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世界倾覆我爱你如初》 序章 我曾在历史课本里读过那个被称作盛世的年代,那个年代人们生活富裕,娱乐生活很精彩,充足的食物,充足的能源,一切都很充足,奶奶曾同我讲述过她所生活的2019年,一切风平浪静,无忧无虑。大概人们都是不知道满足的,那个时候的人们并不感到幸福,他们只是觉得生活只是比之前要好些,生活中的不如意到底还是占多数。 我出生于2120年,今年二十岁,奶奶在几年前去世,那时世界还没有那么的糟糕。不知道是为什么,一种病毒在全球大面积的扩散,这种病毒被虫子携带,快速的传播,一开始是从一名男子被虫子叮咬染毒死去开始,没有人找得到原因,后来虫子在当地快速的感染了许多的人,始终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于是全球范围内展开了一场灭虫的行动,这种虫子在最开始的一两年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人们就要以为这件事即将过去了的时候,这些虫子突然大面积的出现,甚至进化出了抗药性,导致多人中毒死亡。以美国为中心一直往外扩散。伴随这场病毒灾难一同来的还有各地的山火,洪水,地震,龙卷风。人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打击。 林沃原,是奶奶给我的名字,希望我可以再次看见她年轻时所见的原野与山川。 我提着我的箱子,通过政府修建的避虫疫地下车道乘高铁回我的家乡四叶县。我本应在上海读完大学的,可因为地面的世界越来越不稳定,上海也发现了许多起病例,政府下达了大学生遣返计划,我们必须暂时回去躲避病毒。 我想我回来的时候应该见过李海北,他现在迎接大学生队伍的靠前列,穿着世界防疫部的长官服,给我们这群回来的大学生宣讲防疫虫毒的知识与急救办法,他长的不好看,眉眼里透着一点点邪气,看上去是一个挺野的人。我在人群里这样想着。 李海北是出了名的聪明,也是出了名的好色。 他在四叶县是最年轻的世界防疫部长官,其他几位也只是副长官却已经是中年,他却只有30岁。他从前在灾情最严重的美国义务工作时只穿了当时仅剩的下身的防护服只身前去虫海里救下了联合国的防疫总指挥官,被特许直升为防疫部长官。他倒也算极其圆滑的人,人情世故他十分练达,因而30岁却显得十分老成,几个上了年纪的副长官自然也不敢违抗他,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有人说他后台很硬,有人说他中央有人,不过他能被分到我们这片还算太平的地方做长官他的能耐确实不小。 人人都巴结他,因为如果四叶灾情严重的话,他是有权选择优先带领一部分人进入地下避难通道离开的,在这样的乱世,无疑他是四叶最大的当权者,他极爱女人,身边的女人成群,四叶的女人也爱巴结他,如果他高兴了,自然也是愿意带着她们与她们的家人一起走的,他手中还掌握着四叶所有的能源食物的供给,与他在一起也是不用担心吃不饱,在这样的乱世,能吃饱也是十分不易了。 我在遇见李海北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无论是从样貌还是人品,他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甚至觉得厌恶,我想我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此时正吻着我的唇,紧紧的把我抱在他的怀里。 秦青莫 我回来的那天,李北海隔与我隔着人群,我们是最陌生的人,回来的人中有许多漂亮姑娘,他和她们中的任意一个都有可能,与我确实是毫无可能。 他在演讲的末尾说:“如果各位有兴趣与我交个朋友,我很欢迎大家明天晚上与我一起吃个饭。”有不少人听到这句话把头抬了起来,男生自然是求个一官半职,样貌出众的女生也是想通过晚宴引起他的注意,不过大概所有人都会去参加这样的晚宴,因为免费的食物实在是难得。 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发问了:“请问是在哪里,几点呢?”我踮起脚勉强看清楚了那个女子的面孔,她是朱黎,在车上就一直有人讨论她,她就读于最好的虫疫防治大学,她的父亲是副长官之一,因为李海北的调入才没有当上正长官,她的样貌极好看,这也是她费尽心思与前排学生换位置的原因。她笔直的站在前排向李北海发问,就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中星饭店,下午五点。”李海北看了她一眼说道。随后他就离开了。 讲话结束后,大家都起身准备离开,我随着人群走动着,一只手拍了拍我,“阿原。”我回头,秦青莫在我身后,“啊,青莫。你怎么在这里?”他被一群人挤得离我选了好些,我伸手把他拉了回来。“谢谢,哈哈”他拉了拉他歪掉的领带。“专门来找你的。”他眨眨眼。“你就别老和我开玩笑了,毕竟我不是......” “小孩子了。”他笑着拍拍我的头。 我注意到他衣服上的徽章,“你进虫疫部队了!”我吃惊的看着他。 “是啊,臭丫头,意不意外,羡不羡慕。” “你是怎么......” 没等我问他,一个远方的声音传来“青莫,还在磨蹭什么。我有话和你说。” 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是李海北,他身后跟着一群人,他们正等着秦青莫。 “好了,不说了,长官叫我,这段时间你要注意安全,我先走了,丫头。”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想着他怎么总把我当小孩子看,我都是成年人了,自然是清楚怎么保护自己的,倒是他,整天神叨叨,不像个大人样。 秦青莫向来游手好闲,秦家是四叶的四大家族之一,朱黎所在的朱家也是其中一个,还有另一个副长官所在的陈家,李北海和四叶的李家沾点远房关系,所以李家常求李海北帮衬,所以自然地位有了许多提升,也算是最后兴起的一家。这四家控制了四叶的所有食物资源,这也是它们家族兴起的原因,秦青莫是秦家最小的儿子,他的几个哥哥都表现出了很强的能力,没什么事需要他操心,他整天也就游手好闲,逗逗姑娘,这次估计他的老头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他谋了职。 当年秦青莫十来岁的时候非要和一个陪酒小姐谈恋爱,闹得整个四叶沸沸扬扬,气得秦老头在街上给他扇了一巴掌。他赌气跑了。随后那个陪酒小姐就被他父亲派人偷偷带离了四叶,再也没有一点音讯。他伤心极了,决定离家出走,那时我才几岁,秦青莫十来岁半大的样子,气鼓鼓的走在我家门口的路上,“哥哥去哪里?”我当时在门口玩泥巴。“不管你事,破小孩。”我抓起一把泥巴扔向他,“你骂人!打你!”他气极了,把我拎了起来,“你这小孩怎么不讲理。”我放声大哭,按秦青莫后来的话来说我当时哭的惊天地泣鬼神,街坊邻居全出来看,发现,嘿,这不是秦家那小子么?把他抓了回去挨了好一顿揍。他后来怀恨在心,时常在我家门口愤愤的看我玩泥巴,一来二去,也就莫名的熟了。 “你个臭丫头长得难看死了,长大没人要你。” “......” “你不怕我打你么?小坏蛋。” “......” “喂?!” “......” “小坏蛋,你要不要吃糖?” “要。” “喏,给你。” 晚宴惊魂1 我在街上走了好久,街道都变了样,随处可见的防疫标语与防虫指示,每个店家都在售卖一种新型的镇定剂,在虫子向你扑来的时候,往虫子身上刺去,或许可以保住一条命,当然,此时的虫子与一百年前的虫子是很不一样的,其他的昆虫体型和一百年前差别不大,但这种染上病毒的虫子类似于一种甲壳虫,体型十分的巨大,被称作max,它的巨大的身形其实不值得畏惧,最使人畏惧的是它身上的病毒,只要它咬破人的皮肤,就会沾染上这种毒,并且这种毒可以同过空气传播,患病的人只有被隔离,也不是没有抢救的希望,有一种解药,能不能救活全靠运气,救不活反倒是会加速死亡,救活的几率是低之又低。所以每个人都会带上些镇定剂,在危机的时候保住一条命来。 闲逛的时候,突然想起今天还有晚宴,家里的食物也不多了,听之前返乡的同学说,参加晚宴可以在结束的时候带些食物回去,我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我朝中星饭店走去。 到中星饭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了。大家都在门口也没有进去,门关得紧紧的,里面听起来全是东西摔碎的声音。 我看我前面有一个手里紧紧握着max镇定剂的女生,我拍拍她,她十分紧张的样子,被我吓了一跳。 “同学,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朝她笑了笑。 “里面有一只max。突然出现在李长官的座位后面。”她皱着眉头,很害怕的样子。 “max?!”我惊呆了,虽然虫疫盛行,可四叶离其聚集的地方还是有很长的距离,城外也有厚厚的保护层,为什么会出现在饭店里? “李长官和朱副长官还有朱黎他们在里面,李长官让我们都出去,警卫把门给锁了。”她继续说道 里面突然静了下来,大家都非常的紧张,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是李海北,他示意大家进去,外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随着人流往前走,大厅赫然出现一只max的尸体,蓝色的血液从它的腹部流出来,大家既害怕又好奇,全都在打量这只max,大家都没有那么近距离的看过这种使人类陷入危机的生物,这种生物繁殖速度极快,杀虫剂也是无法消灭它的,要消灭它只能用刀刺中它腹部的心脏,它极其狡猾,甲壳又很厚实杀死一只max十分困难。 为了好好看看这只大虫,我找到一个靠近大厅中央的位置坐了下来,对面坐着朱黎,她脸上没有什么惊恐的神色,更多的是骄傲的表情,我暗自想着,不会是她杀的吧,她虽读的是最好的虫疫大学,可杀死一只max的能力她是远远不够的,就连极富经验的虫疫专家也不可能一次就找准它的心脏。 我突然发现这只大虫的身上有一点浅浅的蓝色印记,好像是有人故意之前标好的,并且恰好出现在伤口的位置也就它的心脏的位置,不注意看完全看不出来,有人故意把max放出来?谁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如果说是朱副长官故意给女儿一个在李海北面前展示的机会,这也太大胆了一点。 果然,在李海北之后的演讲里着重表扬了朱黎,我向对面望去,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骄傲的笑容,底下议论纷纷,“真是天才。”坐在我身后的男生不断的赞叹着。我仰头望向朱副长官,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又看向李海北,他的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一瞬间他的眼光仿佛与我的重合,我慌忙把头转回来,或许是我的错觉,我在心里想着。 突然,讲台上传来一声极其惊恐的尖叫声。 晚宴惊魂2 身边的人突然躁动起来,我往台上望去,一只巨大的max出现在李海北的身后,台上的礼仪小姐吓得脸惨白,刚才那声尖叫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我离讲台不远,但是也有一段距离。我准备起身迅速的离开这里,可是我发现秦青莫也在台上,他不能离开,因为他是虫疫部队的,可是台上的几位好像都没有镇定剂,大概是都用来对付先前那只max了。 朱黎在台下,之前的骄傲消失在脸上,她的脸一阵白一阵青,我猜测她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留下,她要是离开,刚才的天才称号就是打自己的脸,她要是留下,作为一个也没有镇定剂的人就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我想着秦青莫离我不远,我或许可以把镇定剂给他救他一命,随即我就做出了这个让我极其后悔的决定,我突然回头,逆着人群逃跑的方向,握着镇定剂,往讲台的方向跑着。 讲台上的人看到我都愣了愣,我突然发现我慌慌张张上错了边,我上到了另一边,也就是max所在的这一边,秦青莫在另外一边。李海北和max对峙着。他看见我上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秦青莫在另一边也惊呆了。我僵在原地,不敢动了。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天呐,怎么办! 突然狡猾的大虫发现了李海北有所松懈,向他扑了过去,可怕的是他没有镇定剂,我心想,算了,豁出去了我来用镇定剂试试,我挡在他面前,用镇定剂向max刺去,倒霉的是我因为从没用过这东西,它根本没有刺穿它的外壳,这大虫朝我的肩膀结结实实咬了一口,我突然觉得头晕,我跌在地上,心想,完了,完了,我要完了。我听见秦青莫在对面喊“林沃原!”蒙蒙胧胧间有人在后面接住了我。我回头,模糊间我好像在那人的袖子里看见一瓶藏起来的镇定剂。谁?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医院的药水味里醒来,病房只有我一个人,虽然有窗户却关得紧紧的,我面前是有一块透明玻璃的墙壁,方便有人探望,我知道我这是被关到隔离病房了,肩膀上我被大虫咬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不愿相信,我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 一个穿着厚厚的隔离服的医生走了进来,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得见他的声音,“你醒了?好点了没有?”我真是讨厌医生问这样无聊的话,我叹了口气问“医生我还剩多久?”医生沉默了一会说道“已经跟你打过了毒虫解药,救你的命还是有机会的。”我把头转一边去“没用的,解药救活的人屈指可数。你不用安慰我。”医生没有离开的意思,问“你为什么跑上去救李长官?你之前和他认识么?还是为了......”我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肯定觉得我是个想在李海北前面出风头想疯的女人,我知道大概四叶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我顿时觉得既委屈又生气,我没有好气的带着哭腔跟医生说“没有,单纯想救他一命而已,我现在想自己呆一会。”医生没有说话,大概是听出了我语气里的不对劲,开门离开了。我突然觉得有一点愧疚,人家好歹也是帮我治疗的人,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希望,可是也不应该这样说话。于是我心里更烦了。 这个医生大概在医院也没什么地位,整天就给我送几本书进来,或者送饭和水果,我时常问他“不用给我治疗么?”他回答总是“解药打过了,接下来就是观察期了。”我知道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好好等死吧。”我又不由的悲伤起来。 秦青莫偶尔会在外面的透明玻璃那里看我几眼,他不能进来,跟我说话我也听不见,在外面比比划划时常惹得我心烦。他时常出现在外面,身不知鬼不觉的看着我,经常把我吓一跳,有时有电视台的人来在外面拍我,我经常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动物,总之我快疯掉了。 入秋 我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窗外的银杏树的树叶已经变黄了不少,我伸了个懒腰,来医院的这几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日子平静的流淌着,我偶尔和穿着防护服的医生聊聊天,大都是一些无聊的话,我这个人也确实挺无聊的。 “你是哪个科的医生?”我啃着梨子。 “......” “问你话呢。”我扯了一下他防护服的头套。 “不重要。”他半天说出来一句 “嗯??什么?” “你安心养病,我是哪个科的不重要。”他把我的桌子整理好,把新的水果放上去后就离开了,我心想,这医生真不会聊天。 在这样漫长的潜伏期里我都快要忘记自己中了虫疫病毒了,直到有一天早上,我起床时突然发现自己头晕得厉害,头很烫,就像发烧了一样,站也站不直,我立刻按了呼叫按钮,进来两个医生,不是之前那个,我有点失望,大概我想我也快要死了,他也是应该知道一下的,我估计他也不是很愿意给我送东西整理我乱糟糟的桌子,知道我不行了他大概会有点开心吧。我神志不清的躺在病床上这样胡乱想着。旁边的医生在在我病床边上不停的讨论着什么,在我的手上注射了一些冰凉的药水,我真想冲他们喊,快走吧不要救我了,让我一个人呆一会,不要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大脑晕得要命,冲他们大喊估计还是困难。于是我像个木偶一样任凭他们摆布着,大概是头晕,我也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醒来有人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我大概认出来是原来那个医生,“小白医生。”我脱口而出。 “你叫我什么?” 我笑了笑说道“不知道你叫什么,整天穿着白色的防护服,就叫你小白医生好了。”他没有说话,我就当作他认可了这个名字。 “你体温降了一些。”他把放在我额头上的手收了回来。 “你失望了吧。”我冲他笑了笑。 “为什么?” “整天照顾我岂不是很无聊,我早点死,你早点解脱,我也早点解脱。” “没有。” “我想回家了,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可是我又没办法回去,你看你每天下班都可以回去,我却要呆在这样的病房里,现在又头痛的厉害,我......”我说着说着突然难受了起来,又突然觉得委屈,忍不住掉了眼泪。 我感觉他也觉得很不知所措,一时间没有说话。 “我压根不认识李海北,我却救了他,他比我要大,我还那么年轻,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擦了擦眼泪。 “要是再选择一次,你还会救他么?”这个医生问的问题很像电视上的情感节目问的问题,他大概也爱看那些情感节目。 “会啊”我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故意学着电视女嘉宾的样子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这些被感情所伤的女嘉宾都会做出同样的回答,我真的觉得很无语。 我感觉他笑了笑,他大概真的有看电视的情感节目,这样的梗实在是太白痴了,我又顿时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我不回家。”他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没有家,一生下来就没有,所以我下班也不回家的。你不要难过。” 我在心里猜测他大概是个孤儿,感觉触碰到了他的伤心事,又觉得有点愧疚。 “额,这样啊......”我幽幽的挤出一句。 “以后就不要哭鼻子了。”他在即将离开关上门的时候说道。 以后的日子我估摸着我也大大小小的经历过几次这样的抢救,我都没有如愿的死掉,我无聊的时候就掰着手指头数我还能活几天。偶尔在秦青莫来看我的时候躲到窗帘后面,让他吓得以为我死掉被抬走,看他在玻璃外面哭,也成为了我的小乐趣。不过后来他就不上当了,也不哭了,就等我从哪个地方冒出来,我又觉得没意思。 等待 之前的小白医生很久没来了,又换了一个人照顾我,这个医生倒是很爱说话。经常在我旁边给我讲外边的事,虽然我一个没多长时间可以活的人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总比一个人闷着好。 “你知道么,最近的虫疫越来越严重了,我们附近的几个城镇都出现了大量的max,不知道它们的防护层可不可以抵挡得住。”医生叹了口气。 “那四叶呢?”我问道 “四叶目前还好,李长官现在已经开启了紧急防御计划,城市的周边都加强了保护层,超市的食物和水都快没有了,现在李长官正在和周边城市协商请求支援。总之大家这阵子都吓坏了。” 我感觉到虫疫病毒一天天侵蚀着我的身体,我时常晚上也睡不着,头痛的厉害,有时吃饭也没有力气,整个人晕晕沉沉,到后面,我的眼睛也模模糊糊,有时医生说话我也不太听得清。总之就像陷入一团白雾里。 “我回来了。”有人在我耳边耳语。 我伸出手想摸摸到底有没有人,我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 “我在。”那人继续说道 “小白?”我揪住了他的防护头套。 “你去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被调走了。”我看不清他,于是隔着防护服拍拍他的脸。 “我去忙了。”他缓缓说道 “你也忙着去超市抢泡面了?” “嗯?” “你不在那会儿,小田医生跟我说,max最近多得厉害,他上次跟我说他要早走些,因为他要去超市抢泡面,你也去抢泡面了么?” 他笑了笑说“嗯,我也去抢了。” “那你碰见小田医生了没?他那天抢着泡面了没?” “抢泡面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 “那你下次碰见他去问问他。” “好。”他替我把被子盖好。 我的感觉在这些天里越来越糟糕,有时全身一点劲都使不上,手指也动不了,肩膀上的伤口越来越疼,我总没完没了的做梦,梦里有个老头摸着我的头,说痛不痛,没事的,没事的,你没事的。奶奶在不远处看着我,我想我大概也快要去天堂找我奶奶了。 “还痛不痛?你有力气睁开眼么?”小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死...了么,小白。”我感觉眼皮很重睁不开。 “没有。刚刚你一直在叫唤痛,后来给你打了止痛针。” “我不痛,小白,你走吧。” “......” “你走了么?” “还没有。” “走吧,我快不行了。” “我再......” “走吧,李海北。” 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我在这段长长的沉默里一度怀疑我的猜测是否出了问题,只是有很强的直觉告诉我是这样的。 “你多久知道的。”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猜的。” “对不起。躺在这里的人本应该是我。” “你走吧。” “好。”他的声音从我上方传来。 我突然听见解防护服的声音,我慌了“你,你干嘛?你会死的。”我摸索着把衣服往他那边推。 “别说话。”他搂住我,我感觉我的身体抖了抖。 “一起死吧。”他吻了上来,我一度想推开他,可他抱得紧紧的,我没有力气,后来我哭了,他把我放开了。 “你是疯子,李海北。” “我是。” 他按了呼叫按钮,医生进来,他们都惊呆了,“长官!你这是干嘛?” “给我在这在安排个床位,我被感染了。” 李海北回过头来冲我笑笑说“这下我走不了了。” 医生们手忙脚乱要给他打解药,他不愿意,下了命令,谁也不能给他打解药。 医生走后,病房静悄悄的。我没说话,他也没有。 “为什么?”我躺在床上,他好久没有回应,我向他的床望去,没动静,我以为他睡着了。 “你是第一个。”他闭着眼睛说 “第一个什么?” “第一个在乎我死活的人。” “四叶的人都在乎你的死活,还有你的家...额女朋友们都在乎,我不过是下意识这么做,仅此而已。” “没人在乎,你不懂。一直一直就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一直都没有......”他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我转头看他,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听着他平静的呼吸声,我猜他是睡着了。 意料之外 今天,医生过来抽了我的血去测验,我伸出手让医生把针扎进我的手臂,随后医生又给李海北测了血,扎针的时候,李海北把头转了过去,微微的皱了皱眉。 我和李海北几乎没有讲话,他偶尔从我的桌子上拿些书去看,我头痛,所以一整天都闭着眼。 在经历了一天的沉默后,他的声音从书后传来“你是不是更希望我就是小白。” “没有,你们反正都一样。”我继续闭着眼。 他欲言又止,又继续看书去了。 夜深了,我又突然睡不着了,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了的原因。肚子又突然饿了起来。于是悄悄的从床上下来,我的桌子上的吃的都被我吃完了,我看看李海北的桌子上吃的东西他几乎都没动。我犹豫了一会,悄悄的从他那里拿了个蛋糕。他好像睡得很沉的样子,我蹲在他床边,打量了一下他的脸,从前也没敢这么认真的看,现在好好看看。为了看看他是不是真睡着了,我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脸,没反应,我摸索着上了床,吃着他的小蛋糕。 早上起来我悄悄的观察着他的神情,他貌似并没有发现一个小蛋糕的失踪。我也松了一口气。 我的精神逐渐好了起来,我也有力气下床在病房走动了,莫非是小蛋糕给我的神奇力量?后来我突然想起“回光返照”这个词又吓得缩回床上。 医生来给我做检查的时候,我告诉医生我感觉好点了,医生说“那很好,是好现象啊。不用那么愁眉苦脸。”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医生,我这是不是回光返照啊?” 医生拍拍我的肩膀,说“乐观点。” 过了一会儿,秦青莫来看我,他又在外面比比划划,好像要我代他向李长官问好,我心想,秦青莫这个狗腿子。 于是我蛮不情愿的走到李海北床边“那个,秦青莫叫我代他和你问好。” 李海北抬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在玻璃前和秦青莫比划,我估计我自己快要死了,我又比划,叫他以后不要来看我了。 他比划,就算你死了还有李长官,他还是会来的。 我比划,你去死吧。 我气鼓鼓的坐回床上,秦青莫在外面敲玻璃,叫我过去,我正准备起身,想想还是不和他生气了,他冲我指指李海北,我白了他一眼又过去叫李海北,李海北来到玻璃前,面色凝重的和他比划着,秦青莫点点头离开了。 “你不要生他气,我不在,我的事情都是他在办。” “你给他办?岂不会乱了套?” “给谁办都会乱了套,其他两个副长官都虎视眈眈,他身后有秦家撑着会好些。” “那你还要做这样的傻事?” “我活着和死了区别不大。”他的眼睛的忧伤一闪而过。我没有说话。 突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所有医生都没有穿防护服,我被吓了一大跳,“李海北,你看你,他们现在都要学你去死,你们,你们快出去!” 站在最前面的医生笑了笑,说“林小姐,恭喜你,根据血液检测数据显示你没有感染上病毒,解药生效了。” “啊?那他呢?”我指指李海北。 “李长官脱防护服的时候,你身上的病毒已经没有了,之前你的所有反应可能只是解药产生的副作用。” 我朝李海北笑了笑“太好了,李海北。” 他的脸上表情很复杂,我也看不出来他是什么心情。 “我知道了,医生你辛苦了。”他平静的说着。 医生们离开后,我立马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准备离开。医院的小蛋糕非常好吃,于是我带了几个小蛋糕回去。 “你那天晚上拿我的小蛋糕多久还给我。”李海北突然看着我。 “嗯?!”我的脸突然发烫。 “晚上在床上吃东西不怕老鼠爬上床?”他继续说。 “我...我...” “还有,不要随便戳别人脸。”他饶有兴趣的说着。 “呐!还给给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觉得我的脸快要被烧红了,立刻从我的袋子里拿了个小蛋糕,放在他桌子上,抓起我的袋子飞快的冲出病房,我听到他在身后笑了笑。于是觉得更加难堪了。 他 我在回家后的第三天,收到了一封信,信里通知我去防疫部工作,具体什么工作没有说明白,我知道这是李海北给我的。我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去还是不去。给秦青莫说,秦青莫就一股脑的催我去,我又觉得实在是不愿意莫名其妙的得到这一份工作,可这工作确实是在末日最好的出路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来。这事也就先搁着。 我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帮家里把家里的地下通道和四叶的地下通道连起来,当时我爷爷请的师傅没看清四叶地下通道规划图,把我们家的地道打偏了一点,大家总说着要改要改,那么多年也没见改,到了max突然增多的时候才想起来我们家还有地道那么回事于是才开始搬走地道里的杂物。可现在有许多家都突然想起来自己家的地道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都请人帮忙改,一时间师傅们都没空,我和我爸寻思着自己动手试试。除了上次挖到水管害的我们那个地区停水外,目前一切都还算顺利。 秦青莫现在没事干的时候就看我弟在门口玩泥巴,我弟有六岁,长得像女孩子,秦青莫之前总跟我说“你弟比你好看多了。”我弟常常被他吓到,因为他总和我妈看新闻,大多关于人贩子如何骗小孩,买掉,或者摘器官之类。我弟终于在他的长时间骚扰下爆发了,在秦青莫问他要不要糖的时候甩了秦青莫一脸泥巴,之后秦青莫就再没有夸过他好看了。我弟那天甩了秦青莫一脸泥巴后哭着跑回来,“姐姐,我勇敢的战胜了人贩子。呜呜。” “额,那个哥哥不是人贩子,弟弟。”我摸摸他的头。 “那他是什么?”我弟弟用他疑惑的大眼睛注视着我。 “他是变态,弟弟。” “变态是什么?” “像他这样的。” “哦.....”我弟弟似懂非懂。 后来我妈有一次在门口织毛衣顺便看看他玩泥巴,我弟说“妈,你是变态对吗?” 后来的结果都不用猜,我弟被揍了顿好的。他揉着屁股跑到我房间说“姐,变态都好恐怖啊。”我赞许的点点头“没错。你以后玩泥巴要小心。” 为了掩饰心中对我弟的愧疚,我带我弟去街上买糖吃,我弟指着中星饭店的大红灯笼说“姐,你看红灯笼,要过年了。”我想,还有段时间过年呢,这红灯笼是怎么回事,我看中星饭店门口有好些人在挂红绸子,进进出出,我拉住一个人问“你好,可以问一下这里在干嘛么?是不是有人要结婚了?”那人疑惑的看着我“姑娘都没看新闻吗?”我心想,我整天和我爸捣鼓地道去了,哪里有空看新闻。我便说道“没有看。”他继续说“李长官要结婚了。” 我睁大了眼睛“嗯?和...谁?” “和朱家那个小姐,叫朱黎好像,哪天晚宴她不是杀了max么,总之能耐挺大的,不像之后的那个姑娘连镇定剂都扎不进去,白白的给咬了,还差点把李长官的命给一起搭了,你说要是李长官真被感染了那四叶不就群龙无首了么?我们这些老百姓还怎么办?” 我此时自然是想和他争论一通,可是想想他说得不无道理,我也确实废柴,便沉着脸走了。 我弟弟拉拉我袖子“姐姐,买糖去。”我一路上越想越气,把自己给气哭了,我自己没有察觉,我的眼泪滴在我弟弟的小脑瓜子上,我弟弟看在我要带他买糖的份上没有说什么,买完糖后他就不牵我手了,和我保持了一段距离,怕我的眼泪再滴到他的脑袋上,我弟果然是白眼狼。 路上我低着头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一个人,我走到一边去想让他,他也往这边走,我走到另一边去,他也往另一边走,我差点撞在他胸口上,我气愤的抬头,一张熟悉的脸,李海北。 “去哪里?”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回家。”我准备走,他拉住了我。 “怎么哭了?”他指指我的脸。 “我想哭,所以我哭了。” “是因为我......” “别自作多情了李海北,我不是因为你结婚哭的,还有,关于我救你这件事,是我干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我说完便立刻拉着我弟跑走了。 我弟弟后来也哭了,因为我一直拉着他走,他的棒棒糖拿不稳,掉地上去了。 “姐姐,你是变态。”我弟弟最终对我的恶劣行为作出表态。 信 这些日子在家里闷着,到底是害怕外面的风言风语。四叶送信的小飞又给我送来一封信。 我拆开,是一封手写信,几个刚劲有力的大字“来见我。”署名李海北。 我心里切了一声,把信给扔到一边,心想,你叫我去我就去么? 小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跑回来,“沃原,送信的人叫你务必按信上说的做,要不然他就来这里找你。” 我虽然不想去找李海北,可我更不想李海北来我家来,于是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李海北。 我来到四叶的防疫部大楼,我从没进过这里,这里的部门太多了,好像大家都很忙的样子,我打电话叫秦青莫出来给我带路,可是秦青莫说他正忙没空,在电话里给我说了个大概,我听得云里雾里,绕来绕去也没找到,李海北没找着倒是碰见朱黎,她颐指气使的和几个工作人员说着什么,我估计她不认识我,我从她身边走过。她看了我一眼,突然叫住我,“你!站住。”我停下来,疑惑的看着她。 她冲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不就是舍身救李长官的林沃原么?怎么,来捞好处来了?” 她的话一落音,好多人都朝我这边看,我一想到之前中星饭店的那个伙计说得话就觉得无地自容,这个朱黎,她也太过分了,故意说得很大声。 “我没有想来捞好处,是李海北叫我来的。”我瞪了她一眼。 “哼,他叫你来的?你怕是来倒贴的吧,我告诉你,他要娶的人可是我。” “他爱娶谁娶谁,他就是娶了只母狗都不管我事。”我正色道。 她好看的脸上露出一种厌恶的表情,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你......” 我突然发现李海北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我们。 “李海北?”我朝他的方向喊。 他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他拍拍朱黎的肩膀说道“朱黎你先走吧,我有事找她。”朱黎愤愤不平的离开了。 他一直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终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布置得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个大书柜,最好看的是他办公桌后面大大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四叶,此时正值黄昏,落日余晖温柔的铺在四叶的土地上,四叶的透明的防护层反射着太阳的光线。 “好看么?”他倒了一杯茶。 “好看。”我突然觉得有点局促。 “上次让你来就职的事情考虑的怎样?” “我,我还是不来了,我觉得我不行。”我把头低下,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你真的在意别人说你什么吗?”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我的脚尖。 “你觉得我为什要你加入虫疫部队?”他的声音很严肃。 “因为我救了你,难道不是那样么?” “不是。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那是为什么?总不会是因为我防虫技能精湛,那我也不至于连镇定剂也扎不进去。” “你知道么,成为虫疫部队的一员并不在于多精湛的防虫技能,这些技能到后天都可以再学,只要你愿意学,而在于勇气。” “勇气?” “那么多人都往外拼命的跑,你是唯一往回跑的人,这是我选你的理由,”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如果一个虫疫部队的队员在max来了的时候只知道逃命,那百姓怎么办?即使他拥有再精湛的技术又有什么用。”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给你的机会你再考虑一下吧。我希望你能来,林沃原。” 我心情复杂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一边是别人的闲言碎语,一边是李海北的肯定,我一路上踢着易拉罐,心里拿不定主意。 入队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阴雨绵绵的四叶道路泥泞,我在窗边看着这些上了年纪的建筑,不知道它们还会存在多久,李海北的话一直在我心里回荡,“我希望你会来。”可是...我真的可以做到吗?我不是很清楚。 我从窗户外看到秦青莫来到我家楼下,朝我挥手,我下了楼。 “你不去吗?今天所有的新队员报道。”他一看到我便说道。 “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走吧,再想就没时间了。”他一把拽住我往路上走。 “诶诶,慢一点!”我突然可以体会到我弟那天被我拉着走时候的感受了。 来到防疫部的大操场上,所有人都站好了,秦青莫把我随便往队伍里一推,自己走掉了,我站在队伍的最后排,讲台上站着几个长官,讲台上陆陆续续有几个领导再发言,大概都是差不多的话,李海北好像一直没有认真在听他们讲话,一直往下面看。后来他突然和几个长官打了声招呼,走掉了。我想,身为长官不说两句就偷懒走掉太不像话了。后来一连串的人发言,我站在队伍后面昏昏欲睡,在我半梦半醒间,有人很用力的敲了我脑袋,我差点痛的叫出来。 “你多久来的?”李海北看着我,他看上去有点生气。 “一直在这里啊。怎么了?”我睡眼迷蒙的看着他。 “个子矮就不要站在最后。下次站前面去。”他皱着眉头说。 “诶?你刚才去哪里去了?” “这个你不用管。” 我揉了揉眼睛看到他脸上的泥巴。 “你不会是去我家去了吧?” “没有。” “我弟甩你泥巴了?” “我先走了。”他很快的背过身去,往讲台走,边走边擦着脸上的泥巴。 他终于还是在讲台上简短的发了言,估计他要急着洗他脸上的泥巴,所以也就草草结尾了。 后来就是由几个长官给我们发队服和徽章,我排位的时候算好如果轮到我不要是李海北给我发,哪里想到我前面那位突然去上厕所,我战战兢兢的走到李海北面前,他看了我一眼,轻轻的说“看来有人不是很乐意我给她发。”我拼命摇头。正准备接过我的队服和徽章,他往回一收,说“既然来了,希望你对得起你的队服和徽章。”我心想,他发个衣服怎么话那么多,我一把抢过衣服和徽章,朝他笑笑,就赶紧跑回了人群里。 秦青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戳了戳我的后背,“喂,他有跟你说你分到哪一队吗?”我朝秦青莫苦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想他快点给我发好,不管那么多了。”秦青莫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我“那你在那里站那么久干嘛?”我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我想站那么久么?”“可是其他人都知道自己分到哪一队了。” “嗯?他们怎么知道的?” “长官们有名册,发衣服时给他们说的。” “那,那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问啊。” 我缓缓的来到李海北的旁边,他肯定知道我在等他跟我说我被分到第几队,可是他还在一直给别人发衣服和徽章。我在旁边杵了好久,就在他跟别人说完“你被分到某某队”之后我终于忍不住了,“那我被分......”我话都还没说完,他看了我一眼说“你等一下。”我心想我都等了那么久了,你还叫我等,我弟甩你泥巴是我弟的问题,没必要对我发脾气吧。虽然心中不满,不过我也只好乖乖的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脚都麻了,他终于给最后一个人发完衣服和徽章,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我拉住他袖子,“别走啊,你还没说我分到哪一队。”他把我的手从他袖子上扒下来,“所以,以后长官和你讲话你还要不要听完?”我朝他点点头,“你和秦青莫一队,第九队,他是领队。”我朝他鞠了一躬,“谢谢长官,小的再也不敢了。”他的嘴角勾了勾,从我身边走过。 我跑去找秦青莫,告诉他我和他一队,他说“那挺好,就是......” “就是啥?” “我们这队的带队长官是李海北。” 我揪住他领子“哥们,还有啥换队的办法么?” 他把我从他领子上扯下来,“目前没有。” 九队 很多天没有见到李海北了,虽然一直在防疫部跟着大家训练对付max的基本技能但是这段时间里李海北好像一直都不在防疫部,我和送信的小飞,我家隔壁的苏打水,分到第九组。我经常向小苏请教问题,小苏是一个戴着眼镜苍白而瘦弱的女生,同为女生,小苏好像比我懂得多。可是小苏胆子小,她一直跟我说她不行绝对没办法执行任务,我道“那你学那么多防虫知识干嘛?” “我怕死啊。”她也很无奈。 小飞倒是不怕死,还身手敏捷,估计是平时送信时练就的,但是就是傻头傻脑,大高个,平时一个劲的练防虫技能,在实践扎镇定剂的时候他还是把针给扎断了。 秦青莫身为领队,一天到晚也是很不靠谱,到处晃悠,看到别的队有好看的女孩子就去指导别人,一点也不在乎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小飞把针扎断,苏苏连打雷都怕。偶尔回来看看我们,叹口气,又走了。 朱黎在第八组,经常对我们投来嘲讽的眼神,她上次走过来对我笑笑,“林沃原,你们组真是没用。” 我也对她笑笑“你说的没错。” 她自讨了没趣,冷哼了一声,又走掉了。 一个月过去了,我们队还是没有长进,本来小飞现在是可以把针扎进去的,在一个月一次的月检的时候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还是把针给弄断了,我在长官提问的时候混淆了一个尝试性的错误,苏苏自然是紧张加害怕手抖的不行。李海北的脸那天很黑,一句话都没有说,月检后就直接沉着脸走掉了。 之后小飞和苏苏相继被叫到李海北的办公室,小飞出来后垂头丧气,苏苏抹着眼泪出来了,秦青莫明显也被教训过了,也不乱晃悠了。唯独没有找我。我心中天天都十分的忐忑,吃不好也睡不好,有时在防疫部碰见李海北,他就好像没看见我一样,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听秦青莫说他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劲,整天沉着脸,对防疫部的手下发脾气是常有的事,所以整个防疫部都处于一种战战兢兢的状态中。 就在我即将忘掉这件事,并且准备继续当一条咸鱼的时候,李海北派人来喊我了。 路上的时候我磨磨蹭蹭,实在是不想去,最终还是来到他办公室的门口。敲门,没回应,我推了推门,他在里面。我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他一直背对着我,我发现他手上拿的不是他一直喝的茶而是一杯酒,我的害怕又加深了一层,我真怕他趁着酒劲骂我。 他一直一直背对着我站着,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这样了多久,但我保证,这段时间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我没办法,只好对着他的背影咳了一声。 他转过身来,一直看着我,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十分阴沉的眼神看着我,我被吓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也很恐怖。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头抬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是你们队最弱的?那样常识性的东西是不会有人犯错的。” 我点点头。不敢和他说话。 “你知不知道那次月检别人怎么说你的?他们说你就是攀高枝,我就是那个高枝,林沃原你真的那么在乎别人的言语么?如果在乎为什么还那么不知道上进?”他一直冷冷的说。 我感觉泪水就在眼眶里了,我不敢哭又憋了回来。 “你知道么,如果你连常识性的东西都搞不清楚,你随时可能再执行任务的时候丧命,你说,我让你进来是不是在害你......”他叹了口气,望着窗外。 “我希望你能知道我......算了,你回去吧。”他朝我摆摆手示意我出去。 我回去后反反复复想着他的话,觉得自己真的太没用了,心情也一直很差,在队里行尸走肉的呆了几天。于是请假回了家一趟,我的脑海里总回荡着李海北的话,心里一直很难受。我弟弟为了安慰我,向我发出一起玩泥巴的邀请,被我残忍的拒绝了。 我无端的请了很久的假,我想组织上大概要把我的队员资格给除掉了,可我也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于是也一直呆在家里不愿意去。 一天晚上我准备出去走走散散心,我沿着我家门前的小路听着歌缓缓的散着步,盘算着买点东西回家吃,我突然注意到小路上有个人在草丛里,我被吓了一跳,准备转头就跑,跑了一段路觉得不太对劲,便往回走,发现那个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我一开始以为是尸体,可他的手动了动,我把他拉起来,拉不动,我就把他摇醒,他醒了后勉勉强强可以自己站起来,我扶着他往有光的路上走,他的身上好大一股酒气,我们来到有光的地方我一看,怎么是李海北? “喂喂,李海北,你喝那么多酒干嘛?” 他朝我傻笑了一阵,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我...我...不想...”他的脸全都红了。 “不想什么?”我快扶不动他了。 “不想,不想,结婚,”他又继续说“我不爱,爱她。” 我不好再和他说什么,于是我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一路扶着他往他的办公室走。他一路上一直说个没完,我快被他吵死了。 我终于把他送到办公室了,他突然急了,“你!过来!”他指着我。 我正准备走,又一下被他喊回去。 “干嘛?” 他朝我扔了一本书,“喂!你怎么给我送回来了,我好不容易决定去她家找她回来,你怎么给我送回来了。”他又朝我扔了一本书,这次我躲掉了。 “找我?” “找你干嘛?我找林,林,她叫什么?” “林沃原。”我白了他一眼,他可真是喝多了,我的名字都记不住了。 “对。就是她。”我把他扶到沙发上,他老不安分,一直滑下去,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心中一惊,想抽回来,他的力气很大,我抽不回来,他说“你告诉她,叫她回来。”我连忙说“好好好,她明天就回来。” “说好了。” “嗯,说好了。” 他终于把我的手松开了,我把我的衣服盖在他身上,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睡得挺安稳的,于是便离开了。 婚礼1 我在第二天回到了防疫队,请了那么久的假我居然没有被开除,秦青莫拍拍我的脑袋“我们都等着你呢。”小飞和苏苏在不远处和我挥手,我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秦青莫从身后拿出我昨天盖在李海北身上的衣服“这个,李长官叫我给你的。”我接过衣服。 秦青莫意味深长的一笑“唉,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好“你,你可别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喝醉酒了,被我给捡回来了。” “你看你,我也没说什么看你急的。”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为什么我们都说要去找你回来,李长官非要自己去找你?” “诶?估计......他愧疚吧。” 秦青莫一脸自己其实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看着我。我真想往他脸上来一巴掌,无奈他太高,我往他胸口来了一巴掌。 “被我看穿了吧,你看你,一被我看穿就动手。” 我索性不理他,走一边去了,和秦青莫讲理永远都行不通。 我伸伸懒腰,四处走动了一下,防疫部好像都没有什么人,我问小飞“小飞,今天周末吗?”小飞看看我“不是啊。”我疑惑的看着他“部里面怎么没有什么人?” “今天李长官结婚。大家都去了,我们等下也准备去,你去吗?” “嗯?是今天啊,那我和你们去看看。”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李海北昨天喝醉酒的样子,我心想,这家伙今天结婚还喝那么多。 我们一路走到中星饭店,我们到的时候已经熙熙攘攘有很多人了,当然上次中星饭店留给我阴影还使我有点害怕来着。不过这一次加强保卫应该不会出现之前的情况了。我们一行人走进去,找了位置坐下,小飞一直在用筷子敲碗,弄得和我们坐一桌的几个长辈一直在看他,我轻声跟小飞说“小飞,你不要敲碗啦。”坐我旁边的小苏说“沃原,他饿了。”小飞抱歉的挠挠头把筷子放下来。 等了一会儿,婚礼总算开始了,他们采取传统的中式婚礼,新娘新郎都穿的是红衣服,饭店门口挂得也是大红灯笼,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朱副长官朱自昂的主意,不过朱黎这张漂亮脸蛋穿红衣还是挺好看的,我不由的端详起来,李海北看上去也挺精神,一点也没有昨天的颓废样子,笑着一桌桌的敬酒。我夹着菜,突然有一点点失落。 他们敬酒轮到了我们这一桌,我特意装作吃饭的样子把脸埋进碗里,可朱黎还是看到了我,“我这一杯要敬给林小姐。”我瞥见李海北有要拦她的意思,我本不准备理睬她的,她执意要给我敬酒,我起身大大方方喝了一大口,无奈我不太会喝酒,被呛了好一会,“感谢林小姐当时替我救我丈夫。”她用她标志性的笑容对我笑着。我面无表情的说“不用谢。”心想什么叫替你救,某人当时还不敢上来呢。李海北在旁边一言不发,给一位长辈敬了酒便和朱黎走了。 秦青莫在我旁边说“你可别怨他,他结婚也是迫不得已,眼下朱自昂掌握着很大一部分四叶的食物和能源,他虽是长官却初来乍到,如果朱自昂和他争权受罪的只是四叶的百姓,虽然你和朱黎在那次都有功,他只能和朱黎结婚才能稳定局面。” 我用筷子敲他的头“谁怨他了,你够了秦青莫,我不想和你说了,不许再提啦。” 秦青莫耸耸肩没有再说起这件事了。 我吃过饭和小苏聊了会天,这时候来了几个人,他们说他们是四叶电视台的,想就上次max的事采访一下我。我本来不准备去的,毕竟上次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后来他们说只是用笔记录一下,不会让我上电视,我也就和他们出去了,他们一路上很亲切的和我说话,我也逐渐放松了警备,和他们上了车,车上我往窗外望去,我突然发现这条路不是去电视台的路,我突然慌了,“停车!停车!”他们不但没有停车,反倒把车去加快,车子离防护层越来越近,几只max在防护层外面蠢蠢欲动,难道他们想把我扔出去,可是控制防护层机关的不是朱长官吗?难道,他想要我命?我拼命的去开车门,几个人牢牢的控制住了我。“你最好老实一点。”其中一个人一把把我扯回来,我想这下完了,上次去中星饭店差点被感染病毒,这次就要被捉去喂max了。 我不安的坐在车上,车子离防护层越来越近,终于在离防护层不远处车子停了下来,他们把我推下车,我第一次离防护层站得那么近,“你们要干什么!”我惊恐的对他们喊,其中一个人使了使眼色,他们全都向我靠近,我撒腿就跑,我拼了命的跑,还是跑不过他们,有人一脚踹到我的背,我被踹到了地上,为了让我听话他还往我肚子上踹了一脚,我头一次觉得我小时候我妈打我真的打得不重,我在地上起不来,他们一把给我拽起来往防护层走。 就在快接近防护层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几声枪响,回头见几个人倒在地上,是秦青莫,他拿着枪对着他们,拽着我的人吓坏了,立刻松开我,往其他地方跑,秦青莫冲上去把他按住,一拳头一拳头的打他,我觉得那人太惨了,我喊“秦青莫,别打了,他好像已经不行了,别打了,秦青莫你听见没有?他已经死了,我说你别打了。”秦青莫疯了似的打他,我怎么说他都不听,后来他住了手,抬头看向我,满脸泪水,我问“你到底怎么了?疯了一样。”他说“她当年是这样被他们害死的。” “那个酒吧的小姐?”我突然想起来他十几岁那件事。我只知道她被送走了,不知道她被害死了。 “她不是什么酒吧小姐,她叫乐颜。” “他们是谁?是朱...朱长官吗?” 他没有再说话,好像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里,汽车被子弹打坏了轮胎,秦青莫用他的来时的小电驴载着我回去。 到中星饭店的时候,他进去的时候突然说“虽然他叫我别和你说,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是他让我来找你,他在婚礼还一直注意着你,也是不容易。”我愣了愣,秦青莫已经走进去了。 我发现,李海北一直站在门口,看上去在迎接宾客,但却在四处望着,像在等着什么。 我凌乱着头发,穿着被扯破了的衣服,狼狈极了,从他身边经过,他是不可能不注意到的,可他却故意很大声的和一位宾客说着有的没的,好像没看到我的样子。 那位客人说他小儿子总算从虫疫区逃回了四叶,有惊无险。 我从他身边走过。 他说“平安回来就好。” 婚礼2 我走进饭店,灰头土脸的样子把小飞和苏苏吓了一跳,旁边的秦青莫衣服上还有血迹,“你们去干嘛了?”苏苏大概已经脑补了一场恐怖的凶杀案。 “没事,教训了一群绑匪。”我朝她摆摆手。 “电视台进绑匪了?” “绑匪冒充电视台的。” 苏苏把筷子一甩一把抱住我,“你没事吧沃原。” “我没事苏苏,还好某人出手相救。”我望了一眼秦青莫,他撑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事就好,你们真的是要吓死我了,”她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呢?”旁边的小飞也停下了筷子附和“对啊,为什么不绑我们呢?” 我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我和李海北关系太近,朱长官觉得我有威胁到他女儿吧。” “真的么?朱长官?”苏苏和小飞用疑惑的看着我。 我看见秦青莫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想大概这里人多眼杂,事情没有确定还是不要乱说好。 “没有没有,我瞎猜的,或许绑匪看中了我的美色吧,哈哈。” 小飞这时口中嚼着一大口饭口齿不清的来了一句“你的美色?” 我趁他还没有嚼完口中的饭清楚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给他脑袋来了一掌。 “怎么?有问题吗?” 他抱着头嚼着口中的饭说“没有问题,姑奶奶。” 小苏笑着说“小飞你少吃点。” 婚礼进行到了末尾,宾客也陆续的散去,我们也准备起身离开,突然有一人急急忙忙的冲进来在李海北耳边说了些什么,李海北走过来对秦青莫说“朱长官和你爸在一起回去的路上被绑架了,绑架的人留下一封信。” “我爸?”秦青莫很惊讶。 “快看看信上写了什么?”我从李海北手中拿起信来,上面写着一个字,仇。 “什么意思?”小飞很不解。 “大概是仇家吧。”我猜测着。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李海北若有所思。 秦青莫大概心情很糟糕,沉着脸。 “这封信大概是地下组织寄来的,这里有他们的标记。”李海北说,我顺着他的手看向信的角落有一只虫子的记号。 “地下组织?”我们都非常疑惑。 “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很少出现,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听说他们与max的泛滥有很大的关系,不过还没有人可以证明他们与max的关系,毕竟也只是听说而已,他们大多数时候被认为是一群故弄玄虚的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苏害怕的问 “到地下通道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你们和我一起去。”李海北回答道。 “啊?我们?”小苏脸上流露出恐惧 “眼下队里面的人都回去了,也只有你们在这里了,你们也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被其他的人知道了不知道两家族会闹出什么乱子。”李海北说话的语气实在让人难以再推辞。 我们只好跟着他往外走,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来一个人“如果夫人问起我去了哪里不要告诉她,就说队里临时有点事,叫她不用等我,早些休息。”那人点点头离开了。 我承认我这场婚礼下来终究是被“夫人”两个字刺痛了,他说得那么自然,明明才结婚,好像已经喊了很久一样,我摇摇头,赶紧把脑袋里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给清空,小飞回头“沃原,你怎么了?”我尴尬一笑“没事,脑袋痛,摇一摇。”李海北也回过头来“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冲他笑笑说“我好着呢。”他这才把头转过去。 “我们从哪个地道口下去?”我看着附近的一些地道口。 “从离他们不见的地方最近的地道口。”李海北说。 我们来到他们消失的地方,这里没有什么人,我们找到了一处被弃用了的地下通道,这个地下通道大概被弃用了一段时间,没有人打扫,十分的潮湿,还有老鼠在里面跑动,下去的梯子上布满了厚厚的污垢,小苏大概有洁癖,捂着鼻子,我没有洁癖,但我也有点抗拒下去。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人在痛苦的喊着,这下我和小苏都吓着了,不敢往下走。 李海北看了我们一眼“你们快下去。” 我疑惑的看着他“你不下去?” 他说“我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人在这里阻了你们的退路你们就太危险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喊我。” 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我来替你可以不?” 他没有表情“不可以。” 苏苏立马说“那我呢?” “不可以。” 秦青莫和小飞已经先下去了一会儿,我和小苏相互搀扶着,哆哆嗦嗦往下走,越往下走凄惨的喊声就越近,一只老鼠嚣张的从我和小苏的脚上跑过,“咱还走吗?”小苏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拍拍她的肩膀“都走到这份上了能不走吗?”走了好一会都没有见到秦青莫和小飞他们,“你说他们不会是被捉了吧?”小苏小声的说道,“别瞎想,他俩不会有事的。”我也有点担心他们。 走了不久,我们终于听见秦青莫和小飞的声音,“秦青莫,小飞,你们在哪里?”我和苏苏朝地道里喊道,“沃原,我们在这里。”是小飞的声音。 我和苏苏立马往前走,秦青莫和小飞都在,他们中间正躺着一个人,我走进看是秦青莫的爸爸秦宗谬,他好像受了伤,痛苦的喊着,刚才我们听到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爸,爸,你没事吧。”秦青莫着急的问。 秦宗谬咳了几声,虚弱的说“被,被捉走了。” “谁?”秦青莫把他抱起来让他趴在他背上。 “你朱伯伯。”秦宗谬咳出一口血来。 “沃原,小苏,小飞,你们再去找找朱伯伯的下落,我爸快不行了,我先把他带上去。” “你放心吧。”小飞拍拍他说。 秦青莫走了后,我们在原地站了会,一是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朱自昂,二是想就我们三个真的可以吗?不过我们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往前走。越往前走光线就越暗,空气也越来越潮湿。 黑衣 我们沿着潮湿的地道往前走,小飞走在前面,我和小苏走在后面,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黑暗,我们麻木的往前走。“要不我们回吧。”苏苏的声音从我旁边发出。“再走走,还是没有什么我们再回。”听小飞的声音也有点累了。 走了好久,好久,我们也没有再说话,周围一片寂静,我和苏苏都累得不行,我说“咱们还是回去好了。”苏苏在旁边说“好好好,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和苏苏准备往回走,“小飞呢?”我觉察到一丝丝的不对劲,“啊,小飞呢?”苏苏被我吓到了。我们喊小飞的名字,没有人回应,“是不是他走到其他的岔路口去了?”苏苏猜测着。 “不可能啊,这里没有其他的路了。” “那,他去哪里了?莫非,这里有鬼?”小苏声音颤抖着说。 “别瞎猜,怎么可能。”我也觉得后背一凉,心虚的说道。 周围突然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我停了下来,试着喊“小飞?”没有人回应,声音没有停下,那个人离我越来越近,“小飞?”还是没有回应,“小飞,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最好给我停下来否则......”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嘘。”他嘴巴的呼出的气滑过我耳边,我头皮都吓麻了,站在原地不敢动,苏苏好像还没有发现我的消失,在往前走着,那人抱起我往墙壁的方向走,他扭开一个机关,打开一个通道。他把我放下,示意我往里走,我准备跑,突然一把枪抵在我腰上,我乖乖的往里走,他在后面跟着,我心里想,李海北这个长官也太不靠谱,自己呆在上面,现在咱们九队也算完了。我安慰着我自己,这个人好像暂时也没有要我命的意思,我或许还能保住我这条小命。 我沿着这条路往里走,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类似于地下室的地方,那人把灯给打开了,我这才看清那个人,这人穿了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口罩,一时也看不清他的全貌来。 “你,你要干嘛?”我紧张的看向他。 他没有说话,点燃了一根烟。我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他生活的地方,柜子里挂满了黑色的衣服,有床,沙发,桌子上还摆了一些食物。 “喂,你想干嘛?”我试着走近他。 我的眼睛和他的眼睛对视了一下,使我惊讶的是,这是一双十分温和的眼睛,我愣愣的看了一会,赶紧把眼神收了回来。 “林沃原?”他的声音透过口罩穿来。 “是。”我惊讶于他为何可以叫出我的名字。 “我认识你。”他笑笑说。 我在脑海里搜索了很久也没有想起他是谁。 “别想了,我保证你不认识我。”他把烟丟进烟灰缸里。 “啊?”我十分疑惑。 “我是谁不重要,总之说来话长,现在当务之急是你的那两个朋友都进到了机关里面去了,你得想办法救他们。” “他们进机关里去了?” “没错,他们只要沿着那条路走就会掉进机关里去。” “所以说小飞是掉进机关里了?那苏苏这会也差不多是掉进去了。”我低头想着。“对。”他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只救我?” “受人所托。”他轻描淡写的答。 “谁?” “无可奉告。” “你是地下组织的人?”我追问。 “没错。” “那你还救我?” 他看了看我,没有再回答。我准备再问,他很严肃的说“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好吧,你说我们去哪里找他们。” “等等吧,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早上我带你去。”,他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狼狈,伸手把我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我有点不太好意思,便在沙发上坐下。 “在我床上睡吧,我睡沙发。”他指了指他的床。 “额,不了不了,你睡床吧。”我更加不好意思了,说什么也不愿意睡床上。他也拗不过我,只好任我睡沙发上,可是沙发太小了,我睡着很不舒服,半梦半醒间我从沙发上摔下来,我想这地毯还挺舒服,索性也就在地毯上睡了,早晨了,他的声音传来“快起来,我们得出发了。”我起身,发现自己在床上,他在沙发上,他笑了笑“你非得睡沙发,我看你都掉地上了自己还不知道,就把你给抱到床上去了。”我想他一个大男人睡这样的小沙发大概比我还难受,我心中对他的信任又加深了一点。 他和我来到之前那条路,他找了找机关,打开了另一条密道,“你自己走,我就在你附近,你不要怕。”我望了他一眼,他给我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一个人往前走,一回头他早已经不见了。 我走了不一会儿,前方出现光亮,我一直往前走,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坑,有水在流动,我想起他之前告诉我沿着天坑的边缘走会有一个通道,我颤颤巍巍的扒着边缘的藤蔓走着,偶尔有鸟从我的身边飞过把我吓得不轻,我在藤蔓中发现一个不大的通道,我扒开这些藤蔓,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正准备继续往里走,我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阿若,你说我们该拿他们怎么办?” “l的命令是让我们把他们都杀了,可是还差个女孩子不见了。”清冷的女声从里面穿来。 我心中一抖,他们好像在说我。 “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把她捉住再说吧。” “你有看见她么?” “没有。” “真是奇了怪。” 我想着,他们正准备捉我,我还是先走为妙,于是慢慢的往外挪着,没想到我的钥匙在我挪身的时候从我的口袋中滑出来,掉在了地上。 “谁在外面!”里面女子的声音凌冽得像一把刀。 我准备撒腿往外跑,不料这女子身手敏捷,一把把我抓住,我被带了进去,我瞧见里面另一个人的时候惊呆了,这不是刚才那个黑衣人吗?他朝我使了眼色,我又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我被这女子绑了起来,我看了看旁边还有小飞,朱长官,苏苏,他们一同看向我。 “现在齐了,可以动手了。”这女子有一张极清冷的面孔,她的美丽在她毫无起伏的声音下显得十分恐怖。 “从你开始吧,不听话的小姑娘。”黑洞洞的枪口抵在我的额头上。 逃 枪口的冰冷质感使我感到一阵寒意。我抬起头狠狠的看着拿枪的女子。 她笑笑,手指扣动了扳机,我闭上了眼睛,“不要!”小苏声音从前方传来,我想,结束了。 没有大脑碎裂的感觉,没有血液从我头部流出来,周遭一片寂静,我想,我大概死了,我睁开眼睛,面前的女子反复扣动扳机,好看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怒色,随即把枪给扔在了地上,“搞什么,你给我这把枪没有子弹。”她用脚踹了这把枪几脚。“你带枪了没有?”她回头望着黑衣男子,“没有,我去拿。”他抱歉的看着她。“快点。”她坐在门口的石头上。 我听到有抽泣声从我身边穿传来,我扭了扭头,小飞正抹着眼泪,我想,刚才差点死掉的貌似是我,怎么把他给吓哭了,真是难为他了,苏苏没有哭,但整张脸也惨白着,朱自昂本来身上就有多处伤口,虚弱的不得了。 我猜测这个黑衣人大概不会真的把枪带来,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也无法得知,我安静的闭着眼睛坐着,一边祈祷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却又突然没有了,这女子或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站了起来,把我的脚松了绑“你,去外面看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我心想,看看就看看有什么了不起。我迈开脚就往外面走,我走出去了之后,我心想不对劲啊,可是这时已经迟了。 外面全是虫疫部队的人,他们齐刷刷的拿着枪对着我,我睁大了眼睛,几声枪响划破了寂静,我愣在了原地,眼前晃过一道黑影,我感觉身子一轻,黑衣人抱住我往天坑底部滚,无数的石头划过我的背,他一直用手护住我的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闻到了血腥味,思绪停止,眼前一片漆黑。 我也不知道晕了多久,直到有阳光照进我的眼睛里,我才稍稍清醒了片刻,我起身,身上的伤口渗出的血把衣服都染红了好多,我发现黑衣人躺在我的旁边,他一动不动,护住我的手上全是伤,他大概比我要严重多了,我颤颤巍巍的走向他,我晃了晃他,他没有动静,我鼻子一酸,眼泪掉在他的脸上,“喂,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喂,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他的双眼紧紧的闭着。我想我才遇见他就把他给害死了,心中十分的难过,他的口罩还戴着。我想我好歹也要记住他的样子,我把手伸向他的口罩,一双冰凉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睁开了眼睛,转而把我手放在他的鼻子前,“还没死呢。”他虚弱的说。 我破涕为笑“我喊你,你怎么不回我?” “没听见。做了一个梦,好美。”他笑笑。 “好美?梦见我了?” “哈,没有,梦见家人了。”他笑的很开心,但好像有扯到伤口,于是他痛苦的捂住了伤口。 “好了,你这个样子,不要总笑。”我着急的看着他。 “我没事。”他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我从附近找了些水来给他喝,他的手动不了,我让他把头枕着我的腿,我把水喂给他。 “谢谢”他轻轻的说。 “我还没谢谢你呢。”我冲他笑笑。 “咱们现在怎么办?”我插着腰看着这天坑。 “我这个样子一时半会也出不去,连累你了。”他咳了几声。 “没有,你还好吧?”我担心的看着他。 “还好。” “你的伤势太重了,这个地方我们不能总呆,得上去,你得去医院。”我准备去扶他,他朝我摆摆手。 “没事的。” “不行,我一定要带你出去。”我把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他的头上冒出汗来。 “痛。”他皱着眉头说。 “这可怎么办是好啊。”我带着哭腔说。 “等会他们会来救你的。” “不是,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 我看着这高高的天坑,偶尔有几只鸟飞过,我寻思着有没有什么秘密通道可以出去,可是走了好多圈什么都没有。 晚上我捡了几根枯树枝,在他的指导下生了一堆篝火,我们围着篝火坐着,我的肚子叫了叫,我这才察觉到我饿了一天了。 “你饿了?”他问 “嗯,好像是的。”我摸摸我扁扁的肚子答道。 他在他的外衣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了一块压缩饼干。 “还好,它还在。”他把它拿向我。 “全都给我?”我没有接。 “你吃,我不饿。”他把它塞到我手里。虽然他说他不饿,我还是把饼干掰了一半给他,他拗不过我,只好拿过它。 “你说他们怎么还不来找我?”我嚼着饼干说着。脑海里浮现了李海北的脸。 “会来的。别急。” “可是,已经一天过去了。他们该不是就不来了吧。”我想着想着觉得很难过。 “不来了,那你就和我走吧。”他笑笑说。 “啊?” “逗你的。”他摸了摸我的头。 夜深了,山间吹来的格外的冷,我哆哆嗦嗦的睡在地上,篝火也没有了,怎么也睡不着。我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天的枪响,觉得后怕。 “你冷就靠过来一点。”他的身音从旁边传来。我朝他挪了挪。 “再过来一点。” 我又挪了挪。 他的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搂住了我,我惊了惊,想挣开。不过他的怀里确实很温暖,“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他轻轻的在我耳边说。我不知怎么,在他的怀里我觉得很安全,所以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我醒来时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睁开眼,是李海北。 “你没事吧。”他担心的看着我,不远处是一架直升飞机,几个医护人员朝我走来。 我没有回他,我着急的看向我的旁边,那个人早已经消失了踪迹,我挣开李海北的手,在天坑附近走了好几圈,那里都没有他的身影,李海北追上我一把拉住我,“你怎么了?”我含着眼泪对他摇摇头,他大概以为我被吓到了,拍拍我的肩膀,让几个医生给我带上了直升机。 在飞机上他说“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没有信。” 我没有说话。一直看向窗外。 “林沃原,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把我的头扭了过来。 我固执的把头转过去,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我心里想。 回 “没事了,别怕。”他搂住我。 我的眼泪不停的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劫后余生?我不明白。 我推开他,把眼泪擦干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没有害怕。”我远远的坐到另一边去,他点了一根烟,久久没有说话。 “你是在生我气?”他看着窗外说。 “没有。” “你怨我没有及时来救你。”他吐了一口烟,他的脸在烟雾里模糊起来。 “没有,李长官。” “李长官,”他苦笑了一下,“也好。”他欲言又止,静静的吸着烟。 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我的脚不太好使,他走过来,要扶着我,我想自己走,“林沃原你不要逞强了。”他紧紧的拽着我的胳膊,他不肯放,我不肯下。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我瞪着他,我们在那里僵持了好久,直升机上的其他人也被我们搞得莫名其妙。 “你放开。”我生气的看着他。 “那你说说你今天怎么回事?”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 “你放开我就说。”我心想得先骗他放手,于是语气也温和了些。 “真的?”他半信半疑。 “真的,骗人是小狗。”我一本正经的说。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的松开了手。 我一个箭步往下跑,边跑边想,李海北这个魔鬼,太恐怖了,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用力过猛,我的腿本来又有伤,我在梯子上突然脚一软,我一不留神滚了下去,我在下面抱住我的腿,眼泪快疼出来了。 “还跑么?小狗。”李海北站在我面前。 “李海北,都怪你。”我含着眼泪说。 他露出了一丝坏笑“是你自己要跑的,怪我?” 我坐在地上用手狠狠的掐了他的小腿一下,他好像没有反应,我又来了一下,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好了,我们去医院。”他蹲下来把我抱起来,我实在没办法再跑了,只好由他抱着我。 “早那么听话多好。”他的声音传来。 “李海北,你好好走路,不要说话。”我气鼓鼓的说。 到医院的时候秦青莫,小飞,苏苏早就在医院门口等着我了,他们本想来和我说说话,可是他们看到李海北抱着我都一下子散了,我想,这下我真的百口莫辩了,我扯扯李海北的领子要他把我放下,他说“快到了。”不愿意把我放下来。 在我们即将到达病房的时候,我遇上了我最不想遇上的人,朱黎。她大概在看望她的父亲,她从一间病房出来,看见李海北抱着我,空气凝固了几秒。我准备从李海北怀里下来,可他抱得更紧了,她假模假样的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我恶心了一会,真想把我手抽回来。“沃原,你没死啊,你没事吧,海北可担心你了。我们都叫他不要来找你,他非要来,还好把你救了回来......” “好了,别说了,你回去吧。”李海北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笑了笑,离开了。 “都说了叫你把我放下来。”我嘟囔着。 他一言不发,抱着我走进病房,把我放在床上,替我把被子掖好。 “你好好养伤。”他看着我。 我点点头。 “这次,我就不来照顾你了。”他叹了口气。 “好的,小白。” 他听到我这么叫他的时候眼里的悲伤一闪而过。 “真希望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他说。 “再见。”他离开房间。 “再见。”我对着他的背影说。 医生给我做了检查,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就是伤口有些深,恢复要点时间,我不由担心起救我的黑衣人来,多亏了他,不然我现在肯定不止这点伤,也不知道他怎样了。我在医院呆了几天,李海北果然说到做到,他没有来看我。小飞和苏苏来看我的时候,小飞手舞足蹈的给我描绘了那天的场面如何的危险,他们知道我被误射了的时候,心里是如何的悲痛。我想起那天小飞抹眼泪的场景觉得有一些好笑。 “沃原,你笑什么?”小飞迷惑的说 我赶紧收住笑容,问他“那个女人被抓住了没?” “没有,她听到外面的枪声的时候从密道溜走了。”小飞生气的说。 “诶?沃原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小苏突然问。 “我,我命大,跳天坑里去了。”我没有告诉他们黑衣人的事。 苏苏和小飞用一种看超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咽了咽口水,对他们找了笑。还好他们没有再问,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 可是这件事并没有瞒住他们,他们听防疫部的人说是天降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救了我,他们立马又来问我。 “沃原你太不够意思了。你怎么连我们也瞒。”小飞蹲在我床边说。 “是啊,沃原,那人是谁?”苏苏接着说。 “我不知道啊。”我真诚的看着他们。 “那他为什么救你?”苏苏追问。 “我真不知道啊,他的脸我都没见过。他戴着口罩。”我再一次真诚的看向他们。 “我不信。”两人异口同声 “真的。”我差点被他们气哭。 “好吧暂且信你一次。”苏苏拍拍我的脸。 “可是,这件事好像被长官们知道了,朱长官说这个黑衣人是地下组织的人。”小飞说。 “可我并不认识他呀。”我讪讪的说。 “就怕......就怕他们怀疑你和地下组织的关系。”小飞继续说。 “你们相信我吗?”我望着他们。 “当然啦,沃原,可是那些长官可不是好惹的。”苏苏担心的说。 我在送走了他们不久后,想了想,这样看,我确实是有嫌疑的,可到底该怎么证明自己呢?我想着想着,突然有人敲门,我以为是小飞他们忘记了什么东西,于是我打开了门,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他向我出示了防疫部的证件,他说“明天林小姐出院吧?” 我疑惑的点了点头。 “明天是四叶的大列会,各位长官想请小姐去一趟。” 我心想,为什么要请我去? “你知道为什么要叫我去吗?”我问他。 他说“我不清楚。”便离开了。 我知道,他们绝不会表彰我的英勇行为,莫非真的是为了黑衣人的事情,那我该如何是好?我又陷入了思考之中。 审判 第二天,我整理了一下东西,办了出院手续,反正我与地下组织并没有任何联系,我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虽然黑衣人的身份实在让人不解,但如果真的拿这样的事情为难我也太没有道理了。 我从没去过四叶的大会议室,在大楼里兜兜转转了一会才找到,我迟到了一会,推开门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了,长官们都在还有四大家族的代表,因为我是从后门进去的,他们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来了。 李海北正在说话“如果真的是像朱长官所说的,那么她又为何要使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朱自昂的伤好似还没有完全恢复,整个人不是很有精神,他摸了摸嘴角的胡子说“那黑衣人和那女子是一伙的,林沃原既然和黑衣人不认识,为什么黑衣人要救她。” 李海北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朱长官有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 朱自昂笑了笑“当然,我朱自昂不会空口无凭的冤枉一个小丫头。”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朱黎,朱黎拿出一张照片走向前交给李海北。 “这张照片是到现场的虫疫部队的队员照的,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黑衣人救了她。”朱自昂喝了一口水杯的水望着李海北。 “仅仅是一张照片,我想不能说明什么吧。”李海北把这张照片放到了一边。 朱自昂好像有点怒意了,他拍了一下桌子,他的水杯险些坠到地上,“李长官今天处处维护这个嫌疑人,是想包庇吗?” 我望向李海北,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身为四叶的长官,我是不会包庇一个嫌疑人的,只是证据并不充分,并不能断定什么。” “李长官既然知道自己是四叶的长官,就应该为四叶的安危着想,如果留着这么一个可疑的人,四叶的百姓就随时暴露在max的威胁之下。” “那朱长官想怎样处置她?” “我看,不如把她给丢到防护层外面,如果她是地下组织的人自会有人来救她,我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李海北的脸很阴沉,他冷冷的看着朱自昂。 “如果没有呢?” “没有的话再派人救她就是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从后面跑到前面去,指着朱自昂的鼻子说“你个糟老头子说什么呢?那天没有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你现在还来这里血口喷人。你是不是就想害死我,上次派人来绑架我,这次又想来诬陷我,我看你把我送出防护层就不会再让我回来了吧,世界上怎么有你那么坏的老头,你活着真是浪费空气。” 在座的各位都惊呆了,朱自昂本来身体就不行,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林沃原你干嘛呢!”朱黎一把把我推开。我乘机狠狠的踩了她一脚,她的白鞋子上留下我的鞋印,她也怒了“林沃原你不要不知好歹。”反手给了我一巴掌。我感觉我的怒气已经冲到我的头顶,我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她也想扯我的,我躲开了,我拿起朱自昂的水杯往她头上淋上去,她惊叫着,几个长官和家族代表看得目瞪口呆。 “够了!”李海北起身吼道。 虽然不愿意,我还是把扯着她头发的手收了回来,朱黎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哭了起来,“你坐那边去。”李海北指了指一个空位对我说。 朱自昂脸都气红了,强压怒意道“李长官,这样的人,在大会做出如此野蛮的事情,难道你还要包庇她不成?” “朱长官,你之前的处置方案确实有失妥当,不如这件事我们改日再议吧。” 在座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纷纷应和改日再议。 朱自昂彻底的被惹怒了,他起身重重的拍桌子,“今天,这件事不解决,就是在羞辱我们朱家!”在座的人一听也都不敢做声了。 他哼了一声,道“来人。”几个人走上来,他指了指我“把她捉住。”几个人朝我走来想控制住我。我心想,这老头还真是有备而来啊。我挣扎着想摆脱他们,他们牢牢的拽着我胳膊。“你们放开我!”我朝他们喊道。 “我看谁敢动她!”李海北朝这里走来。几个人看到李海北过来,把我的胳膊松开了。李海北把我拉了起来。 “朱长官这是做什么?”他看着朱自昂。 “李长官,朱某在做一个长官应该做的事。” “长官应该做的事?你是在说我失职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李长官,你是结了婚的人。” 李海北的眸子颤了颤,笑着说“多谢朱长官提醒。” 朱自昂狠狠的盯着我“今天你这样羞辱我们朱家人,我们走着瞧。”朱自昂头也不回的带着人离开了会议室,在座的人也如释重负,纷纷离开。 整个会议室就只剩下我和李海北,我看看他,他一直站在那里。“喂,谢谢。”我用手戳了戳他。他这才回过神来。 “你这就算谢我了?为了你我可把整个朱家都得罪了。”他看着我。 “那,那我还怎么谢你?要不,改天请你吃好吃的?” “不要。” “那你说,我怎么谢你?” “不如,和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我一路和李海北并肩走着,天色晚了,路上的人不多,有个卖一种一串一串糖果的老人家,正准备回家,我边走边打量着这些种奇怪的糖果,“是糖葫芦。”李海北说, “诶?糖葫芦。” “以前的人吃的一种糖果。里面是水果。” “哦。”我又看了看这种糖果。 “想吃?” “有点...”我朝他笑笑。 “老板给我来两个。”他走到摊位前给了老板钱。 他把两个糖葫芦都递给我,“你不吃?”我拿着两个糖葫芦。 “还有一个给你弟弟。” “你不喜欢吃糖吗?” “糖的味道,总是让我觉得太美好了。” “嗯?” “我之前看惯了这世间的生离死别,突然难以适应这样的甜了。” “你是说你当国际虫疫志愿者的时侯吗?” 他点了点头。我感觉他的眼睛里总藏着我看不懂的一些东西。 我们来到了一座大楼的顶楼,这是四叶最高的楼,放眼可以望见整个四叶,天空的繁星闪烁着,繁荣的四叶亮着霓虹灯,防护层外的世界一片苍凉,隐隐约约可见几只max沿着防护层走动。 “来这里干什么?”我含着糖葫芦问。 “带你再看看这座城市。”他坐下。 “怎么了?” “沃原,四叶可能要完了,这话我只敢和你说。” “其他城市守不住了?” “附近的城市都沦陷了,我几个小时前接到的消息,几只max或许不行,如果许多的max破坏防护层,四叶的防护层绝对难以坚持。” 夜风微凉,我看着这座安宁的城市,每一砖每一瓦都如此的熟悉,我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它变成一座荒城的景象。此时的四叶还是万家灯火,一派祥和,我久久没有说话。握着手中吃完了糖葫芦签。 “好好看看这里吧,明天我就要启动紧急逃离计划了,还有,告诉家里人多准备点吃的。”他看着远方。 “我们这回要逃了,对吗?” “对。” “可以不走吗?李海北,我不想离开。还有其他办法吗?” “我们必须得走。” 我丧气的蹲在他旁边,“四叶真的完了?” “四叶完了,世界也快完了。”他拍拍我的肩膀。 “李海北,我也不太爱吃糖了。”我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险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四叶干枯的河里涨满了水,大大小小的鱼在河里游动,河水漫上来,漫过我的脚踝,河水越涨越高,我不停的往后退,我跑了好久好久,河水一直在我身后往上涌,李海北突然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他说“我们不跑了。”他往水流的方向走去,水一点一点的漫过他的身体,我不停的叫他,“李海北,我们跑啊,跑啊,李海北!”喊得声嘶力竭,面前水流涌动,我绝望的站着,任它一寸寸我淹没我。 我睁开眼睛。 “你还好吗?姐姐。”我弟弟含着我昨天带回来的糖葫芦,他一边看着我一边吧唧吧唧的吃着糖,口水滴了我一脸,我用手把他从我被子上拎走,“林沃野,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把口水滴在我脸上!”我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以示惩戒。 “是姐姐一直在喊,吵死了,哼。”他气鼓鼓的走了。 “沃原,你醒了吗?”我妈在楼下喊我。 我穿着睡衣匆匆忙忙的往下走,发现他们都在收拾东西,我爸才回来,提着一些面包火腿肠。 “快去整理一下你要带的东西,四叶发布了紧急逃离计划,这几天随时都可能离开这里。”我妈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 我弟弟拼命的把他的玩具和零食往口袋里塞。 “林沃野,你少塞点你那些没用的玩具。”我把他的玩具从包里倒了一些出来。 “姐姐大坏蛋!”他朝我吐了吐舌头,又重新把玩具往里面塞。后来我妈看到了收拾了他一顿他才不情愿的把玩具拿出来,其实他之后又偷偷塞到另一个口袋里去了。 我收拾了一些必须带上的东西后就上街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能买来带上的,可是超市的货架都被扫荡了一空,什么也没有了,有好些人还在超市徘徊,回家的路上碰见秦青莫,他远远的朝我挥挥手。 “你爸爸好些了没有?”我问他。 “好些了。好在他们根本没想抓他。所以也不是很严重。” “嗯?不想抓他?” “他们想抓朱长官,我爸在后头看到了想去救,受了伤。” “你说朱自昂和地下组织有什么仇?” 他摇摇头说“不清楚,不过现在四叶很危险这些事情也没有人会去探究了,还是先安全撤离为好。” 我点点头。他好像也有事,于是也没有和他继续说下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路过四叶的边界,防护层外的max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乌鸦鸦的一片,我加紧了回家的步伐。 回家后大家都坐在家里的地道附近,我也搬了小板凳坐了过去,他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等着警报。 “你们从哪里搞来的瓜子?”我疑惑的发问。 “你爸搞来的。”我妈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 “超市的货架下面,还有一包瓜子,被我发现了。”我爸得意洋洋的说。 “爸,您可真细致。” 我把手伸进包装袋,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你们怎么不给我留点?” “谁叫你回来晚了。”我爸磕完了他手上最后一颗瓜子。 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紧急通知:请所有虫疫部队成员穿好队服,带上镇定剂,赶到城南防护层掩护百姓离开,阻止max进入地下通道,max即将攻破防护层,警报将在一分钟后拉响。三十分钟后即将封锁所有的地下通道。 我匆忙换好防护服,往城南方向狂奔,即将到达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有人发出的尖叫声,刹那间防护层破裂了一个洞,所有max都往那个洞涌来,这些类似于放大版蟑螂的大虫流着黏液在街道上爬行,恶心与恐惧包围了我,我想往回跑,可是我发现一个小孩站在街上,max就在他不远处,那狡猾的畜牲缓缓的朝他爬过去,他脸都吓白了,愣在那里,我心一横,冲上前去踢了它一脚,它停了停,发出嘶嘶的声音朝我爬过来,我找准位置把镇定剂插在它身上,它暂时停止了行动。我抱住小孩,松了一口气,我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我回头,一只比刚在那只大了两倍的max一直潜伏在我的身后,我心中一惊,小孩紧紧的抱住我,我握紧了手里的镇定剂,往它身上刺去,它愣了愣,丝毫没有受其影响,我心想,糟了,估计我没有刺穿它的外壳。我抱着这小孩气喘吁吁的往外跑,这畜牲穷追不舍,虽然周围也有其他的队员,可是大家都无暇顾及其他人,这些max好似看出我体力不支,都渐渐朝我靠拢,我把小孩放了下来,把他挡在我的身后,我抽出我出门前爸塞给我的枪来,朝它们扫射了一圈,它们稍稍后退了一点,但是因为没有伤及它们的心脏,它们又迅速的靠拢。我身后的小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一直max用它长满毛的前肢勾住了小孩的领子,我发现的时候小孩已经被勾出去一段距离,一把刀甩过来,max的前肢掉落在地上,小孩赶紧跑回我的身边。我朝刀飞来的方向看去,李海北握着镇定剂现在包围圈外,这只max发现自己痛失前肢愤怒的朝李海北爬去,李海北用刀割掉了它的另一条前肢,旋即把针定剂注射在它身上,对付完它了之后,李海北朝我奔来。他站在我的旁边,四周的max越聚越多,其他的队员开始撤退,广播的播报声传来“距离地下通道封锁还有3分钟。”我紧张的拉住李海北的袖子,李海北镇定的站着,环顾着围在我们四周的max,我们离最近的地下通道还有30米样子,他突然看向我,“你一个人可以撑多久?” “啊?” “回答我的问题。” “一分钟左右?” “够了。拉住孩子。” 他把刀和镇定剂全交给我,迅速的冲过去踢倒了几只max冲出了包围圈。 我拉着孩子,应付着这些张牙舞爪的畜牲,我想,他该不会自己走了吧?很快,我闻到一股汽油的味道,几只max身上开始燃烧起来,李海北冲过来拉住我的手,把孩子扛在他的肩上,我们从包围圈的缝隙中跑出来,冲到地下通道附近,“倒计时3秒”广播一直在播报着。 “2秒”还有两米 “1秒”我们到了,我赶紧把孩子给塞了进去。 “0秒”通道关闭,可我和李海北还在外面。 “快跑!趁它们还没看见我们。”他一把拉住我往一间屋子里跑。 我们跑进一间屋子,李海北立马把门给锁好,搬了一些大的家具堵住了门。 除夕 我和李海北把能用上的家具都搬过来堵住了门,“搬得动吗?”他看到我在吃力的移动沙发于是过来来帮我的忙。 “来,慢点。”他帮着我把沙发移到门口。 “现在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他朝里走。 “我们怎么办啊?地下通道封锁了。”我愁眉苦脸的看着他。 “我用我的手表发送了定位信号,估计明天一早他们核实了之后就会开启通道。”他说完便四处的在房间里走动,好像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 “我看看这里有没有地下通道,”他又走到了另一个房间去。“在这里。” 我走过去,果然看到了地下通道,“还好这里有,不然我们只有被困在这里了。” “不用担心,就算没有他们也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只要我们可以活到他们来的时候。”他沉静的说。 “max不会进来吗?”我担心的看着被家具包围的门口。 “不会,它们不知道我们在里面。” 我环顾了四周,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所有大件的家具都被搬到院子里堵门了,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地板砖了。 “李海北......” “怎么了?”他蹲在地上 “你哪时候把那几张床搬过去的?” “刚才啊。” “那些小椅子你也搬过去了?” “嗯。” “那些码在上面的杯子和衣服是怎么回事?” “......” “你怎么什么都往上面摆?” “我也不知道,看到了就都往上面扔了。” 他拿回了两张小椅子,我和他坐在那种小孩子坐的全是卡通图案的椅子上,坐得我屁股疼,我跑去扒拉门口的大沙发,李海北给我抓了回来。 “干嘛?你坐着不难受吗?”我挣扎着抗议。 “你取出来重量就不够了。”他无视我的抗议,继续把我往回拉。 “那,我去把床拉出来。” “不行,床更重。” “那我可以拿什么?” “杯子或者玩具。” 我白了他一眼,我心想,拿这些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坐着很难受吗? 我一屁股坐到地板砖上,生闷气,他扯住我的领子想把我拎起来,无奈我像一块磁铁一样死死的坐在地上,他撒开了我的领子。 “你想坐这里就坐这里,我看你可以坐多久。”他扯过我的那把椅子,把他的椅子拼过去,成了一把比较大的椅子。他坐了上去。 “还我的椅子!”我把我的椅子从他屁股下面抽回来。他险些跌在地上。 “某人不是要坐在地上吗?” “是啊,我就是坐在地上也不能把椅子让给你。”我坐在地上抱住我的椅子。 他切了一声,没有再理我。 我抱着我的椅子睡着了,睡着睡着一股寒意把我冷醒,这大冬天的地板实在是太冷了,我哆嗦着起身,李海北不知道到房子的哪里去晃荡去了,我走出房门,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我蹦哒着去踩院子里松松软软的雪,雪积得不厚,我把它们聚集起来,打算堆个雪人。 “这点雪堆不了雪人。”他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见他拿着一些衣服。 “你去哪里去了?” “你在地板上睡,现在气温低又下着雪,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盖的。”他把一件衣服扔给我,一件自己披上。 我拿着这件老气的梅红色的有着厚厚的毛领子的衣服问李海北“还有其他的吗?你这什么审美?”我看他也穿着一件土红色的衣服。我又继续说“你喜欢红色?” “不是,今天是除夕啊。红色喜庆。” “今天除夕?对,我都给忘了。”我把衣服穿上。 我和他并肩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看着漫天大雪飘落,我朝我冰冷的手哈了一口气。 “这是我唯一一个没和家人度过的除夕。”我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它在我手中慢慢的化开。 “这是我唯一一个有人陪我过的除夕。”他笑笑,有点凄惨。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一个人也挺好的。过年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好在我们现在还可以在四叶过一个年。他们就没办法在四叶过年了。” “嗯。” “我们之后要往哪里逃?” “往新加坡,那里有世界防疫组织建立的世界难民收留点,我已经和那边取得了联系。就是路上可能会辛苦些,现在虫疫厉害,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停运了。” “真的没办法再回来了?” “可以这么说。” 我们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外面隐隐约约的还可以听到虫子的嘶嘶声,我再次尝试用脚边的雪堆一个迷你的雪人,他在旁边看着。 “都说了,这点雪堆不起来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用手把雪赶到一起。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堆雪人?” 我没有理他,捏了两个诡异形状的雪人,也可以说是雪块,把它们插在雪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李海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你和我。” “为什么?” “纪念一下在四叶过的最后一个除夕。”我得意的看着我的作品。 他走上前来拿起一个看了看,把一根牙签给抽了出来。 “喂!李海北你怎么把我的手臂弄掉了。” 李海北回头看了看我“这是手臂?我以为是垃圾,”他又继续说“话说为什么这个是你呢?” “嗯...因为这个要矮一点...” 我已经察觉到了李海北对我的深深的无语,我朝他笑了笑。 “这个东西太丑了,我不要它是我。”他嫌弃的指着另一坨说。 “不要就不要,切。” 我看他一直蹲在那里在捏着什么,有点好奇,我缓缓挪到他身边“你在干嘛啊?”他一下子挡住了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百无聊赖的坐着,坐了好一会儿实在无聊便问还蹲在院子里的李海北“好了没?” “快了。” 过了一会,他终于好了,招手叫我过去,我踩着雪过去,看到两个像模像样的雪人。 “这是你堆的?” “嗯。” 我看着这两个雪人,脸上还用红色的线条画着表情,倒也挺可爱。 “你可真厉害,比我厉害多了。” “现在雪下得多了,自然是好堆了些。” 我看着雪人脸上有点模糊的红色线条,“你那里来的蜡笔啊?这个画上去有点不太上色。” “是啊,不太好画。”他拿着手中的东西说道。 我看清了他手中东西,是我随身带着的口红,它现在惨兮兮的躺在他的手上,少了好大一截。 “李海北!你哪时候偷的我的口红!”我心疼的把它从他手上一把夺回。 “你的?我在地上捡的。” “不是我的还是谁的?”我生气的拍了他一下。 “额,对不起。” “哼!”我扭过头去。 过了好久他突然拍了拍我,我没有理他。 “十二点了。”他的声音传来。 “又怎样。” “那个,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你还生气吗?” “我还生气!” 再见!四叶。 早晨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李海北在外面抽烟,我伸了个懒腰走过去。 “你醒了?”他把烟灭了扔到雪里面。 “嗯,他们收到了信号了没有?” “不清楚,也可能当时我发信号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地区信号不好。” “那你再发一个。” “我的手表没有电了。” “那我们怎么办?” “没关系,他们会来找我们的,只是如果没有收到信号花的时间会久一点。” “好吧。”我用手撑着我的脸说。 李海北继续沉默的站在院子里,我在房子里四处走动着,我沿着楼梯往二楼走去,二楼有许多的玩具,有专门的婴儿房,我猜这家肯定有个小孩,我看了看一些照片,一家三口幸福的在相框里笑着,大概是走得匆忙,连这些宝贵的回忆也忘了带上,我站在二楼的窗台上透风,可以看到一些街道,街道上一些max缓缓的爬动着,四叶已经沦为一座被max占领的城市了。我看着破碎的防护层发着呆。 一阵“嘶嘶”声传来。 我吓了一跳,往身后看去,什么也没有,虚惊一场。大概是昨天被吓得幻听了。 又走一阵“嘶嘶”声传来。 我心想,不对啊,不是幻听。 我抬头,这才看见对面房子的窗台上有一只max,它正注视着我,我们四目相对。我尖叫了一声。它伸出前肢想勾住我,还好两家有很大一段距离,它于是离开了窗台。 “怎么了?”李海北不知道哪时上来的。 “有,有max!” “在哪里?”他四处看着。 “刚才在对面,它好像看到我了,然后它就离开了。” “糟了,我们被发现了。”他皱着眉头说。 “怎么办?它应该进不来吧?” “它有腐蚀性的黏液,防护层就是这样被破坏的。”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上来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下去把镇定剂拿上,应该可以撑一下。” 我们把所有的镇定剂握在手上,又到这家人的厨房拿了几把刀,静静的等待着。 可是过了很久,大门也没有反应,我看向李海北,他的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咚咚。”有人敲门。我喜出望外,“李海北,他们来找我们了。”我跑过去准备开门。李海北把我拦住了,“我去开,你站远点。”我听话的站到了一边。 李海北把门口的家具移开,缓缓打开门,门刚开了一条缝,李海北的脸突然惨白,他立马把门关上,可是门根本关不上,一只长满毛的前肢从门缝里伸出来,我赶紧拿起菜刀往它的前肢砍去,一截前肢掉在地上,李海北马上把门关上。 “站远点。”他回过头说。 “外面有多少max?” “所有的max都往这里来了,这畜牲太狡猾了,假装敲门,差点就被骗了。”李海北捡起镇定剂一边后退一边说。 大门疯狂的晃动,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缝隙,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外面乌央央的max,李海北握住镇定剂的手在抖。 “林沃原,你听好了,你赶紧躲起来,我来把它们引走。” “我不躲。”我注视着他的背影。门晃动的更厉害了。 “你快去!”他几乎吼着对我说。 “我不。” 他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滑倒在地上。 “给我走!”他把我扯起来往屋里塞。 我哭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他的腿,他想把我拉开我紧紧的抱住他的腿。 “林沃原,你放开。”他的眼睛也红了。 “我不。” 他狠狠的扯着我的领子想把我拉开。我每次被他拉开又抱住他的腿。反反复复了许多次,他终于停下了。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我的眼泪掉在他的手上。 他愣了愣,向我伸出手,我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他缓缓把我拉起来,握住我的手,他手心的温度传来,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刚才是我不好。” 我握紧他的手说“我们一起。” “好。”他说。 他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巨大的碎裂声从门口传来。 好多只max朝我们扑过来,我握紧了镇定剂,这些吐着黏液的怪物几乎要扑到我们的身上,我心想,和它们拼了,我使劲的把镇定剂往它们身上刺去。李海北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在我的眼睛的余光里他也在拼命的抵制这些大虫。 突然这些大虫缓缓的往后退,我和李海有点摸不清头脑,它们没有再发起攻击,难道它们怕我们了? 我回头我们身后是一整支虫疫部队,他们陆续从房子里的地下通道里出来,我和李海北惊喜的对视了一眼慢慢往后退,退到了地下通道边缘。 “长官,快走,我们掩护你!”几个虫疫部队的队员说。 我们立刻下到了地下通道里,在下面站了一会,不久所有的虫疫部队的队员全部安全下到地下通道。 “四叶的其他人在那里?”李海北向虫疫部队的队员们问。 “其他人都快到大桐了,我们还要走一会儿才能到。” 李海北点了点头。 我们沉默的在地下通道走了好久,我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来,懵懵懂懂的一直往前走,走了好大一段路我才发现我和李海北一直拉着手,他的手都出了好多汗,我们大概这样拉着手有一个多小时了,我赶紧把手松开。 李海北好像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被松开的那只手不自然的放在口袋里。 “刚才我叫你走怎么不走?”他看向我。 “我凭什么要走?”我仰起头来。 “什么意思?” “凭什么每次都是你当英雄?我想当一次你有问题吗?” 他笑了笑。 “那也要有那个能力才行啊。哪个英雄像你那样笨手笨脚的?” “喂!你不要看不起人,我刚才可是把镇定剂扎准了的,真应该叫你看看。” “好了,你进步了。行了吗?” “切。” 他想摸我的头,我一下子躲开了。 “不要随便摸别人的头。” “哦。” “还有!” “嗯?” “赔我一支口红!” “额...好。” 李海北和我并肩走在昏暗的地下通道里,我偷偷望向他,他脸部棱角分明的曲线在昏黄的灯光里十分明显,这家伙偶尔也有点好看嘛,我心想。他疑惑的看向我,我红着脸把头扭了回来。 “看我干嘛?” “神经病啊!谁看你了!” “你刚才...” “都说了没有在看你。” “哦。”他勾了勾嘴角。 大桐 我们沿着潮湿的地下通道走了好久,南方的霉湿气味从这段长时间没人走动的地下通道传来,我一直饿着肚子,有点体力不支,慢悠悠的跟在队伍后面。有些路段的路灯坏了,我们只能摸黑往前走,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这里的墙边长了好些蘑菇出来,我用手掰了一些拿在手上玩,李海北把它们都从我的手上拿走,“小心这些野蘑菇有毒。”我撇了撇嘴。 “走不动了?”李海北看着越走越慢的我。 “嗯。” 他慢慢的放慢了步伐走到我的身边。 “你不用陪我的,我想慢慢走。” “我也想慢慢走。” “还有多久才能到?” “不远了。” 走了没多久路段变得逐渐好走了一些,也干净了不少,一看就是有人常来打扫的,我的步伐也轻快了起来,“你慢点。”李海北已经被我甩出去了一段距离。 在一个转角口我听见前面有许多人嘈杂的声音,我心想,地下通道也那么多人的吗?我走过去看了看,一些男人女人们把衣服和毯子铺在地上,他们有的人睡在上面,有的人坐在上面,大家一副狼狈的样子,有些人在支架子烧水煮泡面,几个小孩就在地下通道的水沟里上厕所,整个地下通道里是一股排泄物的臭味和泡面的调料味的混合气息。 一个刚刚在地下通道的排水沟边上完厕所的脏兮兮的小孩连屁股也没擦就从我的面前跑过,我一瞧,这小孩好似在哪里见过,我再瞧,这不是我弟吗? 我弟顶着一张几天没有洗的脏兮兮的脸死皮赖脸的追在一个小女孩后面要去拉别人的手,那个小女孩一脸的惊恐想跑,可是我弟居然不要脸的抱住了别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不能这么丢我老林家的脸,我走上去一把把我弟给提起来。他的手还死死的拽住小女孩的裙子。 “林沃野,给我撒开手。” “我不!” “你上厕所不擦屁股还想追女孩子?” 我的这句话刚刚落音,我弟那双大眼睛就噙满了泪水,泪水像珠子一样一串一串的往下掉,那个小女孩乘机逃走了,他把他的那双脏手放在我的衣服上,扯过我的衣角擦眼泪,如果没看错的话他还擦了鼻涕,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 “你怎么可以在她的面前这么说我,我不要脸的吗?”他由于情绪激动所以鼓出一个鼻涕泡来。 “那麻烦你下次上厕所擦一下屁股好吗?” “这里没有纸。”我弟委屈巴巴的看着我。 我摸了摸口袋没有纸,刚才唯一一点纸拿来给他擦眼泪了,李海北恰巧从后面走来,他见到地下通道的现状也十分的惊讶。 “李海北你有纸吗?我弟弟上完厕所没纸擦屁股了。” “姐姐!你小点声。”我弟又要哭了。 李海北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包纸给我弟,我弟颇为不情愿的接过了纸,一路上嘴里哼哼唧唧的走到排水沟擦了屁股。 “这是什么情况?”我看着这混乱的场景问道。 “不清楚,大桐之前是答应过我们会暂时收留四叶的百姓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又出尔反尔了。” 李海北叫住了一个巡查的虫疫部队的队员,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官,我们当时逃到这里来本来就已经很累了,大桐的那两个守门的说什么也不愿意放我们进去,朱副长官和陈副长官都出面了也没用,大家也没办法只好在这里休息了。” “大桐的长官有没有露面?” “没有,只见过那两个守门的。” “好,我清楚了,你去忙吧。” 李海北拿起手机拨通了大桐虫疫部队长官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他只好把电话放下。 “要不我们去大门问一问那两个守门的?”我提议道。 “好。” 我和李海北从各种衣服毯子的间隙里往大门的方向走,在这么冷的天里,人们就睡在这些薄薄的衣物上,一些老人和小孩已经生了病,大家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过都对李海北投以希望的目光。我把我身上的那件从之前那家拿的梅红色大衣披在了一个病重的老人身上,李海北也把他的衣服给了别人,我们走了一会来到大门口。苏苏和小飞丧气的靠在大门上,见我们来了才稍微有了点精神。 “苏苏小飞你们怎么了?”我走上前问道。 苏苏叹了叹气说道“快被那两个守门的气死了,说什么也不开门。” 小飞愤愤不平的补充着“他们说我们四叶的来了会拖累他们大桐的,叫我们去别的地方去,可是最近的地方也要走上一整天,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怎么走?” 我注意到秦青莫没有在这里,于是问道“秦青莫呢?” “在那儿呢。”小飞指了指大门的另一边。 我见秦青莫隔着铁门一直在和那两个守门的陪笑脸,一会儿又拿来几根烟给他们点上,一会又往他们手里塞钱。那两个人全照收不误。 我和李海北走了过去。 “二位,就给我们开开门吧,四叶的百姓实在耽误不起了。”秦青莫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行,上面有规定不得开门。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感染病毒,这个责任我们担不起。”一个脸上有着一颗长毛大痣的守门人冷冷的说。另一个一边抠着鼻屎一边数着刚刚到手的钱。秦青莫尴尬的站着像个木桩子。 我见状心中十分不平,我冲了上去,把手伸进铁栏杆的隔缝一把夺回了那一沓钱,因为嫌弃那人的鼻屎我赶紧把钱塞到秦青莫的怀里,那个数钱的人被我吓了一跳。 “喂!你哪里来的!”这个长着有毛大痣的守卫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告诉你赶紧给我们开门,你们怎么可以把四叶那么多人锁在这里?”我指着他的鼻子说。 “钥匙在这里,你来拿啊。”他从腰间掏出钥匙来。 我当时一冲动想去抢他的钥匙,不料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摸了起来,脸上露出淫荡的笑容,我头一阵眩晕,尤其是在看到他脸上那颗大痣后,我想抽出手他反倒越摸越起劲,我心中一阵恶心。几乎要吐出来。 我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狠狠的把他握住我的手往这边拽,那人疼得叫了一声,把我的手松开了,我回头,李海北黑着一张脸死死的钳住那个人手腕,不论那个人怎么求饶他都不放手,“给她道歉。”他更用力了一些。 那人的五官都疼得扭曲了“对不起。” “大声点!”他吼道。 “对不起!”那人流着泪说。 李海北还是没有放开他,紧接着我听到那人的一根手指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那人连连叫唤,李海北终于把他放开了。 “你们给我等着!还想出来?哼,想都别想。”那人揉着他的手指边说边和另一个守卫离开了。 “没事吧?”李海北注视着我。 “没事。就是有点恶心。”我笑笑说。 “没事就好。”他握住了我的手。我心里惊了惊。 我的脸突然很烫,思绪也开始混乱了,想把手挣开。他没有放开。 “你的手只能我握。”他轻轻在我耳边对我说。嘴里的气息让我的脖子痒痒的。 我把手乖乖的放在他的手心里,他捏捏了我的手指,温柔的笑了笑。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红着脸假装看向其他地方。 意外 “海北,你哪时候回来的?把我们急死了。”朱黎跑过来搂住李海北,她的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十分憔悴,看上去怪可怜的,虽然她这个人对别人不怎样,可是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担心李海北,李海北被她搂着,愣了愣,“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他握住我的手松开了。我的手悬在半空中,过了一会我才想起把它收起来。 “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来总是睡不好觉,我在想你会不会不回来了。”她把头埋在李海北的胸口抽泣着。 “怎么会?”李海北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猜,他几乎忘了我的存在。 因为觉得尴尬我悄悄的从他们旁边离开了,心中多了几分落寞,可被李海北松开的那只手却还倔强的记忆着他掌心的温度。 我失落的在地下通道里四处的晃荡着,人太多了我找不到我的家人了,大抵我的样子太像一只丧家犬,别人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警惕,我又走到水沟边找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他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 我又回到铁门,此时李海北和朱黎已经离开了,我四处寻找着小飞和苏苏想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我家里人,就在我在这铁门附近徘徊的时候,我发现了我爸,他就在铁门附近坐在地上啃面包,我妈也在,我弟在附近换了个目标继续追逐小女孩。 “爸!”我欣喜的朝他挥手。 我爸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点点头,继续吃着手中的面包,我妈抬眼看了看我,一幅好像已经知道我回来的表情。 “你们怎么都不关心一下我,我可差点死掉了。”我愤愤的走到他们跟前。 “我们之前已经看到你回来了。”我妈说。 “那之前怎么不叫住我?” “看你挺伤心就没有打扰你。”我爸面不改色的吃着面包。 “我伤心?” “我们都看到了,你和李长官。” “听妈一句劝,这个李长官难度太大还结了婚,咱们就换个容易的,妈看那个小秦就蛮好,你没回来我们都担心坏了,他一直在安慰我和你爸,沃原呐......” “好了妈,还有爸,根本没有的事,求你们别乱想了。”我头疼的解释着。 “不讲你了,你大了自己做主,我们这些老东西也不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我爸边说边把包装袋的碎渣倒进嘴里,“不过,我们多久才能出去啊,四叶这点食物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总之这件事现在是一点进展也没有。”我也撕开一袋面包吃了起来。 “吃完它,不要浪费。”我爸不忘叮嘱着我。 夜深了,我从家里的行李抽出一些较软的衣物铺在地上就当作是临时的床铺了,我爸妈和弟弟经过了一晚明显是适应了这种睡法,我却觉得很不舒服,虽然底下垫着衣服但是来自地面的寒气却不断的传来,地面又十分的坚硬,这样的条件自然是和家里软软的床比起来是有天壤之别的,加上我的大脑又莫名其妙的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我一直没办法好好睡,于是在脑海里数着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就在我数到第三只羊的时候,我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响动,我睁开眼睛,一个黑影从铁门钻了出去,我觉得很惊异,也不知道是谁,直到我发现我弟不见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弟溜了出去,我心想,这小子干嘛?神神秘秘的。于是悄悄来到铁门前,也想试着从这些栏杆的间隙里钻出来,几次尝试后以失败告终,我又悄悄回到我的位置上,想等他回来问个清楚,我等了好久也没有瞧见他的影子,睡意一下子涌了上来,于是睡着了。 早晨起来,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所以往我弟的位置看去,依旧没人。 “爸,妈,林沃野不见了。”我着急的对我爸妈说,虽说这小子平时作恶多端,可是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他要是出了事,我这个当姐姐的心中也不好受。 “别管你弟,不知道又跑到哪里追别人家的小女孩去了。”我爸慢条斯里的说。 “不是...”我正准备和他们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清楚,铁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大家都很高兴,以为大桐的人终于想明白了准备放我们进去了,有的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进来几个穿着大桐虫疫部队队服的人气势汹汹的走进来,脸上有颗长毛的痣的人在他们前面,他的手指缠了绷带,他好似在为他们寻找着什么,四叶的人看这架势心中燃起的希望又灭了,“没错,就是她!”那人指着我说,几个人围上来把我捉住。“你要干嘛!”我冲那人吼着。他摸了摸嘴角的小胡子说“干什么你之后就知道了。” 他们捉住我了之后还在四处寻找着,他们发现李海北后想去抓住他,可是有几个虫疫队员已经挡在李海北的面前了,他们取出枪指着大桐的虫疫部队队员,大桐的虫疫部队队员也不示弱,也拿出了枪,双方僵持着,李海北的目光落在了被他们控制着的我的身上,他用手把挡在他面前的人的枪压了下去,“长官,您...”挡在他前面的人满脸疑惑。 “我跟你们走。”李海北自己走了过来,那几个人立马把他控制了起来。 “我自己会走,你们放心。”他礼貌的说。那几个人把他放开了。 “把她也放了。” 那几个人看着龇牙咧嘴凶巴巴的我犹豫了。 “我是四叶的长官,我会管教好我的队员的。”他真诚的说。他们也把我松开了,我扭了扭我酸了的手。 我和李海北跟在他们后面,我们沿着大桐的地道走着,我心中隐隐的不安着。 “你为什么要来?”我问李海北。 “我不放心你,你冒冒失失的又不知道要闯出什么乱子,并且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大桐的虫疫部队谈谈,现在正是好时候。”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吗?” “不知道,既然都动用了虫疫部队那么这件事应该不简单。”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头的不安又加重了。另一方面,林沃野的下落也不明,我想到了这里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缘由 我们走了一些时候终于来到大桐虫疫部队的总部,我们从昏暗的地下通道出来的时候外面亮堂堂的,久违的阳光洒在我的身上,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而现在仍旧被困在地下通道的四叶人更像处在黑洞洞的地狱里,我看着大桐一派和乐的景象,却不由的想起被摧毁了的四叶,心中渐渐的难受了起来。 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男孩鬼鬼祟祟的趴在大桐虫疫部队总部的门口,我远远的瞧着这背影有点像我弟弟,于是试探的叫唤了一声“林沃野?”那个男孩回头,虽然两人的背影十分的相似,但这个小男孩长了一张比我弟更坚毅的脸,这个眉毛浓浓的小男孩疑惑的注视着我,他说话了“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林沃野?”他像个小大人一样摸着下巴说。我心头一惊,莫非他也认识我弟?我正准备和他详谈的时候,旁边一个虫疫部队队员一把把他拎起来,说“浪味仙,你去其他地方玩去,这里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浪味仙?他的名字?好奇怪的名字。我心想。 他愤愤的离开了,可趁那几个虫疫部队的人不注意他又站在了大门的不远处,像一条小狼崽子一样观察着我们一行人,真是个奇怪的孩子,我想。 我们被带到大桐虫疫部队长官的办公室的门口,我觉着这办公室门口有点像李海北的办公室门口,于是侧头看李海北,李海北大概以为我害怕了,于是低声说“不要怕。”我朝他点了点头,虽然我不觉着害怕,但我没功夫和他解释那么多。 “长官,人带到了。”一个虫疫部队的人敲了门。 “进来吧。”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们开了门走了进去。 “海北?”一个穿着长官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看到李海北很是惊奇,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李海北面前和他握了手。 “于洪哥好久不见。”李海北微笑着说,我知道李海北这个人不是很爱笑,可当他不得不笑的时候他大多会像现在这样把嘴巴弯成一个特定的弧度,看上去好像是在笑似的,这个大概只有我看得出来。 “他们怎么把你抓过来了?” “我也不太清楚,还想向于洪哥问明白。” “唉,这个,怎么说呢,咱们大桐的福利院里面最近总是有小孩不见,大桐的虫疫部队怎么也查不出缘由来,有孩子的民众心中也十分恐慌,都不敢让小孩上街去,有人说是四叶人干的事,因为你们一来就发生这样的事确实有一些凑巧,昨天守门的又来这里告状说有两个人想强行出去,我就想把你们叫来问一问,没想到是海北你,既然是你我就没什么好问的了。就是她得留下来,我还得再查一查。” 我心中一急,生气的说“咱们四叶人被你们关在地下,我们有怎么可能出去呢?你这是血口喷人。” 那长官挑了挑眉毛说“出不去?昨天就抓住了一个你们四叶的人。” “谁?”我问。 “来人,把他带过来。”他招呼了旁边的人把他们捉住的人带过来。 门开了,走进来两个虫疫部队的队员,没有见到他们捉住的人,我寻思着这长官耍我呢?后来我终于在那两人的身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弟哆哆嗦嗦的走在后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着,头发乱七八糟,眼睛肿肿的,可真是丢人,我看着他的怂样想。 李海北看到我弟也感到很意外。 “姐姐?姐姐救我!”他想跑到我的跟前,还好那两人给他扯住了,要不然我的衣服上不知道还要留下多少鼻涕印。 “他是你弟弟?”于洪长官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那你的嫌疑就更大了,你们完全可以里应外合把门打开。” 我一下自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想着,林沃野这小子成天到晚不干正经事,总给我添麻烦。 就在这时李海北说话了“于洪哥,这位是海北的妻子,那位是海北的小舅子,于洪哥虽然愿意放了海北,可我实在是放不下我的妻子和小舅子啊。”他说着便搂住了我的肩,我配合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弟“咦?”了一声,我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后他便乖巧的不说话了。 于洪长官一下子语塞,他看在李海北的面子上还是决定放了我们,李海北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于洪哥,我知道,这次不让四叶的人进到大桐不是你的意思,是大桐百姓的意思,他们无非是害怕四叶的人一来会用掉大桐储存的资源以及食物。” 于洪长官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我也很为难啊。” 李海北又继续说“我有一个请求,如果四叶的虫疫部队能够把福利院的这件事搞清楚,那就把四叶的百姓放进来,这样一来解决了于洪哥你当前最头疼的问题,一来又可以使大桐人对四叶放下戒备,我们四叶也可以得到保护,两全其美。你看如何?” 我心中暗暗的赞叹着李海北这招堪称完美,可是于洪长官久久没有回话,我看你他思来想去我心中十分的着急,终于他说“要不然二位就在旁边的宾馆先住下,我想想明天再给你们答复。” 李海北点点头说“也好,只是求于洪哥先把我的小舅子护送回去。” 我弟一听立马不乐意,“我不回,不回。”他在地上撒泼耍浑,我看不下去便揪住他的耳朵把他交给了那两人。 “海北,咱们好久不见,我们找个地方去喝喝酒吧。”于洪长官笑着说。 “好。”李海北爽朗的答应了。 “弟妹就先去宾馆休息一下吧,房间我已经叫人订好了,你报我的名字就是了。” 我朝他点头道了谢后便出了他办公室,我一个人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一些好吃的便回到了宾馆里,我同前台小姐报了于洪的名字之后,前台小姐便领我上了楼,她打开一间房,我四处在房间里走动,这房间还挺大的嘛,我扑到软软的床上,心中十分的开心,可是我突然发现,诶?怎么只有一张床?我立刻从床上起来,摸了摸口袋,一分钱也没有,没有办法再开一间房,我打李海北电话也不接,没办法只有等他回来了。 我看着镜子里脏兮兮的脸,突然想起来我有好些天没有洗澡了,我寻思着李海北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于是立马跑进浴室想好好洗一洗。 我脱了衣服打开水龙头,水流从我头顶往下流,我在浴室踩着水,觉得舒服极了。 就在我正享受着热水浴的时候,开门声传来了。 夜未央 “李海北?”我试探着问。没有人回答我,我在想,难道我听错了,我往浴室门看去,浴室的玻璃门前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我吓了一跳,入室抢劫?入室杀人?各种恐怖的场景在我脑海里闪现,我迅速的洗好澡披上睡袍挪到浴室的门前,那个人影又消失了,真是见鬼了。糟糕的是我的衣服还放在外面,我裹着睡袍把浴室门拉开了一条缝,原来是李海北,他趴在床上睡,虚惊一场。我走到他的跟前,他的脸红红的,身上好大一股酒气,我想他大概是醉了。我的衣服被他压在身下,我推了推他,他没醒,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了,我扯啊扯啊,我的衣服就差一点要扯出来了,他又突然一个翻身,我的衣服又重新被卷到他的身下。“李海北,你让开。”我掐了他一下。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李海北,你别装了,给我让开,我衣服在下面。”我又继续扯着我的衣服,他又突然一个翻身,我真想给他一个大耳光,我穿着睡袍冷得哆嗦,我凑近他,挠他痒痒,我不信他还能装下去,就在我挠的起劲的时候,他突然起身来,一把搂住我的腰,把我紧紧的抱住,他的脸贴上来,我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热气混杂着一股酒气,我把脸扭过去,他用手掐住我的脸颊,把嘴唇吻上来,炽热的感觉从我的嘴巴传来,他的舌头也伸了进来,我挣扎着离开他,他的力气太大我实在不是他对手,他的手伸到我的腰际在寻找着什么,他的手拉住我睡袍的腰带用力的一扯,我的睡袍半开着,我几乎贴着他的胸口,我心中一急,对他拳打脚踢,他的胳膊被我掐出一个个红色的印子,我瞧他笑了笑了,把腰带系了起来,把我松开了,继续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副自己不省人事的样子,我气急败坏的摇他,他都没有醒,又继续掐了他好几下,他就像个没感觉的人一样。 “李海北咱们明天算账。”我拿起床上的衣服对他说。 我跑到浴室里把衣服都穿上,用水冲了冲发烫的脸,过了一会我探出头来,李海北依旧像具尸体一样躺着。我在房间里四处晃悠着,我在想我睡在哪里好呢?我愤愤的看向躺在床上的李海北,他躺在软软的大床上睡得可香了,我找来一张毯子铺在床边的地上,本以为到宾馆可以睡床上,没想到还是得睡地上,我憋了一肚子气躺在这毯子上。 不过因为昨晚没睡好,就算是睡在毯子上我也很快的睡着了,我在睡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额头上,我伸手一摸一只胳膊搭在我额头上,可重了,李海北这混蛋不知道哪时候从床上摔了下来,现在就挤在我和床的夹缝中,我立马把他的胳膊从我的额头上移开,他呢喃了几句,我也没有听清楚,我爬到了床上,心想,正好我可以睡上这大床了,我在床上伸展着,久违的床比地板舒服多了,李海北这傻蛋睡着都能掉下去,那就让他睡地板好了。我枕着软软的枕头进入了梦香。 强烈的阳光透过我的眼皮照了进来,我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李海北的脸映入我的眼睛,他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吓了一跳“你,你干嘛看着别人睡觉啊,变态啊你。” 他懒洋洋的看着我说“你以为我想看着你吗?”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头正枕在他胳膊上,上面还有一点我的口水。我立马弹了起来,擦了擦嘴巴。 “你哪时候上来的?” “我本来就在上面。” “你不是滚下去了吗?” “后来我又上来了,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要爬到别人床上好不好。” “你个混蛋,李海北。”我吵不过他便往他胳膊掐了一下,他疼得直咧嘴,他疑惑着卷起袖子上面全是一个个淤青,他说“这都是你干的?” “说到这事我想起来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昨天对我做的事我就不信你都不记得了。” “我怎么你了?不会是......”他笑了笑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我的脸突然一红,连忙说“没有没有。” “没有就行了,干嘛气乎乎的。”他朝我凑近了一点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想,我就不信他不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我记得我分明看见他那时还偷偷的笑来着。 “李海北你就继续装吧。”我推了他一把起身穿起外套。 “我昨天可是喝醉了,我怎么知道,你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于是就回来了,之后怎么了,你给我说说。”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我不好意思说,我朝他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他。 我走到窗前想透透气,顺便让风把脑子吹清醒一点,我实在被李海北气坏了。咦?有什么东西在窗台上动,一坨...一坨...人?我被吓得一激灵,李海北见状也凑了上来。 这个小孩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我认出来他是昨天在门口那个做浪味仙的男孩,我把他抱了进来,他朝我打了个喷嚏,估计在外面冷了一夜,我把被子搭在他身上,“李海北,你去给他烧点热水喝。”我朝李海北说。 “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啊。”我问他。 “姐姐,你认识林沃野?” “我是他姐姐。” “他被抓了,姐姐你知道吗?” “昨天我让人给他送回去了。你怎么认识那小兔崽子的?”我摸摸他的头问道。 “他晚上溜出来和我们玩,我上次送他回去他就被看守给抓住了。” “你那么晚出来玩你爸妈不会担心?” “我...我没有爸妈,我在福利院长大,晚上我们经常趁他们睡着的时候出来玩。”这孩子低下头说。我觉察出了他的难过,于是把我昨天在街上买的零食给他吃,他什么都没拿,拿起一包浪味仙开始吃了起来,我心想,怪不得他们叫他浪味仙。 “姐姐,你长得好像一个人。”他用他一双亮亮的眼睛看着我。 “谁?” “你好像我的小花啊。” “小花是谁?” “我喜欢的人。” 我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想,这小孩子才多大,懂什么爱情,爱情这件事连我都还没弄明白,他一个差不多六岁的小孩明白什么。 “姐姐别笑,我是认真的,”他立马严肃了起来“可是小花失踪了。”他接着说。 “失踪了?”我想起昨天于洪长官对我们说的那件事。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难以让人看明白,没肯再多说什么了,我猜想,他或许也以为是四叶的人干的吧。 “姐姐再见,”他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抱了抱我说道“我要去找我的小花去了。” 他又跑到窗台,一下子就不见了,我吓了一跳,以为他掉下去了,后来才发现他像只小猴子一样顺着管道滑下去了,他朝我挥挥手,我也同他挥了挥手。 我回头,发现李海北端着一杯水,一脸黑线的站在那里。 “水你就自己喝吧。”我对他说。 “这小孩为什么要抱你?他爬上来就是为了抱你?”他有点不高兴。 “人家一个小孩子,你想什么呢!”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水喝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手机说道“是于洪打来的。” 我放下了水杯,说“快接,看他怎么说。” 他接了电话。 任务 “好,那就这样吧。”不久后李海北把电话放了下来。 “怎么样?他答应了没有。” “答应了,”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可是有时间限制,我们必须在三天内解决这件事,如果失败的话我们就不得不离开这里。” “三天?他们搞了好久都没有弄明白的事只给我们三天?” “没错。” “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见于洪。” “见他?为什么?” “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他是掌握最全信息的人。” 我和李海北从宾馆出来的时候,街上有许多的人,我心中疑惑便问李海北“今天街上的人为什么那么多啊?”李海北没有回答我,他一直在看一个地方,我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李海北,你在看什么?” 他回过神来对我说“嗯?” “我问你在看什么?”我又重复了一遍。 “刚才那个小孩,他一直跟着我们。” “你是说浪味仙?他跟着我们吗?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他故意躲着我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一个小孩子还能干什么?别管他了,大概是你误会了。” 李海北点了点头,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街道被堵得满满的,我和李海北被人群挤散了,我一个人在人海里随波逐流的走着,反正都要去大桐虫疫部队的总部,到那里去找他好了,我挤呀挤呀终于艰难的走到了目的地。 一个人站在虫疫部队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上在用话筒说着什么,周围的群众好像十分的愤怒,不停的在嚷嚷,我扒拉了围住的几层人,踩了好几个人的鞋子,受到了无数个白眼,终于凑到了前面,台上的人正是于洪。 “怎么能让这件事让四叶的人去做呢?这不是叫贼抓贼吗?这哪里抓得住?”一些人嚷嚷着。 “大桐的事让四叶的人做这不是让他们看我们大桐的笑话吗?”又有些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从各方汇聚的声音越来越多,大家吵成一片,到处乱糟糟的,更有甚者甚至拿起东西来像台上砸去,于洪的脸色十分的难看,站在台上躲避着东西,几个虫疫部队的队员立刻下来维持秩序,把人群往外赶,大家推推搡搡,我努力的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以防被撞倒,不料一个大胖子摇摇欲坠,把我的肩膀当作支撑,把我一推,我脚底一滑,跌到了地上,无数个人从我身边走过,有人踩着我的胳膊和脚往前走,我在地上嚷嚷,起又起不来,可把我给疼死了。一双小手拉住我,我抬头,是浪味仙,他替我挡了一些人流,又一面用手拉我,我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不过他到底是个孩子,几波人流之后他也差点倒了,好在我已经起了身把他扶住了。我们往人少的地方走,总算是逃离了这人群。他用他圆圆亮亮的眼睛望着我“姐姐没事吧。” “没事,还好有你,”我捏捏他的脸。“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他狡黠一笑“姐姐听说你们要查福利院的事,带上我怎样?” “不行不行,你太小了,你能做什么?” 他一听便翘起了嘴巴“我年纪虽小,可是我不傻啊,我可以帮忙的。” 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于是便说“那你得和我问问我们四叶的李长官,看他让不让你去。他不让我也没有办法。” 他朝我笑笑,露出他缺了几颗的牙齿,他四处望了望“姐姐,李长官勒?” 我这才突然想起我把李海北给搞丢了,不,应该说李海北把我给搞丢了,我看人群也差不多散去了,于是便拉着浪味仙四处的寻找着李海北,李海北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不见了,我走了好几条街都没有见着他的踪迹,于是我与浪味仙并排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姐姐,咱们还找吗?”“不找了,走不动了。”我的腿都走麻了,在椅子上晃荡着我的腿,我掏出了手机给李海北打了电话,电话里传来李海北的声音,“李海北,你在哪里啊?”我揉了揉我的腿。 “你快点回下面来吧,这里出了点事。”他说完便挂了。 我没办法只好甩下浪味仙离开,离开前我迫于无奈答应他我会帮他争取参与案子的机会,他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我一个人从地下通道走,走了一会,碰到了那两个守门的,他们看我回来也没有刁难我,估计是于洪长官给他们打了招呼,他们给我开了门,我进去了。 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很差,毕竟在这地下呆那么久实在是很让人难受,这潮湿的地面,幽暗的环境,缺乏的食物没有一样不使人感到绝望的。 我到处找着李海北,心想出什么事了,大家除了精神差点这不都还好好的吗? 我远远便瞧着李海北搂着朱黎在低声安慰着什么?我想,我这是过去呢还是不过去呢?我心中一盘算,我过去岂不是打扰到了他们,于是便准备走开,没想到李海北看到了我,硬是把我给喊了过去,我走了过去“出什么事了李海北?”朱黎这下又把李海北搂得紧了些。 他说“朱长官这些天来旧伤复发,很严重,这地下又没有药,你去买些药下来。” 我一听便生气了“我为什么要去买,他不是想让我去喂max吗?你怎么不让朱黎去买?” 朱黎泪眼朦胧的握住我的说“沃原,我知道你和我还有我爸爸有误会,我想你这次去把药买回来了也算是为那天的事给我们道歉了,这也是海北的意思。” 李海北朝我点点头,我把头扭过去“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凭什么要道歉。” 李海北来到我的跟前压低声音说“去吧,给朱家人一个台阶下以后就不会为难你了,我也是为你好。” “我不。”我把耳朵用手堵住了。 “你怎么总那么孩子气,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总这样有多危险,我不可能每次都陪在你身边你明白吗?”他懊恼的看着我。 “所以朱黎一个电话你连说都没说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大桐,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被人群踩的胳膊和腿还在隐隐作痛,心中想要不是浪味仙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我想着想着眼泪就要流了下来,我拿袖子一挡把眼泪擦掉了。 李海北没有再和我说话,我心中有点难受,哪怕他稍作解释也好啊。 他拍拍朱黎的肩说“不要太担心了,我去买吧。”他便离开了。 他走后朱黎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嘲笑般的看着我,对我说了一句“林沃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今后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她说完也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任务2 我在地下通道的门口一个人坐了许久,小飞和苏苏来喊我我才稍稍回过神来。 “沃原,你不冷吗?”苏苏关心的问我。 我这才发现这里的冷风冷嗖嗖的吹着我的脸,我打了个寒战,风灌进我的脖子里面。 “沃原你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快进去吧。”小飞搓着手说。 我朝他们摇摇头,坚持要坐在这里,他们看我执意要这样坐着于是就离开了,我心里难受的慌,我呆到里面更是如此,这里反倒清净了不少,我想等李海北回来可他现在还没回来,一方面我又怕见着他,他总能看透我的心思,我心中想什么自然是瞒不过他的,至于我为什么想见他我大概也是不明白的,从前在天坑里的时候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明明知道有些东西遥不可及却总是固执的想去抓住什么,去证明什么,我究竟想要什么?我大脑疼得不行,比做数学题还使我费解,我就这样一面吹着风一面这样想着,他迟迟没有出现,我便枕着手臂睡着了。 有人在晃我的肩,我颇为不乐意的睁开了眼睛,一张长着带毛的痣的脸出现在眼前,我惊叫一声“你,你又想干什么?”我立刻起身来。 那人颇为无奈的望着我“我可不敢再对你做什么了,上次那位太厉害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我看你们四叶好像要开个什么会,我看你这打扮估计也是虫疫队员,我就把你给叫了起来。” 我往门里瞧了瞧,果然小飞和苏苏都不见了,其他虫疫队员也都聚集到了一起,我正准备进去,发现身上披着一件衣服,它在我起来的时候掉在了地上,我赶紧把它捡起来。 我向守门人问道“这衣服是谁的?” 守门人拿烟管子吸着烟挠挠头说“上次那位的,看你在这里,什么也没说就把衣服往你声上一盖就走了。” 我恍恍惚惚的点点头便往里走,四叶虫疫部队果然在开会,说着替大桐办案的事,李海北站在上面只穿了一件毛衣,我想,这衣服还真是他的,我抱着衣服悄咪咪的找到九队的队伍插了进去。我往台上瞧了一眼,李海北好像往我这边看了看又很快把眼神移开了。 “沃原,我们还正商量着去找你呢。”苏苏凑到我耳边说。 “没事,不就一个会吗,缺我一个也没有多大关系。”我满不在意的说。 秦青莫往我后脑勺敲了一下“不来开会可是要给咱们队记过的。” 我捂住我的后脑勺,正想着怎么还击,不过我突然想起,秦青莫好像是咱们的领队,不过谁叫这家伙平时太不正经了,我都快忘记他是我的上司这件事了,看在他说得有道理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我一边揉着头一边想起来自己手中还抱着李海北的衣服呢,我把衣服往秦青莫的手上一塞。 “干嘛呢?送我衣服穿?”他把衣服在他身上比了比。 “还给李海北。” “你们......” “闭嘴!” “哦。”他乖乖的抱着衣服站着,时而看看李海北时而看看我,我颇为烦他于是踩了他一脚,他这才消停。 李海北的声音透过扩声器穿过来“大家都知道现在四叶面临的局势十分严峻,这次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大家身上也背负着巨大的责任,由于大桐现在群众对这件事颇有争议,所以在我们的一再协商下,期限缩短为两天,我对我们四叶的队员有信心,希望大家可以执行好这次任务。” 两天?我几乎要窒息了,本来时间就不够,还要缩短时间,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啊,不过回想起于洪长官在台上窘迫的样子我也可以理解,于洪长官已经很给我们面子了,没办法,现在真的是孤注一掷了。 由于情况紧急,会一开完大家就开始行动了,我们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进入大桐福利院内部,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福利院的护理人员大多是女生,我们虫疫部队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全都要去执行任务,我和小苏立即领到了护理服,小苏斯斯文文的样子还真像个温柔的姐姐,我连忙问小苏“小苏,你看看我,我像不像护理。” 小苏笑笑说“还是咱们队服适合你。” 旁边传来许多赞誉的声音“真羡慕你朱黎,穿什么都那么好看。”朱黎旁边围着一些人谄媚的恭维着。 我心想又不是去走秀,咱们这是去执行任务,倒被她搞得是要去表演一样,于是便拉着苏苏走开了。 小飞闹着要和我们一起去,我看了看小飞这大高个子,他要是去绝对要把小朋友吓哭,我和苏苏劝阻了他,告诉他这里还有四叶的百姓需要他来守护,他这才没有跟着我们。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大桐的地面上走过几个街道,来到了福利院。福利院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里的福利院非常干净,也很大,说明当地政府也十分重视这里,有一些老人和小孩在这里,大多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人。 院长早早的就出来迎接我们,这个院长是个十分和蔼的人,戴着一副眼镜,没有领导的架子与距离感,和我们每个人都交谈了一会,举止里也透露出了他的好教养,就像隔壁家的大叔一样亲切,总之我心中十分喜欢这样极具亲和力的人。 几个之前的护理也来迎接了我们,一堆小孩躲在一边,探出头来看我们,我在这些小脑袋里找啊找,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小脑袋,浪味仙。我这才想起,我还答应他去问李海北来着,这下可怎么办。 在简单的分配了工作之后,我们就开始了我们的潜伏工作,无非就是管管小孩,给老人家按按摩倒杯水之类的,说累倒也不累,只是工作了一段时间浪味仙总可以阴魂不散的缠着我问多久才可以去找人。我总是拿他没有办法。 “浪味仙,你再不回去阿丑就要来抓你了。”我正在照顾的一个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对浪味仙说。 浪味仙这小子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一听到阿丑脸刷的一下子白了,赶紧跑了回去。 “阿丑是谁?是这里的神话故事里的吗?”我想起来我小时候我爸妈就常拿四叶的一个传说里的妖怪吓唬我。 “不是,是这里的一个护理,她长得不好看,大家都叫她阿丑,脾气也坏,小孩们都怕她。”老人笑嘻嘻的对我说。 我回想着刚进来的那会儿是有一个长相丑陋的女子,她长得像一个男人,五官极大,身材挺好,个子很高挑,就是和她的五官十分的不成比例,整个人的样子十分的古怪。也难怪孩子们都害怕她。 任务3 就在我正在回忆阿丑的面孔的时候,阿丑正端着一些饭菜往前走,她的力气不小,端着几个大盘子,上面是福利院里所有小孩的饭菜,我心中对她很好奇,于是过去帮她端盘子。 “不用了。”她的声音很小,不太像她的外表所展现出来的那样。 “没事儿。”我一把接过其中的一个盘子,我的手感觉到了很重的重量,我心中不由的佩服的对她佩服了起来。我和她一起把盘子端到餐厅,小孩们早已经按耐不住了,争着抢着要拿饭菜,阿丑对他们很有办法,阿丑把不听话的小孩全都拎到一边,她的力气很大,这些小孩都像小鸡一样被拎了过去,她往他们的屁股上啪啪来了几巴掌,他们果然听话了不少。我在一边琢磨着,果然这样的暴力管教法最是适用,或许可以在我弟身上试一试,我弟就是从小不怎么挨揍,所以才那么不听话。 在阿丑的一番教训之下,大家吃饭都很安静,没人吵闹,甚至连吃饭的声音都很小,吃完后大家都规规矩矩的碗放到了一个地方,浪味仙偷偷的跟我挤眉弄眼,大概还是没有对参与调查的事情死心,我朝他指指阿丑,他撇了撇嘴走开了。 我总觉着阿丑这个人蛮有意思的,于是在孩子们都离开后我想和她聊聊,她在这里呆的久或许可以给我们的调查提供一些线索。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 “和你聊聊。” “你们是来调查案子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对她的敏锐感到一丝丝的惊讶。 “福利院不需要这么多人手,你们突然来肯定是为了小孩失踪的事情。”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想向你问一问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和之前不同的地方。” “没有。”她简短的回答着。 “那么那几个小孩都是在多久失踪的呢?” “我要忙了。”她有点不耐烦了,从她的语气里我听出了要我离开的意思。 我也有点害怕她这张因为不耐烦而更加扭曲的脸,我心想,还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她怎么什么也不肯对我说,唉,没办法,只好问问其他人了。咱们现在在这福利院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我们所剩下的时间并不多。 我一个人走到了院长的办公室,院长正皱着眉头在和人通电话,很着急的样子,我探了个头,院长看见我就把电话挂了。 “有什么事情吗?”他对我笑了笑。 “院长,可不可以告诉我一点关于案子的事情?” “这个......”院长面露难色。“案子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是非常清楚,福利院的事情一般我都是交给护理们去管,具体的情况我是真的不清楚。” 我怏怏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心想,怎么问谁都说不知道,大桐的人是铁了心不让四叶把案子调查清楚吗?我又陆续问了几个护理,那些护理也都含糊其词,眼看一天的时间就要过去,其他的队员也没有什么发现。 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一面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才好,突然我的房间传来敲门声,我有些疑惑,敲门声一直持续着,我犹豫着开了门,浪味仙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你那么晚来干什么?”我望着他。 “诶,别关门,还有人呢。”浪味仙用手我关门的手挡住,另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孩钻了进来,我一瞧是我弟弟。 “你怎么也来了?” “嘘。”浪味仙示意我小声一些。 “咱们来帮你办案了。”我弟弟得意的说。 “浪味仙你再不回去阿丑来抓你了。”我想,不拿阿丑来吓吓他估计要在这和我掰扯一晚上。 “我可不怕,阿丑睡得可死了,”浪味仙笑着说。“上次我在她门口不小心碰碎一个杯子她都没有听见。” 我心想,阿丑虽样貌丑陋却是个谨慎的人,再说大半夜在门口有人摔碎杯子也不至于一点反应也没有吧,不过如果她睡得沉的话,没有听到确实是有可能的。但是我还是对此有所怀疑。 “浪味仙,你给我带带路,她们那些之前的护工住在哪里,我想去瞧瞧。” 浪味仙一听我这么说脸都吓白了“不去不去,待会儿阿丑真得要抓住我了。” 我便说“你不是嚷嚷着要和我去探案吗?这下子又不愿意了。” 他听我这么说想了想便答应了,我知道浪味仙不是胆小的人。我带着我弟跟在他的后面,福利院的夜晚阴森森的,走廊没有灯,冷风猎猎的刮在我的脸上,我弟弟怕黑一直拽着我的衣角。 我们来到了她们居住的地方,四周静得很,只有我们几个的呼吸声,浪味仙压低声音说“这里就是阿丑她们住的地方了。”我悄悄的走到了门前,我试着推了推门,门没有锁,我推开了一条缝,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床帘被窗口的风吹动,可是这条缝实在是太小了,我看不到床上,我把门又拉开了一点,床上竟然是空的,我推开门冲了进去,房间里面没有阿丑的影子,我看着打开的窗子,我猜测她是从这里出去的,我赶紧跑到其他的房间,其他护理的房间都空空如也,我惊呆了。 “浪味仙,你的小伙伴一般是在多久不见的?” “晚上,姐姐你不会怀疑是阿丑她们干的吧。” “不一定,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说明就是她们干的,得有证据。” 我想了想,赶紧赶往小孩们住的地方,许多的小床放在这间大房间里,小床上的孩子们都睡得很熟,我注意到有几张空出来的床。 “浪味仙这些床怎么是空的?” “这些空床都是失踪的小伙伴的。” “你再看看有没有多出来的空床?”我问他 他数了数,差点叫出声来“姐姐,又多了一个。” 我皱着眉头想,这次的失踪案肯定和这些护理脱不了关系,不过该怎么才能掌握到充足的证据呢?这确实是一件难事。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在戳我的背,我以为是我弟弟,我一边想着一边说着“不要闹。” 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我抬头,浪味仙早已经爬到了床上,我弟也躲在他的床上去了,那...在我背后的人...是谁? 我屏住呼吸,缓缓的回过头来,一张五官极大的脸,是阿丑!她哪时候回来的?我心中咯噔了一下,她的脸在昏暗的夜色之下显得更加丑陋,几乎到了狰狞的地步,我用手捂住自己嘴巴,以防自己叫出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的声音十分的嘶哑。在这幽静的夜幕中十分的古怪。 我一时间喉咙发不出声音来,她那张与身体极不协调的脸朝我逼近,我的胃在不停的翻滚,想要呕吐的感觉一阵又一阵的从胃里传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怪异的脸在黑夜里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任务4 “我...我出来走走。”我的声带终于在极度的紧张之下勉强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虽然我知道这样的理由很蹩脚,可我的大脑现在一片混沌,嗡嗡的响着,我只好用这样的话搪塞过去了。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就在我手心的汗水湿润了我的整个手掌,我即将以为我要被抹脖子杀掉的时候,她突然走了,离开的时候对我说“这么晚了最好是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她的声音冷冷的,随着她的身影没入黑暗里。夜风从我身侧刮过,我松开握紧的拳头,长舒了一口气。 早晨起来,手机收到来自李海北的短信,他问我有没有什么发现,我犹豫了一会,于是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大概给他交代了一下,他迟迟没有回我,我就把手机给塞到兜里面去了。 我早早的跑到了小孩们的食堂,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阿丑,今天阳光很好,阿丑穿着护理的衣服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给她的身上镀上一层柔光,小孩们乖巧的领着饭菜,今天的她倒不像昨天晚上的她那么骇人,我几乎就要动摇我心中的判断了。或许我只是因为阿丑的外貌对她起了偏见呢?我心中又隐隐的产生了些许的愧疚。 又失踪了一个小孩的消息很快就被虫疫部队知道,大家便都来到了小孩的房间,拍照取证的取证,找人问话的问话,咱们虫疫部队的几个女生非要找睡在附近的几个小孩问话,小孩子本就贪睡,平时里睡得沉又哪里有留意,这些小孩什么也答不上来,她们又一味的想了解情况,几个小孩直接吓哭了,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整个房间哭成一片,到后来大家都把时间花到安慰小孩身上去了,几乎要忘记自己的任务了。我被吵得耳朵疼,便走到走廊上溜达。 走着走着便碰到了浪味仙,这孩子总是形单影只,特立独行,不过他倒是不像其他小孩那么的喜欢哭鼻子,他倚在栏杆上,看见我冲我笑笑,露出他的小缺牙。我弟弟也在他的旁边,像个小狗腿子一样,看见我来冲我扮了个鬼脸。 “林沃野你怎么还不回去,爸妈该急了。”我拎起他的领子。 “我今天还在这里吃了早饭呢。”他大概是被我拎惯了,毫不在意的说。 “没人发现你?” “没有。” 我心中滑过一丝疑惑,今早是阿丑发的早饭,我弟弟并不是福利院的人,如果说阿丑真的熟悉福利院的小孩她不会不知道我弟弟并不是福利院的人啊,可是阿丑这个人生性冷陌,她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我心中的疑云并没有消散,我觉得阿丑身上有很大的问题。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浪味仙扯了扯我的衣角,“姐姐,多久才能去找我的小花啊。”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别急,再等等。” 我想现在福利院的局势太危险了,以我弟的智商绝对不能在这里多待了,说不定哪时候就被当作福利院的孩子抓走了,我立即拖着他离开了福利院并且目送他走进了地下通道这才放心的回去。 我来到福利院小孩的房间,这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大家也都散了,只有孩子们在里面,我看了看,阿丑不在,于是走进去找浪味仙,浪味仙皱着眉头眉头望着窗外,我拍拍他。 “还在想小花?” 他落寞的点点头。 “她从前睡哪一铺床啊?”我随口问。 “她不睡这里,她每天都在这里玩。” “你是说她不是福利院的人?” “既是也不是。” “怎么说?” “她爸爸就是院长,所以她经常到福利院来,可是她最近很久都没有出现就像消失了一样。” 我垂下眼思考了一会,“或许她在家里呢?” “我有一回晚上偷偷跑她家去,她不在房里。” “她是多久失踪的?” “她是第一个失踪的,之后就陆续有小伙伴不见。” 我心中的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突然我感觉有一些东西突然可以解释得通了,我既兴奋又着急,我一时间没忍住往浪味仙的背上拍了一掌,“浪味仙,我知道了,你等着我,我一定帮你把小花带回来。”浪味仙被我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弄得云里雾里,我暂且来不及和他解释了,我连跑带爬的冲上楼,我“啪”的推开了院长的办公室的大门,在此之前,我的手机已经开启了录音。 院长正在喝水,被我这么一吓,差点拿不稳水杯。 “怎么了?”他扶了扶眼镜。 “院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我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还是和之前无异的平和。 “没有啊。”他微笑着说。 我心中的疑惑又再一次的泛了上来,他怎么可以在丢了孩子的情况下还保持如此镇定的神情。 “院长的女儿丢了很久吧。”我直接把我想询问的摆了出来。 他的眼神晃了晃,随即立刻被平静吞没。 “你从哪里听来的事情?她病了在医院。” 我顿时哑口无言,我望着他好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是好。 他哈哈笑了两声,说“我知道你们查案子时间紧张,但你也太神经质了。快回去吧。”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越想越不甘心我总觉得这个院长有事情在瞒着我,我回头说“院长的女儿是被绑架了吧。” 院长的眼神变得很奇怪,他突然说“你等一等。” 我松开了握住门把的手,他大概总算是回心转意了,我走过去正要听听他要如何解释。 我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阿丑带着几个护理进来了,我心中疑惑,我正和院长谈事情呢,她们来干嘛? 其中一个人把门给关上了,院长往后退给她们腾出位置来,她们围着我成了一个圈,我心想,这是要干嘛?摆阵法?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给我打的电话,我正准备接电话,阿丑一个反手便把我的手机打到地上摔碎了。我惊讶之余不由的佩服起阿丑的身手来。我看着阿丑拿着一条白色的长抹布,一步步朝我走近,我想这白抹布有点像白绫啊,愣了愣,然后我一激淋,突然明白阿丑想干嘛了,我出于求生的欲望推倒了几个拦着我的护理,往门口跑,阿丑一把摁住了我,她的手掐住我的脖子,她皮肤传来的凉意爬上我的脖子,我感觉被我那层薄薄的皮肤保护住的气管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气息在气管里难受的窜动,她把那白色的抹布往我脖子上一绞,我的气息全被堵住,我的眼球几乎要瞪出来了,就在我挣扎着把抹布从我的脖子上挪开的时候,我在心里想起了李海北之前对我说“哪个英雄像你一样笨手笨脚的。”我不由的觉得他说得对,我这个傻子现在就快要命悬一线了,哪个英雄会被坏人给杀死啊。我十分拼命的挣扎着,我越挣扎阿丑就绞的越紧,我感觉我的眼睛快要看不清了,我胡乱的一抓,扯下一张......脸皮? 我猛的看向面前这个人,这人不就是上次在天坑害得我差点没命的女人吗? 同样冷艳的一张脸,同样冰凉的眼神,如果没有记错,黑衣人唤她阿若。 任务5 “阿若?”我从我混乱的记忆里搜寻出这个名字。我的脖子因为被抹布缠着,所以说话十分的费力,我的整个肺在拼命的找寻着来自气管的每一丝空气,生疼的绞痛感几乎要把我的脖子撕开,我直视着面前这双漂亮却不带神采的眼睛,心中想,怎么每次都是她要夺我性命? 我之前在电视里看到过一个人被残忍的夺去性命之前通常都要和凶手说一些“你不得好死。”“我化作鬼都要杀了你。”之类的话唬唬凶手,我想我也差不多要被她勒死了,不如也对她说几句狠话,可是我不停的变换着嘴型就是发不出声音来,觉得十分的气恼,于是用尽力气踹了她一脚,也算是在死前解解气了,可是阿若很明显并没有预料到我被勒的半死不活还有力气踢她,她被我踹疼了,用的力气小了不少,我乘机把这破抹布从我脖子上扯了下来,我赶紧把一大团新鲜的空气送入我的肺里,还好,我还没死成。 我准备去开门,身后的门却在此时被人撞开,破碎的木板碎了一地,我被吓了一跳,破门而入的小飞一米八的大个头差点摔进我的怀里,还好他站稳了不然他压下来我可就惨了。虫疫部队的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跟了上来,我瞧眼下也没我什么事了,于是立马躲出去了,在楼梯口,李海北站在那里默默的望着这里,他见到我出来了,眸子动了动,我跑过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跑,反正我那时就是跑过去的,就像从前在幼儿园看到来接自己的爸妈一样,我不自主的跑了过去,像一阵风一样自然而然的跑过去搂住他的腰,他的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旋即也伸出手来把我搂在怀里,我嗅着他怀里淡淡的香味,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我的眼泪开始从眼眶里流出来,我其实并不害怕,我当时被阿若掐住脖子的时候想,死了就死了呗,可是现在我在他的怀里却十分害怕自己那么快死掉,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逞强的一个人却总在碰见他的时候想流眼泪,他什么也没说静静地搂着我,腾出一只手来把我脸上的泪珠擦干净,他的手有点粗糙却十分的温暖,我不停的哭着他不厌其烦的给我擦着泪水,直到我发现我哭不出来的时候他才把手放下。后来我发现我把鼻涕也蹭到了他的衣服上的时候我赶紧把他松开了。这使我想到了我弟弟,我当时不该怪他把鼻涕蹭到我的衣服上的。 “嗯?不抱了吗?”他嘴角上扬着说。 “不抱了,抱你没意思。”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背过去把鼻涕给擦了。 “抱谁有意思?”他用手捧住我的脸。 “嗯...嗯...不告诉你!”我把我的脸从他的手中拯救了出来,他的眼神在我脸上扫呀扫,最终落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赶紧把领子往上拉了拉,他皱了皱眉头,把我领子往下拉,我又用手挡住。他把我的手攥在他的手里。 “疼吗?”他看着我的眼睛问。 “还好,死不成。”我把脖子一缩。 “怎么有你那么傻的人,一个人跑进去说穿别人,不杀了你才怪。还好我发现的及时。” “你?你怎么发现的?” “我看了你短信,我知道以你的性子绝对要去质问别人,我想打你电话阻止你,你没接我就知道坏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李海北?” “嗯。” “我是不是总给你添麻烦?”我愧疚的望着他。 “真希望你能一直给我添麻烦。” “诶?” “没什么。”他笑笑说。 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和李海北一起转头望过去,只见小飞沿着我刚才跑过来的路线跑过来,他跑得太急,刹不住车,一下子撞到了李海北的怀里,李海北估计被撞的挺疼,我见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便笑了起来,李海北赶紧把他推开,微愠着说“你们怎么都用跑的?”小飞喘着气,说:“长官,那个女人跑了。其他的人全都自尽了。” “那院长呢?”我抢着问。 “院长还在。”小飞终于把气给捋顺了。 “我们去问问院长。”李海北说。 我们来到办公室,办公室乱成一片,碎了一地的木头渣子,文件也四处散在地上,窗户的玻璃也都碎开了,不难猜测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想必小飞他们也有替我好好教训这些人,只是可惜,这些人全都自尽了,阿若也不知所踪,眼下只有一个吓得不行缩在墙角的院长可以一问了。 “你们救救我的女儿吧。”他匍匐在地上哀求着,此时他两鬓的白发显得格外刺眼。 “你起来说。看看我们怎么帮你。”李海北走上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她母亲去的早,我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可是不知到是从哪里来的人到我家里去绑架了我的女儿,还要我帮助他们进入福利院,后来我就让他们进来工作,没想到他们不断的在夜里偷走福利院的小孩,还威胁我,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们就杀了我的女儿。”福利院院长越说越激动,泪水不停的往下流,我现在突然能明白老泪纵横这个词大概是一幅怎样的画面了。本想去质问他为何要夺我性命,现在却也不忍心去苛责他了。 “你放心,我们会去处理的。”李海北说完立即让我们虫疫部队展开救援工作,毕竟还有那么多小孩现在还在地下组织的手里,至于地下组织的目的,我们现在都还不是摸得十分的清楚。 由于时间的限制,大家立马回到自己的小队开始了救援工作,秦青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鬼混去了,过了好久才赶过来,我们跟随虫疫部队下到地下通道里,在我经过李海北的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你也要去?” “怎么了?”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的伤?” 我轻轻甩开了他拉住我的手,说“我答应浪味仙了的要把他的小花带回来。” 他担心的看着我,一直不说话。我知道他怕我冒冒失失的又惹出什么祸来,不过这次人这么多,我想我还是相对比较安全的。 我拍拍他的肩说“李海北,我这次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我离开他的身边,赶上前去追队伍去了,我走了一会,回头,他依旧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个位置,望着我的方向。我再次回头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 任务6 我们再次进入地下通道,熟悉的感觉又再一次涌了上来,阴冷潮湿的通道虽然比第一次与地下组织交手的时候要好得多,但是总归是使人感到不适的,我不由的想这地下组织的人怎么可以像老鼠一样终日藏匿于这不见天日的地下,我细细回想那阿若的面孔,她的皮肤倒是十分的白皙,由此可见在这地下也不全无好处。 这次没有第一次下到地下通道那么乏味,主要是因为人多,大家都不害怕,有人提议我们可以一起唱歌解解这路上的无趣,但是毕竟大家不是去春游,虽然这样的场景确实很能让人感觉自己是在春游,可是我们还是决定要保持组织的严肃性,提议唱歌的那个人只好自己哼了几句歌,依我看来他的歌声实在是不悦耳,没有给大家带来欢乐反倒是给周遭的人平添了几分烦恼。 小飞和苏苏在玩石头剪刀布,我和秦青莫被邀请在旁边观战,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我顶着裁判的身份观一场并不激烈的战,小飞不愿意和我玩的原因是因为我总是比他慢出一会,所以我总赢,我不愿意和秦青莫玩的原因是他总要在中途变换手型,所以我总输,为了不伤九队的和气,这个游戏只有让苏苏和小飞两个老实人玩了,我和秦青莫在旁边看着。后来秦青莫看得不耐烦了,就去和别的队的女生聊天去了,所以观战的重任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我的肩上。 这次的行动实在是太顺利了,很快大家就在路上发现了一些小孩子掉落的东西或者可疑的脚印,大家就沿着这些线索走,我起初还估计着地下组织是不是要设一些机关来拦一拦我们,可惜并没有,我还故意往后面走,就是害怕被机关给抓住,我们十分顺畅的走着,来到一个建在地下的房子面前,这个房子的门缝透着光,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里面有小孩子的呜咽声,大家终于在这时感觉到了一些紧张的气氛,几个胆子大的人率先破门而入,空气沉寂了几秒,那几个人兴奋的冲出来“里面没有人!”大家于是都陆陆续续的进去了,我想,莫非是地下组织怕我们了?我本想再观望一会,可是他们都进去了我一个人留在外面不免有些恐怖,还是决定同他们先进去瞧瞧。 进去之后我见一些孩子被关在笼子里,旁边放着一些针剂,这些孩子大概被关了很久所以精神状态都很不好,见我们来眼睛里才有了些神采。 他们把锁住孩子们的锁给撬开了,这些小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找到几个精神状态还算不错的小孩一问才知道地下组织在这里做实验,这些小孩告诉我们只要被拉去打针的小孩子全都活不过几天,我看着桌子上的药剂再结合孩子们的叙述,猜测这可能是max病毒,我想如果地下组织真的与max有关的话怎么会让我们如此容易的发现这层关系,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可惜为时已晚,我抬头发现二楼齐刷刷的站了好多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们,阿若站着上面冷冷的笑着,我注意到黑衣人也站在她旁边,那黑衣人见到我也在下面,眸子突然沉了沉。 本来我再次和黑衣人见面我应该是高兴的,可眼下这样的局面我实在是笑不出来,可我又不想黑衣人看出我的难过,我上次回去后一直猜他是个心软的人,这次他要是看出我的难过了又要忍不住来救我了,上次我可把他给害惨了,所以我心中一直愧疚着,也不知到他现在身上的伤好了没有,所以我对着楼上攒出一个笑容,之前我不开心的时候李海北总以为我害怕,我想,如果对黑衣人笑,他大概就以为我是不怕死的,就不会心软了。 我想我那时应该笑的十分难看,黑衣人瞧我对他笑他的眉头又锁得更紧了。我想我还是不要再笑了好,我这样难看的表情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反是更加显得我害怕了。 不过这次他也没有机会来救我了,阿若抬了抬手,顷刻之间许多子弹往楼下射来,大家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有许多人都中了子弹,枪声和尖叫声交织着,周围不断有血腥味在蔓延,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肩膀滑过,我的肩膀火辣辣的疼,我的血从伤口里渗了出来,有人强行打开了门,大家一股脑往门口涌去,我正准备往门的方向走,我见一个小女孩六神无主的站在角落,“小花?”我试探着问,她点点头,陆陆续续还有子弹不断射来,我想我答应浪味仙了的要把他的小花带回去,我不可以食言,我跑过去拉住她往门口跑,有惊无险,躲了一路子弹,总算是出来了,这时跑在我前面的朱黎突然跌倒了,我犹豫了一下,让小花先自己跑到前面去追上大部队,我虽然讨厌朱黎可是我总不可眼看她去送死,我走上去,发现她的胳膊中了枪,血从她捂住伤口的指缝里溢了出来,我把她扶了起来,她反手把我一甩,我重重的的坐在了地上,她用脚踹了一下我伤口所在的位置,笑笑说“不要你多管闲事,你不配。”我的伤口承受着巨大的疼痛再加上以前伤过的腿这么一摔又疼了起来,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恨不得把她撕碎。 我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还没有等我迈开腿,一阵剧烈的疼痛刺穿我的胸口,我低头一看血倏倏的从我胸口流出来,我的大脑一片混乱,疼痛感使我跪在地上,我一边用手捂住伤口一边尝试着继续往前跑,可是不断流失的血液不仅仅让我害怕还使我的力气逐渐消逝,我心中突然悲戚了起来,心想这下真的不会给李海北添麻烦了。 我倔强的在地上缓缓爬动着,我沾着血的手指在地面留下了一道道血痕,看起来怪瘆人。 谁来救救我?我绝望的想。 有人缓缓的朝我走过来,是阿若还有黑衣人,阿若用一种看快要死掉的小猫小狗的眼神看着我,黑衣人没有任何表情,我有点伤心,我还以为他会难过的,可是他只是用漆黑的眸子看着我,他的眼睛像一片漆黑的海,没有任何情感的表露。 “怎么又是你?”阿若站的远了点,大概怕我的血弄脏她的衣服。 她一脸不高兴的掏出枪来,“又要浪费我一颗子弹了。” 黑衣人用手挡住了她的枪。 “你要干嘛?”阿若看上去对这样突然的阻拦很不解。 “阿若,你不是一直想试试新研制的酷刑药吗?不如在她身上用,与其浪费一颗子弹给她痛快不如让她疼死。”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冷冷的。就如同冰窖里的寒冰。 我惊异的看向他,我心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与其让我体验那样的疼痛不如一枪给我了断。 “好。”阿若露出笑容,拿出一颗药丸,从我嘴巴硬塞了进去,我想吐出来,黑衣人冰凉的手掐住了我的腮帮子,硬生生的把药给灌了下去。 过了没多久我浑身感受到了一阵阵如刀割般的痛苦,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人在我的脑袋点爆炸弹,我的汗水从额头渗了下来,我的胸口还在不断的流着血,我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我的手因为握得太紧指甲陷进肉里,我越痛苦阿若就越高兴,她驻足看了好久,她几乎很少笑,现在我竟看见她十分高兴的笑着。 “好了,看够了,咱们走吧。”她十分愉快的与黑衣人说。 他们带着地下组织的人离开了这里,我四周一片寂静,除了一些尸体外就没有任何人了,我继续承受着这刺骨的疼痛仿佛处于炼狱。 我疼得昏了过去,朦朦胧胧间我听见自己一直在唤着李海北的名字,我知道他是不会来的,我心中却期盼着可以再看他最后一眼。 我想他会不会在我葬礼上流泪呢?他要是死掉了我是一定会掉眼泪的,可惜我却无法得知他会不会因为我的离去难过。 真是遗憾。 失 我在巨大的痛苦中挣扎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伸出双手用尽了力气去够离我最近的一把枪,它被人遗落在地上,我的指尖触碰到了它冰凉的外壳,我把它握在手上缓缓的对准了我的额头,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的把枪从我手里拿走。这双手的主人把我抱了起来,我在他的怀里像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我浑身都在疼,他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我却疼得泪流满面,我仰起头来看向他,熟悉的黑色口罩,完美的下颌骨曲线,他一双如黑墨般的眼睛看向我。我心中为之前的事情气愤却因为虚弱所以说不出话来,于是把他一推,我由于使不上力这样轻的一推自然是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的,他没有说话,继续抱着我。 他轻轻的把我放在一处平缓的地方,他拿出一颗药丸道“吃了它。” 我用手一挡,把药丸给打到了地上,空气沉寂了几秒。 他随后用同样的方式掐住我的腮帮子,把药给塞了下去。 我在一系列的催吐行为无果之后,不争气的哭出声来。他半蹲在我的面前用手把我眼角的泪水拭干,我想起那日李海北也是这样帮我把眼泪擦干的,心中不免更加惆怅了。 “刚才我一直听见你喊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他冷不丁的开口问我,无奈我很难受,无法做出回答,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点头是因为刚才我快死掉的时候我确实觉得很想念他,摇头是因为他终究是朱黎的不会是我的,面前的黑衣人好像不是很明白我的意思,也罢,就算我能开口和他解释他也不一定能听明白。 在吃下他给我的药丸之后我的疼痛感逐渐消失了,除了胸口中弹的地方还在剧烈的疼痛,其他地方的痛感很快就消散了,我这才明白他给我吃的是解药。他还是心软了,我在心里揣测。 “衣服脱了。”他的声音传来。 诶?他虽救了我一命我也十分的感激,可是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现在救人都流行以身相许的吗?莫非他屡次救我的原因就是因为看上了我?我瞧他眼睛还生的不错,可惜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脸长什么样子,如果他长得不错的话这事还可以考虑,如果他长得不好看的话我还是让他把我一枪崩了好。 “你在想什么?”他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我给你处理一下你胸口的伤口。” 我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我看他的表情我估计他也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了,这家伙和李海北一样有看穿人心思的本领,真是让我难为情。 我扭扭捏捏了好半天,如果他是个女的就好了,可他偏偏是个男的,我正苦恼着,他便一把把我拽了过去,很快的把我衣服剥了下来,并且熟练的解开了我的内衣,至于他是如何练就这一功夫的我想我还是不要探究了好,如果惹他不高兴保不准他又要给我喂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你放心,处理完伤口我就把我看到的忘记掉。”他不动声色的说。我心想,信你个鬼,我就不信你还能忘记。 他倒是很迅速的处理了我的伤口,然后又极其熟练的把衣服给我穿上了,“你快点回去,我刚才喂你的解药会对你的大脑神经造成损害,你一回去就去找你之前嘴里念叨的人,他有办法帮你。”他边说边收拾了一下他带来的药,我顿时觉得自己精力恢复了不少。 他转身要离开,我扯住了他的衣摆,他被我这么一扯停了下来。 “怎么?要和我一起?不过就是脱了你的衣服你这下还想做我老婆不成?”他笑着说。 他这一席话吓的我赶紧松开了他的衣服,我扯住他只是心中疑惑罢了,每次他都是这么神秘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离开。不过他说我想当他老婆这样的话确实有吓到我,虽然我觉得他对我很好但我也不至于去做他老婆,毕竟做别人的老婆听上去不是一件容易事。 就在我暗自揣测着关于如何做别人老婆这件事的时候他早已经没了踪迹,我四处找了找他,他又不见了。 我一个人走在黑洞洞的地下通道,自然是没有来的时候的恣意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时候就不免做出一些无聊的事情来,比如把一块石头看作一个人,或者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然后就被自己这些疯狂的脑洞吓得半死。后来我想着要不要给自己唱首歌,可是我想我向来唱歌难听,我一开嗓子恐怕会使这地下通道的恐怖氛围又增加几分。所以最终我还是决定与自己玩起了石头剪刀布的游戏,左手赢了十次,右手赢了十次。 因为我体力不支再加上我这个人走路向来就不专心,一路上走走停停,掰掰蘑菇,吓吓老鼠,走了半天估计也没有走多远,当然走得慢这件本来并不恐怖,平时顶多也就迟个到,缺个席,遭几顿批评,但是我现在越走便越觉得恐怖,我感觉我的大脑疯狂的丢失着什么,我走着走着就感觉眼前的道路越来越陌生,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辨别这些道路,就在我花费时间辨别道路的时候我还顺便把自己的名字给忘了,并且被自己胸口凭空多出的伤口给吓了一跳。 丢失了记忆的我十分迷茫的站在地下通道里,我打量着满身伤口的自己,编织出了一个悲惨的故事,我是某财阀的大小姐,由于仇人追杀灭了我家全族,我在一番抗争中侥幸逃脱,由于不小心伤到了头所以失忆了的我现在正站在这地下通道里。后来我竟为我这悲惨的故事流下了眼泪,虽然我很质疑这故事的真实性,不过我实在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姑且先这样骗骗自己好了。由此可见没失忆之前的我大概是很爱看这类故事的,要不然我也不会下意识的编出这样狗血的故事。 如果按故事的发展套路我差不多应该会碰到一个长得极其英俊的男子,可惜我面前站的是一个长得极其美的女子,她一双凤目微微往上斜,齐肩的头发随意披散着,身上带着几分淡淡的梅花香,我猜她是被我这浑身是血的样子给吓住了,她微微的蹙了蹙眉,缓缓道“你怎么了?” 我本想拿我之前编的故事讲给她听的,可是我觉得实在是不妥,万一她把我当作精神病给抓了起来我就得被关着了,我这大好年华浪费在精神病院里很是不值得。 再者,她模样又生的好看,我便觉得用这样的故事来糊弄她是一种罪过。 “我不记得了。”我如实说着。 桃木 “不记得了?”她浅浅的笑了笑。 我匪夷所思的看着她,“姐姐你认识我吗?” 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讶“我当然不认识你,还有,你得叫我哥哥。” 我怔了怔“你是...男的?” “没错。”他长长的凤目里溢出笑意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哥哥,我猜我大概是失忆了。”我挠挠我的头,实在是毫无思绪。 “哦?失忆了?”他尾音微微上扬的说。 他的目光落到我胸口的徽章上,“我看你是四叶人。” “四叶?你能带我去吗?” “不能。” “为什么?” “四叶早都没了。” “哦。”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他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于是便悄悄的跟在他的后面,他起初走得极快后来便放慢了步伐,走着走着他突然消失在了转角处,我心头疑惑,莫非他还会瞬间转移?我找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我索性就坐在地上等啊等啊。等了好久都不见他,于是我正准备继续走走瞧。 “你总跟着我干嘛?”我回头,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我后面。 “不知道。” 他颇为无奈的看着我,良久才说“那你就跟着我好了。” 我冲他笑笑,乖巧的跟在他的后面。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就叫你缺缺吧。” “为什么?”我从心底里抗拒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还没有街上一些小狗的名字好听,随意程度由此可见。 “怎么?不喜欢?”他的声音细细长长像柔软的绸缎,可我听出了其中的潜藏的威胁气息。 “不喜欢。”我撇撇嘴。 “那就叫你缺缺了。” 事实证明我的意见对他来说一点价值也没有。我最终还是叫了这个名字。不过我发现自己没有姓实在是很不妥,因为姓大概是唯一一项可以把我的名字和街上的小猫小狗区分的标志了。 “姓?嗯...我叫苏瑾言你就叫苏缺缺吧。”他漫不经心的说。 他说到这里我不由的翻了个白眼,凭什么他的名字这么好听我的就这么难听,不过对此他之后有对我做出如下解释,他说从街上捡回来的小猫小狗都会被主人取名字,至于取什么名字全看主人的情操,比如我的名字就来源于“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十分的高雅,更能体现出他极高的情操,我既然是他捡回去的人就应该对这个名字心存感激,而不是总想着换名字。 我听罢只是觉得他果然把我和街上的小猫小狗划分成同一阶级了,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高雅,对这个名字心存感激就更加无从谈起了。 从地下通道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城中点点灯火,车水马龙,还是很热闹,我问苏瑾言这里是哪里,苏瑾言告诉我这里是桃木。 我被苏瑾言送到了医院待了那么十天半个月,他一直都没有出现,我坚强的照顾着自己,要不是我知道他一直在付医药费我估计会以为他要把我丢在医院了。 在我出院的时候苏瑾言来接我,他穿着浅粉色的外套,站在他的车子旁边,路过的人好像大半都认识他,于是都和他打招呼,我觉得他的浅粉色外套配他齐肩的长发实在太骚气,好在他长的秀气,这样穿却也别有风情。不至于落入俗套。 “他们都认识你?”我看向几个在远方就和他问好的人说。 “我是桃木的长官。” “很厉害吗?” “嗯,有点厉害”他想了想说。 对于长官这件事我十分的不解,苏瑾言也不愿同我再过多的解释,之后我和苏瑾言家中来做饭的保姆李姨说起这件事,李姨说“桃木是整个南方地区最富庶的地方,拥有最大的粮食储备和能源储备也是南方最大的城市,苏长官是这里的长官,你说厉不厉害?”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说“听上去挺厉害。” 我想起苏瑾言之前有告诉过我我是从四叶来的,我便问李姨“那,四叶的长官厉不厉害?” 李姨停下洗菜的手想了一会说“四叶的长官叫做李海北,和咱们苏长官一样都是年纪轻轻就当上长官了。” “李海北?”我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心头泛起微微的熟悉,不过我还是没有办法回想起他的样子。 “缺缺,你想起什么了吗?”李姨问我。 “没有。” 李姨叹了叹气,安慰我了一会,要我不要着急,时间一长总是会想起来的,李姨是个心善的人,大概是觉得我这样傻乎乎的模样实在可怜,常常告诉我一些在电视上看来的所谓恢复记忆的方法,不过大多无济于事。 我在苏瑾言的家里也待了大半个月,苏瑾言对我还算不错,对于不错的定义是他没有把我赶出去还每天给我饭吃,他不是很爱和我说话,可能是因为我和他说不上几句我就要问这问那。他大多的时间都很忙,不忙的时候就待在他的房间里面,我从来都没有去过他的房间,他不让我进去,我也并没有兴趣探究他的隐私,我时常为他感到可悲,莫名其妙的摊上了我这个大麻烦,因为我心头有愧所以他叫我不要去干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干。 李姨说苏瑾言会不会是喜欢我,我说喜欢倒不至于,不过他要是讨厌我就不会让我待在这里。 李姨笑而不语。 说苏瑾言喜欢我这件事实在是毫无逻辑,我一个整日里混吃混喝的无良少女实在不值得喜欢,每次我多吃一口饭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离被赶出去的日子又近了那么一点点,尤其是我还喜欢去苏瑾言的冰箱偷他的饮料喝,看着他对着冰箱发愣,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混账了,后来就改喝白开水了。不过他后面就多买了些,说喝不完了,让我帮他喝掉,我就助人为乐了一回。 我曾说过苏瑾言那齐肩的长发太过于妖娆,他告诉我这是艺术家的标志,后来我用了恶心这个词,他就下楼剪掉了他那艺术家的标志,我终于觉得他像个小伙子了,不过他好久没有理我,我猜他是和我生气了,不过他最终还是和我说了话, 他问“我还恶心么?” 我说“不恶心了。只是可惜你那艺术家的标志了。” 他说“是挺可惜。” 这就算他和我和好了。 我和苏瑾言的对话大多毫无意义可言,或许是因为我的语言体系配不上他高雅的艺术家的语言体系,所以在对话的时候就显得无比艰难,不过他把头发剪了以后又好像好相处了那么一点,大概是剪掉了他艺术家的高贵气息后变得平易近人了一些,所以也愿意和我多说几句话。 总之在他家的时候一切都如此平静,平静的有点无聊。 如果没有那天中午的那碗糖醋鱼一切大概还会如此的平静。 一碗糖醋鱼 这天中午阳光正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的脸上,李姨做了满满的一碗糖醋鱼,我吃了大半,躺在沙发上打着嗝,我揉了揉我的肚子眯着眼睛正准备睡个午觉。 就在我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一阵虚弱的猫叫声不知从哪里传来,我琢磨着桌子上还剩好多糖醋鱼,苏瑾言也不回来吃饭,于是便端起了糖醋鱼去找那猫。 我循着声音来到了苏瑾言的房间门口,我犹豫了好久,苏瑾言说过,不许我进他的房间的,可是这碗糖醋鱼浪费了又很可惜,我心里面斗争了那么一会,我想苏瑾言又不在家里面,他哪里知道我有没有进过他的房间,再说,不许我进去或许是不好意思让我看到他乱糟糟的房间,我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着,对不住了苏瑾言,我喂喂猫就回。 我深呼吸了一口,迈开腿踏入了他的房间,我打开了他的房门,他的房间里面倒是十分的干净,散发着木质地板的淡淡清香,我原以为会堆一堆臭袜子的呢,他可真是奇怪,为什么总不让我进他的房间。 我拉开窗子,果然有一只橘猫趴在窗台上,我猜它是闻到了糖醋鱼的香味才寻过来的,这只橘猫我认识,上次还大着肚子在楼下散步,这次估计是生了小猫来寻些吃的,我看着无家可归的它突然想起了自己,我把糖醋鱼给它,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它感激的舔了舔我的手。 在等橘猫吃干净糖醋鱼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反光,光线照进我的眼睛里,我揉了揉我的眼睛往光的源头看去,是一个放在苏瑾言床头的小相框,它光滑的外壳反射着阳光,我觉得总被它反射的光照着很难受,于是就决定把它换个方向。 我拿起相框,不经意撇了一眼,本就准备放下的,可是照片中的女子的脸让我觉得十分的熟悉,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怎么也想不出来,照片里苏瑾言还是一个剪着平头的翩翩少年,他开心的搂着身边的女孩,女孩穿着荷色长裙,清秀的眉目,留着和我一般的齐腰长发淡淡的笑着,我心想,这莫非是苏瑾言的初恋? “你进我的房间干什么?”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从我后方传来。 我进苏瑾言的房间本就心虚,我被这么一吓,手抖了抖,相框掉到了地上碎掉了,我赶紧把里面的照片捡了起来,还好,照片没有损坏。 苏瑾言的眸子里的愤怒更深了一层,他一把把照片从我的手中夺走。 “苏瑾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来喂...” “够了!你出去!”他朝我吼道。 我很少看见他那么的生气,他大多时候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算我有时故意逗他生气他也从没有对我这样恼怒的吼,他从前总说他生气了不过也就是说说而已,从来没有认真和我发过脾气。我垂着头,丧气的走出了他的房间。 我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我坐在床上抱着我的膝盖,为自己之前的作为感到深深的愧疚,虽然早都拿定主意不要给苏瑾言添乱但是我终究是难以做到这一点,我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堵住,这些天来的难受全都涌了上来,我想我给他带来的困扰实在是太多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虽然他对我很好,我也很舍不得他,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再在他家里待着了。我原想收拾一下东西再离开,我环顾着这房间里的东西,好像都是他买给我的,我换上我最初的那一件类似于制服的衣服,只有它是属于我的,虽然它被洗干净了但是上面还隐隐可见血痕。 我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想和他道个别,他的房门紧闭,我敲敲门,他没有回应,我叹了叹气,心想还是不要再打扰他了,我环顾了一圈这个收留我了几个月的家,眼眶有些湿润,我最终把门给关上。 希望他在我走之后可以原谅我。这是我离开的时候唯一的夙愿了。 我一个人走在街上,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从前苏瑾言总陪着我逛街,他每次都说自己累了不想去,可是他最终都会陪在我的旁边,他说怕我脑子不太好使,被别人捉去卖了,我房间里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是他看我喜欢买给我的,虽然我极力推脱,他总有理由把东西给买了,并且让我觉得十分的合理。 李姨说苏瑾言是个好人,只可惜...... 李姨没有再说下去,我每次问,之后的那段话就会被无数个叹息模糊掉。 也不知道我在桃木走了多久,桃木确实很大,我走得脚都疼了,我在那些电线杆上瞧上面的寻人启事,这些寻人启事有的早已斑驳,有的像是刚贴上去的样子,那些斑驳了的寻人启事上面的面孔早已不清晰了,大概要寻他们的人也早已在一次次的寻找里失了望。而那些被刚刚贴上去的寻人启事上的面孔都新鲜且充满活力,谁又能想到他们会消失在这茫茫人海中呢。我细细的看了桃木大半的电线杆,很遗憾,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我一定让我的家人很失望吧,就像让苏瑾言失望一样,他们连找也不愿意找我。 从前在苏瑾言家里看电视,他告诉我由于受虫疫的影响好多年前就没有新的电视剧看了,电视台来来回回放的都是五十多年前的那些电视剧,早都看腻了,大概我之前看过,可是好在我失忆了,这些电视剧对我而言又是新的了,所以我在他家的时候经常一部电视剧接着一部电视剧看,看里面的爱恨情仇常常让我很好奇,我看着电视里的男女主时常想在我失忆前是否有人也爱过我呢?是否有人在等我回去呢?苏瑾言常说“你别想了,要是有人要找你早就来找了。”我从前总不信,可是现在我相信了,的确没有人来找我。 我像一条流浪的小狗一样坐在电线杆下抹着眼泪,天色渐晚,路边的路灯都亮了起来,路过的行人偶尔用奇怪且疏离的眼神打量着我,夜越深便越能体会一个人在城市漂泊的孤寂。 我起身,往苏瑾言家的方向走,我站在他家楼下,我并不打算进去,我只是想来瞧瞧,他家所有的灯都灭了,我估计他这个时候应该早都睡下了吧。我转身离开,发现一个女子正在我的身后打量着我,一阵熟悉感贯穿了我的身体,这个女子正是照片里的人,同样的面孔,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清冷,与照片里的女子不同的是她眉目间透露的寒意实在是逼人。 “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都死掉了。”她的声音就像来自山谷的冷风,格外的凛冽。 我疑惑的看着她“你是谁?你,你认识我?” 她 “你在装傻?”她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缓缓的用力。我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不仅仅是她的面孔更是她带给我的那股透彻心扉的恐惧感。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从她的手上挣开。 她用她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注视了我许久,缓缓的说“这样说你是真的记不住了。”她笑了笑说“看来他还是给了你解药。” 我惊慌失措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拿出一把枪来,细细的擦拭了枪的外壳,脸上挂着凄凄的笑容,在路灯的照射下她的脸显得更加苍白,她举起枪来瞄准我的方向“这颗子弹最终还是要浪费在你的身上,既然他舍不得杀你就只好我来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谋杀给搞蒙了,我看着这枪猜想,她估计是没钱了所以拿玩具枪来唬我。我想想她也挺可怜,所以在我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不过全都是几块几块的小钱,还都是李姨买菜时剩的钱给我买零食用的,不过凑起来她应该可以买一包泡面吃,就在我正准备把我皱巴巴的钱放在这女子的口袋里的时候,我身后有人冲着这边喊。 “阿若?” 我回头,见苏瑾言从我身后走过来,他的怔怔的望着我面前的女子。我面前的女子把枪放下,颇为不屑的看向苏瑾言“怎么?苏瑾言,你想坏我好事?” 苏瑾言站在原地,双手紧握隐隐可见皮肤下面的青筋,他眼眶微红,声音颤抖着说“你的事我不会插手,只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这女子连看都没有看苏瑾言,把玩着手中的枪淡淡的说“苏瑾言既然你想保她我就暂且饶她一命,也算是还之前欠你的人情,我们就此两清。”她头也不回的没入黑夜里,苏瑾言往前走了两步却终是停下了,他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睛里蒙上一层浅浅的悲伤。 苏瑾言站在那里站了好久,就像一樽雕塑,在加上他那立体的五官倒真的像雕出来的人一样,不过好看归好看,我还是不要在他旁边看太久,之前把他的相框打碎不说,现在他还因为我丢了一个宝贵的人情,真是可惜,其实他大可不必来救我,我只需把我兜里的那几块钱给那女子便可,既然他救了,我也没办法。 我正准备赶在他对我生气之前从他身旁溜走。他拽住我的胳膊“你还想去哪里去?” “不知道。”我低下头,其实我就是想再把没看完的电线杆看完,不过我没说。 “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一天了。”他生气的看着我。 我微微的愣了愣神,我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头发也乱七八糟,确实是像在街上找了我一天的样子,他这么注意自己形像的人很少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回去吧。”他对我说,便往屋里走。我没有跟上去,并不是我不想回去,是我觉得我再这么待在他的家里总是不大合适。 他见我没有跟上去又往回走,他凝视我了几秒钟“之前是我不好,那么晚了你待在外面我不放心,回去吧。”他像是恳求一样的对我说。 我更加觉得对不住他了,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他...是怎么了?我颇为为难的看着他,心中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只是觉得很抱歉很难受,虽然我这个人向来没脸没皮,但是在他家住下并非长久之计,再说我心心念念着我那些没看完的电线杆,就算是要回来我也得先看完再说,我心生一计,撒腿就跑,在夜里飞奔确实是一种不错的体验,清凉的夜风从我身边刮过,我顿时觉得自己脚下生风,越跑越来劲,心中暗暗的赞叹自己的跑步天分。就在我跑得忘乎所以的时候,我只见身侧闪出一个速度更快的人影来,那人伸出手来,把我的双手往后反剪,我感觉我双腿腾空,我心想我这莫非是跑飞起来了,只见我被苏瑾言扛在肩上,我扑腾着要下去,苏瑾言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扛着我。 后来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他肩上摇摇晃晃的,竟然造就了摇篮的效果,我就在他肩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自己以抛物线的路线坠落到了一片软软的地方,我半梦半醒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大字的形状躺在我的床上。面前站着气喘吁吁的苏瑾言,他抹着额头上的汗水,愤愤的看着我,我想他今天白天在大街上找了我一天,晚上还要和我赛跑,最后还要举重跋涉,真是苦了他,我对他凑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你还要再闹下去吗?”面前的他狼狈极了。 “我没有闹。”我嘟囔着。 “那你说都不说就往外跑是在干什么?”他的眼神恨不得给我生吞活剥。 “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我在这里总给你添乱。”我低头搅着手指。 “你记得起来了?” “没有,我什么也记不住。”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不好。”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 “没有,你很好。”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低头瞧着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他也不说话。过了好久他用手把我下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他的一双眼睛好看的很,突然和我四目相对,我慌了神,他笑了笑。 “你也有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他把手从我的下巴收了回来。 “苏瑾言。” “嗯?” “既然你肯收留我,我又不想一直欠着你,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事我是可以帮得上忙的?”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他低头沉思了许久,终于开了口“这个...还真有,”他冲我笑了笑“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说,我肯定愿意。” “嫁给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听后很认真的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算了。”他起身要离开。我拉住他的衣服,问“苏瑾言,你真的喜欢我?” “我不知道,缺缺。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你很像一个我十分想找回来的人,我不能保证我是爱你的,但我保证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就会一直对你好。”他苦笑着看着我。 “好。”我迎上他的目光,我见他的眼睛里闪过几分诧异。 “缺缺,我说过,我不强求你,你不答应也是可以的。” “我答应。”我耸耸肩。 “你想好了?”他朝我走近。 “嗯。”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很多年后我还记得十分的清楚,他轻轻的把我搂在他的怀里,他哭出声来,滚烫的眼泪滴在我的脖子上,他抱着我,我透过他肩头看着窗外鹅黄色的月亮想,我不会离开他的,永远永远。 他离开我的房间前在我额头轻轻一吻,月光洒了一地。 大红灯笼高高挂 苏瑾言告诉我,我们马上就结婚,他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我说要穿大红衣,挂红灯笼的那种,他说好。 在我们举行婚礼之前苏瑾言总是问“缺缺,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我总答“愿意啊。” 他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没有反悔,我知道苏瑾言和我结婚是因为他只是觉得我很像他的一位故人,可是我没有告诉苏瑾言我也觉得他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拿不准这个人是否是真实存在的,我每天晚上都在反反复复的做着一个梦,梦里那人把我抱在怀里用手擦去我的泪水,那人给我买糖葫芦吃,那人给我堆起白白胖胖的雪人,那人对我坏笑,那人吻我的唇,无数个画面闪现,虽然我一度怀疑我在做春梦,可是梦境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每当我想仰头看清那人的面孔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便全都消散开来,我深知那人不是苏瑾言,但那人和苏瑾言一样的对我好,一样的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我找不到那个人,更看不清那个人的脸,每当我试着回想他的面容的时候我的记忆就像一片混沌的海,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隐隐可见。 为了不再让自己不再为一个可能根本没有存在的人陷入记忆的泥潭里,我答应了苏瑾言,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婚期将至,我与苏瑾言去领了结婚证,给我们拍照的师傅叫我笑得开心一点,我并不是很想笑,于是我就把嘴巴弯成了微笑的弧度,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之前应该有人这么在我面前做过,具体是谁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苏瑾言看着照片说我皮笑肉不笑,这种笑法有点像他之前的一个朋友。 我挑挑眉毛说“你的朋友?” “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会和他做朋友?” “缺缺,有些人只是表面看起来不好相处罢了,其实是非常不错的人。” 我心中暗自想还有这等人,我一般都不和看起来特别严肃的人交朋友,我喜欢和善一些的人,也不知道苏瑾言这位与我拥有同款笑容的朋友是个怎样的人。 日子说快也不快说慢却也不慢,我们结婚的日子到了。苏瑾言不但给举行婚礼的地方挂满了灯笼还把全城都挂满了灯笼,我和苏瑾言穿着大红的婚服,放眼座下密密麻麻的全是宾客,颇为热闹,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把街道都堵住了许久,苏瑾言把婚礼办的很好,虽然是我们的婚礼,可是我却很少关心婚礼的诸多事宜,这些全都是苏瑾言一手操办,我愣愣的和苏瑾言走着婚礼的流程,有时我恍惚觉得自己并不是这场婚礼的主角而是一个观众,可是座下的人们纷纷对我投来的羡慕的目光又使我认清自己的新娘身份,我抬头,面前站的是即将成为我的丈夫的人,他一双凤目微微上扬,高挺的鼻梁,清瘦的一张脸,他的眼里噙着笑,满眼的柔情,我被这满堂的红灯笼照得眼睛有点难受,胸口更难受,于是我揉揉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问“缺缺,你难过了?”我没有说话只是用袖子擦着眼里的泪水,后来我把我的妆全都哭花了,台下的人都认为我是高兴的哭了,于是他们继续觥筹交错,我一个人在这一派欢喜的氛围里痴痴的哭了许久许久,苏瑾言不见了踪迹,客人也都散了,我的袖子都哭湿了,眼睛红肿着,妆被我的泪水弄得乱七八糟。我觉得人群里一直有一双眼睛望着我,我四下张望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戴着一个黑色口罩,用他漆黑的眸子看着我,他的眼中夹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他见我看向他立刻扭头从人群中离开了,我又找了找,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苏瑾言终于回来了,他走到我的身边,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神采,他疲惫的说“咱们回家吧。”我止住了我的眼泪,歉疚的看着他,他朝我苦笑了一下便往外走。我神情恍惚的跟在后面。 我们终于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家,我趴在窗子上看这满城的红灯笼,这些红红的灯笼在风的吹动下轻轻的摇摆着,像一片红色的灯笼海,街上的人也比往常要多得多,他们大概也都是来看这些灯笼的,若我是那些看灯笼的人我心中一定十分欢喜,可我当我知道这些灯笼全都为我所设的时候我却很莫名其妙的感到几分悲戚来,玻璃上映出苏瑾言的脸,我回头,见他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好看吗?” 我点点头“好看。” 他坐在我的旁边,搂住我肩说“你今天很难过,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 “那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我不知道,就是心里难受。” 我试着像一个妻子一样搂住他,他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头发。 也不知道我们在窗边坐了多久,我盯着那些在黑夜里散发着柔和的红色光晕的灯笼,困倦的睡意一圈又一圈的包围了我,我感觉我被人轻轻的抱起,放在床上,那人把我搂在他的怀里,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滚烫的东西贴在我的唇上,我以为在做梦,只是那人契而不舍的吻着我,弄得我不太睡得着了,我把脸侧过去,终于清净了。我又继续安稳的睡着。 我在睡梦之中感觉又有人从身后把我抱了起来,我轻轻的推了推他,一双手把我越环越紧,我感觉他的头放在我的肩头,他的手缓缓从我腰际滑上来,我衣服的扣子一颗一颗的被解开,我迷迷蒙蒙间伸手抓住了那只手,捏了捏,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我心中一惊,还以为我房间进贼,于是吓得叫出声来,黑夜中的那人缓缓道“缺缺,怎么了?”我这才意识到是苏瑾言,我透过这一点点光线见他只穿了一条裤衩和我在一个被窝里面,我的脸烧得滚烫,我这才想起,我们今天结婚了,既然结婚了,那就要...... 我挪远了一点,不知道是把他踹下去好还是让这件事情继续好,我虽然颇想把他踹下去,可是从道理上来说我不应改那么做,我犹豫了,就在我犹豫的时候苏瑾言问我“缺缺,你愿不愿意?”我摇了摇头,我本以为他会生气的,可是他没有,他笑着说“那好,那等你愿意了你再和我说。”我感激的望着他,正等着他从我床上下去,可他继续把被子一裹睡在我的床上,我用手戳了戳他,示意他下去,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扯进他的怀里,他在我耳旁说“你放心我答应你了的。” 就在我即将要睡着了的时候,苏瑾言突然说“缺缺,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一个故事 夏夜,滚滚的雷声大作,泼瓢大雨从天空倾洒下来,隐隐可见远方山峦被一道闪电击中,夜风刮过她身侧,丝丝凉意透过皮肤渗入她的骨头里,她不害怕打雷,只是这样站着觉得冷了些,她带着睡意等待着,窗外的世界乱作一团,叫声,哭喊声,夹杂着几分淡薄的血腥味。 窗外的昙花开得格外明艳,一个凄惨的夏夜。 她还太小,需要踮起脚尖来才能看见窗外的情景,所以在那短短几个小时里她赤着脚踮了一次又一次,没来,最爱她的两个人在警报后便双双出了家门,她看着他们在人群中逆行直至消失。“我们如果没回来你就自己下到地下通道里面去吧。”他们离开的时候这样说。 她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她知道他们每天都很累所以从来都没有让他们为她操心过,虽然在成长的过程中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她也从不感到孤独,因为她知道,他们总会回来,她常常一个人,她习惯了。 这是唯一一次她没有听他们的话。 她固执的站着,夜风越刮越大,吹乱了她的头发,街道上渐渐安静下来,倒在街上的人仿佛陷入了沉睡,那些大虫的外壳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猩红的光泽,它们围聚在那些倒下的人的身边啃食着他们的残躯,有人曾告诉她,死就是一个人会睡上很长很长的时间,她也有一天会睡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此时此刻她真切的目睹着窗外的这一切,才明白死是什么样的。 她等了好久好久,直至今日她还是常常梦到那个夏夜,雨打湿了窗帘,她颤抖的站在窗边,像一只立在枝头的鸟,无助,恐惧,后怕。 她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白天数云朵,夜晚看星星,一个人待得久了自娱自乐的法子也多,窗外飘散着尸体的腐臭味,她捂住鼻子,缩到墙角。她的肚子饿得不行,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在流逝,她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尽了之后,她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吃了。 又是一个下着雨的夜,她在一番犹豫后终于推开了大门,她要出去,她要出去找他们。 明知这条路有去无回,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这么做了,她的腿在抖,耳畔时常可以听见虫子的嘶嘶声,她的手中紧紧的握住了从家里拿的一把刀,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 她最终还是被和她一样饥肠辘辘的大虫发现了,那大虫跟了她一路,她起初没有察觉,直到回头才赫然发现自己早已陷入危险之中,那大虫朝她扑过来,她躲闪了几次才没有被大虫咬伤,她找准机会把刀刺在大虫的身上,大虫微微后退了几步又朝她扑来,她没有害怕没有悲伤,她静静地看着满天的繁星,等待着它朝她身上咬上一口她便可和街上那些尸体一样永远的沉睡在这熟悉的街道上,如果她的灵魂不会消散的话她还可以在这看好久星空。 一道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大虫轰然倒地,这一刀不偏不倚正中大虫的心脏,月夜下少年长身玉立,他缓缓回头,一双清潭似的眼眸。他身后的昙花一朵又一朵的盛开着,明媚了整个寂静的夜。 “好厉害的小姑娘,”他的声音稍稍带着慵懒。“只是杀它你还欠些火候。” 他把她的刀从大虫身上拔出来放在她的手上。 “你的家人呢?” 因为常期喝不到水,她的喉咙十分的难受,她用嘶哑的声音说“不见了。” “你想不想跟着我?”那少年带着几分笑意说。 她痴痴的望着他点点头。 “那你把他杀了吧,杀了他我就带你走。”这少年的眼里冷意越发的深,那眼中的清潭化作冰冷的刀锋,他看向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这个男人穿着虫疫部队的衣服,因为被咬伤所以还留有一口气。 她惊恐的望向他,他轻蔑的说“他这样子迟早都会死,你杀不杀他终究是死路一条。”她手中的刀映着这清凉的月色,她迟迟未动手,那人紧闭着双眼缓缓的呼吸着。 少年摇摇头,准备离开,她握着刀的手越颤越厉害,她提起刀来,刀光的冷渗透她的全身,脑海里一团又一团的云从她窗前飘过,微风徐徐,时常可以嗅到对面山坡的草籽香,真好,她想,刀起刀落,皮肉绽开的感觉从虎口传来,她的手有些麻,她摸了摸她的脸,溅满了血星。她连眼睛都没眨,那人的生命在她的见证下消逝。她觉得心中麻木,没有一点感觉。 她唯一只记得那少年摘下那开得正好的昙花,别在她的耳朵上。 “昙花一现,终究是要凋零。没什么可惜的。”他缓缓说着。 她是在地狱里长大的,她常常这样想。这里终日不见阳光,潮湿的地道,阴暗的环境,数不清的人体标本,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冷漠,那些装着尸体和药水的房间是她散步的场所,看那些被注射了实验病毒的人脸上的表情成为了她唯一的乐趣。他们说她是l的心腹,l的口舌,她手段极为残忍他们惧她如惧毒蛇,没人见过l的真实面孔,她是唯一一个。 她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下没有什么心愿,她帮他处理该处理的事情,帮他杀他想杀的人,她的手早已经沾满了无辜的鲜血,只盼他偶尔回来轻轻的唤她一声“阿若。” 她还记得他常教她识字算题,每当这时他往往对她最为宽容,无论她犯了什么错误他都只是用手轻轻的敲敲她的额头,然后又耐心的教下去。 她最怕他教她杀人。 年少时她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不是不想睡是不敢睡,一闭上眼睛全是血淋淋的画面,那些命丧于她刀下和枪口的动物和人全都浮现出来,“怎么了?”每当她下手微微迟疑的时候他就会问。然后她便如出一辙的手起刀落,他便满意一笑,像是在看一架上好的杀人机器。 她也不是没闹过脾气,她有一天实在受不了了,她告诉他她再也不杀人了,他抿了一口茶,抬起眸子说“那你走吧。”她终究是没有走,他看透了她的心思,他知道她离不开他。 一日她闲得发慌,偷偷让人给她带了毛线来,她依稀记得从前学过怎样织毛衣,她摸索了许久,在一个个没有入睡的夜晚里她就织着这一件毛衣,由于记忆模糊,所以织起来十分的费劲,她织着这毛衣像是在为自己编织一个美好的梦,梦里她再也不用杀人,她和他都是最普通的人。 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他回来,她欢天喜地的把毛衣送到他面前,他脸色一沉“谁给你带的这些东西?”她怔了怔,拿着毛衣的手悬在半空。 那夜给她带毛线的人死掉了,那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和她多说句话的人。 她笑了也懂了。 那晚的少女终究是收回了拿着毛衣的手。她知道这双手只能用来拿枪和刀。 很多年以后夜风微凉,她静静的看着月色,忆起年幼时一晚盛开的昙花,却怎么也记不起那昙花边的少年。 昙花易逝果真如此。 只可惜无论她怎么洗也洗不掉手中淡淡的血腥味了。 另一个故事 “瑾言,我不是很喜欢花。”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对面女子白瓷般的脸上,她用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拨弄着桌上他新摆上的玫瑰,她的眉头皱了皱,一滴小小的血从指尖渗了出来。她不是不小心,是她故意要去碰这花上的刺,这样他就不得不把它拿开了。这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可她还是这样做了,因为疼痛本身对于她而言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变得一文不值。 她把那只还带着血的手指举起来,阳光照在这颗小小的血珠上给她的手指裹上淡淡一圈红色。 “没事吧?”他拿来创口贴把她的手指头裹住,她笑了笑说“没事,小伤。” 她的目光迎上他的目光,他清潭似的眼眸拢着几分温存,她最爱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泛起笑意,她自然且巧妙的挪开视线,最终落在窗台的那株水仙花上。 这株水仙花开的正好,洁白的花瓣上沾着露水,在这淡金色的阳光下和着徐徐微风摇摆着,她还记得她初次见到它的时候它还是个光秃秃的蒜头似的东西,现在竟生长的如此好了,她眯着眼睛望着它,想起了刚刚过去的那个冬天。 那个冬天不是很冷,她伫立在这昏暗的地下通道里,穿着荷色的长裙,外面套了一件薄衫,她最耐得住寂寞,所以等待对于她来说从不是一件难事,她安静的守在那个地方等着。 脚步声近了,一步一步,她听着这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大概是个慢性子,短短的一条小道走了很久,这些脚步声带着几分闲散和漫不经心传入她的耳朵里面。 他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果然是个散漫的性子,他一双凤目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抬了抬眼看了看她,缓缓的从她身边走过,她依稀闻到淡淡的冷梅香。 她这次要办的事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办好,她之前从来都没有办过,她也没了主意,于是一直跟在他后面,一边跟一边想。 她低头想了许久,却也毫无办法,她直直的撞上了什么东西,原来他早已经停下了脚步来。“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他的声音依旧慵懒。 她揉了揉她的额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迷路了?”他问。 她对他摇了摇头。 “那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再次对他摇头。 “你是哑巴?” “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哑巴她回应了他。 “哦。”他疑惑的看着她。 “你去找你家人朋友去吧,不要老跟着我了。”他无奈的瞧着她。 “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她如实的跟他说。 他看着她的脸,良久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歉疚的表情,他想了好一会,最终问她“你还有去处吗?” “没有了。”她对他笑了笑,她很少对人笑,因为她的笑总是带着几分凄凉的意味。他许是品出她笑里的悲戚来,她瞧他眼角抽了抽,随后终于给出了她想要的答复来。 “那你就跟着我吧。”他如是说道。 她很少上到地面上来,她平时也多半只是在黑暗的夜里执行任务,这样耀眼的光线把她的眼睛照的生疼,她瞧他抬起手来给她微微的挡了一些光,他从来都不问她她之前经历了什么,他对她的过去以及隐私保持充分的尊重,她也不用为此担心。 她来的第二天他拿来了这株水仙,一个小蒜苗似的东西,他若是不告诉她她还不知道这是一株水仙,她之前从没见过水仙,她原以为它是不开花的,她可怜它,所以每天都是她给它浇水,她并不希望它开出花来,而如今它却趁她不注意偷偷的开了花,真是令人失望,她看着这株洁白的水仙在窗台上舒展着腰肢,心中哀叹了起来。 “阿若,你养的水仙开了花。”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株植物,声音里满是欣喜。 “我以为它不开花的。”她看着自己被包裹的十分笨重的手指头,淡淡的说。 “不开花的植物多没意思,阿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不喜欢花呢?”他把那株水仙拿了过来,放在了刚才放玫瑰花的位置。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她在考虑着如何把这株偷偷开了花的水仙从她的面前拿开,这水仙看上去纯洁极了,它婷婷的立着,没有倒刺也不会刺伤她的手。 “瑾言,把这些花都摘了好不好。” “开得好好的,怎么要摘?” “我想拿来做书签。”她终于想出了一个聪明的理由。 他拿来剪刀,颇为不舍的剪掉了这些开得正好的花,脸上的神情和她年幼时第一次亲手终结一个人的生命的神情无异。 “没什么可惜的。”她在心中默默的想。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人,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那个人了,她在这里待了那么久的也渐渐的习惯了这里的日子,少了杀戮,少了罪恶,好像这里的世界本就属于她一样,微风和煦春暖花开云卷云舒,可是她深深的明白她必须完成她必须完成的,一但这一切结束她还是那个终日里活在黑暗里的人。 夜里,她站在窗台上看窗外的灯火,他走到她的身边把衣服搭在她的身上。 她的眸子动了动,依旧站着。 “阿若,你是不是有思念的人?”他也望着这夜色。 “没有。”她不动声色的说。 “阿若,如果你哪一天离开了,我会想念你的。”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夜幕下的云。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会想你呢?”她浅浅的笑了。 “我还是会想你的。”他转身离开了,她一个人站在这里,繁华的桃木尽收眼底,她仰起头想,有多久了,有多久终于有人肯在她的身旁稍作停留了,她用手擦掉了眼角边渗出的一点点泪珠,只是手中淡淡的血腥味仍旧停留在她的心头。 夜风吹过,她把那些他给她剪下的水仙花全扔了下去,一个个洁白的影子被黑夜吞噬消亡。像是一个个虚幻的泡影。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到来的。 在这样黑的夜幕里,他站在仓库前拦了她的去路,她一点也不意外,虽然她亲眼目睹了他喝下她为他专门准备的饮料,那里面她放了能使他昏睡的东西,他毫不犹豫的喝了。可是他还是拦了她的去路,她知道他绝不会那么好骗,他也不会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相信她。 “把钥匙还给我。”他就站在她的不远处。 她冷冷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阿若,这里是桃木所有的食物储备,你知道你一但动了这里面的东西你会惹来多大麻烦吗?”他的面孔很平静。 “别装了苏瑾言,其实你早都知道了不是吗?即使我今天把钥匙给你,你难道就不会抓我吗?”她的笑里带着寒意。 “拿来,阿若。” “苏瑾言,你应该多带些人来,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她拿出了她紧握在手中的刀,刀光映射出的冷让她回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夜。 “阿若,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把钥匙还给我。”他的眸子依旧平静着。 一轮皓月挂在这墨色的天幕上,月下一把刀没入滚烫的胸膛,鲜血的血腥味包围了黑夜,一树的乌鸦飞向月亮,那人捂住胸膛,倒下。 早就埋伏在附近的人全都跑了出来,奇怪的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行凶者消失了踪迹。 当时他躺在殷红的血泊里,用唯一的力气告诉她“他们来了,往南边走,那里有条小路。”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是阿若唯一一次没有刺准别人的心脏,她在刺向他的时候故意避开了要紧的位置。 她奔逃于山野之间,思绪混乱,她的刀上还留着他的血迹。 她想,她终究还是属于那片黑暗。 那个当年把她带入黑暗的人让她再也无法从黑暗里脱身。 “水仙花虽外表纯洁,可它的鳞茎中却暗含毒素。” 后来他偶然间在书上看到这行字,想起了许久未蒙面的一个人。 一位朋友 就在我的上眼皮即将和下眼皮亲密接触的时候,苏瑾言终于把他的故事讲完了。 “缺缺,你有什么想法吗?”他问。 我强打精神睁开我的眼,“嗯...我的看法就是你明明说好只讲一个故事而你却讲了两个故事。”人在疲惫的时候最不讲道理,我很直接的向他表露了我心中的愤懑,并且用手比了个二,因为房间很黑差点插到他的鼻孔。 “呃...还有别的吗?”他离我稍远了一些,估计是害怕我又戳他的鼻孔。 “你怎么知道她的故事?”我在脑海里回想了之前他给我说的故事发现了一个疑点。 “这些故事都是她给我讲的。” “你们之后还见过面?” “没错。我去找过她,她说我们永远都是不一样的人,所以一别两宽。” “那,你为什么要讲给我听?” “我不想骗你,缺缺。” “嗯。”我翻了个身,顺便从苏瑾言那里裹回了一点被子盖住我露在外面的脚丫子,正准备好好睡上一觉,苏瑾言把我扳了回来。 “干嘛?”我口齿不清的问。 “你...没有其他想问的了?”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你不在乎么?” “不在乎什么?”我感觉我的眼睛已经不太受我控制了。 “没什么,睡吧。”他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我有点后悔了,大概是我满不在乎的模样让他伤了心,不过没办法,我此时已经沉沉睡去,我也没功夫去在乎了。 我做了一个十分冗长的梦,梦里我又见到了那个我一直在寻找的人,他这次远远的站着,浓浓的雾把我们隔住,遮住了他的面孔,可是我一眼便在这浓雾中识出了那个挺拔的身影,我疯了似的往他的方向跑,我们的距离却丝毫没有改变,我跪下祷告,“让我见他一面吧,哪怕只有一面。”我再次望向他的方向,我们的距离终于变的近了一些,就在我即将跑到他的身边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早已消失不见,苏瑾言站在那里,他问我,“不是说好不离开了吗?”他也乎的消失不见,我惊慌失措,内心的愧疚又席卷而来,我望那茫茫的浓雾,没有一个人再出现。 我估计我睡了很久,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很刺眼了,我抓起床头的闹钟,上面显示11点,苏瑾言不在房间里,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在我正准备拉开房门的时候,我听见外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她是我的妻子,我们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苏瑾言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 “她是我的朋友,她的事当然和我有关系。”另一个人的声音中好似有几分愤怒。 我意识到他们好像是在说我,于是拉开门,留出一条缝来,恰好可以看见客厅。苏瑾言坐在沙发上,一张脸上布满了阴云,另一个人全身穿着黑衣,我想起来他是我在婚礼上见到的那个戴口罩的怪人。 “是阿若叫你来的?她已经和我一刀两断,让她不要再搅和我的事情了。” “我都说过了,她是我的朋友,和阿若没有任何关系。” “你怎么可能认识她,你们地下组织不是向来不和其他人来往的吗?” “这个你不用知道,总之我就是认得她。” “所以你到底想怎样?” “让她恢复记忆。”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苏瑾言你不要太自私,你不就是怕她离开你吗?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让她一辈子都丢失这段记忆是多么的可悲,你敢说你这是为她好?” “你知不知道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她身上全是血,如果那段记忆果真是让她快乐的话她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不管怎样,你没有权利剥夺她的记忆。” “如果我非要阻止你呢?”苏瑾言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你阻止不了我的。”那黑衣人毫不相让。 “你走吧,别逼我赶你走。”苏瑾言打开了大门。 黑衣人站起来,像是要离开的样子,突然,他一个转身奔向我的房间,我惊了一惊,躲闪不及,我就站在门边愣愣的看着他们,很显然,他们见我站在门边也愣了愣,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我穿着睡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对着黑衣人尬笑一声,道“这位朋友,你好啊。” 他挑了挑眉,笑着说,“你也真是厉害,我当时给你药反倒是把你害成这副傻样,还不如让你当时痛死掉。” 我虽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可我觉得这话听上去十分的恶毒,心中猜测自己失忆前大概欠过这位兄台的钱,所以他如此的契而不舍想让我恢复记忆,我心中抖了一抖,也不知道我欠了他多少钱,苏瑾言应该可以替我还上一些。 “你进缺缺房里干什么?”苏瑾言愤怒的说道。 “哦?缺缺,他给你取的名字?”他的眼里噙着笑,我从中品出几分嘲笑的意味。 我颇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这名字和你倒是挺配。”他说 我细细的想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是说这名字所体现出的苏瑾言口中的高尚情操和我很配的话我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可是眼下看来他大概是说这名字里的傻气和我很配,我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不满来。 我瞟了一眼苏瑾言,希望他可以明白这名字究竟是有多难听。可他仿佛十分警惕这个黑衣人,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暗示。实在令我失望。 “下个星期,四叶的人会来桃木,如果你想恢复记忆的话,就去找李海北。”他说。 苏瑾言怒吼着说“你闭嘴!”这音量着实有点高,把我吓的颤了颤,黑衣人倒是没什么反应。由此断定他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你看看你,把自己搞失忆了,你现在做他老婆还不如当时做我老婆。”他满眼怜悯的摸摸我的头,随后转身往大门走,苏瑾言跟了出去,我猜他们还要说些什么,于是我一边躺在沙发上一边思考着刚才的话。 这个黑衣人真的是奇奇怪怪,我明明是失忆,他不叫我找医生非要我找一个叫李海北的人,这个李海北我好像依稀记起来李姨和我说过他是四叶的长官,然而我虽然是四叶的人,我大概也是个无名小卒,又怎么会和长官这样的大人物有牵扯呢,毕竟不是所有的长官都是像苏瑾言那么好相处的,再说我听李姨说他已经结婚了,就算我真的和他有牵扯,这样的牵扯让我感到十分的不安啊。我莫非是被他媳妇打得失忆了的小三?我后来跑到镜子前端详了许久自己这张脸,实在没有发现任何做小三的优势,据说这长官是个青年才俊,他媳妇是出了名的好看,才子配佳人,我的确是不配做小三。总而言之,我对恢复记忆这件事十分的惶恐。 就在我惶恐的时候,苏瑾言回来了。 他盯着我这张脸许久,因为我还没来得及洗脸,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知道我问了他什么吗?”他终于开口了,我看得出来他有一点不高兴。 我摇摇头。 “我问你之前有没有心上人。” 我说“然后呢?” “他告诉我,你有。”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 春 我对苏瑾言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他问 “是谁?” “我没有问。”他的眼神在躲避我的眼神,我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的,苏瑾言不太善于说谎,我也没有打算再拆穿他的谎言。 “苏瑾言,就算我有喜欢的人了,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的。” “这...会不会对你不太公平?” “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说到做到。” “缺缺,你答应我只是为了报恩吗?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他微微颔首。眉头锁了锁。 “我,我有啊。”其实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对苏瑾言的感情十分的模糊,与其说是喜欢还不如说是一种强烈的依赖,我舍不得他,在我第一次尝试离开他的时候我心中就已经十分的明白了。在他把我追回来的时候这样的感情便更深了一层,现在我们是夫妻,这种模糊的情感就越发的强烈。 “缺缺,那你答应我,四叶的人来到桃木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尽量待在家里?” 我问“他们会在这里待多久?” “不知道,现在大桐快守不住了,他们应该会来桃木。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给你准备易容的面具,你要是出门就戴上,”他顿了顿“缺缺,如果你想找回记忆我也不会阻拦的。” “如果找回记忆会让我离开你的话,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要记得。”这是一句分量很重的话,但我知道我如果不这么说他就会没完没了的问下去,或许只有这样说才能让他心中安稳些。苏瑾言其实并不像他外表所展现出的散漫,他是个孤独的人,我也是,我们像两条漂泊在大海上的船,命运的大浪把我们卷到了相同的轨道上,我不忍让他再独自的漂泊下去。这就是留下来的理由。一个简单的理由。 “谢谢你,缺缺。”他说。 冬去春来,窗外的那棵梨树抽了嫩芽,点点花骨朵缀在上面,我从窗台探出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草籽的清香混着几分阳光特有气息进入我的鼻腔,一个冬天没有蒙面的鸟雀们也活跃了起来,站在门口的树上叫个不停,有几朵开得早的梨花已经引来些蜂蝶,我整日里盼着整树梨花开放,苏瑾言见我整天趴在窗台上,便给我摘了几朵梨花下来,为此我生了好久气,好不容易开了几朵全被他给摘了,实在是可惜,不过还好,一场春雨绵绵落下,这棵梨树的花开了一大半,我也就忘记苏瑾言给我摘花这档子事了。 城中的这场雨下了许久,随着这春雨来的还有四叶的人。 四叶的人都住在桃木为其准备的临时住所里,那个地方离这里相去甚远,所以我不是很要担心有四叶的人会看见我,我偶尔在家门外散散步也都戴上了苏瑾言给我的易容面具,有时在路上碰见苏瑾言,连他都认不出我来,直到我跟在他后面回到家他才恍然大悟认出我来。不得不赞叹这易容面具的效果。就是这面具毕竟还是面具,总让人的面孔显得有些僵硬,很多表情都不是十分的自然,我碰上好笑的事情又很喜欢哈哈大笑,我和李姨出门遛弯,想起苏瑾言给我讲过的一个笑话,我便讲给李姨听,李姨觉的不是很好笑,我自己笑个不停,就把面具给笑掉了,走在我对面的老大爷见一张脸皮生生被我笑下来,吓得不轻,好在有李姨及时的做出了解释,老大爷因为常年锻炼身子骨还不错,不至于被我吓坏,不然还要闹出些误会来。 这面具最令我不满的便是它把我的颜值拉低了不少,硬生生给我挡掉了桃花。虽然我已是已婚妇女,但是桃花这种事当然是多多宜善。 那天李姨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苏瑾言本来说好回来吃饭的,却又突然有了事情不回来了,我很不满苏瑾言的这种行为,因为每次他说好回来却不回来的时候,餐桌上的菜就特别丰富,他若在还可分担一些,他不在我就忍不住多吃了很多,我捏捏腰间的肥肉,感到十分的罪恶,虽然苏瑾言曾说过,如果我胖成只猪他也不会嫌弃的,可是我怀疑他在骗我。 我的肚子装着满满一肚子的食物,让我坐立难安,我实在受不了了,决定出门走一走。 我沿着门口的那条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行,虽然我平时都是健步如飞,可由于吃得实在是太多,拖慢了我的步伐,以至于上次被我吓的那个老大爷都超过了我,我心中十分的烦闷。 就在我为我这一肚子的积食所烦闷的时候,我见一个十分面生的男人站在马路边上,他很高,锋利的眉毛,坚毅的下颌骨,一双黑墨似的眼睛,就是脸色看上去十分的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他好像正在和人打电话,虽然他不像苏瑾言看上去那么的精致,可我却能从他的五官里品出些独特的气质来,因为这独特的气质让我多看了他几眼。 然后他的眼神和我的眼神就对上了,这一对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这哥们儿突然就定住了,然后他的手机就掉在地上给摔坏了屏幕,我心中不安,莫非是这面具太古怪,我又吓到了别人,我赶紧把他的手机给捡起来了塞到他的手上,此时我十分怕他要我赔他的手机,因为我兜里的几块钱是绝对不够的。我心中又觉得很对不起苏瑾言,他要是知道我是因为贪图男色害他要赔人钱他不知道会怎么修理我。 不过这人倒是没有让我赔他钱,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太摸得清头脑。 他神情有些恍惚“不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着他西装革履的样子不像是个傻子。 “你,你没事吧?”我试探着问。 “你的声音好像......”他突的抬起头看我,只是他看到我的脸后,眼睛里的光又很快的灭了。 “你的手机坏了。”我看了看他碎掉屏幕的手机。 “没事。”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只是他看上去有点冷冷的感觉。 “额...那我走了。”我看他也没啥事我琢磨着继续消消食。 “等一下,”他拉住我“你叫什么名字?” 这真是让人十分不想回答的问题,因为名字这事我与苏瑾言已经吵了几个回合了。苏瑾言嘴上功夫了得,我没一次让他动摇过。 “苏缺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缺。”我不满于这个名字,不过苏瑾言这个牵强的解释倒是可以一用。 “嗯。”他凝了凝眸子看向远方,我在他的眉眼间读出几分寂寥与悲切的意味来,我很少见人如此的沉痛,想必他的悲伤一定深入了他的肺腑,真是个可怜的人。 我有个不太正经的猜测,或许他起初对我有意思,因为视力不好所以看到了近处的我后觉得十分的失望又勾出了心头的伤心事来,所以一下子悲切得不能自已。 我走了一会回头瞧了瞧他,我见他一直站在那里,我觉得他熟悉又陌生,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我的方向。 而他身后是壁画般绚烂的晚霞与夕阳。 我们从未相识却又好像认识了许久。 节外生枝 我在街上走了好一会,戴着面具太难受了我就把它摘了下来,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苏瑾兰打来电话问我去哪里去了,我告诉他我还在散步,他让我早些回来。 我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之前的那个男人的身影,我坐在公园的长板凳上想了好些时候,都没有什么思绪, 他...好像曾出现在我的梦中。我突然回想起那个梦来,莫非就是他? 我正为这小小的进展而惊喜,突然一双手捂住了我的嘴巴,那人的力气十分的大,把我往公园的树林里拽,我越挣扎,他拖得越快,我的衣服上全是泥土。我心中暗暗叫惨,我就不应该一个人出来逛的。 等到他终于把我拖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他终于把捂住我的嘴的手放了下来,我正准备大声呼救,他又把我嘴捂住了,我一看面前站着的是黑衣人,我也就不打算叫了。 “林沃原,你可是比以前重了一些。”他拍拍手上的土说。 “诶?这是我的名字?不对,什么叫我重了一些,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我愤愤的瞧着他。 “你还没有恢复记忆?”他拧了拧眉头。 “嗯。”我点点头。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他注意到了我手上的面具,我赶紧把它藏到我身后,他拽住我的手把面具夺了过去,他把它展开,面具在这夜里看上去挺恐怖的,我赶紧把它从他手里拿下来。 “苏瑾言让你玩的把戏?”他冷哼了一声。 他看上去很生气,我又不想让他迁怒与苏瑾言,我解释道“是我自己要的。” “你自己要的?你以为我会信?林沃原,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让你去找李海北,你是在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 “我不想恢复记忆......”我小声的说道。 “你不想?我知道,你以为你不恢复记忆就是对苏瑾言的报答,你一颗真心给他,他却喜欢的是别人,你自己还不明白?”他把双手放在我的肩上,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不管,你就别逼我了。” “林沃原我告诉你,你丢掉记忆是我害的,我就必须得让你恢复过来,不管你肯不肯我都要把你带到李海北那里去。”他把我抱了起来,我哭着喊着要从上面下来。 他一时间拗不过我,把我放了下来。 “好了,你别哭了,”他见我不停的哭便低声安慰我“都是我不好,早知道那药是这个效果就不喂给你了。” 他低头思考了片刻,说“你不是一直觉得你在他心中很重要吗,我带你去看看,你在他心里到底重不重要。” 我泪眼婆娑的往向他,“去哪里?” “送你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扭头问走在我身侧的黑衣人“你是我的谁啊?你叫什么?” “不知道。”他面色平静。 “啊?” “我不会告诉你,你也没必要知道。”他的语气很坚决。 “那你是不是我喜欢的人?”我想起苏瑾言跟我说过,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我瞧见他的眼角扯了扯,没有说话,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了,于是就没问了,过了好一会他突然说“我希望是,但是......”他又不说了。 我看向他,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但是什么呢?我歪着头想。 走着走着就到了,我正准备开门进去,可是他拉住了我。 “你看看窗台上。”他拉着我往一个高一点的地方站。 我从这里往房子里面看,里面不仅仅只有苏瑾言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子,我细细的看那人好像是阿若,他们并排站在窗台在说着什么,苏瑾言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我忽的想起,那时我也是在苏瑾言的屋子下面碰到她的,她当时是来找他的?可是苏瑾言不是跟我说他们早都一刀两断了吗?苏瑾言为什么要骗我? 我看着这个精心打造的小洋房,鹅黄色的灯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外面的墙壁上,他身边的女子就这样站着,好像他们本来就属于这里,他们站在这小窗台上是一幅多么温馨的画面啊,而我,却像一个搅局的人。我以为苏瑾言和我都是在大海上孤独漂泊的船,眼下看来只有我才是。我以为苏瑾言已经把我放在了心上,可他心中的那个位置永远只有那个人。 我在那里站了很久,风吹起我的衣角。 “他有多么的爱阿若,我很清楚,当年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都要来地下组织见阿若一面,而阿若说与他一刀两断也是不得已的话。”黑衣人淡淡的说。 “那我算什么?”我的眼角微微的湿润了起来。 “沃原,你早都该明白的,他和你结婚也只不过是想激一激阿若,他知道他和阿若几乎没有可能,所以他找来你把你当作阿若。” “你骗我,我不信。”我抹了抹眼泪。 “回去吧沃原,你是林沃原,不是他的缺缺。”他把我搂在他的怀里,他摸了摸我的头。我忍不住在他怀里抽泣起来。 我的心像被人踩在脚下,阵阵痛楚传来。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他们从门里出来,阿若瞟了我们一眼,对黑衣人说“我说你怎么会给她药,原来是这样,你最好收敛一点,不然让l知道了,你就完了。”她说完便离开了。苏瑾言从屋里出来,我见他眼眸晃了晃,他和我对视了一眼,我赶紧把眼神移开。 “放开她!”苏瑾言对黑衣人吼。 黑衣人没有理他,缓缓说“人,我是要带走的。” “缺缺,你过来。”他对着我说。 我有些害怕,我便缩到了黑衣人的身后,他挪了挪位置,把我护在他身后。 “你在干嘛啊缺缺?”苏瑾言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对不起,苏瑾言,既然你心中一直留着她的位置,我想,我也没办法在陪在你身边了。”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是,你听我解释缺缺......” “她不想听你解释。”黑衣人牵着我的手准备带我离开。 “放开她。”我见苏瑾言举着一把枪对着黑衣人,黑衣人冷冷的望着他说“我要是不放呢?” “我就杀了你。”苏瑾言的缓缓扣动扳手。 夜色越来越凝重,空气安静得诡异,我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黑衣人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我的手,他悄悄的跟我说“你等着,我还会来找你的。” 苏瑾言一把把我拉在他的怀里,他眯了眯眼睛一直注视着黑衣人离去的背影,他突然举起了手枪,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我心中一惊用肩把他的手撞了一下,一颗子弹擦着我的皮肤射了出去,血渗了出来,还好没有射中黑衣人。我见苏瑾言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他赶紧抱住我,黑衣人回头,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杀意,“苏瑾言,你伤到我也就罢了,你这样伤她,到时找你麻烦的可不止是我。” “你们不可以把她带走。”苏瑾言眼睛泛着红。 “但愿如此。”黑衣人转身离开。 不再见 那晚之后苏瑾言要我不要出去,说得好听点是在家里待着,说得难听些就是软禁我。门外守着一些人,他们就是来看着我的。 他没有对那晚的事做出任何的解释,只是让人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我好些天都没有见着他,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我睡着的时候他才回来,他也不在家里吃饭,好像在故意避着我一样,我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上,自然也没有办法让他放我出去。 我盼着黑衣人来救我出去,可是迟迟不见他来,我整天待在家里十分的无趣,门外守着我的那些人也很严肃都不愿意和我说话,只有李姨偶尔过来和我说上几句。 李姨说“缺缺,你别急,苏长官只是一时生气,等过几天他心软了他会让你出去的。” 我觉得李姨说得有点道理,可是苏瑾言现在躲着我,我也没机会去求他。 我一定要等苏瑾言回来。 这天,我坐在沙发上,电视剧看了一集又一集,眼看就已经十二点了,苏瑾言还是没有回来,我此时已经昏昏欲睡,电视剧里男女主的对白我都听得不是很清楚了,我用冷水洗了洗脸,趴在窗台上望了望,路上没有人。 用冷水洗脸只是起了一会效果,我打开冰箱的门想看看有没有咖啡之类的,我只看见有几瓶罐装啤酒放在那里,我开了一瓶,把我呛了好一会,我从没喝过酒,今天我打算体验一下一醉方休的感觉,我强迫我自己喝下那些酒,渐渐的我感觉血液在我的身体里翻腾,脚下轻飘飘的,心里也莫名其妙的很兴奋,我一身酒气的缠着门外守我的人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苏瑾言还是没有回来。我摇摇晃晃的走到窗台趴了一会,我觉得不是很起劲,于是我爬到窗台的栏杆上坐着,我把脚丫子晾在半空中晃呀晃。 “快下来!”就在我飘飘欲仙的时候,声音从我下方传来。 我见苏瑾言站在下面的路上,着急的看着我。 “嘿嘿,你回来啦。”我痴笑两声道。 苏瑾言急得不行,看我还不下来于是慌慌忙忙的冲进家里面。 他悄悄走到我的身后,他神出手要来抱我下来,我把他的手打开,我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我要成仙,让他不要挡我成仙之路。 他被我气的声音都在颤抖“叫你少看一点那些白痴电视剧你不听,现在来说这些胡话。快下来,苏缺缺你听到没有!” 我觉得他着急的样子有些可爱,于是对他笑了笑,顺便捏了一把他的脸。我瞧他愣了一愣,立刻又把脸板了起来“给我下来!” 我做了个大鹏展翅的动作,往前倾,还好苏瑾言眼疾手快一把给我拽了回来,要不然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把我死死的拴在他的怀里,生怕我再在窗台上做出前倾的动作,我用我的额头把他的头一撞,他被我撞的不轻,他赶紧拎起我的领子把我丢到我房间去。 他想走,我抱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我对他说“苏瑾言,你个混蛋,你个大骗子,你个大尾巴狼!” “你说什么?”他捏住了我的下巴。一双凤目微微上扬。 “我说你混蛋,你...你...唔唔。”他一下子朝我逼近,忽的吻了过来,我觉得我唇齿间滚烫,像有火在烧。我越推他他反倒亲得越起劲。 他终于把我松开了,略微嫌弃的看着我说“一股酒气。不许喝酒了。” 我被他这张好看的脸弄得意乱情迷,于是乖巧的听了他一段教诲。他满意的离开,我乖乖的上床睡觉了,我总感觉忘了什么,可是这酒劲让我的脑子变得不太好使唤,难道我等苏瑾言回来就是为了让他亲我一口?我带着这样的疑问入睡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顶着我乱糟糟的头发从床上爬起来,我十分的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的酒,一来我现在头疼得不行,二来我什么也没问苏瑾言,还白白让他亲了我一口。我心中虽悲切,可我安慰自己,只要再努努力机会还是有的。于是我特地托李姨给我买来咖啡,我决定今天晚上再接再厉。 买咖啡的李姨我没有等来,倒是等来了满身是血的苏瑾言。 我听见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李姨,于是欢天喜地的去开门,我这一开门苏瑾言就倒在我的怀里,他的额头一直在淌着血,身上也全是伤。 我被他吓住了,他虽然有时看上去挺不正经的,但是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把他打成这个样子,我把他缓缓挪到了沙发上,他闭着眼睛,很是虚弱。我摸了摸他额头的伤,他疼得皱了皱眉头。 “怎么?心疼了?”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倚在了门口。看守的人全都躺在了地上。 我吓了跳,问“他是你打的?” “没错。” “你打他做什么?” “他早都该被打了,要不是念及你对他一片深情,我就应该在婚礼上揍他一顿,也不用害得你和他结婚。” “你怎么可以打他,你,你过分了。”我看着苏瑾言的脸哽咽着说。 “林沃原,你是傻子吗?他把那关在这里我来带你走,你反过来说我过分?” “是我不好,我把他害得。”我颤抖着说。 “别管他了,这里会来人,快走吧。”黑衣人上来拽住我。 “缺缺...别...别...走...”苏瑾言嘴唇苍白,他带血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望着他满是血的手,实在恨不下心来。 黑衣人生生的把他的手从我的手上拿开,一滴泪水从苏瑾言眼角滑落滴在我的手背。泪水的滚烫像是烙在我心上似的。 我缓缓抬起头来,说“对不起,他骗我也好,不爱我也罢,我都不在乎了,我没有办法丢下他一个人这样。你走吧。” 黑衣人苦笑了一声,注视着我的脸“你在说笑话吗?” “我是认真的。” “好,你可别后悔。以后你就和这个骗子待一辈子。” “我不后悔。” 黑衣人用手猛的锤了一下墙壁,他的手上添了几道血痕,我心中一惊。 他眼眸湿润,转头望了我一眼说“从前你喜欢谁我都不在乎,我为你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受人所托,可是现在我觉得无论你喜欢谁我都很难受,算了,你既然喜欢他我也不想再管你,因为就算你不喜欢他你也会是别人的。”他的眼睛里藏着很深的东西,我不太看得明白。只是觉得心头难过。 他转身离开,背影有些落寞。 “再见。”我说。 “不再见。”他把拳头握得紧紧的,却始终没有回头。 逢 李姨买好咖啡回来被吓了一跳,苏瑾言满身是伤,我坐在地上握着他的手,神情恍惚。 李姨赶紧打了120,苏瑾言被抬上了救护车,我陪在他的身旁。我试着握住他的手,可他的手已经失去了力量,他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眼角还隐隐可见干了的泪痕。 到了医院,苏瑾言被几个医护人员急匆匆的推走了,我想跟着,他们都不让,只是让我在外面等着,我等了好一会也没人来通知我。 我四处走了走,寻思着买点吃的东西,我走着走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姐姐!”我想想应该不是喊我的,我继续往前走,没想到一双小手抱住我的腿,我简直寸步难行,我低头,只见一张满脸泪水的小脸仰了起来,这个小男孩模样倒是挺可爱,这下哭起来更是惹人怜爱,我掏了掏口袋,把我拿来买东西吃的钱全塞给了他。 “够了吗?”我拍拍他的头。 “啊?姐姐你......”他看看钱又看看我。 “小朋友,去买点吃的吧。”我朝他笑笑。 “小朋友?”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姐姐还有事就先走了。”我想起来自己出来了好一会,是时候该回医院一趟了。 “不行啊姐姐,他们都说你死了,你现在竟然还活着,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他几乎要爬到我的身上来了。 我心想,这小孩难道不是讨钱的?他既然叫我姐姐,那他很可能就是我的亲弟弟,不行,如果我现在回去的话苏瑾言还在医院,起码我也要等他好些了再回去,现在贸然回去实在是不太妥当。 我跟这小孩说“你把我给放了,我和你回去。” “好!”这小孩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牙。 我想,我这亲弟弟也太好骗了,我一下子钻进人群里,往医院的方向走,虽心中觉得骗小孩不太好,但是今天也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不是谁都是那么能相信的。 我回到医院时医生同我说苏瑾言身上的伤虽然多了一些但是不碍事,这些伤都是些皮外伤,没有器官的损害,只是软组织有挫伤,我来到病房,见苏瑾言的头上抱着纱布,他好像清醒了一些,能自己坐起来了。 “缺缺。”他见我来了想再坐起来一些,但是好像拉扯到了他的伤口,他疼得皱起了眉头。 “你还是躺着吧。”我帮他掖了掖被子。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他握住了我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 “他打你你不还手的吗?怎么让他打成这样?”我叹了叹气。 “他说得对,我就是个自私的人,是个疯子。”他的眼帘垂了垂。 “所以你就让他打你?” “我该打,缺缺,你应该回去的,是我做得不对。”他把头转了过去,缓缓松开我的手。 “苏瑾言,你现在是在赶我走吗?” 他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没有再说话。 “苏瑾言,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她,可我说过,我从来都没有介意,我答应过你我会陪着你的。” “我不用你陪,你走吧。”他的声音冷冷的。 “我是你的妻子,我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你还真以为你是我的妻子?你的身份证是我托关系让人给办的,和我结婚的那个人是苏缺缺,而你其实并不是,所以你和我的婚姻是没有效力的,你用的是假身份,我们的婚不算数。” “苏瑾言,你怎么了?”我怔怔的看着他。 “你还不懂吗?我一直喜欢的是阿若,而你只不过是我对她喜欢的寄托而已,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喜欢你这个傻子?” 我愣了愣,泪水从眼眶里滑落。 “你说的不是真的。”我倔强的拉住他的手。 他猛的把我的手甩开,因为用力过猛,血从他的衣服渗出来一些,我惊了惊,想帮他看看伤口,他的目光里透着刺骨的冷, “滚!”他用手锤了一下床边的桌子,他的水杯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水溅到了我的脚踝。 我哭着跑出了病房,走廊上的人都朝我这边看,我抹着眼泪,心中的悲伤越滚越大,直到成为巨大的山丘,然后终于在今日雪崩似的向我扑来,我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哭了好久,他们都以为我是为病人哭,所以都来安慰我,他们哪里知道有一种悲伤并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一个你曾无比爱着的人在你心中死去。 他的心里只有阿若,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我现在才明白。 他把阿若的故事讲给我听,我以为他是在乎我的感受。我却没有反应过来在我们结婚的那天,他竟然讲的是其他人的故事。我真糊涂,还一直信他是爱着我的。这样看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的心已经渐渐消亡,我感觉到它跌入冰冷的深渊里冻成了一块冰,我把泪水哭干的时候,忽然想的通透了些,我离开了走廊,我想还是得找回记忆,我没有办法再为他停留下去。他不值得我再掏心掏肺,我也不必再为他难过。 爱上个不爱我的人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 我正准备找个人问问四叶的临时安置点在哪里,我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咦?怎么不见了?我刚才才见到我姐姐进来的。” 我见我那弟弟,在医院大厅拉着一个高个子男人,那男人生着一双剑眉,眼眸深不可测,我觉得十分的熟悉,才想起来他是我上次在街上碰到的那个男子。 “你非要拉我过来就是为这个?”那男人眼角透着笑意。 “对啊,我给他们说他们都不信,可是姐姐真的还活着。”我那弟弟巴眨着眼睛望着他说。 “咱们先回去吧。”男人淡淡的说。 “可是,可是你不是上次偷偷告诉过我吗我姐姐还活着,难道你在骗我吗?”他着急得眼泪呼之欲出。 “你是男子汉吗?”男人直视着他 “嗯...是。”他歪着脑袋想了想。 “是男人就要沉得住气,你懂么?你这样慌慌张张的办不好事情。”男人勾了勾嘴角。 “可是...”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爸妈该着急了。”他拉着男孩的手离开了。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想他们既然是四叶的人我不妨跟上去瞧瞧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李海北。 我悄悄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男孩好像并不愿意离开,一路上闷闷不乐。 “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我听见男孩问。 男人笑了笑,没有回答。 “哼。”男孩甩开他的手,像是在生气 “怎么?你赖在这里不走了?”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很沉厚。 男人到路边买了好些糖,装作要走的样子, “诶,诶,你怎么丢下我就走了。”男孩追了上去。 “你不是在生气吗?” “那,你把糖给我我就原谅你了。”男孩脸上还做着生气的样子。 男人把糖递给他,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你呀,和你姐一个样。” 我跟在他们的身后好一会,终于瞧见了一些帐篷和简易的房屋,我心中想,这里应该就是四叶的安置处了。 男人把男孩送了回去,他自己一个人站在外边,夜风把他的头发都吹乱了,他凝着眸子望着远处,像是在想着什么。 他就这样站了好久好久,手上的烟点了一根又一根,我偷偷望着他,不敢出来。 他的烟好像抽完了,他抖了抖烟盒,一根烟都不剩了。 “出来吧。”他不动声色的说。 我心中一惊,不敢轻举妄动。 他朝这边走,一把揪住我的手腕,“都等了你那么久了,你难道还要让我等一辈子吗?” 我不自主的望后退,他环住我的腰,把我抱在他怀里,一双深渊般的眼睛注视着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被他紧紧的摁在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我双手颤抖的搂住了他,我听见他轻轻的笑了笑。 返 “你...是谁啊?”我问。 “你真的失忆了,看来他跟我说的没错。”他松开我,打量了我一番。 “那个喜欢穿黑色衣服的人?” “没错。” “你认识他?他不是说他是我的朋友吗,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以后再和你说这件事,现在我先带你回去。哦,对了,我是你的长官我叫李海北。” 我心想原来他就是李海北啊,我对他点了点头,我忽然想起来我是来找他恢复记忆的,于是我问道“那个,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的记忆恢复过来啊?” 他想了片刻“有,只是需要点时间,我先把你给送回去再给你拿药过来,只是记忆只会慢慢的恢复,你每天都要吃药才行。” “好”我对他说。 我和李海北穿过几个帐篷,一些人坐在帐篷外面闲谈,他们看见我脸上都露出了惊异的神情来,我心中疑惑,戳了戳李海北的背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都以为你死掉了,所以看见你才觉得惊奇。我起初也以为你不在了,那时是我疏忽了,让你们一群毫无经验的小孩们去对付地下组织实在太危险了。” “都没有见着我尸体怎么能说我死掉了呢?” “有尸体。”他皱了皱眉毛。 “嗯?有尸体?那现在的我岂不是鬼喽?”我越发的困惑。 他笑了笑说“那尸体和你体型相似,面孔又血肉模糊,朱黎又亲眼看见你中弹,所以大家就自然认为那是你了。” “你们给我办葬礼了?” “办了。” “可我明明活得好好的。”我哭笑不得的望着他。 “要早知道你活得好好的我就不哭了,浪费我的眼泪。”他朝我笑着说。 “你哭什么?我和你很熟么?”我抬头看他。 “当然熟,我们两可是同床共枕过了的。”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你说什么?”我被他吓了一跳。“你不是结婚了吗?难道我是你前妻?或者是小...嗯...三?” “哈哈,逗你的。”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们走了好一会终于到了,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大帐篷。 “快进去吧。”李海北站在外面。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掀开帐篷的小门帘,里面的三张脸齐刷刷的看向我,都流露出了一种十分惊讶的表情来。 我弟弟冲上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用极其得意的神情望向我的爸妈“你看我说什么,姐姐真的还活着,你们都不信我。” 我没有想到我爸我妈一人给我的脑袋来了一巴掌,疼得我叫了出来,力度之大可想而之。 “臭丫头去哪里去了?”他们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叔叔,阿姨她现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来说给你们听。”李海北从外面走进来。 还没有等李海北开始说,就又进来三个人,一个很高很壮的男生哭着跑过来拥抱我,我骨头快被他抱碎,“喂,小飞你轻点。”另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劝道,还没等我感谢他,他就拿手指弹我的额头,我捂着额头心中感叹我到底得罪了他们什么。好在有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女孩比较正常,她红着眼眶拉着我的手说“沃原还好你回来了。” “不好意思大家,我现在可能不太认识大家,我失忆了。”我对众人笑了笑。 “失忆?”弹我额头的男子挑了挑眉毛。 “没错,她失忆了。”李海北说。 “怎么回事?” “我现在把事情的经过跟你们说说吧。”李海北找了地方坐了下来,大家也都坐了下来,一副要听故事的样子。 李海北大概的说了说我失忆前的事情经过,有人立刻开始发问了,“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总是插手沃原的事情恐怕有所图谋。” “你不认识他?”我问。 “我不认识他,他和我见过面,大多都是因为你的事情,你要小心不要于他走太近,地下组织的人不会做没用的事情的。” “或许...他喜欢我?”我想起黑衣人离开前对我说的那些话。 “可能只是借口罢了,他借着这个理由想让你帮他做别的事。” “可是他没有让我帮他做什么,他人很好的。” “你总是这样相信别人很危险。”我见他的脸色沉了沉。 “沃原,之后呢?你怎么到了桃木来了?”被叫做小飞的男生问。 我心中暗暗的叹了叹气,我实在不是很愿意回想我这段日子,我简单的说了说苏瑾言和我的事情,果不其然大家都异口同声的问“结婚?” 我偷偷瞥了一眼李海北,他的手紧紧的攥着地上的毯子,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那个,我的身份是假的,结婚不算数的。” 我妈用手拧着我的耳朵“你这孩子,他就是对你再好,婚是能随便结的吗?” 我爸摸了摸胡子说“不错,不错。桃木长官。你干脆再用真身份和他领个证好了。” 我喝了一口水差点被呛住,咳了好一会,我赶紧说“爸,你在想什么?我也不至于嫁不出去。” “你怎么又愿意回来了?”叫苏苏的女生拉着我手问。 我想起今天苏瑾言和我说的话,觉得心中酸楚,一时间恍惚了起来,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都回去吧,我看她也累了,要问的以后再问吧。”李海北起身来。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你出来一下。”李海北见大家都离开了对我说。 我心想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面说的非要出去说,我疑惑着和他出去了。 他静静地站着,我也陪着他站着,我转头望着他的侧脸,他的面孔透着一股极其深邃的力量,以及与他的年龄不匹配的沉稳。 “你叫我出来和你看星星吗?”我看着这漫天的繁星说。 他没有说话,神情丝毫没有变化,我实在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你不说话我走了。”我对着他说。 “沃原,”就在我要走的时候他叫住了我。“你告诉我苏瑾言有没有...有没有欺负你。” 我想了想说“苏瑾言这个混蛋是总欺负我,怎么了?”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眼里微微的泛着泪光。 “你,你怎么了?苏瑾言就是和我吵了两句我也不算吃亏,他自己也被揍了,没什么的。” “哦?你说这个欺负啊。”他突然看向我。 “欺负还有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有没有那啥你。”他严肃的看向我。 “哦,没有啊,我没让。”我突然反应过来,朝他嘿嘿的笑了笑。 “那就好。”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就是给他亲了几口,这个算不算欺负啊?”我抬头对他说。 “你说什么?”他的眉头刚刚松了下来又再次锁住了。眉间凝着一股子怒气。 我被他凶巴巴的模样给吓住了,赶紧缩进了帐篷里。 难 我还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见李海北一张脸离我离得很近。我突的一下坐了起来,额头撞到了李海北的鼻子上,李海北低低的叫了一声,捂住了他的鼻子。 “你那么早来干嘛?”我顶着我乱糟糟的头发瞧着他。 “给你送药啊。”他愤愤的把用瓶子装好的药摆在桌子上。 “那,那你离我那么近做什么?”我哼了一声。 “快把药吃了。”他扭过头去,我见他耳根子红了起来。 “哦。”我拿起药来和水吞了下去,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丝毫的恢复。 “每天吃才能有效果。”他好似看穿了我的心事似的。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长官,出大事了.....” 他还没有说完李海北就打断了他“有什么事出去说。” 我见李海北的脸色不太好,急匆匆的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过了一会,我见帐篷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我拉开帘子见外面齐刷刷的站着虫疫部队的人正准备出发。我想,我也是虫疫部队的,理应和他们一起去。 我走了出来,正准备往队伍里走,李海北看见了我一把拉住我,他说“你就别去了,在这里好好待着。” 还没等我反驳他就带着队伍离开了,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很是没劲。 “听说你失忆了?” 我回头见一位身材颀长的女子笑盈盈的看着我。我不认识她。 “是的。”我答道。 “我还以为海北只是舍不得我去呢,他也舍不得你去,毕竟咱们上次都是受了伤的人。”她笑着说。 “你是?”我心头纳闷。 “我是她的妻子,朱黎。” 我听闻了之后有些许的不安,她这样瞧着我倒是给我瞧的有些窘迫来。 “沃原,你不必担心,你和他的事我向来是不介意的。”她温着嗓子说。 “我...和他?”我越发的不解了。 她笑了几声说“先不管这个了,你知道他们现在去干嘛吗?” 我问“去干嘛呀?” “去救桃木的长官。” “苏瑾言?苏瑾言他怎么了?” “他一个人开了防护层,和一个女子在防护层外面对峙,后来那女子以他为人质要挟防护层里面的人打开防护层,可笑的是桃木的这个长官却不许有人伤到这个女子,眼下四叶和桃木的虫疫部队都过去了。” 我心中觉得奇怪,于是打算去防护层附近去瞧一瞧。 我走在街上,所有的商店都关了门,几乎没有一个人走到街上。 我沿着空荡荡的街道走着,终于到了防护层附近,只见许多虫疫部队的队员站在那里,大家都一副屏住呼吸蓄势待发的样子,我躲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往防护层外面瞧。 只见阿若把刀架在苏瑾言的脖子上,已经有点表皮被刮破,点点血渗了出来。想必苏瑾言身上本就有伤,阿若的身手又十分的了的才会被阿若挟持。阿若的身后是大批地下组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max越来越多,却对地下组织的人避而远之,max不停的往防护层上吐腐蚀性的粘液,如果还这么耗着这防护层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 我突然见一个人影在防护层的开关附近,因为隔得太远,我看得不是非常的清楚,我见他鬼鬼祟祟的在那里而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防护层外面,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我大声一喊“小心!有人动开关!”可是早已经为时以晚,那人匆匆按下开关就逃走了,没人注意到他,此时开关已经打开了,无数只max涌入城市,犹如巨大的黑色浪潮,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max,它们好像比以往的max都要大只,许多的max直接咬破了人的喉咙,以前的max并不具备如此巨大的杀伤力,虫疫部队明显对对手忽如其来的强大没有任何的防备,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丧命,根本阻止不了max的进攻,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重的血腥味。 如果要阻止max毁灭这个城市就必须得要把开关先关上,只是安置开关的地方着实是离这里有好些距离,我想起这附近有个地下通道恰好可以通到开关附近的地下通道,于是我心一横进入了地下通道里面,这里面已经有许多人了,他们都是桃木的百姓,他们全都慌慌张张的往市区外的方向跑,我一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跑,我越往前跑人就越少,跑了一会终于瞧见出口,我赶紧跑了出去,只见数十只max围在开关所在的位置。 “缺缺!快回去!”苏瑾言的声音传来。 我仰头,阿若早已经挟持着苏瑾言站在了开关旁边。 几只max朝我爬过来,对我蠢蠢欲动。苏瑾言挣扎着想挣脱阿若的束缚。 我拾起死去的尸体手上的刀,在这样极端的紧张下我感觉的记忆在不停的冲击我的大脑,我依稀回忆起来一些零星的记忆,我舞动着手中的刀子,一刀刺中一只向我扑来大的大虫的心脏,那只大虫在地上扭动了一会即刻毙命。 我颇为得意的一笑,就在我正笑着的时候,我瞧见李海北连斩数只大虫来到了我的身边,他沉着一张脸问“你来干嘛?不是叫你待在安置点吗?” “朱黎和我说这里出事了,我就想来看看,没想到防护层开了。” “你以后少和她说话。”李海北一边对付着大虫一边说着。 我看下面还有李海北应付于是决定上到上面去关掉开关,我刚刚上了一半的梯子就只见一颗子弹差点打到我的身上,我抬头看见阿若那张冷冷的脸一直望着我,她手上举着枪。 “你最好识相一点。”她说。 我站在原地喘着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李海北身边的虫子越聚越多,纵使他身手不错也快坚持不住了。 我想了想,转头往回走,我往下面一步一步的走,我忽的想起来苏瑾言曾告诉过我,这里有一把临时的备用梯子,我赶紧下去,偷偷的找到了那个有点破旧的临时梯子,我绕到后面把梯子立了起来,好在阿若只是以为我知难而退并没有发觉什么。 我颤颤巍巍的爬上了梯子,这个梯子十分的不牢固,我几次差点踩空。 离 高处的风很大,吹乱了我的头发,我双手紧紧的抓着梯子。 我离开梯子,缓缓的爬到了离阿若很近的地方,只要我悄悄的伸出手便可以触碰到开关只要阿若没有注意到我的话。 我离开关越来越近,就即将触碰到它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我身后靠在墙上的梯子好像因为风太大的缘故倒了下去,发出巨大的响声,阿若猛的回头,子弹落在开关上,我赶紧收回我的手。 阿若的枪口对着我,我的汗从额头渗了出来,屏住呼吸望着她。 “阿若!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取她的性命的。”苏瑾言脸色苍白的说。 “苏瑾言你就那么在乎她?我是说过只要拿了你的性命就不会为难她的,但你竟然看不出来我只不过是想借着她的名头骗你出来挟持你制造混乱的局面罢了。”阿若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 “你说你喜欢我是假的吧,你明明更喜欢她不是吗,为了保住她你竟然愿意把她交到其他人的手上,你还说你爱的是我?是,没错,我不配,而她,更不配。”她冷冷的说着,手指扣动了扳机,我闭上了眼睛,只听见一声闷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空气忽的安静了下来。 墙下的打斗声都变得很清楚,春风习习,我嗅到淡淡的花香,熟悉且凄美。 一些液体溅到了我的手上黏稠滚烫的感觉裹着铁锈的味道,仿佛地狱的罪恶之火灼灼的烧着。 被打开的防护层释放了魔鬼,生命陨落,在这样的炼狱里我却闻到了春的味道。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我怀里的他一双凤眼依然好看,他笑了,血从嘴角流出来。 “快...快按开关。”他雪白的牙齿上沾满了血。 我伸出手把开关按了下去,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我见防护层缓缓的落下,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明媚得一塌糊涂。 泪水模糊了眼帘,我拼命的擦着眼泪,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些,只是眼泪一直不停的在掉,没完没了,我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脸庞。 阿若消失了。 这次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左胸,她依旧还是走了。她想毙了我的命,却害了他。 一双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手中是血的腥味。 “不要看了,我这样吓着你。”他的声音穿来,仍然懒散漫不经心。 “不,苏瑾言,你会好起来的。你好起来我还陪着你。”我把他的手从我的眼睛上移开,他的嘴里越来越多的血渗了出来,他白净的脸上满是血渍。只是他的神情依然平静。 我不停的用手擦着他嘴角的血,他握住我的手,把我往边上推。 “缺缺,你不要怨我关你,只是我怕你出去她会害你,你明白么?上次吼你是我不对,我太心急了,你又不肯走,你知道的,我那时已经没有办法再护住你了。”他费力的说着。 我用手堵住了他胸口的伤口,他每说一句话血就像小溪一样流出来。血沿着我的指缝狰狞的往下爬。 “医生来了,沃原。”一双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回头才发现李海北一直站在我的后面,他漆黑的眸子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紧紧握住苏瑾言的手,他轻轻的把他的手从我的手里抽走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缺缺,你懂吗?” “不,我不要听。”我哭出声来。 苏瑾言看了看李海北,又看了看我,笑了笑说“缺缺,如果我还活着你就继续陪着我,如果我死了,我下辈子当你的儿子好不好。总归我还是能在你旁边的,对吗?”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你不会死的苏瑾言!”我的泪水和他的血混到了一起,苦涩极了。 苏瑾言抬起头来朝李海北点了点头,李海北上前紧紧的抱住了我,把我往后拉,我挣扎着挣脱他的怀抱,无济于事。 几个医生把苏瑾言抬上担架,我在李海北的怀里哭喊着,我不停的踢他,他说什么也不把我松开,苏瑾言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我哭的没有力气了,就痴痴的望着救护车离开的那条路。 “回去吧。”李海北说。 “李海北,苏瑾言会好的对吗?”我垂着头,眼泪滴在水泥路上。 李海北只是站在我旁边,没有回答我。 其实答案我早已明白,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苏瑾言火化的那天,桃木的花开得极好,一片又片的花盛开,满城芳菲,草长莺飞。 我穿着一身黑衣领到了苏瑾言的骨灰。他那么高,到头来他的骨灰却很轻很轻,我把这一盒骨灰捧在我的怀里,我把它贴在我的胸口上,它没有心跳,我把我的心跳分给它一些。 苏瑾言没有家人,我可以算作他唯一的家人,他自幼失怙,父母均死于max传播的病毒,李海北说他是个苦命人,从前还是普通队员的时候拼了命的练习才到了如今的位置,现在又死得这样早。 苏瑾言一双凤眼总是看上去过于轻佻了些,我总以为他是个顺风顺水的人,直到他死的时候给他换衣服时发现他身上那些陈年的伤疤,我这才明白他的不易。 他的孤独积年累月,我以为我可以看透,我却怎么也无法去体会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终究是我负了他。 他至死也没有说他其实是喜欢我的,我有些难受,但我清楚他许是怕我忘不了他,或者怕我愧疚,所以才没有说,他在的时候常常替我考虑,而我总是任性妄为。 苏瑾言说他死了就做我的儿子,他算准了以我的性子是绝对要替他守一辈子寡的,他真是聪明,他这样说我就一定会再嫁人,哪怕仅仅是为了他。 他尝够了孤独的滋味因而他不想我再孤独下去。 苏瑾言去世了一个月,城里的雨绵绵的下了一个月,我穿了整整一个月的黑衣,这样的一个月虽花开烂漫却终是让我难过。 李海北说,四叶必须要离开桃木了,如果我难过的话,就趁着这几天出去走走看看。 我来到了苏瑾言的房子门口,我的钥匙那天弄丢了,我站在那棵大梨树下,梨树上的花谢了一些,掉在了我的肩上。 生命易逝,如同花开为谢。我在心中叹息。 房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李姨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姨的面孔也苍老了一些,她见着我十分的欣喜,说是苏瑾言之前嘱咐过她有东西要给我。 我没有进去,我怕我进去会更难受,于是我站在门外等她。 李姨拿出一个小盒子,我接过这个小盒子。 “苏长官那天看梨花都开了你又不在,所以就先摘下来一些想给你。” 我打开盒子,摸了摸这些这些花瓣,清香扑鼻而来。 他竟还记得我惦记着这些花。我的鼻子酸了酸。 “苏长官还说了一句我不太听得懂的话。”李姨说。 “什么话?”我问。 “他说,让你小心水仙花,水仙花不止那一朵。” 自弃 李姨说的话我也不是很明白,在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苏瑾言究竟想跟我说些什么,我猜测他大概说得是黑衣人吧,他一直对他都很戒备,再说黑衣人是地下组织的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识我,这确实是一个疑点。 不过黑衣人很久都没有再出现了,我现在也没心情去考虑这个问题。 虽然那天把防护层的开关给关上了但是外头的max却还是在不停的增加,不仅仅是桃木,世界各地都受到了地下组织的偷袭,虽然地下组织并没有直接承认自己与max肆虐的关系,但种种迹象表明地下组织正对整个世界发出全面的进攻,最奇怪的是即使以人类全部的科技力量都难以对付当前的局势,而地下组织的真正目的与动机也是个谜团。 由于局势的混乱,难民的增多,来桃木的难民也越来越多,严重超出了城市的人口承载力,食物紧缺与资源的匮乏使得在这里生存越发的困难,难民一多也不免会发生争执抢夺,四叶的虫疫部队在上次损失惨重,失去很大一部分武装力量,必须得离开桃木再寻新的庇护所。 我们四叶的一行人离开了桃木,队伍比之前小了不少,许多人都抵挡不了长途的迁徙,路途中贫乏的医疗条件让一些人因为一些小病就丧命,吃的东西越来越紧缺,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是常态。 李海北给我的药我每天都在吃,记忆回来了不少,只是虽那么多日子过去了我还是觉得在桃木的记忆刻骨铭心,我终日里穿着黑衣死气沉沉的样子倒是和这黑漆漆的地下通道十分匹配,虽然一整天下来大家都在机械的迈动着步伐,但我觉得这样也好,我可以试着忘掉这些伤心事。 阿若曾来找过我,那天夜里我睡不着,我捧着苏瑾言的骨灰盒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和它说了会话,我知道苏瑾言或许听不到我说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说给他听。 阿若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她向来神出鬼没,我抬眼看了看,没有觉得很意外。 “来杀我?”我缓缓说。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手上的骨灰盒。 “那就杀吧,我去找他。”我朝她笑笑。 “我不杀你,我只求你把他的骨灰盒给我。”她的语气不似平日里那么没有温度,言语中多了几分悲戚来。 “我凭什么要给你?”我怒视着她。 “林沃原,我求你把他的骨灰给我。”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她没有擦,只是站在那里。 “你也会心痛?那你杀他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痛!”我嘶吼着说。 她突的给我跪了下来,“我已经离开了地下组织,你把他还给我吧。” “他不愿意你拿,我也不愿意。你杀了我你就把它拿走。”我别过头去。 “我不会杀你的,既然你不愿意我带走它,那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让我摸摸它,我立刻离开这里。”她伸出手来。 我虽没有答应也没有阻止她这样做,她极轻的碰了碰骨灰盒的外壳手便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眼泪从她的脸上淌下,她轻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便转头消失在地下通道的黑暗里。 我抱着骨灰盒在原地站了一会,我闻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烟味,我循着烟味找到了李海北,他就在不远处的转角处抽着烟,他见我来了笑着说了声“真巧。” 我望着他说“你故意站在这里的吧。” “没有,我出来抽抽烟。”他晃了晃手上的烟盒。 “李海北,谁会那么晚出来抽烟而且还带着枪?”我看了看他手上的枪。 “枪?呃...现在局势混乱,地下通道的贼也多,我拿着安全些。”他把他手里的枪藏到他背后。 “她是来讨苏瑾言的骨灰的,她没想要我命,她就算想要我的命我给她就好了,你不用管我,我活着和死也没有什么两样。”我准备离开。 “沃原,你在说什么呢?苏瑾言死是为了救你,你现在这样整天自暴自弃像个什么样子?”他一把拉住我,一双眼睛里藏着火。 “对啊,我害了他,我现在这个样子让你失望了吧?你当初真不应该选我进入虫疫部队,你错看我了,我就是一个整天不学无术只会哭鼻子还爱给别人添麻烦的混蛋。”我苦笑着说。 “林沃原,你难过也好,伤心也罢,我都随你,你要是自己对自己都没有要求了,我也拿你没有办法。”他松开了我胳膊。 “李长官,我申请退出虫疫部队。”我把胸口的徽章摘了下来递到他的手上。 他接过徽章,紧紧的握了握,手上的青筋隐隐可见,还没等我转头他就狠狠的把徽章丢到了地上,徽章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他说。 我深呼吸了一口,扭头往回走。 “林沃原,不管你怎么想的,我还是想说我没有看错人。”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微微的停了停脚步,之后疾步离开了。 我把我的队服藏到了我的箱子最底层,我满脑子都是苏瑾言死前的画面,他的血不停的淌着,我怎么按也止不住。 只是我现在很少哭,有一种难受是烙在心头的,难过久了就哭不出了。 我退出虫疫部队不是在和李海北闹脾气,而是我自己几次缺席了部队的例会和训练以及每天的巡逻,我继续待着也没什么作用,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其他的什么也不愿想。 苏苏和小飞来劝过我几次,我都用话搪塞了过去,秦青莫说我整天就只知道守着个破盒子,他劝不好我就要来抢苏瑾言的骨灰盒,我便和他生了几回气。后来就没什么人来了,我的日子也还算清净。 几次撞见李海北,我没有同他打招呼,有时候迎面走来他便直接略过我,就似陌生人一般,甚至比陌生人还冷漠,也好,我从前给他招了不少麻烦事,现在他也用不着再为我着急上火了。 我之前相信天上有神明于是总祈求自己健康快乐,现在我依旧相信天上有神明,但是我却祈求我可以早些到苏瑾言的身边。 大概是神明听到了我的祈求,又或许是我平日里太过消极,这一天竟然如此早的到来了。 君至 这天一切都很寻常,我双目无神的跟着队伍迈着步子,之前带的一些吃的都吃完了,我们已经好久都没有吃到正常的食物了,由于食物十分的匮乏,虫疫部队先行一步去向其他的城市队伍请求救济,我们剩下的人还是照之前的速度走着。 我的肚子饿极了,双腿也是没有力气,有时候甚至不太听使唤了,林沃野这小子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嚷嚷要我抱着他走,我经不住他吵吵嚷嚷的便抱了他一会,他虽年纪不大却有几分重量,我的手传来阵阵酸痛的感觉,于是把他给放下了,他生气了,一下子跑走了。我没有理他,继续走着。 走了一会儿,我听见前方传来一身尖叫声,我眼皮一跳,觉得不妙,赶紧翻出之前在虫疫部队领的枪。 大家都停住了,只见前方走来一群拿着枪的男人,其中有一个人掐着林沃野的脖子,拿枪比着他的头,他像一只小鸡崽一样被拎了起来,他被吓得不轻,连哭也不敢哭。 我心中虽惊了惊,但我告诉自己必须要保持冷静,从装扮上来说这些人都是寻常装扮,并不似地下组织,我想起最近食物短缺得厉害,想必他们是一些城镇出来的游贼,应该只是冲着食物来的,林沃野的性命还是可以保得住的。 果然他们中带头的那位蓄着八字胡的男人开口便是“把你们的食物都交出来,我就饶了你们和这小子。” 四叶的面面相觑,没有人拿出食物来,一来四叶本就没有什么食物了,二来在贼人手里的不是他们的亲人,他们自然不愿淌这趟浑水,现在越是处境艰难我便越能体会人心的冷漠。 我爸妈已经着急得不行,没办法,我拿出仅剩的一个面包缓缓走向那群贼人,我来到他们带头的那个男人前面,把面包递过去,那人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啪”的一声把面包打到了地上,“哼,你们四叶就只有一个面包了?” 我回头看向四叶的其他人,他们纷纷把头低了下来,我心头苦涩,捏紧了拳头。 “哦?都不肯拿出来?”那人捋了捋他的八字胡“兄弟们,抢吧。” 站在他后面的那些人本就蠢蠢欲动,一听见号令便一哄而上,直接翻找起了食物来,有些人死死的护住食物不让他们拿走,结果便被一枪毙命,血的味道和尖叫声不停的蔓延开来,我微微颤抖着,四叶的虫疫部队大概已经走到了前面很远的地方,就算现在他们想往回赶也是来不及了的,而我是这里唯一有枪的人。 我看了看林沃野,他依旧被拎着,我心中一横,对准了那个抓着他的人开了一枪,那人倒在地上,我对林沃野说“快跑!”好在他虽然胆子小却反应极快,一下子窜走了。 那个带头人见自己的弟兄被我打了一枪,十分气愤,从腰间掏出枪来对准我,我也举起枪来对准他,“你个小娘们儿我就不信你敢杀我。”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黑牙。 我凝了凝眸子,按动了手枪的扳手,那人的脸色变了变。 良久,我的手枪没有反应,我这才想起,大概是没有子弹了,那人哈哈大笑了几声说“这是老天爷也不想帮你啊。” 我想转头逃跑,他一把抓住了我,把我摁住。 其他的人都抢完了东西,纷纷的围上来。 “龙哥,这个娘们儿怎么处置?”有人问。 他伸出手来挑起我的下巴,嘴巴啧啧了几声,一双小眼睛极其丑陋。 “有几分姿色,带回去,给我解解闷。”他说。 其他的人笑了几声便把我捆了起来,押着走,我拼命的挣扎着,他们扇了我一巴掌,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听到我身后传来哭声,我猜大概是我爸妈的,我心中难过却也没有办法,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回头已经瞧不见四叶的人了,我望着黑洞洞的地下通道,想趁身边的人不注意撞墙一死了之,只是他们看我看得紧,我一直寻不到机会。 前方传来一些光亮,随着前方队伍的接近带头的那人脸色忽然有些不太对劲,他回头说“把她押到一边去,嘴巴堵起来。” 几个人押着我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把他的衣服往我的嘴里塞了一部分,我嘴间的汗味几乎快让我呕出来。 光亮越来越近,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呃...我们都是一些难民,逃难的。”是带头人的声音。 “怎么都是男人?”那个声音有些低沉,我挣扎着回头,李海北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我们兄弟几个来找点吃的。” 我心中惊喜,拼命用舌头把堵我嘴的衣服弄出来,终于把它吐了出来。 “李......” 还没等我说出话来,我身旁的人就一把捂住我的嘴巴。 李海北抬了抬眼朝我这边看“什么人?” 那个带头人一下子挡住了他的视线“路上碰到的一个小偷,抓了起来。” “嗯。”李海北没有再问,带着虫疫部队继续往前走。 我心中失落极了,李海北怎么可以相信他们的话,只要他再往我这边走走,我就可以得救了。 “你最好给我安分些。”那个带头的见李海北他们走远后恶狠狠的说。 走了很久,终于从地下通道出来了,这个地下通道的出口是个小出口,十分的偏僻,四处极其荒凉,只有几间平房,夜色加深,我害怕得颤抖起来。 我被带到一个小房间里面,里面很是简陋,只有一张床和桌子,门被推开,那个蓄着胡子的男人脸上满是令人作呕的笑,他来到我旁边,替我松了绳子,我握紧了拳头,准备给他来一拳。就在他步步逼近我的时候,突然房间停电了。 有人来敲门说“龙哥,怎么停电了?” 我在黑暗中听见他出去对那人说“停电就停电了,不要来坏我的好事。” 之后也不知道那个蓄着八字胡的男人去了哪里,总之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包裹在黑暗当中,万籁俱寂,我怕得瑟瑟发抖。 门“吱呀”被推开了,我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来。 一双手搂住了我,我挣扎着挣脱,无奈他力气大得惊人,他把我摁在他的身体下面,平贴了上来,无论我怎么挣扎都不放开我,我的衣服被他扯开了,他的肌肤滚烫的压了上来,我哭着央求他,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把我的双手反剪,从背后抱住我,动作十分轻柔,我用脚踢他,他便握住我的脚,下身传来一阵刺痛,我哭得绝望极了,他伸出手来替我擦眼泪,我忍着痛扇了他一巴掌,我收回来的手悬在半空中,他的胡子不见了。 他握住我的手,把嘴巴吻了上来,我再次在他的脸上摸索,他不是那个长胡子的男人。 我听见他笑了笑。我想推开他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你,你是谁?” “来教训你的人。”他的声音沉沉的。 “李...李海北!” “没错。”他又一次贴了上来,我被他抱得更牢了。 “你,不要。”我发着抖。 “别怕,我会待你好的。”他把我搂住。 窗外的雨也不知道下了多久,我只记得我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杏口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李海北已经醒了,他睁着眼睛却还躺在我身边,他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间,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脸烧得滚烫,我用脚踢了踢他示意他先出去。他依旧躺在我旁边,嘴角挂着笑。 我被他看得好不自在便缩进了被窝里,他把我拎出来,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把他的外套扔了过来我愣愣的看着他。 “穿上,你的衣服被我扯破了。” 我把他的外套套在我的身上,他的衣服太大,袖子又太长,我的手都伸不出来。 “你昨天怎么找到我的?”我心头疑惑。 “我觉得不太对劲,他们绑着的人又有些像你,我就一个人偷偷的跟了过来。发现果然是你。” “你一个人过来的?那他们那么多人怎么会让你进来?” “我把电源给切了,昨天晚上来敲门的人就是我,你看看门边上。” 我往门边上看去,那个蓄着八字胡的男人早已经血流如柱,没了气息。我被吓了一跳立刻扭过头去。 “所以说你只杀了他?那我们怎么出去?其他人怎么解决?”我担心的询问他。 “我已经通知了虫疫部队,过会他们会赶过来的。” “可是四叶的虫疫部队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这些人都穷凶极恶你确定他们对付得了?” “谁说是四叶的虫疫部队,是这里的虫疫部队。” “这里是哪里?” “杏口。” 李海被话音刚落,门被突然踹开,几个人拿着枪对着我们。 “你们,你们竟然杀了我们老大。”其中一个人看到男人的尸体后十分的气愤,正欲开枪。 “慢!”我赶紧说道。 那人满眼疑惑的望向我,李海北手中本已经拿起的枪又收了回去,我脑海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只想着得拖拖时间。 “你有什么话要说?”那人有些不耐烦了。 “呃...你们老大说了...” “嗯?” “你们老大说你们不能杀我们。”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早死晚死都是死,你再胡扯也没有用。” 那人再次举起枪来,我拉拉李海北袖子,他面容倒平静极了,缓缓的道了声“等下,我有话要说。” 那人哼了一声,没有放下枪,看着李海北。 李海北拿出一个东西来,圆圆的像个汤圆,我瞪大了眼睛,他要干嘛啊?我望向李海北,李海北忽的握住了我的手,把那东西把地上一砸,瞬间房间里面弥漫着白色的粉末,视线全都被阻断了,我跟着李海北往外面跑。 里面的人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跑到外面居然没有人管我们,只见一群人在打打杀杀,李海北拉着我躲到了一边,我问他“他们是虫疫部队的人吗?” 他微微思考了一下“看着不像是,应该就是他们自己人。” “自己人?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他们带头的死了自然就有人想当带头的,就好比我要是死了四叶就有人想代替我的位置。” “呸呸,你不会死的。” 他回头,眸子里含着笑“你舍不得我死?” 我撅撅嘴“那你去死试试看好了。” 过了一会,又有一群人叫嚷着加入了打斗的队伍,场面越发的激烈,许多人被打得血肉模糊,李海北几次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问李海北“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应该是其他的团伙,现在刚好趁这群人内乱教训他们,每个团伙都有自己的抢劫范围,他们趁虚而入应该是想抢这个团伙势力范围的地下通道。” “这里怎么这么乱?四叶就不这样。”我托着腮说。 “这里是杏口啊,杏口是各地的交界处,向来都不太平,而且现在局势越来越乱,食物水源都缺得紧。” 就在我和李海北躲到一边等着这场闹剧结束的时候,只听远方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都给我住手!”紧接着一群身着武装服的齐刷刷的拿着枪跑了过来。 我探着头想找寻声音的出处,只见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开过来,一个人从司机的座位出来,他毕恭毕敬的给后座开了门,那人有一双极为纤细的大腿,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的扶了扶车门,她慢慢的摘掉了脸上的墨镜,入眼是一张极其明丽的面孔,油画般的眉眼之间带着几分优雅与古典的韵味,她用眼神扫了扫眼前打斗的人们,拿出一面小圆镜子,补了补口红。 一个人从队伍里走出来鞠躬请示“长官,您要亲自动手吗?” 她淡淡的勾了勾她的红唇,拿起一把枪,在手里把玩了一会。 “好久没试手了,今天和他们玩玩。” 我见她走到了前面,瞄准了最远的一个人,她扣动扳机,那人应声倒下。她笑了笑,颇为得意。 打斗的人见有人倒下,这才发现虫疫部队早已到来。 尤其是他们见到这女人全都变了脸色,他们齐刷刷的丢了枪和刀把手举了起来。 “哲楷,我就说不用带那么多人来吧,你看看他们都怕了我,这下多没意思。”她扭头对身边的男子说,这个男子好像就是她的司机。 “你们带头的是谁啊?”她依旧柔柔的问着眼前举起手的人们。 好久都没有人说话。 她挑了挑眉毛,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虫疫部队,他们举起枪来,对准了那些人。 那些人被吓得不轻,这才勉勉强强的走出来两个人。 “是你们吗?”她微笑着问。 还没有等那两人回应,她就向其中一人开了一枪,那人的血像烟花一样从脑后喷洒出来,另外一人吓坏了,往回跑,这女人速度极快的追了上去,一脚把他踹到地上,她用手臂卡住那人的头颅,随后轻轻的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像棉花一样摊在地上,鼻孔渗出血来。 “你们把剩下的人都带回去关起来。”她对身后的虫疫部队说。 我忍不住问李海北“她是什么人?” “她是个厉害人物,杏口的长官,秦歌,也就只有她镇得住这里。” 李海北说完便走了出去,朝秦歌笑了笑道“秦长官,多谢相救。” “堂堂四叶长官居然还要我来救,李海北,我记得从前在国际虫疫组织学习的时候你可是样样第一啊。”她扬了扬头,语气很是不饶人。 “可是格斗课我就从来没有考过你。”李海北倒也不生气,反倒更加谦虚了。 我见李海北出去了于是也跟了上去,秦歌见着我忽然愣了愣神,我摸了摸我的脸,上面应该没有什么东西。 李海北大概也觉得奇怪,于是问“秦长官,你认识她?” 秦歌这才缓过神来“不是,只是面熟罢了。” 师傅 李海北和我坐上了秦歌的黑色车子,秦歌坐在副驾驶,我与李海北坐在后座。 我问他“四叶的其他人怎么办?” 李海北把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缓缓道“他们会来杏口的,”他看了看手表“这个时候应该到了。” 我稍稍的皱了皱眉头,李海北看了我一眼。 “你在担心苏瑾言的骨灰?” 我点点头说“我走得匆忙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替我收好。” 他把眼睛眯了起来,看似好像在看窗外的风景却又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他开口“他就对你那么重要吗?” 我品出他语言中的意味来,咬了咬嘴唇,没有应答。 他点了一根烟,打开车窗,只是烟雾随着风又朝我飘来。 “那我呢?”他的声音微微的嘶哑。 我垂下眼帘把头转向另一边,不知如何回答,昨夜的事情又潮水般向我涌来,我的思绪被扰得很乱,一时间头痛起来。 好在秦歌朝李海北扔了一个抱枕,替我解了围。 “李海北,你把烟灭了!”我从车内后视镜看见秦歌细长的眉毛皱了皱。 她摸了摸司机的头说“哲楷,不要跟这个叔叔学哦。吸烟是不对的。” 我透过车内后视镜好好的瞧了瞧这司机的半张脸,我这才发现这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一双凛冽的眼睛把脸上的稚气遮了不少。 “嗯。”少年面色平静,乖巧应答着。 李海北把烟给灭了,旋即笑道“秦歌,叔叔这个词是不是不太合适?” 秦歌哼了一声道“你都三十了,人家叫你一声叔叔有什么不对,你旁边那位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叫你叔叔也是叫得的,你就不要为老不尊,拿你那些阴阳怪气的问题去为难别人小姑娘了。” 李海北哈哈笑了两声便摸了摸我的头,眼里飘过一些威胁的色彩,说“快,叫我李叔。” 我一时间慌了神,憋了好久才喊出来“李...李...李长官。” 我可不敢叫他李叔,李海北这个人说不定一下车就把我生吞活剥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些笑意来“秦歌,你看人家不愿意喊,你这个称呼不对。” 秦歌切了一声“我说不过你。” 在李海北和秦歌磨嘴皮子的功夫我又悄悄的看向那个静默的少年,他专注的开着车子,仿佛一直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不会被旁的事情打扰似的。 下车后我凑到李海北耳边问“那个男孩子是秦长官的什么人啊?” 李海北打量了我一番“你对他有意思?” 我抑制住了打他的冲动,气乎乎的说“我怎么会对他有意思,我对你有......”我意识到我要是再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于是立马止住了。 “哦,原来你对我有意思。”李海北一副奸计得趁的嘴脸,看得我牙痒痒。 “李海北,我问你认真的。”我撇着嘴说。 “无可奉告。”他耸了耸肩。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你猜。” 猜你个大鬼头! 我们和秦歌一起到了杏口的安置点,李海北估计的不错,四叶的人都已经在杏口安置了下来,只是大家面容都带着几分倦色,毕竟四叶经历了贼人元气大伤也是能够理解的。 没想到一到安置点就撞上了一个我很是讨厌的人,朱黎拿着一把枪走了过来,我十分疑惑,莫非她是想光天化日下拿枪杀了我,我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不过当我看清了她脸上的笑容后,我想她大概不是来杀我的。 “秦长官,我叫朱黎,我从前就一直很想见你一面,你虽然是女子却可以当上长官实在太让人佩服了。”朱黎一上来就先握住了秦歌的手,连李海北都被忽略了。 秦歌的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应了她几声便把手抽了回来,想必是秦歌这些年听的这类奉承话不少,所以内心也毫无波澜。 “姐姐,听说你枪法很好,我今天特地带了枪,想跟你学呢。”她笑得越发灿烂了。 我想她也是个人才,为了学枪法喊一个素未相识的人姐姐她自己都不嫌肉麻吗。 秦歌正色道“徒弟我是不乱收的,如果真的要收的话我觉得我旁边这个小姑娘不错,对吧?海北。” 我暗暗感叹秦歌的聪明,她不仅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李海北还顺便可以把李海北好好的烫一烫。 秦歌一脸看戏的表情望着李海北。 李海北淡淡的笑了笑,对朱黎说“四叶现在才安置下来,之前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虫疫部队有的忙,秦长官自己也有很多事情,你让她怎么教你。” 朱黎一向来都很能在李海北面前沉得住气,今天却闹起了脾气来。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老公?你哪次彻夜不归不是为了林沃原?这些我都忍了,我现在有个小要求你也不愿意帮我,我问你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我瞧见秦歌偷偷的露出一抹笑容,很明显现在这样的场面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她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好似要看看我是个什么反应,我对她笑了笑,她挑了挑眉毛,眼角的笑意更浓了些,眉眼弯弯的。 我打定主意不掺和李海北和朱黎这场拉锯战。 无奈,朱黎总是借机向我发难。 “林沃原,你还要不要脸。”在我略微愣神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要的。人要脸树要皮,我自然是要的。”我不知到是不是因为年纪稍微大了点或者是经历了苏瑾言那档子事,心境变得平和了不少,我缓缓的答道。 朱黎原是想找我吵架的,见我这般平和的模样却是更气了,自己走掉了。 李海北长叹了一口气说“秦长官还是和以前一样机灵啊。” 秦歌露出了她石榴籽似的白牙笑道“李长官也是和以前一样招桃花。” 李海北极为无奈的摇摇头。 我正准备离开,秦歌拉住了我的手“慢着。” 我止住脚步,望向她。 “你叫林...沃...原?”她想了想说。 我点点头。 “嗯,你当我徒弟吧。” “啊?”我被这突如其来多出的师傅吓了跳。 “你选她?她可什么都不会。”李海北在一旁说。 “我家哲楷要个陪练的,正好找个什么都不会的让哲楷教一教,那孩子不爱说话,多个人陪也是好的,”她突然顿了顿,看了眼李海北,“只怕某些人不愿意啊。” 李海北拍拍我的头说“那她就教给你了。”语气很像把孩子送进儿园的家长。 于是就在他们二人的草率决定下我有了一个不太正经的师傅。 秘密 成为秦歌徒弟的这几天,我基本没怎么见着秦歌的影子,我跟着看起来阴森森的哲楷练习狙击,他虽然年纪比我小但是枪法却是准得很,他练我就站在一边看,他不爱说话,我在他旁边叽叽喳喳,通常我们的对话如下。 “哲楷,你好厉害啊!” “嗯。” “哲楷你几岁开始练的?” “嗯。” “哲楷你是秦长官的什么人?” “嗯。” “哲楷你是嗯嗯怪么?” “嗯。” 后来我们就不说话了,我说什么哲楷就只知道嗯,要不是他偶尔嗯几声我估计会怀疑他是个哑巴,四叶的虫疫部队很忙,我却十分悠哉,一方面是因为我退出了虫疫部队,另一方面是因为秦歌整天不见人影,哲楷这木头只顾着自己练自己的,我基本没练什么。 我整日里在秦歌屋子边上那个射击场上瞎晃荡,撵着流浪狗跑跑或者摘几根狗尾巴草放进哲楷的脖子里,哲楷对于这样的骚扰视若无睹,把狗尾巴草拿出来继续练他的。 后来我悟出了打发时间的真理,我寻了一块软软的草皮子躺下用手撑着脑袋,看哲楷练枪,即使在砰砰的枪声下我还是可以安然入睡,一觉醒来就已近黄昏,我便可以大摇大摆的拍拍身上的草屑回家去了。 偷懒固然是舒服自在,只是被人发现就不太愉快了。 一日我睡得正香,忽然听见附近有人在说话,我动了动耳朵,原是不打算理会的,可是这两人的声音十分的熟悉。 “我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收她当徒弟,你不是除了哲楷以外谁都不收的吗?”那人的声音沉沉的。 “她和我师傅长得十分相似,我师傅当年归隐就是到了四叶。而她正是四叶人。” “你是说,她和郑子梅有关系。”他的声音带着些惊叹。 “没错,从年纪上来说,她应该就是,就是传闻中存在的那个人。” “我也觉得有件事十分的蹊跷,所以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猜测。” “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找到郑子梅的下落,我估计她就算当时还活着现在也应该去世了,不过还好,只要那个人存在一切就还有些转机。”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那她这一生就是注定了的艰险。” “所以这就是我执意要收她为徒的原因,她和我学学总是好的,危难时也可以自保。师傅当年待我不薄,我不能负了师傅。” “她那样的缺心眼,我真不希望她背负这些。”一声叹息随之而来。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她是那个人的事情千万不要说出去,一旦被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我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我,那个人,郑子梅,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郑子梅这个人我更是闻所未闻,想必我肯定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人了。 一阵微风刮了过来,一些野花的花粉四处的飘散,我不留意吸了进去一些,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我缩了缩鼻涕。 “谁!” 我被吓得一哆嗦,毕竟偷听别人说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正打算溜走,还没有迈动我的这双小短腿就被人揪着领子拎了出来,这个人的手在我后颈冰冰的硬硬的,我扑腾了几下。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用练习的吗?”李海北的声音冷冷的。 “我,我练累了就睡睡。”我苍白的辩解着。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没有?” 我注视着李海北阴沉沉的一张脸,李海北这个人真是奇怪极了,前几天心情还行,现在却把一张脸板得跟我欠了他钱似的。 我心中一揣摩,我要是跟他说我不仅仅偷懒了还听了他们说话,那么他岂不是更生气,于是我冲他摇了摇头。 他松开了我领子,我颤颤巍巍的站稳了。 “你给我好好练,我会来检查的。”他的声音冷得透彻。 “唔。”我低头卖乖。 “秦歌,你帮我看好她。” “嗯,好嘞,”秦歌笑盈盈的说,“那,鉴于徒弟你今天偷懒了,为师就罚你在我的房间罚站吧。” 我欲哭无泪的望向李海北,李海北没有理我,而我这个师傅整天笑盈盈的,不知道脑子里又在谋划什么鬼点子呢,东西没教给我倒是先叫我罚站。 李海北塞给我一个盒子,我一瞧是苏瑾言的骨灰盒。 “啊,在你这里,我还以为那天弄丢了,吓死我了。”我紧紧的抱住它。 “我叫人回案发现场的时候顺便捡回来的,你既然觉得它重要你就好好收着,下次再掉我是不帮你找的。” “谢谢你,李海北。”我冲他笑笑。 他那双墨黑色的眸子动了动,淡道“谢我没用,去罚站吧。” 我低低的叹了气,垂头丧气的和秦歌去她的房间站着。 秦歌指了个地方,让我站着,我乖巧的听从她的指令,站得笔直,秦歌接了个电话像是有事情,所以她就出去了,她说让我等她回来。我揉了揉我的腿,看着房间的挂钟,真不知道她老人家到底多久回来。 我望窗外看去,哲楷这小子果然像个木头似的,练了又练,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我正想着就算天塌了他都不会被干扰吧,很快我就打了自己的脸,哲楷居然和人聊了起来,要是个小姑娘我倒是好理解,偏偏那人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莫非...哲楷喜欢男的?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这个男人我见过几次,大概就是这附近的居民,我只记得他总戴着一顶帽子,眼角有颗泪痣,为人十分的温和,见着我也总和我礼貌的打招呼,哲楷和他相熟也不奇怪。 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帽子叔。 我瞧他们没说什么帽子叔就走了,想必和哲楷这木头说话一定很无趣,帽子叔是个热情的人所以才受得了哲楷。 哲楷又砰砰的练了起来,我觉得很是没有意思,于是就不看他了。 我见秦歌的房间里面有许多的书,还有一些报纸,我想站着也是无聊,不如读书看报打发时间。 我抽出了几本书全是关于虫疫病毒的理论与概念,我瞧着这些生僻的字眼脑袋发晕,于是看起了报纸,报纸上也很无聊,大同小异的全是各地的虫疫泛滥情况。 我瞧见一张泛黄的报纸,它在这些新报纸中显得很突兀。 我拿起这张报纸,一张除了年代感就没什么特别了的报纸。 我翻了一面,一张照片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握住报纸的手不自主的抖动了起来。 我倒吸了几口凉气。 报纸是36年前的报纸,而照片里有一个眉眼间颇具英气的老妇人,她的旁边站着的是秦歌和哲楷,他们的面孔和现在没有丝毫的改变。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百思不得其解。 “你在看什么?”秦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思念1 秦歌的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报纸上,她的眼神微微的飘了飘,随后回归平静。 “很奇怪吧?”她笑了笑。 我还未能从巨大的震惊中抽离开来,怔怔的点了点头。 她淡淡的叹了口气,眼神望向了窗外那个木头般的少年,几只鸟从窗前飞过,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啊......” 事情要追溯到许多年前的一天,年幼的秦歌独自趴在院子里数蚂蚁,别的小孩子都在一起玩游戏。 幼儿园的老师带着他们一起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她没有参加,和往常一样她永远都是被排斥的那一个。即使她永远都可以最快的回答出老师的问题,并且完美的完成所有的作业,她也不会被老师喜欢。 “秦歌,你的作业是怎么回事?老师要的家长签名呢?” 她永远忘不了每次她站在老师办公室时的局促与窘迫。阳光越过窗倒映出树的枝桠与轮廓,风吹起她的刘海,她的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你的父母都不管你的吗?老师知道你很聪明但是你的家长也太不负责了。” 她垂着头不说话,只是用手指扯着裙子的蕾丝边。 她没有父母,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每次放学的时候其他的孩子都欢呼雀跃的跑到家长的身边她就只有一个老得不行了的保姆站在那里等着她。 “算了算了,下次一定要叫爸爸妈妈签名。”老师皱着眉头说。厌恶就快要溢出来。 她从办公室出来,缓了一口气,像是逃离了地狱一般。不过她天性欢快,不一会便像一只小鸟一样冲进了幼儿园那处僻静的小院子里面。 此时此刻是她最欢喜的时候,她是这里的小国王,这里是一些不会说话的小昆虫和各种植物,它们是她的朋友,它们从不会问她的爸妈去了哪里,更不会喊她没爹没娘的小孤儿。在她人生的短短这几年她终日像漂浮的浮萍在这世间飘荡。 这天她趴在草丛里数完了蚂蚁就偷偷的看老师和其他的小朋友玩游戏,他们笑得好开心,她隐隐的有些羡慕他们。 她注意到幼儿园多了一个陌生人,一个面容削瘦冷峻的男人站在旁边看着这些小孩,他的眼睛里夹杂着几分疑惑,他细细的看过了每一个小孩子的脸,皱了皱眉。 男人注意到有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正远远的望着他,他看向那堆乱糟糟的草丛里面,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他缓缓朝她走来。 她浑身脏兮兮的,像一条小狗一样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已经到了她跟前,他黑色的影子映在她所在的草丛上,她疑惑的望向他,男人的眉眼多了几分温柔,冷峻的面孔也因为这几分温柔变得十分好看,她就这样仰头看了他好久。 一双有力的手把她从草丛中抱了出来,她懵懵懂懂的环住他的脖子。 他笑了笑,“好久不见,秦歌。” 她咬了咬指甲,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只她刚刚捕获的小蚂蚱,只可惜在她口袋里面闷了一会已经死掉了,她看见它躺在她的手上一动不动,她着急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送给我的?”男人看着她胖胖白皙的小手上那只已经归西了的蚂蚱柔声道。 “死了,呜呜......”她扬起她白莹莹的小脸望着男人,一圈柔软的绒毛裹着她的小脸,泪水不断的往下流,男人看得心疼,接过了她手中的蚂蚱。 “找个地方把它埋起来吧,死亡总是难以避免的一件事,你不必难过。”他看着手中的蚂蚱,思绪有些混乱,死亡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不是吗?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当年她的离开他还是会难受得窒息,他的头微微的痛了起来。 一双冰凉的小手放在他的太阳穴的位置揉了揉,他迎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头痛顿时消失。 “埋起来吧。”她的小脸上还挂着泪水却依旧懂事的说道。 那天他和她给蚂蚱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挖了个坑把它埋了起来,微风拂过,空气中飘散着各家炒菜的香味, “好久不见......”他轻轻的说,她没有听见,继续把土堆在这小小的坟墓之上。 他回来了,她有家了。 因为家里有他,她才觉得有个家。 秦歌以为自己和宋哲楷相遇于那个空气也有点燥热的夏天,可是对于宋哲楷来说那只是一次相逢。 在他与秦歌度过这漫长岁月里的其中一次重逢,也是最特别的一次。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了那个女孩的呢?他缓缓的思索着。 记忆已经渐渐的模糊了起来,像是泛黄的照片一样,上面的人早已褪了色变了形,时光流转,岁月一点一点从他的掌心流逝,所有的事情都显得多余,只有她的那张明媚的笑脸深深的镌刻在他的脑海里,那年她十六岁,他也十六岁。 他那时还是被称作天才般的少年,一双凛冽的眸子透着几分少年人的桀骜与机敏,年纪轻轻便从师于大师郑子梅,名震四方。 她在他的眼里是最普通不过了的,她在心里常常这样想。 她凭借第一的枪法勉勉强强的当了郑子梅的徒弟,可是她其他的课业却成绩平平,周围的天才们大都卯足了劲展现自己的才华,只有她在练习的时候总是躲到最后,等大家都练完了周围都没有人的时候她才开始练。 她站在最后还有一个原因,宋哲楷总是要练两回,每次他都站第一的位置,练完就会站在她的后面,她每次都能感受到身后高挑少年身上好闻的气息,也说不上是什么气息,她只是觉得很好闻,他与她原就是天与地,却在此刻可以靠得如此的近,哪怕只有几分钟她也心存感激,觉得无比的幸运。 “不错。”在她成功打到十环时身后的少年突然开口。 阳光映在少年的侧脸上,少年淡棕色的眼眸和俊朗的曲线看得她心中乱成一团。 “谢谢。”她小声的应答着,心中却雀跃,少年太过于耀眼,她连头都不敢抬。 她在想要是她能抬头该有多好啊,她可以和他说上几句话,说不定他就不会一直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了。 那年的秦歌只是一个不太机灵的小女孩,一个不显眼,一不留意就会被错过的孩子。 那年的宋哲楷奋力的练习着所有的高难度的技巧,掌声喝彩是这个满身锐气的少年想要的。 思念2 在郑子梅这里当徒弟的这几年秦歌无数次的和宋哲楷擦肩而过,她没有办法和其他人一样和他打个招呼,她怕她对他的喜欢有一天被他知道,她的喜欢是藏在心底的,不过就算是藏在心底也足以让她每天都很快乐了,她对他从来都不敢奢求过多的东西,她只想每天都能看见他,即使他的目光永远都越过她,她也为这一次次的偶遇而欢喜。 在秦歌的这一生里宋哲楷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因为这样的喜欢秦歌总觉得自己在一个甜蜜的梦境里面。 秦歌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过来,虽然她知道是梦总是会醒的,只是她没有料到这样的一天来得这样快。 那年,世界虫疫病毒泛滥,国际虫疫部队向郑子梅发出了邀请,郑子梅需要支援国际虫疫部队参与到最前线的抗争中。 因为她要一位助手协助她开展工作所以就决定从她的一众徒弟中选人去,哪里想到,她点的人全都推三阻四拒绝了,她只好召集了所有跟从她学习的徒弟,问是否有人愿意跟她去最前线,下面鸦雀无声。 秦歌坐在下面,看大家面面相觑,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秦歌并不为此感到担心,因为自己是郑子梅所有徒弟中最不起眼的那个,怎么也不会让她去。 但此时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见宋哲楷缓缓的站了起来,淡淡的说“不如,让她去吧,她枪法很好。” 然后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她,她的脸都憋红了,她也不知道该寻个什么理由拒绝,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她抬头,迎上了师傅期盼的目光。 她咬了咬牙答应了。 大家听她答应了都松了一口气,她微微隔着人窥着宋哲楷,他的面孔依旧很平静。 她不知道为什么宋哲楷会推荐她去,她有些伤感的猜测或许他是觉得她太不起眼,像个软柿子一样所以料定了她不会拒绝才这样说的吧。可是,他知不知道这一去她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在心中失落着。 这不是一件让秦歌开心的事情,但在这样的不愉快之中好歹也有一件事让她小小的开心了一会,那天万念俱灰的她即将跟着师傅出发,报社来人做采访,师傅本是要和她合照的,恰好当时宋哲楷也在附近,报社的人就让他们三人站在一起,给他们的照片登上了报纸。 秦歌从来都没有和宋哲楷照过合照,这是唯一的一张,她买来报纸,小心翼翼的把那张照片剪了下来,放在衣服内侧的口袋里面。 秦歌和师傅在国际虫疫部队待了整整5年的时间,这5年的时间里很是艰难,疫情的严重程度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她在前线常常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常常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合上眼睛,最艰难的时候连水都喝不上,嘴唇干得直掉皮。 她无数次历经各种凶险的处境,好在师傅对她十分的宽厚,常常教导她,提点她,她的各种能力也大有长进,师傅虽然看上去严肃却待她极好,她因此才能与师傅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活下去,要是没有师傅的出手相救以她当年的水平不知道已死了多少次了。 5年的时间磨砺了秦歌,秦歌脸颊稚嫩的婴儿肥也渐渐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身上的伤口和脸上抹不去的沧桑。即使处境艰险,秦歌无论在什么地方也都带着那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她望着照片里少年清瘦的脸无数次回想着那天阳光很好,少年低低的对她说“不错。” 这样短的两个字照亮了她整个青春。 在无数次枪都要架在她额头上的时候她都告诉自已一定一定不会死的,她一定可以活着回去,所以每次她都神奇的躲过了灾祸。 她知道宋哲楷从来都不是她的希望,他是她一辈子的夙愿。为了这样的夙愿她愿意好好的活着,哪怕只能远远的再见他一面。 在秦歌几乎要麻木的适应这样的生活的时候,终于她与师傅接到了通知,她们可以回去了。 她的脚踏在这片还算和平的土地上的时候几乎是颤抖的,耳边的枪响总算消失了,没日没夜担惊受怕的日子也算告一段落了。 师傅慈祥的问“秦歌你想不想当长官?师傅举荐你当个长官。” 她淡淡的笑了笑,回绝了。 她知道这样的做法很傻,可她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和师傅道了别,只身去了杏口,他在的城市。 在秦歌命悬一线的这5年,宋哲楷的名声大噪,这样天才的少年果然不负众望,顺利的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任务,最终被安排到了杏口当长官,为的就是解决杏口黑恶势力泛滥的问题。短短的几年时间就铲除了多个团伙,虽然这些势力对他恨之入骨,可是却又十分害怕这个眼神凌厉的年轻人。 秦歌到杏口做了个小队员,她拿着不多的工资,租了个小小的房子,虽说过得不是很宽裕但也算自在。 秦歌想,只要能时不时的见见他也好。 她和年少时一样站在远方远远的瞧着他,他站在台上讲话,面孔依旧清瘦却多了几分成熟,她心中泛起阵阵的欢喜,台下的她浅浅的勾了勾嘴角。 她喜欢宋哲远喜欢的痴,她甚至从来没有去考虑过其他的男人。 直到有一天她的队长陈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她委婉的表达了对她的喜欢之后她才忽的想起自己是时候应该谈个恋爱了。 不过她还是红着脸回绝了陈明,她心中塞满了宋哲楷,一点位置也没有了。 陈明还是没有放弃,变着花样的对她好,她很是愧疚。 因为她在国际虫疫部队的这些年使她的经验比其他的小队员更加丰富,她在各方面的训练也是第一,很快她就当上了队长。 她又离他更近了一些。她在心中有些忐忑的想。 她以为他会和她说一句“好久不见。” 可是他的目光就这样的扫过每一个队长的面孔,连一秒钟都没有在她的脸上停留过。 他从来就没有记住过她,以前没有,现在也一样。 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喊过她的名字,而她却在心底喊了他千千万万次。 她从前在各种艰险中不觉得绝望是因为有他,而现在她觉得绝望还是因为有他。 秦歌爱宋哲楷爱得卑微,就像一棵小草望着太阳一般。 思念3 队里难得的一次聚会,秦歌喝得烂醉,那是在杏口的这段时间里她离宋哲楷坐得最近的一次,对面的他面容沉敛依旧,带着几分疏离和陌生。 他向来沉默,队里的几个队长喝嗨了,就开始起哄了, “陈明,秦歌亲一个!”有人站在板凳上起哄。 秦歌趴在桌子上笑了笑,没有回应,对面的他眼神依旧越过了她,望着她身后的地方。 陈明禁不住起哄,想要起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坐了下来。 大家一片唏嘘。 “长官,你说陈明和秦歌配不配?”有人不甘心,搬出了宋哲楷。 她醉得不行,眼睛都闭了起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传过来。 “配。” 她苦笑了一下,勉强的睁开了眼睛,对面的他已经离开了,座位空空的,她真想愤愤的瞪他一眼,顺便借着酒劲问候他八辈祖宗,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 宋哲楷真他妈的是个绝决的人。 她那天指着他的位置骂了许久,好多人来拉她才把她拉走,大家都不知道她和宋哲楷有什么深仇大恨,权当她是喝醉了酒发酒疯。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死了这条心,于是规规矩矩的当好队长,和所有的人一样,碰见他就规规矩矩的喊他一声“长官”,他每次都点点头从她身边走过,她也不觉得难受。 如此甚好,她如释重负的想着。 在秦歌以为自己心死了的那一年,出了一件大事,由此观之,秦歌的心大概还没死透。 那年杏口的黑恶势力势力又再一次死灰复燃,这一件事让宋哲楷很头疼,这次的团伙比以往更难对付,于是就有人提议派几个人在团伙里潜伏一阵子,所以宋哲楷就让陈明带人执行这次任务。本来这件事情和秦歌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只是秦歌脑子抽了风,一股神奇的力量促使她和宋哲楷说她要替陈明去。 “你要替他去?”宋哲楷一双浅棕色的眸子从案头的公文里抬了起来,望着她。 “嗯。”她带着几分嚣张瞧着他。 “为什么?”他缓缓的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我想,我愿意。” “那就去吧。”他合上文件,换了另一本。 秦歌从办公室出来后差点没有哭出声来,她快要被宋哲楷气得吐血,什么叫“那就去吧。”居然这样随便的打发了她,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接这样的任务他竟然就同她草草的说了这样简单的几句话。 她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的带了人去执行任务去了。 执行任务本是小事,秦歌没有想到自己会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 那天阳光明媚,没人意识到这会是凶险的一天。 那个团伙本就恨宋哲楷入骨,也不似以前的那些团伙这样好对付,所以在团伙里潜伏的一部份人已经开始被怀疑了,秦歌伪装的好,没有被发现。 所以秦歌本来也不该死,至于她为什么会死她自己估计也没太想明白。 那天大家约定好里应外合偷袭这个团伙,如果没有出什么岔子的话这个任务也就算圆满结束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偏偏出了岔子,这个团伙本来就对一些人有所怀疑,一查查出了当天偷袭的情报来,所以就将计就计准备等宋哲楷来杀了他。 秦歌在这个团伙过得如鱼得水,加上嘴巴又甜,混了一段时间竟然混得个高层的位置,团伙开会商量怎么杀宋哲楷,秦歌在会议上如坐针毡,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秦歌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念头,第一个宋哲楷要是死了她就清净自在了,第二个救宋哲楷。 如果秦歌选了第一个她估计现在还好好活着,孩子都生了几打了,可是秦歌还是选了第二个。 那天宋哲楷带着人出现在团伙的藏匿地点。再天才的少年也有马下失蹄的时候,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齐刷刷的一群人举起枪来,他心中一怔,觉得自己今天定会送命于此。 此时的秦歌仍然执行着她的潜伏任务,她也是对面举着枪的其中一员。 她很平静的走了出来,仰了仰头看着对面的宋哲楷,他虽就要死到临头了却还是一副面容沉静的模样,眉眼间的凌厉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嘴唇却被他咬得泛了白。 她觉得周遭的空气都静了静,大家都注视着她,她一概不理会,只是看着宋哲楷,他的那双好看的眼睛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嘴唇张了张,仿佛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她觉得今天的太阳太大了一些,用手挡了挡太阳,她依稀记得她喜欢上宋哲楷的时候也是那样的阳光灿烂,这个她追逐了那么久的人当年只用了两个字就使她对他鬼迷心窍。 师傅说她长得不太起眼,就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有几分好看,她想她这一辈子都没能给他留下什么印象来实在可惜,不如就对他笑笑吧,她抬起头来攒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对面的他嘴唇咬得更白了,一双扇子似的睫毛一动不动,这次他的目光总算没有越过她,这次他的目光总算肯为她稍作停留片刻。她心中泛起些酸楚来。 要是他愿意这样望着她一辈子该多好啊。 她说“宋哲楷,好久不见。” 这句话她无数次想走到他面前同他说,只是少了点勇气罢了。 如今倒好,她在活着的最后几秒却什么也不怕了。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拉了拉揣在兜里许久了的那个沉甸甸的东西上的小环。 男人终于说话了,他惊慌失措的望着她,她依稀听见他在喊,不要,秦歌。 大概是怜悯吧,她想。 巨大的轰鸣让周遭陷入了一片火海,她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模糊了,身上的痛像撕裂一般,她虽然难受却也不痛苦,她的世界在短暂的痛楚后回归了平静,万籁俱静。 秦歌就这样平淡的死于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杏口老一辈的人大概都听过这样一个事情,多年前的一天发生了一起爆炸,炸死了整个团伙近一半的人,他们的长官在那天的行动中罕见的杀红了眼,团伙的所有人一个也没留。 那天,这个年轻人收起了所有的冷漠与疏远走到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旁,他望着她瘦小的身躯,良久,他才淡淡道“你怎么那么傻,秦歌。” 只是死去的秦歌恐怕永远不会知道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这个版本的开始比秦歌喜欢上宋哲楷的那个夏天还要早。 少年虽年少成名可终究只是个少年,他和所有少年一样有过一个偷偷喜欢的人,这个人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可爱。 他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他把她的名字记得牢牢的,只是每次碰见她时话在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说出来,只好把眼神从她脸上挪开。 她枪法极好,却总是最后一个练习,他每次就站在第一的位置,他练两回就可以走到她的身后排队,他那天卯足了劲才下定决心同她说说话,他有好多话想告诉她,却只说出了两个字,她也礼貌的回了他两个字,谢谢。 他做过一件后悔的事情,他把她推上了前线,只因为他害怕他在她身上陷得太深他就没有办法成为众人瞩目的天才。他心中有愧,所以在她命悬一线的日日夜夜他都在为她祈祷。 他这辈子也不会想到,5年后她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个小姑娘长大了,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他心头一紧,怕她看出他的心思于是假装不认识她从她身边走过。 那天她醉了,有人起哄,他身边的男人想起身吻她,他在桌子底下的手死死的摁住了那个男人的腿。那个男人变了脸色,坐了下去。他装作平静的望着对面的她。 他那天下定决心,等他的女孩完成任务他就告诉她,他喜欢她很久很久了,于是他满心欢喜去执行任务的最后一步。 可惜那天阳光灿烂得一踏糊涂,却是个伤心的日子。 思念4 在我把脚都要站麻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窗外的哲楷收了枪。秦歌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 “师傅,你说你死了,可你现在怎么好好的?”我看着她很是不解。 秦歌挑了挑眉毛缓缓的喝下一口茶,“我没死,刚才说的那人不是我。” 我把嘴巴张成o型望着她“可是你明明说的就是秦歌啊。” 她看了看手表说“不早了,你回去吧,你看,你的那位都着急了。” 我扭头望向窗外,李海北在秦歌家门口站了有一会了。 “我和他,呃,不是......”我想解释什么却又感觉解释不明白。 “我知道。”她笑了笑。 “那之后的事你明天告诉我好吗?”我期待的看着她。 “嗯,你明天罚站的时候我再和你说。” “什么?我明天还要站?”我欲哭无泪。 “对。”秦歌笑吟吟的说。 我开了门走出去,见李海北倚在门口的柱子上,望着远处发着呆。发呆这种事情我倒是常常做,换成李海北做就有些奇怪了。 我见他拧着眉毛在想着什么,我也不打扰他,安安静静的蹲在他旁边。 过了好一会他才从他的思考中出来,他看见蹲在他旁边的我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出来很久了,看你若有所思就没有打扰你了。李海北,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小事而已。” 我知道李海北在骗我,要是是小事他就不会想那么的久,也不会那么的严肃。他既然骗我是小事那就一定是一件连他也没有办法的大事。 “你怎么来了?”我问。 “我见你那么晚了还没有回安置点我怕你出事。” 我突然回想起来之前我每天回去的时候李海北总是碰巧的出现在安置点的门口原来是在等我回来。 “李海北,秦歌到底是谁?还有宋哲楷。”我被秦歌没有说完的故事吊着胃口,于是打算询问李海北。 他的面孔微不可见的沉了沉随后说道“你这是什么问题?他们就是他们还能是谁?” “你知道的对吗?李海北,我不信你不知道,你为什么好多事情都要瞒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有是老感觉明明在你的身边却离你离得好远,苏瑾言就不这样,我问他他就会同我说明白,从不这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到苏瑾言,只是提到他我就难受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大概是觉得李海北什么都不和我说弄得我很憋屈所以才情绪有些失控。 他忽然停了步子,转过头来望向我,一双眼睛含着冰“林沃原,你最好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苏瑾言那个把自己命都丢了的傻瓜,他护不住你,只有我才能。所以你现在脑子清醒一点,你再想他他都活不过来。” 我们陷入了一大段沉默。 “李海北,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我望着远方的月亮,觉得心中一直有些东西解不开。 “你在怪我和朱黎结婚了还和你在一起对吗?”他用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我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忽然有些害怕。 我避开了他的眼睛,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林沃原,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也无数次的想我这样做是不是对你太不负责任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我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把你带在身边,你知道吗,你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我都几乎撑不下去了,尤其是见到你尸体的时候,我想,你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还好你还是回到了我的旁边,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不让任何人把你抢走,我想你在我的身边一辈子,哪怕我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他从我身后把我搂在怀里,把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愣了神。 “你不要怪我什么都不和你说什么都不和你讲,因为有些事情比看上去的要复杂,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要比知道好,我希望你永远都和现在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一些事情一旦弄清楚了之后你就不是你了,我也不是我了。” 我转过身来抱住他,他的眼眶有些红,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才好,许久才道“秦歌今天给我讲她以前的事情,她还没讲完,我这才想问你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傻瓜,我不是说这件事,既然她自己和你讲了你就听吧,只是以后你恐怕还有很多很多的疑问想问我,我没有办法告诉你真相,或许我会骗你,但是你要记住我都是为了你。”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李海北说了一长串的话像是在说谜语,我不是很猜得透。只是拉着他的手和他走在夜幕笼罩的街道上,就像在四叶的时候一样,我知道我对李海北的感情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因而也愿意相信他对我说的这些话。即使他有一天告诉我这些话都是假的我也不会怪他。 现在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我拉着李海北的手打着哈欠和他慢悠悠的走着,我在想要是我以后老了丑了李海北是不是还愿意拉着我的手和我这样走着,我望着李海北那张时常显得过分严肃的脸想像着他老了会是什么样子,他比我年纪大,所以一定比我老得快,如果我还有力气,倒是挺愿意给他推轮椅的。 他见我在瞧他,他笑了笑,俯下身在我嘴角吻了吻,我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脸,他的胡渣给我刮疼了,我皱了皱眉头,他笑得更欢了。 一个人从我们身边走过,那人忽然停了下来,站在我们旁边。 我觉得很奇怪,于是拍了拍李海北,李海北回过头,他的脸刷的一下阴沉了起来。我一看,居然是帽子叔。 因为我离帽子叔离得很近才算真切的看清他帽子下面的那张脸,他的泪痣依旧醒目,削瘦的下巴,脸上有一块小小的伤疤,一双眼睛看上去倒是温和,谦逊。 李海北把我往他身后推了推,很是不客气的看着帽子叔。 帽子叔笑笑说“那么多年了你倒比我过得滋润啊。” “你想干嘛?”李海北的声音听上去更不客气了。 “别紧张嘛,我来呢是想告诉你,他逃了。” “他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与你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希望你可以知道一下总是好的。” “你来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吧?” “当然。” 李海北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帽子叔看见了没有,帽子叔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便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思念5 最近总是下着小雨,天空灰蒙蒙的,待我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我这才想起今天也是要去师傅那里去训练的,我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到处找我的衣服,也顾不得我这一头鸡窝似的乱毛了,就在我以超越人类的速度穿衣服的时候我发现李海北在我的房间里的小椅子上坐着拿着一本书。 “咦?你昨天晚上没回去?”我眯着眼睛瞧着他。 “想什么呢,我早上过来准备送你去秦歌那里去,只是你一直没有醒我就坐在这里等你。”他把手上的书合上了,一本正经望着我乱糟糟的头发。 我瞧他看我立马把头别了过去,极力的想使我的头发看上去像点样子。 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你先把衣服穿好再去弄你的头发吧。” 我回头迎上他墨黑的眼眸,他这下不看书了,反倒故作专心致志的打量起我来。 我被他瞧得窘迫,于是凶巴巴的对他说“你!出去!” 他哈哈笑了几声才磨磨蹭蹭的出去,李海北这人平时是个再正经不过了的人,就是碰上我不好意思的时候便要来逗我,我的窘迫通常都使他开心极了,我决意他下次再来招惹我就偏做出一幅厚颜无耻的模样,让他没了乐趣。 李海北这样笑我我很生气,为了让这个混蛋感受到我的怒气一路上无论他是如何甜言蜜语的哄我我都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没有理他,他今天好像特别高兴,一路上嘴角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板着脸。 “宝贝,你看我担心你的安全才来送你,你不感谢我反倒和我生气,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他把我的手攥在他手里。 我被他的“宝贝”这二字肉麻得极度不适,情不自禁的抖了抖。李海北今天是抽什么风? 我甩开他的手和神叨叨的他保持了距离,我觉得还是正襟危坐的他让我感到愉快一些。 于是他就像一块橡皮糖一样黏糊糊的贴了过来,我往哪里他便往哪里,我后来放弃了挣扎只希望他能保持清醒。 事实证明退让只会让敌人更加得寸进尺。 某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脱我的衣服! 我的毛衣被他一提,哧溜一下就被他脱了下来,我的脸涨红了,恨不得当场给他一个大耳光,就在我手即将和他的脸亲密接触的时候,他挡住了我的手,缓道“慢。” “臭流氓!”我张牙舞爪的说。要不是我里面还穿得有衣服我保不准还会骂出些什么来。 “难道你准备穿一件反了的毛衣走一路吗?”他淡淡的说。 我回想了一会,发现我的毛衣刚才穿起来确实有不舒服,难道,我穿反了?怪不得他笑得这样的开心,李海北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坏心眼的人,我得出此结论。 他笑笑,把毛衣从我头套了回去。 “我确实流氓,但也不至于在大街上对你耍流氓。”他拍拍我的头顶。 我哼哼唧唧了一路,觉得颇为不满。 这家伙把我送到秦歌家附近,见我一直撅着嘴巴,吧唧一口亲了过来,我立刻怂了下来,虽然之后嘴巴还是骂骂咧咧但是没有甩开他拉着我的手,他把我塞进他的怀里柔声道着歉,我害羞得不敢把头抬起来。 “好啦好啦,我要迟到了。”我望着不远处执着于练习的哲楷说。 他终于把我放开了,捏了捏我的脸,“快去吧。”他说。 我和李海北道了别后往秦歌的房间里走,心总不免有些忐忑,本来就偷了懒被发现,这下还迟了到,不知道秦歌会不会和我生气。 我推开了门,秦歌站在窗前望着正在练枪的哲楷,她的眼中裹着一些十分复杂的东西,我很少看见她眉头紧锁的样子,这次她好似十分的伤感,她大概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我,我依稀听她喃喃着说“我做错了吗......” 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才发现我来了。 “你来了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极轻,没了之前的那股子劲。 她目光游离,我在她旁边站着,有些担心她。 “对了,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讲完呢。”她的眼睛带着些疲惫。我都不太忍心让她再讲了。 她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我和你现在所见的宋哲楷都不是之前的秦歌和宋哲楷。” “啊?”我怔怔的望着她。 “沃原,你爱李海北吗?”她忽然问我。 我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爱你吗?” 我思索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他爱你,我看得出来,他爱你爱到他恨不得把你栓在他身边,谁都不许碰。他爱你爱得那样显而易见,明目张胆。”她笑了笑说。 “所以这和你要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我很羡慕你沃原,你有个那样爱你的人。” 我紧张的寻找着措辞想要安慰秦歌,可是我到头来什么也说不出来。 “沃原,你知不道在街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面孔却活在自我否定的泥沼之中,他们是这个时代科学的产物,却从一出生就烙下悲哀的烙印,他们不过是一些活着的人的情感寄托但他们为此要付出巨大的心理代价,同生而为人却从会呼吸的那一刻便为得不到曾和自己拥有同一张面孔的人所拥有的爱而哭泣。他们的一生是满满的虚情假意和不真实的爱。异类一样的他们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有人以自杀反叛这场科学的悲剧,有人对社会充满了敌意,有人虽活着却满心疮痍。而我是后者。” “听过小羊多莉吗?1996年7月5日,克隆羊多莉诞生,这场罪恶的科学游戏开了端。虽然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各地都在抵制克隆人类,但是随着末日的接近,越来越多的人在这恶劣的环境失去了亲人,对克隆人的需求越来越大,这时就有一些人抓住了商机秘密的进行克隆人的工作,被克隆出的人则一辈子背负着其他人的影子,每天询问自己上百遍,我是谁?” “你是说秦歌早就死了,你是被宋哲楷克隆出来的秦歌?” “没错,我和她有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脸,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她还是我?或者她本就是我,我本就是她。那些克隆者永远不会告诉我们答案,可悲的是我们需要用一生去寻找这个答案。” 思念6 我抬起头见秦歌的脸更加惨白了,她微微的颤抖着,好似就连回忆本身就会使她堕入无边的痛苦之中,她有点站不稳,我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才稍稍镇定了下来。 “师傅,你就是你不是其他的人。”我说道。 她抬起眼来浅浅的笑了笑,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她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谢谢你。”她说。 她慢慢的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声音轻轻的,像即将消逝的烟尘一般。 “那年我五岁,我第一次见到宋哲楷。我一抬头就望见他站在我的面前,你不知道那几年我过得有多难受,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合群,整天像个小乞丐一样,他像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满眼的温柔,把我抱在他的怀里,我当时就在想他是谁?我年纪小,忽然有个好看的哥哥对我这样好我很开心,我便搂着他笑,他见我笑他也笑了,后来他还陪我埋了我的小蚂蚱,我当时就特别特别的喜欢他,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温柔的人。” “你五岁的时候宋哲楷才出现吗?他那五年去了哪里?” “他那五年去了死去的秦歌之前去的国际虫疫部队。为了赎罪,他也在前线经历了和她一样痛苦的生活,我在他家里一直由一个老保姆照顾,当然,他离开杏口那么久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他害怕面对我。” “怎么会,如果他把他对秦歌的情感寄托在你的身上的话那他肯定恨不得立马见到你,为什么会躲着你?” “你不懂,沃原,我是他让人造出来的,他心里一直明白无论我和他的秦歌面孔是多么的相似我都不可能是她,他在自欺欺人,他对我的感情远比他设想的复杂。” “在我小时候我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对我十分的好,我放学他一定会出现在学校门口,上学一定会亲自送我,不管队里面有多么紧急的任务他都会这样做,有几次他接我的时候来晚了,我急得哭了,他就不断的安慰我,向我道歉‘对不起,秦歌,对不起......’他真的很难过,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说着,可是每次我抬头看他他眼神中的悲伤都太过沉重,好似这些对不起都不是说给我听的。我一直以为他是家里的亲戚,他没有告诉我他是谁,也不准我叫他哥哥,他要我叫他的名字,宋哲楷。” “每次我问到类似于他是谁,我的父母去了哪里这些问题他就会特别的不耐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关上整整一天,也不理我,后来我跟他保证我再也不问了他才不生气,他说‘秦歌,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秦歌,我不和你说你不要怪我好吗?’他脸色很差却还是温和的对我笑,此后我再也没有问过他了。” “每年他都会带我去一个地方,那里起初荒凉极了后来他就叫人把那里种满了各种花,每次我们去那里的花都开得很好,没人看的出这里是一个人的墓地,这里花开得好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来看花海,特别热闹。那个人的坟小小的,隐没在花丛中央,几乎看不到,他每回都要在那里站上好久,我就在旁边捉虫子玩,等我长大些识字了的时候我才知道那墓碑上写得是‘宋哲楷之妻’,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人是死去的秦歌,只是以为他真的有过一个妻子。” “随着我年纪的增长我和他关系开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他不像以前那样把我抱在他的怀里也对我更加严格,我不喜欢玩枪,十来岁的小姑娘只喜欢捣鼓一些化妆品和漂亮衣服,枪对于我来说即恐怖又陌生,我和他说过我不喜欢练枪,他很生气,非要逼着我练,我就边练边哭,他都当作没有看见,直到我打到十环他才放我休息。我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应该不是和我生气,是和自己生气,因为他所造出的我竟然和他的秦歌如此的不同。不过还是要感谢他当年对我的严格训练,不然我的枪法也不会那么的好。” “我真正的察觉到他对我的特殊情感的时候是在我青春期的时候,那时我从学校放学回家,我发现他拿着我的日记本,脸色阴沉的坐在客厅等我,我知道他看了我的日记本,我当时和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在谈恋爱,我把我和他的事情都写在了日记本里面,我当时就觉得大事不妙,于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他一句话都没说,把日记本摔到我面前,我把它捡了起来,发现有几页被撕碎掉了,我吓得不敢动,后来他缓缓的向我靠近,捏着我下巴,把我的头抬了起来,他说‘你喜欢他?’我朝他点了点头,他又说‘那秦歌,要是我喜欢你呢?’我当时慌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跑进了房间里面,后来我打开房门偷偷的看了他一眼,我发现他在哭,怎么说呢,就是抱头痛哭的那种。第二天我去上学,和我谈恋爱的那个男生突然转了学。” “我现在才知道他之前对我展现出来的冷漠都是因为他害怕他没有办法抑制住对我的感情,就像那天一样,他怕吓着我。那件事之后我们有好几个月都没有说话,他没有理我,我也没有理他,我心中有些害怕,于是就算碰见他也故意躲着他,他在客厅我就绝不会走出房间半步。” “在那段时间里有个女人一直来家里,她叫林韵然,是杏口一个财阀的女儿,我猜她那时大概是喜欢宋哲楷的吧,宋哲楷对谁都礼貌,也没有当面拒绝她,她就一直不死心总来家里坐着等他,她是极好的一个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我常常和她说上好久话,她也不嫌当时的我幼稚,无论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都耐心听着,对我也很温柔,或许我从小就缺少母爱,我当时就觉得她特别亲切,我也很喜欢她。” “宋哲楷这个人每次见我高高兴兴的和她说话他都特别不高兴,她走了之后我就照常躲进了房间,他那时在客厅里,过了一会,他来敲我的门,我下定决心不理他,所以就没有给他开门,他敲了一会见我没有反应就走了。不过他没有死心,在我就要睡着的时候他又来敲,我想着还是给他开门好了,我开了门,他站在门外,一下把我抱在了他的怀里,我没有反抗,因为当时我的脑子也是懵的,随后他就亲了上来把我摁在床上,然后就发生了该发生的事情。” 思念7 “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十七岁样子,他对我好我就满心欢喜,也认为他是真的喜欢我。其实我一直也不明白我对他的情感是怎样的,可能从五岁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他,也或许我对他只是一种介于喜欢与依赖之间的感情,总之,那时的我懵懵懂懂,不知世事。” “他那段时间特别开心,他也收起了冷漠,变回了之前那个亲切的宋哲楷,我常常问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他说对我心中有愧,我想,他怎么会对我有愧?我心中十分的奇怪。” “虽然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没有同任何人说过,但是林韵然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她之前一直以为我是他的妹妹,而现在我们却成了情侣。她十分不甘心所以一直在查我的身份。只可惜宋哲楷把这个秘密保护得很好,所以她那时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当然,无论宋哲楷把这个秘密保护得再好都不可能完全瞒得住,第一次使我感到奇怪的事情便是一天我走在街上的时候突然有一男人走过来,满眼的惊讶,他准确的喊出了我的名字,他说他是陈明,可是我并不认识他。他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腕不让我走,我也吓坏了,赶紧甩开了他的手跑走了。” “后来我经常看见他在宋哲楷的家门口偷偷张望着,我心中特别不安,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后来我看见宋哲楷在和他激烈的争吵着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后来那个男人就没有再出现在宋哲楷的家门口。” “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我和林韵然偷偷见面的那天。那天林韵然突然约我在外面见面,我便去了,她坐在咖啡厅里面,表情十分的凝重,她见我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我也不知道她要和我说什么,我见一张报纸放在桌子上,她向我示意打开报纸,我打开了报纸,看到了惊人的一张照片,就是你看见的那张,我和你一样的疑惑,当时脑中闪过的念头便是那人可能只是和我长得有些像罢了,可是直觉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 “我抬头问林韵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犹豫了一下才告诉我,我很有可能是宋哲楷克隆出来的人,我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可是那么多年来的诡异之处却无一不在指向这个真相。” “林韵然告诉我,她这次来找我并不是对宋哲楷还有想法,她知道宋哲楷爱那个秦歌爱到了骨子里所以她便打消了对他的念头,她只是担心我,她担心宋哲楷存储了那个秦歌的记忆,把她的记忆芯片植入到我的大脑,消除我的记忆,从而使我真正意义上的成为那个秦歌。她觉得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 “和林韵然见面了之后,我的心一直处于一种巨大的悲伤里,这些真相像海啸一般向我袭卷而来,我孤独的站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明明那样的喜欢我,他明明对我那样的好,可他如今却要消除我的记忆,让我伴随着我的回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他对我的爱护也不过是在爱护一个安放他心上人记忆的躯壳罢了,他在我的心里是那么的重要,我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会说话的工具罢了。你说好不好笑?” “我拿回了那张报纸,我把报纸放在宋哲楷的面前,他只看了一眼那张报纸他的脸就开始抽搐,他说‘你都知道了什么?’我说‘我什么都知道了’他没有说话,注视了那张照片良久,他的眼泪滴在了报纸上,他的手颤抖着伸向照片中那个女子的脸庞,‘你想怎样?’他说,我苦笑着说‘我不想成为她,宋哲楷,我也不想拥有她的记忆,你也没有权利消除我的记忆。’他听后缓缓的起身注视着我的脸,只是他的眼睛是那样的冷,冷得我心在隐隐的疼,他说‘我求你。让她活下来。’然后他跪了下来,我怔怔的望着他,泪水从眼眶滑落,我问‘宋哲楷,你爱过我吗?’他没有回答,只是跪着,我说‘我到底算什么,宋哲楷?’他紧紧的咬住嘴唇,不言一语。我心灰意冷,我说‘宋哲楷,我答应你。’他说‘谢谢你。’” “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我进了手术室,宋哲楷自我知道真相的那天以后就没有出现,他队里有任务,他去执行任务去了,所以之后我们没有再见过。我被打了麻药,手术结束得很快,我拥有了那个秦歌的记忆,可是我的记忆没有被消除,我反复的询问医生,为什么我的记忆还存在?医生说宋哲楷改了手术的要求,他没有消除我的记忆,所以这个我在世界上还能继续存在。” “我没想到最终是宋哲楷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挨了一枪,我后来才知道,那一枪他本是可以躲过的,他却没有躲。你说他傻不傻,他到头来还是走不出当年的那件事。” “后来我把他的记忆提取成了芯片,我读取了他的记忆,我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可惜记忆只是记忆,我没有办法得知他的情感。或许是因为思念吧,后来我克隆了一个他,那个他就是现在的宋哲楷,可是我不打算他再成为任何人,我把有宋哲楷记忆的芯片销毁了,我只希望如今的宋哲楷就是他自己,爱他想爱的人,做他想做的事,他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和所有人一样独一无二。我不愿他像我一样背负着别人的影子,他就是他。” 秦歌喝了一口一口热水,望着远方练习着枪法的少年,笑了笑说“说完了。” 我扭了扭我站酸的脚,望着她,她说“你可以不用站了。”我立马跑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说“真可惜,宋哲楷怎么死了呢?” 她淡淡的说“他活着反倒痛苦,他死了或许会好受一点。” 我抱着那张报纸看了又看,上面的少年少女如今已经深埋在地下,恐怕骨头都快腐烂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已经随着时间消逝不见,我不由的感叹起了命运的造化。 我把报纸翻了一面,我见一行小小的字躺在那张照片的背面。 “师傅,这里怎么有一行字啊?” 秦歌走了过来,面孔中带着疑惑,想必她也没有留意那行小字,或许是写的人故意写得小小的不想让人看见吧。 那行字好像写了有些年头了,字迹略微的有些模糊,但还可以辨认。 那行字写的是“宋哲楷爱秦歌。” 思念8 秦歌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望着那行浅浅的小字,思考了良久。 秦歌把报纸从我的手上拿了过去,一把把它撕碎了,我抬起头震惊的望着她。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她把报纸的残渣扔到了垃圾篓里面,像在抛开一段沉重的往事,待每一块残渣都落入垃圾篓里面她才如释重负的坐下。 “至于他爱得是谁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死去的人罢了。”她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可以放下,但我看的出来她起码对这件事情不再那么执着了。 一整个春天我都在杏口和宋哲楷练习,宋哲楷除了嗯以外终于肯和我多说几句话了,虽然这些话的实质意义和嗯差不多,但是他总归是和我说话了,我偶尔在阳光灿烂的时候侧头望向我身侧的少年,想起当年的秦歌望向宋哲楷时的画面,而我身旁的宋哲楷略显木纳,并没有激起我心中的任何水花。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或许只有在有情人的眼里对方才会散发出不一样的魅力吧。 我时常怀疑我和李海北是不是少了点缘分,我初次见李海北的时候毫无感觉,既没有一见如故也没有一见钟情,他见我时眼神也没有在我身上多停一秒。 我想,切,四叶又来了个无聊的长官。 他想,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两个本应是路人一般的人竟然走到了一起,怪哉。 我猜大概是月老给人系红绳的时候打瞌睡了,把我和李海北迷迷糊糊的系了一条线,后来忘记自己已经系了线又把李海北另一只脚和朱黎系上了。 我对李海北的感情其实我自己也很难以界定,当然我也从不奢求过什么,只要他活着,我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很好了,有时候觉得他像朋友,有时候觉得他像上司,有时候觉得他像我的爱人,我有些恍惚,所幸我在他眼里就只有一个身份,他爱的人。 时间过得久远,而苏瑾言却像结在我心口的疤,一段不堪回首的曾经。偶尔隐隐作痛,偶尔使我彻夜难眠。 我每天擦一次他的骨灰盒,以免上面落了灰尘。 秦歌照样鬼点子层出不穷,我变着花样偷懒,她便变着花样捉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于是我终于下定决心安心练习,秦歌也终于对教我上了心,我在她的教导下也稍稍有了长进。 好似一切又步入了正轨,生活平淡的进行着。 这天黄昏我规规矩矩陪师傅散步,秦歌扭头有些疑惑的问我,是不是觉得宋哲楷有点不一样,我说“他整天像个木头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秦歌说“我总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 我细细的思考了宋哲楷最近的行为大都很正常,除了...除了和帽子叔说话说得比较多。 我跟秦歌说“他和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说过些话。” 秦歌问“那男人长什么样子?” 我说“眼角长了一颗泪痣,看上去人挺好的。” 她的脸色变了“糟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枪紧张的环顾四周,我愣愣的看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了?”我问。 “我们要被暗杀了。”她说。 “啊?” “戴帽子的那男人是地下组织的人,我怀疑宋哲楷这小子知道他自己身份有段时间了。” “那又怎样呢?” “所以我怀疑宋哲楷也加入了地下组织。” “他为什么要加入?” “你不知道地下组织成立的原因是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 “地下组织的目的是反叛整个人类社会,从而构建他们心中的世界,惩罚他们所恨之人。地下组织的那些人大多对世界怀有怨恨,比如克隆人。” “你是说,宋哲楷想杀了你?” “对,我今天出来散步就是因为这小子嚷嚷着什么多锻炼有益于身体健康,硬是把我往外推,我就想不如出来走几圈。平时这个时候我都在我房间处理一些文件。” 我思考了一会儿,便说“宋哲楷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怎么会说这些?” “对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我和秦歌在原地站了好久,我的腿都要站麻了,然而并没有人来杀秦歌,秦歌也觉得有些扫兴,我百无聊赖的拨弄狗尾巴草,心想这暗杀的人动作也太不利索了。后来我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准备往回走,就在我想吐槽秦歌的脑洞太大的时候,两个黑影从草丛一闪而过。 我被吓得一哆嗦,赶紧跑到师傅的身后。师傅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便甩下我一路追了过去。我不敢一个人呆着也跟了上去,不是说好的暗杀吗?怎么变成了追人了? 我跟上秦歌的时候秦歌站在马路上,马路上已经没有了人。 “师傅,他们是谁啊?” 秦歌的神色很凝重,“是那个男人和李海北。” “李海北?他在这里干嘛?” “他在追那个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先回去问问宋哲楷吧。” 回到秦歌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有房间都亮着灯,只是一个人都没有,宋哲楷不知道去了哪里去,我四处溜达了一会,并没有看见宋哲楷。 秦歌的声音从她房间传了过来,“沃原,快过来帮帮忙!” 我赶紧跑了过去,看见秦歌坐在地上,她抱住宋哲楷的额头,宋哲楷的腹部好像中了枪,我赶紧拿东西给他止血,顺便拨了120。 我和秦歌有些狼狈的在医院待了一宿,宋哲楷做了手术,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所以我们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我即将在医院的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我被人疯狂的摇醒,我抬头撞见苏苏和小飞的脸,我迷迷糊糊的问“你们干嘛呢?” 苏苏揪了我一把,我疼的站了起来,这才清醒。 “沃原,李长官不见了。”小飞说。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苏苏问道。 我懵了,摇摇头。 “这下可糟了,整个四叶的人都在找他,朱黎说李长官来找你才不见的,还说你一回来一定给你颜色瞧瞧。”苏苏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来。 “没事的,李海北厉害着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至于朱黎要找我麻烦我不回去就是了。”我虽然也为这件事情惴惴不安,但我还是安慰着苏苏。 “那我们先回去了。你自己要小心,还有看见李长官一定要叫他快回去。”苏苏说。 我把他们送出了医院,我现在已经睡意全无,宋哲楷昏迷不醒,李海北突然失踪不见,诡异的帽子叔,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脑子此时一团乱麻。 漂泊1 我和秦歌在医院漫长的等待了三天,终于,宋哲楷在第三天的时候勉勉强强的睁开了眼睛,但是还很虚弱,不太能说出话来。 这三天里我曾偷偷的去过四叶的安置点,没有李海北的身影。 虽然我心中着急但是宋哲楷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使人担忧,我和秦歌也没有着急问他。 不过宋哲楷虽平日里瞧着木纳了些,却是个聪明人,他瞧出了我整天无精打采的样子,便猜到了几分。 “你怎么了?”他问。 我叹了叹气,道“李海北失踪了。” 他起了起身,好像在想着什么。 秦歌说“宋哲楷,那天怎么了?” 宋哲楷说“我是地下组织的人。” 秦歌说“我知道。” “但是。只是表象罢了。” “怎么说?不会...你早已经知晓了这次暗杀计划,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叫我出去,实则是是为了杀掉想杀我的人?”秦歌说。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李海北会在那里?”我问 “我的确想杀掉那个人,只是他比我想得要狡猾,他对我也有所防备,所以我被他抢先打了一枪,至于李长官应该是早都察觉到那人不太对劲,所以一直都在留意他的举动,因此那天才会出现的。”他缓缓的说着。 “那你知不知道李海北在哪里?”我问。 “不清楚,我被打伤了之后就见李长官追着他跑了,李长官失踪了虽然凶险,但是以他的能力应该是不会逊色于那男人的,想必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我趴在病房里的窗台看外面榕树上的鸟儿,春意正好,那榕树也抽了芽,密密麻麻的阳光穿过枝桠,我开了窗,徐徐的风吹起窗帘,把我的刘海吹得乱糟糟。 李海北,在哪里? 在我一度陷入沉默的这几天里,我脑海里反复的思考这个问题。 从前因为懒散我一度抗拒思考那些为难我的问题,如今我却思考得如此努力,可是,尽管我思考得这样努力,这个问题依旧没有结果。 秦歌一门心思照顾宋哲楷,两个人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情,我又搬着板凳坐在他们旁边把这些缠绕不清的故事听了一遍,宋哲楷依旧安静,偶尔点点头,我时常发着呆。好在有秦歌这里才显得不是很沉闷。 我每日都坚持向医院的各色人打听消息,但是这些消息大多支离破碎没有一个关于李海北。我兜兜转转找到了秦青莫,他也没有李海北的任何消息,只是说四叶现在乱得很,朱家和其他几家都有重新选长官的意思。 秦青莫特别叮嘱我不要回去。 我终日里漫无目的的在杏口各处闲逛,偶尔瞥见和李海北相似的男子我都会走上去确认一下,只是他们一回头我就会被无尽的绝望吞没。 我遇见过一位和李海北长得十分相似的男子,那男子就在人群之中站着,他的侧脸和背影和李海北完全一致,我怀揣着期待一步步的走向他,我说“李海北。” 他满脸疑惑的回头看我。 真的很像,只是眼睛不像,李海北那双浓墨般深邃的眼睛太难得一见。 我头一次在大街上泣不成声,我说,我的李海北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拿了一张纸给我,我抱着膝盖哭了许久。他是个好人,站在我旁边站了一会,见我稍稍好些了才走。 我想起了以前我在桃木看电线杆的那些日子,那时的痛苦大概是源于没有人为我贴寻人小广告,而我此时的痛苦却是我连一张李海北的照片也没有,我连一张寻人启事都没有办法为他贴。从前我落难的时候总是有他出现,现在他生死未卜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总说我冒冒失失不懂事,我只当他是同我开玩笑,现在却真切的觉得确实如此,我从出现的那一刻就给他添尽了麻烦。 也不知道他对我可以独当一面的信任从何而来,他说他没有看错人,语气坚定得令我甚至都要相信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有一天和他比肩,然而那天总是遥遥无期。 我陷入了新一轮的颓唐当中。就像南极北极的极夜,甚至更加漫长。 距离我最后一次见到李海北已经过了整整三个月,我没有办法回到四叶,朱自昂如愿当上了长官,四叶的敌意在李海北消失了之后变得张牙舞爪,他不在,世界都变了。 六月,盛夏。我告别了秦歌和宋哲楷。 我踏上了一个人漂泊,一个完完全全没有李海北的独自流浪。 关于我要去哪里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只是告诉秦歌,我要去找李海北去了,可是我又应该去哪里找他呢? 又是个无解的问题。 我走之前剪了个利索的短发,刚刚齐到我的耳朵,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深陷,面颊消瘦,过了好久我才恍惚认出自己来。 行走于各地的城镇时常有人会叫我“小伙子。”我大多礼貌的笑笑,时而觉得自己当个小伙子也不错。 日子过得艰辛,我靠着离开的时候那点食物勉勉强强过了一些时候,后来撑不住了的时候我就到各地找了几份短工做,只够养活我自己。 不仅仅是我的日子艰辛,世界也逐渐的显现颓败的趋势,物价高得惊人,我偶尔混进各地的救济所门口长队里领一些吃的东西,这才吃得饱肚子。 我像朝圣者一般笃定的往前走着,有时候会直接穿过一整个城市,有时侯会在一个城市停留好多天,磨破了几双鞋子,看见过无数个和李海北有着相似面孔的人。 越走越远,直到最后有人不知道有四叶这个城市的时候,我才察觉到自己已经走得太远太远了,远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于是我终于下定决心在这里稍作停留。 这个城市气候潮湿,离海不远,我租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公寓,靠着海,房间的窗户总是飘来似有若无的咸味,总是有红色的大蚂蚁爬上我的床,房间的灯摇摇晃晃,我站在凳子上换了个新的灯泡,我这才能在闲暇夜晚迎着这咸涩的海风看看那些我从一个二手书店买来的书。 我帮着一个开杂货店的大妈看店,杂货店很小,我和那大妈都是沉默寡言的人,枯坐一天,我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 此时距离我最后一次见到李海北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 漂泊2 我至今未知这座城市的名字,只知这是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海边城市,而我所租的公寓位于这座城市的最边缘,这栋房子里住着一些其他人我和他们很少照面,偶尔从身边擦肩而过,仅此而已,自从李海北失踪,我便日益的沉默寡言。 海风总是咸涩异常,这栋老旧得不能再老旧的房子在腐蚀性极强的海风日日夜夜吹刮之下更显沧桑,这里仿佛与世隔绝,茫茫的海平线以及绵延整个海滩往不到尽头的沙滩构成我单调的生活,偶有海鸥飞过,天蓝得透彻,太阳也从不吝啬的照在这片土地上。 椰树长得茂盛,杂货店的老板娘儿子是个黑瘦的小伙子,一双眼睛常常透着几分狡黠,阳光灿烂的日子我总能望见他拿着几个椰子光着脚从海滩跑过来,分我一个,他妈一个,他一个。我虽不喜喝椰汁,却也不拒绝,后来竟品出些椰子的香味来。 我不知杂货店存在的意义究竟在何处,这里人迹罕至,一天只有几位顾客,那位老板娘也丝毫不在意,坐在这小小的店里,不常说话,只望着那海面,她时不时会哼起一曲遥远古老的小调来,那小调听上去欢快极了,只是每次哼完她便捂住脸哭了起来,泪水从她面孔苍老的沟壑中流出,我用脚踢着门口的沙子,寻找着贝壳的踪迹。 当我集满了满满的一罐子姿态各异的贝壳的时候,我就把它们都纷纷的摆放在柜台上,选出最好看的那一个,其他的我便悉数扔回沙滩上,周而复始。 老板娘的儿子时常会趴在柜台上看我把罐子里的贝壳都倒出来,然后扔回沙滩上,他总用不是很流利的普通话问我“为什么扔掉呢?” 我拂去柜台上的沙子,淡道“没有想送的人,扔掉也好。” 后来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大大的铁罐子,比我的小罐子大得多,他黑色皲裂的脸上微微泛着红色,他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抱着那铁罐子,赤脚跑过来,把我刚刚扔的贝壳都捡了起来,吹掉上面的沙子,小心翼翼的放进罐子里面。 “等有想送的人了就送给他。”他的普通话依旧带着几分生疏。 我望着他笑嘻嘻的脸庞,接过那个铁罐子,鼻尖酸涩,喉中哽咽,过了好久才道“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他说“会有的,会有的。”转而又一笑,到海边赶海潮去了。 夜幕降临,我亲眼目送火红的太阳把海水染成血的颜色,然后像被蚕食一般慢慢变得只剩一点,帆船赶着这最后的一点光明纷纷回归港口,男人们把捕好的鱼从渔网上捉下来,他们拿鱼来杂货店换了几包烟几瓶酒回家去,沿岸低矮的小房子亮起灯来,女人们用一个小锅子煮起了鱼,海鲜的香味溢入我的鼻孔,我的肚子已经咕咕作响。 今天做饭的是老板娘的儿子,平日里都是老板娘煮饭,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孩子做起饭来不是很利索,在锅子前煮鱼弄得满头大汗,还不停跟我说就快好了,我帮他把火势调了调这鱼才勉勉强强能吃。 这孩子又撒腿跑到了外面,过了一会才回来,手上端着些其他煮好的海鲜。 “我从别处要的,比这鱼好吃一些。”他把它们都放到桌子上。 “你妈不吃?”我问道。 “阿妈到海边去了,她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到海边陪我阿爸哩。”他好像饿极了,吃了好大几口饭。 “你阿爸?我怎么没有见过?”我问。 昏黄的灯光照在这小小的杂货店里,几只飞虫在灯泡附近飞着,海狼拍打着岩石的声音传来,我夹起了一条小鱼,放在嘴里。 “阿爸死啦。”他说,“阿爸出海去,没有回来,阿妈就等啊等啊,还是没有回来。” 他夹起几只红彤彤的虾“呲溜”吃进嘴巴里面,烫得直哈气。 “阿妈说今天是阿爸祭日,阿爸一个人在海上会怕,阿妈要去海边陪他。” 他扭头望向海边,继续道“你瞧,阿妈还站着。” 我朝海边望去,一个疲惫苍老的黑影站在海岸旁边,像一尊石像一样,浪花一层一层的从海面涌来,几乎就要打在她的身上。 “平子,你想你阿爸不?”我看着对面那个埋头吃饭的少年。 “阿妈说阿爸是好人,海神觉得阿爸人好就让阿爸帮他去做事,等事情做完了海神就会把阿爸还回来了。”他说。 他抬头望向我,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 我望着他的眼睛,忽然的流起眼泪来,泪水大颗大颗的从我的眼眶滚落。 他忙道“阿姊不要哭,阿妈说阿姊也是好人,好人都不兴流眼泪的。” 我揉了揉鼻子说“没事,只是突然难过了。” “阿姊叫什么名字?阿姊从没有和我说过,”他朝我笑了笑。“下次我去庙里的时候一定告诉菩萨阿姊人可好了,让菩萨分点福气给阿姊,阿姊就不难过了。” 我擦干眼泪,想了想笑道“我叫李海北。你让菩萨分点福气给我吧。” 平子咧开嘴笑了说“好。” 六月,海边刮起了台风,杂货店关了门,我没有事情做,冒着台风跑到城里的书店买了几本书,回来的路上着了凉,这些日子一直觉着头晕,今天问隔壁的人借来体温计才发现自己发了烧。 台风一来炎热便被驱赶,取而代之的是丝丝寒意,我走了好远才找到离这里最近的一家药店,店家不是很耐烦的询问了一下我的症状便随便的给我取了药,我拎着药发着抖回到了我的小房间,把床上的蚂蚁都弄了下去,才躺下。 吃过了药,我颤抖着把自己裹紧,我觉得昏昏沉沉,像是一脚踏入黑暗一样,我沉沉的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里我终于见到了李海北,他把我抱在他的怀里面,很温暖,我和他并肩坐在着海边一起看海浪和云朵,我问他去了哪里,他没有说话,把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然后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他说“我要走啦,你的小贝壳我拿走一个。”我扯住他的衣袖,哭了,他说,“就你喜欢哭鼻子。” 我说“李海北,不要走。”他笑了笑,转眼间不见了踪迹。 我不想醒来,于是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我烧得厉害,所以晕乎乎的。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捧着我的额头,轻轻的给了我一记吻。 我想抓住什么可是一伸手又是一片虚无。 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泣不成声,窗外的风越刮越大,几乎要把我的窗子刮碎。 漂泊3 我的温度越烧越高,我全身瑟缩的裹在被子里面,身上的汗水几乎要濡湿被子,我感觉自己的嘴唇不停的在颤抖,手也没有任何力气,我想下床找人帮忙,可是我连下床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我颤颤巍巍的挪到了门口。 我缓缓的拉开了门,脑中一片混沌,我感觉一片眩晕,脑海里像是有无数只飞虫在嗡嗡作响,我甚至出现了幻觉, 我竟然看到李海北站在门口皱着眉头。 我一头载了下去,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一把拉住了我,是...他? 我好想把眼睛睁开,可是我的眼皮却沉甸甸的,头也昏沉极了,我用最后的力气拉住了他的衣角,然后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刺鼻的药水味灌入我的鼻腔,我眼前是医院白花花的天花板,我的手上正输着液,我感觉冰冷的液体正沿着我的血管缓缓流向我身体各处,我微微的咳了几声,忽然想起在我昏倒之前所见的那一幕,我立马起身,拎起了我的药瓶,四处寻找着。 一个男人背着我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我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心中的心跳加速跳动着,我缓缓走向他,生怕这只是一个转瞬既逝的梦。 我从他身后抱住他,他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把我的手挪开,他接过了我的药瓶,而后道“你这样抱着我,也不瞧瞧我是谁。” 我立刻松开了他,抬眼,竟然是秦青莫,他朝我笑了笑。 我今日才发现他们的背影居然惊人的相似,我慌忙道“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啊。”他懒洋洋的说。 “李海北呢?你是不是跟他一起来的?” “他?他不是失踪了吗?” “那刚才我在门口见到的是你?是你给我送进医院的?” “不是我还是谁,我看你是烧糊涂了。”他说着便要把手放在我额头,我没让,一下子躲开了。 “我不信,我刚才明明看见李海北了的,说,是不是你们和起伙来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啊,我也希望李长官回来,现在朱老头在四叶一手遮天,烦死人了。我想着再待在四叶的虫疫部队也是没劲,就来找你了,没想到你过得更没劲。”他嘴角微微上扬着说。 “哦,你的医药费还花掉我好大一笔钱呢。”他接着说。 “我就不信花天酒地的秦公子连我医药费都付不起。”我板着脸说。 他忽然凑近我,用他那双大眼睛研究了我的脸好久,才道“你说说你,整天板着个脸,都没有以前可爱了。” 我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回到了病房里面。 他坐在我病床边上削苹果,一双手细细长长的,动作却极其缓慢,不像在削苹果,像是在雕花。削了半天也只削下一点点皮,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抢过他手中的苹果,削好递给他。 他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笑容道“哎呀呀,病人给我削苹果,真是太罪恶了,我要愧疚死了。”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 他把苹果啃得咔吱咔吱作响,笑咪咪的望着护士小姐姐。 我不由的感叹他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果不其然,他不知道和护士小姐姐说了什么,没过多久护士小姐姐就被他逗得花枝乱颤,我叹了口气,继续等待瓶子里的药水滴完。 入夜,他和护士小姐姐说完话就搬了椅子坐在我旁边。他见我还没有睡觉,摁着我的头要我赶紧睡觉,说了一大堆早睡早起有益于身体健康之类的话,我不从,他便自己趴在我床边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响,他说“喂,你就那么想他吗?” 我说“那你还想乐颜吗?” 他过了好久没有说话,我觉得这样问他好像有些不妥,于是也没有说话。 “不想。” 我微微感到诧异,望向他,他依旧闭着眼睛,看不出有什么神情。 “为什么?” “她都死了,再想也回不来了。” “可是李海北还没有死。” “万一他死了呢?” “不会!他不会!”我突然间激动了起来。 “他要是没死那他为什么不来找你?”他好像没有留意到我的愤怒继续说着。 “他...他自有他的原因。” “他要是没死又怎么会舍得你这样想他?” “这个......” “他要是没死又不来找你,那么就证明他根本不爱你,还不如他死了好。” “你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我对秦青莫怒目相视。 “他说过爱你吗?或者说,他有告诉任何人他喜欢你吗?” 我想了想,答案竟然是否定的。 “我猜他没有吧,”他继续说着“如果有的话就不会有朱黎,也不会从不说爱你,更不会抛下你自己走掉,或许你从头到尾都被他骗了。” “不可能。”我坚定的说。 他轻轻的笑了两声,不再说话了。 次日,医院的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开了一些药让我拿回去,我的病虽还没有好透但也好了一大半了,秦青莫跟着我走了出去,嘴里还念叨着怎么那么快就出院了,他还没有和护士姐姐说完话呢。 我皱眉望着他道“你多久走啊?” 他疑惑的说“走?走到哪里去?” “回去啊。” “回去干嘛?好不容易找着你我为什么要回去啊,再说,现在四叶的人也不知道在哪个城市我要怎么回去呢?” “那你难道要待在我的公寓里,那公寓可小了,塞不下你。”我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公寓的面积。 他拍掉我的手,说“别吓唬人了,我到过你那公寓,两个人住还凑活。” “你就不能再租一间吗?” 他即刻正色道“租公寓不要钱的吗?” “你又不缺钱,别老跟我拿钱说事。”我愤愤道。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次出来是瞒着我家老头的,我就自然不能拿家里的钱了啊,加上付了你的医药费,我现在就是穷光蛋一个。”他可怜兮兮的说。 我再次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和秦青莫说话就是那么的费劲,我永远难以找到任何反驳他的观点,我两手一摊,只好同意他暂住于我那小小的公寓。 漂泊4 只住了几天秦青莫就开始各种嫌弃我的小公寓,前些日子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杀虫剂把屋子里面全都喷了一遍,蚂蚁照旧爬到我的床上,杀虫剂的古怪味道倒是差点把我给灭了。 因为他说自己一分钱都没有了,我只好用我微薄的工资买泡面给他吃,后来他哼哼唧唧了好久说什么也不愿意吃泡面了,于是便偷偷把我捡的贝壳全拿去给贝壳手工店卖掉了,换了一点点钱买肉吃。 在我的一顿胖揍之后他似乎又悟出了生财之道,他这阵子跑去和平子赶海潮,拿了个小筒子捡了好一些小鱼小虾小贝壳,只可惜他在集市上卖压根无人问津,因为别人卖得都是大只大只的,所以他就提了回来,煮了一锅海鲜粥,被我吞掉了大半碗。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消停,吵吵嚷嚷要和那些渔民出海,那些渔民瞧他细胳膊细腿的帮不上忙可是经不起他死皮赖脸的央求,只好同意他和他们出海。最终以他的晕船告终。 “我说,你还是回去吧。”我望了一眼消瘦了许多的他。 “我不!”他目光如炬,看上去颇为坚定。 “要不......你求求你老头给你打点钱?” “我岂能为五斗米向秦老头折腰?”他毅然拒绝。 我怏怏道“你不为五斗米折腰那你就多问你老头要一点,只要给的钱多折腰也值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沉思半刻,脸上露出肃穆的表情,我原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君子大义的混账话,没想他今天格外开窍,笑着说“有点道理。”便要问我借电话给他老头打电话,我的电话早都被我卖掉换吃的了,所以我现在穷的连电话都没有了,他闻言翻了翻白眼,跑出去借电话去了。 我在海边晃荡了好久,台风刚刚过去,今天海边碧波荡漾晴空万里,海边的人也多了一些,城市里面的人周末爱来海边玩,因而这里多了许多生面孔,杂货店在周末的生意也好了不少,所以我要去杂货店里面帮忙。 刚刚走到杂货店门口的时候,平子就欢呼雀跃的跑了过来,手上抱了好几个椰子,大声唤我“李海北姐姐!吃椰子么?” 我没想到平子竟然记住了我说的名字,还喊得如此嘹亮,我微微愣了愣神,抖了三抖。我抖不是因为平子喊我,是因为,前面在杂货店买烟的男子和李海北太像了,他听见平子喊这个名字,微微的侧了侧头,嘴角勾了勾。 我颤抖着喊“李海北!”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钱往柜台上一丢,立马疾步离开了,我追了几步,他竟然人间蒸发了似的完全消失了踪迹。 我站在沙滩上,一张一张脸看,无奈今天的人实在太多,我看得眼花缭乱。 我揉着头回到了杂货店,平子把手里的椰子递给我。 我抬头问平子“平子,你以前见过哪个哥哥吗?” 他立马答“见过啊,这个哥哥经常来哩。” “经常来?我怎么一次都没有碰到?” 他侧头思考了一会“他好像每次都在阿姊你不在的时候来买烟,他还老问我们你的事情。” 我心中一惊,马上说“问我的事情?” “对啊,问我们你住在哪里,平时都喜欢去哪里,最近有没有不开心之类的,”平子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了一声道,“哎呀,这个哥哥会不会喜欢阿姊啊?” 我笑着说“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说。” 他嘿嘿笑了两声道“如果真是那样可就糟了呢。” “怎么了?” “我上次和哪个哥哥说秦哥哥和你住在一起,他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啊?!你还说了什么?” “我说你和秦哥哥关系可好了,你还常常抱他嘞。” “我哪里有抱他啦!” “诶?上次秦哥哥把你贝壳卖了的时候你不是在沙滩上搂住他的脖子吗?然后秦哥哥还摔倒在沙滩上了,你不记得了吗?” “这...我不是在抱他,我是在锁你秦哥哥的喉呢。让他很痛的那种,你能明白吗?”我把手扶在额头上,都怪秦青莫这傻子被我揍还笑眯眯的,害得整个海滩都以为我和他是两口子。 就在我愤愤的回想的时候说曹操曹操到,远远瞧见秦青莫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他把他那张卡在我眼前晃悠了好一会。 “哈哈!爷是有钱人啦,哈哈哈哈!”他把双手叉在腰间,仰天大笑了几声。恨不得把自已有钱的事情昭告全天下。 我啧啧道“你老头居然愿意给你打钱,真是稀奇。” 他哼了一声道“你是不知道他念叨我了多久,我这只耳朵都快聋了他才答应给我打钱。” 我忽的想起刚才见到李海北的事情,我对秦青莫说“你猜我刚才见着谁了?” 他掏了掏耳朵,想了想“你见到......卖二手书的那个大爷了?” 我差点被他气得喷出血来,所以没有理他了。 他自顾自的说道“我刚才听街上买菜的周阿姨说那个大爷前几天中风了,不过不是很严重,应该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二手书店怎么那么快就开门了?你没看错吧?那大爷真的在二手书店里面?” 他又猜了隔壁李大婶,卖猪肉的王叔,下海的林大哥,等一系列人,而后瞧见我神色不太对,想了片刻,忽然说“你莫非是见到李海北了?” 我这才点了点头。大概的说了说事情的经过。 他并没有很诧异,只是说“不可能吧,他那么久都没来找你,怎么今天忽然出现还跑了啊?” “我也在想,他为什么会跑?” “或许......他故意躲着你?” “他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他没有理由躲我整整两年,还让我每天为他坐立难安,心神不宁,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他还跑掉了,你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心狠。”我说着说着眼泪就要往下掉了,秦青莫把我的头一扳对着天花板,我疑惑的问“你干嘛呢?” 他拍拍手说“你真的是,说掉眼泪就掉眼泪,我最看不得你们女孩子掉眼泪了。这样你的眼泪就掉不出来了。” 我吸了吸鼻子,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一记拳头。现在换他要掉眼泪了。 “哼,他躲你怕是害怕你见着他就给他来一拳吧。”他撅着嘴小声喃喃着。 我切了声道“我可打不过他。” 就在我和秦青莫说话的时候我朝店外的沙滩瞟了一眼,一双熟悉的深黑色的眸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远方,一个身材格外高挑,穿着黑色t恤男人正注视着杂货店的方向,而这个男人正是我刚才所见的李海北。 漂泊5 我怔怔的望着他所在的方向,他仿佛也看到了我,他却还是施施然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看什么呢?”秦青莫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把他的手从我眼前拿开,李海北又消失了。 我飞奔出去,往我刚才所见到他的方向跑去,秦青莫在我后面吆喝“喂,你干嘛去啊!” 我几乎以我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向那个方向,我的双脚几乎已经不太受我控制,风刮过我的脸颊,我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见到他。 我喘着气站在他出现的地方站了好久,我望着金黄色的沙滩,茫茫的大海,风景依旧这样的好,却不见他的踪迹。 我狠狠的抓起了一把沙子,把它扔的远远的,然后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李海北,你个混蛋!”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我随后觉得并不解气,于是又踹了边上的一棵椰子树,一个椰子居然被我踹了下来,我捡起椰子正准备离开。 “哦?不找了?”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猛的回头,他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了。笑着睨着我。 我注视着他的脸,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样的波澜不惊,只是他的右脸颊上很突兀的出现了一条十分狰狞的疤,像一条虫子一样张牙舞爪的爬在他的脸上。 我颤抖着伸出手,把手放在他的右脸颊上,“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一直就是这样,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他满不在意的说着。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讥笑,“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李海北。” 我缓缓的把手从他的脸上移开“那么,你是谁?” 他取出一个黑色的口罩,戴在脸上,“你说呢?” “你...你是小黑!”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小黑......”他的眸子沉了沉,念了念这个名字,而后忽然莞尔一笑,“我叫李天南。” “你和李海北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是孪生兄弟,我是弟弟。”他淡淡的解释着。 “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啊,那小黑,呃,李天南,你知不道你哥哥在哪里?” “不知道。” “他不是你哥吗?你哥......” “我讨厌他。”他的眼中滑过一丝冷漠。 我望着他的脸,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微微的侧过头看向我“我这样说你会不会怪我。” 我抬眼,想了想道“不会,说实话李海北这个人有的时候也挺讨厌的,但是有的时候又很好,我想,你不喜欢他应该是因为他老爱管着你,就像管着我一样,所以你就讨厌他了是不是?” 他挑了挑眉,笑了笑,“那,他哪些时候又很好呢?” “这个嘛......他笑的时候就很好,可惜他不太爱笑。” “我也不太爱笑。” “可你现在就在笑啊。”我盯着他说。 “因为你说你喜欢他笑,我便笑了。” “可你不是他啊。”我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 “我猜猜,你肯定在想今天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他的就好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没有......你也很好......这样一想,我们也有好久没有见面了,上次在桃木的时候我以为你生我气了,我恢复记忆了以后一直觉得很抱歉来着,现在你还生气么?” “不了”他说。 “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疑惑的瞧着他。 “路过,碰巧看到你。你信吗?” 我笑了笑说,“不信。” “可是,就是这样的。”他也笑了。 我望着他的那张和李海北完全一致的脸,不由的出了神。 “怎么了?”他问 “你...真的是李天南么?我总觉着你就是李海北。” “我真的是李天南。”他的神情忽然很严肃,并不像是在骗人。 我盯了他好一会,随后伸出手笑道“你好!李天南。” 他淡淡的笑了笑,握住我的手说“你好!林沃原。” 我和李天南道了别之后,沿着海岸走了许久,此时天色渐晚,海滩上的人也渐渐散去,我有些难过,李海北究竟在哪里呢?我用我的鞋子踢着沙子想。 此时我又见到那位沉默寡言的老板娘,她背着我站在海边,天色太黑,我瞧不出她的神情来,我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顺着她的目光望着那片茫茫的海洋,她明明知道自己要等的人永远不会再出现却依旧固执的等待着,即使青春逝去,容颜苍老她也从未放弃过,或许这就是正真意义上的爱吧。 那我呢?我还会再等他吗? 海浪声滚滚,几只海鸥侧着身子从天空划过,我觉得内心凄凄惨惨的却不想流泪,心脏像是被人打了个结,连跳动都会鲜血淋漓。 老板娘好像发现自己后面有人,于是她回头对我点了点头,我也朝她点了点头。 她很少和我说话,每次见着我也只是稍稍的点头示意,虽然并不热情却总是使我感到很舒服,这是一种很淳朴的情感,不加以言辞的修饰反倒显得不那么矫揉造作。 这样漫长的等待容易使人变得沉默却也使人更加的随顺安和。 我几乎就快要习惯这些等待李海北的日子,就像鱼儿适应水一样。习惯很可怕,不过好歹这样麻木的习惯也可以短暂的减轻我心中那些骤然而升的悲痛。 我的想法卑微极了,我只想知道他还活着,哪怕我们此生不再相见也无妨。 可是现在连这样卑微的想法都是奢求。 我垂着头回到了杂货店,秦青莫还在店上,他替我看店,自己却趴在柜台上睡着了。我摇了摇他,他才醒过来。 “你去哪里去啦?”他揉着眼睛说。 “去找一个朋友。”我说。 “我看你那股子激动劲我还以为你见着李海北了。”他撇撇嘴说。 “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才能见着他。”我叹了口气。 “如果说我知道他在哪里你会相信吗?”秦青莫忽然神神秘秘的凑过来。 “你就骗人吧你。”我把他推开。 “不信你自己看。”他看着杂货店那台灰蒙蒙的电视机说。 我扭头,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而电视上的那个男人居然就是我苦苦寻找的李海北。 “这是怎么回事?”我转头看向秦青莫。 “刚才才知道的新闻,李长官这几年去执行国际虫疫组织的重要任务去了,最近才回来,据说那个任务执行得不错,他现在是国际虫疫部队总部的中国区首席长官了。” 我望着电视上的他愣了神,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国际虫疫部队的总部在哪里?”我问。 “新加坡。” 漂泊6 “我们去新加坡!”我掐了一把秦青莫的脸蛋说道。 “你在开玩笑吗?那哪是说去就能去的?”他揉了揉他的脸说。 “怎么不能去?再说本来四叶的最终目的地不就是新加坡吗?” 他瘪了瘪嘴说“这样说的话确实不错,可是现在局势紧张极了,飞机早都不飞了,余下的唯一一个办法就是走水路了。” “对啊,我们搭船啊。” “你说得容易,你以为用那些破渔船就可以到新加坡吗,就算平安到了没有官方的证件当局也不会让你进去的。” “那怎么办?” “现在只有去找四叶的队伍和他们一起去。” 我跳起来说“不行!我要是和四叶的人一起去的话我可能都还没有到新加坡就被他们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给扔到防护层外面去了。尤其李海北现在不在我的旁边,他们恰好有机会对我这样做。” “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秦青莫皱着眉毛说。 “要不......我们试试渔船?” “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命呢。我可不想给你陪葬,要去你自己去。”他把头扭到一边。 “哼!自己去就自己去!”我气愤的说。 过了一会,他说“你先别慌着找他,你难道就不想向他问明白为什么他一直没来找你吗?” “见不到他我怎么问?” “你还记得他之前的电话号码吗?”他说。 “记得是记得,我之前就打过他的电话,可是一直没有办法联系上他,或许他早就不用这个号码了吧。” “这就难办了......”他用手撑着头思考了片刻,“对了,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联系上他!” “哪里?” “当地的虫疫部队长官。如果李海北是国际虫疫部队中国区的首席长官的话,那么各地的长官就一定有办法联系上他。”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见到这里的长官呢?” “呃,不知道。” 就在我左思右想,愁眉苦脸的时候平子跑了过来告诉我们已经到下班时间,可以关店回去休息了。 我和平子一起把杂货店的卷闸门拉了下来,秦青莫还在想怎么才可以见着这里的长官。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要不,回去再想吧?” 他朝我点了点头。 “阿姊,我刚才听见你们在说这里的长官?” 我说“对啊,你知道你们长官一般都爱去哪里吗?” 他说“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里的长官是那个卖二手书大爷的儿子。” 我心头一喜道“真的吗?他真的是那个大爷的儿子?” “对啊。”他朝我点点头。 “太好了!谢谢你平子!”我拍了拍他的脸。 他仰头笑了笑。 次日,我便和秦青莫准备前往那二手书店求那大爷让我们见他儿子一面,走在路上的时候秦青莫忽然“咦”了一声。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不应该啊,按理说那大爷的儿子是这里的长官那他应该过得风光无限,怎么会在这里买二手书呢?上次他中风也是顾客发现的,他儿子连脸都没露。”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说“会不会是因为他儿子比较低调呢?” “那也不至于他爸生病也不来看一眼的吧,虽然我平时和我爸关系不是很好,他生病我总是要去的。” “也是啊。”我说。 我和秦青莫双双迈入二手书店的店门,大爷看到我们来很高兴,给我们介绍了好多最近新来的书,或许是秦青莫长得乖巧,嘴巴又甜,他早已经和街上的大爷大妈混熟了,这个大爷也不例外,他貌似格外喜欢秦青莫,所以频频向其投来慈祥的目光。 我向秦青莫眼神示意,让他直接奔向主题。 他颇为为难的看着我,我一道眼神杀杀过去,他咳了几声说“叔叔,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要你帮忙。” 大爷依旧慈祥的笑着,用手摆正了一下眼前的眼镜,说“有什么事就说吧,你们外地人生活上肯定是有难处的。” 秦青莫笑着说“叔叔,我们生活上倒是没有什么难处的,我们有点事情想见见你儿子?” 大爷闻言,脸色立即变了,他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要我帮什么忙呢?你们快走吧,我没有儿子!” 我很惊讶,立马说“叔叔,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帮忙。” “我都说过了,我没有儿子,一个也没有!”大爷好像越发的生气了。 我还想在说几句,无奈大爷已经去取扫帚了,我们再不出去估计就要被赶出来了。 我和秦青莫颇为狼狈的出来了,他和我一起蹲在大街上,无计可施。 “要不,还是算了?”他说。 “不行啊,哪能说算了就算了。” “那你说怎么办,他都这样赶我们出来了。” 我低头思索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说“你和周阿姨熟不熟?” 他说“熟啊,怎么了?” “我们可以去问她啊,她不是挺爱八卦吗?我想那大爷家里面的事情她一定是知道的。” “啊?”秦青莫的脸上面露难色。 “咋了?周阿姨不是挺喜欢你的吗?你怎么还不愿意去了呢?” 他叹了叹气说,“周阿姨老是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就说我结婚了。” “那又怎样?” “我说......我......和你结婚了,所以等下劳烦你假扮一下我的老婆。”他苦笑着说。 “秦!青!莫!”我一拳打到他的头上。 “哎呦呦,你再打我就不去了,啊啊啊啊,还不停么!”他抱着头说。 我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他笑嘻嘻的说“老婆好。” 我切了一声,只好暂且放过他。 我和秦青莫与一群买菜的大叔大妈们一起进入熙熙攘攘的菜市场,这里的菜市场虽然称作菜市场却是由几条窄窄的小道组成的,路面终年泥泞,菜贩子大多席地摆摊,有摊位的会把菜和肉都用桌子陈列出来,上面支着有肮脏泥垢的黑色棚子,这里卖海鲜的居多,因而这里的菜市场终日弥漫着一股海鲜的腥味和内脏的腐臭味。 这个菜市场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因而还有一些麻将馆开在里面,专供老头老太娱乐用的。 我和秦青莫成功在一桌全是老阿姨的麻将桌上发现了周阿姨,周阿姨这个人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涂着大红的指甲,嘴巴还抽着一根烟,从五官上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来,几个路过的大爷也不禁往她的脸上看。 “哈哈,我和了!”她笑着说,几个大妈也发出笑声来,有些刺耳。 “周姐手气越来越好了,不行,得请我们吃饭。”一个大妈说。 “对啊,对啊,周姐多久请我们吃饭啊?”其他人纷纷应和。 周阿姨好似有些抵挡不住周围人的一再要求,她转头看到了我们,于是把赢的钱往兜里面一塞便笑着说“哎呀,这不是小秦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确实有些事情想问你......”秦青莫还没有说完话她就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姐妹们,我有点事情就先走啦。” 几个人好似面露不快,在我们身后喃喃着“什么嘛,每次赢了都不请我们吃饭。” “快走快走”周阿姨一边疾步的走着,一边催着我们。 漂泊7 在穿过几条小道之后,周阿姨终于停下了脚步,她朝地下吐了一口痰,拿鞋子踩了踩,随后骂道“呸!这些臭娘们,输了就输了还非要我请客。” 她随后往我身上打量了一番,立马堆出了笑脸来“哟,这是小秦的媳妇吧?” “我不......”我正准备否定的时候,秦青莫掐了掐我的胳膊。 “咳咳,阿姨我正是。”我咳了几声才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多久要孩子啊?”她灼热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肚子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给惊住了,我扯了一下秦青莫的袖子。 秦青莫立马摆出标志性的乖巧笑容道“阿姨,这个嘛我们不着急。” 他的话音刚落,周阿姨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开始念叨了“你们年轻人怎么都这样?现在趁着年轻赶快把小孩要了,我告诉你们啊,现在不要小孩以后想要就没有机会了,你看隔壁王叔那个儿子找的媳妇,都五年了,都不见要小孩的,家里的老人家说也不听,你王叔都要被气死了,还有啊......” “周阿姨!那个......我们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有事想问问你。”秦青莫赶紧止住周阿姨的话。 “嗯?什么事情啊?”周阿姨好似对秦青莫突然打断她说话的行为有些不满,挑了挑眉毛。 “周阿姨,你知不知道二手书店的那个大爷和他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 “你们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拧起了眉毛,随后摆了摆手,“不知道,不知道。” 我和秦青莫对视了一眼,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样疑惑,这个周阿姨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却忽然不愿意说了。 “阿姨,我晓得你是知道的,你给我们说说吧,我们不会说的。”秦青莫讨好道。 “不知道,哎呀,你们还是问其他人吧。”周阿姨说着就要离开。 我一把拉住她“阿姨,你就告诉我们吧,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请那大爷的儿子帮忙。” “你们找陈长官?”周阿姨停下了脚步。 我立马点了点头。 “你们就断了这个念头吧,陈长官连面都很少露,更不要说随便见人了。” “周阿姨你就给我们说说吧。”我和秦青莫一人扯住周阿姨的一只手。 她快被我们弄疯,我们两个像两块化了的糖紧紧的粘在她身边,“你们两个小祖宗,我真是服了你们!”她气得牙齿都在打颤。 后来她终于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吧,我帮你们见到陈长官,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再问了。” “你帮我们?”我和秦青莫同时问道。 在我和秦青莫换上这里虫疫部队的队服的时候有种恍惚的感觉,虽然这套制服和四叶的不太一样但是毕竟都是制服所以大同小异,我回想起我退出虫疫部队的那日李海北扔掉我徽章的愤怒,以及他那时看我的眼神,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喂!你说这到底靠不靠谱?”我问秦青莫。 “这......不靠谱也得靠谱,为这两套衣服我可给了周阿姨不少钱。”他说。 “你说周阿姨是不是想骗我们钱啊?” “应该不至于吧,不管怎样,试试总是好的。” 我和秦青莫穿好队服,大摇大摆的走进当地的虫疫部队,至于为什么要大摇大摆是因为秦青莫说,越是做贼心虚越不能让别人看出来。然而我觉得我们大摇大摆有些过了头,常常引人侧目,可是秦青莫告诉我没问题的,我只好和他迈着土匪下山似的步伐走着。 我们果真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长官办公室,秦青莫笑了几声说“你看,我说吧,照我说的准没错。” 我对他翻了翻白眼。 我试着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可是没有人回应,我又推了推门,门是半掩着的,我透过一条小缝往里面看去,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秦青莫在我头上叹了叹气,“今天真是不走运。” “那怎么办?回去吗?”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喂,别......”我还没有说完话,秦青莫就推开门迈了进去。 “没事的,进来啊。”他在里面喊道。 我只好跟着他走了进去。 “进来干嘛?他不在进来也看不到他啊。” “这你就不懂了,我看看他有没有写李海北的电话号码。”他在办公桌附近溜达着。 我的目光忽然被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吸引住了,上面是一家人,父亲搂着两个儿子,这上面有两张熟悉的脸,一张脸是那个杂货店的大爷另一张脸是帽子叔。 帽子叔? 就在我暗暗疑惑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忍着痛猛的朝前面一看,秦青莫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双手让我想到了阿若,可是阿若明明已经消失了很久了,所以会是谁呢? 我用尽力气推开身后的人,那人好似被我忽然一推给推出了一些距离。我看向他,一张极其清秀的脸庞,我面前站的这位男人想必就是照片上的那张我不认识的面孔了,这里的长官。 他的个子不高,眉清目秀中却透着一股子狠劲,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 “你们是谁吗,你们来我办公室做什么?”他凝着眸子问我。 我扭头一看,秦青莫已经被他带的一队人给抓了起来。 秦青莫叫嚷着说“喂!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人嗤笑了一下说“你们的衣服也太假了,比如袖子。” 我把胳膊抬了起来,发现我们袖子只有两条横杠,而他们的都有三条,秦青莫的脸立即黑了,他愤愤的把胳膊放了下来,说“周阿姨又拿这些粗制滥造的冒牌货来骗我的钱。” 我用手扶了扶额头,随后颇为尴尬的瞧着对面陈长官道“陈长官,我们不是有意要闯进来的,只是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求你,不知道怎么见到你才出此下策。” “你们有事情找我为什么不拨通长官热线?” “啊?有这玩意?”秦青莫说。 “陈长官,我们的事情有关于一些私事,所以不得不当面求你了。” “哦?”他看了看我,我对他投以真挚的目光。他随后点点头对他手下的人说“放开他吧。” 秦青莫颇为夸张的伸了一个懒腰。 “说吧有什么事情?” 我把我们要找李海北的事情大概跟他说了一下,他虽然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办事情却是十分的迅速,他很快找到了李海北的新号码,播了过去。那边接的也很快。 我很是激动,想接过电话,可是陈长官却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便乖乖的坐着。 最终他挂了电话。 “陈长官,他说什么了,你为什么不让我接电话?”我问。 “他说他现在不是很想和你通电话。” “什么?”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怔了怔。 “他说他会派人接你过去的。” “他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了。” 我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似的坐在椅子上。 “好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秦青莫说,他倒是挺欢快,一边拖着我一边往外走,我要在出去的时候又瞥见那个相框,我随口一问“陈长官,你认识相片里面的另一个小男孩吗?” 漂泊8 他猛地抬头望向我,眼中夹杂着一些惊讶。 “你...认识他?”他问。 “也不算是认识,只是见过几面。”我说。 “你在哪里见过他?”他走上前来抓住我的手臂,仿佛十分急切的样子。 “这个嘛,好像也有一些时候了,大约是两年前。在杏口。” “”两年前?”他失了神似的往回走,随后喃喃着说“那么久,他大概也不在那里了。” 我瞧他的神色不太对劲况且我要找他办的事情也办好了于是就没有再询问下去,于是掩了门离开了。 秦青莫一路上哼着小曲,时不时向我夸耀他为我寻找李海北所立下的汗马功劳。我没有采他,心里觉得隐隐的不安,尤其是李海北拒绝与我通话的时候,我细细的思考了两年前的诸多事情,虽然我偶有闹脾气但从未真正的惹恼李海北,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也不至于使他一声不吭就走了两年,而且还对我如此疏离。我越想越不明白,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下落但我心中未有丝毫的欢喜反倒平添几丝愁绪出来。 “你是怎么回事啊,一天愁眉不展的?”秦青莫转头看着我。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捏着下巴说。 “想多了吧,可能是他太久没有看到你所以一下子不知道和你说什么。” “你这样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是也有些道理。”我微微颔首。 “嗯?”秦青莫望着不远处有些疑惑。 “怎么啦?” “你看,那边怎么那么多人啊?我们公寓的社区在搞什么活动吗?” 我朝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里确实人潮攒动,好似十分热闹的样子,也确实是奇怪,明明冷冷清清的郊区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人。 “或许......是哪里的店铺搞活动吧。”我猜测着。 “这里哪里有什么店铺啊,这附近也就只有你那个小杂货店好不好?” 我撇了撇嘴,拉着秦青莫往前走,只见那些人全都带着一些扫帚拖把之类的东西,我说“会不会是小区大扫除啊?” 我话刚刚落音,那些人全都齐刷刷的望向了我们,只听人群里有人大喊一声“抓地下组织的走狗!”我回头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地下组织的人。 秦青莫脸色一变,拉着我撒腿就跑,我扭头看着身后那些义愤填膺的人,一边跑一边骂着秦青莫“你跑什么啊?我们又不是地下组织的人,喂,你别跑啊。我们跟他们说清楚。” “还说什么说,他们那个样子恐怕你一句话都说不完就被他们给揍死了,先跑为妙。”他喘着气说。 好在,我和秦青莫虽然平时执行任务时说不上有多厉害,但是在跑路方面却都是一等一的了得,我们七拐八拐拐进小巷子里面,那些人本就于我们隔了一段距离,这下子是真找不着我们了。 我和秦青莫蹲在巷子的一处隐蔽的地方蹲了好久,直到确认那些人全都走了以后我和他才从这些弯弯道道的巷子里面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就变成地下组织的人了?”我拍拍身上的灰说。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不过就是惹了二手书店的陈大爷也不至于被所有人追着跑吧。” “对啊,”我合眼思索了一会,“会不会......是因为帽子叔?” “帽子叔?谁?” “就是陈长官相框里面的另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子。我怀疑他和陈大爷有关系,我刚才也在人群里看见陈大爷了。会不会这之间有什么误会?” “我也想不通我们那么正经的人怎么会被看成地下组织的人,这可真是烦死人了!”秦青莫说。 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出于安全起见,我和秦青莫暂且还不太敢回到公寓里面去,所以我们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子,远远瞧见周姨朝我们走过来。 她见着我们仿佛吓了一跳,赶紧把我们拉到一边。 “你们的事情办妥了没有?”她问 “办倒是办妥了,就是周阿姨你给我们的衣服也太随便了一点吧。”秦青莫牢骚着说。 周阿姨摆了摆手,笑着说“衣服差是差了点,事情办妥就行了,你说对不对?” “周阿姨,你把我们拉到一边大概不是找我们说这个的吧。”我说。 “对对对,你们刚才没有被打吧?”她问。 秦青莫哼了一声,撅着嘴道“差点了。” “害,都怪那个老陈,一口咬定你们就是地下组织的人,害得大家都要赶你们走。” “我们怎么会?我们不过就想找他帮帮忙,他不帮也就算了不至于要害我们吧!”秦青莫有些生气。 “你先不要生气,我想老陈是误会了,以为你们来找他大儿子的。” “他有两个儿子?”我惊奇的问。 “没错,这个老陈对地下组织恨之入骨,偏偏儿子就是地下组织的,你们那时神神秘秘的找他帮忙,他八成以为你们是要干什么不干净的勾当。” “他这个人真的是奇怪,我们也没有说要找他哪个儿子他怎么就这样草率的盖棺定论了?”秦青莫颇为不平的说。 “这个也不能怪他,老陈这一辈子也是被地下组织害得不轻,他如今毅然反对地下组织也是有原因的。” “怎么说?”我问。 周阿姨一下子就不再说下去了,只是让我们小心一点,不要被他们抓住了,然后随便搪塞了我们几句便称有事要走了,我和秦青莫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我和秦青莫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晚,路边的路灯也亮了,我和他寻了个小店吃了一些东西,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去。 街上的行人本就不多,现在越来越少了,我百无聊赖的沿着街道和秦青莫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话,秦青莫急着上厕所好不容易陪他找到一个脏兮兮的公厕,有洁癖的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最后忍不住还是骂骂咧咧的进去了。 在等秦青莫上厕所的这段时间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街上,不知道哪里刮过来一阵风吹得我后脊有些凉,我扭头望后看的时候差点没有吓死。 一个看似有些诡异的男人正冷冷的望向这边,我看不清他的脸,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吓得立在原地不敢过去。 我听见一个无奈的声音传来“是我。你在怕什么啊?” 我辨认了一下黑夜中的身影才发现是李天南,虚惊一场。 我真准备喊他名字,不料他用手指放在我的嘴巴上,示意我不要说话,随后把一张纸条赛塞到我的口袋里。 我正疑惑着,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漂泊9 此时上完厕所的秦青莫已经骂骂咧咧的出来了,我便没有打开纸条。 “这个厕所简直太脏了!”他捂着鼻子说。 “你怎么看上去怪怪的?”他望着我的脸。 “我哪里怪怪的?”我吐了吐舌头。 “说不上来,总之神色不太对劲。” “你有空想这些不如想想我们今天到哪里过夜吧。”我赶紧转移了话题。 “对哦。” “不如咱们住宾馆吧?”我提议。 “好啊,我们住一间吧,可以省点钱。”他说。 “不要!我可不想。”我撇了撇嘴巴。 我和秦青莫就到底是住两间还是一间的问题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我坚持两间的立场,他坚持一间的立场,我们俩相持不下,吵得难舍难分。以至于旁边的几户人家纷纷关上了窗。 就在此时,街道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见到我们也有些许的惊讶,微微的停了停脚步,而后向我们走来。 “你们两个奇奇怪怪的,大晚上不回去在街上吵吵嚷嚷像个什么样子?”他把我们两个拉开。 我透着昏暗的路灯一瞧是陈长官。 秦青莫对他突如其来的打扰有些不爽,语气不客气的说道“那你呢,大晚上在街上晃荡什么?” 我瞪了秦青莫一眼示意他好好说话,他哼了一声没有理我。 “陈长官,我们没了去处所以还在大街上逛。”我礼貌的解释。 “嗯?你们不是租的有房子吗?”他问道。 我向陈长官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他闻言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喂,你就和你爸爸解释一下让我们回去吧。”秦青莫把手搭在他肩上。 他冷着脸把秦青莫的手从他肩上挪开,随后道“我很久不和他说话了,所以我也帮不了你们。” 秦青莫嗤笑了一声,说道“那你让我们怎么办才好?” “这样好了,你们先住到我的家里面,公寓里的东西我差人帮你们取,等新加坡接你们的人来了你们就走吧。” “好好好,这下一间房也不用开了,更加省钱哈哈。”秦青莫一口答应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我问。 “怎么不好,我看那好得很。”秦青莫掐了掐我的手肘。 “那就这样吧。”陈长官道。 陈长官的家里装潢和陈长官一样低调朴素,简简单单的几样家具看上去倒也舒服,虽然房间不大也恰巧够我们住下,唯一的不足是只有一间客房,秦青莫想要和我住被我用抱枕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面,他委屈巴巴的望着我,不过对于他我早已经产生了免疫力。他只好认命睡沙发了。 借用陈长官的浴室洗了一个畅快淋漓的热水澡之后我累得瘫在了床上,就在我迷迷糊糊打算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想起我的口袋里面还有一张未打开的纸条,我强忍睡意把衣服从衣架上拿了下来,摸出那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极其虬劲有力。我琢磨着李海北和李天南不但长得像,连字也这样相似,不由的觉着有些奇妙。 上面写的话让我有些摸不清头脑,上面写“不要去新加坡!!!”那三个感叹号几乎要把纸划破。 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去呢?他也没有作出任何的解释来。 我把那纸条撕得碎碎的丢进了纸篓里面。 李天南这个人向来就神神秘秘的,之前就一直戴着个口罩让人看不见他的脸,现在又忽然给个莫名其妙的小纸条,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忽然想起他在杏口时对我说的那番话,他说“从前你喜欢谁我都不在乎,我为你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受人所托,可是现在我觉得无论你喜欢谁我都很难受,算了,你既然喜欢他我也不想再管你,因为就算你不喜欢他你也会是别人的。” 我当时因为苏瑾言的伤没有太在意他说的话,只是觉着听起来悲切,现在回忆起来才察觉到他那时许是喜欢我的。 因而也不难理解他为何阻止我去见李海北,我思来想去并未有想出什么其他的解释于是便暂且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些日子走过来我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早晨伸着懒腰起来已经不早了,才起床便撞见秦青莫满脸黑线的坐在沙发上,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我感觉他身上正散发出一股愤怒的气息,就在我正准备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他转头去找陈长官去了,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看看到底陈长官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陈长官皱着眉头被他连拖带拉的从房间扯了出来,秦青莫指着柜子说,“这个东西阴森森的晚上吓死人了,害得我一晚睡不好。” 我伸了伸脖子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小的灵台,上面摆了一个女人的遗照,旁边放了一些祭品。 “这是我母亲。”陈长官缓缓的说。 “快拿开,要么放你房里面,你放这里太瘆人了。” 陈长官没有理他,只是看着那些祭品,过了好久才才说道“咦?昨天我刚放上去的饼干怎么没有了?” 秦青莫脸色一变说“这个......我昨天晚上饿了爬起来找吃的,所以,就不小心误拿了,我都吃了才发现这是灵台,”他干咳了一声继续道“所以说嘛,就不要放在这里了!” 我哈哈笑了几声,秦青莫脸上挂不住,扔了个枕头扔到我的身上,我笑得更欢了。 “要么,你走,要么,忍着。”陈长官用极其简短的几个词回应他的控诉。 秦青莫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于是就来纠缠我,让我和他换房间,我自然是极力拒绝。他气鼓鼓的坐着,也不知道在和谁生闷气。 趁着这个空档,陈长官居然在厨房捣鼓了一会就捣鼓出一桌子早餐来,我一边夸奖陈长官一边兴致勃勃的动筷子,我瞟了一眼秦青莫,故意把嘴里的食物嚼得吧唧响,他便扭过头去不看我。 陈长官扔给他一双筷子,他颇有骨气的把筷子拂到了一边去,不过他的骨气没有坚持多久,嘴上嚷嚷着不和我们计较一面动筷子吃了起来。 由于我把脸埋在碗里偷偷的笑了几声他居然还用筷子给我的脑瓜子重重一击。 于是乎,我和秦青莫打得不可开交,天昏地暗,然而陈长官还是一如既往的面色平静。 漂泊10 在陈长官家里的这些日子,陈长官貌似十分的清闲,依他的说法便是城市太小,事太少,所以他就偶尔回回家睡睡觉喝喝茶什么的。 我忽然想起我来到这座城市那么久还并未知晓这座城市的名字,于是我问道“陈长官,这座城市叫什么名字?” 他拿杯子的手顿了顿,许久才道“兰锦。” 我“哦。”了一声,觉得这名字蛮好听,称赞着说“这名字好温柔啊。” “不瞒你说,这其实是我母亲的名字。” “你母亲也是这里人?” “不,她不是。先有她的名字才有这座城市的名字。” 我心头觉着奇怪难道不是先有城市的名字才有人按照地名给孩子取名的吗?比如四叶就有许多李四叶,刘四叶,王四叶等等。怎么会按人名给城市取名? “你母亲想必做了什么大事这座城市才会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吧。”我猜测着说。 他的眉眼浮出一丝苦涩来,“这里之前只是个小渔村后来人稍微多了一点才勉强成了个城市,我父亲就是这里的长官,这里是新城市,连名字也没有,于是我父亲就用我母亲的名字命名了。” 我疑惑道“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没有一块路标上注明这个城市的名字啊?” 他摇了摇头,想必他是知道的,却不知怎么忽的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我瞥了一眼他母亲的遗照,和他十分的相似,如果他不是个男的把头发留长就是他母亲的模样了,如出一辙的眉眼清秀。 秦青莫一听我们在谈论陈长官母亲的事情,又开始念叨起晚上起床看见遗照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情了,我说“阿姨长得那么温柔哪里吓人了!” “那你怎么不睡外面,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迅速的反驳。 忽然陈长官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电话的屏幕,神色有些不太对劲,立马起身出去接电话。 在我和秦青莫拌嘴皮子的功夫他忽然向我们说道“我们明天出发。” “明天?那边派人那么快的吗?”我问。 “我们?你也要去?”秦青莫问。 我们双双疑惑的看向他。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是有点快,但是这么些天也应该到了,至于我为什么和你们去是因为我要去新家坡找我哥。”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呢?”我问。 “辞了。”他轻描淡写道。 “啊?”我和秦青莫双双惊叹。 陈长官虽看上去沉稳极了可做起事来居然这样的冲动,就算城市小长官之位毕竟也是长官之位怎么可以说辞就辞啊? 他倒是不感觉可惜,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走到房里面整理东西去了。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把东西都收拾了一下,把房间里面该关的电源都关上检查了一遍以后,便踏上了去新家坡的旅途。 由于到港口还有些距离所以我们要走上一段路。 路上秦青莫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好在陈长官在,时不时怼他几句,我的耳朵才稍稍感到舒适。 我们到的时候一艘两层的游艇已经停靠在了岸边,开船的船长是个胖胖的大叔,他站在岸上抽烟,好似已经等了我们许久有些不耐烦了。 他正在训斥一个年轻的水手,那个年轻人个子高高的,低着头站在那里,好似做错了什么事情,“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当什么水手,不如滚蛋好了!”他把烟扔到那高个子年轻人脚下。那年轻人握着拳头,不声不响,看上去有些可怜。 他边上站着另外几个年轻人想必也是他的水手,那几个水手战战兢兢的站着也没有说话。 那船长见我们来了才收住怒火,朝那高个子摆了摆手道“你最近最好老实一点,不然回去我可饶不了你。” 高个子抬起头望了我们一眼,知趣的回到了船上。 “走吧。”船长没有好气的说道。 秦青莫对他的态度感到十分的不满意,切了一声。 几个水手过来帮我们提行李,我悄悄的问其中一个水手“这位大哥,可以问问你刚才那个高个子的大哥犯了什么错吗?” 这个水手叹了口气道“那个人是新来的,我们船长脾气怪得很,动不动就挑他的刺,也没什么,不要紧的。” 我点了点头,随着他们进了船里。 我看这里那么多间房也不知道到底选哪间才好,站在甲板上犹豫了一阵子,秦青莫早就欢天喜地的霸占了一件最大的房间,陈长官和我一样站在甲板上。 “陈长官住哪间?”我问。 “你住哪间我就住哪间。”他淡道。 我感觉仿佛一道惊雷劈过,我结结巴巴了好久,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颇为无奈的说“你在想什么啊?” “俗话说得好男女授受不亲......” “我是女的!”她忽然皱起了眉毛来,望着我。 我心中一惊,定眼看向她的那张脸,小小的一张脸,眉眼也秀气,好像......真的是个女的。 “再说,你之前不也和秦青莫住一件房吗?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继续说着。 “这个......陈长官为什么非要和我住一间呢?”我颇为尴尬的问道。 “我害怕。”她给出了一个十分敷衍的解释。 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会害怕才怪。 我叹了口气,想来相处了那么久一直把她的性别搞错实在是不像话,于是也不好意思拒绝她了,只好答应和她住一间。 秦青莫从他的豪华大房间乐滋滋的出来看我们搬行李,他问“这件房究竟是你们谁的啊?怎么你们都往里面搬行李啊?” 陈长官不动神色的说“是我们的。” 秦青莫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来,拉着我的胳膊悄悄说“说吧,你们两个哪时候好上的,你不要李海北啦?啧啧,有新欢忘旧爱,可惜可惜。” 我把他甩开说道“陈长官是女的!” 他的脸上也浮现出和我刚才一样的惊讶来“真的假的!” 他跑到她面前看了又看,道“她除了长得不高哪里像个女的?” 我觉察到秦青莫话语中的危险性,赶紧离他远了一些,果然陈长官一脸黑线的望着他,他还在不知死活的继续说道“怪不得那陈大爷听到我们要找他儿子会是这样的反应,原来这位是女儿,不,是男人婆。” 他的话刚刚落音,陈长官的一双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阴沉沉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哎呀呀,痛死我了,我错了姑奶奶,快放了我的耳朵。” 我在一边哈哈哈的笑着。 “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温柔善良美丽,开个玩笑而已你就放了我吧。” 陈长官哼了一声才冷着脸松了手,秦青莫朝她翻了个白眼便一溜烟的跑回了他的房间里面。 夜航船1 我们把东西都收拾妥当的时候船已经在海面上平稳航行了许久,我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着隔壁床上的陈长官,她正皱着眉头望着黑漆漆的海面。 如果单看面孔的话其实她很像女生,即使她把头发剪得很短穿很中性的衣服也无法掩盖她眉眼中的那股柔美,可是她的行为举止却十分的男性化,举手投足的动作都不会让人把她和女性产生任何的联想,顶多就是觉得她是个比较秀气的男生罢了。 她忽然扭过头来看向我“你为什么盯着我?” 我笑了笑说“陈长官长得好看。” 她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在看我像不像女的。” 我有些心虚,立马道“像!当然像。”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继续望着那海面,我透过窗子望了望那海面,上面什么也没有,看起来阴森森的,我枕着脖子在床上靠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就先缩进被子里面睡了。睡前我瞥了一眼陈长官她还在望着那海面出神。 搬行李来来去去弄了一些时候,所以我今天格外的累,眼睛一合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有冷风一直灌进我的脖子,我摸着黑爬了起来,才发现窗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了,我便把窗户给关上,我的头才刚刚沾到枕头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人的脚步声,我把头缩进被子里,觉得有些害怕。不久,我仔细的听了一会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脑子有病,便又准备重新进入梦乡。 突然外面的甲板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大喊“幽灵船!我看到幽灵船了!”那人的声音极其惊恐,听上去不像是骗人的。 我打了一个哈欠,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摸索着找到了床头灯打开,拍了拍陈长官的被子,她好像睡得很熟,没什么反应。 “陈长官,咱们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吧。”我提高了音调。 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心想,对不住了陈长官。便一下子掀开了她的被子,不料里面却是空荡荡的,我心中疑惑便猜测她或许是先出去了,于是我就决意自己出去。 我赶到的时候甲板上面已经聚集了一些人,秦青莫穿着睡衣顶着黑眼圈站在那里,几个水手也在,但是陈长官却不知所踪。 刚才喊的那个水手已经吓得瘫在地上,他不停的颤抖着,嘴里也在说胡话,直喊“饶了我,绕了我。” 被忽然吵醒的这些人好像都不太高兴,几个水手说“小井啊大半夜嚷什么嚷?” 小井几乎尖叫着说“幽灵船!真的!”随后他又缩成了一团,脸惨白。 “哪里啊?我们怎么没有看到。”其他人都往海面上看去。 小井不停的说着胡话,就当大家以为他是疯了的时候他忽的吐出好大一口血来,直接染红了站在他前面的秦青莫半条裤子。 我瞧见秦青莫好像也被他吓了一跳,于是赶紧退后了几步,跑到我旁边来了。大家看他吐那么大一口血也都是一惊。 这人像是被人抽干了体内的所有力气,一下子像一块烂泥一样晕在地上,看起来很邪乎。 “这......快去找船长!”有人提议道。 船长并没有出现在人群里面,想必还在驾驶室,于是便喊了一个人去叫他过来,我们站在甲板上等待着,此时秦青莫颇为不快的看着他那染上血迹的裤子,恨不得立马把它脱下来,他拍了拍我说“你说会不会真的有什么幽灵船啊?” 我被他说得后脊一凉,立马说“别自己吓自己。” 他点了点头。 “救命啊!救命啊!新来的杀人了!”刚才过去的那个人连哭带爬的跑过来,身上沾着斑驳的血迹。 “怎么了?”有人问。 “船...船...船长,被新来的杀死了!”他哭着说。 大家的神色都变了变,一窝蜂的前往驾驶室,秦青莫缩在我后面扯住我的衣服,“别去了,吓死人了。”我没有理他,索性强拉着他一起去瞧瞧。 他脸上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们到了驾驶室,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血腥味,只见那个胖胖的船长背后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像是有人用刀所致,这人十分的聪明,没有用枪,反而选择刀这种不灵敏却可以杀人于无声的东西。 船长尸体的旁边站着的人正是白日里所见的那个高个子的年轻人,他拿着一把刀,面色却十分的平静,不像是杀了人后的神情。 “不是我。”他淡然的说道。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虽然船长平时对你是差了一点,但也从没有要开除你,你也不至于要杀了他啊!”一人指着他鼻子说。 “都说了不是我。”他的声音里有些无奈。 “怎么不是你,你手里拿着刀,今天船长骂了你,你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刀说道“这把刀是杀人凶手的,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跑走了。” “那你倒是说说,杀人凶手是谁?” “太黑,没看清楚。” “你你你,杀了人还狡辩!” 秦青莫躲在我身后缩了缩鼻子颤抖着说“快把他捉了吧,大晚上的吓死人了。” 几个人立马上前控制住他,他也没有继续反驳,乖乖的任那些人把他绑了起来,我看他的神情不仅颇为不在意他还反倒觉得有些好笑,勾了勾嘴角。 我看向驾驶室里面,忽然有了惊人的发现,我发现,驾驶室的窗子全都打开了,于是道“慢,这里的窗子一直都是开着的吗?” “咦?窗子为什么会是开着的啊,船长晚上都不开窗的他不是怕凉吗。”有人说。 我低头思考了片刻,“有没有可能凶手是从窗户外面进来的?” “窗子?如果从窗子外面进来就说明不是本船的人做的事情,是有其他的船靠近我们的船?”一个人说。 “没错。” “不会真的是有幽灵船吧?”有人幽幽道。 “呸呸呸,说什么呢!”秦青莫赶紧捂住耳朵。 “还有,如果真的是这位兄弟做的话他为什不离开这里还站在拿着这把刀等我们来抓他呢,是不是有点太不符合逻辑了?”我分析道。 大家闻言都沉默住了,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安静。 我隐隐的听见那高个子轻轻的说了一句“你总算有点脑子了。” 我“啊?”了一声回头望向他。 他便笑道“这位妹妹说得对,你们这样绑住我是不是太草率了。” 大家面面相觑,觉得有些道理,虽然他嫌疑不能完全排除,但还是把他松了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好?现在谁敢睡觉啊!”有人发问。 我思考了一阵子说“咱们都去甲板上吧,今晚我们都在甲板上应该就不会有事了,等到天亮了再说吧。” 大家都说好,于是全都聚到了甲板上,秦青莫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我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这个大男人,他忽然对我说“诶?陈长官呢?” 我心中一惊,这才想起来陈长官一直都没有出现,而且我们房间的窗子也是开着的。 不会真的有幽灵船吧?我拧紧了眉头。 夜航船2 秦青莫见我神色不太对劲就没有再问下去了,他去换了一条裤子,无精打采的坐在我的旁边,那个奇怪的高个子年轻人自己坐到了甲板的另一边,用手撑着头睡觉。 几个水手依旧还是很紧张,在七嘴八舌的讨论幽灵船的事情。 我四处张望,依旧没有见到陈长官的身影,我忽然心慌了起来,于是起身决定寻找陈长官。 “你去哪里?”秦青莫问。 “找陈长官。” “不是吧,万一那个杀人凶手跟着你怎么办,再说,陈长官也不是吃素的,不会有事的。” 我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大声道“那当年李海北不厉害吗?他还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两年。这两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要是陈长官失踪了那她的家人该多难过。” 在我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个高个子年轻人忽然动了动身子,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随后换了个地方继续撑着头睡觉。 “你怎么突然又扯到他身上去了?”秦青莫不满道。 我没有理他于是就往船舱里走,船舱里面十分的安静,没有灯,黑漆漆的一片,海水涌动的声音我听得十分的清楚,我小心摸索着回到了我的房间,我想看看陈长官到底有没有回来。 我进入房间,摸了摸陈长官的床,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个人都没有。 窗子依旧是开着的。 我望着窗子想,如果真的是幽灵船的话,为什么只抓陈长官不抓我,为什么没有像杀死船长那样杀死陈长官,或者说现在陈长官已经凶多吉少? 奇怪,相信幽灵船这种传说也太不靠谱了吧。 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是有人从窗户进来的,那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又是怎么离开的?不,他没有办法离开,也就是说,他......应该还在船上。 我想得冒出了冷汗来,就在此时,冷风从窗子吹来,我抖了抖,把窗子关了。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觉得后背一僵,不敢回头,嗓子提着说“是,是陈长官吗?” 没有人回应。 只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等了一会,脚步声忽然戛然而止。 我缓缓扭过头去,面前一片漆黑,好似一个人也没有,我松了一口气,往外走。 我摸着黑走着走着,感觉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很滑。我用脚踢了踢觉着不太对劲,于是蹲了下来,借着点月光想看看是什么。 一只满是血的手。 我立马把我的鞋子从他的手上挪开,险些摔在地上,我颤抖的摸索了一下,这里好像躺着一具尸体。我几欲哭出来,船上的其他的人都在,想必这是陈长官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之前走过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具尸体,现在却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僵硬的蹲着不敢乱动。 “没事,是我。”这人说。 我回过头看才发现是那个高个子年轻人,我心想,是你又怎样?咱们认识吗?你也很恐怖好不好! 所幸在甲板上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全都往这边赶了,大家见此惨状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不知道是谁忽然“啊”的叫了一声,大家都觉得毛骨悚然,纷纷回头才发现是秦青莫躲在一个水手的背后在叫。 我对秦青莫投以鄙视的目光。 “大男人叫什么叫!”有人呵斥道。秦青莫这才闭上嘴巴。 我心中暗暗称赞,说得太好了。 有人把房间的灯打开了,我这才发现这个躺在地上的人不是陈长官,是船上的一个水手。 “怎么回事?不是都在甲板上的吗?”我问。 “新来的那个发现小井不见了,于是我们就让人找他,好久都没有回来,于是就都来找了。” “怎么会这样?”我说。 “不会,不会那凶手就是你吧!”一个水手指着我的脸说道。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 “刚才船甲上就你不在场,我们都在的,你说是不是你最有嫌疑。”那人说得义正严辞。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小井,陈长官不都不见了吗?凭什么这么说?” “哼,小井一直都是晕过去的,再说了他在咱么船上待了那么久都没什么事,怎么你们一来就出这种事情?所以凶手肯定是你们其中之一,尤其是你!” “你有没有搞错啊?不带这样冤枉人的。” “不如...把她绑起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是那个高个子。 我惊讶的望着他,心想,他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可是刚刚帮他说过话的,他怎么现在反倒要绑起我来了。 这人直接无视掉了我的目光。 “对!绑起来!” “老秦啊!快帮我说说话!”我朝秦青莫喊。 他朝我笑了笑,道“对不住了沃原,我也有点怕,你说陈长官和你一个房间的偏偏她就失踪了,小井喊的时候你也是最后一个到甲板的,现在你又恰好在死人的时候不见了,你说说你怎么说得清楚?还是绑着好,绑着好。” 骂秦青莫的话就悬在嘴边,不过想想现在越是反抗越是难以说清,还不如暂时让他们把我绑起来。 不过好在他们只反绑住了我的手,我的脚还是可以动的。 我老老实实的和他们坐在甲板上,偶尔用脚踹踹秦青莫以泄心头之愤。秦青莫连叫道“杀人犯杀人啦!”要不是我的手被绑住的话我真想抽他几个耳光。 “奇了怪了,小井到底去哪里去了,都找遍了也没有。” “不知道啊,你说他都那样子了能去哪里?” “会不会被幽灵船带走了?” 水手们在讨论着。 我闭着眼睛思考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总感觉漏掉了什么。 “小井平时是干嘛的?”我随口问。 “他?他是管下面小仓库的。” “仓库找了没有?” “没有,我们没钥匙,钥匙在他身上。” “我们去仓库看看吧。”我感觉一些东西在渐渐浮出水面。 “不行,”那个高个子年轻人厉声阻止道。“如果大家听你的话去了仓库不知道你还要耍什么诡计。” “是啊是啊,小井都不见了,没钥匙也开不开仓库门。现在还是大家呆在一起不要乱走才是。”一人附合着。 我摇了摇头,一面凝神继续思考着。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过了很久,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大多都睡着了。 夜航船3 我缓缓的起身,决定去船底仓库瞧一瞧。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我回头那个高个子年轻人正站在我的身后。 “为什么?”我直视他的眼睛,忽然发现他的眼睛很深邃,我的眸子晃了晃。 “你会死的。”他靠在护栏上笑了笑说。 “这就是你让他们绑住我的原因。” “算是吧,不过你想做的事情向来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 “你是......李天南?” “哦?还算机灵。”他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李天南的脸露了出来。 “要是我非要去呢?” 他摊了摊手说“那就去呗,我又不是李海北,你死了我又不会心疼。” 我笑了笑说“我死了他也不见得会心疼。” 他忽然变得很严肃,看着我的脸说“他会的。他会疯掉的。”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说“是小井对吗?” 他挑了挑眉毛点了点头,“你怎么猜到的,说来听听。” “哪里有什么幽灵船?一定是小井在混淆视听,他故意把窗子打开难道不就是为了诱导我们往幽灵船的方面考虑吗?况且如果真的是有人从外面到我们的船上在这么短的时间一定不可能逃走,船上既然没有出现陌生人那么就一定是船上的人所为。小井是嫌疑最大的人。” 他微微点头“没错,不过你没有猜到他的杀人动机。” “杀人动机?”我有些疑惑,小井为什么要杀掉他们呢?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笑笑说。 “你不是不让我去吗?” “你哪一次听过我话呢?今天正好看看我说的话对不对。” 我哼了一声扭头就往船仓走,我在行走的时候微微往身后瞟了一眼,他没有跟上来,我走在黑漆漆的船仓里有点害怕。 我摸索着来到了船底的仓库,这里好似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摆了好多东西,散发出一种陈旧的味道。 我继续沿着被东西堆满的路往下走,一扇生了锈的铁门挡住了我的去路,想必这就是仓库的入口了,我轻轻的推了推它,上了锁,推不开。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 我把我的耳朵贴在门上想听清楚是谁在说话。 陈长官的声音传过来“哥,你收手吧。就算爸爸不对你也不应该这么做。” 一个熟悉的男声吼道“你凭什么管我,我只是叫你把他们带到这艘船上你自己上来干嘛?要不是你我早都把事情办妥了,还用得着杀那么多人吗?” “哥咱们回去吧,你不要再这样了。” 一声冷笑,“回去?再也回不去了,他亲手把咱们妈杀死的时候就永远回不去了。” “爸爸他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妈妈是,是......” “地下组织的人又怎样?我也是地下组织的人难道你想杀了我?” “哥,我不会杀你的。” “你现在这副模样不也是他害的吗?说什么留长发太像咱妈了就摁着你的头一剪刀把你头发给剪短了,跟别人说你是个男孩,逼你做个男孩,你现在还帮他说话。” “我没有帮他说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为了气他就加入地下组织。” “说到底你不还是和他一样的。” “我没有,哥。” “你有!”他大吼。 里面发出东西砸碎的声音,忽然安静了好久。 我把耳朵往门贴得更近了,还是没有声音。 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我重心不稳朝前倒,一下子倒在一个人的身上,我抬起头一瞧是帽子叔。 我透过他的肩膀望去,陈长官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小井的尸体被放在地上,帽子叔的手上拿着一张人皮面具。原来正真的小井早就被杀死了,和我们在一起的小井一直是冒牌! 我朝他嘿嘿的笑了两声,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出来。 因为我的手被绑住了我只能用我的额头撞他的鼻子,他好像没有预料到我会撞他,于是发出一声沉沉的叫声。 我立马撒腿往外跑,几发子弹几乎追着我打来。 在我夺命狂奔到外面的时候,忽然傻了眼,甲板上面所有人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我惊讶的看向李天南,他正在绑人,他看了我一眼“哦,你来了,忘了告诉你了,我也挺危险的。” 我特马!!!!在开玩笑吗??? 帽子叔很快追了上来,他笑了笑看着我,说“林小姐,好久不见啊。” 我哈哈尬笑了两声,笑得我脸都要僵了。 李天南抱着手臂,饶有兴趣的看向这边。 帽子叔扫视了一圈被绑着的人,对李天南说“没想到你的效率还挺高。” “过奖了。”他淡道。 我忽然发现他们全都是闭着眼睛的,我看向李天南惊道“他们根本不是睡着,是,是,你给他们迷晕了!” “真是笨死了,现在才看出来,刚才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么?”他笑着睨着我。 “你!你怎么这样!”我怒道。 “动手吧。”帽子叔举起枪来。 “慢。”李天南的用手把帽子叔的枪压了下来。 “怎么?舍不得了,莫非你还真的对她动了真感情。”帽子叔似有不快。 “感情还是有的,所以,沃原啊,杀你这件事还是我来动手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把我扯到了甲板的边缘,下面是黑黑的海。 我声音颤抖着道“你要干嘛?” “你猜猜。” 我往后缩了缩,撞到了他的胸口,他微微的搂住我说“怎么办,我都有点舍不得了呢。” “要不......算了?” “不行。” “要不......还是用枪吧?” “不行。” 我深呼吸了一口,憋足了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啊啊啊啊不要杀我啊。我还没有活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揉了揉耳朵道“小朋友,这招没用的。” 他把我的脸扭了过来,滚烫的嘴唇贴了上来,堵住了我的嘴巴,我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他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都说了,要听我话的,你看看你,真是不乖,非要下去。” 随后他猛的把我往海里一推,我坠了下去,冰凉的海水包裹了我,我的手被绑住了,根本没有办法游起来,咸涩海水疯狂的灌进我的肺腔,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消失。 我的手还不停的想抓住什么,可惜只有无边无尽的海水。 “李海北......”在意识的最后弥留之际,我想喊他的名字,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岛1 海水的寒冷像针一样密密麻麻的向我袭来,待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浅滩上,海水漫到我的耳朵旁边,我的整个人都僵住了,皮肤被泡的泛白,因为耳朵被灌了许多的水所以非常的难受。 绑我手的绳子不见了,大概是我挣扎的时候松了。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艰难的走向海滩,我扶着一块礁石,胃里沉甸甸的恶心极了。之前吞下的一肚子海水随着我胃的抽搐从嗓子眼里涌出来,我不停的吐着水,吐完之后用手擦了擦嘴角。靠着礁石坐了一会。 还好我向来福大命大。我在心底想着,一面站起来合掌念叨了一句多谢菩萨保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副狼狈的模样,实在是不堪极了,我得找个地方清理一下,我慢悠悠的沿着这个不大的岛走了一圈,半个人影都没有,我又往岛的中心走了一会,心凉了半截,天呐,这是个无人岛。 我用了几分钟回忆了《鲁滨逊漂流记》的情节,除了野人星期五以外我什么也记不住,我欲哭无泪的向老天爷祈求着天降直升机发现我把我带回去,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老天爷除了下了一场雨把本就湿漉漉的我浇得更湿以外并没有任何作为。 我的整个人穿着这身衣服就像是泡在了水里,湿漉漉黏糊糊的,我悲叹了一声,丧着脸坐在雨林里的乔木下面手动拧着衣服上的水,人一旦倒起霉来就是接二连三的,这会儿我的衣服还没有拧干肚子就很不合时宜的叫唤了起来,我四处打量了一圈,这个小小的雨林里面除了青蛙以外我真的没有办法再找出更像食物的东西了,此时一只红彤彤的青蛙颇为凶悍的朝我叫了一声,我看着它滑腻腻的皮肤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就是饿死也不吃这玩意。 我只好转移目标,瞄准了海里的鱼。 我像一只饿狼一样的扑向海面,的确有成群的小鱼在浅滩附近晃悠,但是......我压根连碰都碰不到它们,它们实在太快了,于是乎,湿乎乎的我只能蹲在海滩边上对着它们流口水。 我大概命不久矣。我沉静的思考着,得出此结论。 想想也不错,在这么一个无人打扰,风景优美,空气清新的地方死掉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不用被装在窄窄的骨灰盒里面,任自己的肢体腐烂在泥土里面,成为养料,自由自在。 不过,说起骨灰这件事情我忽然想起苏瑾言的骨灰被我落在了船上,心中不免愧疚起来,早知道抱着它一起跳海了,心中暗暗的对苏瑾言道了几声抱歉。 一场雨过后,太阳的光线穿透云层照在了海滩上。 既然我活下来的几率不大,那么不如享受一下生活。我把我湿透了的衣服裤子都脱了个干净,身上只剩下内衣内裤,那些湿了的衣服被我平摊在沙滩上晒着,而我则眯起眼睛享受起了日光浴。能活一天是一天,人嘛,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嘛。”一个人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 我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李天南插着口袋站在我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你闭眼!”我跳起来蒙他的眼睛。 他笑了一下,嵌住我的手,眼神炽热的游走在我的身上。 他的另一只手紧贴在我腰际,慢慢的往上接近,他离我越来越近,我心道,不行。于是反手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眼神里面有几分惊讶,随后忽的笑了起来,调笑着说“你这样打我,我说不定会杀了你。” 我乘这个空档跑去捡起我那几件衣物,匆忙套了上去。 “那就杀吧,无所谓。说得好像我不打你你就不会杀我似的。” 他朝我走近捏着我的下巴说“说得没错,我当然会杀你,所以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我就不会杀你,我喜欢的人不多,但大多都死在我手里。” 我哼了一声说“嗯,知道了。听上去挺了不起的。” 为了表示我对他这番言论的认真态度,我还一本正经的给他鼓了鼓掌。 他被我搞得有些尴尬,就忽然生起气来,皱起了眉头,甩下我径自往岛里面走。 “喂喂喂!天南兄不要甩下我啊!”我喊着跟了上去。 “李天南,你走慢一点。” “你要去哪里啊?” 我扯住他的衣角,他有些不耐烦的回过头来,“怎么了?” “咳咳,是不是你救的我?”我问。 “不然呢?你以为你就那么的幸运?”他瞟了我一眼。 “那么......为什么要把我扔在浅滩里面,拖到海滩上不好吗?” 他面无表情的说“哦,你有点重,我拖不太动了,就暂时扔到那里了。” “???” “反正那么浅的水也淹不死你,你说是不是?” “.............” 虽然不知道李天南要去哪里,但我还是跟在他后面,我知道他既然来得了这里就肯定有办法离开,在途中我的肚子咕咕的叫了好几声,我偷偷望了他一眼,没啥反应,于是在心中暗自庆幸,如此丢人的一幕没有被他察觉,就在我庆幸的时候,一块压缩饼干出现在我的眼前,“饿了就先吃这个撑撑吧。”他说。 我略带尴尬的接过那块饼干,说了声谢谢。 走了一会,他忽然停住了脚步,我望前看去,面前是一栋小房子,院子里面种着些植物,干净净,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扫。 “咦?这座岛有人的啊?这是谁的房子啊?” “不,没人,这是你的房子。” “我的?” “准确的说是我们的。” “你在说什么啊?” “我为我们造的房子,本来不该这个时候给你看的,没想到出了点意外,就给你先瞧瞧。” “奇怪,你为什么要送房子给我,还是在这样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 “别人打扰到我们岂不是很不好。” “打扰我们什么?” 他忽然凑近,似笑非笑的望着我说“当然是打扰我们亲热喽。” 我恨不得再给他甩一巴掌,不过想想他万一真的一怒之下把我杀了我可就太不值了,于是收回手说道“我凭什么和你亲热!” 他哈哈笑了两声,要来拉我手,我一下子躲开了,我愤愤道“喂,我们多久才能从岛上离开啊?” “你恐怕要待上一段时间了。” “什么?” “你知道帽子的杀人动机了吗?” 我疑惑的摇摇头。 “是你。” “什么?” “你自己想想看。” 我回忆着之前在船上的片段,首先陈长官非要和我睡一间房,莫非她早就知道帽子的所作所为,因而特意来阻止他的?帽子第一次杀我被阻于是就杀了船长阻止船的正常运行,拖延时间,然后为了扰人耳目特意编出幽灵船,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帽子第二次杀我就是在我寻找陈长官的时候,只是那时恰好被寻找他的水手撞见,于是帽子就杀了那水手。 一切确实都指向我。 “为什么要杀我?” “他知道了一些事情,地下组织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杀你。” “什么事情?” “对不起,我没办法告诉你。” 岛2 我低头不语,跟在他的后面。 “为什么不问了?”他回头说。 “从前李海北说他有些事情没办法告诉我,因为那些事情我还是不知道得好。”我说。 “他说得不错,但没办法,你总有要知道的那一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他忽然转身把我抱在怀里,他的身上很暖和,我冰凉的肌肤也暖了起来,我拍了拍他后背以示安慰。 “没事,我心理素质应该还不错。”我说。 他笑了笑,说“那你到时可不许哭鼻子。” 我切了声道“我又不喜欢哭鼻子”说完又觉得有心虚,望向他的脸。 “那可真是厉害啊。”他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忽然凑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居然有些紧张,“你,你干嘛啊?” “喂,李天南,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对啊,怎么了?”他咽了一口口水,喉结动了动。 我重重的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他轻轻的叫唤了声“疼。” “我警告你啊,我喜欢你哥,你不许喜欢我,懂不懂?弟弟。” 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些许笑意来“弟弟?我比你大得可不少。” “我随他叫。” “哦,可真是情比金坚啊。” “那是当然,我最最最喜欢你哥了!所以,弟弟你不要有非分之想。” 他哈哈笑了几声把我圈在他的怀中,头埋进我的头发里低声道“听到你这么说真好。”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推开他。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笑容来,一个人乐呵呵的傻乐了好久。 虽然他有些古怪,可是他还是听话的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了,我们进到这个小院子里面,里面种了些花,他拿起一把剪刀,修了修那些花的枝桠。 “你种的?” “我种的。” “你种花做什么?” “你喜欢。” “......” 他好像心情不错,朝我笑了笑,我的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他脸上的那道狰狞的疤上面,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转而收起了笑容,很严肃的问我“是不是很难看?” 我连忙摇头,说“哪里难看,我看......呃......这个疤挺酷的,你说对不对?” 他走上来凝神望着我的脸说“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没有!真的好看!”我伸手摸了摸他的疤,坚硬粗糙的质感从手指尖传来,他的眼眸晃了晃,想抓住我的手,我立马收回了手。 他就像一只被抛弃了小狗,惨兮兮的低下头,攥紧了那只手。 “拉手也不行吗?”他说。 “不行!” “那拥抱呢?” “不行!” “接吻呢?” “更不可以啦!” 他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我的头上,使劲揉了揉我的头发,“摸摸头总可以吧。” 我正想拍掉他的手,他贼兮兮的在我脸上飞快的一吻,然后就跑进了屋子里面。 我捂着我被偷袭了的那半张脸,气势汹汹的走进屋子里面。 我正准备找他算账。他居然在厨房里面若无其事的洗着菜。还系了一条小碎花的围裙。 “你在干嘛?” “洗菜啊。” “这种地方哪里来得菜?” “哦,我带过来的,我备了一艘小船,可以去附近的岛买点东西。” “你会烧菜?” “不会啊。” “我也不会啊。” “你是女孩子,怎么连菜都不会烧?” “谁规定女孩子就一定要会烧菜的?” “那我试试好了。”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我。 我朝他摆了摆手说“好不好吃没关系,烧熟了就是了。” 他点了点头。 我回到客厅,躺在沙发上,这个房子看上去很精致,看得出来李天南让人建房子的时候用了一些心思,白色的欧式吊顶,松松软软的大沙发,羊毛地毯都是我喜欢的。 我注意到面前的柜子上面放了一个熟悉的小木匣,我走过去把它拿在手上,是苏瑾言的骨灰盒,他......给我拿回来了? 我疑惑的抱着苏瑾言的骨灰盒发着愣。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端着菜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往我的手上瞟了一眼,“你看到了?我想着你应该很着急这个就给你拿回来了。” 我缩了缩鼻子,闻到一股烧焦了的味道,低头,被他烧的菜给惊住了。 “怎么了?不是说烧熟就行的吗?”他疑惑的望着我。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也太熟了吧!这些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啊!!” 他有些抱歉的挠了挠头“就凑合吃吃吧。” 我夹了一筷子不明物体,心一横,把它送进嘴里,咸的我喝了好几缸水,我坚决拒绝吃他做的东西,他好像有些伤心,后来他自己尝了一口,直接吐掉了。 “要不你去试试?”他说。 我靠着些零星的记忆勉勉强强的炒了两碗蛋炒饭,虽然味道不佳,但不至于太难吃。 “好吃!”他笑着说。 “哼,好吃才怪。”我撅了撅嘴。 他一粒不剩的把他碗里的蛋炒饭吃完了,他还把我碗里吃剩下的也吃了,然后讨好的用头靠在我的肩上,被我一掌拍开了。 “凶死了。”他抱怨道,然后就跑去洗碗去了。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晚,我迷迷糊糊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他脱下衣服盖在我的身上,衣服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总像是在哪里闻过。 他的身体压了过来,手伸到了我的腰际,我猛的把他一推“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睡着了吗?我抱你上床啊。不然你以为呢?” 我脸一红道“我自己去,不用你抱。”我赶紧跑到卧室里面去了。 到了卧室我发现这里居然只有一张双人床,于是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怎么了?”他疑惑的看着我。 “只有一张床,我睡沙发。” “沙发?睡在上面很难受的,那张床很大,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没事,沙发好,沙发好。” 他皱了皱眉头,把我从沙发上横抱了起来,我急了,揪了他的手臂几把。 他的脸上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情,他的衣服上渗出些血迹来,我被放了下来,他的额头全是汗。我有些惊慌,连忙问他怎么了。 他说没事,径自走向了厕所,我偷偷跟了过去,见他脱了上衣,他的一只手上缠着绷带,他解开绷带,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他的手上,我惊叫了一声,他发现我站在门边,沉着脸把我推了出去。 等他出来之后我问他“是不是帽子弄的?” 他点了点头。 “你这样救我会不会有危险?他们会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忽然望着我的眼睛说“哪怕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 我躲开了他的眼睛,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臂“还疼吗?” “不疼了,没事。对我来说不过只是小伤。” “不要再受伤了,好吗?” “好。” 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于是抱着被子回到了床上,他勾了勾嘴角,躺在我身边。 “真好。”他说。 “什么真好?” “和你这样真好,哪怕只有这样短的时间我也知足了。之前我总是想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一定把她锁在我的身边,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现在我只想她好好的,不受伤,不伤心,快快乐乐蹦蹦跳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她只需要关心那些简单快乐事情就行了。” “快睡吧。”我拍了拍他。 他轻轻的抱了一下我,关了灯。 岛3 我和李天南在岛上过着孤家寡人的生活,天气好的时候他会用一艘小艇载着我绕岛兜圈,偶尔一个人驾着小艇去其他地方买些生活必需品。 好在他最近手脚都还算老实,没有对我动手动脚,所以我们相处的十分的和谐。 最日闲得慌于是拼命的钻研厨艺,李天南就帮着切切菜,站在旁边看着我炒菜,在无数的失败品被他吞入肚子里面后我终于把菜做得像模像样了。 这个小小的海岛景色很好,尤其是在黄昏的时候,大片大片绚丽的晚霞覆盖在天空上,海鸟从岛上的树振翅飞向远方,湛蓝的海水也染上晚霞的斑斓,我常常与李天南赤足坐在金黄色的沙滩上,偶有指甲盖大小的螃蟹在我的脚边舞着嫩嫩的小钳子,缓缓爬过。 李天南说“沃原你想一直留在这里吗?” 我扭过头看他,他黑色的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乱,嘴上的胡渣长出来了许多,一件白色的衬衫随意的披在肩上,他发觉我在看他于是微微的转过头,盯着我的眼睛,“我问你呢?” “不想。”我看着面前茫茫的大海。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失落。 “这里很好,好得不太真切,我很害怕这样不真切的美好。生活总是残酷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如果你愿意在这里躲一辈子,我保证他们永远都找不到你,我会拼尽全力的护你周全。” “可我不想躲了。”我顿了顿,继续说“我以前总是在逃避现实,总是在躲避危险,可是每当我想躲避危险的时候就有人因此替我付出代价。我在这两年里面想清楚了许多事情,虽然这两年我过得很艰难,但是也是唯一一段我没有活在别人的保护下的时间,因而时时举步维艰,时时颠沛流离,但我都一一抗了过来。你说你会保护我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长你凭什么觉得可以保护我?或者,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行?” 他过了好久都没有说话,点了一根烟,吸完后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没错。我可能真的没办法保护你一辈子。”他说。 “你......生气了吗?”我望着他。 “不,我没有生气,我高兴,你长大了,我却还把你当两年前的小姑娘。”他在虽然笑,可他的眼睛却悲切得可怕。 不觉间夜晚已经降临了,夜风裹着丝丝凉意吹来,我起身,准备离开,他依旧坐在沙滩上,一言不发。 我走了几步远,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沃原,你要是哪一天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我就下去找你算账,听到了没有!” 我停住了脚步,回头,见他站了起来,像个小孩一样狠狠的踢了踢沙子。 我笑了笑,继续往前走,一面想着,我把自己弄死就已经够可怜的了,这人还要来找我算账,怎么可以这样狠毒。 早晨,他很早就把我叫醒了,说要送我离开这里,我用手揉了揉眼睛,说“不可以晚点再走吗?” 他凝眸道“不行,得尽快。附近岛上去新加坡的船明天就开了。” 我“哦”了一声,起身。 “我要出去一趟,买点东西回来,你在家里把你要带的东西都带好,我一会就回来。” 我乖乖的点了点头,他拍拍我的肩膀,出去了。 我环视了房间一圈才发现我要带的东西很少,林林总总不过也只有小小的一袋,我很快就整理好了,想想李天南其实不必这么早喊我起来的,我现在有点发困,于是就又跑到床上睡了一会。 我睁眼的时候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看了看手表,已经中午了,我跳下床,喊着李天南的名字,没有人,他还没有回来。 不是说一会就回来吗?他在干嘛? 我纳闷的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下巴。 伴随着阵阵饥饿感从肚子传来,我意识到已经是下午了,我心不在焉的给自己弄了点吃的东西,屋里空荡荡的,我一个人坐着有些落寞。 我本想在海滩上坐着等他回来的,可是我坐了一会就下起了雨来,四周刮起了大风,海上的浪高得吓人,我湿漉漉的跑了回去,换了衣服在床上躺了一会,窗外的雷声很大,我根本就睡不着。 我趴在窗子往外看了一会,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雨水啪啪的打在窗子上面,我躲进被子里面瑟瑟发抖。 我从未如此期待一个人的到来,在这种几乎绝望的情况之下,我希望他下一秒就出现在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说,我没事。 李天南,你在哪里? 我闭着眼睛在被子里面反反复复的想着。此时我的手脚都变得冰凉起来。 “咚咚。” 是敲门声。 我跳下床,跑过去准备开门。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那么大的浪他是怎么回来的?于是往窗外看了看,他的小艇并没有停在岸边。 敲门声还在继续,一下接着一下。 我用颤抖的声音问“你......是谁?” 门外许久都没有动静。 “你是谁?” 依旧无人回应。 门外传来痛苦的呻吟,一个低沉恐怖的声音轻轻的说“跟她说。” “沃原!不要开门!”李天南嘶吼着说。 我心里蓦的一惊,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呵,我不叫你说这个。” 接着一阵打斗的声音传来,李天南痛苦的叫着,血腥味从门外传来。 “林小姐应该不想看他被我打死吧?”那人缓缓道。 我忍不住打开了门,帽子苍白的一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后面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把李天南擒在地上,李天南的身上全是血,手臂的血蜿蜒从他手臂流到地上。 “好久不见啊,林小姐。”他礼貌的笑了笑。 “你想杀我是么?那你放了他,我让你杀了我。”我盯着他的眼睛说。 “不不不,林小姐误会了,”他的手伸向了我的脸,沿着我额角一只滑到了我的颈间,“陈某很喜欢林小姐。怎么会杀你呢?” 他回头看向李天南“你说是不是,天南?” “你他妈的要干嘛!”他嘶吼着往前,几个人拉住了他。 我头皮一麻往后退后了几步,他抬腿就往李天南的头上踹了一脚,李天南的脸贴在地上。 他把李天南的头抬了起来“你小子不是告诉我你不喜欢她吗?那我今天就看看你心不心疼。” “不要碰她!你杀了我,不要碰她,不要,不要!”李天南的嘴角渗出血来。 他抬头哈哈大笑了几声,朝我走来,我的腿实在被吓得不太利索,一把被他紧紧的锁在怀里,我扇了他一巴掌,他冷哼了一声,死死的把我压在地上,嘴在我耳际吻着,我心中一阵恶心,拼命的推他。 “别!别!放了她,我求你,我求你,不要碰她。”李天南几乎声嘶力竭。 “吵死了,打!”帽子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对门外的人吩咐道。 他使劲的撕开我的衣服,他苍白的脸在我面前显得更诡异了,我忽然呜咽起来,他压住我,高声的对外面说着“天南,她哭了,你难过吗?” “你他妈的给老子住手!你敢我杀了你!妈的放开我!沃原,别怕,别怕。” 我把鼻子一缩,冲着帽子笑了笑。 他一脸问号的看着我。 我从我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小的美工刀往他手臂上刺去,他啊的叫了一声,血从他手上流了下来,我哼了一身道“你以为老娘为什么哭,老娘是心疼我家弟弟,才不是害怕你个变态。” 他紧紧的捂住手臂上的伤口,我拿刀比着他的脖子,架着他往外走。 “你看看你,把我弟弟弄得那么伤心,他妈的,道歉!”我把刀往他脖子更近了一点,丝丝血从他的脖子渗出来。他的脸色很变得很差。 李天南惊讶的望着衣衫褴褛的我,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说“乖哈,没事的。” “傻子,你能撑多久?”他低低的说了一声,神色有些紧张。 “咳咳,你们把他放了,不然我就杀了你们老大。”我对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说。 他们犹犹豫豫的放开了李天南。 李天南说“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走个屁!没船啊,再说你在这里我怎么能走?” 此时帽子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被我控制着,没有接,紧接着,李天南的电话也响了,李天南接了电话,对帽子说“l让你放了她。” 帽子的脸上滑过一丝惊异,说“我不信。” 李天南把手机放在帽子的耳边,帽子和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愤愤的看了李天南一眼,朝他带来的几个人说“走。”他们忽然全都离开了。 他们走了好久我还握着刀,微微的发着愣。 “吓坏了吧?”他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我身上,我这才发现我的衣服被撕破了不少。 我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美工刀从哪里来的?” 我朝他笑笑道“前两年在外面到处流浪,不免碰到一些流氓,所以身上就一直带着刀,也好保护自己。” 他的眼睛晃了晃,低下头叹了口气,他红着眼眶伸手把我的头发别在耳后,把我深深的拥进怀里,道“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得这样不好。对不起。” 岛4 这个夜晚是漫长的,我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入睡,李天南沉稳的呼吸声从我耳侧传来,我深知这可能是我呆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了,这个小小的海岛宁静美好,如果不是为了去寻找李海北我或许真的愿意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可惜,所有美好的东西向来转瞬即逝,我总是难以让它们长久停留。 我翻了个身,和李天南面对面睡着,我在黑暗中借着月光看着他的那张脸,他的面孔中总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也不知道他藏了多少心事,睡觉的时候也把眉头锁得紧紧的,我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眉头,如果没有脸上那道疤的话,他皱眉毛的样子和李海北一摸一样。 一条红线系在他的脖子上面,我悄悄的把那根红线从他的脖子上解了下来,上面吊着个红色的贝壳,我望着那个贝壳觉得有些熟悉,这才想起这不是我之前杂货店前的海滩捡的贝壳吗?他怎么会有?难道他当时来过我的公寓? 我忽然想起我生病的时候曾经迷迷糊糊的梦到过李海北,梦里我哭红了眼眶,他说拿了我一个贝壳,我举起手上的贝壳,隐约觉得就是这个。 难道......根本就不是梦?还是说,其实他就是李海北? 怎么会?如果他真的是李海北,那他为什么要跟我说他是李天南?为什么会在地下组织? 我把贝壳藏了起来,低头观察着他的脸,那道疤太触目惊心,让我隐隐的心悸。 这样的李海北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留下那么深的疤?我的心脏在抽搐,我立马摇了摇头,让大脑保持清醒,极力的说服自己他并不是李海北,他那么爱笑,那么高兴,不会是李海北,他是弟弟,仅此而已。 我躺下紧紧的闭上眼睛,他的面孔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早晨,我发觉我的嗓子疼得厉害,抬头,发现李天南紧紧的把我抱在他怀里,他的眼泪滴在我的额头上,他见我醒来好似松了一口气,我问他“为什么抱着我?” 他说“你好像做了噩梦,一直在喊不要,不要。” 我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我好像真的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一把锋利的刀从黑暗中伸了过来,往李海北的脸上重重的割了过去,李海北的半张脸上全是模糊的血,他跪在地上默默的忍受着,没有反抗,我在梦里喊得声嘶力竭。 “对不起,昨天让你受苦了。”他把我搂得更紧了一点。 他以为我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害怕才这样自责。 我立马说“没有,没有,你看我现在不是生龙活虎的吗?”我拍了拍他的背。 “我真的不想你有一点点危险,沃原,你明白吗?”他握住我的手。 我没有把手抽走,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明白,李海北。” 他的眼神晃动了一下,随即笑了,松开我手说“都说了我不是,你怎么还叫错?” 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他丝毫没有退缩的盯着我,很认真的样子。 我拿起一个枕头扔向他的脸,“你还要装?!” 他缓缓的把枕头拿开,说“我不是他,沃原,我真的就是李天南。” 我觉得他那张脸忽然又变得陌生起来,我不死心,拿出我昨晚藏着的贝壳,举在他的面前,“你来过我公寓?” 他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会有?” “买的。” 我想起来秦青莫确实把我攒的贝壳给卖了,可是,他怎么就偏偏买到我攒的呢? 我还想继续和他辩论下去,可是我发现我能证明他是李海北的证据那样的少,少得可怜,或许这从一开始就仅仅只是我的错觉,我的幻想罢了。 我把脸埋在膝盖里,泪水从脸颊滑落。 “对不起,天南。”我说。 我感觉他的手轻轻的触摸了一下我的背,又收了回去,他走出了房间。 我擦干了眼泪,从床上下来,一阵烟味传来,他背对着我站在窗台上,吸着烟。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有些失落难过。 我轻轻的走到他的后面,有些歉疚的问“你还好么?” 他过了好久才转过头来,笑着说“没事。” 他对我笑得那样开心,脸颊上却残留着斑驳的泪痕。 我有些恍惚,点点头说“咱们走吧。” 他依旧笑着说“好。” 我和李天南走在一起的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他为了让我高兴一些一直都在和我讲话,我不想让他扫兴于是也尽力应和着。 我们在一个岛上的集市走着,这个岛很冷清,几乎街上都没有什么人,甚至连卖东西的人也没有了,我问李天南“这里怎么回事?这样的冷清。” 他说“大部分人都坐船去了新家坡。今天是最后一班船。昨天我来这里买不到东西才去了更大的岛,所以就被帽子发现了。” “去新家坡?莫非......” “没错,组织已经决定要毁了这个世界,max病毒被迅速升级,普通的防护层已经拦不住它们了,只有新家坡的防护层才可以暂时挡一挡它们。”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地下组织要这样做?” “毁掉这个世界,是为了新的世界,而毁掉这个世界的人也并非坏人,更多的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沃原,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你......也要毁了这个世界吗?”我望着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立马就毁了这个肮脏的世界。”他的眼中隐隐藏着愤怒,他望向我眼神一下子温柔了起来,“可是一想到这个世界还有个你我就忽然不忍心了。” “天南,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我问。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觉得加入地下组织的人或多或少都曾有些伤心事,不是吗?”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过去了的事情,就过去吧,从前的事情我不想说给你听。太沉重了,你听了会难过。” 我张了张嘴巴,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我们走了一会,到了岛的码头,那里已经有一些人了,大多面色憔悴,不是很高兴,因而气氛也比较沉重,李天南把我的行李放下,把一张船票塞给我。 “你自己的呢?”我问。 “我还有一点事情,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送你了。”他说。 “你要去哪里?”我抓紧了他的衣袖。 “l找我,我必须回去一趟。” “你会不会有事?” “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船要开了,你快上去吧。” “那......多久才能见到你?” “快去吧,去新家坡见他,我在不在不重要。”他推着我往前走。 在要上船的时候我抱了抱他,他有些惊讶,不过也迅速的回抱了我一下。 我正准备走上船,他忽然喊住了我。 我回头,他问“沃原,你是喜欢之前的李天南还是还是现在的李天南?” 我朝他笑了笑说“什么时候的你都很好,我都很喜欢。” 他好像还想说什么,可是船就要开了,他就冲我挥了挥手,我也挥了挥手。 码头上的他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末世崩塌1 船在风平浪静浪静的海面上航行着,远远的,我望见李天南的小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几只海鸥从天空滑翔而过,天气晴朗,天空透蓝。 我坐在船的甲板上,风吹起了我的头发,我的心情也骤然明朗起来。 “抓起来!这两个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偷东西偷到老子身上了。”一个粗旷的男声十分突兀的打破了这份宁静。 船的另一头闹轰轰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一堆人围在那里。 我本是不想管的,哪想到一大袋面包从空而降直落在我的头顶,我被砸了好一下。 “不给你偏不给你,扔了也不给你!”一个声音从那边传来。 我揉了揉头,捡起那一大袋面包走向那边,人太多了,我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好弱弱的问了一句“这是谁的啊?” 没有人理我,里面吵得正欢。 “妈的,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呸呸呸,爷爷我才不怕你呢!” “你偷老子东西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什么偷不偷,你不也是偷别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在船上干得什么勾当!” “你胡说,这是老子自己买的。” “哼,你分明是偷偷从船上的物资仓里面偷的。” “老子不和你多说,兄弟们,教训他一顿!” 我赶紧扒开人群,大声的说“这是谁的东西啊?刚才砸我头上了!” 一个面色铁青的赤膊大汉走了过来接过了那一大袋面包。地下蹲着两个人,我认真一看居然是秦青莫和陈长官。很明显陈长官是被秦青莫拖过来的,她的脸上写着一百万个不乐意。 “咦?沃原?”秦青莫抬头看向我。 陈长官看见我脸上也浮现出一些惊讶。 秦青莫哇的一声哭着爬了过来抱住我的大腿,“呜呜呜,我还以为你死掉啦。” 陈长官用手扶了扶额头,她大概也觉得秦青莫的行为很丢人。 “哼,原来是一伙的啊,臭小偷!”那大汉依旧愤愤道。 “你再说一次,你才是臭小偷,你个大骗子!”秦青莫气势汹汹的回击。 只见那大汉的面色更加的铁青,抡起拳头就要砸到秦青莫的身上。 我情急之下抢先扇了秦青莫一个巴掌,“说什么呢?还不给这位大哥道歉!” 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沃原......你......” 我转过身去陪着笑脸道“这位大哥你看现在面包也还给你了,我这个朋友不懂事,得罪了你,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那大汉哼了一声,拿起面包离开了,周围的人也逐渐散去。 “林沃原!你有病啊啊啊啊!”秦青莫捂着脸说。 “我要是不扇你一巴掌你嘴巴那么欠还不知道要挨多少拳头。” “陈长官你评评理。”他转头望向陈长官。 陈长官幽幽的说“依我看......打得好!” 秦青莫差点气得背过气。 “说吧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偷别人东西去了?”我坐在甲板上看着他们两个。 “是他,我没有。”陈长官说。 “什么叫偷,我们这叫除暴安良,劫富济贫!”秦青莫辩解着说。 “你济贫了?”我问。 “我和陈长官就是贫,济我们自己也是济贫。” “呸,你就瞎说吧。”我翻了个白眼。 “你不知道那大块头干得是什么事情,运去新加坡的物资他也要拿,可耻!” “好了你就少说几句吧,也不嫌丢人。” “哼,你说的轻巧,现在好了,我们吃什么?”他气愤的别过头去。 “你们现在怎么连吃的东西都买不起了?”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所有吃的东西都买不着了被抢空了,就是有钱也买不着。” “怎么会这样?” “附近的城市所有的防护层都塌了所有的人都往新加坡赶,买得到才怪。” “这么严重吗?” “没吃的咱们都要完,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现在倒好全被你毁了。” 我摸了摸我背在身后的行李,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我打开背包,小心翼翼的把放在上面的骨灰盒先拿了出来。 “喂!你干嘛!我饿是饿也不至于吃他的骨灰啊,你快拿走。”他一脸嫌弃的说。 “我有说要给你吃这个吗?秦青莫你脑子有问题吧!”我狠狠的望了他一眼。 我用手往下伸了伸,触摸到了一袋东西,我把这些东西拿了出来,果然,李天南有给我准备吃的,里面全是各色面包和压缩饼干另带上几瓶矿泉水。 “太好了!沃原,你太牛了!”秦青莫哭丧的脸立即开心了起来。 陈长官一把把那包东西摁回了我的包里。 “怎么了?陈长官。”我问。 “当心有人看到,现在大家都饿着肚子,你这样拿出来会有危险的。”她说。 我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对,于是只拿出了一个面包,掰成了三下,我们三个分着吃。 “小气鬼。”秦青莫小声嘟囔着。 “不想吃别吃。”我对他说。 他从鼻孔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我们三个靠着这一袋食物在海上航行了三天,虽然食物不怎么美味但是吃个半饱还是可以的。船上有许多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大多靠船上发的半块压缩饼干过活,有好多人走着走着就晕了过去,多半是低血糖。 在途中我问陈长官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陈长官告诉我早晨有人在船底的仓库发现了她,她就被放了出来,秦青莫他们在早晨也醒了,互相帮着松了绑,大家都没事就是发现我不见了,大家都以为我被扔下去喂鱼去了。 “你哥呢?” “不知道。他本就不愿意见我。”她的神色有些低落。 “对不起沃原,我骗了你,他那天给我来电话,让我把你们带上船,其实那艘船根本不是李海北接你们的船,他想杀了你才这样做,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我想着我到时总能见着他的于是就告诉你们那艘船是李海北派来的,没想到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她继续说。 “陈长官,虽然你确实给我添了很多麻烦,但是就算他不在船上杀我也会在其他的地方杀我啊所以这不怪你,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活着吗?”我朝她笑笑。 “沃原,谢谢......”她有些歉疚的望着我。 末世崩塌2 在一个雾气浓重的早晨这艘船终于停靠在新加坡边缘的一个临时港口,此时秦青莫已经面露菜色,看上去憔悴极了,在这三天里他因为晕船吐了好多回。 “啊!我们终于到了!”秦青莫扶着甲板上的栏杆感慨道。 陈长官没有理他,低头整理着东西。 我背着我的小背包等着船靠岸。背包轻了好些,这些天吃的东西也吃了一大半,里面装食物的口袋也瘪了好多。 船上的人陆陆续续的靠近下船口,从上面看下去这个港口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下面已经有很多人了,我和秦青莫陈长官从船上下来,一堆小孩子吵吵嚷嚷的从我们面前跑过去险些撞到我们,大人们都在帐篷外面坐着,这些人冷冷的望着我们这些下船的人,看上去不太好招惹。 “这些小孩怎么......” 我赶紧把秦青莫的嘴捂上,示意他看那些帐篷旁边的人。 他疑惑的说“他们怎么了为什么是这种神情啊?”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发救助物资了!”一个人大声的喊着。 那些在帐篷外面的人全都一窝蜂的冲到一辆大卡车的前面,这哪是发物资啊分明就是在抢物资啊,他们拿着棍棒跑到卡车后面,后备箱的门一拉开他们就往上爬,把里面的东西塞到口袋里面,有些人没有抢到就用棍棒打那些抢到的人,在他们躲避的时候从他们怀里把吃的东西抢过来,更有甚者偷偷藏了刀往人手臂刺去抢别人的东西。和我们一同下船的好些人也饿极了于是便也加入了这疯狂的队伍,一时间人增多竞争就越发的激烈。 “沃原,你看那大块头。”秦青莫给我指了指。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那大块头好似仗着身材优势抢到了许多东西,他的那几个弟兄帮着他拦人。 “真是不要脸,明明偷了那么多东西还要抢物资。”秦青莫嘟囔着。 “怎么这里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进去?”我疑惑道。 陈长官的脸色忽然变得不太好,她说“糟了,我们来得太晚了。” “怎么?”我问 “你想想看有那么多人都往新加坡逃,新家坡只是一个岛国,本就面积不大,能容纳多少人?就算能容纳里面的物资和水源都是远远不够的。” “也是啊。”我点头道。 “那咱们就这样在外面干等着?怎么说也要让我们进防护层里面啊。” “暂时不进防护层没有什么大问题,新家坡四面都是海水,暂时不会有max过来。但是地下组织如果有意把max送过来我们可就惨了。”陈长官分析道。 “那,我怎样才能见到李海北呢?”我望着不远处的防护层说。 “对,咱们还有李长官呢,我们去试试看他们会不会放我们进去。” 我们穿过一大片低矮的帐篷往防护层的方向走去,还未走近便听见有叫骂声从那边传来,“去你妈的虫疫部队,把我们这些老百姓关在外面算个什么东西!” “这些狗东西,老子儿子病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外面连个医生都没有,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我老母亲都在外面死三天了,我这个当儿子的只有把她扔海里去了,可怜她老人家连个下葬的地方都没有。” “你们自己看看给我们外面的人吃的是什么东西,面包饼干全都是过期的,每次只有一点点你当你们喂鸟呢!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在里面吃香喝辣我们就要在外面吃这些烂东西!” “打开防护层!” “打开防护层!” “打开防护层!” 几百号人拿着棒子铲子大声的呼喊着,喊声一声盖过一声,声音大得我耳膜微微的疼了疼。 几个穿着虫疫部队队服的防护层守卫抹了抹汗,他们站在防护层前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们不开防护层咱们就毁了它,到时同归于尽!”一个领头的拿着铲子敲着防护层,随即许多人都涌了上来,那些守防护层的队员上前去拦根本拦不住,反倒给自己的身上添了几个血口子。 此时一声枪响划破天空,一队人从防护层走了出来,刚才那发子弹示威似的射向天空。 领头的那个人哼了一声“我就不信这帮龟孙真的敢打我们,兄弟们咱们继续!” 他举起了他的铲子重重的敲向防护层,半秒之后他的动作忽然凝固下来,一串烟花似的血从他的后背喷洒出来,有人开枪了。接着,那队人纷纷把枪瞄准了其他人,枪声尖叫声交杂在一起,我赶紧拉着秦青莫和陈长官躲远了一点。 转眼间一大半的人都匍匐着倒在了地上,血染红了土地。 那队人走进防护层里面,脸上都挂着冰冷的表情,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刚刚杀了一群鸡鸭。 四周安静了之后我们小心翼翼从尸体间的缝隙往防护层走,刚刚那几个守卫依旧站在防护层前。 他们用警惕的眼神望着我们三。 “你们!干什么的?”有人举起了枪。 “这位大哥,我们有事情需要你帮个忙。”我赶紧停下脚步。 “什么事情都别来烦我,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然就崩了你们。”他依旧举着枪。 “神气什么,我们是李海北李长官的朋友,我们进去了要你好看!”秦青莫说。 我赶紧拉了拉秦青莫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说了。 “哈哈哈你们是李长官的朋友我还是郑启的儿子呢,快滚!撒这种谎的人我看多了!” “你你你欺人太甚!”秦青莫握紧了拳头。 “算了算了咱们走吧。”我叹了叹气。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出于对那几位爷手里枪的畏惧我们只好原路返回,许多尖锐的哭喊声从帐篷的位置传来,一些女人抱着丈夫血肉模糊的尸体嚎啕大哭,那些玩着玩着就被喊回家的小孩还不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痴痴的站了一会才随着母亲哭成一团。 我们三个低着头往前走着,实在不忍心在多瞧上一眼。 我问陈长官“刚才那人说的郑启是谁?” “是当前世界虫疫部队的统领者,他父亲从前是专门研究虫疫病毒的科学家郑泽,传闻郑泽早已经在二十多年前就研究出了对抗虫疫部队的办法,后来被地下组织暗杀,郑启从此立誓为父报仇于是加入虫疫部队,一路上立功无数,终于在今年当上了统领。” “统领又怎样?还不是被地下组织的神秘人l弄得这样狼狈。”秦青莫说。 “不过l到底是什么样子啊?”我问。 “不知道,传闻l是个美少年,也有传闻说他是个糟老头。传闻总是这样让人摸不透。”秦青莫耸耸肩。 “既然l不露面的话他又是怎样传达命令的呢?” “通过手机电脑之类的信息传递方式。”陈长官说。 “把世界搞得这样一团糟的确是个厉害人物。”我说。 “传闻他极善于心计,城府颇深为人狠厉异常。”陈长官说。 “咱们与其说这个l不如想想我们到哪里搞个帐篷吧,你们看天就快黑了。”秦青莫懒洋洋的望向天空。 末世崩塌3 天色渐渐的晚了下来,夕阳给海平面镀上了一层血色,夜风裹着刺骨的寒意吹在我们身上,我们三个四处走了一会发现所有的帐篷都挤得满满的,根本就没有空余的帐篷了,四周的空气弥漫着屎尿的味道,许多人直接在地上大小便,所以行走的时候我们都擦亮了眼睛以防踩到不干净的东西。 我们哆哆嗦嗦的走到一块还算干净的空地上,把包都放在地上当枕头,我们三个刚刚躺下肚子就叫个不停,我只好打开背包拿出剩下的最后一包面包,我们三个分着吃了。 “这样下去咱们还能撑多久啊?”秦青莫望着手上那块小小的面包说。 “撑不了多久。”陈长官说。 “要不咱们明天也去抢物资?”我提议道。 “咱们三?你确定?他们可是如狼似虎啊。”秦青莫说。 我跑到一棵树下面捡了几根树枝,塞给陈长官和秦青莫,“来,武器。” 陈长官轻轻的掰了一下那根树枝,那树枝一下子就断了,她抬头望向我。我尴尬的笑了笑,秦青莫用那根树枝挠了挠痒痒说“陈长官别折断它啊,你看这不还可以挠痒吗?” 我丧气的蹲在地上,一时间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搞到吃的,陈长官把那根树枝扔到一边去,幽幽的说道“明天我来吧,你们在下面等着我就行了。” “你?你这瘦胳膊瘦腿的样子别被人挤扁喽。这种事情还是让男人我来做吧!”秦青莫很罕见的主动提议帮忙。 陈长官瞟了他一眼道“我今天看到有好多人被刀捅,那个血流的啧啧啧。” 秦青莫咳了一声,脸色微微的变了,赶紧用手扶住头“我最近饿得太厉害都有点头晕了,要不这次陈长官先自己去,我就不去了免得给你添麻烦。” 陈长官很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说“正合我意。” 我敲了敲秦青莫的头说“你就装吧,每次分面包你吃最大的一块,你头晕我们岂不是早都被饿死了?” “沃原,话就不能这么说了,我个子比你们高自然吃的要多一些啊。” “呸,强词夺理。” 我望向陈长官说“陈长官,明天要不要我帮忙?” 她抬起头来说“不用,你们在下面呆着就好了。”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没有帮忙吗?”秦青莫不满的对我说。 早晨的阳光照进我的眼帘,此时我起身发现陈长官已经出发了,秦青莫在一边睡得像头猪似的,我摇了摇他他不但没醒还一把把我拍开,我对着他的耳朵大喊“起床啦!!!”他被我一吼一下子弹了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一脸惊慌的看着我。 我沉着脸说“去领物资啊,总不能真的让陈长官一个女孩子去和一帮大男人斗吧?” 他迷迷糊糊的看着我说“我看普通的女孩子应该不行,她那款的完全可以。” “快点,起来!咱们也必须过去瞧瞧。”我把他扯了起来。 “行行行,你先撒开我,我自己走。”他很无奈的和我往外走。 我们又来到了那个临时港口附近,穿过一大堆帐篷,人们和昨天一样蹲在帐篷前面等待着运物资的卡车。 我在一堆壮汉之间一眼就发现了陈长官清瘦矮小的身影,在这群彪形大汉的衬托之下她显得格外瘦小,她抱着臂面色平静,好似并没有把这些大汉放在眼里。 “你说陈长官真的可以吗?”我问秦青莫。 秦青莫一脸无所谓的说“这死丫头厉害着呢,你看看她那副臭表情。” “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啊。” “女孩子?你不也是女孩子天天动不动就上手打我,亏你还知道什么是女孩子。” “你闭嘴!秦青莫。” 汽车开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些大汉均握紧了手里的棍棒,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卡车来的方向,片刻之后卡车果然出现了,人流一哄而上,瞬间卡车里面就塞满了人,卡车都被撞得晃了起来,陈长官像一条泥鳅一样从一群大汉的胳肢窝下面溜了进去,一会就被淹没在人群里面,我暗暗的抹了一把冷汗,希望陈长官不要被挤成肉球。 过了一会,有好些人拿着抢来的面包出来了,大多鼻青脸肿。迟迟不见陈长官,我有些着急要秦青莫过去看看。 “看什么看,都说了她不会怎样的,她好歹也是一个地方的长官啊。” 我正准备自己过去看看,就在这个时候头发乱糟糟的陈长官提了满满的一袋面包出来了,我赶紧跑上前接过面包。 “你看看,我说吧她完全可以的。”秦青莫说。 陈长官除了头发乱了一点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本来还可以再多拿一点的,就是脸被什么东西扇了一下所以掉了好多。” 秦青莫脸色诡异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说“扇你的不会的这个吧?” 我一看是一只散发着浓重气味的凉鞋。 陈长官看了看说“好像是的。” “那你干嘛把它塞进装面包的袋子里面啊,太恶心了!!!!”秦青莫干呕着说。 “这个.......呃,我当时把能塞的东西都往里面塞也没看清楚啊。” 我望那边一看,一个赤着一只脚的男人正气势汹汹的在寻找着什么,我赶紧把那鞋从秦青莫手里夺下来扔得远远的。 “不管怎样咱们总算有吃的了。”我望着那满满的一袋面包说道。 晚上我们三个依旧呆在那块空地上面,秦青莫非要给我们讲鬼故事,自己又吓得要死,就在我们吃过面包准备睡下的时候发现一个眼睛亮亮的小姑娘躲在一棵树下面看着我们,秦青莫走上去慈爱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开始散发他的魅力,“小美女,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翻翻白眼想秦青莫这人真的是,连小朋友都不放过。 很明显这位小朋友并没有感受到他的魅力,反倒被他吓哭了,我一把拍开秦青莫说“你滚边去,你看看你把别人吓得。” 他切了一声道“真没眼光。怎么会怕我这样的美男子?” 我蹲下来安慰她,她这才停住了哭声。 “小朋友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吗?”我问。 “我爸爸受伤了,没有吃的,可不可以给我们一点点。”她小声的说着。 我回头望向陈长官,陈长官点了点头。 末世崩塌4 我们拿了一些吃的东西陪小姑娘去找她的爸爸,本来是想让她自己去的可是天太晚了一个小孩子走夜路毕竟不太安全,我们就和她一起去了。 小姑娘好像很喜欢陈长官,一直嚷着要陈长官抱,一口一个“哥哥”的叫。不过陈长官习惯了,如果这小孩喊她姐姐她估计才会感到奇怪。 秦青莫气得脸都黑了,一路上偷偷骂了好几句“男人婆。”陈长官照样没有理他。 论起脸蛋来说陈长官的脸蛋确实是俊秀,如果是个男孩子的话说不定要迷倒多少女孩子,秦青莫的脸好看归好看却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妖邪的感觉,大概是平时缺德的事情干多了的缘故。 我们来到那片帐篷区,小姑娘用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帐篷,我们走了过去。 到了帐篷前小姑娘从陈长官怀里跳了下来,跑进帐蓬里面开心的喊“爸爸!我讨到吃的了!” 一个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你到哪里拿的?” “外面的哥哥姐姐给的。”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当我们看到那男人的脸之后都是一惊。 那男人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丝的惊讶“你们?” 这个男子正是船上差点把秦青莫揍了的大块头。 大块头的胸口有一道深深的刀上,伤他的人一定下手极其狠。想必是他前几天拿得东西太多了惹人妒忌所以才在今天发物资的时候对他下毒手。 我注意到帐篷的角落还有两团东西,看清了才发现是两个瘦猴似的小孩子,一个头发黄黄的小女孩和一个面颊凹陷的小男孩。怪不得他要拿那么多的东西。 他看到拿东西过来的人是我们之后脸有点红,闷闷的说了一句“谢了。” “你你你不是之前在船上拿了那么多东西吗?怎么还要问我们讨?莫非你又要耍什么花招!”秦青莫耀武扬威的说。 大块头低下头说“两个小孩子病了,那些吃的都拿来换了点药,药也没什么用。” 一个瘦猴似的小孩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吐了一地,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笨手笨脚的把孩子抱了起来,孩子却哭得更大声了,哭着喊着要妈妈。 其他两个孩子一听到妈妈两个字本来好好的现在都哭了起来,一时间帐篷里充斥着孩子们的哭声。陈长官揉了揉太阳穴出去了。秦青莫被呕吐物搞得反胃,出去干呕了一阵。 男人背过脸去,好像在抹眼泪,我也不便再站在里面,于是也出去了。 我们三个迎着夜风往回走,秦青莫很罕见的话少,陈长官瞟了他几眼,他不说话气氛都不一样了。 “怎么?你还生那人的气不?”我问秦青莫。 “生气是肯定的,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也真是不容易,一个男人带三个孩子。”我仰头望向星空,想起了我那该死的弟弟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想来今年也差不多有八岁了。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想回家了。” 秦青莫转头看着我说“现在知道想回家了,之前走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有这一天。” 我耸耸肩道“那时太年轻还不知道这样一走回去有多难。” 我问秦青莫“你呢?你不想回去?” 秦青莫说“无所谓,我家老头有没有我还不都一样活得好好的。” 陈长官在我们旁边走着,没有说什么,只是发着呆,我猜她大概又在想怎么才可以见到她那神出鬼没的哥哥。 我们三个人回到这个小空地上躺了下来,这些天以来,大家都狼狈极了,也顾不得地下脏了都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发现帐篷那边乱糟糟的,大家都在收帐篷,我找了一个人一问才知道里面的人忽然决定放我们外面的人进来了,所以大家都在收帐篷准备进去了。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长官和秦青莫的时候他们也都很高兴,我们三个坐在海滩上吹海风,今天风和日丽是难得的好天气。 其他外边的人心情也都不错,小孩子们闹成一团,大人们也不抢物资了,有序的领了自己的一份,里面的人说傍晚就会把防护层打开,已经有虫疫部队的队员出来锁了外面的地下通道,反正外面没人了以后也用不上,锁上防止以后有max从下面进到防护层里面。 我们三个每个人吃了一整个面包,终于体会到了饱腹的滋味。 秦青莫现在不给我们讲鬼故事了,改为讲笑话,然而他的笑话并不好笑,他自己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陈长官大概已经进化出了屏蔽秦青莫的功能,她安静的坐着看秦青莫就像看空气一样。虽然我也想拥有这样的技能但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捂住了秦青莫的嘴巴。 “好啦别说了,一点也不好笑!” “切,不懂欣赏。”他瘪着嘴说。 黄昏降临,一要到晚上的时候这里的气温就会下降好些,我觉着有些冷于是抱住了陈长官热乎乎的胳膊,秦青莫也学我抱住陈长官的胳膊,这下好了陈长官把我们两个都甩开了。 “恶心。”陈长官对着秦青莫说。 “男人婆。”秦青莫小声说着。 夜幕逐渐降临,明明说傍晚打开防护层的却迟迟没有打开防护层,大家都有些焦躁了起来,就在大家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防护层里面终于有了动静,许多虫疫部队的队员浩浩荡荡的从里面出来,陈长官指了指一个长着浓眉狮鼻的中年男人说“你看,他就是郑启。”我站在人群中踮起脚尖看着那队人。 秦青莫很用力的拉了拉我的袖子,“沃原,李海北!” 我往队物的另一边看去,李海北站在一队人的前面,是我熟悉的面孔,没错就是他,李海北。喜悦涌上我的心头,我跳了起来,朝他的方向挥手,他好像不是很高兴,一直皱着眉头没有看见我。 郑启对他使了一个眼神,他点了点头。我心里着急,于是干脆喊了出来“李!海!北!” 我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 在我喊他的时候他的枪已经瞄准了人群,枪声刺痛了我的耳膜,紧接着是无数发子弹,像雨点一样向我们射来。 我站在原地发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好像听到了我在喊他,他把枪放下来朝我这边看,我惊恐的望着他,他见到我他的眼神中透露着错愕。 他没有来救我,他就这样冷漠的站着。 有人的血溅在了我的身上,惨叫声从四周传来。 秦青莫和陈长官拽着我往外跑,我回头望了他一眼,他早已没有看向我,他手里的枪一刻也没有停歇。 末世崩塌5 我从未被如此多的枪声包围,耳边轰隆隆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轰炸着我的耳膜,秦青莫摁着我的头往前跑,陈长官捂着手臂,有血从手臂上渗了出来,乌泱泱的一群人如同惊弓之鸟,疯狂的往外跑。 “这群狗娘养的!”我听见秦青莫在我旁边咒骂着。 我的双腿麻木僵硬,要不是秦青莫和陈长官扯着我跑我大概已经满身弹孔了。 我们三个跌跌撞撞的跑到海滩上,找了一块礁石,躲在礁石背后。 枪声还在响个不停,一些满脸是血的人从那边跑了过来,还有一些人在地上匍匐着,一些黏浊的液体混着大团的血液从他们的腹腔涌了出来,拖了好长好长。 我想跑过去帮忙,秦青莫一把拉住了我,“枪还在响,不要出去。” 我踌躇了一会,颓然的靠在礁石上,面前漆黑的大海依旧平静,然而铁锈似的味道一阵又一阵的从我身后飘过来。 过了很久枪响终于停息了下来,防护层那边的队伍也消失不见,我们这些幸存者陆陆续续的从藏身处出来,大家互相望了几眼,才发现剩下的人不过几十人了。 “陈长官咱们怎么办?”我习惯性的问陈长官。却发现陈长官因为手臂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秦青莫拽着我跑的时候脚上磕到了东西现在也在挽起裤腿处理伤口。 我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把陈长官的手臂包了起来,摇了摇她,她还是没有醒。 随着时间的推移,防护层外面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一些苍蝇围绕在他们旁边。有些人的身上长出了蛆虫,那些白色的东西在他们身体里蠕动。 我在那些尸体中间看见一个高大身影,他是大块头,他正在寻找着什么。他没有嫌那些尸体脏,用手把他们的脸翻过来,等我再次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已经抱起了一个小小的尸体,那个尸体绑着辫子,穿着红裙子,虽然面孔模糊我还是认得她就是那天来寻我们的那个小女孩。大块头面如死灰,紧紧的把女孩抱在怀里。 他步履蹒跚的走到海滩上面,把小女孩放在海滩上,我留意到小女孩的旁边还躺着两个瘦猴似的小孩,那两个小孩身上没有伤口,大概是病死的,他们苍白的皮肤包裹着骨头,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轻柔的把他的孩子们都抱在怀里,脸上浮现出和蔼的微笑,他轻轻的唤着他们每个人的小名,就好似他们还活着一样。 海风吹过我的脸颊,我觉得喉咙酸涩,如鲠在喉。 一些沙子吹进了我的眼睛,就在我揉眼睛的功夫,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我再抬眼的时候,那个父亲和他的孩子们全都不见了,一些水花溅了上来,我望着那大海,知道他带着他的孩子们去了一个没有子弹和杀戮的地方。 时间越耗越长,里面的人没有派卡车来给我们送物资,我和秦青莫靠着那些面包过了一阵子,好在陈长官恢复了一些,睁开眼睛吃了一些东西。 后来连面包也没有了,我们饿的饥肠辘辘。更恐怖的是在这样的岛国水源极其的缺乏,海水有没有办法喝。到最后有些人就去吃那尸体上的肉,饮尸体上的血。 我和秦青莫实在饿得不行了,嘴皮子也开始干裂,于是也都尝试着这么做,我闭着眼睛想把那尸体上的肉咽进嘴巴,但是一股酸涩呛鼻的味道充斥了我整个口腔,我哇的一下吐了出来。秦青莫面色平静的吃着那些肉,幽幽的说“不吃你就只有死。” 陈长官躺在礁石后面,还不知道我们吃尸体上的肉,秦青莫把那些肉切成小块告诉她这是猪肉,喂给她吃。 “这是什么东西?”她沉着脸把肉吞了下去。 “肉。”秦青莫简洁的回答着。 她闷声把那些肉吃了,除了脸色不太好外没有再说话,我猜她大概也知道这是什么了。 一天晚上,我听见一声尖锐的尖叫声,我立马爬了起来,我这才发现秦青莫早都已经起来望着那边。 “怎么了?”我问他。 “杀人。”他淡淡的说。 “杀人?为什么要杀人?杀什么人?” “杀了个残了的人,那群人饿疯了渴疯了,想喝新鲜的血。” 我惊恐的说“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你以为只有里面的那群人是畜生?当人连活着都是奢求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变成畜生,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只是时间问题。”秦青莫静静地说着,今天的他有点不一样。 “不,我不会。” 他嗤笑了一声,道“你会的。我们都会的。” 又过了好些天,那些尸体已经腐朽发臭到难以下咽,我们又断了吃食,那些人整日里都在我们三个旁边晃悠,他们用恐怖的眼神盯着陈长官,陈长官的手臂一直没有好,现在还十分虚弱。他们一过来我就紧紧的抱住陈长官瞪着他们。 “小姑娘,你要是放开她咱们都能活,你要是老这样我们就连你一起下肚了。” 我怒吼道“滚!” 他们哼了一声才不甘的散去。 “姓秦的,你怎么不拦拦他们?”我愤愤向秦青莫说道。 “拦他们?拦得住吗?就凭你和我?” “莫非你要看着陈长官去送死吗?” “舍一人救所有人本就合情合理,我为什么要阻止?”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你!”我松开陈长官要去揍他,陈长官拉住了我“算了,沃原。”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甩开陈长官扑上去扯住他的衣领,他冷冷的注视着我的面孔,把我从他的身上扯了下来,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平时那样。 我被他重重的甩在沙滩上,后背传来钝痛。 “我们都得死,你现在这个时候还和我打什么?”他负手站在我的面前,我望着他那张脸,他的脸陌生极了。 夜幕缓缓的降临,我抱着膝盖坐在海滩上,秦青莫注视着海面,眸子冷得像霜。 海上传来船的轰鸣声,我起身,心中奇道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船? 那些巨大的黑色的船从远方驶了过来,岸上的人都站了起来望着那些船。 船离我们越来越近,那些船居然没有客舱,就像一个个巨大的棺材,开口徐徐的打开了,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东西,max,全都是max! 那些大虫挥动着锋利的上肢,流着恶臭的粘液朝岸上爬过来,我赶紧把虚弱的陈长官背了起来,我向站在海岸边的秦青莫喊“秦青莫,快跑!”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像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一样。 我惊奇的发现那些大虫纷纷的绕过了他,陈长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冷笑道“我就知道他是他。” 秦青莫微微的回过头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来,眼睛里闪烁着妖冶的火焰,他鼓了鼓掌道“陈长官好聪明。” 我愣愣的站着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秦青莫,你是谁啊?”我问。 他哈哈笑了两声,却凄寒得可怕,“沃原,我是l啊,你不是好奇吗?现在你明白了?” 我摇着头往后退“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可能?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他听道朋友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寒霜更布了一层,“那是在和你演戏,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怕你的拳头吧?” “那秦青莫,我问你,你有必要和我演那么久的戏吗?”我的眼眶微微的湿润,我望着他那张脸,泪水从脸颊滑落。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我。 “收手吧青莫。”我说。 “我绝不收手。”他挥了挥手,那些大虫疯了似的朝我和秦长官扑来。 末世崩塌6 我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那张我无比熟悉的面孔,那些大虫朝我扑来,我把陈长官背在我的背上,我的腿上传来刺骨的剧痛,皮肉绽开的感觉不断传输进我的大脑。 可我还是站着,就这样站着望着那个人。 他也望着我,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把头转了过去,背对着我,始终未发一言。 那些蠢蠢欲动的大虫已经快要咬到我背上的陈长官了,我用手护着她,却像个尸体一样站在原地,血从我的腿上滴落在沙子里,我问那个背影“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相信的人全都要置我于死地?” 他的声音十分的遥远。 他说“因为你总是那么相信别人。” 我笑了笑,忍着痛往前走,直到逼近他的身边,他猛的回过头来,“你要干什么?” 我掏出我口袋里装着的美工刀,举了起来,他的眼中滑过一丝惊恐。 我把它慢慢的靠近他的喉咙,他的喉结动了动。 然后我把那把刀狠狠的掷在地上,我冷冷的朝他说道“即使你是这样的你我也不曾动过一丝杀意,你现在看明白了吗?” 他的瞳仁微微的动了动,他说“沃原......” “l,不要喊我名字,你不配。” 我用脚把那把刀踏进沙子里面,背着陈长官头也不回的往地下通道的方向跑去。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活下去了,如果说我第一次奇迹般好运的逃过虫疫病毒,那么这样的好运绝不会有第二次,可陈长官必须活下去,她没有必要卷入这场浩劫。 路上那些散发着诡异臭味的怪物撕咬着我的皮肉,我的血渗透了我的衣服,喉咙干涩极了,我用脚踹向它们,才能勉勉强强的护住陈长官,对于它们来说感染了病毒的我已经是它们的囊中之物了,它们不断的把攻击目标瞄准我的后背。 “放我下来吧。”陈长官在我背上说。 “我不,放你下来你也完了。” “沃原,我被咬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什么?!” “你看。” 她把她的手腕伸到我的眼前,一道小小的伤口出现在她的手腕上。 “什么时候?不,不可能。”我颤抖着看着那道伤口。 “放我下来。”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藏着深深的绝望。 我摇了摇头不肯把她放下来,她用力的掰开我的手,从我的背上跳了下来,还没等我伸手把她拉回来,那些大虫就朝她扑了过去,一层一层的包裹住了她。我奋力想把她从那些大虫里救出来,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一阵又一阵惊恐的尖叫声从前面传来,那些和我们一样侥幸躲过了子弹的人们聚在地下通道门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同胞封了他们最后的一条退路,地下通道被锁上了。 那些人匍匐在地上,泗涕横流,他们在极度的惊恐中走向崩溃。发出野兽一般凄厉的叫声,而那些大虫颇为得意的把玩着自己的猎物,时而逼近时而后退,就像是在玩一种残酷的游戏。 有人用头撞向地面,有人往大虫的身上扑去任它们撕咬自己,那些瑟缩在一团的人大多神志不清,双手颤抖,喉咙里嘶嘶的叫唤。 血。 我的世界布满了鲜红的血液。 眼前一片凄凉的血色,此时皮肉间的痛觉已经感受不到了,我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似的往那圣洁得熠熠生辉的防护层走去。 我把脸贴在那干净明亮的防护层上,斑斑血迹染脏了它。 里面的世界是那样的整洁有序,透过它可以看到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菜篮子的女人,蹦蹦跳跳的孩子们,他们是这样安逸的生活在一栋又一栋的摩天大楼下面,他们的世界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土,如同他们干净的外套,油亮的皮靴。 外面的人声嘶力竭,只想求一条生路,哪怕像蝼蚁一样的活着,也只是想活下去啊。 他们凭什么看不见,凭什么看不见我们的痛苦,我的心中涌上一阵阵的怒意来,我大吼着用拳头捶着那层虚伪得令我恶心的防护层。 一个防护层内的小孩往我这边看了过来,哇的哭出声来,他的妈妈用奇异的眼神看了看我,立马捂住了那个孩子的眼睛,那孩子掰开他母亲的手畏惧的望着我,那女人气愤的看着我,抱着那孩子离开了。 几个人从我面前走过,默默的瞟了我一眼就低头走掉了,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在我面前嬉笑了一阵子,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他们都好像聋了一样,我用手一下一下的捶着防护层,手上已经皮开肉绽,我那样奋力的喊着“打开防护层!打开防护层!打开防护层!”却只换来里面人的不屑和轻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机械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从夜晚到天亮,我还在喊,还在敲打,回头,身边只剩下一只只的max它们用粘液腐蚀着防护层,而我想拯救的那些人全都没了声息,我不知道我还在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或许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们会这样决绝的抛弃我们,我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可是答案已经很清晰了,只是我不信罢了。 我掩面抽泣了起来,血与泪水一起从我脸颊滑落,手掌中一片模糊的血色。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断的问着自己。 防护层里面的人都换上了一副厌恶我的神色,好像我要是再喊下去的话就是我的不对了。 我原以为这样残酷的决定只是那些当权者的决定,现在看来是所有平安进去的人的共识。 舍一部分人换其他人。 多好的交易,为何不做? 可是为了活下去,就要踩着他人的尸骨吗?我的心中在怒吼。手却苍白无力,但我还是不断的敲着那层防护层,之前是祈求,现在是憎恨。 我任眼泪淌满了我的脸颊,血液从沿着手腕流下来,喉咙嘶哑,我必须得做,总有人人得这样做。我不能让他们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直到我死去,可是他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日日夜夜思念,放在心尖上的人,李海北。 他那样冷静的看着我,眼里一点悲痛都没有。 两年来他和我说了第一句话“对不起,沃原,你这样太吵了。” 他举起了枪。 我笑了,真好笑,我想。 眼前的世界失了色彩,一切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去他妈的活着,去他妈的世界。 我倒在了地上。 桃源1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我醒来的时候除了太阳穴有一个醒目的枪伤以外身体其他的地方完好无损,就连手上的伤口也消失了。 明明李海北把枪对准的是我的额头,那么我太阳穴上的伤疤是从何而来的呢?我实在摸不清头脑。 更加恐怖的是,当我拉开窗帘的时候,我面前是四叶的街道,人们在街上行走着,然而之前笼罩着四叶的防护层也消失不见了,防护层外不是一片荒凉,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花海,我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面,日历上显示的已经是五年以后。 我......是穿越了? 一双手从我身后环过来,我被忽然圈进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微微的愣了愣,摸了摸那人的脸,我摸到了熟悉的伤疤,我回过头去,李天南一双眼睛凝视着我的眼睛,而他的两边脸上都是深深的伤疤。 “沃原,你回来了,真好。”他撩起我的刘海在我的额头吻了一记。 “什么?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推开了他。 “你......中弹了,情况很糟糕,我用了一些办法给你救了回来,只可惜你丢掉了一部分记忆,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记忆大概还停留在五年前。” “你是说五年前的我并没有死?我没有中病毒也没有被李海北用枪打死?” “据我所知李海北没有开枪打你。”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我不在,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四叶还在,世界还和以前一样?” “因为......地下组织输了,虫疫部队解除了末日危机。” “你呢?你没有被虫疫部队的人捉住吗?” “没有。” “那......我的家人们呢?他们都还好吗?” “都还好。” “他们在哪里,我想去见他们。” “他们不在这里,他们......”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他们暂时没有办法来见你。” “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吗?”我迫切的问道。 他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别着急,之前的事情我以后慢慢的说给你听好不好。” “可是......”还没有等我说完话他忽然对我明朗一笑道“沃原,我们去城外看花去好不好?”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脸,没有说话。 “怎么了?”他问。 “李海北......他还好吗?”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闻言眼眸沉了沉,脸上忽然浮现了可怕的神情,他冷冷道“他不好,死掉了。” 我心头一惊,咬着嘴唇,不太敢相信。 “你还想着他?”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他那时为什么忽然对我那样的差。” 他神色严肃的拉起我的手,走到客厅,他指了指墙上的婚纱照,说“你和我结婚了,你记得吗?” 我震惊的望向那婚纱照,确实是我和李天南,可是总觉得这婚纱照哪里瞧着不太对劲,李天南的表情好像有些生气,而我则更加的生气,撅着嘴巴。 “呃......我好像不太情愿啊。”我看着照片说。 他笑了笑说“那天你和我闹了一点小脾气。” “不过我到底为什么会嫁给你啊?”我摸着下巴说。 “大概是你被李海北伤透了心,所以一气之下和我结婚了。” “什么?”我感觉我的脸抽了一下。 “我怎么总感觉你在骗我啊,这些话都莫名其妙的。” “那就当我是在骗你好了。”他耸耸肩。 我还在望着那张拍得奇奇怪怪的婚纱照,脑子里晕乎乎的,这一下子信息量太大,我不太能接受啊。明明前一秒我还是个趴在防护层外垂死挣扎的人,现在忽然就回到了我朝思暮想的四叶,实在奇妙。 他站在我的旁边,语气欢快的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话,总之你见到的东西不会骗你,你看现在四叶不还好好的吗,你现在又在怀疑什么呢?” 我朝窗外看去,没错,四叶还是那个熟悉的四叶,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啊。 他笑着对我说“我们去看花去吧。” 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他就牵着我的手往外走,我随着他走到了四叶的街道上,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走着走着我望见了一栋熟悉的房子,是我之前的家,我往那房子走去,迫不及待的敲了敲那房子的门。 “沃原,这里住的人全都换了,虽然四叶的样子和以前一样,但是住的人却不同了。”李天南对我说。 果然,开门的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孔,我赶紧给别人陪了不是怏怏的回到了李天南的身边。在路上的时候我们路过了一栋房子,我不禁在那房子面前驻足了片刻,我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那年我和李海北被困在这房子的情形,当时正逢除夕,下了好大一场雪,我们堆了好些雪人,李海北还说着要赔我一支口红。想到这里我不由的觉得有些难过了起来。 当我扭头看向李天南的时候,我发现他居然也在看那栋房子,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于是看向我的脸问“那房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摇了摇头,说“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丝落寞,他开了开口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不被防护层包裹的四叶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四叶显得那样的自由那样的无拘无束,大概是之前的遭遇让我恨透那冷冰冰的防护层,所以看到如今的景象让我感到十分欣喜,我们终于可以摆脱那像透明肥皂泡一样的防护层了。 我和李天南来到了城外一大片的花海里,我很少有机会能见到这样大片的花海和连绵的山川,其中蝴蝶飞舞,红杏飘香,花海中间是一些错综的泥土小道,几个小小的亭子立在不远处,溪流缓缓的流动着,反射着金黄的太阳光,偶有小小的昆虫趴在叶子上,微风吹动花海,一片紫红的璀璨。 李天南站在我的不远处,他高高瘦瘦的,穿着一件白衬衫,他举起了相机对准了我,我措不及防的被他拍进了相机里面,他得意一笑,收起了相机。 “喂!不要把我拍得太难看!” “你不难看。在我心里你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他油嘴滑舌的说道。 我夺过相机,看见了相机里傻了吧唧的自己,略带不满。尤其是我太阳穴上的枪伤实在太过于触目惊心,我摸了摸我被纱布包裹的头,他的眉毛皱了皱,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里,柔声道“等你伤好了,我再给你拍。” 我点了点头。 桃源2 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弄不清楚李天南是做什么工作的,每天早上我从床上醒过来他就不见了踪迹,每天七点钟左右他会准时回到家里,我一问他他就用各种含糊的话把我给搪塞过去,他对我很好很好,好得甚至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我不开心的时候他变着花样的哄我,我看到好笑的东西时他陪着我笑,时不时带给我一束玫瑰花附带上一个浅浅的吻。 我总问他“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他总是捧起我的脸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对你好。” 每天早晨一起来我的早餐就会放在桌子上面,房间定期会有人来打扫,我要做的就是每天吃吃喝喝睡,头上的伤口逐渐愈合,纱布也拆了。我一上秤发现自己胖了许多斤于是决意出去跑跑步抑制我疯狂上升的体重。 我每天沿着四叶的街道奔跑着,跑着跑着我忽然发现了一些蹊跷。 对面买包子的铺子上在相同的时间总是会出现相同的客人而且买的包子数量也和前一天一模一样,我每次跑步的时候都会碰到一样的路人,他们准时出现在每一个街道上,就连对话也没有改动,每天五点十字路口准时堵车,堵车长龙的汽车排序与前一日完全一致。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按照严格规律运行的机器,每个人,每个事物都按照自己本来的轨道运行着,唯一偏离轨道的人只有,我,李天南,一个小男孩。 根据我多日以来的观察这个小男孩有时跑着去买糖果,有时跑着去买包子,或者坐在马路上发呆。不过他在我面前出现的时间很短,总是出现不了多久就被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女人抱走,他总是哭哭喊喊,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这个小家伙成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一日我刻意的寻找着他的踪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回头才发现他偷偷的跟了我一路,他趴在墙角边看着我,一双圆圆漆黑的眼睛,虎头虎脑的样子倒是挺可爱。 我走上前去,他没有躲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忽然他的泪水溢满眼眶,一下子抱住我的腿,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我疑惑的看向这个小孩子问“小朋友,怎么啦?” 他缩了缩鼻子,奶声奶气的喊了我一声“妈妈。” 我心中一惊,心想李天南没有告诉我我还有个儿子啊。这个小子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一开口就抱着我喊妈妈啊,我压抑住我疯狂跳动的心脏看着那孩子有些与我相似的眉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言言!”李天南的声音裹着怒意传来。 那孩子一听到李天南的声音就像一只小猫一样缩到了我的身后。 李天南疾步走来,一把把孩子从我身后拉了出来。 那孩子张开嘴喊“爸......”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就被李天南捂住了嘴巴。 李天南十分生气的看着他说“不是叫你好好和阿姨呆着吗?怎么又不听话自己跑了出来?” 那孩子好像被他的语气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吵着要我抱。 李天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来,拍着那孩子的后背低声安抚着,没有把他交给我。 “要妈妈抱!要妈妈抱!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抱,我没有!坏爸爸,坏爸爸。”他不停的哭着,泪水都要把领子浸湿了。 我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我儿子,不过他哭得这样伤心我忍不住不去安慰他,我伸出手从李天南怀里把他接了过来,抱着他,他的小手环着我的脖子,终于没有哭了,只是嘴巴还撅着,好像在生李天南气。 “好了,不要惯着他。”李天南对我说。 这时,一个神色慌张的中年妇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李天南的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对那人说“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那中年妇人看上去很紧张,抖着说“我本想着带这孩子出来走动走动,哪里想到他一下子没了影子,就找不着了。” 李天南冷哼了一声道“让你来就是来管孩子的,你要是做不好不如让你回去罢了。” 那妇人几乎是要哭出来了,连忙说“不要不要,我一定管好他。” 李天南把那孩子从我怀里抱走交给那妇人,那孩子嘴巴一歪又要开始哭了,李天南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他低下头,乖乖的跟那妇人走了。 他们走之后我和李天南并肩走在路上,我又好多的疑问想问他,可是又害怕我一旦把问题问出来他就会更加用力的掩盖这些问题,所以到头来我只问了他孩子是不是我的。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是我一个亲属的儿子,他父母在五年前死掉了,他一直叫我爸爸所以也以为你是他妈妈了。” 我“哦”了一声继续走着。 他扭头看着我说“你看上去好像有点失望。” 我笑了笑说“白得一个便宜儿子是件好事啊,现在你告诉我我的儿子不是我儿子了我还真得有点失落了。” 他坏笑着靠近我,捏着我的下巴说“要不......咱们生一个?” 我赶紧把他推开说“这倒是不必了。” 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日子长着呢。” 我心想,我还有一大堆蹊跷的事情没有弄清楚,怎么会有闲功夫和你这个可疑的人生孩子?哼,想得美! 回到家了之后,李天南洗漱完了以后靠在床上看书等我,我在浴室一边洗澡一边思考着这些天来遇到的怪事,总觉得李天南在隐瞒着什么,可是我却猜不透他到底要瞒着我什么。我一面思考着一面洗澡。 洗完澡之后我对着镜子准备把衣服穿上,我望着镜子里面的那张脸,和五年前的我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脸上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坚毅,也不知到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的目光突然落在镜子里面我的肚子上,我的肚子有几道白色的条纹,我摸了摸那几道白色的条纹,不是妊辰纹还是什么? 也就是说我在这五年里确实怀过一个孩子,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刚才那个孩子。 我细细的回忆起那孩子的眉眼确实有半分像李天南,半分像我。 可是......李天南为什么要撒谎? 我立马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走到李天南的面前,把我的衣服掀起来露出我的肚皮。 李天南看到了我的妊辰纹,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问。 过了好久,他才说了一句“他是。” “那为什么不让他见我?” “沃原,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天不早了快睡吧。” 我很生气,大声说道“什么事情都是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李天南你还要这样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不想和你吵架,沃原。”他皱了皱眉头。 “所以,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这些年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 我带着哭腔的问他“李天南,到底怎么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我搂在怀里说“别怕,答应我在这里好好呆着行吗?不要再问了。” 桃源3 虽然我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可是我还是想知道真相,无奈李天南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心中十分的郁闷,决定自己想办法把事情搞清楚。 早晨我早早的醒了过来,但是还装作睡着的样子,李天南从床上起来,过了一会就出了门,我立马起身悄悄的跟了出去,因为他走得实在太快了,所以跟着跟着就不见了踪迹。 我丧气的坐在街道上,看着那些人做着和前一天几乎一模一样的事情很是气恼,于是跑到包子铺的门口盯着那个老板,那老板看了我一眼,随后故意避开了我的眼神,好似我是空气一样。 “喂,你们为什么每天都要干一样的事情?”我问。 他没有回答我,继续给顾客拿包子。 “我跟你说话,你听得见吗?”我把他手中的包子拿下来放回去。 他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对我极其隐蔽的摇了摇头,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我好似在求我不要再问下去了。 他越是这样我越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于是不停的问他,他的表情几乎是要哭出来了,但还是一言不发。 我正恼火的时候,我感觉的我衣角被什么东西拽了拽,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昨天那个孩子,准确的来说,是我的儿子。 “言言?”我望向他。 “妈妈。”他仰起头笑了笑。 “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捏了捏他的小脸。 他悄悄的把我拉到一边,示意我蹲下来,他凑到我耳边说“妈妈,不要为难他们啦,他们都是演的,爸爸让他们演,他们如果告诉了你是要死的。” “你是说这里所有人都在演戏?”我震惊的看向他。 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问。 “这里是爸爸造的,外面的才是真的。”他说。 “外面?还有外面?”我问。 “妈妈想不想出去看看?言言带你出去。”他兴高采烈的看着我。 我说“好啊,你带我出去。” 那孩子一路拉着我的手东躲西藏我猜他大概是在躲管他的那位阿姨,于是我也一并和他走走停停,我们沿着一些小街道一直的走着,这孩子一直用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我有些不太适应,对他笑了笑。 “妈妈。”他时不时甜甜的喊我一声,我“唉”了一声,心头泛起阵阵的暖意。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城外,那一大片的花海随风摇曳着,他还拉着我走着,我问他还要走多久,他说穿过前方的那座山就到了,我们缓缓的走进了那一大片花海,他忽然笑眯眯的看着我说“妈妈,这里是爸爸让人给你种的花海哦。好看吗?” 我愣了愣神,点了点头。 “那妈妈出去了之后还回来陪着言言和爸爸吗?”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他的神情忽然有些着急,停了下来,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只好笑笑说“妈妈会回来的。” 他也笑了,说“我就知道妈妈舍不得言言。” 他颇为依赖的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的在我旁边走着。 我心头浮起一丝丝的愧疚来,我并不想骗他可是我不得不搞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翻过面前哪座并不是太高的山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黄昏,言言忽然停了脚步抱住了我,有些不舍的说“言言得回去了,爸爸要是不见言言又要生气了,爸爸生气阿姨就要有危险,所以言言不陪妈妈了,妈妈记得要回来。” 我冲他点了点头,他擦了擦眼泪,走了。 我一个人沿着下山的道路望前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觉得森森寒意透过我的衣服渗进我的骨头里面。 从黑漆漆的树林里走出来,我几乎要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这里仿佛另外一个世界,一笼子一笼子的人被押送进了地下,地面上的人全都戴着镣铐,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正耀武扬威的用鞭子抽打着他们,他们跪在地上求饶,越求饶身上的鞭子就越多。 “老大,还要打吗?”一人询问着一个抽烟的男人。 “打。”那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 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听上去痛极了。 “饶命啊,不行了,求求你们。”一人哭喊道,他的背上已经血肉模糊了。 “叫你干活偷懒,老子打不死你!”拿着鞭子的人又啪啪的在他身上抽了几下。 “爷饶命啊,我今天病了,实在干不动了。”那人哭着说。 抽烟的男人摆了摆手,拿鞭子的人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有几分熟悉“以后如果你再出差错,不管什么理由都不会放过你,你明白吗?” 那人匍匐在地上说“谢谢爷,谢谢爷。” 那人回到了笼子里面和一群人一起被运到了地下。 抽烟的男人抖了抖手上的烟,他抬了抬眼,目光与我重叠。 是李天南。 他的表情十分的震惊,他的脸抽了抽,眼中海啸似的悲伤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 “你怎么来了。”站在远处的他说道。 忽然,一双手拉住了我,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生拉着我迅速的穿梭在夜幕下一个个集装箱似的建筑之间,我懵懵的跟她跑了一阵子,实在搞不清楚她要干嘛。 终于她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她回头,我才发现,居然是朱黎。 “你要干嘛?”我下意识的以为她又要整点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哪里想到她一脸关心的看着我,拉起我的手说“你终于从李天南那个混蛋手里逃出来啦?” ?????? 这人怎么啦?不过过了五年居然变得如此的客气。 “咦?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她忽然一拍脑子说“对了,我忘记李天南把你的记忆消除了。” “什么?他消除的我的记忆?”我睁大了眼睛,李天南明明告诉我是我自己脑子出了点状况才这样的。 “对啊。你可真是没有长进,还和以前一样像个傻子。”她皱着眉头说。 冲她这句话我才觉得她有点像朱黎了。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哦,是这样的,地下组织赢了,虫疫部队输得可惨了,我爸投靠了地下组织,我现在才能不和那群人一样像畜牲似的被关着。” “我就说,当年明明所有人都逼到了绝境虫疫部队怎么会有胜利的可能呢?” 她点点头说“的确如此,地下组织轻而易举的灭了虫疫部队。” “那,我怎么才能恢复记忆?”我说。 “我带你去找l,他有办法帮李天南把你的记忆消除就有办法把你的记忆还回来。” 我随她走了一会,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愿意帮我,我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你......怎么不恨我?”我望着她。 她漫不经心道“不是以前都跟你说过了吗?我从前和他结婚只不过是我爸的意思,我对他其实更多的是一种争强好胜的心理在作祟,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他,现在我也和我喜欢的人结了婚,以前的事情也不那么重要了。” 她指了指一个仓库似的建筑说“到了。” 记忆1 我随着她走进了那个黑色的建筑,陆陆续续有穿着黑衣服的人从我们身边走过,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这个唯一没有穿黑衣的人,不过虽然来往的人很多可是四下却十分的安静,安静得空气都冷冰冰的。 我们穿过几个走廊终于来到一个大大的大厅,一个巨大的屏幕挂在大厅上,上面是世界各地不同地方的景色,里面的人大多面黄肌瘦在干着苦力,一个人背对着我们坐在一张沙发上看着这些监控。 “谁?”那人的声音传来。 “秦青莫,是我。”我说。 那人笑了笑,回过头来,看着我“沃原,好久不见。” 我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何必要这样看着我呢?毕竟你是来求我帮你的不是吗?”他依旧笑着说。 “把我的记忆还给我。”我说。 “把你的记忆还给你李天南大概是不愿意的,万一他怪我怎么办?”他耸耸肩。 “我就不信你会怕他。” 他哈哈笑了几声说“的确,我不怕他,怪就怪他爱你爱得痴想这么个蠢办法关着你,以为这样你就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在我看来就像个笑话一样。” “秦青莫,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我说。 他打了一个哈欠说“既然你非要想起那些事情那我也没办法,看在以前的情面上,这个忙我就帮帮好了。” “秦青莫,我和你以前没有什么情面。”我冷冷道。 他没有理我,喊了几个人过来,拿来一架仪器。 “你们把她的记忆修复回来吧。”他说。 那几个人恭敬的点了点头,让我躺了上去。 我躺在那架冰冷的仪器上面,把头放进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准备好了没有?”一个操作的人问我。 “准备好了。”我说。 血。眼前一片血淋淋的血色。 我气息微弱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手上刺痛极了,我伸出手,手上是一片血肉模糊,我愣愣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我......还没有死? 我摸了摸我的额头,没有被打穿。李海北没有杀我? “海北,她醒了。” 我转过头去,是秦歌。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李海北来到了我的床前。 我赶紧离他们远了一点,“我......我被咬了,我身上有虫疫病毒,你们不要过来。” 李海北望着我的脸说“不,你没有,你是免疫者。” 我一脸疑惑的看向秦歌,秦歌对我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奶奶?” 我点了点头。心想她在问什么奇怪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奶奶。 “她就是郑子眉。” 我心头疑惑,我明明记得我奶奶是叫郑金花啊,虽然土是土了点,但是确确实实是叫这个名字准没错啊。 秦歌注意到了我脸上的疑惑,于是说“名字不重要,她当年大概是退隐了之后改了名字到了四叶。” “就算是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会是免疫者啊?”我问道。 “其实当年早就有一位科学家研究出了对抗虫疫病毒的疫苗了,后来被地下组织追杀,那位科学家和你的奶奶是旧交,带着仅剩的唯一一支疫苗来四叶,后来地下组织捉住了他,发现疫苗空了,当时据说有一群小孩恰巧就在旁边玩耍,所以很有可能他当时情急之下就把疫苗注射到了那群小孩其中一个人的身体里面,可是他当时告诉地下组织的是他把疫苗给倒掉了,后来他死掉了,没有人知道四叶的哪个孩子有免疫力,所以四叶就涌入了一些地下组织的人暗中调查。据各种迹象表明其实你就是那个免疫者。” 李海北接过话继续说“其实地下组织原以为那个人是朱黎,毕竟她当时是离那个科学家最近的孩子,而你当时只是路过所以没有被怀疑,郑子眉又隐了身份,所以你在所有人看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罢了。其实如果他们知道你是郑子眉的孙女的话一切都很明了了,那个科学家一定会把疫苗注射到他熟人的身上而不是一个陌生人。” 秦歌说“郑老师归隐地点只告诉了我,我当时见你的眉眼和郑老师十分的相似所以就觉得你很有可能是免疫者,再者我又了解到你之前在四叶的时候曾被max咬过,还一点事情都没有,所以我根据多方面的猜测,得出和地下组织一样的推测,你很有可能就是免疫者。” “地下组织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免疫者的。”我问。 李海北的目光沉了沉说“地下组织的人一直就在你的身边啊。” “对了,你们是说秦青莫么?他就是l。” 他说“这个我们刚才知道了,我们指的是其他人。” “谁?李天南?他人还不错啊况且我一直都知道他是地下组织的人啊。”我疑惑道。 李海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不太看得懂,问“什么意思?” “那个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的人是之前的李海北,现在的李天南。”秦歌缓缓道。 我懵了,看着面前的李海北。 “沃原,其实我是之前的小黑,而李天南是之前的我。也就是说在前一段时间里,我们的身份互换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说“所以你虽然本就叫李海北但其实我真正要找的李海北一直在我旁边?” 他点了点头。 “你们为什么要互换身份?” “我和天南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从小关系不好,后来我们选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我进了虫疫部队,他进了地下组织,我们做了一个交易,潜入对方的组织里面用对方的身份调查想调查的东西,我想找到虫疫病毒的解决办法,而他想调查免疫者。于是我们就互换了身份,这其实也是个赌局,他说,谁代表的组织输了谁就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总是这样讨厌我。恨不得我立马消失。后来我的身份被帽子发现了,我就逃走了逃到世界虫疫部队。他也回去了。” 我听得有点晕乎乎的,也就是说李天南一直在骗我?他一次都没有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其实本就是他。 “那么,李天南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我问李海北。 他静静的看着我过了半晌他才说“确实是有目的,但他也确实是对你动了情。” 我愣愣的坐在床上,没有说话。 秦歌拍了拍我的背,以示安慰。 我抬起头来望着李海北“那,你为什么刚才要杀了我?” 他说“沃原,你本就是免疫者,我不让你进来也没有大碍,至于刚才为什么要拿枪对着你是因为你是免疫者我不是,所以我要开枪打你身后的max,哪想到你就晕了过去。” 我点了点头,他们陪了我一会才走。 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面想着以前李天南同我说的那些话,觉得心中酸楚,又觉得心头空空的,好像丢掉了什么似的。 记忆2 原来他一直骗了我那么久,从一开始所有所有的遇见都是他有意为之,他让我进入虫疫部队也不过是想留我在身边确认我的身份罢了,或许从一开始他对我的爱就是混有杂质的,可他的眼睛却那么的真挚,真挚得让人不忍心对这份爱有任何的怀疑。 不知为何我的心隐隐的抽搐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多么想时光可以倒流,回到我们还在四叶的日子,回到那天的除夕夜,回到一切的起点。 那时我只是心怀敬畏的望着他,像望山的顶峰一样望着那张有些严肃的面孔,望着他时不时微微皱起的眉头。 我不过是这世上最普通的人,如果没有多年的那剂疫苗我平平无奇的日子或许会和所有人一样走向最平淡的结局,我和他本就隔着无形的万水千山,隔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他一门心思的毁灭这个世界,我一门心思的想过着我平静的生活。 如同两条平行的线,从未相交。 他救我是怜悯,是愧疚,我喜他是真心,是欢喜。 他好似也动了情,但那样的情不过始于把我带在他身边,想尽办法调查我后产生的附加品,这样的喜欢让我微微的心寒。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完全和我站在对立面的人,他的面孔逐渐和秦青莫一样让我陌生,让我心生怯意。他要毁的这个世界虽然很差劲,但是他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有我,有我的朋友,有我的家人,有我一切寄予欢乐和喜悦的人和事,有我无数次期盼回归的平静。 可他们,我最信的人,全都要毁了它,毁了这个不干净的世界。 我勉强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而拿水的手却在颤抖,手上斑驳的伤痕泛起微微的疼痛,杯子一倾,滚烫的水洒在了我身上,我疼得叫了出来。 李海北闻声打开门看见我这狼狈的一幕,立马拿抹布把我衣服上的水擦干,把杯子从我手上拿了下来,重新倒了一杯水递到我的嘴边。 我喝了水抬眸望着他那双和李天南无异的眼睛有些愣神,只是他目光温和少了李天南眼中淋漓的杀意。 “海北,你为什么想要我死在外面?”我最终还是问了他这个问题。 他眼神里有些吃惊,望着我说“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那些都是误会。” “如果说你用枪对准我是误会的话,那之前枪林弹雨你不也是没有一丝手软吗?如果我就这样在那里站着我岂不是早就没了命?” 他避开了我的眼睛,眼神微微发愣,许久才说“沃原,我的确是想你死在外面,你知道现在外面的max越来越多,这里能撑一时不能撑一世,你想,如果max突破了防护层会发生什么?” “大家都会染上虫疫病毒。” “没错,而你是免疫者,你的血浆可以治好虫疫病毒,我一把你带进防护层大家就都会知道这件事情,你说你会有什么下场?” “我的血浆会被那些感染虫疫病毒的人抽尽。”我心头一颤,不敢想象即将在不久的将来出现的场景。 “这就是我为什么希望你痛快的死在外面的原因,与其让你被抽尽血浆,不如让你被子弹打死,虽然都很残忍但总归你会好受些,你能明白吗?” 我望着他,眼泪从眼眶滑出,我捂住了面孔抽泣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是我?我不过是想平静的活着,就那么难吗?” 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随即把我搂住,安慰道“既然带你进来了,我在一时就护你一时,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 我望着那张和李天南一模一样的脸凄惨一笑说“不必了,舍我一个救那么多人也是值得的。” 他的瞳仁微动,说“不,我不会让他们那样对你的。” 我望了一眼窗外平静的天空说“小黑,我之前欠你太多,如今我怎样也活不长久了,就不要再给你添麻烦了好不好?” 他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想说什么却也没说出口来。 过了很久他才说“我之前在四叶的溶洞里救过你一回,你如今要是死了,我岂不是白救了。” 我回头看向他,对他笑着摇摇头说“不,你没有白救,你让我认识了你,认识你我很开心。” “这......怎么听上去像是遗言?” “大概就是遗言吧。”我缓缓道。 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我已经在逐渐的消化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从没有被抽过血浆,所以也不知道抽血浆痛不痛,我问过李海北这个问题,李海北好像不太高兴我提到血浆的事情,只是一个劲的说我不会被抽血浆的。所以这样看来抽血浆一定比较痛,不然他也不会神色这样的差。小时候看电视总会看到那些拯救全人类的英雄,所以常常心生羡慕,想着可不可以那一天自己也拯救一下世界玩玩,哪想到现在我倒是真的可以拯救一部分人,只是我自己恐怕听不到英雄的名号了。 为什么不放弃?为什么不逃跑?我也这样问过我自己,可是我该如何放弃?这样多的人望着我,渴望我能给他们生的机会。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逃到地下组织那边还是逃到荒郊野外做个孤家寡人? 多番思考无果,所以我平静的坐在我的房间里面,等待着这样的一天。 我对这个世界死了心,可我不想放弃它。 李天南说得对,他曾说我很勇敢,我此时也觉得自己很勇敢,我这人有些奇怪,总是为一些小事哭鼻子,反倒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平静得像一块石头似的。 终于,我凭借着一腔孤勇迎来了这样一天。 这天的天气比较应景,滂沱大雨从天空落下,雷打在远方的树林里,远眺去防护层外的max黑压压的一片,越积越多,它们异常兴奋的腐蚀着那透明的防护层,城市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空气中笼罩着死一般的寂静。 一队又一队排成方块的虫疫部队往防护层那边走去,我望着那些虫疫部队,想着小飞和苏苏大概也在里面,也不知道他们害怕不害怕,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见他们一面,可惜,现在这个世道见谁一面都是困难的。 一个小小的缺口出现在防护层的外壳上,所有的max全都聚集在那个小缺口处,不停有人用修补材料修补着那个看上去并不恐怖的缺口,这个小小的缺口经不住那么多粘液的腐蚀,渐渐的变得大了许多,max的半个身子从那个缺口探了过来,那些冒雨补缺口的人都吓得脸色铁青,纷纷退了回来,不再修补这个小缺口了,这样的后果便是,缺口变大的速度越来越快。 记忆3 在我平静的目光的注视下,那缺口处涌动着一片又一片的黑色,max迫不及待的冲进这个不再受防护层保护的世界,就好似一群饿狼一样逮着人就咬,又是血,血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些无力挣扎的人满面的血,而那些奋力挣扎的人不过是在拼死抵抗罢了。 枪响声此起彼伏,我捂住了耳朵。 可惜纵使子弹再多也消灭不了成千上万的max,消灭max只有用刀近身搏斗才能穿过厚厚的表皮命中心脏,可到了这样的关头,谁不愿意多活一时,所以也只是不痛不痒的用子弹阻挡着它们罢了。 惊慌不已的是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他们纷纷握住了镇定剂从家里出来,瑟缩着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很明显,外面的情况是越来越不乐观了,他们蜂拥着涌入地下通道里面,虽然并非长久之计但总归可以护住他们一时。 我从窗子边回到了我的床上,雨越下越大,几滴雨珠从窗棂溅到了屋子里面,下雨天最适合静坐,只是街道上不断有尖叫声传来让我心头也布上了一层悲伤的色彩。其实我应该高兴的,当初是他们让我们在外面经历了那样的绝望,现在天道轮回,报应在了他们身上,他们活该。可是现如今我除了悲伤以外心头就激不起别的感情了,毕竟,我们都是人,出于同一物种的同理心我又对他们恨不起来了。 尖叫声越来越多,我知道,max大概已经突破了虫疫部队的防线,自诩为无比厉害的虫疫部队在地下组织的面前就像一根稻草一样脆弱,转眼间就分崩离析。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打开了门,看见了满身是血的李海北。 嗯,他被咬了。我看着他的伤口确认着。 他望着我的眼睛,静静道“沃原,我来护你了。” 我朝他翻了翻眼睛说“得了吧,你自己先护好你自己吧。” 他把我揽在他的怀里,抱了抱,然后把我推到他的身后去。 许多脚步声急促的传来,然后很多人纷纷的走到了我和李海北的面前,带头的是郑启,他也受了伤。 “海北,让开。”这个男人面孔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用命令的语气对着李海北说。 李海北安静的站在我的面前,没有说话。 “我说,让开!”郑启的声音高了一个调。 一把枪对着李海北的额头,郑启冷冷的望着他。 “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们了。” “救救我家孩子吧,他才两岁,他被咬了啊。” “你们怎么这么自私?那么多人等着你们。” “要不是我们里面的人放她进来她早就死了呢,现在到了报恩的时候,却又不愿意了,白眼狼!” 李海北的面色有些僵硬,他把额头抵在枪口上,直直的看着郑启。 “你就为了一个小姑娘你值得吗?”郑启恼怒了,眼睛藏着一团火。 “值得。”他抬头看着郑启。 “你自己也被咬了,你是不想活吗?” “想是想,一想到你们所有人要用她的性命换你们的我就忽然不想了。” 郑启一拳打在李海北的肚子上,李海北弯腰捂住了肚子,一丝血从嘴角渗出,他还是直直的站着,郑启又是一拳,他咬着牙承受着。 “给老子滚!”郑启往他的膝盖踹了一脚。 虽然这一脚看起来十分的疼,他还是没有动。 我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淡淡的说“我跟你们走。” 李海北一把抓住我的手,说“你出来做什么?” 我轻轻的把他手从我的手上甩开,向他鞠了一躬,说“谢谢你小黑,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你保护不了我,我也不忍心你这样做。” 郑启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拉,李海北跑了上前,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让郑启拉走我。 “放开我吧。”我说。 “再等等。”他轻轻的说。 “等什么?” 过了一会他才回我。 “他来了。” “嗯?” 我抬头,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出现在人群后面,他冷冷的瞧着紧紧相拥的我们,始终没有上前来。是李天南。 “你叫他来的?”我问。 “能救你的也只有他了。”他缓缓的说。 随后他低头在我额头轻轻一吻,说“沃原,我很喜欢你可我对你的喜欢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再见。” 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谢谢你小黑。” 我微微侧了侧头才想起李天南还在这里,我注意到李天南的脸色变得很差,漆黑的眼睛好似藏着一些锋利的冰刃,整个人恐怖得很。 一群黑衣人冲了上来,控制住了躁动的人群。郑启气急败坏的看着李天南,李天南一身寒意,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李天南缓缓的走上前,把我从李海北怀里拉了出来。 李天南看着我的脸,皱了皱眉头说“咱们走。” 我回头望了望李海北,他也在望着我,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怎么了?你还看着他干嘛?”李天南的言语里裹着丝丝怒火。 “天南,能不能救救他?”我望着他的眼睛恳求道。 “不能。”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 “为什么?他是你哥!”我惊讶的望着他。 “那又怎样,我说过了,我讨厌他,你不知道吗?”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恨意。 “你怎么可以这样李天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我这样?”他冷笑了一声“林沃原,我告诉你我一直都是这样,现在你觉得失望了是不是?既然你可怜他你就留下来好了。你愿意吗?” 我甩开他拉着我的手,愤愤道“留下来就留下来,我就是死掉也不和你这个骗子走。”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我说“你都知道了?” 我没有理他,把头扭到一边。 “好了,别闹了,走吧。”他缓了语气靠近我,想拉住我的手。我一躲,躲开了。 他强行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把我紧紧的锁在他怀里,我疼得流了眼泪。他松了手,把我抱了起来,我挣扎着要下去,他冷冷的扫了我一眼,说“你再吵我就让人杀了他。” 我红着眼眶任他抱着,手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刚才被他一拉,一些血渗了出来,他看到了我手上的伤口,眼神有些凝滞,他抱我的动作柔和了一些,眼中的冰也消散了些许,他柔声问我“疼不疼?” 我一言不发,摇了摇头。 记忆4 没有想到几天之后我又和秦青莫见了面,秦青莫一张脸依旧那样的童嫂无欺,他朝我浅浅一笑额间的头发划出慵懒的曲线,我几乎就要面前他又变回以前的那个他了,可惜他身边环绕的黑衣人无一不在清晰的提醒着我,这个人就是十恶不赦的l。 “天南啊,脸上的伤不痛吗?怎么还是放不下这个女人呢?难道你还想再多添几道伤口?”他一双眼看着李天南面颊上的伤口。 我侧过头去,他面颊上的疤像扭曲的虫一样爬在他的脸上。 他把我从他怀里放了下来,望着秦青莫说“只要你不杀她我会关好她的。” 秦青莫笑了笑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如果你想杀她为什么不早杀了她?所以其实你并不想杀她不是吗?” “哦?那可不一定,我只不过是想和她玩玩,觉得这样的游戏有意思罢了。” “那......你应该还记得那个人吧......” “不许提那个人!”秦青莫的瞳仁动了动,忽然变得很愤怒,眼神中藏着浓厚的杀意。 “杀了她你还忍心吗?”李天南平静的说着。 秦青莫攥紧了双手,手上青筋暴露,他那张完美的面孔微微扭曲着,好似一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孩,良久,他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带着一丝嘶哑“带她走,关好她。” 李天南淡淡的回了一句谢谢,拉着我的手腕离开了。 “你之前没有告诉我你要关我。”我注视着身侧这个沉着脸的男人,实在没有办法把他和几年前我所认识的那个最正经不过的李长官联系起来。 “那又怎样。”他冷漠的回应着。 “为什么要关我?你要关我多久?” “防止你去救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会关你很久。” “李天南,你......还是你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虽然很突然但还是脱口而出了。 他微微的侧头看向我,脸上的阴沉触目惊心,我有些胆怯的收回了目光。 “只要你愿意我就还是那个我。” 他轻轻的把我环在他的怀里,轻轻的说“不要害怕我好不好?”我抬眼他的眉眼间晕染出一片明净的色彩,如远方的山水清澈淡然。 “好。”我朝他点了点头。 “就那么信我吗?”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叹息似的说。 “除了信你,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我信任?” “对不起沃原。之前骗了你。” “嗯,知道了。” “不怪我吗?” “我怪你啊,我有说原谅你了吗?” 他轻轻的笑了笑说“怎样才能原谅我呢?” “可不可以救救他?” 他的脸上笑意全无,目光里的那丝光荡然无存,他的声音回归了一如既往的沉闷“唯独这个不可以。” “李天南......” “好了,够了。”他决绝的说。 我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我怕把他惹急了直接把他亲哥哥给杀了,于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后面。 他给我带到了一个棺材似的黑色建筑前面,他开了门,让我进去,“这是哪里?”我抬头问他。 “这里是我们的家。”他平静的说。 “不太好看。”我撅了撅嘴打量这个所谓的家。所有东西都是黑漆漆的。 “不好意思,我之前住这里,所以这里的东西都是黑色的。” 我“哦”了一声坐了下来,问他“你们准备怎样处置那些人?” 他坐在了我的身侧说“当奴隶。” “就没有任何余地吗?难道就非要毁了这样的世界才能填满你们心头的恨吗?” “没错,没有余地。” “李天南,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加入地下组织?” “可以。”他说。 过了好久他还是没有说话,我巴眨着眼睛等着他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我的旁边。 “说啊?” “又没说现在告诉你。”他狡黠一笑。 “李天南可不可以放过我的家人还有小飞苏苏他们?”我抠着沙发上的纹路说。 “除了那个人谁都可以。” “谢谢。”我说。 “对我你不用说谢谢。”黑暗中的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中,一片炙热的温度传来。 我望着他那如夜空般墨色漆黑的眼睛,心中隐隐的叹息,如果他不是李天南该有多好,如果一切的一切都静止在我们在四叶相逢的那一秒该有多好,那时的我偷偷的仰望他,他低头看向我,像神明一样撒下一点光,点亮了那个女孩子的心口,然后就此消失岂不是更好?可这样的他还是出现了,换了一副模样,他告诉我他是恶魔,而我没有办法不去喜欢冠以他姓名的恶魔,就像中了毒上了瘾,我喜欢你啊,李天南。即使你从来都不是神明我也愿意喜欢这样的你。就像你不顾一切也要保护我一样。 那一天被之后的人类称作末日,后来我觉得这个称呼也不是非常妥当,毕竟只是消亡了一部分人类,换了一群人统治罢了,不过据当时的幸存者所述,那天的场景十分的血腥残忍,很是惊恐,那些逃进地下通道的人全都成了地下组织的俘虏,工作的时候被放出来,不工作的时候被锁进笼子里面运到地下,后来的人类还兴致勃勃的拍了记录片记录当年这档子事情,取了个很没品的名字《屈辱的笼子》,听这名字还以为他们在拍养在笼子里的鸟,每次我调到这档节目的时候都会把它调掉,浮夸,太浮夸了。我在心低暗暗的想。不过我那正处于叛逆期的混蛋孙子因为学校老师要求要看所以硬是逼着他奶奶我调了回来,还把声音放得贼大,我想睡个觉都不得安宁。真是个混账玩意儿。 也不知道在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面待了多久,我很少见到李天南,这人一天天往外跑,忙得不亦乐乎,不对,应该说焦头烂额,我又开始了我百无聊赖的生活,吃吃睡睡。不知道他要关我多久,再关下去他大概可以见证一头母猪是如何让养成的了。 我捏了捏我肚子上的肥肉望着餐桌对面的李天南说“考不考虑放我出去走走?” 他抬眸望着我说“怎么了?太闷了?” “你看看我的脸,再看看我的肚子。” 他很认真的看了看我,说“都很好。有问题吗?” 好个屁啊!我都胖成球了,推一下就能滚的那种好不好! 我撇了撇嘴,放下手中的筷子说“我不吃了,胖死了。” 他起身把筷子塞进我的手里说“不行。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我有把筷子一甩,一粒饭甩再他的脸上,那颗粘着油汁的饭就这样挂在他那张严肃的脸上,他没有擦,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我的脸抽了抽,一边陪着不是一边扯来纸把那颗饭从他脸上拿来下来。 他忽然指了指了我的嘴角,我愣愣的望着他,他说“你嘴角有东西。”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一下子凑到了我眼前,轻轻的吻了吻我的嘴角。 “下次你就应该这样。”这厮亲完我还大言不惭的指导我。 我脸一红,脑子还有点晕,但是回过头来想想我不是还没有吃饭吗?我嘴边怎么会有东西?啊,这个骗子! 记忆5 他忽然看着我笑了笑,把筷子再一次塞回我的手上,说“你想出去就出去吧,但是饭要好好吃。” 我对他满意一笑,乐呵呵的吃完了一碗饭。吃完饭之后我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撒腿就要往外面跑。他拉住了我的胳膊说“等等我。” “你也要一起?” “嗯。” 我颇为不悦的和他抱怨了一番如此作为侵犯了我的人权和自由,他和颜悦色的听着,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又怎样。” 我虽然很不情愿他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但是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外面的世界俨然在这短短的数十天内换了样子,这里建起了许多棺材似的黑色建筑,街上行走的人全都穿着黑色衣服,那些黑衣人站在那些被奴隶的人身边督促着他们的工作,我在一群被奴役的人之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秦青莫的父亲秦宗谬,他一个老人家正在工地上干着挑砖的活,看上去十分的吃力,我心中暗暗的惊叹秦青莫这人也太狠了一些,连自己亲爹都不放过。 “我们结婚吧。”走着走着李天南忽然说。 我愣了几秒,说“朱黎......” “我是用李海北的身份和她结婚,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是了。” “这样......也可以吗?”我讪讪的笑了几声。 “所以你愿意吗沃原?”他忽然停住了脚步走到我面前,手搭在我的肩上,眼睛直直的注视我的面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他不见面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我和他之间莫名其妙的有些生分了,我嗯嗯啊啊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的面孔浮现出一丝失落。 “天南,不然你先不要跟着我让我一个人想一想?”我说。 一丝异样的神色从他脸上滑过,他点了点头说好。 他走了以后,我心中开始打起了我的小算盘来,没错,我想试着找找李海北并且把他救回来,虽然我知道我这样做会惹李天南不高兴但是毕竟李海北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那样实在太不厚道了。 我偷偷的拉了一个黑衣人问他有没有见到一个和李天南很像的奴隶,这人说没有,一连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有看到。 我心中一悬,心想他不会早就死了吧? 虽然虫疫病毒是慢性发作的但是也有可能有免疫力差一些的人很快就死了的,这样的话李海北也太倒霉了一点吧。 我正闷闷不乐的时候,一个黑衣人问我是不是在找李海北,我点了点头,他说他知道在哪里,我便跟着他,一路上经过了许多黑色建筑,终于通过一处狭窄的地下通道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密室,那个黑衣人帮我把密室门打开,我看到了李海北熟悉的面孔,他瘦了许多,脸色也很差大概是被病毒折磨的不清。 “你怎么来了?”他抬起头。 “我来救你啦。”我蹲在他旁边说。 他有些疑惑“你怎么救我?” “血浆啊。” “可是这里没有办法提取你的血浆。” 我拍了拍头才想起来,顿时欲哭无泪。 “你走吧,不用管我,这世道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我想安慰一下他可眼下这情况我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了。 正当我愁眉苦脸的时候几个医生走了进来,他们拿着抽血浆的设备进来了,我看傻了眼,心想我今天也太顺了一点吧, “你是什么血型?”医生问我 “o型。”以前我觉着我这o型血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现在作为万能供血的血型的确发挥了一点作用。 很快我的血浆被抽了出来一些,然后被注射到了他的血液里。 我真挚的和医生道了谢,乐滋滋的走了出去,刚刚从地下出来就撞进了李天南的怀里。 “去哪里了?”他面无表情的说。 “呃...呃...去逛了逛。”我躲开他的眼神。 他叹了一口气说“你可真不会撒谎。” 我忽然紧张起来,一些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你以为没有我你能找得到他?会有人来给你抽血浆?”他说 “你都知道?” 他点了点头。 “所以天南你还是想救你哥的对不对?” 他忽然换了表情,很不高兴的说“是你想救,和我没有关系,你想做的事情我不想拦着。”他背过身去一个人往回走。 我跟在他后面喊他也不理我,大概是真的生气了。我跟在他身后回了家。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的变黑了,他已经有几个小时没有理我了,这种情况让我有些不安,我很尽力的找话题让他开开他的金口,很无奈这货平时不太生气,一生起气来是真的难哄。 后来我就放弃了,一个人滚回床上睡去了。看看他能傲娇到什么时候。 就在我朦朦胧胧即将睡着的时候,我的被子被一把掀开了,我揉揉眼睛起来了,面前是一张怒气冲冲的脸,这张臭脸上写满了“老子还在生气你居然就睡着了” 我拍拍他的脸说“好啦好啦别气啦,乖哈,快睡哈。”然后又缩回我的被窝里面。 一双冰凉的手拎起了我的领子把我从被窝里面直接拎了出来,我几乎要被他气哭了我说“你要干什么啊?我错了还不行?” “不行。” “那你究竟要干嘛呀?”我几乎要疯了。 他忽然坏笑了一下把我放在他的腿上抱住,脸离我离得很近。我一下子睡意全无,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我说“你,你放我下来,我,我累了,要睡。” “不行。” 然后他就开始解我的衣服,我整个人都僵了,木木的坐在他腿上,整个人脑子里回荡着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嘛?诸如此类的问题。 直到我整个人都陷进了他的怀里,衣服也被剥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货要干什么混账事情,可惜为时已晚我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了。 于是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便宜这混蛋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我浑身酸痛,要不是我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会误以为我和李天南打了一架,李天南在我旁边睡得正香,我看他那张狡猾的脸看得很不痛快于是踹了他一脚把他踹醒了,他眯着眼睛看着我说“宝贝,醒啦?” 我哼了一声,气鼓鼓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不对,眼神是色眯眯的? 我这才意识到我还没有穿衣服,于是红着脸叫了一声,赶紧缩了回去。 他笑了我一阵,下床把我的衣服捡起来塞到我手里,“快穿上。” 我说“你,背过去!” 他乖巧的背过身去,嘟囔着“又不是没有看过。” 我换好衣服的时候他转了过来,望着我的眼睛说“宝贝,嫁给我,好不好?” 我此时真想狠狠的拿拖鞋抽他几个大耳光,感情他昨天闹得那一出是为了赶鸭子上架,我望着他真诚的目光,叹了口气,说“好。” 他笑眯眯的掏出一个钻戒套进我的手指,然后把我拥进怀里,说“我好高兴宝贝。谢谢你。” 那天下午我们去照了一张婚纱照,我对他昨天的流氓行径有些不满于是整个人周身环绕了一股莫名的煞气,后来这股煞气貌似波及了李天南,然后我和他的表情都有些许的古怪,我的嘴唇被他昨天咬得肿肿的,他的脸上隐隐可见一个我昨天扇的巴掌印,后来照片出来了我和他都有一点后悔,我觉得有些滑稽,于是把那照片挂在了墙上,时不时看着笑上几声,李天南作为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曾极力主张重新照一次,我拒绝了他,我说,“像咱俩这样的婚纱照多稀奇,多古怪,换掉就可惜了。” 李天南无语。 记忆6 这些日子以来,我和李天南过着十分平静的生活,如果不是那些随处可见的黑色建筑我几乎就要忘却我正处于人类史上最黑暗的年代。 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总是很忙,但却从不会忘记给我捎一点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回来,听我发着小牢骚,偶尔凶巴巴的督促我好好吃饭,一切都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打破这样的平静的是一位小朋友的到来。 我的言言在我的肚子里的时候我还没有察觉,那天李天南给我带了一盒卤肘子吃,我十分凶残的扑向那盒卤肘子,然后风卷残云的吃完了一只卤肘子总觉着很恶心,所以趴到马桶上干呕了起来,李天南对我的迷惑行为很是不解,还以为是肘子的问题,于是拎着那盒肘子找到做肘子的师傅,让人给了那师傅几鞭子,现在想来实在是对不住那位师傅,让他白白的挨了几鞭子。 后来这样的反应越来越严重,我每次吃饭的时候闻着一些东西的味道就能在马桶上趴半天,李天南终于察觉了不对劲拉着我就去了医院,检查出来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恭喜你中奖了。” 他迷惑了半天说“医院还能抽奖?” 我被他的话雷到了,于是没有理他,径自往前走。 这厮在我身后想了半天,然后忽然叫了一声,冲到我的面前把我抱了起来,轻轻的在我额头上一吻,激动到口齿不清的问我“我...我...们,有孩子了?” 我笑了笑说“不然呢?” 他笑得像个开心的小孩,把我抱得紧紧的,还晃了几下,我用拳头捶了捶他的肩说“可别把你孩子晃没了。” 他立马严肃起来,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了下来。问我有没有不舒服,我逗他说“走路太累,要不你抱着我回去?” 我本是在开玩笑,没想他却真抱着我走了好久,我要他放我下来他说什么也不肯。 李天南本来平时十分沉稳的一个人,现在反倒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了,因为我反应十分的严重,所以好多东西都吃不下,他每次看到我跑到马桶边上干呕就会皱着眉头把我不能吃的菜从餐桌上挪开。 他望着我消瘦的面颊说“宝贝,要不咱们不要这个磨人精了好不好?还没出来就那么会折磨人,不知道长大是个什么样子。” 我摸摸我的肚子说“宝宝不要害怕哈,爸爸不要你妈妈要你,你要记住爸爸是大坏蛋他说不要你呢。” 他笑了笑说“还在肚子里面你就这样惯着他会被你惯坏的。” 我撅了撅嘴说“我的小朋友任性一点又怎样?” 他无奈的微笑着说“行,你说得都对。” 然后他又心疼的摸了摸我的头说“他是你的小朋友,你也是我的小朋友啊,我总不能让我的小朋友受委屈呀。” 李天南似乎最近也不往外面跑了,整天都呆在我的身边,像一个监控一样时刻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在吃的方面,他一个大男人把适合孕妇吃的东西研究得明明白白,每天换着摆上餐桌,逼着我吞完面前的一碗饭。 我经常因为他逼我吃饭的事情和他闹脾气,我每次闹脾气的时候他都没有理会我,把饭摆在我的面前,用眼神威胁我把这碗饭吃完,不吃完就不许我离开座位,我时常哭着把饭一勺勺塞进嘴里,后来他好似有些不忍心,待我吃完饭又把我抱在他怀里好声好气的安慰我。 “你看看你多大人了还哭鼻子。”他用手拭干我脸上的泪水。 “李天南,你混蛋!你无赖!你...你...你,都怪你!”我语序不清,乱七八糟的骂着。 “好,好,好,我不对好不好?” “不好!” “嗯?” “你怎么可以妄自菲薄,你明明就是为了我好。”我气鼓鼓的说。 他哈哈笑了笑说“你怎么自己想明白了?” 我把头别过去没有理他。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他忽然说“你知不知道两年前我看到你把你的头发剪掉,自己一个人离开杏口的时候我有多心疼。还好现在又长回来了。” 我睁大了眼睛望向他“你.....都知道?” “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啊傻瓜。你一个人傻不拉叽的,还失魂落魄的跑了那么远我怎么放心得下。”他的眼中泛出一片温柔的色彩。 “为什么.......为什么到海边的时候才出现?” “l要来找你,我怕他对你不利。” 我把嘴巴一撇,哼了一声说“你这个人不知道我当时怎样的想你,说走就走,也不和我说一声。” 他有些悲伤的抬起眼来看着我说“我怕你会怪我,你会怪我骗了你,会怪我是地下组织的人。” 我抱了抱他说“李天南,我的确会怪你,但我也能理解地下组织的行为,虽然这样做不对但是那些不是地下组织的人做的事情也并非是好事,无论换了谁这个世界大抵都是这幅模样,换与不换意义不大。” 他把我的碎发别到耳后说“谢谢你宝贝。” 我笑着说“偷偷告诉你我剪短发的那会儿总有人叫我小伙子,哈哈。” “哪里有那么矮的小伙子啊?” “哼!”我抱着双臂翻了翻白眼。 “你说咱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他把手放在了我的肚子上说。 我想了想说“那么喜欢动应该是个男孩子吧。” 他好久没有说话,我转过头去见他脸色不太好。 “怎么啦?” “宝贝,不要生男孩子好不好?到时这小子整天和我抢你怎么办?你看看女儿多可爱,尤其生个像你的女儿。” 我被他逗笑了,“生男生女又不是我说了算,你要求就别求我,求求老天爷赐给你一个闺女。” 这人还真的一本正经的自言自语道“求求老天爷给我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 我晕。 晚上,我和李天南一起坐在窗子前看了一会星星,我看着这些星星忽然想起了四叶,四叶沦陷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也是这样在一起看四叶的夜色。我记得他那天给我买的糖葫芦很好吃,很甜很甜。 “天南,我有点想四叶了。”我望向他。 他温柔的看着我说“宝贝,等咱们的孩子出来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过了很久很久,窗外的星光都有点模糊了,他忽然开口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加入地下组织吗?” 我愣了愣,看着他。说“你想说的话就说,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我想告诉你沃原,虽然这对于我来说是一段痛苦的记忆,但既然你是我的妻子,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沃原......其实我也是克隆人。”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说“你......是李海北的克隆人?” 他苦涩的朝我点点头。 “怎么会?李海北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再克隆一个他呢?” “他很小的时候患了一场重病,那时他的父亲以为他没有救了所以就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克隆了一个我,我小时候一直用着李海北这个名字,父亲从没告诉过我有另一个我在医院,我以为我父亲只是我一个人的,直到有一天,一个有着和我一样面孔一样名字的人出现在的面前我才明白我向一个怪物一样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被父亲改了名字,改为天南,对外称我是他弟弟,我知道他一回来父亲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对我也变得很坏,沃原,你明不明白那样的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虽然李海北在极力的缓和我和父亲的关系也尝试着像对待弟弟一样对待着我,但是我和他却变得完全不同了,他是父亲的宝贝,而我什么都不是。我在年轻的时候对这个世界怀有深深的恨意,所以加入了地下组织。我在外面漂泊了那么多年,人情冷暖看了个够,对这个世界也失望透了,我原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正的在乎我,人与人也不过利用而已。直到有一天,有个小姑娘,咋咋唬唬的拿着镇定剂冲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你,沃原,因为有你我才察觉到这个世界的一丝丝善意。” “那时我好担心,你要是为了我死掉怎么办,我就扮成医生每天来看你,你叽里呱啦的和我说上好多话,我也不知道怎么答你,只是听着。你睡着的时候我就望着你的脸庞,我想,我好喜欢这个小姑娘,可惜她就要死掉了。” “后来,我以为你快不行了,所以想着活着也没有意思干脆和你一起死掉好了,可是谁想到你是免疫者呢?还好我们都还活着。还有了宝宝。”他笑着看向我的肚子。 “沃原,我有些害怕,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当好一个父亲,能不能给他爱。” 我像抱一个小孩一样把这个眉眼中装着失落的男人抱在我的怀里,安慰着说“我们天南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在我心里你就是你,谁都不能替代,我的小朋友一定会喜欢这样的爸爸的。” 他笑了“沃原,你又在安慰我。” “我不管,我就要安慰你,哼!”我继续抱着他,撸了撸他的头发说“乖哈~” 他笑着任我把他抱在怀里,就像一只乖乖的小狗。 “晚安宝贝。”他说 “晚安。”我偷偷的亲了他一口。 记忆7 最近一直在下雨,潮湿的环境让我有些郁闷,肚子越来越大,我时常感到很疲惫每天晚上却难以入睡,所以经常一个人起身,趴在窗前百无聊赖的坐着。我通常小心翼翼不让李天南发现我醒过来了,如果他要是发现的话一定又要陪我坐上整整一个晚上。 每天晚上睡不着的结果就是白天总是想睡觉,有时和李天南吃饭我都能握着筷子打盹,他总是会敲敲我的额头让我好好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头总是萦绕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失落,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不适让我觉得这段时间度日如年。我极力在李天南面前隐藏好自己的这些不适,但是他还是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宝贝。”他担心的看着我的脸。 我冲他笑笑说“没事没事就是怀孩子有些不太舒服。” 他的神情很严肃“还说没事,你都瘦了好多。” 我摸了摸我的脸确实瘦了好些。 “待在这里不开心吗?”他用手抚平我皱着的眉头。 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是不是想回家了?”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啊,天南。”我微笑着说。 “不,这里不是,四叶才是我们的家。”他把我搂进了怀里。 “或许......我真的有些想四叶了。”我在他怀里嘟囔着。 “宝贝,等我们的孩子一出生我们就回去好不好?不过现在你要答应我好好保重身体。” 我用手玩着他领口的扣子点了点头。 “我的宝贝真听话。”他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仰起头看着他说“天南我们回去以后把四叶都种上花好不好?那样春天的时候一定很美,我们就带着我们的小宝宝一起去玩,我要告诉他每一种花的名字,把他举得高高的,你就负责拍照好了。” 他的眼中含着融融的暖意,柔声说道“真希望有那样的一天,那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沃原。” “傻瓜,肯定会有这样一天啊。”我摸了摸他留着胡渣的下巴说。 去医院做产检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的胎有点不稳,李天南很担心,虽然医生说没事只要多注意休息不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就不会有大问题,但他还是担心得不得了,整天一个人躲到外面喝上许多的酒,他一喝酒我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为了让他少喝点酒我告诉他我看见他喝醉的样子会很郁闷,于是他就再也不喝。 他整天就忧心忡忡的盯着我的肚子,把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说“宝宝啊宝宝不要折磨妈咪了,你要是再这样爸爸等你出来后一定给你报许多补习班。” 我哈哈的笑了起来,说“你个要当爸爸的人了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幼稚了?还和一个孩子较劲。” 他抬起头来说“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这样。这样真好。”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你也是我的乖儿子。” 他把头放在我的腿上,说“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做你的孩子。” 我听到他的这番话忽然觉得十分的熟悉,很久很久之前有个人好想也跟我说过一样的话,我忽的想起那天苏瑾言满身是血的样子,心中疼得扯了扯,随之而来的是肚子传来的隐隐疼痛。我的额头渗出了一丝丝汗水。 “怎么了宝贝?”他紧张的看向我。 我握住他的手说“天南,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可不可以把他叫做瑾言。” 他听后瞳仁微微的晃了晃,良久才说“好。” 我抱了抱他说“谢谢。” 他淡笑着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对我不要说谢谢。一说谢谢多生分啊。” 我笑着点了点头。 几天后李天南告诉我他不得不先去四叶一趟完成工作的交接以及安顿一下我们之后的新家。 “宝贝我就去几天然后马上回来,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我搂住他的脖子说“那你一定要快点回来,你不回来我可是要生气的。” “好,我答应你。”他笑着说。 送走李天南我总觉得家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一个人也能不感觉孤独可是一旦拥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家了之后就越来越难以忍受这样的孤独了,他不在了以后也没有人整天凶巴巴的盯着我吃饭了,所以每天我都吃不下饭,偶尔望着天边淅淅沥沥的小雨发呆,他时不时给我来上一两通电话我都乖巧的应答着自己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免得他又为我担心。 一天,我正窝在屋里的沙发上看书,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以为是李天南回来了于是兴高采烈的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黑衣人,他告诉我秦青莫邀我一起吃顿晚饭。 我犹豫了一下说“他为什么忽然邀我去吃晚饭?” 那人说“不知道。” 我说“你给他说我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去了。” 那人说“l大人说你要是不去他保不准会对李天南做出些什么。他还说如果你想保住李天南的小命的话就不要让李天南知道他邀你吃饭。” 我皱起了眉头点了点头,那人离开了。 我心中隐隐的泛起了些许的不安来,也不知道秦青莫这人到底要干嘛,可我又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拒绝他,况且他还用李天南来威胁我,卑鄙,太卑鄙了。 我想着不过也就是吃一顿晚饭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硬着头皮去了。 我来到秦青莫指定的地点,几个黑衣人把我带了进去,我进去一看,大大的餐桌边上坐了一些人,我心想他还真是来请我吃饭的。 我留意到朱黎和朱自昂居然也在这里,我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朱黎颇为厌恶的瞟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沃原来了啊,来,坐这里。”秦青莫对我露出了以前他惯有的那种笑容。他指了指他和帽子之间的那个位置示意我坐过去。 我实在是不想做在他和帽子的旁边,他们俩都曾给我带来大把的不愉快的经历,可是无奈除了那个位置就没有别的位置了。我只好沉着脸坐了下去。 他们都动了筷子,我没有动筷子,等了一会后我问秦青莫“你叫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想了想,然后把筷子放下,对着朱黎说“朱黎,你刚才说你想告诉沃原什么啊?” 朱黎也停了手中的筷子,笑了笑,看着我说“沃原,恭喜你啊。” “你莫名其妙的恭喜我干嘛?” “恭喜你和他有宝宝了啊。” “你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恭喜我吧?” “沃原,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主要是害怕你动了胎气。” “那你就别说了,你说的话我也不想听。”我起身准备离开。 秦青莫拉住了我说“听听吧,你看我好不容易让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一下。”几个黑衣人拦了我的去路。 记忆8 我冷冷的看向秦青莫说“你到底要干嘛呀?” 他笑了笑看了看朱黎,朱黎盯着我的眼睛说“林沃原你知不知道苏瑾言那时侯在医院还没死啊。” 我听到这个名字猛地抬眼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那天啊,李海北,哦不,现在应该叫他李天南,他去过医院一次。然后苏瑾言就死掉了,你说是为什么?”她笑得越发灿烂了。 “朱黎,你以为我会信你编的鬼话吗?”我冷笑着说。 “哦?你不信吗?那么就让l大人告诉你好了。” 秦青莫颇为做作的拉住我的手说“沃原啊,其实我也不忍心告诉你的可是我实在不想你连人都没看清就把自己托付给他你说是不是?” 我甩开他的手,没有理会他。 “沃原,你知道的,李天南是地下组织的人,那天有一个任务交给他,那个任务就是杀死桃木长官。” 我怔怔的望向他,巨大的轰鸣声从耳畔传来,我的心口忽然疼得厉害,不觉间眼泪从眼眶滑落。 “我凭什么信你?”我抹了抹眼泪狠狠的看着他。 他哈哈笑了两声说“因为你不是答应过他一旦他醒过来你就会陪他一辈子吗?李天南怎么会愿意你陪另外一个男人一辈子?我又让他杀了苏瑾言,他何乐而不为呢?” 我的手攥得紧紧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我看着秦青莫说“我很奇怪l,我总觉得你对我有些不太寻常,你既不喜欢我又为什么屡次阻挡我和其他人在一起?苏瑾言是,李天南也是,你的目的在哪里?” 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淡淡的说“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总之你朝夕相处的那个人就是谋害苏瑾言的凶手,你知道这个就是了。” 我颤抖着说“好了,现在我知道了,你满意了没有。”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我扭头看向朱黎得意的脸庞“朱黎,就算我不和李天南在一起了,他也不会喜欢你。” 她的脸上浮现出怒意来“你还真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对你也不过日久生情罢了。” 我推开挡在我面前的黑衣人,一个人往外走,此时天空灰蒙蒙的,一场大雨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我淋着雨颤抖着往回走,冰凉的雨水打在了我的身上,我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我想起那天苏瑾言握着我的手,上面全是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缺缺,你懂吗?”他的目光温润,安慰着哭泣的我。 我原以为他是救不回来了,所以死掉了,原来是他们有意要害他,终归还是怪我,他那么努力的让我安全,而我却给他招来祸端。 李天南怎么忍心杀死他,他那样的好,他在我最茫然失措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家,保护我,担待我,而我深深信任着的人却毫不犹豫的杀死了他。 我忘了啊,他是手起刀落杀人如麻的地下组织的人,我却还天真的以为他是当年的那个李长官,以为他和他们不一样。 我如今和一个杀死了苏瑾言的凶手过着所谓幸福的日子实在是讽刺,凭什么苏瑾言的尸骨未寒我却忘却了他的痛苦,凭什么杀人的人就配活下去和我谈幸福。我难以原谅这样的李天南,难以原谅他的残忍。 我还爱着他,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再去延续这样的爱。我没有办法再去给他所谓的家。我知道他会痛苦,可这样的一刻我比他更痛苦,这样的痛苦要强烈一千倍一万倍。 他骗了我,这是惩罚,是对他的惩罚也是我要赎的罪。 身边的手机响了十几次,我都没有接,可它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响着,我不停的流着眼泪,等到我的眼泪流干的时候我才伸手把我的手机拿在我的手上,最终我还是按了接通。 他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宝贝,你怎么不接电话,我都要急死了。” 我没有说话,喉咙酸涩着,静静的听着他说。 “怎么了宝贝?为什么不说话?你生气了吗?我明天就回来。” 我哭了出声,手紧紧的握住了电话。 “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他很着急的问。 我努力的平复心中的情感,过了好久,我嘶哑着声音说“李天南,我们分手吧。” 电话另一头一片寂静,过了好久他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出什么事情了,我们好好商量,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我没有回答他,把电话挂断了,他的电话不停的打了过来,手机响个不停,我摁了关机。 我把头蒙在了被子里面,眼泪濡湿了被子,肚子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 我心疼的摸了摸我肚子,想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一出生就要没有家了。是我不好,我赶紧止住了内心汹涌的悲伤,我失去了苏瑾言,我不能再失去他。 也许是哭累了这天晚上我沉沉的睡了过去,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的孩子出生了长得虎头虎脑的模样奔跑在一片花海里,笑着看着我。 早晨我醒了过来,失魂落魄的坐了起来,李天南坐在我的面前,他的样子有些狼狈,大概是连夜赶回来的,他看着我哭肿了的眼睛皱了皱眉头,伸手想抱住我,我一下子躲开了。 “我们分手吧。”我面无表情的说着。 “宝贝,你在说什么胡话?”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说我们分手吧。你现在听明白了没有?” “你是在胡闹吗?” “我没有,我很认真。” “我们都有孩子了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和我分手,那孩子怎么办?” “你觉得你配当他的父亲吗?李天南,你觉得一个杀人凶手配吗?”我冷笑着看着他。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李天南你不许骗我,苏瑾言是怎么死的?”我盯住他的眼睛,他回避了我的眼神,没有说话。 “果然是你杀的。”我苦笑着说。 “就算我不杀他照他的情况也活不了多久。”他凄凉的看着我说。 “可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杀了他不是吗?” 他红着眼眶站了起来,把水杯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你现在是为了他和我生气是不是?为了一个已经死掉那么久的男人你要和我分手?那么林沃原我问你,我和你算什么?他不过是和你在一起了那么短的时间凭什么你偏偏忘不了他,而我却为了见你一面不惜让l割烂我的脸,为了保护你不惜拿性命去护着你,他死了是他自己的问题,凭什么就让你那么多年对他念念不忘,我想是不是我死了才能让你对我喜欢一点点。” 水杯的碎渣溅在我的脚边,我手紧紧的攥住床单,望着他那张愤怒的脸,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怎么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可是现在得知真相的我又怎么能喜欢你呢? 我的脑袋里面嗡嗡的作响,心口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向我袭来,更加麻烦的是,我的肚子开始剧烈抽搐起来,一股湿润的东西从下身流出,我轻轻的一摸,居然是血,我的下身已经被不断涌出的血淹没。 李天南愣住了,他赶紧把我抱了起来,哭喊着说“你挺住,我马上给你送医院。”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了,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我听见他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记忆9 我感觉自已已经在一片巨大的混沌里面沉沦,整个人变得十分的沉重,隐约可以听见耳边有救护车的声音,自己的身体被许多人七手八脚的抬了起来,后面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心中隐隐作痛,想来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也好,本来我也决意与李天南分开了,这个孩子来到世界上也是遭罪,不如让他回到他该回的地方罢。 我从未经历如此之久的昏睡,整个人一直漫步在梦里的虚空当中,虽然我极力摆脱这样的状态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我虚弱到连睁开眼皮都办不到。 这样无止境的梦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我独自处于一片白茫茫的空白之中,空泛的虚无包围了我,这是我离死最近的一次,听说只有人不断的接近死亡才会感到尘世的虚妄,我大概就是处于如此境地之中。 唯一渗透这片空白的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哭腔,听不太清楚他说了什么,我不是很愿意听见他说话,所以他一说话我便流眼泪,冰凉的泪水顺着我的面颊留下,他的声音便止住了,此后就几乎不再听见他的声音了。 如此我也算清净。 我自己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就像一杯快要倾倒完的水,我面临着枯竭的境地。那种血液都无力流动,呼吸都困难的感觉让我处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之中,甚至恨不得告诉旁的人杀了我算了,这样也不用遭这样的罪了。可惜我依旧处于昏迷当中,说话什么的大概也是奢望。 我到底睡了多久呢?我自己也不清楚,据说我睡了一整个冬天,虽然这样说不免有些夸张的成分但我确实昏睡了十分久。 我本以为我就会这样的死掉,人一旦丧失了活着的念想自然是活不长的。 可偏偏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的念想出现了,那天我感觉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滴在我的脸上,心头疑惑。紧接着有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那个小东西哇哇的哭了,有人把他从我的身上抱走了,我听见那人缓缓说“别吵着妈妈了。” 妈妈? 我?妈妈? 我的孩子还活着? 我的心抽搐着,我从未如此的满怀欢喜,我从未做过母亲,但是在这一刻我忽然体会到了做母亲的喜悦来,我想活着,我想为了这个流着我的血液的小家伙活着,我想看看他,想亲亲他的眼睛,想拉拉他的小手,想陪他一起长大,我想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想到此处我的手指动了动,我心中欣喜,尝试着睁开眼,可惜有些困难,我下定决心慢慢来。 几天之后,在我的强烈求生欲望之下我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眼望见的便是医院的天花板,真扫兴。 我的手已经瘦得如同枯骨,手上的针孔密密麻麻,有点可怕。 我的小家伙呢?我四下寻找着,病房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伸展了一下我虚弱的双腿,颤颤巍巍的举着吊瓶往外走,太久没有用脚,现在都用得不太利索了,我尽量的保持着自己的平衡扶着栏杆往外走,碰到几个护士,那几个护士全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大概又缔造了奇迹。 “你要去做什么呢?”一个护士上前扶住我。 “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望着她说。 “孩子在他爸爸那里,你先回去,我现在就给你通知他你看行吗?” 我点了点头,回到了病房。 我等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一个人站在窗前看了看风景,没想到我这么一睡居然真的睡到了春天,窗外的白玉兰都开了花,一派美好恣意。 就在我看风景的时候,一只手接过了我手中的吊瓶,我愣了半晌,没有回过头去,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个人,我不敢面对他,我害怕我会原谅他,更害怕自己始终放不下他。 我就这样站着,他便在我身后站着也不说话。 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阵风吹来,我穿得单薄于是打了个寒颤,一件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他的衣服带着他身体的暖意裹在我的身上。 眼泪在我的眼眶打转,那一刻我觉得迷茫又绝望,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他的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挣开了,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握得死死的,怎么也挣不开。此时我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来,他似乎察觉到我在哭泣,所以缓缓的松开了手。 过了一会,我隐隐的察觉到身后也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他在极力压抑着着自己的声音,可是我还是听见了。 我终于回过了头,他红了眼眶,他说“我让你痛苦了对吗?” 我点了点头。 他目光中的悲伤又更深了一层,他缓缓的伸出手把我耳边的碎发别到了我的耳朵后面,淡淡的说“我爱你,我舍不得你因为我难过。” 我依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他往前走了一步,离我离得更近了,我有些紧张,所以往后退了退,他扶住我的腰把我抱在怀里,低声道“怎么瘦了那么多?” 我轻轻的把他推开了,喉咙有些酸涩,我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孩子,呢?” 他抱住我的手悬在半空中,然后说“我都忘了,你等我一下。” 他叫了一个阿姨来,那个阿姨抱着一个小小的小家伙,因为昏了足足好些时候,这个小家伙也不似刚生出来的样子,我拆开襁褓一看是个男孩,他的眼睛和李天南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黑黑的就像墨一样。 我把他抱在怀里,不自觉的露出微笑来,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他的嘴上有着甜甜的奶渍,他也咧着嘴对我笑,仿佛也十分开心的样子。 我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小脸颊,奶香味溢满了我的鼻腔,他的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小仓鼠,我用脸蹭了蹭他,他眯了眯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我真是爱惨这样的小家伙。 李天南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说“依照你说的,他叫李瑾言,怎样?” 我蓦的想起了什么,觉得心中又梗塞起来,把孩子交回了阿姨的手上,点了点头。 他注视着我的脸庞说“沃原,你到底怎样才能原谅我?” 我握紧了袖子里的手,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这样的问题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沃原。”他把我身体转了过来,又一次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说“你走吧,我的心现在很乱。” 他那样悲伤的看了我一眼,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记忆10 因为身体还没有彻底好透我在医院又呆了好久,或许是怕我瞧着他难受,李天南每次来医院看我都没有进病房,他站在病房外面,让阿姨把孩子抱给我。 那段时间我一直十分的迷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与他到底应该保持怎样的关系才是正确的,一切无解。 言言在我的怀里总是甜甜的笑着,不哭也不闹,着实是一个乖孩子,我望着他的小脸庞想着他要是有一天长大了问起我为什么要和他爸爸分开我该如何回答才能不伤着他。 透过医院病房的窗子总是能看见李天南的身影,他总是在医院的走廊上垂着头望着地面,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必他也非常难过。 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东西让人纠结,让人为难,两全其美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总会留下这样的遗憾来。 终于到了出院的时候,我一个人办好了出院手续,医院里全是黑衣人监视着医生护士的工作,我望着这些黑衣人心中有些发怵,不知为何,得知这样的真相之后我的心中就悄然的蒙上了一层阴霾来,从前不觉得,现在越发的觉得地下组织可怕。 我原担心李天南会来,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好在只是阿姨抱着言言过来了,她说以后家里就只有我和言言母子俩,李天南住到别处,不会打扰我们。我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想着这样是最好的了,互不打扰也算自在。 有了言言才知道带孩子的不容易,这孩子乖巧是乖巧可毕竟是个小孩子总是要人照顾的,还好有阿姨帮衬着,我也能稍微放松片刻,那阿姨告诉我在我昏睡的那段时间里言言的状况也不好,言言是早产儿,身体弱,在医院的保温箱里呆到了各项指标都正常才出来,言言未足月的时候一直是李天南在照顾,一个大男人整晚整晚的哄小孩睡觉,用奶瓶喂奶吃,生怕这孩子有什么闪失。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李天南抱孩子的模样,微微有些动容,可是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办法回到当初了。我掐灭了脑海里对他的念想,低声安慰着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言言。 言言望着我的眼睛欢欢喜喜的笑了笑,这个小傻子还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已经分开了,我望着他的笑不由的落下了眼泪,他的小脸上泛起了疑惑,然后哇的一声也哭了。我忽的慌了神,来不及擦眼角的眼泪立马把他抱起来安慰他,我到处给他找奶瓶,不经意间望见窗子边站着一个人,那人仿佛也发现我看到他了,于是一下子就不见了,我把孩子放在摇篮里,跑了出门,远远望见一个背影走在远方的街道上,是李天南。 我的眼泪好似决堤似的奔涌而出,我捂脸蹲在门前,房里的孩子哇哇大哭,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的无助。 如果一切倒退,如果可以回到从前,我没有阴差阳错的救李天南,我们会不会比现在好受一点点? 我极力压抑心中的抑郁,尽我所能的去照顾好孩子,毕竟他是无辜的,大人的事情本应与他无关。 他大了一些,会支支吾吾的吐出几个音节出来了,我心头欢喜,尝试着教他说话,他乌溜溜的小眼睛聚精会神的注意着我的嘴唇眉毛拧得紧紧的,把脸憋红了也说不出准确的音来,也不怪他,他的年纪还太小,学说话太费力了。我亲了亲他的小脸颊安慰着说“言言还太小,不用着急。”他嘟了嘟他的小嘴。 言言在快要满一岁的时候终于学会了说话,那天我抱着他在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他瞪圆了眼睛,好似在酝酿着什么,我拍了拍他的小脸说“怎么啦?”他动了动嘴唇,很努力的样子,然后吐出了一个词“爸爸。”我闻言有些五味杂陈,对他说“叫妈妈。”他摇了摇头,小手指了指一个地方,很着急的样子,我朝那边的街道看去,我看到了李天南和朱黎,他们并肩走着,朱黎挽住了他的手,那一瞬间我的心脏仿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似的,我哄着言言说“好孩子咱们回家好不好?”他的小嘴翘得老高老高了,小手一直指着那边。我把他的小手给放了下去,他一下子急了,十分嘹亮的哭了出来,那边的两个人纷纷往这边看,我看见李天南甩开朱黎的手,猛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忽然停住了脚步,我心头有些慌张,捂了捂言言的嘴巴,逃似的跑回了家。 在家里言言可谓是哭得惊天地泣鬼魂,这架势和我小时候有得一拼,我用手扶了扶额头实在是苦恼。 忽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大概是阿姨来帮忙了,我心中庆幸着打开了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人是李天南,我们俩见到对方都愣了片刻。 他说“你......还好吗?” 我见到他有些局促说“呃......还好吧。” “言言还好吗?” 言言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我苦笑着说“现在他不太好。” 他点了点头进了屋子,把摇篮里的言言抱在了怀里,言言在他的怀里好似被装了消音器一样忽然就不哭了。 “你抱孩子要护住他的头和脖子,不然他会哭的。”他给我示范了一下。 我接过孩子,试了试,他纠正了一下我的动作,朝我笑了笑。 过了好久,终于把言言哄睡着了,他坐在摇篮旁的椅子上温柔的注视着言言熟睡的面孔。我有些累,打了一个哈欠。 他看向我说“最近带这小兔崽子累坏了吧?” 我摇了摇头说“还好。” 空气显得有些尴尬,我们都没有说话。 他说“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他过了片刻才说“我和朱黎没有什么,l让她跟着我的,你不要多想。” 我说“李天南,你不用和我说这个,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可以和她在一起,无论你和谁在一起都不用和我说。” 他皱起了眉头,有些生气的看着我“你当真要和我一直闹下去是不是?” “我不是在闹李天南,我们结束了。” 他苦笑着点了点头说“好一个我们结束了,那好,那就结束好了。” 他起身,疾走出门,离开了。 我叹了一口气,把门关上,言言在摇篮里睡得香甜,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记忆11 换季的时候言言有些感冒,给他喂了一些感冒药他原本是好些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发起了烧,半夜的时候他烧得哇哇大哭,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非常的烫,我拿温度剂一量快要烧到39度了,我心中着急,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抱着言言出了门。 来到了医院,医生给他又量了量体温,已经快要烧到40度了,他们给他打针,这孩子怕疼哇哇的哭,我摁不住他,针管又出来了,小手血淋淋的,我心疼极了,可是又不能不打针,医生提议打屁股针,我只好把言言送去打针,这孩子疼得直叫,终于把针给打了。可是过了好久烧就是降不下来,一直高烧不退,言言烧得迷迷糊糊,闭紧了眼睛。我心头着急,打李天南的电话,李天南没有接我的电话,我一连打了十几个他都没有接。 我一个人在医院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好在这孩子睡着了医生给他打针也好打了一些,我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在医院的外面偶然间听几个护士在谈论着关于北区的事情,她们说李海北逃走了,大概是去了北区,所谓北区就是一些虫疫部队的幸存着建立在北方的最后根据地,被称做人类的最后希望,实际上这些残存的虫疫部队还能存在不过是因为北区离这边实在太远,所以地下组织暂时还懒得根除他们罢了。 我想他逃走也好,每天被关在这里实在是无趣的很。 我回病房看了看言言一眼,他睡得很好,额头的温度也降了下来,我才微微的放下悬着的心来。 我想着言言的奶瓶还没有拿过来,待会他要是醒了一定是吵着要吃的,于是我托了护士帮着照看着他,我回去帮言言拿奶瓶。 我走在路上,路过一个建筑工地,一些黑衣人正在用鞭子教训着一群人,那些人叫唤着,很可怜的样子,我不免往那边看去,忽然我发现了好些熟悉的面孔,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弟弟全都在其中,我微微的愣了神,李天南不是答应过我会放过他们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我呆呆的立在原地,他们也都看见了我,眼睛里闪过一些错愕,但都纷纷的低下了头,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无论我怎么喊他们他们都没有回应。 我的鼻子一酸,心中的愤怒在不停的翻涌。 我抓住一个黑衣人的领子问“李天南在哪里?” 那人好似被我吓住了,说现在他们高层现在都在l那里开会,我松开他,气势汹汹的往l那里走去,我走上l所在的建筑,找到会议室,把门踹开。 里面坐满了人,所有人都往我这里看了过来,我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看见了李天南,他望见我也有些惊讶,我朝他的方向走去,他起身看着我。 “你为什么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为什么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 “我没有杀他们。” “你为什么让他们去当奴隶?” 他冷笑一声,望着我说“那你知不知道你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啊?” “你在说什么?” “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亲生父母多年以前早都死掉了,他们不过是郑子眉老友的孩子受郑子眉所托抚养你长大,当时你在防护层外面苦苦哀求的时候,他们也在防护层里面,而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冷眼旁观罢了。” 我狠狠的推了他一把道“李天南,你骗人!” 他苦笑着说“你现在把我当作仇人的样子真让我心寒。” 我红着眼眶跑了出去,我跑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觉得双腿麻木,心中一片悲切,这么多年,我以为真的东西居然全都是假的,那么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我缓缓的蹲了下来,在马路边上坐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想起当年奶奶去世时的不舍的眼神现在才明白她是担心我在这样的世道难以存活,奶奶说“我们沃原要让这世道好起来,像以前一样好,好不好?”我当时尚且年幼,不知道她对我存有多大的期许,只是点点头。如今思来觉得很是愧疚。我这样平庸的天资该如何完成奶奶当时的期许,我又怎能及她当年一半的风姿呢? 我一个人在街头失魂落魄了好些时候,我从前总以为无论换了谁统治这世界都是一样的,可是现在我忽然明白了,地下组织的世界充满了杀戮充满了怨念,而我们从前的世界虽有缺陷却是向着阳光生长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一天那样的世界还可以活过来,即使它并不完美,即使它也有黑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回最初的位置上。 我回到了家中,找到了言言的奶瓶,我走到医院,言言还在睡着,医生和我说这孩子好多了,我摸了摸他的小额头,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 他好似察觉到了我的到来,把眼睛给睁开了,我把奶瓶放在了他的嘴巴上,他呼哧呼哧的喝着奶,模样十分的可爱。 他朝我一笑,甜甜的喊了一声“妈妈。”我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心头泛起一股暖意来。 “好孩子。”我低头摸了摸他头上软软的头发。 我打电话给李天南,李天南接了电话。 “怎么了?”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来医院看看孩子,孩子病了。” 我把电话给挂了,紧紧的抱了抱言言一下,我疾步走出医院,我决定离开这里去北区,虽然这个决定有些疯狂,对于孩子来说有些无情,不过我有我应该完成的使命,孩子有李天南在我相信他不会过得太差的。 我回家里收拾了一下,带上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就往城外走,我迅速的走在街道上,趁着李天南还没有发现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穿梭在夜色当中,夜风刮过我的衣角,就快要出城的时候忽然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的手腕被抓得生疼。 “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女人?” 我回头,见到李天南冷着一张脸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他的脸逼近我的脸,冷笑着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得很。” “你,你派人监视我?” “你说呢?” “你,无耻!” 他忽然把我整个人都摁在他的怀里,抱得死死的,我丝毫都没有办法动弹。 “我以前对你太好,你都不太知道什么叫做无耻了?今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无耻。” 他的嘴唇猛的压了过来,舌头撬开我的牙齿伸了进来,我感觉呼吸困难,几乎要窒息,我咬了咬他的舌尖,他皱起了眉头,回咬了我的嘴唇,唇齿间溢满了血腥味。 我强忍着眼泪没有哭出来。 他看见我憋屈的样子终于心满意足的一笑,把我放开了,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拎了回家。 自那天起,我便被李天南关了禁闭。 记忆12 在长达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我都没有看到言言,李天南回到了家里住,他不让我见言言,也不告诉我言言去了哪里,我曾央他让我见言言一面,他说我既然那么决绝的离开就不配见到言言。我终日里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当中,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偶尔会莫名其妙的掉眼泪,仿佛整个人都堕入了一片漆黑的夜里。 我没有好好吃饭,李天南没有管我,他偶尔用眼晴瞥我一眼,然后就自顾自的吃起饭来。我常常握着筷子愣神,有些时候李天南从餐桌边离开我都没有察觉,一个人握着筷子在餐桌边上坐了许久。 在这大段大段的空白时光里,我残存的记忆便是我终日光着脚丫抱着双膝坐在飘窗前望着窗外的街道,我的精神状态很差,总是晕乎乎的,时常觉得度日如年,每天数着时间度过,越发觉得这样的活着是一种煎熬。 夜里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梦境包围着我,梦里我奔跑于长满荆棘的旷野上,无数只眼睛望着我,我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或者陷入一片寂静的深水里,感受着那些液体一点一点地灌入肺腔,整个人陷入一种支离破碎的境地。 我常常从梦境里醒过来,我拼命的喘气,满面的泪水淌湿了领子。身边的李天南依旧闭着眼睛,我知道他是醒着的,他故意如此是在和我生气,我并不指望他会和从前那样对我好,我也害怕他像从前那样对我好,因为我们之前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这样的好只会给我平添苦恼。我通常缩缩鼻子用袖子把眼泪擦干,然后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等着早晨的光线透过窗子。 我不和李天南说话,李天南也从不主动找我说话,他时而会把我抓上床疯狂的吻我,然后把我压在他的身下,我四肢麻木,躯体无力,任他动作,更多的时候我觉得我和一具尸体没有多大区别,他做完他想做的事情自然会释放我,我若是挣扎只会陷入更长的拉锯之中,这样的我对于他的价值也只剩下这一点点。行尸走肉用来形容我最合适不过。 麻烦的是我的注意力也变得越来越差,我甚至没有办法完整的读完一篇短篇小说,就连削苹果也会不留意发呆削到自己的手指渗出殷红的血液滴在我的衣服上。 上次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我和李天南吵了架,吵到中途我觉得焦躁难安,把桌子上的水杯重重的的掷在了地上,我也被这样的自己吓住了,碎片划破了他的脚踝,我颤抖着望着他,他的眼神复杂极了,手攥紧了拳头,我上前去想看看他的伤口,他把我推开了,一个人冲了出去,我扶着门栏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心头的沉郁又更深了一层。我缓缓的回过头望着满屋的狼藉,用手捡起那些碎片,双手被割得血淋淋的,我望着满是血的手居然觉得莫名的愉快。 是不是痛得久了就连痛苦本身也能成为一种习惯?我这样想着。 李海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其实无论他在或者不在我每天也都是抱着膝盖坐在飘窗边上发上几个小时的呆,他若是在的话我还要装模作样的上床睡觉面临一个又一个恶梦的袭扰,他不在我就可以一直坐在这里直到天空漆黑得连星星都暗淡我才慢悠悠的爬上床用被子罩住面孔,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假装自己是一块石头,这样我才能好受一些。 我在这样蒙着灰的日子里时常怀疑从前那些欢快的时光的真实性,好似那些全都是假的,我也是一个彻头彻尾沮丧的人。 李天南在一个下着雨的午夜回来了,那个时候我仍然双眼空洞的坐在飘窗边上,他的回来稍稍的打断了我思绪的飘散,我微微扭头看向他,他也在看着我。 他把衣服脱了下来搭在了我的身上,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这里那么冷,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其实是想告诉他我并不冷,后来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那件单薄的睡裙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觉得冷,只是我现在有些麻木,对冷这种事情并不敏感,于是我没有说话。我继续望着窗外。 “你在看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 我的思绪越来越涣散,我沉浸在自己的那片巨大的空白之中,以至于他之后和我说的好多话我都没有听清楚,他仿佛说了许多许多,又好像有点生气,后来我整个人被抱了起来才迫不得已从那片空白里抽离出来。 他把我放在了床上,俯下身来望着我“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我听明白了他这句话,冲他摇摇头。摇头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他缓缓的蹲了下来,把头埋在了膝盖之间,我听见他哭的声音,他说“你不愿原谅我,你让我怎么办?言言怎么办?” 我望着他哭泣的样子,忽而鼻子一酸,但我没有哭,我想伸手捋一捋他有些乱的头发,可是我还是收回了我的手。 李天南,不原谅你是我这一生最难过的事情,你知道吗?我在心中暗暗的想。 我望着他的那团在黑暗中模糊的影子,又陷入了新一波的涣散中。 此后发生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只感觉他抱着我,抱了很久很久。 李天南回来以后,我们的生活还和之前一样,只是他开始往我的碗里夹菜,虽然没有逼着我吃下去但是我也会勉勉强强的吃一点点。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瘦得惊人。 他还是很少和我说话,我几乎一句话也不说,我觉得说话很累,所以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了,只是偶尔点点头摇摇头。 我照样被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梦缠绕,因为我常常被吓得哆嗦,所以他也就默许了我呆在飘窗边上,只是我必须得裹着被子。 我不知道他也会在我边上站上许久,我有几次夜里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也在我旁边,他皱着眉头和我看着同一个地方,好像在拼命的想走进我的世界,可是,我的世界是一片虚无,连个影子都没有。 终于,我被李天南带到了医院,其实根本不需要去医院,我的病我心里已经十分清楚了,后来医院出的结果也和我所猜想的一致,我得了抑郁症。 李天南拿着医院的诊断书反反复复的和医生确认着,后来他把那张诊断书撕了,撕成白花花的碎片,扔了一地。 他告诉我,没关系,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只是不开心而已。 我惨淡的朝他微微的笑了笑。 他便又哭了。 他最近比较爱哭,我在心中这样想。 记忆13 最近一直在不停的下雨,雨声绵绵传入我的耳朵中,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朽的味道,李天南总是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抽,他不抽烟的时候便是在喝酒,许多时候我回过神来就会发现他抱着酒瓶子倚在我的身边沉沉的睡过去。 我把他的头轻轻的扶住拿了个枕头让他枕着枕头睡,我把被子搭在他的身上,他像个小孩,面颊因为酒精变得通红,双目紧闭,嘴中喃喃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我悄悄的帮他捋了捋头发,然后把被子掖紧,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他才不再显得如此惶恐不安。 我心头的沉重与日俱增的压向我,我虽然也想极力的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沮丧,但是我感觉一切都是徒劳。 李天南常常哄着我把药给吃了,我不喜吃药,因为那些药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我心中的疼痛,我只想一个人坐在飘窗前,如此便很好。 有的时候从早上一直坐到了晚上,手脚全都冰冷,我的意识在很短暂的时间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在我具有意识的时候我通常会去寻找李天南的身影,有时他就坐在我的旁边,有时他在沙发上睡着了,更多的时候他会在书房拿着那一本本抑郁症的书翻阅着。 他抬眼看我,我露出半张脸站在书房的门外看着他。 他收起了书,朝我走来,而后把我紧紧的环在了他的怀里。 “你今天好像好些了。”他用手拨了拨我额前的刘海。 我推开了他离他远了一些。 他没有和我计较,虽然我瞧出他有些难过,但他还是温和的问我“今天想吃些什么?你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 我朝他摇了摇头,我不饿,不想吃。 他朝我走近,双手捧起我的面颊,目光中承载着一片寂静的深海,他缓缓说“沃原,如果你不愿意与我像从前一样,那么你就当我是你的一个朋友,好不好?” 他继续说着“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点呢?” 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到了飘窗边上,小小的飘窗现如今多了一个人,李天南和我坐在一起,他固执的把我的脸转了过来,中止了我的思绪涣散,我迫不得已望向他,他像在对小孩子说话一样一字一句的说给我听“我,等,你。” 我微微的勾起了嘴角,用手轻轻的碰了碰他下巴的胡渣,他的眸子动了动,眼眶微微的泛红。我声音嘶哑的发出了声音“不要哭。” 他说“好。”然后对我笑了笑。 几天后,言言被李天南带了回来,隔了好些时候没有见到言言,言言又长大了许多,他活泼好动,已经可以断断续续的说出一段完整的话来,他起初不太认得我,后来他明白我是他妈妈了后时常抱着我的腿让我给他讲故事,我不知道要给他讲什么故事,可是不给他讲故事他便不愿意睡觉,李天南也坐在边上,见我为难于是便由他给言言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王子,这个小王子从生出来就不会笑,后来他喜欢上了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小公主,这个小公主每天都很快活,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小王子很惊讶,也欢喜,他喜欢她每天高高兴兴的样子,喜欢她无忧无虑,于是小王子娶了那个姑娘,小王子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高兴,很快乐,所以小王子终于笑了,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言言巴眨着眼睛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笑着摸了摸言言的小脑袋瓜子说“然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就这样。” 言言撅了撅嘴,对这个故事不太满意。抬眼看向我。 我微微的愣了愣,淡淡的笑了笑说“后来王子和公主生了一个小朋友,这个小朋友晚上不愿意睡觉,所以被巫婆抓走了。” 言言闻言立马闭紧了眼睛缩到了他的小被窝里面。 我关了灯和李天南从他的房间走了出去。 他微笑着看着我说“刚才的你才像你。” 我朝他点了点头。 他拉住我的手腕,说“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话?” 我把他的手从我的手腕处移开,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很累,李天南。” 他失魂落魄的望着我,缓缓的从我身边离开。 在言言的面前我竭力装得和以前一模一样,我常常对言言笑,我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每天都过得很不开心,为了给他做榜样我每天都会多吃一点饭,他问我所有的问题我都耐着性子的回答,我陪不了他太久,我很清楚,因为我心中对死亡的渴望一日胜过一日,那种扭曲的情绪麻木的占据了我的整个躯体,可是我装作很正常的样子,骗过了言言,甚至骗过了李天南,我有多么渴望死亡我就对他们展现的有多么的正常。我希望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光景里能给他们留下一些愉快的记忆来。 我的躯体里面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我,一个是从前的我,一个是如今的我,从前的我被蚕食的越来越少,而如今的我却像恶魔一样抓住了我的灵魂,一步步的把我引向崩溃的边缘。 我没有再坐在飘窗前,为了把这场戏演好,晚上我按时入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就睁着眼睛眼睛望着天花板,没有惊动任何人。 有时实在是难受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我会假意去上厕所,然后在厕所里痛苦一场,待眼睛里的泪水都流尽的时候我才擦干泪眼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走出来。 我偶尔会偷偷的用刀片割我的胳膊,胳膊上被划开一个个浅浅的伤痕,因为有袖子遮住,所以没有人发现,闻到血腥味和肌肤的痛楚我会觉得好很多,只是这样的解决办法无疑是恶性的循环,我总是这么做也却也总是觉得心中难受。 我知道缓解这样痛苦的唯一途径便是,结束生命,可是,每当言言喊我妈妈的时候我心中就开始动摇这样的念头。一次又一次陷入自我挣扎的痛苦当中。 所以我让李天南把言言送走了,理由是我的病需要静养,李天南觉得我有所好转以为我真的是想安心养病所以暂时把言言交给了阿姨。 经过长久的忍耐之后,我终于在李天南不在家的一天选择了那条解脱之路,我拿着刀片望着自己手腕的肌肤下隐隐透出的血管,然后我朝那里一划,血液疯狂的流了出来,我忍着痛反锁了门,然后我坐在沙发上,感觉灵魂一点一点的从体内流逝。 结束了,我想。 记忆14 我时常在思考,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副模样的?小的时候满心雀跃的期盼着长大,期盼着可以不用拉着大人的手过马路,期盼着有足够的自由买自己喜欢的糖果吃,然而长大了之后才渐渐的发现这个缺失想象弥补的世界是满目疮痍的,长大以后的自己为了长大也变得疲惫不堪,等到自己有足够的自由的时候才恍然发觉自己早已经对一块糖果失去了所有的热情,日夜增长的孤独和空泛填满了心脏。 我从前以为每个女孩子都会遇到一个可以依靠终身的人,就像所有给小孩看的故事里的一样,幸福且圆满,可是到我遇到这么一个人的时候我却不得不为了一些现实的因素放弃他,忍着所有的痛苦和无奈朝同他相反的方向走去,当初我奔向他的时候竭尽了所有的力气,花光了所有运气,如今离开他的时候我也举步维艰。 我年少的时候懵懵懂懂尚且天真恣意,后来的记忆便是一直在哭泣,在无数危险的边缘行走,不断的在犯着错误,也不断的在流着眼泪,后来仿佛在某个瞬间忽然发现自己长大了,却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是一件可悲的事情,长大是用眼泪换来的,如今细细想来才发觉是如此。 长大的我我不太喜欢,所以我不打算活着了。 我注视着血液的流逝,有点可怖,但我心中平静。 当然,这次自杀是以失败告终,我忽视了割腕的一个弊端,这种方式耗时有些长,其实我本应该一刀下去的,可是我这个人向来就有些犹犹豫豫,所以选择一个相对柔和的方式,由此看来我或许对自杀这种事情还保留着一些自我怀疑的成分在里面,后来被抢救过来之后我就不是那么想死了。 如今想来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李天南这人做事向来谨慎,而我终日神思涣散,以至于他在家里安了监控我都不知道,他若不在家中定会时时关注我的举动,可以想象他在屏幕前目睹我拿起刀然后割向自己的手腕的时候该有多么惊恐,所以他一脚踹开了家里的门把我从死亡边缘给扯了回来。 我也不太记得清他在我旁边说什么,只记得我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他的面孔,我微笑着用我血糊糊的手拍了拍他的脸,说“没事,你来得早,我估计我死不成。” 他的脸上留下几个血红的手掌印。 只见他紧紧的咬着嘴唇,大概是被吓坏了。 我继续说“早知道就不选这种方式死了,又被你给救了,没意思。” “你闭嘴!”他凶巴巴的看着我,我估计我要是以后还能活着大概是少不了一通教训。 我感觉他抱着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我手腕的血也不太止得住,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他急得满头是汗,我淡淡的说“不好意思,你看,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汗水从发梢滴了下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契而不舍的帮我止血,后来救护车来了,给我整到了医院去,我的血才算止住。 至于我后来为什么又不太想死了那是因为李天南在我身旁寸步不离,就连上厕所也要跟着,我觉得他实在不容易,自从遇见我他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现在就更加是这样的了。 所以我琢磨着和李天南做一笔交易,我让他给我送到北区去,我答应他好好活着。 当我向他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他果断的拒绝了我。 “你要是在那边死掉怎么办?”他抬起眸子望向我。 “我不死,我会好好活着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呃......我保证,李天南,只要可以去北区我就好好的。” 他眯了眯眼睛望向我,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行。” 李天南给我请了一个专门治疗抑郁症的专家,是个和善的老头,每天他都要和我说上一会话,大概是想消除我内心的结症,可是我大多数时候都会充分发挥我的演技,他几度怀疑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后来我可怜他年纪那么大了还要面对我那么难搞的病人所以才朝他微微的透露了自己心中的一些真实的想法,经过药物和心理的治疗我的病情稍稍有所好转,但是他说要根治实在是有些困难,我这个人说话总是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他难以给出详尽的治疗方案,我心头虽然不似从前那般轻松愉快但也没有整天想着如何自残死亡。 专家果然是专家,我不说实话也能给我医个半好,我委实敬佩。 我的病没有之前那么的严重可是我偶尔也会发作,比如,我时不时会感觉沮丧极了,和谁也不说话,只流眼泪,但是过一阵子我又会回归正常,我知道我心头的那些沉重是没有办法靠医生的一两句话就可以治好的,就算我同他说了实话他也无能为力,那些东西只有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离开那个人我才能不去想起,才能暂时的放下它们,所以我希望我能去北区,离这里越远越好。 为了让李天南同意我去北区,我不得不利用一下他对我的关心,我偷偷拿了水果刀,往我另一只手划了一个能够流血但又不至于弄破血管的口子,然后等他过来。 为了让场面显得恐怖一些我让我的血染红了一小块床单,他走了进来错愕的望着我的手,一下子跑上前来,把我的那只手轻轻的拎了起来,然后他轻而易举的止住了血。 我朝他尴尬一笑。 他皱了皱眉头,望着我“你在干什么?” “在割腕呢,不明显吗?” 他冷冷的望着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抬头望着他说“这样吧,你放我去北区,我或许会好一些。” 他的眼神晃了晃,然后直视我的眼睛说“你就那么想去那里吗?” 我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一旦去了那个地方你就是与我为敌,与这里为敌。” 我没有说话,此时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面孔。 “为了你,我愿舍这天下人,你为了天下人,愿舍我。”他绝望的望着我,眼中浮动着深深的悲切。 我躲开了他的目光,垂下眸子。心中隐隐传来痛楚。 “和我在一起就那么痛苦吗?让你不惜割伤自己的手腕也要逼我放你去北区。” “我知道你不打算真的割腕,可是你看,你受一点点伤我都会觉得难受,那就去吧,沃原,如果离开我你能稍微好受一点点那便去好了。” “宝贝,我爱你。这点永远不会改变。”他帐然若失的说着。 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我的手腕,那天他把纱布在我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最终作出了妥协。 记忆15 很久之前,奶奶曾经同我坐在院子里面,院子里面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她告诉我人生就和这些花一样,美好的时光短暂仓促,转瞬即逝,花开虽美无法长存。我当时望着那些灿烂美丽的花朵觉着可惜,睁着眼睛看了它们好久,想在它们还在的时候把它们的样子长久的保存在我的记忆里面,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保存着关于它们的美好记忆,可是一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雨,那些花全都被雨浇落,它们坠入泥土里面和泥土有着同样晦涩的颜色,它们灿烂的样子一下子在我的脑海中荡然无存。 我时常记起奶奶的那张苍老的面孔,在她还在世的时候我以为她就是郑金花,和所有普通的老太太一样,拥有一个普通俗气的名字,每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牢骚,直到我目睹过郑子眉当年的英资时我才认识到一个如此不同的她。 曾经在家里的老相册上翻到过一张照片,那是唯一一张她年轻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很年轻,甚至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她穿着虫疫部队的制服,眼神坚毅,利落干脆的短发,一双清澈淡然的眸子手中握着一把手枪,神气的不得了,在以后的那段岁月里她和那些和她一样的年轻人守护了这个世界很久很久,保这个世界数十年的安宁,如今这个世界毁于一旦,他们也都入了土。 她告诉我世界上有许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我问过她有哪些,她说人间大爱胜过小爱,有些时候不得不为了大爱放弃小爱。 奶奶喜欢在下雨天撑伞长立于门前,她说她在等人,可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谁回来,至于她究竟等的是谁我至今也不清楚,奶奶也是为了大爱放弃过小爱的人吗?我心头不解,只是从她的眼睛里面我读出了一些寂寥。 原来奶奶也有青春,也有一段属于她的岁月。 我离开李天南的那天李天南没有来送我,他遣人送我前去,所以我没有见到他,当时对他的最后一段记忆便是他把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在我的手腕上的情景,那天他面色平静,好像早已经预料到结局一样。 至于言言是我最对不起的人,我也没有去见他,我怕我一望见他的那张天真洋溢的脸就会舍不得离开,我更多的希望他觉得自己的妈妈早已经死去,那样他或许不会对我有那么多的思念,我向来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在怀言言的时候情绪波动险些使他来不到这个世上,后来照顾他的时候害他发了烧,再后来得了病好久好久都没见着他,李天南向来是合格的父亲,他倾心倾力的照顾着言言,言言在他身边从未有过半分闪失,他是个好爸爸。 我深知从前那些欢快美好的时间是我褪去的外壳,然而如今的不得不试着妥当的做一个像模像样的大人,即使我深深厌恶着这样的长大,我也不得不这样做,如今前去北区希望自己这副颓唐的模样能够变得有所不同。 在经历了长途跋涉之后我被顺利的送到了北区,路途当中我大多时候是沉默的,眼前不断变化的风景有些是熟悉的,大多都是陌生的,送我走的那些人待我也不错,一路上好吃好喝从未亏待我,我想也是因为李天南的缘故。 北区位于一片皑皑白雪的雪山之后,这些环绕北区的雪山也是北区的天然屏障,至于这个地方之前的地名我也记不清楚了,不过现在它就叫做北区,送我的人送到了山前他们便离开了,我转身望着那片皑皑白雪,心中有些黯然。 雪山修着一些小路方便攀爬,我踩着那些陡峭的石头艰难的往雪山上走,茫茫的白雪刺痛了我的眼睛,一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凛冽的寒风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我在雪山之颠上行走到四肢麻木,骨头里面好似有冰渣一般,隐隐的疼痛着。 我哈着气想让我冻僵了的双手稍稍好受一点可是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我的手指冻得通红,就好像僵硬的石头一样。 我鼓了鼓劲,继续攀爬着,凭我一己之力越过雪山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可是四周空无一人我上雪山困难,下雪山也不容易,于是只好咬着牙走着。 风卷起一些雪花朝我刮了过来,而后风越来越大,天空变得十分暗沉,强大的阻力阻挡着我向前的步伐,我的头发被刮得乱糟糟的,我寻了一块大石头躲到它的后面,大风固执的吹着,丝毫没有要减退的样子,我把衣服紧紧的往身上裹了裹,把自己缩成一团,保存自己身上仅剩的那一点点热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漫天雪花纷飞而落,我哆哆嗦嗦的躲在了石头后面,睫毛上都挂着雪花,我大概是被冻糊涂了,所以恍恍惚惚的以为自己还停留在多年前的那个除夕夜,记得那年我与他一同躲在四叶的一处房子里,那天也是下了好大的一场雪,雪花纷飞而落,我笨手笨脚的堆了两个难看得不行的雪人,他淡笑着重新堆了两个雪人,堆得特别好看,那天他还废掉了我一只口红用来画雪人的脸,到如今也没赔给我。 我一个人抱着膝盖在茫茫大雪中回忆着那天,想到此处,觉得好笑于是笑了出来,后来我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起来,眼泪挂在脸颊上结了冰,我被冻得没有了知觉,大脑昏昏沉沉,我真想睡一觉啊,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即将要把眼睛闭上的时候,一双手伸了过来,把我脸上的泪水擦干抹净,那人把我抱了起来,紧紧的抱进怀里。 我看着那套制服,看着那张没有伤疤的脸,好似一切真的回到了多年以前,回到了那个没有忧愁的岁月。 我隔着着层层光阴喊“李长官,你来了啊。” “嗯,我来了。” “我好想你,好想,你。” 他没有再说话,我昏昏沉沉的仰头对他微笑,我深知他并非他,可我还是告诉我自己,他就是我所希望的那个他。 我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眼泪滴在他的领子上,他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往我的额间一吻,淡淡道“你......想我?” “我想你。每一分每一秒。” 李天南我想你。 林沃原好想李天南。 记忆16 在我颤抖着恢复了一些体温的时候我的意识也渐趋清醒,我发现我正被安置在一个壁炉边上,壁炉里面的火给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颜色,我的手被这柔软的温暖包裹着,头发上结的冰渐渐融化,领口晕染出一片水渍。 我的背上搭了一块绒毯,我被裹得很是结实,一些汗水从我的额头渗出,一杯滚烫的牛奶被放在我的面前,我缓缓的抬头看向那个放牛奶的人,他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蹲下来望着我的眼睛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我还以为你发烧了。” “没有,只是有些闷。”我解释道。 他起身换了一块薄一些的毯子搭在我的身上,我道了一声谢谢。 他和善的对我微笑着问我需不需要一些糖和可可粉放在牛奶里面。 我端起面前的牛奶,它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我回应道“不用,我不太爱吃甜的。” “这点你和他真是一模一样。” 我拿牛奶的手顿了顿,他口里的那个他让我心中一颤。 “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他坐在房间的沙发上,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他在一片温暖的颜色中朝我这边看来。 “不太好。”我朝他惨淡的一笑。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问我都经历了什么,好似一切都很了然一样。 我忽而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他把纸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 他拍了拍我的背说“一切都过去了沃原。” 我抬头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眸,这双眼睛使我想起了某个人,我不自禁的用手挡住了他的眼睛。而后我觉得很是失礼,立马把手放了下来。 他笑笑说“我们很像对吗?” 我点点头。 他平静的望着窗外说“如果完全从生理的角度上来说,我和他的基因完全一致,可以说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可是我们又是如此的不同。” 我侧头朝房间那面落地窗朝外望去,茫茫一片雪白的颜色,此时雪已经停住了,风也不吹了,雪山连绵成海,阳光从云层之中倾洒下来,雪山一片肃穆的金黄。 “沃原,天南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从小就是个好孩子。”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和我说这个。 “小时候他连小虫都舍不得踩,路上碰到个小猫小狗都要抱回家养着,一回非要从狗肉馆子里救狗,给人一笼子的狗全放了,被人找到家里面教训了好久。” “他一开始也乖乖的喊我哥哥,跟在我的身后像一个小跟屁虫,有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攥在小手里面要留给我,后来,爸爸对他不好,他就变了。” “沃原,这次我能逃出来是他放的我。” “他放的你?”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看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明明并没有那么讨厌我却非要装作很讨厌我的样子,我那么容易的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他帮忙,他却还在假作恨透我的样子,真是死要面子。” “其实他就是一个破小孩,他不过是想有人承认他的存在,有人爱他,对爸爸是如此,对你更是如此,从头至尾他不过只是要一个爱他的人罢了。可惜,你们都没有给他。” 我攥紧了袖子里面的手,望着面前的他。 “海北,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给他,没有给他那样的一份爱我也很抱歉。”我失魂落魄的说。 “我知道沃原,我知道你有你的难言之隐,所以你不必说抱歉。”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 我摇摇头。 “我想确定一下沃原你在知道这些后还愿意再去爱他吗?” 我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那就爱我吧。”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笑了笑说“如果你不再决定喜欢他的话,那就喜欢我好了,在你来之前他求我和你在一起,他说不忍心你自己孤身一个人,我更像你所希望的那个他。你知道的,我本就喜欢着你,于是便答应了。所以来问问你,你如果愿意我们就在一起好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我的眼泪无声的从我的眼眶滑落,我扯了扯嘴角,望向那张没有伤疤的面孔,说“好啊,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想的话。” 我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委屈来,好似一直坚守的某些东西忽然被人抛弃,这种情绪里包裹着一些不甘和气愤更多的是悲伤。 忽然想起那天他给我缠纱布的时候,轻轻的说了一句,“你的李海北我会还给你的。”原来指的是这个。 李海北缓缓的朝我走来,把我抱在了怀里,好似多年以前我在一次任务当中九死一生跑出来所拥抱的那个人,我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既然他愿意如此,我就把他当作那个那个人又有何不可。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在那样的一天,我接受了李天南给我们画上的句号,其实没有一段故事不会有结尾,我们的故事也会结尾,只是我从前不相信,现在信了。从遇见的那天这个故事写了第一笔,到如今,画上句号。 再相爱的人也会相忘于江湖,我与他也会如此。 我也曾经想过我们是否能够白头偕老,我们是否能够共度一生,和所有夫妻一样挽着手一起看夕阳,看夜幕,看星星,看月亮,后来才发现白头偕老本来就是谎话,我们之间的缘分太浅,甚至连喜欢本身都是罪过,本就是平行线一般的人生又怎敢奢求相会于一点。 年少的时候总嚷嚷着不认命,到现在却是第一个朝命运低下头的人。 在这茫茫的人世间我们渺小卑微的可怜,即使彼此占据了对方一整个世界也难以抵挡这世间的宏大。 所以我们平静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就像本应如此一样,我知道,我们都累了,我一直认为只有我觉得累,原来他也会累,从前所有的喜欢欣喜全都化作泡沫,在阳光下消失不见,留下一抹光影,存下一段短暂的光阴。 从前我有一个很爱很爱的男孩,他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面的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了,他没有告诉我,故事里最终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那个王子不是他。 记忆17 我在北区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一个曾经承载着我极大的恐惧,沉睡于我记忆深处的人,苏瑾言死去的那时,他连同她都一同在我的回忆里变淡,我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着那些我本以为荡然无存的记忆一同而来。 阿若站在我的面前,清冷的面孔丝毫没有改变,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瞟了我一眼,孤寂的立于雪山之下,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一身黑衣换做了虫疫部队的制服。 有时我望着她那苍白的面孔的时候常常觉得她好似本就属于这片雪山,这凄冷的雪花与她相配极了。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苏瑾言同我讲过阿若的故事,阿若曾经喜欢过的l如今想来居然是秦青莫,她眼中那个和她拥有同样孤寂眼神的少年竟是那个常常在我们身边吊儿郎当笑嘻嘻的秦青莫。 那是l的另一面,她所见的一面和我所见的一面截然不同,我一直不解秦青莫为何会踏上这样的一条路,明明他是最不似l的人,可他偏偏成了l。 我心中隐隐的明白或许是因为当年的乐颜,可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秦青莫那么多年一直没有放下乐颜,我看得很明白。 听李海北同我讲过,当年我的奶奶,也就是郑子眉,他们那一代人曾经合力消灭了第一任l,秦青莫是接替者,那时恰逢乐颜死去的时候,秦青莫接管了地下组织,汇集残存的势力,暗地里成为l。 我见到阿若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然后没有同我说任何的话,她的面孔很是平静,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似的,我想起苏瑾言的骨灰盒我还带着,我把它从行李里面拿了出来递给她,之前她问我讨过一次,我当时正伤痛因而没有给她,如今已经过了那么久,我决定把他交给她,她接过骨灰盒,脸上依旧平静。 她缓缓的打开了骨灰盒的盖子,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这盒骨灰现在是她的了,她要做什么是她的事。 我见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折射出太阳的光线,然后她用她苍白的手捧起了一捧骨灰撒向了茫茫的白雪,微风吹过,那些骨灰转眼间消失不见,我目瞪口呆的看向她,她合上盒子,把空盒子放回我的怀里。 “我放下他了。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阿若望着苍茫的雪地这样说。 “我放下他了。”她的声音一直不断的在我脑海里回荡。 原来放下一个人那么的容易,可是,我却为什么总是放不下那个人。 远方李海北正望向这边,我朝他的方向走去,他郑重的把虫疫部队的队服和徽章交到我的手上,我接过这些曾经无比熟悉的物件,想起那些熠熠生辉的日子,忽觉时光荏苒世事变迁,徒然增添了几分沧桑之感。 “我们这些人是最后的队员也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愿我们不会辜负这身衣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心头泛起一些神圣的感觉来,摸着那枚金黄的徽章指尖有些颤抖。 “知道了,长官。”我庄重的回答着,好似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一段岁月,那时我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那人也如今日一般把制服和徽章递到我的面前,我心中隐隐不安,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成为虫疫部队的一员,如今心中虽仍有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坦然。 寒风刮过我的面颊,我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我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徽章,心中微微的发烫。 面前的人笑容浅浅,我也很罕见的笑了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多久没有想现在这样真心实意的笑出来了,所以我察觉到自己在笑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有点抑郁症,不知是为什么,一到北区我便感觉自己好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远离那些伤心事的缘故。 我整日里都陷在各种各样的训练当中,所幸秦歌也在此处,也有人教导一二,秦歌一直在说我把她从前教给我的东西都还给她了,实则从前我一直都没有用心学过。和从前不一样的便是我一直没有瞧见宋哲楷的身影,秦歌说宋哲楷一年以前就和她道了别去过他自己的日子去了。 “你不难过?”我问。 “有什么难过的,这孩子本来就有成为他自己的权力啊。”她云淡风轻的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我和余下的队员在各色的训练场上接受不同的训练,有时李海北会来看我,我和他客气得很,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答应他和他在一起,却总是没有办法和对李天南一样的对他,所以总是觉着有些对不住他,我们两个可谓是名存实亡。 我曾委婉的和他表达过我心中的想法,他倒没有怪我,还反过来安慰我,他说他并不在意,我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了。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觉得对不住他了,也不知道怎么办,也就只好和他继续客气着。 北区天寒,地下组织的max过不来,虽然这么些年来从未有彻底清除北区的做法但是也会偶尔派些人来北区挑衅。 在北区的这年来我参与了不少真枪实弹的作战,也真正的领会到了秦歌所述的战场的血腥与危险,很多时候子弹擦着身体而过,额间不由的冒出冷汗来,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保护我,就连李海北也自顾不暇,我必须得自己面对这一切,所以心中偶尔冒出的些许怯懦恐惧的情绪也不得不统统收回。 每次任务结束的时候我心中都会有一种沉重的感觉,望着雪地上敌人的血和队友的血混在一起,染红雪地,一片残忍的苍凉,远方是绵延的雪山,偶有飞鸟飞过,天空蓝得透亮。 从前奶奶还在的时候便总说我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命硬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如今看来我奶奶说的十分的正确,我在数次的任务之中虽偶有受伤但是不曾威胁生命,所以也安然的活来下来。 后来李海北问我愿不愿意做长官的时候我几乎是蒙的,秦歌在一旁帮腔说以我的实力绝对是可以胜任的,我便稀里糊涂的做了长官,我手下的队员都是好孩子,大多都很听话。 我曾问过李海北当年我奶奶她们是如何打败第一任l的,李海北只同我说了一句话。 “只有你知道。” 我疑惑的看向他。 “郑子眉说,只有你知道。” 记忆18 北区的雪下得最大的时候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队里面停了训练,我终日里窝在房间的壁炉旁边,听李海北说最近雪堆得太厚总是雪崩,我没见过雪崩的样子但听说上回雪崩埋了好些人,我便也并不好奇雪崩的样子了。 李海北上回去雪崩的地方寻人,又遭遇了一次小型的雪崩,被埋了一会,好在埋得浅,被后来赶来的秦歌扯着领子拔了出来,只是他被冻很久身上有些冻伤。 原本应当是我照顾他的,到头来他冻伤归冻伤脑子却没问题,一如既往的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我,李海北说得没错,他和李天南是完全不一样的,李天南对我总是带着几分任性的感情或者说爱我爱得太过于的张扬,而李海北却总是那样的平和,绝对不会强求我做任何事,当然这也是我和李海北总是客客气气的原因。彬彬有礼温润君子,用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 因为最近雪下得太大的缘故队里面一直没有训练,所以大家就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吃过饭之后秦歌提议玩游戏,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她拿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牌摆在了桌子上,说了一大通规则,我被弄得迷迷糊糊,搞不清楚这游戏怎么玩,但是大家仿佛都明白的样子,我想不如先玩玩看或许玩着玩着就知道规则了,哪里想到我一玩便输了。 “这样,沃原,你亲李长官一个。”秦歌笑着说。 队里的其他年轻人高兴极了,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孩子,最喜欢看这种长官之间的热闹,所以纷纷赞同秦歌的提议。 我睁大眼睛望着秦歌,心中连连叫苦,虽然对外我与李海北是情侣关系,可是实则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彼此之间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了。 秦歌依旧笑着望着我,没有一丝收回提议的意思。 我扭头看向旁边的李海北,他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面色平静。 我暗戳戳的掐了他一把示意他说上几句,他朝我点了点头,而后起身。我松了一口气,正等他说上一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俯下身来往我的脸颊亲了一口。 “你们林长官是女孩子不好意思,我替她亲了。”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上方传来。 天,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捂着脸心中郁闷。 一片掌声传来,那些孩子心满意足的鼓了掌,也算是放过我了。 我见李海北意味深长的往窗子边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隐隐约约的瞧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曾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大家闹腾了一阵之后又继续玩起了游戏,我怕再输只好当了旁观者,好在李海北向来聪明所以一次也没有输,要不然他们保不准要想出什么鬼点子呢。 北区不仅仅是最后的一支虫疫部队的驻守地还是在此之前人类所有文化以及物种的储存库,我常常流连于各色的仓库之间,里面灿烂的文明常常使我不由的沉醉其中。 “如果他们攻下北区,一定会毁了这里的。”李海北常常这样说。 “为什么?” “他们要毁掉之前那个世界的所有,尤其是这些证明那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据。一但失去了文明那么世界就是真的完了。”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挨过漫长的冬季,雪终于停住了,虽然北区常年冰雪覆盖但是雪薄了不少,有些地方露出了泥土,停滞了许久的训练又开始了。 我虽然算不上一个十分合格的长官可是也终究是有一份责任的,那些孩子们像极了当年的我,嬉皮笑脸偶尔偷偷懒,我常常对他们板脸可并没有办法吓住他们,后来他们见我管他们管得实在艰难于是终于出于同情服从了我的命令。 后来听闻他们暗自里有投票,大多数人比较认同我这个长官,最怕李海北,大概是因为我管不住他们,而李海北这个人铁面无私,常常罚他们。 对此秦歌常常教导我对他们要严厉一些,我实在不懂得如何对他们严厉才是妥当的,所以只好好语相劝了。毕竟那些孩子都还年轻,谁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不调皮捣蛋呢?死气沉沉的反倒失了朝气。 在这个白雪茫茫的世界里人的思绪都是干净透亮的,那些曾经的过往被我抛得很远,只是偶尔一个人晚上坐在雪山脚下的时候会偶尔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我数着年月想,今年言言差不多该有四岁了,也不知道长多高了,我心中泛起微微的酸楚来。 对于那个人我心中的思念还是没有减少,但是我有意的不去想他,每次想到他的时候我都会去想其他的事情,尽量不要让他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面。 夏至的时候北区的雪越发的少了,气温渐渐回升,最近地下组织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都有些不安,使这样的不安一寸寸的上升的是不断融化的雪以及燥热的空气,这将是北区最热的一个夏天也将是北区最危险的夏天。 李海北给北区各处都部署了人手,整个北区处于一种戒备的状态之中。 这种紧张的情绪蔓延在每个人的脸上,我也同样感到些许的紧张。 在此时我在我房间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信中写要我从北区出来救人并附上一张血腥的图片,我认出来图片里的那孩子是我手下的人,信中还说不让我告诉其他人否则就杀人灭口。 我差人去问,果然队里的那孩子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着。 我心中犹豫着是否要告诉李海北,但是一想到给我送信的人有能耐把信放到我的桌子上就有能耐知道我是否透露秘密。我心中忧虑,又担忧那孩子的安全。 虽然明明知道这场绑架是冲我来的我还是决定去救那孩子,那孩子不过十七八岁我总不能让他白白失了性命。 我把枪揣在怀里,带上了一把刀,把跨越雪山所需的物资全都带上了,这是这些年来我头一次出北区,我心中有些许的忐忑,不知在北区外面等待我的是什么。 雪山很高,爬起来费力极了,上面有未化的雪,好几次我都差点失足掉落,爬得十分困难。时而摔跤脸上全是伤口,雪水渗进去伤口更加的疼了。 记忆19 夏日的阳光从厚厚的云层缝隙里倾洒下来,我艰难的登到山顶,俯瞰整个北区,按照信上所述,我需要从雪山下来彻底走出北区才行,我缓缓的沿着那些陡峭的山坡往下走,下山的路要比上山容易得多,虽然这些融化的雪水渗透了我的靴子但是所幸我立马就要下山了。 我越往下走便越是忐忑,我实在不清楚这次让我出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此时天边的阳光已经逐渐收敛,云层更添几分墨色,空气变得有些寒冷,夜幕徐徐降临,我紧了紧外套,往下走。 雪山之下是一片苍郁的树林,林中偶而传来一些野兽的叫声,夜的漆黑勾勒出森林冷峻的轮廓,我踏着一片松软的草地走进这片莫测的丛林里。 我找到了那个象征着北区的铁丝网,网上挂着锈迹斑斑的一块牌子,上面标着北区,因为年岁的久远若不仔细看甚至不知道这块牌子上写得是什么,之前这些铁丝网上是通电的,北区之前是人类文明的仓库因而不许附近的百姓随便进入,如今这世界出了变故北区也失了往年的威严,北区中的人自顾不暇,这铁丝网早都不通电了。 我扯开那些铁丝网,从空隙里钻了出去,同时手中的枪也握得紧紧的。 一个黑影极速从我眼前飞过,我的脸上传来一阵疼痛,我跌坐在地上,植物的水珠沾湿了我的衣服,我原以为是有人偷袭我,待我站定之后才发现是一只黑色的大鸟,那只大鸟好似乌鸦但是又比乌鸦要大上许多,它有着翡翠色的眼睛,长长的喙,刚才正是它用它的爪子抓破我的脸,我拿了一块石头丟响它以示惩戒,石头打到它旁边的树干上,它纹丝不动的站着,保持着一种长者的威严,黑色的羽毛在月色下泛起一片光泽。 我没有同它计较,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那个送信的人兑现他的承诺,我等了好久好久,在这森林的森森寒气里面冻得直哆嗦,依旧无人前来。我四处走动一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在一处山洞前发现了一些血迹,又发现那孩子的鞋子,只是没有见着那孩子在何处,我便坐在那里守候着。 那只鸟一直站在我身侧的树干上,此时它闭上了眼睛,像一个雕塑。 早晨的时候我在森林蒸腾的水汽里醒来,四周是茫茫的大雾,我把握了一晚上的枪揣回了兜里,弥漫的雾让人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所以要我来的人究竟是要我干嘛? 我愤愤踢着石头,一面往森林里走。那只讨厌的鸟又一次扑腾着跟在我的后面,大有扑到我脸上之势,我几乎是被着鸟追着在林子里绕来一大圈,最后又回到了原点,我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这鸟追了上来,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肩膀被它压得一沉,它孤傲的站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走开!你太沉了!”我把它从我的肩膀上拿了下来,它又扑闪着翅膀飞了回来。 就在我与这只顽固异常的鸟斗智斗勇的时候我瞥见雾气中隐隐的站着一人,那人的身影在飘散的雾里若隐若现,像个飘渺的幻影。 我任这只傻鸟落在我的肩膀上,缓慢的朝那个人影靠近,那个人影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我认出了那个人的身型,隔着雾气在空中用颤抖的手指抚摸了那人遥远的身影,虽然心中不忍可还是止住了脚步,转头往回走。 心脏支离破碎的疼痛再一次朝我袭来,我深呼吸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 “所以,你过得好吗?”一个遥远的声音透过层层雾气传来。 我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他......对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 “嗯。” 他没有再说话,我继续往回走,走了一会,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双冰凉的手拉住了我把我揽在了怀里,那只鸟识趣的离开了我的肩膀落在了边上的树干上。 他的呼吸声从我颈间传来,我没有挣扎,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想立刻从这样窘迫的境地里逃出来。 “你爱他?”他像个委屈的小孩趴在我的后背上小声询问着。 “爱。” “比爱我还爱?”此时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当然。” “你骗人。”他把我抱得更紧了。 “我没有骗你,你不要这样了。”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他的怀抱,生怕再多待一会我就会忍不住说实话。 他固执的抱着我,不让我离开,我狠下心来,狠狠的把他撞开,他往后踉跄着退了几步。 我此时才真切的看清了他的面孔,他瘦了不少,面孔深深的凹陷下去,胡渣也长了出来,整个人苍白得不行。 我的瞳孔晃了晃,而后立刻转过头去。 他的手攥紧了我的胳膊,随后缓缓的松开,他注意到我胳膊上的红印,惊慌的看着我说“弄疼你了?” 我皱了皱眉头,故作厌恶的表情望着他。 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后退了几步,没有再上前来。 我迅速往回走,他在后面大喊了一声“不要回去!” “为什么?” 他没有说话,有些愧疚的望着我。 “怎么了?” “你别问了,答应我就待在这里好吗?明天过后你想去哪里我都不拦着你。” “是你骗我出来的?” 他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骗我出来?”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几声遥远的枪声从雪山背后传来,紧接着枪声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枪响传进我的耳朵里面,几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我回过头去,火红的火焰以及滚滚浓烟染红了半个天空。 我愤愤的回头望向他“你们要灭了北区?” 他站在原地没有回应我。那双眼睛悲凉得可怕。 “我要回去。”我转身朝回飞奔。 “不行!你不可以回去,你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他立马追了上来,把我紧紧的束缚在他的怀里。 “你凭什么管我?李天南!” “我......”他欲言又止的望着我,手还是牢牢的环住了我。 我用一种极其坚定严肃的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句的对他说“李天南,我告诉你,我喜欢李海北,从前是,现在是,从来没有变过,现在我回去,是因为我担心他,而你在我心中什么也不是,你明白了吗?” 他攥住我的手不停的颤抖着,眼眶忽然红了,眼里那片深邃的黑化为虚空的泡沫一瞬间失了神色,苍白的脸更加的苍白,他缓缓把头低下,松开了手。 我头也不回的跑了回去。 我知道我伤透了他。 他有多疼,我便有多疼。 对不起,李天南,对不起。 记忆20 我疯了似的爬上高高的山峦,锋利的石头割破了我的双手,那些融化的雪水使我脚下不断的打滑,远方的枪声并未停止,浓烟滚滚裹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向我扑来,我的手因为不断的攀爬而颤抖,身体里的力量使用到了极限,我从未如此般的绝望,明明想去拯救这一切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站在雪山的顶端望着浓烟之下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 我几乎是从雪山上滚下来的,我不断的在摔跤,只好抱住头往下滚,鼻腔传来血腥味,牙齿咬破了嘴唇,头传来阵阵的刺痛。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心中的一直在回荡着这个声音。 天空传来一声凄切的悲鸣,我仰头,望见那只黑色的大鸟盘旋在我的头顶,我起身擦干净嘴角的血拼命的往前跑去,忽然我感觉一股极大的力量牵扯着我的领子使我难以上前去,那大鸟用爪子勾住了我的衣服,拼命把我往后拉。 “走开!”我挥了挥手,想把它吓走,可它并没有退却,固执的拉住了我。 我用手掐住它那黑色的脖子,把它往后拉,我拉一回它便上前一回勾住我,我被它惹恼了,掏出枪来对准了它,它的目光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坚毅来,丝毫不为所动。 “我必须得走。”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着这鸟听得懂我讲话,于是我向它这样说道。 它叫了几声,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随后它又在我的头顶盘旋了好几圈,最终飞远了。 我拍了拍落在我身上的羽毛,继续坚定不矢的往前跑。 越往前走呛人的浓烟就越浓,整个北区被裹在一片灰黑的烟里,我的眼睛因为这些浓烟睁不开,我奋力的喊着我记起的每一个在北区的人的名字,从所有长官到每一位队员,但凡我稍有记忆的我都把他们的名字喊上了许多许多遍。我一边喊着,泪水一边从我的眼角滑落,没有一个人回应我,只有空气中飘散的浓郁的血腥味残忍的充斥着我的鼻腔,我捂住我的脸,缓缓的蹲了下来,泪水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我的喉咙嘶哑着,双手颤抖着,摸索着往前走,我麻木僵硬的踩过一具具尸体,我不愿低头查看他们的面孔,我若认出他们都是谁了我是绝对不忍他们就这样躺在冰凉的地上,都是一些欢快活泼的孩子,现如今冰冷冷的死在这雪地上,前些时候还活蹦乱跳,怎会如此的轻易离开这人世间。 我不知人的性命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短暂的令人害怕,转瞬之间就凋谢枯萎。 虽然往日里总是罚他们,教训他们,可都是一些勇敢的好孩子,怎么说死就死了。死得那样凄惨,连口棺材都没有。 我的大脑被一团巨大的空白包围,眼前的景象像一把把刀一次次的刺向我的心窝,我多么希望我也死在这片白雪之中,和他们一样闭上眼睛,然后四肢腐烂在泥土里面,和世间诀别。 我在仓库前发现了李海北和秦歌的尸体,李海北的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他的血在雪地上开出一朵红色的花,我张开嘴想喊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悲痛到说不出话来,我把他身上的血擦干净,然后把他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给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秦歌的手还紧紧的握着插入腹部的那把刀,她靠在仓库外的墙壁上,她是自尽,她那样骄傲的人有怎会容许有人如此践踏她守护的这片土地。 我把那把刀从她身体里抽出来,放在她旁边,眼泪滴在她脸上,轻轻的唤了一声“师傅。”从前我唤她的时候她必定笑着摸摸我的头得意道“好徒儿。” 这次她沉默了。永远不会回应我了。 我满手是血,缓缓起身,向两人的尸体行了一个虫疫部队的队礼。 我胸前的徽章反射着天空的光,我拿起枪,立于仓库前,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虫疫部队的队员我要执行我最后的使命,我要保护这世界所剩下的最后文明。 北区亡,世界亡,我亡。 我肃穆的站着,站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笔直,我静候着我的最后宿命,像一位英勇赴死的武士一般挺立着。 天空的云层缓缓的挪动,一线太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射下来。 这样的北区寂静到可怕,我的耳边传来风的呼啸声,恍若回到多年以前我初到北区,那个茫然的,失措的我望着这连绵的雪山仿佛寻到了唯一的归宿。 那只黑色的大鸟像一位迟暮的老者,站在仓库的顶端,俯视着我。 我抬头,刺眼的阳光进入我的眼睛里,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过。 一颗火红的炮弹从远方发射,在天空划出一道血红的曲线,然后落在仓库旁边,只差一点就要落在我的身上,就好似一个警告,在威胁着我离开这里。 我一动不动的站着,握紧了拳头。 在一片烟尘当中,我看见了他,他望着我,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终究还是追了上来。 “你守不住的,你站在这里这里还是一样会被毁掉。” “我知道。” “沃原,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我们没有家了,再也不会有了。” “你当真不愿意离开这里吗?” “李天南,你走吧,不用管我了,那么多年,谢谢了。” 天空中传来轰鸣声,无数的炮弹在天空中划出火红的曲线,整个天空血淋淋的,就连漂浮的云也凝滞住了,我望着这片天空,闭上了眼睛。 一双手把我猛的往外扯,我被拖出去了好远,在地上跌了个踉跄。 一瞬间火光四溅,整个仓库被无数的炮弹击中,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炙热的火燃烧这所有所有的一切,在此刻,在此时,这个世界走向了终结。 我平静的目睹着这一切,然后拼命的挣脱了那人的怀抱,以一种极其笃定的姿态奔向那片火海。 飞蛾扑火该是怎样的一种壮丽。 我在那一刻明白了那些小小飞虫所坚守的最后道义。 那人追逐我而来,火在我衣角焚烧着,我的皮肤传来灼人的疼痛,我没有听清那人在向我喊着什么,我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枪对准了太阳穴。 一声嘹亮的枪响,我与北区一同走向终结。 救赎1 我猛的睁开了眼睛,不停的喘息着,仿佛做了一场大梦,一滴眼泪从眼眶滑落。 眼前漆黑一片,我这才想起我还在那架冰冷的仪器上,我的之前的回忆在我开枪的那一刻结束。 我红着眼眶颤抖着从那架冰冷的仪器出来。 我看见了李天南,他狠狠的掐住了朱黎的脖子,朱黎被掐得很难受,连话也说不出来,秦青莫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一幕。 “你为什么要带她过来!”他怒吼道。 朱黎的脖子被掐的青筋暴露,她瞪着李天南没有说话。 他松开了朱黎的脖子,朱黎跌坐在地上,咳了好几声。 “李天南,你问我为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他妈就是不乐意看你们两个在一起你满意了吗?我与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喜欢?” “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朱黎,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 “哈哈哈哈哈哈,那又怎样呢?李天南,你看你现在还是不能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是报应,对你的报应!” 他怒视着她,拳头攥得紧紧的。 我静静地坐在仪器上,看着他们,他们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都往我这边看来。 李天南就这样看着我,没有上前,好似在惧怕着什么。 我淡淡地说了一声“之前的事情我都清楚了。” 然后我从仪器上下来,望着李天南“我儿子呢?” 他愣了愣,过了片刻才道“我带你去。” 他走在前面,我静默的跟在他的后面,我们穿过那座小山丘,来到城外的花海。 他停住了脚步,回头,摘了一朵花别在我的耳边。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我的皮肤,我微微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沃原,你看这花开得这样的好,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的身边了,你来这片花海也要想起我好不好?” 我抬头望向他,他朝我浅浅一笑,随后回过头往前走。 我愣了愣,继续跟在他后面。 他削瘦的身型在这片绚烂的花海里面像一个不存在的幻影,那天阳光很好他穿着白色的衬衣,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一片花海我们却走了很久很久,好像这样我们就可以走过一辈子。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会偶尔回忆起那天的场景,那天的花香好似格外的浓郁,那么多年了我还依旧记得。 我随着他进了城,回到了那个他为我所造的五彩斑斓的四叶,城内空无一人,所有的演员都消失不见了,整个城里寂静极了。 我们走在街道上,只听得见我们的脚步声。 他停在了一栋熟悉的房子前,我认出了那栋房子,那年除夕夜我和他在一起望着满天大雪纷飞而落,那是最美的一个除夕夜,我还深深的记得。 “到了。”他说。 他打开了门,里面的样子和多年以前没有太大的改变,我见言言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来,他见我们来了,立马从椅子上蹦跶起来,朝我飞奔而来,紧紧的抱住我的腿,笑着说“我就知道妈妈会回来,妈妈是不会骗我的。” 我摸了摸他的头,回想起从前尚且在襁褓中的他,现如今居然长那么大了。 “言言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怎么舍得离开你。”我说着说着有些哽咽,鼻子一酸几乎要掉下眼泪来,李天南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强忍住泪水。 “爸爸,妈妈,言言。要永远永远在一起。”他扬起小脸幸福的看着我。 随后他跑到屋里取出一幅画来,他把画呈在我们的面前,一幅稚嫩的水彩画,画上的三人拉着手站在房子前,脸上画着灿烂的微笑。 “言言画得真好。”李天南接过画,笑了笑。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不对?”言言露出白色的小牙齿问。 “言言,爸爸妈妈会永远陪着你,陪着你长大。”我把他抱了起来。 “好耶!”他拍了拍掌笑着说。 我见李天南一直没有说话,他拿着那幅画看得出神,好似在想着什么,直到言言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他淡淡的笑着看向我们,阳光照射屋檐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剪影。 我望着他有些恍惚,他朝我微微一笑,转身往回走。 我没有喊住他,他也没有再回头。 我目送着他离开,直至消失在道路尽头。 言言搂着我的肩膀说“妈妈不要伤心,爸爸就是这样,说走就走,每次言言都看着爸爸去忙,爸爸也不心疼言言。” 我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说“你不知道你小的时候爸爸整晚整晚抱着你哄你睡觉,你睡了他才睡,你爸爸最疼你,以后不许这样说了,知不知道?” 他低下头说“言言知道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李天南,他就好似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一样,久久没有出现。 言言虽然嘴上说着爸爸不好,实则很是想念他,总是问我爸爸去了哪里,每回都趴在门边往外看。 后来他想李天南想得慌了便跑出了城去寻李天南,李天南把他送了回来,但只送到城门口就走了,我依旧没有见到他。 我知道,在某个时刻我们早已分道扬镳,即使竭尽所有力气也没有办法再回到当初,回到起点。 世间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时间冲淡,更何况是这单薄的情爱。 我们之间就好似一个梦,如今唯一使我感到我们过往的真实性的便是言言的存在了。 如果真的这只是一个梦就好了,我大梦醒来,一切都不存在该有多好。我们便少了那么多的悲苦,少了那么多的无奈,少了那么多的无能为力。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一年又到了尽头,城外的花早都谢了,就连叶子也都掉了,什么也没剩,只剩下一些光秃秃的枝干。 在这样的季节里我又见到了那只黑色的大鸟,它远远的站在远方的枝干上,它长鸣一声又飞远了。 言言指着那只黑色的大鸟说“妈妈,你看这只鸟长得好奇怪。” “妈妈也觉得,这只鸟长得有些奇怪。” “妈妈,它在你身后!” 我回过头,之间那只鸟从遥远的天际飞过来,然后平稳的降落在我的肩膀上。 言言跳着鼓掌“妈妈,它喜欢你!” 我无奈的承受着这只鸟的重量,盘算着怎么把它赶走,言言特别喜欢它,吵着把它带回家,我只好把它带了回家。找了个笼子关了起来。 救赎2 这只鸟甚是古怪,在笼子里面也不叫也不动,什么东西都不吃,水也不喝。我和言言把它从笼子里面放出来它却不愿走,实在是让人不太摸得清头脑。 它终日里闭着眼睛浑身冰冷,我原以为它死了,没有想到轻轻触碰它它居然是活的,实在奇怪,如此大半个月不吃不喝居然没有死,它到底是个什么鸟? 既然它没有死也不愿离开这里我也拿这只鸟没有办法,只好任它去了。 李天南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言言睡前又必须要听故事,我把屋里的那几本童话故事读了一遍又一遍,言言早就不乐意了,撅着小嘴说“妈妈,我都会背了。” 我颇为头疼,也想不出来什么好故事,忽然想起奶奶从前同我讲起的一个故事。 我凭借着记忆给言言讲起了那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古老的国度有一位尊贵的公主,这位公主生来就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她可以和上帝对话,所以每当国家遭遇灾难的时候她便会央求上帝消除那些灾难,上帝仁慈体谅公主的善良,所以每次都会答应公主的请求,这个国度的人们都过得幸福极了,十分爱戴这个美丽的公主,可是公主虽美却迟迟没有结婚,这位公主挑了又挑就是没有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一日一只巨龙袭击整个王国,王国一片火海,巨龙掳走了美丽的公主,公主十分惊慌,她在茫然失措的望着那只巨龙,那只巨龙没有把公主吃掉,反而小心照料着公主,守护公主,不让其他的野兽靠近公主,一日,公主终于发现了巨龙的秘密,这只巨龙每当夜深人静时就会变成一位俊美的少年,原来这位少年在年幼的时候被人下了诅咒才会变成巨龙,公主爱上了这位少年于是恳求上帝让他帮助自己把少年变回去,上帝拒绝了她,因为少年作恶多端,上帝不能帮她,她便去寻找一位巫婆让她帮助她,巫婆答应了,于是送了公主一枚碧绿的戒指,告诉她她可以回到过去阻止少年被人下咒语,公主接过戒指,回到了过去,阻止了那件事情的发生,可是公主回到现在少年却消失不见了,公主哭着问上帝,上帝说公主违背了万物的规律,少年被压缩进了另一个时空当中,永远不会再出现,公主后悔莫及,此生在后悔中度过。” 故事说完,言言睁着眼睛看着我,我说“说完了。” “怎么就完了呢?公主最后没有和少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 “没有。” “可是,爸爸每次给我讲故事都是这样的结局呢。” 我把他额前的刘海拂开,在他的额间吻了吻说“宝贝,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完美的事情。” 言言撇了撇嘴,哭了,硬要我把结局改改,我有些头痛,想着李天南整日里给孩子讲这样幸福的故事把言言弄得连一点悲伤都接受不了了。 “妈妈不改言言自己改,最后啊,公主和少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他气鼓鼓的说。 我被他孩子气的行为逗笑了,于是笑着说“好好好,最后公主和少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他这才缩进被子里面睡觉。 时光流转,不觉间已经过去数月,我伫立在窗前,心头忽的平添几分落寞来,言言嚷着去找李天南,我想了想,李天南毕竟是孩子的爸爸,于是便答应了。 我拉着言言翻过那小小的山丘,来到那片黑色的地带。 我一眼便望见了李天南,他站在那里,和从前一样,穿着黑色的外套没有什么改变,言言大声的喊了一声“爸爸!” 李天南接住了跑过来的言言,把他搂在怀里,皱着眉头说“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 言言兴高采烈的指着不远处的我说“妈妈带言言来的。” 我见李天南抬了抬头,朝我的方向看去,然后他把言言放了下来,对他说“跟妈妈回去吧,爸爸工作忙,你要听话。”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言言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停的问着我“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言言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爸爸真的忙,言言不要去打扰他。” 他只好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我望着山下这一片象征着地下组织的黑色,心头苦涩,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从前,回到从前那个世界,一切都难以扭转。 言言时常问我从前的事情,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好告诉他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如此。他也一直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我不知道让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谎言里长大是不是正确的,但从一个孩子的角度,我相信他是喜欢这个答案的。 我忽然想起我曾问过李海北如何消灭地下组织,李海北说“只有你知道。” 我在脑海里面回忆里一遍又一遍丝毫没有找出一丝一毫的线索来,我这样平凡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方法? 我现在只想好好的陪着言言长大,等到我老去,入土,便不会再去忧虑这样的世界了。 我明白这样消极避世的想法不对,可是当一个人竭尽所有的力气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这样的现实的时候他已经对自己失了望,所以连一点点力气也用不上了。 陪着我的孩子长大,如此就很好了。 言言最爱同我玩躲猫猫的游戏,虽然他玩这个游戏玩得并不是太好每次都藏在十分显眼的地方我还要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玩游戏的热情。 想起这个游戏玩得最出色的还是我奶奶,每次她同我玩这个游戏我没有一次找到她的。 虽然我也想认认真真的同言言玩这个游戏,可是每次言言找不到我就要急得大哭,我便只好藏得让他好找一些了。 一回,我和言言在院子里面玩这个游戏,我藏在院子的门后面,言言许久都没有找到我,我等呀等呀,只听一声尖叫,我立马跑了出去,见言言惊慌失措的望着鸟笼,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掉落在地上。 我赶紧跑了过去,只见一只鸟腿掉了下来,我惊讶的望着那只鸟腿。 鸟腿上一点血也没有,甚至看不清肉的纹理,我望着那只鸟,那鸟也没有半分的痛楚。 我捡起鸟腿拿在手上,那鸟腿很沉,冰冷冷,我望着这鸟腿发现这鸟腿居然是用金属做的。 也就是说,这只鸟是一只用金属做的鸟! 救赎3 我惊讶的看着这只鸟,它目光沉静,然后缓缓的吐出一枚翠绿色的戒指,我用手接过戒指整只鸟瞬间破碎,碎成零碎的金属零件。 我认得这枚戒指,这枚戒指常年戴在奶奶苍老的手指上,在奶奶的手指上散发着翠绿庄重的光芒,奶奶从来没有把戒指从手上脱下来,它像一个醒目的标志长存在奶奶枯树枝似的手上。从前奶奶就戴着它给我扎辫子,缝衣服,做饭,我本以为它早已随奶奶去了,没想到它居然安然的躺在我的手上。 我试着把它戴进手指,它有些大戴上去有点松。 “妈妈咱们还捉迷藏吗?” 我忽然想起言言还在旁边,他对这只机械鸟没了兴趣,想继续刚才的游戏。 我蹲下来望着他的脸,说“好,咱们继续吧。” 我藏回了门的后面,言言还在寻找着我,我无聊于是打量着手中的戒指,想起从前奶奶同我玩捉迷藏的时候总是找不着她,而后又突然的出现了,会不会与这枚戒指有关。 言言找到了我,得意的拉着我的衣角把我拉了出来。 我从门后出来,忽然注意到门外站着一个蒙脸的黑衣人。 这个人身材魁梧,看身形有些熟悉,但因为他蒙着脸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他十分谨慎,四处查看了后才进了门。 “我是郑启。”他露出了脸。 “你怎么逃出来了?”我有些惊异。 “这段时间我一直潜伏在地下组织。最近被发现了,追的紧,听说你还活着就来你这里避避。从前的事情多有得罪了。” 虽然我与他并没有什么愉快的经历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给他倒了一杯茶。 我在给他倒茶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我的手看。 “我的手怎么了?” “这个戒指......是郑子眉的?”他忽然激动起来,握住我的手腕。 我被他吓住了,他好似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把手松开了。 他用颤抖的手缓缓的把茶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茶。 “这戒指有什么特殊的吗?” 他用一种极其严肃的眼神看着我说“这枚戒指可以挽回这个世界。” “什么?这不过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戒指了。” 我把手举在眼前,戒指依旧散发着一层好看的光芒。 “这是你奶奶的结婚戒指,当年她与第一任l结了婚却不知道那人就是l,后来她知道真相后离开了他,用这枚戒指让l以及地下组织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枚戒指?” “没错,这枚戒指其实是一架时空穿梭机,你奶奶穿梭进地下组织所有人的过去改写了他们的命运。” “那为什么他们会消失?” “这种机器之所以没有被推广的原因就是命运是不可能被改写的,那些被改写命运的人永远的被压缩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做过的事情也不会逆转,虽然人们还存有他们存在的记忆可是他们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只有消失才不会使时空出现混乱。” 我戴着戒指的手微微的颤抖,一些汗水从额头渗出。 他抿了抿茶,继续说着“改写别人命运的人也一样逃不过惩罚,这人进入了时空的隧道里,自身的磁场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在将来的某个时刻也会掉入平行世界当中。” “你的意思是我奶奶......” “没错,你的奶奶其实没有死,只是消失了。我原以为这戒指随她一起消失了,没想到还在。” 我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抚摸着这枚戒指。 “那么掉入平行世界的人会不会遇见彼此?” 他笑了笑说“平行世界有千千万万,甚至没有办法用数字计算,相遇是何其的难。” 平行世界千千万万,相遇是何其的难。 我与他将不再是时间,距离之隔,而是万万千千的世界。 所以如今连存活在一个世界都是如此的困难吗? 我的眼泪滴了下来,落在戒指上,戒指依旧肃穆的戴在我的手指上。 “你如果害怕的话,我可以替你去。”他说。 “不,我去。”我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即使我们难以再相见,那么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我都愿意去尝试。 “你去当然可以,不过我要警戒你的一点便是不要对任何人心软,一但这个世界恢复过来,那个人还存在可想而知人们的愤怒会让他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我朝他点点头说“我明白。” “你可知道开启这枚戒指的口令?” 我愣了神,摇了摇头。 他皱着眉头说“要是没有口令你没有办法进去也没有办法出去的。” 我凝神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出来。 “妈妈,我们不玩捉迷藏了吗?”言言拉了拉我。 捉迷藏,这三个字像触手一样触开了我记忆的按钮,我猛地一激灵,回想起从前我同奶奶玩捉迷藏的时候奶奶总会哼一首歌哼完她便消失了,那首歌是...... 我摸了摸言言的头说“言言,妈妈同你玩捉迷藏好不好,你要听这位叔叔的话,要是找不着妈妈的话不要着急,妈妈一定出现。” 他点了点头。 我哼起那首古老的歌谣,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眼前的世界在一片模糊中消失,我的肉体好似被分解成无数的碎片而后又被拼凑了起来,我一脚踏入空白缓缓沉沦。 时空隧道1 我所进入的第一个人所处的时空居然是在四叶。 这个四叶和我熟识的四叶有些不同,这样的四叶更加陈旧,好似是我童年时期或者还要更早以前的四叶,那时还有许多的建筑没有建起来,街道也没有那么宽敞。 就在此时我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秦青莫,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小少年,如果没有算错的话他这个时候还没有加入地下组织他还不是l。 他蹦蹦跳跳的走在街上,时不时和身边的同龄人开开玩笑,笑起来两个小酒窝挂在脸上。我一瞬间晃了神,分不清到底哪个他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他走着走着便和那些朋友道了别,一个人沿着一条小路缓缓的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悄悄的跟在他后面,他忽然回头看向我,我有些紧张,不过想想那个时候他是不会认识我的,于是便也看着他。 他笑了笑朝我跑过来,他拉住我的手温柔的喊了一声“乐颜,你怎么在这里,我还准备去找你。”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乐颜你怎么了?我惹你不高兴了吗?”他皱了皱眉头。 “你是不是因为我家老头在和我生气?我家老头上次肯定说你了,你不要介意,他们都是一群疯子。” “乐颜?”他睁着好看的大眼睛望着我。 我猛的甩开他的手往回跑,寻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并且看了看橱窗前的自己,我就是我怎么会是乐颜。 他疑惑的挠了挠头,找了一会便走了,我隔着很远的距离继续的跟着他。 他转了一个弯走到一条热闹的街道上,我随着他走。 他在一家酒吧前停住了脚步,站在酒吧前的一个人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秦公子又来了?要点点什么?” “一杯红酒,对了,乐颜在这里吗?刚才我碰见她,她忽然又不见了。” “在呢,你瞧她在台上。” 秦青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他走了进去。 我蒙着脸跟了进去,也点一杯红酒。 我随着秦青莫的目光看去,一个小女生坐在台上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着歌,我心中暗暗的想原来乐颜其实是个酒吧驻唱歌手。并没有他们所说的如此恶劣。 那个小女生把头抬了起来,我的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那个人不是我还是谁? 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险些打翻了眼前的红酒。 那个小女生露出雪白的小牙齿对着秦青莫一笑。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传来。 秦青莫脸微微泛红“好久没有见到你,想过来看看你。” 她把吉他放好,然后走了下来,坐到了秦青莫的对面,“你爸爸让我不要和你玩了,你知不知道?” 秦青莫有些生气的说“我爸他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只知道忙他自己的事情,就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 乐颜笑了笑说“他再不好也是你老子你能怎么办?” “乐颜......” “好了好了,整天垂头丧气的,我偷偷和你玩就是了。”乐颜拍了拍他的头,像哄小孩似的哄他。 秦青莫终于满意一笑,点了点头。 “对了,你奶奶还好吗?”秦青莫问。 “那些地下组织的人还追着我奶奶,那些人实在是过分极了,害死了我爸妈不说还要害我奶奶,我奶奶如今隐姓埋名都是被他们逼的。” “你们不会有危险吧?” 她耸耸肩说“我奶奶虽然上了点年纪但他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就是没有经济来源生活困难一些。” “你真不打算去上学了,你这样聪明。” “等我把钱给赚了再说吧,况且现在总是有人盯着我们我读书也读不进去。”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说“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工作了。” 秦青莫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离开了。 我没有继续跟着他。 我坐在座位上听乐颜唱了一会歌,仿佛是在看自己。 我好奇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于是用手中的戒指寻找到他们相识的那一天。 我一脚踏进一个水洼,泥水溅满了我的鞋子,抬头天空下着大雨。我赶紧躲进了屋檐下。 路上行人稀疏,撑着雨伞的人匆匆走过。 我站在屋檐下没有看到秦青莫的身影也没有见到乐颜的身影。 我疑惑的站了一会,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 “这小子不是觉着自己很厉害吗。” “还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呢。” “也就不过是靠着他老子而已。他老子干的那些事情都是丧尽天良的事。” “你们住嘴!”一个声音还击道。 “小子我看你是欠打了。哈哈哈哈哈。” 我注意到有声音从旁边的巷子传来。 我见几个穿黑衣的男人围着一个男孩子。 在一片晦涩的阴影里,男生高傲的扬起下巴,男生的脸被隐没在一片黑色中,眼神中藏着几分狠厉。 “小子,是不是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 那个男孩子没有说话,把头扭到了一边。 一个人重重的往他的肚子踢了一脚,他发出一声呻吟。 随后几个人纷纷拿脚往他肚子上踢。他没有出声。 然后带头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忽然一拳打向他的脸,掐住他的脖子,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头,拼命的挣扎着。 四周传来一阵爆笑。 男生对他们怒目而视。 起哄声越来越大,他们越来越兴奋,开始疯狂打他的头,他拼命的回击着那些人,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我踌躇着是否去救他,可对于我来说我并不存在于这个时空,如果我去救他会不会出乱子? 我把头别过去,克制着自己。 笑声越来越大,男生身上的拳头越来越多。 我回过头,那个男生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 一瞬间那个男生的眼神和我的眼神撞到了一起,我看清了他的面容,虽然稍显稚嫩但我仍然认出了他,他就是秦青莫。 我的心头莫名的难受。 冲上前去拿枪对着那群人。 “放开他!”我说。 “去你的,拿把假枪想吓唬谁?” 我举起枪朝天空开了一枪,他们都愣住,嘴上骂咧着离开了。 我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握住我的手缓缓起身,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我准备离开。 他追了上来,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把推开他跑远了。 我藏在巷子口附近,见他满脸淤青,走了出来。 一个小女孩朝他迎面走来。 他忽然跑上前去,拉住那个小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女孩有些惊讶,看着他说“我叫林乐颜。有事?” “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他疑惑的看着她。 她推开他想走。 他又立马拉住了她“我知道你不想我认出你来对不对?” 小女孩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刚才,多谢了。” 女孩自顾自的往前走着,他在后面跟着, 在一片淅沥的雨声中我听到他说“乐颜,你可不可以做我的朋友?” 朋友。 我听到这个词久久的站立在原地。 “沃原,我们是朋友。” 忽然想起曾经他望着我的眼睛嬉皮笑脸的那样说过。 雨越下越大,眼泪从我的眼眶里滑落。 我知道我曾有过这样一个朋友,整日里嬉皮笑脸不务正业,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朋友。直到他冷漠的站在海岸边那天。 这个人是秦青莫。 可他也是l。 时空隧道2 我一个人在雨里发了一会呆,有些迷茫,原来秦青莫会认识乐颜是因为我。 我知道我还要修改许多人的过去,所以我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去挽回那件促使秦青莫走向地下组织的事件。 我转动手中的戒指,让它把我带到那一天。 同样的雨天,空气中更添几分燥热烦闷。 我猜大概是夏季。 我在街上的人流之中等待着。 一辆车开了过来,在附近停下,一群人下了车,我觉着有些面熟,忽然发觉他们好像就是从前在四叶绑架我的那群人,当时是秦青莫救的我,他说“她当年就是这样被他们害死的。”那个她应该指的就是乐颜。 在我回忆的时候,我见那群人已经回来了,他们中间多出了一个小姑娘,我隔着马路往对面看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乐颜。 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借口就把乐颜骗上了车,我想去救已经晚了。 我立马寻了一辆小电驴追了上去。 车往城外疾驰而去,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我能感受到乐颜的恐惧,当初我就是被他们这样带上车的,回忆起当时的恐惧如今我心中还是微微颤栗。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会把乐颜带到防护层外面然后让max活活把乐颜咬死。 我紧紧的尾随在这辆车的后面,这辆车已经接近了防护层。 车门被打开,我见乐颜向一只小鸡一样被拎了下来,我屏气躲在草丛中。 我见防护层缓缓的打开一条缝,刚好够把人塞出去。 他们押着她往外走,她拼命的挣扎着。 我举起手中的枪,瞄准目标朝他们射去。 在后背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他们被我解决的差不多了。 几个人想逃我追了上去也轻松的解决掉了,乐颜惊慌失措的望着我。 我拍了拍她说“没事了,你安全了。” 她脸上的惊恐却未减轻半分,我忽然意识到我的脸和她是一摸一样的,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惊恐才怪。 我不知道如何和她解释,稍稍觉得头疼。 “你......是未来的我?”她问。 我愣了愣,心想,我怎么可能是未来的她,她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再说如果不是我救了她,她应该在这天死去,是个完全没有未来的人。 但我点了头。 她朝我笑了笑说“谢谢你。” 我也朝她笑了笑。 我正准备走,她忽然拉住了我“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你问吧。” “你和秦青莫关系还好吗?你还和他玩吗?” 我心头忽然有些酸涩,但依旧笑着说“我们一直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那就好。他是个很好的人呢。” “我得走了乐颜。”我对她说。 “那么,再见了。” “再见。” 我骑上我的小电驴往回,我得把这个小电驴放回原处,毕竟这是问人借的。 在我回去的路上我见秦青莫在街上和人对峙。 我蒙好脸走近才发现他正和他爸争执,周围围了好一些人。 “你告诉我乐颜去了哪里?”他朝他爸吼道。 “送走了。”秦宗谬平静的说。 “送到哪里去了?”他抓住他爸的领子怒气冲冲的说。 “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秦青莫瘫软在地上,低低的抽泣着。 “把他带回去,在街上实在不像样子。”秦宗谬朝手下的人说。 秦青莫被几个人架走了,街上的人也都纷纷的散去。 我叹了一口气,心中庆幸着所幸我改变了他们的结局。如果没有改变的话他该多难过。 我在四叶的街头走了走,四处打量着这里的建筑,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秦青莫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不出所料,他已经在未来的时空之中消失了。出于私心,我没有离开,我想去见一个人,一个我已经见不到了的人。 我不知道那个人当时住在哪里,我记得她有个习惯,每天下午四点会准时去菜场买菜,我便守在菜场外等待着。 等了好久好久那个人仍然没有出现。 我心头落寞准备放弃了。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她缓缓的朝我走来,比我记忆里的她要年轻一些。 她的篮子里面只有一些蔬菜,看她的打扮大概是日子过得颇为艰辛,她曾经跟我说过她初来四叶的时候过得十分的艰难,如今所见倒是真的。 我缓缓的跟在她后面,看她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菜摊,把那些菜都放进篮子里。 她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泥坑,因为刚刚下过雨所以十分的湿滑,她险些跌倒,我上前去扶住了她。 “谢谢。”她礼貌朝我道了谢。 我点点头。 她继续往前走我依旧跟着她,她买完菜后从菜市场出来了,我跟着她走在街道上,隔着一小段距离。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站了好久。 我也停住了。 她忽然回过头来说“是你?” 我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按理说她是不可能认出我的。 “你救了乐颜那孩子?” 我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最终还是走了我的老路啊。” “奶奶,你怎么知道我的?”我把脸露了出来。 “不,我不知道你。但我猜测我会有这么一个你?” “什么意思?” “乐颜今天出了事,她告诉我,有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救了她,我就想会不会是你。” “所以,奶奶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和乐颜长得这样像。” “孩子,乐颜如果在今天死掉,不出所料我会克隆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只有我的血脉我才能放心的把手中的戒指交给她。你明白吗?” “所以,我是克隆人对吗?” “对。” 我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情感起伏,其实我有猜到,在见到乐颜的第一面我就几乎明白了。 “奶奶,这么多年了,我很想你。” 我微笑着望着面前的老人。 她好像有些惊讶,许久才说“你不恨我?” 我摇摇头。 “奶奶,我得走了。”我指了指我手上的戒指。 我转身离开,心中泛起淡淡的忧伤,有些不舍,有些难过。 就在我准备启动戒指离开的时候,她的声音传来, 温暖而柔软,“孩子,奶奶想告诉你奶奶很爱你。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希望你能记得。” 戒指启动,我泪眼模糊的看向她,她和善的微笑着。 “我也一样,奶奶。” “奶奶,我叫林沃原,名字是你取的。” “再见。奶奶。” 时空隧道3 在这场时空的旅途中我见证了无数人的悲欢离合,我自由的通过戒指穿梭在无数人的过去当中,修改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命运,除去他们生命中的苦涩,挽回他们的遗憾。 戒指带着我跳跃在各种不同的时空当中,恍惚之间我觉得自己就好似一个旅人,这些人不会记得我,我也并不熟识他们,要不是我手中还戴着这枚戒指我几乎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忘记自己本应处于的那个时空。 有时我会驻足在一个陌生的地点陌生的时空听一场夜雨,或者奔跑于广袤的草地望满天繁星,更多的是在林立的高楼之间穿梭,城市的霓虹灯发着光照亮了街道。 我一个人在无数交错的时空里穿行,很久很久都没有同人讲过一句话,有时我感觉自己是透明的,就像一个幽灵一样。 这场旅途进行到现在,我还没有穿梭到他所在的时空当中。 我多么希望戒指把他的时空遗漏掉,如此我便不必让他消失,如此我便能同他继续的处于同一个世界当中。 可是,我最终还是遇见了他。 他是戒指指引给我的最后一个人,也是这场时空之旅的尽头。 那天下雨,小小的他蹲在墙角数蚂蚁,我站在他附近的小道上,默默的注视着他。 他小心翼翼的替蚂蚁挡着雨,嘴里数着数。 “100,101,102......” 整个公园的人很少大多都是路过的行人,他是这里唯一的小孩,他和我一样没有打伞,就这样生生的蹲在雨里,他的浑身都湿透了,却把衣服脱了下来给蚂蚁挡雨。 他在那里呆了许久许久,雨也下了许久,直至天黑他也没有离开。 后来他起身坐在公园旁的喷泉边上,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水珠从头发低了下来,他低低的哭出了声。 呜咽的样子隐忍又可怜。 他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望了喷泉一眼,然后毫无留恋的跳了进去,一层水花溅了上来。 我心头一惊,立马跑到喷泉旁边把他扯了上来。 他打了几个喷嚏,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把他裹住,他还在哭着,我望着他那张哭得不像样的小脸,心中想:李天南以前居然也是一个哭包子。蓦地觉得有些可爱,于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他止住了哭泣,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望着我。 “姐姐,你瞧见我爸爸来找我了没有?” 我朝他摇了摇头。 他低下头来,眼看着眼泪又要往下掉。 我俯下身抱了抱他,“你爸爸去哪里去了?” “我和哥哥来这里玩,爸爸接了哥哥说先送哥哥回去,让我自己玩一会,然后就没有来了。” 我心中黯然,不知为何我也为他感到难过。 我拉起他的手“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他犹犹豫豫的拉住了我的手问“姐姐,你说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你爸爸一定是喜欢你的。” “他们说我是哥哥的复制品,我也不太明白,他们说就像印刷一样,哥哥是原版,我是盗版,是不是这样的?” 我微微一愣,不知如何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牵着他,雨淅淅沥沥的下,落在我们的肩头,他小小的手紧紧的握住我,整个人贴着我走,因为缺乏安全感他时不时四处张望脸上有些落寞。 走着走着,他终于在一栋房子前停了脚步, “我到了。”他松开我的手。 他松开我的手的那一瞬间我有些失神,我望着房子里面温暖的灯火以及面前这个冷得发抖的小孩心中忽的为他感到委屈,不觉间居然落了泪,眼泪从我脸颊滑过。 他见我哭了便问我“姐姐怎么了?你也不开心吗?” 我摇摇头说没事。 他疑惑的看了看我,无声的站在我身侧。 他拽了拽我的衣角,我低头,他示意我蹲下来,我蹲了下来,一双温暖的小手覆在我的眼睛上, “把眼睛闭上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 他用另一只手擦干了我的眼泪,恍然之间好似回到了许久以前,从前我哭的时候他便总是如此擦干我的泪水。 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我要留在这个时空陪他长大,不让他受委屈,就这样快快乐乐的长大。 我愿意永远流浪于时空之中,永远永远。 我会好好的保护他,让他拥有一段幸福的人生,我不会让他爱上我,我只想守着他陪着他,就像他对我一样。 我站在雨幕里目送他走进家里,雨一直下个不停,我的所做所为对他的命运没有起到实质性的改变,我对他所渴求的那份父亲的爱无能为力。 或许这就是宿命,我只有拿我的人生去陪伴他以后的人生引导他走向一条正确的道路。 即使他对我没有丝毫记忆我也愿意这样做,与其回到未来眼睁睁的看他消失不如留在这个时空看他走完一生。 我想给我们一个不那么悲伤的结局。 “我从不奢求圆满,只求你我都在。”我在心头默念。 我在这个时空停留了整整好几个月,我时常偷偷的在附近陪着他,保护着他,他时常都是闷闷不乐的,他的父亲不愿意给他买玩具却给他的哥哥买了,他那天哭红了眼睛,我偷偷的把玩具买好站在他父亲必经之路上等他,他父亲一来我便把那玩具塞给他父亲,他父亲虽然很是疑惑但还是把玩具送给了他,我偷偷的躲在他家附近瞧他,他开心的不得了,睡觉也要抱着那个玩具。他很罕见的露出了微笑,或许他终于能感到父亲对他的爱了吧,虽然这样的爱并不存在但是我也想让他知道他值得这样的爱。 我觉得很开心,他能开心我便开心,我仔细留意他的快乐悲伤,仿佛他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我原以为这样平静的生活会一直以这种方式延续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在我每天跟着小小的他的时候我的身后也跟着一个人。 我十分惊恐,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待我看清了那人的脸后,惊恐更甚了。 “你究竟还要在这里耗到什么时候?”李天南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阳光透过树枝照射下来,他脸上浮动着斑驳的光斑,他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我,眼里藏着一片寂静的海。 时空隧道4 我惊呆了,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松开了我的手腕,一枚与我一模一样的戒指出现在他的手指上。 “我起初在北区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只鸟有些不一样,于是就把它给拆开了,我发现它的肚子里有这样的戒指,我便知道它是你奶奶当年在北区的时候特意给你留下的,我把戒指放了回去,同时也仿了一个差不多的。” “你多久进来的?” “你进来的时候我便一直在。” 我望着他的面孔,脑海里的些许记忆忽然清晰了起来,我模糊的记得无论我走到何处总是有一人穿着黑色的卫衣用帽子遮住了头和面孔,我并没有过分留意那人,大多的时候我都在专注于我的任务,偶尔同他擦肩而过,偶尔会和他隔着人群站在同一个街角。 “原来是你。”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你难道打算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我愣了愣神,没有说话。 “沃原,你陪着他,他的命运也不一定会改变。” “可他是你,李天南,他是你。”我望着他那双眸子,忽然眼眶有些许的湿润。 “他不是我,你应该清楚,我经历的过往是不会改变的。” “李天南,你知不知道一但我,我改变了你的命运你就会被挤压进另一个平行世界。”说到此处我忽然哽咽,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所以呢?林沃原。”他的声音温软,手揽住了我的肩膀,轻轻将我搂进了怀中。 我心头的悲伤同海啸般袭来,“这样,你就会消失,永远,永远。” “不过是消失而已,没有那么可怕。”他低下头来在我鬓角吻了吻,冰凉的唇贴着我的肌肤,我缩了缩鼻子,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就静静地抱住我,我缩在他的怀里,那天我也不记得我们保持这样的姿势有多久,直到我抱他抱的手酸,才松开他。 “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回去吧。”他把我额前的头发拨正,淡淡的说。 我拽住他的手怎样也不愿离开。 “听话。” 我摇头。 “真拿你没办法。”他笑着叹了叹气。 “你打算怎样做?怎样才能让从前的你拥有一份父亲的爱?”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空泛,他望着一棵枯萎的树,这棵树的树根腐烂在泥土里,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虫洞。 “沃原,我后悔了。其实我一直一直都非常的后悔加入这样的组织,当初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坏他就会关注我,会管教我,可是并没有,一直都没有,我便明白这世上不爱你的人永远都不会爱你,而我却因为这样一份得不到的爱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去成为一个我不愿意成为的人,我太年轻也太傻。” “沃原,只有杀了他,那么这份爱便不会存在,不会存在就不会有渴望。” “什么?他是你父亲。” 他笑了笑“沃原,这只是一个平行的时空,在我们所存在的那个时空他早就安稳的过完一生然后死掉了,我们所改变的只不过是一个幻影,从而让时空产生悖论,如此我便才能消失。” “李天南,你可不可以不要消失,我们永远的待在这里不好吗?” “沃原,我也想和你永远的在一起,没有比这更让我期望的事,可是沃原,我们还有言言,你不回去,他又怎么办?你不去做这个英雄,他只会被人说有个臭名昭著的父亲,谁会记得他还有个了不起的母亲。他是我们的孩子,我爱你,爱他,不希望他如此长大。” 想起言言,我心中酸涩。 “你多久去?”我心头的绝望一层又一层的包裹着我,我紧紧的拽住了我的袖口,汗水濡湿了手掌心。 “现在。” “再等几天好不好?李天南,不要现在去,行吗?” 他垂下眸子静静的望着我,良久,他说“沃原,我怕再过几天我就会后悔,我刚才望着你的那几分钟便开始舍不得了,心脏像被人撕开似的难受,再过几天之后便会又再过几天,这样下去怎么行。” 我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把我的手从脸上拿了下来,紧紧的攥在他的手掌里,他的温度传来,和煦且温暖。 “不要哭,看你哭我难受。” 他用手把我脸上的泪水拭干。 “答应我,勇敢一些。” 他我住我的手渐渐缓了力道,然后松开。 “我去了,宝贝,不要哭。” 他猛的从我身边跑开,朝他家的方向跑去,我在他身后追着,却怎么也追不上。 我平生第一次那样奋力的奔跑,我好想拦住他,我的双腿酸痛,肺像被人揪住了一样,我却没有停下脚步,可远方的他却离我离得那样的远。 阳光从天空倾洒,我的汗水湿了我的刘海,这样灿烂的阳光下,我追逐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希望他永远驻足在我身侧。 远方遥遥的传来一声枪响。 我停下了脚步。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脑海里是混沌的烟雾,眼前的汽车,行走的人们,林立的楼宇,在这一霎那变得模糊,我泪流满面,在人流涌动的街上嚎啕大哭。 我没有追上他。 那个人永远的消失在了远方,消失在了这暖阳的尽头,消失在我往后的余岁里。 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蹲了很久很久。 一双手轻轻的拂过我的头发,我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他还在。 一串糖葫芦被递到了我的面前。 “给你的。”他温柔的望着我。 我脸上挂着泪水,怔怔的接过它。 “你怎么还在?”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可是,明明......” 他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用手挡了挡太阳,拉起了我的手说“今天天气好,我们一起走走吧。” 我擦了擦眼泪,欣喜的和他并肩走在路上。 那天我们从白天走到黑夜,穿过整个城市,走过每一个路口,一起坐在漆黑的夜幕下看满天的繁星于无际的旷野。 我们在这样绚丽的星空之下拉着手,回忆我们从前的事,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一样 我的手里依旧攥着那串糖葫芦没舍得吃。 那天晚上,我趴在他的膝盖上,昏昏欲睡,他把糖葫芦从我手里拿了下来。 他低下头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再见。” 朦胧间我见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我原以为是梦,猛的站了起来,才发现他透明的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李天南,你怎么了?”我想抓住他却只抓住了一片空气。 “沃原,那串糖葫芦别忘记吃了,放久了就化了,不好吃。” “李天南,不要,不要离开。”我的哭着哀求着。 他叹了叹气,浅浅的说“沃原,人生很苦,你要多吃糖。不要学我,过得那样苦涩。” 他伸出手想揽住我,却化为一片虚无,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停留在这段时空当中。 手里的糖葫芦全都化了,糖渍滴在地上,我无力的攥着这串变了质的糖葫芦,最终把它放进了嘴里,很甜很甜。 糖葫芦的签我没舍得扔,把它放进了兜里。 最终,我转动戒指,流着泪哼起那首古老的歌谣,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尾声 据人类后来的历史记载,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危机终于在我回来的那一天停止。 地下组织的暴行被从牢笼里面出来的人无限的放大,各种纪录片播放着地下组织时期的影像资料。从牢笼里解脱出的人们开始重新构建从前的世界,虫疫部队解散,地下组织组织的家属受到各种迫害,因为我顺利的完成了任务,人们对我与李天南的那一段过往没有在意,后来反而拍成电视剧,不过电视剧里演的是英勇的虫疫部队女队员委身地下组织的重要头目为了拯救世界的烂桥段,我向来很讨厌这种电视剧。 我一直告诉言言,他的父亲是一位很好很好的人,他也相信他的父亲很好很好,对于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进入时空隧道的人终有一天会被反噬吞没到另一个平行世界,我每天都在盼着那样一天,平行世界千千万万,我与他相逢的几率几乎为零,可是我还是期待着,我盼呀盼呀,知道言言有了孩子,孩子也快长大的时候我都一直没有盼到,我双眼昏花,满头白发,连东西都握不稳,我终究没有盼到那一天,那个人没有回来, 我老到连他的面孔都在记忆里模糊,他送我的那串糖葫芦的签也腐朽烂掉了,如今看来我身边竟然没有一样属于他的东西,言言有几分似他,深邃漆黑的眼睛一模一样。 我晚景凄凉的很,言言很孝顺,可我不快乐。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我至死没有见到他,好似黄粱一梦。 番外 我哭着从梦中醒来,梦里的我身置一场葬礼,我在棺椁里冰凉的躺着,浑身僵硬,有人在旁边唱着丧歌,棺椁潮湿,我的身躯在不断的腐朽,死亡的气息遍布在我四周。 我起身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阳光正好,我望着四叶的街道,行人平静的行走着,车流穿梭,我打了一个哈欠,拿起闹钟呢一看原来已经中午了。 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是未来,是无数的大虫和防护层。 而今天不过是我十八岁最普通的一天,这世界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世界,我穿着拖鞋慢悠悠的下了楼,照这个时间点我应该能赶上一顿午饭。 我走下楼,爸爸妈妈和弟弟都坐在餐桌上,餐桌上的菜都刚刚摆好,林沃野那小子对我做着鬼脸,说“姐姐又睡懒觉。” 我敲了敲他的头,坐在餐桌旁。 奶奶刚刚遛弯回来,她看见我对我笑了笑,拿了街上买的小点心放到我和弟弟的面前。我这才想起原来奶奶根本不叫什么郑子眉,她就叫郑金花,我在梦里居然还给她编了这么个名字,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好笑,在这里,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 吃过饭,奶奶要我帮着她给爷爷的祭台打扫打扫。 我望着爷爷的黑白照片问“奶奶你和爷爷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那时啊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你爷爷,然后我醒来便去寻他,你说奇怪不,还真找到了,最奇怪的是丫头我还梦见了你,可是那时我连婚都没结居然就梦见了未来的孙女,你说奇怪不?” 我拿着抹布的手颤了颤,头中一片空白。 “奶奶,爷爷......在你的梦里是怎样的人呢?” 奶奶想了想说“你爷爷是个大坏蛋,特别厉害,差点把世界都毁了的那种。”说到此处奶奶哈哈的笑了笑。 平行世界。 是,平行世界。 我惊讶到难以自抑,扔下抹布朝外跑去。 “你这孩子怎么说跑就跑啊?”奶奶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拼命的奔跑在路上,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几率有多大呢?他在此处的几率有多大呢?我一概不知,只是跑着,好似那天我追逐在他的身后我不停的狂奔像个疯子。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他,连个影子都没有。 我叹息着摇摇头,不过是梦而已,我居然这样的认真。 我踏着路边树叶的影子,缓缓往回走,心中有些落寞,回想起梦里的片段心头苦涩。 我望着湛蓝的天空发着愣。 忽而眼前出现一串糖葫芦,挡住了天空。 一双修长的双手把那串糖葫芦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说过的,我舍不得你。”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身侧传来。 我侧过头去,那人对我温柔的笑着,身后是一片清凉的绿荫。 平行世界千千万万,与你相遇三生有幸。 你好,李天南。 完结感言 呼~终于写完啦~撒花撒花~ 这个故事其实是源于自己的一个梦,梦境非常的短促,梦里有肆虐的病毒,倒塌的房屋,四处逃亡的人们,梦里也有个李天南,在这样的末世里我没有感到半分的恐惧大抵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他的存在。 我把这个梦给搬了上来完全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小说可以说是准备的非常的仓促了,没有大纲,什么都没有,当时写下第一个字也就是写着玩的,后来就爆发疫情了,到如今学校还没有开学,我想着就先写写好了,写着写着就把故事写完了,途中有许多次都坚持不下来了,因为真的是没有几个人看,哈哈哈,后来想着如果把故事写到一半是极不负责的,毕竟我把他们创造了出来就应当给他们一个结局,林沃原和李天南的故事也终于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这本书大部分是自娱自乐吧,有没有人看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如果有人能看到这篇感言那么实在是了不起了,居然如此的有毅力。 我很感谢出现在我梦中的李天南,在梦里的他没有名字,面孔模糊,但确实救我于水火之中,梦没做完我就醒了,听到过这样一种说法,梦是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我便想会不会他在的是一个平行世界呢?这是个有趣的猜想,我就写下来了。 其实脑瓜子里面还有许多有趣的猜想和各种故事,我都希望可以记载下来。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用这个笔名继续写下去了,或许会换笔名但是写下去是一定的。 各位,如果有人在看的话,我想对你们说,咱们有缘再见吧,谢谢你们陪他们走过这段时光,也祝愿你们遇到你们生命中的那个人,愿你们在生活中万事顺利,乘长风破万里浪! 与你们共勉! 2020年4月25日,辰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