之上,攻无可攻,守无所守,只余一途,就是孤独地凋谢。 花瓣如刀,刀落如花,坠地成泥。而那如针的花蕊更是被天地的肃杀之气震散,再无踪迹。 天边有风吹来,渐吹渐烈,渐吹渐寒。小唐只觉遍体生寒,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随着神识的瞬间失守,立刻,一道寒流从脚底潜入,在全身游走,她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寸肌肤都在变得僵硬,每一块肌肉都在凝固,她想怒喝一声,催发身体的潜力,却惊骇地发现,喉头的肌肉早已冰冻,无法出身。小唐这才明白,东方一再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轻易出手的用意。 这老人是高手,是小唐出道以来,生平仅见的高手。他的其貌不扬,正是他的优势所在;他的人畜无害的表情,已让多少人的生命在不知不觉中陨落。 “不可!”身边传来一声冷喝声,小唐无法回头,只觉得四周突然狂风大作,怒喝声和啸声、掌声、拳风交织在一起。小唐仿佛是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飘飘荡荡,无处安身。直到传来一声闷哼,天地重归平静,眼前的冰原消失,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后背,一道暖流缓缓流遍全身,将她身上的寒冰一块块融化。 小唐发出一声**,睁开了双眼。 老人依旧坐在面前,只是眼中浊光消失,双眸精光四射,身上的衣衫无风而起,似有无数气旋在胸怀激荡。他脸上带着笑意,轻拍双手道:“东方一叶,不错,真得不错!” “承蒙夸奖,晚辈惭愧!”身侧,东方一叶风采依旧,从容地略一躬身。 “可惜我们已注定对阵沙场,否则,还真得可以来一瓶烈酒,把酒言欢。”老人叹了口气。 东方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老人抬头盯着东方,认真地一字一字道:“来把,拿出你全部的实力,杀死我吧,我是不会再留手了,只有认真地杀掉你,或者被你杀掉,才是对你我最大的尊重。” 小唐长出了口气,眉毛一立,道:“东方,和我一起灭了他,让他再给我嚣张!” 东方扭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重重道:“好,动手!” 那老人闻言眼中立刻光芒四射,长身而起,凝神狂笑道:“好哇,娃子们,你们先来!” 东方长吸了一口气,只这一口气,周遭的气流如万流归宗般纳入丹田,随着气流缓缓从口上呼出,周围立刻充满了蛇虫鼠蚁的窃窃之声,声音起初似起于远处,随着气流呼出渐多,声音竟然越来越大,如同身边爬满了这些令人生厌的小生物,更或有一些相互吞噬的咀嚼之声,更是让听者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东方口中的呼气竟然也变成白雾,白茫茫的气雾凝而不散,片刻便将整个小酒吧笼罩起来,目不见物。 那老人对白雾视若无物,对于他们这个级数的怪物,眼前的障眼法只不过是笑话,动手之前,气机早已将对手牢牢地锁定,一举一动,洞若观火,根本不需要眼睛。但当那蛇虫鼠蚁的窃窃之声一出,老人的眼中立刻爆出罕见的神彩,继而轻轻地摇摇头,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但随即声音转盛,传来交食之声,老人的脸上现出少见的凝重之色,“难道真得会是同声之蛊?”犹豫间,右脚不由自主地稍退了半步。 就在这一刻,突然气机一失,神识之中,东方竟已不在。老人猛然醒悟,怪叫一声,声浪破开白雾,酒吧内已再无一人,连地上重伤的小青也已不在,唯有一滩未干的血迹孤零零地留在地上。 老人的脸上重复和善的面容,神光内敛,眼睛又恢复的惺松的样子,冷冷一笑,喃喃道:“好一个东方一叶,就凭这些应变的智慧,就已不在当代高手之下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血魔城破 狂奔,狂奔,一路向前,不敢再有停留。 温柔的小唐也罕见地再没有说一句话,一只右手却紧紧地拉着东方的衣襟。东方的双手怀中,是人事不醒的小青。 他们三人再也不顾镇上路人异样的目光,展开身形,如一缕轻烟,直奔魔山而去,投身于魔山下那道巨大的黑色阴影中。无论暮色中魔山是如何地可怖,他们现在只想离河堡镇越远越好。 他们第一次休息时,还是魔山之脚,东方只是简单地用气息探寻了小青的伤势,他和小唐的目光相对,都没有说话,从东方镇定的眼神中,小唐已明白小青的伤已不致命,她长长地出了口气,二人均没有出声。 仅仅休息了几十个呼吸间,他们便再次上路,直到第三次休息后,他们来到了半山一处小庙中。小唐闪身而入,片刻她打了个手势,东方才抱着小青步入庙中。 这小庙虽然简陋,只供奉着一个狰狞的不知名的魔神,但里面却打扫得很干净。看上去日常还有人打理,但东方一行三人一路行来,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若是东方估计正确,此刻,魔山上下人众,恐怕都云集在魔山之巅、魔雷的血魔城下。 轻轻地放下小青,东方再次将一枚碧绿的药丸纳入小青的口中,并用内息催化了药力,这才缓缓坐下。仔细看去,东方的青衣竟然已经湿透。 小唐偷眼看着东方,轻咳了一声。 东方笑了。 “你个鬼丫头,这一路上压着一句不问,憋坏了吧。” “哼,你这样子,让本小姐如何问?现在,快给本小姐详实道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神色一凝,笑容敛去,道:“真不想,血族魔山之上,这些老不死的魔头居然还在!” “你就别卖关子了!”小唐娇声道。 “你可知这个老东西有多大了?”东方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嗯。。。。。。大概有六七十岁吧,我觉得差不多。” “哈,六七十岁?”东方失声道,“我告诉你,这个老家伙至少已是百岁开外了,如果传说是真的,恐怕得一百三四十岁了。” “那不成妖精了?” “没错,血族本身寿命远较我们长。”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毁天老魔!” “很厉害吗?” “是。这个老魔头早在百年前,便和灭地二人成为血魔大魔头的左右护法。据说血族大魔头走火入魔失踪后,他们二人便与议长和魔山四魔争斗不休,后败于议长之手,远遁北部荒原,不想却在此地遇到,好险!” “他真有那么厉害,不也和我们打个平手嘛。”小唐撇了撇嘴。 “你个自大狂!”东方淡淡一笑,“这老魔的功力深不可测,若是全力施为,一时半会儿,我还不会落败,但若是以重伤的小青要挟,我们必败无疑。而且此魔手下绝无败将,败于他手的人只有死。 今天在酒吧之中,你被老魔独有的魔功:咫尺天涯所困,再被幽蓝寒毒所侵,我才认出这个老魔的真身。但我们投鼠忌器,不能硬拼,只得帮你逼出寒毒,择机逃走再说,不想被老魔识破,中了他一记寒幽指,被寒毒侵入,只好暂时从手中逼出大部分。” “怪不得你拉我手时,全是汗水,我还以为你透支了体力,怎么以,你中了毒?要紧不?”小唐神色一紧,急问道。 东方淡然一笑,“不妨事了,这一路奔行,我已将寒毒排出,否则,这些山路岂能让我汗流浃背至此。” “不过,幸亏我最后成功地干扰了他的神识,让他的神识现出一丝破绽,否则我们想要脱身就没这么容易了。” “东方,你练到了蛊术的至高境界:声色犬马?”小唐喜道。 “哪有那么容易。”东方摇摇头,“那只是我口唇模仿出的声音,恐怕经此一役,这老魔再也不会上当了。” “等小青复原了,我们三人合力,怕他不成?”小唐道。 东方正色道:“我怕是毁天老魔重现,灭地老魔也会现世,这魔山之行,断无善了,小唐记着,切不可太过任性。” “哦。”小唐虽然点头应下,但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东方心下叹道:“想让这个温柔的小唐不任性,无疑是缘木求鱼。” “城破了!” 站在血魔城破败的大厅当中,孤狼的眼中古井无波,脸上也无喜无悲,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冷漠而又残酷。 方越的眼睛也很平静,他的眼角不时地扫过孤狼的面孔,对孤狼的表情他似乎很满意。 只有魔风的眼中和脸上,都带着的笑意,甚至是堆满了笑容。血魔城破,恐怕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魔山四老,风、雨、雷、电,魔雨、魔电共避血魔城,如今城破,也不知能逃了多远。魔雷如今已是孤家寡人,恐怕今后很长的时间,都得唯他魔风为首,不久的将来,外援一去,这魔山便一定是他魔风的天下。想到这里,他不禁想仰天长啸,心里却不住地说:“低调、低调!”,但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城破了!” 议长虽然陷入了昏迷,但眼皮却在不断地的跳动着,大脑深处,恶梦一个连着一个,与魔雷有关,与身边的奥斯顿、米拉索有关,与墨提斯、尼克斯、和瑞亚有关,与魔雨和鱼家二将、雷电二将有关,与血魔城数百魔兵有关...... 梦中已没有乍见的惊喜,只有血腥地撕杀。魔雷又变成那个魔神一般地存在,在血魔城的魔兵一个个倒下的时候,她冷血地没有施以援手,而是寸步不离地紧紧护着自已。 自已的身边,除了魔雷,还有无数地亲人手足,鲜血四溅,已然分不清楚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自己的。倒下的除了血魔城的魔兵,还有身边的手足,当然,敌人付出了更大的代价。佣兵、倭兵、魔兵混杂一起,一起倒下。 血魔城中充斥的各类人体象是成熟的麦子,在机器的行进中一层层倒下,而血腥的战争,就是这部可怕的机器。 议长的心中似有一股火在燃烧,在膨胀,这种感觉已十分陌生,很久以来,他再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甚至被败走魔山之时,他心中仍然没有这么强列的怒火。 魔山不是他的,魔族议会也不是他的,只要他手上魔族的血脉不断,魔宝不失,用不了多时,他还可以东山再起。但魔雷是他的,是他一生的挚爱,若不是当年魔主秘令他远离魔山,为魔族保留血脉,他便是死也会魔雷死在一处。 他想到当初魔雷义然绝然地断发而誓,若有命,魔山见,断不相叛。 他想起当年离开魔山时,她那故作冷漠的面容下破碎的心。 却如今,她却在死命护他,而他的身边,还有这么多的手足兄弟。这每一个,都是他无法割舍的。他的身上魔雾忽明忽暗,呼吸声越来越悠长。一只有力的大手压上了他的肩头,打断了他的运功。却是奥斯顿,一手相搏,一手卸却了他的断断续续的魔气。若任他拼命一击,他便永不会恢复功力。而魔雷转过的眼神更现凄厉,怒道:“你不要命了!” 议长欲怒声回复,却猛然感觉到,远处,一道冷光如剑,电射而至。 他猛抬头,一道目光,跨过千万人,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他身躯巨震!他感觉到,对方也是心神一凛。 中年人,一袭灰衣,负手而立。 此人站在万千人中,万千人中只有此人! 而他的眼中也只见到这一人。 他心中的怒火,只这一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一盆冰水从天而降,正正地浇在他的头顶。这种感觉,除了当年魔主之外,再无人可以给他。所以,他毅然决然地喝了两声: “弃城!” “走!” 身边的所有人皆回头看着他,目光各不相同,但也只是一眼而矣,并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尖锐的哨声从魔雷的口中响起,凄厉而又孤寂,但却穿透了血魔城中层层的浓雾,传到了敌我双方每一个人的耳中。墨提斯、尼克斯、和瑞亚的哨声也在不远处依次响起。与此同时,奥斯顿和米拉索的口中发出两声异啸,啸声中,血魔城中守军伴随着主帅缓缓后退,竟无一丝慌乱。 敌军身后。方越眼中闪烁着异彩,他此刻才明白,魔山之上,最厉害的居然是魔雷!这种带兵之法,比之其余三魔,强得太多。便是除孤狼外的天一五煞和德川明月,也是忍不住点头。只有孤狼,万千人中只锁定一人! “血魔城破!” 在秘道被毁的轰声中,血魔城已不复存在。血魔城守军逃出后山暗道的,已十去其九。议长身边,重伤二人,除早已重伤的魔雨外,还有尼克斯,若不是有魔雷相助,她已然出不来了,反而是墨提斯,心系魔雨,护在左右。失踪三人,瑞亚和雷电二将在乱军中失散,无法联系。阵亡两人,鱼家二将护主,尽皆身亡,若不是墨提斯全力将他拉走,魔雨真想战死当场,为手下复仇。 魔山秘道在断崖山下,大家再将聚齐,这才用疑问的目光看向议长。 魔雷只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议长也只回答了两个字:“孤狼!” 第一百七十章 蚂蚁 魔山之背,沃野千里。但百里之外,却是一处天险。 一条长岭从沃野中拱起,蜿蜒几十里,尤如一条恶龙,横亘在山野之间。拦住去路。岭上赤土在日光下闪烁着赤橙的光芒,如同燃起了赤焰,于是称之为火龙岭。 山岭高低起伏不大,但在必经的峡谷间,独有一道孤峰直起,直插云霄,尤如一支巨剑。 此峰很奇,奇在山背的上半部光滑如镜,下半部却是巨木丛生,密不可窥。但也就是因为上半部太过险峻,纵是雄鹰,也难以逾越,可谓生命的禁地。 绝壁之下,一条宽阔的大河蜿蜒而过,环绕在火龙岭身边。 此山之上虽人迹罕至,但山下河面之上,倒是隐有货船经过。这条河自北向南汇入内海,是一条货运航道,虽不是主要干线,但也偶有货轮,装满了北部煤炭、木材和其它资源,向南方运去。 当然,在欧洲各条河流的两岸,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渡口和驿站,也一定会有酒吧和餐厅。这里虽说不是人口的集聚处,但在河道的转弯处,仍然设置了一个渡口码头。因距魔山百里之遥,人们称之为百里渡。 码头很简陋,一间小小的酒吧座落在河边,算是酒吧,也算是餐厅,只提供些简易的酒水和劣质的汉堡。 门吱呀一声怪响,酒吧里走进一人,灰色粗而短衣看不出有多干净,也看不出有多脏,脸上皱纹密布,表情却很和善,花白的头发上扣着一顶遮阳帽,眯缝着双眼,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 酒吧里还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年龄和他相仿的鹰鼻鹰目老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煮着咖啡。 “城?” “破了!” “人呢?” “未到!” 灰衣老人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缓缓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到?” 鹰目一翻,那老人冷声道:“他们若是连这个本事都没有,我们也就不必插手了,那岂不是更省事。” “你真能忍心看着心上人香消玉陨?”灰衣老人笑了。 鹰目老人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是将刚煮好的咖啡倒在两个小杯中,拿起其中一杯,一口倒入口中,竟似没有温度一般,眉头都没皱一下。放下杯子时,竟然撞在了另一杯咖啡上,杯子和着满杯的咖啡疾射灰衣老人的双目,力度之大,竟发出哧地一声。 就在杯子撞上眉骨之时,一只手出现在眼前,就仿佛这只手一直就放在那里一样,杯子入手,咖啡一滴不漏。灰衣老人将杯子放在鼻下深深地嗅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好香呵,可惜,你的品位却不及你的手艺,如此上等的咖啡在你那里,真是暴殄天物。” 鹰眼老人怪眼一翻,问道:“你去见的人呢?那个东方一叶!” 灰衣老人嘿嘿一笑,道:“东方一叶,很好,很有趣!” 二人说话间,魔山深处似乎又传来几声轻微的轰隆声。灰衣老人笑容一敛,叹道:“血魔城,毁了!” 鹰目老人一抖身上金色的袍子,冷声道:“孤狼,很好,很有意思!” 从第一名急报的魔城弟子前来,魔雷已知,血魔城已不保。 第一报来自索道,索道失守!把守索道的38魔兵,无一人逃走,尽皆战死。讯息传来,敌手从天上来,凌空飞渡。瑞亚色变,直呼不可能!索道处山风如刀,急风肆虐,纵是武装直升机也不敢靠近,如何飞渡? 但魔雷却打了个手势,压住瑞亚,传令再探。 第二报来自血魔城门,外城失守。时间仅仅间隔20分钟。城上守兵58魔兵,战死56人,其余2人临阵倒戈,打开了城门。尼克斯怒了,丰满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索道是瑞亚的手下,而外城则是她的魔兵,临阵兵变,她也难辞其咎。 但魔雷也打了个手势,止住尼克斯刚张开的口,传令再探。 第三报来自内城城门,城门激战正酣,未分胜负。魔雷脸色稍霁,正待传令,却听见一声轰然巨响,大地震动。大厅之中***变。一魔兵电射而入,大声道:“内城西南城破!” “西南!墨提斯!”瑞亚一声惨呼,闪身冲出大厅。血魔城三姊妹中,尤以瑞亚和墨提斯最为情深,而墨提斯和魔电疗伤之地,正是内城西南城墙处。 魔雷一时未及阻止,只得厉声喝道:“传令,不惜代价,全力阻击!”大厅之外,血魔城中,立时哨声遍起,呼喝声和嘶杀声也此起彼伏。 血魔城,破了! “拜他所赐!”魔雷说这四个字时,紧咬着嘴唇,心中似有切齿之痛。 米拉索有些游疑。 议长的眼中却闪烁着微光。 “血魔城之破,是拜他所赐,但天一六煞在破城之后,却不击杀我魔兵一人,此事蹊跷。” “那又如何?未死于你手,却因你而死,有区别吗?”魔雷怒道。 “未死于我手,却因我而死!”议长的眼神一时迷离,口中喃喃道。 “我说得不是你。。。而是。。。”魔雷不想一语中的,刺中了议长的心结,急道。 议长伸手虚按,阻止她说下去。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归清明,道: “就血魔城破,是没有区别。但显然此举也看出,孤狼其人,并不是嗜杀之人。” 奥斯顿讶道:“大哥,你的意思是?”经此一役,奥期陆对议长的称呼也变了,而议长对此并无异议。 “我只和孤狼对视了一眼,便知血魔城破已无回天之力。此人之魔功,深藏不露,功力之深,无法测度,甚至可能在我之上。一个东方人类有此魔功,简直不可思议!” “魔功!这怎么可能?”奥斯顿和米拉索同声惊呼。 “我的感觉决不会错。盛名之下,决非虚士!” “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魔雷冷道。 “还有我!”魔雨轻咳一声,拭去嘴角血迹。 “大哥,接下来我们怎样?”奥斯顿轻声问道。 议长眼中神光一暗,但随即闪过一道光。 “只有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去!” “哪里?”米拉索问,众人的目光亦一起集在了议长的脸上。 “血城!” “血城?”魔雷和魔雨几乎同声惊道,继而面露喜色。其余人并不知血族的秘辛,自然是一头雾水。 墨提斯低声将血城的来历说与众人,大家这才明白。所谓血城,原来是千里草原的深处,一座地下秘城,是血族的发源地,埋藏着血族所有的秘密。但在千年前,血城便已封闭,成为了血族的禁地,没有任何血族可以进入到血城之中。当然,也没有任何血族高手见过血城的真面目。只有历代血魔之首才有开启血城的方法。议长此言一出,大家自然明白,当年老魔在驱逐议长之前,已然将议长定为血族之首的继承人,甚至已将血城开启之法传与他了,否则怎会提出如此的建议。 血城,是血族圣地,若是可以亲眼得见,又怎不让这些族人兴奋莫名。 只有奥斯顿面露忧色,他将目光投向议长,欲言又止。却与议长的目光相撞,议长暗暗地摇摇头。 火龙岭峡口,是一座平台。平台之后,向东,一道幽暗的山路,钻入暗色中的山林之间,显得阴森可怖。向西,则是一条坦途,偶有人车经过,目的地只有一个:西行数十里外,草原深处的终点,一个叫做阴阳镇的地方。那里出产几种稀有矿产,所以即便是地处偏远的草原深处,仍然有淘金人去到那里。 此刻,日已西山,巨大的阴影正以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大地。这个时候,山口是不会有人的。但世间的事,却偏偏有许多的意外。平台之上,或坐或立共有六人,神态各异,衣着也是各不相同。 为首的中年人,一袭黑袍,躬身聚精会神地看着地下。身后,一健硕白人傲然而立,身边却是一个弱衣女子,面带微笑,神情宛然。一个俊公子和一个浪人在一边低声窃语。一个衣衫褴缕的瞎子盘坐地上,拄杖打着瞌睡。 忽然,山口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皆抬起头来,只有那中年人不为所动,好似地上有更为有趣的东西吸引着目光。 转眼间,一行十数人来到平台前,正是议长等人。而这六人却正正地拦在去路之上。 “天一六煞!”米拉索眼中闪过一道光。 在场血族众人除议长外,眼中均燃起了怒火。若不是墨提斯死死按住,魔雨已然扑了上去。 议长越众而出。“孤狼,别来无恙!” 孤狼没有抬头,声音却很森冷。“此刻,你最不想见的人是我,应该是别来有恙才对。”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也对。” “那孤狼如何自处?”议长反问。 “等!” “等什么?” “等蚂蚁!” “蚂蚁?”议长也是一怔。 “对,蚂蚁!” 原来,这中年人正是六煞之道的孤狼,而他现在正在看着的,却是平台石上,两只蚁群在撕杀。 议长的脸上又恢复了淡然,他点点头,道: “蚂蚁和我们本就没什么不同,蚁群间的撕杀甚至还没有我们更无情,不是吗?” “不同!”孤狼仍没有抬头,“蚁群撕杀只是兵蚁的事,与其它蚂蚁无关,若是一方败了,只是失去一点食物,便相安无事。但我们不同,我们衣食无忧,却为一些超人的力量和权势争得你死我活,只有首领身在,所有人都会是不死不休。” “若是首领不在呢?” “那其它人更是生不如死!” 议长长吸了一口气,“如此,我便再无选择!” “你有!”孤狼抬起了头。当孤狼面对议长众人时,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双面孤狼 看着孤狼抬起的面孔,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见孤独的面孔已变得晶莹剔透,冰冷异常,毫无一丝生气。仔细看去,皮肤下面,似有丝丝黑气在游走。众人皆是魔族出生,修炼的也是魔功,大家一眼就看出,这是魔功臻至化境的表现。 至此,大家彻底明白,议长为何一见孤狼便让众人撤走,如此魔功的进界,众人中恐怕只有议长才会有一战之力。 “来了!”孤独的口中吐出冰冷的两个字。 “久等了!”议长淡然道。“不知孤狼在此为何?” “在看蚂蚁!” 议长笑了。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我们只不过在天地间残喘度日,与蚂蚁何异?” “你和他废什么话,他也不过是一个走狗而已。”魔雷的声音中带着血腥味。 “你敢!”孤狼身侧,赤火和脸上闪过煞气,“今天,你等的命就在我大哥的手上。” 议长摆摆手,压住魔雷的杀气,傲然道:“那又如何?若是天要灭我魔门一族,死在谁手上又有什么区别!” 孤狼的脸上冰色稍霁,缓缓道:“我不信天!” 他突然将目光转向魔雷,道:“我知你们为何弃城,你可知我为何在此?” 魔雷怒道:“你们这种走狗,去哪里还不是看主子的脸色!” 此言一出,五煞脸色均变,唯孤狼神色不变,叹了口气。 “雅儿不可!”议长止住魔雷的骂声。 孤狼眼神不变,依然落在魔雷身上,“魔山四神,魔风为主,但其实,最厉害的反而是你魔雷,一介女子,韬光养晦,只为一个情字,固守魔山数十年,经营下这一条后路,让族血血脉在必死之地而生,令天下男子汗颜。只可惜,经营一生的血魔城一破,你便方寸大乱,心中只有杀戮,眼中只有仇恨。眼下的魔雷,只不是一个被仇恨模糊了双眼的小女子,哪还有能力带着血族一脉走出这个死局?” 孤狼的声音不大,但却字字入耳。只听得魔雷娇躯一震,身体簌簌发抖。身边议长见情形不对,忙握紧了魔雷的左手,魔气缓缓输入。 良久,魔雷长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血火的双眼竟然恢复了清明,神色也不再狰狞,一道清冷的颜色浮现在脸颊之上。血族之人一看即知,这是血族魔功过渡的表现,足见刚才那一瞬间是多么的凶险。 议长的脸上也现出一丝感激之情。他刚才握着魔雷的左手,清晰地感觉到她体内魔功的变化,魔功反噬入脑,已到走火入魔的边缘,若不是孤狼用言语激发,引动魔雷主动去抵御,再加上议长魔气引导,后果不堪设想。 恢复清明的魔雷款款走出,对着孤狼双手合什,躬身一礼。 “雅儿谢先生援手之情。” 孤狼点点头。魔雷称谓一变,也意味着心中戾气已去。 “但雅儿与先生仍有血海深仇,血魔城之破,血族魔兵之死,多少也拜先生之手,此仇不报,难安血族之恨,你我动手之时,若先生落于我手,定会还先生这一恩情。” 孤狼不置可否。 “先生可否回答我两个问题,为雅儿解惑?” “讲!” “你我是敌对方,在此关键时刻,为何先生对雅儿施以援手?难道先生不想,下一刻你我交手,你方岂不是又添一劲敌?莫不是先生对雅儿的战力如此地不屑一顾?” “下一个。”孤狼始终神色不变。 “天一六煞在此当是截击我等,否则也不必赶在我前在此等候。可是先生为何要大模大样地拦住去路,既不设伏,亦不动手,反而看起了蚁群之战,岂不是莫名其妙?” 魔雷问完,眼睛盯着孤狼,神光爆闪,若一把利刃,像是要刺破孤狼的内心。 这两个问题,均命中要害,就算是六煞,也是齐齐地将目光射向孤狼。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只有风声呜咽地扫过林外的树梢。 孤狼没有回答,却低下头,眼睛重新盯向地下的战场,喃喃道:“这蚂蚁之争很有意思。大家只不过是为争这一块食物,却落得刀兵相向,死伤无数。但细想来,胜者也没赢什么,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胜便胜了,有何必要去赶尽杀绝?败者也没输什么,只要及时撤出战场,止损于即时,不过是丢了一点身外之物,只要择地休养生息,便可东山再起。” 议长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这孤狼卖得什么药,他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话说蚂蚁,但显然是话中有话。正思索间,却听孤狼又叹息一声,再道: “我若是这败方,势必不能将一众鸡蛋放在一个盘子里,万一陷入苦斗,岂不是将众蚁放入万劫不复之地。这胜方穷追不舍,只是为了一个蚁王而矣,若我是蚁王,就会兵分两路,蚁王若是引住大队人马,其余蚁兵必会安然到达彼岸,这才是一招妙棋!” 孤狼抬起头来,冷声道:“这一仗终于看完了,我们也该走了。天色渐暗,阴阳分晓,我们也应该去百里渡休息了,听说那里蛰伏着两个久未出山的老魔头,你们晚上就不要出去搞事情,切记。” 五煞点头应下,一行六人转眼没入黑暗的林中不见,竟再也没有看向议长他们一眼。 目送着天一六煞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众人心中皆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孤狼的话外之音,大家虽然并没有完全听得明白,但言语之中隐含的善意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大家以为避无可避的一场血战就这样消弥于无形之中,不由得内心生出一阵窃喜。 魔雷、魔雨二人心中有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议长。魔雷恢复清明,心思缜密的她已听出孤狼的弦外之音,更是直指议长本人,自然是关心则乱,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议长长叹一声,心中即惊且惧,惊的是他内心隐藏的秘密和计划,竟然根本就没能瞒得过孤狼,万幸孤狼尚未在此地对自己等人下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怕的是,孤狼始终是乱非友,虽然血魔城内,孤狼和六煞并未出手伤害魔众,但血魔城毕竟因他而破,这笔帐迟早要算。而且,自己的计划已被其人识破,但他却识破不点破,若不是尚有一息善念,必是大奸大恶之人,现在看不,前路势必凭添新的凶险。 “孤狼所说何意?”事已至此,魔雷再无顾及,硬声问道。 此一问打断了议长的深思,目光一闪,“雅儿,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问得是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们吗?”魔雷的眼光变得柔和,但语声却没有一丝回转的意味。 “大哥!”奥斯陆也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议长的脸上,大家虽然不知魔雷所问何事,但也知必与孤狼有关。 议长心中叹息一声,面露苦笑。 “还是瞒不过雅儿。其实,在血魔城中,我已想过退路,依现在欧洲异族重起纷争的状况,我们唯有重返血城一个选择。但大家并不清楚,血城封千年以上,并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进得去的,不仅如此,若是不知入城之法,便是站在城外,也看不到地下血城的真面目,毕竟千年前举血族之力所下的禁制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想象的。” 议长长吁了一口气,顿了下,似是想了想,才又接着说道:“当年魔老所谓闭关之时,已将所有秘辛秘告与我。其实当年魔老已至走火入魔的生死关头,想要渡过此劫,已属不能,为了死后不至血族大乱,才假意驱逐我离开魔山,避免卷入血族的纷争,而他自己则以闭关之名,避入无人之地,这些年来,再无消息,想必魔老早已不在人世。这也是血族最大的秘辛,只是当下,也没有再保留的必要了。” “那这与孤狼所说又有何干?”魔雷心思不乱,追问疲道。 “有关系。因为想入血城,过阴阳镇,入大草原深入即可,但那样,却永远找不到血城入口。因为,血城的禁制只有走一条路才能打开。” “哪一条?”魔雨突然发问,但声音中似有一丝绝望。 “过百里渡,入血林!”议长的声音如一记重锺,敲在了魔雷的心头,她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娇躯微微地一晃。 “只此一途?”奥斯陆的声音有些沙哑。 “只此一途!”议长苦笑一声。 “好!好!”魔雷连说了两声好,便不再言语。 议长深深地望了大家一眼,沉声道:“我意已决,大家不必再说什么。劳烦魔雨带领大家,过阴阳镇,进大草原,只等血城禁制一开,随我一同入城。”他顿了下,“若是血城不开,大家就栖息在大草原中,韬光养晦,保存实力,以期再度出山。” 他把目光转向魔雷和奥斯陆,二人抬头注目,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兄弟!雅儿!你们二人随我过百里渡,入血林,我们生死与共,再不分离!” 众人皆点点头,这一刻,再无一人多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魔雨诸人行走在大道良久,米拉索实在忍无可忍,轻声道:“雨兄,这血林到底有何恐怖?” 魔雨长叹一声道:“老哥有所不知,血族诞生,本就是逆天之事,为防血族泛滥,与人类为敌,先祖才封闭族地,造出血林,只是不知血林竟然是血城的禁制。想过血林,必须重历血族诞生逆天的十大劫难,面对血族十位族老千年前巅峰时留下的力量,不是艰难,而是几乎没有可能。” “那我们就任由他们去送死?” “没错,因为这是我们血族的归宿,也是我魔雨的责任,若我是他,亦会如此!” 第一百七十二章 百里渡 百里渡,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渡口。说它小,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说它大,是因为这里是欧洲异族商品贸易的中转站,只有在这样的地方,异族之间才能放心的交易各类物资。 百里渡人虽不多,却很繁华,到处都是异族的旅人,但表面看去,却也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商人。 商人多了,宾馆自然也多,这个渡口大多的建筑都是规模不大的宾馆和饭店,这一点,异族与人类略有不同。大多数的异族并不追逐生活的奢华。 又是一天的夕阳将落,在渡口边一个不起眼的四层小楼顶,面对长河的阳台上,一位黑袍中年人,眼神凝重,神情冷若冰霜。 “东方?”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孤狼的思绪被身后的气息惊回,缓缓地回过身来,双目并无一点波动。 房门口,一袭白衣,正是孙独怯生生的身影。 孤狼冷哼了一声,神情冷漠地看着孙独,“你这样称呼我,是何用意?” “哦,我只是想找你说说话,才随口叫了出来。”她脸上扉红,低声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希望你没有忘记,我是六煞之首,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你应该明白,没有我的召唤,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孤狼的声音冰冷,但说出来的话寒意更甚。 “可是,你不是......”孙独一怔。 “可是什么?”孤狼双目一凝,一股煞气破体而出,室内瞬间冰寒彻骨。 孙独被煞气所迫,激零零打了个冷战,不由得倒退几步,硬生生地被逼出房门之外。她的眼中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神情,这冷酷无情的样子哪里还是原来面对她的孤狼? 她鼻子一酸,泪水盈眶,只好长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压了下来。 “你变了!”孙独轻声道。 “我本是我,但一定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一个人。”孤狼冷笑道,“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作非份之想,” 孙独神色一黯,点点头。“我明白。” “你最好明白。”孤狼忽然踏前一步,沉声喝道:“不该说的不能说,况且,又有谁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辞。” 面对孤狼的威胁,孙独似是全然没有放在眼里,她的眼中之火熄灭,漠然苦笑道:“大哥放心,无论你是谁,从今往后,再与孙独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天一会六煞的一员而已。” “等一下。”孤狼突然道,孙独神色不变,但身子还是不由得一怔。 “你可听说一个叫血啼令的组织现身江湖?” “没有。如果没有什么事,孙独先退下了。” “嗯。” 房门轻轻地关上,孤狼清晰地感觉到孙独落寞的身影远去。 他低头看着摊开的右掌心上,一枚艳红如血的燕子出现在眼前。燕子是用血红的软纸所折,纸张特异,入水不散。燕背之上,印着三个黑色的小字,清晰可辨:血啼令。 纸上的内容他已读过,几乎此行所有人的动向尽书其上,内容之详尽,令人咋舌。最为诡异的是,这血啼令竟然预先放入了孤狼的房间。 孤狼并不认为会是他身边人所为,以他的神识力量,根本不可能有人无声无息地潜入他的房间。而这血啼令主若不是有通天彻地的卜算神通,那这个组织的消息之灵通,就太可怕了。 忽然,他心神一动,长吸了一口气,立时进入了空明之境,出现在灵识之海的孤岛之上。 岛上,一青衫,一金袍,两位中年人均是一般的相貌,只是青衫人面容更显苍白,似有重伤在身。 孤狼现身,青衫人看着他,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在这灵识之海,还带着这张假面,你倒是很陶醉嘛。” 孤狼似是早已看惯了青衫人的神情,丝毫不以为意。他冷笑一声,微微一晃,现出真容,居然与他们二人一模一样。 “你知道我没有你那些妇人之仁,有什么陶醉不陶醉的。你也不必用这种口吻与我说话,若不是我,你的身份早已暴露无疑。而且,也早已死无全尸了。” 孤狼的声音冰冷,但在这二人面前,也没有了那种孤傲的感觉。 “你们都少说两句罢。”金袍人看他二人唇枪舌箭,互不相让,伸手止住,又道: “我们一人三面,本就是一体,虽然各自立场不同,做事方式更是天差地别,但说起来,终究都得依存于这副皮囊,大家应该同舟共济,就不要再争执了。” 金袍人转向青衫人道:“你为本尊,神识之海的主人,这些时日闭关深研,可曾找到启动神识之海的力量?” 青衫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废物!”孤狼冷哼了一声。 “你也别嚣张,若有一日重启神识之海,定将你压入神识之海的最深处,让你永远见不到天日。”青袍人怒道。 “哈哈哈。你有命再说吧。”孤狼狂笑道。 金袍人双眉紧锁,无奈地摇摇头,道:“你知孤狼全无人性,又何苦这么在意他的说话,不管怎么说,危险之时,他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哼,你说的道理我当然明白,可我就是看不惯他的行事作风。孙独为人善良,又何苦如此对待她。”青衫人愤道。 孤狼眉峰一斜,讥道:“嘿,那我问你,你可喜欢孙独?” “这......”青衫人一顿。 “那你可愿意娶孙独为妻?” “那倒谈不上。我只是觉得......” “你这就是废话!孙独对你一片痴情,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但你既不是真心喜欢她,也不可能娶她为妻,与她地老天荒,说起来,不过是一种同情与怜悯罢了,将来真相岂不是又是一笔情债。到那时,你对她的伤害不是比我更深,你有什么资格蔑视我?早知如此,我这样反而断了她的念想,何错之有?”孤狼双手一摊,漠然地看着青衫人。 青衫人一时无语,竟不知如何回答。 金袍人竟然听得点起了头。 “这一点,孤狼做得没有错。你这一生情缘广种,天生一个女人的克星。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当下,灵识之海才是大事,若不能重启,先天血脉就无法唤醒,若是真正的强敌到来,以孤狼的力量,恐怕也有所不逮。” “有那么唬人吗?”孤狼嘴一撇。 “哼。”青衫人冷笑道:“自大!你的力量虽然不弱,但也不是金衣的对手,若不是他的力量不能外放,何苦放你出来。若是血脉复苏,就算合你二人之力,你觉得力量会大得过我这个本尊吗?” 金袍人笑了。 “这才是本尊应有的气势。没错,天生血脉,自然是本尊的力量,不过那还得大部分苏醒才可以,看起来,这还是一个比较遥远的想法。目前,我们还得倚重孤狼的力量。孤狼,你说对不对?” “不用问我的意见,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自然是你说了算。”孤狼眼一翻,不再搭话。 “青衣本尊,你也不用再卖关子了,到底如何启动灵识之海?”金袍人道。 青衫人想了想,才缓缓说道:“办法是有,而且只有一个。眼下灵识之海失去的灵力,只是外部用以炼化先天血脉的灵力,而要唤醒灵识之海,没有强大的灵力,根本不可能实现。眼下这世上,拥有唤醒庞大灵识的巨大先天灵力,只有一件东西。” “何物?” “力量之源!” “狼族至宝?” “没错。” “我明白了。”金袍人道:“孤狼,眼下狼族的力量之源却在血族的手中,藏在何处,恐怕只有议长知道。这件事,只有你来办了。至于青衫本尊,便要全力研究力量之源的炼化之法,机会只有一次,大家一定要慎之又慎。” 孤狼忽道:“我知道力量之源在哪里。” “哪里?”青衫和金袍同声问道。 “血城之中。” “你是如何得知?” “我不但知道力量之源在血城,而且知道狼族精锐已尽数来到的百里渡,据说有几位隐居千年的狼族老怪也到了。” “据谁所说?” “血啼令!” “江湖中竟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神秘的组织。”金袍人惊道。 青衫人点点头,“这时候,决不可能空穴来风。看起来风云际会,这百里渡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孤狼忽然怪眼一翻,向着金袍人问道: “那你呢?” 金袍人诡异地一笑。 “我嘛,自然有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只能我来办。容我先卖个关子,日后你们自然明白。” 第一百七十三章 枯水泽 魔雨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不,不是隐隐,而是剧痛。隐隐的,只是身体上的伤口,和体内的内伤。这些都能忍,也都好忍。血族的恢复能力十分强悍,这一段时间,他已好了大半。可来自心灵的伤痛,又岂是这一点时间可以恢复的? 他本是个与世无争的汉子,魔山之争,他根本放不在心上。谁做魔山的主人又能怎样? 可是,他身边的四个义子,却惨死在魔山之上,至此他孑然一身,急急如丧家之犬。他的心在滴血。 但他依然保持着镇定,甚至嘴角还流露着笑意。因为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在女人身边,纵然心如刀割,也当泰然自若,因为只要男人的心不倒下去,就不必让女人来扛。 她比任何女人都更像女人,从哪个角度看去,她都算得上是罕见的美女,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有点冷,虽然满脸泥污,仍旧掩不住她坚定的眼神。 墨提斯生性孤冷,姊妹三人中,她的眼界最高,血魔城中血族的寻常男人她根本不屑一顾。虽然她排行最小,但多年来心无旁物,所修功力却是最高,而医术在血魔城中更是无出其右。 但不知怎的,她偏偏对魔雨这个汉子一见生情。当时,血魔城大厅之中,只有这个汉子身上的那种落寞,牢牢地吸引住她的目光。从那一刻开始,她的眼睛就从未离开他的身上。 魔雨面带薄笑,墨提斯却痛在心中,她当然明白魔雨强装笑意的原因,但她不会点破,也不能点破,因为她明白,这是这个汉子历经无数打击和伤痛之后,仅有的一点尊严了。 山口一别,他们一行人沿着大路赶赴阴阳镇,仅仅半日之后,便遇到了狼族高手的伏击。他们虽然高手众多,但狼族也是精锐尽出。眼下,欧洲异族大乱,正好给了狼族绝佳的机会,他们高手尽出,一路尾随议长众人来到魔山,看了一出坐山观虎斗的好戏。但他们却按兵不动,此次狼族的目的只有一个,夺取狼族早已失去的至宝:力量之源!有了它,狼族才有可能重新崛起。 经此魔山一役,议长这一脉力量已经损兵折将,眼下众人身有旧疾,再添新伤,精疲力尽之时,力量再一分为二,本就是火中取栗的万险之法,却遭到了狼族精锐的伏击。 狼族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势下,议长众人还会兵分两路。本想在此必经之路上将其一网打尽,却不料放掉了大鱼。无奈之下,两位狼族遗老火速赶往百里渡,剩余精锐继续伏击,以期捕获魔雨等人,要挟议长。 这一战更是惨烈,魔雨无奈下令,分头突击,在阴阳镇会合!他和墨提斯则一路杀出,落荒而逃。若不是墨提斯一路上拼命掩护,以魔雨的重伤之势,早已命丧当场了。至于其它人,更是没了消息。 魔雨和墨提斯相拥倒在荒草之中,身上沾满了泥污,一动不动。 风吹草尖,尖利的啸声,在落日的余晖中,听起来尤为凄厉。 他俩的身上,旧伤加上新伤足足有几十处,但他们感觉不到身体的伤痛,痛的反而是心里。是心疼。 魔雨心疼自已怀中的这个女人,平日里高高在上,一尘不染,如今血染黄沙,满身污垢。他是个落寞的人,孤寂的人,不解风情的汉子。但现在生死相拥,竟然有了一种亲切,一种至情至性地亲近。 风过,鸟鸣阵阵,魔雨从梦中醒来,竟已枕在墨提斯的臂膀里。 墨提斯也睡了,但右手依然牢牢地拢在魔雨的颈后。 魔雨可以清晰地听到墨提斯的心跳,安静而平稳。他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一个纵横血海目不改色的大将、风谷魔居的主人,竟然这么渴望这女人臂弯中的安全感。 过去,他是一柄无鞘的剑,孤寂但锋利,可以随时血饮五步,但现在,他已回鞘,安然地在血战后止息,在他的一生中,这是最安祥的一次,也是第一次无梦的一觉。 仰头看着阳光划过那依然无暇的脸庞,魔雨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地拂过那肌肤,一股暖流缓缓地从指尖渗入,流上他的心头。这种奇异地感觉,甚至胜过她凸凹有致的身材贴在魔雨身上的刺激。他的心头也腾起一股无名的火焰。 突然,他清晰地感觉到墨提斯那急速的心跳声,急促而慌乱,如小鹿乱撞。 魔雨的手沿着颈项滑下,滑向她的衣内。墨提斯的眼睛瞬间睁开,她长身而起,丢下魔雨,就这样站着,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 魔雨的身子瞬间凝固,尤如一具死尸,僵直地斜卧在地上。 “墨姑娘,我......” “叫我墨提斯!” “墨提斯,我......我错了。” 魔雨的头颅垂了下去,满脸的泥污仍然掩不住他脸上的赤红。 墨提斯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冰霜如同撞上艳阳般融化,笑容在脸上绽放,看得魔雨呆住了。 “你错在哪里?” “我......我不应该侵犯你。” “你没有错。以你现在的样子,若我不许,你能侵犯得了我?” 魔雨一怔。 墨提斯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远处传来笛声,由远及近,由弱变强...... 墨提斯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宛若女神一般。魔雨的目光呆呆地落在她的身上,如痴如醉。 突然,墨提斯脸色陡变,长身而起,惊道:“不对,这是什么声音?” 惊呼声将魔雨从醉梦中惊醒,他先是一惊,然后一种恐惧的表情浮上了苍白的面颊。 杀气!无边的杀气从四面八方而来! 魔雨的功力远胜墨提斯,即便是重伤之下,他的灵识仍在。 数以万计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扑过来,杀气汹涌。 我命休矣!魔雨已知必死,眼下二人的力量,如何能面对这数不尽的敌人? 墨提斯虽未立时感应到这杀气,但她精通音律,初时以为是笛音,但很快,她便发现这种声音并非发自乐器,而且并无韵律可言,更像一个武功高强的敌手,飞速而来,发出一种悠长的啸声。 “这是哪里?”墨提斯疾问。 魔雨茫然四顾,满眼一人多高的旱苇,茫茫不见边际。只有正东方,隐隐看到一柱巨峰立于苍原之上,一道白练沿着山峰直落,宛若神河入世。 “我明白了。”魔雨长叹一声,“真是天绝于我!” “我看到了东方的天峰。”他看着身边的女人,罕见地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天峰?天峰脚下,不就是阴阳镇?你是说,我们现在在阴阳镇西的......” “不错,阴阳镇西30里,枯水泽!” 墨提斯笑了,“这便是血族中盛传的死地:枯水泽?好美!” “这......”魔雨一怔。好美?在这生死关头,墨提斯的口中说出的,竟然是好美! 墨提斯深情地望着魔雨,正色道:“叫你一声雨哥好吗?雨哥,如果上天注定我们俩个命终于此,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二人此生虽然有缘无份,但最终还是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在这最后的时间,又何必再殚精竭虑,陷于惶恐之中呢?” 魔雨本已疲惫的身心猛然一震,心中升起一团怒火。他气得是自己,一介男子汉,平日里从未将别人看在眼里,眼下临生死之局,胆略和见识竟然比不上身边的女人!他陡然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刺破云霄,久久不散。 他重新挺直了伟岸的身躯,这一啸,呼出了多日来的颓废、哀伤和自责、郁闷,所有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全部放下了,他的脸上重现出淡然的微笑。 墨提斯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重现那迷人的气息,眼中亦有一丝迷离。她轻笑一声,道: “看雨哥的样子,仿佛重伤痊尽愈,要大战一场似得。这一啸声,怕是将敌人尽数引来了。” “墨......” 墨提斯伸手掩住魔雨的嘴,“在血魔城中,城主之下,我排第二,叫我二妹!” “好,二妹,我正有此意。既然此战必死,又何必束手就范。我倒要看看,血族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嗜血兽,有多么可怕。可否胜过我手中的拳头!” 说话间,那疑似的笛声忽止。四面八方的苇草竟然如波浪般翻滚起来,一时间,在他们二人四面方圆一里范围内,金色的苇浪翻卷,如同开锅一般。映在夕阳的金色光芒之中,万点金光迸射有,可与日月争晖。 他们二人却没有被这绝美之境所迷惑,因为在这美景之下,杀气奔涌,扑天盖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沙沙声,宛若一群魔鬼,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魔兽 魔雨笑了。 大敌当前,他竟然真的笑了。在他的身侧,墨提斯也是一脸笑意,眼睛竟没有一刻离开这个伟岸的男子。 四面的沙沙声消失了,他们身边的苇荡中,冒出来数以万计的怪兽头颅,墨黑色的三角脑袋,吐出赤红的信子,发出轻微的嘶嘶声。数十米的距离,也可以嗅到令人作呕的腥气。 这便是枯水泽中,让魔族闻风丧胆的魔兽王者:铁线蛇。蛇并不可怕,但铁线蛇身上覆盖着密密的鳞甲,可拒各种兵器的打击;鳞甲也不可怕,可铁线蛇除了鳞甲,还有那赤红信子中射出的毒液,可破魔功;甚至毒液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这铁线蛇中竟然还有王者:铁翼蛇。它们可以指挥着数十万的铁线蛇团队作战,如同人类的军队般,进退的据,无坚不摧。 万幸的是,这种魔兽只食这枯水泽地下的魔蛙和魔鼠,因此它们决不会走出枯水泽,但这里,也自然成为魔族的禁地。 魔雨的笑,是真正地笑。他的灵识已清晰地感受到了兽群扑天盖地而来的魔气,已知此战必死。大丈夫一世,死不可怕,能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墨提斯更没有想太多。从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汉子,一颗芳心早已系在了他的身上,只愿一生都能与他携手,上刀山下火海,再无所惧。眼下,她自然知道等待她们的是什么,但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重新站起来,昂起骄傲的头颅,那是她心里最开心的事情,与心爱的人并肩战斗,同生共死,是她此生无悔的一刻。 他们二人皆是斗士,生死关头,再无婆婆妈妈的儿女情长。 他们相视一笑,腾身而起,分两个方向,扑向兽群。 这一眼,这一笑,便是一世! 墨提斯双手出现了一对精巧的弯刀,刀身如月,锋刃如霜,散发逼人的寒气。她一声娇斥,双刀展开化作一只光球卷入兽群。所到之处,无处不是刀锋。 当先的兽群撞上刀球,无数的三角头颅被斩成粉碎,乌黑的兽血四溅,染黑了大片的金色芦苇。兽群见势,立刻将身体卷成一个个乌黑的小球,一层层翻滚着向着墨提斯涌去,被撞飞后,竟然毫发无伤,再次卷入战团。 墨提斯当然明白,以这刀锋的力量,除非斩在兽首之上,否则根本无法对魔兽造成有效地杀伤,但她没有任何办法。在血魔城中,她最强的本领并不是战斗,而是医治。虽然一双异铁所制的魔刀战力并不太弱,可是对于这些刀枪不入的兽群,她也无能为力,至于血魔之毒,面对这些毒兽,更是毫无作用。 兽群如浪,一波波地拍向墨提斯,随着更多地魔兽加入战团,浪锋愈见高涨。巨浪之中,墨提斯的刀球如同一只孤舟,在浪波中载沉载浮,竭力挣扎。没有多长的时间,刀球的光芒已经眼见着暗淡下来。 墨提斯身上的魔气已渐弱,刀气崩溃的时候,便是魔兽大举反噬的时候。墨提斯笑了,时间已到,她已尽力,唯愿来世她还可以与这个汉子再并肩作战。 另一边,魔雨的心境已进入了忘我的境地。从他腾身起来的一刻,他的眼中已没有了天地,没有了风雨雷电,甚至已没有了自己。情人的眷顾、必死的决心竟然将他的战力攀上了一个他从未涉猎的高度,他已清晰地窥视到了魔功更上一层的奥秘,若是此战可生,假以时日,他的魔功完全可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成为血魔一族中顶尖的高手。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的,更不是他眼下所要考虑的事情。战力的攀升带给他无边的战意和无坚不摧的信心。他的眼中只有魔兽,只有四面八方涌来的兽群。那密密麻麻地苇荡已经消失,他闭上双眼,反而清晰地看到兽群的所有动向。 啸声如平地惊雷,在半空中震响。魔雨的身躯飘浮在空中,身上满是雷纹电火,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上,已是阴云密布,无数电光火蛇在云层中穿梭,应和着魔雨口中喃喃地低语声。 突然,铁线蛇中缓缓地升起三只身有铁翅的蛇首,两侧两只与地面上并无两样,只是身着一对乌黑铁翼,居中那只,竟然是赤身血翼,头顶长有肉团,尤如王冠。 感应到魔雨和墨提斯强大的气息,蛇王已然现身。 蛇王赤首摆动,左侧翼蛇电射而出,发出一阵吱吱地尖叫,数百只铁线蛇借助蛇尾强大的弹力,腾空而起,尤如一团黑云,兜向空中的魔雨。 魔雨沉浸在魔功之中,浑然不觉。但见全身电蛇盘旋,黑云罩体,所有弹射而起的铁线蛇在电光中抖动着,如同落入油锅中的活虾,战栗着、颤抖着。再坚固的盔甲,也阻挡不了电光的侵袭,转眼间,蛇体已化为灰烬,无数的坚甲从天而落,伴随着一股轻烟,如雨点般掉在地上。 右翼蛇首见状,也扑了出来,吱吱声不绝于耳,与另一只蛇首交相口呼应,叫声更见急促凄厉。伴随着蛇首的号令,无数的铁线蛇争先恐后,如飞蛾扑火,争相跃起,扑向魔雨,个个悍不畏死。 电光闪烁,银光绕体,魔雨如巨浪下的磐石,任凭魔兽袭来,他自岿然不动。 蓦然,兽群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这声音尖锐刺耳,破入魔雨的脑中。 魔雨的双目猛然睁开,两道电光在眼前伸缩着,尤如一个魔神一般。只是这片刻时间,魔雨的魔功已然进化了许多。 啸声起,兽群退。魔兽们如同潮水般退去,集结于蛇王的身下。啸声宛转,似有幽怨之声,又陡然升高,伴随着啸声,集结的铁线蛇口中红信吞吐,道道毒液纠缠在一起,形成层层的毒雾。这些毒雾如同粘稠的胶质,将一只只铁线蛇粘合起来,积沙成塔。 一层层铁线蛇将毒液融合,越叠越高,化做一只巨大的乌蛇,昂首而立,在风中蠕动着,看上去令人作呕,也令人恐惧。 巨型乌蛇头顶之上,是那只赤色蛇王,尤如乌蛇的火冠。 魔雨心中一惊,这种奇技,纵是血族之中,也未曾有人见过。思索间,那乌蛇的一条巨尾已悄无声息地扫向空中的魔雨。 魔雨随手挥出,在身侧布下三道电光。哪料到,那毒液好似一种特殊的物质,浑然不惧电光的力量,黑影扫过,三道电光应声而灭。那巨大的蛇尾重重地扫在魔雨的后背之上,轰然炸响。 魔雨的身体足足被扫出十米开外,护体的电光崩射,变得暗淡无比。 魔雨心中骇然。他当然明白被死亡迫近所逼发出的潜力,炼制出他从未想过的护体电光,如此强悍的防护竟然无法再抵挡乌蛇的第二击。而且他清晰地感受到,巨型乌蛇强悍的不仅是力量,而且凝结了上万条铁线蛇的毒液,对魔功的侵蚀之力更加巨大。若不是魔功护体,仅此一击,便足可以将他的一身魔功打回到原形。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枯木泽被称为血族的禁地,铁线蛇会成为魔功的死敌。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不无道理。既生瑜,便有亮,这是自然的法则,非人力所能抗衡。 魔雨一身魔功,皆被这种魔物所克。他仰天大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既然老天要亡他魔雨于此地,又有什么关系。 魔雨战意不降反升,身上魔气喷涌而出,不要钱似地注入到护体电光之中。顷刻间,电光陡盛。他再无任何留手,身上的魔气尽皆调出,身体也瞬间膨胀了数倍,真如一个天地间的魔神临世。 他当然明白,这惊天的一击出手,全身的魔功将尽数耗尽,那时的他,纵然是一只铁线蛇,也足以让他死上百回。但又有什么关系,放手一搏,才是生命中最痛快的一件事情。 吼!啸声再起,巨蛇迎头射来,如电如箭。 吼!魔雨亦是一声狂吼,身上魔气电光尽数勃发。化作一只巨手,将巨蛇攥在手中。魔气爆发,凭空一声霹雳。那巨型魔蛇,尤如落入刀光电影漩涡之中,被瞬间切割成粉末。在这样的巨力面前,那鳞甲也无法阻挡。 另有一道余波炸开,如一柄利刃,切向墨提斯周围的铁线蛇,将其一同粉碎。 墨提斯压力骤减,却见一道黑影从空中坠下,本能的伸手一抱,却是魔雨的残躯。他一只右臂已齐根炸去,伤处却无血涌出。原本苍白的脸上,隐然呈现出淡淡的金色。他双目紧闭,并无一点生气。 墨提斯将魔雨紧紧地拢在怀中,她明白,魔雨魔功耗尽,纵然是以她的手段,三个月内也没有把握尽数恢复。更不用说在强敌之中。这已是必死之局! 黑提斯淡淡地一笑,喃喃道:“雨神,你我求仁得仁,再无遗憾,我带你走,至此再不分离!” 她的身上黑雾吞吐,汇于头顶。她要将毕生的魔气点燃,将自己和怀中的魔雨烧成灰烬。 不远处,那赤身蛇王在空中冷冷地盯着她们,兽群也不再玩命地扑上前来。 刚才,这蛇首感应到魔雨的杀意,并未随巨型魔蛇扑上前去,自然是毫发无伤;眼下,它又感受到墨提斯的死意,也没有再驱使众魔兽继续围攻。 突然,一阵轻微地哨声从远处传来,转眼间,哨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哨音忽高忽低,发出一种诡异地旋律,仿佛来自幽冥鬼府。 哨音将墨提斯从死意中强行拉出,这声音古怪,尤如一只大手,轻轻地抚平了她心中的怨念和死意,让她再也生不出同归于尽的想法。 但在魔兽那里,哨声却如同催命鬼音,一声声,一波波,皆是魔兽惧怕的上古声音。那数不清的铁线蛇身躯战栗着,向后逃去,即便是赤身蛇王急促地啸声,都无法将这些魔兽唤回。 一白一青一红三道身影出现在了枯水泽的边缘,像三道流星,急速奔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血啼令使 “青山绿水鸟飞旋,玉带重渡十门关;心似鸾鸟轻飞翼,身若凤舞九天还;山花无泪晨滴翠,人心有情莫流连;万千造化俱往矣,一汪碧水在人间。” 火龙岭山口,歌声悠扬,清澈如百灵。一青衣男子单手携扶着一个小伙子,大踏步走来。小伙子面色有些苍白,看行走之间,似是那青衣男子手中助力,才能如此的速度。 身后,一袭红衣的姑娘,双目灵动,俏脸带笑,永远是一副无悠无虑的样子。这好听的歌声正是从她的口中传出。 小伙子苍白的脸上皱了眉,偷眼看了一眼扶持他的青衣男子,看他一脸淡定,只好摇摇头,露出无奈的表情。 青衣公子婉尔一笑道:“小唐的心里永远装不下忧愁,若是一生都可以这样生活,也不失人生的美事。” “大哥就护着小唐,她那个没良心的,我都成这样了,她还笑得这么欢什,哼!”小伙子低声念着。 “小青,你说得不完全对,你便是躺着,我也可以一边背你一边唱。要不,我来背你如何?” 小青一伸舌头,“妈呀,你这是狗耳朵,这样也能听见?” “要不?”小青眼前一花,一个笑厣如花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嘴角却露出一丝诡笑。 “妈呀,女鬼一枚,我死也不要!”小青猛得挣脱青年男子的臂弯,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往前奔去。 不必说,这正是东方一叶三人,他们从魔山上下来,一路跟着来到这里。一路上,他一边帮着小青除去身上的毒,一边冷眼看着各个势力的人马扑向这里。他心里当然明白,他要找的人,和要寻找的答案都在这里。 他也知道,小青这样做也是为了将小唐的情绪拉出来,因为只有他们知道,小唐那灿烂的笑容下面,隐藏着什么东西,在三个人中间,最大的悲伤反而是在那个最不可能的人身上。 而小青身上的毒也被他用秘法去除了大半,只是尚有一些余毒,却是用尽办法也没有办法去掉。其实眼下小青的身体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内伤也已痊愈,只是这点余毒绝不允许他用一点功力,否则一旦诱发毒气攻心,他便必死无疑。 一叶明白这点余毒才是毁天老魔的独门秘法。眼下前途未卜,小青这余毒才更显要命。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唤道:“小青,你眼下不宜奔跑。” “他就是这么不听话。”俏声起,一道红光落下,小唐已扯着小青来到面前。 “哼,人说人,不如人!”小青不能运功挣脱,只好悻悻地嘟囔着。 说话间,他们一行三人已来到山口,忽然,东方一叶脸色一变,对着山口大石后喝道:“什么人,跟了我们一路,也该现出形来了吧。” 话音未落,小唐的红影已没入到大石之后,随着几声啸声,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冲天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石上。 一个全身黑衣,黑巾蒙面的瘦削男子站在小唐的对面。 “你是什么人!”小青冷冷道。 “各位朋友,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有一事相告。”黑衣人拱拱手。 “没有恶意?在这数天里,你从魔山上一路尾随而来,一共换过六个身份,六种不同的形象,始终不敢面对我们。若是这都没有恶意,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哦,不敢。”看着一叶如此淡定,这黑衣人反而紧张了起来。 “各位朋友,我一路来此确是想告知一些事情,若是引起误会,那是我的不对。至于换装,多半是想掩人耳目,不想过不了先生的法眼。” “谁是你的朋友!”对面的小唐杏眼圆睁,一个闪烁来到黑衣人的面前,立掌如刀,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切了上来,竟然没有破风声。 黑衣人一惊,下意识地腾身而起,身体幻化出无数道黑影,在半空中飘忽不定。 小青一急,刚要张口呼出,却被一叶拦下,他点头示意小青莫要阻止小唐的出手。 “别急,小唐自有分寸!” 小唐不告而动时,一叶已然明白,小唐的想法一定是和他一样。这个黑衣人身份诡秘,若是问下去,他一定会随口胡说一个来历,到那里,信不信都没有意义。从他拱手的动作和露出的面孔,已知他是中原的武林人士,既然问不可信,不如逼出他本门的功夫。人在下意识的动作和反应是不会作伪的。但即使如此,这黑衣人在空中的身姿还是让他一怔。 “咦!”小唐失口惊呼了一声,眼中神光爆闪,她身体一旋,红影漫漫,竟然也是无数道身影出现在半空中。不过仔细一看,区别还是挺大的。那黑衣人幻化出的黑影虽然众多,但浓淡有间,若是仔细辨认,用不了多大功夫,一定会找到本尊。而小唐的身影却是一模一样,难分彼此。 半空中一声轻啸,那无数的红影如万流归宗般合而为一,闪电一样扑向其中的一道黑影,嘭地一声,满天黑影破碎,两道身影落地。 小唐稳稳地站在石上,笑容中露出一丝怪色。那黑影落地时却一个趔趄,倒退了数步才站稳身形,额间已有冷汗渗出。 一叶已知小唐手下留情,二人眼神一对,小唐摇摇头。一叶也知不对,虽然身法异曲同工,但绝不会出自他们想到的那人之手。 此时,小青也看出这黑衣人身法中熟悉的一丝气味,惊问道:“你出自何门?” 黑衣人双手一拱,深施一礼。 “谢谢这位姐姐手下留情,临来时,门下长老已告知,本门身法在东方先生一行这里不值一提,我还全然不信,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取其辱。”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若不是我们明白这身法的窍门,也没这么容易破去。我知你和中原无影门有些渊源,只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师承何门?” “好吧,本来我的身份也当告诉先生一行,只是师门一事,实属秘密,恕难从命。”黑衣人说罢,右手一翻,掌心中立刻出现一枚血红的燕子,这枚燕子红中带金,竟然是纯金所制。 “这便是我的身份!” 一叶冷冷一笑,右手凌空一抓,那燕子如同活物一般,从掌心飞出,投入到一叶的手中。 黑衣人更是一惊,这才明白,不止那红衣女子功夫一流,这东方一叶的身手更是远在他之上。眼中的敬佩之色更盛。 小青和小唐看着这枚燕子,神情也是一肃。他们一行三人在欧洲,当然听说过这枚燕子,甚至也亲眼见过,只不过没有手中这枚精致和昂贵而矣,但足见此人在这个神秘机构中地位不低。 “血啼令使!”一叶冷冷道。 “没错,在下血啼令东方使尊!” “使尊?” “哦,本门有血啼令使36人,分属东、南、西、北四方使尊管辖。” “大哥,听闻这个组织确是金字招牌,虽然崛起时间不长,但这个神秘的组织似乎对欧洲地下黑道的消息了若指掌,而且财力雄厚,许多政要都在听他们调遣。但他们只是买卖消息,我倒是从未听说过他们有什么劣迹。”小青低声道。 一叶点点头,道:“就算是你们血啼令使没有恶意,但我们并不会买你们的消息,也对你们所掌握的东西不感兴趣,请自便。” 黑衣人显然对东方一叶的逐客令不以为然,轻笑一声,道:“我只是奉我家门主,为先生一行送上免费信息。东方先生既然是追逐这些异族到此,有两条信息一定感兴趣。” 他偷眼看着东方一叶,似乎是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一叶神情一冷,右手一摆,示意小唐逐客。小唐作势欲扑,那黑衣人骇然,急忙伸手阻止。 “先生不可,我错了!” 一叶看了小唐一眼,小唐笑脸一翻,身形不变,仿佛随时可以射出,将黑衣人拿下。 黑衣人再也不敢做大,神情严肃,道:“其一,东方先生此行一定想要知道血魔城一众人去向哪里?” “不错,那里有我的故人。” “其二,东方先生更想知道孤狼此刻身在何方?” “嘿!”小唐的脸色突变,笑容消失,一道肃杀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脸上。“你错了,孤狼的下落不是东方想知道,而是我!” 一叶向着小唐使了个眼色,让她稍稍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冷冷道:“这些消息虽然我们目前不知道,但我明白,我们很快便会知道,何必让你来告诉我。” “是,先生当然可以知道,只不过,一来,这山口有两条路,分往两个不同的地方。大路通往阴阳镇,小路通往百里渡,入血林。这两边走下来,先生恐怕找到人也晚了。我们却知道这里详情。” “说!”一叶脸上现出一丝不耐。 “是,先生。”黑衣人不敢怠慢,接口说道:“眼下,为去血城,议长已只身去往百里渡和血林,恐怕血魔城一行若要入血城避祸,只有牺牲议长一途,若议长打不开血城的禁制,他们将无一人生存。但议长眼下,想要到达血林都是困难重重,天一会的主要力量,以及魔山力量,已尽数赶往百里渡,有可能,狼族的几个蛰伏已久的元老也会出现,血林之行已凶多吉少。” 黑衣人顿了顿,又道:“大路之上,除议长外,其余血魔城众都在赶往阴阳镇,当下应该已经落入了天一会部分势力的包围之中,好在天一会大多主力不在这条线上,他们一时还不至落败。但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狼族的大部分势力也在赶往阴阳镇,若是与天一会合作,血魔城众危矣。” 小唐忽道:“那孤狼何在?”她的声音中不知何故,竟带了一丝颤音。 黑衣人道:“孤狼之行,恕难告知,但有一件事可以讲,若想见孤狼,过了阴阳镇自会见到。” 此言一出,一叶三人均是一震。就在这一刹那,黑衣人忽然幻出无数黑影,扑向小青。 “你敢!”一叶怒喝一声,一道森森的刀气透体而出,将那些黑影剖成碎片,却原来均是幻影。 大道远处,一个黑点越来越远,黑衣人声音隐隐传来,“在下当然不敢,只是身负重任,先走一步,不久自会相见。此刻血魔城中有人在枯水泽有难,需要先生搭救,此人有孤狼的消息,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另外,姑娘的发内有解药,可解先生下属身上余毒。” 第一百七十六章 驱兽 黑衣人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之外。 小唐躲脚道:“怨我一时疏忽,让他借机逃走。” 一叶摆摆手,“此人功夫虽然不见得有多高深,但机敏非常,而且心思缜密,你问起孤狼的神情,他早已收在眼中,方才说出时引我们心神有隙,也已在他的算计之中,论心机之深,恐怕此人并不在我们之下。” 小青点点头,忽道:“小唐,你发中真有解药?” 小青恨声道:“哪有,听他的鬼话。”话音未落,她竟然真得从自己的发髻中拿出一粒白色的小丸,不禁神情骇然。 “这。。。。。。这小子功力也太高了吧。” 一叶右手一招,小唐指间药丸落入手中,他拿到鼻间一嗅,淡然笑道:“没你说得那么玄呼。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定是与你纠缠中,将此物弹入你的发髻。你既然熟悉他的身法,他又何尝不熟悉你的身法?这样一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此人道是一个成大事的料,这血啼令使确实有些本事。” “那这药。。。。。。”小青的眼中闪出希望。 “这药倒真不似假,至于管不管用,一试便知。” “那我们真信这个小子的话?”小唐茫然道。 东方深思片刻,道:“姑且一信。此时没有理由骗我们去往阴阳镇,况且当下先帮血魔城众脱离险境更急,至于孤狼,他跑不了!” “现在如何?” “先与小青治伤,有我真气护法,纵是有毒也逃不过我的法眼。” 一叶说罢,扬手将药纳入小青的口中,左手搭在小青的腕间,一道青气渗入小青体内,四处游走,一旦有异,立时便可将药力驱除出体内。 有一叶护法,小青再无他想,双目闭上,任药力走遍全身,将余毒化去。小唐则机警地观察着四周,以防有变。 良久,小青将双目睁开,一叶的手早已放下。小唐的脸凑上前来,盯着小青,“小子,如何?” 小青苦着脸,摇了摇头。正当小唐失望地将面孔收回之际,小青突然怪啸一声,凌空跃起,在半空中连翻了三个筋斗,轻轻落在地上,脸上现出怪笑来。小唐这才知道,小青余毒已去,是在报复她。立刻作势欲打,却被一叶拦了下来。 “好了,正事要紧。” 小唐狠狠地白了小青一眼,小青一身功夫尽复,自然喜不自禁。 “现在我们去哪里?”小唐问。 一叶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轻声道:“枯水泽!” 枯水泽,墨提斯怀抱魔雨那残缺的身体,眼中已满满的死意。面对环绕四周的魔兽,生机已去,再无回旋之力。淡淡的魔烟在墨提斯身上腾起,她要点燃身上的魔气,与魔雨玉石俱焚。生,在一起,死,亦要在一起。 正在这时,古怪的哨声响起,四周魔兽顿时混乱不堪,吓得蛇王及其部属也是尖叫不止。 怀中魔雨生死不保,墨提斯此时早已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死意已绝,四周的异状再与已无关。 哨音来时甚快,一白一青一红三道身影转眼即至,正是急速赶来的东方一叶三人。此刻的东方一叶,一身白衣若仙,足踏苇浪,快如闪电。 在他的口中,衔着一枚古朴的骨笛,这古怪的哨声便是发自这个笛中。 三人欺近铁钱蛇群,一叶口中哨音再变,伴随着低沉的呜咽笛声,一股滔天的远古气息喷薄而出,宛如洪荒巨兽将至,即便是那两只铁翼蛇都吓得浑身颤抖。 籍着洪荒气息的加持,三人的身势尤如一把利刃,破开蛇群,来到了墨提斯和魔雨的身前。 东方一叶右手闪电般点在墨提斯的眉心处,一道白芒一闪而入,墨提斯身上的魔烟化为无形。 墨提斯这才发现身前来的三人,她缓缓睁开眼睛,盯着一叶半天,轻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到这个绝地来打扰我们夫妇二人。”在她的心中,早已认了魔雨为夫。 “东方一叶。” “哦,我听说过你。不过,我们已与魔山无关,关于魔山的事,也与我们再无瓜葛。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一叶淡淡一笑,“我并不是来问事情,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个死地再说。” “离开?哈哈哈。”墨提斯惨笑道,“这个死地,无人可以离开,只可惜,你们也要陪我们走了。” “哼。”一叶身后,小唐瞥了瞥嘴,“我们才不要在这个鬼地方投胎呢。” “我来了,谁也死不了。”一叶扫了一眼墨提斯怀中的魔雨,转过身来,眼睛落在半空中飘浮的三只铁翼蛇,对着中间的蛇王冷冷一笑。 “魔蛇王!你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识相的,带着你的蛇兵蟹将滚回家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蛇王怪眼一翻,似乎能听得懂一叶的话语,口中吱吱尖叫,蛇群一阵骚乱,似在蛇王的催促下,战战兢兢地压了上来。 一叶缓缓收起骨笛,道:“果然是个荒野蠢物,不识好歹,遇到我,你算是死到临头了。” 身后,小青和小唐双双跃出,小唐嘿嘿一笑,“东方大哥,让我俩给这些畜生点厉害如何?” 一叶笑道:“还有正事要办,我们一起来,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两道青影早已升至半空中,小青轻撮嘴角,忽然喝出一声,“唵!”双手结出法印,向前指去。空气中,一道道有形的波纹荡开来,如一波波巨浪,拍向右侧的蛇群。 首当其冲的魔蛇,只觉得蛇首剧震,声波如钟,一声震过一声,转眼间,一排排魔蛇便倒了下去,仿佛收割完的庄稼,外表并无异样,但体内的脑子已被震成一团浆糊。 “嘛!呢!”梵音不绝与耳,手中法印旋转,小青的佛门至刚佛法一旦展开,尤如韦陀降世。 与此同时,一叶左侧,小唐的红衣素手,更是不留活口。一道道红光从她的手中射出,半空中崩裂,化做片片红雾,荡下来,落在左侧的蛇群头顶。 红雾如霞,美伦美焕,但落下来,却是索命的阎罗。 红雾落处,魔蛇尖声怪叫,那红雾穿肠蚀骨,就连魔蛇身上不惧刀剑的鳞甲都化为黑水。 一叶看在眼中,心中不禁一动,小唐学他这手法竟然日渐纯熟,可见天生便是材料,而她又偏偏长得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孔和表情,真是造化弄人。 此时,小青和小唐正各施奇艺,大杀四方。东方一叶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居中的魔蛇王和两只翼蛇。 他两手摊开,结了两个古怪的手诀,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梵音,眼前的空气似有感应,渐渐地凝结成实质,在一叶的头顶中盘旋。不一会儿,一道形若实体的巨蟒出现在半空中。此蟒头生双角,身着四爪。魔蛇王并不知道,幻化出的巨兽却是东方的王者:苍龙! 浩瀚的远古气息喷发,将三只魔物笼罩在其中。 龙吟声起,三只魔兽感同天雷降体。 那两只铁翼蛇双翼蜷缩,跌落尘埃,只管团成一个墨球,连身体都无法展开。 那魔蛇王连连尖声怪叫,上下翻飞,试图脱困,逃之夭夭。但苍龙已成,天地威压落下,眼见着魔蛇王眼中的红光变得暗淡。 魔兽界的规则十分简单,高阶魔兽对中低阶魔兽,完全是辗压式的打击。魔蛇王心胆俱寒,哪有半点还击之心。看到蛇王死期将至,蛇群早已伏在地上,便是逃也不敢逃了。 小青和小唐负手而立,笑看着兽王的死期。 一边的墨提斯则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样的东方巫术,如此的能力,有生之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血族避之不及的克星在他们的面前,尤如玩物,予取予求。当知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之理。 眼见苍龙凌空而下,虐杀蛇王,却见东方一叶猛然收起手诀,凭空打出一道白光,浓雾化去,天地重复清明,那苍龙竟然消失不见,只余魔蛇王轻颤双翼,在半空中垂死。 小青和小唐眼中诧异,看向一叶,但见一叶淡然一笑,对着魔蛇王道: “看你这条畜生多年在此盘踞不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就饶了你这畜生的命。收拾起你的部下,随我走,陪我出枯水泽打一场仗,我就保你无事。否则,我就把你这畜生窝连根铲除。” 蛇王睁开眼睛,发现安然无事,蛇首连点,哪还有半点犹豫。 小青和小唐这才明白东方一叶心中所想,不禁暗自称是,这真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好办法。 一叶让小青和小唐扶起墨提斯和魔雨,五道身影向着阴阳镇的方向绝尘而去。身后,魔蛇王尖锐的叫声中,苇浪翻滚,无数的魔蛇群破浪而出,半空中竟然升起了数百条铁翼蛇,却原来魔蛇王在实力方面竟然还有藏私,只是遇上了一叶这个魔兽克星,完全施展不出来罢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设伏 通往阴阳镇的道边,有一乱石堆。道分阴阳,大道的对面是大山,而乱石堆边不远处,就是沉浮污浊的沼泽地带。 乱石堆上,卧坐着几人,神色疲惫,满身血污。 两名老者对视着,均是惨然一笑道:“想不到,你我二人也有这样的时候。” 一白衣女子转过头来,轻声道:“也不知雨神和大姐在哪里?”她似有话未尽,但却欲言又止。 身边另一青衣女子笑了,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品,不由得**了一声,抬起头来,“生死无谓,他们二人能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前方不远处有炊烟,应该有人,弄些吃的,我们再走。” “小心再有埋伏!” “哈哈,这一路来,遇到了多少埋伏,不在乎再来一个,死也得做个饱死鬼。”青衣女子咯咯笑着, 他们,就是与议长三人兵分两路的人马。与议长他们分开后,他们又遭遇了几次魔山魔众的袭击,不断破袭来到这里。混战中,魔雨和墨提斯走散,只剩下米拉索、雅拉二人,带着阿娇、瑞亚。几番下来,血魔城众,不是身陨,便是逃散。所幸这几次伏击,只是一些魔山小喽罗,但即使如此,雅拉身边的贴身狼人为了护主已先后身死。这便是战场! 看着阿娇的身影远去,米拉索和雅拉、瑞亚对视一眼,也起身尾随而去。只剩他们四人,其余人皆生死不知,他们再也损失不起了。 “刚才明明听见好像……”阿娇站在道边的木屋前,目视着似乎空荡荡的屋子,和屋顶淡淡的轻烟,收起了嬉笑的面容。 木屋不大,站在屋外,透过两扇窗户,屋内一览无余。没有人! 阿娇冷笑了一声,踏前一步,仿佛自言自语道:“既然引我过来,就该现身出来,就这点小伎俩,能拿本姑娘如何?” “不怎么样。”声音从阿娇的左侧传来。 阿娇一怔,身侧来人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她转过身来,面前站立着三个面带邪笑的年轻人,都是一头卷曲的金发,身材魁梧。 “哈,原来是一群狼崽子。”阿娇娇笑着,“你们不在狼窝里待着,来此干嘛?”说话间,她踏前两步,蓦然腾身而起,手中一道金芒划向三个狼人的颈项。 出手突然,三狼人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竟然抢先出手,三人不及变身,急忙举手阻挡,只来得及弹出长长的狼甲。 铮、铮声中,阿娇手中的金针划过狼人的指甲,发出了金铁之声。她的身躯在空中闪出一道漂亮的虚影,落下地来。 “你!”三狼人眼中现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阿娇嘻嘻一笑,“不好好在狼窝待着,本姑娘就只好送你们回去了。”话音一落,三狼人的眼睛已经灰败,仰面栽倒在地上,额头均渗出一滴血珠。 “咦!”随后赶来的三人只听见有短刃交击之声,毫不犹疑就窜了过来。 地上倒了三个人,除了额头,再无任何伤痕。看装扮,米拉索和雅拉一眼就认出那三名伏尸的人都是狼人党徒的装扮。他们当然知道狼人的厉害,但也知道阿娇蛇形刁手和金针透体的力量,以有心算无心,也算是这三狼人倒霉。 终于出现了。雅拉长呼一口气,他们早知此行不会有善了,而他们一直担心的就是狼人一族的高手,尤其是听到孤狼所说,狼人一族居然出动了几个早已隐去的老怪物。 米拉索摆下手,“此地不能留,我们走!” 忽听四面八方有人叱道:“咄!还想逃!” “别让他跑了!” 四人迅速游目一扫,他们的周围,泥土翻滚,共有十一道身影从地下缓缓升起,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没有变身,金发碧眼,跟金烈的阳光照映,特别威风。 阿娇这才明白,之所以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侧,原来是一直潜伏在地下。 米拉索脸色微变,“暗影!” “米拉索长老!”金发狼人手上的金甲交错,铮铮作响,口气很是傲慢。 雅拉听到米拉索口中的“暗影”,一惊,“难道他就是侍奉两位贪狼的暗影?” 米拉索点点头。 阿娇笑了声,“两位叔叔,这暗影是个什么东西?这么托大,居然不变身。” 米拉索道:“阿娇,他倒不是托大,只因他并不是狼人,而是人狼。” 雅拉接口道:“没错,听说暗影本是人狼的高手,参与猎杀我族早已退隐的两大元老贪狼时被捕,被驯化成贪狼的侍者。据说由于他的倒戈,猎杀队的其它成员全军覆没。” “你们说完了吗?”暗影似乎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卑劣说三道四。 “你既然出现了,那贪狼应该也到了吧。”米拉索神情一肃。 “哼,收拾你们这些老的老、小的小,何必劳烦贪狼两位大人。大人早就识破了你们兵分两路的计谋,已全力追赶议长他们去了,至于你们,就留给我们吧。” “你们够吗?”娇笑声响起。 暗影冷哼了一声,“这小娘们儿手段阴狠,倒是要小心了。”他这话倒似在对变身的十头巨狼说。 雅拉低声传音道:“阿娇、瑞亚,不要轻敌,这些狼人是狼王的亲卫,这暗影更是个厉害角色!” “当然不够!” 突然,前面的木屋门开了,一个公子笑嘻嘻地拍着手走了出来,身后,一个面色枯槁的老者,手提一个棒子,亦步亦趋地护在左右。 “不知道几位,加上我方越够不够?” “不够!”阿娇笑着撅了撅嘴。 “好,我就喜欢你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方越忽然拍了拍手掌,木屋后,涌出数十名佣兵和魔兵,将四人和狼人一同围在当中。其中二十几名佣兵,虽然长枪倒提,但却显然都是高手。 米拉索、雅拉和瑞亚的心沉了下去。虽然狼人战力强悍,但四对十一却未必完全落败,至少打不过还可以逃。但加上方越和身边的卫犾,已然没有了胜算,再加上这近百人的佣兵和魔兵,就是想逃都不大可能了。议长本想以一已之力,将强敌尽数引去,因而并没有隐秘行踪,却不想,敌人还是派了重兵前来拦截。 “再加上这些够了吗?” “你还有没有了?”阿娇居然还在问。 “没有了。”方越居然也在很认真地回答。 阿娇长吁了一口气,“的确是够了。不过,我也想问问方公子,我能不能也拍拍手?” 方越一怔,这个时候,这个小姑娘居然也想要拍拍手。他当然知道,这方圆数里根本不可能再有别人。 “好啊!”方越看着阿娇,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或者更像是一只老猫,在看着一只根本逃不掉的老鼠。而他此刻,也正是和猫的心情一样。 阿娇郑重地举起手来,环视了一眼众人,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眼中都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阿娇心中窃笑,她就是这样的人,越是杀心充盈,就越是嬉笑自如。此地已成死地,若是束手求死,又岂是她这样的人能够做出来的。 她的双手重重地拍了三下。 四下一片静寂。 阿娇叹了口气,“原来你的手比我的手还白。” 方越对阿娇的故意取笑丝毫不以为意,谁还会在意死人的表演?他甚至还侧耳听了听风声掠过,微笑道:“既然没有人了,我们就开始动手了好吗?” “我先来好嘛?”阿娇笑道。 “好,请!”方越冷笑道。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阿娇手中金芒闪耀,身形几欲腾空而起,却听到一声巨响。 谁也不知道,方越等人是何时潜伏到了木屋之中和木屋之后的,但当他走出木屋之时,木屋中自然再也没有人了。但就在阿娇身形欲动之时,木屋却炸了! 不是坍塌,而是真正地爆炸。随着一声巨响,木屋瞬间粉碎。 冲击波带着浓烟席卷而来,立时将所有人淹没。烟尘中,立刻响起了一阵枪声,伴随着狼嚎、惊呼声,似有金蛇盘绕,又似有白龙盘旋,还有一些惨呼和清叱。 浓烟散去。无数人正在捉对厮杀。 围着米拉索的是那群变了身的狼人。狼人变身,战力飞涨,人性却涅灭大半,兽性发作,攻击更是凶残。米拉索虽是人狼长老,但本就不擅作战,又几度破伏,身上伤痕无数,甫一交手,尽落下风,权仗着一边雅拉接应,勉力维持。但看情形,雅拉也比他强不了多少。 此刻,雅拉已失去了变形的力量,只能依靠人形长甲与米拉索共同拒敌。面对十头凶残的巨兽,二人眼见着也撑不了多长的时间。 瑞亚和阿娇倒是占着上风。这二女在血族的魔兵中上下翻飞,虽是女子,但她们下起手来却丝毫不留情面。特别是阿娇的青影展开,尤如一只会飞的刺猬,身上俱是数不尽的金芒,金针如电,身形如蛇,穿梭往复,所过之处惨呼声不绝于耳。反倒是瑞亚下手温情了许多,在她手下伤者众,一击毙命的倒是不多。无奈,魔兵人众,几轮下来,这些经验丰富的魔兵也找到了求生之道,只是游走,并不近身,反而极大地牵制住了阿娇手上的金针。阿娇此次魔山之行并没有带上蛇组,兵相大阵的轮斩技无法实施,一时间,二女也无法突破魔兵的重围。 阿娇心下甚急,久拖不走,她们的体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第一百七十八章 解局 最惊奇的则是一身金甲的暗影。木屋爆开时,他就被一名佣兵打扮的青年所阻。这佣兵的眼睛很亮。 暗影只是刚欲动身时,这双明亮的眼睛便已经在眼前了。这名佣兵个子高挑,脸上俱是血污,看不出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但只是这双眼睛,暗影就没有再动。 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眼睛很明亮,但明亮的眼神却封死了暗影周围所有的空间。他不动,这佣兵就不会动,他若一动,这佣兵的雷霆一击会有多大的力量,连暗影都无法猜度。 他立刻明白,这绝不会是一名佣兵! 若天一会能随随便便派得出这样的佣兵,就不需要狼人重兵前来增援了。 “你很好,破局破得及时!” “你的局设得更好!” 佣兵的声音很年轻。 “你绝不是佣兵!” “你也不是一个金光耀眼的影子!” “我是暗影,不是一个金光耀眼的影子!” “你可以叫我阿玉。” 暗影点点头。 “果然是块好玉!” “我想看你的影子。”阿玉轻声道。 暗影阴笑,“没有人愿意看到我的影子。过去大多数看到我影子的人,都已是死人!” “哦?你看我像个死人?” “你很快就会变成死人!”暗影冷声。 “好,现在,把你的影子给我!” 阿玉忽然动了,他伸出一只手,递向暗影。他的手很稳,虽慢实快,出手已到眼前。 暗影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这只手递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几种声音,初是一声龙吟扑面,一种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是人狼的高手,自然嗅得出这股危险的味道。 紧跟着,他听到手掌的后面,还隐隐有风雷之声的。自然之力!这个叫阿玉的年轻人居然还可以驱使自然之力!这已远远超出了暗影的预估。 他算错了两件事: 第一件,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会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他绝不应该这样轻视。 第二件,他算错了这个年轻的勇气,眼下的情形,他本不应该抢先出手。而现在看来,抢先出手又何尝不是摆脱困局最好的方式?有时候,进攻者是最好的防守,才能破开这设好的局。 暗影避无可避,所以他没有避,任由阿玉的手掌拍上自己金甲的胸膛。 阿玉一怔。他想到了暗影所有闪避的身法和角度,并预伏了更大的杀招,想到借暗影的后退,杀出一条通道,破去这个杀局。但唯独没有想到,暗影居然不避,居然就硬受了这一掌。 金甲飘然落地,庞大的力量失去了承受方就此化为乌有。暗影就这样诡异地消失了! 阿玉一击无功,心头一阵烦闷,自知是力量击空反噬所致。但他的神思却牢牢地锁定在前方不远处,一个墨黑的影子正冷漠地盯着他。 这才是真正的暗影! 裸露的皮肤上,一层墨黑色的天然鳞甲覆盖其上,在自然地抖动着,吸收和折射落在身上的光芒,即使是白昼,若不仔细,都不易察觉这会是一个活物。若是到了夜晚,纵是夜视之眼,也未必能发现他的存在。 阿玉根本就不想恋战,周围的一切早已落在他的眼中,他只想破了这个局,带大家脱困而出。这样的力量对比,根本不足以正面一战。 阿玉腾身而起,暗影却蓦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双带着腥风的黑爪横在前面。 “能一招就让我现出暗影真身的人,今天就不必走了。” 阿玉并不答话,身形再转,一声嘹亮的龙吟破口而出,身若一条游龙,闪出一道道幻影,直扑米拉索和雅拉周边的狼人。 他们已尽全力,眼见着独力难支。 但他的身形仍然在半空中被阻了下来。暗影的影子仿佛更快,如一道轻烟,挡在他的前面。 由狼族两个老怪物**后的暗影,功力本就在阿玉之上,即便是眼下的众多高手,恐怕也无人能出其右。 阿玉的眼中爆出一团火焰,掌出已现出一柄短刃。 “龙战四野!” 阿玉的身躯飞转,卷起一团旋风,手中寒芒爆涨,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斩向暗影。人刃合一,成一柄长刀,带着寒光落下。 暗影也在瞬间变了。身上的暗甲剧烈地抖动着,一道道可见的空间波纹从身体侧荡出来,化做一波波暗浪迎头而上。 龙刃破浪而来,连破数十道浪峰,其势稍弱时,一只乌黑的狼爪抓上了刃首。 在阿玉的印象中,还从未有人可以空手握上他的龙刃。但龙刃已落入狼爪。在暗影的狼爪中,龙刃弹跳着,发出嗡嗡地颤动声音,但狼爪中的墨鳞却将一道道刀气化为无形。 阿玉只能退,速退!他毅然脱开了龙刃,闪身而出。 而那只狼爪之后,一道暗影缓缓地浮现。阿玉若再慢上一步,便不用再退了。 战圈中,只有一处安静不动。 方越的身侧,卫狄的大棒已在空中,遥指着面前一名倒提着枪的佣兵。 方越的眼神很冷。因为他看到,只是一转眼的时间,二十多名佣兵都已在此人手中的枪下做了亡魂,无一生还。若不是卫狄的大棒,此人的枪还不会这样轻易地垂下来。 “你不是佣兵!” 方越很平静,脸上却没有表情,但卫狄知道,方公子这种表情已起了杀心。 “我当然不是你的佣兵。我是白天,和你们对立的那个白天。”此人擦去脸上的污泥,竟然真是特别行动处的白天。他笑了笑,眼睛却一下也没有离开卫狄手中的大棒。 “你想杀我。”方越的眼睛眯了眯。 “他杀不了你。”卫狄冷道,“因为有我。” 白天叹了口气,“可惜有你。” 方越忽然笑了,“你既然杀不了我,为什么不走?” 白天又叹了口气,“因为我也走不了。” “没错。”卫狄道:“你若走,必逃不过我这一棒。你枪法虽好,但身手却没有枪法好。” “但你也不能现在动手,因为你也没有把握击杀我之前,阻止我开最后的一枪。”白天斜眼看着卫狄。 方越这次真得笑了:“那你便不能动了。” “我为什么要动?只要你们不动,我也不急着动。” “你若再不动,你的同伴很快就是死人了。”卫狄居然也会笑,只不过他笑开,枯槁的脸比哭还难看。 方越悠然道:“你俩破了我的局,但却解不了局,眼下,却也入了这个死局。” 白天无语。另一边,阿玉也是无计可施。 方越说得没错,这确是一个死局。事实上,阿玉和白天也的确没有能力解开这个局。魔山一别,阿玉和白天被孤狼所放,一路直奔血魔城,不想到了才知道,短短两天,血魔城破,城众死伤惨重。他们二人便一路下山,听说各方势力均在此集结,必有大事发生,便直奔这里而来。不想居然走在了血魔城众的前头,撞上了天一会和狼人的伏兵。 二人当然不敢显露行踪,偷偷下手暗杀了两名佣兵,混入队伍之中,择机而动。直到众人入伏,才出其不意,跳了出来。这个局,他们破得了,但却解不了,眼下,死局已成。 大道另一面,浮沉污浊,大雾弥漫的沼泽地深处,忽有异声传来。 异声初起,由弱及强,似有千军万马,又似群兽骚动,渐行渐近,更有无尽的威压扑来。 战团之中,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古怪的力量。 暗影和狼人率先脱出战圈。 狼族一脉,天生兽性,早已捕捉到了兽群的气息。 血族魔众更是***变,这种恐怖的气息对他们而言是如此地熟悉,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带来的气息。 只有方越和卫狄一脸讶色。 至于米拉索等人,早已拼尽了全力,如今压力一失,立刻力竭倒地,大口地喘着粗气,更无余暇去感受这股力量的来历。 尖锐的哨声四响,转而化作一阵阵尖啸。便是暗影都不由得脸色一变。 浓雾破开,数道身影跃上了大道,居中一袭白衣男子,身侧一男一女,一青一红,二人护持下,却是一女子怀抱着一个大汉。 “是大姐和雨神!”魔兵圈中,传出瑞亚惊喜的声音。只听得米拉索和雅拉浑身剧震,抬起头来。 墨提斯闻声也是喜出望外,“三妹!” “小师妹!” “阿玉!”阿玉也抢身来到阿娇的身边。这一次暗影却没有阻拦。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白衣人和他的身后。 “你是谁?”暗影问道。 “你又是谁?”白衣人负手而立,竟视他无物。 “哪里走?”突然一声怒吼。白天的身体划过众人,向着米拉索的方向而去。身后一只大棒挟巨力落下。原来是趁着大家愣神,白天疾退,但卫狄的眼睛却从未离开他,他只一动,卫狄的大棒即刻落下,罩向白天的身后,只怕立时会重伤白天。 一道青影闪入棒下,却是刚到的青衣人。“唵!”一指点出,一道法印落在棒端,远处的卫狄顿时一震。指在棒端,竟如隔空点在了卫狄的手上。卫狄闷哼了一声,大棒如牵线一般回到了他的手中。 “天叔如何?”阿玉急问。 白天抚了下胸口,“还行,挂不了。” 这一切都落在暗影的眼中,他眼神急转,身上的墨甲竟然在不经意间竖了起来。他并不想知道这个白衣人什么来历,他只知此人是敌非友,这就够了。隐隐地,他觉得这大雾之中似有更大的力量存在。于是暗影动了,动了手,而且尽全力出手。一击必杀,这本就是他擅长的手段。 暗影直扑白衣人,黑甲如云,向着白衣人罩去,墨鳞在高速颤动着,如同万千犬牙,切割向白衣人的身体。而真正的杀招,却是这墨甲后的两只乌爪。 白衣人眉峰一立,竟然没有出手,口中却发出一声古怪的啸声。身后浓雾翻滚,十数道黑影飞射而出,疾射暗影,与暗影的墨甲撞在一处,发出一阵金铁之声。 暗影大惊,两只乌黑的狼爪探出,抓住两道黑影,却见无数道黑影攀上他的手臂。一阵剧痛传来,手臂上的墨鳞发出尖锐噬咬声。他急忙定睛看去,却见十数条铁翼蛇已攀上他的身体,张开大口,不住地向下咬去。 “枯水泽的高阶魔兽!”暗影一时大骇。他怎也没有想到,如此多的高阶异兽竟然会同时出现。更让他害怕的是,他这一身墨甲本就是用铁翼蛇毒所炼化而出,说白了,与这魔兽之体并无本质地区别,假以时间,这些异兽完全可以破去他的墨甲。 暗影怒吼一声,无数的波纹从身体上传来,生生将十数只铁翼蛇震飞。但铁翼蛇没有丝毫损伤,只是在半空中摆了摆头,便又呼啸而来。暗影张开乌爪,亮出锋利的甲刃。他动了真怒,这十数只铁翼蛇他还是灭得了的,这个局,不能破! 这时,他看到了白衣人的表情,那种不屑的表情和唇边的一抹冷笑。然后,他看到了另一只魔兽,一只头顶着血红色王冠的魔兽,此刻就落在白衣人的肩上。暗影心中一片空白,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呼啸,便带着狼人立刻消失,再没有说一个字。而方越和卫狄早已没了身影,只余一片魔兵,软成一团,蜷缩在地上。 阿娇闪身来到白衣人的身边,看着他笑了笑,“你很厉害!你一来,他们就跑了。” 白衣人淡淡的一笑,“他们怕的不是我,而是它!” 阿娇转头看着白衣人肩头的魔兽,叹道:“这么一只魔兽,真有这么厉害?” “因为这是它的地盘!”白衣人淡然一笑,向着魔兽点点头。魔兽仰天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伴随着这声哨音,浓雾竟然淡去,入眼看去,天上地下,竟然是上万只魔兽,乌压压地蹲在那里,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第一百七十九章 风云际会 议长几乎已经肯定自己不想逃了。 在血魔城的大冲杀中,他几乎已经面临崩溃,当时的他,若不是有那么多在意的人生死系于他一线,他便已经放弃了。 一路走来,一次次被围攻,身边的人,奥斯顿、雅儿一次次受伤,而自己又一次次让他们失望,当年强悍的斗志已消磨怠尽。 他知道这些妖魔鬼怪要的是什么。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就是他自己身上携带的秘密和至宝。他甚至想过,与其这样没有尽头地逃亡,还不如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大不了让自己与所有的秘密全部沉没与世间。 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身上背负着整个血族的未来。即使现在所有的恶运都是他带来的,他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得默默地承受,而且要承受下去。 想到这点,他心中就更为负疚,简直想用这双手去自决,可有什么用呢?他宁可再用这双手,多杀几个可恶的敌人,多救走几个血魔城中苦战中的女子。 这时,他看到了雅儿,看到了雅儿的身影出现在百里渡的渡口前。 自从山口一别,议长就没有再反对过雅儿的任何决定,雅儿要先行进入百里渡打探情况,他也没有阻止。事实上,他已明白,这个血魔城的雷神,虽然还是他当年的雅儿,但已比当年的雅儿强大的多,也敏锐得多,更成熟的多。 雅儿在示意,议长和奥斯顿缓缓地走上了百里渡口的大街上。 渡口很静,落日的余阳播洒着余晖,为街口所有的小楼和大道染上了菲红。 残阳如血! 不知何时,百里渡已空无一人。大街上,没有了昔日的人流,落寞而无情。 河对面一侧的十数栋小楼,如同十几个幽灵一般,矗立在暗影中,悄无声息。 “没有人!可我觉得不对!”雅儿咬了下嘴唇。 “该来的都已经来了!”议长冷笑着,眼睛看向一栋四层小楼的阳台。 阳台之上,有一道身影,若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议长。黑袍,却不透出一丝气息,宛若一个死人。 “孤狼!”奥斯顿道。 “不必担心他,他并不想动手。”议长叹了口气。 “为什么。”雅儿的眼中闪过一丝赤芒,她想起了血魔城的姐妹,动了杀心。 “因为他根本没有杀意,但却让我第一个发现了他。他是在提醒我们。”议长转头向魔雷,“雅儿,我说过,血魔城之役,不必怨他,他才是血魔城中唯一一个没有杀害我们血族人的高手。” 他又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为血魔城众报仇,但我会和你一起,面对我们真正的敌人。而且他们此刻就在我们面前,所以,雅儿,你的心,要定!” 议长的“定”字甫一出口,竟突然伴着一声尖锐的啸声,声音破口而出,竟瞬间刺破云霄。魔雷浑身一震,眼神恢复清明。远处,楼上,孤狼身上的长衫竟然也荡了一荡,冷面上浮出一丝笑意,“血族头领,确有一战的能力。” “我已来了,各位若不现身,难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议长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大街上。刚才还空空如也的几栋小楼内,缓缓地走出来数队人马。 金衣金甲,一脸傲慢,一柄金色倭刀倒插在背上。四名黑衣蒙面人拥在两侧,身后,一队皮甲倭兵沉寂无声。正是天一会倭兵组织,德川明月和手下四大神将:孤星、寒月、长风、秋叶。只是寒月只余一手,战力大减。 一队手持枪械的士兵鱼贯而出,分列两边,一个黑衣枪手冷冷地站在中间,他与所有的佣兵一样,戴着面具,但那一站,全身上下俱无一丝破绽,落在现场高手眼中,仿佛一只寻人而噬的豹子,身上散发出一丝丝杀意。 与这两队人马相比,第三队人却显得有些人丁凋落,不但不整齐,反而散乱地站在一起,仿佛互相之间并不十分熟悉。但在议长等人的眼中,每一人都过目不忘。这十数人中,既有狼人一族的几头巨狼,拱卫在雅克的身边,又有几名魔山的残部,围在魔风、魔电的身边,虽然这两个魔头脸上不免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但论起战力,恐怕也不输于这几头战狼。 只有孤狼,仍然站在不远处的那栋小楼的阳台上,没有走下来。身边,隐现出其余五煞的影子。 “只有你们?”议长抬起头,冷冷道。 “不够?”魔风笑道。 “你们那位方公子呢?若是临阵逃脱,你们不就是一群群龙无首的散兵?” “方公子自然去剿灭你们那一路残部去了。至于你们,有老夫就足够了。”德川阴声道。 议长笑了,“你,不够分量。这里面若还有资格和我说这话的,也只有孤狼了。” “大胆!”德川身后,孤星怒声道。但德川似并不在意,他深深地向着孤狼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在你的眼中,区区这数人,可挡得住我们这些人吗?” “你怎知我们只有区区数人?”议长眼中闪过一道狡光。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百里渡。”魔电应声道。 议长看了他一眼,“你二人还算是魔山一主,却背叛魔族,可知前路再无生机。既然如此,那你再猜上一猜,这百里渡之外的大草原又是何地?” 魔电双目与议长一对,如中雷劈,不由得身子一晃,慌忙闪目避开,“大草原便是大草原,能是什么地方。” 议长的目光转向魔风,魔风虽未如魔电一般不中用,但心中有愧,也不敢与议长正视。突然,他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他抬起右手,指着议长颤声道:“不可能!你莫非是说,百里渡外,就是......那个地方!” 议长大笑道:“若不是这里,还会是哪里。你身为魔族一员,当然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为什么会这样面对你们这些人马。” 顿时,在场的所有魔族脸上都现出恐怖的神情,这个时候,他们都听明白了议长与魔风的对话,当然也听懂了他们对话后的东西。只有雅克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他虽不知他们固体而惧怕,却也心中暗骂:这群没用的东西! “议长真是好手段。素闻议长的功力高强,现在看来,这心机更是深沉呵。”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议长冷眼看去,声音居然是天一会佣兵中的那个黑衣蒙面人。 “议长先以言语激起德川将军心中对六煞孤狼的不满,又出言打掉我们魔山同盟的自信心,无论你此刻有无救兵,只这两句话,就会使魔山魔族失去斗志而不敢出手,使倭兵与六煞难以协调配合,真是好手段。” “你又是谁?”议长面容一整。张口,便已破去自己的缓兵之计,居然也是个厉害角色。 “我只是个刺客。” “你是刺客?” “没错,我就是刺客。” “你有多少救兵,现在可以都叫出来了,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可以抵得住我这把刀。”德川傲然道。他很不满刺客抢了他的风头,而且让人感觉他是个废物,完全没有识破议长的诡计,这个风头他一定要抢回来。 “他其实没有什么救兵!哈哈哈......”远处浓雾中,突然传来一声怪笑,声音刺耳难闻,如同长刀刮过铁板,让人听了心中烦恶。 “大哥,或许他还真有。要是真把那些魔族的血魔小东西叫出来,还真是不太好对付。” “哈哈哈......老弟呀,你这百余年真是老糊涂了,难道你忘了,当年大战时,那群小东西不是让我们哥儿俩全灭了吗!”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这一应一答的说话间,两道身影从雾中走出,渐渐清晰起来。众人仔细看去,只见这二人高矮胖瘦几乎一般不差,只是一人白衣、一人黑衣,怪异的是,穿白衣的是个黑人,而穿黑衣的却是个白人。黑人尖叫如魈,白人却是满脸陪笑。 议长的面容瞬间凝固,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后,奥斯顿惊道:“不会是那俩个老怪物吧!” “孤狼说得没错,只可惜我还是没有猜到,是他们俩,而且这俩个老东西居然没有死!”议长冷声道。 “他们是什么人?”魔雷异道。 “你不知道,我听我王说过,百余年前,我族与狼族大战之时,狼族便是这狼族老怪与我王抗衡。当年一役我王与这阴、寒二王不相上下,只好派出护城的魔族阴兵将他们二人围困,这才一举夺取了狼族的力量之源,奠定了欧洲百年异族的分立局面。只可惜,我族阴兵与这两个怪物在这血城之外同归于尽,没有了阴兵的驻守,我王才封闭了血城。没有想到,这两个老怪物居然没有死,想必是当年与阴兵一役,受了重伤,这才避世百年。”议长低声道。 “哼,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我魔族的逃兵,那还有什么资格在此吆五喝六。”魔雷俏脸一冷,喝道。 这一句大出议长的意外,制止已然不及。只见那白衣寒狼怪眼一翻,却被那黑衣阴狼拦下。 那阴狼对着魔雷嘿嘿一笑,道:“这个小姑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出言不逊,倒也不怪。” 魔雷俏眼一翻,正要答话,却被议长止住,拱手道:“那倒要谢谢阴王的大度了。” 那黑衣阴狼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 奥斯顿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但就在阴狼摆手之间,尾指的锐甲突然脱指而出,这锐甲竟然比声音还快,摆手间,已到魔雷的眉心。魔雷大惊,待要闪身避开已然不及。一只大手出现在她的眉心,正是议长的左手。 自从二怪出现,议长一刻也没有放松,这才出手先机,挡在魔雷的额前。 手、甲相交,议长的脸白了一白,想要将锐甲拿住,不想那锐甲竟然破掌而出,从议长的手掌心直穿而过,带出一道血光,直射魔雷的眉心。这时,那破风的啸声才刚刚响起。 只这一阻,魔雷已然反应过来,她纵身跃起,锐甲依然在她的额前;她沉身落地,身体后仰倒射而出,锐甲还在她的额前。魔雷娇喝一声,魔功发动,右臂卷起一层黑气,卷向锐甲,身体借势划出一道弧线,落于十米开外。却见锐甲刺破魔气,没入身后的一块大石之中,大石轰然炸裂。 魔雷站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冷汗早已湿背。她强压住心中的恐惧,扑向议长,抓起他的手掌,看到伤口在可见的速度弥合,这才放下心来。 对面,阴狼叹了口气,陪笑道:“你看看,人老了,不中用了,不小心把指甲都弄丢一只,对不住呵。”他的笑容似乎人畜无害,但在魔雷的眼中,却尽是惊骇。 只有寒狼,上下打量着议长,怪笑道:“你这个小辈功力不错,勉强可以跟我们过两招,可惜你们没有援兵,还是要死在这里。” “谁说他们没有援兵的!”忽然,在议长的身后,那块刚刚炸开的大石旁边,传来一人苍老的声音。在场的人皆是一震,就连阴寒二狼脸上都是一怔。谁也没有发现,只是在大石炸开之后的一瞬间,那里却出现了两个人,而且是两个老人,对坐在地上,各拿着一个酒壶对饮。只有魔雷,看到这两个人,脸上不由得一喜。 第一百八十章 血魔图 地上二老,一位金袍乱发,蓝目鹰鼻,目有凶光;一位慈眉善目,布衣长袍;二人对座慢饮,竟似不把在场所有人看在眼里。 魔雷闪身来到二老面前,笑道:“你们总还是来了,我以为你们已逃回到北极荒原去了。” 那慈眉老人笑道:“小妮子不用再来激我们哥儿俩,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走的。” 鹰目老人怪眼一翻道:“你不怨我们没有为你守那血魔城?” 魔雷眼神一黯,转而笑道:“不会的,我怎么会怪你们。” 慈眉老人叹了口气,“我是说不动我这兄弟,他的意思,血魔城我们不救,我们答应救的只是你小雅。” “你们这两个老东西还没死?”那边,阴狼笑声呼道。 “毁天、灭地!”寒狼的每一个字都是从齿间吐出来。 鹰目老人毁天冷笑道:“你们两个老怪物没死,我怎么会死。” “好得很,当年,就是你们和老魔一起伤的我们哥儿俩,今天这仇正好报了!除非你还能调出阴兵。”寒狼狠道。 “他调不出,那小辈也不行。”阴狼冷笑道:“当年的血魔阴兵已被我俩杀尽,就算还有存货,以那老魔的性子,他怎么会将控魔书交给别人?这小辈最多也就是掌握打开血城的方法,正好我们哥儿俩去血族的血城看看,看看这血族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那便让我先报你伤人之仇!” “战使战!” 两声怒喝几乎同声响起,两道身影跃起,扑向不同的方向。 要报仇的不是寒狼,反而是一道倩影直扑阴狼。居然是魔雷。另一道身影却是议长身后的奥斯顿,落向了对面的狼人和魔山残众。 其实,早在毁天和灭地现身时,议长已传音给了魔雷和奥斯顿。 “雷神,一会儿我们一定要抢先出手。看情形,这两个魔族老怪动手之意并不纯,若是让他们坐山观虎斗,我们定会吃大亏。”奥斯顿冷眼旁观,倒也清楚。 “雅儿,他说得对,眼下,你要先出手,将毁天和灭地圈入战团,但你千万要小心,只要他们加入,你使抽身过百里渡。” “奥斯顿,你和雅儿同时发动,尽力将魔山那些叛徒留下,能战则战,牵制住就好,一切要小心行事。”议长扫过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大哥,那些叛徒和巨狼交给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魔雷脸上神色数变,叹道:“好的,我会引他们入战局,但我不会走,我会脱身助你。” “你......”议长再欲讲,却被魔雷打断。 “你不必劝,我知你的心思。你的安排我都明白,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但你想独自面对天一会三大势力,不行!你我二人生则全生,死则共死,何必让我一人独苦。” 魔雷说罢,再不多言,她与奥斯顿对了一下眼神,同时跃起...... 魔雷动了真怒! 她的眼中有雷火,心中有雷火,手上有雷炎! 雷炎罩向阴狼和寒狼,而阴狼的雷炎中更夹杂着恐怖的电光。 在这个时候,魔雷是一定会特殊照顾这位阴狼的。 寒狼看到扑面而来的雷炎巨浪,怪笑一声,闪身避开,一道寒霜从爪间喷出,将雷炎扑灭。寒狼冷冷地看着跃起的魔雷,再没有伸手。 只有阴狼没有动,扑向他的的雷炎和电火凭空罩下,将阴狼包裹在其中,似有数道雷电在他的周身闪烁,但随着一道寒光闪过,竟然消失于无形。魔雷只隐约看到阴雷的周身泛出一道白雾,便将那雷炎电火消灭于无形。 阴雷没有动,他只动了一只手,或者说,他只动了一只手指,他的食指,遥空对着魔雷点去。 魔雷脸色顿变。 只是点了一点,但在魔雷的方向,却见一道游丝般地白光刺入她的眼睛。她掌中有雷,但雷没有办法追得上这眼前的游丝,恐怕她掌中的雷还没有发出,游丝已命中她的眼睛。她毫不怀疑这根游丝的力量,因为她的方向可以清晰地看到游丝刺空处,空间都荡起了波纹。 可她已躲不过。此时,她才明白这狼族的两个怪物真正的实力,她也明白,当年大战时,为什么这两个变态为什么能够活下来。 但她没有看到,在阴狼遥指她的瞬间,不只有她的脸色变了,不远处,毁天的脸色也变了。他只是一变脸,灭地便不见了,化作一道金光,出现在魔雷的身前。 那白毫的前面出现了两只白皙地手指,从金色袖口中伸出的两只白皙的手指,捏住了那根白毫。 “哈哈。”灭地刚笑出声,脸色猛然一红,转眼又是一白,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一声闷哼,身上的金袍暴涨,鼓动如帆。突然灭地伸手向后拍出,一掌拍在魔雷的左肩,魔雷惨呼一声,向后跌去,跌入一团灰影之中。 灰影接下魔雷时,魔雷的嘴角已渗出血丝。 “老二,你!”灰影大呼,却是闪身而来的毁天。他正要责怪灭地突然偷袭魔雷时,眼睛一闪,立刻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转过身来的灭地,脸上苍白如雪,两指上出现了一道深深地血槽,指间,只是一根细如发丝的狼毫。 灭地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恢复红润。 “大哥!” 毁天摆摆手,将魔雷扶起,向着魔雷歉意地一笑,转身看着阴狼,森森道: “好阴损的点子,不愧你阴狼的名号。” “彼此彼此,你们二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都一样。” 阴狼阴声回答。 “你这一根狼毫,看似漫不经心,却出了八成的力量,显然不是对着魔雷下手,而是你早料道我们一定不会任由你杀掉魔雷,一定会出手救她,而你这狼毫,必会在我们的大意下,破体而入,即便杀不了我们,也会让我们二人重伤一人。好算计!” “唉,还是算错了,没想到多年未见,你们这两个怪物,功力精进不少,早知如此,我就该出全力,怪我怪我,惭愧惭愧。”看着阴狼嘴角的笑意,哪还有半点惭愧的意思。 他又道:“但灭地毕竟还是伤了。” 灭地冷哼一声,“我是伤了,但这点伤能耐我何?我们真正来过,我要你的命!” 灭地作势欲扑,却被毁天拦下,“老二,信我,把这老小子交给我,我给你报仇。”说罢,一道蒙蒙的黑气透体而出,化做一道黑影,扑向阴狼,随即,毁天的本体化为一道灰影,附身随上,一黑一灰,将阴狼围在当中,顿时,白芒、黑影、灰袍战在一处,难分高下。 灭地怒哼了一声,不再答话,纵身扑向寒狼,与寒狼战在一处。他虽然心中有气,但也明白,这阴狼比寒狼的功力只高不低,当然也在他之上,刚才虽然不防,但只是阴狼的八成力量,便已轻伤了他,以现在的这种状态,他一定不是阴狼的对手。而他们二人,又以毁天的功力为高,当然应由毁天去战阴狼。 他们的对话魔雷听得清清楚楚,她这才明白刚才灭地之所以打她一掌,是籍由她的力量,分担了一部分从狼毫身上传来的阴狼力量。 她冷眼看着这交战的四个老怪,心中一动。若是以她的想法,此刻当然是最佳的时机,她去帮助议长和奥斯顿,三人借机冲过百里渡,没入大草原,那时,便有大把的时间,将众人甩开,遁入血城之中。血城禁制关闭,这些追兵自然无法找到他们。 她银牙紧咬,半响,才长叹了一口气,将目光再次转向混战的四人。 她想过了,但做不到。即便她愿意,以议长和奥斯顿的性子,也决不会同意她这样做。因为,此时若是走了,那毁天和灭地一定的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不走,她又怎会走? 她纵身一跃,再次腾空而起,手中雷炎闪烁。既然不能走,便拼死一搏。 “雷来!”一声娇喝,两道雷炎出手,化做两只光球,射向阴狼和寒狼。 而此时,毁天和灭地已初现颓势。 毁天和阴狼功力相差不大,尽管阴狼还胜毁天一成,但想要分出胜负,也是数小时之后的事情。但灭地有伤,却尽落入寒狼的下风,甫一交手,数次落入险境。毁天只好将化出的幻体去支持灭地,如此一来,毁天也是独木难支。这样下去,毁天和灭地的落败只是须臾间的事情。 魔雷的雷球射下,撞在四人的护体气芒之上,顿时爆开,发出两声巨响。竟然近不了这四个老怪的身。说来倒也不奇怪,以魔雷的身手,在魔山之上,并不弱于任何一个魔神,但同这些百年老怪相比,自然不是一个级数。 但奇怪的是,雷球虽然不能伤他们分毫,但巨响间,阴狼和寒狼的身子猛然一怔。伸此时机,毁天和灭地立刻将颓势挽回。 毁天狂喜,大呼道:“小妮子,快快,雷来!” 却原来,虽然魔雷的雷电虽然不能伤到阴狼和寒狼,但狼族之人,功力再高,也脱不了天身的狼性。狼性天生惧怕巨大的响声,虽然以这两个老怪的功力,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和他们交手的同样是血族元老级的怪物,只要能影响到他们的心神,立刻就能将劣势扳回。 魔雷长啸一声,手中雷炎暴涨,无数**球倾泄而下,发出一连串的巨响声。这一次,她便不再往雷球中注入太多的雷炎,反正不能伤了他们,便只专注于凝结雷电的数量,让巨响声不断。 在魔雷的帮助下,这四人竟然也杀得个难解难分。 另一边,奥斯顿已落入魔山残部和巨狼的群中。奥斯顿虽然只是血族的长老之一,但功力与魔风等人并不相上下,甚至还在他们之上。但有一点,绝不是魔风、魔电联手之敌。更不用说还有雅克和十几头巨狼。但魔风和魔电的心神早已被议长的一席话吓得魂不守舍。身为血族,他们当然明白在血城的周围,守护血城禁地的阴兵的实力,尤其对于他们血族而言,更是无敌的存在,若是阴兵出现,他们这几个魔山的叛徒便再无生路。 心神俱寒,有再高的战力也发挥不出一成。而奥斯顿则是死志在身,如虎入狼群,挥手间竟似没有受伤一般,杀得魔山残众叫苦不叠,若不是雅克和十几头巨狼加入,早已是落荒而逃。即使这样,也是堪堪打个平手。 只有议长那里,似是风平浪静。 从魔雷和奥斯顿扑出那一刻起,议长的心神就再也无法牵挂着他们二人了,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而那人背上的刀如同一只伺机噬人的凶兽,几欲脱鞘而出。金衣、长刀、一脸的傲气、但身上的寒气却一点都不弱。 议长长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火。 “德川明月!” “我在!” “你留不下我!” “我试试!”德川傲,但不傻,面对血族双峰之一,他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你可以试试!”议长最后一字出口时,动了眼,没错,是动了双眼。准确点说,是双眼和手都动了。 最后一字出口,议长已出现在德川的眼前,德川的刀已出鞘,但只出了一半,就被议长瞪了一眼。 议长瞪了一眼,头顶的魔雾中便出现了一双凝结的黑爪,按上了德川的刀柄,也生生将半出鞘的长刀按回了刀鞘。倭刀发出一声哀鸣,在刀鞘中跳动着,不甘心,但那只魔爪死死地将它按住,动不得分毫。 与此同时,议长的手也动了,尽管只是一只手,却在德川的面前幻化出一道道指光,笼罩着德川的全身。 德川知道血族身手远快于常人,但在血族顶尖的高手面前,他才真正明白可以快到什么地步。德川的全身突然炸裂了,金甲竟然瞬间化成碎片,金色花雨中,一道黑影速退而出。只听到议长长啸一声,万千指影合而为一,汇合成一只左手,凌空探出,抓向那道黑影。就在议长堪堪将黑影拿住的时候,他忽然定了一下,一道银芒已来到他的太阳穴边。而这时,议长的右手也正好将这道银芒拿在手中。只此一瞬间,黑影已脱出他的掌心,他的左手只够探出一指,点上了黑影的身子。 议长站在当地,就如同刚才根本就没有动,只不过,他现在已站在了刚才德川站立的地方。 议长抬起头,冷笑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他的对面,那道黑影站定,却是一个黑巾蒙面的大汉,一身墨黑的软甲,背上一柄乌刀。黑衣人缓缓揭开面巾,赫然正是德川明月。这才是德川明月的真身。 “没错,我......”一句话未说完,一口黑血喷出。只是刚才中了议长半截的指风,德川已经内伤。 议长叹了口气,摊开右手,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枚子弹,弹头闪耀着银光。竟然是一枚纯银的弹头。 议长看着那队佣兵中间的枪手,“若没有这枚子弹,德川明月已然是个死人。你是个好枪手。” “我是个好枪手。”那枪手竟然没有反驳。 “你若要和我动手,现在可以过来了。” “不,我不会过去。” “哦,那我过去。”议长笑了。 枪手也笑了,只不过他有面具,看不到他的面孔。“你也过不来。” “为什么?” “因为我不同意!”一旁的德川明月压下了内伤,突然插话道。 “那你怎样和我交手?” “我说过了,我是刺客,所以我自然不会和你交手,因为我要刺杀你,因为我有枪!”枪手刺客淡定地说道。 议长脸一沉,“我不同意!”他的身体又动了,这一次不再是德川,而是刺客。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有一道刀光,缓缓升起。随着刀光升起了,还有一道月光。没错,这是白天,但偏偏就出现了一个弯月,和一道月光。刀光如同一条条柳丝,温柔缠绕,不依不舍,月光反而有了刀气,如同水银泄地,无孔不入,倾泄下来,向着议长倾泄下来。 议长的身形停下了,他头顶的魔气向着月光包裹上去,想要将这弯月打包起来带走,但月光如刺,将魔气刺破,虽然失去了一半的刀气,但仍然照在了议长的身上。议长疾退两步,还顺手扯下了缠绕在身上的柳丝。但月光所及,依然在议长的衣服上穿了几个孔洞。 一击不中,立时身退,议长的老辣已见一斑。 柳丝和月光散去,却是德川站在身前。 远处,孤狼的身后,传来一声惊异的呼声。 “何事?”孤狼没有回头,问道。 身后,传来服部雅子娇怯的声音。“老大,这德川竟然已经练成了木月流的绝技,这可是百年来第一次有人练成了这一门刀法。” 孤狼点点头,“是不错,可惜只是一种幻术,太过注重迷惑人的心神,反而轻视的真正的刀法。” “咯咯,老大果然是老大,我们忍术是暗杀术,当然要注重潜伏和幻化以夺人心神,寻找杀人的时机,这德川若不是骄傲自大,以木月流的刀法,配以忍者的暗杀术,定是一流的杀手。”服部轻笑一声,又道:“老大是说,这德川的本领还是困不住血族议长?” “他一人自然不行,但是加上刺客,就够了。” “加一个枪手?”服部惊讶道。 “当然。刺客久负盛名,又岂是一般的枪手可比。就好比刚才那一枪,预敌之先,时机和火候叹为观止。若是以德川大将军为主,刺客在一边掠阵,虽然拿不下议长,但困他一时还是可以做到。”孤狼身后又有一人插话,听声音是赤火。他是刺客的师弟,自然懂得枪中要义。 他忽然向着孤狼问道:“老大,我们为什么不动手?” “我们为什么要动手?”孤狼淡淡地问道。 “我们若动手,以老大和我们的力量,立时可以转变战局,将血族余孽杀光。况且天一会三大势力都在此,若我们不动,恐怕将来和会长也不好交待。” 孤狼面色一沉,道:“我们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 “可是......” “可是什么,你们其它人也是这个意思?”孤狼冷冷道。 “我们依老大意见行事。”除赤火外,服部雅子、盲医张吓吓、孙独、血煞齐声应道。 赤火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这样下去要僵持到什么时候,别误了我们的大事。” 孤狼冷哼了一声,“天一六煞此行的任务,并不是剿灭血族,血城未现,我们当然不动。至于这个僵局,维持不下去的,因为有人已经来了。” 孤狼的话音未落,东面大雾之中,又走出了两个人。 这二人大家都熟悉,正是去拦截血魔城残部的方越和卫狄。方越的眼神迅速地扫过战场,立时明白当前的局势。此时,他已来不及询问远处的六煞为何没有动手,口中传出一阵阵短促的哨声,同时向着身边的卫狄使了个眼色。 卫狄便一步步向着战团中的议长逼近过去。而伴随着方越的哨声,所有的佣兵齐刷刷地举起了枪,瞄向四老怪战团上空的魔雷。同一时间,倭兵阵营中也扑出四道黑影,杀入了奥斯顿的战团。正是德川手下四神将。 方越一出现,便调动了天一会两大集团中的所有兵力。这当中,德川孤傲,不愿让手下四神将帮手,而刺客,也并没有调动佣兵的想法。除了他们二人,天一会的势力,也只有方越有这个权力同时调动。再加上卫狄这员悍将,立时打破了战才的平衡,局势也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议长当然并不太在意卫狄的加入,以卫狄的战力,只能对他进行干扰,构不成威胁。但另外二人却已险向环生。半空中的魔雷并不会立刻伤于佣兵的枪下,以她的能力,一般的枪手还伤不了她,可她也不可能专心地射出雷炎,帮助毁天和灭地,这样一来,他们必败。而另一边,随着四神将的加入,奥斯顿却是必死之局。一旦平衡打破,奥斯顿受压下,内伤必然暴发。方越已洞悉这一切,他并不想杀了议长,而是想将他身边的党羽连根剪除。 议长长叹一声,他最不想面对的死局已成。他知道,眼下他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于是,他撕开了他的上衣,露出了他的胸膛。 在他的胸膛之上,绣着一只蝙蝠,一只露出血红双眼的蝙蝠。只有议长明白,这不是一只蝙蝠。 它只是一张图:血魔图! 第一百八十一章 阴阳镇1 终于他们来到了阴阳镇。 阴阳镇不是镇。 阴阳镇也不是桃花源一般的地方。 阴阳镇是村。 完完全全一个乡下的村落。 这里原来本没有名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开始有了人家。常住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有上百人。 因为这里过去,便直入大草原的深处,所以偶有来这里探险游玩的,便在阴阳镇住上一夜。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传说,传说这阴阳镇只能在白天来,一到夜晚,人人闭户,不敢外出。这阴阳镇的名字便也由此传说得来。但其实,到过这里的人都明白,这只是个传说而已,阴阳镇上的人喜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到了晚上便没了人。 他们走入阴阳镇的时候,正好是日暮时分。 走在前面的,是东方一叶和小青、小唐。东方一叶在入镇时,就让那魔蛇王带领魔蛇急速绕过阴阳镇,隐入大草原待命。蛇擅夜行,既不惧水,也不惧山,常人不好逾越的绝地,却根本难不倒它们。而他们一行则直入阴阳镇。东方一叶问过米拉索,只需在阴阳镇过一夜,便能入大草原,进血城与议长等人汇合。至于问道什么时候血城能开,米拉索也是所知不多,当日议长只告诉他们,血城开时,他们自然明白,若血城不开,便是议长葬身血林魔阵,他们便只能隐身于大草原,躲避敌人的追杀。 走在他们身后的,便是米拉索、雅拉、瑞亚和白天、阿玉、阿娇六人。当日得东方一叶所救,当他们问清楚这救命恩人的时候,除了瑞亚,其余人不由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东方一叶!”,这个熟悉的名字,说成什么都没法和这个俊美的年轻人挂起号来。他们熟悉的东方一叶已失去消息多时,但他们并没有担心他的安危,因为他们的心里对这个人有着无比的信任和信心。现在,看着前面这三个身影,众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当米拉索问这位东方一叶为何要一起去血城时,他只是冷冷地说:他要去找一个人,一个他非杀不可的人!说这话时,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种冰冷的杀意和刻骨的仇恨。而且,这种杀气不仅仅来自东方一叶,而且还有小青和小唐。只有说到这个话题,小唐的脸上再没有一丝的笑意! 他们三人要杀的人只有一个:孤狼! 刚入阴阳镇,路边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阴阳镇,分阴阳,白昼人,夜半鬼! 众人不由得侧目看去,却见道边远处站着一个金发的小男孩,举着手,唱着歌,转着身子,两只眼睛盯着他们,跳着脚,渐渐跑入镇中。 阿娇轻声哼着调子,唱出了同样的歌声,脸上有了笑容。 大家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听到米拉索沉声道:“跟着他!”便跟着小孩,来到了一个院落前。 院子不大,却摆满了大大小小白色的石头,在这草原的边缘,有这样上好的石材却也不多见。一个光着上身的金发汉子,正在叮叮铛铛地雕着石头。小孩子冲着他们扮了个鬼脸,便溜入了房子里。 雕石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金发男子停下手来时,才发现院子里站了好多人。他诧异地打量着众人,没有做声。 米拉索走到他面前,弯腰捡起一块刚刚敲落的残石,道:“我买这个,多少钱?” 金发汉子伸手道:“两千。” 众皆哗然,就算那雕好的石头艺术品,两千欧元也未免大贵。息大娘居然毫不考虑甚至急不及待的拿出两千欧元,交给那金发汉子。脸上还带着喜色。 “若是我要买这个雕好的石头,多少钱?” 金发汉子微微一笑,接过米拉索手上的残石,道: “两元。”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米拉索却喜道:“果然是你。” 金发汉子道:“是我。”伸手一引道:“请。”米拉索当先行去,众人虽如在五里雾中,但米拉索决无疑虑,便也洒然行去。 金发汉子带着他们一行走过阴阳镇的街道,路边的居民都露出奇怪的目光,仿佛从未见过这金发汉子一般。 走到一处废弃的石场边上,有一个破败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金发男子这才淡淡一笑,道:“让大家见笑了,不是这里的人没见过世面,而是他们从来没见过我走出过院子,更没有见过我会带人到这里。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声,你们谁是魔雷?” “魔雷并不在这里,我们只是听魔雷所说找到你。” “无妨,只要对了口令,谁都一样。当年一战,我只是欠了毁天、灭地的人情,现在把人情还了便是。另外,我也告诉你们,原本我是要保你们的安全,但现在阴阳镇中并无外人到来,看你们的伤,想必在阴阳镇外便已遇敌,这镇中并无敌人,你们只管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入大草原就是了。” 米拉索点点头,众人这才明白,这金发汉子便是毁天和灭地在阴阳镇的内应。魔雷虽未来,但也把联系的方式告诉了米拉索。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不必,我就是个无名的人,叫什么名字,我都忘了。” “好吧,那还是要谢谢你的接应。” “不用谢,欠人情,忠人事。这镇上也有比这个更好的房子,但这里是我们,虽然没有外人,但还是这里安全一点。只不过,我也想奉劝大家一句,夜色已深,没有不得已的事情,你们晚上最好不要出来。” “莫非那歌谣唱得是真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娇却面露惧色,追问道。 金发男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哄小孩子的事情,你们也信?只是这里人地两生,出来了怕生误会,这里的人尚武,人人有功夫,免得无意中起冲突。” 阿玉瞪了阿娇一眼,拱手道:“放心,我们记下了。” 金发男子走后,众人走入屋中。屋子不小,还有不少石凳,上面也还干净,想来是最近打扫过。只是屋内灯光有些昏黄,透过仅有两扇窗户,并不能看得清院中清晰的景象。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正在慢慢地消失。 经过一日的厮杀,众人身上皆有疲意,大家宁神运气,并不搭话。只有阿娇一个人站在窗前,眼中有一丝不安。不知怎的,自从来到这阴阳镇后,她的心中总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这完全不合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突然,一个鬼面出现在了窗户外面。这鬼面来得莫名其妙,苍白的脸上渗出红红的血痕,看上去不但恐怖,而且诡异。 鬼脸是突然出现的,一瞬间就贴在了阿娇的面前,只隔着一层玻璃。 阿娇正沉浸思考中,根本没有察觉鬼脸来自何处,猛然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惨叫,仰身跳开。 惨叫声将所有人都惊起,大家随着阿娇颤抖的手指向着窗户看去,鬼脸还在,不只还在,而且还上下跳跃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阿玉拍了拍阿娇的肩头,笑道:“师妹别怕,跟我去把鬼捉来。”说罢,闪身出了门外。 阿娇再看众人,大家脸上都有着淡淡地笑意。众人随着她一同走出屋外,却见窗户下面,阿玉笑嘻嘻地站着,手上捏着衣服领子,提着一个娃娃,正是日间那唱着童谣的金发小孩。在他的手上,还举着一个长木杆,杆头挂着一个鬼脸面具。 孩子一边挣扎着,一边冲着走出来的阿娇扮着鬼脸。 阿娇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阿玉手一松,孩子这才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摇着木杆上的面具,唱起歌来:阴阳镇,分阴阳,白昼人,夜半鬼。 伴着清脆的歌声,天色愈来愈阴黯,天边,似有隐隐雷鸣。 阿娇长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见米拉索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阿玉道:“小师妹,大家都知道你怕鬼,没什么。” 阿娇跺足道:“我知道你就会这么取笑我。” 白天笑道:“要真是鬼,我们的胜算就太少了。” “师叔,你就别以大欺小了。” 白天叹道:“我不想笑,可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众人宛尔。 忽然,一直没有说话的瑞亚惊声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看去,只见瑞亚脸上带着惊异的表情,手指向大草原的方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见大草原的上空出现了一团红色的光芒。红光很亮,光团中似乎还有黑色的闪电不时地闪过。 不多时,一阵嗡嗡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初时模糊不清,渐渐地,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像是一种不知名的蜂群振翅飞过,又像是无数的僧侣同声吟诵着不知名的咒语。 声音从大草原的方向传来,从那团红光处传来,但不一会儿,却将整个阴阳镇包围起来,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听上去,如同从四面八方一起传来,令人生厌。 正当大家目不转晴地眺望着远处的怪象时,人群中的阿娇又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大家转身看去,却见阿娇的表情恐怖地扭曲着,张着大嘴,嘴里却只能发出呼呼的喘息声,除了刚才的那声惨叫,再无声息。 第一百八十二章 阴阳镇2 人只有惊恐至极,才会出现这种近乎窒息的状态。 “你怎么了?”阿玉惊问。 “他、他、他。”阿娇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但她惊恐的眼神却紧紧地盯着众人前方的不远处。 顺着她的眼神,大家将目光转向前方,一幕让人无法相信的惊悚画面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前方不远,一个人形的怪物突兀地出现。这个怪物不大,却是裸露着全身的骨骼,骨骼间还有零星地血肉挂在一起,渗着血水。一团团黑色的魔气在身体的骨骼间穿梭。骷髅头上,两只眼珠在空空眼眶中滴溜乱转。 “这是什么鬼东西?”东方一叶皱眉道。 “你们不认得他吗?我认得,我认得!看,他手中的东西!”阿娇刚缓过一口气来,便惊叫道。 人们顺着她的手指方向,这才发现,那小魔怪的手上竟然还举着一根木杖,木杖上赫然挑着一个鬼面具。 居然是他!居然真得是他! 刹那间,所有人都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小魔怪,竟然是刚才取笑吓唬大家的金发孩童! 所有人如同一桶冷水当头浇下,这个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小魔怪居然听懂了阿娇的叫声,张开嘴笑了。没有皮肉,只能发出骨头撞击的嗒嗒声。 小魔怪缓缓地向着众人走来,张着双手,如同刚才那金发孩童一般。 “杀!”一道倩影闪出,金光乍地,一道金针划过魔童的腰际,魔童拦腰两段。身形落定,阿娇因惊恐而变得惨白的脸上,充盈着杀气。 以杀止惊,这是阿娇眼下能做到的最好的方式。 阿玉伸手不及,只好转眼看向被腰斩的魔童。 魔童拦腰而断,断口处的魔气喷涌而出,转眼间将断口复原,竟似原样无恙。魔童从地上缓缓爬起,摇了摇头,看向面前的阿娇。 此时,那围绕着阴阳镇的魔声竟似越来越响。突然,魔音高昂扬起,如巨浪排山蹈海而来,又似千军万马杀到,众人皆是高手,倒也不至于被惑心智。 只有米拉索和雅拉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忽然,二人异口同声呼出两声: “明白了!” “小心!” 米拉索大呼“明白了!”,他猛然想到了,这魔童之所以变成这样,明显是和这四面而起的魔音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在这魔音围绕中,魔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更是想到一个极为可怕的结果,那就是若是这魔童可以转化,那这阴阳镇内的百余名镇民是否都可以转化,成为这种不死的怪物!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情况,他更想到了狼族关于当年大战中的传说,以及传说中曾经的一种描述,若真是成真,那便是最麻烦的情况了。而据族中所描述,这魔童像极了血族最可怕的一只战力,就是生生死死固守血城的血族阴兵。这种阴兵不生不死,战力恐怖,是被天地诅咒的血族成员。当年,大战便是由血族将狼族强者引入到血城外,用血族阴兵,几乎全歼了狼族的强者,才使狼族一蹶不振。好在,这血族阴兵数量不多,也不能离开血城,大战后再无出现。 “阴兵!”米拉索疾呼。 比他更早的是雅拉,他不但想到了这魔童的来源,还清晰地看到了魔音狂潮陡起,魔童的眼中燃起红光。他狂喊一声“小心!” 声音起时,魔童已动。 他只是一伸手,就奇迹般地平空诞生了三朵花。 魔气凝结,乌黑的花。 花开妖艳。 在炫人的灿丽中,却是惊人的杀机! 两朵乌花,分别攻向东方一叶和阿玉,一朵“开”在阿娇的面前。 东方一叶脸向侧转,双手一沉,已弹出袖内两只短剑,一黑一白。 这一白一黑的剑光疾沉挑起,两朵“乌花”被反挑回射,疾向魔童的双目打去。 然后他才以一个急促的大俯身,双指一弹,叮的一响,白剑直射阿娇那枚“乌花”。 东方一叶是柔劲,剑挑乌花而魔气不散。 阿娇竟似呆住一般,动也不动,任由魔花绽放,若不是东方一叶白剑将乌花震回,她的面孔将被魔气笼罩。 “师妹!”阿玉大喝一声,抢身上前,却见阿娇的身前,那魔童的右爪已没入她的腹中。 “避开魔童的眼睛!”米拉索已看出不对,魔童已用那双燃烧着红火的眼睛牢牢地锁住阿娇的眼睛,令其动弹不得。 阿玉目光喷火,几欲暴走。他与阿娇情同手足兄妹,眼见师妹重伤,他怒啸一声,双手擎空,真气凝结银刀乍现,劈入魔童的身体。他大吼一声,双臂疾走,银刀发出数百次颤动,如同刀轮碾过魔童的身体。情急之下,逼出了阿玉的潜力,他竟然以一已之力发动出了龙形大阵,瞬间战力攀升至了巅峰。 魔童的身体炸开,被刀阵斩成数百碎片。 但魔气阴魂不散,仍然在一点点凝结。不出片刻,这魔童必能复原。 米拉索一咬牙,朗声道:“各位,这阴兵不老不死,不死不休,我们决不能困死在此处。草原深处异象已现,若所料不差,血城已然在开启,否则阴兵不会出现。请大家保护伤者,火速破往大草原,只有进入血城,才能避开阴兵,得到生机一线。” “好,趁着魔童未复,我们即刻动身。”东方一叶应道,回首示意小青和小唐,护住怀抱着魔雨的墨提斯。只有墨提斯一心已全系于怀中昏迷的魔雨,对周围发生的所有事情漠不关心,也不闻不问。瑞亚与墨提斯自小姐妹情深,深知自己这个平素冷冰冰的姐姐一旦动了真情,便再也不在乎生死了,只好叹了口气,小心地护在她的身边。 “不好!”雅拉疾道,伴随着他的话音,唰唰唰,无数破空声传来,院落的周边空地之上,落下来无数道黑影。 黑影落定,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百余名阴兵出现在他们的周围。 众人此刻才明白,阴阳镇的由来,原来根本就是血城阴兵幻化而成,若不是血城启动,他们便和人类一样,男耕女织,女渔男猎,而当血城开启之日,便是他们恢复阴兵本来面目之时,到底是什么人操纵着他们的生死,已无人知晓,他们只知道,一个小小的魔童都这么难对付,而这百余名阴兵的后果,无法想象。 当先一名阴兵缓缓走上前来,低头看着地上尚未复原的小魔童,眼中红光愈盛,牙齿磨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任谁都看出这阴兵已然发怒。大家知道,这阴兵必是那迎接他们的金发男子所化。 “他是我伤的,有种冲我来!”阿玉冷道。 阿玉转过身来,将怀中的阿娇递向身边的雅拉,雅拉伸手接下来。阿玉修长地手轻轻地拂过阿娇蒙上了淡淡黑气的脸,向着雅拉深施一礼。雅拉点了点头,叹道:“阿娇交给我,你也小心,魔气剧毒,不可沾身!” 阿玉没有回答,抬起头来,脸上已是不悲不喜,双目神光湛湛。双手银刀再现,真气催发,阳光中闪过道道波纹。 他冷喝一声:“由我的刀轮开路,大家随我来!”刀轮旋转,目标直指面前的那阴兵。 米拉索双臂一振,双爪现出,与怀抱阿娇,现出巨狼真身的雅拉并肩跟在阿玉的身侧,护住瑞亚、墨提斯和魔雨。 东方一叶双臂展开断后,龙吟声再现,额头青云罩顶,一只青龙出现,洪荒的气息随着龙身在游走。 小青和小唐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腾身跃入半空中,护住两翼,向前疾射。 阴兵合围。刀轮斩入,配合着米拉索和雅拉单手的利爪,将无数的阴兵斩断。但这些成年阴兵复原更速。魔气翻滚,断骨瞬间全围,一时间,阴兵如潮似浪,一波一波涌了上来。 更可怕的是,在打头的刀轮中,阴兵虽然一时未能近身,但乌黑的魔气挡不住,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眼见得阿玉将被魔气吞噬。 “唵!” “咪!” 两声六字真言在半空中响起。小青和小唐同声吟诵。而身后,龙吟声不断响起,一波波气浪从三人的身体荡出。 小青的声波化为青光,将魔气荡开;小唐则是一波波红雾推出,红雾蚀骨,若是魔兽,必会被红雾所化,可惜这魔气并不受制于红雾,双方此消彼涨,各有千秋,相持不下,倒也将魔气拒于阿玉的身外。 只有东方一叶的龙吟声,无色无觉,但却范围极大,将中心的伤者包在其中。同时,东方一叶手中闪出两朵莲花,莲花绽开,在手中旋转,无数的花瓣纷飞,在身后如同花雨一般。无数扑上来的阴兵,被罩在花雨之中,只见那花瓣边缘闪着寒光,竟然如一柄旋转的飞刃,将阴兵斩杀在当地。 众人合围变阵,一路突围,眼见着来到阴阳阵的边界。破出阴阳阵,便是茫茫的大草原,似乎是生机乍现。 但也在这个时候,前面的刀轮已越来越慢,阿玉本身的功力本就无法合成龙形大阵,而是阿娇的重伤激发出了他身体的潜能,但这样的潜能又岂能持久?支撑到这个时候已然是阿玉的极限,眼见着刀轮即将散落。 米拉索和雅拉也喘着粗气,无休止地撕裂,已然透支了体力,若是阿玉刀轮一去,更是无法支撑。 再看,那滚滚的魔气正在一点点逼近,半空中,小唐和小青的六字真言已然喝出十数遍。要知道,六字真言虽然是镇魔利器,但每一次呼出,都要凝结全身的功力于一点,时间长了,对功力的损耗巨大。功力衰退,那魔气反倒一点点地逼近。 这便是阴兵最可怕的地方。人力有尽时,但阴兵却不死不休,毫无疲倦,无休无止。就此下去,就算绝世高手,也得陨落于此。而他们,能不能杀出阴阳镇已成未知数。 殿后的东方一叶眼中闪过一道厉光,他猛然将手的莲花抛于空中,化做满天花雨,阻住身后的追兵,自已腾身而起,口中喝出了八字真言中最后的一字:“吽!” 声音如钟,响彻天际! 伴随着喝声,空中的青龙吟出一道巨大的声音。身上龙鳞倒竖,轰然炸开。 龙鳞如雨,射向四周,而青龙所化龙气,奔涌向前,挡着前路的阴兵和魔气生生地被隔出一道气墙,现出一道白茫茫的坦途。 与此同时,东方一叶的啸声戛然而止,一口鲜血喷向半空中。 “东方!”小青和小唐齐声惊呼,但被东方一道眼神止住。东方一叶右臂一挥,怒喝道:“大伙速过!” 一行人再不搭话,闪身奔出阴阳镇,没入大草原。 尽力狂奔,在大草原上,疾行十数里,也只是片刻的时间,大草原上的异象虽已消失,但米拉索牢牢地记着方向。夜幕降临,但天边仍是圆月,照耀着草原上一片清白,目可见物。 身后远处,那阴兵似乎还没有追上来。众人相互打量,除了阿娇,阿玉只是略有力竭,东方一叶似是受了些内伤,倒也无碍。阿娇已然醒转,气息微弱,半边脸上似已被黑气所笼罩。 东方一叶走上近前,将一粒红色的药丸纳入阿娇的口中,轻声道:“无妨,你静静地养伤。”药丸入喉,阿娇精神一振动,竟然翻身从雅拉的怀中跳下,站在地上。 阿玉大喜,纳头便要拜向东方一叶,却被东方伸手拦下。 “小兄弟,不必,这药......”东方一叶欲言又止。 “这位东方大哥,不必讳言了,我的伤我自然明白,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灵药,帮我压住魔气。”阿娇转过脸来,皱了皱眉头,笑了起来。只是,她的脸色已然半白半黑,颜色更深,笑时更显怪异。 “好吧,那我实话实说,阿娇姑娘魔气侵蚀入脑,纵是神仙也是无救了,我这粒药只是一只厉害的蛊虫,帮她暂时吸住魔毒而已,而且蛊虫入体,若是再发作起来,只能是立时毙命了。”东方一叶无奈道。 “这!怎么可以!”阿玉怒道。 “怎么不可以!”阿娇一掌拍在阿玉的胸口,打得他一个趔趄。“我才不要病病殃殃地死在别人的怀里,这样一来,本姑娘才可以大杀四方一番!” “你不可以!”阿玉怒道。 “哼,以前,你管不了我,现在,你觉得你能管得了我?”阿娇也怒了,但转尔一笑,道:“若是你知必死,你想怎样个死法?” “好!”米拉索猛然叫了一声,伸出拇指,“我若有女如此,那真是人生快事!” “哈哈哈”阿娇的笑声响亮,片刻间竟似全然恢复。 突然,那熟悉的嗡嗡声又在四面响起,众人色变,跑了这许久,竟然还没有摆脱这魔音。 远处,隐隐约约有阴兵追来,但更可怖的是,伴随着魔音,四周泥土翻飞,无数的阴兵居然从草原的泥土中正在爬出! 第一百八十三章 骄傲与悭吝 血族阴兵远不是阴阳镇那一些。血城未现,它们竟然深藏在草原的泥土之下。 目光所及,皆是阴兵攀扯而出的景象。 东方一叶看着四周的景象,也禁不住心生胆寒。这些不死不休的怪物,竟然如此之多!他深深地看了小青和小唐一点,二人同时点点头。 两人四掌同时拍上了东方一叶的后背,二人身上的内力尽数贯入东方一叶的体内。 东方一叶双手合什,龙吟嘹亮,在草原的上空荡漾。青龙已灭,此刻这龙吟声就发自东方一叶的口中,声音悠扬,绵延无尽,一团金光自东方一叶的身体内散发出来,一股远古洪荒的气息穿过草原,向四面八方而去。 龙吟声中,四面八方接连响起无数的尖啸声。远处,草浪滚滚,似有千军万马破浪而来。 在这危急关头,合三人之力,东方将这梵唱传出,召来了刚刚潜入草原的魔蛇大军。 魔蛇王呼啸着闪电般来到了东方一叶的近前,尖锐的啸声冲天而起,四个方向,啸声此起彼伏,百余条翼蛇卫指挥着千万魔蛇扑向血族阴兵。 众人的笑意尚未停留片刻,只听小唐在一旁惊声道:“不对!” 小唐指着四面的阴兵惊道:“魔蛇决不是阴兵的对手!” 只见那魔蛇如浪席卷向爬出的血族阴兵,立刻将阴兵淹没,但随即,魔气透体而出,也将魔蛇裹挟着,无数的魔蛇在阴兵的阴毒魔气中吱吱叫着融为一滩毒血,阴兵则在魔气中重组,不伤分毫。 魔蛇虽众,但在这天地至邪的诅咒之物面前,仍然是无用之物。唯独只有一点,这些魔蛇悍不畏死,倒也拖慢了四面的血族阴兵,一时难以对众人发动攻击。 东方一叶收摄心神,将头顶佛光拢于手中,并将那洪荒的气息凝成一点,合于双手,结出一个法印,展右手,枚晶莹剔透的佛玉牌出现在手中,佛光莹莹,洪荒的气息依旧从佛牌中涌出,不减分毫。他即时喝道:“大家快走,我持此物号令魔蛇拖住阴兵的步伐,快!” 小唐、小青齐齐摇头,站定身形,丝毫不动,视东方一叶脸上的怒容为无物。 米拉索叹了口气,正要答话,忽然青影一闪,东方一叶但觉手中一轻,那佛牌竟然被这道青影夺走。东方一叶根本没有防着自己人,大意下竟然一击得手。 青影落定,却是阿娇手持佛牌笑道:“这个东西我喜欢,这位东方大哥不介意将它送给我吧。” 东方一叶心中明白,他定定地看着阿娇,一时无言以对。 “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来生再报如何?”阿娇笑吟吟地看着东方一叶。 东方叹了一口气:“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阿玉一旁道:“我陪你留下!” 阿娇立时勃然大怒,喝道:“在场都是一方的大人物,何至如此婆婆妈妈,若再不走,就都留下来陪我吧!” 然后,她盯着阿玉,一字一字道:“我要看着你先走!而且你要带着大家一起走!” 阿玉虎目含泪,欲言又止,突然,他仰天长啸,声音中含着无尽的悲愤,声音即止,他对着阿娇重重地点点头,一挥手,带着众人呼啸而去,只余下手持佛牌的阿娇和一边扇动着墨翅的魔蛇王。 阿娇目送着大家离去,宛尔一笑,对着魔蛇王道:“你个老怪物也不寂寞了,今天,咱家陪你一起死。”说罢,双掌一合,佛牌在掌中碎裂,一道佛光遁出,挟着洪荒气息。阿娇长笑一声,携佛光杀向阴兵,魔蛇王在洪荒气息的催使下,更是尖啸而去,悍不畏死。 草原深处,数道身影快如闪电,向前疾射。 突然,米拉索沉身站住脚步。众人停下,阿玉急问:“师叔为何停下?” 米拉索一指前方,“我们到了!” 大家再看,前方空无一物,再细看,却见景象中似有波纹荡荡。 “是结界!”东方一叶沉声道。 “没错,是血城结界,议长成功了!穿过结界之后,便是血族的族地:血城!”米拉索道,“大家随我来!” 米拉索当先冲向结界,一个闪身,便没入了结界之内,失去了身影。 这是大家唯一的生路,自不犹豫,一个个相继闪入结界之内,最后只余阿玉和东方一叶。阿玉转过身来,向着身后的远处深深地看了一眼。 “走吧,相信我,这是她最好的结局。”东方一叶拍着阿玉的肩头道。阿玉点点头,举步走了进去。 东方一叶也转头看向了那个方向,心中突然浮现了魔蛇王那悍不畏死的身影,一阵无来由的伤感涌上心头。 禁不住长叹一声,喃喃道:“自此之后,枯水泽再无魔蛇了!” 人生有时如长夜漫漫,度日如年;有时又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世异时移,星辰变幻,皆在人心。 而此刻一身乌甲的备川明月和他的徒子徒孙们心情却很是郁闷。反之,一旁的刺客却十分淡定,他只是小心地擦去枪上的灰尘,如同一个守财奴在擦拭着自己仅剩的银元。 眼前一明一暗间,他们便来到这个宽阔的大殿之中。只是,除了他们两只队伍,其余的人都不知所踪。 大殿很宽阔,象是一个宽大的石洞改装。殿内空空无物,只有居中坐着两具石像,看面容一个威严,一个却在窥视着人们。 “这是什么鬼地方?喂,这里有人吗?”德川瓮声道。四壁有回音,但却无人应答。 刺客冷冷道:“这里已不知在地下多深,放眼殿内,哪还有什么鬼影。” “哼,你怎知这里地下?孤星、寒月,你们四个带人四处搜搜,看看有什么出路。” “当然是地下。这个时节,若不在地下,不会有这种温度和湿度,而且看这里的情况,怕是地下至少百米开外了。若不出所料,我们此刻正在血城之中了。”刺客永远是那副冰冷的面容。 “那又如何?不过就是什么区区血族的族地,就算来上几个血族老怪,我德川也有把握让他们来一个死一个。”德川头一昂,傲然道。 “轰!”大殿似有轻微的震动。刺客一怔。德川喝道:“你们几个,发现了什么情况?” 四周传来四个弟子的声音:“禀领主,未有发现。” 忽然,刺客身后的一个佣兵走到他的身侧,附耳说了几句什么,刺客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缓缓转身,看向了那两尊石像。 “你可是有什么发现?”德川异道。 “有。”刺客的眼睛盯着石像,道:“我有个属下看到了其中一个石像眨了眼睛。” “哈哈哈......”德川狂笑,“刺客也有这样的时候。” 刺客的声音依旧很冷,“你太骄傲,所以看不到细微之处。” “哼,那我要让你看看你的细微之处是什么。孤星,你们四人将这两具石胎给我毁了!” “不可!”刺客大惊,呼声欲止。但四神将已听令跃起,孤星寒月对着威严石像,长风、秋叶则对着那猥琐石像,四人四刀,吞吐着刀芒劈向目标,势必一刀碎石。 轰!大殿内平地生雷,一股飓风席卷而起,令所有的人双目难睁,只有德川和刺客几个有数的高手可以闭上眼睛,散开神识,清晰地捕捉到殿内的一切。 二人皆是大惊失色。但见四神将跃起,刀劈石像之时,那两尊石像突然睁开了眼睛,轰然站起身来。这一站顶天立地,足足有二十多米高。二人四手挥出,抓向半空中的四神将,只吓得四神将亡魂皆冒。 四人根本想不到石像居然是活物,四个下手之时根本没有留下余力,力道已然运老,纵然想停下来都不可能。 孤星、寒月本已有伤,寒月更是失去一只右臂,单手执刀,功力不足以前的三成。被那威严石像的左边巨手一把攥住,立时捏成粉碎。孤星虽然肩上有伤,倒也不妨身法。他凌空扭转,刀劈石像右手腕,却被石像改抓为拍,反手将孤星拍于身后的石壁之上,立时毙命。 另一边,长风和秋叶大怒,眼见的朝夕相处的二神将惨死当场,二人对视一眼,刀转单手,空出的左右手相握,同声怒喝一声,两个人身躯交转,双刀化做刀轮,刀芒暴涨,扑向那猥琐石像。那石像似是面露讥笑,双手张开,放开了怀抱。长风。秋叶看下大喜,刀轮旋转,如一轮明月,切入石像的中央胸腹要害。 只听得下面传来德川一声大喝:“小心!”刀轮已入怀中。 只见石像脸上闪过一道诡异的笑容,德川顿时心中一冷,石像两只巨掌如飞而至,在胸口合什,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将那耀眼的刀轮和二神将压成粉碎。 尘埃落定,两具石像大踏步走到他们面前,威严的石像指着德川明白嗡声道:“我叫骄傲,你很骄傲,我喜欢,所以你要死在我的手上。” 那猥琐的石像则指着刺客手中的枪,尖声道:“你可以用手中的东西换你一条命。” 刺客眯起了眼睛,仰头道:“我觉得我会同意?” 那石像笑了,笑得更加猥琐,“我知道你不会舍得,所以你是我的,我叫悭吝。” 第一百八十四章 色迷与忿怒 “你们是什么东西?为何在这血城中装死?”刺客看着悭吝,冷声问道。 悭吝没有回答,反而看着刺客,面露冷笑。 一旁,骄傲却嗡声道:“悭吝是不会说实话的,它甚至不想多说一句话。看在你们马上是个死的人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们。这里并不是血城,这里只是血林魔阵,而我们,是你们的人心,是你们的人性,更是你们的心魔。所以,你们一定是个死人,任谁也不可能战胜自己的本性和心魔。” “你不必说这些。”悭吝尖声道。 刺客笑了,他第一次开心地笑了,“你的确说得有点多了,其实你并不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你们是什么,我只在乎一件东西,那就是时间。” “谁需要时间?”骄傲问道。 “我!”刺客身后,一人回答,正是德川明月。 “杀!”刺客在同一时间怒喝出声。声毕,数十名佣兵枪口喷火,无数的子弹倾泄向骄傲和悭吝下盘。而刺客手中的枪,竟然如闪电般射向悭吝的脸膛。同一时间,十数名倭兵跃起,在半空中用倭刀织出一道刀网,罩向二石像的头顶。 “杀!”又一声喝响在刺客的身后,只见德川明白黑甲涨起如球,长刀竖起,在虚空中向着二石像斜劈了一刀。这一刀劈下,德川的身体如同被抽空一般,迅速地瘪了下去,而他的脸孔,更是苍白的可怕。 “走!”德川与刺客对视一眼,二人身躯伏下,如两片秋叶,划过骄傲和悭吝的身下两腿之间,冲向他们身后的石壁。二人四掌拍向石壁上一道半隐半现的石缝,一道暗门应声滑开,二人身影一闪而过,石门再闭,却无半点缝隙。 这瞬间电光火石之间,骄傲与悭吝刚想转身将二人截回,那无数的弱弹雨打在他们的腿上,二人均是一退;头上刀网已至,二人挥拳震开;刺客的枪在胸口炸了,是真得炸了,原来的**中竟然满是**,这一炸之威将悭吝的胸口炸出个大洞,洞中魔气翻涌,悭吝只是退了半步,却视若无物。骄傲却迎来了德川的刀气,刀气临体,竟然爆开,虽然没有刺客的**威力之大,却也让骄傲上身一阵摇摆,紧跟着便是第二道刀气,然后第三道......德川倾尽所有内力,一刀之下,竟然劈出了十三道刀气,每一道刀气皆是至强的爆裂刀气,这才是德川明月真正的实力。骄傲和悭吝当然不会在意这一波攻击,但便是这一轮攻击,已使他们无法阻止德川明月和刺客的遁去,只是这一众佣兵和倭兵,势必是无法生还了。 其实,刚才刺客的神识已然敏锐地发现,骄傲在灭杀孤星时,身后的石壁震动,居然将暗门震出一道缝隙。一般人在这混乱之中也许并不能发现,但刺客却是此道高手,一名顶尖的刺客必须要有顶尖地洞察力。他立刻传音给佣兵下了命令,传音给德川让他下令给倭兵,并准备至强的一击。 暗门之后,德川和刺客站定身形,不由得齐声长吁一口气。 刺客冷道:“你并不是真的骄傲,因为你可以为了生存,从别人的绔下逃走。” 德川也道:“你也并不是真的吝啬,你除了可以放弃你的枪,还可以放弃你有人。” 二人对视一眼,皆放声狂笑。 事实上,每个人都不是别人口中说道的那个样子,而他们真正的样子,除了自己,无人知道。 另一个大殿,只有四个人。四个冤家对头,此刻却是一脸呆木。 他们四人皆是当年大战的亲历者,但却从未有过如此的情境。 大殿之中两尊石像,一站一卧,宛若泥胎。 石像之前,站立着两个人,一喜一怒,反差十分明显。 毁天、灭地、阴寒二狼四人的眼睛立刻被这两个怪异的人所吸引。 毁天和灭地更是看真了眼睛。 那面带微笑的女了,身材高挑,风姿卓约。一双美目,顾盼如风;一张俏脸,娇笑中不染风尘;真可谓眉目可传情。世上美女千万,而毁天和灭地更是阅女无数,但唯独没有见到过这样风姿高洁、却娇美如饴的女子。 魅力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吸引。 而毁天和灭地想要的,正是这发自内心勾魂摄魄。 二人目瞪口呆,眼睛都无法移开这女子半刻。 阴狼暗笑,早就听说这两个血族老鬼素来好色,没想到还真得是如饿鬼一般。 寒狼翻着白眼,在他的心中,早就问候了毁天、灭地一百遍。身处无名之地,还有闲心玩这个。 “什么人!” 突然,在这绝色女子的身侧,传来一声怒吼。声音来自女子的身侧,巨人石像的身前,立着一个黑衣大汉。 此人满头金发,络腮胡子,臂粗如股,看上去一身的蛮力。怪异的是,在他黑色的衣衫胸前,竟然绣着一团火焰,颜色赤红,如同跳动一般。 大汉怒目而视,喝道:“一群鼠辈,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不想活了!” 毁天和灭地目光纹丝不动,充耳不闻。 阴狼一脸的淡定,只得寒狼怪叫一声,“你说谁是鼠辈?” “当然是你们这些蝼蚁,老东西,快给我滚出去。”大汉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 寒狼的脸上浮现出怒容,“哈哈,我寒狼一生还未有人如此对我说话。既然如此,我就先灭了你家小姐,看你奈何!” 话音未落,寒狼的狼爪已在那女子的面前,挟怒出手,身法之快,更胜前时。 阴狼未成想寒狼突然出手,脸色微微一变,但他蓄势未动,只是眼睛看着那汉子,只要他有异动,阴狼必会赶在他前下杀手。阴狼一向审时度势,并不慌张,他深知寒狼的手段,不可能一时落败。 可奇怪的是,那汉虽怒容满面,却动也不动,完全没有在意寒狼对他主子下手。 寒狼的爪子堪堪刺入那吹弹可破的俏脸时,那张俏脸居然转向了他,宛尔一笑。 那女子不防不退,只是对着寒狼笑了一笑。 场上形势立变! 寒狼的脚下有风!不是风!是风声!风声来自一个人,一个他十分熟悉的人:灭地! 寒狼的脚下居然有人,而这个人,居然是一向眼高于顶的灭地。 此刻,灭地不但不要了颜面,而且从他从未想过的角度向他下了杀手。 灭地的魔气化为一柄利刃,从寒狼的裆下刺入,势要将他剖成两半。 寒狼大骇。 并不是因为灭地这一击,而是这一击的角度。任他怎么也想不要,灭地竟然用这种毫无一点自尊的方式刺杀他。寒狼甚至已然感觉到那利刃划破他大腿根部的刺痛。 若没有阴狼,他已惨死在灭地的手上,但阴狼还在。 那大汉未动,阴狼已知不妙。他的余光始终关注着寒狼的一举一动。灭地的举动他也不解,但不解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围。阴狼的指风已到。情急之下,阴狼不再有所保留,右手五指的指甲尽皆脱手,三甲飞射魔气所化黑刃,另有两甲打向灭地的后背。 三枚锐甲带着啸声将黑刃击散,魔气如长蛇入体。灭地闷哼一声,两枚锐甲破体而入,破体而出,从前胸带出两道血光。 灭地竟然不挡不闪,硬接了阴狼全力一击。 灭地转过脸来,看向阴狼,脸上居然没有半点重伤的痛苦之色,反而满是幸福的欢娱之情。 阴狼未再多想,欲唤回寒狼。但寒狼还是死了,不但死了,而且死状极惨! 寒狼死于毁天之手,因为毁天就在他的头顶之上。 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灭地这意外一杀之时,毁天已如一缕轻烟,来到了寒狼的头顶。 毁天只是轻轻地在空中一个翻转,然后缓缓地一掌落在了寒狼的头顶。动作轻柔之极,如同一个慈爱的父亲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但只是这一抚,寒狼便碎裂了。不是重伤,而是整个人像个磁娃娃般地碎裂了。 寒狼碎裂倒地,竟无一滴鲜血滴落,他一身的热血,被毁天的掌力瞬间蒸发。毁天这一掌,已然是倾尽全力,即便是当年大战时,他都有余力;即便是他数十年前荒原上追逐他一生的仇人时,他都没有用尽全力。而今天,他在寒狼的身上,用尽了全力。 第一百八十五章 嫉妒与贪婪 阴狼的心沉到了无底的深渊,他看到了四只眼睛,这四只眼睛已不算是人的眼睛,更像是两只噬血的凶兽之眼,再没有一丝的人性,只是无尽的杀气和暴怒。 此刻,毁天和灭地便站在他的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用四只已不是人类的眼睛。 阴狼颤声道:“你……你们……不是你们!” 他有些语无轮次,但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了。 “他们的确已不是先前的他们,咯咯咯……”身后那女子娇笑着,风情万种。但此刻,阴狼便是死,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黑衣壮汉冷冷道:“你也该死了。” “该死了!”毁天和灭地喃喃着,眼中凶光崩现,身形已到阴狼的面前。 两拳一指,分袭阴狼的三个要害。 阴狼色变。灭地的两拳他不怕。灭地受他两指穿胸,功力已大打折扣。拳袭两胸,破不了他的护体。但眉心这一指,却是毁天的。 毁天一指,并无破风声,但却似将指外的空气瞬间抽空一般。指如拈花,轻柔无比。 阴狼的瞳孔缩成了一线。这一指,他接不下。纵然他接下了,也得全力施为。可是,在毁天和灭地的身后,还有两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大殿如同一个囚笼,目之所及,竟无半点出路。 及便是要逃,更不知逃往何处去! 阴狼转身速退,眼前一闪,一张俏脸出现在他的面前,笑厣如花。 阴狼的双眼立刻紧紧地闭上,双手幻化出无尽的爪影,爪影如雾如雨,漫天撒开,竟要在身前硬撕出一道通道。便是这女子挡在身前,也会被他撕成碎片。 但他想错了,爪影落在身前,却是两只硬如精钢的铁臂,臂转如轮,硬生生地挡下了所有的爪影。一道黑影挡在了女子的面前。 阴狼的死期到了,前有二妖拦路,后有毁天和灭地舍生扑杀,便是他阴狼有再大的本领,也无法逃出生天。 他长叹一声,万万想不到,在这血族的血林大阵中,即使强如他们二人,亦是以卵投石。 他倒垂双臂,闭上双目,不再反抗。 突然,阴狼的身周空间剧烈地动荡起来,一波波地空间波纹以阴狼为中心,向四周荡去。波纹所及,空间的力量勃发,毁天和灭地、女子和壮汉寸步难移。 “轰!”空间突然爆开一个大洞,一只大手探出,将阴狼拉入漩涡,消失不见。这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容细想。 女子和壮汉大怒。他们的身体轰然炸开,化为两只黑箭,疾射漩涡的中心。 漩涡瞬间消失,黑箭一掠而过,竟无半点阻碍。余势不息,正正地穿过了后面扑上的毁天和灭地的胸膛。 黑箭化形,女子和大汉冷寞地看着摊倒在地的毁天和灭地,倒在地面之上,化为斑斑飞灰,并无半点怜惜之意。可叹两位血族一代老妖,竟然这样不明不白地陨落于此。 方越和卫狄所在的大殿之上,并无凶神恶煞。大殿很干净,也很精致。大殿的正当中,站着两只可爱的小娃子,正在嬉戏玩耍。 他们的出现,并未打扰到小娃儿的游戏。 方越向着卫狄暗暗地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此地古怪,莫要轻举妄动。 卫狄点点头,神色冷峻,紧紧地盯着这两个小孩。 忽然,在大殿的另一面,传来一个略显谄媚的声音: “方公子,你还可好?” 方越和卫狄的脸色均是一变,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大殿的另一侧站着数人,领头的,正是魔山的魔风、魔电,以及狼族的雅克。他们身边的那些残兵已然不见踪影,想必早已远赴黄泉了。 方越眼睛看着殿中的两个孩童,心中暗骂:这些蠢材! 但魔风等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两个孩童。 声音惊动了两个孩子,他们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惊异地看着五人,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欢乐的笑意。 身材略高些的孩子嫩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来到我家?” 那矮些的童子冷声道:“还用问,他们都是坏人!” “坏人好,坏人身上都有好多宝贝,反而是好人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管他们是坏人还是好人,一会儿,他们都是死人。不管他们身上有没有宝贝,一会儿都是我们哥儿俩的宝贝,这么说,你还会兴奋吗?”那面现贪色的童子侧身看着自己的同伴,声音中有些不耐烦。 “起码他们现在不是死人。”那笑脸童子一颠一颠地跑到站在前面的魔电面前,侧脸问道:“你是死人吗?” “你……你个不懂事的小屁孩,滚!”魔电作势欲打,那孩子忙抱住脑袋。魔电的手掌只是作作样子,并未真正打下来,毕竟是魔山魔王的级数,又怎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那顽童伸了伸舌头,笑道:“原来他真是个死人!” 魔电大怒,正待喝骂,脸色却陡然一变,他的右手颤抖着指向这个顽童,颤声道:“原来……你是……扮猪吃老虎!” 说罢,魔电的眼睛已然凸出了眼眶,脸上死出死人般地苍白。 众人大惊,再定睛看时,却见魔电的胸口竟然伸出了一只手,一只孩童的小手,只不过并不是洁白无暇,反而是乌黑如墨,借着大殿中昏暗的灯光,一时很难察觉。 “咯咯。”那顽童笑着,抽出了右手,大家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却见孩子那右臂弯曲如蛇,早在与魔电对话的时候,已悄然从身后偷袭,插入魔电的心脏。一来这孩童长得天真烂漫,让人难已设防,再加上殿中光线暗淡,这孩童又悄无声息,魔电这才中招。 乌黑的手臂缩回,转眼间又化成孩童莹白的臂膀,这妖童将手指送到面前,舔了舔指上鲜血,露出诡异的笑容。 魔电尸体栽倒在地。魔风和狼人雅克早已闪至十米开外,看着妖童的眼神如遇蛇蝎。 “嘻嘻,其实我也不想杀他,只不过他长得挺好看的,皮肤比我的白,让人嫉妒。”妖童转身看着方越,“这个大哥哥长得也很好看,让人看着不由得会起嫉妒之心。” 方越的脸色很难看,他平生第一次让人夸赞好看时会浑身发冷。 卫狄侧身将方越护住,丑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我长得丑,你就不用再有别的想法了。” 那面现贪色的高个子妖童笑道:“你长得这么难看,还要说话,真让人生气。”他语说生气,但却无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有一种诡异的神色。 话音刚落,他已在卫狄身前,身形之快,竟然带出一道幻影。 卫狄大惊失色,大棒带着飓风,凌空劈下。刚才他和方越已然看出不对,早已心生警觉,身体已处于凝缩之中,蓄势待发。 大棒已如闪电,截住了那妖童划出的利爪,但异变陡生,卫狄手上这根不知名的大棒竟然从妖童的臂膀间一划而过,并无半点阻碍,这妖童的身躯竟似魔气所化,大棒划过,魔气散而重聚,妖童的妖爪已划上卫狄的丑脸。 卫狄怒喝一声,丑脸上现出丝丝魔纹,大棒之上竟然发出耀眼的白光。 白光一闪而过,将妖爪斩下,落入地上化为魔气,重新吸入妖童的身体。斩断地臂腕间,肉眼可见地又长出一只手掌,与先前的一般无二。 “这个棒子好,我要!哥哥帮我取来!”那嫩声妖童道。 “你不说,我也会取来毁了,这东西居然能断我的手臂,可见不是凡物。” 卫狄手中的大棒之上,同样现出一道道魔纹,与他脸上一样。他冷声道:“你们是什么妖物!” “你们来到我家,居然不知道我是谁?你们的胆子属实不小。”妖童冷声道。 那嫩声妖童又笑了,“嘻嘻,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是嫉妒,他是贪婪,我们有生之初在这里守护,至于是什么,恐怕你们的脑袋也解释不清楚,反正进我们家里的人,就永远留下了。像你这样带着宝贝来的,我们会优待,一会儿死的时候会舒服一点。” “未必!”方越在卫狄的身后冷声道,“就你们两个妖童,若是出奇不异,若许可以得手,但若是就这样把我们留下来,恐怕还不够。” 妖童嫉妒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原来,你们真得不知道我们是谁。” “你们到底是谁?”方越一字一字问道。 “大哥哥知道我为什么叫嫉妒?”嫉妒没有回答,却反问道。 “我知道。因为你贪婪,又得不到,所以嫉妒。”墙角的魔风突然插话道。他的眼睛却飞速地四下张望,敢情他是在拖延时间,寻找逃生的地方。 嫉妒摇摇头,“你错了。第一,你不用拖延时间,这里没有出路,除非你们能灭了我们,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第二,我不但不缺,反而多得很,只是有再多的东西,却也出不了这血城,所以我很嫉妒,嫉妒进入血城的每一个人。至于贪婪哥哥,他的本领是快,他越生气,速度越快,现在你们还没有让他很生气,但我保证,他一会儿会很生气的,因为他喜欢杀光所有的人,一个不剩。越杀不了人,就会越生气。嘻嘻。” “现在,我的嫉妒们,你们都现身吧,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本领!”妖童突然身体膨胀,化为一团黑雾。黑雾迅速充满了整个殿堂。 方越、卫狄、魔风和狼人的灵识护住身体。敌不动,他们任何一人也不敢异动。 黑雾缓缓散去,众人睁眼再看,立刻心冷如冰。 嫉妒和贪婪没有动,但在大殿的四周,站满了一模一样的嫉妒。原来嫉妒最大的本领便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分身。 方越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巴掌,自己的多嘴,让嫉妒早早地现出原型,反而再无回转的余地。如今,不只是方越,所有人都现出绝望的表情,便是一向面无表情的卫狄,也深深地望了方越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卫狄大吼一声,身体凌空跃起,大棒猛砸向嫉妒! 他已拼出了性子! 纵然身死,李天一所托重任,他决不能负! 就算不敌,也要一拼! 他挥棒而上,乌光一闪。 他只觉手中一轻。 大棒易手。这一次,贪婪更快,快得他已来不及闪过。 卫狄呆立当堂。 他已明白,这不是敌与不敌的问题,而是自己在这妖童面前,不堪一击。 贪婪把大棒一抛,直落入嫉妒的手里。 “你还不动手!”贪婪怒了。 嫉妒叹了口气,点点头,他的口中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所有的分身纵身扑上,方越等人已无幸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殿突然震动起来,以方越为中心,陡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中散发出惊人的力量,所有的分身都无法近前,只听见嫉妒和忿怒的尖叫声传来,漩涡已将待死的方越和卫狄卷入其中,漩涡之外,早已蓄势待发的魔风和狼人雅克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两道身影以平身最快的速度射入漩涡之中。 轰!漩涡爆出一道冲击波,消失不见。但这道余波仍然将靠近的分身震碎,化为点点黑雾纳入嫉妒的体内。 冲上来的嫉妒和贪婪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第一百八十六章 血魔城 荒原无际,脚下皆是焦土。 荒原的尽头,一座血色古堡森然而立,高耸入云。 古堡之前,立着三位老者和数人。 “这里是?”瘦削老人问道。 “便是这里。”带着老者点点头。 “好,终于到了这里。”光头老者冷哼了一声。 身后,一青衣男子面容赤色,怯懦道:“父亲,儿无能,没能完成父亲交待的事情。” 领头老者冷哼了一声,瘦削老者微微一笑,“方贤侄无需自责,这血域圣地不是一般的地方,有人之初这里便已存在,这里并不只是血族的发源地,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若是此事易与,又岂会劳动我们三个老家伙前来?” “可是......” 青衣男子正是方越。面含微怒的则是天一集团的掌门人李天一,身旁自然是孟将军和方华。方越身边,还有一脸枯槁的卫狄和魔风、雅克。 “可是什么?”李天一的怒色稍减。方华的话让他很受用,不愧是太子扶苏的后人,在官场查颜观色方面确是炉火纯青。 “你别以为是我的儿子,我便会袒护你。魔山之行,若不是孤狼和六煞稳住局面,定会乱作一团,毫无收获。眼下魔书重现,血域圣地开放,此事倒也算是有个交待。我来问你,六煞何在?” “孤狼在!” 声音传来,左侧,天一六煞健步走来。与此同时,右侧也出现二人,正是刺客和德川明月,神色如常,只是身后的佣兵和倭兵早已全军覆没。 数人逐一见过三位老者,立于身后。但三位老者的目光却皆投向六煞之首的孤狼。 孟将军的鼻中哼出几声笑,怪声道:“孤狼,数月不见,你的功力精进不少吧。” “承你吉言,孤狼尽心则好,至于其它,并不在心上。”孤狼淡然道,脸上神色并无变化。 李天一点点头。 远方。 天色已黑。 电闪连连,雷鸣不已。 雨如银网密集,地上溅起千万朵水花。 入城! 李天一喝道。 城门早已洞开,亦或是从未关闭过。 众人鱼贯入城。越过城门,进入城市,所有人都是一怔。 原来这让人窒息一般的黑城居然就是四面高耸的城墙。城中皆是开阔地,地在是一种乌黑石头铺就,坚硬如钢。城中竟然只有一栋建筑,立于正中。 一座大殿。 殿前似有数道人影闪入。竟然有很多人已然捷足先登。 孟将军脸色一变。在这群人中,恐怕只有他们三位老人才知道这血城真正的秘密。但却有更多的人已然进入了血城大殿。这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而这血城此刻的不设防,则更出人意料。 血族的圣地,也是当年大战的终级地点,居然没有设防。 孟将军呼啸一声,身形发动,疾扑大殿的门口。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的身形竟然如鬼似魅,快如闪电。就连方越和卫狄眼中也闪出一道惊讶的眼神。只有李天一和方华二人,相视一阵冷笑。这个孟将军隐匿实力,扮猪吃老虎,今天,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真实本领了。 众人各展身形,直扑城中大殿。 雨一直下,谁也没有发现,雨水已渐渐地改变了颜色,化作血水一般的鲜红色。 大殿之中,已然有人。 不只有人,还是数只人马。 一侧四人,黑衣黑巾,护着中间一人,却是一身青衣,黑巾蒙面。 “血啼令使!”方华心中一沉,他主管天一会情报,当然不会不识突然崛起欧洲大陆的顶尖情报组织。“他们当然会在这里,只要想知道,这片大陆之中还没有血啼令不知道的事情。”方华暗自摇头。 一侧数人,领头之人却是一个弱冠少年,白衣黑发。李天一皱了皱眉头,这群人中,除了几个少年人不识,其余的人他却知道,东方一叶结拜的异族兄弟米拉索、雅拉、浪子白天和他座下大弟子阿玉,魔山叛臣魔雨等人。李天一的眼睛只盯着前面的这个年青人,从他的气息中,李天一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但却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让他不快。 而最先扑入大殿的孟将军却视这些人于无物,他的一双腥红的眼睛,只盯着一个方向:大殿的正中! 大殿的正中,只有一个墨黑的乌石台,台上有两个石凳四个人,两坐两站。但确切地说,只有两个人。 站在石台之上的是一个女子,怀抱一个男子。女子的眼神没有离开怀中男子片刻,根本没有在意其它的人。而那石凳之上的,却是两具干尸,甚至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雷神!”方越失声叫道。 那女子猛然抬起头来,扫过众人,眼中暗淡无光。她再次低下头来,对着怀中的男子喃喃道:“不用怕,你便是去了,也有这么多的人来陪咱们,地狱之中我们也不会寂寞。” 米拉索那群人中,跃出两女一男。男子喝道:“雷神不可如此!” 两女子则嘶声喊道:“大姐!” 男子是魔雨,两女子是瑞亚和墨提斯,而石台之上的男女则是魔雷和怀中的议长。 魔雷再次抬头看着三人,叹了口气,“你们居然也追来了,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死!” 墨提斯沉声道:“大姐,即便死,我们一起。”瑞亚没有说话,咬着下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哼!”台下的孟将军冷哼了一声,“别婆婆妈妈的,让你怀里的议长把控魔书和力量之源交出来,否则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魔雷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令人心神激荡。 “你是孟将军,那个穿青衣的是方华,中间的就是李天一吧,你们三个老家伙还是来了,你们自身都难保,还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我明白了,原来李天一始终都没有把事情的真像告诉你们,哈哈哈,可笑!” “什么真像?”孟将军猛然转头看向李天一。 “你个妖妇在说什么?”李天一脸色转白,怒道。 “我当然在说你,这世上除了台上这两个老妖,只有你知道控魔书和力量之源的秘密,想不到这么多年,你居然守口如瓶,连孟良和方华也不告诉。” “你是怎么知道的?”二人同时惊问道。话已出口,二人惊觉失言,对视一眼,脸色一沉。 “李会长,我是在问她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但你那一句,所问何事?”孟将军眼中闪过一丝阴光。 “哦。”李天一口中一窒,“老孟不必上这妖妇离间之计,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当然不是孟将军想的这样。事情其实很简单,控魔书和力量之源的秘密就是四方鼎!” “闭嘴!”李天一怒喝一声,一道刚猛的真气破口而出,真气化箭,直射魔雷的心脏。” “你敢!”数人怒声跃出,魔雨双手拍出,魔气如雨,化为三道屏幕,挡在箭前。箭出幕破,箭势不减。 一道白影,两道青影飞至,一声龙吟声起,两只狼爪按下。 箭破掌而过,带出两道血箭,落入一只素手之中。 龙吟声冲天而起,素手间红雾缭绕,将那只气箭生生炼化在掌心。 身形落地,魔雨脸色苍白,已然受了轻伤。米拉索和雅拉捂着右掌,指间渗出殷殷血痕。这二人的狼爪可破石碎木,却被这一口气箭穿掌而过,右掌险些废掉。 最终,气箭被东方一叶炼化于手中,但这一次,也动用了隐藏的力量,只是别人并未看到,虚握的手掌心已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合四大高手之力,才截下李天一破口一箭,令所有人动容。便是身侧的孤狼,也是眉头皱了一皱。除了孟将军和方华。 “你是什么人?”李天一冷声问道。 “东方一叶。”年青人淡声道。 “哼,好个东方一叶。”李天一一怔,随即冷笑道:“原来东方一叶那个小子不敢来见我们,只打发你这个毛头小子来送死。” 东方一叶突然笑了,笑得无比的妩媚,这一笑如春花盛开,立时满屋生香,殿内绝大多数的人的目光都变得如痴如醉,甚至连台上的魔雷也瞬间忘记了心中的伤痛。而孟将军更是露出了色迷迷的神色来。 “哼!”李天一一声怒哼,如晨钟暮鼓,将众人的神识唤醒。他皱眉道:“我知道了,你是鬼主的传人,居然还有红衣佛宗的功夫,能把巫术中的媚术发挥到这个水平,想必你是女儿身吧。” “好个李天一,还真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让本姑娘小看了。”东方一叶恢复本音,娇笑连连。她扯下头巾,一头秀发如瀑布般倾泄而下,顺手揭去面上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竟然是一个绝色美女。 她走到米拉索等人身前,款款施礼道:“巫族座下唐一菲见过几位哥哥。” 米拉索、雅拉和白天相视宛尔,原来是冰女。 “一直不知你是谁,你可瞒得我们好苦。”白天苦笑道。 冰女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她轻声道:“各位哥哥稍候,我只所以顶替东方的名头,是要去找一个人。” “谁?”米拉索讶道。 “孤狼!” “找他做什么?” “报仇!”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群魔乱舞 “我们的帐一会儿再算!” “孤狼!”冰女的目光越过李天一直射他的身后,落在孤狼的身上。与此同时,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娇艳的粉色轻雾,给人一种妖娆的感觉。 但李天一却一眼看出,这是鬼主的独门巫术,粉红降。这种降头若是施在自己的身上,可以提升成倍的功力,也能将鬼主一派的巫术发挥到极致。 巫族的传人对阵孤狼,李天一乐得其成,自然不会加以阻拦,他所关心的关不是这种私人恩怨。他的眼神急速地扫过大殿,最终的目光却落在了椅上那两具枯尸身上。 孤狼冷漠的目光与冰女眼中的寒光在半空中交织,殿内的温度骤降。孤狼的嘴角却含着一抹淡笑。 “我在。”孤狼答道。 “黑皮是否是你亲手所杀?” “是我动的手。” “那东方一叶是不是也在你的手中?” “没错,我知道他在哪。” “好!” “为什么好?”孤狼异道。 “因为你现在可以死了!”冰女话尽,右手凝重地遥向孤狼伸出一指,轻点! 孤狼的脸色猛然一变。在这一指点出之际,冰女身上的粉色迷雾瞬间抽空,她身上的衣衫也瞬间贴附的她的身上,仿佛她的身体瞬间变成一块巨大的磁铁,显现出冰女妙曼的身材。 这一指点出,就连李天一等三人的眼中也显露出一丝讶色,冰女的功力之深亦出乎他们的意料。 这一指点出,孤狼的身上腾起黑气,黑气化形,幻化为一只大手,在身前布下数十道护盾。同时,孤狼深吸了一口气,疾退一步,化手化刃,遥向冰女劈出一掌。一道魔气幻化的乌刃破出,劈向冰女。 孤狼出道以来,十绝大阵之中,未退过一步。 魔山之上,与德川明月斗法时,未退过一步。 甚至在与议长隔空交手时,也未退过一步。 但此时,面对冰女貌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却连布十几道防御,而且退了一步。 大殿之上,只有寥寥数人明白冰女这一指的威力。冰女一指,已然凝结了全身的功力,而且又以独门秘功倍增。 但见孤狼那柄魔气化刃在半空中撞上冰女的指风,如春风化雨般消弥于无形。紧跟着,孤狼身前的十几道护盾在指风中破碎,竟无半点阻碍。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孤狼的功力,更明白他布下的护盾的力量,但却在指风前尤如薄纸一般。 孤狼冷哼一声,双手凌空劈下,才堪堪将指风抵住,脸上亦显凝重。 李天一暗自点头,孤狼的功力就算比冰女高一点,也当在伯仲之音。他就是要以冰女之能试出这个孤狼的真正实力来。正当他们以为二人的僵持到此为止,谁也奈何不了谁时。突然,冰女的口中传出一声龙吟之声,一条巨大的青龙蓦然出现在冰女的头顶,一般远古的洪荒气息顿时充斥在大殿之中,龙乘云,云生气,以龙息驭真气,冰女的指力再次攀升,冰女的脸上全是杀意,她誓要将孤狼搏杀当场! 孤狼的眼中现出一丝无奈。 “吼”,一声龙吟从孤狼的口中嘶吼而出,魔气化龙,一条同样大小的乌龙出现在了孤狼的头顶。虽然是魔气所化,但乌龙的磅礴力量却正大光明。 与此同时,孤狼的双手快速地结出的四个法印,孤狼祭起法印,遥向冰女拍出了四掌。 冰女立时脸色大变,她看着缓缓飞来的四只法印,呆若木鸡。身后,小唐和小青惊呼跃起,想要替冰女挡下这四个法印,却见法印飞至冰女身前,却缓缓飘散。 “你好狠!”冰女怒吼一声,随着话音,场上立变。冰女和孤狼几乎同时腾身而起,两道带着上古洪荒气息和二人指掌真气的强大力量突然转向,疾劈向那座石台。 或者更准确地说,劈向了石台椅上的那两具干尸。 这一变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知所措。刚才还不死不休的二人,突然联手,不但联手,而且还联手攻向两具早已无声息的干尸。 更加怪异的一幕出现了。真气所向,两具干尸居然飞了起来,停在半空中。孤狼的魔龙落下,石台和石椅在巨大的力量下化为了齑粉,而冰女的青龙则一个盘旋回到了她的头顶,一起带回了还有石台之上的魔雷和怀中的议长。 怪异的场面和怪异的结局,让所有人匪夷所思。 李天一叹了口气,他的目光先射向孤狼,道:“你不是刺客的师兄,你到底是谁?” 转而他又将目光射向半空中的两具干尸,道:“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孤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会长何以判断我不是孤狼?” 李天一收回了目光,缓缓道:“你伪装的的确好,居然骗过了我们几人,但只要你施展出本来的功夫,还是会露出马脚。你身上虽是魔气,但魔气化龙后,却暗藏着正气的力量,这决不可能是刺客他们门下可以修炼出的真气。” “好吧,还是让你看了出来。”孤狼右手划过面颊,一张熟悉的清朗面容显露出来。 “我是东方一叶!” “好个东方一叶!”李天一长叹了一口气,“我们终究还是小看了你。” “东方一叶又如何?来人,替我灭了他们。”孟将军闷哼了一声,点指身后的德川等人和六煞,大手一挥。 身后,德川对着刺客怪笑一声,“原来你也被蒙在鼓里。”说罢他腾身欲起,却听到一声脆响,胸口一阵剧痛。低头再看,却见左胸已渗出殷殷血迹。 “你!”德川指着身侧的刺客,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刺客的掌中有一支精巧的手枪,他淡淡地一笑,“你错了,我知道!”话音一落,刺客已闪身来到了东方的身边。与此同时,五道身影同时跃起,落在了东方的身前。 冰女眉头一皱,抢先出手,却被东方一把按住。 随着刺客落下的是五煞。 刺客淡淡问道:“东方,需要我替你动手吗?” “不必。”东方看着五煞,“各位,抱歉,瞒了你们这么久。你我各为其主,动手时不必留情,请!” “动什么手?”盲医张吓吓突然问道。四煞的目光齐齐地落在他的身上。“你们不必看我,我只有问下,动什么手?我老儿目盲心却不盲,谁对我好我自己心里明白,东方一叶也好,孤狼也好,只不过是换了个名字,从生出十绝大阵起,我就是六煞之一,哪有跟老大动手的道理。” 孙独偷眼扫过冰女唐一菲,叹道:“老大真是好艳福呵。我孙独从来不知道谁是东方一叶,我只知道你是孤狼,六煞之首。” 浪人忽然咯咯一笑,转向赤火道:“你可是天一会的人,怎么也跟我们过来了?难道你要以一敌五不成?” 赤火的脸瞬间变得赤红,“小妹,莫要再取笑我了,我过去是天一会的人,也和东方老大有过过节,不过现在我是六煞之一,自然要同进退。况且老大心胸坦荡,当然不会计较我的,你就别起哄了。” 东方大笑,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你们这样待我,从今以后,不再有六煞,你们都是我东方的兄弟姐妹。” “啪、啪、啪。”掌声传来,却是方华一脸阴笑,拍起了手。 “好个东方一叶,真是手段高明,我天一会的暗杀力量竟然悉数被你策反,恐怕那女娃子也是刚刚知道你的真面目吧?” “不错。”东方淡然道,“因为我结出的四个法印便是鬼主所授的独门法印,鬼主门下,自然可以通过法印暗传消息。” “东方大哥,对不起,我还以为是你杀了黑皮,一心想着给黑皮报仇,这才带着小菲和青娃出山来到欧洲寻你。可是,若你没有杀黑皮,为什么没有他的消息?” “不用对不起,我倒也不算全是你的东方大哥,至于黑皮,他一直在。”东方道。 “什么意思?” “此事说来话长,回头再叙。”东方伸手指向对面那五个黑衣人,喝道:“你若再不出来,就不怕日后有一天唐小菲收拾你?” 黑衣人中那青衣主事之人这才抬起头来,揭下面具,露出黑皮的本来面孔,“大哥,你不要这样,我还想装一会儿,你就揭我的底,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东方冷笑道:“难道我会认不出你无影门的身法来,你那些血啼令使虽然不是你亲传,但那身法中,还是有你无影门的影子。” “你给我滚过来!”冰女身后一声娇喝。 黑皮浑身一颤,闪身来到东方身边,身后,四名黑衣人八道目光中,皆是同情。 “哼!” “好一个阖家团圆,今天就都留在这里受死吧。”孟将军的声音中透着杀气,但语气中却也多一丝少有的沉稳。他的身体里隐隐传来一声声脆响,身材猛然增长了许多,那光亮如镜的秃头上竟然缓缓生出金发,转眼长发披肩,尤如一头金狮。这才是孟将军的本相! “好精深的功力!”东方冷笑道,“可惜,我们的敌人却不是彼此,即便你有杀我之心,却也轮不到你。” “你说得没错。”李天一轻轻地拍了下孟将军的肩头,叹道:“眼下,只有那二位才是我们的大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失落的力量 “哈哈哈。”突然,大殿之上传来震耳的狂笑声,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无数的人从四面一同怒吼。 “什么人?”孟将军怒道。 “当然是这两个异物。”东方一叶淡淡一笑,将目光转向空中飘浮的两具干尸。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随同东方一起看向空中。 空中的两具干尸并无任何变化,只是的空中载沉载浮,像是波涛中的两叶枯舟。 装神弄鬼!孟将军暗自嘟囔一句,金发飘起,右手一挥,一道无上的罡气冲天而起,撞向两具干尸。 孟将军出手至刚至阳,便是他身边的诸人都已感受到这一掌的力量,表面上孟将军只是随意一掌,但他并非表面上这般自大,这一掌至少是五成的掌力。但奇怪的是,掌风凛冽,却丝毫无法动摇干尸的形态,这刚猛的掌力如泥牛入海,了无踪迹。 李天一眉心一皱。与此同时,冰女也在同一时间发动,她的掌风飘摇且捉摸不透,巫族的功夫本就怪异。而在她之后,双是四道掌风,或刚或柔,分别来自小唐、小青、米拉索和雅拉。虽然仅是试探,但数位高手出手的叠加,威力仍然十分惊人。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掌力达到干尸的身上,便不见踪影,如同阳光照耀下的冰雪,消融无迹。 “不要!”人群中传出一声尖叫,“那两个魔鬼在吸取你们的功力!” 出声的是魔雷。魔雷和议长被冰女和东方施巧力救回后,血魔城二女便扑了上来,三女抱头痛哭。血魔城外一别,恍若隔世,如今只余三人幸存,喜忧参半。直至狂笑声响起,引发众人攻击,魔雷才猛然惊醒,转头尖叫。 “贱人!多事!”那狂笑的声音再次响起。半空中,一具干尸蓦然睁开眼睛,双眼血红,两道红光直射向魔雷。 瑞亚和墨提斯作势欲挡,却见一道黑影闪入,将三女撞向一旁。 “不可!” 魔气翻滚,冲天的魔杀之气破出,迎上了两道红色的血光,半空中发出哧哧地异响,血光与魔气纠缠不休,最终炸成粉碎。魔气之中,东方的身影倒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 “螳臂当车!”那魔声冷哼一声,半空中这具干尸凌空坐起,血红的眼睛盯着诸人。 “老家伙,我们的计划已被那个贱人喊破,就别再装了,这里这么多的徒子徒孙,还得劳烦我们自己动手吧。”声音便是这干尸所发出,只是干尸枯干的嘴唇并不能开翕,声音依然从大殿四面八方而来。 “腹语。”孟将军冷哼道。 另一具干尸这才缓缓坐起,双目微睁,眼中却是森蓝的光芒。他的目光扫过诸人,眼神冰冷彻骨。 “哼,没错,我家的小辈也还不少,还够我恢复几成力量。”他的声音干涩如刀划青石,让人听了心生烦恶,难受至极。 “聊胜于无。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二族如此堕落,气死我了!”血眼干尸怒道。 “那好,我先来。”那干涩的语音一落,突然,那具干尸身上的两具枯爪电射而下,一爪抓向雅克,另一爪却直袭米拉索。 “你敢!”在东方竭力挡下血尸双目一击的同时,冰女早已暗自凝聚真气,暗防这两个魔物的偷袭,果不其然。只是她没有想到,这魔物的一击竟然如此之快,语音刚落,鼻翼已嗅到爪上的腥臭气息。 冰女已不及抬手,她只双目一瞪,一枚赤珠便脱口而出。赤珠脱口,迎风暴涨,化为一团赤色毒雾,隐约在雾中已见一只怪异的蛊虫在其中盘旋。 枯爪落入毒雾之中,蛊虫吱吱乱叫,似是遇到生平最为可怕之物,但在主人驱使下,仍然驱动毒雾将枯爪缠上。枯爪上腾起灰白的冰雾,立时将蛊虫冰封。 “轰!”毒雾与蛊虫应爪碎裂。但这一击爪势受阻,枯爪似是一停。冰女要的就是这一停,她的双手已擎出一棒,劈向枯爪。 “千骨!”李天一眼睛一亮。他认得这一棒,这是鬼主年青时闯荡天下的至强巫器:千骨。这是鬼主用万千枯骨加上巫毒炼制的本命巫器,居然也传给了冰女。 但冰女的千骨却落了空。 枯爪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就如同它本来就不在那个地方似的。 “不好。”冰女耳中只听到了东方的一声怒吼和两声惨叫。这三个声音几乎同声响起,三道身影从三个方向跃起。却见那干尸沙哑的声音不屑道:“蝼蚁也敢。” 一道冰箭射落最后的一道黑影,正是东方。 这一切均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枯爪将雅克穿胸而过,雅克立时死于非命。李天一等人并无人伸手阻挡,无论拦不拦得住,他们只想看明白这两个魔物的底细,至于狼族雅克的生死,并不关心。 另一只枯爪却爪向米拉索,正当大家都以为米拉索才是干尸的目标时,枯爪却消失了,同一时间,一只枯爪消无声息地没入了雅拉的腹中。当东方猛然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他的身影被那道冰箭截下,雅拉和雅克同时被抓入空中。 血尸狂笑起来。“送上门来的美味,你可不能独享。” “轰!”半空中的血尸体炸了开来,数十道血光迸射而下,直扑两边人群。这个时间刚刚好,正是东方落地和冰女扑空之时。这一边两大高手皆被调动。 李天一脸色一变,他的双掌一合,再展开时,掌心便散发出蒙蒙白光,双手旋转,白光如盾,将他与身后的方越、卫狄护住。 与此同时,方华和孟将军双双闪出,孟将军怒吼一声,金发飘扬,双拳如电,拳如惊雷,直击东方的眉心。方华则出现在冰女的身后,手中多了一柄折扇,轻轻地抚向美少女的玉颈,扇势轻柔,却响起锐利地啸声。 孟将军和方华这一出手,不是空中的魔物,反而是东方和冰女。而且,是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一击必杀,不留余地。 场面顿时大乱! 无数道血光落下。 魔风欲逃,却落入了两道血光的包围,血光化网,将魔风牢牢地网在。 魔雨十指狂弹,雨幕夹着电光迎上血光,却被血光所炼化。数道血光扑下,生死之间,两道黑影迎头而上,两道血芒没入胸口。 四位血啼令使挡在黑皮的身前,脚步踩出诡异的步法,身体幻化出道道黑影,生生用肉体在黑皮的身前织出肉盾,挡下了道道血芒的攻击。血啼使身上的血已湿透黑衣,但他们的步伐仍未停下片刻。 阿玉祭出刀轮,护住米拉索。 五煞和小唐、小青想要扑救东方和冰女,已是不及。 白天和刺客双手射出密集的弹雨,二人是万中无一的个中高手,几乎是弹无虚发。但可怕的是,枪械竟然对这两个魔物没有任何作用,二人只能自保,并不能有效地杀伤魔物。 殿中各自为战,乱局已成。 但其实,这一切都发生于一瞬间。 只是一瞬,结局已现。 攻势就要发动之时。 李天一忽然闪身过去,在方华和孟将军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在剧斗中,各人神识都像被浆糊粘住了一般模糊,可是方华的震讶,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东方和冰女等人没有法子知道他说了一句什么。 只听到他叱道:“动手,杀人!”李天一向来只抓人,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会亲手杀人,可是今晚这种局面,已由不得他选择。 他这句话一出口,方华和孟将军便发动了攻势! 孙独! 孙独只是六煞之一。 她也是六煞中实力相对最弱的一个! 但此时,她却是六煞中最先冲上来的一个! 面对孟将军的惊天一击,她居然,挡在了孟将军的身前!她居然,用她的后背,挡在了孟将军的身前! 以孙独的功力,面对和背对本就没有区别,但在她看来,却是天地之别。 背对孟将军,她可以看着东方死去,只要能将孟将军阻得一阻,便是玉碎也无妨。 可她想错了,孟将军的拳头破开了她的身体,居然没有一丝的阻碍,亦没有一丝犹豫。 孙独的笑容碎了,最后看向东方的这一眼,是短暂也是永恒。 短暂的没有忧怨,只有开心和幸福,但却永远地留在了东方一叶的心中,永生难忘。 拳头, 挟带风雨, 依然是致命的一击! 东方接不下,以他目前的功力,本就在孟将军之下,更不用说这是孟将军全力一击,再无留手。而他却是新力未生、旧力已竭的瞬间。 东方一叶的眼中闪过了一道从未有过的惊恐神色。 忽然,金光乍起,东方的身体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一道金色的身影破体而出,挡在身前。 金光中,一个金衣东方傲然站立。 金衣东方长啸一声,右手轻摆,喝道:“还不出来,与我一同驭敌!” 一道乌影也在同时透体而出,乌光中,一个黑衣东方怒容喝道:“为何?” “这便是你我的宿命!”金衣东方狂笑道,掌心金光闪耀,迎向孟将军的拳头。 黑衣东方怒吼一声,魔气碎体,一道乌光一同迎上来敌。 一金一黑两道身影同时撞上孟将军的拳头,大殿剧震,余波将无数的血芒震开。 孟将军在巨大气旋中退出,喘息着,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光。 气旋之中,金衣人最后的声音透出,“一体三生,东方,这便是我族的宿命,我们便是你的前世。如今我们使命已尽,你自当保重。若你有幸力量重生,我会送你一个惊喜!哈哈!” 笑声中,气旋散去,金光、乌光均化为斑点飘散。 “身外化身!哼,天一会长所料不差,果然是姜氏的余孽!”孟将军眼中亮起凶光。此时,他才明白李天一在他耳边说的话:不惜代价,格杀东方! 同样的话也说与方华,只不过东方换成了冰女。 今晚仿佛是个杀人的寒夜! 方华至,扇尖的真气已堪堪割开冰女唐一菲的肌肤,唐一菲甚至已经感觉到真气切入肌肤带来的剧痛。 冰女退,一瞬间,她已变幻了六种身法,包括守护一族、巫族和无影门的身法,但方华的扇尖始终指在颈间。 冰女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方华口中传来的奸笑。她并不知道,方华家传的身法只有一个,这种身法只有一个名字:附骨之蛆!这种身法之可怕就在于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方华近身后还可以摆脱他,即使是李天一和孟将军,也不会让方华迫入他们身边半尺之内。 冰女已退无可退,她的脸上现出无奈,她的口中只说了两个字:千骨! 于是,她手中的千骨碎了。 碎成了千片万片,每一个碎片都打向了方华的眉宇之间。 方华的护体罡气很强大,至少在殿内的高手中,可以排到前五。 但看到扑来的千万片千骨碎片,他的脸色变了。 因为他清晰地看到,千骨碎裂的每一片都变成了一个活物,或者说是一种活物,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他叫不来名字的活物。 是虫! 全是虫! 全是蛊虫! 原来鬼主一生只用个这件武器,他用一生的时间,将他所收集和炼化的各种蛊虫炼制了这件兵器。 千骨,其实是千蛊!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惊天一战 风声犹如万只怪兽在呜响,雷声如天庭的阶前滚过铜鼓,第一波攻击已结束! 谁生?谁在流血? 东方一叶目露悲色,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之所以没有倒下,是因为冰女唐一菲已出现在他的身侧,一只纤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天一四煞也出现在他的身后,眼中已闪烁着绝决的神情。 孙独已玉碎在东方的面前,而那时,此刻的东方甚至不在这具身体上,而东方明白,孙独真正护着的,正是此刻的他。 另两位东方也已不复存在,金衣东方那正义的一面,其实和乌衣东方一样,在生命中真正的危险来临的一刻,他们两个分身并无任何犹豫。 冰女并不想知道那俩个突然出现的东方一叶是何许人也。她是守护一族的唯一传人,她更明白姜氏后人的身上有着更多她无法理解的秘密。 孟将军和方华已回到了李天一的身边。 一击不中,他们这个级数的老怪是不会纠缠的。他们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在这大殿之中,眼下无人可逃。他们的目标除了东方和冰女,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就在半空中的两个魔怪的手中。 轰!数具尸体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两具妖尸,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了模样。他们的面颊长出了血肉,身体已恢复了一些人体的模样,虽然岁月久远,但他们身上的袍子却并没有腐烂破碎,显然也不是平常的材料。 两具妖尸恢复了真身,面孔向下,森寒的目光扫过众人。 半空中落下了雅克、雅拉和魔风的尸体。 四位血啼令使也轰然倒地,他们其实早已失去了生命,而是仅存的一口真气驭使着身体。 挡在魔雨前面的,是墨提斯和瑞亚,无数道血芒穿体而过,生命在瞬间凋零! 无一例外,所有倒在地上的人,均在瞬间化为干尸,若不是身上的衣物,面目也难以辨认。 妖尸的魔功便在顷刻间吸干了众人的血肉! 魔雨抬起狰狞的面孔,怒目而视!但当他看清血目妖尸恢复的面目时,却目瞪口呆。 “你......你居然是!魔尊!” “哼,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速来跪拜!” 血尸的面目清瘦,不怒自威,初见时,根本不会将这样一个老者和刚才的血尸妖人联系在一起。 “雨神,莫要上他的当,他早已不是当年创立魔山的魔尊,现在,他只是需要吸干你的魔功,来恢复他的功力。” 突然,魔雷抬起头来,她一边说与魔雨听,一边怒道:“老魔,你留下我们二人,无非是贪恋议长身上的血魔图,可知血魔图再现,必得保住议长的性命,让他苏醒。当年,你将血魔图传与议长,可知今日我们会站在你的对立面,成为你的敌人!” “果然是你这个老魔,那另一位想必就是当年大战时的狼神吧。当年我们狼族以为大战一役,狼族力量之源被血族所夺,狼神也陨落在此禁地,却原来是你二人设下的圈套。”米拉索劫后余生,却毫不惧怕,目光直射血族老魔身侧的另一妖人。 那妖人抬起头来,却是一个光头重须的凶人,眼睛一翻,凶光闪烁。 “哈哈哈。”狼神狂笑,“你们这些小辈,怎知我们二尊的想法,今日来到此地便是你们的死期,多什么废话!” “他们不知,我却知道。”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隐侧侧地声音。 “你又是什么人?”老魔冷声道。 “我是李天一,天下的天,一统的一!”李天一眼中神光闪烁,傲然答道。 老魔和狼神对视一眼,显示出一脸的鄙夷之色。 “我知道你们这两个妖人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我们却知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而且我们也知道你们手中有什么,更知道是什么将你们困在此地百年以上。”李天一淡定地说道。 但话一出口,二魔的脸色竟然同时一变。 李天一似乎很满意自己说话的效果,声音不变,继续说道:“当年,欧洲异族将你们抢夺圣器的过程称之为大战,其实在我们华人看来,只不过是两个野蛮人争夺宝物而已。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让你们二人参透了部分圣器的功能,这才演化出血族与狼族两种变异的种族,其实二族的起源本就是一个东西:圣地的神圣力量。但你们二人却没有想到,圣器的能量比你们想像得更加强大,而你们参悟的东西又属实太少,所以就在你们转化圣器之力量时,遭到了圣器的反噬,将你二人的功力全部耗尽,为保生命,你二人才使用圣器中所悟到的龟息之术,苟延残喘至今。只有等到本族的高手再来禁地,你们才有可能吸到功力脱困。而你们手中的圣器,在我们华夏却有着另外的一个名字:四方鼎!不知我说得够详细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老魔闷声问道。 “你将圣器交出来,我便告诉你真相如何?” “哼,你个小辈死到临头,还敢如此说话!” “我死不了,而且你们也杀不了我!” “哈哈哈,那你就去死吧!”狼神目露凶光,再也不耐烦听老魔与李天一的对话。他右爪探下,直刺李天一的心脏。 李天一微微一笑,抬掌按上狼爪,掌指相交,众人只觉得大殿摇了一摇,却见狼神眼神一变,狼爪暴涨,指甲如剑,破开李天一的力量结界,直入胸前。 李天一也是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两个老妖仅仅百年时间,竟然功力增长了如此之多。他估计这两个老东西的功力当与他们三人在伯仲之间,却没有想到竟然在他们之上。 他脑中灵光一现,立刻想到了原因所在。祖上传下四方鼎的资料,这二妖手中的是世上仅存的混沌宝鼎,而混沌宝鼎之中却有着天地混沌的力量原体,所以,力量相加,自然二妖修行更速。 “好一个混沌宝鼎!”李天一大喝一声,“三人归位!” 伴随着喝声,方华和孟将军已出现在李天一的身体两侧,二人同时闭上双眼,四只手掌贴上了李天一左右双肩。同一时间,李天一的身体中发出嗡嗡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入耳清晰。而声音中的李天一身形暴涨一倍有余,方华和孟将军却如两个无生命的身体,吸附在巨人的身上。 猛然间,李天一的头顶金光闪耀,一只飞转的金色小碗出现在他的头顶。 金光乍射,李天一的掌力暴发,轰!掌力不但将狼爪震开,余波扫过狼神的身体,狼神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倒射而回。 “穷奇鼎!”唐一菲发出一声惊喜。同一时间,身后却传来东方一叶痛苦的**声。 冰女急转目,却见东方一叶面露痛苦之色,在穷奇鼎的金光中面色苍白,双眉紧锁,脚步踉跄,几欲跌倒。 冰女急忙将他扶住,东方一叶闷哼了一声,盘膝坐下。这一下变化陡生,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反而东方一叶的变化并无别人发现。 再看李天一,随着宝鼎出现,他如巨人临世,气息攀至巅峰。 “再不交出宝鼎,我便灭你们两个妖人!” “哈哈,原来你手中也有圣器,这倒是天降神运,给我们二人送上门来的。”突然,一直面色冷峻的魔尊仰天狂笑起来。他伸手一招,大吼道:“圣器来!” 地上突然一声剧响,石台之上的那两个相连的石椅在魔尊的呼声中应声炸开,石椅成为齑粉,飞扬的粉尘之中,一道金光射向魔尊的右手。 金光停下,同样一只金色小碗出现在魔尊的手上。只不过,金碗之上,漂浮着一枚乌黑的小丸,在金碗上载浮载沉。 “力量之源!”米拉索沉声喝道。 “混沌宝鼎!”李天一眼中射出贪婪的目光。 “借你力量与我一用!”魔尊向着狼神沉声道。 “若与你,可分一器?”狼神的目光早已被李天一手中的穷奇鼎所吸引,他怪叫一声。 “好,若今日拿回圣器,便将那只圣器给你。” “好极了,力量给你便是!”狼神怪笑道,双爪一伸,便没入了魔尊的腹中。但魔尊却无任何痛苦之色。但随即,更加诡异地一幕出现了,狼神不但将双爪伸入魔尊的身体,更将整个身体挤入了魔尊的身体之中。转眼间,二妖的身体便合二为一,半空中,立时出现了一个前后双面、四足、四手的怪物。 “君临天下!”双面同声低吟,一道金光从混沌鼎中射出,没入了双面的眉心,无边的魔气从天而至,炸开大殿的穹顶,压向巨人李天一。 李天一双目微闭,完全不理这惊天的力量。他双指轻拨穷奇怪鼎,金光幻化作千万道金丝,缠向地面之上的方越。 方越大骇,正欲逃走,却被卫狄紧紧地挟住双臂,动弹不得。 方越的脚下,一道道金丝旋转出一个巨大的漩涡,硬生生将空间撕开一个大洞。而方越就悬停在乌黑大洞的上方。一股上古的洪荒气息突然出现在漩涡之中,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嗅到一个恐怖的气息从大洞之中渗透出来。 这股力量比所有的力量都可怕! 所有人在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同时,心灵都发出一阵阵战栗的**声,这种恐惧仿佛来自自己的身体最深处,仿佛深砌在灵魂之中,让人胆寒。 这股力量在方越的身体上纠缠着,攀爬着,也撕裂着方越的灵魂。 方越口出发出痛苦的**声,转向变为无助地嘶吼。突然,他的声音一停,身体漂浮而起,来到了李天一的眼前。 方越的眼睛猛地睁开,双眼两无眼瞳,反而化做两具乌黑的黑洞一般,而这两个黑洞,深不见底,仿佛可以把所有人的眼神深深地吸住,让其沉沦深处,永不自拔。 “你好,你很好!”方越的声音无情也无惧,更没有一丝人间的气息。 巨人李天一的脸上现出无比的惊喜,全然不管从天而降的巨力。他轰然跪倒在方越的脚下,嗡声道:“小人拜见祖上!” 方越感受到天上的威压,口中“咦”了一声,轻摘下李天一头顶的小鼎,抬手抛入空中。 天地之力冲撞,尤如万吨**在半空中爆裂。 大地震动,空中气流湍射,尤如身入乱流之中,又似惊天巨瀑从天而降。 众人色变,此时再无彼此之分,所有人都将全身的力量尽数挥出,一道无比坚硬的护盾出现在众人的头顶,抵御着无上的天地之力。 整个大殿的四壁在瞬间崩塌。 飓风席卷而过,二鼎的金光撞击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嗡嗡声,最终倒撞而回。 余波之中,混沌宝鼎上那枚乌黑的丸子化做一道乌光脱出,射得无影无踪。 李天一大惊,长身而起,惊道:“老祖,力量之源不见了!” 方越摇摇头,“我一下不适应这具躯体,力量把控不住。不过无妨,力量之源是录图书的力量,没有哪个人可以承受,待此间事了,再用混沌鼎召回便是。” “是。”李天一对着方越居然唯唯诺诺,再不敢说话。 大殿已消失,暮雨潇潇,但在金光笼罩之下,不曾有一滴雨水可以落下。血城禁地之中,强者如林。 “你不是那个小孩子,你又是何人?”魔尊和狼神同声怒喝道。 “哈哈哈!”方越仰天大笑,“本尊数千年前在中华大地纵横驰骋之时,尔等还是蛮邦异类,居然凭我中华宝物练就奇功,真是笑话。” “大胆,见我始皇老祖,还敢多言,还不将宝鼎交回,老祖心生喜悦,或许可以饶你们一命!”李天一大怒,喝道。 方越沉手一摆,道:“你错了!因我汉家宝物,衍生出此等异物,又岂能留在天地之中,毁我千年清誉。” 他双手合什,口中发出阵阵梵语,二鼎同时在空中跳跃不止。 魔尊大惊,想要探手将混沌鼎取回,却见双鼎飞速地旋转起来,化做两道金光停在了方越的胸前。 方越缓缓睁开双眼,射出森寒的光。 在阵阵梵音中,双鼎的力量开始融合和凝聚,面对绝对的力量,魔尊的脸色也变了,他很清楚四方鼎那一只混沌鼎的力量,当然也明白双鼎合一力量的恐怖。 方越之意已明,他定要集双鼎之力灭杀魔尊合体,从世界上抹去血、狼二族的始祖。 魔尊已是困兽之斗!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声音很静,也很稳。 “天地有好生之德,无论他们来自哪里,都是生而有因。你虽是一代帝王,但仍不能代替天地行此杀伐之道。千年前,你不能!现在,你也不能!” 众人侧目。 东方一叶,从人群中缓缓行出,身上披着冰女的一袭白袍,傲然而立! 第一百九十章 终章 方越看着这个越众而出的中年人,猛然产生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他既然占据了这具躯体,自然也拥有了方越所有的记忆,当然明白这个中年人就是东方一叶,但现在的东方一叶仿佛并不是记忆中的东方一叶,而是多了一种让他感觉十分熟悉的味道。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李天一一眼。 “吼!”李天一化身的巨人一声大吼,大步而来。 “不知好歹的小辈!”李天一狞笑着,一拳砸向地上的东方一叶。 拳未至,一道飓风贯下,封死了东方一叶的所有方向,便是想逃也不可能。他只能承接李天一带着巨力贯下的拳头。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右手抬起,遥点上空。指处,一声虎啸凭空而起,一只斑斓猛虎凌空跃出,无上的王者气息充斥在天地。 虎为百兽之王,虎啸声处,万兽丞服。而此时东方一叶头顶的斑虎,居然是完全态的先天力量。声动九天,围绕在东方一叶周边的禁锢立刻土崩瓦解。斑虎凌空跃起,化做一道流星,咬向李天一的拳头。 李天一大骇,急忙缩手急退。却见那半空中的斑虎一动未动,只是作势而噬,便如大敌临头一般。 方越眼中闪过杀气,眼中光芒闪烁。 “原来是你!你不姓东方!” “你也不是方越!” “你姓姜,你是我千余年里百寻不见的姜氏长女的后人。” “不错,我便是你的死对头,孟姜女的后人。你也不是方越,你是为求长生而不惜托史假死千古一帝秦王赢政。” “既知是本皇到来,你还不束手就死!” “你杀不了我!你用二鼎打开时空大门,借尸还魂,但方越的身体毕竟不是你的,想必始皇的功力最多只能发挥五成吧。”东方一叶淡淡一笑。 “哼,竖子狂妄!本皇的五成功力,又岂是你可以承受的?” “那你看我现在够不够格!”东方一叶双臂一振,口中发出低沉的啸声,啸声由弱而强,转为隆隆的雷鸣。天雷阵阵,大地抖动,无尽的天地之力在东方一叶的身边集结。 众人皆色变。这已不是人力所为的境界了。 便是半空中的双面妖人也被这隐隐的威压所震摄。 方越脸上露出异色。杀气不减反增。 “你竟然炼化了力量之源,倒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人世间还有能承受这天地之力的人!” “我当然不能,但她能!”东方一叶傲然道。话音刚落,一道红光破影而出,一个身形妙曼的少女笑吟吟地出现在东方一叶的身侧,她咯咯一笑,娇声道:“东方大哥不行,但我行!” 原来,当方越那惊天一击出手时,他还尚未将力量控制得十分精细。无匹的巨力将二鼎冲撞在一起,天地之力交锋,将整个血城大殿的四面墙壁尽数毁去。但余力未消,混沌鼎的控制力量出现了一丝裂隙,那枚蕴含着无上能量的力量之源怒射而出,消失不见。 方越初时并不着急,因为他明白,以力量之源所蕴含的能量,世上无人可以承接,纵是落入人手,那人也势必会被这惊人的能量化为齑粉。 彼时,东方一叶因感应到混沌鼎的气息而五内俱伤,盘膝调息,却见一道乌光凌空射来。身边一直关切地护卫他的冰女唐一菲不知厉害,只怕异物伤到东方,迎上想将乌光接下。 东方一叶大惊,他清晰地感受到来物所蕴含的巨大能量,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他欲张口喊住冰女,却觉身体冷若冰霜,全身的肌肉亦被冻住,张不开口,发不出声音。 东方大怒,凝神调动残余的神识之力,就算将神识之海崩碎,亦要从这身体的禁制中挣脱出来。在这生死一瞬,突然,一道红影脱体而出,身影如鬼似魅,迎着那道乌光而去。那女影娇口张开,竟生生将那乌丸纳入口中,半空中一个回转,落在东方一叶的身前。乌光散去,同一时间,东方一叶的禁制消失,他脱身跃起,再看,却是久违不见的鬼灵笑嘻嘻地看着他和冰女二人。 鬼灵再现,冰女亦是喜出忘外。 鬼灵见东方一叶面露不解,这才简短地将来龙去脉说出。却原来,金衣东方自知自己和乌衣东方定有一劫,便一心在神识之海中苦修,研究鬼灵再造之法,百般求索之下,终天让他想到一法,就是牺牲自己庞大的灵力,修补破碎的鬼灵身体,唤醒她的灵识。但如此一来,不但金衣时日不多,鬼灵也无法得到先天灵力,恢复能力,但这样才能保有一丝希望。因此金衣与乌衣替东方挡下必死的一劫时,才有那一句嘱托。不想,就在混沌出现的一刻,时机便到。 力量之源非人力可以收纳,但鬼灵的身体却是先天灵力所筑,正与力量之源同源,借由鬼灵的身体,不但可以将力量之源炼化,而且将鬼灵的灵力再度攀上巅峰。 鬼灵说罢,娇影一闪,潜入东方一叶的体内,出现在了东方灵识之海的孤岛之上。东方不敢怠慢,凝神内视,随鬼灵来到灵识之海。此时,东方一叶的灵识之海已掀起滔天巨浪。 孤岛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延向天际。灵识之海中,浊浪排空,遮天蔽日,风起浪涌,天地变色。 天空之中,五彩云霞凝结升腾,一个个巨兽出现在天际,而且不断地变幻着形体,生长着。 金蛇、斑虎、巨熊、火鹤、青龙、白象依次出现,将整个天空占满,众神归位,无尽的灵力充斥在天际。而这一切,竟然只发生在一瞬间。 身体之外,冰女唐一菲警觉地护在身侧,但此时众妖大战,无人看到东方的异样。 气机牵引,冰女感到身边人的变化,再回头,东方一叶已站立在身边,面容无惊无喜。 冰女却知道东方变了,模样没有什么不同,但气质大变,不怒自威。冰女看东方黑衣破碎,伸手扯下身上白袍,小心地披在东方身上,系好丝带。东方没有说话,但看着冰女的眼神温暖如春。 时值方越欲以二鼎之力灭杀二妖,这才排众而出。 方越眼睛眯了起来,点了点头,“原来你的身边还有这样的天地灵物,真是不简单。刚才我只是想杀了你一人就罢了,现在看来,你给我的惊喜太多了,为了不再另生枝节,今天在场的人,一个都不可能生离。” “那便放马过来!”东方一叶沉声道。随着他的话音,空中再生异变,斑虎的身侧,一个个幻形出现。 金蛇游走如电,静时蛇首狂点,动时吞吐如针,身法诡异。 黑熊坐起,眼神如火,双爪挥舞,爪影撕裂空间,暴虐无比。 火鹤随着唳声出现,身着巨焰,鹤鸣如枪,在场功力稍弱的人立时头脑晕旋,几欲跌倒。 青龙腾云驾雾,在风雷中翻滚,龙目电光闪耀。 白象巍峨如山,风云变幻,岿然不动。 六神归位,天地之力凝结,仿佛可与二鼎分庭抗礼。 直到此时,方越的脸色才微微一变。 “原来如此,我道你有何本领接下本皇的一击,原来你凭力量之源,已将姜氏秘功修到二阶化境。好,看你这化境之界能否挡本皇这一击!” “鼎来!”始皇招手祭起二鼎,眉心闪现金光,金光如注,一道血色伴着金光注入到二鼎之中。突然,鼎中发出嗡嗡的梵音,梵音一转,化做天际无尽的杀伐之声,尤如千军万马如飞而来。与此同时。始皇一手凌空拍下,重重地击在李天一的脑门之上,这一掌之力之剧,竟生生将李天一三人所凝巨人震成粉碎,无尽的血光皆纳入飞旋的二鼎之中,杀气急剧攀升,汇成百万兵马的洪流。 “杀!” 始皇轻喝,二鼎挟无尽之势,冲向东方一叶。 “封!” 东方亦是一声断喝,六神闻风而动,排成一字长阵,抵住二鼎。 天空中风云雷动,杀声震天。 东方道:“灵儿,这里有我,你去将那二妖妖力打散,让他们永守血城即可,且留他们的性命。” “东方大哥放心,妖灵修行不易,我是不会杀他们的。” 鬼灵闪身而去,对面传来狂笑的声音,“无知小儿,你自身难保,还要顾及妖人的性命!” “我辈有好生之德,不会如你暴虐的性子。”东方一叶张口答道,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凝重。当他终于实现了对力量之源的转化,这才清晰地感受到四方鼎中所蕴含的天地之力的磅礴。这股能量甚至已然超越了天地之间的力量,成为了凌驾于天地之上的存在。作为一名学者,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这数千年前出现的四方鼎和录图书,根本就不可能是地球人所造,更不可能来自这个宇宙空间。 无上的能量倾泄而下,如同巨浪,一波一波拍向东方一叶,东方如一叶孤舟,在风雨中飘摇不定。 突然,他仰天长啸,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转白。 毕竟这力量之源刚刚炼化,还不可能运用纯熟,再加上姜氏秘功初成,根本不可能达到运转如玉的境界。而始皇在这四方鼎上投入了数千年的精力,在异度空间中不断摸索研究,对其的了解程度远非东方所及,此消彼涨,高下立判。 方越的脸上已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东方颓势已现,胜败已在须臾之间。只不过在他们这样级数的交手中,胜负往往意味着生死的抉择。 千钧一发! 两声娇喝几乎同声传来,中间还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声。 却原来,就在东方接战始皇之时,冰女已闪身来到魔雷的身侧,一组玄奥的掌法打出,魔雷怀中的议长发出一声痛苦的**声,睁开了眼睛。冰女用族主亲传心法结合巫族手法,强行解开了议长身上的血魔图封印。 此时,东方已然遇险。冰女的惊呼声和魔雷的惊喜声同声响起。 冰女的脸上庞罩着冰霜,作为守护者一族,她是除东方之外最清楚面对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她暗下决心,族长临终前的叮咛在心头浮现,她此时才明白,族长让自己留在东方的身边真正的意义。 她转头看向议长,议长的眼睛同一时间看向她,二人目光相遇,崩出一道神光。 心领神会! 冰女身上的长衣缓缓褪去,直至一丝不存。她缓缓坐下,双目低垂,口中诵出一句句深奥难懂的文字,字音繁缛怪异,根本无人能懂。但就在她读诵的同时,她的前胸后背的肌肤上,浮现出无数不知名的梵文,文字跳跃灵动,闪耀着鳞光,如同活物一般,在肌肤下游走,直至她的全身皆被覆盖,看上去像是穿上了一件锐甲。 伴随着冰女口中的梵音,魔雷怀中的议长一跃而起,腾身凌空盘坐,上衣碎裂,飘飞在空中如只只蝴蝶,裸露的上半身上,血魔图重现,如同冰女一般。 “唵、嘛、呢、叭、咪、吽。”冰女的手中疾速地打出六个秘宗手印。 “咄!”口中一声清叱。她身上的无名文字脱体而出,印入了空中议长身上的血魔图中。血魔图红光大盛,伴随着议长一声嘶吼,血魔图脱体而出,射向空中的东方一叶。 魔图入体,东方一叶的眼中痛苦与兴奋同时出现。与双鼎相抵已现败相的六只神兽,它们的轮廓竟然变得模糊起来,六兽同声仰天长啸,化作一道道金光,全于青龙体内。 龙气翻涌,狂风大作,青龙暴涨十倍。 攀升的龙气夺体而出,撞向飞旋的二鼎。鼎上铭文光芒暗淡。 一道白影升起,东方一叶已稳稳地立于龙首之上,双目中金光如注,如同一尊来自天界的佛! “不可能!” 始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升境界!” “正常的情况下,我当然不可能。但你忘记了两件事。”东方一叶的收敛了真气,目光平静,声音淡定。他看向始皇的眼色不再是面对一代帝君,而像是对着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样。 “第一,你虽然知道录图书中所言,但却认定我不可能达到姜氏秘功的巅峰,但却忘记了一件事,我的功力虽有不足,却可借助东方大陆神兽的力量,将融合之力贯注在天地之力中,达到天地之力的平衡,这便是数千年来华夏一族的根本,你虽来自华夏,但做为一代君王,你并不了解华夏真正的力量所在,力量之源是一种能量运行的方法,并不只是一种能量。第二,你虽然在四方鼎上淫浸了数千年的时间,但却忘了当年是卢生大师破译了录图书的力量,而大师的嫡传后人正在此处,你便是再研究万年,又岂能比得过完全破解录图书的后人。” 东方一叶淡淡一笑,“我虽无法在短时间将功法修炼到最高的境界,但有大师后人所助,驱动血魔图将四方鼎的印记烙在灵魂之中,我便可以在瞬间将功力提升,时间虽短,但却够了。” “你可知如此,可能让你毕生难已再有机会使用姜氏秘功?这样值得吗?” 始皇冷笑道,“既知我是借还魂,难道你还能在此灭杀本皇不成?” “我做不到!”东方朗声道,“我虽不能杀你,但却可以封印你,将你镇压在这血魔城下。至于我自己,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话音落,东方一叶手中莲花法印已成。 “封!”天空中万雷闪动,一道闪电落下,方越立时被冰封,冰中红光、金芒闪烁,将方越的身体缩成一成玉珠,落于东方的手中,与此同时,一道乌光闪出,落入脚下的漩涡不见。 东方一叶长叹一声,指尖一弹,玉珠如电,落入议长的手中。 “议长,此珠赠你,将之镇于城中,切不可放方越出来,他是始皇玉胎,恐为祸天下。” 转身道:“冰女、黑皮,始皇狡变,早已将神识印记纳入漩涡,我还是封他不住。此二鼎他未得,一定不会死心,天地大难将至,我们决不能和他在这个时代角力。你们二人随我去到异世界,我们一定不能让这个暴君再有君临天下的那一天。” 东方一叶环视大家,郑重道:“天地大劫已种,望大家早做准备,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我们终会与始皇在此一战,始皇在异空间不生不死,在回大陆之时,便是他与我再决生死之时。” 说罢,东方一叶深深地望了冰女和黑皮一眼,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瞥之中。三道身影如流星一般,落入漩涡之中,空中二鼎,金光闪过,随之而入,漩涡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方圆千里范围之内,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大地震动,一座金色巨城从血城的遗迹中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数年后,整个欧洲大陆都流传着一个传说,一个叫一叶的东方术士在偏远的魔地与魔王决一死战,同归于尽,身体化为百丈巨城,封印魔王。人们将这座无人可以进入的金色禁地叫做魔王的坟墓。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后记 全书至此告一段落。还有几句话想说,不吐不快。 一边工作,一边写书,注定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何况写这本书,就是心中的一个情结,想要写一本完整的小说出来,并无其它想法。说起来自己并不是靠码字讨生活的人,所以完全是兴趣爱好使然,进度也不快,情节也不长,写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情节完结就什么时候完结,既不用考虑字数够不够长,也不用考虑上架和点击量的问题,只要有人看就好。这一点总算是写书码字的艰难时光中对我的一种慰藉。 唯有一点没有想到,在本书完结的时候,慈母突然病故,对我来说,是一种沉重的打击。虽说人生多艰,生死常事,但轮到自己,自然一时也难释怀,本书断更多日便是此因。为此,书末贴上我写的《慈母祭》以记,希望小编能放手通过,以作纪念。 书中故事似乎并未完全结束,东方一叶破碎虚空,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与不死的秦王逐鹿天下,则是另外一个故事,将来有闲再续。接下来,我会开一个新小说,是一个系列小说,也是我一直想写的现代悬疑系列,估计会在接下来数年间不断地写下去。 写完的东西虽有感情,但总不满意,下一部想必会更好,喜新厌旧,人皆如此,我亦难出此局,希望用不了多长的时间,有人还会看我写的系列小说《南门册》 慈 母 祭 慈母者,王氏之女也,名曰素美,卒于庚子年仲春,享年八十三龄。膝下三子三孙,性情各异,皆能堂前尽伺,并无顽劣之人。 母民国一九三七年诞于鲁地,长于琅琊之乡,其生地多福多史,曾为始皇东出入海求仙之地,澹海渺渺,是为仙境。 母少时家贫,世事多桀,然求学之心甚坚。为求大道,日涉数十里,薄衣单鞋,量尺而行,只为学业有成。生时尝言:“虽居贫而学不止,是始于心而终于念,为性之所好,无他。”言语间甚是简薄,实则心智之坚,胜于常人。 母中学就读于胶澳女子三中,后入师范中专,因贫而辍学于田。时母校之祭酒观慈母性善好学,乃慷慨解囊以资,得以业结。然多年之后,母随夫关外,倾力相夫教子,竟无暇学资履历,其学资就此荒废。昔日少年珍重之事,亦付之东流,今思之甚憾。生时闲谈,母不以为然,“若以学入级,必抛家舍业,何来如今夫贤子孝,万事顺意?”若今细细思之,却是人间诸事,得之失之,直难相较;乐之伤之,再无反复。但知母心坦荡,并无大憾。 昔年父征战沙场,远逐蛮夷于高丽,胜而归,戍兵于鲁地,乃识吾母。后母随父北出关外,归入蒙地至今。自古鲁地多杰,临海而渔,习于海味。然母出关至边地,日久食性亦变,渐合边地习俗,再无鲁民风貌。或偶而小食生鲜,方现鲁人食性。 母少贫成习,三子尚幼时,生活拮据。为补家用,终日拾柴拣薯,缝衣织被,以换米钱。闲时出户拾些煤块、摘些青果,以弥日需。如此经年,乃至三子长成,儿孙满堂,家资日丰,然节俭之习日久,再无改变。 从无择衣而披,合身即可;从无嗜美而食,裹腹即可;居无其华,楼宇亦可,茅舍亦可;用无其奢,繁复亦可,陋简亦可。每至集市,锱铢必较,分毫不差;及至屋中,凡可用之物,皆收纳合用;便当下无用,亦纳入橱中,日集而易,微金亦喜。父从军功高,薪金丰厚,俱不肯花费于日常,渐纳渐隆,以留之子孙。呜呼,人至于此者甚少,母是其人。不求纳己享乐,只余仓廪子孙,是为天下至慈至善之母。 母生时爱儿无度。天下事,因起儿孙,皆非儿孙之责。若儿孙有求,必投身以付。虽生性节俭,于儿孙所求,却无半点相拒。素日少言寡语,生性明朗乃不及言表,是为内秀。 今前程无路,阴阳相隔;山高水长,生死两地。是为人生一大痛事,亦为人生一大憾事。遥想膝前笑貌,恍如昨日。呜呼!生死本为天道,然当局者心痛如斯,虽不能终日涕泪相加,亦难释怀。惟愿慈母早日天道轮回,修成正果。来生愿追随身前,再续母慈子孝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