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宗门好难啊》 第一章 出山 好饿啊,那朵云长的真像鸡腿,想吃。 流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朵形似鸡腿的云,只觉得肚中越发空空如也。 困在这片破林子连饭都吃不饱,我迟早要下山大吃一顿!流云立下这等壮志,但脑中又浮现那糟老头子丑菊似的脸,不免又泄了气。 这老头不叫我杀生,又不给饱饭吃,迟早要胜过那糟老头青玄,坐在他眼前吃烧鸡,馋死他! 掐指一算,被困在这片荒林,有小两百年了吧。这荒林里还有一个糟老头子青玄,百年如一日守着一个破败的道观。 这老头子可恶得紧,日日拘着她学些道术和经义。 不好好学还不行,那糟老头打人又疼,惩罚人的手段又古怪。她想做个不学无术的混世魔王也不行! 山林里的灵气一日赛一日稀薄,我的肚子也越发饥饿啊。 这天,流云拎着一只山鸡回到这破道观。正听着老头讲经的众精怪,一看到流云,纷纷做鸟兽散。 一只小白狐慌不择路,被之前吃剩的鸡骨头绊了脚,抬眼看了流云一眼,登时屁股一紧,立马窜到荒林中去了。 嘁,可惜这开了灵智的精怪老道不准她吃。不然,这精怪可比山鸡饱腹多了。 “乖徒儿,回来啦?今个儿做什么给我老道吃?”枯树皮一般的脸上绽出菊花一般的笑,眼珠上蒙了一层白翳,糟老道看不见。 “你灵力又不是感知不到,就昨日吃过的山鸡。”流云没好气的回道。 这几天肚子饿得发慌,连带着脾性都暴躁了许多。 “老道就是想跟乖徒弟说说话嘛,你师兄师姐都不在了。天一宗第七十三代弟子就你一人,自然是要多沟通沟通,增进感情。” 流云没搭话,这一搭话,老头的话头就止不住。又要给她念叨这天一宗往旧是多么多么风光,道观遍及中原十二州,香火鼎盛。每日弟子晨练,那是人头攒动。 要是这般风光,会缩在这小破观,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她才不信类。 臭老道惯会哄骗人。 流云忙着把这山鸡拔毛放血,把那老道当空气。强逼着她拜师这笔账,还没给这老道算呢。 那老道遭了冷遇,依旧笑嘻嘻的招呼流云,“乖徒儿,我有好东西给你。” 流云耳朵一动,净了手,乖乖过去。 老道从兜里掏出一枚苍黄色的玉牌,塞在流云手里,“拿了这玉牌,你就是天一宗第七十三代掌门人了。” 玉牌入手温润,流云没反应过来。这玉牌是个好东西她知道,往日她眼馋得很,老道也没给她摸上一摸。 今个儿就这样给她了? 流云还在这发着楞,就被老道给推了出去,“乖徒儿快去给师父我烧饭,饿得紧。” 流云糊里糊涂的去了灶台,把这山鸡烧了,端在木桌上。 糟老头子一动不动。 流云走近,推了推老道,冰凉的。 老道仙去了。 流云呆了呆,赌气似的把那玉牌往地上一摔,“这破玉牌你稀罕给谁给谁去,我不要。” 看着烧好的山鸡也没了胃口,流云心里乎乎的直发烧。坐了半宿,拿了锄头,磨磨唧唧的,好半天才在道观后面挖了坑。把老道和平日里一直抱着不撒手的骨灰坛子,一起埋了进去。 听那老道说,这都是她师兄师姐。 流云把那土堆填了严严实实的,用砍刀削了块木牌,就往那土堆上一插。可盯着那空白木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最后又把牌子拿了下来,气鼓鼓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吾师青玄道人之墓” 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哼哧哼哧的走了,头也不回。 流云拖着脚走进道观,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了这老道拘着她,自个儿好像随处可去。 可是该去哪呢?自己除了这道观,好像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流云瞅到了扔在地上的那块玉牌,捡了起来,紧攥着不撒手。 老道一天到晚嚷嚷着光复天一宗,要把这道观开遍中原十二州。 自己身为天一宗掌门人,也应该肩负起这个重担来。 流云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她把这道观搜刮一空,道观里鸡零狗碎的只够装一小包。 她揣着小包,准备出山了。 她要广收门徒,广开道观。 她要光复天一宗。 流云走到这片荒林的边界之处,依稀看到了一缕生魂。 这片荒林被结界所笼罩,天地隔绝,无从沟通阴曹地府。是已,这里的孤魂野鬼均入不了轮回。 流云走近细细一看,这生魂与她有九成相似! 脸是秀丽无比,杏脸桃腮。只是眉眼下垂,一股局促之气萦绕,可见是一副软弱没主见的性子。 流云突然起了些怜悯之心,给这生魂念了往生咒,助她入了轮回。随后又在尸身上翻了翻,发现一袋泛着银光状的事物。形态小巧可爱,流云兴冲冲地咬了一口。 味同嚼蜡,白瞎了好样貌,难吃。 又看到手里紧攥着一枚天青色的果子,流云喀嘣喀嘣两次便下了肚。 砸吧砸吧嘴,这果子,有些精气。就是不够吃,多来几个就好了。 歇了片刻,看到那小白狐一直躲在旁边,流云便招呼它来,厉声喝道:“好好把这尸身安葬了,晓得不?” 小白狐拼命的点头,流云放了心,正准备起身赶路,眼前骤然一黑,晕了过去。 流云迷迷糊糊的伸了手,手心湿润粘腻,自己竟被埋进了土里。 这小白狐鸡贼的很,看着这具尸身起了心思,想把这肉身待到自己修为长进之时,穿在身上。那流云布的任务全做个表面功夫。 就在它喜滋滋的把填好的土扒开,那人站了起来! 等等,这人,怎么活了?活了更好!它正愁着怎么给这尸身保鲜呢! 那白狐扑上前去,想把这人拖到自家洞府里去。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嗤笑,揪着它的耳朵提起来:“我的命令也敢这般糊弄,不想活了?” 屈起手指就在这白狐头上暴磕两下,一松手,白狐哪还敢将留这,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流云拍了拍土,看着这天光。 是时候走了。 蹲下身子,沉身一跃,隐隐穿过一层透明的屏障,霎时间世间的喧闹倾注而下。 “冰糖果儿二钱银子一串,不甜不要钱!” “承让承让,让我家主子过过!” “你这人别挤着我,我连姬司命的脸都看不到了!” 流云傻愣愣地摸了摸头,这是老头说的人迹罕至?这山崖边上都摆着货摊,人还不要命的往道观里面挤。 这就是人世间吗?人这么多! 人多好啊,好收徒,流云喜滋滋地想。 第二章 算卦 “姑娘,要不要来点甜糕?” 旁边的一个大娘热情的招呼着,流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饿。 她往身上掏了掏,拿出老道说很值钱的银票,那大娘摆了摆手,“我这不收。” 流云又往身上翻了翻,掏出一些闲着无事收集的石子,五彩光滑,霎时好看。递给她,大娘还是不收。 李大娘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道袍破破旧旧的,拿出的又是破纸又是石子的,也不知是流浪了多久的道士。 这夏朝尊崇道术,道术练好了就可一步登天。 可也要有真本事才行啊! 这道士也是富得富死,穷的连把拂尘都买不起。 这姑娘修道修不出,就别死磕了呗!嫁人多好,真是可惜这么秀丽的容貌。 李娘叹了口气,切下一大块甜糕递过去,“吃吧,不收钱。” 流云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我观你眉上福德宫处发黑,恐有灾厄。近来应避免外出。” 说完伸手接过甜糕,把一枚符隶递过去,喜滋滋的吃了起来。 这小姑娘真是!不道谢就算了,这说的都是些啥哦! 李大娘看着那枚脏兮兮的符隶,还是收了起来。 好赖图个心安不是? 流云快步离去,一匹马从她身边窜过,看得流云滋滋生奇。 这四脚兽倒是跑得飞快,也不知好不好吃。 下回必定要捉一头尝尝,眼下还是先下山为好。 这匹马不知受了什么惊吓,一路飞奔,把这旁边的行人给惊了个遍。 这李大娘在摊子上数着铜钱,一时躲避不及,这摊铺就被这惊马掀翻了去。 人随着这冲劲也跌落下山崖,就在李大娘惊慌不已之时,放在怀中的符隶突然发起热来,无火自燃。一阵山风,就把李大娘托了起来。 李大娘站在这山崖边上,这山崖也没风啊,自个儿怎么就上来了? 看着这余烬,李大娘打了个激灵,突然间大叫道:“太上显灵了!那姑娘,是高人啊!” 那马的主人终于把那马制住了,听闻这大叫,惊呼道:“真是高人?” 流云赶着路,不知后面的骚乱。 只是她现在有些犯了难,前面的出山的山道上堵了好多人。 流云心下不耐,想一个筋斗就跃出去。又想着老道平日里的教诲,非急用,勿施法。终归还是老老实实排了队。 这排队排了半饷,终于轮到流云了。 正当她准备一口气跨出去之时,一个护卫拦着了她,指了指前面的供奉箱,“十两香油钱。” “啥?”流云挠了挠耳朵,香油钱? 糟老道又哄骗她,这破纸分明一文不值,连个饼都买不起。 “没有。”流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小道士守卫这青州最大的道观青云观,往日里来往的豪商贵人,哪个见到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他最瞧不上连身好道袍都买不起的穷酸道士。 他鄙夷的看了流云一眼,“这是规矩,我劝你莫为了些身外之物折了自个儿的福气。” “真没有,前面那老汉也没有捐这香油钱啊。”流云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道士内心不屑,往日里这没捐香油钱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钦天监的司命来了,道观里的供奉被用去大半,他师父好生关照他说,这香油钱若是收得多,也给他换一件好法器。 再者,他被这穷酸道士也激起了火气,要是服个软,说些好话,也就把她放过去了。 但这般态度,就得让他好好教教这穷酸道士什么叫规矩了。 “你就在旁边候着吧,这交不出银两,还得好好在我青云观熏陶熏陶道法。” 说罢,也不理她,冲着后面说道:“下一个,还不快上前来,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流云觉得面前的小道士好像有些瞧不起自己,本想把这不长眼的小道暴揍一顿。忽的又看到自己腰间的玉牌,压下脾性,依旧客客气气的说道:“我已经修道两百余年,不必再修了。” 小道士嗤笑一声。呵,修了两百年,这还能活?不得成灰了?又是一个修道修疯了的道疯子。 “我观你命官冲破,迁移宫狭窄不平,与你命数相对,又一副破财之相。近来是不是多有师兄弟冲突,又丢失了一件心爱之物?近来也需小心谨慎,以免发生血光之灾。” 小道心中咯噔一下,最近因为一件拂尘,他和他那些师兄弟可谓是撕破了脸。可就算他再三请求,师父也把那拂尘给了小师弟,越过了他,心中一直愤懑不已。 最倒霉的是,前去喂鹤之时,那该死的畜生把他积攒许久的丹药叼去吃了,可把他心疼坏了。 又被师父派来守门,这活计无聊又受罪,最近可谓是相当不顺。 小道士有些火气上头,说中了又怎么的,这还是他青云观的地盘。 他依旧不客气的说道:“不就是相面之术吗?有什么可稀奇的,我劝你还是把这香油钱交了吧。不交就别想出这个门!” 流云有些火气上头,正打算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就是不交又怎么样,能打赢她吗? 就看到一只手,拿着几个银色元宝状的事物,恭恭敬敬的说道:“小道勿怪,这香油钱我帮这位道长付了。” 一个身穿石青绸的微黑的胖子,堆起一脸和和气气的笑,可见是作惯了生意的。 杜魏就是那匹惊马的主人,去这青云观就是为了求子以及家宅一事。他年约三十,家中妻妾也有好几个,但不知为什么膝下就是没有一儿半女。 看了不少名医也说自己没有毛病,听那货摊大娘神神叨叨的,一直念叨着这姑娘真是高人。便想着结个善缘,说不准能了却自己一桩心事。 那小道士用鼻子出声,“过吧,也不知是哪来的野道士。” 流云听闻这话,回头喝道:“我乃天一宗第七十三代掌门人流云是也!” 全场鸦雀无声。 天一宗?哪个宗?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呀。 商人杜伟看着流云那疯癫劲,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莫不真是一个疯道士? 就在众人散去之时,这小道也搬着这供奉箱前去道观后院。一个不留神,被路上的一颗大石子一绊,脑袋瓜就磕到这木角尖上,鲜血横流。 呸!小道士晦气地啐了一口。 忽的脑海里又冒出今日那女疯子说的话,不免心下一沉,不就是碰巧吗? 道爷我今个儿就是不小心! 第三章 收徒 流云昂首阔步的走出这山道,内心窃喜不已,暗暗的想,自个儿总算是把宗门的名字打出去了。 那老道见到此情此景指不定怎么夸她,流云嘿嘿笑道。 又转头看向那黑胖子,“你命官泛黑,近来恐有大灾,这符隶你拿去。” 说罢,就潇潇洒洒的走了,趁那黑胖子不注意,把他的马也顺手牵走了。 一溜烟儿,整个人就奔没影了。 流云这边喜滋滋的牵了马,瞅着这四脚兽心中止不住的欢喜。 这能跑这么快,比山中的那些精怪快多了,这精气想必也不会少。 这自己昨日一天没吃饭,这甜糕只能裹个腹,无甚精气,根本就不抵饿。 她嗷呜一口就咬上去,呸的一口吐了出来。 又腥又臭!精气也没多少,隐隐约约还有一股污浊之气,可把她恶心坏了。 也就脚程快了点,难怪只拿来当坐骑。 这边杜伟回过神来,手上拿着这脏旧的符隶,还有些呆愣愣的,回过神来,立马叫道:“道长,我还没给你银子呢!” 接着看向手旁,又是一声大叫:“我的马呢?!” 这马少了一头,无法,杜伟只好雇一辆马车。 最近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运道不济,这做生意是做一桩赔一桩,人也不大精神,总是恍恍惚惚的。 马车上杜伟叹了口气,对着自家娘子说道:“夫人你也别太当心,青云观有高人在,咱们又捐了那么多香油钱。那道长给的符水必定是极好的。明日这道长也会来咱杜宅,家宅一事必定能解决。” 自己帮那姑娘,也算是结个善缘,若说真指望有什么大用,那倒是真谈不上。 这天光黯淡,黄昏已至,山路又崎岖,马车走的也是磕磕碰碰的。 这前面一个急弯,马夫没反应过来,后面的轿子就这么甩了下去! 坐在马车上的两人一声尖叫,心直往下坠,腿止不住的抖。 就在杜伟以为吾命休已之时,之前一直放在手心里的符隶自己燃烧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风,把自己和夫人拖到了山崖边上。 遭此大劫,杜伟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看着手中尚存的灰烬,脑门一阵清明。 他冲着自家娘子吼道:“娘子,真遇上大仙了!快,赶快去找着她,咱家那堆破事铁定有救!” 接着又冲着后边那战战兢兢的随从吼道:“快去找那位穿着破道袍的姑娘,谁要是找着了,老爷我有重赏!” 杜家娘子看着自家老爷那疯疯癫癫的模样,一时也不敢搭话。 这边杜伟在一旁暗骂晦气,自己今日这般大灾厄,青云观都瞧不出来。要不是遇上这位姑娘,自己这条小命就没得了! 这青云观呐,也不过如此! 这边,流云坐在马背上,任由这马行走。 她面色深沉,可见是思考一件十分要紧之事。 这肚子好饿啊,吃啥呀。流云心中止不住的嘀咕。 肚子饿可是相当要紧的一件事。 这马倒也听话,这溜达溜达着竟也到了这青云城。 流云看着这街上四处乱跑的四脚兽,内心一阵鄙夷,这般难吃的东西,送给她吃她都不吃。 啧啧啧,糟老道可就享福喽!自己每天打猎,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啥时候都没饿着他。 谁家的徒弟能比得上自个儿呢? 等等,徒弟! ...... 鱼穆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穷酸道士,心里一阵五味陈杂。 自己在这青云城行乞十六年,虽说自己无父无母,也没啥大的依仗,但凭借自己的小聪明,日子还不算过得差。 有口饭吃,有个狗棚,其他的也不敢想了。 这道士竟是要收自己做徒弟?! 鱼穆见识的污脏事多了,内心总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 这道士,莫不是看上了自己这门讨饭的手艺?! 鱼穆看着这连身好道袍都没有的道士,刚要开口拒绝。 这边就传来一声惊呼,“大仙啊,我可算找着你了!” 杜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态度恭谨地说道;“大仙啊,若不是您这符隶,在下今天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这边鱼穆惊疑不定,这黑胖子他认得,是这青云城中有名的富户。 这道士,难道真有几分本事不成? 杜伟也注意到流云身旁的小乞儿,试探性向流云问道:“大仙,这位是?” 流云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这是我新收的大徒弟。” 杜伟这一听,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枚红封递到鱼穆的手里,“小小心意,道长请收下。” 接着这好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绽,什么少年人杰,天资聪颖,风流倜傥,不拘小节......只把鱼穆这等行乞多年练出的厚脸皮,都夸的不好意思起来。 他看向流云,那面无表情的姿态,怎么看怎么高深莫测。 难不成真是个高人? 他吞了吞口水,到手的红封怎么也不舍得递回去,流云看着这弟子呆呆的样子,内心暗自摇头。 这天一宗的大弟子,怎么着都得是一个有福之人!这小乞儿虽然看着不显,但这面相隐隐之中透出几丝显贵之气。 虽然比起头脑看起是差了点,有点呆呆的。但眼下,也就只能将就了。 下一个弟子,自己一定要收一个聪明伶俐的! “道长,这天色已晚,要不就到我府上用饭?也歇息歇息。” 流云点了点头,正好,她确实有点饿了。 回头招呼这有些呆呆的大弟子,“徒儿,还不快跟上!” 鱼穆还有些呆呆傻傻的,“我认你做师父,这每天能吃饱饭不?” “没出息!”流云叱骂道,当年老道就是这般口吻教导她,应该没错。 “我们天一宗日后可是会成为第一大道宗,门徒遍及中原十二州。区区吃饭问题,值得如此挂念!” 这徒弟打猎的技艺估摸着也不太行,要不然怎会总是记挂着吃饭?以后吃饭,估摸着也要自己打猎了。 糟老道有自己这么一个徒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鱼穆一听,立马精神来了。什么天一宗他不清楚,好像非常厉害的样子。 就冲着能吃香的喝辣的这一点,这师父他认了。 “是,师父!”鱼穆中气十足的回道。 流云又把这马绳递给杜伟,“你的马。” 啊,自己的马怎么到了道长这来了? 杜伟暗暗瞅着流云,咱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 第四章 吃喝 这一到府上,杜伟立马招呼着仆役上了些好酒好菜。 “道长,这菜色些家常,也不知合不合您老的口.......” 这杜伟的话还没说完,这师徒二人直接抄起菜盘子吃了起来。这寻常菜色里面精气格外的少,流云呱啦呱啦吃下好几盘子,肚中尚有九分饿。 鱼穆纯粹是从小打到大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只是这一边吃还一边担忧,自己这个师傅也不像个有本事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个跳大神的。 就怕这诡计被别人识破,这师徒二人就要压在这杜府上做工。 不论如何都得使劲吃把这底给捞回来! 流云吃干抹净这桌上的菜,嘟囔了一句,“这菜,还有吗?” 这杜伟是目瞪口呆,这二人也不知饿了多久,连忙招呼仆役说道:“道长尽管放心吃,这菜管够,管够!” 这菜接连上了七八轮,流云才勉强吃了个半饱。正当她还想接着吃下去之时,自己新收的徒弟,偷偷摸摸的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说道:“师父,咱们是上门施法的!这再吃下去,别人还以为咱们是专门上门吃饭的,对咱宗门形象不好!” 流云一听,觉得是这个理。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盘子。 搞个宗门好麻烦啊,还要顾忌形象。 “你请我吃饭,什么事?”这饭没吃饱,连带着语气也有几分火气,把杜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道长。 “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自家宅子有点不干净,想请道长帮忙看看。” “你这宅子,是有点不干净。现在捉鬼吗?” 流云话音一落,不知哪来的穿堂风吹了过来,把杜伟和鱼穆二人冻了个激灵。 “明日青云观道长也会一同前来,要不那时诸位道长一起?” 流云嫌麻烦,刚想否决,这自家的徒弟立马应道:“也好,这天色已晚。左右不过一只孤魂野鬼,有我师父在,这野鬼料想也不会翻出天去。” 鱼穆其实有自己的小心思在,有那青云观道长在,也好方便自己师徒二人浑水摸鱼。这道长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也不像一个有本事的人! 这骗人的道士自己见得多了,哪个不是一副仙风道骨,资深老道的模样? 咱师父,还是有点不专业啊! 以后也要寻个机会给师父说下这事,这些江湖道士的伎俩他还是比较会的。 流云今日刚从结界出来,耗费了一番气力,寻思自家徒弟的话说得也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也好。” 就在侍女替他们二人安排厢房之时,鱼穆问了一句:“师父,这真闹鬼吗?” 流云回头看了他一眼,幽暗的烛光映在她脸上,看起来有些森然,“当然,我从不说谎。” 推开门就进去了,留下鱼穆一个人站在门外,突然止不住的腿发抖。 真......真有鬼? 鱼穆被自个师父一句话吓的不行,一宿都没睡好。 第二日一大早,鱼穆被流云揪着耳朵起来了。 “门下弟子每日必须晨昏定省,我先教你画一道最简单的符隶,聚财符,长期佩戴此符在身,财运必会有所改善。” 说完掏出一大堆古旧的符纸,研磨朱砂,“看好了,我只画一次。” 提起笔就在那黄纸上随手一划。 “好了,会了吗?” 鱼穆还一脸懵逼,就看到那个笔刷刷两下,鬼画符一般,这谁学得会啊。 鱼穆迷茫的摇了摇头。 流云本来想打人,转念一想,这徒弟本来就有些呆,反应慢一些不算什么。便又耐着性子又示范了一遍。 “会了吗?” 鱼穆继续摇头。 这徒弟,怎么就这么呆呢!以后再找个徒弟,一定要找个聪明伶俐的,一教就会,再让他去教别人。 流云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看着鱼穆那呆滞的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扔了几本书给他,又好生嘱咐他说:“你看着这书,好好研习,三日之后我再来核查。” 抛下书后,就不管了。 这,这就没了?鱼穆盯着那两张鬼画符,这是什么师父哟! 流云松了一口气,再次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值得夸赞的事,兴致勃勃的去吃了早饭。这回她倒是挂念形象来,稍稍吃了一点。可是相当克制。 当然这一点,在旁人看来也是足够惊人! 流云歇息一小会,一堆不速之客来了,全是杜伟从青云观请来施法的道士。 杜伟恭恭敬敬的来请流云,“道长,要不前去议事堂和诸位同道商量下?” 流云想了想,便同意了,她也想见见这别的道士究竟是什么样子,就招呼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一起前去。 杜伟旁边的小厮倒有些犯嘀咕,“老爷,我们不是还找了姬家的人嘛?老太君动了些人情关系才请来的。我们还犯得着请这些人吗?谁知道不是骗吃骗喝的。” “结个善缘嘛,要你多嘴!”杜伟瞪了他一眼,小厮立马噤声。 一进入议事堂,流云便有些啧啧称奇,这就是现在的道士?这么有排场? 在场的诸位道士们的道袍老早摒弃了那种素净的审美,一个赛一个的金光闪闪。有些财大气粗的,那拂尘的柄是金的,还镶嵌了宝石,端是富丽无比,壕气冲天的模样。 修道修出的,个个都是土豪啊! 那青云观的道士看到流云进来,嘴上啧了一声,“这杜伟,不会办事。把这穷酸道士和我等放在一起,怕是失了我等的脸面。” 流云听着这话就有些不高兴,就想冲上前去,说理说理。当然,不排除一些比较暴烈的手段。结果被自己的徒弟给拉住了。 “师父,稍安勿躁。毕竟是同道,同道啊。” 流云倒也没搭话,那青云观的道士再次提议:“我先第一个去,若是侥幸成了,这功劳可都全算我的了。只是劳烦诸位白跑一趟了!” 这青云观在夏朝颇有名气,众人也不答话,纷纷点头称是。 那道长道士扯高气扬的走了,这不就是几个小鬼嘛,若不是看在这银两尚算丰厚的面上,他才懒得出来。 那道长拿着法器就往后院走去,这宅子的水井之处隐隐有几丝鬼气,估计是哪个想不开的仆役跳井自尽,便成了这冤魂。 只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宅子上头忽的阴云密布,把这阳光遮得严严实实,而这庭院的水井之中,也冒出丝丝水汽。之前还天高气爽的,就这么一下,整个宅子立马变得有些幽暗潮湿了起来。 鱼穆看到此情此景,心下登时就有些不妙,扯着流云的袖子,颤声说道:“师父,咱们跑吧。” 流云倒是两眼放光,兴冲冲地朝着鱼穆说道;“徒儿,这下咱们终于能吃饱了!” 吃饱?这是什么意思? 那道士倒是有些本领,不到一会就引出一个湿漉漉的水鬼,长发铺地,面色青白,獠牙外现。 森森的笑道,青白的舌头直往外吐,“你们这些道士,既然要送上门来,就怪不得我了!” 第五章 杀鬼 “垂死之言!”那道长不以为意。 就在他拿出那金光灿灿的拂尘,想要把那鬼的魂魄打散之际。 一阵风从他身边飘了过去,定睛一看,那穷酸女道士竟直接咬住了那鬼的手! 那鬼痛呼一声,竟也喊起了救命! 这是什么路数?怎么从未听闻! 那鬼一喊救命,这水井之中竟陆陆续续爬出了更多的鬼! 有数十个左右! 这样一来,在场的道士全都严正以待,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任务,谁知,竟凶险如此! 就在众道士准备拿出自己的看家法术之时,流云两眼放光。 这么多鬼,可算能吃到饱了! 这糟老道,这也不许她吃那也不许她吃,这作恶的恶鬼总能吃了吧! 流云把那鬼一口吞下,勉勉强强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精力,但也只是塞牙缝的水平。 这一口一口吞的,她嫌太慢了,就用手一扫,抓来数十个鬼,捆成个麻花。一口咽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众鬼看其如此凶残,纷纷大惊失色,这还是个道士吗?简直比他们还要更像个恶鬼啊! 诸位道士风中凌乱,只觉得面前发生的事前所未闻,这...这是什么神奇的术法吗? 流云这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自己的徒弟,扒下一条鬼胳膊,向自己的徒弟扔了过去。 “徒弟,你也多吃点儿,不够再找师父要。吃了就不饿了。” 这旁的鱼穆早就吓得不行了,腿不住在那打着摆子,“不,不用了。师父您老吃就好...” 这话还没说完,便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徒弟还挺谦虚的啊,没白疼。只是胆子太小,这几只鬼就吓成这副模样,日后她还要费心多加锻炼啊! 不过这点鬼还不够她吃的呢!要不是自己徒弟,她才舍不得给! 流云又捉住一个小鬼,那鬼立马跪下,砰砰砰的磕头,“这位大仙,你就放过小鬼一命吧!我还没伤过人命!我不好吃的!” 在众鬼的心中,这流云秀丽的容貌,简直比这阎王还要可怕。 毕竟还没听过阎王吃鬼呀! 流云有些不甘心,这鬼还不够吃呢,还要放?但细细看去,这鬼的魂体倒是透亮无比,并未发黑,可见确实如他所言,没伤过人命。 “好吧。” 流云勉为其难的答应道。 正在兴致勃勃的捉鬼之时,这旁忽的风云突变,一个尖利的女声叫道:“是哪个臭道士敢伤我徒子徒孙!” “不好!”一旁的青云观道长震惊的说道:“这里竟然有九幽鬼!” 那女鬼浑身发着黑红气,气势颇为惊人,一张血盆大口,煞是骇人。 流云的眼睛又亮了,这鬼好啊,精气十足,大补之物! 她又是扑了上去,那鬼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这铺地的长发顿时幻化成利剑,朝那流云刺去。 不仅如此,还仗着自己头发多,同时向在场的所有倒是一起进攻。 就这样还不够,那鬼张开血盆大口,呼出一股黑气直向流云扑来,想要用这幽冥之气令流云失了神智。 流云兴致冲冲,一把拽住那女鬼的头发,还把她这头发卷成一个球。顺势跳到那女鬼的头上,啪啪啪,就是三个暴拳。 “你要是乖乖的给我吃,我就不打你了。” 那鬼哪里肯甘心,只是这流云骑在她脖子上面,怎么甩都甩不掉,直把她气的发狂。 众人均被流云的凶残给震惊了,竟有这般破鬼之术? 真是闻所未闻! “这小友,是哪个宗门的?”一个羊胡子老道,颤巍巍的开口。 鱼穆这下缓了过来,立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豪的说道:“天一宗!” 天一宗?众道士有些呆滞,什么时候这些不知名宗门的穷酸道士这么厉害了,竟能对付这九幽鬼了? ...... 这边,姬家的马车上,姬景倒是止不住的发愁。 身为大夏朝有名的道术世家,姬家子弟,他有一个难以启齿的毛病。 他怕鬼。 是的,你没有听错!身为一个道术世家的嫡系子弟,他怕鬼! 因为这事,他倒是被一起修行的那些狐朋狗友好一顿嘲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外出施法,只盼着就是家宅风水上的一些小毛病。若是精怪,倒也能忍。 只要千万别是鬼! 这一路上他都是唉声叹气的,天天祷告,往日里跪自家祖宗都没那么虔诚! 好在还有自家小叔姬清在自家身边,姬景偷偷瞄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叔。 觉得自己这七上八下的心,变成了五上六下。 自己这师叔平时见首不见尾的,论道术,姬景敢夸下海口,这全中原十二州,他师叔绝对能排进前十! 师叔可是嘉和二十四年天启试第一名呢! 只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姬师叔这会破天荒的要陪他办这差事。 这家人有福气,若是他师叔出手,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但是这话又说回来,若是他师叔出手了,这事情又得糟糕到什么程度啊! 就在姬景一路上胡思乱想,忽的见前面的杜宅,阴风大作! “不好!”姬景大叫一声。 这看来不仅有鬼,还是个凶残的厉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就在姬景想硬着头皮冲上前去,自家小叔突然一动,冲了进去。 姬景内心松了一口气,还好不要他上。 这一进门,就看到小鬼四处逃命,一个姑娘骑在那女鬼的脖子上,那女鬼竟快要哭了。 这得是多凶残才能把这九幽鬼给整哭啊! 就这姬景这暗自生奇之时,自家的师叔动了! 一个掌风过去,这女鬼的魂体竟散去了一半! 流云心中大怒不已。 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跟她抢吃的! 流云怒目而视,接着又发现,跟自己抢吃的这人,精气浑厚无比,澄澈清醇,比这厉鬼好多了! 流云恶向胆边生,既然你把我吃得搞没了,那我就吃你! 她忽的跳了下去,姬清趁着这个空隙,一掌把那女鬼轰没了。 流云更加怒了,一口咬了上去,被姬清一掌拍了下来。 流云不死心,咬住了姬清的手指,死也不松口。 姬清见状,也就听之任之了。 鱼穆和杜伟被这变故一打断,还没反应过来,杜伟连忙走上前去:“可是姬家道长?” 姬清只伸出一个手掌,“五万两。” 自家师叔什么都好,就是要价太高啊!而且跟个守财奴似的,特别扣! 姬清把这女鬼打散之后,出了杜宅,坐回了马车上面,当然还拖着流云这个尾巴。 鱼穆看着自家师父上了那辆马车,也厚着脸皮上去了,倒是也没被别人给赶下来。 师父说好了要带着自己吃香喝辣的!可不能抛下我啊! 第六章 顾府 姬景看着那咬着师叔那女子,越看越眼熟,这不是顾家二小姐顾流云嘛! 和自己一起在天清阁修炼一段时日道术,只是后面不知为何,回家休养身体去了,勉勉强强也是个同门? 她怎么到这青云城来了?话说回来,她已经休学三个月了。 具体情况,好像是女子间的争风吃醋?回家之后,一气之下出走,可把她爹给急坏了。原来在这里啊!得赶紧知会一声。 话说回来,柳嘉裕那小子确确实实是个风流祸害。君不见有多少妙龄少女为他争风吃醋。自己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呀,怎么就没个姑娘家的看上自己呢? 这边流云被那厉鬼戾气一激,神志已经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对于醇厚精气的渴求,充斥着她的脑海。 流云只觉得心里有个野兽在发酵,不断地叫嚣着吃吃吃。 腰间的玉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红,散发出惊人的热度。 流云被这一烫,神志勉强回复了一些,却依旧咬着不松口。嘴里嘟囔着:“你把那厉鬼整哪去了!是不是该还我!” 鱼穆在这马车厢上战战兢兢的,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小鸡崽子,没人能注意他。 但是事与愿违。 那两掌轰飞厉鬼的道士,瞥了他一眼,鱼穆一个寒颤。只感觉自己被什么不得了的存在给盯上了。 “你是谁?” “我...我是她徒弟!”鱼穆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着流云。 那道士没搭话,在流云头上磕了一个拳头,“松口。” 流云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放开了嘴。 好饿呀!这人怎么这样,把她的食物轰跑了,还不给她吃。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不过这人的身上,精气比那厉鬼好上不少,真的好想要啊! 车厢里一阵尴尬,不甘寂寞的姬景开口说话了,“顾小姐,我已经给你家人发了灵信,呆会路过镇蛮府。就能见到他们了。” “我不姓顾,我叫流云。”流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人怎么随随便便就帮别人改了姓呢! “好的,流云。” 这离家出走的小姑娘,还真难哄。连这姓氏都不要了。这可爹娘都有什么愁什么怨啊。 这边被那姬清不知施了什么法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姬清腰间的铜牌一震,一条灵信窜了出来,姬景隔着这灵信都能想见苏白幸灾乐祸的样子。 “嘿,姬大道,那凶星怎么样。抓住没?你可是收了我一炉子好丹药啊!可不能撂挑子。顺带跟哥讲讲,你这伤重不重?你要是把那太一剑还给我,就算你只剩下一口气,我苏白也能把你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安好,勿念。凶星已降。” 姬清盯着在流云脖颈间渐渐隐去的一道金线,这大乘紧箍术已下,谅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眼下,还有更要紧的是等着他去谋划。 远在盛京的苏白看着这灵信,有些郁卒。 这传说中的凶星降世,怎么着也得整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的,怎么能就无声无息的被姬清这孙子,给降住了呢! 这怎么能对得起自己那一炉丹药啊。 姬清这看着流云腰间的玉牌,瞳孔一缩。路过镇蛮府之时,就直接把流云给扔猪一样,丢了出去。 那力道之大,看得姬景都有些于心不忍。 “小叔,这毕竟是个小姑娘家的,你这般...” “没事,”姬景拍了拍手,“她皮糙肉厚的很。” 鱼穆也给赶下了车,这天色已暗,秋风一吹,只把他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不是说好来接人嘛,怎地还不来呢!我快给冻坏了。 这边顾元,接到灵信,气得不行。 好丫头,这会子学着离家出走了,有本事就别回来啊! 说起顾元,这倒也是个苦命人。娶妻娶了两次,第一任难产死了。这第二任,说好去上香,结果上着上着,人就不见了! 在这镇蛮府的坊间,平白无故的得了克妻虐子之名。 你说,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这人能跑嘛!说不准这第一任,就是因为顾元太过苛待,饭都吃不饱,所以才难产的。 反正这谣言遍地飞,顾元拼了老命的在辟谣,硬是没能把这克妻虐子的名头给摘下来。 自从自家的二女儿离家出走之后,这谣言就更加离谱了。 说什么,顾元往日里扣的很,对待这自家儿女特别狠,穿的是破烂,吃的是糠菜。这二女儿实在是受不住,所以才跑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顾元好歹是个道师,这中原十二州就那么百来个道师,怎么会饭都吃不饱呢。 这二女儿一跑,连带着自己当道师的生意都差上许多。顾元心里有些火气,特意晚点去接自家女儿。 不是很能嘛,让你再风餐露宿一会儿,你就知道家里的好了。 这边大女儿顾流月看着自己父亲生着闷气,叹了口气,“爹,你真不去接二妹?” “再让她吹会儿冷风。” 顾元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自家女儿应该也反省够了,这才悠哉悠哉的前往城门口。 看到自家女儿,穿得是破破烂烂,脸上的污渍是东一块西一块的,那小脸瘦得哟,可把这老父亲给心疼坏了。 自己怎么能跟自家贴心小棉袄这般置气呢! 流云在这地上睡得是昏天地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间感觉有只烦人的蚊子,啪的一掌,就拍了一掌。 翻了个身,继续舒舒服服的睡了。 顾家大女儿顾流月,小弟顾流年看着自家父亲被拍了一巴掌,谁也不敢吱声。 自家老爹就是个暴脾气,这个被点燃的炸药桶,还是二姐自己消化吧。 顾元挨了一掌,是蒙的。 想象中的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场面,怎么会是如今这样子呢。 顾流月看着父亲半天不动,形容呆滞,终于决定还是自己来把小妹叫醒。 一番折腾之后,流云打了个哈欠,醒了。 她不满的看着前面这几个人,“吵什么!” 顾元板着个脸,大喝道:“孽障,还不快回家!” “我不是孽障。” 流云知道这是个骂人的词,但是糟老道说了,作为一代掌门,就要有容人之气。这点小事,自己就不跟他们计较好了。 “我乃天一宗第七十三代掌门!” “你们此次前来投靠于我,是要成为我太仓宗门下的仆役吗?” 完了,顾元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二女儿,顾流云,精神好像不太正常了。连她爹,都认不得了! 第七章 顾府(二) 顾元心力交瘁的把流云接回了家。 还有一个贼眉鼠眼的,据说是她门下的大徒弟。 自己一个中年道师,抚养这三个不成器的儿女,真是不容易啊! 流云跟着新收的三个仆役,觉得自己这天一宗,再次壮大了一步。 这距离道观开满中原十二州,指日可待啊! 流云看到仆役给自己准备的府邸,点头称赞道:“这宅邸的风水五行制衡,有草木生发之意,不错。” 顾元无话可说,长叹一口气。 “只是这宅子的名字应该改为天一宗才是!” 接着又转向顾元,开口说道:“我看你行事稳重,就任命你为天一宗首席大管事!” “孽障!”顾元忍无可忍,抄起手就想教训自己这不听话的女儿。 顾元觉得特别委屈,自己那性格和软的女儿,离家之后,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变成了这般浑不吝的模样! “放肆!”流云两眼一瞪,“怎么能这般说话呢,身为天一宗的管事,怎么能随口骂人呢?” “这个事,先放在后面。先吃饭,吃完饭再谈重振宗门的事。” 顾元再次长叹,看着自家身后不知所措的两个崽,“先吃饭吧,流云在外边,估计也没吃到什么好的。” 说不定,吃完饭,自己女儿就清醒了。 顾元早就招呼自己的管家流娘,准备了鸡鸭鱼肉,一顿大菜,要好好犒劳自己那个刚刚归家的女儿。 流云看到桌上几个菜,有些不满,“就这几个菜,不够吃。” 顾元再次发火,“吃吃吃,怎么就知道吃!吃完了不够,再添就是。” 骂完一顿之后,又私下里叫流娘多加了几个菜。女儿在外边流浪的几个月,应该确实没吃上什么好东西。 流云觉得委屈又难过,自己这刚收的门人,怎么一点儿都敬重自己,还老是骂人。 应该想个法子了。 流云想了想,就施了个法。“这锦言咒可以把这污言秽语都变为花言巧语。” 想了想,又再添了一句,“今后可不许骂人了。” 说完之后,就抄起盘子,吃了起来。 顾元心中大怒,一句孽障,怎么可以对你爹施道法就要脱口而出,只是这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道长,做得好。” 顾流月和顾流年面面相觑,什么时候顾流云的道术这么高了! 流云这边高高兴兴的吃着,鱼穆在旁边战战兢兢,压根就不敢动筷,整个气氛压抑无比。 流云放下最后一个盘子,就喊道:“还有吗?” 顾元叹了口气,“流娘,再上点菜。” 但是这上菜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流云吃的速度。 自己的女儿,这是饿了多久! 流娘最后低声向顾元说道:“老爷,这厨房的菜肉,已经不够了。” “流云,要不先沐浴吧。这明日再吃些好吃的。” 唉,这到了人世间,怎么都吃不饱呢?糟老道不是说,这中原十二州地大物博,什么都有吗?怎么这吃饭都吃不饱呢? 青玄老头又骗我! “好吧。”流云不情愿的回答道。 流云被带到房间,粉花薄纱笼罩着,房间的东南角放着一堆书。最上面的一本,用簪花小楷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山悦君兮君不知。” 流娘打开侧门,说道:“小姐,该沐浴了。” 流云进到这侧旁,看着一个青铜兽头,觉得十分新奇。 这兽头做得如此精致,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流云信手把这兽头掰了下来,吃了一口,味同嚼蜡。 啧,难吃,怎么嚼都嚼不断。又是中看不中吃。 不能浪费食物,流云还是把这兽头咔嚓咔嚓两下咽了下去。 就在四处打量这房间,这兽头的断口突然冒出水来,流云感觉十分新奇。 这水还能是这般冒出来的?难道是什么术法? 就在流云称赞不已之时,天上突然放下一个吊笼,啪的一下打开,空中飘起了花瓣。 好神奇! 流云走出浴房,忽有所动,只见东西角上不知何时摆着一封信! 是传音信!这人竟能避开自己的灵识,将这信神不知鬼不觉的递进来,可见是个身法极为高深之人! 打开信,里面仅有一枚薄薄的玉片和一张便笺,流云瞳孔一缩,这老道说能胜过自己道法修为的,顶天了就几个。这人能避开自己的灵识,可见不简单。 这玉片上竟有她魂魄的气息!那便笺上写到,进入清云阁,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随即这便笺无火自燃,化为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魂魄有缺,这事不是只有糟老头知道吗?!因这魂魄有缺,智识懵懂,体内也无法储备精气,才会时刻觉得腹中饥饿。顺带着脑子有时候也一片混沌。 不管如何,收回残缺的魂魄都是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 至于现在嘛,还是先睡觉吧,反正这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做事就是要张弛有度,而且谁知道这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干这等偷偷摸摸之事,糟老头儿你说是吧。 腰间的玉佩忽的一闪,似是做出回应。 第八章 施粥(求推荐!求收藏!) 流云吃毕早膳,冲着这还在用膳的三人,郑重的开口说道,“我要去天清阁!” 顾元听到这话,把这筷子一放,忍无可忍,大声呵斥道:“胡闹!你以为天清阁那种道门圣地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吗!我一直都没开口问你,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有辱门庭的事,怎么就给下令要闭门思过一年!” “你就在这好好给我闭门思过,到时间再滚回去!连门都不要出!” 流云在一旁颇为大度的说道,“此厢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可好好说话!” 掌门要时刻保持一副高深莫测样子。这条规矩她还是有好好记着的。 流云暗自思索,看来原身之前就在清云阁修炼法术,只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被逐了出去,被罚闭门思过。 “若是我一定要进去这清云阁,还有什么可行之法?” 这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可累死她了。但是掌门就是宗门的门面,这形象可不能掉! “呵,拿到飞天令就行。只要拿到飞天令,不论过往,都可进入清云阁学习道术。只是你这三脚猫的道术你确定能拿到?还是老老实实闭门思过一年吧。只是这样怕是赶不上下一年的天启试了,要等上四年...” “我知道了,现在商讨下一项,这道观实在是太冷清了,怎么就无人来上香呢?” 顾元头上青筋直跳,把桌子用力一拍,“什么狗屁道观!这是你家!” “都贴上天一宗的牌匾了,怎么就不是了?” 牌匾,什么牌匾?顾元心里暗叫不好,自家女儿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顾元连忙跑出去一看,只见原先那百年乌木所制的牌匾,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块黑不溜秋,破破烂烂的木匾。 这...这,我都是造了什么孽啊!他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顾流月和顾流年相视一眼,默默地放下筷子,把那晕过去的老父亲给扶了进去。 唉,还是不要再让二姐刺激他了。这两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一说话就呛。旁人看着也很遭罪啊! 流云这边暗自思索,这飞天令要弄,还有这宗门的事也不能落下,不然,这怎么跟老头子交代啊。 她可是说好要把这道观开满中原十二州的! “徒弟,你说这道观都没人啊,这可怎么办啊!要不把人抓进来?” “师父,这可使不得!”鱼穆被顾流云这个大胆地想法给吓到了。师父什么都好,就是脑子...有点不太正常。 把人都抓进来,这都成什么了!这可不是山贼窝,咱们这可是正经道观!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师父,要不要施粥?”鱼穆小心翼翼的提议。 “施粥?” “对啊,师父!我瞧那些青云城的大庙宇,烧香的人特别多!全是因为这施粥!有这免费粥喝了,那些人看到咱们这道观,还不会烧个香拜拜!” “有道理,”流云点了点头,“那就施粥!” “还有这飞天令,徒弟你也帮我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儿。” 这天清阁,她可是一定要去的! 这一天,镇蛮府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一个八卦。 这顾道师的本事要不行了!竟然把自己的府邸都变成了道观,还挂了个破破烂烂的牌匾,叫什么天一宗。竟然还要落魄到靠施粥吸引香客,咱们道士又不是和尚,要发也是发发符隶丹药啥的。施个什么粥哦!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流云架起炉子,将大铁锅端上,手脚麻利地升起了火。 这施粥的粥,还是要自己来熬。毕竟,自己收的徒弟和门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这熬的粥肯定没有自己熬的香,当个掌门,真的好心累! 待这粥熬煮的差不多了,便拿着锅勺一勺一勺认真搅着,这饱满的米粒也随着她的搅拌,越发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初时,又不少人围着看笑话,也好回去跟自己的街坊邻居说道说道,这顾府也慢慢的不行了!只是这慢慢的,就有些不对劲了。 这粥,忒么的香的不正常!这还是自己平常见过的那种粥吗?怎么能这么香呢! 这米看起来颗颗饱满,仿佛吸饱了日月精华。这香,更是能把肚中的馋虫勾起来,让人胃酸泛滥,越闻越饿,越看越饿! 一个小孩实在是忍不住了,眨巴着眼睛问道:“这粥,是免费的吗?” 流云指了指牌子,“只要进去诚心诚意的上一柱香,就能喝上一碗。” “那我可以要一碗吗?”小孩儿眨巴着眼睛,看向流云。 流云舀了一勺粥,拿了一个粗碗装着,但这丝毫无损粥的美貌,看起来让人胃口大开。 那小孩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内心惊呼,这是神仙熬的粥吗?真的是太好喝了! 为了喝这碗神仙粥,让他天天来这上一柱香他都乐意! 众围观者看着那小孩捧这这粥,小口小口抿着,喝得津津有味。不由得齐齐咽了口水,实在是坐不住了,纷纷排起了队。 一个羊胡子老头,衣着考究,神气内敛,开口说道:“你这粥,香得有些不正常。用的是什么米?” 这老头此话一出,后面一个男子,就大叫道:“什么,这米不正常?!” 后面一个大妈也跟着说道:“这米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所以才会这么香!” “这米被施了妖法!” 后方一阵骚乱,纷纷说着这粥有问题,不能喝,喝了就要出大问题! 流云看着前面那个老头心生警惕,这老头,难道是来找茬的? 第九章 单筱 青玄老头子就曾说过,这世上最毒的心肠就在那些同道身上,真的见不得你一点好。想尽法子,就给你捣乱。 流云看着面前这眼前的老头,越看越像那有着最毒妇人心的同道。要不然自己这施粥施的好好的,怎么他一句话,就乱了起来。 实在是太可恨了。 “你想干嘛?”流云警惕的问道。 “我就是想喝喝这粥啊!” “你喝粥就喝粥,为什么说我这米有问题!”流云一脸地不信。 “我没说啊,都是后面的人说的。”老头一脸的无辜。“我就是觉得你这米有点太好了,比这琉灵岛种出的灵米还要好,这米灵气饱满,富含生机,不是一般的米所能有的,这米,你都是从哪来的?” 后面正骚乱的听到这番话,只觉得自己杯弓蛇影,有些太大惊小怪了! 流云骄傲的哼了一声,“自己种的。” “自己种的?”老头一脸的不信。 “我从不说假话。” 这种稻子的技术可是青玄老道手把手教她的,当时为了偷个懒,不知挨了多少打。这才把这米种了出来。 “你这米还有多少,我全都要了。”那老头急切地说道,“你尽管开价。” “不卖。”流云一脸嫌弃。 用这么好吃的米去换那又硬又不好吃的银子,她才没那么傻! “唉。”那老头又叹了口气,“这粥,能给我来一碗不?” “可以,只要你进去烧香就行。”流云内心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青玄老道口出说的那种心思歹毒的同道,听那青玄老道的口气,可见是十分的恶毒,她十分担心自己应付不过来! 烧香。要去这么一个小破道观烧香.......老头有一些纠结。 “我说老头子,你到底要不要啊!你不要就别占着那地啊,我们后面的人都快要饿死了。” 那香味实在是太香了,只把肚中的馋虫往外勾。 “那......那来一碗吧。” 老头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喝了下去,一张嘴,这粥就止不住的往胃里面跑。再一看,这粥就没了。 这喝完粥之后,浑身说不出的舒坦,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人也再次焕发了青春。 “这粥究竟什么味啊?”后面的人火急火燎的问道。 “我一口下去,它就没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话还没说完,老头就羞愧地低下去,他又不是什么猪八戒尝人参果,结果表现得跟没吃过好东西一样呢! 实在是丢不起这人! 无耻!骗子!竟然想这种办法多骗一口粥喝! 老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丢下了一百两银子,“这是香油钱。还能再来一碗不?” 流云鄙夷的看了一眼银子,“一个人就一碗,没有多的。” 她想喝还喝不到呢,怎么还会拿银子换呢! 站在后边的鱼穆可心疼坏了,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呢!能换多少粥啊!以后一定要跟师父强调银子的重要性! 这排在后面的人,看到流云如此不为金钱所动,觉得这道长真是太实诚了! 本来只想来看笑话的众人,喝了这粥之后,眼睛都发直! 这粥,怎么能这么好喝! 今天烧完香之后,明天再来烧!自己可绝对不是想再来喝一碗粥哦! 流云累了一头汗,看着这香火鼎盛的炉子,自己今天干的很不错。 “顾流云?” 转头一看,一个丹凤眼,远山眉的女子站在她面前。 “不好意思啊,这粥已经施完了,明个儿请赶早啊。”流云两手一摊,示意这粥已经没有了。 单筱看着顾流云,心思有些复杂的说道:“我听说你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你。” 顾流云,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想起自己做过的事,单筱不免有些心虚。只是选择是她自己做的,她当时可没逼她! 要怪就怪自己太傻! 不过据说她现在神经有些不太正常,事也忘记了很多,既然如此,就探探她的口风好了,看看之前那件事,她究竟记得多少。 单筱勾起嘴角,对流云说道:“你我二人好久不见,不如去天方阁一聚。我请你吃餐饭?” 吃饭?流云看着这女子的表情,由慌乱到镇定,不由得心下有些奇怪,这人莫不是和原主有瓜葛? “我还是不去了。”流云摆了摆手。 不能接受来路不明之人的吃食,这个道理,糟老头教过,自己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 虽然有免费的饭吃,这点确实让人比较高兴。 “怎么?你我都同在天清阁修习,怎么这点面子都给同门了?吃个饭,研习研习道术还是可以给个面子吧?正好我有一些事,关于你心上人的事,还想着要告诉你呢。” 单筱就不信了,她拿出柳嘉裕的事作为鱼饵,这丫头会不上钩! 同门?那就是在清云阁了,顾流云稍加思索,开口问道:“你知道飞天令吗?” “当然知道。”,单筱掩嘴一笑,“我都忘了,你要在家闭门思过一年。若是不拿到这飞天令,你怕是不能参加下一年的天启试了。要参加也只能等到四年之后了!” “要不我们去这天方阁坐坐,边吃边谈?”单筱笑意盈盈的看着流云,一副她不去就不走的模样。 流云想了想,左右不过是吃个饭,料想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再说能怎么样,观她的内宫,一副根基不稳的样子,这点三脚猫的道术还能把她怎么着。 “那就走吧。”流云双手一挥,“不过我想带着我徒弟前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流云转身大叫道:“鱼穆,为师又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啦!“ 单筱被顾流云这架势有些惊到了,什么时候这柔柔弱弱的顾流云变得这么粗犷了? 看来真的如这坊间所说,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了。不过还是要刺探刺探一番,谁知道她是不是演的? 鱼穆兴高采烈的从侧门窜了出来,“好勒,师父今个儿去哪吃?” “天方阁!” 第十章 飞天令 一间雅致的包厢内,金丝红木桌上摆的满满的奇珍。 坐在一旁的单筱看着流云和她的仆役,在一旁大吃大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妹妹离家数日,倒是饿着了,满满吃,不够我再叫人上。” 这顾流云在不知再外面经历了什么,把这该有的作派礼仪全然丢的一干二净,比往日那副怯弱的样子还要不堪。 “妹妹可还怀念在清云阁的日子?竟想着要通过这飞天试,夺取这飞天令?” 流云咽下一口清茶,抬头看了一眼那莫名其妙要请她吃饭的女子,一副心机深沉的样子,懒懒的回道:“不知道。” 单筱眼睛一亮,面上仍旧装作一副可惜的样子,“可惜妹妹这资质,若是仍旧在这阁里,必定有大成就。” 流云瞅着这人,眼睛滴溜溜的转,跟她以前荒林那黄鼠狼打坏主意的神态是一模一样,也不知再算计着什么。 流云人虽莽撞了些,可智商还是在的。要不怎么就在这山林里,称了两百多年的山大王? 那些个精怪肚子里的鬼主意比谁都多。 待到她找回自己缺失的魂魄,可不就聪明绝顶,天下无双了! “这飞天令,还请劳烦你给我细说细说。”流云拱了拱手。 不论对于劲敌还是好友,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摘老头子语录。 “要拿这飞天令,须得通过飞天试,要有这比试资格,只需要一封镇蛮府道会的推荐信即可,只是这推荐信只有十封,据我所知已经给出去八封,妹妹可要抓紧些才是。” “那就还剩两份?这推荐信具体要怎么拿?” “通过道会的试炼,再找三位道师作保即可。” 倒是不难,回去自家和门人商讨商讨一番,自己的宗门大掌事不就是一名道师嘛! “那飞天试考得是什么啊?” “这飞天试考得算试,道术试,经纬试。算试要靠星象命理,每年出得题都稀奇古怪,可是最难的一门考试了。我记得你山川水文学得倒是不错,想来过着经纬试倒是有些把我。这道术说来也简单,你爹爹不是道师吗?这镇蛮府统共不过十来个道师,倒是在这方面可以帮上一帮。” “他的三脚猫的道术,还是莫要再出来祸害人了。” “妹妹太过谦虚了,顾道师的道术这镇蛮府上谁人不知呢!尤其是这乌木术,可是擒鬼的独门秘法,我爹爹平常也时常念叨着想学这秘术,只是你爹爹太过藏私了!” 流云笑而不语,虽说她初来人世,但平日里那老道倒是孜孜不倦的向她灌输这世间的人情世故。 每个在外行走的道士或多或少都有一两样傍身绝技,等闲不会给人透露。这平白无故的要人教自家的独门秘法,这不是找骂嘛! 流云站起身来,“谢谢款待,我先走一步。”,随即,拉着旁边仍旧埋头苦吃的鱼穆,走出了这天方阁。 只是这边单筱仍旧为这顾流云失忆正暗自得意,接过这店小二的账单,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一千两! “怎么这么贵!”单筱叫出声。 这边店小二倒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解释道:“这一点儿都不贵类!这点的都是奇珍,精气可谓相当充足,都是这天方阁顶顶好的菜了。好东西当然价格贵一点啊!” 顾流云!这家伙绝对是故意要坑她一把。 这可是她半年的嚼用,她想要的金仙楼的道袍可就买不了了。 罢了,反正以后也见不到这招人嫌的玩意儿了。一千两就当喂狗了。 “师父,接下来咱去哪儿?”鱼穆好奇的问道。 “随意逛逛。” 鱼穆兴奋的拍起掌,“行嘞!”,接着鱼穆有苦恼的说道,“可是,师父,我们没有银子。这光看不买的,也无甚趣味。” “银子?那是什么?”流云一脸茫然无知的问道。 经过鱼穆狠狠地一番恶补,顾流云那是对她今日早上拒绝那一百两银子的行为,那是相当的痛心疾首啊!、 这老道就给她灌输过,钱财对于一个宗门的重要性,是以在下山之时,她把所有值钱的事物,全都打包下山。 包括老道说的相当相当值钱的银票,哪成想一下山就被告知一文不值。 想想也是,这都两百年过去了,这银票理应成了废纸。糟老道还是好老道,没有骗她。 “那师父咱们还是就逛逛?” “不着急,我们有大管事在。”顾流云豪气冲天的说道,“徒儿我们就去买买买!” —————————— 镇蛮府,西城单家。 主座上坐着一个形容威严中年男子,身穿黑袍,袖口由金丝装饰祥云,面目冷峻。 只见他盯着单筱,缓缓地开口:“你今日在天方阁花了一千两,为何?” 单筱不敢抬头看自家爹爹,“就是宴请一下昔日同门,一不小心点多了。” 单筱在内心恨死顾流云了 “是嘛?”单方奇怪的笑了笑,“我记得你与她之间的关系,素来不是很好。” “就是看她可怜...”单筱的声音越加放低。 “你可有把柄落在那丫头手上?”单方目光锐利的盯着自家女儿,单筱的手握在茶杯之上,越握越紧。 “没有,就算有,也都没有了。”单筱低声回答。 “应当如此。”单方笑了笑,“作为单家下任族长,做任何事都应当清清白白,不留痕迹,懂得了吗?” 单筱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就在她准备转身走出房门之时,单方又幽幽的说道:“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尽可来找爹爹。只是你也大了,莫要在为了个男人做出些胡闹之事。” 单筱一僵,点头称是。 房门掩上之后,单方随手一挥,放在乌木桌上的信,立即无火,最后连灰都不剩下。 “顾流云啊......” 第十一章 挫败 “顾流云!!!你给我出来!” 顾元拿着一把账单,不管不顾的往自家府里冲了过去,这个孽障!自从回来之后就尽做些混账事,今日还大手大脚买了一堆书籍,竟买了五百两之多! 他当时看到账单差点没昏过去,要知道,这五百两差不多是自个儿半年的收入了! 女儿知道看书了是好事,但是这般花钱是可忍孰不可忍! 真是不养家不知道钱财的重要性! 顾元一冲进洞府,被眼前的景象又是吓一跳,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气背过去。 眼前这乱七八糟,左一根枯树,又一块深坑的。他惜心照顾的精致小园林到底去哪了!!! 就这一天的,自家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顾流云!!!” “何事这般唤我?作为天一宗大掌事,要时刻保持淡定,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流云不满的说道。 “这是你干的?”顾元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着那棵枯树,“这是你干的?” “是啊,我可是花了一天下午,才把咱们宗门整顿成这般模样。这风水虽尚可,但灵气太差,我整了一个八卦阵来聚集灵气。” “这,这...”顾元指着那枯树所在的位置,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原先的桃木,在哪?” “你说那个无甚灵力的木棍子啊?扔了。” 顾元听到此言,心痛的捂住心口,心是一抽一抽的疼,他花了千两白银淘来的桃木,就这样被这败家玩意儿给扔了!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那你种的这枯木棍子是什么玩意儿啊!” “这可是天元树,这世上所存之数不过三。为避免宵小之人觊觎,我特意施了法阵。所以在旁人眼里看来,这就是一棵枯树。我这是信任大掌事你才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流云和善的拍了拍顾元的肩,俨然一副上官对下属的样子。 “这是天元树?!”顾元音调拔高,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啊。就是一棵树而已,顾掌事这么吃惊干嘛?”流云再次和善的拍了拍顾元的肩,继续说道:“只要你好好干,我就赐予你一颗天元果!” 老头子语录第十六条:要让下属好好干,必须要在他眼前挂一根甜萝卜。 疯了疯了,他女儿修道修疯了。顾元瘫倒在地,已经压根没力气说话了。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顾元欲哭无泪。 就在顾元失神之际,他的二女儿像安慰一条伤心欲绝的狗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顾掌事,”流云连连摇头叹气,“你这道术不行啊,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让人给施了法呢?” 正说着,只见流云手心里正捏着一张发旧的符纸。 顾元眼睛一缩,他竟不知不觉让人给下了小鬼!而他竟然毫无所觉,此人道术起码到了大道师的级别! 也不知何人要在背后害他! 而流云的道术从清云阁回来,竟有了如此大的进步,已经超过了他! 顾元抱着流云的大腿,哇哇大哭,“流云你道术变得好厉害啊!” 自家女儿才没疯!道术这么厉害怎么会疯呢?定是外人嫉妒我女儿在外边胡说八道。 唉,看来自己这个掌门当得是颇得人心啊!你看,就驱除一个小鬼符,就把这人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道术不济不打紧,明日你就跟我徒儿好好修行,包你道术突飞猛进!” 流云挣脱开来,继续说道:“总有一天,天一宗会成为中原十二州第一大宗门。以后须得更矜持一些,成日里哭哭啼啼的,有损威严。” 鱼穆在厅堂一声大喊,“师父,吃饭了。” 流云立即应道:“就来。” 边说着边拎起瘫坐在地上的顾元,一步就到了饭桌之前,流云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菜色满意的点了点头,顺口向顾元问道:“对了,顾掌事,这飞天试的推荐信怎么要到?我要去青云城参加本次的飞天试!” 顾元魂不守舍的回答道:“明日一早,你便随我到道会去吧。依你现在的道术修行,过咱们这道会的试炼应该没什么问题。” 唉,真是可惜啊,若是依自己女儿现在这般实力。在这清云阁修行一年,明年的天启试必定可以拿一个顶好的名次! 顾元看着流云那满不在乎的吃相,不禁摇了摇头,儿女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债啊!自个儿这个单身老父亲,为这三娃,真是操碎了心啊! “对了,鱼穆大徒弟,这每日施粥可不能荒废啊!明日我便再教你如何煮粥,日后这施粥就交予大徒弟你啦,你可要好好干啊!” 鱼穆骤然被点名,疯狂点头。跟着师父可太好了,成日吃香喝辣的,这施粥还不简单?必定给师父做的漂漂亮亮的! 第二日,流云随同顾元去这道会,把这粥勺郑重的交给了鱼穆,“好好干!” 鱼穆有些欲哭无泪,师父,你能别为难徒儿嘛?昨天这粥免费,今天就卖这么贵,谁会来买啊?! 镇蛮府众人第二日又兴冲冲地前去喝粥,这粥可好喝了!喝了之后总感觉自己精神抖擞,焕发了青春! 但他们赶到顾府门前,全都傻眼了,这粥昨日才免费,今日怎么就涨到了一百两一碗! 不管怎么说,一百两一碗的粥,可实在是太贵了!这粥又不是黄金做的。比这金子还要贵啊! 众人皆感慨,这粥实在是太贵了,喝不起,散了散了! 流云坚信着这今天上门的香客会比昨日多,整整煮了两个大锅的粥! 鱼穆看着这整整两大锅的粥,空无一人的队伍。 欲哭无泪啊! 第十二章 见面 一脸菜色的顾元与这精神抖索的顾流云一道走到这石观前。 石观门前杵立着两棵灵樟木,高耸入云,门前香客络绎不绝。 流云抬眼一看,石观前刻着大大的三个字,青云观!这毛笔字端是龙飞凤舞,气象非凡。仔细看去,还隐隐的有一丝丝道意。 “这字写得不错。”流云不由得又想起了上次不愉快的下山经历,不禁摇摇头,真是白瞎了这个好字。 顾元瞥了她一眼,“这可是国师姬晏所写,你以为是你那阿猫阿狗的字?快些随我进去吧。” 正待顾元准备前往青云观道场之时,一个笑嘻嘻的白胖道士前来打招呼,“呦,顾道师,你今个儿怎么到这来了,我听说你可是在家自立了一个道观,叫什么什么来着?” “天一宗。“流云在旁边冷冷的开口说道。这道士灵基不稳,想来是被酒色所侵。 这等道士若是在她门下,必定第一个逐出道门。这青云观道士素质如此不济,竟也开了个分观。还都是如此气派! 想到这,流云便十分气结。 “哦,对对对!天一宗!顾道师,我好心提醒一句,这道观这么小,名字却取那么大,小心折了福气哦!” “至少天一宗没你这等耽于享乐的道士!十年之后,天一宗必将开满中原十二州,成为天下第一大观!” 说完看也不看,拉着顾元就走了。 “说这大话,也不拍闪了舌头。” 今个儿还是找个小红娘来消消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 顾元看着自己女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怎么跟人家长辈说话的,我平日里教的你那些礼节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 “天一宗的掌门的礼遇可是很珍贵的,他即无德,还怕我说实话?” 罢了,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随我来吧。”顾元无力的摆了摆手。 流云随着顾元走近这道观,只见房间只余黑白二色,与观外那金碧辉煌的装饰形成鲜明的对比。 主座上只见一身着黑袍戴金冠的中年道师,顾元恭敬地行了个礼,“单道师,在下小女想要参加此届飞天试,只是你知道这参加飞天试须得这推荐信,不知......” “这倒是赶巧了,这推荐信只剩最后一份了。这林道师家的犬子林正业也想参加本届飞天试。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顾元继续陪着笑脸说道:“让他们两个都去参加试炼,谁胜出就给谁。这有何难,实力不如人,若是输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看来你对自家小女很自信啊,那就今日午时开始试炼吧,这试炼,就选九方幽鬼吧。”单方道长笑眯眯地说道。 “九方幽鬼!”顾元登时大叫,“这太险恶了吧!这关对于道师来说都是凶险异常!若是没命了可怎么办!” “只有这凶险方能显示出实力啊,若不是这般,林道师怎么会服呢?” 单方拍了拍顾元的肩头,“林道师那边我会负责通知,你只要按时到场即可。” 顾元出来这门,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试探性的向流云说道:“要不咱们就不参加这试炼了?” “区区几只鬼,你也怕!身为天一宗的掌事,胆子怎么这么小呢!” “放心,要对自己的自家掌门有足够的信心!” 顾元看着流云那副信心爆棚的模样,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罢了,自家女儿这么有信心,姑且信她一回吧。 单方坐在乌木椅上,暗自沉思。这顾元的小鬼符竟然已经被除掉了,且未牵动到主符。若不是今日细细观察,倒是发觉不了。 有这等道术之人,究竟是谁呢? 顾元?还是...顾流云? 单方浮现出顾流云那稚气未脱的模样,不由得呵了一声。 不管如何,顾家必须除去! 首先,就让顾元尝尝这失子之痛。 单方盯着手间的那副卦。单家,必须扶摇而上。路上,可容不得一点杂障! 顾元看着流云在那胡吃海塞,不由得暗暗心疼,这可都是天方阁的奇珍,这孩子怎么就不会慢慢品呢! 顾元看着她那副样子,生怕自家女儿不够吃,就没舍得下筷,自己女儿饭量这么大,这么一桌也不知道够不够吃。 这么一桌就快接近一百两了!女儿这么能吃,真的好难养啊! 就在这边顾元暗自叹息时,自己碗里突然多了一个白珍鸡鸡腿,顾元不得感动的眼眶湿润。 女儿还是记得咱爹的。 就在顾元就要推脱一番,说些你今日下午就要过这试炼,还是好好补补身子之类的话。 忽的一道阴影罩在了他身上,顾元怔怔盯着眼前这面目清秀的少年,这谁啊? “你是顾流云?” “嗯。”流云头都没抬,只顾着猛吃,极为冷淡地应了一声。 “我是林正业。我出五千两,买你今日下午的试炼不出场。这一桌饭菜,我全包了,全当谢意。” “不必了。我必赢你。” “是嘛?”林正业嘴角勾起一丝奇怪的笑,“那我先恭候一声了。” 呵,要知道这九方幽鬼试炼,镇蛮府总共就一只九方幽鬼。而今日午时的试炼,可是二人同时闯关! 虽说都是驱鬼。但这寻常厉鬼和九方幽鬼可不在一个档次上面。单道长已经向他父亲担保,这推荐名额必是她的。这等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只怕这女子试炼之时面临的必是凶残的九方幽鬼! 自己好心救救这女人一命,既然她不领情,那便罢了。 这飞天试,他是非去不可! 第十三章 九方幽鬼(一)(求推荐!求收藏!) 午时,正是一日之内阳光最好的时节,可是前面幽深的宅院之中,却时不时的吹过一阵阴风。青天白日之下带来森森鬼气。 单方道长瞧着站在宅院之前的一男一女,正是林正业和顾流云二人。他挥舞着拂尘,向顾道师和林道师开口说道:“若是无异议,就规定一炷香的时间为准,谁要是先从这宅子里出来,这推荐信就给谁。二位可有异议?” 这厢话音刚落,林道师立马接腔,“单道长作为道会副会长自然会秉公办事,我们当然是信得过。那就依单道长所言,开始吧。” 顾元心下发紧,但也不好阻止,也就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那就依单道长所言,开始吧。” 一声锣响,香鼎里的一炷香也立马点燃,单方一声大喝,“开始。” 林正业立马冲进这鬼气森森的宅院,流云倒是不紧不慢的在门口徘徊了两圈,看得顾元在旁边十分着急上火,“你要是不想进,就直接弃权算了。老爹是不会笑话你的!” 啧,不就是几只鬼吗?也难为他这么着急上火的,不过这宅院,若是所料不错,是被施了血鬼阵! 血鬼阵是专门养鬼吃人的一个法阵,十分阴私狠毒,是那些走入邪道的道士才会善用此法阵。 而且看这宅院的阴气,这血鬼阵成形起码有十年之久! 没想到这青云观这么一个正气堂堂的道观,竟然会做这种事! 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流云一踏进这宅院,立马感到天光黯淡下来,似乎是这烈阳也穿不透这宅子的阴气。 这宅院遭阴气腐蚀已久,早就破败不堪,堂前摆的一座菩萨像。只是这菩萨像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缝,慈眉善目的脸上添了几道裂口,生出几分恶意。 断佛最是不吉利,想必也成了这宅子阴气的来源之一。 流云施了法,把这佛像身上的邪气驱除。一声巨响,这佛像立马崩塌,石块碎了一地。 屋外的顾元听到这一声巨响,心里一抽,恨不得立马冲了进去。只是自己若是插手,就算违规了。 最后只得跺跺脚,长叹一口气,只得暗自祈祷这试炼早点结束。要不然他这颗备受折磨的老心脏,可支撑不住了! 早就走在前头的林正业,看着眼前美艳的女鬼,见她身上毫无一丝鬼气,心下暗想,这单方难道是怕我应付不过来,特地弄来一只将去转生的魂魄? 林正业暗自摇头,虽然自己的道术确确实实对付不了九幽鬼,但寻常厉鬼还不手到擒来? 这单方,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模样?有点瞧不起人了! 正当林正业准备念往生咒,准备送这只冤魂前去转生之时。那女鬼丝毫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好俊俏的小道士!我荷姑最喜欢细皮嫩肉的的小道士了!” 林正业看着这女鬼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知为何,总感觉心里一阵阵的打鼓。似是前方有巨大的威胁! 第十四章 九方幽鬼(二) 这鬼,难道就是那只九方幽鬼?! 林正业低下头,这单方!待他出去,定要找他好好算上这笔账! 就在他准备发动擒鬼之术时,那女鬼不屑地笑了笑。只伸出一只手来,那手无限制的伸长,直直的把扼住这林正业的咽喉,使其动弹不得。 林正业心中暗叫不好!这九方幽鬼竟成如此气候!怕是已经养了十年之久! 而且她竟然已将身上的鬼气内敛,生出了灵智,怕是更加凶残狠毒! 若是再不快点除掉她,她将不日便突破成小鬼王了!待到那时,整个青云观都得惨遭毒手! 不行,得快点让道会的人知道! 就在林正业拼死挣扎,想要发出灵信之时,那鬼嘿嘿一笑,“我平生最恨你这等心口不一的道士!” 说罢,便狠狠一甩,林正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宅子门前的林道师看到许久没有动静,心下暗自奇怪。按照常理,自家儿子应该已经出来了。对付一只普通厉鬼,也就三五息的事情,怎么这香都快烧了一半了,这家儿子怎么还不出来? 莫不是这单方在戏耍我!林道师正要开口质问,单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放心,犬子必将无碍。只是对付九幽鬼,若是这么快就出来了,怕是顾道长也不会相信犬子有这么高深的道术呢!” 林道长稍一沉思,觉得是这个理。这做戏也要做的真一点,免得到时候有人说闲话。 他看着顾元那满头大汗,七上八下的样子,心中立马安定下来。 再怎么说,自家儿子的道术比他家那个神经不正常的闺女强! 这边那女鬼解决林正业,正暗自得意,突然心有所感,大叫一声:“不好,有人把这阵法给破坏!” 而正在香炉前打坐的单方,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把林道师和顾元吓了一大跳。 这好端端的,单道长怎么就吐血了?莫不是修炼功法走火入魔了? 单方察觉到其余几人探究的目光,若无其事的擦擦嘴,“无妨,只是刚刚在修炼之时,一口真气倒行。身子有些撑不住,便吐了口血,倒是多谢大家挂念了。” 只是一旁的手紧紧攥着这拂尘,内心翻腾不已,刚刚有人破了他的血鬼阵! 真是没想到,区区一个十六岁的丫头,竟然有这般实力!看来确确实实是自己小看了她。 这顾家,正如那卦象所说,会成为单家崛起路上最大的障碍。而这顾流云,果真是他女儿单筱青云路上最大的障碍! 这顾家,真是留不得了!若不再快点,待到顾流云实力更进一步,单家怕真是无力抗衡。 就在流云悠哉悠哉的破坏掉这座宅子的阵法,忽然感觉到耳旁一阵阴风袭来,她随手一挡,血色的长指甲堪堪从她耳边划过。 “究竟是哪方宵小坏我阵法!” 流云从上到下反复打量这只女鬼,一脸的嫌弃。 精气太少,戾气太重,吃了怕真的会消化不良。还是早日送她去往生吧。 那女鬼荷姑被流云这般嫌弃的眼光给激怒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道士也敢在我面前装大爷,我怕你真是活腻了!” “不过,我荷姑还是挺喜欢小姑娘的。就让你死得稍微好看一点!” 这话说完,那女鬼立马消散。只是这宅院立马阴风大作,整座宅子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响。 这鬼气也冲出这宅子,把这林道师和顾元也浇了个透心凉。 “坏了!”林道师和顾元齐齐大叫,顾不得还在试炼当中,立马就想冲进这宅子。 这等鬼气,就连他们修道数十年的道师都应付不来,更不论这两个道术不深的了! 只是这单方道长,笑嘻嘻的把手搭在这两位道长的身上,和颜悦色的说道:“这还在试炼当中呢,二位还是稍安勿躁。这两位小道都是人中龙凤,必定会安然无恙的!” 这个贱道!林道师在心里破口大骂,竟然下了定身咒!我就知道不能相信这个贼老道! 若是我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拼上自己这条老命都要这贼老道不得好死! 第十五章 九方幽鬼(三) 这边阴风大作,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铃铛响,流云的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 古旧的宅院转眼之间变为一道破旧的道观,眼前浮现的正是那糟老头子,只见他神采奕奕,脸上绽开菊花一般的笑,手中也拎着一只油淋淋的鸡腿,笑嘻嘻的说道:“徒儿,快过来吃饭了!” 流云只怔怔地看着那糟老道青玄,对他所言似无所觉。 躲在暗处的荷姑看着一动不动的流云,正暗自得意。涉世未深就是涉世未深,这点障眼法就迷了她的心智。想来之前还被她那番气势给唬住了,真是枉为恶鬼数十载! 荷姑眼神精光一闪,尖利的指甲直冲着流云的脖子掐了过去,就在此时,她眼睛一花,只觉得身旁一阵微风飘过。 再定睛一看,那小道,竟然不见了! 那臭丫头,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就在荷姑正惊疑不定,一阵幽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你不该的。” 这幽深的声音把这做鬼多年的荷姑都吓了一大跳! 我不该?呸!恶鬼有什么该不该做的,竟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吓到! 荷姑被这一激,怒气上头,这浑身的戾气也给激了起来,一声尖利的叫声直要把人的耳膜刺破,“今日我荷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此,迷障除,破旧的道观就此消逝不见,眼前所见,依旧是那鬼气森森的宅院。 而这荷姑此刻也凶性大发! 屋外的顾元听到这尖利的鬼叫,暗叫不好!也不知道这两个不省心的小崽子究竟做了些什么,这九幽鬼的凶性已经完全激发出来了!已经形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他女儿,危矣! 顾元只得狠狠地瞪着那单方,妄图让这不怀好意的贼道屈服在他凶恶的眼神之下。 只见这单贼道,依旧是笑眯眯地冲着他,丝毫不以为意。 这脸皮厚的狗崽子!顾元在心中破口大骂,我女儿究竟做了什么惹到他了,竟要如此暗害她! 若是,若是...呸!不管怎样,此间事了,我非要挠死这单贼道不可! 顾元往旁看了看这林道长,这道长被这叫声一吓,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给晕过去了! 顾元嘴里发苦,只能在心里不停的祈祷,流云你可千万要见机行事,打不过咱就跑。这什么狗屁推荐信,咱就不要了! 这边荷姑的戾气全发,流云未稳的神魂被这九幽鬼的戾气一冲,这神智越发不清明,往常里压制的凶性也全都被激发出来。 只见流云的眼角发红,身上的凶性蓬发,倒是把这女鬼吓了一大跳。 心下暗自生疑,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头?这凶性竟然比我这修炼多年的厉鬼还要厉害?! 流云嗷呜一声,猛地就扑了上去,咬住那女鬼就此不松口,那女鬼心中大骇,这是什么招数!自己这修炼多年的精气,竟被这丫头给倒吸过去! “快松口!”那女鬼发出尖利的惨叫! 屋外几人听到这惨叫声,打斗声,顾元是听得脸色发白,这豆大的冷汗是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单方的脸色则是越发的和煦,见着顾元不住颤抖地身子,就开口安慰道:“顾道长,莫要着急,我观你小女勇武不已,此刻必占上风啊!” 这流云,竟能缠斗如此之久,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只是,那又如何!再怎么样还能胜过那修炼多年的九幽鬼不成! 这边流云紧咬着这女鬼的小臂,那女鬼陡然发力,这头发急剧变长,纠缠上流云的脖子。流云伸手扯住,只把这女鬼痛的嗷嗷大叫。 流云顺势爬到这女鬼的脖子之上,荷姑用尽浑身的力气愣是没有把这凶兽给甩下身来。 体内的精气竟不断地流失,此刻的荷姑心中十分的慌张,连忙跪地告饶,“姑奶奶,你就绕了小女子吧!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你就放了我一条鬼命吧!” 而手边却不老实的掏出一个血红色的玉镯子,那女鬼再三犹豫之后,最终就往这地上一摔! 此刻,异变突生! 第十六章 九方幽鬼(四) 那血红色的玉镯子摔碎之后,立马冒出阵阵血气,一股股的往这女鬼身上钻! 这女鬼得了这血气相助,身子倒是不断地膨胀变大,身上原本完好的皮子也脱落下来,变成癞蛤蟆一般凹凸不平。 这时女鬼功力大涨,伸手就把骑在她脖子上的流云扯下,往地上狠狠地一砸。 那流云原本神智发昏,被这一摔,神智倒是回复了几分。 腰间的那枚苍黄色的玉牌此刻也是温度惊人,惊人的灼热感彻底把流云的神智拉了回来。 流云看着眼前那个鬼物,不住的往外冒着血气,周身上下不住的布满了惨叫的怨魂,可见这恶鬼足足生吞了上百只魂魄,方才具备如此的戾气与阴气! “你究竟吃了多少人?” “多少啊...这个我也记不清了,起码有两百来个吧,不用担心他们了,你马上也要变成我这手下的怨魂了!” 这女鬼一个大掌扑了过来,流云一避,这女鬼一击不中,倒是把这宅院打了个七零八落。 流云心中暗恨,两百多条生命,就此生生丧于这鬼物之口! “今日,天一宗,在此除魔卫道!” 流云掏出一张古旧的符隶,沉声念道:“敕敕洋洋,日出东方,魔妖万鬼,诛战无盖,太上圣力,浩荡无边,急急奉云雷律令!!!” 此言一出,风云突变,晴日里的一道惊雷就此劈下! 紫红色的电光笼罩这九方幽鬼,顷刻之间就此消散不见。 顾流云施了此术之后,此刻也体力不支,就此跪倒在地。晕过去前,还迷迷糊糊的想着:除魔卫道,救人济世。润益于人,是我天一! 老头子,这些我都记着呢,没有忘! 那还在慢悠悠的喝粥的羊胡子老头,忽的心有所感,遥望青云观。 这镇蛮府还有能使出云雷道术的道师?倒是我小瞧了此地的后辈!实乃后生可畏啊! 屋外被这巨响一惊,诺大的尘灰迷了眼睛,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是这单方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这顾流云看来已除! 这荷姑,终于解决了这顾流云!竟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年真是白喂了她! 这道术最高的顾流云一除,顾家其他人不足为惧! 单方立马解了顾元和林道师的定身咒,哈哈哈大笑道:“看来这结果已出,我们快前去看看是哪个后生如此勇猛!” 他可是很期待顾流云的惨状! 第十七章 推荐信 此刻的顾元心力交瘁,已经没有半分气力行走,只得劳烦旁边的小道搀扶,看着前面遮挡不住自己喜意的单贼道,心中越发气闷。 若是自家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势必要这贼道不得好死! 单方大跨步的走向这宅院,这荷姑是越发不听管教,此番这差事虽做的有些差池,但还算成功。日后倒是要好好犒劳她一番! 就在他喜气洋洋的走入这正堂只是,看见前面的场景,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 这...这是云雷道术?! 这顾流云,竟能使出如此高深的道法!还是有高人在旁相助? 失策,失策!此子,非除不可,若待他日,道法再有所成,必将是大患! 顾元一进门看到自家倒地不醒的女儿,立马抱住大哭,“流云啊!那鬼没伤着你吧?” 流云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打了哈欠,说道:“哦,那恶鬼?已经被我诛杀。” 单方听的此言,内心大骇,果然是她!她果真有如此高深的道术! 他强自按捺下内心的震撼,掏出推荐信,笑呵呵的说道:“顾元兄虎父无犬女啊!真乃后生可畏,我们这老一辈究竟是比不得了,这推荐信应当归你所有啊!真是期待这等小辈在飞天试上大放异彩,为我镇蛮府争光!” 说罢,转身就急匆匆的走了。 呵,只是要参加飞天试还要找三位道师作保,顾元你,找得到三位道师吗? 远在盛京的姬清,盯着手中的一缕红线,看着这红线上的气从略微浑浊再复变为清明。 不由得心中暗叹,这凶兽,竟差点又失了智! 这边的顾元看着那封推荐信暗自发愁,除却那林道师为了感谢自家女儿诛杀这厉鬼,救了他儿子一命,乐意帮他作保之外。顾元找遍了青云观的所有道师,竟无一人乐意作保。 真是奇也怪也,他顾元平时不是人缘这么差的人啊?难道,又是单方那贼道在从中作梗! 只是这自家哪招他惹他了,暗自算计自家女儿之外,还要在此等事上从中作梗! 明日再去拜访自家交好的刘道师,看看他愿不愿意帮忙作保。 自己和这刘元十多年的交情了,这种事应当会愿意帮忙。 接着又抬眼看了看,还在大吃大喝的顾流云,真是自己为她这操碎了心!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啊! 流云光速吃完这一桌菜肴之后,仍是不满意,“顾掌事,这菜量有些少啊,要再上一桌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可知这一桌已经有一千两了!再吃下去,这府中的银钱全被你给吃没了,你姐和你弟就不要吃饭了!” “不就是银钱吗?顾掌事,你放心,一个时辰后,这钱自会送上门。莫要如此小气,再上些菜来,若是这掌门连饭都吃不饱,这成何体统!” “唉!小二,再上一桌!”顾元暗自摇头,女儿啊,不是为父不给你吃饱,实在是你太会吃了,都快把我给吃垮了。 流云今日打完这九幽鬼,就嗷嗷喊饿,想必是耗费了一些精气。岂知这几桌菜的精气,连喂个祥云兽都绰绰有余,怎么就喂不饱他的女儿呢!他女儿,怎么现在变得这般能吃。 酒足饭饱之后,流云还有些意犹未尽,这天方阁的饭菜精气还算可以,以后可以常来吃。 相比于顾元的一脸愁眉苦脸,顾流云倒是一脸的喜气洋洋。这走到门前,就见到身穿一脸墨青色长衫的胖子,挂着一脸和善的笑意,开口说道;“道长,您回来啦!小人在这里等了好久呢!” 顾元暗自狐疑,自己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一个富商,自己怎毫无印象? 就待他准备上门招呼之时,那富商径直越过了他,朝着流云走去,“道长,我说你上次连酬劳都不要就走了,可把我好找的呦!” 杜伟看着顾流云身边那气不忿的老道士,似有所觉,心下暗自寻思,难不成,这又是道长新收的弟子? 这道长本事不错,只是这收弟子的眼光就那么不济呢! 不是乞儿就是老头,都不像个高明的样子。 说着,又从胸口掏出一枚红封,笑着递给顾元,“这是道长新收的弟子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道长收下!” 顾元看着这递过来的红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什么弟子!我是她爹!” “他是我天一宗的大管事。”站在一旁的流云幽幽的开了口,接着又大叫道:“鱼穆,还不快给贵客上粥!” “好嘞,师父!马上来!” 粥?杜伟暗自奇怪,不一般是上茶吗?这天一宗竟然是上粥? 连待客方式都跟别人不一样!果真不愧是流云道长的天一宗啊! 杜伟随流云一道进了门,连忙奉上早就准备好的银两,“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流云把这银两随手交给顾元,“顾掌事,这银两就由你好生保管吧!” 顾元此刻细细一看,这竟有万两白银之多!这么多钱,流云,真没在外头干坏事吧? 正在这说话之间,鱼穆捧着这粥,呈了上来,黝黑的碗映衬着这白色的粥,更衬着这粥清透莹白,煞是好看! 这粥,好香啊!杜伟在心里惊呼道!区区一个粥而已,怎么就这么香呢? 鱼穆端着这粥,开口对杜伟说道:“杜先生,请喝!” 杜伟端着这粥,小抿一口,这粥,太好喝了吧!而且,总觉得喝了这粥,感觉有什么污秽之气从自己身上排了出去,立马精神了起来。 果真不愧是流云道长,连一碗粥,都这么不同凡响! 想到这里,杜伟又问道:“道长这边有没有符隶可以赠与小人,我平常在外做生意,人这出门在外啊,就想求个安心。” “有!这怎么没有,我们这里有上好的聚财符!”鱼穆连忙接腔。 今日这粥,自己可是没卖出一碗。近来还是殷勤一点,多给师父捞点银子,讨讨欢心。 要不然,这师父还不得把自己这个没本事的给逐出师门! 师父天天带她吃香喝辣,这么好的师父得从哪里找哦! “聚财符?”流云略一思索,“拿过来给我看看。” 说来惭愧,这教完鱼穆画这个聚财符,她浑然把要教弟子这事给忘掉了。 这么多天了,也不知他这画符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第十八章 聚财符 鱼穆,倒是自信的拿出了他这些天孜孜不倦临摹出的符隶。 整整一大把呢! 这符隶可是他照着师父这个模板,一笔一笔描上去的,保证一模一样! 流云看到这一大把的符隶,倒是一阵沉默。 这画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啊! 这符的笔画都画的断断续续的,单就样子像。她这徒弟,在道术这方面,莫不是...有点蠢蠢的? “罢了,拿那朱砂与符纸过来。” 鱼穆看着自家师父的脸色从阴晴不定到沮丧到怀疑,他这颗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的。 师父...好像不太满意的样子?难道,师父要考虑把自己逐出师门? 鱼穆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哭丧着脸冲着顾流云说道:“师父,说好了要带我一直吃香喝辣的,你可千万不能食言啊!” 流云看着鱼穆那个无甚出息的样子,心里又是一把火,但只得压下脾气,乖乖哄着:“放心,你若是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我是不会清理门户的。快些把朱砂和符纸拿过来!” 鱼穆这厢才欢天喜地的拿东西去了,“领命!” 这朱砂和符纸一拿来,在杜伟那期待的眼神下,刷刷两下,就把这聚财符给写好了。 杜伟小心翼翼的说道:“道长,就一张?” 流云没好气地说道,“当然就一张。你还想要几张?” “一张就好,一张就好!” 杜伟赶紧把这聚财符拿了过来,这符隶,可得宝贝收着。 这道长,可就只给一张呢! 杜伟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道长,这粥,能不能再上一碗?” 这碗虽然还算大,但是这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一口下去,它就没了!这完全不够喝啊! 自家应酬的时候,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就算是那传说中的仙珍,也有幸尝过。只是不知道怎的,被这一碗平白无奇的粥,给抓住了心。 流云想起这茬事来,颇有自信的向鱼穆问道:“这粥,刚刚怕是最后一碗了吧?” 这可是她亲手种出来的米!昨日那粥,这么抢手,今日清晨自己特地多熬了一大锅。 照昨天那个架势,真希望他们没有抢破头哦! 这...这,师父你让我怎么回答呢。鱼穆这下头顶冒汗,也不知该怎么说。 “这粥,这么抢手?”杜伟惊呼道。 “当然!”流云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这卖一百两银子一碗,这还怕给抢疯了!” “这粥,竟如此之抢手!想来也是,这道长亲自所熬的粥,必定是不同凡响!我觉得这一百两银子尚且还有些太便宜了!” 别的不说,就说他自个儿,喝了这粥,也觉得身体多年的沉积得到了治愈,现在更是精神百倍啊! “对了,我之前听道长你徒弟所说,道长可是准备去参加这飞天试?” “确实如此。” “那真是巧了!今年这飞天试可都是在这青云城举办。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让我来负责道长的吃穿住行?” 这年头还有这送上门的好事?老道士曾说,这免费的,就是有毒的。 这胖子,有点可疑啊。 杜伟被这流云狐疑地目光上下打量,十分不自在,“怎么了,道长?难道我身上又有邪祟?!” “此事,我自有定论。顾掌事,把这位贵客带下去歇息吧。” 顾元听到这话他,头上的青筋又是一抽,但看在这万两白银的份上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他没好气的白了杜伟一眼,“杜先生,随我过去歇息吧。” 杜伟被这白眼一瞧,小心肝又是一颤,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掌事? 待到他被带入这园中,被这满地的深坑枯树,以及想癞皮狗一样的草地一惊。为博得这位脾气不太好掌事的欢心,硬着头皮夸道:“这天一宗的园林景观甚为独特,真是别具一格啊!” 顾元听得此言,只从牙缝之间蹦出两个字来,“呵呵。” 怎么回事儿?这掌事怎么还更加生气了。 自己真是太难了! 这边,厅堂内,鱼穆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直跟着流云手上那一沓符咒忽来晃去,滴溜溜转,快把他脑壳都转晕了。 “徒弟,我想在收个徒弟,你说好不好?” 什么!鱼穆心中警铃大作,师父想要再收一个徒弟来争宠? 自己这个首席大弟子的地位该怎么办啊! “师父...”鱼穆委屈巴巴。 流云看着鱼穆那样,更加坚定了要再收一个弟子的决心。而且要收一个在道术上颇为天分的,光是运道好是做不了她的弟子的! 收一个道术好,天分高的,学会了道术再让他教师兄。 自己真是聪明绝顶啊! 就到那飞天试上拐一个徒弟来! 就在流云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之时,那边顾元一声大喊:“流云,我出门一趟,你好好看家!” “哦,顾掌事出门小心。” 顾元听到这回应,还在满怀期待的回头看,结果,再无动静。 这个不省心的!出门送送都不会吗!我这把老骨头还要出门帮她讨一个道师作保名额呢! 只是,这名额...这单方,使得绊子有点深啊! 自己和这刘老友的交情,给自家女儿做个保,料想还是能的。 想到这,顾元急匆匆的赶到刘老道的道观,高声说道:“刘兄!顾某今个儿来找你喝茶了,我今个儿可是带了上好的碧水茶啊!” 第十九章 花明 “哟,顾老弟!是什么风把你给吹上门了?”一个胖乎乎的圆脸道士,捏着他那零星几根,不成器的胡须慢悠悠的说道。 “刘兄,我们边喝边聊。快,把这茶给泡了,今天我们道友两个,可得好好聊聊天啊!” “你是为了流云飞天试一事来的吧?” “果然是刘道友,这都瞒不过你!确为此事,不知刘兄可否为小女作保?”顾元笑嘻嘻的看着着刘平。 刘平只是笑笑,“这事,不好说不好说。顾兄,你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单方?” “哼!”,顾元面色深沉,“我得罪他?我是不知道他为何刻意针对我!还想害我女儿性命,只不过这贼道的奸计没有得逞罢了,若是我女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非得和他拼命不可!” “可是九方幽鬼一事?”刘平睁开他的小眼睛,定定的看着顾元。 “哼。确是此事。那九方幽鬼已成气候,只怕我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 “你可知这九方幽鬼,就是单方所养?” “竟有此事!他好大的胆!” “想来这事已经在镇蛮府的青云观,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要不然,你说他一个贫户之子,就算是入赘单家,何以在短短十年剑就爬到了道会副会长之职?” “我近日又没有得罪他!说实话,我也无甚野心,这单方何故针对我!” “单方此人极为擅长抓住机遇,就像之前他竞争道会副会长之职,和他作对的柳家,最后怎么了?” 顾元听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柳家上下二十四口人,被邪魔所杀,无人生还。” 顾元眼睛一眯,“这单方,莫不是想再次施展此种手段!他好大的狗胆啊!青云观监道史,不日就会抵达这镇蛮府。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小动作,他是要不顾自己的道士生涯了吗?” “单方心胸狭隘,此事,顾元兄,我怕是帮不了你。我上下七口人全靠我左道师养活,若是被这青云观扫地出门,你刘兄我,真怕是要讨饭了。” 顾元听到此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刘平一眼,“此话,我顾元记住了。这碧水茶,我还是放在这里送给刘兄,全当我们这二十多年交情的饯别礼吧!” 说完,顾元甩了一下袖子,不住的摇头,离开了刘府。 正在庭院里舞剑的七岁小娃,好奇的问道:“爹爹,你做了什么事惹得顾叔叔这么不开心?” “屈于权势,明哲保身。你顾叔叔怕是不会登门了!” 你爹爹我,为了你这崽子,也不能没头没脑的做一些事了!到底不复二十年前啊! 顾元回到顾府之中,看着庭院那棵枯树,气不打一处来,就想把它给拔了!哪成想这念头刚一动,这树自个儿从土里撑了起来,拔腿就跑了! 看得这顾元是目瞪口呆,只得狠狠地说了声,“这世道,连棵树都欺负我!” 罢了罢了,明日自己再亲自上门,找那单贼道好好理论,实在是要讨个说法回来! 岂能让你如此欺负,都不吭声的! 这边流云,也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滚右滚,就是睡不着! 今天,这粥,竟然只卖出去一碗! 流云虽然自己不会算账,但日夜在青玄老道身边熏陶,也知道,这一个道门大宗,一天就要花个上万两出去的。 没想到自己这一天的银钱,就只有区区一百两银子!这可是由息壤培育出的灵米!吃了可是温润身体,长期喝下去可是可以延年益寿! 真是不识货! 还是帮人做法事挣钱些,今日杜伟就送来万两白银。日后,还是多多帮别人做些法事,攒些开宗门的老本。 这粥,她以后每日就卖一碗,多的都不卖了!她自己吃! 这天,有些抱着侥幸心理,想要来蹭蹭免费灵粥的人,惊讶的发现这天一宗门前的牌匾,赫然写着:粥一千两一碗,限量供应一碗。 这这这,这天一宗真魔障了?这粥昨日都没得人买。今日竟然还提价到一千两一碗,这是哪个傻子才会买啊! “呦,这粥今日变成一千两一碗啦?以这粥的灵气和功用而言,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吧。在我看来,还是有些便宜了。还限量供应一碗?这丫头,总算是稍微有点头脑了。” 不是吧?真有这样的傻子? “来一碗粥!” 鱼穆一听,立马发现那羊胡子老头又来喝粥了,昨日可是得亏这老头,才卖出去一碗。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先生,好嘞!” 流云瞅着那老道老半天,半天才开口说道:“老头,你要是愿意帮我在那飞天试作保,这粥我请你免费喝。这笔交易,要不要得?” 这老头她观察老半天了,道术修为不浅啊!不过比起她来,还是差了少许。但是比她的大掌事,道术高出不少。 就顾元那三脚猫的道术都能混个道师当当,她就不信这老头连个道师都不是! 昨夜那顾元在旁边唉声叹气,翻来覆去的,连累的她都睡不好觉。 不就是个作保的名额啊,就为这点事都睡不着觉了。这中年道师的心眼啊,就比针眼大那么一丢丢! “哟呵呵,丫头,老头我很看好你哦,你要不要拜个师玩玩?” 第二十章 赴考 “我已经有师父了,而且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师父。”流云一板一眼的回答。 那羊胡子老道挤眉弄眼的看着流云,“你别看我现在是一副糟老头的样子,说不准就是个美男子哦!你们丫头片子的,就不是喜欢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吗?丫头,真的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 流云一阵恶寒,有这七老八十的美男子嘛! “不用了。我眼不瞎。” “给你作保不是不行啊,只是老头我近来丢了一只宠物。没了这小花,我是这饭也吃不饱,觉也睡不香,你要是能把这小花给找回给我,我就帮你作保。” 流云暗自沉思,直觉告诉她,此事稍微有些猫腻。这种感觉总有些似有似无的熟悉,是什么呢? 这不就是青玄老道经常戏耍她才有的感觉嘛! 见流云半天不答话,那羊胡子老道眼中精光一闪,“昨日可是你用一道雷法将这九方幽鬼诛灭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此事的?你当时应该不在场吧?” “嘿嘿嘿,那老头我先帮你作保吧,这三日之后就要举行飞天试,想必丫头你是没什么精力帮我这糟老头子找那可怜的小花了。” 说完,从胸口掏出一封信件,“这是我的推荐信。” 那信件镶嵌着玉片,隐隐发着紫气,看起来颇为不凡的样子。 接着,又扭扭捏捏掏出一根灰色的毛发,万分不舍的说道:“这是我家小花的毛发,你飞天试之后,一定要记得找小花哦!” 不等流云拒绝,那老头子又以极为惊人的速度,夺过鱼穆手中的碗,将粥一口喝下。接着就像兔子一般一溜烟儿的跑了,“这粥就当请老夫喝的啦!” 这老头,跑得还挺快啊! 流云看着那羊胡子老头的背影,有些许的发怔。 顾元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说道:“流云,我先出门了。” 流云把那老头给的信件往顾元手中一塞,“这是刚要来的推荐信。” 推荐信?什么推荐信,飞天试的推荐信不是已经到手了吗? 顾元拿来那信一看,眼睛一缩!这...这竟是紫薇信!有了这个紫微信,就不需要那三个道师作保名额了。 只紫微信极为珍贵,统共就只有十二封!一般都传言只有通过极为苛刻的试炼,经过大道的认可,才能够拿到手。 而他女儿手里,竟然就有一封! “这信,哪来的?”顾元狐疑地问道,“这信莫不是假的吧?” “就刚刚在这喝粥的一个老头给我的。” “他说了什么吗?” “就是要我给他找一个什么宠物,然后知道那个九方幽鬼是我诛灭的之后,就痛痛快快的把这信给我啦。” 自家女儿,真是会走狗屎运啊! 顾元不得不承认了这一点,这不知行踪的大道,竟然就给自己女儿碰上了。还是一个才刚开张三天的施粥铺! 这是何等的运气! “你收拾收拾,不日就去往那青云城吧。这是明日午时的云舟票。” 鱼穆赶忙问道:“顾掌事,那我呢!我可是师父的大弟子!可不能把我给落下啊!” 顾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半天才掏出一张云舟票,“给你!” 鱼穆喜笑颜开的接过,赶忙说道:“谢谢掌事!” 唉,自己还是留在这镇蛮府,看看这单贼道究竟还有什么花样可以出! 天光白日,云上轻舟。 顾元强忍住内心的酸楚,以一个老父亲的姿态,嘤嘤叮嘱道:“流云,在这路上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我知道你性子乖巧,但是这世上之事忍一时风平.......” 这话还没说完,流云早就没影了。鱼穆嘀咕道:“师父,咱们就这样不管顾掌事了?” “他近来虽多有灾厄,但这卦象显示他有贵人相助,否极泰来。用不着咱们都担心。对了,上次要你看的那些书,看完了没...” 这还在排队上云舟之时,流云发出灵魂一问。 “师父,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说...” 流云心中一凛,这种说着好说不好说之话,根据经验来讲,必定是极其不好说之事。 “什么事?”流云一脸严肃。 “师父,我其实并不识字......” 流云心中暗中长舒一口气,心中暗道,原来是这事。近来除却看了些道术相关,各地的风俗志之类的书,也看了不少怪谈奇闻。还怪好看的。 她还真怕他蹦出一句,师父,其实我身负血海深仇,请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道家之人,与这无关紧要的红尘之事牵扯太多,会影响自己的心境进益。她挑中鱼穆,就是因为他是个无父无母,天煞孤星的命格。 “唉,无妨。改日我再收一个徒弟,让他教你识字即可。” 鱼穆一肚子的不开心,师父果然是嫌弃我了!还想着再收一个徒弟! 这排队多时,也终于等到了流云上这云舟。 她欢心雀跃,这云舟果真如同书中所言,有那啥移陆填海,飞天遁地之能?待到她上船来,必定要好好研究。 就在流云左看右看之时,耳旁飘来一阵嘲讽之声,“没见识,怎么连个云舟都没坐过?” 流云全然不理,只是细细感受了一下这云舟灵力运行,便立马泄了气。 按这云舟的灵气,怕是连她一掌都挨不住。这青玄老道,就会说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来哄骗我! 这一番气闷之后,流云越发感觉自己腹中饥饿,拆开自己从道观拿的乾坤袋,拿出一碗热腾腾的冒白气的粥,喝了起来。 这下,只听到一个清脆的童声叫道:“这粥好香啊,师父,我也想喝!” 一个颇为无奈的青年男子回答道:“你不是才刚喝过一碗蛋花汤吗?怎么现在又饿了?” “就要喝!你天天只给我一碗蛋花汤,徒弟我怎么吃得饱啊!” “而且只放一颗蛋的一丢丢!” 这边说着,边哭了起来。 鱼穆心中暗想:此人,好生吝啬!竟只给一碗蛋花汤给自己的徒儿,还不是一颗全乎蛋!这怎么能吃得饱吗? “姑娘,你这粥,卖吗?” 第二十一章 沈九夜 流云回过头,只见一个顾盼生辉,一双桃花眼满含满满情意,浑身气度如同清风朗月的美男子站在眼前。 “师父,这位郎君好生俊俏!”鱼穆看着这男子,眼睛都快冒星星了。 “一千两白银一碗。”流云认真的说道。 一千两白银一碗?!清漓在心中默默地吐糟,你怎么不去抢啊! “只一碗白粥而已,在下一直在山中修行,初入江湖...”清漓笑得越发和煦,看得周围一众的小姑娘脸红心热的,只恨不得以身替流云。 “公子,我这里有天方阁的仙豆糕,免费赠与你!” “我这里有,和我说说话就好!” “公子,你看过来嘛,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就连鱼穆都坚持不住,小声说道:“师父他长得这般好看,要不要就给他喝一碗...” 流云没好气的瞪了鱼穆一眼,义正言辞的对那美公子说道:“这位公子,就算你用狐诱术诱惑于我,这粥,还是不能白白卖给你。就是一千两白银一碗。” 这话,把清漓堵得结结实实的。他刚刚确实用了狐诱术,还被看出来了。 此刻脸上正发烧,说不出话来了。他还是道行太浅了!若是让他师叔过来,还不得哄得这女子心服口服的! 那粉雕玉琢的小童见势不妙,立马抱住流云的小腿,脆生脆气地说道:“姐姐,我想喝粥。” 流云细细的看了那小童一阵,最后开口说道:“想喝粥?你若是拜我为师,可以顿顿喝粥。” “什么!”那男子听到这里,立马叫出声来,“你怎的凭空抢人徒弟?!” 那小童皱着眉头问道:“真的吗?不骗我?” “什么!你竟然还犹豫了!是为师我对你不够好吗!” 自己好不容易得来那颗灵蛋都舍不得吃,日日熬一点给这小子喝,竟然还想因为一碗粥来叛出师门! “待我好好考虑一下。” 那男子翻了个白眼,立马拉着这小童走了。这还考虑个屁啊! 是我对这幼崽还不够好吗?一碗粥就给拐跑了!生气! 待拎着这不听话的小崽子到了云舟上一个僻静的角落,清漓指着那小童的鼻子破口大骂,“沈九夜!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一碗粥就可以让你另拜山头!” “你对我哪里好了!”沈九夜委屈巴巴的说道:“就一颗蛋你都要玄冰冻着,每次只拿剪子剪一丢丢给我吃,你是打发要饭的吗!” 清漓被沈九夜这一气,差点气笑了,那可是青玉蛋!一整颗给你吃下去,怕你这小混蛋灵力暴涨而死啊! “反正我管不了你了,明日就回玉苍山,让师叔去好好管教你吧!” 小气鬼,还威胁我!我今晚就去我新师父那里!那粥真的好香啊,快馋死我了。 而且,新师父身上那清清淡淡的味道,他好喜欢的。 这夜里,清漓模模糊糊的一个翻身,发觉身旁空空的。他找半天都找不见,那个小混蛋。 完了,他好像真把沈九夜那个小混蛋给整丢了。 莫不是被那些道士给捉了去炼丹吧? 若真是这般,辛御师叔真的会活拐了自己这一身皮不可! 他可不想再次进小黑牢里再次闭门思过! 还是先算上一卦!清漓将两枚古旧的铜钱抛出,随着一阵金石之声,卦象现! 大吉! 性命无忧,且修为上有大收获!清漓看到这卦象长松一口气,且让那小崽子在外头多吃些苦头,就知道他的好了。 这繁星渐隐,日光微现。这云舟经过近八个时辰的跋涉,终于到了这青云城! 鱼穆正收拾背囊之际,一道白光闪过,嗖的一下就冲到了他师父身上。 流云微微一笑,感受到肩上温暖的触感,她的第二个徒儿来了。 一阵细声细气的声音传来,“你之前说能一天喝一碗粥,这是真的吗?” 鱼穆呆呆的看着自己师父身上的那白毛狐狸,震惊的说道:“这狐狸开口说话啦!” “自然是真,天一宗行事历来光明磊落,从不骗人!你且磕三个头,我们这师徒的缘分自此算是结下了。” 沈九夜咬着小爪子在那纠结,这还有磕头的。自己身为玉苍山的小霸王,对别人磕头总感觉好丢脸的。 这头,究竟是磕还是不磕呢? 第二十二章 姬国师 这边流云面无表情的乾坤袋中掏出一碗粥,状似无意的扇了几扇。 真的,好香啊! 小白狐狠下心,磕了三个头,“师父再上,请受徒儿沈九夜一拜。” 隐隐之中,他感觉自己和谁建立了因果联系。而渐隐的繁星之中,一颗星子,忽的一闪。 “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天一宗第七十四代弟子!我天一宗的宗旨是:除魔卫道,救人济世!你千万要谨记于心。” 沈九夜满脸的不开心,他只是想讨口粥喝而已,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弟子谨记。” 关键时刻,利诱于人。这青玄老道诚不欺我啊!这小狐狸福泽深厚,资质爆棚,看着也是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不错,是个徒弟的好苗子。 “二徒弟,这是粥。” 鱼穆看着那小白狐一脸喜意,内心十分惶恐,不好!有师弟和我争宠了!这可怎么办啊,在线等,急! “好了,今天我就教你们如何练气。这气的选择也是颇有讲究的,要选择日出东方的第一缕紫气。运行法决看看手中的小册子。” 沈九夜拿着这破旧的手册,这一看就入迷了。这这这,这法决他们精怪也能用! “鱼穆,为师来帮你引气。”流云用自身的气机将疑虑紫气给捕捉住,慢慢的往鱼穆的体内引。 结果这一缕紫气刚一碰到鱼穆的身体,就像受到什么惊吓,立马给逃开了。任流云花更多的气,这灵气就是送不进鱼穆的体内。 奇怪,自己用这灵气上下扫视了一遍,都感觉没什么异状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鱼穆的天赋不在道修之上? “师父......”师父你的手放我脑袋上半天啦,好冰的! “放心,鱼穆。虽然你在练气上无甚资质,但为师相信你在某一方面必定有过人的资质。比如卜算或者除魔之类的,你要相信为师的眼光!你在某一方面必定是天纵之才!” 沈九夜紧紧靠着流云,还是师父的气息好,大师兄的气息有点压抑的感觉,不喜欢。 青云城作为青州的首府,自是相当的繁华。尤其是今年轮到这青云州举办这一年一度的飞天试,近来更是人头攒动,热闹不已。 这流云和鱼穆坐在这茶馆歇息,这四周全是些上了些年纪的大娘大爷,稍微年轻点的都见不着人影。全被这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爹娘赶去温习功课了。 这飞天试虽然只有两天了,似乎温习不温习也没有太大差别了。但是这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一个黄面浓眉的壮汉,正向那身着青衣的中年文士抱怨道:“这飞天试只许十七岁以下的青年男女参加。我家那不成器的,连连考了三回都没考上一个好的道观或是道阁。我说我家那个就不是个当道士的命,都找过那道长批过了!但孩子他娘非不信,硬是要来考!” “唉,这算命的也有出错的啊!这要是考上了,就得一步登天呢!光宗耀祖不在话下,谁不想啊!” “这谁不知道啊!话说今年这届飞天试可是人才辈出啊,那天机山的韩旭据说是拿到了今年这第一封紫薇信,剩下几封,据我所知都流进了那极大道学世家,只是不知这最后一封,究竟是落入何人之手!” “想必是个青年才俊。那信,可不是我等无甚门路的平民可以肖想的。” “柳兄,你说这朝纲都被那姬家方家几个大世家给把持住,哪还有我等屁民的上升之路啊!” 这黄面壮汉的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茶杯重重的砸在了木桌之上,一声大喝:“不得妄议朝纲!” “是锦衣使!”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 霎时之间,纷乱乱的茶馆,就像被扼住喉咙的鸭子,一下就没了声息。 沈九夜只得拼命的缩在流云怀里,那人身上的血腥气,好生可怕! “姬晏国师圣明如此,他下的政令岂是尔等可以妄议的?”那黑面锦衣使,一口气就把茶喝下,也没结账,就这么给盛气凌人的走掉了。 那小二也不敢上前要账,收完茶杯,就大声吆喝道:“近来青云城有一桩趣事,这飞天试的比美帖,大家伙可都看了?”这下,空气总算是慢慢活了过来。 “嘁,不就是仗着自己姓姬吗?又有甚本事。”那黄面壮汉只敢小声嘟囔道。 那中年文士倒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皇帝已经换了七八个了,但国师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了!还是这灵气日渐衰落的状况下,咱们国师,可是真真不得了啊!” 姬晏?流云暗自沉思,这个名字稍微有点耳熟?究竟在哪听过呢? 不管了,还是先回去看书吧。这经纬试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可怎么记得住啊! 自己魂魄不全,连带脑子也有点不太好使,还好有这青玄老道留下的灵妙笔在。 这灵妙笔妙笔生花,若都是曾经书写过的内容,这笔就可以自动写出答案来。 要把这将近三百本关于山川水文、奇闻异志的书,给撰写一遍,可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呢! 还是早早回旅社吧! 进房之前,流云把沈九夜托付给了鱼穆,“我进去闭关两日。这小师弟就拜托给你啦!” 这沈九夜一放在鱼穆身上,这浑身上下都炸毛了。 这大师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胎肉体,我怎么就这么怕他呢? 第二十三章 算试 鱼穆看着沈九夜一副炸毛的样子,倒是有些习以为常。 从小到大,不知怎么回事儿,那些家禽家畜什么的都非常怕他。就连他行乞之时,街上的一条恶狗看见他,都夹着尾巴逃跑。 明明自己是多么一个和善可亲的人,怎么就那么不招小动物喜欢呢! “我叫鱼穆。” “我叫沈九夜。师兄可以叫我阿九。” 鱼穆摸着小师弟的毛,滑溜溜的,手感十分之好。想到流云之前说过的话,鱼穆立马豪气冲天的说道:“我听说师弟之前连一颗蛋都吃不起,那人对你实在是太抠了!跟着师父,保证你天天吃香喝辣!” 鱼穆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我就是最好的代表!” 沈九夜拼命点点头,能喝到那碗白粥他就满足了!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煮的,白粥都可以做的那么美味那么营养那么灵气充沛! 这房间里,流云不眠不休的抄着书。 这书怎么这么多,怎么还没抄完!这疯狂地抄书的日子,令流云不禁回想起之前在荒林之中,被那青玄老道拘着学道术的日子。 真是昏天地暗,怎么抄都抄不完! 二日后,流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了房门。 “师父!你这个样子,真的没事吗?” “无事。鱼穆,我先去考试了。要三天的样子,你每天跟着师弟修炼,不要偷懒。我去考个试就回。” 这流云一到那山脚下,立马被眼前那密密麻麻的的人群给震惊! 这人真的好多啊!而且人人手里都拿着香,都是要来这青云观上香的吗?香火怎的如此鼎盛! 身为天一宗第七十三代掌门人,看到眼前之景,深深地嫉妒了。 就这么个没啥大本事的道观,也能有这么多人上香? 就在流云想上山之际,前面一直细白文弱的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姑娘,不要插队哈?” 流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来考试的,不是来上香的。” 那书生似得男子,也一本正经的坏话道:“姑娘,我也是来考试的,不是来上香的。” “那你拿着香干嘛?考试求神拜佛是没有用的。”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类,考试总要讲点运气不?而且还是在这青云观考,总得上个香,意思意思一下。”那书生白安康颇为无奈的说道。 “这一炷香,卖多少钱?”流云好奇的问道。 “一百两银子一柱。” 一百两银子一炷香,竟然有这么多人买!细细算去,这起码有上万人啦! “这青云观真的好会做生意啊。”流云颇为不服的感慨道。 “谁叫它是青云观呢!这可是姬家开的道观,能不厉害吗!” 流云点点头,记住了,姬家很厉害,会做生意,超级有钱!以后上门施法要多收一点。 一声锣鼓响,“飞天试开始!第一门算试!请诸生速速入场!” 这话音刚落,前面的人群迅速行动起来,没有一会儿,就到流云面前了。流云一踏入这门,一阵波纹荡过。 这透明的波纹立马荡出一个小隔间来,隔间里摆着一个用纸幻化而成的小桌子。上下左右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一些人影,其余的,再也瞧不见了。 流云在椅子上坐下,想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自己的笔。 结果,这乾坤袋竟不能用!而桌子上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 失策!虽然我确实能硬开来乾坤袋,但是这样造成的动静委实过大,说不准就要逐出考场,还是老老实实答题吧。 流云翻开考卷,第一题赫然写着,一男子建成二十三年二月十三日卯时生,求算该男子的四柱及其命理。 第一题,简单!四柱应是戊寅乙卯丙辰乙丑。命中阴阳五行日主丙火。 第二题,建成四年斗宿亮,太微宫暗,伴死星。求解。 第二题,简单! 流云这边刷刷,下笔如有神。这些题都是平日里老道所说的基本功,若是连这些都不会算,还做什么道士? 当时自己差不多好像学了十年才堪堪入门的样子。原来这大夏朝星象命理的水平竟这么高! 就在流云奋笔疾书之时,翻到最后一题。 第十二题,元初三年,一男子于六月二十二日子时生,此夜星象荧惑星亮,紫微垣星群暗,间或流星。背后画有当夜星图。求解此人命途运势。 元初三年?三百年前吗?这人命极硬运势极强,但对这人世间确是一副大凶伴吉之象。而此人的气机模糊不定,时时有变数,具体是凶是吉也不好说。 可惜自己那伏羲钱币现下又拿不出占卜。 能算出此人之命途的,真真的可以说自己是命理大师了。而这星象,看着稍微有点眼熟啊...... 我的天!这不是那青玄老道经常看的那副星象图吗? 青玄老道,今日徒儿我就借你的卦一用。 流云刷刷的,就依着记忆,把青玄老道解的那副卦写了上去。 这算试,总算是过了。 饶是以流云这般残魂支撑着,进行这么高强度的算卦,也只能说是勉力支撑了。 至此,这桌上又浮现出一道卷轴。 流云打开一看,赫然是那经纬试的试题! 她愁着脸翻开卷轴,虽不能都答出来,倒是也能答出个七八成。 流云这一坐,便坐了至少有六个时辰以上了。 此次飞天试考试时间无限制,全凭自己。 这边,坐在阅卷厅的主位上,正是姬清。只见他拿着一副考卷,修长的指节不住的敲打着案首。轻笑一声:“这凶兽竟能答成这般水平,倒是我小瞧了她的道术修为。看来至少在这星象命理这一方面,还是有些脑子的。” 这还在勤奋答题的流云,只觉得鼻尖一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心下暗自纳罕,莫不是鱼穆那小子再念叨我? 第二十四章 请卦 (加更) “你说师父考得怎么样啊?” 沈九夜半夜睡不着,睁着他水灵灵的狐狸大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鱼穆说着话。 “虽然我不怎会道术,但是我觉得咱们师父肯定没问题!”师父那手撕厉鬼的样子,至今还历历在目呢! “睡觉吧,明早还要起来练气呢。”鱼穆哄着他的小师弟。 就在两人沉沉睡去之际,一缕火星将这窗户烧着个洞,霎时之间,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甜腻腻的香味。 这香正是那些黑市贩子,诱拐妖族幼崽专用的,醉妖香。 只要一点点,就可迷倒那刚生出灵智的小精怪们。 这精怪妖兽什么的,可值钱了!尤其是现下灵气越发低迷,有灵智的精怪是越来越少。这生出灵智的,要不就是聚集在一起,自立山头为王。要不就是道观里,自己培养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只小精怪在这地下市场上,可是有价无市啊! 这精怪们生却一副好皮囊,智商又不太高。有点法力的,请个道术高明点的道士就可以使他乖乖听话。而且寿命又极长。 实在是那些有钱的达官贵人的最爱,这带出去也倍有面子!而且总有传闻,这妖精的血可以延年益寿,这姬国师一天要喝一碗妖精血的。 这妖精贸易也越发猖狂,凡是有点灵智的,不管有没有主,能不能化形。都给那要钱不要命的给盯上了。 话说这小狐狸,被盯上可久了。就从跟着那女道士下这云舟之后,就被盯住了。 乖乖,看那灵动的大眼睛。看看那身上那似有似无的灵气,若不是那小狐狸的神态太像人,说不准就要被这高明的障眼法给哄了过去。 这么有灵气的小狐狸,怎么可能不是精怪呢!金爷我今天,真的是要赚一笔大的了! 鱼穆这一觉睡的特别香,这一睁眼一看。 坏了,小师弟不见了! 还有这个味道......这不是醉妖香的味道嘛! 鱼穆行乞十多年,这种诱拐妖族的事见得多了,怕是一时不慎,小师弟也遭了毒手! 怎么办,快给师父发灵信!得赶紧告诉师父。 考场内,一个身穿墨青色长袍的男子伏案而坐,手上拿着星盘仪以及三枚古旧的女娲伏羲钱币,盘坐在地上,不住的演算。 此人正是天机山的韩旭! 而他恰恰是坐到这算试的第十二题!只见他一副老僧入定地姿态,眼神之中不断地闪现出兴奋的光。 有趣,实在是有趣!此人命途之迷糊坎坷,未尝之二见!而这后期有超脱凡俗之相,又隐隐带点妖异之气。实在是奇也怪也! 就当他施展这天机山的独门绝技,大衍筮法之时,韩旭噗的吐了口血。 此时一声平地惊雷炸然而起! 而坐在阅卷厅的姬景,忽的站起身来,竟有人能将这命理算的如此之深入,竟引的平地惊雷的程度。 此人,在命理星象一途上,前途无量啊! 而在考场之外的人,正议论纷纷。 “咋回事儿,这怎么还响上雷了呢?难道有人使出这天雷术引雷?” “非也非也,看此雷声势大雷光小。想必只是一种告诫之意吧,怕是今年有人在这算试之间,要出大风头喽!” 就在韩旭吐血昏迷之际,这一名监考官向姬清报道:“楚地符家符姳,想开道场,跳巫舞,以通天地。” 姬清沉思片刻,“今年这飞天试,真是人才辈出啊!就开道场,让我等见识见识巫家的本领。” 符姳身着黑底红纹的衣裙,长舒一口气,她是楚地符家的下任巫祝!此今飞天试,必是她符姳,她符家再次飞天的一个起点! 只见她俯身感受这天、地、山、水、人! 巫! 上下为天,中间为人,人人平而为一,相互维持,是为巫。 巫者,沟天地,通鬼神! 她闭眼感受这风声雨声。沉重的衣裙非但没成为她的负担,反而平添了一丝丝难言的意味。 咚咚咚! 青云山的山灵啊,你听到我的问候了吗? “起风了!” 这还在青云观的人群,渐渐的往这道场聚拢了起来。这女子的舞步乍看上去有些凌乱,却透露出一丝丝古怪的美感。 “是傩祝舞!这楚地的巫,有多久没有跳出这傩祝舞了。”一个白胡子老道,在旁边幽幽叹息道。 道场上的符姳对周遭的喧乱浑然不知,她的心神已经全然灌注到这傩祝舞之间了! 青云山的山灵啊,你能告知我此人的命途吗? 符姳将这写上生辰八字的纸,投进这火堆之中。火苗立刻窜的老高! 只是这微风,突然间变大。连带着火焰也忽高忽低的,就好像一个人生气的脸。 符姳的小身板在这狂风之中,就好像是一艘随时要折断的小舟一般。 山灵,生气了。 符姳慢慢缓过神来。 正站在高台之上的姬清,看到此情此景,幽幽的开口说道:“真是个人嫌狗憎的命,这山灵都不想沾染上。” 这边的流云,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终于写完了。 这放下笔后,流云看着那个红色的铃铛很好玩。就在那里作死的摇。 不一会儿,这桌子和上面的东西都消失了。 周边灰白的气也渐渐退去,流云感觉眼前一亮。 她进入了一间茶室之中。 第二十五章 道术试 (加二更) 道术试,开始了。 一个木制的小人,干巴巴的说道:“镇蛮府顾氏,对否?” “正是。” “道术试开始,本次考试共十二题。其中符隶题六道,每道符隶题有三分钟时间画符。请使用考场提供的朱砂和符纸。每一题最多可重画三次。” “第一题,请画引气符。” 流云拿着笔,一挥而就。这符她刚跟老头学的时候,一天起码要画三百道。 “第二题,请画镇宅符。” ...... 这坐在后头省视符隶的一个老道士,看着手中的符隶,眉头皱的紧紧的。 这符,灵气饱满,确实是上等。但是,这画符的手段也太古老了吧!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老古董,这都是三百年前的手法了! 这和标准答案差了也太远了! 这这这,这让我这老头子怎么判啊! 这不是特意刁难我吗?罢了,还是问问这下主阅卷官的看法。 姬清看着这符隶,开口说道:“这符,画得挺不错的。” “确实不错,但是这画法会不会太古老了一点?” “就按这符的品级判分吧,画法不是关键。” 这凶兽,倒是自己小瞧了她。对于这道术,倒是颇有钻研。是谁教的呢? 答完最后一道题的流云,打着哈欠从这考场出来了。 这不眠不休的的考试,是要把人给累死吗? 这一出青云观门,一见着流云,一个大娘就开口说道:“得,又一个考到一半不考了的。” 流云平白遭人误会,有些郁闷,明明自己已经好好实实的考完了全场,怎的凭空污人清白? “大娘,我可是认真考完了三场考试的。” “唉,这出来的都这么说。” “飞天试题目虽少但却难,考过的都知道,要认真考完全场的话,至少要两天。这还不包括中途吃饭睡觉的时间。你这一天都不到就出来了,肯定没认真做啊!”旁边一个小哥帮腔回答道。 “唉,我听说这考试有好几个考吐血的。姑娘,这事是不是真的?还有,据说这监考官老帅了,你咋不多瞅上几眼?”那个大娘又凑上前来打听道。 “我不知道啊。” 就在流云被这热心的八卦群众,重重包围之时,一个不明物体猛然冲了进来。 “师父,小徒弟被坏人抓走啦!” 只见鱼穆抱着流云的大腿,全然不顾形象的哇哇大哭。 “什么?”流云有些火来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她山大王流云手下拐人? 是哪个精怪不想活了? 这边,沈九夜感觉今天这个梦做的他好难受啊。 感觉脑子一抽一抽的疼,身下也一颠一颠的,颠的他小脑袋瓜更疼了。 这一睁眼,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天怎么这么暗呢。夜怎么这么漫长,还没有天亮? 这鼻尖一抽,这沈九夜浑身就炸毛了。 有狗! 我艹,师兄是故意带狗来吓唬我嘛?!知不知道狐狸最怕狗了! 这下,迷糊的睡意全都被吓醒。沈九夜一睁眼,看到一个硕大的狗头,不!狼头,顶着这铁栏杆定定的看着他。 吓得沈九夜接连发出几声狐狸的尖叫。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沈九夜狠狠地盯着那头狗,不,那头狼。 这狼看着躯干庞大,实则精瘦精瘦的,看着都没几两肉。身上的毛一大块一大块的秃,是一条比较丑的癞皮狼。 “看着你、你、不动的,又、又小,害、害怕。水、水。”这条狼说话之时还带着点兽类的喘息声,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的,不成句。可见当初化形之时,喉舌之间的横骨没化形好。 那狼用脏兮兮的狼爪将他眼前的水,给沈九夜推了过去。 这条狼有那么好心? “这是什么地方?”沈九夜虽然有些渴,但还是心怀警惕之心。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这狼看着也不像什么好狼! 师父,清漓大哥!你们快点来救我脱离苦海啊! “妖、妖奴、市场。”那狼断断续续的回答道。 “妖奴市场!”沈九夜尖叫道,就是那清漓每次吓唬他说的那个妖奴市场!没想到真的存在! “蛮爷,这狐狸可是个好货啊。这白狐化形之后,无论男女,哪个容貌不是数一数二的呢?虽然年岁小,又是个男童,但是好调教啊!” “嘿,老金,你跟我说实话,这狐狸你从哪弄来的?” “就从山里面,运气好捡来的。” “老金啊,你这不说实话,我这可不敢收啊。到时候怕钱没挣着,倒惹了一身麻烦。”那黑脸的汉子阴测测的笑道,面上的刀疤也显得更加狰狞。 “蛮爷,我就给你交个底!这狐狸,是我偷的。但您放心,绝对是个无甚背景的小道士。估摸着运气好,一时心善救了这小白狐。” “成吧。三千两,你说要不要吧。” “这、这也太少了!” “麻烦到时候我兜着,这钱你拿着,老金你说这买卖划不划算?” 那老金一剁脚,下狠心似的说:“三千五百两!” 那黑面刀疤汉听到这话,喜笑颜开:“我今天卖你个面子,就给老金你多算五百两。” 嘿!品相这么好的白狐,至少也能卖个上万两。今日蛮爷我,要时来运转啦! 沈九夜看着那不怀好意的黑面刀疤汉,心跳直跟打雷一样。就在他使尽浑身解数,都要激发自身妖力之时。 悲哀的发现,他浑身的妖力都被封住了! 那黑面刀疤汉单手拎起那小狐狸,嘿嘿笑道:“托你的福,蛮爷我今个儿要发财了!” 沈九夜心中的警铃大作,这人究竟要干嘛? 啪的一声,那铁栏门被重重的关上了,蛮爷拎着那个得来的宝贝疙瘩,喜滋滋的走了。 今天,可要好好吃上一顿! 第二十六章 六爻 “师父,这可怎么办呀!”鱼穆六神无主,这人可是在他手里丢的。 “莫慌,待为师先占上一卦。”流云此刻也一肚子气,哪个心黑胆大的敢偷她的徒弟! 流云从口袋中拿出三一枚女娲伏羲钱币,开口对鱼穆说道:“你求个问。” “哈?”鱼穆有些摸不着头脑,“求什么问?” “这算卦的一般都是算他人灵,算自己不灵。若是我自己亲自求问,怕是更加不灵了。”而且你师父在算卦这方面本就没甚天赋,入个门都花了十多年。 “那问啥啊?我也不知道啊!”鱼穆此刻已经急糊涂了。 “就问你小师弟啊,可想好了。” 鱼穆点了点头,这下流云闭上眼睛,手中不断地揣摩着这三枚古旧的钱币。 钱币赤金,阳面男身伏羲,阴面女身女娲。俱是人面蛇身,蛇尾纠缠,绕在钱币的边缘。 “这就是‘伏羲钱币’吗?”鱼穆好奇的问道。 “是啊,抛六次得一卦,每抛一卦得一句爻辞,根据这爻辞定吉凶辨未来。” ‘叮’的一声,赤金色的钱币如同细碎的阳光,在空中翻转变化,描绘出莫测的金色弧线。 ‘啪’的一下,象征的‘阴’的女娲与象征着‘阳’的伏羲跌落在地。 第一卦,得‘少爻’! 流云连掷六下,在地上连连了画六道。有的连续,有的从中间断开,断开为阴连续为阳,又有老阳少阳、老阴少阴之分。 变卦为‘山泽损’,是凶卦!损益相间,损中有益,益中有损。 这卦象显示沈九夜此刻情形尚算安好,无性命之忧。只是心思沉郁,怕就怕此事形成郁结,对于她小徒弟来说,形成修道之路上的一个阻障啊。 “师父,小师弟他怎么样?” “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也要赶快,拖久了,也不好。”流云看着鱼穆那愁苦的样子,开口安慰道。 “师父,你刚刚算出小师弟在哪了吗?”鱼穆满怀期待的看着流云。 流云听到此言,身体一僵,她的算卦也就能给凡人算个命定个吉凶。至于‘寻物’这么精细的算卦,她到现在也没怎么学会。 “这个,师父打架比较厉害,但是这卜算这一方面,极其看重天分的。你师父的天赋,没点到这个头上。先去客栈看看吧,师父我鼻子还算是灵的。” “好,那师父快请走!” —————————— 镇蛮府,顾宅前。 顾元看着面前七八个衙吏,面色不善的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单道长有这么大的威风,竟能凭白无故把人这宅子给收走!” “嘿嘿嘿,顾道长,别这么说。”当头的是一个三角眼的衙吏,叫陈三。 这些天自家小舅,就是在单家当管事的单二,万千叮嘱他,叫他细细看住顾家,就是要寻出这顾家的错处来。 这罪名不怕小,就怕没有!有了这一点点由头,再小的罪也能给他说出个滔天大罪来! 这顾元虽然都是洁身自好,不像其他道师那般,有了点钱,在青云观寻了职,就干些欺男霸女,霸占人家宅的勾当。 这某方面来说,他顾元就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道士。但是那有如何,得罪了单家,就是个死字! 这差事都不用他小舅单二吩咐,他陈三自己就能他办得漂漂亮亮的,寻不出一点错处来! “顾道师,你在青云观当职那么些年,也知道这立道观是需要向官府报备的吧?”陈三眯着他的三角眼,“你这不向官府报备,谁知道你这道观是不是散播些危害朝廷的邪门歪道呢?” “我记得身为道师,有权立这道观,无需向这官府报备。”顾元冷哼一声。 “确实如此,但是不巧啊,你现在已经不是了!顾道师!”陈三掏出一张纸来,“你因在道观饲养小鬼,养鬼为患,被这道会革职了!” 陈三又是嘿嘿一笑,“我是给你个面子,才一直叫你一声道师。但是现在,你已经不是了!顾道师,请吧!” 顾元此刻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气得直发颤,“单方,欺人太甚!他是这镇蛮府的土皇帝嘛!如此无法无天!” “多说无益,顾道师,请吧!” 单家,可不就是土皇帝嘛!得罪了单家,那还有甚活路?此刻形势比人强,多低些头,也少受一点苦。 陈三眼中精光一闪。这道士家的宅子,都讲究个风水阴阳的。自己自动的把这趟差事办的这么漂漂亮亮,到时候和自己小舅一合计,这宅子,不就成他的了! 他那是小破院子实在是不够住啊,是时候换个大宅子了! “唉!”顾元在这牢房里唉声叹气,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单方,怎么屡屡冲着他顾家下手。 “我说小兄弟,什么事这么愁眉苦脸的?来,说给我老头子听听。”一个羊胡子老头,笑嘻嘻的问道。 “呵,这单方在镇蛮府一手遮天!不知为何,就是要置我顾家于死地啊!” “放心,顾兄吉人自有天相。” “不知这位道长犯了什么事情,也被抓进这牢里了?”顾元好奇的问道。 “我嘛......”那羊胡子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在楼下喝茶的时候,心里发痒,就使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道术。就清风决。” “就这一小小的道术,又不犯法。怎地就如此蛮横无理!”顾元愤愤不平的说道。 “老儿,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羊胡子老头悄悄凑了过去,“这镇蛮府府主,衡云延,是个秃顶!” 顾元怔怔的看着那老头,说不出话来。 他莫不是使了个清风决把府主的假发给掀了? 第二十七章 异心 这流云一到了旅馆,就闻到一阵熏得她头脑发昏的迷药味。还有一阵似有似无的狐狸味。 她捡起床上几根雪白色的毛发,细细闻了下,记住这个味道。就急急忙忙的冲出旅舍。 这一冲出去,流云立马昏了头。这青云城也太大了,她这一把六感放开,就只感觉各种气味直往她鼻腔里钻,只把她熏的发昏。 各种酸甜苦辣、青红白紫的气味直直的往鼻孔里钻,沈九夜那点似有似无的的狐狸味,犹如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是一点闻不到了。 再次翻车的流云很心累,这青云城怎么就那么大那么多人呢,怎么就跟以前住的小荒林一点都不一样呢? “师父,找着了吗?”鱼穆满怀期待的问道。 “鱼穆,你在青云城生活几年了?”流云严肃的开口问道,此路不通走他路! 这活生生的拐跑她徒弟,这等心黑胆大之辈她就不信找不到一点线索! “十六年了,自打我睁眼,就在这青云城晃悠了。师父,你是有什么线索了吗?说出来,我带路!包师父你是以最短的路到达!” 流云看着鱼穆那殷切的神情,这有些没法说出口。“鱼穆啊,你说这人怎么就给盯上了那小狐狸崽子?” “师父你不知道吗?”鱼穆大为吃惊的开口,“小师弟他是妖兽,妖兽在这黑市上可值钱了!说不准能卖上上万两银子呢!虽说官府不支持但是这生意可暴利了!” 要不是这小动物妖兽什么的见着他就怕,说不准他早就走上了这条路,赚点银子花花了。 当然,这话鱼穆只敢在心里想想。现在跟了个师父,包吃包住包学本事,还可以混个道士当当,他鱼穆犯不着了! 鱼穆小心翼翼的看着流云的眼色,试探性的说道:“师父,我知道一个专门销赃的窝点,要不然咱们去那瞧瞧?” 流云严肃的点了点头,“那就去瞧瞧吧。” 这走在前面领路的鱼穆,是十分的骄傲和自信。 瞧瞧,他就是师父的贴心小棉袄! ———————— 青云城地下黑市,万妖城。 那黑面刀疤汉蛮爷,毕恭毕敬的向一个身着银袍的俊秀青年说道:“苏爷,小的这边新近了个好货,您这边要不要先瞧瞧。” 那苏安勾起一丝笑,打开那青白雅致的茶碗,里面赫然是鲜红的血。他慢慢地抿一小口,有些苍白的嘴巴上增上了一缕艳色。 原本俊秀的容貌也平添一份妖异之美,把那黑面刀疤汉都给看昏头了。 这苏安,长得倒是比春芳楼的头牌还要好看些。只是这内心,就啧啧啧...... 那黑面汉子脸上堆起狗腿的笑,“苏爷,要不要就从好货上放点血给您尝尝?” “不必了,不是说是极品吗,就留着卖个高价吧。” 声音如箜篌,清雅低沉,掷地有声。 “是,只是不知苏爷打算卖给谁呢?” 苏安又是低低一笑,“我自有打算。你去空爷那拿钱就行。” “是。”说罢,那黑面刀疤汉就低着头退下了。 只是这刚踏出门,就呸了一声。大家不都是流氓地痞起家的,哪个不知根知底的。这还学那文绉绉的讲话,装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也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上人了? 一边的仆役上前和蛮三说话,小声的开口说道:“蛮爷,要不我们去空爷那把银子拿过来?” 蛮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粗糙、黝黑,布满老茧。 楼阁的湖面跟镜子似得,映出蛮三的容貌。他今年三十出头,生得黝黑壮实,一副朴实忠厚的模样。看着就像个地里刨食的汉子。 一个人长成的这副样子,那这辈子最多干些刀口舔血,做些卖命的买卖。积攒一些小钱,老来买几块地,舒舒服服的过着。至于成为那阳春白雪的上等人,他不行,他配不上,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总归一句话,不是那个命! 他活该做些卖命的买卖。 他嫉妒苏安,这嫉妒不足为外人道也。一是苏安比他长得好看,生就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气度。他站在他旁边简直就是污了眼。 二是苏安一向比他聪明,懂门路。这副眼馋的好活计还是苏安提携他,算是给他一起结拜十多年的兄弟一个交代。他这样一个靠苏安过活的老实本分的兄弟,怎么会嫉妒他的大恩人呢? 外人看着是不会,连他自己都觉着不应该。如果不是自己的婆娘总念着苏安,如果不是自己的经营不善法器店倒闭,如果不是因为赌债被债主逼上门来,那么他真可以把嫉妒咽下,慢慢的消化一辈子,永远不为人知。 但现在到了非常时刻,他需要这嫉妒给他烧出火苗来。只把他烧红了眼铁了心,让他下定决心,辜负苏安这个大恩人! “蛮爷?去空爷那吗?”仆役提醒道。 “去吧,先领个一万两。”蛮三眯了眯眼。 第二十八章 万妖城 “师父,到了!这是寄雁传书巷,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这黄耳老道。这青云城若是还有他不知道的消息,就没有人知道了!” 流云有些将信将疑,这巷子名字倒是好听,倒是这天光昏暗,仅能容许一人通过,巷子的角落是杂草从生,空气之间还似有似无的有一种霉味,以及血腥味。 那自称黄耳的道人,看着流云一脸将信将疑的样子,“这位小道,寻人寻物?” “我走丢了一只白狐狸。”流云试探性的开口,言语之间颇有些失落。 “可是一只通体雪白,眼睛赤金,九寸来长的狐狸?” 流云听得此言,眼神微缩,“确实如此。它现在在哪?” “小道,你年纪轻轻,听我一句劝。这狐狸,你就当不存在过,为了一个玩物,实在是犯不着把自己的命给折腾进去。”那黄耳老道老神在在的说道。 “那是我徒弟,我必须去救它。”流云目光坚定的说道。 危险什么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是天一宗的掌门,她是天一宗的脊梁。她若是将这脊梁弯下去了,还谈什么光复! 她虽然脑子不甚灵光,挨了无数打才堪堪将这道术学入门。但是青玄老道的教诲,她一直深深记得的。 流云啊,掌门就是要不畏难不惧险。不然失了这等气魄,还谈何什么诛邪魔,定山河。脸上不臊的慌吗? “罢了,这年轻小道的世界,我这等糟老头不懂。这条消息,五十两银子。” 鱼穆一听,立马识相的从口袋里掏出五十两银子。 “青云西城地下,万妖城,苏安手上。” 说完这句话,老道仔细将银子看了看,这才收了起来。 “师父,这万妖城,我知道怎么走!”鱼穆立马自告奋勇的说道。 待流云师徒二人走后,那黄耳老道拿出一张纸,写上:此白狐为此次飞天试考生顾流云之徒,此人性情莽撞。写完之后,又以红蜡封住。将其折成一只千纸鹤,一个眨眼,千纸鹤就飞了出去。 “这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我黄耳老道只管赚钱即可。” 鱼穆带着流云,赶到了青云城一出郊区之处。此地荒无人烟,草木稀疏。 “就是此地吗?鱼穆你是不是记错了!”流云有些狐疑地问道。 “放心师父,绝对没错!”鱼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这万妖城可不好入啊!师父,这得待到月上三竿,人躺在这棺材里,托人运入才成。这青云城知道这事的不多,得亏我混了这么些年,要不然你又得找那黄耳老道打听了。” 鱼穆有点小骄傲的说道,“是嘛?” 流云细细一想,这进个城还搞那么多花样,怕是这万妖城干得全是见不得惹的勾当吧! 沈九夜那只知道吃的狐狸,他不会又因为一碗粥,就稀里糊涂的被卖了吧。流云不由得忧心忡忡想。 鱼穆找着这躲在荒林一角的守墓人,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人。” “二十两银子。” 鱼穆又不得不再次掏出二十两银子,这银子,顾掌事出门之前可是千叮万嘱杜伟,要省点花省点花。这一下子,就去了三分之一。 这师父对这钱财也没什么概念,这省钱的任务全都托付在他的肩上了。 这还剩两百两,这该怎么办呢?待救小师弟出来,就跟师父提提银子这事。 这付完银子,那守墓人随手一指,你们这两人就躺那两个棺材吧。 鱼穆这一看,那两个棺材破破烂烂的,“二十两银子,就给这个?!” “想要好的,再加二十两。” 这一句话,把鱼穆结结实实的给堵回去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没钱啊,没办法! 流云从青云观考完试出来,已是午时之间,被沈九夜这件事情一吓,又是东奔西跑的,不知不觉已经余晖落尽。 这连着几天没吃饱饭,此刻缓过神来,肚中十分饥饿。 这夕阳落尽,在这荒地之下,流云隐隐的感到一阵阵不适。这夕阳如血,照在这草木稀疏的荒地之上,只觉得这地上有血渗出。 就好似这地上不知掩埋了多少森森白骨。 “要启程啦,请入棺吧!”那守墓人一声嘶哑的叫声,伴随着乌鸦的鸣叫,哐当一声,这棺木就重重的合上了。 流云眼前一片黑暗。 紧接着一震,流云感觉这棺木被人抬起,又闻到一阵腥甜的香气,流云屏住呼吸,运行那龟息之法,不敢多闻。 这边的鱼穆,早就被这等阵仗吓得直发抖。 在这黑暗之中,鱼穆总觉得自己心中七上八下的,脑子里不着调的想象一个接着一个。 我的妈呀!我真不是自己钻到妖怪嘴里给它吃吗?这叫什么来着,人入虎口啊! 就在鱼穆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对劲之时,迷迷糊糊间闻到一阵腥甜的香气,正好一了百了,昏了过去。 流云这边正暗自皱起眉头,看这等架势,怕是入了这等不善之地。老头子语录第一条:遇事不对劲,逃跑为上策。 流云倒是想像当初在荒林一般,感到事不对劲就溜之大吉。但是眼下不行她还有徒弟在这里,她要救他! 她可是天一宗的掌门,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能跑呢? 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过,应该也没有能打得她的吧? 这路上大致走了一刻钟,这棺木忽的重重放下,这一震,扬起这棺木里积攒的尘灰,糊了流云一脸。 呸呸呸,这黑市什么的,真是不讲究!这待客的东西,都这般不干净,这门派怎么发展的起来呢? 这可是门面呢!难怪只能躲在地下偷偷发展。 流云暗暗叮嘱自己,以后一定建立一个爱干净的好门派。 糟老头子就是因为这不爱干净,所以香火都没一个! 流云自以为掌握了光大宗门的秘诀,内心十分得意,但是却丝毫不显。 待到这周围实在寂静无声,流云立马掀开棺盖。 这万妖城,大夏朝的地下黑市,就这么映照在流云的眼底。 声妖色艳,流云内心文绉绉的吐槽了一下。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地。 眼前矗立着是十来丈高的,巨大的石碑。石碑的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万妖城这三个大字。 第二十九章 黑风帮 整个万妖城池散发出一种暧昧的红光,中间间或夹杂着几声女子的娇笑。 声色犬马,张灯结彩,妖气弥漫,实在是一处不正经的很的城池。 是的,万妖城四处弥漫着一股妖气。而且这妖气腥臭,可见都是这城池之间,不知隐藏着多少见过人血的凶残大妖! 流云皱起眉头,一时之间有些难办。 “师父,这下我们去哪?”自封天一宗智多星的鱼穆,这下全无了主意。 他这脑子被这诡异的进城之法吓没了七成,这下子又被这眼前这景象,填满了剩下的三成。他鱼穆灵活的脑子实在是转不动了。 咕咕咕,就在此时,鱼穆的肚子响起几声叫。他饿了。 流云继续皱着眉头,“先吃饭吧。” 她也饿了。 这下,流云心中对这万妖城没有一个好印象。她可是天一宗的掌门呢,怎么能进了门之后,就把丢在这里不管了呢? 可见就不是一个正经城。 以后求我,我都不会来了。流云在心里暗暗的想。 这一气,流云就更饿了。 这戏文里都说,酒楼有三宝。说书的,卖唱的,家道中落要卖身为奴的。今个儿可赶了个巧,全给流云个碰上了。 这说书人正说的是,妖王怒斩道家第一门派的故事。这说来也巧,这地上的酒楼里,这正义的一方全是英俊潇洒的道士小白脸,这一到地下来,就掉了各个,原来是小白脸倒唱起了小黑脸。 无往不胜的全成了山精鬼怪,流云凭着她与精怪们打了上百年的交道,只觉得这故事漏洞百出,假的要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听的这般津津有味。 什么妖王的床都是金子做的,你听听,这故事都出现了这等常识性的错误,还有人信? 精怪们不爱金子,只爱灵气。这妖王若是一直在这山清水秀,孕育灵气之地的破旧洞穴,倒还合理些。 这俗气的金子谁爱啊,又难吃又无甚灵气,要不是这开门立派的用度大的很,桩桩件件的都需要这银两,要不然她才不要呢。 鱼穆看着师父闷闷不乐的的样子,他也不敢开口说话。毕竟,这小师弟失踪的责任,可全在于他啊!他还是少说点话,降低存在感为妙。 这流云在这等菜之余,内心十分郁闷,这当一个这么大门派的掌门,不如她往日当山大王来得快活。 这边流云沉浸在烦闷之中,殊不知她这一进这万妖城,就被这万妖城的一个小帮派,黑风帮给盯上了。 这清风帮自诩为这万妖城的正义使者,平日对那些虚伪贪婪,满口道德礼义的道士,可谓是痛恨到极致。 这流云一副娇娇弱弱,不谙世事的愣头青道士,这还敢孤身一人踏进这万妖城,这不就是典型的羊入虎口嘛! 把她这等女道士捉了,身上的法宝什么的都卖了,估摸着怎么也得几百两白银吧。 清风帮的头头派了个俊秀的二当家,奉命把这女道士诱拐过来。 这年轻轻轻的女道士,不就好这一口嘛!这风华绝代的二当家一出手,这等脑子只有美色的小白道士,还不得手到擒来? 这清风帮二当家梅云端着一副俊朗的微笑,昂起头挺起胸走了过去,开口说道:“姑娘,你我好像似曾相识啊!” 这一开口,流云就被这不知名男子的巨大的口气,给冲击到了。再加上她本来嗅觉就十分灵敏,这下就更加难以忍受。 流云愤怒的瞪了那莫名其妙的男子一眼,捂着鼻子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等不爱干净之人,嫌弃的神情溢于言表。 “怎么会呢,姑娘你一定是说错了!”这说这话之时,顺便还向流云抛了个媚眼。 流云被这男子的一连串的古怪行为给惊呆了,这万妖城之人,都听不懂话的吗?还有,能不能好好讲究卫生,这巨大的口气快要把她熏得饭都吃不下了! “我觉得你并不是很好看。”不讲卫生的美男子,怎么配称为美男子了。 流云继续插刀,“这位小兄弟,麻烦让让,这菜马上就要上了,你再站在这里,我觉得饭可能吃不下。” 鱼穆听到此言,在旁边疯狂的点头。公子你长的是挺不错的,只是这味道实在是太冲了,就不能好好洗洗再来? 咔嚓咔嚓,梅云感觉自己那颗心碎的是稀里糊涂的,渣渣掉粉的那种。 我,无往而不利的美貌攻略,竟然失效了! 这黑风帮帮主莫漳,一见着看到梅云,立马问道:“怎么样,这咱们二当家一出手,这没脑子的女道士是不是手到擒来!” 梅云听到此言,心情更加沮丧,有些委屈的说道:“她说我站在她旁边连饭都吃不下。” 怎么能这么说呢,他心都要碎光了。 莫漳听得此言,只觉得,哦吼,这小道士有点脑子啊,竟然没有被这美色所迷! 但是不急,作为一个成熟的帮派掌门人怎么能没有备选的法子呢? 莫漳拍着自己二当家的肩膀,开口安慰道:“不急,我们还有这第二条路,虽然稍微麻烦了点,保证这小道士逃不出我们黑风帮的手掌心!” “什么备选法子?” “夜黑风高,好绑人。”莫漳阴恻恻的笑道。 第三十章 莫漳 流云这边吃饱喝足之后,只觉得十分畅快,但是也不能说完全饱了,她还是稍微克制了一下。要不是实在是顶不住鱼穆的眼光,再来几桌,还是完全不在话下的。 相比于流云的一脸的轻松,鱼穆可是万千愁苦涌上心头。这师父太过能吃,实在是烦闷的一件事。实在是太费钱了! “师父,咱们现在在哪歇息?”鱼穆皱着眉头问道。 此刻夜色已黑,但是这万妖城还是一片灯红酒绿的,倒是把鱼穆心中的恐慌之意消去了些。 再不济,还有师父顶着呢。 “找个灵气饱满的地方,好好歇息歇息,毕竟明天还要把小师弟给救出来。” “可是,师父,咱们的银钱不多了!”鱼穆郑重的提出这个严肃的问题,这灵气多的地方,这收费还不得吓死人!这剩下的银两,还够住一晚的吗?鱼穆十分怀疑。 “不妨事,谁说今天我们住客栈,徒儿,咱们今天去吸收日月精华去!” “是吗?” 这不知不觉间,流云和鱼穆二人,走到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这巷子没什么人息,鱼穆不免捏着嗓子轻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瞎走走错路啦?” “不着急,先收拾收拾几个不长眼睛的小精怪。” 从她一出酒楼就知道了,这不论她往哪里走,总有几个不知名的脚步在一路跟着她,只是这跟人的水平也太寒碜了点! 那位黄鼠狼,你知道你的呼吸声都大成什么样子了? “老大,她停下来啦,还是在这黑黑的小巷子里!好机会啊!” 这自名黑风帮帮主的莫漳,之所以能够带着他四名手下,在这妖魔横行,鬼怪频出的万妖城,好好的生活的现在。 绝对不是靠着他的脑子,而是靠着他惊人的预警能力! 此刻,他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这心脏跳动得快要蹦出他胸口,连带着他的呼吸声都大上不少。此刻,他的脑中只觉得有一个铃铛在那里疯狂地敲,向他大声预警:“危险!危险!危险!” 依靠着直觉活下去的黄鼠狼莫漳,此时此地,还是决定好好的相信他的直觉。 这披着一个小姑娘皮的,谁知道下面是什么妖魔鬼怪? 表面上人畜无害,内里凶残狠毒的怪物他见得多了,但是,现在万分要紧的是给自己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维持他作为黑风帮老大该有的威严,要不然,这以后这群笨蛋手下怎么指挥得动? “咳咳,我觉得这女子是个大妖。刚刚出发之前我算了一卦,此行大凶至极,我们还是打道回府,从长计议比较好。”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疑问,都乖乖点头,觉得不错。毕竟之前好几次的脱险,都亏了这老大的卦,可谓是百算百灵啊!有好几次他们回想起来,都感到一阵阵后怕。 于是就靠着这算卦灵的这一手,莫漳就成了这黑风帮的老大。 但是,此刻一只猪精沙三在内心疯狂地吼叫,你骗人!出门之前你才没算什么卦!就是在唬我们! 沙三开口说道:“老大,这明明就是一只小肥羊!这道士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肯定能卖好多好多钱。我们已经断粮好多天了,这吃草根本就吃不饱啊!” 其余三个小妖精这么一听,也觉得本来就饿的肚子,更加饿了起来,饥饿使他们蠢蠢欲动。 梅云试探性开口说道:“老大,我觉得沙三说得有道理啊,这就是小肥羊啊!这错过着一个,就很难找到下一个了!而且,我们不出手,这隔壁的妖风帮还不出手啊?” 莫漳看着这满脑子就是吃吃吃的手下,就是一阵心累。自家这二当家的就是脸长得好一点,剩下的脑子里塞得全是草。要不是他这张脸,还能混得那些心肠软的女道士,给施舍点东西,他都不想这梅云升的职! 这边还在翘首以待的流云,暗自奇怪,这怎么还不出来!我都等了好一阵了! 难不成是我身上这气息吓着他们了,然后不敢蹦出来?明明自己有肉身以来,身上的气息淡淡的几乎微不可见。还是稍微收一收吧。 先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暗自觊觎她流云这事时绝对要不得的,然后再问问他们苏安这事。 毕竟,还是要收集点情报的,要不要这么大大咧咧的上门,不是白送给人家揍吗?这个亏,她在青玄老道那里可算是吃够了。 她还是稍微有点那什么,智谋的。 这边的莫漳被旁边的几个手下,骚扰的烦不胜烦,内心只想破口大骂,这群脑子里只想着吃吃吃的手下,怎么能懂得上位者的用心良苦呢?他这老大当得实在是好累。 只是在这边暗自琢磨,怎么把这群脑子里都是吃的手下哄回去之时,莫名其妙的,自己脑子里的预警不叫了。心也不狂跳了,气也不喘了。此刻盯着那小白道士,这道士就是一脸的小白样,一副小肥羊的样子。 难不成是个路过的哪位大妖,引发了自己的预警? “老大,这人在杵在这黑漆漆的巷子中间不走,这么蠢的道士,错过了一个,我们要上哪里找去啊!” 莫漳看着她那副悠哉悠哉,一副毫无危机感的样子,越看越觉得是一个好下手的小肥羊。 莫漳一咬牙,手往上一挥,“兄弟们,给我冲!” 这边流云听到动静,嘴角一咧,总算是上门了。看来自己守株待兔这一计,看来是可以出师了。 莫漳看着她那一笑,心里暗叫不好,可是手下这兄弟已经像不要命的一般冲了上去,拉也拉不回。 只得立马变回原形,边跑边吼道:“兄弟们,老大我先行一步,等我安全了,再来想法子救你们!” 结果这没跑几步,就感觉自己的尾巴被倒拎起来。一声轻笑:“总算是捉到你们了,可叫我好等。” 莫漳眼睛一闭,身子一动不动,就在那装死。只是内心不住的愤怒:这小道士就是一个明摆着的白切黑!自己这回算是栽阴沟里了。 都是那群没脑子的手下,就知道吃吃吃!还怂恿我,连累的老子也上当了! 第三十一章 绑架 流云坐在这破屋里唯一一把好椅子上,鱼穆规规矩矩的捧着茶。内心不住的感慨,师父真是太厉害了,自己这一辈子跟在师父手下混吃等死的心愿,总算是有个大大的保障啊。 他自己这眼睛一花,还没看明白师父是怎么出手的,这几个小精怪就全被师父给绑了。 看着绑在面前的一只猪,一只黄鼠狼,一只老鼠,还有一只狐狸和狗,还有旁边这乱七八糟的草絮,四处漏风的屋子。 “这就是你们黑风帮的大本营?”流云满脸的不可置信,黑风帮,这个相当合她口味的名字。竟然就是一个这么个破模样。 “你们就白瞎了黑风帮这个好名字。”流云幽幽的叹了口气。 “呵呵,要杀要剐,就快些来,别在那边磨磨唧唧的,小爷我看不上!”被捂住嘴巴的黄鼠狼,好半天才讲出这句话来,可快把他给累坏了。 “你们这杀头之前,能给顿饱饭不?”那头猪精沙三,忧伤的开了个口。他还几天没吃饱饭了,都只在那里啃草,但是这草皮真的好难吃啊。 流云看着这一个个瘦不拉几的,饿的是前胸贴后背的精怪们,保持了种严肃的沉默。 这大夏朝是有多穷啊,这里的精怪怎么过得惨兮兮的,一个个的连饭都吃不上。 “当然可以,不过我先问几个问题。” 又是这种糖衣炮弹,不过本小爷我十分不稀罕。莫漳在心里颇有骨气的想。 “这苏安,你们认识吗?” “认识!”猪精沙三急哄哄的说道,表现的十分积极。“他是长得好看!绝对配得上道士您!” 流云一阵扶额,没问这个,她是这么肤浅看外貌的人吗?“就没有其他的了?比如这道术实力,是人是妖,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买卖之类的?” “你要是去寻仇,我还是劝你莫费心思了,虽然你很厉害,但是去挑战苏安,我觉着你会连灰都不剩下啊。”莫漳在后边幽幽的开口。 “怎么,他很厉害吗?”流云兴致勃勃的问道,她最喜欢和那些实力强劲的人交流了。 这互相切磋切磋着,大家实力就有所精进了。但是大部分都是她打别人,挺没意思的。 “不是,苏安即非妖也非道,他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人,和我们一样是混帮派起家的。只是敢于挑战苏安的,不是死于非命,就是遭到仇家报复。就没有一个好下场。” “听起来就只是运气好的样子。”鱼穆开口说道,“那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苏安蓄养了一批妖奴,实力还算强,但不是这万妖城的顶尖势力。这万妖城的第一等势力,就是这不出世的大妖,第二等实力,就是各类中型帮派吧。苏安,他自己经营一家万平楼,平日里尽做些买卖妖奴的勾当。我十分瞧不上他。” “那城主呢?”流云好奇的问道,“你们这么大一个城,就没有一个管事的吗?” “城主?”莫漳颇为困惑的想了想,“我自从在这万妖城生来,就没见过也听过城主这回事儿,估计没有吧。” “话说,能给饭了吗?”沙三大着胆子开口问道。 流云听到这里,又是一笑,“你们在这万妖城连吃饱都做不到,就没想过到外面去讨生活。这原本的灵秀山川,就是你们的生出灵智之地吧?” 莫漳听得此言又是一阵嗤笑,“去外面,不要命了吗?我们这些精怪,身上的皮毛,都是你们道家炼法器所需要的吧?就连这有钱的豪商之家,有钱了都要弄些妖精血来尝尝。这一出门,就不得给人逮起来扒皮放血了?” “你在这万妖城就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流云好奇的开口,“这万妖城,就是最大的精怪交易市场啊!在这里,不是更危险?” “这不一样,交易的精怪都是那些没有身份的。换句话说,基本上就是在外边生出灵智的精怪。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可是有身份的人。” “不都是精怪吗?还分什么有身份没身份的?”流云十分疑惑不解。 “万妖城里住万妖,但不是个个妖怪都会管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件事从骨子里刻上了。这自己弱小,被别人抓住了,又能怪谁呢?” 流云隐隐的觉着不对,但一时之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不管如何,我都要救我的徒弟的。” “你徒弟?它是个精怪吗?苏安应该还没有胆子大到跑到上头,乱抓道士吧?”莫漳好奇的问道。 “嗯,是个精怪。” “你会教它道术吗?”莫漳又是好奇的问道。 “当然啊,徒弟收过来就是为了教本事,然后把这门派发扬光大,要不然这徒弟收过来干吗?” 莫漳听到此言,倒是没有回答。这道士一个个的,就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敢情把这精怪拔毛放血就不是他们干的?他才不信! 这人一定是骗子。 “话说,问了这么多,能给饭吃吗?” 流云点了点头,吩咐道:“鱼穆,上粥。” 小气,就一碗粥就把俺们打发了。老大平日教诲的对,道士果然就是全天下最不可信的物种! 鱼穆冷哼一声,颇为扯高气扬的把这粥放到这几个精怪的前面,这上回煮的满满两大锅粥,给这些精怪们吃,也算是物尽其用。 好香啊!这粥放在这几个精怪面前,白莹莹的米粒,隐约透露出一些灵光,看起来颇为诱人。 而且这香味,只把他们这肚里的馋虫往外勾。这好几天没吃什么正经食物的精怪们,更加饿了。 “这都没给我们松绑,这叫我们怎么吃啊!要我们白白看着,馋死吗!”性子最急的沙三开口叫道。 只是这话音刚落,这手上的麻绳就松开了。也不知道这道士怎么办到的。 莫漳抬眼看了看坐在上头的小道士,只见她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在加上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术法,流云在他心中的形象越发高深莫测了起来。 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也别想着趁机逃跑了。莫漳低下了他一直高昂着的头颅,乖乖的喝了口粥。 这一口粥下去,他就惊了。 第三十二章 准备 这粥的米粒一下肚,就好似云朵一般在口中化开了,口齿留香。这一口下去,这几天来流失的精气都得到了补充。 这粥,也太神了吧,感觉比那什么仙丹还管用。 若是这粥能够天天喝到,他这妖力再进一步,就指日可待啊! “这粥,你们门派是天天喝吗?”莫漳眼中闪着光,开口问道。 鱼穆冷哼一声,“我们门派不怎么喝粥,我们每天吃比这粥还要好的东西。” 鱼穆心下暗自嘀咕,这粥好喝是没错,但是这一个个喝了这粥,怎么就跟吃了灵丹妙药一般,这粥,有这么神吗? 是了,莫漳暗自唾弃自己,怎么问了这么个蠢问题,把这小道士都给惹生气了。 既然这粥都可以拿给他们这些手下败将吃,自个儿肯定吃些更好的玩意儿。自己真是太蠢了。 “道长,你们这门派还收徒弟不?你看看我这资质怎么样?”莫漳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眼巴巴的看着流云。 “资质差,根骨已经定型了。”流云看着那黄鼠狼精一脸心碎的模样,硬生生的把后半句话给憋了回去。 不讲究卫生,她有点嫌弃。她把最伤人的一句话都给憋回去了,自己还是比较善解人意的。 莫漳现在整个人都受到了打击,他真的好羡慕能成为这个道士的那种小狐狸。他自个儿的命怎就这么苦呢! “不过我们门派,还收仆役,你们要不要来试试?” 流云看着这几个精怪过得这么惨,比往日荒山上那些个胡天胡地的精怪惨多了,难得动了一下恻隐之心。 莫漳听到此言,耳朵一动,疯狂的点头。 这其他几人看见自家老大是如此作派,疯狂附和,“道长,我也要!” “道长,我可会偷钱了,收下我你保准不亏!” 此时梅云杀三心中想着,这自家老大是顶顶聪明的人了,反正跟着它,绝对是不亏的! 这次要是也听老大的就好了,不然就不会被抓起来了。 不对啊,不被抓起来就没有粥喝了!果然还是自家老大最精明了! “可以,但是有两件事你们一定要记得。”流云郑重其事的说道,“第一,不能干坏事。第二,不能光吃饭不干活。” 若是都是些干吃白饭的家伙,自己怕是都养不起啊! “嗯嗯嗯!”五人精怪团疯狂地点头。 鱼穆在内心呐喊,不是啊,师父,我们这门派自个儿都快养不起自个儿啦! 这莫漳为了刷好感度,这天夜里都睡不着觉,决心在流云营救小徒弟这件事件上,好好立功。 这晚上他都不睡觉,忙着四处联络那些交好的精怪们,把这苏安的情报里里外外都打听了个遍。 流云晚上自个儿寻了个地,吸收日月精华。修炼了一晚上,起来神清气爽。 这一大早起来,看到莫漳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倒是吓了一大跳。 她作为一个关心下属的掌门人,和煦的问道:“怎么昨日晚上没睡吗?” 这不应该啊,这四处漏风的破屋子,她昨夜花了点功夫里里外外的加固了一遍,应该比平日里暖和多了。 “老大,这是苏安的资料。我昨夜想着咱们这天一宗的小师弟还在苏安那里,受苦受难的,我这心口痛的,就无法呼吸。昨夜赶忙把苏安的底,给翻了个底朝天。” 流云内心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眼光的佩服。 看看,自己这随手收的仆役都那么能干。这开好个道观,看起来也不在话下啊。 这把这厚厚一沓资料翻完,流云脑子里面只剩下大大的问号。 这苏安看起来无甚法力,他是怎么管住他手下那群凶恶的手下的?他这手下可是妖鬼横行,这区区一个普通人,真有能耐管住? 难道是靠美色?这妖魔鬼怪之流什么时候这么爱脸了?她怎么不知道? 不管如何,今日晚上都是最好的时间。这据小道消息,这苏安有内鬼,就给这万妖城第一大帮派,幽冥地帮给忙着带路,就等着把这苏安的势力一网打尽。 此时趁乱进入,就是最好的时机。这叫什么来着,浑水摸鱼! 这救完小徒弟,还得赶快把这飞天令给拿到手。赶紧赶去清云阁把自己剩下的魂魄拿到手。 那个好心给她发灵信的人,日后自己拿到魂魄之后,可得好好谢谢他。 要不然自个儿这光顾着把门派发展了,倒是把自己这一茬事给忘记了。 当然,这进去救人,还得好好变化一下,不能让别人把自己的脸给认出来了。 待到鱼穆起来,看到流云那精心变装后的样子,瞪大了双眼,惊呼道:“师父!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流云此刻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衣,鸟窝似的头发,乌七八糟的脸,只觉得嘴角一阵抽搐。 “为了计划,必要的变装?” “不是有那什么化形之术吗?”鱼穆好奇的问道。 “这样方便,不损耗灵气。” 她学了好久,都没把这化形之术给学会。估摸着就是跟她魂魄有缺有关,对,一定是这样的。 只能用些寻常的法子遮掩一下了。 第三十三章 好戏 万妖城西城,万平楼,酉时。 万平楼内歌舞升平,莺歌燕舞,一副靡靡之景。 长相俊朗的苏安在此刻,越发显得艳光逼人。只见他对前面一个身穿白底金纹的道士,一副客气恭谨的模样。 “姬于昌道长,这此次的妖奴可还满意?若是你放得起心,尽可以把这姬家这边的需求交给我。” 苏安言笑晏晏,一副月朗风清的公子作派,浑身上下平添几分贵气。 “这个不急。你也知道,这可是笔大生意。这大生意,就得跟这大势力做,这货物的品相倒是够,但是这苏当家的实力,还是稍微欠了些火候。” “哦,是嘛?接下来我就给姬长老,看一出戏。这戏演完之后,姬长老说不准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苏安听到姬于昌稍显奚落之语,倒是也不生气。依旧是态度恭谨亲热的样子。 “是嘛?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戏,竟然会让老夫改观?我可是很期待,这出戏,什么时候开始演呢?” “马上。”箜篌一般的声音,掷地有声。 姬于昌眼睛一眯,听得楼外的动静,倒是也不作声,只乐呵呵的喝酒。 “苏安,你这下,算是完蛋了。”一个面白如鬼,声音刺耳难听的青衣男子走来。 连带着十来个气势汹汹的蛮妖奴,还有一个黑面刀疤汉,正是蛮三。 这一下,莺不歌燕不舞了,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肃杀起来。 柳邢大咧咧的坐到了苏安的面前,只是看也不看苏安,仿若他是个死物一般。 只从阴沉的脸上拼死扯出一个和善的笑,只是这善意的笑不知为何,跑到他脸上,统统成了诡异阴冷。 “姬长老这大贵人,被我们这些粗人间的小打小闹惊扰到了就不好了,这等贵客,还是到我幽冥帮一叙吧。” 姬于昌呵呵的笑道,“如此,那便叨扰了。” 这边苏安轻笑一声,“姬长老,刚刚说过要请你看一出好戏,这好戏,才刚刚开始。” “那小老儿就问一句,这戏,要持续多久?”姬于昌笑道。 “十息足矣。” 这边算话音刚落,这边严阵以待的蛮妖奴,纷纷传来阵阵惨叫之声。只见这妖奴身上出现了细细碎碎的伤口,这伤口慢慢变黑,这伤口渗出的黑水,也渐渐腐蚀周边血红的皮肉,渐渐露出那森森白骨。 一息而已。 这进场的妖奴尽数倒地,再构不成威胁。此刻的柳邢只觉得血气冲喉,这十来个蛮妖奴可是这幽冥帮上好的中间力量。花费了无数的银钱和心血。 这一去,可去将幽冥帮的实力去了大半! 柳邢转头看向那黑面刀疤汉蛮三,阴恻恻的一笑,“你耍我?” 这蛮三此刻浑身颤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这苏安老狗早就把他当作是弃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三个月之前自己染上赌瘾,自己就把这家底都给败光了!这还不算完,还倒欠了一大笔! 恰巧在逼债的时候,无意中就透露出这来钱的好方法。 苏安,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不...”,蛮三刚想开口说个不字,这柳邢就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刀来,重重的捅进蛮三的腹中,“你这忠心,还是等到了阴曹地狱里再诉吧!” 一霎之间,鲜血四溅,柳邢那面白如鬼的脸上,再染上几滴鲜活的血,整个人就像刚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五息。 苏安依旧慢慢的饮酒,仿若此间发生的罪恶,与他毫无关系。 他依旧是这万平楼月朗风清的苏公子,苏当家。 柳邢抽出寒刀,又溅起一波鲜血,“此厢是我失策,但是,苏安,来日方长。” 柳邢自知大势已去,竟毫不恋战,身如鬼魅一般,就从这万平楼中退了出去。 柳邢这一退,这万平楼的妖奴鬼怪们,迅速将这躯体残迹收拾好。 这万平楼里,莺歌燕舞又起来了,肃杀之气迅速消去。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金鼎炉里的熏香,也将此间的雪腥气尽数掩下。 到此刻,恰好十息。 苏安将酒杯放下,和颜悦色的说道:“这出好戏,姬长老还满意吗?” 第三十四章 救人 一个时辰前,万平楼左偏门。 “这确定能行吗?”流云倒拎着莫漳的尾巴,满腹狐疑地说道。 “当然能行,老大!不,掌门。”莫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万平楼平日里就专门做这个妖奴贩卖的生意,像老子这么好的货色肯定会收。老大凭借我,肯定能混进去的!” “好吧。”流云将信将疑。 就在流云开口询问之际,守在偏门的两个护卫竟问也不问就放他们两个进去了。 “咦,真的可以。”流云暗自称奇,这万平楼的护卫就这么实心眼的吗?! 只是在流云走后,旁边的护卫只是冷冷一笑,今个儿苏爷说了,所有想进这万平楼的人都来者不拒。只是,这进去之后,还想出,就由不得你们了! “掌门,这下我能进乾坤袋不?” 流云耳朵微微一动,就把这莫漳收到这袋子里。接下来,俱是她大显身手的时刻了。 只见流云熟门熟路一般,在这迷宫似的亭台楼阁里,找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假山前面。这个万花阵,摆的一般般吧。 流云站在这假山门前,倒是也不进去。只是暗暗思索,这假山背后的气机,倒是不少的样子?这打起来,会不会动静太大,伤到自家那个备受折磨的小徒弟? 这边已经呆了有些时日的沈九夜,恹恹地躺在这雕花床上。这被抓来之后,这些人倒是对他好生好气的哄着,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满足自己了。 只是,这都快二十个时辰了,师父你都没来找我嘛!你还有没有心! “怎、怎么了?”那头狼看着沈九夜闷闷不乐的样子,开口询问道。 “没事!”沈九夜气鼓鼓的说道,这头狼到底有没有眼色啊!自己好心好意把他从那阴暗潮湿的地牢给捞了出来,一句感谢的话都不会说。 小爷要被这些烦人的玩意儿给气死了,真的好想回玉苍山啊... 贲七看着前面这自称是要买妖奴的乞丐,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你大爷的,我贲七虽然智商是不太够,但是也别当我是弱智啊! 这迷路,就恰好迷路在这黑牢的前面?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绕过这万花阵,打开这黑牢门的,这就是今日这幽冥帮的智商? “快点啊!我要买一只身长七寸,眼睛赤金,通体雪白的狐狸,还不快给我看看!”流云气势汹汹地说道。 流云看着这牢头一脸震惊的表情,更是觉得这计谋当真是绝妙无比。这不是专门做妖奴买卖的吗,自己假装是个买家,待到这将沈九夜拿出,自己就趁乱抢走,施展那缩地成寸功,这还能追上自己不成? 不费吹灰之力,也不用打打杀杀,还不用担心误伤,这计谋也就只有自己这颗聪明的脑袋瓜想得出来。 贲七内心一万个握草,这不揭穿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大爷不成? 呵,那我就来个瓮中捉鳖,还不要老子费气力打打杀杀。 “呵,别急嘛。我马上就给你找来。” 贲七一脸笑意,“大爷你就先等等。” 这转身,立马就把这门紧紧锁上,按下机关。来自幽冥帮的大爷,就请好好享受万平楼的招待! 逼仄的小房间中,烛灯顷刻熄灭。四周的兽头的慢慢喷出黑烟,凝聚成人形。 就让你好好享受一番这黑鬼阵,这黑烟乃是剧毒,沾上丁点,血肉就变白骨! “你在笑些什么?” 流云从背后窜了出来,疑惑的问道,“对啦,你怎么还不去找白狐?难道你刚刚是在敷衍我?” 说到这里,流云怒气就来了,这么拖拖拉拉的,她的徒弟还要受多久的苦! “你怎么出来了?”贲七头上冷汗直冒,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倒是他小瞧了她! “突然冒起了烟,我就出来了。只是你把我锁在里面了,下回办事小心些。快去把那狐狸找来。”流云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呵呵,贲七在心里冷笑,管你是真装还是假装,今个儿莫想走出这个地牢门! “你大爷的,老子不陪你玩!”贲七亮出利爪,忽的一下就向流云抓去。 这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流云满心疑惑。 第三十五章 猜测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生起气来了?”流云满腹狐疑。 “呵,今日你要想进这黑牢,就先从我这尸体上踏过去吧!”贲七双爪合并,一招黑虎掏心就扑上去。 流云一个缩地成寸,一眨眼就绕到身后,一个手刀下去。 啪嗒一声,贲七就此倒地,晕了过去。 流云抽抽鼻子,内心一个亮堂,找着了! 正当沈九夜在雕花床上,翻来覆去,内心焦躁不已,忽的一个鲤鱼打挺。 她来了,她来了,他的便宜师父终于来救他了! “徒弟...”流云话还没说完,沈九夜就扑了上来,“师父,我就知道你不是抛弃徒弟的人!” “当然,我可是天一宗的掌门人!” “对啦,师父,能不能也把那头狼给带上?他还没来得及做坏事就被抓来了,不是,他是一头好狼就是在这里受尽了磨难!师父,你顺带也把他给捎上吧!” 流云转过身来,瞧着那头狼,身上的毛一块秃一块的,面黄肌瘦的,身上的气机也没有被污浊。可见没有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当然,我们天一宗的宗旨就是救人济世,遇到这种不幸落难的,当然要救!” 虽然有些麻烦,但是自己作为掌门,青玄老道的教诲还是要听的。 “我、我还有朋友,可、可以带上他们一、一起吗?”那狼睁着眼睛,望着流云。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这下,流云又为天一宗收了十六个仆役,总计二十一个仆役,自我感觉宗门进一步壮大。离占据中原十二州,越发之日可待啊! 这救出小徒弟,流云马不停蹄的赶往这青云观,这飞天试还有三日放榜。自己还要赶紧拿到那什么飞天令,去那什么清云阁把魂魄补全了。 就在流云出这万妖城之际,这边黑牢妖奴失窃的消息,也终于呈上了苏当家的桌子。 “失踪十六名精怪?”苏安捏着茶杯,不急不缓的问道。 贲七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是的,一定是幽冥帮带走了!” “是吗?”苏安轻笑道。 “把他带下去,剥了这一身的皮子,做成鼓吧。” “不...”贲七刚想出声辩解,但是刚一抬头,看到苏安冰冷冷的注视,忽的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大当家,贲七已经知错了,要不就罚打他几十下板子?这小子会长记性的。”一旁站着的武三,大着胆子开口劝慰道。 贲七又燃起了希望,一双眼睛就直直的盯着苏安。他是犯了错,但是这错真的就大到要他死吗?他是轻了敌,要不然早点往上报,就不至于丢了整整十六个精怪!可是,他是跟了他十多年的兄弟啊! 兄弟,怎么能和妖奴一个对待呢? “我,我知错了。”贲七颤着声音说道。 “武三,犯了错就要罚。而这错有多大,罚的有多重,合该有这当家说的算。要不你一句,他一句的,这不就乱了套吗?” “可是,毕竟......”武三话还没说完,苏安把这茶杯重重的一放,冷声说道:“带下去吧。” 这势力大了,就心野了眼迷了,看不清了。 苏安盯着茶杯里飘落的叶,忽的一笑,那就全倒了吧。只是带走这十六名精怪的,是这幽冥帮吗?还是,另有其人? 第三十六章 授课 流云马不停蹄的赶往这青云城,这百里的路途,对于她来说,完完全全就是件小事。 在这赶路的途中,流云一想,要不就在这青云城设立一个天一宗的分观? 她把这个计划和鱼穆一说,鱼穆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们银子不多了啊,师父!” 银两,这的确是个问题啊! “不着急,把这道观立起来,这银两倒是可以接着赚。” 师父一张嘴,徒弟跑断腿。谁叫他是师父手下最得李的弟子呢! 鱼穆凭借自己在青云城生活十多年的便利,只花了一个下午的功夫,就把这道观所需的宅子就买了下来。 这宅子旁边就是个破庙,平日里也无甚人息,这宅院的主人也急于脱手。鱼穆花了二十两的银子就把这院子给拿了下来。 流云看到这个院子倒是十分满意。第一,这个够大。第二,够偏僻。 这有本事的道观都是坐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这样,才能显出天一宗的气派出来。 再说这宅子风水阴阳什么的,她可是正正经经的道士,不可以改嘛! 流云在这宅子门前,挂了个牌匾。自此,天一宗青云城分观,正式成立。 这道观正式建立起来,接下来就是开坛授业,教化子弟了。 第二天,繁星渐隐的日出之际,流云看到人头攒动的二十一个仆役,自觉非常满意。 “今日我们天一宗,是第一次早课。”流云站在一个破旧的木凳上,侃侃而谈。 “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命理之学!” 流云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打算开这命理之学。据她观察,来着道观的,十有八九就是问这个命与运的。 婚嫁丧娶,定日子,肯定要上道观求一卦。这出趟远门,也是要问一问的。 唉,这些个精怪,要他们去大打杀杀的,捉鬼捉魔什么的。自己这个掌门还要忧心他们这些精怪的小命,就学学算卦,会画几道符,在卖卖斋饭什么的,就差不多了。不指望有什么大出息,他们这天一宗就是这么安贫乐道。 她流云把这道观,青州,柳州,什么的来上十二个,自觉能够对的起青玄老道了。 流云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又重新开口道:“这命理一学的基础,就是天人合一。那什么是天呢?天,就是指的气,阴阳,五行。” 这流云再次清了清嗓子,鱼穆立马心领神会,“这个待会掌门要考核的,要重点记下来。这记不住的,待会没有饭吃。” 鱼穆这话音刚落,精怪原本昏昏沉沉的,现在立马清醒过来了,纷纷拿着木炭和麻纸,瞪着一双求知的眼睛,看着流云。 “通天下一气耳。气是构成天地万物的最基本的元素,是世界的本源。” “天地之气,动而不息。这气运动变化的根源,则来自自身固有的阴阳两种力量。” 流云看着下方这些弟子们,渴求知识的眼神,感受到了一丝丝满足。于是她继续开口说了下去,“天降阳,地出阴,阴阳合而生五行。” “而命之一字,就是人出生时对应于宇宙片刻的先天禀赋。而仍在不断流动的宇宙状态,就成了这个命的后天环境。这个流通变化的外部环境,就称之为运。” “而人的命运,究其根本,就是一个固结了的特定宇宙状态,在不断变化的宇宙状态中的遭遇。人出生的那一刻对应的宇宙状态,具象为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鱼穆在下面,听得有些怔怔的。这些,作为一个乞丐,对于这些道家知识,平日里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当道士当然好啦,这是大夏朝都知道的事。官都是道士做的,戏文里的英雄哪个不是威风赫赫的道士。可是相对的,自己这些无根无底浮萍一般的人,要从哪里学这道术呢? 那些道士都小气的很,哪里会给你展示这看家本领呢?只有道士的子女,才有资格和能力成为道士。 这是大夏朝的百姓的共识。可是师父眼里却一点都没有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高低贵贱。 就算自己私下偷偷跟她说,精怪都是不好的。师父也只是回应,没有做过坏事的精怪就是好精怪,怎么能因为一个无法选择的身份,就给无辜的精怪们贴上坏蛋的标签呢? 是的,作为师父的徒弟,怎么能这么狭隘呢?自己可是天一宗的大弟子! 流云口若悬河的讲了快半个时辰了,才堪堪把这出生年月转化为八字四柱说了个明白。她想自家的大掌事了,若是他在这里。这入门的活,就可以交给他来干了。 这边莫漳喝着粥,只觉得在这天一宗的日子,简直不要太棒。 这不用给人累死累活干活,饭还煮的那么香。活就平时练练功,打扫卫生什么的。可见这道士也全不是坏的,这个道士倒是还不错。 “师父,还有一件事。”鱼穆偷偷的跟流云说道,“咱们这分观,还没在官府上报备呢。” “还要报备?”流云皱了皱眉头,她还以为占了块地皮,写了块牌匾就完事了呢!结果还要报备。 “那咱们走吧,去官府去。”这手续还是要齐全的,指不定就有同行就说,你立了个假道观。 青玄老道曾有云,同行就是有那么小心眼。 第三十七章 摆摊 “有事快说,无事莫扰。”坐在红色方桌前,一个身穿灰色织锦的门吏,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我在青云城东侧花神庙旁,立了道观,过来报备一下。”流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小吏把手往前一伸,见面前这个女子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嘴一砸,左手把这杯子就往这方桌上重重一方,‘啪’的一声,斜眼看向流云,问道:“新来的?不是青云城人士?” “我是镇蛮府的。” “你道士证呢?这没证开道观可是不合规矩。” 鱼穆一拍脑门,就从口袋里袖口中掏出一根黄灿灿的木牌,“在这。” 门吏看着这木牌,态度稍缓,接着就从背后积灰的木箱掏出一个发黄的册子,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口气,问道:“这观何名?要立在哪?” “天一宗,青云城东侧花神庙旁。” 那门吏写字的手稍稍一滞,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小。在那等破落地立道观,可见是个背后无人的。改日上门收收这保护费,叫这等没眼色的穷酸道士开开眼。 我青云城的门吏岂能容你如此轻慢?!这门吏这一想,手续也办的飞快。不一会儿,那门吏递过一个积灰的木牌,不耐烦的回道:“办好了。” 流云拿着这木牌,倒是有些开心,拘着性子道了声谢。短短二十多天,我就开了两个道观,那青玄老道出来,未必就有我这等本事。 流云心下自傲,颇觉自己应得一番犒劳,转头对跟在身后的鱼穆说道:“徒弟,我们去酒楼·庆贺一番。” 鱼穆瞪大双眼,“师父!我们没银子了!” 银子?流云一时语塞。 只想开满道观撂挑子的流云,再次为了银两而发愁。怎么办,道观里还有一张张的嘴在嗷嗷待哺呢。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掌门,还是要让手下们吃饱饭的。 怎么扩散门派的知名度呢,流云站在街边深深地陷入思考。 虽然自己会点石成金术,但那就是障眼法,这不是在骗人嘛! 我绝对不会做这等没出息的事情。 “师父!不如我们摆摊吧!” “摆摊?” 流云先是掏出钱币算了算,在一条街上找了一个会生财的地,摆上几个大字:捉鬼算卦看风水,样样都包。 鱼穆暗自生疑:“师父,我们在这地,真的会来生意吗?” 这巷子虽说是个繁华地,可是却是在一个死胡同的尾巴里,连这乞丐都不愿意呆在这讨饭的地,会拉来可人吗? 鱼穆又私下斟酌了一番,“师父,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要不要去那?”这个地方是他行乞多年,经过事实检验验证出的好地方,这一路上路过善心人的几率可多了! “就在此处,不要走动。”卦显示这里,有财运,当然是坚守在这里啦。 这师徒二人在此地坐了大半天,连个停下脚步,询问一番的人也无。 就在流云无聊的都快要打哈欠的时候,前头的巷口,忽然间热闹起来了。 一个青红脸络腮胡的中年道师,在摆摊做法。 他这法决念起来就跟唱戏一般,一时也把流云的眼光吸引住了。此间道士的道术修为几何,流云决定借此机会,好好观察一番。 “在下,今天就给各位开开眼!展示我三清观的独门绝技,捉鬼驱邪术!” 只见那青红脸的道士,口中念念有词,对着一个形容枯槁的清瘦男子,不住的绕圈。 忽的一声大喝,“骇!小鬼哪里走!” 就从胸口抽出一张符来,往手上一抓,这符隶竟无火自燃。把这围观的平头百姓看的是滋滋称奇。 这青红脸的道士喝了一口洒了点鸡血的就,啐的一口就吐到那男子的脸上。 “魂来!” 嘿,这男子竟猛地一下坐了起来,一抹脸,这脸上竟一下有了血色! 这围观群众连忙起哄,“先生真乃高人也!” 那青红脸道士倒是颇为自矜,“一点小法术罢了,倒是难登大雅之堂。” “先生,我家娘子这三天以来,忽然滴水未进。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就怕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也请先生到我家府上驱赶邪祟!”一个身穿锦缎的中年男子,就朝着那青红脸的道士行了个大礼。 他这话一讲,这旁边的群众纷纷喊道:“道长,卖符吗!我想买两张平安符!” “还有我!道长千万要记着给我留两张!” 就在这纷乱乱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侧方传来,“好一个骗子!” 这一下,全场鸦雀无声。看热闹的百姓都定定的看着这突然间冒出的女子,只见她身穿黑底红纹华服,面如海棠,一双剑眉直直的斜在眼睛上方,平添几丝英气。 “是楚地的巫!” “就是前几天跳出傩祝舞的那个小姑娘,符姳!” 旁边看热闹的百姓叫破了她的身份,就这么一会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把这个场子围了是一层又一层。一下子就密密麻麻的,连累的流云二人就只能看到个脑壳子。 流云是个凡事都想着瞧一瞧的性子,为这没少挨打。她拽着鱼穆的后颈,就这么一跳,就跳到旁边的屋顶上。这一下子,就一览无余了。 鱼穆问道:“师父,这道士真是骗子吗?我瞧着倒是挺厉害的啊!” “那道士无甚道术,不是骗子也和骗子差不离了。但是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巫!可得好好瞧瞧。”流云一脸兴奋的说道,也不知这巫术和这道术有什么区别。 那青红脸道士不慌不忙,“我就是一个正正经经的道士,到姑娘口中,怎地就成了一个骗子了?” “你这手上,约莫还剩点磷粉吧?” 符姳此言一出,那道士立马黑了脸,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姑娘莫凭空污人清白。” 第三十八章 揭穿 符姳此言一出,那道士立马黑了脸,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姑娘莫凭空污人清白。” 只见符姳一声冷笑,掏出一张纸来,往这道士的手中一塞。那白纸竟也起了火!那道士一时躲避不及,被那火烫的龇牙咧嘴。一时之间,好不狼狈,把之前那点高人气息全败了个干净。 “那要驱鬼的男子,莫不是个托吧?” 只是那男子见状不对,早就抹油跑了。此刻一旁看热闹的回了过了神,纷纷咒骂起这骗人的道士来。 此刻符姳朗声说道,“我楚地符家,可通鬼神算运势,若是各位有需要,可向城东楚家新开的道馆,递上名帖。” 符姳说完之后,就带着她身后三两个护卫消失了。空留下吃瓜群众,面面相觑。 “这道家的本事倒是见识的多,这巫家的本事倒是没见识过,也不知道这两者的技艺书稿属地呀!” “我看这飞天试,这楚地符姳必将夺魁啊。” “兄台,我觉得这可说不准。这符姳跳这傩祝舞不是惹怒了山灵嘛,我压天机山韩旭一票。人家可是英雄少年啊,这飞天试风头一出,可不得得了多少闺中女子的心!” “我说这飞天试算个屁啊!这真章不还得天启试见!” 就在这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之际,这一阵风吹来,就把流云石子下的那张纸,给吹了出去。 这白纸随风升高后就一下落在一个身宽体胖的行人之上,只见他扯下这纸,一看:捉鬼算卦看风水,样样都包。 那胖子王才看到,就嗤笑一声,这野道士倒是好大的口气,要是真这么大本事,以至于连个道观都没有,要在这大街上摆摊? “这是哪位道长不小心掉的?”王才扬了扬手中的白纸。 “是我的。”流云从这屋顶上跳了下去,伸手接过这白纸。 “哟!是流云道长啊!您到这青云城来,怎么不拜访拜访我呢!上次的事可多亏了道长你啊,要不然我这一家老小的命都难保啊!”这王才一旁的杜伟,连忙上前套近乎。 这流云道长可是一个真有本事的人,跟外头那些招摇撞骗的道士可不一样! “杜兄,这就是你常常提起的那位高人?”王才皱着眉头说道,不是他不相信,只是这道长年纪未免太轻了! “当然,我说王兄,你这回的难处可算是有了着落,有这流云道长在,什么妖魔鬼怪,都逃命来不及。” 王才秉着对杜伟的信任,向一旁一只保持高深莫测的流云作了个揖,展现出一个身为生意·人的热络,“道长,你这回可要帮帮我啊!” 流云点点头,“带路吧,早点完事,我还有回道观教化子弟呢。” 杜伟见着流云这毫不客气的作派,心里更信了几分。你说说,这骗子哪来这自信满满·的作派,那得是真高人才有的! 王才这脸上更显得热络了起来,连忙走在前头,连忙说道:“道长这边请。” 王才是个商贾,开酒楼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在这裕丰街新开个酒楼,花了上千两银子装修,却天天在亏钱。 这王才开了这酒楼有个十多年的经验了,这上下关系是打理的妥妥帖帖,请的厨子都是极好的。那掌柜和伙计都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老手,那是极其伶俐的。 自己也找青云观的道长看过,法事也做过几场。刚开始还有些起色,但是慢慢的就没了声息了,生意照样是一潭死水。 杜伟这事自己也是听过几分,总觉得有些夸大,就是不知道这小道长的本事几何。姑且活马当·死马医吧。 若是不行,就找那个符家的巫祝看看。那姑娘看起来倒是像有几分本事的。 “道长,到了。” 流云点点头,开口说道,“你这酒楼的地,选得挺差劲的。” 这道长,会不会做生意啊!王才瞪大眼睛说道:“这裕丰街可是青云城最繁华街道了。风水阴阳我都找人看过了,哪还有不好的道理。” 这道士,开口就是这般。莫不是和那些开口闭口都是大祸临头的假道士,一个路子的? “阿啾!”跟在身后着的鱼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摸了摸鼻头。 奇怪,这外边阳关好好的。怎么一进这酒楼,就感觉浑身阴冷,手脚冰凉呢? 第三十九章 定风水 流云绕着这酒楼看了一圈,现在时至中午,店里冷冷清清的,一个客人都没有。不远处的一排酒楼,宾来客往,喧闹的人声到了这就像隔了层屏障一般,变得遥远而冷寂。 杜伟连忙上前说道,“道长,你看出什么了吗?” 流云指着酒楼后头的假山水池,问道:“这是特意摆的风水吗?这财气全都被这池子给吸进去了。” 王才心里咯噔一下,这池子可是专门请的青云观的术士摆的。现下一看,这放满了植物的水池,无一丝阳光透进去,全都奄奄一息的。 流云又走到门前,指了指酒楼的牌匾,“这字体用的篆体,又是谁出的主意。没有本事也不要乱忽悠人啊!” 王才定睛一看,还真是。这牌匾往上一挂,门面看上去就灰暗败落,跟关了门一个样。这街上走过的人,压根就不会想进去看一看。 自己之前生意不好真是急昏了头,什么瞎主意都往上凑。这不是自个儿搬石头砸自个儿嘛! “道长,这下该如何是好啊?”王才急哄哄的问,对于这位小姑娘的道术已是信了七八成。 流云挥手就画了一道符,递给这王才,“你把这符隶挂在这房梁之上,挂足七七四十九天。然后把楼后的水池给填了,门前的牌匾换成正常一点的,就差不多了。” 王才拿着那轻飘飘的符隶,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道长,就这?没有其他了吗?银子不是问题。” 流云一瞪眼,“有张符隶还不够吗!” 杵在一旁的杜伟也帮腔道:“就是,一张符隶还不够吗!快好声收着,这术士多了的苦,还没吃够嘛!” 王才这一听,连忙把这符隶收了起来。马上又热络的说道:“道长,还没用膳吧。若是不介意,就在这珍品楼里用用吧!这做法银两,不知道长意思是?” 流云倒是一脸正色,难得没有被这吃食牵着头走。倒是以一种老成的口气,训诫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但是这道士圈里,鱼龙混杂。尤其是有些黑心道士,假意助人,实则借运,让你衰败之后无路可走,只能依赖于他。” 王才看到一个嫩生生的的小姑娘,用这等老成的语气倒是有几丝滑稽。但是听到这内容之后,脸上更是青红夹杂,出了一身的冷汗。 多年在江湖上历练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是有个道士下套要设法害他! 此刻王才颇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对待流云的态度更加恭谨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个躬,“道长,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一抬眼,那高人已经走远了。只传来一句话:“这谢礼就送到青云城东侧花神庙旁的天一宗吧。” 杜伟看着好友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免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就说这是个高人吧,你还不相信。自己要去外头找一些乱七八糟的野道士,这下可吃了苦头了!” “这天一宗,我明日就要去好好拜拜!这等高人还在路边摆摊,杜兄于心何忍啊!还不赶快向咱们那几个老伙计宣扬宣扬。没事去上个香,求个符,增加点人气也是好的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杜兄。” 杜伟被王才这一番歪理堵得哑口无言,不过确确实实要帮这流云道长宣扬宣扬这天一宗,要她感受一下我们青云城百姓的热情。最好就在这青云城住下来,再也不去那什么镇蛮府了。 流云回到自家道观,看到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就倍感心累。 人前她是德高望重的流云道长,人后是操持一个门派生计的掌门。 她对着手下这二十几只精怪说道:“明天,我们就去种田。” 这后面这一座荒山,可都算是她天一宗的地盘。可以种好多好多谷子了,这二十多只精怪都是免费高效的劳动力啊!不能白白浪费了。 天一宗门下的仆役就没有光吃饭不干活的,如果有,那就开出门藉! 莫漳和他手下听到这个倒是一脸懵逼,不是来当道士吃白饭额吗?怎么就要种田了? 若是老子愿意干种田那等没出息的活,当初落得着去吃草吗? 掌门绝对是框我的!她才不会舍得让我这忠心能干机灵的手下,去干那等粗活呢! 第四十章 罢工 这一天,是天一宗大小精怪们,永生难忘的日子。也是玉苍山小霸王沈九夜痛不欲生的开始。 一向好吃好喝供着他的师父,为何一夕之间,就翻了脸,要这么磋磨自己的徒弟呢? 为什么他们这些精怪,要和那些没出息的凡人一样去种田啊!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向负责报晓的鸡精还没起,掌门人流云就惨无人道的把还在酣睡中的精怪,一个个从暖和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那等凶残的蛮力,根本就挣脱不开! 这天还不亮的,各大小精怪就耷拉着眼皮,打着哈欠,看着自家掌门人在那里讲话。 “今天,我们要学习很重要的一课,那就是种地!吃饱饭永远是宗门的第一要务。”流云生怕她的嗓门不够大,还偷偷加持了法术,这一下,就把还在睡梦中的弟子仆役给震了个激灵。 “我们天一宗,历来是个很务实的宗门。跟外边那些会两三个道术就骗人的道观不一样。我们宗门有个传统,那就是施粥!” 粥?莫漳和沈九夜脑子里冒出大大的问号,这么好喝又有灵气的粥,竟然是拿来施的?这个道观也太壕了吧! “当时这米是从哪里来?”流云继续义正言辞的说道,“当然是由我们勤劳的双手,种出来的!” “所以,今天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开荒!” 流云作为一个种田的好手。自有她的盘算。这正值深秋十月底,现在种气候有些不太适宜。 但是她种的是普通的稻子吗?这可是自己精挑细选百年,得来的良种。和世面上的普通稻子才不是一个货色! 只有有适宜的土地,精心呵护,一年四季都能长的。 莫漳和沈九夜自持身份尊贵,不愿意干这等掉面子的事情。但是又不好明面上反驳,只在暗地里偷偷摸鱼。 流云昨夜已经将后面那座山划分了二十多个区域,还连夜把她哪块土地整的是齐齐整整的。 “这开荒,很简单的。”流云一边拿着锄头,一边示范道:“把这个土地锄松,然后在拢成一个长垅。” 那跟着沈九夜的,实心眼的大灰狼沈傅二,倒是做的一板一眼,一锄头一锄头的下去,不一会儿,就锄松了十来米。 而莫漳惯会偷懒耍滑的,拿着那个锄头,这挥下去的气势倒是不错,但是仔细一看,根本就没多少力。这气势汹汹地挥了半天,连个半米都没锄松。 这黑风帮其余四人众。看到这自家老大如此作派,一个个的有样学样,把这气力全用在了表演身上。 这二十多个精怪,真心实意劳作的占了三成,偷懒耍滑的都竟占了七成。 流云看到此情此景,先是压下自己的脾性,纠正道:“这样不对,要向我这样锄地。” “好勒,掌门!”莫漳应的是十封响亮,就是这力不肯多使上三分。 流云被这阴奉阳违的作派给气着了,撂下一句话,“今天晚上还没锄好地,不许吃饭。” 这一下,把莫漳给气着了。要不是包饭包学道术才留在这小破门派,要不是如此,谁会留在这小破道观? 敢不给老子饭吃,就不要怪老子给你甩脸子。 莫漳把这锄头一撂,大声说道:“谁要跟老子离开这,绝食抗议!这掌门还有没有良心,竟然给我们这等精怪干这种活计!” 各位精怪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没人答话。 流云恰巧被鱼穆唤去前厅待客了。对这后山发生的动乱全然不知。 不然给莫漳一百个胆子,也不会那么当着流云的面挑起罢工。 这站在这道观门前半天的王才,踌躇半天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找对了地方。 这道观的门年久失修,风一吹嘎吱嘎吱响,还连带着飘落几片木屑下来。这墙面倒是新刷了一层白漆,给这道观衬托的不那么寒碜了。 要不是这门上一块黑漆漆的牌匾,写着天一宗这三个大字,这王才都不太敢认。 这等高人居住的道观,竟如此朴实无华。真不愧是高人啊,自己以后万万不可以貌取人。王才暗暗告诫自己。 流云把这后山的事情一抛,就连忙把王才迎了进来。王才看着流云身上的道袍下摆,还带着几丝草叶泥迹。心中对于流云道长的评价再次拔高了几分。 我本想这大清早的赶过来,显示自己的诚心。没想到道长这天不亮的就在勤修道术,果然不愧是道长啊! “我这有一百两银子一碗的粥,你要不要来上一碗。”流云开口说道。 王才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流云连忙补充道:“这绝对是成本价,喝一碗少一碗,你绝对不亏的。” 王才沉命片刻,“既然道长如此强烈推荐,那就来上一碗吧。” 只是内心不禁感慨道,原以为道长是个朴实无华视金钱如粪土的性子,没想到... 鱼穆听到这话,马上从后面端了上来。用了一个沉甸甸的黑碗装着。 这都是鱼穆自身的巧思。虽然自家师父不注重外表,但是这一百两银子一碗的粥,怎么也不能用寻常的碗装着了。这卖相也要好看一点,才会有回头客啊! 王才看着这呈上来的一碗粥,黑碗白粥,清香扑鼻,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这绝对不是凡品! 他低头喝了一口,奇异的清香直通五脏六腑,霎时之间就精神了起来。 “好喝!”王才竖起了大拇指,他开了这么多的酒楼,尝过的珍馐佳肴不知凡几,这粥,可以位居前几了! 王才在喝下去,只觉得自己精神饱满了,就跟吃了百年人参须一般,起了个大早的困顿全都给赶跑了。 这粥,一百两银子一碗,确确实实是成本价,道长没有坑他! 王才放下碗,只见流云愁眉不展。便开口问道:“道长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 “我本来想靠这卖粥攒钱开道观的,可是这道观都没一个香客上门!愁的慌。” 流云皱着眉头,照这么个势头下去。别说再开道观了,就光养那二十多张吃饭的嘴,这道观迟早就要倒闭了。 “道长,莫慌。这开道观其实和这做生意一个意思,我来给你说几点建议。” “什么建议?”流云好奇的看着王才。 第四十一章 惩戒 王才嘿嘿一笑,笑眯眯地说道:“我们这开酒楼的,这新开张就关键的,就讲究一个噱头。有了这噱头,自然不愁这些人上门。” “噱头?”流云饶了饶脑袋,满脸的疑惑。 “道长,别担心香客的事情。我肯定帮你大力宣传。别的道观都是卖符水的,你这卖粥,也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噱头嘛!只要多注意宣传就行。有您这等本事在,何愁这道观不火啊!” 王才放下碗,留下一个大红封,就拜别了。这昨夜自己连忙喊人把这水池给添平了,这牌匾也喊工匠加急做了,符隶更是拿个宝贝盒子装着放在房梁之上,就是不知道这效果如何。 王才坐着轿子,从这城郊赶到,花了差不多有一个半时辰。算了算,差不多也到饭点了。 这还刚到这酒楼,就传来阵阵烟火气和人声。一进门,就看到平日里空落落的座位,竟然做了个七八成。 隔壁桌一个青衣公子,一边喝酒一边说道:“这平日里路过这酒楼这么多次,也没想着进去瞧瞧。今个儿就想着尝尝鲜,没想到这菜色尚算上等,比隔壁几家都好上几分。这往日怎么就没有看到呢!” “确实不错。”旁边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夹了一块白玉豆腐,放到嘴里,眼睛都眯了起来。 真神了!王才心里只剩一句感慨。 晚上,他拿着账册,往常尽是亏钱的账目,今天竟然进账了百余两银子。 自己还得去拜拜,顺便也得帮道长宣传宣传。 流云这边送走了王才,去这后头一看,看到躺在地上装死的莫漳和沈九夜,气了个不行。 “怎么不继续了?”流云沉这脸问道。 “没吃饭,没有力气。”莫漳躺在地上颇为无赖的说道,沈九夜倒是张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流云。妄图用美色去感动自家师父的铁石心肠。 “不干完活,没饭吃。” 流云丢下这句话就走了。鱼穆跟在后头,结果被流云拽在后头,鱼穆不解的问道:“师父,我也要干?” “当然,我一视同仁。” 只留下鱼穆抱着个锄头,傻乎乎地站着。 流云把自己那块地给锄好,当然不是在前头休息。她每天的日程都满着呢! 首先自己要打坐修炼,然后这烧饭的活在这个紧要关头,也是掌门要做的。这个道观布下的法阵,自己每天要检查检查有没有缺漏。身为一个掌门,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呢! 流云这一忙,就忙到了月上中天。 其余的精怪迫于掌门的威压,以及不给饭的威胁,把这个地都给锄好了。 莫漳趁着这晚上,偷偷摸进这厨房。熟门熟路的样子,可见平时没少干。 今天刚伸出那罪恶的双手,就被流云给捉住了。 “活不好好干,还想偷吃?”流云瞪大眼睛看着莫漳。 莫漳发挥他一贯的装死技能,不说话不动弹。 流云想着自己平常做错了事,这青玄老道是怎么惩戒自己的,突然又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那就是关小黑屋,闭门思过。当然,流云还留下了足够的水。自己也时不时看看这黄鼠狼精的状况如何。 这第二天,众精怪就发现那叫嚣的最厉害的那只黄鼠狼,不见了! “掌门,我莫哥他怎么了?”原黑风帮二当家,梅云大着胆子,颤颤巍巍的问道。 “不干活,就是他这个下场!”这流云说着这狠话,身上的威压也全放出来,震得众精怪们心头一颤。 这,那黄鼠狼精是被吃了吧? 绝对是!这气势,比得上那些绝世大妖了,那一瞬间都有跪地的冲动了。 不好好干活就会被吃! 众精怪在心中默契的达成了这个共识,昨日只肯卖上五六分的力气,今日全都用上了十二分的气力。生怕掌门逮着自己偷懒。 掌门,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在流云带领自家门下的众精怪,风风火火的开垦荒地种谷子的时候。 青云城内正发生着一件全城瞩目的大事,而流云此刻还一无所知。 飞天试,终于要开榜了! 第四十二章 开榜 青云城,近来一个月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这来自十二州的考生,熙熙攘攘的人流给商户带来了不少生意。这店家待客之时,无时无刻不都笑眯了眼。这一个月赚的银钱,抵得上往常的半年了! 而今日,终于要尘埃落定。飞天试,午时开榜! 这还差一个时辰,这青云城府门前,早就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进了这飞天试的前三甲,大夏朝的道学馆,可任你挑。但是更重要的是,这四年一次的天启试的资格,也就到手了! 天启试历年只有九十九人参加,这算上飞天试三年给出的九个名额,这分给十二州的名额委实不多。故这飞天试,为了争这前三甲,道士们都削尖了脑袋往里冲。 当然,这出榜之后,前三甲已定。但是这魁首,却还未定! 魁首,需得拜三清! 大夏朝以道为尊。而这气化三清,三清合而为道。 拜三清,故名思义,便是开坛做法,由这道士诚心而拜,将这结果全由天做决定。 凭这拜的异像高低,定魁首! 这青云城的第一楼青云楼上好的雅间,也早就被包场预定。 三层楼上的一间雅间,符姳透过这白纱打量着人群。 真是可怜啊!为这虚无缥缈的名次,累得在这日头底下和这千百人挤在一起。 只是,这道一字,没有天赋就没有一切。天赋一事,出生就能注定。硬是要往上挨,只会撞得头破血流。人怎么能硬得过天呢? 楚地符家的巫祝,从来都是由嫡长女接任。而这三百多年来,就是那么刚好,每任巫祝都有一个天赋卓绝的嫡长女。并且只有一个。 上天真是眷顾符家啊,每一任都是颇有灵性的继承者。常常听那些纠结继任者的交好世家,如此感慨道。 怎么可能真是那么幸运。符姳冷笑,只是那些没有天赋的女婴,从一睁眼就溺毙在河水里。男婴倒是好生抚养,作为符家外派的掌事。没有天赋的继承者,没有资格享用符家的荣华与富贵。 三十七个天赋卓绝的巫祝踩着的,都是百十个没有天赋女婴的躯骨。 但即便是这样,符家还是无可避免的衰落了。现在的符家,就是一条年老体弱的狼。名声减退以及巨大的开销用度,把这头狼压的奄奄一息。 而她符姳,作为下任巫祝,注定带着符家扬名立万,青云直上。 这是天注定。 “小姐,这是万平楼苏安公子送来的贺礼。”一个穿着粉衫的侍女开口说道,打算了符姳的思绪。 “是嘛?那苏公子还给哪位才俊送去了贺礼?” “丙字房的韩旭公子。” 符姳抬眼看了看这贺礼,用上好的绸缎包裹着一根枯木,只有顶端还有几片嫩叶。 “千年桃木,灵性不错。当作贺礼,倒是有些贵重了。” 苏安嘛?这是压我一定会进前三甲吗?倒是有趣。 “小姐,那怎么办?” “即是一番好意,那边收下吧。算起来,这榜差不多也该贴了。” 青云楼,丙字房。 一个剑眉星眸,品貌非凡的青年道士,义正言辞的对门口小厮说道:“这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公子您不是让小人为难,您这不收,我这回去也会被主家责罚的!你这就算为了小人,也勉强着收下吧!” “他如果责罚你,你就让你主家过来找我。我会跟他讲道理的。莫要为了这事慌张。” 说完这话之后,韩旭马上把这门给关上了。任这仆役怎么敲,都不开门。 这道士!仆役气得直瞪眼,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榜开了!” 这话一出,就如同在沸水上泼了一勺油。原本就热络络的人群马上就沸腾起来了! “榜开了?这第一名是谁啊!” “我压韩旭!” “我觉得是符姳仙女!” “一甲!”在这唱名的官吏大声喝道:“镇蛮府顾流云!” “二甲,云州府韩旭!” “三甲,楚州府符姳!” 这一声大叫,把人群给震蒙了,这顾流云究竟是何方人士,怎么就进了这前三甲,而且还是这一甲,压在这韩旭和符姳的上头! “莫不是有黑幕吧?”一个落榜的小道士,嘶声力竭的大叫道:“怎么就一个无名无姓的得了一甲呢!” “我不信!” “我也不信!阅卷官在哪,我要听个解释!” 而还在辛辛苦苦督促精怪种田的流云,丝毫不知道以她为中心的议论风潮,就此展开。 只见她凶神恶煞对偷奸耍滑的精怪们喝道:“不干活?”,流云漏出她雪白的牙,“会有惩戒的。” 在那躺尸的猪精沙三只见流云的牙齿寒光一闪,弯曲的尾巴吓得立马崩直,马上哼哧哼哧的的锄地。 掌门,不要吃俺!俺再也不敢偷懒了! 流云看着锄地锄的差不多的荒山,内心的一阵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一大片山,我全都要种上谷子! 第四十三章 惊马 顾流云,究竟是何等人?竟能夺得飞天试的一甲?这成了青云城民众挥之不去的疑问。 这一间茶楼内,这南北海外的各州考生,为着这事争了个面红脖子粗。 “我就说她是不知道从哪里勾搭了阅卷官,给她判了个一甲!今天晚上拜三清迟早会露出马脚来!”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人家真是一个不出世的高人呢?” “真高人怎么会等到这个时候,你看到她分数没?今年这么难的算术试竟拿了满分,把那韩旭都压了一头!那可是从天机山出来的人。天机山啊!她比天机山还厉害不成?” 而这边王才和杜伟,从仆役那里听到这个好消息。连忙从库房里备了一份贺礼,前往这道长的天一宗贺喜去了! 早就知道高人的道术不弱,没想到比那些世家正派出来的人,还要厉害些! “道长,你可真出名了!”王才一进门,就立马恭贺道。 “出名?出什么名?”流云刚从后边的田地里出来,白色道袍身上还满沾这草屑和泥土。 “道长,你现在可是飞天试的一甲!待到今晚拜三清,依着道长您的本事,丙丁可以夺魁啊!” “是嘛。”流云长叹一口气,这下终于可以前去清云阁,把这个的魂魄给补全了。 这区区一甲,自己都学了二百多年的道术了,若是连这一甲都拿不到,岂不是丢这天一宗的脸面。是已流云脸上表情淡淡。 王才和杜伟二人,看着流云道长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内心对于道长的敬意再次拔高了一个层次。 这等喜事竟也能做到宠辱不惊,道长的胸怀倒是我等平常人不能揣测的。 “道长,这戌时就要上这三清宫拜三清了。这道观离这三清宫离得委实有点远。这要花上二哥时辰。这现在已经末时尾巴了!” “道长,我这特意备了这脚程快的马匹,你就在这马车上好好歇息。留着这气力给这老天看看道长您的诚意,把这魁首给夺下来!” 这王才和杜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流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这二人驾到了这马车上面,这就准备要启程了! 也好,反正自己也不识路。流云心中暗暗的想。 这杜伟在出发之前还好生叮嘱这马夫,这有功必有重赏。务必要把流云道长又快又好的送到这三清宫。 叮嘱完之后,自己也赶紧坐上马车上,赶完这三清宫。 这流云道长拜三清,怎么能少了自己的摇旗呐喊呢! 这流云坐上这马车,车里总觉得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惹得她一上车,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这声势,把前面的马夫都震得一抖一抖的,那赶马的黑脸壮汉,连忙问道:“道长,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慢点?” “不用了,能多快赶到,就多快赶到吧。” 这说完这话,一股困意就袭来,流云上下两个一睁一闭的,在那打架。没过多久,她就睡了过去。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流云可算是补足了精神。撩开车帘一看,只见车外一片荒地。在这清辉的月光之下,远处还可看见三三两两的土堆,上面长满了野草荆棘,也不知是废弃了多久的坟地,许久都没人打理了。 流云只觉得满脑子疑惑,这三清宫作为道家圣地,怎么会建在这等破败之地? 这不对劲啊! “车夫,你走错了路吧?”流云疑惑的问道。 “是啊,只是道长还请多在这野坟堆之中,多睡一会!” 一声惊马叫,这车厢伴随这铺天盖地的粉末,破了! 第四十四章 算计(一更) 流云见势不妙,立马一个转身,躲开了这铺天盖地的淡粉色药粉。只是这刺鼻的香味直把她熏得眼睛酸涩。 竟然有人敢算计我?! 流云一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几天因着这掌门的身份,好歹是把脾气给制住了。 这一变故,立马就把流云克制许久的凶性给激了出来。 由这车夫变刺客的男子,此刻离得远远的,只待这药粉把那道士给迷晕了。这过了戌时,这银子就轻轻松松的到手。 这顾流云的根底都被他查了个底朝天,就一刚出茅庐的小丫头,就算这道术高深,那又如何?这身子还不是跟凡人一样,把这迷药一下就给药倒了? 待到这药粉全都落了地,那道士光秃秃的杵在一堆乱木中间。 竟还没倒?! 那黑脸壮汉啐了一口。道士就是道士,这金贵的解毒丸随随便便就有的吃。看来这不可避免要打上一场了。 “你是?”流云站在那,疑惑地问道。 自己整日在这天一宗忙得不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架也没怎么打,还收留了众多精怪,做了件大大的好事呢! “要你命之人!”那黑脸壮汉说完这话,就左突右进,眨眼间就冲到了前方五米之处! 流云倒是不急不缓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破碎的木板,就这么往前一丢。 这道士莫不是脑抽吧?这好好的道术不使,倒是跟我拼起了体力? 这黑面壮汉闪身一避,结果这冲到脑后的木板忽的转了个弯,就正好砸在背上! 那壮汉被这一砸,一下就吐了口血。这是什么蛮力?!就跟个野猪撞了似得。 “臭道士,竟会些龌龊伎俩!”那黑面壮汉猛然喝道,就从身旁抽出一把刀来,“拿命来把!” 那黑面壮汉直冲过去,流云转了身,拎了他的后背,就往地上一砸。只把那人砸了个眼冒金星。 这还没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这道士就把他双手给绑住了,连带着吸了不少药粉进去。就算之前吃了解药,这药粉吸的太多,此刻也身软无力? “你是谁派来的?”流云好奇的问道,自己可是本本分分的开道观,这人怎么自己就招呼进来了? “许家派我来的,识相点快点把老子给放了!这还只剩一个时辰,怎么样都赶不到那三清宫了!你还是快快死心吧。” 果然,同道真是见不得你一点好。这飞天试得个一甲,就这个还惦记上了。 “许家,谁啊?不认识。” “青云观的观主!青云城道会的会长,就姓许!我家少主运气就差了一些,”这是哪个不知世事的道士,连他许家人都认不得? “我知道了。”一个手刀,就劈了下去。 不是,不过这三清观在哪来着?忘了问了。画道寻迹符吧。 流云刚想从口袋中掏出符笔和朱砂来,忽的,她突然定住了。 银白的月光下映衬出这忽隐忽现的丝线,不知什么时候缠住了她的全身上下。使她动弹不得。 “姑娘,今晚的月色真美呢。” 一个清透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流云只是颇为惊奇的说道:“你是男蜘蛛精吗?你出这招我都没发现呢!还挺厉害的呀!” 身后的脚步忽的一顿,半饷无话。 正坐在这山脚下凉亭的杜伟,此刻在这亭子里不住的绕圈,头上豆大的汗是不停的冒。这一边绕圈一边念道:“这道长,怎么还没来呢?这都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不应该啊,这都迟了多久了。” 道长莫不是在路上遭遇了不测吧? 呸!道长如此高人,那些宵小怎么会斗得过道长呢?! 此时一个仆役匆匆赶了过来,小声说道:“老爷,找到车夫马三了。” “他在哪?道长找着没?”杜伟急忙问道。 “马三被人下了药,在咱们杜府假山后头找着了!还有其他三个车夫,也都被迷晕了。” 车夫?杜伟急忙回头看,这三个车夫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 完了,杜伟脑中只有两个字。 真遭暗算了!道长不会误会于我吧? 这可真是!那些该死的,怕就是许家那边派出来的,这把流云道长给撸了下来,许辉那小子就变成三甲了,这天启试的名额也就到手了! 真是好算计。 第四十五章 到场(二更) “无怨无故的,怎么就要针对我呢?”流云见后边那人半饷没有反应,开口问道。 近来她一直恪尽职守,鞠躬尽瘁的,怎么这不开眼的都一个个窜了出来?她又没抢他们吃的! “这世上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你的缘由还说得过去,我可以考虑待会揍你揍得轻一点。”流云这话一说出口,那男子就轻笑一声,说道:“因为有人不想让你进这三甲啊。” “我凭实力拿的这一甲。他们实力不济,使出这些手段来,不嫌丢人嘛!” “这世上实力可不止道术一种。” 那男子冷冷的看着眼前困在这千丝之中的女道,心想这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破落道士,半点不知这权势富贵的厉害,实在是可怜又可笑。 这银光下的千滴血,呆会不知是怎样的盛景呢。那男子这般想着,手中五指狠狠一抓。 想象中的那般盛景却并未出现,那男子眼神一缩,那女道不知何时已经从这千缠百绕的银丝之中挣脱出来! “我说,这位男蜘蛛精,下次还是从善吧,莫要再干这种害人命之事了。”边说,一个大力手刀,就从这脖颈处砍了下去。 用这银丝将那马夫和男子细细绑好,确认不会脱困。结束之后她抬头一看这天。 “呀!这连半个时辰都不到了,我连这路怎么走都不知呢!” 这三清山下,早就被人流给塞得满满的,一丝多余的缝隙也没有。后面的人还不断地往前挤,想待会占占这异像的光。月上中天,围观大众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你说这一甲顾流云,现在还没到,莫不是怕了吧?这般缩首缩尾的,我看就是作了弊见不得人!” “这在飞天试能作弊成功,也是个能人!现下只要来一趟,拜个三清,就算拿不了魁首,也不能把这天启试的名额给放跑啊!” “我说就是遭了不测,咱们这观主的儿子,就是那么凑巧,卡在了第四名!” 这凉亭里两个大肚子富商,王才和杜伟,这手就放在这胸口,想强行把这心跳压下去。一身深清色的袍子,早就被汗水给浸湿了。 流云道长啊,你若是还不来,我二人只怕是要急死在这里。 而站在高台之上的姬清,看着这金鼎中的一根香,只剩下一指有余。 身旁那身着白袍金绣的肥脸道士,嘴角的喜意是怎么压都压不住,呵呵笑道:“姬大人,这顾流云恃才傲物i,都这般时刻了都还未到场。不若把她的名次给作废了,由这第四名凑了上来。” 这肥脸道士话音刚落,旁边一个白脸道士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朝这姬清鞠了一躬,颇为自得的说道:“在下第四名青州府许辉。” 姬清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只淡淡地说道:“再等等吧,这时辰不还没到吗?” 这肥脸道士退了下去,立马沉了脸。这姬清,就只捞了个司考官当当,连这司命局都挤不进去,可见已被这姬家给放弃了。 连个人情都不会做,自己可是青云观分观的观主呢! 这顾流云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三无道士,还能翻盘不成?姑且等一等吧! 而站在后头的许辉,倒是对这符姳大献殷勤,“若不是姑娘的提醒,我还真以为那顾流云真是什么不得了人呢!也不知这道士从哪弄来紫微信,待会拜三清咱们可要多多照应啊。” 符姳只是淡笑不语,旁边的韩旭只闭目养神,也不知刚刚这话,听没听进去。 不到十息了。姬清看了看冕钟,正要开坛做法。 这山脚下只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冲了过来。 “你是何人?不得擅闯山门!”护卫赶忙拦住。 “我是天一宗第七十三代掌门人,顾流云!” 一个清亮的声音,贯穿了这整个道场。 顾流云,她竟然赶来了! 第四十六章 异像 “人齐了,那便开始吧!”姬清的声音如金石一般,掷地有声,响彻天宇。 流云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纸力士就将其托起,运送至这高台之上。 “戌时已到,开坛做法!”一声金锣敲响,诺大的场地内鸦雀无声,皆屏气以待。 只见姬清身着一声红底黄纹的道袍,手中持有三根十来寸长的香,对着三清宫内三位天尊像叩首以拜。 “祭天尊!” 金锣敲响,唢呐声也紧随其后。姬清将这香插至前方一个巨大的青铜鼎内,又拿起青玉瓶,将装入其中的清酒泼洒至前方的火盆之中。 一时之间,火光四起! “天地开张,立地焚香。山川蕴秀,世代荣昌。” 流云见到此情此景,只觉得这天地之间万籁肃静,只剩下篝火和还在缓缓燃烧的香与烛。 这青铜鼎中缓缓冒出的白烟,仿若在沟通天地。 “三叩首,拜三清!” 此时三个纸力士托起这三人送至青铜鼎前。流云敛住心神,让自身的气机尽力与这山川水灵相合。 姬清身穿红底黄纹的道袍,如松竹一般站在三人的前方。 “一叩首!” 流云闭上眼睛,重重的叩在了前方的蒲团之上。 “二叩首!” 她再次弯腰之际,隐隐之间感觉自己的气机牵动了上方的万千星辰,前方的篝火也燃烧的更加剧烈! “三叩首!” 这最后一叩,流云只觉得自己已身合山川灵秀,神魂万般畅意! 而她的背上,由这星光牵引,星辉齐聚其身,如宝光照耀一般,光华大盛! 流云此刻似无所觉,她隐隐之中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丝天地大道的气机。 她在悟道! “天地玄宗,五气腾腾。洞慧交彻,金光速现!” 姬清最后一声大喝,只感觉要这天上的星辉都震了几震。 此刻,异像现! 在最左侧的韩旭,牵引了一片星宿。在他的上方,东方青龙七宿大亮,这灿灿星辰,就好似一条龙尾! “龙尾伏辰!”在下方观测的一个道士大叫道,“此子以后必有大作为!” 片刻之后,身处中间的符姳上方,也光辉大作!三个璀璨的星珠连成一条线。 “三星在户!”一声惊呼,“这异像比这韩旭还要高上一筹,是个兴旺之象!” “唉,这韩旭这星象若是在往届,必定是当之无愧的魁首。只可惜,遇上了符姳这个奇女子啊!这三星在户的星象已是罕见,剩下那个,还能再高一筹不成?再高一筹的星象,可都是当世人杰!起码这大夏朝建朝三百年来,还未有过!” 最右侧的流云依旧伏在蒲团之上,身上的光辉笼罩,但这天上的异像,却迟迟未曾涌现。 “不是吧,连个异像都引不出来?这一甲的名次,莫不真是作弊得来的不成?” 而此刻天幕之上,星辰翻滚,就好似在孕育什么不得了的事物。 站在一旁的肥脸道士与其子许辉,此刻均是面目深沉。这顾流云身上,隐隐给他带来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这生辰八字自己看了,明明就是一个短命福薄之相。怎么能引动这般异像? 这天,还在蓄势。这异像,绝对要比那三星在户还要高上一筹! 自己竟然与这般天骄结仇,真是招了一个大祸!待到之后,自己拿出一些符宝过来,看能不能把这仇怨给化解了! 不知过去多久,流云跟随那一缕星光看到这天地清浊两气之变,灵气幻化,这天地气机抹去了一层迷障。 她站起身来,身上的星辉亮到极致。天地孕育的异像,此刻终于显现出来! 这数万人都齐齐望向天幕,极目望去,脸上俱是震惊之色。 “不,不可能......”一个老道士呐呐说道。 天幕之上,五颗星宿连成一线,光华万丈。 五星连珠! 第四十七章 异动 “这,这是什么不得了天象啊?”王才望着天上亮着的五颗星子,就算他再无知,也知道这是极为不得了的异像。 “五星连珠!身负这等异像之人,必身负大造化!这下,道长的宗门要被人踏破门槛了!”杜伟在一边幽幽的说道,这晚上自己一惊一乍的,感觉命都吓短了好几年。 只是这流云道长的都异像真真是了不得,这五星连珠一出,生生把旁边两人引出的异像给比了下去。 压得那龙尾和三星黯淡无光。 在山脚底下的那些民众,此刻也鸦雀无声,往常那些风凉话全都被这异像给震到了地底下去。 笑话!能引出五星连珠这般异像的,能是那偷奸耍滑沽名钓誉之辈吗? 那真是有大才之人,当之无愧的魁首啊! “三清已拜,至此礼成!” 铜锣敲响后,异像渐隐。 镇蛮府的一间牢狱之中,顾元正忧心忡忡的站立着。透过铁窗,望着天外。 这十多日过去了,也不知这消息传到了自家女儿手里没。这流月和流年,都送到至交那边,委托他人好生照料了。只是这单老贼不知为何,对于流云那孩子倒是颇为上心,这天杀的单方,也不知自己与他究竟有何等仇怨。 飞天试,今天就要开榜了吧? 顾元在那长吁短叹的,愁闷不已。和他共处一间牢室的羊胡子老头,望向窗外,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一缩,咧嘴一笑。 拍拍顾元的肩,说道:“顾兄,流云有大才啊!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啊!” 顾元一摆手,皱着眉头说道:“周老兄,莫要安慰我了。” 自家女儿资质虽说修道的天分有一些,当年他花了气力才把流云弄进天清阁当个旁听子弟。也不知犯了深刻过错,被罚闭门思过一年。事到如今,他也没赖得及问! 而且这回到府中,性情越加古怪,整日只会吃吃吃,可人把他给愁坏了! 也不指望她有什么大才不大才了,平平安安,一声顺遂就好。 那羊胡子老头眯起一双眼,调笑道:“顾兄太过谦虚啦。” 远在盛京的观星宫,负责值日的小吏,看到天上的异像,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推了推身边睡得香甜的小官,大叫道:“五星连珠!” 那正睡到酣处的小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看你是迷障了,莫要烦我。” “我说真的!”那小吏赶紧将其推醒.那小官一睁眼,立马惊起,“真是五星连珠!” 转过身来,呵斥道:“我说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速去禀报!” 这异像,在天幕之中显现了一刻,便逐渐散去。只是这异像带来的异动,就像涟漪一般,慢慢扩大至整个中原十二州。 一个引动五星连珠之人,横空出世了! 三清宫上的震动,并未随着这异像的远去而平息。反而越加热络了。 这拜三清结束之后,有一个盛宴,就在三清宫前的道场山展开,名曰飞天宴! 飞天宴,就是专设给上榜诸生交友谈道。还有一些世家,择良婿觅良缘而来。毕竟,能上这飞天榜的,在这十二州内可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而这飞天宴的中心,是此届当之无愧的前三甲!这引动的异像,一个比一个惊人! 这流云,在刚才隐隐约约的抓到一丝天地气机,于这方天地的山川水灵加深了沟通。 以后她施展道术之时,便可利用这一丝天地之势。这道术威力,比那寻常,要增加不少! 流云此刻肚中十分饥饿,在这边宴席之上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嚼。 周围围了一圈人,看着她吃下一盘又一盘的奇珍佳肴。虽都想上前搭话,结交这引出惊天异像之人,但都不好打搅她吃东西的‘雅兴’。 “没吃过好东西吗?我看这老天就是瞎了眼,把那等异像加诸在这般没教养之人上!”这后头也不知哪位道士冒出一句话来,带着一种酸溜溜的味。 而在场的倒是没几个附和,都忙着怎么和这般人物搭上线呢! “姑娘,你我年华相仿,不知家中是否安排亲事?我家中良田万顷,富家一方啊。”一个青年,打破了这僵局,大胆的向流云表露自己的心意。 “姑娘,别听他的,我可比他富多了!看看我这边啊!” “我一表人才,姑娘看看我啊!” 场面立马乱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流云前面钻。 这顾流云今日引出这般惊天之事,一年以后的天启试必定可以拿个好名次。就算不能在盛京谋个好官职,再差也能成为一方之地的青云观观主! 这每年的香油钱都受用不尽,还能照拂一方家族。 在众人眼里,顾流云就是一个无主的宝物。 流云被这争吵吵得头昏脑涨,一张定身符下去,这还在争夺的十多名青年道士,全都被定在当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 “流云姑娘,听说你在城郊开了个道观?不知我能否前去拜访拜访?也好交流交流道术上的心得。” 一个粉白黛黑,唇若桃红的女子,笑意盈盈的问道。正是符姳。 “当然可以。”流云点了点头,忽的想到她刚才光顾着吃,倒是把一件正事给忘。 她要在这里打开天一宗的名气的! 于是她放下碗筷,沉身说道:“东城侧花神庙旁的天一宗,除煞除魔除鬼,祈福定宅看风水,样样都包!” 这句话她还用了道法加持,在整个道场之间回荡了好几遍,十里之外的人都依稀听到了。 接着又补上了一句:“还有天一宗特色白粥,一百两银子一碗!” “限量供应,先到先得!” 不是,什么道观还兼职卖粥?这粥还一百两银子一碗! 这是坑钱吧!比这青云观还要黑啊! 这是五星连珠之人,该说的话该干的事吗?太掉档次了! 那道观叫什么来着?天一宗?可要去瞧个稀罕。怎么说也是飞天试魁首开的,总要有些特别之处啊。 第四十八章 宴散 这场盛大的宴席直到子时,才堪堪结束。 女道士倒是纷纷提前离场。那些意气奋发的男道士,意气。兴致来了,相投盛欢的纷纷结伴而行,奔赴下一场宴席,方能证明自己的少年意气。 流云把这肚子填了个七成饱,就随赶回自家道观了。走之前,将一桌完整的宴席用术法,装进袋子了,把一群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自己徒弟和那十几个精怪,近来活都干得还不错。这些好吃的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吃呢?也得让他们尝尝才行! 流云装着这些珍馐,马不停蹄的赶往这道观。就算杜伟极力要求要送她,她都拒绝了。 这车夫,待会要是又走错了路,摇身一变成了刺客,又麻烦有耽搁行程。 这流云远远看着,发现前方黑漆漆的路段上点了几盏灯,一路指引她前行。 到达道观门口,这精怪们都没睡,齐刷刷的站在门口,等着她回来。 这就是有弟子的感觉吗?暖呼呼的。 “师父,你这么厉害肯定是魁首吧?”鱼穆看见她,立马兴奋的大叫。沈九夜原本躺在那大灰狼的尾巴上取暖,见流云靠近,跃上她的肩头,蹭了蹭她的脖颈。 “是啊,我当然是魁首。我带了些吃的回来,你们吃完再好生歇息吧。” 猪精沙三立马兴奋的哼哧哼哧叫,今天晚上要叫餐啊!第一个冲到桌子边上,占据了一个好位置。 正当天一宗众人其乐融融的吃着这珍馐佳肴,有一只精怪被遗忘在角落。 那就是莫漳。闻着那扑鼻的香气,听着那欢声笑语,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只觉得当初的自己傻缺了,这有吃的有喝的还没有大妖,除了要干点活,生活是美滋滋的。现在自己一个人被关小黑屋,这也实在是太惨了吧! 他真的知道错了! 就在莫漳难过的要死,哭天抢地之际,一碗盖着烧鸡的饭放了进来。 “吃吧。”流云摸了摸黄鼠狼的头。 莫漳什么都没说,暗地里自己给自己一个巴掌。 这么好的日子自己之前都不想要,果然是之前吃草没吃够! 三清山上,姬清正准备回去歇息之际,韩旭跟在身后,拦住了他。 “大人,算术试满分卷,可否一观?”韩旭看着姬清,理直气壮的说道。 姬清看着眼前这个青年,笑道:“天机山的人历来就对星象命理一道研究甚深,料想也会有不服之意。我特地将试卷撰写了一份,我试了阅后即焚的法术。看完之后,切莫外传。” “好。”韩旭慎重的点了点头。,拿到试卷之后,翻到最后,只看最后一道星算题。 许久之后,他合上试卷,这纸张立马燃烧起来,只剩下些许烟灰。而姬清早就不知所踪。 “是我自负了。她在星象命理方面,确实比我高上不少。明日我必去道观拜访,论论这道。” 早已回到住处的符姳,房中点燃一支烛灯,在那翻看一本书册。 此时一个黑影闪了过来,隐藏在阴影之处。 “金运失手了,还要继续吗?”声音嘶哑,仿若被火烧过一般。 “当然不了,这么天赋卓绝道术深厚的人,我们怎么能和她为敌呢?”符姳粲然一笑,艳若海棠。 而且还是一个身负五星连珠之人。 “可是......” “许辉心有不甘,找了一个游方道士伏击顾流云。”符姳合上书页,摊了摊手,“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那夜行者听闻此言,立马遁去,再不见人影。 当不了魁首,虽然很可惜。但是,和这般强大的人交好,也是乐事一件啊。 明天,自己可要备一份大礼啊! 而青云观这边,那个肥脸道士正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个青年,恶狠狠地骂道:“糊涂啊!” “可是爹你也默许啦!”许辉委屈的说道。 “干坏事,最要紧的就是斩草除根。你把事情弄成这般模样,就成了不死不休之局了。连个坏事都干不好,我怎么会也你这般蠢的儿子!” “那,那能怎么办!”许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啪’,一股耳刮子重重的甩在许辉的脸上,立马现出五道红痕,“还不知悔改!”肥脸道士许肥喝道。 “我,我错了。”许辉低下头,将满溢的怒火压了下去,他服了软。 “唉!”许肥叹了口气,“我已经备好一份礼,你明日上门道歉去吧。你那狗脾气可得给我收起来!” “那要是她不原谅我,那怎么办?”许辉沉声说道。 许肥把茶杯往地下一摔,‘啪’的一声,“那就求到她原谅为止!” 那溅出的碎片在许辉脸上划出一条口子,慢慢渗出血来。 许辉攥紧拳头,冲了出去,门哐当一响。 若真不原谅,那又如何呢?自己已经给了她面子了。自己和那青云府府主交情莫逆,她还能找出证据凭空污人清白不成?还是找上门来,就为了这一口气杀了他儿子不成? 最多只当成一场青年人胡闹的玩笑罢了。这世间还是有王法的,王法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他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五星连珠之人,莫要给他失望才是。这修行修行,人情世故也要修一修嘛。 顺带也磨磨自家儿子那狗德性,这霸道的性子收一收才好。 而许辉冲进房里,只觉得今天晚上颜面尽失,前些天还夸口,必进这前三甲。 现在,全都给被那破落道士给毁了! 顾流云!呵,他记住了。 想让小爷道歉? 也要看你受不受的住哦! 第四十九章 教训 许辉一大早就醒了,是被气醒的。 他一个堂堂青云城的小霸王,还硬要给那破落道士道歉?这不计较就不错了,得罪自己还能在这青云城有活路? 更可气的是,连他爹都逼着他! 小爷我行走在青云城,哪个女道士不是对他抛个媚眼目送个秋波的,自己可是青云城翩翩佳公子一个。 今天自己就要用那浑身的贵气,震慑那没见识的女道。这还不得对自己一见倾心,再见哭天抹泪的? 想着这个,许辉脸上的神色倒稍稍好看了一点。 他特意拿出新作的锦缎金绣道袍,还从他娘那里借了点上好的头油,把头发弄得油光发亮。 在铜镜面前照了照,嫌头上那根金簪子不够好看,从差遣人从园子里摘了朵粉牡丹。 簪在头上,自觉风华绝代,世上无双。 骑着高头大马,拉着一车的礼物,就往那天一宗走去了。 那女道士见着自己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还不眼冒桃花? 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是流云一直以来所信奉的事情。 这一天,流云将这后山的一大片地,勤勤恳恳的伺候好了。这周围的法阵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问题。 看着这略微抽芽的幼苗,心中甚是欣慰。 “师父,这是不是长得稍微有些快啊?就发芽了!”鱼穆看着黑色的土堆上,已经依稀有一片淡淡的绿蒙在上面。 “我们宗门种的谷子,那能是普通谷子吗?那可是灵谷!” 而且她还将那块息壤,放在这地底下。这怎么可能长得不好呢! “掌门,又有个俊俏小哥找你!”流云听到莫漳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又是感到一阵头大。 怎么又来一个上门提亲的,那等渣渣怎么配得上天一宗的掌门。 这道术修为是一个数量级上的嘛! 只是这人流来了一波了一波,怎么这正经香客,就不见踪影呢?昨天自己这般吆喝了,应该听见才是。 流云这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面上扑粉,头上簪花的一个青年道士。这浑身上下的,比寻常姑娘家还来的花枝招展。 脸上端是一副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样子,流云一靠近,就被他浑身的香气激了个喷嚏出来。刺鼻的香气熏得她眼睛都有些发疼。 “我是许辉,你可以叫我许公子。”许辉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就知道这个女道士抵挡不住他的魅力,这才刚一见面,眼中就带泪花的,姑娘家的矜持都不要了。 “抱歉,我对你没有兴趣。”流云斟酌的开口道,打扮得这般花里胡哨的,还能来这道观上香不成? 许辉听到这句话,昨天晚上积攒的怒火又冒了出来。这话,还没有哪个姑娘家敢对他说过! 想跟小爷玩欲擒故纵以退为进?想着用这般冰冷冷的态度引起我的兴趣? 姑娘,你可是在玩火! “我可是青云城许公子,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一副我早已勘破你的阴谋诡计的欠揍口气。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吗?流云听到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这语气听起来又不是那个意思。要不再说清楚一点? “我不喜欢比我弱的人。要不我们用道术比拼一下,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流云再次开口。 许辉听到这话,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瞧瞧,这下狐狸尾巴不就露了出来。 借着这打斗的名义,就是要来个投怀送抱。要不就是装作一副弱女子,不小心被自己给弄伤了,找个借口要跟自己多见几面。 这等狼子野心小爷我会不知道? “我不欺负你。”许辉幽幽的开口,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流云被这话,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话听起来怪怪的,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刺耳。 而且许辉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最后一拍脑壳,这不就是杜伟跟她讲得,昨天晚上要对付她的那个人嘛! 不管怎么样,先把他揍一顿,出了那口恶气再说。那拉来一车的东西,她就当赔礼了。 东西要是够好,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念在他初犯的份上,就不找他日后算账就是了。 当个掌门这么忙,哪里还有空教训这等小贼啊。既然他今天自个儿送上门给自己揍,倒是莫要浪费了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流云没多想,就一只手,把那白脸道士给拎了起来。 结果出乎意料的,那道士紧紧捂住胸口,大叫道:“你就算这般强迫我,我还是不会倾心于你的!” 她眼前一黑,这道士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果然还是要教训教训一顿才好。 对付这等渣渣,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把他大揍一顿。片刻之后,流云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出了门外。至于那一车的东西,她早就叫人给拉到后边庭院去了。 许辉顶着一个猪头脸,被旁边的一众仆役给扶了起来。 “公子,没事吧?这等不知好歹的,把公子打了一顿还不算,把这车都拉走了,连个马都没给咱们留下!你说她怎么就这么狠呢!这不给个教训,还是我们许家人嘛!公子你说句话,我们立马上。” “咳咳。”,许辉擦了擦嘴角的血,只感到心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这个女道士,真的,真的好厉害啊! 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拎了起来,那强大的背影,土匪般语气,都给人带来一种莫名,莫名的安心感。 这种愤怒和害怕之中,又夹杂着一丝丝侥幸的喜悦。心跳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 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不用了。” “公子!”旁边的仆役都给急坏了,这自己十来个人都没怎么受伤,就少爷一个人被打成了这般模样。 要是回府,被这溺爱儿子的当家主母一看。这受的苦比现在还要厉害些,还不如被人打一顿! “我都说不用了!”许辉大声呵斥道 就在这时,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流云给那肿成猪头的白面道士,递了一碗粥。 这一车的礼物,金子堆了不少。虽然还有一些灵气甚低,没啥用的器物,总体来说她还是满意的。 天一宗,在她的英明指导之下,总算是阔了起来! 她也不是什么不通礼节之人。请他喝完天一宗的特色白粥,表达表达谢意,还是可以的。 许辉愣愣的接过这粥,喝了一口。有些微微的甜,身体立马恢复了精神。 怎么回事?许辉吓到了,难道自己真的对破落道士心动了? 他被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留下流云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有这么可怕吗? 第五十章 议功 许辉回到府上,立马冲进房里,自己把自己给关了起来。谁叫都不开门。 把门外的许夫人急得直跺脚,“我儿,你真没受什么欺负吧?快出来给娘看看。” “没事,我就是早上起早了,累地慌。现在我想歇息了。” 许夫人见自家儿子怎么说都不开门,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许辉一个鲤鱼打挺,钻进被子里。回忆起刚才的那个画面。 她的手是有力的,笑起来有些坏坏的痞痞的,看着稍微有些害怕,心跳都有些加速。 心跳如鼓?戏文里那些姑娘家看见自己的情郎,心跳也是加速的。 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那个力大无穷,脾气暴躁的姑娘家了。 这可怎么办啊!要不上门提亲?自己跟娘亲提提,娘亲这么宠我肯定会同意的。 流云美滋滋的看着那一车的金子,抱着都不肯撒手。 这一份,还要买一块地。这一份,要把这道观翻新一遍,自己的仆役一个人也要一间房,老是挤在地上睡草席也不好。 剩下的,她都要收起来。她还有十座道观没开呢!那可是个大工程,需要好多好多银子。 “师父,有香客过来了!还不止一个呢,有好多好多人!”鱼穆站在门外兴奋的叫道。 “什么?!”流云这一听立马精神起来了。 “还有好多好多贺礼呢!都是祝师父您成了这飞天试的魁首给送过来的!” 今天,自己终于是要发了! 这么多天的苦尽甘来,自己宗门终于是要崛起了! “我说,听说拜拜这天一宗,就可以沾沾这魁首的喜气!就是这道观,实在是有点偏啊,我找了好久才找着这。耽误了不少时辰!” “要不是为了我家那个混小子,我才懒得花这么久的时间来这呢!就盼着他能在下次飞天试中,一举高中!” 一个大娘捏着嗓子说道:“这天一宗的粥,据说有奇效!要不这姑娘家年纪轻轻的,就把其他两人给压了下去,成了这魁首呢!” 流云看着殿前,往常空落落的香炉,今天终于冒出了扑天的烟火气。 自家道观处于贫穷,一直没有立的祖师爷像,是时候抽空立立了。 “掌门,你这天一宗的特色白粥,什么时候给我们见识见识啊?”一个大娘眼巴巴的对着流云说道。 “为了庆祝天一宗在青云城的开张大吉,我决定,今天的白粥,限时半价!无限量供应,只要五十两一碗!” 五十两一碗的白粥也是一样的坑啊!不都是把他们当冤大头耍吗? “道长,我要!”一个大娘掏出一个瓦罐,高声叫道。为了自家那个混小子,自己可算是豁出去了! 有了这个起头,大娘前头挤在前头,想要为自家孩儿挣一口粥。 后头那些尚在犹豫的,见着这般疯狂的情景,内心不禁暗自嘀咕,这粥莫不是真有奇效? 待到鱼穆把那口大锅给搬了过来,那勾人的香气一阵阵往鼻子里钻。 那些犹豫的人咽了咽口水,也默默地排起了队。 说不准真有奇效呢?青云观那无甚用的白水豆腐都要一百两银子一块,这还只要五十两呢!这样算下来,自己还赚了呢。 一个时辰之后,那些拿到粥的大爷大娘们,都抱着这瓦罐,急匆匆的赶回自家。 这粥得赶紧让自家娃给尝尝!说不准就真给开窍了呢! 刘大娘这一赶回家,就把这瓦罐递给自家崽子手里,火急火燎的讲:“娃,你喝喝这粥,然后快去画符,看看这粥是不是真有提升道术的效果。若是没有,我立马就要去那个道观讨个说法,怎么能赚这种黑心钱呢!” 那十岁大的小娃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娘有给他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他补身子了。 打开瓦罐,一阵香气扑鼻而来,那小娃马上喝了一口,眼睛放光的说道:“好喝!” 刘大娘的一个大掌,拍了那小娃头,瞪大眼睛说道:“好喝有什么用!快给你娘画道符去!不行的话,我得赶紧去那什么天一宗,找那个丫头算账赔钱呢!” 那娃摸了摸脑袋,为了堵住自家娘亲的嘴,连忙把朱砂和符纸端了出来。 这喝完粥之后,隐隐感觉有一股力量在自己身体里面游荡。 平常总是艰涩难以下笔,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笔下就跟游龙一般,一张招财符立马就画成了! 符隶隐隐透露出一丝黄光,符上的笔画浑然天成。 那娃惊讶的望着自家娘亲,“成了!” 呀!果然魁首给的粥就是不一样,真的有用!还要再给娃多喝几碗! 今晚,流云准备召开天一宗第一次庆功大会!虽然大掌事还远在镇蛮府,但是没关系,过几天她亲口告知自家大掌事现在所取得的惊人成就。 “弟子和仆役们,多难兴宗啊!”流云沉声说道。 “我们天一宗度过一个多月的风风雨雨,今天总算是苦尽甘来!” 鱼穆站在旁边,激动地脖子都红了,他可是师父门下的大弟子,天一宗资历最老的人。他可是亲眼见证了天一宗的崛起! 和他一样激动的,还有不久前才从小黑屋里面放出来的莫漳。 他真的报了一个好粗的大腿啊,这么粗的大腿自己就因为那么一丢丢小事,就想丢开。自己的脑子都长到哪里去了! 从此以后,他就是天一宗最忠心的马仔!抱紧大腿绝不松开! “但是,这还不够。前路漫漫,距离天一宗的崛起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但是,你们这些天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 这些话当然不是流云用自己脑瓜子想的,她这是从天一宗的掌门手札汲取出的精华。 当然除了新收的小徒弟没什么精神,下方一个个的精怪都热血上头的精怪,她觉得还是效果不错的。 “接下来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这道观的胆子就交给鱼穆和阿九了。这边的仆役,就以莫漳为掌事。” 听到自己被托付如此重任,莫漳和鱼穆都激动的说不出来。 沈九夜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想:看家好麻烦啊,也不知师父出远门要出多久。千万不要像他的叔姨们一样,出去个几百年,然后干脆就不回来了。 “这要做的事,我都列了张单子。这后边的幼苗可要好好照料,有什么大事,就对着这个说话。”流云掏出一只纸鹤,交给了鱼穆。 自己还要回镇蛮府一趟,然后再来这青云城搭上去这天方阁的云舟。 也不知顾大掌事,有没有把这道观看好啊!他看着脑筋不太好使的样子。 流云表示非常担心,觉得很有必要回去看看。 ———————— 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增加个男主。不过言情部分集中在中后半段,我是感情戏苦手,会尽量写好感情这块。还有跟编辑说了在这个月的25号上架,到时候请大家帮忙订阅一下首订,拯救一下扑街仔的数据。万分感谢了! 第五十一章 回归 许辉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明天自己到底还要不要见那个人呢?自己这般尊贵无比的身份,去那个寒酸的道观,那岂不是太跌份了! 他大清早的,就出了门。身边一个仆役都没有带,不知为何,脚就鬼使神差的往这城郊走去。 上次去都没好好看看那道观呢。今天我就想见见那道观能修成什么样,能比他爹的青云观还要厉害不成。 流云一大早,打开大门,就看见许辉一个人站在门外,也不知站了多久。 “有事?”昨天不是教训了他一顿,怎么今天还来?难道想再揍一顿? 许辉听到这话,心跳一下就撞到了他的肋骨上。这气势真的好强大,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自己的身子就发软,心跳就控制不住了! “我,我就想问,你这道观还缺人不?”许辉大着胆子开口,哆嗦着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瞧瞧地看了那女道士一眼,只见她的神情从诧异到惊喜再到平静,最后才稍显凝重地点了点头。 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啊!流云在心底美滋滋地想。 “我今天要出趟远门,这道观就拜托你好生照料一下。这是我门下大弟子,鱼穆。” 流云说完,就走了。就留下许辉和鱼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人看起来就没能力的样子,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拜托给他呢?!两人齐齐冒出这个想法,随即冷哼一声。 要让师父(道长)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流云踏上这云舟,在船上打了个盹,几个时辰之后,镇蛮府就到了。 下了这云舟,流云轻车熟路向自家道观走去。 结果到了这道观一看,流云就两眼出火。自己好好布置的风水灵地,怎么就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这是陈三大人的府上,闲杂人等,不得进内。”守在门前的两个护卫,连忙拦住要往里冲的女子。 流云一个闪身,就冲了进去。她倒要看看,就是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占她地盘。 陈三做在这高堂之上,小妾白嫩嫩的手揉着他发酸的肩膀。自从住进这院子,只觉得自己要不酸,腿不疼,吃饭也能连吃上三碗,真乃一个风水宝地。就是这个风水宝地,稍微丑了点。 就算是个道士又如何?辛辛苦苦修建的院子,还是落到了他的手里? 所以说,这人还是要跟对主子。像自己这边娇妻美妾在怀,比那些只会画符的道士不得强多了。 就在陈三做着子孙万代的美梦,‘砰’的一下,木门被人一脚踹开,把他惊得一下就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谁?”哪个人竟敢在这镇蛮府上惹这单方老爷的人? “这可是我天一宗的道观!”陈三见着那满身煞气的女子,身上的凶气把他吓得腿直哆嗦。 “我可是单家人!镇蛮府单家,你晓得吧?!”他强撑着一口气,想要用这单家的名头压她一压。 以往在镇蛮府上,旁的人一听他是单家人。就算是衙吏,也会给他几分薄面。奉承道:“原是单家人啊,倒是我怠慢了。” 虽说他姓陈,但他的妹子嫁给了单家的掌事,做了个妾。就算是妾又如何,他陈家也算是单家的姻亲! 那女子,听到单家这两个字,该是吓怕了吧。 就在他志满意得,重新坐上了那高座。不想那女子抱着凳子,把他扔了出去。 呀!那女子,竟敢得罪单家人! 可就等死吧! 陈三一跺脚,跑向单府。他得立马告诉他妹夫,这镇蛮府上,竟有不把单家放在眼里的人! 月落西山,流云好一顿收拾,可算把那些碍人眼的事物整了出来。一把火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正打算用了寻卦,找出她大掌事在哪。结果,一阵阴厉的风刮了过来,天黑得连一丝丝星光都看不见。 一个身穿黑白寿衣的老头,慢慢从眼前的一个红木棺材里坐了起来。 “咳咳。”,那老头咳嗽的十分用力,“我很冷,帮我取取暖吧!” 一双黑色的眼珠盯着流云,身上的煞气慢慢漫延开来。 流云琢磨着,这是有人故意要放鬼害她? 她给气乐了,这谁放得鬼就谁自己去解决吧。她可懒得动手。 单府,坐在主位上的一个黑袍道士,神色威严,眯着眼睛。 “老爷,事情都办好了。”跪在下方的一个黑衣男子说道,“那头喂养的活尸已经放进顾府了,这周围早已设下阵法,还有一圈兄弟守着。她插翅难逃!” 那活尸可是极为厉害!他不小心稍稍触碰了一点,自己整个手掌就变为了青色。 单方点了点头,手一挥,那男子赶紧下去了。 自己精心喂养的这头活尸,万法不侵,寻常法术根本不会对其造成伤害。 就算是你道法高深,就算你气运加身是五星连珠之子,那有如何?! 这死了的人,可什么都不能干。辉煌是属于活着的人,活着的人才配拥有一切! “老爷,不好了!”一个仆役慌张地扑在地上,“府内出了大变故,就是那活尸!” “什么?!” “老爷,外边不知怎的,怎么绕都出不去!” 单方闭眼笑道:“这招祸水东引,使得极好。是我小瞧了她。” 镇蛮府的人一早醒来,就赫然发现,这豪族单家,在一夜之间,竟然出了大变故! 单家上上下下,一百多个人,全都被邪魔所杀,无一人生还! 和这十年前,柳家灭门惨案,是一模一样。一时之间,镇蛮府上下人心惶惶。纷纷到这道观里求符问卦,就为保个平安。 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无人察觉之间,搭上了云舟。 那女子坐在云舟的一个角落,浑身不住的发抖,头紧紧地抵住双腿。似乎这样就能抵御从内心之中,源源不断冒出的丝丝寒意。 她想哭泣,想大叫,想重新变回那个刁蛮任性,总是有人哄着她的大小姐。华衣美服,珍馐佳肴,再也没有了。自己的世家小姐生涯彻底结束了。 为什么?为什么!怒火逐渐压制她的悲伤与恐惧,是顾流云吧,一定是她! 虽然她爹死前都没提过她的名字,只叫她带着银两,换个地方过生活。但是她猜到了,她就是那个灾星!使单家倾覆的理由!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刚好,她一回来,单家就遭了难。 单筱就像抓住了一根浮木,一个支撑她活下去的支点。一个让她免于崩溃的理由。 她冷静下来了,无措已经从她眼中彻底抹去。 她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第五十二章 结束 一片阴浊之气中,一个青衫女子和一个干枯老尸对峙,气氛一触即发。 被困在这里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只是这活尸没有半点损伤,反倒是自己的精气被耗了不少。 不过,她灵光一闪,自己没有很好的办法压制这活尸,而那放它出来之人,必定有! 这封域空间有限,就十来丈的大小,只要她引导那人之处,那便可以了!这活尸可是无差别攻击的! 流云掏出女娲伏羲币,向上一抛! 在东南方! 单府,坐在主位上的一个黑袍道士,神色威严,眯着眼睛。 “老爷,事情都办好了。”跪在下方的一个黑衣男子说道,“那头喂养的活尸已经放进顾府了,这周围早已设下阵法,还有一圈兄弟守着。她插翅难逃!” 那活尸可是极为厉害!他不小心稍稍触碰了一点,自己整个手掌就变为了青色。 单方点了点头,手一挥,那男子赶紧下去了。 自己精心喂养的这头活尸,万法不侵,寻常法术根本不会对其造成伤害。 就算是你道法高深,就算你气运加身是五星连珠之子,那有如何?! 这死了的人,可什么都不能干。辉煌是属于活着的人,活着的人才配拥有一切! “老爷,不好了!”一个仆役慌张地扑在地上,“府内出了大变故,就是那活尸!” “什么?!” “老爷,外边不知怎的,怎么绕都出不去!” 单方闭眼笑道:“这招祸水东引,使得极好。是我小瞧了她。不过这活尸怎么说,也是我喂养出来的,想靠它来击败我,这还远远不够!” 单筱明日就要离家,前往盛京,到天清阁外阁继续学习道术。爹爹送她到天清阁,也存了让她找个如易郎君的意思。 只是不知为何,今晚她莫名的感到一丝心慌,仿若有大的变故即将发生。 不可能的,这镇蛮府上,哪还有人敢惹这单家? 在她辗转反侧之际,外边的突然火光四起,甚是吵闹。一个家丁打着火把,慌忙得说道:“小姐,老爷叫你去这青云观上避一避!明天一早,就坐云舟到盛京。老爷说,他之后会传信给你。” “发生了什么事!”单筱利声喝道。 “小姐,你就不要为难小的了,您就快些走吧!我好跟老爷交差!” “一定发生了什么。她心下一沉,“我要见我爹!” “小姐,小姐!” 单筱快步走向主屋,还只百余步的距离,不知何处来的阴煞之气,冲向她的身侧。 就在她躲避不及之时,一把大力把她从这阴煞之中,拉了回来。 “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紧抓着自家爹爹的袖子,慌张地问道。 “单二,赶快带小姐出去!”单方沉声说道。 “爹!” 单筱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屋檐之下月光清辉一片,却怎么也没照到她爹的身上。 隐在黑暗之中的爹爹回头看了她一眼,低沉的说道:“单筱,若是我明早还没联系你,你就再也不要回到单家了。这道途你也放下吧。珍宝阁里有一笔银子,足够你富贵繁华过一生。” 单筱觉得这话似远似近,这其中的意思怎么也挺不明白。她现在就好像在做梦一般。 她任由家丁将其抬了出去,恍惚间他好像在屋顶上看到一个青衫女子。身形与顾流云十分相似。 她现在一定是在做梦。 明天早上,就会好的。 昨夜单家一百多人,无人生还。而单家大小姐,从此失去了踪迹。 这一消息,使整个镇蛮府的人都人心惶惶。 单家这一惨案,和这十年前,柳家灭门惨案,是一模一样。一时之间,镇蛮府众人纷纷到这道观里求符问卦,就为保个平安。 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无人察觉之间,搭上了云舟。 那女子坐在云舟的一个角落,浑身不住的发抖,头紧紧地抵住双腿。似乎这样就能抵御从内心之中,源源不断冒出的丝丝寒意。 她想哭泣,想大叫,想重新变回那个刁蛮任性,总是有人哄着她的大小姐。华衣美服,珍馐佳肴,再也没有了。自己的世家小姐生涯彻底结束了。 为什么?为什么!怒火逐渐压制她的悲伤与恐惧,是顾流云吧,一定是她! 虽然她爹死前都没提过她的名字,只叫她带着银两,换个地方过生活。但是她知道了,她就是那个灾星!使单家倾覆的理由!那一个晚上,那个青衫女子,一定是她! 单筱就像抓住了一根浮木,一个支撑她活下去的支点。一个让她免于崩溃的理由。 她冷静下来了,无措已经从她眼中彻底抹去。 她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顾元早上一睁眼,就被这牢头给推了出来。 “快走吧,府主大人开恩个,把你从这牢里给捞了出来。” 迷迷糊糊之中,顾元就被人架了出去。看着微微亮的天,一时之间竟还有些迷茫。 刚出狱的他有些手足无措,自己这顾府,还在吗? 他拖拉着鞋,走到门前,看见熟悉的黑门匾。甚是欣慰,他还以为自己宅子被占了呢。 “大掌事,我就走了十几天,你就把这道观管理成这副模样?” 见着流云的脸,顾元心中一时好气又好笑,自己的儿女都还好好的,只是这目无尊长的口气怎么听怎么火大。 “算了,那阴险同道我已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就知道没有我在,你一个人是成不了气候的。” 说着便大摇大摆进了房门,“进来吃饭吧,我准备了些吃的。” 顾元一听这话,不由得心里一暖。 “吃饱了记得干活,我有事要交代。” “......” “我说,你这次飞天试考得怎么样,没有考砸吧?若是考砸了也没事,不要瞒着我就好,跟我说......” “马马虎虎得了个魁首吧。” 本来正思索这怎么出言安慰,一听到这话,顾元手中的筷子都没握稳,掉在了地上。 “真的?!你可不要哄我!” “当然是真的,我过几日还要去那天清阁,办一件事情。时间,约莫要一两个月吧。” 顾元看着流云满不在乎的口气,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回府之后,自己女儿总觉得性格变得有些厉害。这道术也突飞猛进,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几时走?” “就明日,咱们这离这盛京还挺远的。” “也好。你过了这飞天试,便可进这天清阁内阁学习道术了,比你先前呆的外阁要强上不少。” “大掌事,你可一定要我们天一宗发扬光大啊!” 天一早,流云再一次登上了云舟。 这一次,她的目的地是盛京! 她要取回丢失的魂魄。 顾元送完流云出府,感觉心中一阵的惆怅。孩子大了,要留也留不住了。 这一回复,就看见府主的门人衡三,拉着一车的礼物上门拜访。 “府主衡云延,庆祝府上流云姑娘出了这五星连珠的异像,特来拜贺!” 五星连珠?!顾元长大嘴巴,这孩子怎么就没提这事呢!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第五十三章 盛京 盛京,夏朝国都,灵气汇聚之地。 燕兴三年,国师姬之行与大夏朝皇帝刘隶前往不周山,举行祖祭。 适时天降大难,山火降世。随行之人十不余一,夏朝皇帝刘隶遇难,为山火所焚。 幸,天佑大夏!国师吉人天相,救社稷于危难之间,立幼主,听国政。 国师选国号为昌平。 昌平元年,大赦天下。一个太平盛世,承国师之力,再次开启。 流云到达盛京之时,已经立冬。但盛京依旧温暖如春,自夏朝建朝以来,盛京从未下过一场雪。 今年是昌平十三年,天清建阁两百七十三年。一代又一代绝代人物,出天清阁,遍布中原十二州。 流云拿着玉牌,到达接引之处。向门前的老头问道:“这就是天方阁吗?” 那老头还没回话,就听见旁边一个身着粉装的小童,颇有些不屑的回答道:“天清阁怎么会在这等凡俗之地呢?天清阁可是在这洞天福地之中,你一个要进阁修炼的道士,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哦。”流云只点了点头,全把那话当耳旁风。 那小童被她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给气着了,想再次出口讥讽,站在他旁边兄长连忙制止了他。 “方沈,莫要惹是生非。这可不是在家,没人护着你!” “哼!”那方沈冷哼一声,他就是看不惯那等只之吃喝玩乐的女道士,就靠着家族的荫庇,进到这天清阁!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一片玉舟从天上划过。 之前还纷乱乱的,三三两两挤坐一团的道士们,赶紧排了个整整齐齐的长队,就是要让玉舟上的人留个知礼节的好印象。 那玉舟粗看上去不过十来丈长,已经登了两三百人,却丝毫没有拥挤之感。 “可是镇蛮府顾流云?”一个婉转清脆的声音从玉舟上空传来。 她点了点头。 一只纸鹤将其托起,待到她上这玉舟。只见之前出言讥讽的那个粉装小童,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就是顾流云?!” 她点了点头,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了下去。 那个粉装小童,清咳了一声,往流云旁边一坐。感叹道:“来自镇蛮府这般贫瘠之地,能有如今这般成就也是不容易啊。” “要进入清远山,大家坐稳了!” 随着这一声清喝,这玉舟冲天而起! 冬日暖阳照在这玉舟之上,就像被泼洒了一层金辉。这玉舟两侧伸出八只金色船桨,在这云海之上遨游。 “入清远山!” 一阵狂风,扑面而来,直吹嘚流云的身子往后倒去。不知不觉间,这玉舟已经直上九万里,而这云海之上竟漂浮着两棵参天大树,细细一看,是一株双生树! 那两棵树枝干缠绕,形成了一道界门。 而这玉舟,就从这门中缓缓驶过! “这清远山,可是这世上最后的洞天福地了!也不是上古时期,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该是何种的盛况!”那小童在旁边说道。 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坐出这般老成的作派,倒是颇具喜感。 “也还好吧。”流云听到这话,慢悠悠的说道。这破灵气还赶不上自己以前住的那荒山。 补全自己那残缺的神魂才是最最要紧之事。 方沈见流云对自己这般爱搭不理的,心中那股子脾气也上来了。 我这般纡尊降贵的跟你交好,竟然还不领情!不就是得了个飞天试的魁首啊,有本事天启试也得一个啊! 进入这清远山,映入眼帘的就是漂浮在一片碧湖上的仙山。那仙山直上三万里,亭台楼阁,灵芝宝药点缀其间。仙鹤缠绕,可见是一派登仙之境。 而流云的实现,则被湖中的那一座碧塔所吸引。 那塔上的宝珠,给予她一阵熟悉之感! 自己的所缺的神魂,就被那塔尖上的宝珠封印! 待到这玉舟降落在这片碧湖之上,流云从口袋里拿出一柄残破不堪的铁剑,御剑而行。 她要拿到那颗珠子! 而收在山门两侧的护卫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驾着一柄残破的铁剑,飞到那碧塔之上。 那女子究竟要干什么?这才刚到天清阁,就如此狂妄行事,这般不知礼的吗?! 站在下方的护卫,连忙驾着仙鹤。不管这女子是谁,敢如此玷污这道门圣地,必须逐出这洞天福地之外,以儆效尤! 只见那青衫女子爬上那塔尖,也不知使出何等大力,竟硬生生的把塔尖那颗蜃珠给撬走了! 那道那颗珠子之后,那青衫女子不知使出何等道法,竟凭空在这天上失去了踪迹! 此届飞天试的魁首,据说出自蛮州的镇蛮府,这蛮州之地行事竟是如此狂野的吗?! 众目睽睽之下,把这道家圣地的一颗珠子就这么给夺走了?! 天清阁的大掌事齐令听闻这件事后,气得他胡子都翘起来了。 “查!必须给我把这人抓出来!放下这等事,此生就别想再进我天清阁的门!我管她是不是飞天试的魁首!” 流云将这颗珠子一拿到手,立马陷入了昏迷之中。 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抱住了她。在这云海划过一片轻舟,飘然而去。 第五十四章 往事(一) 流云感觉自己翱翔在一片梦里,虚虚实实的,看不真切。 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 不是好像,是确实变成了一块立在山巅的灵石。而这山巅之上,灵气盎然。千百年前得到一场仙妖大战,九尾妖王的一滴心头血溅到这颗灵石之上。 这块石头从此开了懵懂的灵智,在这块灵气盎然的山巅,吸取着日月精华。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灵石内的灵气越发旺盛。 一个雷电交加、狂风大作的夜晚,这块石头裂开了。 蹦出来一只小白狐,白狐身九尾。她一出生就有蓬勃的妖力。 她干脆把这整个山顶都占了,当成自己的窝。很久以后,一只刚出生的天魔看中了这块灵气聚集之地,直接就上了山。 那天魔瞪着牛一般大的眼睛,气势汹汹地说道:“这块地方我看上了,麻烦让个地。” 此时这只从石头蹦出来的九尾狐,已经成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身后的九条尾巴,铺展开来,有十来米长,可遮天蔽日。 这只九尾狐和天魔立马就打起来了。 这场大战持续了九天九夜,最后九尾的一个大掌就把这只天魔死死的按在掌下,那天魔求饶了:“我输了。我叫鱼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只九尾狐脑子突然一懵,她好像没有名字。她从出生来,就孤零零的过了千百年,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无情也无性。 九尾压下心中的酸涩,颇为骄傲的说道:“你不配知道我姓名。” 那天魔爽快的认了输后,便下了山,时不时的上山来找这只九尾切磋切磋。 日月东升西落,沧海1变桑田,这山腰之上也立了一个小门派,叫做天一宗。 那只九尾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有些寂寞,多些人陪陪她也好。只要不是打扰到她睡觉,这些弱小的人在这安个家也不是不行。 这宗门发展的越加鼎盛,道门一日高大似一日,地盘也一年占的比一年大。 只是从未打扰过这只九尾,这山顶之上成了禁地。无人敢出入。 一个冬日的晚上,那只九尾在酣睡之际,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哭,期期艾艾的,听起来颇有些怯弱可怜。 这只九尾寻着声音过去了,是一个五岁大的小孩,晶莹的泪珠挂在莹白的脸庞之上。 还挺好看的,这只九尾狐心想。但是这哭声搅得她有些烦躁,她还想好好睡觉来着。 “你打扰到我睡觉了。”她盯着那男孩说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被丢在了这里,下不去了。”小童肩膀一耸一耸的,边说话边打嗝,可见是怕极了。 九尾用神识一扫,立马知晓了发生了何事。 又是这种无聊的勾当,这百年来她见过不少,就不能换着法子整人吗? “我把禁制解开了,你现在可以下去了。”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结果发现有什么东西扯着了她的尾巴。回头一看,是那个小童。 只见他抱着一条尾巴,“这尾巴真好看,还很暖和。” 她看着那小童身上轻薄的袍子,这可是冬日,这天一宗都不给小孩衣服穿的吗? 她有些心软,鬼使神差的说道:“我有些褪下来不用的毛,可以做成衣服送给你。” 九尾无数次想回到过去,把这时候的自己给一巴掌拍死。多管闲事干嘛!乖乖的放这个人出去不好吗? “我姓姬,名之行。你叫什么?” 这只九尾沉默了,她还没有名字。“你随便叫就好了。” “你的尾巴就像天上流动的云朵,特别好看,我叫你流云好不好?” 那只九尾没有回答。反正就只有他一个人叫,爱叫什么就随她去吧。 不过流云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这小童自从那晚之后,就特别喜欢往山上跑。那九尾特别把这山上的禁制加强了一遍,过不了三天,那小童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总能从最薄弱的地方进来。 好吧,她有些绝望了。这小孩明明没什么法力,怎么就可以破开她的禁制呢?她实在是有些不明白。 “流云,你不喜欢我来找你吗?” 那小童再一次灰头土脸,破开禁制,质问她。 第五十五章 往事(二) 那小童再一次灰头土脸,破开禁制,质问她。 九尾看着那小童,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这般气势之下,往日不可一世的九尾有点怂了。 “我比较喜欢安静,你老是到这山上来,打搅我睡觉了。” 那小童神情稍霁,“我不吵你。” 带孩子真麻烦,不过她确实有些无聊,有个人陪在身边说话解闷也好。 就这般,十年转瞬即逝。当年那粉雕玉琢的小童也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流云,你会变老吗?”姬之行好奇的问道。 “我应天地灵气而生,与天同寿。变老是你们凡人才需要考虑的事情。”流云耷拉着眼皮,懒散的说道。九天尾巴随风漫天飞舞。 她还是没有学会化形,鱼穆那个该死的天魔不知因为此事嘲笑了她多少次了。 结果都是被她摁在爪下,暴揍一顿。 忽的,如清风朗月般的少年沉默了。流云见着他心情不好,大发善心的安慰道:“放心,你们相交一场,我绝对会替你收尸,不会让你孤零零的死在外边。” 流云这话一说出口,那少年更沉默了。 “我准许你葬在这山顶之上。”她补了一句,这下,这烦人的小混蛋总会心情好了吧。 那少年更是沉默,许久才定定的说道:“流云,我想求长生。” 眼睛一措不措地盯着她,把她盯得都有些发毛了。 “很好,很有志气,我支持你!”她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肩。 修道之人谁不想求长生?只是这千百来有谁成功吗?这天地灵气可是越发稀薄啊。 当然,有志气是好事。 自从那日之后,姬之行上山的次数越发减少了。流云乐得轻松自在。 再次相见已是一年之后。此时姬之行的修为已经上了三个大境界,这般修炼速度,连她都有些惊讶。 这人族虽说体弱,但这修炼上的进益倒是比妖族快上不少。 此时的少年郎,眼底遍布疲惫之色,完全没有修为精尽的喜悦之感。 “不错。”她夸了一句,这下可以多活个几十年了。虽然离这长生还差的很远。 姬之行被流云这般一夸,轻轻一笑,连这天上的云彩都黯然失色。 “我在外边,很想念你。” “唔。”她摇了摇尾巴,心里暗自耐罕,这般耐不住寂寞,怎么静心修道呢? “我要去做一件事。”姬之行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郑重对她说道。 “挺好的,想做就去做吧。”她只想睡觉,越少人扰她越好。 那少年听了这话,像是得到了什么肯定一般。 “或许,从此我就可以长生了。” 那少年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留下流云一脸莫名其妙,做什么样事可以求长生?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细想。约莫就是青年人不着调的话吧。 只是,她想错了。那少年做了一件逆天之事。 他窃取了天地之精。 从此天道紊乱,灵气丧失。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适合修道了。飞天遁地的仙人,从此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传说。 流云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随着这天地巨变,不断地丧失。 此时,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是应运而生的瑞兽,天地之劫便是她之劫。 尘封的妖魔出世了,天地越发紊乱。但是平定妖魔的仙人都已经不在了,她要去将妖魔镇压。 “我求得了长生。”那少年气度如华,仿若真正的仙人。 求得了长生,可是那有如何呢?这天,都要不在了。 “那么,我要恭喜你了。”流云讽刺地说道:“我现在要去应这天地之劫,今日之后,恐怕不会再相见了。” 估计是要死了,她心底有点感慨。 “不要去。”那少年抓住了她的尾巴,但是这尾巴从这少年的手中消散了。 流云,现在可以化形了。她心底充满了愤怒,无情也无性的她有了情。 从此,她便可以化为妊娠。 ps:先发后修。 第五十六章 往事(三) 极西之地,沉睡的妖魔,带着压制数千年的怒意苏醒。 这是一只上古凶兽,混沌兽。 “就算你打败我又如何,被压制的妖魔可不止我一个。”那混沌兽,抹了抹嘴角的血,愤怒的说道。 流云不说话,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这场大战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眼下已经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候了。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养育她的天地就是她的父母。她决定为这天道,贡献出自己最后一丝力量。 她决定,与这凶兽,同归于尽。她已经没有力气打下去了,再这般下去,她会输。 流云扑向那凶兽,压制得那凶兽无法动弹。她决定自爆。 “不!!!”那个混沌兽张开大口,绝望地叫道。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才刚一苏醒,就遇到了这个疯子! 那只混蛋妖狐,明明求得了长生,为甚么还要为这片天地殉葬。 这天地,在他看来,已经脆弱的无可救药了。这只妖狐明明就可以待这天地崩溃之后,另寻一方世界生活。 她有这个能力! 混沌兽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一声惊天巨响,响彻天宇。 困在这阵中的姬之行,听到这声巨响。浑身冰凉,无力地滑跪在地上。 她受伤了吗?还是......他不敢再想。 他只想赶到那片战场,确认那只傻乎乎又懒洋洋的九尾是否安好。 绝望迸发了他惊人的力量。困扰他三天三夜的阵法,只在一瞬间,破开了。 此刻那气度如仙人的青年,已经衣衫褴褛,再不复当初的气度如华。 “姬师兄,掌门找你有要事相商。”一个清俊少年,站在了他面前。 是他的同门师弟,姬清。 “抱歉,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就算是在此刻,姬之行抱歉的笑了笑。 就在他准备抽身离去之时,一根捆神索捆在了她的身上。 “孽障!”一个气度威严的中年修士,大喝道。 “还不知错!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不赎罪!你求得了长生,就要置天下于不顾吗!”那中年修士神情悲怆。 “我真后悔当年把你带上山,让你拜入天一宗。如果知道你今日会犯下如此罪行,哪怕我背负大过,都要把你斩杀!” 怒发冲冠的中年修士,是天一宗的掌门,青玄道士。 也是他的师尊。 “我没想过会这般,我只是想求长生而已。” “求长生?”青玄道士冷笑道,“修道已是逆天之举,你可知你这一求长生,彻底断掉了后人修道的门路!” “还不快随我去东海那边镇压妖魔!此间最凶恶的妖魔已被那头九尾斩杀,只要将东海那边压制,天地就可暂且无碍。慢慢恢复生机。” “不...我想...” “你难道想让那九尾前功尽弃嘛?!”青玄再次喝道,打断了他的话,“她现在受了重伤,还未死去。将这片天地之气稳固住,她便会慢慢苏醒。” “真的?”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本来已成死灰的心慢慢也冒出一丝丝火苗。 临走之前,她那般嘲讽,也是对自己这般行为不齿吧。只要我把这片天地修补好,没酿成大祸,再求一求她,她一向心软,也是会原谅他的吧? 他再次升起了希望。 “我去东海。” 天一宗,是这片天地的第一修道门派。 每一个天一宗的人,都记得入宗门之前,那一段誓词。 “除魔卫道,救人济世。润益于人,是我天一。” 此刻天下大变,灵气断绝,妖魔横行,天下苍生处于绝望悲苦之中。 天一宗的子弟,不畏死,只为守护住这片天地。即便是诓骗了姬之行去了东海,但是中州这边,还有一个棘手无比的邪魔。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后,天一宗青色的道袍已染满乌黑的血迹。倒在地上的,本应该是最鲜活的少年少女们。 只剩下他了,青玄叹了口气。他把门下子弟的骨灰都收了起来,如珍宝般放在怀里。 这般英勇无畏的修士,死后总是要有个安眠之地的。 他回到了天一宗,把这片山林都封闭了起来。 天道断绝,以后再不可能出现真正的修士了。这片辉煌,便就此淹没吧。 从东海而归的姬之行,抱着一具九尾狐的尸身,红着眼大喝道:“你骗我!” “是啊,我骗了你。但这不正是她的本愿吗?要不,何以做出如此不要命之举?归根结底,都是你太贪心了。” 青玄道士淡淡的说道,虽然他现在失去了眼睛,但凭想象,也可知自己以前最为看重的徒儿,是怎样一副悲愤的表情。 “若不是你窃取天地之精,她也不会死。现在,你已经求得了长生,得尝所愿。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天一宗的弟子。你我二人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不要再到这片山林了,下一次,我可没有这般好脾气。” 说完这番话,青玄道士就走开了,徒留姬之行一个人,颓然的跪在地上。 不是这样的,他想要的不是这样! 他不相信她死去了,这尾巴依旧像天上的云彩那般美丽。 他已经求得了长生,拥有无尽的寿命。 他会找到办法,哪怕花上百年,千年,万年。 只要她还在身边陪他,这般就好。 第五十七章 姬之行番外(一) 他是个娼妓之子,但他不觉得这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至少他的母亲是尽力养育过他。 他的母亲是个小山门的道士,天真浪漫,无忧无虑。打心底里厌恶这枯燥无味的修行。 终于有一天,她和他心爱的师兄下山私奔了。到了时间最繁华之地,盛京。 那里修行之人是最多的,王公贵族也是最多的。 但是两个不谙世事,只知修道的年轻人,在这红尘之中做得了什么呢? 带下来的银钱很快便花完了,好巧不巧,他的母亲这个时候怀了孕。 “清柔,我很开心你怀了我的孩子。”那个男人得知了这个消息,温柔的安慰已经慌乱无知的女子。 但是,三天之后,那个男人就消失了。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流落到烟花之地,是个很漫长的过程。起先,他的母亲也想凭着一身道术过生活。但是先前只知玩乐的少女,又能有多高深的道术呢?能够在这卧虎藏龙的盛京,赢得那些民众的信任? 他的母亲先后做过杂役,保镖,一个修道之人找到这些活计养活自己并不艰难,但是,还跟了一个他。 她需要花心思时间照顾自己。既然如此,还有那么多年富力强的修士,为什么还要雇佣一个带有累赘的女修士? 而且这孩子还是无媒苟合生下来的,可见不是什么正经修士。 “我要去万芳楼。” 有一天她这般说道。这年间,和女修士一亲芳泽,可以成为普通人很久的谈资。 多得是那些没有资质的豪商,为了女修士一掷千金。 生活很快就好了起来。 但是,他母亲的脾气越来越坏,回到家中,常常带着一身的酒气。 “都是因为你,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这般!” “当初就不该将你生下来!” 喝醉酒的母亲歇斯底里的大叫,但是这一次有所不同,他的母亲这次扇了他一巴掌。 他抬眼看,只见母亲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凌虐的快意。从此以后,挨打成了家常便饭。 白日趁母亲沉睡之时,他会偷偷溜出去。他和街上一个摆摊的独眼老头是好朋友。 那老头也是个道士,但是修为据说不知因何缘故,荒废了。正如他母亲一样。 “你想学画符吗?”那老头笑眯眯地问他。 他点了点头。 “画符最重要的就是阴阳调和,以合天地大道。我交一道最简单的,引气符。” 那老头拿着笔,在黄纸上画出鲜红的痕迹。他紧紧盯着,不一会儿,一道符便成了。 “你试试。”那老头将笔递给他。 他凝神想了想留在脑海中的印迹,慢慢的在这黄纸上画了出来。 他放下笔之后,那老头用仅有的一只眼,复杂的看着他:“你资质很好。很适合修道。” 接着又拿出一沓符纸和一盒诛砂给他,“你把这引气符画熟练之后,我再教你下一道符。” 他抱着这些,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家中。 以后他练好了,也可以像老头一样,摆个摊子卖符。 母亲就会心情好一点了吧。 他回到家,立马将这引气符练习起来。只觉得这符隶越画越顺,连他母亲什么时候回来了都不知道。 ‘啪’的一声,母亲将符纸和朱砂扫落在地,一个巴掌将他打跪在地上。 鼻子有些黏黏糊糊的,他摸了摸,出血了。 “谁准你画符的!”母亲歇斯底里大叫,“我不许你修道,我不许!” 在他的记忆中,他母亲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一棍子一棍子打在他身上,到最后,他都感知不到痛了。 到最后,他只记得窗外的雪花,一片又一片的飘落。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一个仙山之上,一个形容威严的男子对他说道:“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天一宗的弟子,赐名姬之行。” 他有了新的名字,新的人生。 ps:关于男主母亲,对自己孩子画符,反应那么大的原因,因为篇幅太短,没详细写。笔力也是一方面的原因。他母亲对男主的感官很复杂,属于又爱又恨的那种。她本来是个高高在上修士,最后沦为凡间的娼妓,已经算是很失败的人生了。所以修道是在她心底的一根刺,周围的环境对她修士身份是有点歧视带点高高在上,你不是修士吗?结果还不是这样。 从她的心理层面上,她为这个小孩付出了很多。也毁灭了她当修士的道路。这部分带来了她对小孩的恨意,她看到男主画符,知道他在修道方面有很高的资质,以后很有可能会出人头地。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再成功,也无法掩饰她失败人生的事实。她已经彻彻底底与修道无缘了。于是男主母亲心态崩溃。 已经不打算上架了,最近几天都是在写结局。男主拿的是反派剧本,最后会写一个比较甜的结局。再次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啊! 第五十八章 姬之行番外(二) 姬之行动心的情史,务必将其疯狂和喜悦之情写出来。 他第一次见到那条九尾,实在冬日的一个晚上。 九条尾巴就像蓬松的白云,身上的灵压也压的他不敢说话。 这是一种美丽而强大的生物。而且对他很好,虽然面上都是冰冷冷不耐烦的态度,但总会关心他吃饱穿暖。 姬之行很感谢那天把他赶到山上的那群小孩,为了感激他们,修行有成之后还送了一些礼物上门。但是不知为什么,颤颤巍巍的收下来后,却又偷偷摸摸的卖出去了。 姬之行独自出山远行的第一天,他有些睡不着。 总是想起那头九尾狐睡觉的鼻息,还有耷拉下来,蓬蓬的大尾巴。 在外边待的越久就越是烦躁,有一天晚上,他实在是睡不着,就起来画符,以此清心。 只是这一下笔,勾勒出来的,都是那九尾睡觉憨憨的样子。 他拿起那张符纸,忽的觉得,他好像喜欢上那条九尾狐了。 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但是很快就让他雀跃起来了。 性子冷淡的九尾狐就只有他一个相伴,而且偏偏就是他上那禁区,没有被赶下来,其他人后来怎么都进不去了呢。 这样一想,这缘分就好像是天定的。自己从盛京带到天一宗,再遇上那条九尾狐,一切的一切的充满着巧合。中间行差踏错一步,都遇上流云,那条脾气暴躁特别可爱的都九尾狐。 他和她的缘分一定是命中注定的。推出了这个结论,姬之行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 他现在好想见她,特别特别想见到她。 第一次下山完成任务之后,他顾不得休息,日夜兼程的赶回了玉苍山,冲到山顶,才发现,这禁制又变了。变得更加坚固了。 一定是那群小崽子把流云烦得不得了,才再次加强了禁制。流云是不会不想见到他的。 他回头土脸,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禁制给破了。一见到那慵懒又强大的身姿,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有点发酸。 流云好像一点都不想我的样子。这个认知才出现一秒,立马就被他给压了下去。 不是的,流云这么强大,又活了这么久,她只是对时间没有概念罢了。 “流云,我...”但是他就是心里发酸,话都有些说不出口。 “回来了,就好生歇息吧。年轻人不要太拼,免得坏了根基,反倒适得其反。” 只一句话,他立马雀跃了起来,她果然还是关心他的! 只是这般弱小的自己,在她旁边也呆不久吧。他还需要,更加,更加强大起来。 除此之外,那只叫鱼穆的天魔也很讨人厌。总是缠着她打斗,如果自己厉害起来了,流云和他切磋就行了。 这个念头,带来了强劲的修行动力。他日夜刻苦修行,再加上他本身就天资出众,很快就是天一宗年轻一辈的领头人物。 此时他也才十七岁,已经上了第三个大境界了。但是这还不够,他想和流云一直一直在一起。 “流云,你会变老吗?”有一天他好奇的问了这个问题。 无论多少次看,流云永远是一副强大又美丽的都样子,一如初见。 “我应天地灵气而生,与天同寿。变老是你们凡人才需要考虑的事情。”流云耷拉着眼皮,懒散的说道。九天尾巴随风漫天飞舞。 那就是说,他会老,而流云永远不会老去。 短短几十年数百年的光阴不够,他想要的是一直的陪伴。 他想求长生。这样不管海枯石烂,斗转星移,他们都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长生,是逆天之举。这片天地,自从千年前有位仙人飞升之后,就从未出现过长生者。 但是他不怕苦。他只是想跟流云一直陪伴下去,这个朴素的愿望而已。 但是他发现,他做错了。 做错事情的代价很惨烈,他永远失去流云。 他利用这天地龙气,保存这尸身不腐。花费大功夫寻找她散落的魂魄,但只找到三成的样子。 但是,他并不着急。 天地星象显示她还在,三百年后将会出世。 那他便等上这三百年。 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了。 他抱住了青玉床上温软的身体,他真的很想她。 他们以后一定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碍的了。 ps:明天大结局。 第五十九章 尾声 三百年来,从未下过一场雪的盛京,今天不知道怎么,下了一场大雪。 这场雪似乎要将被压制了几百年的寒气全都释放出来,要用这铺天盖地的雪花将盛京埋葬。 但万幸的是,国师府应先国师大人姬之行的命令,将整个盛京孤苦无依的老幼都庇佑起来。 姬之行禅位国师,从这个坐了将近三百年的位置上退了下来。 坐在龙座之上的青年皇帝,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笑意怎么止都止不住。 “国师,你这般丢下担子,这天下该如何是好?”但是该要的挽留还是要有的。 宛如仙人的男子,笑了笑不说话,就这般轻飘飘的去了。 皇帝沉痛的对外说道,为了纪念姬之行国师的无上功绩,不让后来者玷污,奉其为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国师。 从此大夏朝再无国师之位! 为了纪念国师的功绩,皇帝开恩,大赦天下,重开天启! 此届天启试,连寻常百姓都可参加,并不拘泥于道者。考得也是诗词歌赋,并无道学。 这边盛京还在暗搓搓的争抢国师之位的几大世家,听到这个消息,皆是心里一震。 祥和宁静笼罩的盛京之下,波涛暗涌。 但这些,和已经远离盛京的姬之行,再无瓜葛。 在国师出京的这天,盛京下雪了。 有人说这是老天爷在挽留这位风采无双的国师,还有人说这几百年来盛京的寒气,皆由国师压制,就是为了庇佑盛京里那些年幼无依的孤寡。 时隔三百年后,流云再次回到了玉苍山。 现在的她神魂齐全,连她不知道在哪的肉身,一觉醒来也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帮了她,若是让她知晓了,必有大谢。 只是她醒来之后,旁边没有一丝痕迹留下。连往日她为之自傲的嗅觉,都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约莫是哪位做好事不想留名的好心人吧,行为操守就如同她一般高洁。 恢复了数千年记忆的流云,此刻兴趣缺缺,只想回她的老窝睡觉。 于是她再次回到了玉苍山。 只是她在这山上呆了几日,不知怎的就是静不下心睡觉。 她还要光复宗门来着,怎么能这般懈怠呢!要不然多对不住照料了她几百年的青玄老头子! 于是流云再次下了山,腾云驾雾直奔镇蛮府。 天一宗初个道观,复兴之路的起始地。 “师父回来了。”鱼穆有气无力说道,“师父,这年头都没什么人上道观了,我们这来上香的香客,是一年比一年少啊!” “连青云观都没什么人上香了。”一旁的顾元愁眉苦脸的感叹道,“都去那什么书院学习了,当道士是没有前途的。” 就连他这个拿证多年的老道士,这下子都快要失业了。 “但是,咱们道观的特供粥还是卖得很好啊。”在一旁没搭话的沈九夜,在旁边脆声脆气的说道。 他们道观的粥可受欢迎了,喝了提神醒脑身体倍棒,那些熬夜读书的学子,修炼道术的道士,都可爱喝了! 相比之下,连青云观往日一份难求的白水豆腐都没有人买了。还偷偷模仿我们道观的粥,只可惜就是没有人买。 贪便宜买了这粥的人,无不大骂这青云观是骗子!一点功效都没有,还敢卖这么贵!连带着道观都被官府查封了几天,就连国师的风评都有点被害!毕竟这道观是姬家手下的产业。 所以说模仿是没有灵魂的! 流云再次回到府上,满以为会有盛大的欢迎仪式,毕竟在她离开之前,好些人都说等她回来,要请这飞天试的魁首吃饭! 结果这才几天啊,人都跑没影了!她这个飞天试的魁首得了跟没得了一个样,毕竟学道术是没有前途的。 往日里卖朱砂符纸的店子都改头换面,变成了卖笔墨纸砚。之前满口急急如律令的青年男女,现在是满口之乎者也。 流云表示,世界变化太快,她都有点不认得了。 但是不管怎样,道观还是要开的,光复宗门这件事还是要做的。总共就二三十人,怎么撑得起十二个道观! 现在卖粥的银两源源不断,就算她提了价,还是供不应求。重要的是人手不够,撑不起她的宏图大愿! 她要招人!还要广收门徒! 但是流云把这告示贴了几日,都没几个正经人上门。要不就是资质不够,要不资质够了,满心都是想骗粥喝的。 流云表示心很累,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长得俊秀不已,灿若晨星的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拿着一张告示,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请问,天一宗这里是收徒吗?”这站在一旁的女妖精眼冒红心,就连平常颇以自己的气度自傲的莫漳,此刻也看直了眼。 这人怎么就生的这般好看,笑起来自己心都酥了。 回过神来的莫漳,狠狠给了自己一爪子。他是个男的,你清醒一点! 就连顾元都痛心疾首,苦口婆心的劝道;“这位公子,这年头当道士没甚前途啊!我们这掌门就是个不靠谱的,你千万不要来我们这!若是想要这粥,我做主送你一碗都成!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流云瞪大眼睛,怎么说话的,她辛辛苦苦重建的天一宗还成了火坑不成! “我就是想成为流云姑娘的徒弟。”那少年有些羞涩的说道。 “你很有眼光!”流云满意的点点头,这少年的资质是她见过最好的,可不能让他跑了! 于是她立刻拍板,“我决定了,你就是我天一宗第三弟子!” 收到这个徒弟,流云表示她很满意。 这徒弟用起来可真的太顺手了!她手微微一动,还没说话,这茶就递到了她手边。 管理整个门派都井井有条,连那些惯会偷奸耍滑的门下仆役,都对自己的工作充满激情。 她一说想把这道观开满中原十二州,不到一个月,就开了起来,管理的相当不错。 就是比她差上那么一丁点吧。 但是就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小徒弟对他的几个师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对这鱼穆的意见尤其之大,时时刻刻都想把鱼穆从他身边赶跑。 前些天还向她提议,要把鱼穆送到云州府新开的道观去,说那边人手不够,需要一个弟子压阵。 流云皱了皱眉,问道:“鱼穆,你想去云州府那边吗?” 鱼穆刚想摇头,结果一回头看见小师弟冰冷的眼光,他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刚要开口说得对不字,硬生生的变成了不错。 “我感觉你好像不怎么乐意,不想去就不去吧。” 鱼穆感觉后边的那两道充满敌意的目光都要射出洞来了,他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师父,我身为天一宗的大弟子,不能重视待在你身边!是适合让我这朵娇花去经历风雨了!” 这一紧张,他就有些口不择言。 “师父,我觉得师兄说得对。”一直站在后边的小师弟也开口帮腔。 “好吧。”流云点了点头。 鱼穆长舒一口气,深感自己这下捡回一条命。你说这小师弟,怎么就这般可怕呢! 新入门的小师弟,以同样的手法把深九夜打发走了。现在这下,师父身边就只剩下小师弟一个人了。 流云当这甩手掌门,当得惬意不已。前些天,不知道小徒弟用了什么办法,给她弄了一口温泉过来。 舒服得她立马化了原形,躺在温热的水中,享受这惬意的美妙时光。 “师父,要不要徒弟给你搓搓背。”小弟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的都到了她身后。 “会很舒服的。”怕流云不肯,小师弟更加卖力的推销其自己的手艺来。 “好吧。” 既然自己的都小徒弟这么热情,若是自己扫了他的性,教他伤心,那多不好啊! 蓬蓬的尾巴被一下一下抚摸,流云舒服得像猫一样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流云,你还记得姬之行这个人吗?” 这句话隐隐的带了点酸意,又夹杂着一丝丝委屈。 “记得啊,不就是你嘛。” 那个时候虽然犯下这般大错,但是也去尽力弥补了。惩罚什么的天道去烦恼就好了,她就当一条懒洋洋的九尾狐就好了。 有人这般尽心伺候的滋味,确实相当不错。 “那你原谅我吗?”身后那个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原谅你。” 身后的那个少年立马开心起来,脸蒙在那蓬蓬的尾巴上撒娇一般。 有些紧张又有些甜蜜的问道:“流云,那你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唔,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对我的话。” 这话她刚说完,那男子立马扑了上去,抱住她的脖子蹭来蹭去。 “那是肯定的,流云。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比现在还要好的。” 修长的手掌慢慢抚过她的背脊,她有些受不住便化成了人形。 ......(省略1000字) 很久之后,他们来到了玉苍山,在这个初见的地方,定居了下来。 “流云,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唔,我知道。” 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