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升亿级》 1 进入游戏 如丝般的细雨润湿了易升蓬乱的发丝，眼镜后略显疲惫的双眸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他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银灰色铁箱，步入翻斗大厦地下一层的阳光小区，路上和几条拽着主人出来散步的仿生电子狗一一问好，笑着询问对方最近的狗粮口味如何，并没有理会它们一脸傻笑的主人。 不多会，易升回到家中。 家门在他靠近时自动打开，进门后自动关闭。一片沙滩和蔚蓝平静的大海出现在他眼前。 湿润而温暖的海风拂面而来，远处隐约传来的浪花声让他的心情渐渐恢复平静。 易升脱掉鞋，轻点眼镜支架的某处，沙滩和大海消失不见。他随手把重达三十千克的银灰色铁箱和眼镜扔给蹲在不远处的地上正给自己顺毛的小可——一只微胖的橘猫。 小可头也不抬一下，即将砸在它脑袋上的铁箱突兀地停在空中，接着以缓慢的速度落在它身旁的地面，几乎没有发出声响，眼镜则被它叼着放在了铁箱上。 “换一下光脑，准备早饭，我去洗个澡。”易升拨弄了几下头发，对小可下达命令，走进浴室。 蹲在铁箱上的小可瞅了眼自己的主人，颇有些不情愿地喵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是它的人...猫设。 得益于现如今便利的交通条件，易升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在自己家和二十公里外的环公司开设于本地的分公司走了个来回，买到了环公司最新发售的第五代光脑，也就是那个银灰色铁箱。 不是不能走快递，易升实在闲得慌，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小可也建议他出去走动走动，老待在家里玩虚拟实境割草游戏会把人玩傻的。那些拽着主人出来遛弯的狗子们有着同样的担忧。 洗完澡，人吃完人饭，猫吃完猫粮，易升走向客厅一角的沉浸式体验仓，迫不及待地打开仓门躺了进去。 沉浸式体验仓同样由环公司发售，可以和旗下任何一款光脑兼容。 短暂的黑暗和失重感过后，一点光芒自易升眼前乍现，下一刻化作无数或扁平，或扭曲，或被撕裂成不可名状的星云河系向他飞速冲来。 “嚯，模拟宇宙大爆炸啊，开机动画做得不错。” 易升心里感叹着，同时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 数十秒后，动画结束，一个闪烁着微光的正三角出现在他眼前，接着，三个同样闪烁着微光的圆出现在正三角三个顶点外的黑暗区域，绕着正三角以难以捉摸的轨迹旋转了起来，时大时小，时远时近，构成了环公司的动态logo。 输入公民id和思维密码，看也不看复杂的说明条款，易升一口一个我同意，一口一个是，不一会就进入了崭新的环网界面。 带着些许仪式感，他抬手点击界面内仅有的一款游戏《传送：无限》。 再次点击，眼前的环网界面淡去消散。 一次明显的停顿过后，进入首次启动游戏的读条载入阶段。 黑暗的背景突然活泛起来，像是隔着波动的水体向有光的方向看去，十分模糊但并不晃眼。 游戏的读条速度和其他游戏没什么区别，背景画面看着也就那样，但易升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想来是对模糊光芒的处理导致的。 不愧是第五代光脑，和前一代相比，性能上估计又有了飞跃性的提升。 那么，以此为基础和载体的《传送：无限》，又会带来怎样的体验？ 易升期待的不得了。 目前最流行的虚拟实境游戏主要分两种，一种是易升浸淫已久的割草游戏，凭借操作简单不费神、爽快的同时又有不错的剧情体验和丰富的社交系统等种种优质特点，俘获了大批玩家的芳心，另一种则是以冒险、探索、养成为主的生活游戏，相当于穿越到异世界体验另一种人生，也拥有相当庞大的拥趸。 而来自环公司的《传送：无限》的开发团队，号称统合了上述两类游戏的优点，说是以“限制自由度来使玩家体验开放世界的自由”的核心设计理念，开发了这款游戏。 姑且不提上边那句有点绕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光是“环公司”这三个字就足以令广大玩家无条件的涌入这款游戏。 整个太阳系谁人不知环公司的名号？更不用说《传送：无限》目前只能在环公司的游戏平台环网上玩到，而且限定日期内购买最新发售的第五代光脑还能获得神秘奖励！ 对一个游戏玩家来说，哪怕是坨屎，只要沾上限定俩字，那都是香的。 十秒后，读条结束。 模糊的背景陡然变得清晰，眼前是间不甚宽敞的舱室，游戏角色似乎正背对着舱门，因为往两边和上面下面看都看不到舱门。 正前方偏左侧的位置有一扇舷窗，能看到稀疏的星光。 当然，也可能不是星光。 “一艘飞船？” 开发团队此前没有放出游戏的玩法和内容，舅舅党也没什么爆料，易升只能自己猜。 柔和的系统提示音在易升耳旁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 【欢迎来到传送：无限的世界，您是第一次登录本游戏，是否沿用环网昵称？】 “是。”易升说道。 【易不升先生，接下来将进行新手教程。该教程限完成一次，完成将获得相应奖励，是否进入？】 “神秘奖励什么时候能领？” 【新手教程结束后将开放邮箱功能，神秘奖励将在一个工作日内发放至您的邮箱。】 “好。” “新手教程的话...嗯...进吧。” 易升犹豫地选择了进，毕竟对这游戏几乎一无所知，进去看看再决定怎么玩。 没有了脸滚键盘这种操作的现在，一般来说，看一个玩家的游戏昵称，大概就能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样的玩家。 易不升的“不升”，顾名思义，就是不升级。 凡是能不升级的游戏，只要机制允许，易升都不会用经验去提升自己的人物等级和技能等级，装备的话随缘。 他酷爱用操作去挑战远超推荐等级的怪物和boss，能拼刀就绝对不躲，是个十足的莽夫。虽然菜得不行，经常莽死自己，几乎只在能背板，也就是能靠记忆怪物的行动模式的游戏里挑战成功，但仍旧乐此不疲。 受苦也是种游戏体验。 而要是在主打割草的游戏，他又会反过来，爆肝提升自己的等级，力求最爽。 易升说完“进”，下一秒，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响起：“祝你好运。” 接着，他就失去了知觉。 2 孤儿开局 啪！ 玻璃杯摔碎在地，易升醒来。 他看到眼前颇为复古的房间客厅内，有一男一女正在激烈的争吵。 吵的内容十分生活化，看来是积怨已久的怨怒被某个小矛盾引爆，才会这样。 轻的，易碎的物件，接二连三地被两人摔在地上，或是和两人中的一人的脑袋、脸碰撞。 争吵愈演愈烈。 直到某一刻，男人的怒火似乎再也无法遏制。 他冲入厨房，在橱柜里找来菜刀，一刀砍在追着打来的女人的脑门上。 惨嚎骤起。男人被女人可怖的模样和自己疯狂下做出的举动吓到，捂着心脏急促地喘息着软倒在地，不一会胳膊就耷拉了下来，没有了动静，像是心脏病发作。 女人不敢动砍进自己脑门的菜刀，返身踉跄着向易升所在的门口走来，嘴里嗫嚅着说着什么，瞪大的双眼流着害怕的泪水，几步后软倒在地，不省人事，殷红的鲜血渐渐淌开，聚成血泊。 站在客厅门口的易升，就这样看着惨剧发生。 游戏没有正式开始，他不能移动自己的角色。 “角色扮演？开场cg做得比前代逼真太多了吧，简直跟真的似的。” “虽然我也没见过真的死人就是了。” 易升被女人骇人的死亡模样吓了一跳，他可不是某个有着阅读癖的变态艺术家或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欢乐青年，见到死尸的反应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游戏限制着不让他动，他早就蹿出房间打120叫救护车了。 正当易升在这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两败俱死的现场有了变化。 准确来说，是旁边阳台外的天色有了变化。 数秒内，亮转暗，暗转亮，亮转暗，暗转亮，过去了两天。 与此同时，两具尸体当然也发生了变化。 ——腐烂。 环网对虚拟实境游戏的感官模拟度默认是拉满的，只有痛觉被削弱成了正常水平的20%，所以现在易升就像真的和两具尸体在不怎么透风的房间里待了两天一样，那气味...啧啧，他恶心的几乎就要吐出来，当场就要把游戏菜单唤出来退出新手教程。 而就在这时，半透明的游戏菜单出现在易升眼前。 翠绿色的小箭头，吸引易升的视线向菜单左上角看去，然后消失。 那里有四个颜色不一的细长条。 一个小箭头浮现而出，指向第一个细长条，柔和的系统提示音响起：【这是您的生命值，以百分比显示。生命值归零，您的角色被视为死亡。当前生命值：85%。】 【说明：现实中可对您的生命健康造成损害的方法、手段，都将使您的生命值降低。】 接着小箭头指向第二个细长条，【这是您的体力值，以百分比显示。体力值归零，您的角色将在一段时间内无法移动，并伴有相应的疲劳表现。当前体力值：27%。】 【说明：现实中可使您的体力消耗的行为和使用部分游戏技能，都将使您的体力值降低。】 最后小箭头指向第三个细长条，【这是您的理智值，以百分比显示。低于60%时，您与光脑的连接将自动断开，其他情况请自行探索。当前理智值：82%。】 【说明：同上，略。】 第四个细长条是灰色的，没有说明，显然是因为没有达到激活条件。 【绝大多数情况下，您可以随时打开本菜单，确认您的角色属性、状态、装备、物品、技能等。】 系统提示音说到这里，易升立刻感到了饥饿和口渴，同时尿意袭来，喉咙一阵阵的发疼，双腿和腰又酸又软，差点站不稳。 “不愧是你，新手教程就恶心玩家。”易升扶着墙勉强站稳，打算缓一会。不等他继续吐槽，一行行字幕凭空在他眼前浮现。 【你的父母惨烈地死在了你的眼前，你吓得不轻。】 【偷偷告诉你，他们正在发生某种变化，不那么有趣的那种。】 【找到钥匙，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主线任务：离开你的家。完成即可结束新手教程。】 【出色的表现将使你在结算时获得额外收益。】 “用不着你说，呕...我也会走。” “话说回来，开局变孤儿，主角待遇啊这是...呕。” “咳咳，目前看来这是个推理解密向的游戏，怎么正好是我不擅长的那种...呕呕，呸呸呸。” 易升缓得差不多了，捂住口鼻，回头瞧了眼家门，转动把手，拉了几下又推了几下，门纹丝不动。 接着，他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发现了一部款式极为复古的触屏手机，除此之外是什么都没有。 手机的话，有屏幕锁，他不知道密码，打不开。 “这哥们出门居然忘带钥匙...”易升心里嘀咕着，“而且，他们正发生某种不好的变化...？难道他俩待会会站起来找我麻烦？看起来似乎是个限时任务。”他边想边往一旁的走廊拐去，这倒霉儿子的卧室里估计会有钥匙。 死在厨房的父亲和死在客厅的母亲，身上八成也有钥匙，因为他们的穿着打扮都是能出门的正装，但能从干净的地方取，干嘛要恶心自己？ 走进走廊，易升找到的第一间就是儿子的卧室，他看到电脑桌后的墙上贴满了一整墙的篮球海报和美女海报，同时，也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钥匙串，和没有被完全推进去、没有对整齐的抽屉。 估计钥匙串之前就在抽屉里放着。 易升小心地走过去，生怕突然有什么东西会从床底之类的地方蹿出来吓自己。 有理智值这个设定，就意味着吓人的东西不会少——话说为什么不叫惊吓值？ 不过，直到他拿起钥匙串，也没发生什么事。 一行行字幕，这时出现在钥匙串一侧。 【名称：一串钥匙。】 【类型：非消耗品。】 【品质：普通。】 【功能：开锁。】 【是否可放入背包：否。】 【是否可带出副本：否。】 【备注：上面的小熊挂饰是你的初恋送给你的分手纪念品。她的已经遗失。】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倍感紧张的易升咧起嘴角，紧绷的情绪缓解了一些。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响起：【您解锁了背包，唤出游戏菜单即可查看背包具体属性。】 易升没有唤出来细看，拿着钥匙串向门外走去。 既然是个限时任务，那么完成时间越短，表现相对来说肯定就越好。 回到客厅，易升瞧了几眼尸体，确定他们俩都没有动弹，死的很老实，便走到门前，打算开门离开这里。 “新手教程不是很难嘛。” 他低着头，这样想着，忽然楞住。 “一共五把钥匙，能开门的钥匙是哪把？” “除了那把小的，其他的怎么感觉都长的差不多啊。” 一秒后，易升决定挨个试过去，总有一把能开门。 第一把，插了几次，没捅进去，不是。 第二把，插了几次，没捅进去，不是。 第三把...正要往里插的时候，易升突然用眼角余光瞥见了相当不妙的东西。 他那死掉的妈，正趴在客厅餐桌上，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他。 “草。” 3 三 人 幸 终 换做是个擅长玩推理解密游戏的玩家来过这个新手教程，铁定从副本开始时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副本中的这个孤儿，为什么会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在眼前死去，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诡异地站了足足两天之久？ 不说其他的，他膀胱撑的住吗？干嘛不去上厕所？要知道第四代光脑就能近乎完美地模拟人体的生理活动，第五代光脑没道理做不到，绝不会在这种细节问题上出纰漏。 难道说，仅仅是因为副本流程不允许玩家操控孤儿活动吗？其实游戏开发者压根就没这么仔细的设计新手教程？ 不是不可能，毕竟作为新手教程的副本关卡一般不会设计的太难，让玩家能粗略地知道这游戏怎么玩就行，但善于思考的玩家必然不会这么想，出现在副本内的所有信息应当都是有价值的。 而易升...前文已经说过，他并不是个擅长推理解密向游戏的玩家，所以一点也没觉得有问题。 此刻，瞧见孤儿他那死去两天的妈正看着自己，易升不甚坚强的小心脏登时扑通扑通急速跳动起来，下意识从嘴里喷出一个草字后，跟踢足球似的，返身疾冲两步，对着约在两米开外餐桌上的他妈脑袋就是一jio。 嘭！ 他妈的脑袋受了力，顿时往侧边一斜，以一个别扭的角度，带着上半身向餐桌一侧的地面摔去。 一声噗通过后，客厅里再次变得安静，只能听到易升大喘气的声音。 “敢把脑袋递过来，以为我不敢动啊？我又不瘸！看不起谁呢！” 易升俩眼圆鼓鼓地瞪着餐桌旁的尸体，给自己打气壮胆。 他只是突然被吓了一跳，远不到害怕到不敢动弹的地步。 冷静片刻，易升反应过来，这新手教程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钥匙插不对，就会触发‘尸体移动’的事件吗？原来如此。” 他这样想着，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所在，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钥匙串。 正要捏着一柄去插门锁，忽然一愣。 “刚才用过的，是哪把钥匙来着？” “...” 易升梳理了一下钥匙串，攥紧左拳，微微哆嗦的右手捏着钥匙，向门锁插去。 同时，扭头瞪向地上的娘尸，并时不时往厨房里的爹尸那瞟一眼。 “谁动我踹谁，两个一起动我休怪我黄飞鸿无情！” 他大声说着，一柄柄地往过试。 似乎是瞪眼和威胁起了效，直到易升把钥匙挨个试完，两具尸体都没有动。 但是，门并没有打开。 出不去。 “嗯...物品描述有问题？不是能开锁吗？等等，难道...”易升流了点冷汗，他反应过来，物品描述里，压根没有说钥匙能开哪里的锁。 想到这里，易升不那么敏捷的思维，罕见地，更进一步地想到，任务描述里，只说了找到钥匙，尽快离开这里，没有说必须要用钥匙开门的方式离开家。 “不是吧...”他的视线迟疑地移到阳光射来的方向。 那里，是个阳台。 从窗户，能看到远处的大厦。 好像有点高啊。 “...要我跳下去？” “会不会是我理解出了问题，有什么关键线索没找到？” 易升被自己的推测小小地吓了一跳，略微走神。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妈有些凹陷痕迹的脑袋，又上了餐桌，和刚才一样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他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橱柜下，移动到了客厅正对着易升的墙壁处，背靠着墙壁，双臂垂在身体两侧，双腿伸直叉开一个锐角。理应垂下去的脑袋，歪斜着朝向天花板，一双眼珠就这么斜着，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们来劲了是不！”易升雄赳赳气昂昂地向他妈脑袋所在的地方走去。 然后一溜烟拐进了一侧的走廊。 先找线索，先找线索。 至于你们...我把话撂在这，你们趁这会给爷洗脸去！洗完脸等爷出来再来吃爷的孝子无影脚！ 心里对两个npc放出狠话，易升钻进孤儿的卧室仔细探索了起来。 说是探索，其实就是翻箱倒柜，毕竟时间限制在这摆着呢，再耽误绝对会出事。 哈士奇般地拆了会卧室，诶，还真别说，这一找，真就给易升找到了线索！ 躺下来靠近脚的那一侧的床铺底下，被人挖出来个洞，洞里面放满了古旧的纸质图书。 书的种类千奇百怪，这个经那个经什么经都有，似乎全是古籍，看着挺有年代，但都不全，零零散散的，可以说除了皇叔和月经什么都有，杂的很。而在杂书最底下，有个被玻璃胶带缠了不知道多少圈，从而牢牢封死的小本本。目测，那些缠在一起的胶带至少有这小本本的三倍厚，书名因此变得无法辨认。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玩意不寻常，易升一捡起来就收到了系统提示。 【你捡起了《道德经·注》，理智值强制降低2000%。当前理智值：*#%#%*#%】 【你！死！了！】 【...】 【...】 【你感到一股视线爬上了你的脊背。】 【你侥幸活了下来——新手教程中，你有一次复活的机会。】 系统提示音戛然而止，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没有像拿起钥匙串一样，给予易升《道德经·注》更多的说明。 “？” 比起之前，此刻易升更多的是疑问，害怕的情绪反而没有占据主导。 毫无疑问，没有新手教程的复活机会，自己已经因为理智值的强制降低而当场去世。 “这么邪门？” 易升低头注视着手里被胶带封死的薄本，系统提示音已经告诉了他这是什么。 莫名的，一股难以形容的后怕，如那视线一样，爬上了他的脊背，差点给他吓尿。 “视线么...” 他哆哆嗦嗦的喃喃自语着，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只见那面贴满海报的墙壁上，所有的海报都在快速的卷曲脱落，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 一个图案为眼瞳的血红法阵...就这样一点点出现在易升眼前。 【你直视了智慧法阵，理智值强制降低20%。当前理智值：62%。】 【新手教程中，你不会受到理智值大幅降低带来的影响。】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么，按照正常的游戏流程，他们应该...” 易升发现，待在这里，自己的生命值和体力值都在以极快的速度降低，显然是那什么智慧法阵的影响。而他口中的“他们”，指的则是客厅里的两具尸体！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阵阵嘶吼从客厅的方向传来！ 易升当机立断，把钥匙串放进裤兜，用嘴咬住《道德经·注》，抱起床铺上散落的古籍，头也不回地向门外冲去！ 被两个说不定成了活死人的家伙，堵在狭小卧室里，绝对是死路一条，更不用说待在卧室还会持续损失生命值，往外冲才是明智之举！ 之前他在拿起古籍的时候，已经通过游戏给出的属性说明知道了古籍是不可放入背包，但可带出副本的物品，所以就一并拿上了。 就算没有看起来就很厉害的《道德经·注》那么有用，这些古籍八成也能卖了换点游戏币什么的。 冲到走廊，易升往后面瞧了瞧，只看到又一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于是他迈着大步毫不犹豫地向朝着自己冲来的两个活死人走去。感觉距离合适，对着冲在最前头的娘尸的小腹就是一脚！ 但这一脚却根本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是把易升震了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娘尸则只后退了两步，就和冲来的爹尸一起扑向了易升...身旁的门。 然后，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易升目瞪口呆，他刚才吓得差点把怀里的古籍一股脑扔出去。 这又是个什么发展？ 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他们...难道是想救自己的儿子？” 易升心情复杂地快步走到阳台处，思索来龙去脉。 “令人掉san致死的奇怪古籍...直视就会强制掉san的智慧法阵...因争吵双双死亡的父母...和一个在门口站了两天的却什么都没做的儿子...” “或许，这个孤儿根本就不是打算外出，所以才没有带钥匙。” “而他们，也并不是想要害儿子。” 阳光透过窗户射在阳台的地面上，易升在窗玻璃上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短暂一愣后便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我在游戏菜单上看到的生命值和体力值都是孤儿的数据，因为我用的其实是孤儿的身体，只有理智值是我这个玩家的数据，一开始就该想到的。” “一直住在那间卧室里的孤儿，估计早就掉san掉疯了。” “尸体的异变跟那些古籍、法阵，肯定脱不了干系。” “他们的死...吵架不过是个诱因，或许连这诱因也有问题。” 剧情发展到了现在，线索都摆在眼前，哪怕易升不擅长推理解密，也能把事情的真相猜个八九不离十。 就在这时，卧室那边陡然传来极为响亮的撞击声，像是有只巨大的野兽在门内撞击，想要脱笼而出。 易升看到门被撞开一个缝隙，又被拽回去死死闭合。 他不再犹豫，打开窗户，背靠窗户沿，尽可能抱紧怀里的古籍，然后身体向后仰去。 三秒后，啪唧。 ... 4 运 气 守 恒 易升从疼痛中醒来，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舷窗边不甚宽敞的单人床上。 从新手教程中带出来的《道德经·注》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古籍，被堆放在了距床头稍远处的合金桌柜上，显得十分凌乱。 而他眼前则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光幕，上面正有字幕流动。 【副本已完成。】 【表现评价：优异。】 【获得基础经验值：30，游戏币：50。】 【获得额外经验值：120，游戏币：200。】 【您升到了3级，经验值：0/90。获得强化点：6，获得额外强化点：24。场、技能栏、技巧栏、装备栏开放，具体请查看游戏菜单。】 【获得一次随机抽奖机会。奖品内容包括且不限于一定数额的经验值、游戏币、强化点，物品、装备、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 【获得物品：写满妄语的古籍x13，《道德经·注》。】 【提示：您受到了未知力量的侵染，身体与精神发生变化，获得可成长天赋：？】 看到这里，易升下意识瞧了眼《道德经·注》的方向。 再次看向光幕时，问号突兀消失，变成了两个字“热情。” “热情？啥意思啊？场又是什么？”易升心里直犯嘀咕，他打开游戏菜单，看向自己的个人属性栏，发现位于理智值下方的灰色细长条消失不见，变成了空白的细长条，前端跟着一个字“场”。 视线稍稍停留，“场”字右下角延伸出一根绿色的细线，接着，细线延伸并分化为两根，上面的一根指向细长条的上方，跟有“生命场”的字眼，下面的一根指向细长条的下方，跟有“能量场”的字眼。 两者后方都有说明，大意是强化生命场会获得一种叫做生命能的力量，投入的强化点越多，生命能的力量越强，量也会增加。拥有生命能时，生命值更不容易降低，还能一定幅度地增加自然回复生命值的速度，增强对异常状态的抵抗能力、增幅需要消耗“生命能”的技能和天赋的威力，最后还颇为灵性地跟了个“等”，想来又是要玩家自行探索。 强化能量场的说明，文本非常短，只说能增幅需要消耗“异种能量”的技能和天赋的威力，似乎是未达成某种条件，所以才只给了这么点说明。当然，后面也跟了“等”这个字。 值得注意的是，并没有说强化能量场就会获得“异种能量”。 易升这时才注意到细长条里侧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道接近透明的障壁，分开了上下。 他想了一下，没有马上使用强化点，继续往下看了起来。 技能栏共有十个，技巧栏看起来没有数量限制，占据了第一行的是：【辨识阵法：一窍不通】，下方跟着说明：【你无法有效地辨识任何形式的阵法，是门外汉中的门外汉。之所以获得该技巧，是因为狗也可以，而你显然比狗聪明一些。】 占据了第二行的是：【自由格斗：一窍不通】，下方跟着的说明是：【你似乎只会抬腿踹人，狗同样做得到。对了，狗一般只在撒尿的时候抬腿，你呢？】 不难理解，技巧指的是一些可以通过学习和反复练习掌握的能力。 “你怎么能侮辱人呢，狗是你家股东啊？我可是掏了钱的啊喂！”两个技巧的来历不必多说，显然和易升在新手教程里的表现有关，他带着郁闷的心情继续往下看。 略过空荡荡的装备栏和已解锁的背包栏（共12格），咱们直奔重点。 【天赋：热情。】 【强度：？】 【成长性：？】 【获得途径：？】 【描述：热情可以暂时替代你所掌握的任意一种力量，具体请自行探索。】 【备注：“我的热情，哈！好像一把火，哈！燃烧了整个沙~漠，哈！”——我想你知道歌词的出处。】 “草。”易升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真就家有儿女呗，明明看起来是个很强的天赋，但我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吐了会槽，他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的强化点投入到了能量场上。 看描述，强化生命场可以让玩家变得更肉更耐揍，就是说，提供一定输出的同时，还提供一定的坦度——但易升向来只点输出。又提供坦度又提供输出的生命场，明显不可能在提供输出的方面胜过看起来只加输出能力的异种能量，否则这游戏机制设计的就有问题了。 【请在强化舱中进行本操作。】 系统提示音忽然传来。 “强化舱？”易升起身，环顾四周，视线最终定格在位于门一侧的墙壁角落里的大罐头——只有这玩意看起来像个“舱”。 走到强化舱面前时，耳边又传来提示：【请脱掉您的衣服。】 易升扁了扁嘴，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挂在强化舱一侧的衣架上。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和质地跟特摄里的胜利队差不多，怎么看都不像是住在星舰或空间站里的普通人会穿的衣服。 “看来，我所在的游戏世界...嗯，姑且叫主游戏世界，也有背景和剧情可以挖啊。” “不过。”易升照提示进入强化舱，“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待会去论坛上看看就知道咯，那些个攻略组们想必已经挖出来不少东西了。” ... 约莫两分钟后，易升一脸诧异地走出强化舱。 本以为会有什么独特的体验，结果说出要强化能量场后，只在某种淡绿无味的液体里泡了会，然后系统就提示他可以出去了。 那些液体，也在他出去后飞快消失。 “估计是因为一次投入的强化点太少，不足以感受到变化吧。”易升边穿衣服，边这样想，并唤出游戏菜单看了起来。 呈细长条状的场槽里，代表能量场的下半部分，此刻闪烁着隐约的红光。 视线注视，能量场的数值显示了出来：30，即投入的强化点数。 易升想了想，给这个数值起了个易懂的名：能量场强度。 “用‘热情’替代异种能量。”他在心里默念。 下一刻，他看到槽的下半部分，出现了少许闪烁着红光的颗粒，同时，似乎有一缕微风，凭空出现在距离皮肤极近的地方，轻轻吹拂着细微的毛发，带来搔痒的感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喂喂，是用法不对还是量不够，天赋应该起效了才对，怎么我一点输出增加了的感觉都没有啊。”易升蹦跶了几下，对着空气打了两三拳踢了四五脚。既没有一蹦两米高，出拳出脚时也没感觉速度加快。 又试了一阵，发现自己似乎确实无法发挥出“热情”填充后的能量场的威力，易升略感沮丧。 等攻略吧，不着急。 他走到桌柜前，拿起《道德经·注》看了起来。 这次，易升看到了稍微详细了点的属性说明。 【名称：《道德经·注》。】 【类型：不详。】 【品质：不详。】 【功能：不详。】 【是否可放入背包：是。】 【是否可出售：否。】 【备注：首先，你得在不破坏书页的前提下，拆掉上面的玻璃胶带，才能看到里面的内容。不过，或许你有更好的主意？或者用法？】 “没有主意，抱歉。”易升有些可惜地把《道德经·注》放进背包，有种金山就在眼前却无从下嘴的微妙挫败感。 根据自己在新手教程里的经历来看，《道德经·注》定然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因为，倘若出现在其他的副本里，被人拿起或是碰到，那人绝对会像他一样当场去世。没有复活手段，基本就栽那了，不可能带出副本。 对单个玩家来说，估计只有在有着隐性复活机制的新手教程里，或者有同种或类似机制的副本，才可能把《道德经·注》这种一碰就死，初见必杀的东西带出副本。 用易升自己的话说，有的人，开局就是能抽到好东西，比别人少走弯路，而自己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当个一击必杀的板砖用，效果绝对无解，毕竟碰谁谁死。” “遇到新手教程那种偏灵异的副本，拿出来也能当定海神针用，我看哪个鬼敢吓唬我！” 易升想着想着，心情好了起来。 还是很有用的嘛。 他兴致勃勃地用了自己的抽奖机会。 下一刻，合金桌柜偏角落的地方，一个此前并没有被易升注意，直径约有三十公分的金属圆饼，闪烁起了电光。 易升马上偏头看去。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金属圆饼横着分为两个厚度一致的圆饼，位于上面的圆饼向上飞起，和下圆饼在圆弧边拉出一道道刺目的电弧。 一阵剧烈的电光过后，电弧消失，下圆饼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有着金属光泽，样式有点另类的东西。 易升心里咯噔一声。 拿起一看，顿时楞住。 【名称：铜箍棒碎块。】 【类型：武器。】 【品质：普通。】 【攻击力：视投掷力道和飞行速度而定。】 【特效：无。】 【是否可出售：否。】 【备注：由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某狂热猴粉，于露天铜矿捡到的矿石所制，历经九九八十一砸成型。每只猴都有一个悟空梦，不过，比起打造金箍棒的劣质仿造版，学习战术后仰要简单的多。】 “...啥玩意？” 5 交易，然后进入 金属圆饼合二为一，变回原来的形状。 好一会，易升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当抽了块能放在装备栏，随时可以取用的板砖吧。 这么想着，铜箍棒碎块...嗯...铜块，就被放进了装备栏右手的空栏处。 操作完，他视线不自觉移动到了背包里仅有的《道德经·注》上。 “合着我就得了俩板砖呗。” 易升撇了撇嘴，在桌上拿起一本【写满妄语的古籍】看起了具体属性。 【名称：写满妄语的古籍，其之一。】 【类型：非消耗品。】 【品质：普通。】 【功能：视阅读者的视力与理解力而定。】 【是否可放入背包：否。】 【是否可出售：是。】 【备注：痴言妄语惑人心魂。】 “果然能换游戏币。”易升在舱室里找了起来，想找到商店或交易界面。 美名其曰说是“找”，其实就是看着哪个东西上面有按钮、有显示屏，就上去胡乱按一通。 虽然效率低下，但没过多久，合金桌柜上就被他按的弹出一个半透明的光幕，正是他要找的交易界面。 “让我康康有什么好东西...嗯...嗯？” “用过的手电筒，残破不堪的消防斧，破破烂烂的防弹衣...啥？这东西居然卖100游戏币？！我优异评价加过副本给的基础游戏币，拢共也就250啊。” 易升感觉价格有点离谱。 游戏这才刚开服，货币不至于贬值的这么快吧！ 直到他看到第二件【破破烂烂的防弹衣】卖80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似乎，东西是玩家摆上去的？ 系统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响起：【是的，玩家目前可支付1%（7天）的手续费，将自己在副本中获得的物品、武器、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挂到交易市场中进行售卖。】 “怪不得，我说呢，估计是嫌直接卖掉给的游戏币太少，所以才趁游戏刚开服，大家都不熟悉游戏，对物价没个具体概念的时候，挂到交易市场，宰一波手贱玩家。” 易升心里摇了摇头，对此行为感到十分不屑，扬起手里的古籍问道：“这个能卖多少？” 【1游戏币。】 “多少？”他嗓门高了一倍。 【1游戏币。】 “...交易市场是不是能随意定价？” 【是的。】 “一口价100，挂上去。” 【请将交易物品放置在桌柜右侧的传送仪上。注意，您有两次确认交易的机会。花费定价的5%即可将物品撤出交易市场。】 易升已将之前的想法抛在脑后。 过于真实，但玩家就是这样的存在。 左右看了看，易升把古籍放入一个右侧一个十分显眼的东西内部——一个侧面由透蓝光幕，上下为不停旋转的破碎状物质组成的机器。 手伸入光幕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松手后，古籍漂浮在了圆柱当中，同时，易升看到眼前弹出了是否确认交易的光幕。 一次找对，完美。 他照流程确认交易，支付了7游戏币的手续费，也就是在交易市场挂七天所需的费用。而后，传送仪上下不停旋转的破碎状物质，猛地加快旋转速度。一阵隐约的嗡鸣声过后，古籍消失不见，旋转速度渐渐放缓，最后恢复安静。 有人提前买走的话，提前支付的手续费将被退还。 之后，易升想了想，考虑到自己现有的游戏币，把【写满妄语的古籍，其之五】，用150游戏币的价格挂到了交易市场。 倘若有人点开查询卖家信息，他就会发现，易升挂出来的两样东西似乎是某个系列的系列物品，这不一下子就有消费动力了吗？ 哪怕事实上【写满妄语的古籍】并不值钱，也没有其他价值，也足够那些热爱收藏的家伙花大价钱买来收集了！ 刚开服，既可能买到溢价的物品，亦可能捡漏买到原主未能发现价值的东西。 一定会有投机分子瞅准后者，大肆购买，想要等以后升了值再卖出。 易升赚的就是那些收藏家和投机分子的钱！ 一时半会等不出个结果，他随意在交易市场里逛了一会，用20游戏币的价格买了柄手掌长的弹簧刀，又用10游戏币的价格买了五张驱邪灵符，花去50游戏币，剩下162.5游戏币。 易升毕竟是来玩游戏的，不是来做生意的，带着装备进副本显然比什么都不带的体验要好。 其中，弹簧刀为普通品质，攻击力一栏写着【视使用技巧和速度力道而定】。易升品出了点味道，看来《传送：无限》是那种主打真实体验，但同时又兼顾虚拟法则，且目前看来兼顾的十分不错的游戏。 在一些将玩家操控的角色完全设定为游戏角色的游戏里，时常出现某个攻击力极高的武器，擦破人的皮就能把人杀死的情况，这过于不合常理，违反直觉。玩家不可能在一个屠龙宝刀砍断自己头发，自己立马就趟地上再起不能的游戏里投入过多精力，再爽也玩不久。 虚拟与拟真结合的恰到好处的游戏，才是玩家玩的下去的游戏。 和弹簧刀相比，驱邪灵符的属性倒是值得一提。 【名称：驱邪灵符（小）】 【类型：武器。】 【品质：稀有。】 【攻击力：微弱（主驱散）。】 【特效：心怀邪念的游荡灵体不会主动接近你。持有的灵符越多，该特效越强。】 【是否可出售：是。】 【备注：驱邪灵符可以让佩戴者的运气变好——才怪，只是心理作用。】 要注意的是，驱邪灵符的特效是没有上限的，完全可以往自己身上贴个几百几千张成为行走的辟邪之人，只是画风估计会变得相当奇怪。 “过两天说不定就能看到这种沙雕视频。” 易升这样想着，眼前冷不丁弹出一个半透明光幕。 【你的好友“粉红毛毛兔”发来多人合作模式（简单）邀请，是否接受？】 接着又在旁边弹出一个视频对话框，一个头发异常蓬乱，黑眼眶深陷的男人说：“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晚没熬夜？”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啊。”易升笑着回道。 李明和他是同穿一条裤的好基友，关系铁的跟连体婴儿似的。 最近虽说不常在现实里见面，但游戏里可是天天能看到。 “嘁，不熬不知身体好！快来快来，我刚过新手教程，一个人不敢接着玩了！” “你这也太怂了吧！待会看为父的操作！” 易升欣然接受邀请，边聊边走到床边，同样选择多人合作模式（简单），便躺下闭上了眼睛。 刚才他在乱按的时候，在床边找到了进入副本的触选界面。 多人合作，顾名思义，就是需要多个人进行合作来完成游戏的模式，除此之外，还有单人冒险模式、生存厮杀模式，并且，每种模式都有简单、困难、疯狂三个难度。 微蓝色的光芒从头到脚扫过。扫到哪里，易升的身体就在哪里消失，直到最后完全不见。 6 血族崛起，正在进行时 “易君，不要再睡啦~” 趴在桌上睡觉的易升，感觉自己的胳膊被轻轻推了一下。 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立马就看见一个肤白貌美，短发披肩的俏丽少女，正微昂着下巴，气鼓鼓的瞪着自己，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他下意识一句“兄弟你咋知道俺好这口”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少女脑袋旁突然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光幕，惊得他连忙闭上了嘴，但“兄弟”的“兄”字却还是从嘴里蹿了出去。 少女呆愣片刻，低头瞧了眼，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樱唇微张，白皙的面庞涌上一抹绯红，“お前、馬鹿なの！ 说完，她用力掐了易升胳膊一下，匆匆逃离了座位。 易升：“？” 发，发生了啥？ 好好的妹子咋掐人呢！ 我基友呢！ 少女虽然离开，但光幕并未消失。 【雄心勃勃的血族女王正在谋划一场针对人类的阴谋，她深知凡事都要从娃娃抓起的道理，只要把世界上十岁以下的幼童全部转化为血族，就能不费一兵一卒的取代人类万物之灵长的霸主地位。】 【而同化的第一站，就是你所在的城市。】 【幼年时期的人类，因分辨力低下、意志力薄弱、身体发育尚不健全等因素，极容易遭到血族血统的同化，当然，也极容易被心怀不轨的大人伤害。】 【守护，亦或者...加入？一切都看你的选择！】 【主线任务1：人类永不屈服！力所能及地阻止血族的阴谋，每24小时至少阻止3次血族对人类的同化行为，且72小时内至少阻止12次，否则视为任务失败，只能获得最低限度的副本结算奖励。】 【主线任务2：真香！力所能及地帮助血族实现阴谋，每24小时至少帮助实现5次血族对人类的同化行为，且72小时内至少帮助实现18次，否则视为任务失败，只能获得最低限度的副本结算奖励。】 【注意：出现多个主线任务时，您只能领取其中一个。】 再下面是支线任务。 【可选支线任务1：冷酷无情。】 【要求：至少杀死5名血族。】 【奖励：1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可选支线任务2：辣手摧花。】 【要求：杀死不少于15名血族，其中至少应包含10名以上的血族少女。】 【奖励：2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看到这里，易升马上回头看去，发现那名少女已经走远。 “她该不会就是个血族吧？” 易升继续看了下去。 【可选支线任务3：一吻定情。】 【要求：在自愿的情况下，用深入式至少与3名血族接吻，并吮吸对方50ml以上的鲜血。】 【奖励：1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可选支线任务4：吻魔降世。】 【要求：在自愿的情况下，用两种以上不同的接吻方法与10名血族接吻，并吮吸对方90ml以上的鲜血。】 【奖励：2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注意：可同时领取多个支线任务。部分副本中，支线任务在某些情况下，不能，或必须满足一定条件才能领取，本副本无限制。】 易升头顶冒出三个问号。 “接...接吻？深入式是什么意思啊？俺只是个纯情少男呀...” “但是。”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冷硬了起来，“为了那么多强化点...” “就算牺牲我的清白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易升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带着昂扬的斗志，他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少女。 “易...易君？” 来人正是之前走掉的少女。 和身高一米八五的易升相比，她的身材实在过分娇小，怕是连一米五都不够，给人以一手抱着腰就能轻松扛在肩上的印象。 “啊，是我，怎么了？” “那个...你不是说...不是说...今晚...哎呀！八嘎八嘎！”少女一脸羞怒地望着他，有点气急败坏地跺了几脚，眼眶渗出些许饱含委屈的晶莹泪水，返身又要逃出教室。 然后她就被易升摁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窃窃私语传来。 人尚未走完的教室里，不少学生驻足停步，看向了这里。 易升环顾四周，相当之迅速地理解了自己的学生身份。 在少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小腿弯曲，踮起脚尖，膝盖前凸，使自己整个人重心向前，高度因此凭空降低一大截，就这么略显强硬地牵着少女软若无骨的小手，走出了教室。 “奇...奇行种？” 后面有学生愕然说道。 ... “果然没错。” 十分钟后，一处凉亭当中，看着黏在自己身边，和声细语地说着些什么，不时轻笑出声的藤原未麻——姓名是他在路上从其他学生那里听来的，易升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她喜欢自己，而且似乎已经告过了白，目前是恋人关系，所以才会有之前在教室里的表现，并且也没有对自己擅自在那么多人面前牵着她的手感到生气。 易升可不是那种以毫无底线的温柔著称的矫情角色，他向来直来直往，能毫不犹豫地对怪物模样的npc施以铁锤，也能毫无负担地对美少女模样的npc展开攻势，或接纳其爱意。 “我儿啊，你在哪？我在一个学校里，身份是学生，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暂时没接，你呢？”趁藤原未麻撒娇的时候，易升通过环网的好友交流功能联络上了李明。 他经常和李明玩这种游戏，流程什么的都轻车熟路。 等了一小会，那边来了回复。 “我孙啊，我也在一个学校里，身份是学生，估计就是同一个学校。我接了第一个主线任务，支线任务暂时没接，不着急。” “那我接第二个主线任务咯。”易升说完，领取了第二个主线任务。 “啊？”李明有点措手不及，“咱们不是组队的吗！你居然背刺你爷爷！” “靠，为父是看你害怕才勉为其难的跟你组的队好吧！这又不是个灵异副本，你怕毛线！”易升说。 “你是不是以为这副本只有咱们俩啊！你倒是看看右上角有几个玩家头像，看看公共频道里有几个人啊！”李明说。 “...”易升瞧了眼右上角。 除过他自己的承太郎版派大星头像和李明的粉红兔头像，后头还跟着两个头像。 其中一个是q版风格的绿色小恐龙，另一个是一个手持柄拉风大剑、脚底冒黑火的少年，看起来十分中二。 “看到了吧？两个主线任务有冲突，接了不同主线任务的玩家待会肯定得打起来！”李明说。 “有道理啊。”易升说。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在所有玩家耳畔响起。 【玩家易不升、嗷呜哇咔咔，选择了血族阵营（黑）。】 【玩家粉红毛毛兔、极黑的孤狼，选择了人类阵营（红）。】 【阵营对抗任务已放出，可随时在游戏菜单中查询和领取。】 易升唤出游戏菜单，看到了这个任务。 【黑红大战：老铁，借你人头一用！本局游戏中，每杀死一名敌对阵营的玩家，本阵营所有玩家获得1强化点。杀死敌对阵营所有玩家，本阵营所有玩家获得3强化点。】 “哎，想不到我居然会有大义灭亲的一天，为父心好痛啊！哈哈哈！”易升嘴角勾起笑容，马上接了阵营对抗任务。 “给爷滚啊！”李明在私聊里大吼，欲哭无泪。 ... “明桑，你怎么了吗？” 听到问话，李明身体顿时一僵，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同样是在亭子里，坐在他身边的，却是个名为菊池明久的清秀男孩。 他们什么关系...想必不用多说吧？ 7 血族崛起，教科书般的跳反 既然接了第二个主线任务，成为了血族阵营的一员，那么有些事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亭子里，易升略显手生地抚摸着藤原未麻的利落短发，在后者惊讶娇羞的目光中，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长叹一声，微微昂头面露向往之色，说：“未麻，你知道吗？在不知道多少天前的一个早晨，一位名叫dio的血族男儿死在了异国他乡。每当想起此事，我都不禁热泪盈眶，为他的死感到不值。” “人类实在不是个好东西，对不对！” “d、dio？他是谁呀？你在说什么呀？”藤原未麻春波流转的双眸扑朔扑朔地眨了几下，放在衣角处的嫩白小手稍稍攥紧，并在说完后就紧张地抿起了嘴唇，脸上的绯红之色也淡去了一些。 不知道dio是谁，却露出这样的反应，显然那是因为话里的“血族”二字刺激到了她。 易升不觉得游戏会天降一个对游戏发展毫无作用的女生，来当自己的女朋友。 藤原未麻要么是血族，要么和血族有某种关系。 通过她，说不定马上就能和血族搭上线，开始推进主线任务。 “dio啊。”易升脸上的怀念之色愈发浓烈，“他是一个被蔑称为吸血鬼，品行却极为高尚的血族。你能想象吗？世界上居然有一个明明对鲜血有着异常强烈的渴望，却强迫自己只吃面包的血族！” “他的死对头，乔纳森家族，为了践行他们所谓的正义，手段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dio孤身一人，又无先进思想指导，怎能抵挡地主阶级的武装力量？落的个尸沉大海的下场不说，千辛万苦复活，还被人摁在埃及一顿锤！最后横死街头，化作灰灰，死无全尸啊！”易升说的那叫个声情并茂。 “是...是吗？居然有这么一回事。”藤原未麻已经听的呆住。 易升趁热打铁，脸上的向往和悲伤之色变为深切的哀痛，“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拥有他那样的力量，这样就能和落后的封建主义、万恶的资本主义做斗争。哪怕最后不能改变什么，我也想尽我的一份绵薄之力。” 藤原未麻...没太听懂易升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不过关键的地方倒是抓得相当准确，“易君，你的意思是，你想成为血族？” “可这怎么可能呢？毕竟，我是个人，也只是个人。”易升敏锐地察觉到未麻话语里的机锋，立马来了个顺坡下驴，脸上的哀痛转变为落寞，欲求而不得的心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看得藤原未麻心疼不已，脱口而出道：“我有办法！” “哄冻尼？”易升脸上的落寞在一个普朗克时间内消散一空，来了个绝活变脸，“那还不赶紧的，等啥呢！” 说着，易升就闭上眼睛，昂起了脖颈。 就差把“咬我啊咬我啊”几个字写在脸上。 藤原未麻看的呆住。 美味就在眼前，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头耸动，眼中代表着理性的色彩一点点消失。 但就在最后关头，她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什么都没有做。 易升等得有点不耐烦，睁开眼看去，就看到藤原未麻已经湿润的双眼。 “对不起...易君...我做不到...妈妈给我的力量，只能同化十岁以下的人类，你，我做不到啊！” 说完就把头埋进易升胸膛哭了起来，弄得他有点懵。 路过的学生，看到他，像是在看一大袋垃圾。 嫌弃的意思简直溢出了空气。 “喂喂，对不起啊，别哭啦别哭啦，我不知道你做不到，咱们一起去找做得到的血族吧！”易升连忙安慰。 “其实，我姐姐，做得到，她比我厉害。”一个幽怨的声音忽然从易升怀中传出，哭声止住了。 易升顿时大喜。 这样看来，不仅找到了一个货真价实的血族，甚至在支线任务这里也有了突破性进展！ 照他所知的电影和小说来看，血族要同化人类，把人类变为低贱的血仆或血族眷属，要么是咬脖子吸血，要么是让对方喝自己的血，或是往伤口上淋血，或是几者兼而有之，反正离不开一定量的体液交换。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用藤原未麻和她姐姐来做支线任务3？4他不指望完成，10名血族再怎么说也实在有点多，但只需和3名血族接吻就能完成的支线任务3，还是有很大可能完成的。 虽然体液交换（指吸血）和接吻之间距离的稍微有点大，但凡事都讲究一个尝试和努力。 不去试试，不去拼一把，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易升对自己的人格魅力非常有自信，对自己没有经过游戏丝毫修正的长相和身材也是自信满满。 对付一个小小的npc，肯定手到擒来！ 五分钟过去。 他用花言巧语哄好了藤原未麻，并说服对方去求她姐姐给自己一个表现机会，来争取血族的身份和她姐姐的好感——当然前者并不是必须的，只要得到认可怎样都行，成为她们的同类，不过是方便的做法。 而所谓的表现机会，则和主线任务2有关系。 据未麻自己所说，因为这是妈妈，即血族女王对人类的第一战，所以妈妈十分重视儿子、女儿们的表现，甚至会以此决定日后的地位。 每个子嗣，都会为了得到妈妈的赏识和认可而努力。 在此基础上，因为理念的不同和这样那样的原因，血族目前分为了两派。 一派是激进派，认为应当无所不用其极地同化幼年时期的人类，手段包括且不限于投毒、绑架、去幼儿园门口卖给幼童昏睡棒棒糖等等，反正怎么快怎么来。 另一派是温和派，认为应当在不引起人类关注的情况下，隐秘地进行同化。 通过和人类打好关系、取得信任，一步步地将对方和对方的家人变为血族，再通过被同化家庭的社交圈子，将同化一点点辐射出去。 藤原未麻属于温和派。 她之所以和易升交好，一开始是因为易升有个九岁的妹妹，但随着交往的深入，她不知不觉间便和易升成了男女朋友关系，变得无法脱身。 “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易升忍不住叹了口气。 藤原未麻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你不为我利用你感到伤心吗？我可是血族...你们人类的敌人，甚至...还要伤害你妹妹。” “我答应今晚去你家作客，其实就是想趁机同化你妹妹。” 看着不停自爆，似乎又要哭起来，心理明显有些脆弱的藤原未麻，易升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 “没事，我问你，成为血族是不是就会拥有远超常人的寿命？” “啊...是的。” “也不会生病？” “嗯。” “受了伤，伤害愈合起来也十分容易？” “对。” 易升笑了起来，“小傻瓜，你分明是为了我妹妹好呀！” “可...可是，血族是要吸食人血的。长时间不吸食人血会导致精神狂躁易怒，变得极富攻击性，这不是什么好事吧？”藤原未麻说。 “现有的科技，足以制造出以假乱真的人血，就算暂时不行，真要去实现也绝不困难，到时候偶尔买来喝一口，平时吃点血豆腐，不就行了吗？”易升充满蛊惑的话语冲击着藤原未麻的三观，“比起探寻其他不会生病、长生不老的方法，只需攻克人造血液这一项，就能一有永有地拥有不朽的生命，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藤原未麻哑然。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啊。 “那，易君，今晚？” “计划不变。” 如此一来，主线任务也就有着落了。 8 血族崛起，怪妈俏萝 另一边。 “侍...侍奉部？这，这也太刺激了吧？我说，明久啊，咱们真要去那什么侍奉部？要不要准备点什么？” 李明苍蝇似地搓着手，脸上露出心驰神往的神色。 他此时正在和菊池明久一同前往学校的侍奉部。 提出要去的菊池明久是最近加入侍奉部的成员，而李明在此副本中也是最近加入的社员，时间比菊池明久稍晚一些。 当然，这并不是菊池明久探索出来的消息。 倘若说易升不擅长推理解密类的游戏，那李明对该类游戏就是纯粹的厌恶，因为他是个无脑的氪金玩家，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他来说就都不是问题，反之，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是难如登天的大问题。 言归正传。 理所当然的，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去侍奉部参加社团活动。 众所周知，该国学生的课余时间十分富裕，下午三四点就会放学，直到晚上学校关门之前都是社团活动的时间。而又因为社团活动的成绩和许多好处都有关系，对将来进入社会也有不错的帮助，所以学生们非常热衷于参加社团活动，长此以往就有了股欣欣向荣的风气。 除非是无法和他人很好沟通的阿宅，否则绝大多数学生或多或少都会参加一些社团活动，这有利于他们在这个极容易被排斥、孤立的学校生态中保持一定的地位，从而度过高中生活。 “什么...不，不是啦，侍奉部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听到李明的话，菊池明久透着些许不真实感的清丽面庞顿时通红一片，“侍奉部是帮助学生和老师解决问题的社团！明桑你坏！” “噢噢，不好意思，我以为...话说回来，明久你为什么一下就能想到那方面，难道说...”李明嘿嘿直笑。 和菊池明久走了一路，聊了一路，一开始的尴尬已经从他身上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类似和易升聊天时的自然。 身轻体柔易推倒，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秀吉，谁会不喜欢呢？ 性别，反倒是最不重要的部分。 “呜...”菊池明久脸红到了耳根，低着头别过脸去不好意思再看李明一眼。 就是这么个小动作，看得李明登时心神一荡，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不过，李明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没有继续调戏，而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菊池明久来到了侍奉部。 反正也没有主线任务的线索，那什么血族鬼知道在哪，能不能在白天活动都不好说呢，先当galgame玩着，大不了给易升认个怂，两人汇合做什么都方便。 阵营对抗任务给予的强化点并不算多，和四个支线任务的任何一个都比不了，没必要太过忌惮敌对阵营的玩家，先几个人合作完成支线任务再来相互厮杀也不迟，反正任务没有要求碰了面就必须往死里干，毕竟大家都是玩家，会以获得强化点为基础而行动的同时，也会考虑到获取的难易度。 大约十分钟后，藤原未麻和易升来到了侍奉部。 他们并不是侍奉部的成员，是李明告诉易升自己在这里，然后易升让藤原未麻带着他来的。 见面后，易升简略地和李明交代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事情。 藤原未麻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把血族的事说了出去，一时有些慌张。听到易升的解释，知道他和李明的关系后才平静了下来，露出了理解的神情，倒是菊池明久显得十分惊愕。 因为，他也是名血族。 “藤原同学...”菊池明久看着藤原未麻，藤原未麻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都不知道你是。” “嗯啊。”菊池明久木讷地点了点头，眼眶渐渐湿润：“我以为...我以为世界上只有我一个血族。” “那个，我能叫你一声姐姐吗？不行也没关系！”他连忙补充道，生怕对方难做。 藤原未麻露出为难的神色，片刻后又恍然道：“等等，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都是妈妈生的？除了我们，世界上还有三千二百多个兄弟姐妹。” “什么？！”菊池明久又被惊了一下，“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我去同化人类幼儿，那是妈...母亲的声音吗？”他看起来有些排斥妈妈这个比较亲切的称呼。 “对。”藤原未麻点了点头。 易升的视线在两名少女间来回移动，“到底怎么一回事？” 藤原未麻低声解释道：“有些...有些血统不合格、力量不达标的子嗣，会被妈妈遗弃在人类社会中，自生自灭...” 菊池明久马上明白了她的话外之音，突如其来的打击令他忍不住哭了起来，引来稍远处一些侍奉部社员关心的视线。 他在这里是社宠一般的存在，什么都不用做就有相当之高的地位。 李明赶忙凑到身边，接过藤原未麻递来的纸巾，为菊池明久擦起了泪，那些社员见状遗憾地移开了视线，一脸可惜，简直像是在说“为什么在他身边的不是我！”。 易升挑了挑眉，看来血族内部的竞争确实十分激烈，“用不着哭，要是嫌弃你血统不合格，干脆把你杀了不就完事？说是遗弃，其实是保护你，怕你被卷进纷争。” “到时候血族征服完了人类，你不是躺赢吗？” “你妈毕竟是你妈。” 接着，他对菊池明久着重强调了下藤原未麻之前告诉过他的血族内部的竞争，煞有介事地编了番“遇到理念不合的血族同胞他们就会痛下杀手”的说辞，止住了菊池明久的眼泪。 李明暗自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趁此机会搂住了心情正值大起大落的菊池明久，一时间两人竟是几乎依偎在了一起，看得易升颇有些羡慕，他后方不远处的其他社员则是一脸呆滞，有种自家的花被猪拱了的感觉。 藤原未麻这时把易升拉到一旁，小声询问道：“易君，你怎么知道有同胞相残的事情？” 易升楞了下，“我这不安慰他么，难道真有啊？” “嗯，而且非常严重。这里的幼儿就这么多，保守派多同化一人，激进派就少同化一人。”藤原未麻说。 “原来如此。不过你妈不管吗？”易升说。 “好像是不管的...只要别做的太过分，母亲鼓励我们竞争。”说到这，她用了尊称，似乎相当认可母亲的决定，或者说，有几分畏惧。 易升忽然有点搞不懂血族女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了，此前他还以为会是个美艳的贵妇人，说不定还能攻略，来个母女全收什么的，可现在看来，怎么有点像母猪？不，母猪也没这么能生吧？应该说更接近某些游戏里的虫族女王，三千多绝不是个小数目，差不多都能打场局部战争了。 就在这时，侍奉部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枚身高不过一米四的萝莉，带着枚比她更小的萝莉，走了进来。 “我是嗷呜哇咔咔，你们是易不升和粉红毛毛兔？”稍高的萝莉牵着另一名萝莉，走到身边，用老气横秋的语气，对易升和李明如此询问。 易升顿时眼前一亮。 “居然是合法萝莉！？” 接着，嗷呜哇咔咔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易升从腋下举了起来。 “哦哦亲亲抱抱举高高！” “草。” 9 血族崛起，开始躺赢 一个脏字从萝莉嘴里蹦了出来。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另一枚更小的萝莉发出的呼声：“我也要我也要！” 嗷呜哇咔咔：“...” “放我下来，否则举报你性骚扰。” 她严厉地对易升说道。 易升闻言，马上跟碰了烫手山芋似的把萝莉小心地放在了地上，脸上堆起笑容：“抱歉抱歉，你看我不是突然没忍住嘛。” “话说回来，你现实世界中也是这个模样吗？” 嗷呜哇咔咔视线的焦点移向易升脑袋一旁，似乎在盯着什么看，后者觉察到前者的动作，立马退后几步像是被枪指着的犯人一样举起了手，“实在对不起！我就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啊！” 听到他这么说，嗷呜哇咔咔似乎消了点气，她冷哼一声，退出游戏菜单界面，便不再理会易升。 环网自带的举报系统与官方警务系统直接连通，只要认为自己的虚拟角色正在遭遇不法侵害即可当场举报侵害者，届时将无缝对接现实法律，三年血亏死刑活该的条文在哪里都是通用的。 就算嗷呜哇咔咔其实是个成年人，遭到举报也是很麻烦的事，易升还想玩游戏呢，玩着玩着结果现实世界被人敲门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 “什么现实世界？你们是网友吗？”藤原未麻警惕地看着嗷呜哇咔咔，看向易升的视线带着浓重的怀疑味道。 “对，他喜欢我，可惜我看不上他。”嗷呜哇咔咔面不改色地抛出一句话，李明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很会整活啊！ 但接着，嗷呜哇咔咔又瞥了他一眼，看着一脸懵逼的菊池明久说：“他也喜欢我，可惜我也看不上他。” 菊池明久立马转头看向李明：“哄冻尼？” 易升：“...” 李明：“？” 关我什么事啊！ ... 哄了好一会，易升和李明才从这感情纠葛中脱身而出，萝莉形象的嗷呜哇咔咔此时正和另一枚萝莉吃着侍奉部成员殷勤送来的小饼干，喝着红茶，看起来真是惬意到了极点。 易升走了过去，打算和嗷呜哇咔咔交换下情报，毕竟他俩都是黑阵营的玩家。 “我是今川河，叫我今川就好。”嚼着小饼干的今川河含糊地道，“你有什么值得交换的情报？” 易升于是把刚才听来的和自己的猜测都给今川河说了一通。 今川河显然没有想到易升居然了解到了这个地步，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可以啊，我以为你只是个被举报惯犯而已，那边那个家伙看起来倒是有点真本事，他家是不是很有钱？看起来跟个傻子似的。” “有钱了不起啊！我是富一代，他是富二代，明白什么意思吗？”易升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明白，你想说你是他爹，儿再傻也是儿对吧。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我有其他事要说。”今川河见自己饼干吃光，便如此说道，然后牵着还在不停吃的另一枚小萝莉，和易升来到李明所在的地方。 “和我组队一起来的那个人，是公会‘刀光剑影’的高级成员，他正在调查血族女王的来历和背景，简单来说，就是挖掘隐藏世界观。”今川河说，“你们估计没怎么看论坛吧？已经有攻略组整理出了情报，我们经历的副本世界基本都有一个隐藏世界观，这也算是个隐藏任务吧。只要破解隐藏世界观，就会获得丰厚到不可思议的奖励。当然，破解是有风险的，有时候会招惹出一些本来遇不到的精英怪和boss，导致连主线任务都完不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关于这个，还有个专有名词，叫动态难度，就是说，随着玩家的行动，副本有可能会变得更加困难，或者更加简单。” “环公司，这次在拟真度方面做出了超乎想象的突破。” “所以。”今川河话锋一转，“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队友的调查行动，报酬什么的都好说，奖励的九成都可以分给你们。” “之所以来找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 “九成？！”李明吃了一惊，易升想起之前在新手教程里的经历，若有所思地道：“对他们那种玩家来说，挖掘隐藏世界观的方法，比手头摸得到的奖励更加值钱。我猜，你一定不会告诉我，他是怎么去做的吧？” “要是不小心被我们知道，估计还会给我们封口费什么的。” “bingo~”今川河用自己的小手鼓了鼓掌，对易升道：“没错，游戏刚刚开服，能高效获得游戏资源的攻略才是最重要的。” 易升耸了耸肩，“公会毕竟是公会，要养一大批人吃饭，这些情报对你们来说就跟商业机密差不多吧。” “是对他们来说。我不是他公会的人。这么说，你们同意咯？”今川河说。 李明插了一嘴：“喂喂，怎么不问我的意见啊？” “那兔兔，你同意吗？”今川河看向他。 “嗯...我想想，孙啊，你同意么？”他看向易升。 今川河翻了翻白眼。 “当然同意，有人白给咱们送奖励，干嘛不同意？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说清楚。”易升略显认真地看着今川河，“要是你的那个队友，妨碍到了我们的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导致我们拿不到副本结算奖励和强化点，那就别怪我捣乱了。” 挖掘隐藏世界观还得迎接动态难度的洗礼，所谓的丰厚到不可思议的奖励还不一定拿得到呢，易升想把手头看得见的奖励先掌握在手，否则赔了夫人又折兵跟谁说理去？ “这你随意咯，要是害你们做不成任务，他会给赔偿的。”今川河说。 “强化点和经验值也能赔偿？”易升说出自己的疑问。 今川河摇头，“经验值没办法，但游戏币和强化点是可以私下交易的。游戏里的大多数资源都能交易。” “原来如此。” 之后易升又和今川河聊了许多关于游戏的事，比如今川河能找到易升是因为她在新手教程中获得了一件可以在副本中搜索同阵营玩家的道具，那名来自“刀光剑影”的玩家就是因此找她帮忙的，有不少人都在新手教程里获得了不错的奖励等等，使他了解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当然，他可不会蠢到去卖自己得到的情报。既然能被放出来，就证明这些情报早就不那么重要了。 李明则是在一直点头，完全没有想到情报可以卖钱，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 藤原未麻和菊池明久听的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们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这个自称今川河的女孩，果真和易君、明桑有极为深厚的线上感情！ 待会一定要他们给自己一个解释！ 尚不知自己又将深陷情感漩涡的易升和李明，则随着今川河嘴里说出的一件件情报和消息，视线投向了她身边那个到处张望的小萝莉。 “她也是个血族？”易升惊讶道。 “对，我们已经用她做了三分之一的主线任务。”今川河道。 易升眉头微皱，作思考状，然后舒缓开来，“怪不得你和你队友是两个阵营，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干的吧？” “是的，而且取得了成功。倒是你们，怎么不在一个阵营？”今川河有些好奇。 “父子矛盾。”“爷孙矛盾。”易升和李明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看了对方一眼。 今川河像个小孩一样笑了起来。 10 血族崛起，预感和意义 不过在易升把目光投向她的时候，今川河收敛起了笑容，抛出了易升和李明最为关心的问题，那就是快速做完主线任务的方法！ “她。”今川河抱起那枚比她更小的萝莉，放在自己并拢的双腿上，“是我在初中部妹妹。” “今年八岁，在她这样的血族可同化的范围内。”说到这，今川河看着藤原未麻，“血族的同化是个不讲道理的过程，起码，我们现有的知识无法解释。为此，我用两秒钟时间为它们同化人类的力量起了个名，血能。” 见包括藤原未麻、菊池明久在内的两名血族，都在认真地听自己说话，今川河继续说：“血族看似是通过体液交换来同化人类，但其实真正起到同化作用的是血能，一种隐藏在血族体内的力量，否则无法解释少许的血族血液就能在短时间内将一个人类变为血族，也解释不了为什么离开血族体内一段时间的血液，失去了将人类同化为血族的能力。” “假设1ml的血族血液具有1单位的血能，问题随之而来。”今川河一顿，“一个人体内，有多少血能，就会被同化为血族？” “我也不卖关子，十二岁以下的人类幼儿，体内只要有0.5单位的血能，就会被同化为血族。” “那你们是怎么刷任务的？滴一滴到伤口再赶紧嘬出来？能行吗？”易升疑惑道，又紧接着发问：“话说具体的值是怎么测的？你们也有血族朋友啊？” 听到嘬这个字，今川河像是想象到了嘴唇突出往伤口上靠的画面，立即恶狠狠地瞪了易升一眼，“差不多，但不是用嘴嘬的，是用滴管做的，你当是中毒往外吸毒血呢！我们确实有血族朋友，而且和你们一样，关系不浅，不过他是让他的那个朋友同化了他之后，自己做的测试。” “啧啧，有点狠啊这家伙。”李明插了一嘴，然后有些兴奋地看向菊池明久，“要不你也试着同化同化我？据说被血族吸血会有快感来着。” 菊池明久：“？” 易升眼前一亮，今川河则露出厌恶的表情，不过以萝莉之身做出的任何动作、表情，都带着天然的萌点，不仅没有让李明反感，甚至还让他的兴奋程度又上了个台阶，这下连易升都觉得这家伙有点变态了。 虽然...自己也有点兴奋就是了，半斤八两，嘿嘿。 “言归正传，我们有办法这么操作吗？我家有个妹妹来着。”易升说。 藤原未麻拽了拽他的袖口，小声问道：“等一下，易君，你是想让我同化你妹妹，趁那个血...血能没有完全同化她的时候，再把血能抽出来，是吗？” 易升惊讶地看着她：“未麻，你理解的真快，做得到吗？” “嗯。”她点了下头，“我能操纵体内血液的流动，虽然不是特别熟练，不过为了你...我会努力的！”说到“为了你”时，她的声音明显低了一些，但后一句又高了不少，更显得前一句格外的低。 “真是个好女孩。”易升心里想着，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今川河则是笑嘻嘻地把头凑了过来，没有了先前高冷萝莉的模样，毕竟认识了也就放得开了，而且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原来能做到这种事啊，看来之前反倒是绕了远路，那么捎带连我的一起做了吧。” “没问题。”易升一口答应了下来，举手之劳而已，而且她刚才说了不少情报，自己也该有点回应。 此时正值炎炎夏日。聊完正事，易升三人和藤原未麻三人在侍奉部帮了点忙，一起去校园里逛了逛，当作普通的校园类角色扮演游戏玩了起来，体验生活嘛。期间，遇到了今川河的那位血族朋友，不过陪着走了段，她就有事离开了。 夕阳西下，一转眼就到了回家的时候，一行人向易升家走去。 易升可不是瞎逛了一下午，他已经让人设是自己好友的李明，找老师打听出了自己家的住址，用的理由是：“易升同学有东西落在了教室，自己打算回家的时候捎给他”，如此一来，李明就从老师那里拿到了易升家的住址，易升也就知道了自己家的住址。 路上，易升想了想，对藤原未麻提了一个问题。 “你不觉得我们奇怪吗？” “明明是人类，看起来却对血族十分向往。” “张嘴闭嘴就是任务之类的怪话。” 一旁的今川河打量起了易升，李明则看向菊池明久。 藤原未麻强颜欢笑：“确实...有点奇怪。” “但听不懂，一定不是你们的问题，而是我们的问题。” 菊池明久沉默不语，和她有同样的想法。 “为什么这么说？”易升眉头微皱。 “...我说出来，你能保证不会讨厌我吗？”藤原未麻停步，仰头看向易升。 一行人随之停下步伐。 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的斜长。 “当然不会。”说完，易升忽然有种相当不妙的预感，好像只要藤原未麻说出来，就会有某种不好的事发生。 “这样...那我说。其实...”藤原未麻握着易升的手有些发抖，“我是两个月前出生的血族，其他兄弟姐妹也和我一样。” “所以，我们缺乏人类的常识，搞不懂一些...一些很无聊的问题。” “我们是只为同化人类而被母亲创造出来的工具吗？” “我们的生命，除此之外，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话题陡然变得沉重，易升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李明定定地看着菊池明久，“是这样吗？你只有两个月大？” “那你岂不是个正太伪娘？我血赚啊！” 菊池明久不说话。 今川河瞪了眼李明，然后才从他没什么笑意的双眸中看出来，他只是想活跃气氛，并不真的这么想——起码现在是的。 看着沉默的易升，藤原未麻渐渐着急起来。 果然是不该说的吧？ “不是这样的。”易升看着她，摇头否定，“或许，你母亲确实只把你们当同化人类的工具来用，但那只是她赋予你们的意义，从来都没人规定，一个人一生只能为一种意义而活，血族也一样。” “而且，血族的寿命远比人类要长，你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犯不着现在就为这事烦恼。” 说完，那种不妙的预感陡然加重，而后又突然消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神经过敏吗？ “不愧是我孙，游戏玩的多，道理一套一套的！就是这个理啊！”李明笑着搂住若有所思的菊池明久，用一记挠痒痒攻击打断了他的思考。易升笑骂了他几句，像模像样地搂了下藤原未麻，然后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 稍有些变得沉重的气氛飞快消失，一行人于是继续向易升家走去。 和之前一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易升虽说游戏玩的多，虚涨了些人生经验，但也不可能因此便具备随便一句话就把他人心结解开的口才和能力。不过，比起之前，藤原未麻明显变得和易升更加亲昵了，菊池明久对李明也是一样，这也算是种变化吧。 “等会，你刚才说，正太伪娘？” 半晌，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易升才回过神来。 “是啊，怎么了？”李明不解。 “他他他居然是个男孩？那你真的血赚啊！”易升俩眼珠立马瞪大，盯着菊池明久的胸膛仔细看了起来，直看得他臊红了脸也不肯罢休。 一旁的今川河撇了撇嘴，心里才对易升建立的良好印象瞬间崩塌。 “男人啊，一种下体具备思考能力，时不时和大脑来回支配身体的奇葩生物。” 11 血族崛起，拟真 易升的父母不在家。 桌上留了纸条，一个说是晚上可能加班回不来，一个说是要去应酬。 而他年仅九岁的妹妹，正在客厅里乖巧地写作业，耐心等待哥哥回来。 “这也太马虎了吧，居然让一个这么小的女孩一个人待在家里，不会做家长就去给我考试啊混蛋！没空也尽量找邻居看着点。”易升嘴里嘀嘀咕咕，手上则照着妹妹的提醒去冰箱里取冷掉的饭菜，打算热一热给自己妹妹、藤原未麻、菊池明久、今川河的妹妹四个npc吃。 玩家在吃东西这方面，要求没那么高，反正吃下去得到的只是些虚假的饱腹感，而且那些冷饭冷菜看起来实在不像什么美味的东西，连体验味道的必要都没有，所以三个玩家都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用不太饿为借口，就把这顿饭给对付了过去。 饭毕，易升瞧了眼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几人，叫住了打算去和藤原未麻、菊池明久一起收拾碗筷的妹妹。 现实世界中，他是个独生子女，对妹妹的印象基本停留在幻想作品这一层面。 但不知道是副本设定，又或者是其他原因，看着眼前穿着单薄，身材幼齿的小家伙，他一个稍微污一点的玩笑都不想开，想到那些玩笑，甚至还有几分反感，像是副本设定的身份影响到了身为玩家的他似的。 “不应该啊，《游戏道德限制法案》明确规定，游戏商不能在数据层面上调整玩家的心理状态和心理模式，环公司不可能犯这么粗糙的错误，否则被竞争对手逮住岂不是会被告到倾家荡产？”易升有点纳闷，不过还是把自己尚不知晓姓名的妹妹带到了沙发附近。 可是想对她说出自己早就在路上编好的谎话时，话却直接卡了壳，噎在了喉咙里。 一时间，易升的脸色变得相当精彩。 明确地想要“伤害”“妹妹”时，心里居然会感到不舒服！ 难道说...？ 今川河瞧见他复杂的神色，脸色凝重地对他点了点头，“是不是心里有种轻微的负罪感？果然是这样，我也一样。” “看来，下午不是我突然同情心发作，误把游戏设定当成了现实。” 易升一下就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早在他们相遇之前，她就把自己的妹妹转化为了血族，就是说，她也曾受到过心理煎熬，和自己有过同样的想法。 自己之前莫名其妙地询问藤原未麻“觉不觉得奇怪”，怕也是因为这种感觉在作祟——其实自己在心里已经把她们当成了活生生的人，所以才会觉得活人应该对那些怪话感到奇怪。 “你那个来自‘刀光剑影’的朋友，有没有什么说法？”易升拉着妹妹在今川河和她妹妹身边坐下。 “我正在问。”今川河的目光凝聚在正前方某处的虚空中，正用私聊功能和玩家“极黑的孤狼”交流。 看一时半会似乎给不出什么说法，易升给李明说了说自己的感受，李明于是也摆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只不过显然，他想不出太多东西。 期间，易升的妹妹非常听他的话，虽然对哥哥为什么会带自己坐到这里感到疑惑，但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哥哥下一步的动作。 看到她没有丝毫不安，全身心相信自己的模样，易升心里本来轻微的负罪感渐渐加重。 虽然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这里的npc都是数据，不是活生生的人，却还是抵挡不了负罪感加重的趋势，甚至有种越提醒越在意、越在意越无法释怀的感觉。 一来二去，易升竟然完全没有了用妹妹来刷主线任务的想法。 这个偏日常的副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了味。 “...有说法。”过了一会，今川河暂时打断了易升纠结个不停的心思，“他说，是因为拟真度太高，我们的大脑出现认知错误，误以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所以我们受到了现实道德的束缚。” “拟真度再高，也不可能真拟出来个活人吧？大脑哪有那么好骗。”李明对这个说法嗤之以，不过紧接着今川河便反问道：“没有游戏菜单，看不到右上角的玩家头像，你会认为这里是游戏世界吗？” “先别急着反驳，想象一下再说。” 李明捏捏沙发垫，掐掐自己脸上的肉，对着地板走了会神，似乎想从无一物的“空”中看出诸如像素点之类的能明显区分出游戏和现实的东西。 然后，他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说的没错，确实...不太能分辨出来。” “就是这样。”今川河继续解释，“你们别把人类的大脑想象的多么高大上，几百年前简单粗陋的像素游戏都有拷问玩家道德的能力，不信咱们可以加个好友，那些游戏我都有保存，你们亲自玩一玩就知道了。” “现在的话，我想，只要游戏厂商打算这么做，他们就一定做得到。” “环公司...无疑做得到，而且也敢这么做。” 听到这，易升突然对今川河之前说的，《传送：无限》在拟真度上做出的突破有了无比直观的感受，“那这样，环公司，不会吃官司么？” “据我所知...吃不了。”今川河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说？”李明追问。 “法律在虚拟游戏拟真度方面，没有限制拟真上限。环公司，肯定不会在数据层面上调整玩家的感受，明着触犯法律。是我们面对一个逼真的世界，大脑自发有了反应，产生了道德上的困扰。”今川河解释。 “看来，技术又一次走到了法律面前。”易升简明扼要地做出总结。 今川河与李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易升提问。 这时，藤原未麻和菊池明久洗完了碗筷，向这边走来。 “能克服就克服，克服不了就找其他人，反正这总归是个游戏，不可能强迫我们面对道德困境，大不了不做任务，少点奖励又没事，玩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今川河语气轻松，这显然不是她临时想出的结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已经得到自我充分认可的成熟想法。 易升觉得，这个萝莉形象背后的玩家，和自己不太一样。 她看起来，更享受游戏，而自己...似乎更偏向追求强化点？更想变得厉害？ “你是不是更爱玩那种偏生活、偏经营的游戏？”易升好奇发问。 不出所料，今川河点了点头，然后瞥了眼他和跟个小学生似的正在认真听讲的李明，“你们估计是那种每天不杀几百个怪就浑身难受，卡着点经验升级就要死要活的玩家吧，真是辛苦你们了啊，以后有点憋咯。” “一般一般。”李明憨憨的笑了起来，易升也跟着笑了起来。 “易君，你们聊什么呢？”藤原未麻坐到易升妹妹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露出恬静的微笑。 经过先前的对话，易升对藤原未麻的看法有了改变。 既然没法抗拒脑袋里不停冒出的道德规则，那就当她是个活人，接受设定不就行了吗？ 而且，仔细想想...其实蛮刺激的，不是吗！ “我说，咱们交往至今，似乎没有做过情侣间该做的某些事情吧？”易升的脸逼近藤原未麻，后者的脸庞顿时变得绯红一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点。 今川河虚眯着眼拽了拽他的衣服，“喂喂，突然这是要干嘛？要亲去阳台亲，这有小孩呢！” “对呀对呀...”藤原未麻小声表示肯定，然后马上捂住了嘴，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嘴里居然会说出这些话的模样。 易升心神一荡，回到原位，大大方方地道：“那就这么说定咯，我们先做主线任务！” 然后又对妹妹说：“妹啊，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受过其他同学的欺负？哥帮你出气！” 然而，就在这时，不等妹妹做出回应，门口突然响起激烈的敲门声。 不，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拍门！ 藤原未麻脸色一变，“是血族，三个...不，五个！我能感觉到他们！” 接着，菊池明久也变了脸色，显然也感觉到了来人的存在。 易升顿了顿，看向李明。 他没有向藤原未麻询问来的血族是敌是友。 哪有友人这么拍门的？ 但凡态度好点，恶意少点，都不至于这样。 “血族有什么弱点？”李明怎会不明白自家兄弟眼神的意思，边问藤原未麻边不停地从背包往外掏东西。 短刀、长剑、三棱刺。 佛珠、符纸、桃木剑。 全面涵盖物理伤害和灵体伤害！ 甚至还有步枪、拉动式电锯、手雷这等大杀器！ 前文已经说过，他是个氪金玩家。 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游戏刚开服，新手教程给的游戏币不够多，交易市场的东西卖的贵？无所谓，氪金买买买就完事！ 要不是携带数量有限制，李明能搬来一整个军火库！ “心脏和大脑都是要害...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藤原未麻看到地上短短几秒便摆了一地的武器、道具，顿时楞住，菊池明久也一样。 “草，真就富二代啊！”今川河难以置信。 “干什么？问得好。”易升看着藤原未麻，提起了地上的电锯，“把小孩送到卧室，你们也去，我们去去就来。” 说完，他从背包拿出自己的弹簧刀，弹出刃后咬在嘴里，随时准备在电锯使用不便的时候抽刀攻击。 李明则兜揣手雷，一手短刀、一手ak47，狞笑着和易升一起向门口走去。 同时，两人接下了杀戮血族的支线任务。 门外头...有几个来着？ 12 血族崛起，惹玩家的下场.jpg 铃木健一再三确认路上没有监控探头，就招呼自己的四个同伴向易升家走去。 明面上，他是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最近正在易升家不远处的商店里打工。 他为人和善不说，长相俊美异常，老板常称赞他认真工作的态度，两个仅有的女店员和他的关系相当不错，在学校里也有大把大把的追求者，不少老师都青睐于他卓越的成绩。 但在暗地里，铃木健一则是个血族激进派的狂热支持者，一个不折不扣的种族主义者。 身为血族的他，极度厌恶与人类来往，发自内心、刻在骨头里的看不起人类，认为所有的人类都是劣等种族，活该被血族奴役、享用，并已付诸于行动，不止一次地犯下了令人发指的残暴罪行。一旦被逮住，连上法庭审的机会都不会有，稍有良心的警察都不会让他从枪口下活下来。 众所周知的是，种族主义并不完全对外。 像是藤原未麻那样的反对派、菊池明久那样的缺陷个体，也是他攻击的目标。其手段美名其曰的叫清算、叫提升血族血统的纯净度，但事实上就是不讲道理的迫害。 “待会，我敲门，里头的人开门的一瞬间，你们就冲进去制伏他们。”来到易升家门口，铃木健一漠然地规划着又一次的犯罪行动。 他在打工途中发现了从商店门口路过的缺陷个体，并马上跟踪了他们一行人。 易升家里有几个人、分别是什么人、各自战斗力如何，他在叫自己的同伴过来的时候，已经摸清，甚至连藤原未麻的身份和所属的派系，母亲安排给她的身份、家庭是什么，也用自己的人脉力量查了个一清二楚。 接下来，就是冲进去，然后展开清算，最后用嘴和胃毁尸灭迹，扬长而去。 “ok！” “没问题！” “我都等不及了！” “上上上！” 他的四个同伴你一言我一语地兴奋回话。 铃木健一嘴角露出一抹残酷而扭曲的笑意，用力拍起了易升家的房门。 他清楚，正常的敲门或者规距地按门铃更好，里面的人不会觉察到他们的恶意，但嗜杀冲动上了头，他早就和他的四个同伴一样，变得完全无法忍耐自己对血肉的渴望。拍门在此情况下看似是没有必要的，门什么的他一脚就能踹个稀巴烂，但为了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对方的恐惧，从而提高的自己的虐杀乐趣，他乐于这么做。 ... 屋内安静无声。 透过木门上镶嵌的毛玻璃，来到门前走廊的易升和李明，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门外拍门的血族，和那名血族身后的几个身影。 私聊频道中，易升简单地规划了一下攻击次序，然后—— “开火！” 对准拍门血族的李明立即扣下扳机，抵在他肩边的ak47突击步枪瞬间爆发出骇人的轰鸣，暴戾的刺目火舌宣泄着最为纯粹的热武器暴力，一颗颗子弹撕裂空气掠过不足十米的空间精准洞穿木门外血族的头颅，像是大锤砸西瓜般地直接轰碎，连带着身体也向后飞去。 铃木健一，死！ 开枪的同时，屋内的李明快速向外冲去，用身体撞碎残破不堪的木门，来到院中。 瞧见剩下的四名血族向院门逃去，他果断丢掉另一只手里的短刀，双手端起ak47，精准地射断他们的腿与胳膊，短短数秒内就把他们打成了人棍。 随后，易升拉动电锯，一步步走了过去。 李明则换起了弹夹，准备下一次射击。 两人不知道配合过多少次，谁什么时候上、谁什么时候退，根本连交流都不用交流。 他们的技巧来自其他游戏中的经历。 在这个虚拟游戏大行其道的世界，两人都是转战过数百个世界的一流玩家。 从轻武器到重武器，从银针到关刀，从坦克到飞机，从灵能到内力，他们无所不会，无所不精。 《传送：无限》极高的拟真度，虽说令他们得自游戏的“不真实”的技巧和经验打了折扣，但，再怎么打折扣，持有火力的情况下，他们的战斗力也不是几个毫无防备的血族抵挡得住的。 “别...别杀我！” “是他要杀你们的，是他，是他啊！” “啊...好疼...疼死了！救...救救我...” “呜呜呜...” 先前还一脸兴奋的四名血族，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最哈皮的那个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 枪？电锯？ 什么跟什么啊！ 你妈的，这就是铃木健一说的普通人？！ 谁家普通人能拿出来突击步枪和电锯啊！ “看吧，我就说，他们不怀好意，瞧瞧，‘他要杀你们’这种话都说出口了。”易升把弹簧刀收回背包，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吓到说不出话来，只会呜咽的血族跟前，用电锯锯断了他连着点皮肉，没有完全断掉的右腿。 “那杀错了怎么办？”李明端着ak47，看着那血族的惨状，胃里顿时翻腾起来。 “错了就道个歉呗。”易升改为一手提电锯，另一只手揪住地上惨叫连连的血族染血的衣领，向空中提去。 因为这家伙就剩个上半身，连胳膊都没有，所以体重很轻，他这么一提就轻松提了起来。 “详细说说，为什么要杀我们。”易升嫌恶地看着他。 拟真度过高，他有点不太敢看这家伙破破烂烂的身体，其他游戏里可都是有马赛克，或者经过模糊处理的。 所幸，天已经全黑，看不太清，视觉冲击不是很强，否则易升非吐了不可，李明也得吐个稀烂。 “我说，我说！”被提在半空的血族疼的直抽泣，但还是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易升边听边把电锯放入背包，捎带把自己的弹簧刀丢给李明，叫他去善后。 李明接过，一手提着枪，快步走到其他三个血族跟前，挨个踩着他们的脑袋，在身上补刀，确保他们没法移动自己，然后才回去找藤原未麻，叫她所属的保守派的血族来这洗地。 枪声和惨叫必定会引来邻里的注意，要不了多久警察就会过来，必须得妥善处理，否则之后几天怕是都会在警局度过，任务什么的一个都做不了，血亏。 当然，既然这么干了，两人也都想到了最糟的后果。 大不了就退副本，去下一个副本玩。 npc上门找事，甚至还要杀自己、杀游戏钦定给自己的女朋友，难道要忍着？ 给他脸了是不？！ 惹谁不行，惹玩家？ 死了属实活该。 问完话，知道他们做过什么，又将要对自己和屋里的人做什么，易升和李明再没有留情的理由，直接用枪处决了这四个家伙，人头平分。 算上因敲门声音过大而死的铃木健一，易升两个人头，李明三个人头。 ... 藤原未麻人类身份的姐姐藤原未绪，十分钟后带着数十名保守派骨干赶到了易升家。 她知道时间紧迫，所以什么都没有过问。 派十名拿着相关工具的血族清理现场，自己和剩下的血族带着一箱箱的钱去拜访邻里。 警方则因交流原因，姗姗来迟，近一个半小时后才赶了过来。 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问易升等人什么都问不出来。 再去问报警的人，也已经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们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jpg 13 血族崛起，头铁就是莽! 警察离开五分钟后。 屋内，客厅里。 气氛不对劲。 妹妹藤原未麻坐在沙发上，和身边坐着的保守派骨干低声说着什么，菊池明久像个挨训的小学生似的，站在那名骨干面前，不安的低着头。 姐姐藤原未绪，正毕恭毕敬地为其中一名骨干端茶倒水。 藤原未绪上身是一件衣领分的很开的白色系扣上衣，事业线饱满，下身是件灰色的包臀布裙，只要弯腰就不免给人以臀部浑圆的感觉；腿上穿着颜色浅淡的偏黑丝袜，勾勒出纤细诱人的腿部曲线，鞋则是普通的女式高跟鞋，颜色素雅，缀有小花装饰。 就像位影视剧里常见的职场丽人，似乎没有问题。 但在易升看来，问题却十分明显。 “她对那些血族的态度太恭敬，不像同伴，更像上下级，胸像是故意露给那些人看的，地位堪忧啊。”站在客厅门口，被几名血族包围的易升，通过私聊频道对李明和今川河说。和坐在沙发上低声交谈的保守派骨干相比，他们倒更像是外来的客人，而且是没有受到主人尊重，置于危险境地的客人。 为方便交流，今川河在刚才保守派骨干洗完地进门的时候，和易升、李明加了好友，不然不能用环网的私聊功能。 “是的，不能轻易相信他们，保守可不等于温和。”萝莉体型的今川河装做和她妹妹一样被吓到，缩在易升和李明身后，拿他们的身体当挡箭牌。 “为啥？有胸还不让露咯，自由平等晓得不晓得？女o警告！”李明在私聊频道里说着胡话，毫不避讳地盯着藤原未绪敞开些许的领口，似乎想把眼珠给塞进去，“我要收集证据，好好订正订正你们的观念。” “喂，看什么呢！”沙发旁站着的一名血族突然看向李明，下巴昂起，抬起手臂指了过来。 李明像是被风沙迷到似的眨了眨眼，接着又揉了起来，脸上露出憨憨的不解微笑。 熟知他性格的易升瞅了他一眼，“别突然拿枪突突他们。” “明久在那呢，我哪敢啊，伤到他怎么办。”李明回复。 易升略一挑眉，瞧了眼自己身边的几名血族，朝沙发上坐着的骨干们喊道：“那边的几位帅气大叔，可否给我们几个座？我们站着脚麻！” “闭嘴。”站在他身边的一名女性血族立即说道，不善的眼神直接瞪了过来。 易升不甘示弱，盯着她的同样十分饱满的胸部瞧了起来，像是那里长了双眼睛似的，“下属不许和上司啵嘴！” “你...！”那名女性血族举起巴掌就要扇过来，但马上被身边一名体态健壮的男性血族阻止。 后者回以易升一个冷厉的警告眼神，似乎在说再犯就揍你。 然后易升便盯着他的裤裆看了起来，同时玩味地舔了舔嘴唇，只几眼就用眼中灼热的欲望吓得那人不敢再往这边看。 两个月大的“新生儿”，根本抵挡不了易升跨越千百galgame世界攻略无数少女少男锻炼出的变态之力。 躲在易升背后的今川河及时捂住了妹妹充满求知欲的纯净双眸，“不要看，他变态，不能学。” “可以谈谈吗？大人物们？”易升收回眼神，坦然地看着沙发上的四人。 “你想谈什么？”藤原未绪服饰的男性血族看向他。 “谈尊重。”易升和李明向沙发走去，今川河牵着妹妹紧跟在后。 几个血族想拦住他们，都被那男性血族用眼神制止。 几步过后，三人一npc就站在了沙发前茶几的对面。 “你们有事，和我们朋友聊，要么大声点聊，要么去外面聊。”易升扫视眼前四人，“首先搞清楚，这里是我家，你们可以不听我的，但不能不尊重我。” “尊重，行，你们自己收拾现场呀，干嘛叫我们过来？”其中一个年轻骨干冷笑着说，颇有股挟恩威胁的意思。 李明一语不发地从背包里掏出手雷，然后放进背包，又再次掏出来，两手之间来回转。 四名骨干顿时绷紧身体，似乎随时准备往窗外蹦，其他血族则是倒吸一煤气罐凉气，各自后退了一步。 “你们想要酬谢的话，这不在这呢？来拿呀？不会好好说话就好好学，我们都是儒雅随和的人，可以免费给你上课。”易升拍了拍李明的肩膀，“你们从进来看到我们，就在找枪和电锯是吧？现在知道东西在哪了吗？还是不清楚？” “那我就直说了吧，我们是超能力者，别以为就你们血族特殊，世界大着呢。” 易升随口胡诌了起来，毕竟从背包里取放物品，凭空使物体消失出现再消失，在游戏世界的npc看来，确实是种难以理解的力量。 而他之所以大谈尊重，其实也不是只想谈尊重，不是什么玩家对npc的蔑视心态发作，或是出自其他什么心理，只是在故意找茬，放大对方的错误，找个理由顺水推舟地展现自己一方具备的力量，并威慑这些明显缺乏善意、对自己等人抱有轻视态度的家伙。 易升玩游戏是来图一乐的，不是来受气的。 其他玩家忍得了的事，他不能忍，而且是一刻也不能忍。 莽他一手再说！ 听到他这么说，小野寺大辅，刚才藤原未绪服饰的男性血族，和身边的几名骨干眼神交流了一下，变脸似地换上一副和善面容，“抱歉，是我们的错，您教训的是。” “我是小野寺大辅，不知您是...” “易升。”易升报上姓名。 “易升先生，我们先前和你们的两位友人，讨论的是刚才那件事的后续处理。”小野寺大辅恭敬地说，姿态摆得极低。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恭敬浮于表面，姿态摆低仅是为了不刺激到对方而做出的妥协。 对那颗手雷的重视程度，更甚于对易升、李明两人的重视。 可想而知，要是在开阔地带，他绝没有这么好说话。 “你们杀死的是激进派一个大人物的弟弟。虽然我们用我们在本地高层的关系摆平了这件事，但这是暂时的，他们迟早会知道真相，到时候你们都逃不了，我们也可能会因此和他们爆发战争。激进派一直想找借口对付我们，而你们给了他们口实。”小野寺大辅解释。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真相？”易升反问。 “血统越纯正的血族，身体素质越强，一种类似心电感应的能力也越强，他哥哥知道弟弟已经死亡，而且连死的地方都知道。”小野寺大辅说。 心电感应？ 易升和李明对视一眼，回想起了之前藤原未麻和菊池明久感应到门口有血族的场景。 菊池明久是缺陷个体，照小野寺大辅的说法，心电感应的能力弱于普通血族，所以当时说的时候比藤原未麻慢了一步。 看来说得通。 两人没有轻信这家伙的话，思考了一番才算认可，今川河随后也在私聊频道里认可了小野寺大辅的说法。 “那你们后续打算怎么处理？”易升问。 小野寺大辅略显迟疑地说：“积极备战，时刻准备交人。” “交什么人，我们吗？”易升笑问。 小野寺大辅没有再说，而是看了眼藤原未麻和菊池明久。 意思显然是，在场的都得交出去。 连易升的父母，估计也不能幸免。 得到回答后，易升和李明默契地看了眼对方。 易升转而就对小野寺大辅道：“你们能提供武器吗？” “什么？”小野寺大辅说。 “我说，给我们提供武器！”易升嗓门拔高，颇有些无奈地说：“反正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我们不如主动出击。” “杀了他们，就不会有人来追我们，我们就不用逃。” 见小野寺大辅想说话，易升打断，强调道：“我们是人类，不是血族，只要他们查不到武器的来历，你们就不会有事。” 小野寺大辅：“...” 他和其他骨干对视了一眼。 一种共识，随着眼神无声地传递。 他们怕是个假的高中生吧！不仅有异乎寻常的力量，怎么张嘴闭嘴就要杀人？ 一旁听的呆住的藤原未绪，看着易升，一双美目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妹妹藤原未麻，也是一样。 14 血族崛起，什么叫身残志坚啊 于是这事就这么敲定。 看似颇为草率，实则不然。 两个高中生说要主动出击，找激进派的麻烦，就算他们身怀不可思议的超能力，不久前击杀过五名血族，有看得过去的战绩，但对小野寺大辅这样的大人来说，易升和李明也是不可信的。 能力是一方面，经验是一方面，心性又是一方面。 他们的能力或许很强，但人毕竟年轻，经验不足，心性也不够沉稳，实在让人不敢去信、不敢去用。 真以为一冲动一上头，凭着胸中一口气，就能单枪匹马挑翻几十几百个血族？少年漫画也没有这么离谱！ 小野寺大辅之所以答应，不过是打着“解开其他人饲养的狂犬的狗链，唆使狗去咬人，咬到血赚，咬不到被吓到的人也不可能通过狗来找到自己”这样的主意。 反正倒霉的不是自己，而自己只需要做一点小小的工作，提供一点绝不会被追查到痕迹的帮助，就有可能打击到竞争对手。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顺着他们的意思呢？ 易升自己站出来当枪使，岂能辜负他的好意？ “事不宜迟，要不今晚就行动？我马上叫我的人从警局送武器过来，有多少你们用多少。”小野寺大辅笑着对易升和李明提出建议。 易升马上拍着胸脯答应下来：“没问题，就这么说定咯，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小野寺大辅脸色微变：“你指什么？” “报酬。”易升说，拿来几个小板凳和李明、今川河一起坐下，接着说：“要是我们成功，你们不得给点报酬吗？要是我们失败，你们不得给点买命钱？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们不能没有良心。” “而且，你们之后说不定会为了洗脱嫌疑，倒打我们一耙，我们不得提前准备点跑路钱啊？” 小野寺大辅瞧了瞧身边的三名骨干。 他们脸色不太好看。 对方是要做交易？ 那性质就不太一样了。 “你说得对。”想了想，他说，“我们会给钱的。” 交易就交易吧。 给狗脑袋前边悬根骨头，狗咬人的动力会更足一些，好事。 “还有。”易升继续说，“我有二十年心血管神经病史、肠胃病史，有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脑袋里一半以上的血管随时可能堵塞，心脏也随时可能停跳猝死，并且，我双腿双手有过残疾，有一段时间还高位截瘫，大小便都不利索，因此还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一发作就六亲不认。” “去杀他们的时候，随时可能犯病，旧伤复发，所以...”他右手食指拇指搓了搓。 小野寺大辅和其他骨干，站在稍远处的血族，藤原未麻、未绪两姐妹，菊池明久，以及今川河，不由得听的楞住。 一时间，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口老槽憋在胸口，吐不出来。 李明反应及时，背包里掏出个手雷就说：“其实，我也有难言之隐...癫痫你们听说过吗？手不听使唤的抽抽，经常一不小心就会把什么东西打翻，手里握着的东西也会掉下来...我好难受啊...呜呜呜...” “你他妈坐地起价。”小野寺大辅身边，此前说过话的年轻骨干，反应过来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抬起胳膊食指一伸就朝两人指了过去，“当我们傻？” “你今年不才十七岁吗！哪来的二十年病史？！” “你有癫痫你他妈倒是治啊！要不要我帮你去医院挂号啊！” “哎，调查的挺细啊，那抱歉抱歉，是我疏忽，应该是十七年病史。”易升诚恳道歉，连忙赔不是。 李明则痛苦地摇了摇头，“刚才忘了说，我也有心理疾病来着...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吓死宝宝了。” 年轻骨干：“...” 小野寺大辅皱着眉严肃地瞥了他一眼：“木村，坐下！” “对不起！”被叫做木村的年轻骨干意识到自己失智出了洋相，返身对小野寺大辅一鞠躬道歉，坐了回去，脸臊的通红。 然后小野寺大辅看向易升，“你放心，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想要多少钱就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易升正色，“我要你妈的情报。” 屋内瞬间变得安静。 落针可闻。 小野寺大辅凑近，双手抵在茶几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年轻人。” “我不是在骂人，我要的就是你母亲的情报。放心，我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绝对不会说出去，而且，我又没逼你们非要说可能威胁到你妈的情报，聊点我们感兴趣的就成。”易升解释。 副本里的钱，对玩家来说毫无卵用。 而拿到情报，就能跟今川河那个来自大公会的朋友做交易，得到强化点，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见小野寺大辅似乎正在犹豫，易升趁今川河不备，笑嘻嘻地从腋下将她提起，“她是跟我有十六年交情的青梅竹马，怕我们对你妈不利，那我用她作人质。” 今川河头转过来愤怒地瞪向易升，但不等她说些什么，易升就在私聊频道里说：“得到的强化点六四分，你四我们一个人三。” 然后，今川河马上奋力挣扎起来，用清脆的童音大喊道：“我们十六年的交情，抵不过他妈的一个情报？！你忘了我小时侯分你吃棒棒糖了吗？忘了我请你坐旋转木马了吗？忘了我们一起看虹猫蓝兔七侠传我扮蓝兔你虹猫的事了吗？你简直不是人，不是人！” “狗屎不如的东西！” “明明...明明说以后要娶我的...呜呜呜...”今川河哭了起来。 易升：“...？” “喂喂别突然给自己加戏啊！我有支线任务要做呢！姐妹花都看着我呢！”易升瞅了眼站在自己身侧不远处的未麻未绪两姐妹，看到她们都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心顿时变得拔凉拔凉的，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今川河在私聊频道里对他哈哈大笑，众人眼前却还是哭哭啼啼的模样，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搞得两姐妹看着易升的眼神愈发不对。 李明不知道私聊频道里的对话，这时凑过来戳了戳易升的胳膊，“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渣。” “看来我也得加把劲！” 菊池明久：“？” 易升更是脑袋问号：“你加个屁的劲，回家喝奶去！总之...”他看向已经有点搞不清状况的小野寺大辅：“...就是这么回事。” 闻言，小野寺大辅凑到其他三名骨干耳旁，说了会悄悄话，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大意是叫他们尽快去警械库找武器，准备四到六个人的份，投掷物和子弹越多越好，尽快拿过来——刚才警察来的那么慢，可不是什么偶然情况，警局早就成了他们的地盘。 然后，他放下手机，对易升说：“交易成立，就拿她当人质。钱我照付，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情报，但我不保证说的一定是事实。” “不一定是事实？什么意思？”易升问。 “有些事，我们也不清楚。”小野寺大辅实话实说，“我们的母亲...”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是个我们也搞不懂的‘东西’。” 15 血族崛起，女王:正体不明 两个月零八天前，第一名血族自浣熊山血池中诞生。 她被称为血族女王，是后来所有血族的母亲。 虽然说是“母亲”，但血族女王并非是用自己的身体生下这么多血族的。 她先是用某种奇妙不可思议的方法，操纵血池“生育”出三名除她之外血统纯净度最高的女性血族，然后再和这三名血族一同操控血池，使其“繁衍”出年龄性别不同、血统纯净度有高有低的众多血族，最后，用极为强大的心电感应能力，或者说，强大到可称之为精神扭曲能力的力量，强行为所有的血族子嗣在人类社会中安排了一个几乎找不到破绽的虚假身份，使他们得以在浣熊山下的熊吉市，如人类一般生活。 后来，那三名帮忙操控血池的女性血族，一者成为保守派领袖，一者成为激进派领袖，一者维稳，避免两派发生太过激烈、可能引来人类注意的争斗。就这样，血族自上而下的大框架确立，所有血族子嗣都在这个框架中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而血族女王，则终日徘徊在浣熊山血池周围，无时不刻向外发射扭曲精神的力量，再没有人可以接近她、与她交流。 ... 小野寺大辅的叙述暂告一段落，认真听完的易升提出问题：“你的意思是，所有血族子嗣的身份力量，一开始就被划定好了？连派系的领袖都是一开始的三名女性血族，岂不是说，你们和激进派的争斗，早就是设计好的？” 小野寺大辅没有说话，被叫做木村的骨干忍不住嘟囔了起来：“确实是这样，我一直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这么做，我们的领袖也完全搞不懂，母亲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不这样，难道把我们扔到人类社会里自生自灭？母亲是和我们截然不同的存在，用我们的思维去揣测她做法背后的动机，没有用。”另一名长得较为年老的骨干严厉地瞪了他一眼，木村不甘示弱地反驳：“母亲提前规划好了我们的一切，你敢说这是好事吗？我们根本连上升空间都没有！说不定连我们现在的想法都是提前放进大脑的！” 见那名骨干还想说什么，今川河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看着木村：“看看他再说话。”她指了指旁边一脸茫然的菊池明久，“你应该为自己不是他而感到庆幸。” “人生来就有聪明的和愚笨的，健全的和残破的，你们的母亲只是模拟了人类的出生情况和未来的发展，加速你们融入人类社会的进程，就把你给愁成这样，啧啧。” “就这德性，害想做成什么事？同化人类？怕不是会被人类同化吧？最后白给人类一个长生不死、青春永驻的buff，真是有够好笑的呢。” 木村看了菊池明久这个生来就是缺陷个体的血族一眼，紧紧地抿住嘴，低下了头。 今川河用一句话作为结尾：“建议连夜恶补马哲。” 认真听完，若有所思的小野寺大辅，突然起身，对今川河一鞠躬：“受教了！请您教我们更多！” 他看似是个挑梁的骨干，但其实懂得并不比木村多，都是两个月大的“小宝宝”，心里同样有着困扰。 被稍微吓了一跳的今川河下意识摇头，易升接过话茬：“停一下，我们走了你们想怎么聊怎么聊，说说那些激进派住在哪、有几个厉害的、厉害的厉害在哪。” 小野寺大辅点头，详尽地告诉了他所有相关情报。 说了近十分钟，才差不多说完。 其中，关于“厉害的厉害在哪”的情报，总结的来说，大致分为两类。 一，血统纯净度高的血族，身体素质在人类的两到三倍，有一定的心电感应能力，危险临近会有微弱的预感，因而什么都不用练便具有不俗的战斗力。 二，血统纯净度低的血族，身体素质接近人类，无危险预感能力，经过后天锻炼，拥有不错的战斗技巧，会使用枪械、在近身格斗术上有所造诣。 当然，更多的其实是介于两者之间的血族个体，即有着高于人类的身体素质、一定的心电感应能力、水准之上的战斗技巧，被ak47隔着门突突死的铃木健一就属于这一类。 “不过如此。”易升如此评价。 正和菊池明久眉眼传情的李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根本就是能随意砍杀的小怪，杀了只给保底1点exp的那种。 聊完这些，易升略一思索，提起了自己的主线任务。 “在场的血族，谁能同化我这个年龄的人类？” 木村瞧了眼站在门口的一名男装丽人，她是之前打算扇易升巴掌的那名血族。 “我。母亲给了我同化能力方面的天赋，所以我的身体素质只有成年男性人类的八成左右。”她走前一步说道。 “你叫什么？”易升投去打量视线。 “宫水伊织。”她有些不情愿地回道。 “好。”易升回道，然后在私聊频道里询问今川河他们之前摸索出来的快速做主线任务的方法，今川河立即告诉了他详细步骤。 听到易升问那个问题的时候，今川河就知道，易升已经想好了退路。 万一到时候找激进派麻烦的时候受伤，或者死亡，没有机会去做主线任务，对易升和李明这样一门心思地想要提升自己的玩家来说，就是亏，所以不如提前做个七七八八，到时候也有做完再离开副本的可能。 提前全部做完是不行的，因为完成主线任务就会强制离开副本，这一点她之前和易升交流游戏情报的时候已经说过。 不过这样，算不算配合“极黑的孤狼”的调查？之后能不能拿到破解隐藏世界观、挑战动态难度的丰厚奖励？ “孤狼，该不会连我们现在知道的事情都没有调查出来吧，应该不会，绝对不会，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大公会的高手，不可能连一个野人玩家都比不过...不太好开口问呢。”今川河心想。 而在易升这边，知道详细步骤后，他用私聊频道和李明交流了一下，然后立马对宫水伊织说：“能不能麻烦你同化一下我？” “但不要完全同化，我想体验体验，你的血液在我伤口进进出出的感觉。” 宫水伊织眼睛瞪圆：“你是在调戏我吗！粗俗！下流！” 易升忙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越了解他们，胜算就越大，你反正又没什么损失。” 小野寺大辅看向她，对宫水伊织点了点头，意思是照他说的做。 宫水伊织无奈点头：“好，但请你不要再说那种话。” “你的女朋友看着你呢。” 易升闻言，顿时有种后脑勺发麻的感觉，像是有某种尖锐而危险的东西对准了他，而且离得很近，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待会我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返身对藤原姐妹解释。做妹妹的藤原未麻下意识忽略了你们的“们”，狐疑地盯着他，当姐姐的藤原未绪却是敏锐地注意到了细节，脸色渐渐发红，视线不停游移，脑袋里窜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我攻略，最为致命。 她并不比妹妹更懂什么叫感情。 像易升这样高大帅气，口才优秀，浑身上下都是优点的男孩，对她显而易见地有着非凡的吸引力。 见她们似乎没有要说的，易升看向宫水伊织。 从背包取出弹簧刀，在自己左手手腕上划了道伤口。 “来吧，快同化成功的时候务必说一声。”易升一脸悲壮地看着她，又瞅了眼自己的npc妹妹：“我要不纯洁了，你千万不能学我啊！” 妹妹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宫水伊织：“...” 神经病啊！ 16 血族崛起，车来! 易升接的主线任务2，要求是每24小时至少帮助实现5次血族对人类的同化行为，且72小时内至少帮助实现18次。李明接的主线任务1，要求则是每24小时至少阻止3次血族对人类的同化行为，且72小时内至少阻止12次。 次数和时限姑且不说，什么样的行为可以算作“帮助实现”？什么样的行为可以算作“阻止”？ 从字面意思来理解，所谓的帮助实现，具体到个人，就是指易升帮助某名血族实现了对某个人类的同化企图，并且最后成功实现同化，即被同化的人类客观上成为一名血族。 满足以上所有条件才算是“帮助实现”，计入一个任务进度。 举例说明：一名血族想同化开阔场地上奔跑的巅峰博尔特，但光凭自己的跑速怎么也追不上，就在这时，易升从天而降，闪亮登场，老远一枪撂倒博尔特，然后那名血族追上，成功同化掉了博尔特，这就叫帮助实现对人类的同化企图。 例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类被同化为血族，似乎只能计入一个任务进度，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游戏对“成为血族”的判定并不严格，或者说，十分灵活。 体内有足以使该人类被同化为血族的血液量，即一定阈值以上的血能，就算成为血族？ 亦或者，让外来的血能完全侵蚀同化掉人类的身体，使得造血功能极短时间内发生变化，造血干细胞造出内蕴血能的血液才算？ 后者不必多说，绝对算，但前者，今川河和“极黑的孤狼”证明，体内携带有一定阈值以上的血能、造血功能尚未发生变化的时候，也算成为血族！游戏就是这么判定的！ “极黑的孤狼”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甚至估测出了血能侵蚀同化他这个年龄的人所要的时间：一分三十秒，和血能的阈值量：五十单位，即50ml血液。 而他的年龄...因为玩家的身份是同年级的学生，所以正好就是易升的年龄，十七岁！ 易升可以直接活用他的经验！ 当然，考虑到个体差异，稳妥起见，易升告诉宫水伊织，只需要把50ml的血液，通过伤口注入破裂的血管一分钟即可抽出。 如此一来，就算“帮助实现”一次同化，计入一个任务进度。 什么，你问易升帮在了哪里？ 他可是贡献出了自己的清白之身呀！ 毕竟，任务要求里，可没说不能用玩家自己来做任务！ ... “kimoji~”易升看着来自宫水伊织的血液进入自己手腕处的伤口，嘴里发出销魂的叫喊，脸庞略显扭曲，呈现出病态的绯红。 宫水伊织尴尬地别过头去。 第一次，她怒喝“变态闭嘴！”，却只是让易升从销魂叫喊变为边扭动身体边销魂叫喊。 第二次，她厉声呵斥“请注意影响！”，却只是让易升的销魂叫喊变的婉转低沉，某种程度上简直是更加不堪！ 到了第三次，也就是这次，她选择放弃，任由易升去叫。 反正不看伤口也不会影响自己操纵血液进出他的血管。 但只是这样的话...其实也就那样，大不了不看不听不搭理。 可偏偏这家伙还有个不省事的朋友在一边瞎起哄！ “不要，求求你，不要同化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啊！”第一次，李明跪伏在易升身边，声情并茂地喊着，不停地在自己根本没有流出一丝眼泪的眼睛上抹来抹去，比那些收钱假哭的人哭的都卖力，不知道的绝对会以为易升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没几口气可喘的那种。 宫水伊织看似为人冷硬，作风严肃，但心肠生的十分柔软，哪怕李明分明是在假哭，她也有点不忍心继续下去。 易升说要这么做的时候，和李明没有过任何交流，所以在她看来，易升莫名其妙想要体验血族血液进出身体的感觉，一定让李明伤透了脑筋，毕竟，进出的是可以把人类同化为血族的血液，一个误操作、一个不小心，易升就会从人变成实打实的血族！ 她没有发现，李明每次的哭嚎，都发生在自己即将从易升血管内抽出自己血液的时候。 换做是更平常一些的宫水伊织，一定能发现其中的蹊跷之处，但今天的她，从收到藤原未绪的消息，到跟着骨干出动，来这里清理庭院、和易升的邻里交涉发封口费，再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一分钟。 更不用说，还和易升这家伙在一个屋子里待了这么久，听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她的身体和精神早已疲惫不堪，思考能力大不如平时。 所以，直到最后一次，也就是第九次将血液从易升体内抽出，她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或许，待日后回想起来，她才会发现。 但，有谁会特地去回想一个一米八五的大老爷们销魂喊叫的场景？ 宫水伊织巴不得早点忘！ 结束后，易升和李明恢复正常。 想必大家已经看了出来...李明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阻止”宫水伊织同化易升，做主线任务——显然，有更正常的阻止方法，但李明偏不那样做，他就是想这么玩，就是想占易升便宜，当他亲人，当他爷爷。 过于真实。 说回任务。 李明每24小时至少要阻止3次，阻止12次即完成主线任务，所以进度最后只能停留在9次，否则第二个24小时就无法完成任务的要求，相应的，易升目前也只有9个任务进度，剩下的9个得另想办法。 二十分钟后，小野寺大辅打电话叫的人，驾车赶到了易升家，带来了从警械库里找到的武器。 “m60樱花转轮手枪，全枪长198mm，枪管长77mm，用.38转轮子弹，枪口动能280j，装弹量5发，共六支。” “包括7.62口径在内的步枪弹、手枪弹，共600发。” “震撼弹10枚，催泪弹10枚，破片手雷5枚。” “4个轻型防御盾牌，盾上有导体，可激发一定电流，攻击接触者。” “防暴头盔...就是防暴头盔，远距离的小威力弹打不穿，近距离不好说。” “电棍...嗯...电棍就是电棍，两万伏，找不到更好用的。” 带来武器的男性血族紧张地说明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武器。 小野寺大辅严厉地看着他：“只有这些？” “...是。”他知道自己办事不利，低下了头。 “差不多够用。”易升和李明做出同样的点评，然后拿上手头拿得了的枪支、投掷物、子弹，不易携带的和剩下的通通塞进背包，捎带看了看属性，确保都能使用，两分钟不到桌上就变得空荡荡。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武器都不能带出副本，显然游戏限制了获取游戏币的途径。 “我们离开以后，你们也走，不要让我父母发现你们来过。不放心就派人监视，或者留一个在我家，随便你们怎样。”易升对小野寺大辅说，“还有，约个地点，我们活着的话，明天去找你们，聊一聊后续的事。” “没有问题。”小野寺大辅答应下来，“你们准备怎么过去？” 铃木健一的哥哥所在的据点，在城市的另一端，离这很远。 “开车呗。”易升瞧了眼那名带来武器的男性血族，“他不是有车吗？而且还是警车，气派！” 小野寺大辅点了点头。 “你有驾照？”李明问他。 “没有啊，你有？”易升回道。 “我也没有，你会开吗？”李明说。 “不会。”易升说。 “那我就放心咯。”李明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一边听着的宫水伊织，人已经傻掉。 小野寺大辅眼皮抽搐。 站在茶几一侧的藤原未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紧张地攥着衣角，走向易升。 然后在易升疑惑的目光中，踮起脚尖，揽下他的脑袋，付于面颊轻轻一吻。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但一定要活着回来。”她定定地看着易升的眼睛，认真地说。 “打完这场仗咱们就回老家结婚！”易升顿时信心百倍地立下g，带着一脸笑容揉了揉她的脑袋。 藤原未绪愕然片刻，羡慕地看着他们。 今川河翻起白眼。 梗过于明显，不知道怎么吐槽。 菊池明久忐忑地拉走李明，说了几句悄悄话，推走李明后，小声啜泣起来。 “喂喂，不要搞这种生离死别的气氛好不好？我快尬死了！”今川河忍不住在私聊频道里对两人说。 然后就遭到了两人的一致反对。 “代入感、代入感晓不晓得伐？加buff的！” “可爱的男孩子万岁！可爱的男孩子万岁！” 今川河：“...” 17 血族崛起，飙车! 凭借今川河和她的朋友“极黑的孤狼”努力探索得来的情报，易升和李明其实完全可以把此次的副本当作galgame来玩。 易升攻略完藤原未麻，可以找机会攻略藤原未绪。 不求做完【吻魔降世】，做完【一吻定情】基本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大部分血族都是只有两个月大的情感白痴——副本之所以如此设计血族的出身，估计也是为了让玩家好攻略，是出于游戏性且兼顾了合理性的考虑。 李明的话，倒有些难，因为不清楚菊池明久是否有血族同伴，不过照易升和今川河的情况来看，菊池明久多半也是有的，好好挖掘他的人际关系就有完成【一吻定情】的机会。 游戏不可能区别对待同一副本里的玩家，每个玩家应当都有做完简单的支线任务的可能。 另外两个支线任务，要求杀死血族，就有了些难度。 暂且不提过高的拟真度会引起的反应，功利点的做法，就是先攻略，骗取对方的吻和信任，再伺机杀掉对方，用一名血族做多个支线任务。 又或者，再极端些，连骗取信任这一步骤都省略不做，拿着交易市场买来的武器，一路杀杀杀，用暴力强迫对方“自愿”和自己接吻。 期间，说不定可以和本地的激进派达成共识，靠杀戮保守派的血族或菊池明久这样的缺陷个体，更加轻松地完成支线任务。 总而言之，完成四个支线任务的方法，大抵如此。 一门心思的追求极端，极端不到哪里去。 偏安一隅追求平和日常，也平和不到哪里去。 像易升这样，没有刻意去做某个支线任务，却不知不觉间在每个支线任务上都有所突破，走了少见的保守派路线不说，还用自己的人格魅力（真有这玩意的话）折服了好几个npc，使其为他倾心，甚至触及到隐藏世界观的，属实罕见。 副本完成后，说不定会有相当不错的额外奖励。 ... “停停停，你好好开车行不行，快死的人才会陷入回忆，疯狂bb，你有奖励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有。”今川河在私聊频道里说。 几分钟前出发，此刻正狂踩油门加速的易升，停下上面的回忆和讲述，十分悠闲地回道：“有意识地立g，是一种反g，这叫g第三定律，你以为我干嘛跟你说这些？对了，有没有兴趣听我说说g第一和第二...靠！不小心闯了个红灯！都怪你跟我说话！” 今川河：“...” 心累.jpg “儿贼，那个威武威武的玩意咋开啊？我怕交警逮我。”车里，易升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李明，假寐中的李明马上睁开眼凑了过来，噼里啪啦就地在警车里摁了起来。 然后，易升家里，侧躺在沙发上，和自己的妹妹、藤原未麻等人，一起看电视的今川河，通过私聊频道，听到了雨刮器的声音。 “@平安交通。”今川河有气无力地回复。 她算是发现，两人都是那种玩着玩着就会把自己玩嗨的奇葩玩家，尤其是易不升，上头速度跟开车速度有的一比，而且，一上头就嘴特多特能bb，可偏偏分析的还头头是道挺有道理，像是上了个活跃思维的buff似的。 “真是有够热情的。” 今川河关掉私聊频道，懒得再想。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后，易升和李明接近了铃木健一的哥哥所在的地方。 首先要杀的当然是对自己有直接威胁的人。 但不知为何，车后头跟了五辆穷追不舍的警车，不停有警察喊话叫他们停车。 “好奇怪啊，你说是不是。” “应该是他们思想出了问题。” 看着车里被拍坏的对讲机，易升和李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 熊吉市，某高档小区。 别墅客厅里，铃木健一的哥哥，铃木宽，一个看起来年近三十的威严男子，正对四名骨干和培养数周的三十名得力打手训话。 弟弟的突然死亡令铃木宽嗅到了机会的气味，他马上叫来了信的过的人——血族的作息和人类没有明显区别，事发又非常突然，所以叫人花了他不少时间。 认识铃木健一的血族绝不敢杀害他，因为他背后是有千人规模的激进派集团，只有规模相当的保守派集团才有能力、有魄力去杀。 不认识铃木健一的血族则没有对他动手的理由。 死于普通人之手，不考虑，铃木健一总不能遇到了一个剖心砍头的变态杀人狂吧？一般人哪怕持械也打不过他。 死于意外，就更不用说，绝不可能。血族虽说没有影视剧作品里的“吸血鬼”那么耐打，但也不是寻常的意外能杀死的，除非出车祸被高速行驶的轿车撞到，或是遭到大卡车碾压，才可能瞬间暴毙。铃木健一有着不错的危险预感能力，不可能这么滑稽的死掉。 当然，也有可能是内斗，但铃木宽想来想去，想不到哪个骨干和自己有这么大的矛盾，于是作罢。 “去找小野寺大辅交涉，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就算不是他干的，也肯定有他参与！”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凶手！我弟弟不能就这么白死！” 铃木宽脸色沉凝地喊着话。 他并不十分伤心，兄弟身份只是母亲强行安排的，他更多的是想用弟弟的死为自己攫取一些好处。而且，打着弟弟的名义去做，也不容易被同派的其他骨干指手画脚，又不是他们死了弟弟。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自远而近地传来阵阵警笛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发生了什么？ 是来了警察吗？ 好像还不止一辆警车？ 警察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等铃木宽等血族想出个所以然来，刺耳的刹车声接二连三地在屋外不远处停下，同时传来的似乎还有翻车声。 紧接着，数十秒后，隔壁别墅里传来玻璃破碎声和女性的尖叫声。 铃木宽：“...？” “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他对五名打手说。 为讨好看起来正在气头上的铃木宽，骨干里走出两人也跟了出去。 ... 时间退回到稍前一些的时候。 “是这吧。”易升一记重刹车，猛打方向盘，再反打方向盘、踩油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警车直接一个漂移横着停在了马路中间。 “喂喂你看到没有，是漂移诶！我居然会漂移！”他惊讶地喊道，看了眼自己的手，“我他娘的好像是个天才！待会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要去五连发夹弯上漂移！” 李明羡慕地看了眼易升的手：“下车吧，就是这，我不会记错的！” “下次我开，我也要逮虾户！” “随便你啦。”易升笑着下了车，和李明一起向最近的别墅冲去。 后头跟着的五辆警车，见状纷纷不甘示弱地来了个漂移。 然后喜闻乐见地侧翻了一辆。 其余四辆警车里的警察，立即下车，分出一批人去救翻掉的车里的同事，其余的掏出枪来追向易升和李明。 他们以为两人是抢了警车的暴徒。 被追赶的易升和李明，全然没有意识到身后发生了什么。 他们俩拿出百米跨栏的气势可了劲地往前跑，兴奋地用身体撞碎不甚坚固的落地窗，直接闯入别墅客厅，一眼就看到两个不穿衣服的人正在客厅沙发上打架，其中一人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爸爸。 “...” “...” “...” “...”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时间，停滞了一瞬间。 尴尬的气氛膨胀、弥漫开来。 然后，便是尖叫。 “看来，应该是隔壁？”李明歪过头来，不确定地看着易升。 “那走啊还愣着干嘛！”易升瞧了眼身后追来的人，赶忙拽着他朝客厅深处跑去。 路过沙发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为那男人竖起了大拇指。 “赞诶！” 18 血族崛起，天敌! 翻过护栏和墙壁，易升和李明二人迅速来到隔壁别墅侧后面的喷泉花园。 此时，一条壮硕的哈士奇，正趴在院墙角落的狗舍里，不停地舔着自己爪臂上的毛，露出狗舍的脑袋一来一回地动着，令人不由得生出想要摁住狗头的冲动。 大概是因为他们俩翻墙的动作太过娴熟，速度太快，出现的太过突兀，歪着脑袋，恰好正对着墙的哈士奇，看到他们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明显露出疑惑的神情。 然后，头正了过来，耸起上半身，中了定身术似的盯着他俩看。 似乎是在想，舔毛和墙头突然蹿下来两个人是否具有因果关系。 易升和李明也像中了定身术似的，没有动弹。 他们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狗吓了一跳。 但看清是什么狗以后，两人顿时放下了心。 二哈啊，那没事。 接着，两人蹑手蹑脚地向身侧的别墅走去。 掏枪的掏枪，掏雷的掏雷。 哈士奇目送他们离开，一汪不发，低头盯着自己的爪看了一会，又抬头瞧了瞧墙头。 然后...然后快速跑到墙边，跃起趴在墙头，耷拉着舌头憨憨地看了起来。 脑门渐渐浮现出一个??。 ... 别墅，一楼。 铃木宽和留在别墅没有出去的两名骨干，心头涌出一抹不安。 他们立即反应过来，是自己预感危险的心电感应力量正在提醒自己，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然而，三人四下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危险的来源。 “我出去看看情况。”其中一名骨干说。 铃木宽点了点头。 不是屋里有危险，那就是屋外有危险。 估计和那伙警察有关。 做出如此判断显然是符合逻辑的。 但现实，偏偏不讲逻辑。 啪嗒，一个什么东西掉在了客厅地板铺着的地毯上，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闷响。 铃木宽的危险预感瞬间腾至最强，受激后的身体先于思维一步，下意识地便向传来声音的反方向跳去。 下一刻，来自副本之外的交易市场里买到的高爆手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客厅里整齐站在一起的近二十名得力打手，离爆炸点得稍远的，顷刻间被骇人的冲击波震碎内脏，接着被席卷而来的狂暴气流吹飞，像滩烂肉似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俨然是已经被震碎了心脏。 离得较近的...部分骨肉内脏呈扇形均匀地分布在了地毯上，部分肢体则横七竖八地挂在了客厅另一侧的家具陈设上，死的不能再死。 二十人只剩不到十个人存活，幸运活下来的也被震碎了耳膜，脑袋都震得嗡嗡响，连思考和平衡身体都做不到。 铃木宽因为及时做出规避动作，又离得较远，只是受了点轻伤，当然，他也被破坏了思考和平衡的能力，趴在地上目光茫然地盯着墙壁的某处，想要站起身体却不听使唤。 现代武器的威力远不是区区人体可以承受的，哪怕是身体素质强了两到三倍的血族，也会像普通人类一样连挣扎都无法做到的死去。 血族同化人类的能力，其实才是他们最强的力量。 别墅二楼，抛完手雷又折返回来的李明，端起ak47步枪，和易升一起，居高临下地对着一楼仍在活动的几名血族一一点射。 铃木宽尚未觉察到隐约响起的砰砰声代表着什么，脑袋就被易升几枪点爆。 “之前走的太急我没仔细看，这枪也太袖珍了吧！”易升走楼梯来到一楼，看着手里只有自己巴掌大小的转轮手枪发出嫌弃的声音。 “够用就行。”李明弓着腰，端着枪，快速走下一楼，冷静地在燃着火焰的客厅中走来跳去，检查是否有血族需要补刀。 “也是。”易升换好子弹，瞧了眼门外向这边跑来的几道人影，立即弓下腰，快速上好子弹，并从背包里取出另一把转轮手枪。 无需交流，易升发现的同时，李明也发现了来人的身影。 由于他们处在屋内，而屋外天色漆黑，他们看不太清来的人是穿着警服的人还是穿着人衣服的血族，所以并没有马上开枪。 不小心打死人似乎也无所谓，反正是游戏，拟真度再高，只要不去看，也就只是一堆堆数据而已，就像人们隔着手机屏幕看发生在世界其他地方的惨剧一样，没有直接的视觉冲击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引动不了太多同情心。 但易升和李明可都不是什么一般的玩家，他们下意识地想要实现“一命通关”、“全程不磕血药”、“只用平a”之类的有一定难度的操作。 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也是乐趣所在。 既然，目前没有杀过人，那就以不杀人过副本为目标来行动，提高游戏难度。 两人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第一个来到门口是刚才出去的干部，一名女性血族，其化着淡妆的容颜和美颜十级滤镜加持下的网红有的一拼，不过此时，她姣好的面庞因目睹了燃烧中的客厅和横飞的尸体而扭曲，身体也害怕的发软，不知道是继续往里走还是退出来。 下一秒，一发子弹洞穿了她的鼻梁，嵌进颅骨。 已经弓着腰来到门口的易升，拽住小腿猛地将她拉进屋里，枪口抵在胸膛心脏部位又开了两枪。 他的子弹威力太小，和李明的步枪弹不能比，一发可能打不死，所以得多补几枪。 “里面的人放下武器、放下武器！脱掉上衣双手抱头走出来！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重复，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外面的警察听到里面的爆炸声和枪声，赶忙向警车跑去，想要以此为掩体保护自己不受流弹伤害，先一步到达的警察则用扩音喇叭喊起了话，同时向局里报告了这里发生的事。 别墅内，易升和李明分别解决了跑进来了第二、第三个血族后，再没有血族敢跑进来。 又等了一小会，听到广播第三次响起，两人意识到警方已经建立了防线，今晚不太可能有更多的收获，便迅速向来时的后花园跑去，准备撤退。 但，刚一跑进后花园，易升心头猛然蹿起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 有埋伏？！ 他下意识地把枪口对准预感最为强烈的方向。 李明反应极快，和他一样调转枪口，对准了那个方向。 然后，两人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打扮简单到近乎朴素的长发女人，背对着他们，蹲在狗舍旁，用手轻缓地梳理着哈士奇脊背上的毛。 女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纪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的高个子男生。 他正微张着嘴巴，呆滞而惊恐地看着二人。 而易升和李明，则在看到长发女人的瞬间，身体就控制不住地战栗了起来，肺内的所有空气随着一次剧烈的反常收缩被直接挤压出来，快速跳动供给全身力量的心脏更是骤然停跳，自进入副本以来未曾有过的虚弱感笼罩了两人。 就像野兔看到了盘旋在头顶上空的秃鹫，为求活命而强行扼住自己的生命活动。 “天敌。”他们脑海中毫无缘由地闪过一个词，然后便头晕目眩地软倒在地，提不起一丝力气，手里的枪随之脱落，好似上岸的鱼一样痛苦地呼吸起来，因为肺部不停抽搐紧缩而无法换气，空气刚一进入气管就被排出，呼吸的间隔越来越短。直到最后，身体无法承受如此剧烈的变化和折磨，不断加快的呼吸陡然中断。 两人陷入了昏迷。 当易升再度醒来，恢复意识的时候，一行字出现在他眼前。 【你目睹了未知生命体，理智值强制降低10%。当前理智值：88%。】 “今川，你那个朋友现在在哪，快点问一下他。”趴在地上无力起身的易升，勉强抬头看向不远处还在撸狗的女人和站在女人身边的男孩，通过私聊频道询问今川河。 隔了几秒，今川河发来回话：“在一个花园里，身边有个女人和一条哈士奇，不远处还有...” “...两个拿着枪，突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的男孩？” 19 血族崛起，攻略! 一番简单的交流过后，易升顺利地和玩家“极黑的孤狼”加上了好友。 没错，站在女人身边的男孩就是极黑的孤狼。 “你们昏迷了大概三分钟，她什么都没有对你们做。” “她无意伤害我们，是我们受不了她发散出的某种气势...玩过地下城类的探险游戏没有？你可以当成是巨龙的威压，一种游戏机制，所有第一次见到她的人类都会过一个判定，过了就过了，过不了就强制降低理智值，吃一堆debuff然后失去战斗力。”极黑的孤狼通过私聊频道向易升快速解释状况。 “那她是友军还是敌军？有没有弱点？对我们是个什么态度？”易升虽然想知道孤狼是怎么遇到那个女人的，更想搞明白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目前还处在危险当中，先聊点说不定一会就能用到的，其他的等活下来再说。 “我只知道她是繁衍了血族的四个母亲中的一个，具体是哪一个不知道，到现在为止她没有攻击过我，但也没有放我走的意思。”孤狼解释，苦涩的情绪透过私聊窗口传了过来：“我是在浣熊山山腰上遇到她的，刚见到面就被‘龙威’干趴下了。” “浣熊山草。”易升立即想到了位于浣熊山某处的血池，看来孤狼极有可能是被血族女王用精神力量发现，然后被仅次于女王的三个女性血族的其中一个带下了山——他怀疑自己眼前的女人就是那三个女性血族的其中一个，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时，易升感到力气恢复了一些，推了推仍处在昏迷状态中的李明，发现后者没有反应，便扶着墙十分勉强地站了起来，朝那女人开口问：“接生婆大人，没有事的话我们先走一步，家里孩他妈等我回去喂奶呢。” 孤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他娘的在胡说些什么？” “她不是帮血族女王繁衍了血族嘛，叫接生婆有什么问题？”易升解释。 “那你说要给孩他妈喂奶是什么意思...不是，我干嘛问你这个，草。”孤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重点根本不在这！ 可惜...问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不懂了吧，此奶非彼奶，晚上来我房间，我给你解释。”易升退出私聊频道，看着接生婆继续说：“不说话？不说话那我当你默认咯。” 说完，他就要捡起地上的李明，离开这里。 接生婆...呃，暂且就这么叫着。 她掉过头来，露出一张美到要想很多形容词的脸庞，看向易升。 一个空灵而冷漠的声音紧接着出现在易升和孤狼的脑海当中：“他们可以走，你不行。” “为什么？是一见钟情吗？恕我拒绝。”易升微微动容。 “吾王看中了你的素质，选你作为血族进化的参考素材。”接生婆解释。 “什么！”易升愕然，“要我当种马？！你王真是慧眼识珠！这方面我确实贼有天赋，话说，六味地黄丸管够吗？肾宝也行。” 略感蛋疼的孤狼插嘴：“我想她不是那个意思...你够了啊。” “顺带问一句，不去的话，你会杀我们吗？”易升不理他，继续问。 接生婆点了点头。 易升顿时迫不及待地说：“那你站那干嘛呢，还不赶紧带我过去！” 接生婆：“...” 她有点搞不懂易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跟我来。”她说，然后返身挠了挠哈士奇的狗头，向易升来时翻的墙走去。 一股无形之力打在墙上，直接轰出一个缺口，看得孤狼眼皮直跳。 易升强打精神和力气，踉跄走向接生婆，一脸悲戚地看着孤狼：“我儿以后就托你照顾了...呜呜呜...” 孤狼懵懵地问：“你是在说你那个朋友吗？” “他是我儿。”易升反驳。 “好吧，你说是就是。”孤狼脸色复杂地看着他。 易不升看似不靠谱，实则处处为朋友着想，是个不错的人啊！ 他心里如此想到。 来到接生婆身边，跟在她身后，易升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直到某一刻。 易升猛地发难，一下用自己的右手臂搂住接生婆的左手臂，活像对情侣！ 狗舍边站着的孤狼，看的差点没站稳。 “我以为你要干她。” 接生婆似乎也有些难以置信，一时竟驻足不前，乱了分寸。 易升稍稍用力，立即反客为主，占据主导地位，大大方方地和她一起向墙的缺口走去，嘴里说：“你或许不清楚，其实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深深吸引，不可自拔。” 接生婆的脸庞渐渐发红，似是动了情。 孤狼：“？？？？？？？”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咱们玩的是同一个游戏吗！ boss你打他呀倒是！ 易升无视他在私聊窗口里刷屏的问号，边走边看着接生婆略含期待的双眸，深情地说：“过去，我以为世上没有仙女，直到今天，遇见了你，我才明白，世上即便有仙女，在你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脸色已经绯红一片的接生婆，看着他，露出一抹少女怀春似的害羞笑容。 易升顿时如遭雷击，呆愣不动。 直到接生婆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他才回过神来：“天上万千星辰，不如你一笑来的美丽。” “可是，为什么...要我在这个错误的时间，遇到你。” “为什么...要我动心。” “明明，我们是无法在一起的。” “你是血族，我是人类，而且我迟早会离开这里。” “呀帕里，我还是消失比较好呢...果咩捏，对你造成困扰了呢，跌莫...即使是被你讨厌了我还是要对你说出我的真心话，哇达西...死ki跌死！” “死ki死ki带~死ki！” 他摁住接生婆的双肩，痛苦而饱含深情地说。 最后一句说完的时候，流下了眼泪。 孤狼不忍直视地侧过头去，狗舍里的哈士奇啜泣起来，发出呜咽的声音。 接生婆手足无措地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易升，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安慰的话。 可眼看易升越哭越伤心，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带死ki带死ki带死ki，她意识到，说是不会起作用的。 于是，出于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她踮起脚尖，轻轻在易升面颊上一吻。 孤狼的眼角余光瞥到了这一幕。 然后... 【你目睹了不可名状的事件，精神受到严重打击，理智值强制降低5%。当前理智值：80%。】 “what？” 20 血族崛起，接触! 不仅孤狼因这一吻受到了不轻的惊吓，作为当事人的易升也是吓得不轻，徘徊在掉san边缘。 他不过是在垂死挣扎，故意说点骚话恶心一下接生婆而已，结果反倒是攻略了她？ 简直离谱到了离谱的程度。 和离得那么远的孤狼不一样，离接生婆越近，他越能感觉到接生婆有着一个非人的内在。 此前遇到的血族，没有一丁点古老传说中的优雅神秘范。 比起人类，他们在心智上更加幼稚，只有身体素质比人类强一些，有个心电感应而已，根本就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 但接生婆不同。 她同样幼稚，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易升的花言巧语攻略。 但在她幼稚心智下的，却是一种诡异莫名、无法捉摸的东西。 易升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感觉到的是什么，只有一点他可以百分百肯定，那就是，接生婆既不是人类，也不是血族，而是某种处在食物链上位的奇诡物种。 被这么一个家伙亲吻面颊...完全没有开心或者满足的感觉好不好！ 精神正常的人会觉得被章鱼的吸盘吸脸是种愉快的体验吗！绝不会！ 当然，易升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极度不适和反感的情绪，他强烈的求生欲正在起作用，深情而一如之前那样悲伤地注视着接生婆，并恰如其分地露出一丝压抑着喜悦的讶然：“你...“ “不要再说那些话了。”接生婆嫩白的素指轻轻抵住易升嘴唇，话语中带着羞意和深沉的坚定：“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人类、血族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 但在易升眼中，接生婆离远看恍若谪仙的美丽容貌，此时却渐渐变味。 眉眼，嘴鼻，耳朵，皮肤...看起来是人类的构造没有错。 可他总感觉，似乎有些缺陷。 仔细地去看，深入地去想，偏偏想不通哪里有缺陷。 反正就是越看越奇怪，越看越...不舒服。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易升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没有，但母亲一定有，我们一起去浣熊山，找我没有亲。”接生婆说。 易升点头，心里则在寻思着要不要从背包里拿出《道德经·注》一书拍死她。 可想到万一不起作用，自己九成九会交代在这，接生婆可能也会迁怒于昏迷的李明，他就有些迟疑。 藤原未麻、未绪姐妹，还在家里等自己回去呢。 杀戮血族的支线任务已经全部做完，但接吻的一个没有做，他不想就这么让手头的强化点溜走。 先稍微配合一下吧。 而且，说不定...接生婆也能用来做接吻任务？ “我...果然已经不纯洁了吗...居然想和怪物kiss...” “嘿嘿真刺激。” 易升边想，边随接生婆向前走去，同时在私聊频道里对孤狼说：“带我儿去我家，我一定会回来的！” “没问题，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也太猛了吧！我人看傻了都，理智值都掉了点。”孤狼说。 “确实猛，我都佩服我自己。”易升说。 “对了，你家在哪？”孤狼说。 “我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问今川去。”易升说。 孤狼看着他和接生婆越走越远，快步来到李明身边，“好吧，那再见。” “有兴趣加公会，可以来找我。” “草，我人害妹死呢！出了副本再说！”易升说。 “行行行。”说完孤狼就关掉了私聊窗口，捡起李明向花园另一边快步走去。 他接下来要赶在警方封锁掉该小区前离开。 对一名玩家来说，这并不困难。 ... 走出去没多远，眨了一下眼、抬了一下脚的功夫，易升就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了小区外的空旷街道上，接生婆正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与此同时，腿脚上传来股奇怪的酸胀感，但脑海里却没有相关的记忆。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接生婆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的精神扭曲力量不如母亲那样收放自如，所以带你出来的时候会干扰到你的思维和记忆，抱歉。” “就是说，你其实是带着我走出来的？”结合腿脚的酸胀感，易升努力地理解着她的话。 “对。”接生婆说。 “那你没有对我做那种事吧？比如...”易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害羞地移开视线：“无路赛！当然没有！不要再说啦！” 易升略一挑眉：“我看你是什么都不懂哦，我可以教你登dua郎哟~” “登dua郎是什么？”接生婆好奇发问。 “就是...”易升立即进入了此前攻略她时的状态。 多数人面对恐惧会下意识地逃避或陷入无能狂怒的状态，少数人可以勇敢理性地去面对，而易升显然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 说回现在。 该小区介于熊吉市郊区和市区之间，往外走就是大片大片翠绿原野和小村庄。 接生婆使用精神扭曲的力量从附近一个别墅主人那里拿到了他的车钥匙和车，载着易升向浣熊山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易升怎么能讨接生婆欢心就怎么说。 一方面表现出自己的情难自抑，有想对她做些什么的冲动。 另一方面，又不停地自我否定，因为迟早到来的分别而纠结不已，抑制冲动。 完全照着备受二次元女孩喜欢的男孩类型去演。 看得接生婆那叫个心疼。 易升也是提心吊胆，毕竟她好看的皮囊下有个怪物般的非人内在，谁知道怪物怎么想，不得怎么讨好怎么来啊。 保持着这样一种微妙的态势，一个半小时后，接生婆在公路的尽头停下了车。 黑夜中，雄踞于此，与天相接，山腰以上覆满皑皑白雪的浣熊山，出现在易升面前。 结合断掉的废弃公路，让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来到了世界尽头的奇妙错觉。 “火山？”易升发问。 “是活火山。因为我母亲的缘故，它变得越来越活跃，预计三到五年后就会发生一次大规模喷发。”接生婆说，牵着易升的手向公路一侧的小径走去。 “那咱们是要徒步登山，去找岳母吗？”易升哈出一口白气，问了个更实在的问题。 听到他称自己的母亲为岳母，接生婆脸颊隐隐发烫：“不用。到达山脚，母亲就会来接我们。” “嗯，走吧。”易升牵起她的手，沿着小径向浣熊山走去。 路上，易升和孤狼交流了一下之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想搞清楚自己即将接触的血族女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这样心里多少能有个底。 然后孤狼便一五一十地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当时，他刚刚爬到半山腰，就被血族女王发现。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出发前的地方，身边站着接生婆。 结合易升刚才的亲身经历，那时孤狼明显是遭到了女王的精神扭曲能力的攻击，没有了回去的记忆，才会这样。 “接生婆看起来对我不感兴趣，她估计是去找你的。” “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 抛下这么两句话后，孤狼便结束了对话，他知道的也不多。 到头来，易升只能在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面对血族女王。 “至少，它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没有下死手。” 走在路上的易升，看着身边脸庞显得愈发怪异的接生婆，安慰着自己。 21 血族崛起，下次一定崛起! 浣熊山山脚处有片叫做青木树海的森林。 最近数月，来这里寻短见自杀的人越来越多，熊吉市便有好事者送了青木树海一个自杀圣地的名号。随着熊吉市电视台播出相关新闻，自杀圣地的名号也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开来，吸引了一大批来自当地和各个国家的“朝圣者”以及异常现象爱好者、灵异视频博主，来这里冒险和探索。 就在前些天，熊吉市政府派人在通往青木树海的几大路口，以及树海内部的小径边，竖立了显眼的标牌，上面写着珍惜生命的标语以及自杀求助热线，用以挽留尚未下定决心的自杀者，但效果并不明显。 易升牵着接生婆，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个这样的标牌。 为避免路上无话可说，易升随口一问，接生婆便把自杀现象之所以泛滥的原因告诉了他。 “母亲在寻找血族进化的方向，三分之二的自杀者都被母亲当作参考扔进了血池。” 易升悚然，感觉自己不该开口：“自杀者越来越多，也和岳母有关吗？” “有，但母亲不是故意杀害他们的，是游客、探险者们不小心接触到了母亲扭曲精神的力量，从而崩溃自杀的，母亲只是捡尸体来用。”接生婆解释。 “岳母不是能自如控制精神扭曲的能力吗？为什么会这样？”易升此时已经没法走在接生婆面前，青木树海的地形错综复杂，树木生的茂盛浓密，常能在地上看到盘根错节，一个人都抱不住的粗壮树根，和大半个人高的灌木丛，而且现在又是晚上，没有光照，辨认路径的难度可想而知。 不跟在接生婆身后，易升随时会在树海里迷路。 听到他的话，接生婆一边牵着他的手小心前进，一边说：“母亲的力量经常会从浣熊山山体的裂缝、沟壑、溪水、山洞中泄露出来，山脚下的青木树海也有大大小小上百处泄露点，除非都用沙土夯实，否则总会有力量泄露出来，母亲也没办法。” “难道说，浣熊山山体和周围地下都充满了岳母的力量？”易升愕然。 他已经在心里尽力拔高血族女王的逼格，结果事实比他想象的更加夸张。 “是的，母亲的力量是可以和地震、火山喷发、海啸比拟的天威，为了不伤到人类，她才选择了远离城市的浣熊山作为自己活动的地方。”接生婆说。 易升身上泛起鸡皮疙瘩，嗦不粗话。 他根本不是在森林里行走，脚下踩的也根本不是泥土。 眼前、脚下的所有，都不过是巨人皮肤表面的灰尘。 更形象地说，是鸡蛋的蛋壳。 血族女王，正在壳内尽力蜷缩自己的力量，免得不小心撑碎蛋壳。 易升发自内心地为如此宏大的力量感到敬畏。 “我怕。”沉默一会后，他直白地对接生婆说出自己的感受，然后不由分说地朝她的身体蹭了过去。 得知血族女王是这么个存在后，易升对接生婆非人内在的接受度立马上涨了几十个百分点，而且，她的脸看起来虽然因为某种缺陷而显得怪异，但身材可谓是极其养眼，不稍微亲近一下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我会努力说服母亲，不让她伤害你。”接生婆坚定地说，牵着他的手用力握紧。 “但愿如此。“易升没有抱太大希望，而是抱紧了她凹凸有致的身体。 自己的所作所为明显已经远远超出了主线任务的要求，说不定还接触到了副本的隐藏世界观，到时候副本结算给的评价绝不会低，奖励绝不会少，其实已经无所谓能不能活下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易升放宽心态，抱着继续玩下去就是赚的心态，继续闲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岳母有给你起过名字吗？” “叫我监督者，或者平衡者吧，我生来肩负着维持血族两派平衡的使命，母亲没有给我起名。”她这样说，然后问他：“你叫什么？” “易不升。”易升报上自己的玩家id，略一思索，又说：“什么什么者不好听，叫起来也不方便，照这里的起名习惯，要不你就叫天上人...呃，云上树海吧！” “为什么不是山下树海？”她显然对当地文化有过研究。 “山下不够大气，而且我感觉血族不太像地球上的原生物种，云上有天外来客的意思嘛。”易升解释。 “嗯，有道理。”云上树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认可了易升起的姓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时间来到凌晨零点三十分。 越过一丛灌木，易升眼前豁然开阔。 一股来自浣熊山的寒气扑面而来。 回头看去，只能看到幽深寂静的森林。 “再往前走一段距离，母亲就能接我们上去。”云上树海说。 易升微微喘息着点了点头，他走的有点累。 十几步后，两人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 似曾相识的意识恢复感传来。 易升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草地上。 ——意识消失前待的草地。 也就是说... “我哪也没去？”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看到云上树海竟也躺在身边，陷入了昏迷，易升摁着肩膀轻轻摇晃了她几下。 两分钟后，云上树海茫然地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她困惑地看着易升，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易升摇摇头，站起身来，拽着她一并站起，然后试着活动了下腿脚，没有感觉到任何酸胀感，看来是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顺着往下想的话...自己此时正穿着短袖短裤，倘若是躺在冰凉的草地上休息，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么自己应该已经冻僵了，但是事实是并没有冻僵，反而...反而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是不是已经见过岳母，但她清除了我们的记忆，然后又把我们送了回来？”易升说出自己的猜想。 云上树海眉头微皱，她试着用心电感应的能力联系母亲，但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似乎是触动了什么开关，忽然间，她脑海深处记忆翻涌，一段话浮现而出。 “我需要五年时间消化得到的知识。” “你代我照管血族，所有血族都会像服从我一样服从你。” “五年后再见。” 云上树海费解地把母亲的留言说给易升听。 易升发懵，但紧接着，他脑海里也有记忆翻涌而出，同样是一段话。 “前略，感谢你的到来，人类。” “希望下次与你再会的时候，你能改掉乱说话的坏毛病。” “你不一定每次都能走运。” “另，我的谢礼，你是否感到满意？” 谢礼？啥谢礼？ 我做了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吗？ 易升将留言转述给云上树海。 闻言，云上树海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惊讶地看着他：“血能...你身体里有血能！不对，你不是血族...但为什么...奇怪...” “等一下，血能又是什么东西？是我失忆那段时间听过的词吗？完全没有印象啊。”她捂住额头，木楞地看着眼前的草地。 “边走边说吧。”易升说。经云上树海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体内有股异常温暖的气息在随着血液流动。 另外，还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盘踞在脑海。 “灵...灵能？” 易升喃喃道。 血族崛起，完。 22 清点 【副本已完成。】 【表现评价：前所未有。】 【获得基础经验值：120，游戏币：300，强化点：50。】 【获得额外经验值：1200，游戏币：3000，强化点：500。】 【您升到了10级，经验值：270/470。获得强化点：21，获得额外强化点：210。】 【单人冒险模式（困难）已开放；多人合作模式（困难）已开放；生存厮杀模式（困难）已开放。在三次困难模式中取得“不错”以上的表现评价，开放相应模式的疯狂难度。】 【获得一次随机抽奖机会。奖品内容包括且不限于一定数额的经验值、游戏币、强化点，物品、装备、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 【获得两次定向抽奖机会。可在物品、装备、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中任选两项分别进行一次抽取，并有中等概率获得高稀有度奖品。】 【提示：您受到了未知力量的侵染，身体与精神发生变化，获得永久状态：危机灵感，该状态将使您受到惊吓或面对未知事物时，理智值更容易降低，但也可能获得有关副本任务线索的提示。天赋“热情”发动期间，将使您部分豁免该状态导致的负面影响。】 易升从床上爬起，茫然困惑地看着半透明光幕上的字幕。 他刚和云上树海走进森林就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就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副本就这么结束啦？ 主线任务都没有做完，而且接吻任务连一个进度都还没有呢！ “搞毛线啊！”易升气的直瞪眼。 这时，来自李明的私聊窗口忽然弹出，里面全是些父慈子孝的话。 来自今川河与孤狼的私聊窗口接着弹出，对话内容倒是十分正常，就是你来我往的提问和回答，以及偶尔的吐槽和颜文字、表情包。 易升挨个从上往下看。 或许是因为回到了游戏的主世界，之前在副本里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记忆，此时从记忆深处浮现而出，愈发清晰。 结合聊天记录，他整理出了当时发生的事。 易升和云上树海醒来的那个晚上，其实根本不是去浣熊山的那一晚，而是第二天的晚上。 那个时候，今川河、孤狼，早已完成主线任务，退出了副本，只有他和李明还在副本里。易升打算先完成和血族女王的交易，再去做主线任务出副本，李明则卡着最后一个任务进度，准备和易升一起出副本。 再后来，易升交易完，顺便在女王那里做完任务，就被送回了来时的草地。 主线任务完成后的十分钟滞留时间一过，便和李明一起离开了副本。 玩家之间事大概就是这些，重点是和血族女王的交易。 易升从背包里取出《道德经·注》。 紧紧缠绕着《道德经·注》的玻璃胶带，此时已被血族女王除去，露出了真容。 【名称：《道德经·注》。】 【类型：非消耗品。】 【品质：不详。】 【功能：阅读后获得禁忌知识。】 【是否可放入背包：是。】 【是否可出售：否。】 【备注：幸运的是，你在没有破坏书页的前提下，拆掉了上面的玻璃胶带。不幸的是，你拆掉了上面的玻璃胶带，但书页完好无损——你可能需要一个丧葬一条龙服务。】 与血族女王会面后，那时候的易升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用《道德经·注》做了场交易。 他先拜托女王除去上面的玻璃胶带，随后，让女王翻阅《道德经·注》，支付巨大代价，获得了两个禁忌的知识 其中一个知识，是女王迫切需要的知识，也就是那个要花它五年时间才能消化掉的知识，最后被女王拿走。 另一个知识，是一篇名为《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的功法秘籍，最后被易升拿走，因为他是发起交易、提供了《道德经·注》的一方，没有他，血族女王就得不到自己急需的知识。 “功法秘籍...”饶使是易升，此时也不知这槽该从哪儿吐起。明晰自己“已经拥有”该秘籍后，秘籍第一重的内容就从脑海深处自动浮现了出来——照着一定的流程，举行一个复杂的仪式，献祭一定数量的人类npc或人类玩家，就能成就被秘籍称为“先天”的境界，用出各种秘法、秘术。 “先天”境界具体是什么意思，秘法、秘术又是什么，秘籍说，要成就“先天”以后才能知道。 这下，易升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选择。 就好像酒后冲动犯事，酒醒后没法理解醉酒时的自己在想什么、为什么那么做，只能被动承担当时犯下的事的后果的一样，易升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不过似乎没有必须承担的后果？ 就这么着吧，得了便宜就不卖乖了。 “话说回来，血族女王长啥样来着？唯独这个我怎么都回忆不起来...跟它有关的记忆也模模糊糊的...好在意啊，当时具体是怎么交易的，它就那么诚实，一点坏心眼都没有吗？”易升嘀嘀咕咕着打开游戏菜单，查看自己的个人属性。 第一眼看得就是理智值下方的生命场和能量场。 果不其然，之前还空荡荡的细长条里，代表着生命场的上半部分，充满了亮如水银，色泽鲜红的液体状物质。顺着新出现的指向上半部分的箭头看去，血能二字出现在易升眼前。视线注视，生命场强度的数值显示为300。 血能！居然是血能？！ 而且是300点强度的血能！ 感受到体内和血液一起流动的温暖气息，易升开心的合不拢嘴：“不愧是能取得前所未有评价的我，这才叫交易嘛！不仅完好无损地从那么厉害的家伙手里拿到了看起来就贼猛的《无形无相法》，甚至还让人家送了我个这么大的谢礼！” “血能血能，血液产生的能量，可不就是生命能嘛！” “不行，我得赶紧去酸酸我儿！” 他打开私聊窗口，一个念头打过去五行垃圾话，然后点击发送，发给李明。 接着，易升边胡侃边继续看了下去。 细长条的下半部分，充斥着一团不断翻滚、变化的雾团，灵能二字赫然出现在易升眼中。视线注视，能量场强度的数值同样显示为300，是之前30的十倍。 灵能和《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有关。 在易升习得秘籍后，代表着能量场的槽里就填充了名为灵能的异种能量。 通过修炼《无形无相法》，灵能会变得越来越强，就是说，不必再给能量场特意投入强化点，不停地爆肝修炼就行。 想到这，兴头上的易升干脆去强化舱把副本所得的781强化点全都点在了生命场上，体内温暖的气息顿时壮大了数倍，生命能的数值来到1081，质和量都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舒服。”易升穿好衣服，来到合金桌柜前，继续往下看。 多了个永久状态，弥补了一下脑袋不够灵活的弱项，不错。 技能栏的数量没有变化，也没有多出什么技能。 技巧栏第一行的【辨识阵法：一窍不通】和第二行的【自由格斗：一窍不通】没有变化，第三行上是【载具驾驶（车）：勉强入门（领悟力微弱提升）】，下方跟着说明：【你没有驾驶任何车辆的经验，但第一次开车就用手感、运气、一些错误的知识，无师自通地找到了漂移的诀窍，这足以证明你有驾驶车辆的才能，希望你能重视起来。】 “居然夸我，真稀奇。” “原来技巧到了勉强入门这一级别会给一个buff啊，看来以后得多开车了。” 易升心想。 第四行上是【轻武器掌握（转轮式手枪）：登堂入室（速射加成、上弹加成）】，下方跟着说明：【你似乎在其他游戏里掌握了一些手枪射击的技巧，这很好，继续加油。】 “速射加成应该是加射击的速度，换弹加成倒是好理解，就是让换子弹的速度更快。”易升不再继续往下看。 因为下面是毫无变化的装备栏、背包栏、天赋。 他直奔重点，开始抽奖。 23 哇，传说!草 “好运来助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易升嘴里唱了起来，两只手跟个苍蝇似地搓了起来，然后用掉了随机抽奖机会。 合金桌柜角落的金属圆饼横着分开，位于上面的圆饼向上飞起，拉出一道道刺目电弧。 一阵剧烈的电光过后，电弧消失，下圆饼上出现了一个易升眼熟的东西。 “弹...弹簧刀？”他嘴角抽搐着拿起查看属性，掏出装备里从交易市场购来的那柄弹簧刀，两相对比一看，立马得出结论。 日恁娘真的一模一样！ “滚去背包吃灰吧。”易升郁闷地把两柄弹簧刀放进背包。 稍稍小跑几圈，翻了几个跟头，感觉甩掉衰气后，他想了想，选定装备、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使用定向抽奖机会。 装备和技能是他目前急缺的东西，物品的话，一时想不到有什么是值得抽的。 反正不知道抽什么就先加战斗力！ “ssr，ssr，ssr，ssr...” 易升直勾勾地盯着金属圆饼，念咒似地念叨了起来。 兴许是念叨有了效果，金属圆饼亮蓝色的电弧后竟真露出了一丝橙黄的光芒！ 非了两次，是该欧一回了！ 剧烈的电光过后，电弧消失，圆饼上的两样东西出现在易升眼前。 其中一个，是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另一个... 【名称：门板大的巨剑（限定）】 【类型：防具。】 【品质：传说。】 【防御力：不可摧毁。】 【特效1：炫彩，可主动开启或关闭，该特效不可与闪耀共存。开启后，门板大的巨剑会发出炫彩光芒，绑定者不受影响。】 【特效2：闪耀，可主动开启和关闭，该特效不可与炫彩共存。开启后，门板大的巨剑会变得闪耀夺目，绑定者不受影响。】 【特效3：野心。每当绑定者使用门板大的巨剑杀死一名副本npc或敌对阵营的玩家，门板大的巨剑就会变得更加炫彩闪耀。】 【特效4：绑定。该剑只在你（玩家易不升）持有时才可以使用特效，副本结束后自动回到身边。】 【是否可出售：否。】 【备注：超著名偶像工匠瞎姬鹅·乱锤，在举世瞩目的第十五届“星选秀”中，使用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锻造铁锤，打造出了一扇门板大的巨剑。剑成的瞬间，剑体发出的光就照瞎了在场的所有嘉宾、评委、工作人员，电视机屏幕前超过二十亿观众视力受损。次年，一架外星飞船降落在第十六届“星选秀”现场舞台，和评委进行了友好的互动，但不久便架船离开，去向不明。据说，第二天有人在超著名偶像工匠兼国防部部长瞎姬鹅·乱锤家门口见到了该外星飞船。】 易升：“...” 喂喂直径二三十厘米的金属圆饼上是怎么突然蹿出一个两米来长的大家伙的啊！ 为什么这么大的一扇巨剑会被认为是防具啊！ 门板大的巨剑是个啥破名啊！ 为什么会有炫彩闪耀这种毫无卵用的坑爹特效啊！ 看起来就稀有的可成长性为什么会给这么个玩意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生草的备注啊！ 瞎姬鹅·乱锤是何方神圣啊！ 超著名偶像工匠又是什么鬼啊！ 为什么第二年就成国防部部长了啊！ 升迁速度这么快真的没有问题吗？ 能选出一个偶像工匠当国防部部长的国家真的还有未来吗！ 你！倒！是！给！爷！说！清！楚！啊！ 歇斯底里咆哮了两分钟后，易升渐渐冷静下来。 “传说防具，毕竟是传说防具，虽然造型古怪了点，但毕竟是传说防具。” “防御力不是坚不可摧吗？说明它其实是值这个传说品质的。” “一定是这样。” 易升握住约有自己小臂粗细，长约有三十公分左右的剑柄，像端大铁锅似地端起了门板大的巨剑，然后试着挥舞了两下，感觉一般般。 强化点要是没有投入到能加身体素质的生命场上，八成是没法这么轻易挥动的。 易升因为不知道自己具体的力气，所以剑的重量也不太能掂量出来，反正不会轻到哪去。 剑身纯黑，厚度有中指的两倍那么厚，长度至少两米，立起来比易升高一个半脑袋，宽六十到七十厘米，看上去颇有金属质感，但敲击只能听到闷响，并不清脆。 剑柄呈正二十四边形，颜色是渐变的灰银色，底端银，上端灰，越接近剑体越黑，握紧后的手感不错。 剑尖...嗯...没有剑尖，造型就是块有剑柄的门板嘛，长方形，哪来的剑尖。 剑格是个粗长的红褐色块，略比剑体宽，未经打磨和装饰，模样不丑也说不上帅。 “唉...”易升端详着手里的门板，说不沮丧是假的。 明明品质是传说，名称里还跟了个限定，一看就是超稀有的东西，但...怎么说呢...总感觉心里膈应。 不用吧，绝对是浪费，用吧，感觉又特别蠢。 说不想要吧，也不是，说想要吧，也没想要到哪里去。 “希望你能派上用场。”他抚摸了一下冰凉的剑身，开启了炫彩特效。 然后易升就看到，剑身陡然爆发出一股明亮的彩虹色光芒，光里似乎什么颜色都有，，看起来相当惹眼，不过并不刺眼，绑定者不受影响的效果起了作用。 发光原理的话...应该不是用的电池，看不出来。 握住剑柄举起来，就是个特别大的荧光板。 接着，易升关掉炫彩特效，开启闪耀特效。 剑身瞬间爆发出一股极为耀眼的强光，差不多两秒后消失，闪耀特效进入一分钟cd，易升作为绑定者没有被晃到眼睛。 “持续发光和瞬间爆发的区别么...凑合吧，闪光眩晕盾？”易升咂舌。 用起来似乎还不错，没想象中那么不实用。 打着打着突然闪对面一下，绝对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就是不能像盾一样抵在身前躲在后头，要这么做必须握住剑柄倒提着剑，但手会暴露出来，剑也会呈现出一个斜面。 当成剑去用，或许才是这个传说级防具的用法——只要把敌人全部打死，就没必要防御。 易升心里略微释怀，但当他试着把剑往背包里放的时候，又出了状况。 根！本！放！不！进！去！ “难道，每次进副本，我都得背着它？” “副本里活动的时候，我也得随身带着它？” 易升呆滞地看着门板大的巨剑。 坑爹呢这是！ ... 再一次平静下来后，易升拿起芯片看了起来。 【名称：“全力一击”。】 【类型：技能学习芯片。】 【品质：稀有。】 【描述：使用后获得技能“全力一击”。】 【是否可交易：是。】 技能名称给了他种不详的预感，不过好歹是个技能，先学了再说。 易升来到强化舱旁放着技能和技巧学习头盔的金属平台前，将芯片放进头盔背后的插槽里，然后戴上头盔，摁下启动键。 下一刻，他感觉脑海里多了些什么，同时，技能栏里出现了技能“全力一击”的图案：一个看起来正向上打去的拳头，其线条粗犷而富有张力，给人以十足的力量感。 视线注视全力一击的图案，技能说明浮现而出。 【技能名称：全力一击。】 【占据格数：1格。】 【描述：集全力打出一次攻击。】 【消耗：剩余的全部的生命能或异种能量。】 【威力：视消耗而定。】 【发动所需时间：1秒。】 【冷却时间：无。】 【是否可拆卸：是。】 【备注：问：“全力一击是二连击且间隔只有一秒的男人你喜欢吗？”答：“不喜欢，至少要六十连击。”】 “差不多能当底牌来用，不过这个备注...”易升给出评价，然后眯起眼盯着备注看了起来。 “你在ghs，我有证据。” 24 死了人 奖也抽了，技能也学了。 易升在舱室里瞎转悠了一会，和李明聊了会天。 然后给正在游戏中的孤狼留言说，自己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记得来找自己换，再给显示不在线的今川河留言，说自己打算待会和孤狼聊聊，换到强化点的话，就照之前说的四三三分，便登出游戏、登出环网，下了线。 兴许是拟真度过高，他玩的虽说尽兴，但也感到了十足的疲惫。 “话说回来，一个工作日都过去小半天了吧，我神秘奖励呢？咋还不发。” 易升于现实世界睁开双眼，入目所见是一片蔚蓝澄澈的天空，身下是松润的草地和堪堪盖过脸的青草。 放松了一小会后，他打了个呵欠：“开门。” 闻言，沉浸式体验舱内置的虚拟景致迅速消失，三秒后舱门打开。 为尽可能降低玩家在长时间游玩虚拟实境游戏后，对枯燥、单调、苍白无色的现实世界产生的疏离感和陌生感，环公司特地为玩家在登出结束后设置了不同的虚拟实景，作为一个中间的过渡带让玩家迅速回归日常生活。 环公司能在短时间内崛起并一步步发展至今天的规模，和这份来自技术的人文关怀脱不开关系。 易升爬出来，穿上鞋，面露茫然地环视了一圈自己四十个平米的家。 然后，拖沓着拖鞋，走向沙发，倒了上去。 “小可，打开论坛‘主神空间’，照热度从高到低排列讨论贴和攻略贴。” “喵~”趴着休息的小可立即抖擞精神站了起来。 易升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随意地看了起来，不时瞥一眼在旁边展开的光幕，瞧一瞧沙雕网友们和攻略组发的贴和回复。 电视机是那种挂在墙上的液晶显示屏，放在一百年前都是没人用的落后货色，但到了科技极度发达的2189年，也就是今天，液晶显示屏反倒作为一种“文艺复兴”式的古董重新进入了人们的生活。 那个最疯狂的年代，人们认为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技术造就的虚拟之物代替。 一个念头就可以让意识穿行在千百万不同而又同样瑰丽的世界中。 一份价格低廉的躯体维护服务就能换来永不会因病痛折磨或意外而死的躯体。 连排泄、进食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只需要完成两个步骤：打开舱门，躺进去。 人人就都是自己的造物主。 什么？你说没有现实世界投入维持虚拟世界运行的资源，虚拟世界就会消失，所以虚拟世界只是漂浮在现实世界上的泡沫？只要戳破膜就会瞬间破裂？炸个服务器就会不复存在？ 不，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当现实世界的一切都和虚拟世界建立了联系的时候，现实世界之于虚拟世界，是遥控器和遥控赛车的关系，虚拟世界之于现实世界，同样也是遥控器和遥控赛车的关系。 手握遥控器的人，站在遥控器外，用手按下按钮，使遥控器发射电磁脉冲，控制遥控赛车，和住在遥控器里的人，操纵变化的电流，发射电磁脉冲，控制遥控赛车，有什么区别？ 答案是根本没有区别。 住在虚拟世界，同样可以在现实世界进行物质资料的生产。 现实世界，只是漂浮在虚拟世界无限广阔的海面上的一座孤岛。 一个真实，但与虚幻无异的泡沫。 言归正传。 此时，论坛“主神空间”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今夜凌晨发售的游戏《传送：无限》。 最令易升在意的不是最热门的贴里讨论的“怎样高效且安全地挖掘副本的隐藏世界观”，而是评价机制。 取得“普通”评价，额外获得基础经验值、游戏币、强化点的奖励。 取得“不错”评价，额外获得两倍基础经、币、强的奖励。 取得“优异”评价，额外获得三倍。 取得“出色”评价，额外获得五倍。 其中，倘若因副本结算时获得的经验提升了玩家的等级，那么等级提升的奖励和会翻同样的倍数。 就是说，游戏初期，等级好提升的时候，玩家取得高评价的收益是十分可观的，足以令一个普通的玩家一跃成为全服排名靠前的顶尖玩家。而在游戏后期，因为提升等级获得的奖励始终是固定的3强化点，所以也不会出现某个玩家故意卡着一丁点经验不升，和高玩组队通一个高难度副本，取得高评价，凭借倍数奖励直接翻身的情况。 平衡性把握的不错。 想到这，易升编辑了一个贴发了上去。 贴的标题为：震惊！比“出色”评价更高的评价居然是...！ 然后占二楼编辑了四个字：“前所未有”。 再自占三楼，解释：得到评价“前所未有”，额外奖励会翻十倍！ 不到五秒，就有人跟帖说：“不是翻一百倍吗？” “咋不是前无古人。” “谢谢楼主，领到两百倍奖励了。” “谢谢楼主，我开了五十把传说武器。” “谢谢楼主，领到十个电饭煲了。” “泻药，人在猎户座，刚出跃迁，中略，确实是十倍，匿。” “滑稽。” “经验＋3。” 看着自己不断上涨的经验值，易升又打了个呵欠，回了质疑者几个滑稽，逛了会论坛，便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虽然有亲身经历，但他只是个来水贴的水逼，不是来讨论的。 小可见状，叼来毛毯披在他身上。 ... 下午一点，易升悠悠醒来。 才一睁眼，就感觉口唇干涩，喉咙也火辣辣地疼。 “...” 他只当自己最近喝水喝的少，又经常熬夜，所以才会这样。 撑着身体爬起来，易升见茶几上已经摆好了自己的午餐，小可正站在茶几上吃着自己的猫粮，就伸了个懒腰，正过身体，披着毛毯吃起了饭，边看电视边刷论坛。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置顶帖，标题为：“官方定论出来前不要玩《传送：无限》！禁止一切相关水贴！” 进去一看，二楼是则新闻链接。 新闻内容大意为... 《传送：无限》的连接断开有bug！已经有三十二个人因此死亡！ 25 呢喃细语 据易升自己了解的情况。 非玩家主观意愿的连接断开，目前在《传送：无限》里只发生在理智值降低至60%以下的时候。 新闻里提到，死亡的三十二个人，死因是遭到强烈刺激导致了心脏骤停。游戏舱内的应急起搏设施虽发动及时，却也没有来得及救治，因为死者同时伴有心脑血管破裂的症状，几秒内就迅速失去了意识和生命。 而之所以和连接断开这一功能扯上联系，则是因为三十二人死前的理智值已经降低到了60%以下，可游戏却没有断开连接。换言之，死掉的三十二个人，是被憋在游戏世界，被游戏内容活活吓死的。 易升用视线和意念翻动新闻，仔细看了下是哪家媒体发布的新闻：环城娱乐。 “环城娱乐，一家号称不会受企业和政府摆布的自媒体，却在前段时间被曝出收钱撰稿的丑闻，啧啧。”易升记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视线从新闻内容上移开，往下看网友们的评论。 观点大同小异，略去无意义的灌水言论和滑稽、经验＋3，简单总结，就是几个字：让子弹再飞一会。 谁知道之后会不会有反转？ 大家伙都不是好忽悠的。 能在论坛“主神空间”注册id的玩家，都是至少在十款虚拟实境游戏里打出过成绩的资深玩家。他们就像很久以前还活着的网文小说里所描述的穿行在各大世界的“轮回者”一样，到处“穿越”，论坛名“主神空间”就由此而来。 如今的环城娱乐已不再是那个备受玩家信任的自媒体，它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信誉和招牌，易升同样抱着“让子弹再飞一会”的想法，不过在官方给出解释之前，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游戏里冒险，真出事那吃亏的可是自己。 在光脑里下好其他游戏。 易升吃完饭，活动活动了身体，就又躺了进去。 先登上自己的号把新闻的事跟李明说了说，再退出游戏，登上其他人在其他游戏里的人物角色，开始打怪练级赚金币。 前文已经提过，他吃游戏代练这口饭，最近正在拓展自己的私人接活渠道。 业界里不算出名，不过要是有人想在短时间里达到某个等级、肝出某件装备、做完某个任务或成就，那么代练中介向那人推荐的代练里就必定会有易升这么一号人。 ... 夜幕降临。 易升疲倦地爬出游戏舱。 今天的代练任务完成，明天号主确认后就会打钱给中介。 中介会抽掉百分之三十，剩下的才是易升实际赚到的钱。 他的私人接活渠道还没有发展起来，只是偶尔能赚到不菲外块的程度，和在中介平台那里的固定收入不能相提并论。 “要是《传送：无限》继续畅销下去，或许我能凭游戏初期建立的等级和装备优势，打出自己的名号...” “...所以，我为什么会得到那种傻不啦叽的传说武器啊！”想到这，易升略感郁闷，穿上拖鞋去卫生间洗漱，心里不断吐槽：“用来装点门面未免也太搞笑了点！不过这似乎也是个卖点，要怎么才能利用起来呢？” “就说是全服第一把传说武器？不行，会得罪同行的，而且板上钉钉的会被打脸。” 易升边走边想。 忽然，门铃响起。 “没有人按门铃，门铃没有出故障。”蹲在茶几旁的小可快速地对易升说。 易升停在卫生间门前，回头看向门口。 “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听错，对不对？”他看了眼小可。 小可给出肯定的回答。 易升眉头微皱：“那么，你得到的信息是错误的，有人已经黑掉了我的门。” “是的，要报警吗？”小可说，警惕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对方能黑掉门，说不定也能黑掉你。”易升仍在看小可，“关机。” “好的。”小可闻言，头颅低垂，身体软倒在茶几上，不再动弹。 易升抄起地上的木制板凳，一步步向毫无动静的房门逼近：“你是在恶作剧的话，最好现在说清楚。” “都2189年了，我想没有人会蠢到入室抢劫。” “你要是个愉悦犯，想体验杀人的快感，那建议先让我体验一下，反正我防守反击不犯法。” “单纯想玩我的话...你是gg还是mm啊？价钱好商量！姿势任你选！” “钱管够，不是人也可以！” 没有人回应。 对方没有在听吗？又或者是不想回复、留下数据痕迹？ 易升紧张地来到门前，解除声控开关和掌纹、指纹、虹膜开关。 一切顺利。 顺利的反常。 接着，他握住不含任何电子元器件的门把手，一拧一拽，打开门，对着门口就是奋力一踹！ 空气不算的话，他什么都没有踹到。 门口没有人。 但对门敞开的门内，易升家门自带的扫描仪可扫描的范围之外，侧躺着一个男人。 他是易升对门家住着的邻居。 单身，无固定工作，靠政府补贴和打零工过活。 易升提着板凳，出门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快步走了过去。 男人睁着眼睛，七窍流血，似乎已经死去。 “他的宠物关了机，所以没有打急救电话吗？”易升通过敞开的门看到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金毛。 压下心头震惊，他回家打开小可，让它报警并拨打急救电话。 黑掉自己家家门的人不在这，救人要紧。 易升没有等待太久。 听到有人疑似死亡，警方和医院立即派遣机械警员、机械救护人员赶到现场。 前后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邻居就被送走，疑似死亡也变成了确认死亡。 作为第一发现者的易升，录了口供，提交了房门扫描仪上的数据和家里的一些视频、音频数据，并向在场的警员反应了一下自家的情况。 但结果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您家的电子设备没有遭到入侵，应该是出现了某种运行故障。”一个女性模样的机械警员解释，它调动警局服务器查看了易升家的情况。 “刚好对门死了个人，我家就出故障，让我发现了他？听救护人员说，他才死了不到十分钟，难道是他怕自己没人收尸，所以变成鬼来按我家的门铃？”易升质问，然后说出自己的猜想：“我觉得他的死可能是他杀，杀人的人和黑我家门的人是一个人，或者至少是有关系的人。” 女警员点头：“您的猜想有道理，但不能排除变成鬼按门铃的情况。” 易升：“...” 虽然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区别，长得还挺漂亮，但机械脑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板和耿直啊。 “没事的话，我能回去了吗？”易升问。 女警员点头：“可以，有事的话我们会来找您，请最近不要去太远的地方，还有就是，请注意休息，您看起来很累。” “好的。”易升瞧了眼正在打扫现场的机械警员，回到家中，关上了房门。 死人并不奇怪，世界上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死人，奇怪的是死法和死前发生的事。 易升想了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去卫生间洗漱。 脱掉衣服，走进浴缸。 洗着洗着。 他突然听到一阵呢喃细语。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再仔细一听、四下一看。 没有找到能发出声音的东西。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易升嘴里念叨着，找来找去。 最后也没找到发出声音的东西。 奇怪。 26 膨胀!买买买! 第二天。 易升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 在小可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他随便穿了两件衣服就小跑着出门，一路走楼梯上楼跑到十楼的健身房，哼哧哼哧地锻炼了起来，精力充沛的有些无处发泄。 昨夜肉眼可见的疲惫已从易升身上消失，他今天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一些改变，直观体现在因常年沉浸在虚拟世界而变得死气沉沉的双眸露出了热烈的光彩，简直像是就要和手都没有牵过的初恋女朋友约会的青涩少年一样，透着股雀跃的期待和兴奋。 就这么不停地运动，直到手脚都累到几乎无法动弹的时候，他莫名躁动的身心才平静了下来。 易升乘电梯回到家中，洗了个冷水澡，然后边吃早饭边看起了论坛，浑然没有在意自己的状态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好。 论坛的置顶帖有了变化，昨天的置顶帖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标题为：“环公司称游戏《传送：无限》没有出bug，是死者的沉浸式体验舱没有做好平时的维护和保养才导致了此次事故的发生。” 点进去后，易升看到了环公司发表的声明报告，里面有权威部门经过详细检查后对死者的沉浸式体验舱做出的分析和判断，其结果有力地证明了环公司给出的解释。 当然，解释归解释，事故归事故，赔偿总是要有的，终归是死在了自家产的机器里，环公司大手一挥就一人赔了五百万通用币，并承诺马上为旗下所有体验舱进行免费的维护和检修，最迟十四个工作日内完成。 贴里的评论基本是一边倒的支持环公司的英明决策，并为他们的财大气粗感到震惊。 易升也有同感。 免费维护和检修数以亿计的体验舱，估计只有环公司这样实力雄浑的跨星集团能做得出来。 “让我看看攻略组们的进度...哎，群星之民攻略组的最强玩家怎么才十五级啊，我都十级呢。装备...看起来挺全面的，不像我，技能的话倒是挺一般，和我五五开吧。”易升快速浏览了一遍攻略组们的进度，最快的攻略组“群星之民”已经培养出了一个号称全服第一的玩家。 群星之民攻略组隶属于公认最强的跨游戏公会“群星”，他们的话可信度挺高的，这个叫“克星”的家伙八成就是实打实的全服第一。 不过... “他生命场怎么才六百？能量场甚至不到两百...应该是肝装备用去了肝强化点的时间。”易升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顶尖玩家的游戏理解毋庸置疑地优于自己，那么接下来就努力获取更好更全面的装备吧！ 定下一个小目标后，易升吃掉最后一口早饭。 快步来到游戏舱前，打开躺了进去。 ... 易升从床上坐起，瞧了眼自己放在合金桌柜上的门板大的巨剑，打开游戏菜单，看了起来。 一看，他就发现了问题。 “能量场的数值，怎么突然成了500？昨天不是300吗？” 易升纳闷，自己还没开始修炼《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呢，能量场的数值咋就自己个往上涨？ 想了一会，想不通，他只能解释为，自己记错，或者昨天看错。 总不能跟昨天死家对面那邻居有关系，或者和那个黑了自家门的人有关系吧？ 不可能，怎么想都扯不上关系。 “涨就涨吧，都是好事~”易升嘴里轻哼着来到合金桌柜前，逛起了交易市场。 经过一天的变化，市场价格已经稳定了下来。 贵的离谱的一看就是厉害的玩意，便宜的不行的一看就是不厉害的玩意。 易升看着自己近3700的游戏币，找了好一会，找到了几件中意的东西。 其中一件如下。 【名称：十王戒—颜面。】 【类型：饰品。】 【品质：稀有。】 【功能：使你一件low爆的装备变得炫酷。每个副本可使用三次。】 【特效：无。】 【是否可出售：是。】 【备注：一位荒淫无度、自大傲慢的王，死后遗留下来的宝物。他死前遭到叛乱士兵的百般羞辱，死后被草草埋葬。】 或许是出于拟真度的考虑，《传送：无限》里对各种东西的描述都是模糊不清的，大大限制了玩家通过描述来直接认识某物品、某武器的用法和价值。 自己用，或者拿去私下交易，描述模糊不会产生太大的问题，但要是想在交易市场里和陌生人做交易，清楚直白的描述显然是十分有必要的，所以游戏设计了一个玩家为交易物编辑介绍的功能，买家可以直接看到卖家对交易物做出的介绍。 那位卖家对十王戒—颜面的介绍特~别特~别长，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并不搞笑的笑话和大段大段的废话，有用的干货就那么几句话，提炼出来就是：对一件装备用过戒指的功能后，不使用该装备，其他玩家和副本npc就只能看到该装备伪装后的外观。 不使用的意思是，不用该装备进行攻击或防御、不用该装备的特效。 伪装后的外观，可以由使用者自己调整，但不能和原外观有太大的出入。 对其他人来说，十王戒—颜面，真就只是个撑脸面的东西，外观好看对打架又没有加成，但对易升来说，用处可就太大了。 门板大的巨剑不能放进背包，怎么拿都太显眼，用十王戒—颜面往小了伪装一下，显眼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而且才500游戏币，便宜！”易升不再犹豫，立马买了下来，戴在左手中指上。 十王戒—颜面是个镶有金丝银龙的翡翠戒指，模样讨喜，易升买它的时候也有被外观吸引的因素。 接着，易升花去300游戏币买了身没有属性加成，但非常拉风的黑色风衣、黑色长裤，和黑色皮靴。 风衣是既有拉链又有扣的款式，下摆垂至长裤裤兜以下，衣领立起来能遮住下巴，一穿上就根据易升的身材做出调整，变得贴合身体曲线。 长裤是和风衣配套的，不再赘述。 皮靴是那种介于长靴和短靴之间的靴子，具体什么款式，易升不懂，他只是觉得能当雨鞋来用，而且和衣裤很搭。 购置完行头，易升买了十瓶价值50游戏币的生命值补充药剂（小）。 药剂呈液体状，颜色鲜红，放在食指粗细、长约十公分的透明玻璃管中，占三分之二的体积。管口有木制的瓶塞，模样看起来就像rpg冒险游戏里的血瓶，每瓶能够补充10%的生命值，十瓶算一组，占一个背包空位。 据介绍，血瓶是通过活化生命能来补充生命值的，所以生命场的数值越高，每瓶回复的也越多，反之越少，但最少不会少于5%，最多要比15%高。 做完这些，易升又看了看，买了三个强力打火机（占一个背包空位），三个强光手电筒（占一个背包空位），能供一个人吃十五天的应急干粮（各种口味），一个500ml容量的水瓶和半个人大小的简易水源过滤装置（占一个背包空位），三个防虫、防蛇喷雾（和干粮、水瓶一起占一个背包空位），以及一个多功能工兵铲（占一个背包空位）。 上述物品共花去1500游戏币。 其中，简易水源过滤装置800游戏币，多功能工兵铲400游戏币。 剩余游戏币不足800。 有了这些东西，突然被扔到需要野外求生的副本，就不会太过被动。 枪一类的远程武器，副本里说不定有。 刀一类的近战武器，副本里说不定也有。 买的话，易升觉得应该买副本里不太能找到现成替代的东西。 看了眼好友列表，李明和今川河没有上线。 孤狼回复了他，说对血族副本的隐藏世界观很感兴趣，愿意交易，不过现在也不在线。 其他好友的话...没有其他好友。 看来自己起的确实早。 想了想，易升去排了把困难难度的生存厮杀。 他想看看现阶段的自己大致是个什么水平。 要是凑合的话，就去直播吧。 直播来钱快，对打出名气也有帮助。 “等会，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进入游戏读取阶段后，易升才想起来。 自己...好像忘了去邮箱看环公司发的神秘奖励了。 ... 注：武器有词条“攻击力”，防具有词条“防御力”，饰品和非消耗品一样，具有词条“功能”，同时也有武器和防具共有的词条“特效”。 27 怪异大战，扮演 黑暗如落潮般缓缓退去，露出意识的浅滩。 趴在桌上睡觉的易升，睁眼醒来。 窗外射来的阳光照得他脊背发烫。 仔细观察四周，易升发现自己又在一间教室里，而且座位和上次血族副本一模一样，都是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 他不由得触景生情，哀叹藤原未麻和自己缘分已断，离去之前连一个吻都没有留下。 而想到藤原未麻，就又想到了她身材饱满的姐姐藤原未绪。想到藤原未绪，就又想到了不看脸就是人间尤物的云上树海。想到云上树海，就又想到了她是男是女是不是人都不知道的母亲——说不定也蛮漂亮的呢。 眼前，半透明的光幕悄然浮现，打断了易升不断翻倍的哀思。 【你所在的天神高中，正在发生某种异变。】 【扮演性格开朗、做事积极的高一年级学生前原圭一，从怪异大战中活到最后。】 【副本内共有5名玩家，每名玩家拥有的怪异都不相同，你当前拥有的怪异为“女厕幽灵”，用法请自行探索。】 【每当你表现出不合身份的言行举止，表现评价都会降低。】 【离开天神高中，视为主线任务失败。】 【主线任务：笑到最后。与你的怪异一起活到最后，不满足该条件视作任务失败，只能获得最低限度的副本结算奖励。】 【支线任务1：武装起来！】 【要求：找回你失去的随身物品。】 【奖励：解除对背包、装备、场、技能、技巧的锁定。】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2：怪异为王。】 【要求：使用怪异的力量杀死不少于两名玩家。】 【奖励：1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3：我亲自动手！】 【要求：不使用怪异的力量杀死不少于两名玩家。】 【奖励：3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4：杀出个黎明！】 【要求：存活至异变结束。】 【奖励：8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以上便是副本给出的信息。 “怪不得我的门板不在身边，衣服也是校服，居然锁了面板。” “又要生存又要玩家间相互厮杀，不愧是生存厮杀模式。” 易升出神地望向窗外的操场。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却感到分外忧郁。 “怪异么？女厕幽灵...幽灵啊，听起来似乎蛮厉害，其他玩家的怪异也是幽灵吗？不好说。” “但是，为什么是女厕幽灵？”他的神情渐渐纠结起来，“为什么不是厕所幽灵？不不不，为什么会是厕所的幽灵？” “这不明摆着告诉其他玩家我是变态吗！” “人家大喊一声，怪异来我身边！嚯，从天而降一个第六天魔王！厉害！” “我呢，女厕幽灵来我身边！猥琐！” “草。” 才一开始，易升就感到了副本对自己浓浓的恶意。 不过，吐槽归吐槽。 来都来了，就这么着吧。 玩游戏嘛，总会抽到烂牌。 数分钟后，下课铃打响。 “前原圭一同学，来我办公室一趟。”讲台上的女老师边整理教案边对他说。 “是。”易升有气无力地回应，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讲台走去。 开始整理书本的学生们发出一阵不含恶意的哄笑。 有人戳了戳易升的腰，问他是不是上课又睡觉。 “看来我这家伙不是什么乖宝宝，扮演难度会小一些。”易升瞥了眼戳自己的那人，心头思索着“前原圭一”的人设，没有理会他。 扮演要求玩家遵循所扮演角色的人设，否则就会有副本收益上的损失。 人设既可以成为助力，也可能成为阻碍。 让强一些的玩家扮演弱势角色，比如学生，让弱一些的玩家扮演强势角色，比如老师、教导主任，甚至校长，便能在这场以校园为主战场的战斗中建立一种相对脆弱的平衡关系。 怎样最大化利用自己的身份和与之匹配的地位，打击其他玩家，将是这场战斗的主旋律。 “一个拼谁脑袋好使的副本。” “偏偏我脑袋不好使。” “这咋办嘛。” “要是一个身份是老师的玩家想要对付我的话...”易升走到讲台上，偷偷打量正在整理教案的女老师丰满的胸部，见她看来便迅速移开视线，“我能不能用学生的身份耍流氓呢？” “反正我是开朗外向的前原圭一嘛，作为一个正值青春期的骚动少年，喜欢有丰满胸部的女老师难道不正常吗！” “试出她的身份，我就血赚！最后发现是npc，也不亏！” 不一会，女老师整理好了教案，易升跟着她向办公室走去。 路上，有男老师和她聊天，叫她羽川翼老师，看来这就是她的姓名。 易升敏锐地注意到，羽川翼老师似乎总走在其他老师身后，没有一次靠肩并排走，像是不知道办公室在哪，得跟着其他老师才能找到似的。 而且，他后知后觉地发现，羽川翼老师怀里抱着的教案并不多，也就一指粗，而且是装订成册的，不太可能没有页数划分。 刚才用得着整理那么久吗？ 难道，是在等其他老师出来？好跟着去办公室？ 说得通。 她是玩家扮演的可能，直线上升。 既然自己只知道自己扮演的人叫前原圭一，那么她或许也只知道自己扮演的人叫什么，其他的一概不知。 来到楼上的办公室。 羽川翼老师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去办公室角落的饮水机处接水。 易升站在办公室门内，注意力被她弯腰时露出的背部和臀部弧线吸引了过去。 赞诶！ 办公室可容纳六名老师办公，座椅桌柜呈三三相对的格局。 羽川翼出教室出的晚，来办公室的时候走的也不快，此时接近门一侧的三个办公位已被坐满，其中一名老师就是之前和羽川翼聊天的男老师。 与之相对的三个办公位显得空荡荡的，只有中间的办公位坐了名女老师，两边的办公位都还空着。 接完水，羽川翼怀里夹着教案，右手端着纸杯，向那名女老师走去，似乎有事找她。 然而，没走几步，羽川翼像是左脚绊到了右脚似的，身体不稳、踉跄了一下，怀里夹着的教案顿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溅起灰尘。 女老师听到响动，愕然回头，看到羽川翼老师右脚在前右腿膝盖弯曲，左脚在后左腿挺的笔直，臀部微抬身体前倾，双手捧着一次性纸杯，简直像是在求婚递戒指，下一个动作就是屈左膝单膝跪地，亲吻女方的手背。 “抱...抱歉。”羽川翼不好意思地说，脸尬得通红。 女老师捡起教案，放在羽川翼的办公桌上，不仅不在意，反而戏谑地说：“你是在求婚吗？羽川老师？我会接受的哦~”她看得出来，羽川翼老师是不想纸杯里的水洒在自己身上，才会顾不上夹紧教案、导致其摔在地上的。 闻言，羽川翼嘴唇微张，一脸被吓到的模样。 女老师连忙解释说自己是在开玩笑，直呼她要不要这么可爱，羽川翼才低着头走向自己的工作位。 易升收回自己赤裸裸的目光，视线再次集中到羽川翼老师的胸部。 然后走了过去。 28 怪异大战，台风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9 怪异大战，小内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来台风，骗鬼呢！ 易升一百个不相信。 绝对有阴谋！ 根据自己丰富的游戏经验，有充足的理由认为此次的副本【怪异大战】走的是对称对抗的路线。 所谓的“对称对抗”，指的是在一局游戏开场时所有玩家都拥有对等的资源与力量，凭借头脑、技巧、经验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来决出胜负。 具体到此次的副本，玩家的实力，由玩家扮演的角色的性格和身份、玩家自己的装备和属性、怪异的力量共同决定。 被游戏认为“强”的玩家，所扮演角色的性格和身份会不利于实力的发挥，怪异的力量不会太强；被游戏认为“弱”的玩家，所扮演角色的性格和身份会有利于实力的发挥，怪异的力量会强一些。 不考虑理事会的存在，上到教导主任，下到清洁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违逆本校校长的命令。只要扮演校长的玩家认出一名玩家的真实身份，直接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能让该玩家离开学校。而离开学校，主线任务就会被视为失败。 强行不听话不走倒也不是不行，但那样评价会不停地降低，导致该玩家就算辛苦地活到最后也无法获得理想的副本收益。 稍微想想就知道，被校长这么一操作，被搞的玩家会怎样选。 连打都不用打，一句话解决掉一名玩家，校长就是这么强。 反过来说，扮演校长的玩家得到了如此之大的权力，他个人的实力和所拥有的怪异必定强不到哪里去。要想笑到最后，他最该做的一件事，就是让所有人都待在学校里，这样才方便他行使权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台风当借口让所有人离开学校，放弃自己的身份优势。 难道，他以为，用这么一个群体aoe，能清掉所有玩家？ “除非你高位截瘫脑积水晚期随时脑梗死，动弹不得一说话就口歪鼻子斜流哈喇，怪异毫无对敌战斗力，还会每秒吸取你最大生命值的1%，副本才会给你放这么大的一个群体aoe的权力。”易升心底嘲讽，“要是真的，那就让给你赢好吧，我们为什么不满足一个临死之人的愿望呢？” 他并没有把17点30分前离校的命令当回事，只当那是个阴谋。 不过，保险起见... 易升拿出前原圭一随身携带的手机，查看了一下今天的天气预报。 发现确实没有台风预警，便放下了心。 我看过，我扮演的角色也看过。 我扮演的角色智力正常，认为离谱，不会轻易离开，所以我也不走，这合情合理。 阴谋你随便搞，理你一下算我输好吧。 打完预防针，cos着桐人的易升走出社团教室。 锁好门，他沿着走廊寻找厕所。 按照常识，废楼这样的地方通常都是灵异事件的高发地带。 自己怪异说不定就在这。 不过，有这么一把传说防具在身，先天立于不败之地，那个“女厕幽灵”的力量估计弱的可怜，帮不了我太多忙。 “看来，怎样让我的怪异也活到最后，才是重点。”易升琢磨出了点味道。 怪异死掉，哪怕人活着，主线任务也会失败。 易升愈发觉得副本设计的巧妙。 “那个扮演校长的玩家，到底是会玩还是不会玩。” “难道说，校长的精神其实有问题，那个玩家只是入戏太深？” “可发粪涂墙不也显得挺精神的吗？干嘛不这样做？” “总不能是想故意暴露自己，引其他玩家来肛他吧！” 找撤硕的时候，他脑袋里还在想广播的事，只是不免沾了点屎味儿。 几分钟后，易升逛完二楼和一楼，来到三楼。 一上来，他就莫名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窥探自己。 一定是自己的怪异！ “嘿，哥们，我事前原呀，你亲爱的master！和我一起抢夺圣杯实现救济人类的愿望吧！”易升快步来到三楼女厕门口，热情高喊。 一个刚巧推开挡板走出来的女孩一脸见了鬼似地看着他。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个有生理需求的女从者。”易升侧过头去捂住眼睛，指间露出些微缝隙眼眸斜视：“在，看看阿瓦隆。” “二刺螈滚！”女孩并不知道易升还在看着她，骂完便忿忿地走出厕所。 瞧见女孩走远，最后消失在拐角。 易升歪头，诧异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女厕，走了进去。 “有鬼在吗？我事你主人。”他喊道。 话音刚落，七个隔间充作门面的木制挡板猛地往回一收，啪一下关上，女厕的门也啪一下关上！ 紧接着，隔间内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挡板底下的地面...淌出发黑发臭的腥血。 沿着不高的瓷砖台阶，向易升所在之处弥漫而来。 “人是人他妈生的，幽灵是幽灵他妈生的，你妈不教你学好，净教你吓唬人了是不？ 连主人都敢顶撞了是不！” “今天，我就代你妈管教管教你这邪魔外道！” 易升垂在腰间的右手泛起幽蓝光芒。 血能是随血液流淌的力量，局限在体内，无法有效攻击鬼魅幽灵之类的灵异。 但灵能，不仅可以透出体外，而且对灵异有着异常强烈的杀伤力！ “跪下吧。”易升随意地挥了下手，流淌而来的腥臭血液顿时遭到灵能的压迫、动弹不得，连带着地面都被强烈的灵压喀嚓喀嚓地压出裂痕。 《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里有不少使用灵能的技巧，易升是个初学者，只会用一些简单的技巧，不过现在看来，只用简单的技巧对付这灵异也足够。 “贫弱，贫弱！”易升边说边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已经没有胜算！快叫我master！否则休怪我无情无义！” “主...主人...”一个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微弱声音忽然从角落的隔间里传出。 易升轻哼一声，加强灵压：“还皮不皮？嗯？” “不是...救...救我...”一只苍白到不正常的小手忽地探出，用四根显得格外纤细稚嫩的手指死死扣住挡板，似乎随时都会被隔间里的什么东西拽下去。 “嗯...？”易升心头泛起疑虑，立即走过去抓住那只苍白的小手，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掰烂挡板。 不断地淌出腥臭血液的马桶水箱...和一名披着白衣，赤裸双脚，被血液浇筑的粗壮手臂缠绕住腿脚和腰身，身体被扭成一个别扭姿势的短发小孩，出现在他眼前。 “你是谁？”易升问它。 被他暴力拆迁吓到的小孩，一脸呆滞地看着他：“我...我是和您签订契约的怪异呀...” “契约。”易升心头一动，“我问的是‘名字’。” “地缚灵‘小内’。”小孩说。 “地缚灵...是幽灵的一种吧？”易升问。 小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点了点头。 易升了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看来刚才发生了一个小小的误会。 “马上救你出来。”他瞧了眼马桶水箱，灵能输出翻倍。 然后，马桶水箱不再往外冒腥臭的血液，恢复正常。 血液浇筑的粗壮手臂碎成光点，空气中消散。 地板上的血液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30 怪异大战，契约 解决这个马桶水箱怪异，拖拽着小内的力量随之消失。 易升兴奋地抱起它离开女厕，向二楼的社团教室走去。 “小内，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易升笑嘿嘿地发问。 “幽...幽灵没有性别。”怀里的小内畏缩地看着他。 “我问身体是男孩的身体还是女孩的身体。”易升解释。 “男孩。”小内不解，“您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男孩！”易升笑得更欢。 小内一语不发。 它无法理解主人来的莫名其妙的热情。 男孩...有什么问题吗？ 来到社团教室203，易升一进门就将教室门反锁。 听到那清脆的咔哒声，小内陡然感到一阵不妙。 危！ “稍微等我一下。”易升呵护备至地将它放到教室仅有的一个皮质座椅里，返身快步向衣柜走去。 小内忐忑地看着他，已经做好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叫出声来的打算。 然后它就看见，易升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件女孩穿的衣服放到桌上。 “小时侯，我经常玩女孩爱玩的那种换装游戏。”易升边整理衣服、拍去灰尘，边对小内说，“我以为我是馋那些个不穿衣服的公主女王的身子，后来才发现...我确实馋她们的身子，而且馋的要命。” 小内一脸见了鬼似地看着他：“所...所以嘞？” “所以...”易升的脸色骤然变冷，手里拿起一件女仆装，“穿上cos服，给我康康！” 小内委屈地啜泣起来，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 接过女仆装，走进换衣服用的幕布，脱掉白袍。 费了好一番力气穿上，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看到幕布后走出的女装正太，那羞涩可爱的脸蛋正因羞耻而发红，娇弱易推倒的身体轻微发抖，裙下薄透的白丝勾勒出的纤细标致的腿部曲线，被小皮靴包裹住的脚呈内八，不安地挪动，易升立马像是在电视机前看到心爱球队进球绝杀的球迷似的，身体前倾，胳膊肘抵住胸膛，手攥紧成拳兴奋地颤抖并前后上下舞动起来，嘴里发出喔喔喔的怪异声音。 “太赞啦！”易升嘶哈嘶哈地喘起粗气，掏出手机来让小内摆出不同姿势喀嚓喀嚓拍了几十张照片，然后又拿了件水手服递给它，“快去换！” “主人...不要...我不想穿...”小内小心翼翼地拒绝，“我们签订的契约里，没有要求我必须服从您命令的条款，您只要用我取得最后的胜利就行。” “契约啊...是得考虑考虑。”易升想到了其他玩家，“不弄死他们，我们就不能自在地玩cos，你每时每刻都面临遭人袭击的危险局面。” “看来，只能杀光他们。” 小内：“...？” 虽然结果是对的，但...理由完全不对啊喂！ “您...您居然这么重视我？”它期待地看着易升。 “要不然呢。”易升坦然看去，“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女装正太，乃阴阳互根之理，为顺天之道。正太不得女装，乃损不穿女装之不足而奉穿女装之有余，为顺人之道。” “而吾观想无形无相之太上，行天道而逆人道，女装正太即为吾所求之道！” 小内听得一脸懵逼：“您...您在说什么？” “好啦好啦穿衣服吧，听不懂没关系。”易升笑嘿嘿地把手里的水手服推了过去，“契约什么的通通不重要，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啊...”小内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不复一开始的抗拒，它接过水手服，不一会就换好走了出来。 “好...好看吗？” 穿着白色短袖上衣的小内，不好意思地用身体侧对主人，手紧张地揪着长度到大腿中部的黑色短裙，两腿呈一前一后的姿势，裹着黑白相间过膝袜的小腿轻微颤抖。 易升两眼放光，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是吗...”小内开心地笑了起来。 有生以来，它第二次被人夸赞。 易升随后又让它摆出不同姿势用手机拍了几十张照片，然后换上黑雪姬、亚斯娜、楪祈、夏娜等角色的cos服，轮番拍照，直到拍的手机内存装不下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小内则是从抗拒到勉强接受，到最后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就这样，一个半小时...一晃而过。 时间来到17点10分。 窗外的阳光不复之前那样炙热，微醺的暖意令人昏昏欲睡。 “说说契约的事，我想我们一定有一个豁出性命去战斗的理由。”冷却下来的易升对小内说。 玩家会为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大打出手，但玩家扮演的角色不会。 他们之所以加入这场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血腥厮杀，一定有什么理由。 了解理由，不仅能更深入地扮演角色，不会在关键场合因为说错话而导致评价降低，或者损失一些本可以不损失的东西，而且，根据前一次的经验和从攻略组那里得到的情报，挖掘隐藏在副本表象之下的东西，比如隐藏世界观、隐藏剧情，在承担着更高的风险的同时，也有机会获得更好的奖励。 穿回女仆装的小内，温顺点头：“您说的没错。” “三天前，您找到身为校园七不可思议的我，付出十年寿命，用秘法与我签订契约，让我为您而战。” “只要解决掉图谋不轨的另外六人，您就能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啊...”易升露出向往的神色，继续套话：“可我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有时候连我自己也搞不明白，人啊...” “我想，您大概是想弥补遗憾吧。”小内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易升问。 “或许您自己不知道，其实，您那时看起来非常后悔。”小内回想起当时前原圭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求自己签订契约的模样，忍不住感慨起来，“您一定是亏欠了某个重要的人某样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那样吧。” “是啊...也许就是这样，我真不是个东西。”易升故作感伤，然后豁然起身，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其实是觉得套不出更多的话：“走吧，是时候去会会其他人了！” “得偿所愿的机会，只有一个。” “今晚，前原圭一，加入狩猎！” “嗯！”小内跟在他身后。 一人一怪异，离开社团教室。 易升打算去找疑似是玩家扮演的羽川翼。 本来不想去找的，可她的车头灯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看起来也好欺负。 “所以，不是一共只有五名玩家吗？” “校园七不可思议...七种怪异...” “有两个人，不是玩家。” 走在路上，易升整理着所得的情报。 捎带询问小内具有的怪异之力，和之前女厕里发生的事件的始末。 31 怪异大战，凶灵 经过一番絮絮叨叨的解释，易升了解了小内的怪异之力。 据它所说，怪异是强是弱，一般和人们对怪异的畏惧和传言的规模有关。 人们越害怕怪异，越向其他人传播怪异的可怖之处，怪异的力量就越强。 要是怪异再和某些确实发生过的伤亡事件产生联系，那么事件中的死者就有可能成为怪异的化身，实现另类的“死而复生”，变为地缚灵或复仇灵之类的存在，比起前者更为强大。 当然，这也并不绝对，一个一万人知道的传言加一个确实存在的死者诞生的怪异，是抵不过一个十万人知道的传言中诞生的怪异的。 抛开传言规模谈怪异强弱都是耍流氓。 说回小内。 它是从一个一时沸沸扬扬的传言和真实发生的伤亡事件中诞生的地缚灵，前身是一个姓名不详的女孩。 数月前，一个停电的夜晚，上完厕所的死者从隔间出来的时候，不慎踩到积水，滑倒摔死，尸体隔天早上被清洁工发现。 因为死因实在滑稽，刚开始还令人害怕的“厕所鬼杀人”传言，不久就发酵成了笑料，人们不再害怕她。 从三分畏惧和七分笑话中诞生的怪异小内，力量极弱不说，怪异之力的效果居然是“制造积水，让不小心踩上去的人滑倒”，简直让人笑掉大牙。而且，身为地缚灵的它，连死者的一丁点记忆都没有继承到，要不是经常有人在厕所里谈论死者踩水摔死的笑话，它连自己怎么来都不知道。 “干嘛这么沮丧。”易升抚摸着小内的低垂下来的脑袋，“你只是不会用而已。” “我猜，怪异的力量，是可以后天成长的吧？”他问。 小内眨巴眨巴了下眼：“是...是吗？我没想过...“ “一定可以。只要不停地杀人，让那些笑话你的人通通踩水摔死，死成一个笑话，敢笑话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少，害怕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你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易升说。 小内似有所悟地点了下头：“我懂啦。” “懂就好，说说那些血的情况吧。”易升说。 “嗯。”小内回答。 接着，它又絮絮叨叨地解释了一通。 地缚灵的智慧并不高，小内的心智其实比它的模样更加幼稚，所以表达能力也不是很强。 易升没有打断它的意思，而且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倒不如说他更乐意看到小内笨拙努力模样。 五分钟后，小内解释完毕。 简单概括一下，数十年前废楼不废的时候，一个女孩被一群女孩残忍地杀死在了女厕里，具体怎样残忍...据说当时肢解的满地都是尸体碎块、到处都是血，来一个警察看吐一个警察，来一群法医看吐一群法医，影响极为恶劣。 但当事人并未受到严厉惩罚，有关系的两个人赔钱转校草草了事，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判刑坐牢，都还活着。 然后...从死者尸体里诞生的复仇灵，就不远千里地跑过去，活活折磨死了她们，死状那叫个惨不忍睹。 所谓的现世报，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自那以后，废楼发生了数起凶灵伤人事件，学校请大师作法也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最后不得不将其废弃，重新盖楼，所盖的楼就是易升上课用的新楼。 而小内之所以会知道数十年前的事，则是因为那个徘徊在废楼里的凶灵，也就是那时的复仇灵，将它当作了同病相怜的伙伴，常来和它聊天，还时不时安慰它。 凶灵虽被凶煞之气摧残了理智，说起话来几乎毫无逻辑，东扯一通西扯一通，根本聊不到一块去，但足可见凶灵曾有个怎样的内在。 “您驱走的，其实只是它的一部分，它已经和废楼化为了一体。”小内说。 “原来如此...那它为什么要攻击我？而且连你也一起攻击？”易升问。 小内摇头，露出费解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前些天还凶我来着。” “前些天...心情不好...”易升心头一动。 他想到了副本开场时说过的“异变”。 “学校里，有没有其他凶灵？”易升问。 “有，而且数量不少，但我不了解它们。”小内解释，“没有和您的契约，我连废楼都出不去，地缚灵嘛...就是这样。” 易升：“...”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啊！ 异变到最后，怕不是凶灵会齐齐出动，一起扑杀活人！ 再结合支线任务4【杀出个黎明！】来看...凶灵说不定会一直肆虐到明天早上！ 这谁顶得住！ “这狗屁学校到底出过多少破事！黑，真他妈黑。”易升忿忿地嘀咕着，牵着小内的手走进新楼。 时间临近17点30分，虽说抬头看天根本看不到台风将来的迹象，但一路上，他只遇到了十几个学生，不少学生已经在他和正太玩cos的时候离开了学校。 来到二楼到三楼的拐角平台，易升瞧了眼三楼楼道口处的监控摄像头。 要是有机灵点的玩家待在监控室，那他估计已经发现了帅气无限的自己。 上到三楼，易升忽然听到四楼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羽川翼？”他给小内比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地向四楼走去。 羽川翼的办公室，就在四楼。 ... “哟，羽川老师，您怎么还在这？”麦蒂·梅洛玛格笑眯眯地看着办公室门口的羽川翼。 看名就知道，她不是个喜闻乐见的转校生就是个混血儿。 不过，比起那些头发黄到金白耀眼的人，她浅黄色的头发更像是用染发剂染出来的，充满了劣质感。 随意和她聊一句话，稍有见识的人就能看出她深入骨髓的浅薄。 一个活脱脱的小太妹。 正在锁办公室门的羽川翼，被不知从哪突然蹿出的麦蒂吓了一跳。 “你吓到我了麦蒂！”她转过头来气鼓鼓地瞪了眼麦蒂，锁好门后又说：“不许这样吓唬老师，听明白了没有？” “好啦好啦都听您的，真是啰嗦，您刚才该不会在和小男友私会吧？”麦蒂几步走来，不由分说地搂住羽川翼的胳膊，羡慕地看着她丰满的胸部，有些幽怨地说：“要是我也像您发育的一样大，我前男友就不会移情别恋了...” “胡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小男友！胸大才不好呢，干什么都不方便！”羽川翼努力争辩。 “切，男人啊，就是好这口，等会，您该不会没有性经验吧！以前有交过男朋友吗？”麦蒂好奇地问。 “...”羽川翼顿时跟蒸汽机似的头顶蹿出一缕缕热气，脸庞绯红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麦蒂大胆的提问。 和麦蒂走了十几步后，她才回过神来，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不和同学一起走？” “鬼才知道她们去了哪，有您一个就行啦！”麦蒂搂着她向楼梯口走去，歪头贼兮兮地看向她：“您知不知道，您害羞的模样真的超诱人诶！我一个女孩心都跳的砰砰快~” “啊...哪有...不要再说啦...”羽川翼别过脸去。 麦蒂见她移开视线，脸上笑容不变。 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裙兜里掏出裁纸刀，用刀锋轻轻在羽川翼被搂住的那只手臂的手掌手背上一按，留下一道极细极浅的血痕——轻到不使人发觉，细到伤口流血前便闭合。 然后... 32 怪异大战，百合 然后易升就走了出来。 “我也这么觉得！” 此时麦蒂正要将裁纸刀放进裙兜，被他突然蹿出来这么一喊，也像她之前喊羽川翼，给羽川翼吓了一跳一样，她也被吓了一跳，导致裁纸刀不慎在拇指上划开一道浅淡的豁口，刺痛传来。 “不会吧！”麦蒂萌生退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眼前笑呵呵的易升。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被裁纸刀划到。 一旦被划到，铁定是不能继续和羽川翼聊天的。 可倘若没有被划到，自己却畏缩离开，裁纸刀的效果过去以后，就没法继续问羽川翼话，自己的怪异之刀也就形同废物。 “诶，前原同学，你怎么也没回去？身上穿的是cos服吗？”羽川翼见来人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前原圭一，立即戒备了起来，弹幕则是又一次刷起了屏，不过和上次相比，提醒主播注意前原圭一、帮主播分析他的弹幕占据了主流。 易升的视线恋恋不舍地从羽川翼的车头灯上移开，拽了拽自己的衣领，笑着说：“对，cos服，我是特地来找您的，所以没有回去。” “找我？”羽川翼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的神情。 “对，不过在和您说事之前...我得先搞清楚一件事。”易升看向麦蒂·梅洛玛格，神色转冷，“你，是不是想对羽川老师下手！” 麦蒂冷哼一声，皱眉看向他：“你哪个班的？居然敢来教训我？我就是想对羽川老师下手，怎么着，跟你有关系吗！” 说完，她愕然地瞥了眼惊讶的羽川翼，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会说出实话。 要遭！ 自己果然被裁纸刀划伤了！否则绝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没错...裁纸刀的怪异之力，便是让被裁纸刀伤到的人，无法说谎，且有问必答！ 只需要抛出一个问题：“老师，您待会打算干嘛？”就能轻松试探出羽川翼是否为玩家扮演的角色。 哪怕她是个聪明人，也决计不可能想到会有这么一件怪异之物存在。 而一旦暴露自己是玩家...靠着麦蒂粗神经的性格，随意问几个似乎毫无意义，但只有玩家才会知道答案的问题，扮演羽川翼的玩家就会因为说出不合角色人设的话而不断地掉评价，掉到她无法获得任何收益的时候，她自觉就会放弃并离开副本。 届时，只要别被她恼羞成怒的攻击一并带走即可。 然而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远远偏离了麦蒂的预想。 “哼，我就知道是这样！但你是没有胜算的！”易升不屑地瞥了眼麦蒂，热烈地看向羽川翼：“羽川老师，您性取向没有问题吧？” 麦蒂：“...？”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说的下手，不是那个意思啊！ 羽川翼被麦蒂和易升轮番轰炸而来的怪问题给炸的晕晕乎乎，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在易升和小内玩cos的那段时间，找回了自己装备、解锁了个人面板，也记住了班级花名册上所有学生的姓名，以便遇到后不会认不出来或者说错话，导致评价降低。 麦蒂·梅洛玛格刚一出现，羽川翼就认出她是自己班里的学生，照弹幕的提示戒备起了她，并虚与委蛇地试图从她口中套话。 然后...就发生了现在的事。 到底是要怎样啊！ “我喜欢男孩，但女孩也不是不可以。”处在懵逼中的羽川翼，用平淡的口吻开口说道。 怪异之力使她说出了真到不能再真的真心话。 话音刚落，弹幕停滞一瞬，猛地爆炸开来！ “问题发言这绝对是问题发言啊！” “我在录直播，泥萌呢？” “采薇采薇我可以我可以！” “哇采薇这么开放的吗！” “刚进直播间，主播居然是这样的人？i了i了。” ——未读弹幕1123条—— 看到弹幕网友的反应，羽川翼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我刚才说了什么呀！ 这...我为什么会直接说出来！ 想到这，羽川翼的羞耻心跟着弹幕一起爆炸，头脑发热过载，软倒在麦蒂怀里，眼里的高光消失不见。 被迫搂住她的麦蒂不禁心脏狂跳。 体香扑鼻而来。 某处柔软传来压迫。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如此暧昧的回答。 那岂不是说，自己也...不不不，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生存厮杀，生存厮杀！自己是来赢的！不是来聊骚的！更不是来被撩的！ “啥、啥、啥？女娃儿也中？”易升也是大吃一惊，他本以为抛出性别就可简单轻松地击溃图谋不轨的麦蒂，可没想到羽川老师居然会这么回答！ “她行，那你行吗？”易升不甘心地看着麦蒂。 “也、也不是不行。”犹豫中的麦蒂毫不犹豫地说出真心话。 一时间，走廊安静了下来。 只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易升，有点小崩溃。 “我...我难道是在助攻她们？不会吧！但事已至此...我只能狠一狠心，全都要了！”小机灵鬼易升立即想出了破此百合局的方法，他用比看羽川翼还要热烈的目光看向不知所措、脸庞通红的麦蒂：“小麦，我祖祖辈辈，到我这一辈，都一直喜欢着你！” 透过羽川翼的视角，看到这一幕，听到易升话语的网友们，再次爆炸！ “爷佛辣，这人怎么一会喜欢这个一会喜欢那个？” “他绝对不是人！哪有玩家敢这么玩的！不怕被线下打死吗！” “呜呜呜带火们我酸辣，我以后也要这么玩！” “刚来，什么情况，主播人气怎么这么高。” ——未读弹幕4397条—— 此时的状况已经搞得麦蒂头脑发热，思绪混乱，易升突如其来的告白更是打碎了她仅存的些微理智。 “滚啊，我讨厌死你了！”她第一次说出不违心的真心话，用公主抱抱起宕机中的羽川翼，一步跃过栏杆从三楼跳了下去，然后被从二楼伸出的藤曼接住，送到地面后一溜烟跑远。 易升反应不及时，只能趴在栏杆上，痛心疾首地看着羽川翼被坏女人抱走离开。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情绵绵无绝期。” “羽川老师，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他握住栏杆，仰天长啸。 已经跑远的麦蒂，听到他心碎的喊叫，脚下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 此时，楼下。 一个比易升低半颗脑袋，身材略显瘦弱的男孩，瞥了眼操场上越跑越远的麦蒂，对手机那端说：“她出了纰漏，不过命还在，我去解决掉那个‘可疑’的前原圭一。” “‘不碍事’吧？”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放心，父亲。”男孩说，而后向楼上走去，“我没有‘问题’。” “嗯，解决掉就尽快回来，须乡。” “好的。”被叫做须乡的男孩，放下手机。 侧头看向楼道口。 只见，不知何时，前原圭一已经站在了那里。 33 怪异大战，确认 “动作蛮利索的嘛。”须乡玩味地看着前原圭一。 他站在走廊中部的教室门前，斜倚着教室门旁的墙壁，左腿绷得笔直，右小腿呈一个钝角搭在左小腿上，脚尖点地，左手则放松地插在裤兜里，右手握着刚刚挂断的手机，自然地垂在身侧。 “你的怪异，是那个躲在楼道拐角处的幽灵吧，真的好弱呦...完全比不上我的死锢藤曼。”教室门内伸出数十根足有胳膊粗细的翠绿藤曼，亲昵地缠绕在须乡的右臂上，如蛇一般地蠕动起来。 易升瞧了眼他的藤曼，疑惑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和你同班的须乡伸之。你居然不认识我？咱们可是死党~”须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期待他听到评价降低的提示后会露出怎样的惊愕和不信。 连班里同学的身份都不去调查，活该掉评价！ 然而易升的反应速度可一点不慢，他张嘴便吼：“wdnmd！你这狗王八蛋已经不是人了！” “拆人姻缘不说，竟敢侮辱我的小可爱，你是要遭天打五雷普的！” “居然还有脸说什么死党...我看错你、看错你了啊！” 易升一脸痛恨，还透着点小伤心。 须乡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人一上来就骂自己！ “你...”须乡气得直发抖。 “你什么你！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哥！”易升边喊边往起撸袖。 “我...”须乡气得直哆嗦。 “我什么我！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孤儿！”易升撸起袖来两臂扩胸双拳攥紧双肩前移，身体重心前移，跟个跟去找汤姆麻烦的斯派克似的这么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去。 气势上弱了不止三分的须乡，全然没有此前的轻松惬意，而是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后退四五步，见他似乎铁了心地要来锤自己，须乡立即声嘶力竭地高喊起来：“死锢藤曼，勒死他！勒死他！” “想杀我，你可以试一试。”易升畅快地大笑着，毫不畏惧地用双臂抱住疾射而来的藤曼，千点以上的血能之力悍然发动，奋力一拽、再是一甩，便拽着怪异的主体撞碎墙壁从教室里给它活活拖了出来！ 那是两具拥抱在一起，皮肤似枯木，躯干如树根般纠缠穿插缠绕在一起的尸骸，依稀可以从尚未完全变为树木的脸庞上，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翠绿的粗壮藤曼是由女孩的头发转变而来的。 “校园七不可思议之一，苦情藤，一对恋人死后形成的。”小内小心地从楼道拐角处探出头来，解说道。 “哦？有多苦？”易升问，放开抱住的藤曼，一步步向一脸震惊的须乡走去。 “关照过我的那个凶灵告诉我，男方怀疑女方出轨变心，就用校服活活勒死了女方。”小内说。 “那为什么会叫苦情藤？”易升嘴里说着，来到了须乡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男方害怕事情败露，畏罪自杀，警方事后调查的时候给出了解释，但人们更相信他是为了殉情才自杀的。”小内说。 “原来如此。”易升回了小内一句，俯身揪住须乡的衣领，单臂将他拎起，举过自己的脑袋：“别把我看扁了啊，死党。” “我要去救羽川老师，你知道她在哪吗？” 须乡不答。 怪异并未脱离控制，他在寻找反杀的机会。 玩家不大可能会这么执着地追求一个玩家扮演的npc。 看来，前原圭一就是那两个拥有怪异之力，但并非玩家扮演的npc之一。 而其怪异之力，就是这强到离谱的力量。 看走眼了啊...那个小幽灵估计是把力量分给了前原圭一，才导致它看起来那么弱。 “喂喂，你是不是想死啊。”易升见他不说话，登时怒目圆睁。 “哼...有种就杀了我，让她死在你一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否则就把态度给我放好点！区区一个...”须乡没有说出“npc”三个字，但那轻蔑的态度已然十分明显。 “嚯，这么硬气。”易升一脚踩住地上试图缠绕而来的藤曼，怒火像是从未出现过似的蒸发消失，一脸笑容地对他说：“我会打断你的四肢，用木板固定你的脑袋，让你去马桶里吃屎。呛死后，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吃屎噎死的，这样一来，你的尸体就会诞生一个食屎鬼，永远永远寻觅着马桶的存在...徘徊在恶臭的饱腹中...死后也被人讥笑、嘲讽。” 听完，须乡脸上的轻蔑变为了害怕。 “这吊npc居然敢威胁我！偏偏我还怕了！” 死不要紧，死的丢脸才要紧！ 但凡精神正常的人，都没法坦然面对如此之惨的死法。 “好好好！我告诉你她在哪！别说那么吓人的话，咱们不是死党吗？有话好好说嘛！”须乡果断认怂。 好汉不吃眼前亏！ “早点认怂我会这么难为你吗？死党。”易升放下须乡，笑呵呵地揉起他的脸。 须乡勉强露出笑容，口齿不清地道：“是...是啊，你说得对。” “那个苦情藤...”易升说。 “给你、给你！”须乡连忙从左裤兜掏出一串锈迹斑斑的金属吊坠，递给易升，“带着这个定情信物就能让苦情藤听你的话。” 易升接过，瞧了眼地上的苦情藤，心里想：“扭个腰看看。” 苦情藤：“...” 它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别扭地扭了起来。 确认确实有用，易升便将吊坠抛给身后不远处的小内，“你用，我用不着。” “嗯。”小内乖巧地应道，接过吊坠，小心地挂在胸前，然后塞进衣服里。 阴冷的触感，刺激的它浑身一颤。 “话说回来。”易升搂着须乡向楼下走去，“你为什么叫苦情藤‘死锢藤曼’，是你自己起的吗？” “啊，是啊。”须乡有些不自在地说，脸别了过去。 “你也太中二了吧！”易升笑着说。 须乡点头赔笑。 ... 路上，易升想起了羽川翼和麦蒂两人。 加上自己、须乡、与须乡通话的人，正好是五名玩家。 那么，剩下的两人，会在哪？ 会是谁？ 34 怪异大战，仪式 不知道。 想不明白。 走一步看一步咯。 易升心态十分随和，不强求非要知道些什么。 只要一直苟下去，迟早会和那两人碰面。 扮演须乡的玩家水长东，心态就很一般。 时间往前倒一倒。 水长东在易升和正太玩女装调教.avi浪费时间的时候，和易升一样，认定了该副本玩的是对称对抗，开局所有人拥有的资源、力量之和是对等的，所以他马上放弃去找自己的随身装备、恢复个人属性，而是马不停蹄地去找自己的怪异。 结果不出所料，怪异【死锢藤曼】的力量十分强劲，而且可以被吊坠带去任何地方，远比他恢复个人属性后要强！ 然后...水长东的思想就出了问题。 他觉得自己扮演的角色是个弱势角色，身为玩家的硬实力也很一般，游戏为了拉平和其他玩家的差距，给予自己【死锢藤曼】的力量一定比其他玩家的怪异更强！ 为了尽快做完主线任务和做支线任务，水长东听到广播后，二话不说就和怪异杀向校长办公室，打算来次闪击，他也觉得校长是玩家扮演的，哪有来的这么巧的台风啊。 结果...信心满满的水长东，连校长伊藤诚见都没见着，便被对方的怪异轻松击败。 但伊藤诚击败他后，并没有杀他，而是告诉了他契约的真相：力量集中仪式。 七人为解决争端，用秘法签订大契约，约束所有人。 然后，又寻找怪异，签订小契约，使其为自己而战。 厮杀至最后，剩下一人、一怪异，仪式结束。 所有的怪异之力将会集中在最后仅剩的怪异上，使其蜕变为最强的怪异，最后一人将作为最强怪异的拥有者，得到无法想象的好处。 其中一个好处，是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 是的，就是许愿。 不说其他好处，光是这一个许愿的机会，就足以让所有人打生打死。 顺便，伊藤诚还说出了自己和须乡伸之的关系。 伊藤诚，是他亲生父亲。 须乡伸之，是伊藤诚的私生子。 简直不能更生草。 回到现在。 去往校长办公室的路上，易升边闲聊边从须乡口里套话。 得知须乡居然和校长伊藤诚是这种关系，小内大长见识，易升则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哇！那你家里的那个冤大头岂不是被绿的很惨！你妈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然后笑得更欢，补充道：“女表中的这个。” 水长东一脸苦笑，没有说话。 他也觉得的自己扮演的须乡伸之的母亲挺女表。 老实人刨你家祖坟了啊！ “那你为什么要帮校长对付我们？”易升发问。 水长东苦笑更甚：“他的怪异诅咒了我，不听话就会死。” “看来麦蒂也中了诅咒。”易升说。 水长东点头：“她是我前女友来着。” 他是第一个去找伊藤诚麻烦的，麦蒂·梅洛玛格是第二个，想法和他如出一辙，下场也一样，白给。 “贵圈真乱。”易升感叹，“事情结束后找个时间和她谈谈心吧。” “为什么？”水长东问。 “我学过看相，她和你天造地设，错过迟早后悔！”易升信口胡诌。 不撮合他们俩，羽川老师说不定会被麦蒂抢走，这易升可没法接受。 水长东点头，他哪懂什么看相，你说是就是咯。 易升拍了拍他的肩膀，眉飞色舞道：“作为哥们，我可以随时随地当你们的僚机！尽情使唤我就成！千万不要怜惜我！” “没有问题。”水长东露出微笑。 他愈发确定易升是个npc，否则哪会这么热情地跟自己说话。 又聊了一会，到了校长办公室所在的行政楼，乘电梯上楼的时候。 易升从口风莫名变得宽松的水长东嘴里，套出了和契约、仪式有关的关键情报。 也大略知道了校长的怪异。 “校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有六个房间。” “一个宀字形的厕所，一个会客厅，一个校长办公室，两个副校长办公室，一个教务处。” “会客厅和校长办公室只有一扇门，其他房间都有两扇门，共十扇门。” “每个房间里都有十几个瘦长、行动敏捷的鬼影。鬼影触摸到人，人就会被诅咒。不过我只遇到过校长办公室里的鬼影，其他房间里也有鬼影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水长东解释。 “出现在房间里的鬼影啊。“易升看着小内，“你听过到过什么传闻没有。” “没有。”小内摇头，“完全没有听说过。” 易升看向水长东：“兄弟，你没有诓我吧。” “我哪敢！”水长东连忙说，“他把我当工具人使唤，我巴不得他去死！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谁知道你透露给我的情报是不是真的。万一全是假的，我岂不是会被你父子俩算计到死？”易升随口道。 其实他是信的。 须乡伸之是玩家扮演的，校长伊藤诚也是玩家扮演的，除非有什么关键情报自己不清楚，否则，站在npc的角度去想，他们俩交流的时候是不会讨论“可疑”、“不碍事”、“问题”之类的问题的。 明确存在大小契约的情况下，npc眼中的前原圭一，就只是个参与seihai战争的契约者而已。 他的身份明确无误，不存在什么可疑不可疑。 只有玩家怀疑是玩家扮演的时候才会说可疑。 “不碍事”、“问题”就更不用说。 npc是没有理由说碍不碍事、有没有问题的，须乡又不是大姨妈拉裤里行动不方便，伊藤诚才这么问，某种npc之外的因素才可能“碍事”，才可能有“问题”——这个因素就是是否为玩家扮演。 凭易升自己的推理水平，他只能推理到这，玩家扮演的须乡和玩家扮演的伊藤诚有充足到不能更充足的互杀理由，什么“你帮我杀光其他玩家我们俩再来一场男人间的对决”是不可能出现在陌生玩家之间的，谁都不会信谁——不中诅咒，须乡是绝不会和伊藤诚合作的。 只要自己没有倒霉到随机排还能排到两个相熟的人。 最多防他一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电梯升至行政楼四楼，易升拽着水长东走出电梯。 小内跟在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吊坠，随时准备召唤苦情藤。 再往上，就是校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详细说说鬼影和诅咒的事，我好救你。”电梯门口，易升对水长东说。 水长东不疑有他，易升在他看来就是个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npc，只要顺着他那就什么都好说。 “鬼影有力气，而且力气不小，但人的攻击对他们没有用。” “被碰到、中了诅咒，那老家伙看到你就能引动诅咒。” “中的诅咒不多的话，他只能瘫痪被诅咒者的身体，还有引发恐怖的幻觉。” “中的太多，像我，后来被他扔到其他房间，中了所有鬼影的诅咒，他看到我就能咒杀我。”水长东解释。 “纳尼！”易升大惊。 “怎么了！”水长东跟着惊。 “我的羽川老师...岂不是已经被那老家伙的怪异玷辱了身体！换做是我，我绝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易升继续惊。 水长东不再惊：“我想...没有人会和怪异计较吧...它们只是群鬼...” “鬼也不行！”易升怒目圆睁，“伊藤我吃定了，耶稣也留不住他，我说的！” 喊完，他就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 小内立即召出那对枯尸，用苦情藤捆住须乡，并以藤曼作为枯尸移动的手脚，像用机械臂走路的章鱼博士似的，让苦情藤跟了上去，自己也向上跑。 水长东：“...” 35 怪异大战，生吞 不是，我以为你让电梯停在四楼是有什么计划。 结果居然就这么莽上去。 被苦情藤捆在空中来回晃荡的水长东，一脸的生无可恋。 完鸟。 ... 行政楼里没有什么人。 易升大步流星，蹭蹭窜上去，动静那叫个响。 可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对方发现。 反正要打的话，迟早是要被发现的，早点被发现问题也不大。 “呔，孙贼！你前原爷爷在此！”易升一跳上五楼就中气十足地大喊起来，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 五楼的房间格局是个凹型。 会客厅处在凹进去的部分，其门高近两米五，宽足以容纳一辆轿车出入，门是推拉式的大门，色泽白玉，绣有金银花纹，远看十分气派，近看做工考究，用膝盖想也知道价值不菲，和行政楼里其他房间走的完全是两个路线，更像是高档场所出入名流的宴会厅，风格和学校一点都不搭。 教务处和一个副校长办公室，在会客厅以西，厕所也在这里。 另一个副校长办公室和校长室，则在会客厅以东，其中校长办公室在最东边。 另有两扇窗户，分别在东走廊和西走廊尽头。 不要问东西是怎么分的。 现在是下午，有光成束射进来的就是西。 易升自己就是从西面上来的。 此时，他边在这叫阵，边趴在西面电梯边的墙壁上，探出一个脑袋，观察无法直接看到的西走廊和看不全的东走廊。 小内操控着苦情藤和水长东在会客厅门前的“凹”区域里待命。 叫了会，易升发现没有人回答，折返回到会客厅门前，二话不说就一脚踹了上去。 嘭！ 门纹丝不动，像是和空间固定在一起。 “哎呦呵。”易升略感惊异。 这一脚不说全力，也至少用了此前破坏墙壁的五分力，门居然完好无损？ “喂喂不要踹门啊！万一踹坏门那些怪异全跑出来咋办！”水长东连连惊呼。 易升不置可否，他后退几步，抬脚咣的又是一踹：“爷爷在此！尔等不要做那缩头乌龟，速速出来领死！” “出来领死”、“来领死”、“领死”的回音传播开来。 无人回答，无人出现。 门还是纹丝不动，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似乎，门也是怪异的一部分。”易升心思电转，瞧了几眼天花板，没有发现什么监控探头，知道对方没有其他手段是不可能从门内看到自己的，便用学来的两个简单技巧之一（另一个是用过的灵压），驭使灵能、使其汇聚在拳，让自己的拳头带上可以伤害到怪异的力量。 然后... “普通一拳。” 他轻喝道，运足五成力。 一拳砸了过去！ 轰！ 门板从被击打处寸寸凹陷、变形，破裂纹路如砸在池塘里的石头激起的水波扩散开来。当那破裂来到门板两边的墙壁时，门板发出喀嚓喀嚓的玻璃破碎声，嘭地一声就整个碎裂开来。 易升眼前，再无阻碍。 “自己滚出来，爷爷我说不定会饶你一命。” “让爷爷进去...玉皇老儿来也保不住你的狗命！” 他边喊边往里走，似乎一点都不害怕那劳什子怪异。 “他...他这也太入戏了吧！不怕被诅咒吗？”水长东心想，搞不懂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也看不出到底入的哪出戏，只感觉有点违和。 说回易升这头。 会客厅紧拉窗帘，室内昏暗。 易升模糊地看到厅里摆放的长桌尽头的座位上，坐着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羽川老师。 就是那！ 没想到第一次蒙就蒙了个正着！ 他挥手拦住要进来的小内，一步跳上桌，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就在易升走到一半的时候，前后左右乃至上下的空气中，突兀浮现出影影绰绰的半透明人形。 它们的面目或狰狞或透着委曲求全的绝望，或愤怒或充满无法洗涮的仇恨。 但更多的是空洞和呆滞，似乎一切希望都会从它们无力握紧任何事物的手中溜走，从空荡到流不出泪水的眼眶中穿过。 “不要走...陪陪我...求求你...不要走...” 空洞鬼影从桌面出现，两两成对，抱住易升的腿脚。 哪怕他让灵能汇聚在下肢，不断伤害它们，它们也只是重复着单调的话语，抬着头一动不动，用空无一物的眼眶注视着他。 诅咒x8。 “死吧...一起死吧...” “救救我...救救我...” “杀了我...杀了我...” “哈呼...哈呼...哈呼...哈呼...” 透着愤怒、绝望、狰狞、仇恨的鬼影出现在易升头顶和前后左右不到半米的地方。 而且一出现就低吼着那些话语冲了过来，动作丝毫没有停顿，跟突然从阴暗角落蹿出来还往你身上脸上蹦的大蟑螂似的，没有给易升任何反应时间！ 于是... 诅咒x16。 会客厅里所有的瘦长鬼影都抱住并诅咒了他！ 易升的胆量算不上大，他是个率性而为、动不动就上头的家伙。 有时候会考虑事情的后果、权衡利弊，有时候不考虑。 他不怕的是有形体的怪物。 没有形体的鬼、幽灵，他可是怕的要命！ “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他紧闭双眼大声尖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哆嗦，此前并未完全使用的500点灵能全部汇聚在左手和右手上，凭感觉徒手抓向抱住自己的瘦长鬼影，似乎是想扣下来扔到一边去。 但事情发展到这里...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只见易升抓住一个就往嘴里塞一个，抓住一个就往嘴里塞一个。 不到喘十口气的时间，他就把所有瘦长鬼影吞进了肚里。 门口观战的小内，听到主人的尖叫，正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然后就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呆在了门口。 主人他...他居然在生吞怪异！ 水长东则是一脸害怕。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什么样的奇葩脑回路才会让他这么做啊！ 这应激反应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啊！ 你他妈才是怪异吧！ 他在心底疯狂吐槽。 易升那边则是一头雾水。 咋感觉不到那些鬼了呢？ 不跟我贴贴了？ 为什么？ 他睁眼一瞧，一个鬼都没见着。 嘴里含着鬼影残肢的易升，一脸困惑。 片刻后，他想到了一种解释。 “我懂了！这怪异怕人大喊！” “只要我嗓门够大，气势够足，它就害不了我！” 水长东：“...” 小内：“...” 这样想着，易升被吓萎的兴致又高昂了起来，由内到外透着股无所畏惧的气势。 他下意识地咀嚼完嘴里的残肢，吞咽下去，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迈步向羽川翼走去。 36 怪异大战，密室 然而，就在易升就要走到羽川翼跟前的时候。 他眼前挂有超大幅油画的墙壁里，忽然传出机械轮轴转动的嗡鸣。 墙壁左下角，一个摆着瓷瓶的圆柱展台，向前移动数公分，又向右移去。 易升在圆柱展台刚开始移动的时候便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他快速越过羽川翼，一步跳到展台旁，攥紧拳头。 只见墙角处凸起一块长方形的墙壁，随着圆柱展台的移动而前移、右移，两块夹心似的墙壁的缝隙间蹿出一缕缕明亮的光线，照射在与之垂直的墙面地板和油画所在的墙壁上，狭长而细碎的影出现又合并消失。 圆柱展台停在油画中部正下方时，那块凸起的墙壁不再移动，停了下来。 易升跟着凸起的墙壁移动，然后停下，隐匿在门一侧的阴影里，脑海里闪过一个词。 “密室。” 就在他思索要不要冲进去揍他丫的时候，从密室里突然传出一个女孩的啜泣声，和口被塞住似的呜呜喊叫，与挣扎时碰到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动。 易升立即脑补出一个女孩被绳索紧缚、倒在地上扭动身体的画面。 接着，密室内传出一个男人疲倦而沙哑的声音：“前原同学，我知道你在门口。” “须乡死前应该告诉过你，我的怪异拥有的力量。“ “你已经遭到诅咒，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所以呢，校长。”易升用排除法知道了里面说话的人是谁，不置可否地说，“你想说什么？” 伊藤诚并未接话：“须乡的怪异一定在你手里。” “就算我用怪异的力量让你瘫痪，你也有一战之力。” “打下去，只会平白便宜其他活着的契约者。” “你我都不想这样吧？” “有道理。”易升说，回头瞧了眼悄悄靠近这里小内和一语不发的须乡，以及...瘫着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羽川翼。 伊藤诚停顿五秒，继续说：“咱们一起合作，杀掉其他的契约者，之后，我会用秘法退出仪式，让你独享那些好处。” 不给插话的机会，他紧接着又说：“你可以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用须乡的怪异攻击我。” “不退出，我一定会死在你的手里。” “不用说得到好处，连命都保不住。” “与其就这么死去，我还不如帮你一把，换一个退出的机会。” “而且，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用怪异偷袭你。” “杀掉一个女孩，就能解开我的怪异施加的诅咒。” “我想...你已经听见那个女孩的哭声了吧？我免费帮你找的。” “只要你答应...我就把她推出去，送给你杀。” 说到这，密室里女孩的啜泣声陡然加剧，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感觉到危险正在迫近，挣扎声也变得激烈了起来。 易升对靠近过来的小内比了个嘘的手势，眼神示意它注意趴在桌上的羽川翼。 然后对伊藤诚说了一句谁也想不到的话。 “你认识桂言叶吗？” 伊藤诚：“...” 他没有回答。 易升想了想，又好奇地问：“那你认识西园寺世界吗？” “经常和你坐火车进隧道的那个世界。” 伊藤诚同样没有回答。 易升撇了撇嘴，心下有了判断：“伊藤伊藤，我是你爷爷、我是你爷爷！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伊藤诚还是没有回答。 “啧。”易升不再理他，踮起脚尖走向羽川翼，蹲在身侧戳了戳她的腰，抬头笑呵呵地说：“**露出来啦，是粉色的！” “胡说！”祝采薇眼一睁脚一蹬便敏捷地翻到会客厅桌上，像条猫似地四脚着地，弓起背来，呲牙咧嘴地看着易升：“明明是白...” 话说到一半，她脸上强装出来的凶狠之色以极快的速度变为呆滞，抬手指着易升嘴里结巴的你你你个不停，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祝采薇装瘫太久，精神绷得太紧，一遇到突发情况就容易反应过度，这才下意识反驳并说出了实话。 弹幕...不出所料的又双叒叕一次爆炸！ “没想到第一天看直播就看到这么劲爆的内容。” “没听清，再说一遍。” “采薇意外的纯洁呢。” “这什么神仙主播啊，i了i了。” “有福利群吗有福利群吗有福利群吗。” ——未读弹幕2341条—— “我杀了你啊啊啊啊！”祝采薇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委屈，嘴里喵吼一声，下肢发力蹬腿，嘭地一声在桌上踩出一个陷坑，空气里都踏出尘埃和碎木屑的波纹，不要命地朝易升扑去，誓要把他斩于爪下！ 这便是她的怪异——猫妖化，或者说，是不那么完全的猫妖化，因为她使用后只能小幅度地增强自己的速度、力量和反射神经，持续时间只有五分钟，冷却时间则长达十分钟，而且并未获得猫妖的其他特性，身体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比如长出猫尾、猫耳、猫须什么的，通通没有。 没错，祝采薇扮演的角色自己就是怪异。 但随后，她就看到，易升站起来，动也不动地张开了怀抱，一脸兴奋地看向自己。 “变态啊啊啊啊啊啊！”祝采薇哪里想到易升居然躲也不躲，就站在那想让自己投怀送抱，一时间惊慌失措地喊叫了起来，半空中拼命扭动脊柱改变身体姿态，下肢蹬向易升的胸膛。 嘭。 一声闷响过后，易升被这一jio踹在胸口后退了四五步，祝采薇则在空中成功转向，轻盈地落在了易升和小内操控的苦情藤的包围之中，成功将自己逼入绝境。 “轻点，好吗？” 祝采薇对小内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下一刻，苦情藤从四面八方射了过去，牢牢禁锢住没有丝毫躲闪空间、也不打算徒劳挣扎的祝采薇，轻松俘虏了她。 易升捂着胸膛咳嗽了两声，瞧了眼自己降至84%的生命值，向密室走去。 救起那个被绳索紧缚，嘴被玻璃胶带封住的女孩，易升找到了音频播放设备——一部手机。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是的，伊藤诚根本不在这。 打从一开始，在这的就是一部手机，一个女孩。 “谢谢你...谢谢你...”女孩得救后泣不成声。 易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音频录制的时间，然后瞧了眼密室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跳起来一拳打碎，抱起她向密室外走去，边走边说：“不知道怎么报答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女孩：“...？” 易升也不期待她会回答，一出去就问祝采薇：“伊藤诚在哪？” “不知道。他只说让我杀掉那个女孩后就偷袭杀死你。”祝采薇解释，然后颇为在意地跟了一句：“狠心对那么小的女孩下杀手的恶人，死不足惜，他是这么对我说的，我也这么认为。” “他为你承诺了什么。”易升问。 “退出仪式的秘法，和仪式结束后复活她。”祝采薇歉意地看了易升怀里的女孩一眼，但后者只是一脸痛恨地瞪着她。 祝采薇被瞪的有点难受，小声嘀咕道：“我也想救你，可我打不过那家伙呀...” “而且...”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扮演校长伊藤诚的玩家，是用玩家的名义承诺复活女孩的，所以她才会和伊藤诚合作。 毕竟，一般来说，玩家最后能得到的只有副本结算奖励，实现愿望的机会与其用在某些无聊的事情上，不如提前许诺出去，用来和另一个需要愿望的玩家做交易，这样才划算。 不过，这话祝采薇只能憋死在肚里，被伊藤诚绑架的女孩npc是不可能理解玩家的思维的，可能不是玩家扮演的前原圭一也理解不了，说出来反而会给人种狡辩的感觉，而且自己也确实做得不对。 “前原，你是怎么知道他不在里面的？”水长东好奇发问。 易升给了小内一个眼神，小内会意，把他放了下来。 “事情啊，得从伊藤诚和桂言叶的那点破事讲起。” 37 怪异大战，机关 没有人接他的话。 连个问“伊藤诚有几个女朋友啊”的捧哏都没有。 易升不快地啧了一声，抱着女孩放到座椅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 “其实蛮好猜的，伊藤诚就一怂包，他没这胆在爷爷我面前开门。” “区区一堵墙是不可能让他那样的人觉得安全的。” 地上的祝采薇，眯起眼，逆着光看向窗前阴影遮蔽的男人：“你该不会是想说，你是瞎蒙的吧！哼，我居然被你这种人给哎呀呀我错啦我错啦饶命！” 小内不善地盯着她，让苦情藤放松：“不许侮辱我主人。” “好好好小妹妹松点放松点，我也没想侮辱他呀...”羽川翼哭笑不得的求饶，连玩笑话都听不得的嘛。 弹幕此时瀑布似地刷屏“怂怂怂怂怂”。 “我是男孩。”小内解释。 水长东一惊，大失所望。 祝采薇跟着惊，却是兴奋了起来。 易升瞧着威严满满的小内，回想起此前在自己面前身轻体柔任由摆弄的模样，也兴奋了起来。 不过他及时咳嗽两声，把话题拉回正轨：“不会真有人觉得伊藤诚的怪异强吧，可别恶心我。” “只能对初见者开门杀的货色，那些鬼连个门都出不去，伊藤诚最怕的就是须乡那种攻击范围远的怪异！” “他待在屋里只有被得到苦情藤的我玩死的份。” “与其这样，不如干脆抛弃自己的怪异，找一个我可能在意也可能不在意的家伙。” “先让她变得看起来没有威胁，比如昏迷啊受伤啊什么的，反正就是苦肉计，给她一个接近我的机会，然后让她偷袭我。” “成功，苦情藤易主，他成为攻防一体的最强契约者，或者说服我，假意让我成为他的同伴，最后背刺我。” “失败，也不过损失一个工具人，顺便还能知道苦情藤的力量有多强。” 水长东好奇发问：“他知道到你一定会破门而入来救羽川老师？她被放在这不是巧合吗？” 易升解释：“当然不是巧合。放羽川老师在这，一来是给我一个攻略会客厅怪异的理由，二来是因为她是阴我的最佳人选。” “而且，你去过其他房间？你怎么知道其他房间没有像羽川老师一样答应了某种交易或是受到威胁的人？诅咒可是对所有接触到的人都起作用的，伊藤诚完全可以往所有房间里放一个听他话的人，反正只要成功偷袭一次，他就算赢，为什么不广撒网呢？” “就是说，会客厅里其实不一定是羽川老师？”水长东若有所思。 易升摇头：“你啊，还是图样，人生经验不够丰富。” “会客厅，是五楼仅有的一个没法用苦情藤轻易从窗户攻略的房间。”他指了指会客厅的窗户，“会客厅在楼内处在凹进去的区域，楼外看起来就是凸出来的，而且会客厅两边没有房间，下边房间的窗户够不到上边，窗外还有个小花坛呢。” 水长东踮起脚尖一看，窗外确实有个花坛。 “所以，会客厅是攻略难度最大的房间。”易升继续解释，“一般来说，我们是不会第一个去攻略会客厅的，因为说不定伊藤诚就在容易攻略的房间，他自己又不一定知道自己待的地方容不容易被攻略，我们干嘛自找不痛快，头铁去试硬茬，绝对是先挑软柿子来捏。” 祝采薇听完分析，略感郁闷，“一般来说...合着你不一般，你头铁呗。” “我乐意。”易升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看她，“要是第一个攻略的不是会客厅的话，那么之后来会客厅的时候我们就会提起戒心，不容易相信会客厅里的人演出的苦肉计，所以伊藤诚一定会把最强的羽川老师放在这里。” “这样，就算我有戒心，羽川老师也有杀死我的可能。” “而且，会客厅又大又宽敞，小房间攻略起来简单，不容易被怪异诅咒，大房间就没那么容易，就算有苦情藤，也容易遭到怪异诅咒。” “说服我用的音频放在这里，最有可能用‘解除诅咒’这个条件来打动我、招揽我。“ “放到其他房间，万一我无伤攻略，他这不就尴尬了嘛。” “有道理啊...但要是我们第一个攻略的不是会客厅呢？”水长东发问。 “不是的话，会客厅就会成为我们攻略的第二个房间。”易升说，“第一次扑空，无功而返，甚至遭到信任者的偷袭，一定会让我们打消侥幸心理，相信伊藤诚其实就在最难攻略的会客厅里做缩头乌龟！” 见水长东又想提问，易升抢答：“不要问会不会撤退这种傻缺问题，你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刺，然后看到像她那样的人死于某种特意用来刺激我们的机关...”他瞧了眼正认真听自己说话的女孩，又看向水长东：“...你能忍？” “不给他脑袋干爆！” 水长东试想了一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对对！谁受得了这刺激啊！” “没错，然后就会在攻略会客厅的时候遭到怪异诅咒，心力交瘁下听到他说服我用的音频。答应，羽川老师就不会偷袭杀我，不答应，羽川老师就会在我状态不佳的时候用所有偷袭者里最强的力量来偷袭我，一击毙命！”易升说完，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水长东听的额头渗出冷汗：“居然这么阴...” “但我还是有几个问题想不通。” 祝采薇心底赞叹易升做出如此分析，疑惑地瞧了他一眼：“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他没有想过我们用苦情藤拆墙吗？” “第二个问题，杀她的机关是什么？” “第三个问题，他怎么知道你会来？” 水长东说。 易升解释：“第一个问题，苦情藤拆不了墙。你没见我一开始打不破门吗？门，墙壁，会客厅，其他房间，其实也是伊藤诚的怪异，否则解释不了鬼为什么出不来，它们明明是可以从空气里凭空出现的，不可能被区区一堵墙或者一扇门束缚。” “...原来如此，房间也是怪异！门比墙好拆，所以我们只能走门！拆墙不一定不行，只是费时又费力，真这么做反而会浪费苦情藤的力量！不如一开始就破门而入！”水长东恍然大悟。 易升点头，正要解释第二个问题。 密室的门徐徐关闭。 墙壁上看不到一丝缝隙。 “机关，就是门。”易升看着门，对同样看着门的所有人说。 “机关是门？”祝采薇想不通。 水长东也想不通：“门会夹死她？” 女孩则是脸色煞白。 易升冷笑一声：“那是门，也是堵墙。” “让外面的人进不去，让里面的人出不来的墙！” 水长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经弹幕提醒，祝采薇也想到了其中关键，后怕地看向女孩。 还好前原他们第一次攻略的就是会客厅！ 否则，已经被背刺过，他们一定会担心密室里有什么机关，不敢进去救那个女孩。 她会困在里面。 无力地挣扎到死。 甚至，会被认为是陷阱，连一个死去的人都不是，直到最后也不会有人当她是一个“人”。 38 怪异大战，女孩们 见水长东和祝采薇低落的情绪似乎感染的小内也有些闷闷不乐，易升满不在乎地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攥紧拳头走近墙角。 “看好咯。”易升说话引来几人注意，举右拳退右脚，嘴里轻喝：“百分百普通拳。”然后运足十成的血能和灵能，一拳便向已经关闭的密室门砸去！ 下一刻。 拳面正中墙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被砸中的地方寸寸龟裂，顷刻间便崩溃碎裂！ 密室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嘶嘶嘶~哈...哈...哈...”易升瞪大铜铃似的双眼，倒吸一煤气罐凉气，捂住疼的直哆嗦的右手，眉头紧紧皱起，过了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奶奶的居然这么疼！伊藤诚我日你先人！臭弟弟你可别被我逮着！” 他万万没有想到，痛觉削弱80%居然还这么痛！ 得亏不是100%，否则怕是得痛的当场休克过去！ 正觉得前原威风的水长东和祝采薇，瞧见他这模样，顿时无语。 只有被救出来的女孩和小内，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嫌疼就不要逞强好吧，才觉得你厉害呢就哇哇大喊。”祝采薇的视线从他疼到略显扭曲的面部下移，停在捂住的右手上，“找块冰或者湿布敷一敷吧，要不放开我，我帮你治一治。” 易升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祝采薇不解。 “你说完‘我帮你治一治’那句话后，我连咱俩第三个娃叫啥都想出二十个好听的名字了。”易升说。 祝采薇愕然，反应过来后脸庞一下涨得通红。 弹幕瞬间爆炸。 “请问这里是土味情话直播间嘛。” “主播主播你怎么不说话啦？” “学到了，这就去和学妹对线。” “第一次在第一人称被一个男人撩...兄弟萌我觉得好带感怎么回事。” ——未读弹幕4430条—— “啊啊啊啊！”受刺激不轻的祝采薇发疯似地在紧缚的藤曼里用力扭动了十几下，似乎是想挣脱出去打死易升，但不一会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只能又羞又怒地瞪着易升，嘴里不停磨牙。 “不要急，晚上有的是时间。”易升安慰了她一句，然后接续之前问题继续解释：“伊藤诚当然不知道我一定会来，他是怕你这么对付他。” “结果，你打完那通电话，就再也没有跟他通过电话。”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你那边出了事，所以马上着手改造之前的布置，这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设计好一切。” “原来如此，了不起！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头铁呢，看来是我不懂，我没有想明白。”水长东点了点头，钦佩地看着他。 祝采薇虽说满心的不情愿，嘴里还在磨牙，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厉害。 易升嘿嘿一笑，厚着脸皮接受水长东的夸赞。 他其实是从发现音频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像人声、试探后发现有问题的时候才开始思索的，只是在随机应变、边说边想而已，根本谈不上厉害。 “还有一件事。”易升想到了什么，对水长东说，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伊藤诚不是为了对付你我才特地去绑架的她。” “走，去其他房间。” 易升走到座椅旁抱起女孩，快步向会客厅外走去。 水长东和操纵着苦情藤的小内紧跟在后。 “等下，我还有一个问题！”走着走着，水长东突然说。 易升一步不停，回头斜视道：“问问问，你十万个为什么啊！” “最后一个！我用我人格担保，最后一个问题！”水长东连忙说，“你之前是怎么吃掉怪异的？” “我？吃掉怪异？”易升听不懂。 “不愿意说也没事，我就随口一问、随后一问。”水长东以为他是不想暴露自己怪异的能力，便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我也很好奇。”小内插嘴。 “真吃过啊。”易升更信小内。 这么说来，先前那些个被自己的气势吓到消失不见的怪异，实际上是被自己给吃掉的？ 气势居然没用吗？！ 易升受到了打击。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为什么能吃掉怪异？ 为什么...会没有吃掉怪异的记忆？ 和《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有关系吗？ 想不明白。 易升打开个人面板，看看有没有变化。 然后就看到，能量场的数值变为了580。 嗯...之前好像是500来着？ 涨了80点诶！ 吃怪异会加能量场的数值吗！ 想到这，易升兴奋地对小内和水长东说：“我天生神力，体质特殊，所以能吃！” 小内：“...” 水长东恍然大悟：“我懂了。” ... 易升第一个找上的是教务处。 他先让小内用苦情藤诱敌出现，再自己入场用灵压远距离攻击怪异。 一开始配合的不是很熟练，搞得手忙脚乱，小内险些被怪异伤到。 但后来便熟练了起来，一人一怪异几乎是摁着一房间的瘦长鬼影揍。 易升瞅准机会就用灵压压倒瘦长鬼影，扑过去往嘴里塞。 灵压消耗极低，灵能恢复速度极快，他用起来毫无顾忌。 不一会，所有瘦长鬼影都被易升吃光，战斗告一段落。 他共吃掉10个瘦长鬼影，能量场的数值变为630，也就是每个瘦长鬼影加5点数值。 “收获颇丰啊，看来吃怪异对修炼《无形无相法》有好处。”易升十分高兴。 但看到教务处里被伊藤诚用来背刺自己的女孩后，他脸上笑容消失。 会客厅里的女孩和装昏不醒的祝采薇都是苦肉计的一部分，所以两人并未受到太过严苛的对待。 而在教务处的女孩...她眼眶深陷、脸色苍白，裸露出的手臂皮肤有肿胀的痕迹，明显受过折磨。似乎是为了让她更可怜一些，她的右小腿被折断了，拄着拐杖才能站起来。 “至少是一周前留下的伤。而且没有治疗过的痕迹。”被苦情藤禁锢着放至女孩断腿旁的祝采薇说，“就算矫正过来...恐怕也会留下伴随终生的后遗症。” 易升看向女孩：“你今年多大？” “十一岁。”女孩说。 “是伊藤诚干的吗？”易升问。 女孩怯生生点头，然后看向祝采薇：“姐姐，后遗症是什么意思？” 祝采薇默然。 易升抱起她，拿来她手里的拐杖。 “去其他房间。” 小内和抱着另一个女孩的水长东，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教务处。 半小时后，易升吃掉了两个副校长室、校长室，和厕所里的瘦长鬼影，能量场的数值来到830。 救出了四名已经残疾的女孩。 伊藤诚的怪异再无战斗力。 有瘦长鬼影的房间是他怪异的一部分，想让他的怪异“死亡”得花不少功夫。 易升虽说能打碎墙体，但真要一拳拳打过去、一脚脚踹过去，他的身体根本扛不住。 只能期待之后将会发生的异变可以摧毁房间。 返回会客厅门前，不久前被小内放下来的祝采薇和水长东分别抱起一名残疾女孩。 易升则是牵着会客厅遇到的女孩的手，肩上坐着两名女孩。 “走吧，去找伊藤诚和麦蒂。” “我得找‘他’要个说法。” “这事没完。” 说完，易升向楼下走去。 ... 遮拦阳光的窗帘已被拉起。 余晖洒进会客厅。 天色渐昏。 39 罪无可恕，入场 离开行政楼，小内收起怪异苦情藤。 易升见四下无人，便牵着女孩的手走向楼前不远处依花坛而建的一座凉亭，打算先让女孩们去凉亭的长椅上坐一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水长东和祝采薇紧跟在后，不一会就和易升一起安置好了所有女孩。 “报警吧，咱们没法帮她们更多。”易升对祝采薇说。 祝采薇一愣，疑惑易升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报警。 正要问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扮演的角色是他的老师。 “好。”祝采薇心底感叹前原圭一实在太过强势，不动声色地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头接线的警员听完祝采薇说的话，却久久没有回答。 祝采薇眉头轻皱，一脸诧异地看向易升和水长东：“他不说话。” 易升示意她把手机递给自己。 祝采薇递给了他。 血能对身体素质的全方位强化使得他的听觉变得敏锐了不少，但易升拿来手机听了一会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似乎那名接线的警员已经不在电话跟前，而是去了其他地方。 想了想，易升挂断电话，然后用手机又打了过去。 “喂喂...哦通了啊，我是你爷爷，想不到吧！”易升笑呵呵地对另一个接线警员说。 祝采薇愕然：“你干嘛骂他。” 易升瞧了她一眼：“子非他，安知他不是我孙？” 祝采薇：“...” 想说点什么的水长东识趣地闭上了嘴，免得自己奶奶被他欺负。 “你知不知道，恶意拨打报警电话是犯法的？”手机那头的警员说。 “你爷爷入土了吗？”易升没有理他的话。 那头的警员顿了顿，语气加重：“我没有开玩笑。” “没有入土，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爷爷？还是说你只认识你爷爷的声音？那我装个变声器你是不是就敢不孝顺我了？”易升故作愤怒地说。 “听着，孩子，我不想警告你第三次。”那头的警员抑着真实不虚的怒火，“还有，我爷爷已经去世多年。” “啊呀呀那真是抱歉鸭，真的真的对不起鸭，我不是故意的嘻嘻~”易升这样说。 但听力健全的人怎会听不出他一丁点对不起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那头的警员正要含怒发难。 易升突然用极快的语速重复了一遍祝采薇之前说过的话。 那头再没有声音，似乎突然变得不在意爷爷遭人编排的事。 不久，电话被挂断。 易升放下手机，看向祝采薇和水长东：“带孝孙不敢跟我对线辣。” “你们谁认识有车的人？让他来校门口接她们走。” 祝采薇和水长东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他们是玩家，什么也不知道。 “完鸟，这咋办嘛。”易升傻了眼。 “问问她们呗。”祝采薇随口道。 水长东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易升恍然，一拍脑门对祝采薇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然后又鄙夷地看了眼水长东：”第一个是天才，第二个是蠢材。” 祝采薇脸庞微红，知道反驳只会被调戏的更窘迫，就闭嘴看起了弹幕，装作是发呆。 水长东则是眼睛一瞪一突，就要跟易升理论。 但想起接线警员的遭遇，他顿时又闭住了嘴，牙打碎往肚里咽，只敢在心里想想“对她有好感也要有个限度”之类的话。 而得到提醒的易升，立即询问坐在长椅上的女孩们：“你们有谁记得爸爸妈妈的号码？” “我。”教务处里被他们发现的残疾女孩不快不慢地举起手来，像是在回答老师的提问。 易升松了口气：“那就好，打吧。” 女孩小心地从他手里接过手机，认真又迫切地摁下一个个号码。 不一会，电话接通。 女孩才说了两句话，电话那边的人就激动了起来，声音大到透过手机能使亭里的人听的一清二楚：“小雀？是小雀吗？你在哪？爸爸这就去找你！” “我在...”女孩抬头看向易升。 随后，在易升的帮助下，女孩告诉了父亲自己在哪，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处境和身边还有其他被绑女孩也急需帮助的事。 听完，女孩的父亲突然不再说话。 易升从女孩那里要来手机，放到耳边，听了起来。 ... 稍前一些的时候。 某地，警局门口。 一个正值壮年却一脸老态的男人，失落地向地下停车场走去。 他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名警员，正不停地安慰他、开导他——委婉来说是这样的，直白点说，就是劝他别一直往警局跑。 男人是千叶雀的父亲。 单身父亲。 数天前，他带着女儿来此地游玩，却不慎和女儿走散。 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他也没能找到自己的女儿。 今天是他第十三次来警局。 每次都是带着希望而来，带着失望离开。 今天也不例外——才怪。 走进地下停车场后，一则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听了几句，男人便从那喑哑憔悴的声音里听出了熟悉的感觉。 是女儿！ 他支离破碎的心再一次有力地搏动了起来。 男人激动地问这问那，有时一句话都要重复几次。 所以，他并没有发现，跟在自己身边的两名警员，眼神已悄然改变。 “抱歉先生，您得跟我们走一趟。”某一刻，男警员陡然发难，轻而易举地从心思完全不在他们身上的男人手中抢走手机，女警员接着就是一个擒拿，像捉犯人似地压住男人，嘴里虽然也说着抱歉抱歉，但手上的动作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男人拼命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女警员的擒拿。 男警员退到男人看不到的地方，一边默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拍屏。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熟练地掏出手铐，就要铐住男人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声刺耳的喇叭声突然响起。 他们不远处，一辆警车，亮起了车头灯。 一男一女，从驾驶和副驾驶位上推门而出。 “喂喂你们干嘛呢！”艾扎克用并不熟练的口语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米莉亚则干脆地掏出了一把格洛克，抬枪一脸不善地瞪着那女警员，嘴里喝道：“放手！” 女警员没有动，打量着他们。 艾扎克魁梧壮实，穿着西服，面孔阳光，只看脸就是个硬派帅哥。 米莉亚身姿绰约，用银簪插着盘起的金发，穿着露肩的酒红色晚礼服，纤细但却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尽显无遗，就是嘴角不知怎地沾了点口红，破坏了清丽美人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有点皮。 男警员一脸困惑，搞不懂怎么会突然蹿出来两个打扮的像是才从宴会出来的白人，“你们是谁？” “我们是本部来的搜查官。”艾扎克也掏出自己的格洛克，一脸“小样被我逮住了吧”的笑容：“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大场面’，米莉亚，我们今天真走运！” “是啊是啊！”米莉亚笑嘻嘻地说。 女警员脸色阴郁的放开男人，视线从米莉亚移动至艾扎克：“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瞧把你能耐的。”米莉亚举枪靠近，片刻后用他们的手铐铐住了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是你们。” 三分钟后，两名警员被缴械并铐在了艾扎克和米莉亚乘坐的警车后座，男人也被他们带上了车。 “有什么烦恼尽情告诉我们，我们说不定帮得上你的忙。”驾驶位上的艾扎克笑呵呵地对坐在后头的男人说，一脚油门头也没有回地就冲了出去。 副驾驶位上的米莉亚也是一脸的灿烂笑容：“对对！” 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艾扎克的脑袋此时是对着后座的，根本就是在瞎开车。 “啊...谢谢...请去...”男人说出地址。 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懂发生了什么。 不过，只要能见到自己的女儿，怎样都好。 40 罪无可恕，异变 放下手机，易升朝祝采薇和水长东耸了耸肩：“他在警局。”然后对女孩说：“帮人帮到底，放心，我会照顾你们的。” “...大哥哥？”女孩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不是已经给爸爸打过电话了吗？ 他不是会来接我吗？ 祝采薇和水长东听到易升说出“在警局”三个字，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女孩的爸爸...八成已经遇害。 稍微想想就能知道，要是上头没有人、警局里没有人，数天乃至数周前尚未被玩家扮演的伊藤诚，根本不可能绑架那么多小女孩而不被发现、不被调查。 再想想校长办公室所在的行政楼五楼里发现的密室。 真的只有一间密室吗？ 细思极恐。 “我也会照顾你们。”祝采薇对女孩们说。 水长东愕然地看着祝采薇。 她这么说，意思就是要和前原一起待在学校硬怼异变。 “你为什么不送她们出去？”水长东对易升说。 问完，他猛然意识到其中关键。 前原不是不想送女孩们离开，是没法离开！ 也就是说...他也是玩家扮演的！ “处男闭嘴，羽川老师在哪我就在哪！”易升洋洋自得地说，并未意识到水长东意识到了什么，他才不会关心一个叫须乡伸之的家伙。 瞧瞧这破名。 祝采薇被这么一说，脑袋又有点发热，下意识地驳斥道：“你不也是处男！” 易升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您帮帮我，来个晚间授课或者家教补习呗~我这人特爱学习。” 祝采薇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一旁的水长东瞧见祝采薇被易升牵着鼻子走，感叹后者心机深沉，并未捅破窗户纸告诉祝采薇前原也是玩家，而是表了态：“我也会帮到底。” 心里则是打着和扮演前原的玩家一起搏一搏隐藏剧情的奖励的主意。 照着主线来，生存下去，做支线任务，杀戮契约者，是明面上看得见的明线。 而暗线，水长东认为一定和那些女孩有关。 和前原、羽川一起合作，不仅不耽搁做主线任务，反而是对完成主线任务大有帮助，三个人求生怎么也比一个人强。 只要隐藏剧情挖的漂亮，得不到和杀戮有关的支线任务的奖励也无所谓，要知道有个任务可是叫【杀出个黎明】呢！奖励足足有80强化点，远超杀戮相关的支线任务的奖励之和。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打不过前原。 可能连羽川都打不过。 丢人呀。 “那感情好！咱们仨就是天神队啦！”易升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抱起小内朝它认真地说：“快去拿我的大陆架振荡器！” 祝采薇和水长东点头答应，不想计较这破名，也不想搭理他后头跟着的话。 如此一来，七名契约者便分成了至少三队。 去向不明的伊藤诚和麦蒂一队，易升、祝采薇、水长东一队，余下两人一队，或者两队。 ...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三十分。 女孩们饱受折磨，身体虚弱，晚上又风冷，不宜在外多待。 所有女孩都被安置到了教学楼四楼羽川翼的办公室。 此时她们正裹着毛毯、手里捧着热水，吃着易升从交易市场里买到的干粮。 易升是上厕所回来的时候顺便拿出来的，他无所谓暴露不暴露自己的玩家身份，买来就是为了吃的，价格又不贵，有人急需还不拿出来，难道要放背包里等大干粮生小干粮？ 祝采薇一直在和会客厅密室救出的女孩谈心，希望取得对方的原谅。 见易升拿来干粮，也只当他是去社团教室找的，欣喜地接过来递给女孩便不再深思来历，她已经忘了自己看过的cosy研究社的社团教室地址。 水长东倒是一直注意着易升，猜到他是从背包里拿出的干粮。 不过见他并不在意，就没有细问，而是和祝采薇一样，接过干粮，喂一个右臂断掉的女孩吃。 水长东的个人面板已经解锁，是易升特地让小内帮他去找的。 带五个行动不便的女孩硬怼异变的难度可想而知，再让他当个废人拖后腿可不行，有一点战斗力算一点战斗力，弱一点也没关系。 “咦，今晚没有星星吗？”闲逛到窗前的易升轻呼道。 天上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连月光也十分黯淡。 “有云吧。”水长东为一个女孩接来一杯热水，路过他身后。 “是吗？”易升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到有云，“没有啊，奇怪。” 水长东正想随便说点什么，天花板上的两排灯管突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然后...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 他闭上了嘴，不安地抬头看去。 就在这时，易升个人面板状态一栏的永久状态【危机灵感】陡然闪烁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对灯光释放灵压。 下一刻...灵压破碎！ 灯管不再闪烁，而是发出瘆人的红光。 易升感觉自己脑袋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敲了一下，头晕目眩、五官渗血，险些连站都站不稳。 生命值降低至80%。 连攻击自己的是什么玩意都没有看到，他就掉了4%的血。 “傻孩子们，快跑啊！”易升边喊边强忍头晕，抱起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女孩向办公室大门冲去。 看到他一脸的血，水长东和祝采薇直接掉了2%的理智值，然后赶忙抱起身边的女孩向门口冲去。 小内则召出苦情藤，为所有人断后。 异变...已经到来！ 然而，来到门口的易升，却发现门竟然拉也拉不开推也推不开，简直像是和空间固定在了一起！ 他后退三步，抬脚就是一踹。 门纹丝不动，脚踹在上面的声音跟踹到橡胶轮胎似的。 更骇人的是...这一踹像是唤醒了什么东西。 门上陡然睁开数百双或大或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易升。 “爷的帅脸也是你能看的？！”易升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后退三步豁出所有灵能用出技能【全力一击】，逮着门中间最大的眼珠就是一脚！ 带有830点灵能的脚跟撞在眼球上，如同踩爆一个气球般的将其戳爆，随之印来的脚面则像用铁棒戳塑料膜似的将门融破，最后，脚面完全印在门面上的时候，830点灵能全数爆发，整个门都如烂泥般溶解倒塌，汹涌澎湃的湛蓝火焰从其残骸中猛烈地爆发开来，一瞬后便和残骸一起消失。 易升没功夫想自己是怎么一脚踹出这么多特效的，赶忙和紧跟而来的水长东、祝采薇跑了出去，断后的小内随后和苦情藤跑了出来。 但走廊...也并不安全。 才出来，易升就看到走廊一端有不明液体汹涌而来，那气势简直跟水族馆玻璃破碎，里头的水哗啦啦涌出来似的。 他正要提醒两人和小内赶紧往另一边跑，转头就看到，另一端也有不明液体汹涌而来。 “草！” 41 罪无可恕，会和 走廊两端的不明液体迅速迫近，用脚上的死皮想想也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跟着易升跑出门来的水长东、祝采薇，和最后跑出来的小内、苦情藤，听到那浪花翻涌的声音就下意识觉得不对，再往左往右一看更是骇的面容失色，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头是个连门都没有的办公室，绝对挡不得住那些来势汹汹的液体！ 而且，就算门还在、挡得住，待在办公室里面也不比被那液体接触到要来的好！ 已经...是绝境！ “不就是水吗？看我用灵压把它推回去！”易升张嘴便吼，毫不犹豫地激发天赋【热情】！ 【热情】的描述是暂时替代你所掌握的任意一种力量，而释放灵压所需的灵能就是易升掌握的一种力量，也就是说...可以用【热情】来释放灵压！ 只见无数深红近黑、不停震荡的细小颗粒出现在翻涌而来的浪潮的正前方，齐齐爆发出晦暗而又极端炽烈的火柱，几乎瞬间便反怼着气势骇人的液体向走廊两端冲去，下一瞬，刺入浪潮的火柱甚至直接引燃、气化了接触到的小股液体，灼热的气浪从液体内部爆发开来，被炸的四分五裂的股股液体和液珠也并没有逃过被引燃被气化的命运，半空中便被火柱分化出的火焰追上，被烧的发出分不出男女老幼的痛苦哀嚎，消散为气体，最后消失不见。 走廊为之一空。 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易升目瞪口呆。 【热情】居然是这么强的力量吗？ 相比之下，灵能根本就是个没出法强也没吃饱饭的臭弟弟啊！【全力一击】下的表现力都没这强！ 水长东、祝采薇、小内，也和他一个样，惊了个呆。 “兄弟，是你干的？”水长东一脸见了鬼似地看着他，然后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大仙，请收我为徒吧！” 抱着一个女孩的祝采薇恶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贫！” 水长东身体发软腿发抖地站了起来，尴尬一笑：“腿软了一下，借题发挥、借题发挥嘛...” “快走吧！”祝采薇瞪了他一眼，看向还在发呆的易升：“你也赶紧走啊！” “噢噢！”易升回过神来，赶忙抱着两个女孩向楼下冲去，祝采薇和水长东紧跟在后，小内操控着苦情藤跑在最后面断后。 不一会，三人和女孩们来到教学楼一楼的楼道口，跑了出来，小内和苦情藤也跟了出来。 凭着楼道口的应急灯，他们勉强能看清彼此。 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行政楼和一左一右两座教学楼围住的花坛、亭台区像是活过来似地，扭动着模糊不清的轮廓，爆发出阵阵惨绝人寰的尖叫和嘶嚎，和尖锐的撕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被另一些东西攻击、撕碎。 更远处的操场和操场另一端的实验楼、图书馆、食堂，则是在扭曲的夜空下狂乱地舞动着，如一滩沸腾的黑水在不断扭曲形变、爆发又收缩，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易升的理智值掉至88%，祝采薇和水长东的理智值分别掉至82%和86%。 应该庆幸看什么都因过黑的天色而看不清楚，否则所有人怕是会在刚出楼道口的时候就掉理智值掉到掉线，被强行踢出游戏。 “接下来...接下来怎么办？”祝采薇六神无主地看向易升，弹幕此时也给不出什么好建议。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须乡你怎么看？”易升一脸害怕地看向水长东，【热情】再强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一整个学校的异变啊！再说谁知道【热情】什么时候会耗光？万一突然用光导致用不出灵压，岂不是会当场去世？！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水长东比易升还害怕，说话都不太利索。 “小内你呢！”易升回头看向小内，却看到小内已经昏倒在地，连同苦情藤也不省人事地耷拉着藤曼，一动不动。 它们是怪异，天生比人类更加敏感。 刚一出楼道口，它们就因为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被吓得昏了过去。 易升大惊，连忙走过去要看看小内情况如何，却不想才走两步，他怀里抱着的一个年幼的小女孩便哭喊着大笑了起来，拼命想要从易升怀里挣扎出去。 见他投来视线，一口就朝他的眼珠咬去，惊的易升下意识松开了手。 小女孩挣扎开来，猿猴似地垂着手臂用腿跳开，然后趴在地上嘴里发出嘻嘻的笑声，向花坛的方向爬去，俨然已经堕入疯狂之境。 小孩有着和怪异近似的敏感程度，而且她们本就精神不振、身体虚弱，遭不住惊吓。 “看好她。”易升对祝采薇说，然后放下怀里的另一个女孩快速追了出去，嘴里喊道：“敢当着爷的面伤害萝莉？！爷今天就要你好看！” 祝采薇和水长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冲进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然而...十秒不到的功夫，他就举着挣扎不断的小女孩跑了回来。 并没有发生什么惨剧。 “小样，你爬下也没我跑得快！”易升笑呵呵地跑了回来。 一千来点的血能强化后的身体素质，跟你开玩笑呢！博尔特四脚着地的跑也跑不过我！ 水长东见他这么快就回来，手里还举着跑掉的小女孩，连忙说：“我来打晕她！” “好。”易升马上放下来用胳膊勒住小女孩不断乱动的胳膊和上半身，水长东快步走来，一记快准俱备的手刀便劈昏了她。 祝采薇见自己帮不上忙，强作镇定安慰起其他女孩，稳定她们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有人在吗！我是艾扎克！” 一个女人的声音跟着传来，拉的极长。 “我~是~米~莉~亚~我~们~是~来~找~千~叶~酱~的！” 祝采薇怀里的女孩突然激动起来：“是爸爸！他来找我了！一定是爸爸！” 易升意外地看着她：“你爸爸...是个女的？” 女孩：“...？” 祝采薇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估计是她爸爸找来的人。” “也是，我说呢。”易升把晕过去的女孩交给水长东，“我去去就来。” 水长东小心地接过女孩，易升返身步入黑暗：“这~就~来！” “你~们~再~喊~大~声~点！” “他为什么要这么喊？”水长东一脸懵逼地看着祝采薇。 祝采薇摇头：“我哪知道。” ... 数分钟后，易升领着两男一女走了回来。 千叶雀的父亲，一见到祝采薇怀里的千叶雀，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祝采薇识趣地把千叶雀抱给他，父女二人总算团圆。 易升瞧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多看，满足地笑了起来，用力地拍着艾扎克的肩膀，对祝采薇和水长东说：“伙计们，这家伙找到一个好去处，食堂！” “那里异变的不厉害，咱们可以在食堂过夜！” 42 罪无可恕，停不下来! 楼道口前。 祝采薇和水长东听易升这么说，有点疑惑，也有点高兴。 但有外人在，他们没有急着发问。 艾扎克和米莉亚被一路上的异变吓得不轻，见着楼道口应急灯那么点光亮都感动的几乎落泪，事实上米莉亚还真抹去了一两点泪珠，不过见到祝采薇和水长东投来视线，他们还是高高兴兴地介绍了下自己的来历，热情的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祝采薇和水长东随后也说了通自己扮演的角色的身份信息，当然情绪并没有他们那么高涨，如此，两拨人便算认识。 虽然尚且无法像相信易升一样相信他们，但有易升坐镇，他们也不怕艾扎克和米莉亚两人对自己不利——刚才在走廊里那表现力，简直是靓到爆，不服不行啊。 易升在他们相互介绍的时候收好了苦情藤，将吊坠挂回小内胸前。待队友说完，抱着它向艾扎克和米莉亚介绍了下自己的正太小宝贝，并拜托他们帮忙抱一下行动不便的女孩们。 两人欣然同意，艾扎克用略显夸张的热情抱起了被水长东打晕的女孩，米莉亚则抱起了一直不肯原谅祝采薇的那名女孩。 “老兄，你们是怎么把她搞成这样的？”艾扎克疑惑地看着易升，他注意到女孩手上身上全是灰尘，后颈有被手刀打过的痕迹。 “她突然四脚着地跑出去，我就捉回来打晕了她，应该是吓的精神出了问题。”易升解释。 水长东眉头一跳，他为什么不说实话？ 难道...说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易升才揽到自己身上？ 艾扎克恍然大悟，不疑有他：“我说你刚才怎么那么喊呢，明白啦！” 米莉亚则是歪了歪头，好奇地问：“爷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自己是爷？” “啊，爷就是我的意思，是一种谦虚的说法。”易升笑呵呵地说。 “长见识啦！”米莉亚笑着点头。 “食堂确定没问题吧。”水长东故作担忧地问。 他看到了艾扎克随意揣在兜里的手枪。 结合此前的猜想...水长东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祝采薇也注意到艾扎克佩有枪支。 或许米莉亚也有，只是没有露给他们看。 易升点头：“是的，他们就是从食堂过来的。” “咱们先过去再细说，这地方不宜久留。” 水长东和祝采薇只好点了点头。 于是，一行人向食堂赶去。 易升走在最前头，艾扎克和米莉亚用格洛克断后。 有用没用先不说，怎么也比赤手空拳强。 见两人似乎并不在意武器是否暴露，而且十分勇敢，怀疑他们不安好心的水长东和祝采薇渐渐信任了他们。 之后。 凭借永久状态【危机灵感】时灵时不灵的发挥，和易升用【热情】释放的灵压开路，以及其他人一点后腿都没有拖的发挥，一行人绕着远远看见就会掉理智值的抽象玩意走，于二十分钟后有惊无险地进入了食堂——不过，虽说是有“惊”无“险”，但还是有一名女孩因为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刺激而陷入了疯狂。 时刻注意着孩子们的米莉亚，孤身一人闯进黑暗救回了她，却也被她咬伤了几截手指，血流如注，水长东见状也不藏招，当机立断用手刀打晕了女孩，避免她继续伤害抱着她的米莉亚。 只打晕而不伤人可是个技术活，远不像看起来那么粗暴。 在他露了这么一手后，识货的艾扎克边走边敬佩地夸起了他，米莉亚则是把艾扎克的话用她那极为悦耳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颇有些捧哏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直说到水长东都有点不好意思看他们，才疑惑地停住了嘴，好像是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祝采薇在一边看着，莫名觉得两人有点孩子气。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易升似乎有点奇怪。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更没有过问米莉亚的伤势，而是反常地沉默着。 简直...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或许只是有点累？ 什么时候开始的？ 祝采薇想不起来。 ... 食堂门口，在零零散散十几个打饭窗口发出的微光的照射下，艾扎克和米莉亚成功认出自己来时和米莉亚待过的kfc窗口，指给易升看。 易升瞧见米莉亚完好无损、一点破损都看不出来的受伤手指，啧啧称奇，其他人跟着他的视线也注意到米莉亚的手指已经恢复如初。 “待会你们可得好好跟我们解释清楚。”易升转头笑着望向百米外笼罩在黑暗中的kfc窗口，“话说回来，那些有光的窗口不是更好吗？” “那个啊，是诱饵，我之前也觉得更好来着，然后吃了大亏。”艾扎克说，他和米莉亚脸上几乎没有消失过的笑容一下子变成了后怕。 千叶雀的父亲更是哆嗦了起来：“对对...就像猎人会在诱捕陷阱里放的肉一样...进去就会被嘭地一下夹住！” 易升点了点头：“明白了，走吧。” 说完便带头朝黑暗中走去。 其他人立即跟在后头。 但还没有走出十几米，易升便停了下来，像是戒备着前面的什么似的，背对着所有人说：“要不还是去看看吧？” “那可是光啊...你们说呢？” 他回过头来。 只见，易升已不再渗血的五官如活物似地蠕动起来。 嘴巴、鼻孔、眼眶、耳朵里弹射出无数头发丝粗细的触手，狂乱地舞动。 下巴、脸庞两边、额头，裂开缝隙。 里头有更为粗壮的触手争先恐后地伸出，用力地抽打撕扯易升脸上的皮肉。 身体其他位置的皮肤下也有几十根触手快速穿行，时而撑得他像是就要爆碎开来，时而又让他身体某处塌陷下去，像是那里根本不存在任何血肉。 与此同时，易升整个人就像提线木偶似地僵硬地摆动着四肢和脑袋，身体内部传出叽里咕噜的怪响。 一头怪物...正在撕破名为易升的血肉伪装。 “他不是前原！”水长东拽走离“易升”最近已经吓到呆滞的祝采薇。 艾扎克和米莉亚抬枪对准“易升”已经看不出脸的脑袋，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紧张地颤抖着，被吓得大脑空白，无法思考，不知道该不该开枪。 女孩们受惊发出喊叫，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食堂里。 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听到了动静，步伐沉重地走了过来。 不远处的桌椅上迅速老化变得陈旧，腥臭味弥漫开来。 近处的桌椅，片刻后也迅速老化。 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正在逼近。 就在这时...一个响亮至极的声音从食堂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 “羽川你**被我看光啦！” “须乡你咋才两厘米啊！” “小内，小内！你怎么不穿**啊啊啊啊好棒！” “艾扎克，艾扎克！你...啊你居然没事？” “米莉亚，米莉亚！你...啊？你也没事？” “草，啥玩意啊这是，给爷爬爬爬！” “爪巴！” 然后，一只足有卡车头大小的拳头从食堂门口探了进来。 下一瞬，拳头张开，无数根炽烈的火柱从手心爆发开来。 烧尽了所有人。 ... 操场，前往食堂的路上。 满身血污的易升，挨个唤醒昏迷过去的众人。 就在刚才，走着走着，众人脚下踩空，摔进了一个近五米深的陷坑，除易升之外的所有人陷入昏迷。 接着，满是泥土、沙石、断裂钢筋的陷坑，分泌出难闻的腥臭“唾液”，像吃东西一样的蠕动起泥土内壁，发出吧唧嘴的声音，明明是无机物而且根本看不出嘴的模样，却实实在在地“咀嚼”起了众人。 易升虽然被这一脚踩空吓得不轻，也摔的够呛，更是被自己的突兀的想象骇得直哆嗦，但哪能由着这玩意胡来？ 当下爬起来就用【热情】疯狂释放灵压，几个几十个几百个的外出甩，活活烧进地下五六米、烧出一个近五十米宽的深坑，才把“这玩意”烧了个精光——其实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多大、有没有真的烧光，只是不停地用【热情】乱放灵压，直到灵压烧无可烧他才停了下来。 天那么黑，去更远的地方烧，或许能够赶尽杀绝，但更大的可能是让昏迷没法动弹的人陷入其他不可捉摸的危险，而且因为烧得太快，有不少人都又在坑里摔了两三次，受了些擦伤和挫伤，可能还有内伤和骨折，所以易升选择见好就收。 但杀死“这玩意”后，众人却并未从昏迷中醒过来。 易升仔细检查一番，才发现，一种看不见但摸得着，像是马桶塞一样的东西正牢牢包裹吸附着所有人的脑袋。 顺着马桶塞的杆一直摸过去，捎带检查众人的伤势，他找到了连接着所有马桶塞的透明本体——一个漂浮在空中、摸起来黏糊糊、表面有褶皱和沟壑的大肉块。 想来这就是导致昏迷的罪魁祸首。 易升遂释放灵压烧尽肉块。 当然，就算是在救人。 他的嘴也没有停下来过。 43 罪无可恕，未来 众人醒来后，易升明白处境尚不安全，尽可能简略地说了下踩空掉进陷坑和他们被马桶塞吸住脑袋的事，便来到陷坑边，伙同使用怪异后力气变大的祝采薇，先用自己千点血能的力气全力扔她出陷坑，再挨个把其他人往上扔、让她在上头接。 直接扔的话，除了祝采薇会猫翻身不会受伤，其他人多半会磕磕碰碰伤上加伤。 两三分钟后，其他所有人都被易升扔了上去，接人的祝采薇一次都没有失误，稳如老猫。 而易升则是因为牛顿发现了三定律，自己没法扔自己，只好徒手爬坑。 所幸，陷坑的土质不软也不硬，虽然有硌手的沙石，但爬起来并不困难，他只往下滑了三四次就找到了窍门，一鼓作气爬了上去，只是手无法避免地受了伤。 顾不上再交流些什么，易升在前用灵压开路，艾扎克和米莉亚用格洛克断后，一行人在十分钟后抵达食堂，总算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可以处理伤势、交流情报。 “好奇怪呀艾扎克，我们被前原君发现的时候，没有走过我们刚才走的路吧？”食堂门口，米莉亚边检查艾扎克的伤势边疑惑地说。 她和艾扎克最惨，一个掉下来的时候被钢筋划破了手臂，一个被划破了腿，血流不止，但奇怪的是，此时他们的血已止住，伤势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看上去再有一两分钟就会恢复如初，连疤都不会留下来。 “是啊是啊，确实好奇怪，梦里走过的路居然刚才走过的一模一样！”艾扎克也十分惊讶。 所谓的“梦”，指的是被马桶塞吸住后于昏迷中产生的幻觉。 手疼得不停倒吸冷气的易升，看向祝采薇和水长东。 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困惑。 “我有个问题...”祝采薇瞧了眼米莉亚怀里倒着的女孩，“她后颈上会不会真有被须乡劈过的痕迹？” “她，真的疯了吗？” 闻言，米莉亚翻开衣领看了眼，惊呼道：“真的有诶...难道刚才其实不是在做梦？都是真的？” “不会吧！”艾扎克瞪大了眼，“我们是什么时候被拖进梦里的？她被须乡打晕前就在梦里了吧！” “还有。”水长东看向米莉亚手臂上几乎已经恢复完全的伤口，“你在梦里也有不可思议的自愈力。” “对对！梦里我伤了手指，也很快就不流血了呢。”米莉亚愈发困惑，“只是梦的话，应该是没法知道以前不知道的事情的。” “没错，我不知道你们的伤口这么就能愈合，梦里的你们就不会愈合的这么快，但偏偏真就那么快...”水长东越想越想不明白。 千叶雀的父亲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和所有人都不熟，体验最深。 “说不定是那个东西让大家进入了同一个梦。”祝采薇说。 “可真的只有一个梦的话...那里和现实又有什么不同呢？会受伤、会流血、会被吓到，甚至...可能会死？”易升接过话茬，玄玄叨叨地说：“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哪个才是真的现实？” “大概你们在梦里遇到的那个我，也是我，而不是被凭空捏造出来的。” “现实里没有昏迷，梦里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个怪物取而代之，是个死人。” “梦里的你们是活着的，现实里却陷入昏迷。” “而且，梦里走过的路现实里真实存在，岂不是说，你们做的是个预知梦！” “一个...我死后会发生什么的预知梦。” “所以还活着的我才没有被拖进梦里！” 水长东难以置信地说：“换句话说，我们在梦里体验了未来？” “太不可思议了吧！” “谁知道异变有多厉害。”祝采薇得到弹幕网友的提示，“应该是参考前原是否被怪物取代为分界点的两个未来。” “没有被取代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未来，被取代的是梦里的那个未来。”她看向易升：“那个女孩没有发疯、没有咬伤米莉亚之前，你侥幸避过了一次隐秘而致命的袭击，没有不明不白地死去，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 “我们之前经历的，是你运气不那么好的未来。” 易升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想确认一下还在不在，“这么吓人的吗...” “我看那东西一下就被我干死，还以为是个弱鸡呢，没想到人家才是大佬，连平行宇宙发生啥都知道。” “话说回来...你有点不对劲，不，是很不对劲！” 祝采薇悚然：“哪里不对劲？！” 易升害怕地看着她：“你胸又大又有脑！” 艾扎克和米莉亚顿时扑哧一笑，水长东和千叶雀的父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祝采薇出离愤怒。 我在你眼里居然只是个胸大无脑的家伙吗！ “我胸只有c罩杯，一点也不大！”祝采薇张嘴便压声低吼。 众人：“...” 易升愕然，踉跄后退两步，用鲜血淋漓的手捂住胸口，像是受了什么致命伤，失魂落魄地说：“居然...居然只有b吗？”但马上又振作了起来，笑呵呵地说：“这么说是胸型好康才会让我以为大咯！没太大差别嘛~反正晚上你也不会来我房间。” 祝采薇：“...” 意识到自己又双叒叕一次失言，她生无可恋地蹲在地上，头埋进膝盖，双臂抱住小腿，陷入自闭，不想也不愿理会再次爆炸的弹幕，和包括易升在内的所有人。 见她好像不太高兴，易升心疼的想过去安慰她。 关键时刻，水长东挺身而出，赶在他再次作死前阻止了他。 闲扯过后，易升询问艾扎克和米莉亚的伤口为什么愈合的这么快。 两人自己其实也不太懂，不过还是给易升和其他人解释了一下。 简单总结就是...反正就是有，俺也不清楚。 说完，易升、水长东、自闭的祝采薇，齐齐意识到了一件事。 艾扎克和米莉亚...可能就是一直找不到的那两个契约者。 而他们的怪异，和祝采薇类似，就是他们自己。 了解完这一情况，易升又替水长东和祝采薇询问两人赶来学校后的经历。 一言概之...就是迷路加贪吃。 艾扎克也不知道怎么开的车，反正是连校门都没有走，就从食堂不远处的高架桥上开了进来。 据米莉亚绘声绘色的激动讲解，当时艾扎克威风的简直跟天神下凡似的，面对护栏那是一点不怂，闭着眼睛猛打方向盘狂踩油门，然后就撞破逆行车道的护栏从天而降冲进了学校，厉害的不得了！ 更厉害的是...车里的所有人都毫发无损，连车都没有坏！ 据米莉亚所说，这全拜艾扎克的车技所赐。 到底是不是...另当别论。 咱继续往下说，车不是落在食堂不远处嘛，所以下车后的艾扎克和米莉亚瞧见食堂便弯都不拐地跑了过去，千叶雀的爸爸只能无奈跟上，车后座的两名警员则在下车前被解开手铐，去向不明。 之后，异变降临，艾扎克和米莉亚在食堂里躲了会，发现似乎没太大危险，就和救女心切的千叶雀父亲一起离开了食堂，结果就被各种连看都看不清的玩意给撵的东蹿西逃，最后幸运地和易升相遇。 听完他们的讲述，祝采薇和水长东就一个反应：这也行？！ 然后便相信了他们。 过于离谱，所以是真的。 数分钟后休整完毕，易升再一次向艾扎克和米莉亚指出的kfc窗口走去，心里不高兴的祝采薇也并没有挑这时候发作，而是乖乖听从易升的调度。 不过看她不停磨牙的模样，除过易升和艾扎克、米莉亚，谁都知道，待会易升怕是讨不了好。 食堂门口距笼罩在黑暗中的kfc窗口并不远，走快点一分钟都用不了就能走过去。 易升知道桌椅可能会发生异常的变化后，一路上都提心吊胆地戒备着，不过到最后也没出什么事，顺利抵达kfc窗口。 没有被死掉的易升吓坏的女孩突然发出尖叫，那些不可捉摸的东西就不会被引来，也就不会出事。 44 罪无可恕，一夜 kfc窗口处在食堂的另一个出入口所在的隔间门前，是一个兼具烹炸、加热、冷却、储存生熟食等功能的房间加玻璃柜台的常见组合，与繁华的步行街上经常能见到的快餐店相仿。窗口之所以离出入口这么近，也是考虑快餐就是种易做且买和吃都很方便的东西，学生们只要走进食堂就能毫不费力地得到一份心仪的食物，无需去食堂更里面寻找。 先前艾扎克和米莉亚偷盗...洗劫...总之是来过的就只有柜台，通往房间的门上着锁，他们打不开。 但对易升来说，区区门锁显然拦不住他。 没有费什么功夫，他就用尽可能小的声音破坏了门，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 不清楚里头有没有异变现象、异变现象是否严重的情况下，他一进门就用【热情】释放灵压，几个几十个地往出甩，目光所及之处五一不遭到灵压的轰炸。 用灵能释放的灵压是个只伤害寻常的攻击手段无法伤害的事物的技巧，简单来说就是对灵体、怪异特攻，无法攻击实实在在的物质，比如石头，除非灵体、怪异附着在实在的物质上，比如不久前从办公室逃出时遭遇的怪门、厕所里被凶灵分体附着的地板，灵压才会一损俱损地攻击到门和地板这样的实在物质。 其作用方式虚构作品中常见的念力一样，都是凭空凝聚出一股力气，进行攻击或者移动之类的操作。 而用【热情】释放的灵压则是完全不同，稍一触碰似乎都会灼烧灵体和怪异，用一用力就会喷射火柱让其燃烧殆尽，简直像是拿火箭喷射口怼人似的，已经不再只是一股力气那么简单。 再和使用技能【全力一击】全数爆发灵能的威力相比，通过【热情】释放灵压就已在威力上远胜【全力一击】下的灵能，更不用说用【全力一击】全数爆发【热情】会有怎样的威力，足可以说明【热情】是远比灵能强大的力量。 片刻后，被【热情】释放的灵压喷过一遍的房间，烧成了一片狼藉。 没有哪样东西还是完好的。 要么缺个角，要么少个腿。 其断面光滑的像是被刻意打磨过，可见灵压到底还是灵压，哪怕释放灵压的力量不同，也不会伤害没有被异变附着的实在物质。 “要是我能学会念力那样的技巧，让【热情】岩浆般的灼热力量作用在实实在在的物质上，岂不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最傻缺的技巧也能造成巨大的破坏！” 易升乐得嘿嘿直笑，对跟在身后的水长东等人说：“进吧进吧，我已经把房间改造成妙妙屋啦！里面巴适的要命！要是嫌闷我还可以免费跳hop给你们看！” 水长东和祝采薇面色古怪地走了进去，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更不知道易升干嘛突然傻笑，紧跟在后的艾扎克和米莉亚则是对名为hop的陌生舞曲十分感兴趣，边往里走边请教易升待会能不能教给自己。 易升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同意。 最后一人走进房间后，他关上了门。 ... 房间里有两个灯管，一个被易升烧坏不能用，另一个还能发光。 和之前连灯管都能让人掉生命值的办公室、游荡着恐怖离奇之物的操场相比，食堂乃至kfc的异变程度确实不厉害，更不用说这里还有在黑夜里极为宝贵的稳定光源，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态。 一时间，连打算跳hop的易升，也有点不想动弹，和其他人一样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考虑到待会说不定我会被某个异变怪物突然杀掉，你们也会死去，咱们所有人一定活不到天亮，我们不如就不结婚了吧！”无言地休息了一会，坐在电炸炉里的易升，突然对坐在电烤箱上的祝采薇说。 祝采薇：“...？” 不止是她听得一头雾水，其他人也是。 易升认真地看着她：“不知道反g吗？我要是说‘我活过今晚就和你结婚’，岂不是一定会死？” “但一开始没有立g，你刻意的立反g不就是立g吗？”坐在一堆餐盘里的水长东说。 听罢，易升一个大惊从早到晚失色，立马转头看向祝采薇：“我活过今晚就和你结婚！谁也不能拦我！” 水长东虚眯起眼：“你是在立反反g吗？” “正是。”易升说。 祝采薇无语：“所以为什么非要牵扯上要不要和我结婚。” “一来呢，结婚是常见的g素材，二来呢，是我稀饭你呀！”易升眼神火热地看向祝采薇。 后者楞了片刻，痛苦地闭上眼睛。 一眼都不想再看有易升存在的世界。 “噢噢，我明白啦！”倚着墙，恢复了些许精力的艾扎克兴奋地看向易升，“你是在讲笑话吧！” “我正纳闷今晚要干嘛呢，你就想出了办法，不愧是你啊前原君！” 米莉亚笑呵呵地帮腔：“是啊是啊，前原君你确实很聪明呢！” “有一说一，确实。”易升轻抚怀里小内的头发，“我时不时就会被我的才能震惊，一天大概震两万次，经常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看来你还有不会被震死的偏门才能。”忍住不想吐槽的祝采薇忍不住吐槽道。 易升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正是。” 祝采薇头转到另一边，忍住了说脏话的冲动。 水长东忽然想起来某件事，一脸蛋疼地看向易升：“你之前救我们的时候，真的扒过内裤？” 祝采薇竖起耳朵。 “当然是假的啦，我哪有扒内裤的功夫啊，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易升一脸贱笑地看着他，“莫非...” 水长东不甘示弱地瞪了过去：“来，比一比？” “好啊好啊！”易升嘴里说着手就往裆那伸去，速度快的像是要锤蛋自尽。 水长东见状，立马扇了自己一耳光：“抱歉，我嘴贱，请您务必忘掉我说过的话。” 他遭不住。 前原怕是真敢往外掏。 不久，小内醒来。 搞清楚处境后，便不停向易升道歉，说自己没有尽到责任。 易升安慰了好一会，它才停止自责，但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随后，被打晕的两名女孩接连苏醒。 她们没有待在外面的时候那么疯狂，情绪稳定了一些，不过也仅仅只有一些，还是时不时会发疯咬人，攻击欲望强烈。 不得已，易升只好拜托艾扎克用他的衣服绑住两名女孩，这才算是让她们老实了下来。 ... 时间一晃而过，来到第二天凌晨四点。 除过易升，其他人都轮番睡了一阵。 艾扎克又一次提出要接易升的班，被易升再次回绝。 只有易升能用灵压及时解决入侵或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异变现象，其他人实力不够看，上去就是白给。 当然，易升也不是就这么干熬着，他在修仙——准确来说，是学习刻在脑海里的《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试图找到某种有保护功能的阵法，让自己也睡一会，可惜找了一夜也没找见。 境界不到先天，就只能回忆起先天境界以下的内容。 你妈的，为什么.jpg 什么狗屁设定啊！ 不过，话虽如此，易升一夜苦学倒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他对晋升先天所需的仪式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手头有材料的话，立马就能来一发。 45 罪无可恕，衰竭 三个小时后，时间来到上午七点。 斜倚在门口，强打精神的易升，打出一分钟内的第十三个哈欠，憔悴的像是一夜间经历了父母双亡、妻离子散、工作被炒、遭人诬陷蹲大牢第一天就被一群gay摁在地上摩擦的人间悲剧。 嗯...这么说可能有点过，但要是有熊猫饲养基地招人，就他这模样，喀嚓一张照片拍下来放简历里给人家一递，人家马上就得派人快马加鞭地赶到他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送他去基地，工作内容就是吃喝拉撒玩、和母熊猫谈恋爱。 水长东睡醒后，见他还在门口跟个门神似地瞪着眼，无奈地坐了起来：“前原，要不咱休息会吧，眼睛瞪得不疼吗？”说到这，他瞧了眼手机时间：“七点了都，异变估计待会就会消失，后半夜的异变不是比前半夜少很多也弱很多吗？我们一定来得及叫醒你，睡会吧。” 截止到目前，易升共打退烧死二十次异变，无人伤亡。 “我杀人不眨眼，你问我眼睛涩不涩，我看你这不孝孙是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百万家产和猫。”易升瞪向他，“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坚持才是胜利、行百里者半九十、黎明前的天最黑，奥利给！” “一二三四，这不四句话吗？”水长东挠了挠头。 易升痛心地锤了下门板：“我当年就不该冲动。” “啊？”水长东一惊，没反应过来。 躺在地上睡觉的祝采薇被他们吵醒。 问了问时间，给粉丝们发了条夜晚过去的消息。 游戏里的时间和虚拟世界里的时间、现实世界里的时间的流速是不同的，有严格而细致的法律条文进行规范。环公司采用的时间流速比是标准的8比1，即游戏内过去8小时，现实世界过去1小时。 第一视角，主播眼一闭，观众眼前就是黑的，没什么可看的。 除过一些体验党、死忠粉，或是闲到不行、心理变态的家伙，一般是不会有人和游戏里过夜的主播一起过夜的。 通常，观众会断开和游戏时间的同步，去其他内容不错的直播间逛一逛看一看。 等主播发来夜晚过去的消息，再返回直播间，重新同步时间流速，继续观看。 瞧见弹幕渐渐热闹起来，一脸疲倦的祝采薇嘤咛着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被冰冷地板冻僵硬的身体，转头看向门口的易升。 然后就被他枯槁的模样吓了一跳。 “前原，你该不会一宿都没睡吧？”祝采薇关心地看着他。 “是啊是啊，待会一起困觉吧。”易升用力眨了眨眼，挤匀些许分泌物，湿润干燥的眼球。 “也不是不行啊。”祝采薇打着哈欠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你害羞...啥、啥、啥？有种再说一遍！”易升大声喊道。 “喂喂前原，羽川老师又不是在骂你。”水长东连忙提醒。 “啊抱歉是我一时太激动我的错。”易升目不转睛地盯住祝采薇，“youaresure？” 祝采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告诉他自己刚睡醒脑袋不清醒一时糊涂才顺嘴这么一说你可千万不要当真还来得及吗？！ 瞧见前原兴奋雀跃的就要飞飞飞的模样，祝采薇下了结论。 来不及。 “那个...我开玩笑的...”祝采薇不好意思地说。 易升：“...” 他踉跄后退，发现身后就是门退无可退，失魂落魄地捂住了胸口，嘴里喃喃道：“我娘说，胸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不爱，别伤害。” “抱歉...”祝采薇羞愧地低下了头，为自己让前原空欢喜感到内疚，“用膝枕来补偿可以吗？想多久就多久。” “芜湖起飞！”易升一个颈椎断裂式龙抬头高兴地看向祝采薇，得魂捡魄地把手从胸口放了下来，“君子一言，五马分尸，你可不能反悔！” 祝采薇：“...” 她忽然觉得自己干了件贼蠢贼蠢的事。 而且是打从一开始就犯了蠢。 活该被前原一次次戏弄啊！ 房间另一端，角落里，盖着衣服，和女孩睡在一起的小内，被他们吵醒。 才一醒来，它就发现，之前发疯的那两个女孩，头发花白，脸庞褐黄且布满细密的褶皱和老年斑，像是一下老了七十岁，而且...已经没有了呼吸。 “主人！” ... 十分钟后。 易升拉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然后一脚踹碎了玻璃柜台。 发疯的两个女孩早早断气，身上没有发现外伤，疑似死于莫名的衰老引发的器官衰竭，也就是俗称的老死。 没有发疯的三个女孩奄奄一息，症状和死掉的女孩一样。 骇人的是，仔细检查后，众人发现并非只有她们出现了衰老的症状。 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地衰老了一些。 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的艾扎克和米莉亚，成了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祝采薇和水长东出现了少许白头发，视力和听力下降的厉害。 易升之所以看起来那么枯槁，也和这衰老有关。 千叶雀的父亲变化最大。 他像是一夜老了三十年，牙齿居然都掉了个精光！其他的就更不用说，活脱脱就是个佝偻着身体的老年人！ 身为怪异的小内没有衰老，但是力量衰退的厉害，走路都走不快。 苦情藤则是干脆连召唤都召唤不出来，已经报废。 显然...某个无法被人类用肉眼捕捉、也不吃灵压伤害的异变现象，经过，或正笼罩在他们身上。 “草！异变怎么还不结束，天这不是亮了吗！”稍稍泄愤后，易升瞧了眼从食堂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一口痰吐了过去。 众人陆续走出房间。 祝采薇和水长东望着远处窗前地上的光斑，低头瞧了眼怀里呼吸时断时续的女孩，和他有一样的疑问。 支线任务【杀出个黎明！】迟迟没有完成的提示，说明异变其实还没有结束。 脸上向来挂着笑的艾扎克和米莉亚，怀里抱着死去的两名女孩，此时根本笑不出来。 “去医院还来得及！前原君。”艾扎克说。 “对。”易升转头看向他，“离开学校后，她们的症状说不定会得到缓解，治疗及时的话，或许也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众人没有异议，向校门口快速赶去。 他们坚持到现在，一半是为自己，一半是为了让五个受牵连的无辜女孩活下去。 ... 操场。 一个身穿黑西装，面无表情的方脸中年人，站在昨夜易升烧出来的陷坑旁，默默评估着前原圭一的战斗力——只有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前原有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他是伊藤诚。 “他们打算离开学校。”伊藤诚的耳麦里传来麦蒂的声音。 她正在监控室。 “不用管。”伊藤诚说，“契约者是出不去的，只要那两个闯入者不死在学校里，怎样都无所谓。” “好像死了两个女孩。”过了会，麦蒂说。 “她们不是善人，不会影响仪式。”伊藤诚说。 麦蒂沉默片刻，问：“你真的还是‘伊藤诚’吗？” 伊藤诚没有回答。 他没法回答。 麦蒂随后掐断了麦。 46 罪无可恕，真相 前往校门口的路上。 易升一行人没有遇到任何异变现象，目光所及之处一派祥和，可异变分明没有结束。 一个猜想不由得出现在易升心中：或许所有正在加速衰老的人死去，怪异也因力量不断消退而消失，异变才会结束。 也就是说...最后仅剩的一个异变现象正顽固地待在所有人身上！ 不死光，支线任务就没法完成！ 简直像是大逃杀游戏里，用寿命当作毒圈来收缩，强行压迫所有人打个你死我活，来分出最后的胜负！ “难道...”易升心底升起一股明悟，“...是因为截止到目前没有一个玩家死亡，游戏看不下去才故意让我们中招，好让我们尽快分出胜负吗！” “不不不。”他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拟真度这么高的《传送：无限》，应该不会用机械降神的手法强制让我们去做主线任务，那太low。会被上寿命流失的debuff一定和某个我们没有挖掘出来的隐藏剧情有关。” “游戏任务和副本剧情一定是有关联的，从一者可以窥探到另一者的面目。” “隐藏剧情...隐藏剧情...“易升边走边想，“女孩们...伊藤诚...契约...仪式...” 他忽然问艾扎克：“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没有啊，虽然咱俩确实挺投缘的。”艾扎克说。 “不认识...就不会有什么矛盾咯，你们不是契约者吧。”易升接着说。 水长东和祝采薇齐齐一楞。 “不是啊，你说的该不会是马猴烧酒吧？我早就不是烧酒啦...”一脸严肃的米莉亚突然情绪低落地说，一边的艾扎克连忙安慰道：“不就老了点嘛，你看我也老了点，不还是蛮帅的！你也一样！”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米莉亚叹了口气。 易升没有掺和进小两口你来我往的秀恩爱，继续思考了下去。 “他们不是契约者，他们带来的两个警察是契约者的可能也不大，就是说，打从一开始就只有五名契约者，分别是玩家扮演的五名角色。” “他们为了解决某种矛盾，才举行了仪式，签订了契约。” “如此看来...或许是因为我们没有及时去探究那矛盾到底是什么，并未深入地挖掘我们所扮演的角色的过去，才会酿成如今糟糕的局面。” “须乡告诉我的所谓真相，有一大半估计都是错误的！伊藤诚骗了他。” 想到这，易升不禁又想：“我能用【热情】无消耗地释放灵压，一路轰过去，而且就算这样也几乎死了一次，那伊藤诚和麦蒂呢？他们可没我这么方便的力量，也不一定知道类似食堂那样的避难所的存在，估计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但要是他们还活着...问题的症结就一定在他们身上...或者只在伊藤诚身上！” 易升下了结论。 现在才去收集线索推理真相显然是来不及的，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找伊藤诚问个明白。 三分钟后，易升一行人来到校门口。 还没有说些分别的话，一则广播突兀响起，传遍整个学校。 “前原圭一，我是伊藤诚。” “我在操场。” “不想死的话，就来找我，然后打败我。”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中二的吗？”易升一惊，“口气好大！” 水长东脸色难看，他知道艾扎克和米莉亚不是契约者后，马上明白伊藤诚之前是在骗自己。 之所以会被上寿命流失的debuff，八成也和这不安好心的老贼有关，不是因为前原没有守好夜。 祝采薇则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没听明白，易升满嘴花花肠没法跟他交流情报，水长东不健谈，而她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所以直到现在她对隐藏剧情都没有什么了解，不知不觉间就沦为了广大弹幕网友插在游戏里的一个免费眼。 听到广播，得知女孩们的死极可能和广播里说话的那人有关，艾扎克瞧了瞧怀里已经死掉的女孩，和米莉亚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 “前原君，我想和你们并肩作战。”艾扎克坚定地看着他，“勇者故事里，只要打败大魔王，受害的人们就能得救！” “我和千叶雀的爷爷送女孩们去医院，之后我会来找你们。”米莉亚说，然后把格洛克抛给须乡，见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认真地说：“我看得出，你和羽川酱都有无法逃避的理由，所以啊，少年，勇敢地站出来，成为像艾扎克一样的男子汉吧！” 水长东：“...” 男子汉可以，像艾扎克还是算了。 哪个三十岁的男人会用勇者和魔王的拙劣比喻来给自己不明智的行为找理由啊！ 话说回来...那是千叶雀的父亲，不是爷爷啊！ “好，就这么说定，咱们走！”易升笑着和艾扎克击拳，人多力量大嘛，然后看向米莉亚和千叶雀的父亲：“拜托你们咯，老爷爷您也小心点。” 千叶雀的父亲颤巍巍地点了点头，和米莉亚一起带着女孩们向校门外走去。 易升一行人返身向操场走去。 ... 数分钟后。 易升隔着昨夜烧出来的陷坑，望向坑对面站着的黑西服中年人。 “你就是伊藤诚？”易升站定，高声发问。 “是我。”伊藤诚默默地看着他们所有人，然后视线凝聚在艾扎克身上：“你为什么不走。” 艾扎克楞了下，不明所以地问：“我为什么要走？” “你想死？”伊藤诚问。 “不想啊。”艾扎克回道。 瞧见他一脸困惑的模样，伊藤诚有了数。 是“逃走才需要理由”的善人吗？ 嘁。 “喂，打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易升观察着他。 伊藤诚摇了摇头，莫名其妙地自说自话解释了起来：“从一开始，我就是骗你们的。” “数周前，我从古籍里了解到了异变的真相。” “所谓的‘异变’，不过是一个强大到人类无法企及的怪异，在这所学校无意间引发的现象。” “对它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但对我们人类来说，要是能够得到异变的力量，哪怕只得到一丝，也足以成为不可想象的存在，凌驾于人类之上。” “为此，我让你们入了局。” “你以为你们和怪异签订主仆契约用的秘法是撞了大运才捡到的吗？不，是禁忌的知识主动找上门，被你们知道的。” “我们签的到底是什么？”易升问。 “有条件和时限的主仆契约。”伊藤诚说，“异变现象有自己的意识和智慧，它不愿被束缚在区区一所学校，时而被‘偶然’地引发，又在天亮后消失，它想稳定下来，它想获得自由。” “所以，‘异变’找上了我们。” “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它会自动和最后活下来的契约者的灵魂融合，合二为一，成为人类。” “为了防止有人害怕逃跑，契约者签订怪异后便不能离开学校，而且会在时限结束的时候衰老死亡。” 易升发问：“所有契约者一起死怎么办。” “‘异变’会融合其中一人的尸体，成为某种怪异，勉强能从学校离开。”伊藤诚说。 说到“怪异”的时候，伊藤诚瞥了易升身边的小内一眼。 冷漠的像是在看一块面包。 小内吓得哆嗦了一下，脸色发白。 它敏锐地捕捉到了伊藤诚身上散发出的某种非人气质——他有一个比怪异还怪异的骇人内在！ 就像可以猫妖化的羽川翼...他一定也可以进行变化！ “原来如此，只要我们签完契约，‘异变’就一定能得到好处，我们怎样它才不关心，也根本没有什么愿望可以实现。”易升说，然后不解地问：“没有签契约的人，为什么也会衰老致死？” 伊藤诚冷笑一声：“不能离开学校和时限不是契约上的内容，是给我们契约知识的‘异变’定的私人规距，签下契约就意味着认可它的规距。” “但你们却犹豫不决，根本没有相互厮杀，甚至还相亲相爱的度过了异变之夜...你们惹怒了它！” “所以，它决定惩罚你们，用同伴的死来鞭策、提醒你们，注意自己的定位。” “不过现在看来，鞭策似乎不太够。” “我还以为你们会帮我省点力，先内斗死一两个人...算了，无所谓。” “一个是杀，几个也是杀。” 艾扎克惊愕地看向易升：“他是在骗人吧！” “一定是故意这么说，想让我们内斗！” 易升默然。 “走还来得及。”伊藤诚看出艾扎克已经动摇。 艾扎克没有理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易升，等待他的回答。 47 罪无可恕，激怒 近三层楼深的陷坑旁，两个男人默默看着近在咫尺的彼此。 风声呜咽。 易升伸手：“枪给我。” 艾扎克一语不发地把枪放在他手里。 易升握紧，快速走近抬枪对准水长东：“你的枪也给我。” 水长东懵懵地把枪递给易升：“干什么？” 祝采薇用眼角余光瞧了眼弹幕，网友们齐齐发出一连串问号。 前原这是要...跳反？ 不会吧。 “你们，和羽川站到一起。”易升挥动着枪口对艾扎克和水长东说。 两人和小内听话地走了过去。 枪在易升手里、易升是自己的主人，能不听吗？ 见几人没有反抗，易升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大声对他们和陷坑另一头的伊藤诚说：“用简单的排除法就能知道，眼前的这个坑是我打出来的。” “伊藤诚，你做得到吗！” 然后易升自问自答，斩钉截铁地说：“你做不到！否则，你为什么怂在那么远的地方！” “为什么不来马上杀了我们？” “其实...你根本打不过我们，对不对！” “难道，‘异变’没有惩罚你？没有鞭策你？” “的确，我们躲起来，一晚上什么也没干，但你，不也一晚上没有杀人！‘异变’一视同仁的话，一定也会惩罚你这个无能的家伙！” “估计，屁股早就肿得没法见人了吧，要不kkp？验证验证？我赌50。” 易升笑出声：“明明小命和我们一样都被‘异变’捏得死死的，心里着急的不行...还装，笑死人。” 伊藤诚：“...” “铁脑瘫。”易升接着说，分析道：“你又想杀我们，又知道打不过我们，又没有逃，我只能认为，你有把握用我们不知道的某张底牌绝杀我们。” “你说是不是，麦蒂。” “从广播室一路跑到这里，累不累啊，我可是故意给你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 祝采薇和水长东悚然一惊，艾扎克不知道麦蒂是谁但也四处看了起来。 伊藤诚脸色阴沉。 易升摇了摇头，“还不出来。” 说罢，他用【热情】释放灵压，逮着空地就是一通瞎轰。 不到十秒，用怪异隐藏自己的麦蒂就被灵压轰了出来，出现在五六米开外的地方，头发被烧掉，痛苦地蜷曲在地惨嚎起来。 “嘿，看我。”站在陷坑边的易升对麦蒂喊道，抬枪瞄准她。 麦蒂忍痛抬头瞧了他一眼，看到黑洞洞的枪口，立马投降：“给我个痛快。” “没问题。”易升瞄准她的脑袋，砰砰两枪，一发子弹精准地洞穿她的脑袋，送扮演麦蒂的玩家回了游戏主世界。 【能量场增加200，当前能量场：1030。】 一则提示陡然弹了出来。 易升一愣，记在心头，笑呵呵地对伊藤诚说：“我不觉得你们会有写个名就能杀人的笔记本，‘异变’就算给你们优待也绝不会给你们那种大杀器，最多给你们一个不能完全决定胜负，但又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东西。” “考虑到，一把离我们足够近的枪...”易升举起手里开过火的那把格洛克，“...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 “我拿走了他们的枪。” “其实，我压根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手段袭击我们，只知道她一定会接近我们，所以先把危险物品放到小孩摸不到的高处，总是不会有坏处的，对吧。” 艾扎克、水长东、祝采薇、小内，恍然大悟。 对伊藤诚最强的威胁，除过能打出这么大个坑的易升，就是两把不起眼的格洛克。 不要小看现代火器，子弹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你是会喷火喷水的葫芦娃，脑袋中发子弹、近距离吃颗雷，也是个当场去世的下场。 所以，麦蒂要来偷袭的话，一定会先对持枪的艾扎克和水长东下手。 要是真被她偷袭得手...就意味着枪支易主。 无论如何，足以威胁到包括易升在内的所有人的格洛克，只要在绝不会被第一时间选为偷袭对象的易升手里，就能尽可能避免被麦蒂夺枪后陷入被动。 伊藤诚胸膛剧烈地起伏，撕掉黑色西装一步跳进陷坑，落地激起灰尘，然后一步步向易升所在的陷坑另一端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四肢、躯干便膨胀一分。 十步过后...一只体长超过十米、两层楼高，长满青黑色鳞片的蜥蜴龙...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前原圭一。”伊藤诚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想不通前原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和‘异变’做过交易，“你个该死的废物，也敢坏我好事！” “还有你们，畜生一样的东西！”他昂首用蛇似的竖瞳看向水长东和祝采薇，“不要以为跟着他就能活命，他迟早会掉转矛头来杀你们！” “嚯，你还有脸骂我们。”易升朝他喊了一嗓，然后叫来艾扎克，将一把格洛克放到他手里，认真地看着他：“待会，谁问你要枪，你杀谁。” “还有，我要杀你一次。” “否则他的计谋就会得逞。” 水长东和祝采薇一脸惊愕地看着易升。 杀...杀艾扎克？ 为什么？ 思路跳的太快，跟不上啊！ 解释一下是不是好点？ 不过...似乎也没空解释啊！ 艾扎克看着易升，重重点头，笑了起来：“我信你。” “来吧。” 易升抬起枪口，对准艾扎克的脑袋。 坑里向易升所在之处奔来的伊藤诚，顿时如遭雷击，像是被捏住了要害，惊恐地吼道：“不要！” “只有美少女的求饶才管用，你太丑，口区。”易升撇了他一眼，哼笑中扣动扳机。 砰！ 艾扎克应声倒地。 下一刻...开枪的易升，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呼吸困难，力气衰弱到近乎没有。 水长东和祝采薇眼里，他头发顷刻间花白一片，皮肤老化得像是枯黄的树皮。 人从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佝偻起来，竟凭空小了一圈。 “急了急了急了急了急了急了急了。” “‘异变’你急了。” 在水长东和祝采薇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易升丢掉枪，伸手去解身上用来绑住门板大的巨剑的系带，沙哑而低沉的嗓音边说边笑，接着身后阐释者模样的黑棒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砸出裂痕，被他握住剑柄当作拐杖拄着用。 他力气大不如前，背不动门板大的巨剑。 艾扎克死而复生，伤口如时光倒流般恢复如初，喷溅出的鲜血回流，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眼就看到，本该站着易升的地方，站着一个佝偻的老人。 “前原？前原！你在哪！”艾扎克嘴里大喊，四处张望。 易升：“...” 他运转血能，强撑着站直。 瞧了眼自己的个人面板。 【你受到了未知生命体‘异变’的攻击。】 【你进入半永久状态：衰竭，生命场和能量场数值上限锁定为10%，生命值和体力值的上限锁定为10%，理智值上限锁定为65%，离开该副本后消失。】 【你进入半永久状态：易损，更容易失去生命值、体力值、理智值，离开该副本后消失。】 【你进入半永久状态：滞涩，所有恢复性道具效果降低40%，离开该副本后消失。】 “啧啧。”易升心里感叹，“果然，隐藏剧情和伊藤诚有关。” “怪不得说隐藏剧情难攻略呢，一来就吃这么些buff，神仙也难受啊。” 伊藤诚化作的蜥蜴龙这会可没呆站在坑里看易升操作，他狂猛地冲来接近后一步跳出陷坑，于阳光照射出现的阴影中轰然落在艾扎克身后，荡起大片大片的灰尘。 嘭！ 用力一挥爪，瞬间就把还在四处张望的艾扎克拍到十几米外，跟个有弹性的皮球似的弹起又落下，空中不受控制地翻了几个圈，最后停在二十米外一动不动，俨然是又死了一次。 “你也给我死！”他吼叫着便一口火焰喷向近在咫尺的易升。 48 罪无可恕，无一好人 拄着剑佝偻着身体的易升，下意识抬头用昏花的双眼看向远比他庞大的蜥蜴龙。 像是某些传说故事中，为屠龙而来的勇者与最后的恶龙对峙的场景。 只是衰老令易升这“屠龙勇者”的反应速度大不如前，根本谈不上什么对峙，伊藤诚拍走艾扎克到吼叫喷火的片刻时间，足够让年轻的他用【热情】释放灵压狠狠回击，但老后的易升却有些反应不过来，迟钝的思绪甚至还停留在“吃这么些buff神仙也难受”的时候，并未及时意识到烈焰的迫近。 就在这危机关头...数米外站着的小内冲了过来。 伊藤诚化作的蜥蜴龙还在陷坑里朝这边赶的时候，早就意识到他有多强的小内就下意识地迈出一步，随时准备跑到主人易升跟前，和他并肩作战。 自己能不能帮上忙、会不会拖后腿，根本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它眼里只有易升的安危。 而就是这无意间迈出的一步和并不充足但足够清晰的心理准备...让小内在烈焰烧死易升前及时赶到了他的身边，用力推开了他。 下一刻... 烈焰笼罩了小内和向后跌倒的门板大的巨剑。 被推倒在地，差点滚落陷坑的易升，听到了嗤的一声。 【怪异死亡，主线任务失败，十分钟后返回游戏主世界。】 易升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火柱。 伊藤诚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转头便向他烧去。 炽热的火柱又一次迫近了他。 小内用自己的死...争取到了微不足道的时间。 但这已经足够。 “【全力一击】！” 易升用【热情】代替血能，一拳向地面砸去！ 只见无数深红近黑、不停颤动的细小颗粒凭空出现在拳头周围，在拳面触地前像是吞吐着无量光芒的漩涡星云般快速旋转没入拳头，一瞬的凝滞、短到无法觉察的间隙后，猛然向四面八方爆发出炽热澎湃的晦暗火焰。 裹挟着火焰的一拳与地面相撞。 轰！ 手掌手臂如易碎的木炭摔在地上，又被人用脚碾碎成灰，碎裂不见。 生命值、体力值降至1%。 地面爆碎着下陷，无数裂痕以被砸中点为辐射出去，腾起大片大片的灰尘。 而易升，借这一砸带来的反作用力，骤然升上天空，避开了喷来的炽热火柱。 有了思考和释放技能的时间。 伊藤诚嘴中火焰熄灭，愕然抬头。 “【全力一击】！” 近二十米高的空中，易升用【热情】代替灵能释放灵压，全力轰向抬头看来的伊藤诚！ 远比那火柱炽烈的晦暗火柱，凭空出现在伊藤诚脸面前，向下喷去，顷刻间便吞没了他。 正要继续攻击的蜥蜴龙，顿时凄烈地惨嚎了起来。 其声音之大，不亚于易升砸向地面的一拳砸出的巨响。 晦暗的火焰寸寸灼烧着蜥蜴龙的皮肉骨骼内脏，直至烧到无物可烧才停了下来，露出烧的皮开肉绽的伊藤诚自己。 再怎么像龙，伊藤诚也不可能真的变成龙。 只是“异变”给了他的某种帮助，让他能够进行变化而已，灵压完克他，更不用说【热情】释放的灵压。 水长东和祝采薇在小内冲过去后便陷入呆滞。 易升那一砸更是砸碎了他们努力组织的思维。 见他从空中飘至地面，右臂消失不见，两人才勉强反应过来，连忙赶了过去。 再次复活的艾扎克也赶了过来。 “不要过来。”易升喝道。 三人立马停下。 只见他衰老的身体再度焕发活力，恢复年轻。 不仅没有摔死，断掉的右臂更是离奇地不再流血。 个人面板上，体力值快速恢复，生命值锁在1%，不升也不降。 “噢噢是前原！我说呢，刚才怎么找不到你，你也和那个谁一样变老了啊。”艾扎克兴奋地说，瞧了眼皮开肉绽的伊藤诚，又四处看了看，疑惑地看向易升：“那个谁...小内在哪？该不会是掉坑里了吧？” 易升站起来，不发一语，拿回自己变回原样的门板大的巨剑，走到尚未死亡的伊藤诚跟前，“我现在是‘异变’中意的灵魂。” “你什么都不是。” 闻言，伊藤诚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大摊血。 他得到的怪异类似祝采薇的怪异，是将内心的某种执念、愿望、欲望，以变化身体的形式具现。 换言之...怪异被烧毁后，伊藤诚用以具现的执念、愿望、欲望，也随之消失。 他平静地用仅剩的一只眼看向易升：“我不在乎。” 易升拎起被烧回原形的门板大的巨剑，放在他的脚趾头上。 巨大的重量压碎了他的脚趾头。 “听不懂人话是吧，我给你翻译翻译。”易升直视着他，“‘异变’会投我所好的讨好我，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伊藤诚烧烂的脸看不出脸色变化：“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吧，你也只能对着我这一具残骸发泄怒火，呵呵。” 易升一愣，嘴角无法自控地扬起一丝微笑。 像是在嘲笑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前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祝采薇想到小内最后冲向他的场景，失落地发问。 “从一开始，就是‘异变’发起的一场选拔仪式。”易升背对着他们解释了起来，语气异常轻松，“它想从有融合它的资质、能让它获得自由的一群人里，选最有资质的那一个来融合。” “而这资质...就是为恶的资质。” “‘异变’想从五个恶人的灵魂中，选出一个最恶的灵魂。” “我们...在我看来，和一定犯过罪的伊藤诚仅有的共通点，除了都是人，就只有都犯过罪这么个突出点。” “我们其实也是恶人，有为恶的资质。” “否则，它大可找几个脑袋不好使的精神病签契约，再让心仪的人选杀光他们，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找我们。” “而我们之所以能和校长产生联系...是因为须乡。” “他仗着自己是校长的私生子，在学校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我们作为他的死党、前女友、老师...也有参与，直接或间接地犯过罪。” 说到这，易升顿了下，继续说：“我一直疑惑，伊藤诚为什么要发布虚假的台风预警，让所有人离开学校。” “回过头来再看，结合不让契约者出学校的规距...一想就通。” “仪式应该只能在学校范围内生效，离开学校‘异变’就无法融合想要融合的灵魂，所以它才会定下不准让契约者离开学校的规距，不然它完全可以不在学校举行仪式。” “而且，恶人的灵魂对‘异变’大有好处，只要死在学校就能为它所用，反过来说，善人的灵魂虽然不太可能伤害‘异变’，但一定会让仪式掺进不容易处理的杂质，它会尽量避免有善人死在学校。” “你想让艾扎克离开、不想他死，是因为‘异变’告诉过你，他是个大善人。” “不能确定学校里有多少善人的情况下，找个理由用校长的权力一并驱逐就行，省的他们死于契约者的相互争斗，像已经死过一次的艾扎克一样妨碍仪式。” 听完，倒在地上的伊藤诚不由赞叹道：“聪明，不过你怎么解释我们的力量？” “跟着艾扎克来的，还有两个警员。”易升瞧了眼听得一头雾水的艾扎克，“他们也是恶人，不过没有我们恶。” “‘异变’杀死了他们，用得到的好处为你和麦蒂找到了更有战斗力的怪异。” “你有一个罪无可恕的灵魂，资质最佳。在我打败你之前，你是‘异变’的第一候选者。为了让仪式尽快完成，也让你活到最后，给你们走走后门很正常。” “你最不该做的一件事，就是告诉我，‘异变’会生气，有着近似人类的知性。” “它，不过是个想越狱的人而已。” “了解了这一点，一切都顺理成章。” “哪怕是我，也能想出前因后果。“ 一旁水长东隐约听懂，点了点头。 祝采薇也在弹幕网友的分析下，懂了个大概。 不过...什么叫“哪怕是我”？ 我咋就没想到。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伊藤诚问易升。 易升提起门板大的巨剑。 就在伊藤诚以为他要再找个部位放下来的时候，他移开巨剑，放在了地上。 “你体内有一个善人的灵魂，我不会继续折磨你。”易升解释。 伊藤诚一怔，片刻后竟扯动嘴角笑了起来：“是吗？” “‘伊藤诚’对我的队友说过这么一句话。” “狠心对那么小的女孩下杀手的恶人，死不足惜。” “这可不像一个恶人会说的话。” 易升说到这，笑了起来，“我这就送你上路。” “多谢。”伊藤诚闭上眼睛。 下一刻，巨剑劈碎了他的脑袋。 【能量场增加500，当前能量场：1530。】 49 罪无可恕，都给爷死! 易升望着伊藤诚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长呼一口气。 解决他，隐藏剧情就算完成。 主线任务虽然失败，但奖励应该少不到哪去。 水长东也意识到杀死他便算是完成隐藏剧情，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前原，真有你的！接下来做什么？” “应该是想办法破坏仪式吧，不然我们都要死。”祝采薇读了条弹幕，她已经意识到前原是玩家扮演的角色，心情复杂。 “不，我要你们死。”易升笑着看向他们，“玩嘛，不就图一乐。” “信我，就把命借我用用，我待会保准让你们爽到翻白眼！” 祝采薇眼皮跳动，不由想到了某些不便写出的东西——哪怕易升大发神威，但令她铭记在心的还是那些ghs的片段，所以思绪一下子就跳跃到了那里。 水长东好奇地问：“能详细说说不。” 死掉就拿不到主线任务的奖励，虽说无非是损失一些经验值、游戏币、强化点，根本比不上完成隐藏剧情的丰厚报酬，但到底也是笔损失，他想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你会知道的。”易升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 “好吧，我信你，不过，要是我说不信，你会怎么办？”水长东问。 “不信...”易升的视线移动到自己门板大的巨剑上，脸上笑容不变，“...就不信呗。” 水长东哆嗦了一下。 瞧这不怀好意的笑，不信估计也得死！ 见他认怂，易升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祝采薇：“那么你呢羽川老师。” 祝采薇想了想，为难地点了下头，心底不停对自己说“我是个主播我是个主播”，要讲节目效果，能在他的帮助下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损失点主线任务奖励也没关系，脸上则是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逞强道：“好，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爽法，不爽别怪我翻脸。” 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跟着易升完成了隐藏剧情。 “放心，只翻白眼。”易升笑呵呵地说，祝采薇气不过又移开了视线。 艾扎克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要干嘛？ 不过，话说回来... “前原。”艾扎克说，“你们难道真的是坏人？” “罪魁祸首是那个‘异变’，女孩的死不是你们的错！” 易升摇了摇头，“枪给我。” 他手里的那把格洛克已经毁在伊藤诚嘴下。 艾扎克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枪递给了他。 易升回头看向水长东和祝采薇，抬手就是砰砰两枪。 两发子弹精准地洞穿两人的额头，毫无痛苦地送走了他们。 【能量场增加200，当前能量场1730。】 【能量场增加200，当前能量场1930。】 “给。”易升见有提示弹出，便把枪抛给目瞪口呆的艾扎克，“离得近本来命中率就高，用不着惊讶。” “不是...那个...他们...”艾扎克陷入错乱，没有接枪，掉下去的枪砸中脚也还愣在那。 易升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宽心，看我操作。” “‘异变’，你想要爷的灵魂和身体...”易升另一只手捋了捋自己的一头秀发，【全力一击】准备就绪，随时可用【热情】释放灵压或用巨力轰击自己，“...那就完成爷一个愿望。” “否则，我这就死给你看。” “一具尸体...想必不能满足你的胃口吧。” 话音刚落。 某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易升清晰地感觉到有某个庞大的存在正注视...不，是逼视着自己。 相比之下...自己渺小的就像一只蚂蚁。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谁能握住话语权...谁才是老大！ ‘异变’的声音在易升脑海里响起：“...” 易升听不懂，却偏偏又知道它在说什么：“居然不行？你那么辛苦又小心地吊住我的命，那么馋我的魂儿，满足我一个愿望还过分啊。” “你懂不懂什么叫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的关系！我要点好处有错嘛！渣男！” ‘异变’：“...” 它什么都没有说，但用某种奇妙的方法恰到好处地给易升传达了种无语的意思。 “我的愿望超简单超容易实现。”易升当它的无语是同意，认真地说出愿望：“我要回到过去，对一些人说几句话。” “小内救了我，所以我想谢谢它。” “还有其他人...我也有想对他们说的话。” ‘异变’沉默半晌。 同意了易升的愿望。 由‘异变’而来的异变现象是它力量的具现化。 也就是说...‘异变’虽然没有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奇迹之力，但能另辟蹊径，用自己有的手段帮助易升实现愿望。 ... 一周前的夜晚。 废楼三楼。 某间社团活动教室。 痛苦的叫喊和兴奋的喘息...被羽川翼捂死在门内。 地上，前原圭一、须乡伸之、伊藤诚，正对一名少女施暴。 麦蒂·梅洛玛格，站在一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骗来的女孩，不停地用言语羞辱她、威胁她，熟练至极。 站在教室角落的易升，恢复意识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 易升沉默着攥紧拳头，快步走过去一脚踹在麦蒂身上，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根本不存在似的，穿透而过，根本没有踹到她。 “只能说，不能碰，果然。”他瞧了眼自己身边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异变’就在那里，向易升一人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不是实体却胜似实体。 为了满足易升想与小内、其他人说话的愿望，‘异变’便送他来到这个又有小内存在、又有其他人在的废楼三楼。 一个个送上门去见，‘异变’做不到，它的力量不够，所以就挑了个所有人在一起的时间送易升回到过去，好让他一次性说完。 数分钟后...痛苦的叫喊渐渐消失，化为无力的抽噎。 又过数分钟....无力的抽噎渐渐消失，什么都不剩下。 “喂，你在干什么！”前原愕然看向须乡。 须乡的手，牢牢扼着女孩。 “闭嘴！”他一脸兴奋地喊道，手上不停用力。 前原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片刻后...女孩停止动弹，前原才如梦初醒。 “她...她是不是死了啊...“他一脸恍惚地问。 “估计吧。”见女孩不再挣扎，须乡兴趣缺缺地站了起来，“放心，我爸会帮忙处理的，警视厅、市里，全是他的人。” “不，再怎么说也是死了人啊！以前不是这样的！”前原回过神来，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交易，交易你懂不懂？我们提供她这样的人，他们保护我们，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一点事都不会有。”须乡满不在乎地说。 门口的羽川翼...也是一脸错愕。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 “羽川老师。”伊藤诚一脸笑容地看着她，“该怎么做，你清楚吧。” “没有你带路，麦蒂也不一定能拉她过来，对不对。”须乡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是共犯，也逃不了。” “不是...我...”羽川翼呆住。 她不过是为了拒绝校长对自己的骚扰，才会帮校长私生子须乡和麦蒂他们“恶作剧”。 虽然心里过不去，但工作和清白都能保住。 但...死了人...死了人...死了人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要是被人发现... “你们...你们是故意的！故意的！我要去举报！”羽川崩溃地朝伊藤诚大喊。 伊藤诚脸上的笑容转冷，“去吧，现在就去。” “放心，我不会拦你，你大可去举报。” 羽川翼一怔，低下了头，啜泣了起来。 她像是失了魂似的，不再动弹。 “哼，还有你。”须乡看向一脸害怕的前原，“你也是共犯。” “大家都一样。” “谁也别想逃！” 前原木讷地应了几句，已经认命。 一直在旁边观察事情发展的易升...动了起来。 他走过去，挨个在所有人耳畔说了几句话。 内容正是《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里用来晋升先天的活祭秘法——和拿尸体来献祭不一样，活祭要求祭品使用活祭秘法后再死在仪式里，不能先杀死祭品再拿尸体来献祭，比一般的献祭更难实现，所以用该秘法成就的先天境界要比一般的献祭成就的先天境界更圆满。 呆在他身边的‘异变’猛然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但，为时已晚。 跨越时空的呢喃低语，如同天河倒灌，轻而易举地便冲垮了他们脆弱的理智堤坝。 他们的灵魂无止境地向沸腾灼热的深海沉去，被其无孔不入的力量烧蚀、同化。 直到最后，再也感觉不到那噬骨噬心之热。 化为了海中微不足道的一滴水。 成为了某个不可名状存在的一部分——从过去到未来，永永远远，时间和因果也要顺从这力量！ 然后。 或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或解脱似的捂住脸哭泣了起来。 或寻到了安心的方法，一脸庆幸。 或生出了野心，谋划起了什么。 恢复了“正常”。 “怎样才能让一群罪无可恕的灵魂悔改呢。” “没有办法。” 易升笑呵呵地离开教室，赶往女厕。 片刻后，他找到了一袭白衣的小内。 它正趴在窗户口，向远处张望。 “嘿，是我！”易升快步走了过去，兴冲冲地喊道，脸上露出笑容，“你是有史以来最棒的怪异！没有之一！我最...” 话还没有说完，反应过来易升做了什么的‘异变’，立马送走了他。 木已成舟，没办法，只能尽可能利用易升传下的秘法。 为自己争点好处。 ... 无人的女厕内，被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到的小内，回头看去。 ——什么都没有看到。 “有人...有人夸我？” 它莫名有点开心。 罪无可恕，完。 50 结算和招揽 【副本已完成。】 【表现评价：前所未有。】 【获得基础经验值：600，游戏币：1300，强化点：160。】 【获得额外经验值：6000，游戏币：13000，强化点：1600。】 【您升到了20级，经验值：820/1560。获得强化点：21，获得额外强化点210。】 【恭喜您出色地破解了隐藏剧情！获得奖励：诅咒玩偶x1，已放入您的背包。】 【称号栏解锁，通过完成隐藏任务或破解隐藏世界观来获得称号，佩戴称号可使您获得独特的技能或可观的属性加成。】 【获得称号：热烈的杀人狂。】 【获得一次随机抽奖机会。奖品内容包括且不限于一定数额的经验值、游戏币、强化点，物品、装备、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 【获得两次定向抽奖机会。可在物品、装备、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中任选两项分别进行一次抽取，并有中等概率获得高稀有度奖品。】 【提示：您受到了未知力量的侵染，身体与精神发生变化，获得永久状态：受敬畏，该状态将使行善者尊敬您，作恶者畏惧您，敬畏程度随善恶程度变化而变化。】 易升还没有从游戏主世界的床上爬起，就有四则好友申请call了过来。 玩家可以在副本结束后向副本里的其他玩家一键发起好友申请，十分方便。 而在成为好友后，向对应玩家公开自己的真实姓名，便能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今川河的姓名易升就是这么知道的。 向他发来申请的玩家，昵称分别为【不会唱跳rap的小姐姐】、【我好忧伤，我在雨里弹肖邦】、【死兆星】、【一闪一闪戳瞎眼】。 此时易升正沉浸在不能与小内深入交流的遗憾里，躺在床上发呆地望着渐渐不再陌生的天花板，脑海里全是小内的音容笑貌（指女装），连副本结算奖励和好友申请都没怎么看。 才被‘异变’送回去，主线任务失败后的十分钟滞留时间就到了尽头，简直跟故意卡着点、想把易升赶回游戏主世界似的，透着股匆忙的味道。 到底够不够十分钟，易升也不清楚，反正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就回到了这里。 “此情可待成追忆，还好当时有女装。”数分钟后，易升从床上爬起，瞧了眼回到桌上的门板大的巨剑，转头看起了私聊的内容。 首先被他注意到的是玩家【死兆星】发来的问候：“你好。” 不是高仿的话，叫什么什么星的基本都是那个最强的游戏公会“群星”的人。 “你也好你也好，你是群星公会的死兆星吗？”易升笑呵呵地回复。 “是的，谢谢你最后没有折磨我。”死兆星发来回复，他扮演的角色是伊藤诚。 “不客气不客气，话说你是不是操纵不了伊藤诚啊，不然他哪能这么强。”易升问。 “对，伊藤诚有一个极强的人设，你们玩的是角色扮演的话，我玩的就是猎奇向的galgame，只有面临某些选择的时候，我才能用不同的选项来操纵伊藤诚，否则平时是不能的。”死兆星回复。 “给我透露‘异变’的关键信息，是你的选择咯。”易升问。 “嗯。”死兆星回复。 “杀我怪异的时候呢。”易升问。 “不是。”死兆星回复。 “啊，不是啊。”易升有点失望。 死兆星好奇地问：“是的话...” “是的话，你最好祈祷别在副本里遇到我。”易升笑道。 “...”死兆星发去三个点，换了个话题：“你实力不错，有兴趣来我们群星吗？” “有我推荐，一来就是b签，不用从d签往上升。” 现如今，虚拟实境游戏已经成为人们的日常生活和国家的生产活动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稍有规模的游戏公会都不会只在一个游戏里发展，成立工作室乃至成立公司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数以亿计的人靠吃这口饭谋生。 要想加入某个公会可不是在游戏里点个“加入公会”就能加入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要经过一系列考核、面试，才能签正式的雇佣合同，难度不亚于考公务员。 “群星的b签啊。”易升略感意外，据论坛“主神空间”里流传的消息，得到群星的b签就意味着得到一份月收入数万通用币的工作，而且相关的福利的什么十分全面，放到一些偏僻的小国家，凭这收入和待遇足以优渥地生活几十年。 稍微想了想，易升回复：“谢谢，暂时不感兴趣。” “不过，要是哪天我特缺钱花，不得不找工作的时候，你可得帮衬着点，别忘了有我这号人啊。” “没问题。”死兆星立马答应。 多一个朋友多条路，有实力的玩家在哪都受青睐。 两人接着又随便聊了几句。 易升好奇群星是个怎样的公司、里面有没有好看的女孩、上班时间能不能泡妞。 死兆星好奇易升是个怎样的玩家，不过聊了几句就被他三句不离女人五句不离胸和腿的“荤言荤语”给整的有点懵逼，他觉得关系不错的好朋友才会聊和女人有关的话题，易升给他的感觉就像论坛里无处发泄过剩荷尔蒙的网友，不分场合对象的开车。 而在易升看来...一聊起女人就躲躲闪闪的死兆星，没有故意装的话，根本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心理年龄怕是不到四岁。 纯情的跟连网都没上过似的，小学生都敢上车打几下方向盘呢。 事实嘛...也确实和他猜得差不多。 这里先不赘述。 聊到表现评价的时候，死兆星被易升吓了一跳。 “前所未有？？你确定是前所未有？？？”死兆星发问。 “是啊，字我还能不认识啊，你激动啥，这么多问号。”他回复。 “我们公会几十万玩家，只有十几个人拿过一个前所未有的评价，目前没有人拿到第二个。”死兆星说。 易升：“？” 有这么难吗？ 我咋感觉就那样啊。 死兆星欲言又止，发来三个点。 易升在他心里的档次顿时拔高了不止一个级别。 ... 又聊了会，死兆星草草下线。 易升并不在意，工作嘛，待遇丰厚，但也不自由的缺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叫去干这干那，他就是图个自由才不接受死兆星的招揽的。 第二个引起他注意的是玩家【不会唱跳rap的小姐姐】。 简单聊了几句，易升辨认出对方扮演的角色是副本里的羽川老师后，为得到她的姓名，便向她公开了自己的姓名。 “祝采薇？听起来还蛮不错的。”易升看到后笑呵呵地发去消息。 “你的昵称怎么跟真名差不多啊，不太好吧。”祝采薇客气地回复。 “无所谓，就是个名字而已。”易升回复。 有了话题，易升顺利地和她聊了起来，勉强算是聊的不错。 当然，为避免对方恼羞成怒实名举报自己...他尽可能地收敛了一些，没有突然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其实这才是聊的不错的主要原因。 次要原因是祝采薇跟着易升得到了隐藏剧情的奖励，她心底蛮感谢易升的，只是不好说出来，那么多网友看着呢，私底下再谢也不迟。 稍微撩拨了会，感觉气氛合适，易升正想炫耀自己最后干的好事，好让她也跟着自己爽一爽。 不是有句俗话这么说嘛：你爽我爽，大家爽，才是真的爽。 但祝采薇接下来提出的问题...却让易升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觉得cg里的人是谁？”祝采薇问。 “cg？什么cg。”易升疑惑。 “副本结束后的cg啊，讲我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祝采薇疑惑。 “有cg吗？我咋不知道。”易升愈发疑惑。 “有啊，一个被模糊处理过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呃，事发现场，然后用某种手段弄疯了我们扮演的角色，最后离开。”祝采薇描述下自己看到的画面，又说：“每次副本结束后都有cg，你一次都没看过吗？” “嗯...谈下一话题！”易升回复。 自己之所以没有看到cg...怕不是因为自己就是cg里的人！ 51 清点收获 祝采薇没有细问。 其实聊的时候，她一直在好奇易升到底想让自己怎么爽，但这哪是能问出口的问题！ 目前看来，好像跟那段cg有关，不然易升干嘛突然说要谈下一话题。 而且，到现在他居然都没有主动说要怎么爽，讲道理他应该会兴高采烈地炫耀才对。 嗯...到底是个尴尬的话题，不聊也好。 祝采薇决定无视弹幕网友拼命想要爽一爽的要求。 ... 又随便聊了会，得知祝采薇居然是星娱直播的签约主播，易升才站起来想去瞅瞅门板大的巨剑有没有被烧坏，就惊得又坐回了床，直勾勾地盯住了私聊窗口。 星娱直播可不是什么土鸡瓦狗都能开直播间的三流平台，而是全网排名能进前五十的大平台，能从旗下数万主播里脱颖而出得到合同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祝采薇...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笨啊。 “大佬求带！小弟我也想当主播来着！”易升立马舔了起来。 “...我只是个小主播，不是什么大佬。”祝采薇略感无语。 刚才还那么神气呢，转变怎么这么快！ “俺不懂行啊！你瞅瞅你这熊样都能当主播，俺能一路带飞你，难道还不能当？！”易升回复。 祝采薇翻了个白眼。 好嘛，还是那味。 “你这么求人是要被揍的我跟你讲，还好我脾气好，有空再聊吧，我要下线休息会。”她回复。 “说好有空聊啊！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易升回复。 “好好好，不变不变，一定不变。”祝采薇回复。 隔着个半透明屏幕她都能想象出那头易升笑呵呵的脸。 怎么感觉像在哄小孩啊。 “好，拜拜！”易升回复。 祝采薇也回了个拜拜，下线退出游戏。 易升看到回复，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他知道祝采薇不是在故意找借口敷衍自己。 副本里度过的那个不那么美妙的夜晚所积累的压力和带来的疲劳都是真实不虚的，向来精力旺盛的易升自己都觉得累，何况是祝采薇，不累才奇怪呢。 “看来我最近运气不错嘛，找个懂行的人才是入行最快的办法！”易升边想边高兴地撤掉祝采薇的私聊窗口，第三个被他注意到的是【我好忧伤，我在雨里弹肖邦】发来的消息。 用简单的排除法可知...这人就是副本里的须乡。 他的头像是灰的，已经下线。 想来是和祝采薇聊得太久，等不到回复，便在疲惫的催促下退出了游戏。 他发来的消息很简单，就一句话：“请问你是副本里的前原圭一吗？” 易升挑了挑眉，看来他应该给同样是男玩家的死兆星发过一样的消息，只是没有收到回复，无法确认自己和死兆星谁才是前原圭一，所以才没有了下文。 “是。”易升简洁明了地发去一个字便撤掉了私聊窗口。 他懒得跟个大男人多废话。 最后，再次用简单的排除法可知...【一闪一闪戳瞎眼】是副本里的麦蒂。 她发来的消息是三个点，头像也是灰的，已经下线。 易升横看竖看，仔细看，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 “她...她难道喜欢我！”易升又惊，连忙发过去两个加大力度，才松了一口气。 ... 起身来到桌前，易升翻来覆去地瞅了瞅自己的门板，见没有被烧坏的痕迹才放下心来，打开个人面板，清点起自己的收获。 首先是称号。 【称号名称：热烈的杀人狂。】 【描述：杀死一名玩家或副本npc后，获得半永久状态“热烈的杀意”。该状态持续三十秒，不可重复叠加。持续时间内，你将掌握半径一百米内所有活物的动向。】 【消耗：无消耗。】 【替换后是否消失：是。】 【备注：所谓热烈的杀意...就像饿了三天的人被允许免费去吃自助餐，你会从那样的人的眼睛里看到某种熊熊燃烧的东西。】 新解锁的称号栏共三个空位，呈品字排列，下边第一个空位里放着称号【热烈的杀人狂】，视线注视会传来【是否佩戴】的询问提示。 易升倍感汗颜。 我也没杀几个人啊，咋就成杀人狂了呢！ 还什么热烈...热烈个屁啊，说的我像个变态似的！ 污蔑、纯粹的污蔑！ 不过效果还蛮不错，易升毫不犹豫地选择佩戴。 称号【热烈的杀人狂】立即移动至上边的空位。 “看来，下边的空位是存放称号的地方，上边的空位是佩戴称号的地方。”易升心里琢磨，接着，从背包取出破解隐藏剧情得到的奖励。 【名称：诅咒玩偶。】 【类型：特殊武器。】 【品质：罕见。】 【说明：对一名接触过的玩家或副本npc释放衰竭诅咒，释放成功后使其进入半永久状态：衰竭。该状态持续四到六个小时，不可被低于罕见品质的武器或道具驱散。】 【限制1：副本中不可对一名玩家或npc重复使用。】 【限制2：释放者有一定几率被衰竭诅咒波及，几率随使用次数上升。】 【限制3：诅咒释放失败，释放者会受到诅咒玩偶的反噬，进入半永久状态：衰竭，该持续至副本结束。】 【是否可放入背包：是。】 【是否可出售：否。】 【备注：很久以前，诅咒玩偶的上一任主人，得知诅咒的效果后情不自禁地吟了首诗，不久，他所在的下层叙事就遭到上层叙事者的404打击，不复存在，从中我们可以得到一个教训：诅咒并非传闻中那样害人害己，重点在于谁是释放诅咒的人，也许玩偶的下一任主人有能力让这强大的诅咒之力重见天日...什么，下一任也是个憨逼？！】 看完备注后，易升陷入沉默。 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把我当憨逼？！ 招你还是惹你啦！ 诅咒玩偶约十公分高，看起来就是个用纯白斗篷罩住躯干、仅露出一个圆滚滚的淡黄色小脑袋的女孩布偶，只是女孩的嘴唇是用细密的红线缝合起来的，右眼也被黑色的细线缝合，左眼则是块表盘如拇指大小的袖珍表，仔细听可以听到指针走动发出的咔哒咔哒声。 表上显示的时间正是现在的时间。 片刻后，易升坚强地从被人无端辱骂的伤心中走了出来，兴致勃勃地研究起诅咒玩偶的具体构造，方法嘛...当然是掀斗篷！ “让哥哥康康你发育的健不健康！”易升瞪大眼睛呼吸加快猛地掀起。 然后半满足半失望地放了下来。 满足是因为斗篷里什么都没有穿，真空！ 失望是因为...它真的蛮抽象的，抽象到完全无法联想到某些令人兴奋的事情上去！ 布偶...就仅仅只是个布偶而已。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抱有太多期待。 得到人生经验的易升把诅咒玩偶放回背包。 想了想，他毫不犹豫地用强化舱将得到的1991强化点全部投入生命场，生命场数值来到3072。 易升详细看了看结算明细，得到的160基础强化点里有50点来自主线任务，30点来自支线任务【我亲自动手！】，80点来自支线任务【杀出个黎明！】。 伊藤诚死亡后，游戏就告诉活着的玩家支线任务【杀出个黎明！】已经完成。 经验值和游戏币另有计算规则，易升看不太懂。 于是他继续往下看。 技巧栏的前四行没有变化，第五行多出一个技巧【灵能掌握：勉强入门（灵压释放范围微弱提升）】，下方跟着说明【你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灵能的力量，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愚钝的人才能在灵能之路上走的更远。】 “愚钝的人走的更远...”易升从描述中看出了某种不详的暗示。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游戏而已，灵能不靠谱就用【热情】呗，有个好天赋就是能为所欲为。 “话说回来...《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好像没什么反应啊。”易升琢磨了起来。 他到现在也没有听到【成功晋升先天】的提示音，不该这样啊。 《无形无相法》说用秘法献祭三到五个人就能晋升先天，自己可是活祭掉了五个人，怎么着也该晋升了吧。 “奇怪。” 易升想不通，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打算睡一会再继续玩。 抽奖什么的不着急。 ... 登出游戏，打开舱门。 易升才爬出来，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再也没有爬起。 52 先天...! 不远处，正蹲在茶几上看喵喵大世界的小可，瞧见主人易升一脑门杵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吓得身上的毛一下就炸了起来。 它跳下茶几就往过易升那蹿，想看看情况，可只蹿过去不到一米就瘫软了下来。 “电磁...是强电磁干扰...主...”小可艰难地抬起爪来，又无力地放了下去，不一会就陷入昏迷。 它大脑的三分之一由纳米机械在它刚出生便安装上去的智能提升模块组成，身体的骨骼、关节、内脏、部分肌肉，也都是人造的材料，确实有可能被强电磁场干扰到无法工作，乃至陷入昏迷。 但一般来说，要是有如此之强的异常电磁场突然出现在家里，安装在地板、墙面、天花板上的各式传感器不会毫无反应，得到易升授权有资格处理家里各种数据的小可，也不该接收不到理应会有的报错。 然而，事实是，它就是连一个报错都没有收到。 导致它毫无防备地蹿入了有强电磁干扰的地方。 不仅没有救到易升，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 冰冷，抖动。 易升才一醒来，就冷的直哆嗦。 “咋...咋回事啊。”他下意识捂住磕得生疼的脑袋，边揉边一脸茫然地从地上爬起。 我刚才...好像是在地上趴着？ 脑袋为什么这么疼？ 为什么...这么冷...？ 时间来到下午一点。 站在游戏舱前的易升，搞不太懂发生了什么。 “诶，我的猫！”他瞧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可，顾不上考虑头啊冷啊什么的，连忙走过去蹲下来查看猫的情况。 小可被他一顿摆弄，不一会也醒了过来。 见主人易升就在自己眼前，它立马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易升听完...就一个感觉。 “不会吧！我居然会蠢到出各游戏舱都能摔倒磕晕自己！” 他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 小可：“...” “我的意思是...您的摔倒可能并不是偶然的。昨天入侵家里的黑客，或许对您的游戏舱动了手脚，也对我动了手脚，导致我不能第一时间去救您。”它说出自己的思考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嗯，有道理。”易升说。 他也觉得是有人捣鬼，否则哪可能会有这么离奇的事。 不过... “好冷啊...真的好冷啊...呼呼...我去泡个热水澡...呼呼...顺便给我热杯牛奶...找点高热量的吃的热一热...”易升脸色发青，呼吸短促，身体下意识颤抖着提供些微热量，不那么利索地说完话便匆匆向卫生间走去，一刻也不想再等。 “您的发冷症状说不定也是那人捣的鬼...”小可欲言又止。 “不可能那么离谱...不过，稳妥起见，随时准备报警。”易升话说到一半改了口。 从心最安全。 小可喵呜应声。 ... 推门走进卫生间，易升调整浴缸的水温为四十摄氏度，然后站在旁边耐心等待热水充满浴缸。 当然，易升没有傻站着不动，冷的要命的身体正嘶吼咆哮着索求更多的热量，他像是要钻木取火似的，用力将冷到僵硬麻木的手掌贴合在一起，猛烈地揉搓了起来，速度快的简直跟苍蝇搓手有得一拼。 腿也没有闲下来，做起了连续的高抬腿。 速度...快到看都看不清。 三分钟，一晃而过。 “嗯...我体力有这么强吗？”一门心思做运动的易升，低头瞅向自己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的双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累。 不，不是好像，是真的一点都不累诶！ 太奇怪了吧！ 换作是以前的自己，剧烈运动这么久，怕是腰跨以下早就累到瘫痪，动都没法动，被图谋不轨的女孩们肆意欺辱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含泪享受。 突然...易升的眼角余光瞥到了某个不可思议的画面。 他看到身侧不远处洗漱台上擦的锃光瓦亮的镜子里...有一个燃烧着介于黄与黑之间的晦暗火焰的人形轮廓...正用烧着幽蓝火焰的双眸勾勾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跟个鬼似的！ “草。” 受到惊吓的易升旋身抬腿便踹出一jio！ 咣一声就踹碎了那轮廓！ “来呀，再来呀！”易升举起双臂摆出随时能出拳的架势，脚尖着地蹦来跳去，兴奋地对着碎掉的镜面勾了勾手，不停挑衅。 于是...闻声匆忙赶来的小可，就看到自家主人跟个神经病似地对着一地碎片大呼小叫。 “主人？”它喊道。 “啊？”易升扭头看去，“咋。” “要我帮您叫医生吗？”小可蹲在地上，摇起了尾巴。 易升低头瞅了眼地上碎裂的镜面。 瞧见里头有个着了火的家伙正看着自己。 又瞅了瞅定定看着自己的小可。 想了想，僵硬地摇了摇头。 “不，不用，你忙吧。” “好的。”小可说，然后返身离开，但没走几步又拐回来在门边探出个脑袋：“您的热水...” 易升回头瞧了眼浴缸，发现里面已经充满了热水，连忙生气地对小可说：“知道啦知道啦，吃喝准备妥了吗！没有就去准备！” “稍等。”小可缩回脑袋。 易升松了口气。 对着地上的碎片干笑两声，脱掉衣服躺进了浴缸。 他已经知道...那个鬼就是自己。 ... 浴缸里，在小可的伺候下，吃着大鱼大肉、喝着牛奶的易升，脸上十分平静。 那是被震撼到麻木后的平静。 他渐渐“理清”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可思议。 《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跟着他离开了游戏。 成为了现实中可用的力量。 易升敢这么肯定，原因很简单。 他能回忆起《无形无相法》的先天篇。 而这是在游戏里晋升先天才能“回忆”起来的东西，不经过游戏服务器的下载或是授权，是不可能被游戏里的他“回忆”起来的，更不可能在现实里回忆起来。毕竟，说是什么“回忆”，不过只是个游戏设定而已，法律明文规定，游戏厂商不能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向玩家灌输任何记忆，经过许可灌输的记忆也有义务时刻提醒，那并非玩家本来就有的记忆。 易升能回忆起不属于他、也未被提醒过的游戏记忆，要么是环公司偷偷做了手脚、或者游戏出了bug，要么就是《无形无相法》自己跟了出来——后一种设想似乎离谱的过分，一串数据怎么可能跟出来，但他毫无由来地觉得这才是正确的。 真要让易升拿出证据、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做不到。 就像磁石自己，说不出为什么会吸引另一块磁石一样。 某种强烈到不可思议的直觉...压倒性地盖过理性...令他窥破了真相。 “知识...追逐着我的灵魂...” 易升低头看向水面。 燃烧着昏黄晦暗火焰的灵魂，也看着他。 “【热情】...是它的动力...” “我，已成就先天。” 53 吾即太上 当一件事情的真相迫不及待地赶到易升的脑海，被他知道和理解的时候。 与之相关的事情的真相，无需思考，也拔萝卜带出泥似地呈现在他眼前。 学生时代，易升苦恼自己不会做数学题、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解法的时候，经常幻想自己拥有一种夺取他人知识的力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任何人的脑袋里拿到自己想要的任何知识，轻而易举地走上吊打班里学霸、骑脸输出老师、能在任何人（尤其是喜欢的女孩）面前装逼的肆意人生。 那种茅塞顿开、大小便失禁、不劳而获、放纵而又充实的感觉，想想都嗨到不行啊！ 而现在...因为晋升先天带来的一些改变，易升就体会到了那种知识凭空进入大脑的感觉。 虽然只有一丁点。 但...就像服用违禁品后的狂乱交合。 已经足够令人上瘾。 “《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只能在现实世界进阶，单纯修炼的话倒是能用游戏里的角色替代，嗯...不用去找活人献祭。” “【热情】的力量是从我的灵魂深处迸发出去的，是实打实的灵魂之力，质量比修炼《无形无相法》得到的灵能更高。《无形无相法》是被【热情】的力量带到现实世界的。这么说，我在接触到《道德经·注》的时候，灵魂就发生了变化...” “我刚才出游戏舱的时候，之所以会摔倒昏迷...是因为晋升先天的仪式已经在游戏里完成。出舱后，我的灵魂就开始从后天蜕变为先天，蜕变完成我才醒来，摔倒只是不凑巧而已。”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小可具备一定的知性，或者说...智慧，所以才会被我蜕变时逸散出去的少许灵魂力量影响，陷入瘫痪，乃至昏迷，其他没有智慧的电器不会受到我灵魂力量的影响。” “觉得冷...是因为蜕变后的灵魂自发改造身体，昏迷中的我来不及补充营养、提供能量，于是灵魂强行从身体里转化吸收贮存的脂肪和糖原，才导致我醒来后觉得冷，嗯...相当于版本更新换代、硬件跟不上软件？” “所以软件才强行改造硬件？” “我的身体素质就是这么提升的？” “这么厉害的吗？” “话说回来...灵魂什么的...居然是存在的啊...” “什么灵魂之力不之力的...这么中二的东西我是怎么毫无违和感地思考的啊！” 易升回过神来，越想越惊。 不久前，他根本没想过灵魂是否存在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 而现在...就好像树上一个公猴，被一棒打晕送上飞船直奔木星，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大红斑大小的母猴向自己抛媚眼一样，许多从未出现在想象中的离奇之物，就这么唐突地出现在眼前，却还觉得理所当然、就该是这样，甚至还想来一发！ 就恁娘的离谱。 “这游戏大有问题！你也大有问题！”易升忍不住对水里着了火的自己吐槽。 只有他自己能简单地通过镜面或水面“看到”自己灵魂的模样，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一旁，正用遍布家里的电磁力场端着碗盘和牛奶伺候他的小可，瞧见他对着洗澡水自言自语，一双猫瞳渐渐犀利了起来。 “主人...似乎又在犯病。” “最近已经是第三次。” 想到这，小可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要是主人出了问题...自己的猫粮可怎么办啊。 ... 洗完澡，易升披上浴袍离开卫生间。 感觉还不太饱，就让小可再去做点东西来吃，自己舒服地躺在沙发上逛起了论坛。 他想看看其他玩家有没有和自己类似的经历。 找了一会...果不其然！ 什么都没有找到。 易升想了想，拨动眼前半透明的屏幕，登入某游戏攻略网站。 说是游戏攻略网站，其实就是个用来匿名聊天的论坛。 你能在这看到无休止的疯狂骂战、无法统计的r18g视频。 跃迁发动机的设计图和制造原理、小型星门的搭建方法。 连从零开始做裂变反应堆的教程都有，内附铀原料交易链接。 一句话，搜不到的东西，这的网友基本都有可供免费下载的资源。 网上尚未大规模传播开来的消息，这的网友往往能第一时间知道。 易升发了个贴，简略地从一个朋友的角度说了下自己经历的怪事，请求各位网友帮助解惑。 不一会就有网友发来回复。 看了一会，易升没见着什么有价值的回复，就关掉论坛网页，搜索起《道德经·注》。 论坛里消息灵通的网友这会并不一定在线，在也不一定能刷到自己发的贴，大多数网友只是来凑热闹的，没必要逐条往过看，晚上再来看也不迟。 “嗯...道德经的注居然有这么多啊...”易升不禁咂舌。 不算那些只在诗词里提到过《道德经》并注过几句的诗人、词人，不算籍籍无名之辈，随便都能找出一箩筐给《道德经》做过注的人。 易升看了半天，直到小可端来饭菜，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万个人眼中有一万个一万个，算啦算啦。” 他放弃思考，吃起了饭。 反正也是随便搜搜，就像普通人去网上搜索自己的姓名一样，单纯想看看会搜出来什么而已。 ... 吃过饭，易升休息了会，准备开始修炼《无形无相法》。 之前发挥过作用的强烈直觉告诉他...只要不停地修炼下去，就能一次又一次体验知识凭空进入大脑的感觉。 就像撸...撸铁能给一些人带来快感一样，修炼《无形无相法》也能让易升产生强烈的快感。 而且，就算没有快感，为了让身体变得更加健康、更有活力，修炼《无形无相法》也大有好处，何况易升是个n天不出门的重度游戏宅、是个以爆肝著称的游戏代练！他的身体可远远算不上健康。 “嘿嘿...不用费力去健身也能重拾健康的修炼法...我今天就给它肝爆！”易升美滋滋地回忆《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的先天篇——之所以提起全名，不省字数，是因为修炼先天篇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在心中确立“太上”的形象，然后才能开始观想修炼。 所谓“太上”，即是“道”的别名，最为人熟知的意思是至高无上。 古代社会将皇帝称为太上，将皇帝之父叫做太上皇，用的就是“太上”至高无上的意思。 而写下《道德经》的老子，创道教的张道陵尊他为太上老君，翻译过来就是“得道的牛逼老头”，所以太上也能当形容词来用。 “这...这要我咋确立啊...” “我咋知道‘太上’长啥模样...” 易升困惑不已。 左思右想...前思后想...上思下想...翻来覆去想...覆来翻去想...想想想想想... 忽然，他灵机一动！ “太上老君是老子，我也是老子，所以我就是太上老君，我观想我自己就是观想太上！” “没毛病！” 易升一拍脑门，就这么定了下来。 54 观想の初体验~ 观想观想，边观边想。 而要想“观”，首先得有个像。 “小可，过来一下！”易升朝小可喊道。 正在厨房里洗碗的小可，歪头瞧了眼客厅里的主人，轻巧地从水池边跳到地上，走了过来。 易升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低下头兴冲冲地对它说：“快给我拍张照！怎么好看怎么来！” “全身的，还是只有脸。”小可问。 “全...等会。”易升皱起眉来，“《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里似乎没说要‘太上’的全身像还是半身像，没说是不是只要脸，也没说要不要脱衣服，没说要全裸还是**，裸上半身还是下半身...哎我去咋什么都没说。” 他努力回忆，也没回忆起半句对‘太上’形象的要求。 嗯...这是不是说...啥打扮、啥姿势的“太上”都可以啊... “小可，去衣柜里找我的衣服！”易升说着就脱了裤，胯下耸起脊背后弯手从后背过臀往胯下钻，“顺便给我拍个照。” 小可瞧见主人奇怪的姿势，楞了一下：“您...要干嘛。” “拍照啊。”易升奇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我是问...”小可说，“...为什么要拍，为什么要这么拍。” “闲着也是闲着嘛...”易升笑着扭起了腰。 小可有被恶心到，咧开嘴吐了吐粉嫩的舌头，掉头就跑。 片刻后，它找来了易升包括内裤在内的所有衣服。 易升于是一件件地换。 时而脱掉下半身的衣物，时而脱掉上半身的衣物。 拍起了照。 姿势也是不停地变。 怎么风骚怎么来。 反正是在自己家，又没有其他人看。 姿势怪异的全身像、半身像、扭曲到抽象的脸，就这么不断地被小可用照相的方式记录下来。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有3d打印机，洗个照片不成问题，材料够有钱交电费打个游戏舱出来都行。 近一个小时的忙活后，三百张热气腾腾的“太上”私密照新鲜出炉，每张都有一米长七十公分宽，足以挂在墙上当伟人像来看。 小可把照片放在茶几上，三步一停、五步一呕的走进厨房，头也不回地离易升而去。 易升满足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会，成就感满满地看了起来。 他要在所有照片里挑能用来观想的照片。 可挑来挑去...易升渐渐发现一个问题。 “每个我...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帅气...” “根本挑不出来啊。” 易升犯了难，不过他聪明的小脑瓜马上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小可，过来过来！” “您直接说吧，我听得见。”小可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好吧，我想让你给所有照片标上号，然后照顺序每天拿一张出来挂在卧室墙上！”易升说。 小可：“...” 才把所有照片的数据从脑海里清除出去，就要再下回来。 唉。 猫猫叹气，人生不易。 ... 数十分钟后，小可无力地走出易升的卧室，又一次去往厨房洗碗。 易升则盘膝坐在卧室床上，念叨着《无形无相法》里用来观想的口诀，对着床头上挂着的“太上”像观想了起来。 先天能够使用的基础秘法只有两种，分别是后天就能使用的【灵压】，和将灵能灌注在身体任意部位，来使该部位拥有接触灵体、伤害灵体的功能的【灵触】的进阶秘法，也就是【强化灵压】和【强化灵触】。 这可以看作是加了两个技能点上去，升了一级。 除了范围扩大、伤害增加，并没有质的变化。 有【热情】兜底打伤害的情况下...屁用没有。 要想获得基础秘法以外的秘法，必须得靠观想。 而观想得来的秘法将决定观想者以后的晋升之路。 简单来说...就是看悟性。 悟性越高，日后的下限和上限就越高。 十分钟、十一分钟、十二分钟... 时间流逝。 易升越看越觉得，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 放眼整体，“太上”的轮廓从熟悉变得似是而非、模棱两可。 着眼细节，“太上”的耳、鼻、嘴、口，会突然一瞬间地闪烁崩坏成狂乱的黑线，然后又恢复。 越看越瘆得慌。 昔日帅气的自己...似乎在自己的注视和观想口诀下渐渐变得非人。 而且，你说非人就非人吧，也不往帅了非，而是往扭曲的方向非。 越看越觉得照片上那人丑的厉害。 渐渐的，那似是而非的感觉和时不时的闪烁崩坏，侵入了易升的脑海。 照片上是个什么玩意？ 那个突起的玩意是什么？ 疑问接踵而至。 易升发现，自己对自己、对人体部位的印象和概念，正在渐渐消失。 只能用“突起”、“凹下去”、“有两个窟窿”之类的词，来描述自己看到的东西。 他想要移开视线、停念口诀，停下这悚人的体验，却又被自己的好奇心阻止。 是的，好奇心。 印象和概念越消失，易升就对所视之物究竟为何就越好奇。 而越好奇...就越移不开视线，越停不下口诀。 如此循环...直至崩坏。 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五十分钟... 易升痴迷地用自己濒临破碎的理智思索着眼前变得愈发离奇不可思议的... “...好美啊...” 某一刻，他由衷地发出赞叹。 从那癫狂扭曲的图像中看出了美之所在。 仅剩的理智，完全破碎。 易升刹那间无声地崩坏成无数闪闪发光的微粒，如飞蛾扑火般没入其中。 他真·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片刻后，照片喷发出无穷无尽的白光。 轰隆一声巨响...易升又完好无损地被喷回到了床上。 无数秘法知识随之而来，进入他的大脑。 易升得到了名为“门”的先天秘法。 他，悟了。 当然，也爽爽爽爽爽爽爽爽爽爽爽爽爽爽爽爽爽死了！！！ 正在茶几上看猫猫大世界重播的小可，听到卧室发出巨响连忙蹿了过去。 推开门一看，就见主人易升一动不动地看着墙，傻了似地不停地笑。 墙上的照片，已经消失不见。 “主人？什么东西爆炸了？！”两脚着地站起来的小可急忙问道。 易升哆哆嗦嗦地说：“照片...照片居然会被我帅到炸裂...” “我...我这也太厉害了吧...” 小可：“...” 它再三确认卧室里没有东西爆炸，只有照片消失不见，松了口气。 “您是个成年人，不是小孩！请成熟点，不要恶作剧！”小可大声呵斥。 “不好意思...下次一定注意...”易升惭愧地低下头。 “还敢有下次！”小可震声。 “不不不没有下次没有下次我口误是我口误！”易升急忙补充。 小可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易升也叹了口气，倒在床上，闭上眼睛，遁入智瞳。 半晌。 他恢复了些力气，抬手在半空划拉两下，划出天喵的网页。 买了箱早就看中但是因为价格太贵而迟迟没有购买的猫罐头，一下花了小半个月的代练钱。 “脾气大是大了点，可谁让你是我的猫呢~” “话说回来...” 易升回忆凭空进入自己脑袋的秘法知识，伤心地捂住了脸。 “什么狗屁‘门’秘法！不就是个芝麻开门的咒语嘛！” “而且，献祭三个人才能回忆起第二阶段...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 “根本就是垃圾中的垃圾啊！” 55 现在的我可是被强运笼罩着啊! 晚上七点一刻。 一只足有半个人大小的仿生机器蜘蛛，迅捷地从墙上爬进翻斗大厦的地下楼层。 小心地用机械臂从腹部取出包裹，将包裹放至地面，又爬上墙离开。 蜘蛛前脚走，时刻关注着物流提示的易升后脚就开门拿回包裹，关上门进了屋。 “小可。”易升笑着一手托起包裹，高举过头，“猜猜我买了什么好东西！” “猜对，今晚就给你吃我新买的猫罐头！” 茶几上蹲着看电视的小可，头也没有回地说：“您买的是猫罐头。” 易升大吃一惊：“你居然偷翻我的购物车！” 小可：“...” “算了算了，我才不跟猫一般计较。”易升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撕开包裹往里放猫罐头，边放嘴里边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一天只准吃一罐，不许多吃...哎...两千五百块二十五个猫罐头，你说那些人咋不去抢...” “要不还是两天吃一罐吧。” 话音刚落...易升就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某种锐利的东西刺得自己的后脑勺一阵阵发麻。 回头一看，只见小可啪嗒啪嗒地用尾巴拍着茶几，并没有看自己。 继续往冰箱里放，后脑勺就又开始发麻。 再回头一看...小可还在用尾巴拍茶几，并没有看自己。 “不，还是一天一罐吧，不然第二顿吃着不新鲜。”易升认怂。 后脑勺这才不再发麻。 ... 吃过晚饭，易升打算消消食，就和小可一起去外头溜起了弯。 翻斗大厦是奔着社区来建造的，从下到上八十层楼分为八个小区，共生活着近一万人，平时人们基本只在自己所在的小区里进行各种活动，不上去也不下来，反正上学、办公、社交什么的都能去虚拟世界解决，要买个什么东西上天喵买就行，不行就买点材料回来自己用3d打印机diy，买菜买肉就去小区里的超市，想锻炼健身也有免费的健身房可用。 易升之所以租地下的楼层来住，并不是钱不够，而是因为地下离外头近，仅靠一双腿便能在小区内外走个来回，遇不到太多不认识但又得打招呼的陌生人，而且随时都能从下往上地看架设在空中的无数电磁轨道，十分壮观。 当然...最重要的是，能透过电磁轨道间的缝隙、透过透明的弧形天穹，看到三十八万公里外的地球。 那是他的精神故乡。 崩溃年代的统治者，在不少艺术作品以暴虐的形象出现的铁腕皇帝，认为二十到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有当下稀缺的某种精神和品质，打算从那代人里挑点人才来管理和建设岌岌可危的人类帝国，便动用了名为“蝶变”的计划，在数年时间里将三千万婴幼儿送到模拟那个年代的虚拟世界里，让他们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成长，像等待果树结果一样的耐心等待，易升就是其中一员。 坦白来说，挺有想法，但结果却有点哭笑不得。 计划即将完成的时候，势力日益壮大的反叛军，定位了皇帝某个宠妃的飞船，一路悄咪咪尾随，幸运地找到了皇帝所在的秘密星区的星门，第二天，就有十几个势力凑出几十架战列舰，悍不畏死地跃迁了过去，跟皇帝来了个n换一。 皇帝死后，不日，人类帝国便分裂成大大小小几百个国家。 所有计划，要么中断，要么成果遭到窃取，就这么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分毫不剩。 易升那年刚满二十岁，正是努力奋斗的好年纪，谁知眼一闭一睁，诶，就“穿越”到了未来，成了自由联邦统治下的月球公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受人上人的待遇——直到自由联邦的总统，发现他们这代人并没有展露出皇帝想要的才能，只是群三观和现代人不太一样的普通人而已，才取消了那过分优渥的福利待遇。 闲逛了一会，易升和小可回了家。 路上，他留意了下对门那家的情况，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或许压根就没有什么入侵的黑客。 所有怪事都是《道德经·注》惹出来的。 邻居的死...可能也和《道德经·注》有关。 和自己有关。 死在晋升仪式里的须乡、羽川、伊藤诚、麦蒂，让易升的灵能提升了不少。 而邻居死后第二天...他的灵能数值也有上涨。 吃晚饭前，易升试过，灵压、灵触都能在现实里使用，只是没有游戏里那么强，感觉上只有五分之一到七分之一的威力。【热情】也可以在现实里使用，威力还可以，感觉上有游戏里三分之一的强度。 这就是说...《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里的活祭秘法，大概也能在现实里使用。 “一笔糊涂账啊。”易升躺进游戏舱，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 睁开眼看到熟悉的舱室，易升觉得有点陌生。 《传送：无限》对他来说已不再只是一款单纯的游戏，而是一个谜。 一个有危险的谜。 倘若从游戏确实有问题的角度出发，不久前死在游戏舱里的玩家，死因或许并非官方所说的那么简单，而是另有隐情，所以环公司才下血本来转移注意力、掩盖事情的真相。 “有点刺激啊这...” 易升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地哼笑了起来。 不可思议的力量已经找上了自己，再去退游戏删号做缩头乌龟根本来不及。 而且，最关键的是...无聊无趣的现实世界实在没有半点吸引力。 他之所以选游戏代练为自己谋生的职业，就是因为他发自内心地热爱着游戏，为这广茂无垠的虚拟世界深深着迷。 易升，就是想玩游戏，就是爱玩好玩的游戏。 其他的，爬！ “抽奖抽奖！” 他不再多想，快步走到合金桌柜旁，挪开门板大的巨剑，兴奋地搓起了手。 “要是把观想也当作抽卡的话，那么我抽到的‘门’秘法，现阶段只能当个芝麻开门的咒语来用，得献祭三个活人才能回忆起后续，简直是弱到炸裂，非成一匹野马。”易升心里想到了下午观想得来的“门”秘法，脸上笑容不减，“但鲁迅先生说过一句话...倒霉一次就会走运一次，越倒霉之后就会越走运！” “现在的我...可是被强运笼罩着啊...！” 易升果断使用珍贵的定向抽奖机会，选定装备、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嘴里大喊：“传说装备给我出！” 合金桌柜角落里的金属圆饼横着分成两半，位于上面的圆饼向上飞起，拉出一道道刺目电弧。 下一刻...下面的金属圆饼上，出现了两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草。” 56 从今天开始做主播! 易升心凉了大半截，微存着些希望拿起一个芯片看了起来。 【技能名称：一飞冲天。】 【占据格数：一格。】 【描述：用力从原地跳起。】 【消耗：5%的体能值。】 【威力：视速度和颅骨硬度而定。】 【发动所需时间：0.5秒。】 【冷却时间：3秒。】 【是否可拆卸：是。】 【备注：搭配shootingstars使用更佳。】 “什么，跳居然也算个技能！颅骨硬度是什么鬼啊！难道要我去拿脑袋撞人吗！拳头不好使还是脚踹起来不够疼啊！”易升叹了口气，“而且，要在游戏里做出动作本来也是消耗体能值的好不好。” 他失望地拿起另一个芯片看了起来。 【名称：技巧强化芯片（小）。】 【描述：指定你掌握的某项技巧使用，使该技巧获得小幅度强化。】 【备注：狗粮（游戏术语），指代可以大量获得、价值不高的材料，是所有玩家的日常伴侣，你眼前的这枚技巧强化芯片就是狗粮。然而，现实中，狗粮的价格比普通的人类食物要贵数倍，你压根吃不起。】 “吃不起~”易升苦着脸哼笑一声，面露嘲讽，“根本不是吃得起吃不起的问题好嘛，我是个人，不会去吃狗粮，这备注铁定是故意的，顺着往下想就会让玩家不自觉代入狗的角色。” 笑完，他脸皮就耷拉了下来。 屋漏偏逢陨石雨，船迟又遇带白鲨。 什么叫祸不单行？这就叫祸不单行！ 不过...还有最后的随机抽奖机会可以翻盘！ “出不了出不了出不了出不了出不了...”易升眯着眼，嘴唇跟念经似的动了起来，用出了禁忌的反奶之术。 想出，它不出，不想出，说不定就会出！ 精气神攀升至顶点时...他果断使用随机抽奖机会！ 合金桌柜角落里的金属圆饼随之动了起来。 一阵耀眼的...嗯...大虚空自在无量光绽放而出！ 一个形状颇为熟悉的玩意出现在下面的金属圆饼上。 噔噔咚。 易升楞住。 “不会吧。” 他哆哆嗦嗦地拿起来一看，一口凉气从南极倒吸到北极。 【名称：铜箍棒碎块。】 “我日。” ... 片刻后，冷静下来，易升把碎块放进背包，蔫蔫的用掉了两枚芯片。 技巧【自由格斗】、【载具驾驶（车）】、【轻武器掌握（转轮式手枪）】和【灵能掌握】都有现成且直接的提升方法，只有【辨识阵法】提升起来不太方便，于是易升就把技巧强化芯片用在了【辨识阵法：一窍不通】上。 光芒一闪，【辨识阵法】获得提升，变为【辨识阵法：勉强入门（辨识力微弱提升）】。 “辨识力提升，还行，至少有用。”易升兴致缺缺地关掉个人面板，打开交易市场逛了起来。 他有一万五千多游戏币，交易市场里的大部分东西都能买下来。 但游戏才开服，能买到的武器基本都是刀啊折凳啊撬棍啊之类的冷兵器，和少数【铜箍棒碎块】之类的搞笑武器，热武器只有数十种型号的手枪和手雷、烟雾弹、闪光震撼弹，对灵体有用的就是灵符、桃木剑、十字架、圣水什么的。非武器就是血药、体力药，和少数能够恢复场的药，以及食品、衣服、帐篷之类的日用品道具。 目前，好用的武器和道具，数量还没有从有能力得到好用的武器和道具的玩家的手中溢出，而且还有游戏公会守着交易市场和游戏外的交易平台不停购买，普通玩家估计得再过一两周才能买到不错的东西。 “要不买把枪吧，起码能练练技巧，还能耍帅。”易升想了想，花两千游戏币买了两把以前颇受欢迎的8英寸型的柯尔特蟒蛇转轮手枪和三百发马格南弹。 子弹是卖家赠送的，反正本来也不值钱。 枪入手后，易升发现，其表面经过仿电镀漆处理，犹如镜面般光滑。 “好看但不耐划...不过一般也不会被划到。” 他把玩了一会便放进背包。 剩下的钱就先放着吧，不着急。 易升顺便瞧了眼自己挂在交易市场里的两本【写满妄语的古籍】。 “居然一本都没有卖出去。”他撇了撇嘴，撤了下来。 【写满妄语的古籍】是和《道德经·注》一起带出来的，兴许还有其他作用，没卖出去也好。 易升安慰自己，随意翻开瞧了眼。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能看懂上面画的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和抽象的“妄语”。 嗯？ “难道上面画的是阵法？”易升不由得想到了刚刚提升的阵法辨识力，仔细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确定，上面画的确实是阵法，只是看不出具体的作用，也看不出该怎么布阵，想来是【辨识阵法】还不够格、辨识力还不够强的缘故。 “今天这么倒霉，居然还能有意外收获，看来以后得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易升心情好转了一些，他对里头的阵法一点兴趣都没有，能学会就学会，学不会拉倒，只当古籍是个转运用的吉祥物。 人越倒霉...就越会用玄学这玩意来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私聊窗口弹了出来。 “嗨，在不？”祝采薇发来消息。 “在在在，今晚出去约会吗？”易升回复。 祝采薇：“...” 她无视易升的话：“环公司今天下午办了个推广活动，叫直播马拉松，全网前五十的直播平台都有资格参加，主播只要报名参加，在规定天数内直播一定时间的《传送：无限》，就会给主播现金奖励，到时候还会有比赛、排行榜什么的，也有钱拿，你有兴趣吗？” “推广活动？我咋不知道？”易升回复。 “平台刚刚通知我的，不然我也不知道，估计是故意放出来的内幕消息吧。”祝采薇回复。 “内幕消息就这么轻易告诉我了啊。”易升回复。 “你可别误会，不都说是故意放出来的吗？我不告诉你，网上也会有消息传出来。”祝采薇连忙回复。 “也是哈。”易升回复，“不过还是谢谢。” “不客气。”祝采薇回复。 接着易升就下了线，花了两三分钟在全网最大的直播平台“曜石”注册了账号，选择要播的游戏为《传送：无限》时，果然弹出一个是否参加环公司主持举办的“直播马拉松”活动的选项。 五分钟后，再回到游戏的时候，易升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一名叫做“大魔王易小升”的主播，并且参加了环公司的活动，有资格参加之后的比赛。 活动内容很简单：七天内播够十个小时，奖励两千通用币。 播够十五个小时，奖励三千通用币。 播够二十个小时，奖励五千通用币。 活动开始三天后公布比赛内容和排行榜上榜标准。 要注意的是，时间指的是在副本里进行游戏的时间。 换算成现实时间，得乘个八，并不轻松。 祝采薇此时正在逛交易市场，并没有进入副本。 易升一上线就把自己成为游戏主播的消息告诉了她。 “曜石平台...你真敢想，那么大的平台都敢去。”祝采薇回复。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难出头嘛，我又不是非要做出什么成绩，能多让我接点单就成。”易升回复。 “接单？你做代练的？”祝采薇好奇问道。 “对。”易升回复。 “又是直播又是代练...你受得了吗你。”祝采薇回复。 “这你放心，我肾一级棒！”易升笑着回复。 祝采薇发来三个点。 她有预感...再往这个方向聊下去，易升又要开车。 57 来自有关部门的注意 撇开话题，又随便聊了会，祝采薇逛完交易市场，买好东西，就在平台的要求下组队和数名颇有人气的男主播、女主播一起进入了副本。 环公司是太阳系内仅有的几家跨星资本之一，地位持平自由联邦之类的大国，号召力和影响力不是吹出来的，要是能在他们举办的直播马拉松比赛里取得一席之地，登上排行榜，整个太阳系的人都能知道主播的大名，人气铁定一飞冲天，直播平台也会跟着沾光，得到不少好处。 祝采薇是星娱平台新晋签约主播中成绩最棒的几名主播之一，平台有意培养她，想让她从已经再无上升空间的老主播那里吸点人气，故而让她跟着那些看似还算风光的老主播们组队直播。而要是能有幸挤进排行榜，不仅能让老主播们焕发新春，她这个新人主播也能迅速成长起来，从而省下一大笔培养资金，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易升虽然特想跟她一起玩，不过到底是平台的要求，祝采薇作为一个成年人也是要恰饭的嘛，就没有撒娇耍横，不然祝采薇就会在私聊窗口里看到易升在地上哭天喊地的翻来滚去。 “鲁迅先生诚不欺我也，最好的爱就是放手啊...让我康康谁在线~”易升用一千五百毫秒从伤感的情绪中走出来，浏览起自己略显空旷的好友列表。 【粉红毛毛兔】（李明）正在逛交易市场，群星的【死兆星】正在游戏，刀光剑影的【极黑的孤狼】正在逛交易市场，【一闪一闪戳瞎眼】正在逛交易市场，【嗷呜哇咔咔】（今川河）正在抽奖。 头像灰暗，不久前下了线的【我好忧伤，我在雨里弹肖邦】发来了回复，大意是夸易升厉害，感谢他带自己拿到了隐藏剧情的奖励，以及“大哥下次也带带我！”的卑微请求。 “下次一定。”被夸得十分舒服的易升发去回复。 继续浏览，见【一闪一闪戳瞎眼】没有回复自己，易升发去一个问号。 对方迅速回了个问号。 易升想了想，发了两个问号。 对方迅速回了三个问号。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不一会私聊窗口里全是问号。 易升再次发出问号后，对方有了不一样的回复。 “有病吧。” “相思病。”易升兴奋地发去回复。 戳瞎眼：“...” “加大力度。”易升更加兴奋。 “有事说事ok？”戳瞎眼回复。 “一起玩不？俺带妹贼强！”易升笑呵呵地回复。 “...行。”戳瞎眼回复。 从易升以前原圭一的身份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这人的精神有点问题。 而且是越回想细节，越有问题。 再结合刚才奇怪的对话...得跟上级反映下情况了。 “你居然叫周希。”易升向她公开了自己的姓名，得知了她的姓名，“好巧，我的姓名加起来也是两个字，咱们缘分不浅啊！” 周希：“...我出去一趟，等我三分钟。” “等多久也没关系~”易升回复。 周希于是下了线。 她是自由联邦公安特科的一名人类警员，奉上级命令特地进入游戏调查不久前发生的玩家死亡事件，和随之而来的一系列无法用现有的科学理论解释清楚的灵异案件。 而所谓的灵异案件...就和易升这样进入游戏后精神出现异常的玩家有关。 据公安采集得到的大数据显示，极少一部分玩家在从游戏《传送：无限》里出来后，会在身边引发种种不可思议、违背常理乃至逻辑的灵异事件。 有些事件出现伤亡，就成了案件。 深入调查，发现引发案件的玩家都有类似的精神问题，便有了调查。 当然，并不是调查玩家，而是调查游戏。 环公司有数亿活跃玩家，甭说自由联邦，就是全太阳系的国家、地区加起来，一起发动人力物力，无视环公司必定会提出的抗议和采取的措施，也不可能调查清楚。 调查游戏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 但像是易升这种能在游戏里就被发现的异常玩家，还是有非常之高的调查价值的。 周希之所以出去，是为了确定易升是否在自由联邦管辖的地区。 要是不在，那就不归她管，给上头的人提个醒就成。 ... 三分钟后，周希准时上线。 易升的身份已被查清。 他是自由联邦的公民，归她管。 连带的，住在他家对门的邻居不久前蹊跷死亡的事情也被查了出来。 这也就是说，他或许已经在有意无意地引发灵异事件，十分有必要跟进观察。 周希作为第一个发现的警员，遂被委派了此任务。 此时，易升已经和李明、今川河组好了队。 他其实还邀请了下孤狼，只不过孤狼居然也有直播任务，一会得跟公会里专攻直播的一支队伍一起玩，于是只能作罢。 值得一提的，之前易升打算和孤狼交易的游戏情报，已经不再具有价值，交易作废。 答应分给今川河的报酬，落了空。 易升向她告知情况后，今川河没什么反应。 强化点什么的她一点都不在意，玩得愉快就成。 “来来来，玩什么？”易升一见周希上线便发去组队邀请。 “随意。”周希接受，然后躺在床上，准备进入副本。 “队里有个小萝莉，玩多人合作模式吧。”易升回复，“困难难度的，简单的太简单，不能体现出我的强大。” “好。”周希回复。 “对了，我正在直播，你不介意吧？”易升询问。 周希想了想，回复：“不介意。” “那就好。”易升笑了起来，“还有一件事。” “...一次性说完吧。”周希回复。 “你是不是那种特冷淡的无口美少女啊~”易升情不自禁地脑补了起来，惜字如金的周希实在透着股神秘高冷的韵味，“进副本后能踩踩我吗？” “踩...？什么意思。”周希不解。 “就是脱掉鞋用你穿着白丝或黑丝的脚用力踩我的脸。”易升回复。 然后火速打开交易市场买了两双丝袜，一黑一白。 万一她没有，自己可以免费提供。 说不定还能亲手给她穿上！ 哎，想想就兴奋啊！ 周希：“...” 她确信，易升就算精神没有问题，也是一定是个变态。 ... 另一边。 躺在床上，准备进入副本的易升，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草，我又忘领神秘奖励了！” 58 无尽黑暗，限制 黑暗如落潮般缓缓退去，露出了意识的浅...呃，似乎并没有。 侧躺在湿冷草席上的易升，睁眼醒来。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竟然啥也看不见。 是的，什么都看不见。 目光所及之处，一丁点光都没有。 空气也流通不畅，一丁点风都没有。 “我...我不记得我转过职啊！” “我不想被换成不锈钢盆啊！” 易升惊慌失措地从草席上坐起，不停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突兀出现在浓稠至极的黑暗中...让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其他玩家陆续醒来，稍作思索后，也和易升一样，以为自己失了明。 一时间，猫着腰胳膊瞎挥导致指甲盖磕着东西的、站起来没站稳尖叫着倒下去脱掉其他玩家衣服的、试图从背包里取出照明道具结果发现背包被锁只能喂喂喂地叫唤最后不小心咬着舌头的玩家们，发出了乱糟糟的丢人声音。 身材娇小的萝莉今川河不慎跌倒撞向易升，后者被撞了个正着顺便将其搂进怀里，接着手就极不规距地盘起了她的脑袋，边盘嘴里还边意义不明地说着什么“呦西呦西呦西呦呦西呦西”，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其他人好像也瞎了眼。” “看来...会被换成不锈钢盆的不止我一个。” 盘着盘着把自己给盘放松盘冷静的易升，松了口气。 光自己倒霉，他会郁闷。 但一群人一起倒霉...他会高兴。 最后一名未苏醒的玩家被人踩醒后，所有玩家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光幕。 【警惕黑暗中四处游荡的感染体与恶灵，寻找光。】 【只有光才能让你们活下去。】 【主线任务：返回辉光之城（1/6）。确认自己的身份。】 【支线任务1：武装起来！】 【要求：找回失去的随身物品。】 【奖励：解除对背包、装备、场、技能、技巧的锁定。】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2：光明使者。】 【要求：杀死五只感染体或恶灵。】 【奖励：2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是。】 【支线任务3：惩恶锄奸。】 【要求：摧毁一个无法营地。】 【奖励：4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4：“伪金”。】 【要求：持有一块以上的伪金三十分钟。】 【奖励：6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浏览完游戏给出的提示和任务内容，众人发现自己没有瞎，渐渐冷静了下来。 “大家先不要乱动，也不要发出声音！”一个男人突然说话，“不然说不定会引来感染体和恶灵！” 众人闻言，纷纷屏息，一时间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男人十分满意其他人的反应，又说：“随身物品一定就在身边，大家仔细找找看。” “为啥？”易升发问。 “没有光怎么找随身物品？黑暗里又有什么感染体和恶灵，游戏不可能让我们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远处找随身物品的。”男人说。 “你咋知道没有光，说不定你身边就有开关呢。”易升的声音在男人身边响起，他在男人说话的时候循着声音踮着脚尖走了过去。 男人被突然接近的易升吓了一跳，掉了点理智值。 正想口吐芬芳...易升就哼哼直笑着凑了过去，用熟练的手法摸索起他身后可能会有的开关。 虽然这鬼地方乌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从众人之前闹出的动静和空气流通不畅的情况来看，玩家们八成正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再考虑到男人的说话声离自己最远，就在对角站着，而房间的四个角落都可能有开灯的开关，没有在自己身边的墙上摸到开关的易升便走了过去。 什么，你问易升什么时候摸的开关？ 盘脑袋盘到被今川河咬了一口，疼到甩手的时候摸的。 “哎哎你干嘛...别摸别摸...草...你妈的！” 男人被易升不小心摸到身体，边说下意识地后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吓得又掉了点理智值。 试想一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身体紧绷、神经紧张的时候，被一个陌生人突然接近，接着又被摸身体，那人还在哼哼的笑...这他妈也太吓人了吧！ “恶心！死变态！谁想摸你，我就开个灯，不是你自己凑过来的吗！荡妇！”易升张嘴便吼，他不想被其他人误会，所以只好让其他人误会这人。 闻言...房间里不少人一口凉气从南极倒吸到北极。 这也太gay了吧！ “请不要传播gay的氛围。”一个女孩清了清嗓子后说。 “我没有！他才是那个gay！”男人反应过来后怒气腾腾地吼了起来。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是不是心虚啊，不怕引来感染体和恶灵啊。”另一个角落里的李明开始起哄，他拱火一直可以的。 眼看...呃，耳听就要闹翻打起来的时候，始作俑者易升开口打断了他们：“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坏消息。”周希说。 “好成熟的嗓音，您一定是美丽的戳瞎眼小姐。”易升高兴地说，“坏消息是，灯没有反应，而且门外一样黑，一丁点光都看不见。” “好消息呢。”周希问，对他突然的示好并不感兴趣。 “好消息是，gay先生猜得不错，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武器。”易升回答。 “再说一遍，我！不！是！gay！”已经被李明强人锁男锁住的男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哎呦自投罗网啊。”李明接住易升特地抛出的话茬继续拱火。 周希忽略那边发出的哲学♂之音，问：“武器？什么武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儿的门就是我的武器。”易升说。 门不一般都在房间灯开关的旁边嘛，发现开关没有反应，易升就去摸门，然后就传来了支线任务1完成的提示音。 你看这不巧了么不是。 话说回来...门板大的巨剑真就当门使了呗。 易升有点无力吐槽。 周希不知道该回句什么话好。 她愈发肯定易升的脑袋出了问题。 门怎么可能是武器，拿得起来吗？就算能拿起来也不好使啊。 其他玩家倒没有注意到易升话语中的槽点，得到再次提醒后纷纷摸索起来，找到不太搭这房间破落风的东西就递给其他玩家，不一会所有人都拿回了自己的随身物品，解锁了个人面板。 紧接着...所有玩家不约而同地发现了一件事。 交易市场里买来的强光手电...没法发光！ 打火机、火柴、枪，不能用。 连易升的门板大的巨剑，也无法使用炫彩和闪耀特效！ 手雷、闪光震撼弹什么的暂时没法试，但可想而知...应该也是不能用的。 凡是能发光的东西都不能用。 离谱。 间接说明，这儿的黑并非是没有光导致的，而是某种诡异力量的体现。 与此同时，女孩和今川河发现，自己没法用私聊功能和在场的好友聊天。 包括易升在内，玩家们这才反应过来，右上角本应显示的玩家头像，一个都没有。 “哼...看来这个副本似乎在刻意限制玩家间的交流能力，要是谁一个不小心走散的话...大概会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黑暗中吧...”男人意有所指地说。 只是说完，连他都自己哆嗦了一下。 没有人不怕黑。 59 无尽黑暗，门与光 何况黑暗中还有四处游荡的感染体和恶灵。 听上去就不像能被轻松打发走的玩意。 走着走着要是一脑门怼上去...怕是会直接吓掉线。 为避免待会出去探索的时候掉队，众人商议后决定用一条绳子将所有人绑在一起。 已被认为有gay倾向的男人十分主动地贡献了条绳子，还提议让自己去打头阵。 他要拿回话语权！ 女孩立马认可了他的决定，称他有气概有担当。 易升气不过，他才不想让一个gay男人抢走自己的风头，摘去女孩含苞待放的芳心，马上大义凛然地提议说自己要去最后边断后，谁敢拦自己就跟谁没完。 女孩顿了顿，敏锐地嗅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醋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也夸起了他，然后闭上了嘴。 如此一来，最危险也最可能引发冲突的前后位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片刻后，众人各自之间空开两米左右的活动空间，用绳索绑住手腕连在了一起，顺便做了个自我介绍。 打头阵的男人名叫【废话少说】，九级，自称是一流公会【上山打老虎】的人，实力不俗，已经可以使用能量场的力量，异种能量为“魔力”，能攻击到灵体，生命场的数值也不低，战斗力十分之强。 站在第二位的是女孩【楚轩521】，五级，是个擅使枪弩的普通玩家，钓鱼能力一流，有一个可以强化动态视力的技能，狙击精度不错，不用武器基本没有战斗力，徒手搏斗也就比普通人强点，可以说被这个啥也看不见的本天克。 站在第三位的是之前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男孩【一拳二饼】，他是【楚轩521】的男友，六级，有一对能够提升生命场数值的指虎，能像【废话少说】一样伤害灵体，还有一个能在短时间内爆发提升身体素质的技能——没有才奇怪。 【楚轩521】之所以会捧【废话少说】，就是担心特怕黑又不会还嘴的【一拳二饼】被其他人鼓动去打头阵或者断后。 站在第四位的是李明，九级，异种能量为不久前得到的“魔能”，也能伤害灵体。因为他将所有强化点全加给了能量场，而且魔能又是以消耗生命值和体力值为代价的强大力量，所以他的战斗力大概比前三个加起来都要强个两到三倍——明面上是这样的，【废话少说】没有说自己有没有技能。 站在第五位的是今川河，四级，啥也不会，略过。 站在第六位的是周希，五级，基本上是【楚轩521】的强化版，有一个短时间内提升神经反射速度的技能，也有一把弩。 站在最后边的易升，二十级。 得知女孩居然有男友，他顿时心如死灰。 说到“我二十级”就不再多说。 连楚轩x郑吒的槽都没有吐。 【废话少说】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楚轩521】和【一拳二饼】也有点怀疑。 据不少权威攻略组整理出的最快升级方法和模拟出的玩家级别随时间变化的曲线，最肝的肝佬也不可能在不到三天的时间内升到二十级，除非传闻中的那个评价级别“前所未有”真实存在，而且有人能在第二第三个副本连续获得，否则再怎么搞也不可能上到二十级。 当然，要说有没有这么厉害的大佬，估计是有的。 可那种大佬怎么会起【我讨厌从前往后数第三个人】这种一看就是现编的id啊！ 片刻后，为了让不停废话的【废话少说】少说废话，为了让游戏继续下去，易升不得不骗他说自己只有六级，是个菜鸡，这才让他感到满意。 ... 【废话少说】提着根木杖沿墙拐出，出门后向右一路贴着墙走，速度不快不慢。 用来施法的木杖被他当作导盲棍，左戳上戳，戳来戳去，不一会就探清自己正在一个走廊里。 其他人也从木杖与墙壁和地面的碰撞声中得知了走廊的存在。 视觉被深邃的黑暗夺去，其他的感觉便得到了强化。 拂面而来的微凉气流...某种令人不安的恶心气味...手腕被绳索绑住的酸麻和疼痛...甚至是心脏的收缩与舒张...所有以前不会被注意到的过程与细微的事物，此刻如米粥里的死苍蝇般鲜明地出现在玩家“眼前”，没法不注意。 断后的易升则挥舞着门板大的巨剑，在后边、左边、上边扫来扫去。 除非感染体个个都是能扛着加特林和火箭炮随地乱跑的暴君，不然这所谓的感染体一接近就会被易升跟拍黄瓜似地拍碎，三千点血能跟你开玩笑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大力气。 走着走着...走着走着...不知在走廊中走了多久... 面对突发状况十分有用的敏锐感觉...渐渐成了拖累和负担。 就像免疫力过强会导致过敏一样。 头发刺到后颈、因紧张而发汗的咯吱窝粘连衣服、左脚抬起右脚落下右脚落下左脚抬起带来的重心偏移引发的眩晕和无力，以及因为过于安静的环境而产生的诸如“为什么没有遇到感染体和恶灵，是不是走错了路”、“走错了路该怎么办”、“往左走会不会好些”、“感染体长什么模样”、“待会出去吃点什么”之类的担忧和繁杂思绪，接二连三地涌了出来。 一点点，一点点，啃噬着众人的理智。 意识被放置在一个没有视觉的直观刺激和其他强烈刺激下的想象空间，渐渐迟钝，变得恍惚，放大并扭曲着所有的感觉，不变的脚步和呼吸催眠了所有人，与此同时，所有的想法都像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际产生的思绪片段一样，变得模棱两可了起来，染上了一抹诡丽的色彩。 不需要什么诡异力量的介入，人自己就会在黑暗中打败自己。 不久前那支带着小心谨慎走出房间的队伍，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是七个歪歪倒倒、毫无防备的家伙。 最后边的易升...呃...已经闭上眼睛一脸安详地沉入了梦乡，全凭绳索牵着走。 不要问，问就是走路也能睡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 走在最前头，早已偏离方向的【废话少说】，恍惚间将所有人带入了另一条走廊。 一条密布恶灵、连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由不断蠕动的血肉铸成的走廊！ 觉察到久违的生者气息，栖居在此的恶灵们欣喜若狂地冲了过去，想要饱餐一顿。 平时可没人会蠢到往这边走。 然而...就在恶灵们将要扑倒眼前唾手可得的大餐时，突然发现，那几个白痴人类好像拖着一扇门。 一扇由熊熊燃烧的昏黄火焰圈成的大门！ 下一刻，所有的恶灵都跟大小便憋到就要失禁的人突然看见厕所空出位来似地冲了过去，哪怕门并没有关闭的迹象也着急的要命，好像谁不快点就会拉裤里一样。 “快退出来！快跑！”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众人来时的方向传来。 【废话少说】和其他人吓得一激灵，脱离恍惚。 易升也被吓了一激灵，醒了过来。 一脸茫然的七人，循声望去，看到了一束光。 “！” 60 无尽黑暗，伪金 众人是被大嗓门吓到清醒的，所以虽然个个都一脸懵逼，但身体都下意识地进入了应激戒备状态，就像被人一巴掌拍醒的猫，看似憨憨不动，实则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弓起脊背示威，再受到惊吓就会挥爪抓去，或者转身窜逃。 光的突然出现便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拳二饼】尖叫着抱向【楚轩521】，【楚轩521】仓促之下扣动扳机一箭不偏不倚地射中【废话少说】的左脚脚背，让他也尖叫了起来。 李明紧张的用头撞起了墙。 今川河被李明牵动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嘤嘤地叫唤了起来。 周希最冷静，她马上用技能提升神经反射速度，也就是俗称的反应速度。 瞧见今川河有被不停撞墙的李明伤到的风险，一抖绳就把她拽了过来。 站在走廊拐角处，被光直接中出眼睛，最不冷静的易升，张嘴闭眼发出吼叫，直接使出全力把手里的门板扔了过去！ 正跑向他们的男人，因为焦急又跑得太快，一个不慎左脚踩右脚向前跌去。 门板就这么擦着跌至半空还未摔在地上的男人的后脑勺，轰隆一声巨响斜着插进他身后不远处的墙壁里，露出不足一米的剑体，被插面周围的墙壁随之寸寸龟裂，碎石簌簌地掉了下来，腾起灰尘。 摔了个脸着地的男人，回头一瞧，立马被吓了个目瞪狗呆，小脸煞白。 要是自己没有摔倒...岂不是会被直接砸死！ 这也太吓人了吧！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不是敌人！我不是敌人啊！”他也尖叫了起来，根本不敢从地上爬起来。 一时间，走廊里不是哼哼啊啊啊啊的吼叫就是尖叫。 大家都被吓得不轻。 “都！给！我！闭！嘴！”周希忍无可忍地吼道。 她受不了了。 ... 片刻后，众人冷静下来，发觉身边到处都是不断蠕动的血肉，忙不迭从走廊蹿出，和从地上爬起的男人一起逃开数十米才停了下来。 【废话少说】强忍痛楚拔出弩箭，哆嗦着手给自己止血上药。 【楚轩521】这才有功夫把跟个树袋鼠似地抱着自己的【一拳二饼】从身上扣下来。 李明不好意思地和今川河道歉，顺便嗑血药，毕竟血肉之墙也是墙，他磕掉了不少血。 周希则面色发窘，脸庞微红，不敢看其他人。 大家又不是什么熟人，被一个陌生人发号施令吼一嗓，铁定会生气。 她担心其他人因为自己突然爆发的脾气而排挤自己，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悔和自责。 周希没有也不会发现，易升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 就跟老师透过后门窗户发现坐在后门角落的学生在玩手机一样。 偷窥着的易升，倍感愉悦，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莫名的精力旺盛，忍不住想要发泄出去。 易升并不知道自己之前有“吞”掉过恶灵，那会他正在睡觉，也不知道“吞”掉的恶灵提升了他的能量场数值，更不知道恶灵正像大补的补品一样，正让他心跳加快、精神亢奋。 与此同时，也冷静下来的男人，松了口气。 不该这么冒失地循着伪金的指引跑过来的，不过他们好像对自己没有敌意。 “老兄，你这么强，为什么不发光啊。”男人上下打量离自己最近的易升，试着和他交流。 永久状态：受敬畏，发挥了作用。 “...呃。”易升看向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应该发光吗？” “不是应不应该...你没有伪金吗？”男人让他看了看自己掌心处的血肉化为的伪金，“没有伪金，人类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易升没想到他会提到支线任务4要求的伪金，错愕道：“伪金？我以为你拿了个能用的手电筒。” “手电筒？手电筒是什么？”男人听不懂易升在说什么。 “看来，咱们熟悉的‘常识’不太一样。”易升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 经过一番推心置腹、深入浅出的交流，易升从这个名叫约翰，身披灰色长袍，看起来有些稚气未脱的男人口中，套出了这个本的许多设定。 三十到五十年前，一场突然爆发的传染病以超越理论预测的速度感染了所有人类，不久，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类便在痛苦中死去，化为了血肉模糊的行尸走肉，所谓的感染体就是这么来的。 但和通常意义上丧失理智就会张大嘴巴追着人咬的丧尸不同。 感染体没有丧失智慧，也对活物不感兴趣。 它们拥有比人类更强的智慧和力量，而且只对天体感兴趣。 月球是第一个遭难的天体。 具体的细节已无从考证。 没有人能亲眼目睹月球崩溃碎裂而不发疯。 幸存者们只能从疯人支离破碎的疯言疯语中，想象那时的场景。 地球是第二个遭难的天体。 虽然没有像月球那样碎裂消失，但也变成了不容许光芒存在的崩坏鬼蜮。 后来，某一天，太阳也被感染体们攻击。 短促地膨胀、垂死挣扎后...太阳被掐灭了火焰。 之后，耗尽力量的感染体接连死去，变为没有智慧也缺乏力量的血肉聚合体，也就是现在的感染体。其灵魂成为恶灵，基本上是一种免疫物理攻击的群居野兽，以人类的血肉和灵魂为食。 剩下的感染体乘血肉之舟飞往深空，再也没有回来。 伪金则是那场传染病留给人类唯一的礼物。 少之又少的变异个体，会从血肉中长出一种灰黄色的金属。 注入情感就能使这种金属发光、延展、变形、强化身体，乃至与“神明”沟通，获得指引。 被其光芒照射到的东西，则会恢复“灵性”——众人简单试了试后，发现所谓的恢复“灵性”就是让强光手电变得可以再度发光，也就是说这光能克制这个本里的诡异力量！ 又因为使用的越频繁，这种金属的颜色就越显金黄，故而将其称为伪金。 人类之所以能生存到现在，全赖伪金的产生涉及到了基因的改变，是一种可以遗传下去的性状，这才让一代又一代的人，用自己发出的光照亮了人类的前路。 有点震撼诶。 不知道有没有伪金长在小勾勾上的。 易升不由得这么想。 其他人也有同感——指震撼。 而随着交谈的进行...约翰也说出了易升一行人的身份。 “你们不是辉光之城派来救援圣女的队伍吗？怎么连这也不知道？而且连伪金都没有...骗谁呢！没有伪金怎么可能活着来到地下这么深的地方，那些发光的东西就是你们的伪金吧！”约翰不善地打量着易升几人，视线从他们穿着的麻衣胸前代表着辉光之城的图案上移开，盯着人手一个的强光手电看了好一会，“你们一定是在故意试探我吧！” “哼，别以为只有你们才有书读！我们闪光之城的人也是有文化的！人人都能读的起书！” 易升正愁不知道咋编自己的来历呢，这孩子就交代了这么多情况。 【主线任务更新：返回辉光之城（2/6）。至少救出4名圣女。】 众人耳畔响起游戏提示音，顿时精神一振。 “哟，乡巴佬。”易升挥舞着手电，趾高气扬地看着约翰，“你可知茴字有几种写法？” “这...”约翰语塞，脸涨得通红。 “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易升笑了起来。 他正要教约翰怎么写，包扎完毕的【废话少说】抢过话茬：“小兄弟，一起走吧。” “救人要紧，麻烦你带个路。” “好。”约翰不服气地瞪了眼易升，听话地带起了路。 【废话少说】走过易升身边，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跟着约翰向前走去。 公司讲究绩效，规定时间内升不到规定的等级就要扣钱，反之则有奖金。 任务已经更新就没必要再跟npc聊下去，不然就是浪费时间。 见他走远，易升朝走来的李明几人耸了耸肩。 看来这人铁了心想跟自己抢风头啊。 “得找个机会爆他菊。” “话说回来...有光好像就能直播了诶~” “虽然直播间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哼哼~我的处女秀~哼哼~” 易升迈着轻快的步伐跟了上去。 路过门板的时候，轻轻一拽便拽了出来。 61 无尽黑暗，宽恕 一路上，约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听点叫老实巴交，不好听点就一憨逼。 【废话少说】的套话技巧也是十分“了得”，三句不离主线任务，闭嘴时想问题，张嘴就问问题，不一会就榨干了约翰的情报。 一天前，在一名主教和数名高阶祭司的帮助下，一伙来自无法营地的暴徒悍然侵入辉光之城的内城，与守卫六名圣女候选的苦修者们展开激战，最后付出四十三条人命，走地下水通道带着全部圣女候选逃离了辉光之城。 两天后辉光之城就将举办三年一度的圣女选拔仪式，选出的圣女将作为教皇的候选继续深造，而教皇就是辉光之城这个****的国家的领袖，也是遍布全世界的圣教的领袖。 无法营地掳走圣女候选，基本上可以认为是掳走了辉光之城的国王、掳走了千百万人吃饭睡觉都要在口里和心里惦念的存在。 用“太岁头上动土”都没法形容他们的“壮举”，他们这是在摁着太岁的脑袋扇耳光、往嘴里滋尿！ 震怒的教皇随后昭告天下，发动全世界的圣教教徒和无法营地决一死战、拯救被掳走的圣女候选，务必赶在圣女选拔仪式开始前将所有圣女候选救回。 易升一行人便是辉光之城派去追击暴徒的苦修者队伍。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苦修者是没有伪金的，而他们又是辉光之城的人。 身怀伪金的约翰则是闪光之城的一名初阶祭司，也是听从教皇的旨意来追击暴徒的。他其实是跟两个同为初阶祭司的朋友和十二名苦修者一起行动的，只是不久前遭到恶灵袭击，队伍崩溃四散，朋友们也和他走失，这才让循着伪金的指引，想要找回队伍的约翰遇到了易升一行人。 不被约翰遇到，也会被他的朋友遇到，从而进入主线任务的下一阶段。 “大概是为了避免玩家做出错误的决策，无法体验后续剧情，才会这么设计吧。”队伍末尾的易升如此想到，“怪不得约翰这么憨，果然是被游戏性牺牲了智力，不过用这个本的设定倒也讲的通，政教一体的宗教没一个是好鸟，伪金的‘指引’估计也和‘神’没什么关系。” “接下来，要么遭遇感染体或恶灵，让玩家们继续体会伪金的力量，好让玩家有动力去做支线任务4，要么遭遇迷路的无法营地暴徒，取得某些推动剧情发展的线索，或者和走散的朋友会合，又或者找到尸体。” “哎...分阶段发布的主线任务好无聊啊...我脚趾甲里的泥也能猜到后续发展...” “就算有反转，也无外乎那么几种。” 他歪脖瞧了眼还在套约翰话的【废话少说】，视线和注意力移至周希的臀。 之前太黑，啥也看不见。 现在一看，好像还蛮翘的诶！ “喂，美女。”肩扛门板的易升，上前用另一只手里的手电戳了戳她的肩膀，“你是不是经常锻炼啊。” “为什么这么说。”周希偏头看向他，隐含戒备。 “翘臀呀翘臀。”易升笑呵呵地竖起大拇指，“有空一起拉屎！” “算我一个！”李明立马呼应。 周希一窒，冷哼一声，回过头去不再理易升，顺便瞪了眼李明。 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 想想任务，冷静！他脑袋有问题，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他这朋友也只是在起哄，不是认真的，也不要理。 一旁听着的今川河扑哧一笑，安慰了一下她。 【楚轩521】则在和【一拳二饼】交流感情——准确的说，是【楚轩521】在戏弄【一拳二饼】。 有内味。 一行人就这么走在不知通往何处的地下水通道里，颇有点其乐融融的意思。 这就是有光的好处，安心。 不过，这相较之前略显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 循着伪金的指引，半小时后，约翰在一处遍布蠕动血肉的通道口，停了下来。 仔细听，可以听到，伪金和强光手电发出的光芒无法照射到的通道深处，不断有嘎嘣嘎嘣啃咬骨头的声音响起。 约翰再次向伪金求助，注入情感。 伪金发出的光芒愈发明亮，指引随之出现——通道深处的恶灵正在分食两个朋友的尸体。 约翰楞住。 伪金的指引乃是神启，不会有错。 片刻的沉默后，他念起了安息亡魂的经文，为朋友的来生祈福。 一旁的【废话少说】一脸的不耐烦，要不是约翰说伪金只能由能生长出伪金的人来用，而且看起来好像能跟人对话，跟个活物似的，不太好处理，他早就用强硬手段推进剧情了。 【楚轩521】和【一拳二饼】则被气氛感染，一脸戚然。 今川河和周希也有点感伤。 易升和李明对视一眼，有了计较。 “我们去去就回！”易升解开绳结走了过去。 约翰错愕地看着他们：“你们要干什么？他们已经...” “是啊，所以才要干他妈的。”易升经过他时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拍得他一踉跄，“你搁这浪费什么时间呢，臭弟弟。” “恶灵又不会自己出来认错。”李明也解开绳结，边走边对他说，“得杀了它们才能泄气，你该不会想说你一点也不生气吧。” 约翰张嘴欲言，又闭上了嘴。 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们，走了过去，消失在黑暗地带。 生气吗？当然生气。 但似乎...又没那么生气...？ 怎么会这样。 “神啊。”约翰看向手里的伪金，“告诉我，我是否在意朋友的死亡。” “为什么，我一点想报复的想法都没有。” “在意、宽恕。”伪金回复。 “宽恕恶灵？”向来信服神启的约翰，听到神说“在意”，放心地笑了起来，些许疑问也变得不再重要。 “宽恕不幸。”伪金回复。 约翰恍然大悟，又问：“那应不应该报复回去？” “不应该。”伪金回复。 于是约翰便站在血肉与混凝土地面的交界处，呼喊起两人。 想叫他们赶快回来，不要伤害恶灵。 今川河瞧见他这么做，啧了一声，移开视线。 周希皱起了眉。 其他人没什么反应。 ... 三分钟不到的功夫，易升和李明便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 易升的灵压完克一切灵异鬼怪，不用【热情】的力量也能吊打之。 李明的魔能，论及杀伤力比灵能更强。能量场数值相差巨大、又没有招式的情况下，表现力居然跟灵压没什么区别，可以说是擦着就伤、正中就死，打的恶灵毫无还手之力。 就是掉血掉得有点快，得时刻叼着血瓶。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易升在觉察到自己的灵能又凭空增长了不少后，就像手指不停在鼻孔里进进出出挖鼻屎导致鼻黏膜破裂出血后会一下子知道之所以流鼻血是不停挖鼻屎导致的一样，凭灵魂曾被什么东西进入过的感觉，他半回忆半脑补地得知了恶灵扑门的事情，也知道了灵能凭空增长的原因——恶灵在进门的时候被门强制剥离了力量，相当于交过门费。 “获得‘门’秘法前，好像也有过奇怪的增长，就是吃怪异的那次。” “也许，我会获得‘门’秘法，并不是偶然。” “怎么有种被钦定的感觉。” “好想知道这个‘门’到底连着哪啊...不过我自己大概没法进去。” “只有恶灵看我的灵魂才能看出门的模样，我自己看我的灵魂就是我自己的模样。” 易升边走边琢磨。 回到光亮处，瞧见约翰脸色古怪，才想起他之前好像喊过话。 嗯...没怎么听清呢。 管他呢。 “走走走，进去找你那俩朋友的伪金！” 易升和李明异口同声地发出邀请，相视一笑。 身为一个玩家，杀怪捡宝物，天经地义！ 【废话少说】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62 无尽黑暗，诅咒与扭曲 三分钟前，见易升肩扛一块门板进去的时候，【废话少说】就心里一咯噔。 之前遇到约翰时插进墙里的难道就是这玩意？！ 居然...居然有这么大！ 之前经过那面破墙的时候，他已经见过易升的门板。 不过他只以为，露在墙外的就是那玩意的大部分，并不知道插进去那么深。 那时【废话少说】虽然对易升能造成如此破坏感到惊讶，但也没有惊讶到哪里去。 不就是打破一面墙吗？他自信自己用技能也做得到。 可现在一看...做得到个屁啊！ 这么大块门板，扔出去十几米，插进墙里一米多。 什么技能这么强！ 我跟你拜师学艺好不好！ 根本就是怪物吧！ 此刻，见他毫发无伤地回来，一点消耗都看不出来，【废话少说】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确实远超自己！ “不会真有二十级吧！” 与此同时，约翰听出了易升和李明的话外之音。 “你们...你们难道杀光了里面的恶灵？”他一脸懵逼地问。 “要不然呢。”易升笑着说。 李明一口啐掉嘴里叼着的血瓶：“他们的尸体好像还没被吃光，不赶紧去就凉啦。” 约翰看了眼手里的伪金，又看了眼他们，楞楞地点了点头。 是神启太慢，还是他们动作太快？ 其他人没有意见，于是一行人就这么向通道深处走去。 不一会，易升和李明就在约翰的伪金的帮助下，从血肉里翻出了两块拇指大小的不规则金属。 【名称：伪金。】 【类型：特殊武器/矿物。】 【品质：罕见。】 【说明：该金属能够强化血肉诅咒变异个体的身体素质，注入情感能量可使此效应大幅增强，并使该金属表现出有限度的发光、延展、变形能力。该金属发出的光可降低照射范围内的现实扭曲度。随使用次数上升，该金属的颜色将逐渐变为金黄。】 【限制1：只能由血肉诅咒变异个体使用。】 【限制2：对非血肉诅咒变异个体存在随时间累积的未知的伤害效应。】 【限制3：存在随时间累积的未知的理智损伤效应。】 【是否可放入背包：否。】 【是否可带出副本：否。】 【备注：由七十亿只肮脏丑陋的血肉之蚌孕育出的奇迹金属。】 伪金的属性说明，隐约揭示了这个废土世界的基本设定。 根本没有什么突然爆发的传染病，一切都是血肉诅咒的锅。 之所以这么黑，无法照明，则跟现实扭曲度有关。 暂且不提这些。 瞧见伪金的限制2和限制3，易升和李明对视一眼，立马想到了支线任务4的要求：持有一块以上的伪金三十分钟。 果然，这60强化点不是那么好拿的，得所有人诚心合作，轮流拿伪金，在累积的伤害效应和理智损伤效应变得严重前，将伪金交给其他人，这么来回倒腾几次，才能拿到奖励。 一边的【废话少说】见两人拿着伪金就这么隔空对视也不说话，心里又是一咯噔。 难道他们想独自占有伪金来做支线任务4吗？！ 得想个办法抢过来！不然自己就没法拿内60强化点！ 【楚轩521】也和他想到了一块去，不过并没有动什么歪念头。 “哥们，让我们也看看呗，满足下好奇心。”她十分干脆地向李明提出请求。 李明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将伪金递了过去。 【楚轩521】一愣，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就要了过来。 “谢谢啦。”她笑着接过伪金，和男友【一拳二饼】看了起来，也马上想到了支线任务4的要求。 易升则故作神秘地将伪金递给周希和今川河，嘱咐她们看完属性说明就马上还给自己，然后冲【废话少说】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废话少说】立马读懂了易升的意思。 他果然是要独占伪金！ 不行！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要是拿不到内60强化点，这个本跟白来一趟也没什么区别！ 【废话少说】当机立断，一个大跨步一把抢走离自己毫无防备的【楚轩521】手里的伪金，撒腿就往通道更深处跑去。 “想不到吧，傻逼！” “狗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何况是人！” 【废话少说】边跑边得意地喊，顺便看了眼伪金的属性说明。 然后就一步踩滑摔了个狗吃屎。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三秒过去。 趴在地上的【废话少说】僵硬地站了起来。 一步步走了回来。 所有人都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咳咳，这儿的空气好新鲜啊。”【废话少说】挤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不稍微跑会很浪费吧。” 【一拳二饼】搂着受惊的女友，攥紧拳头，张口就骂：“你他妈什么意思。” “老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欠妥当啊。”易升叹了口气，使劲憋住笑意，遗憾地说：“至少你跑的快点也成啊，回来干嘛。” 突然，李明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眼睛一瞪，踉跄倒退三步，仰着脑袋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然后低头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最后看向他，断断续续地说：“废...废话桑...你...你快走吧...不要回来...我...我已经没救了...” 见状，易升立马一个跟头翻过去，跪在地上扔掉门板张开双臂啪一声使劲抱住他，用哭腔大喊：“不，毛毛兔，毛毛兔！我不要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啊啊啊啊！” “哼哼，啊啊啊啊啊啊！”李明也大喊起来，哭成了一条泪人。 【楚轩521】和【一拳二饼】一愣，眼眶逐渐湿润。 今川河叹了口气。 瞧见这对情侣好像有点上头，下嘴唇下翻咧开嘴啧啧起来。 约翰满脑袋问号。 他们在干嘛。 周希略感无语，但更多的是惊喜。 又及时发现一个脑袋有问题的玩家。 大功一件。 【废话少说】则是一脸懵逼。 我在哪，我是谁，我来干嘛的。 ... 半个小时过去。 得罪了所有玩家的【废话少说】，付出了不被信任的代价。 易升出够了气，他让【废话少说】也和其他人一样轮流拿伪金做支线任务4，没有赶尽杀绝。 虽然不知道【废话少说】的公会【上山打老虎】是个什么档次的公会，但想来也是讲究绩效的，急功近利可以理解，易升自己为了尽快完成订单也经常这么干。 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得赚钱吃饭，没必要落井下石，踩他一脚自己又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当然，要是【废话少说】抢完伪金没有还回来...那就另说。 易升不介意送他快速结束游戏。 与此同时，玩家们合作完成支线任务4的时候，约翰也没有闲着。 又过十分钟，他凭着伪金的指引，幸运地找到了一支来自闪光之城的讨伐队伍。 领队的是名中阶祭司，名叫汤姆。 据他所说，不久前无法营地的暴徒伏击了他们，杀死了七名苦修者，重创了两名初阶祭司，如今还有战力的就只有他和另外一名没有受伤的初阶祭司，以及五名伤势不太严重的苦修者。 “这个本的敌人，好像没有热武器啊，全是冷兵器造成的砍伤、割伤。”易升观察着汤姆一行人身上的伤。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63 无尽黑暗，什么叫白给啊 汤姆提到过的那两名身受重伤的初阶祭司，身上发出的伪金之光陡然熄灭。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黑暗吞没了他们和搀扶着他们的两名苦修者，以及旁边伤势不太严重的五名苦修者。 令人牙齿发酸的咀嚼声和撕咬声紧接着便从黑暗中传出。 尖叫、惨嚎、血液喷溅的滋水声、打在墙壁上的啪嗒声...随之传来。 汤姆和那名没有受伤的初阶祭司，佯装震惊。 趁约翰和易升一行人下意识地看向身后发生的惨剧的时候，暴起突进，一眨眼都不到的功夫便来到易升身后今川河与【楚轩521】身旁，一手勒住她们的咽喉快速向墙壁退去。 这突如其来的展开令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除过易升和李明。 “李在赣。”易升歪头看着汤姆和那名初阶祭司。 其实，在两人暴起突进的时候，他的视线就在一直跟着他们，头也在一直跟着转。 血能可以全方位强化身体素质，包括神经反射速度。 两人动作，在他眼里，跟慢动作没两样。 李明的魔能也具备强化神经反射速度的能力。 他见易升没有动作，也就没有动。 约翰和其他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边戒备着黑暗中不断发出咀嚼撕咬声的东西，一边震惊地看向汤姆二人。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她！”【一拳二饼】愤怒地瞪向勒着女友的汤姆，拳头攥得涨红。 背靠墙壁的汤姆漠然地瞥了他和易升一眼，没有理会，而是对约翰说：“杀光他们，我就准许你加入血肉神教，赐予你一睹我主荣光的机会。” 约翰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们是血肉神教的人！怎么可能！” “血肉神教不是早就被圣教清剿干净了吗！” “吾主的荣光，岂会那么轻易就被汝等熄灭。”汤姆嘴角上扬，投去一个轻蔑眼神，“伪神的愚信徒啊，你被圣教的教诲蒙蔽了双眼，问问吾主赐予汝等幸运儿的福音吧。” “问问你的神到底存不存在！” “福...福音？”约翰看向右手手心长出的伪金。 血肉神教就是这么称呼伪金的。 那么，要问吗？ 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没什么好怕的。 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神明...怎么可能是不存在的！ “喂喂，你没听见爷在跟你说话吗？”易升颇为不爽地看着他，“识相点就快点放人，不然你主也救不了你。” “死妈脸，晦气。”李明啐了口痰，“对女人和小孩动手的人，是什么成分，不用我多说吧。” 今川河挣扎起来。 一方面是被勒得难受...一方面是想反驳他，自己不是小孩！ “闭嘴！”汤姆勃然大怒，用力勒了下【楚轩521】，已被勒到脸色发紫【楚轩521】顿时翻起了白眼，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区区血肉之蚌，也敢威胁我！” 见女友被勒到就要窒息，【一拳二饼】眼一红，再也顾不上其他，奋力爆发速度便冲了过去。 汤姆嗤笑一声，躲也不躲，稍一侧身，似慢实快地扬起一脚，踢在【一拳二饼】的小腹上，发出嘭的一声震响，直接把【一拳二饼】踢得腾空而起，倒飞回去，撞在墙壁上，滑落下来。 看上去就像【一拳二饼】自己凑过去挨踢似的。 “六...六十三...”【一拳二饼】半跪半趴地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报出一个数字。 游戏经验丰富的易升、李明、【废话少说】，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人踢了自己多少血。 【废话少说】当即偏头给了易升一个眼神，意思是：“要上吗？” 他虽然有点记恨易升的算计，但也认可他的实力。 大敌当前可不能内斗，不然谁也过不了关。 但易升还没有做出回应，汤姆和勒着今川河的那名初阶祭司，手中的伪金便大放光芒，笼罩了所有人。 下一刻，所有玩家都听到了一连串的提示音。 【你受到了血肉神教高阶祭司“破欲”的现实扭曲攻击。】 【你受到了血肉神教中阶祭司汤姆的现实扭曲攻击。】 【你进入半永久状态：降格，无法打开背包和使用技能，脱离对方伪金之光的照射后消失。】 “你们该不会以为，我会给你们一起上的机会吧，可笑。”汤姆不屑地笑了起来，看向失魂落魄的约翰：“看来，你已经得到了答案。” 约翰猛地抬起头来，望向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可能！你的神才是假的！你一定对我的伪金动了手脚！” “并没有。”汤姆说。 “你一定篡改了神启！”约翰大喊。 “也没有。”汤姆不耐烦地说。 “你一定干涉了我的思想！”约翰继续大喊。 “也没有。”汤姆极不耐烦地说。 “你这蛊惑人心的魔鬼！”约翰继续继续大喊。 汤姆：“...” “好了好了，狗咬狗一嘴毛，闭嘴吧。”迎着光的易升，眯着眼睛，瞧了眼今川河，“闭上眼，不要看。” 今川河听话地闭上了眼。 下一刻...劲风扑面。 易升抡着门板一个斜上挑然后往斜下方压去，就跟扇过去的一巴掌似的，勒着她的“破欲”的上半身便被打歪，脊椎像根笔芯似地弯折破裂，肩膀亲密地挨住了裤缝线，整个人呈倒过来的u形，变得只比今川河高那么一点。 死到不能再死。 汤姆楞楞地看着自己的导师、伪装成初阶祭司的“破欲”。 不敢相信，导师就这么被一门板拍死。 他这才反应过来...那人拖着的门板是件武器。 这谁他妈能想到啊！ “爷不装了，爷摊牌啦。”易升边说边抱向跑来的今川河，被她用力踩了一脚推开后神态自若地看向汤姆：“爷，才是这最强的。” “放开那个女孩，饶你不死。” 遭到意料之外外外的变故打击的汤姆，没有说话。 沉浸在那一抡的风情中，无法自拔。 但马上他就下定决心，要来个鱼死网破！ 岂能让导师就这么白白死去！ 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好。” 汤姆表面上悻悻地放开【楚轩521】，像是被易升的暴力手段吓到。 暗地里则用秘法引动伪金对自己释放劣化的血肉诅咒，打算拉他们一起死。 血肉神教是几十年前的那场灭世之灾直接催生的宗教，所信奉的神叫做血肉神，论及辈分如今的圣教都得往后稍稍。 他们的核心教义是血肉诅咒乃是血肉神对触犯了生命禁忌的人类降下的惩罚，要想拯救这个无限黑暗的世界就必须破解血肉诅咒的奥秘，并杀死所有已经触犯或者试图触犯禁忌的人类——所谓的“触犯生命禁忌”，指的是人类对人体和基因的探索。 而这劣化的血肉诅咒，便是血肉神教不断用福音获取神启，研究破解血肉诅咒得到的成果之一：通过诅咒来使自己成为散播劣化血肉诅咒的感染体，进而用这劣化的诅咒之力杀伤敌人，唯一的实战用法就是同归于尽。 然而...刚放开【楚轩521】。 她就用力一脚踩在汤姆的脚趾上，一记肘击对着汤姆的下巴打了过去！ 汤姆的注意力几乎全在一击杀死导师的易升和秘法上，猝不及防之下躲闪不及，直接被她一肘打懵。 紧接着，半跪在地上的【一拳二饼】就冲了过去，对着汤姆的鼻梁骨就是一拳！ 嘭！ 随后，【楚轩521】扶住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汤姆，伴着一声娇喝，一记膝撞便顶向汤姆的下体。 “啊！”汤姆顿时双眼暴突，惨叫出声。 易升、李明、【废话少说】，下意识捂住下体。 同为男人...他们莫名有种幻痛。 真狠啊。 周希则是投去一个欣赏的眼神。 好女孩！ ... 两分钟后。 易升、李明、【废话少说】，解决了黑暗中肆虐的感染体——制造并驾驭感染体，也是血肉神教的研究成果之一。 那两名身受重伤的初阶祭司，的确是来自闪光之城的祭司，但早就被“破欲”用秘法控制，心念一动就会被他变成感染体。 苦修者们也中了招，早就被控制。 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钓鱼的圈套。 又过一分钟，出够气的【楚轩521】和【一拳二饼】停了下来。 汤姆已经被揍得不成人样。 易升上前扣掉他同样长在右手手心的伪金，咔咔几脚踩碎他的膝盖和手肘，捏着脑袋将他提了起来。 “接下来，我问，你答。” “are-you-ok？” 周希皱着眉头，觉得他可能有点暴力倾向，默默记下了这一幕。 64 无尽黑暗，教科书般的跳反 汤姆伪金被扣，四肢半废，已经是心如死灰。 只求死前不受折磨，易升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不一会，众人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血肉诅咒可不是什么任人揉搓的乖巧猫咪，致力于破解血肉诅咒的血肉神教每天都有信徒伤亡，久而久之便式微了下来。约翰之所以会认为血肉神教已被圣教清剿干净，就是因为血肉神教根本没有功夫也没有人力去攻击他们，早早便退入地下水通道隐藏了起来，导致新生代的圣教信徒无从接触血肉神教，老一辈的信徒也认为他们早就在黑暗中自我毁灭，这才敢说血肉神教已被圣教清剿干净。 汤姆和“破欲”的此番钓鱼行动，便是打算趁圣教和无法营地开战的时候，吸收一点新鲜血液，充实一下日渐凋零的血肉神教，毕竟，自己生娃得还花时间养，一点都不合算，直接抢圣教的人既方便又节约。 没有对约翰来硬的，也是因为他们要的是诚心诚意信奉血肉神、一入教马上就能996工作的信徒，像是玩家那种连伪金都没有的废物，连吃嘴炮的资格都没有，血肉神教根本不缺这么点劳动力，感染体好使唤又吃的少，找活人干活纯粹是浪费本就不多的粮食。 得知血肉神教的目的居然这么单纯，易升一行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感慨。 “话说，你们圣教是干嘛的，有什么教义。”易升问约翰。 约翰一愣，立马讲起了十诫、三位一体、因信称义等等。 并没有发现...他问的是“你们”。 易升恍然：“前身是基督教啊，我说怎么这么耳熟。” “哥们。”他笑呵呵地看向半死不活的汤姆，“我想加入你们。” “拯救世界什么的...听起来蛮不错的，再跟我们详细说说呗。” 听他这么说，除过李明和对他这临阵跳反的尿性略知一二的今川河，其他玩家都一脸懵逼地看向他。 约翰也一脸懵逼，汤姆则是狂喜。 片刻的沉默后，【废话少说】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是认真的吧，咱们是辉光之城的人！要去救圣女的！” “你才不是认真的吧！救几个人重要还是拯救世界重要！”易升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这也太咸鱼了！人一定要有梦想！” “而且，别告诉我，你不想挖隐藏世界观。” 此言一出...【废话少说】的眼神顿时一变。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茬！ 果然...这家伙这么强是有原因的。 能如此之快地把握到隐藏世界观的脉络，如此之快地做出跳反的决定...此等眼界和魄力都非常人所能及。 学到了，学到了。 【楚轩521】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我同意跳反。” “只一半的可能性就值得我们赌博一次了。” “不过，没想到，我才是凡人的智慧吗，看来还差得远呢。” 【一拳二饼】也入了戏：“妈的，拼了啊，b级支线剧情外加五千点奖励点数，值得拼命了啊，玩完这一票，兄弟们想吃干的吃干的，想喝稀的喝稀的，吃饭盛两碗，一碗吃，一碗倒点点点点点点” “真就直接粘贴复制啊草。”李明吐槽。 周希和今川河没什么反应。 前者心态佛，怎样都无所谓，后者的注意力全在易升和李明身上，啥也没说，算是默认易升的决定。 于是，前后不到一分钟的功夫...约翰就成了孤家寡人。 “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约翰惊失大色，“咱们都是圣神的子民...” “闭嘴。”易升举起门板指向他，“瞧瞧人家的神叫什么，血肉神！再瞧瞧你家的神叫什么，圣神，咋不叫光明神呢，low不low啊low不low啊。” “以前确实叫光明神。”约翰认真地看着他。 易升：“...” “再顶嘴我就让你在痛苦和屈辱中成为大人。” 说罢他就往下脱裤。 憨厚青年约翰顿时忍着泪服了软。 趴在地上的汤姆则起了身鸡皮疙瘩。 得亏这人有心加入血肉神教。 不然自己这动也不能动...岂不是...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 汤姆有个能让被扣走的伪金再度与血肉融合的秘法，不用伪金的帮助也能施展。 就是会费力一些，用的时间也更久。 而一旦重获伪金，他就能用秘法治愈自己被易升弄出的伤势。 见约翰屈服，汤姆于是向易升提议将伪金还给自己，不然连老巢在哪都找不着，加入血肉神教自然也无从谈起。 易升一行人没有异议。 汤姆是自己人，没必要自损战力。 反正有异心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今川河与【楚轩521】有救护方面的技巧，用止血喷雾、绷带什么的都有加成，遂由她们进行伪金的再植和伤口处理。 汤姆不知做过或是看过多少再植，指导起来条条是道，可惜今川河与【楚轩521】压根没有听他废话的想法，啪唧往里一按，呲呲呲呲喷了顿止血喷雾，绷带使劲一缠，最后打个结就算ok，疼得汤姆那叫个死去活来，嗷嗷乱叫，好几次险些昏迷过去。 还好有易升和李明帮忙，说待会轮流给他做人工呼吸，不要忍，想昏就昏，汤姆才忍住没有昏迷，让再植顺利结束。 值得一提的是，汤姆和约翰并不觉得玩家从背包“凭空”变出喷雾和绷带是奇怪或不可理解的事，之前“凭空”取出强光手电时也没什么反应。 这要么是出于游戏性的考虑，被游戏修正，要么就和伪金有关。 要知道，那个未知的理智损伤效应，可是对所有人无差别生效的。 换言之，这个被血肉诅咒毁灭掉的世界，早就没有了一般意义上的正常人。 血肉神、圣神，或许只是一群疯狂之人的妄想。 前者尚不清楚，后者似乎已被伪金证伪。 所谓的“秘法”、“指引”，到底是什么，也很难说。 言归正传。 之后，经过一番商议，众人决定一边和约翰救圣女一边帮汤姆拉人入伙。 救圣女是主线任务，能做就尽量做，探索不成隐藏世界观也有个保底的收益。 毕竟不做也暂时找不到其他事干。 拉人入伙则是为了加入血肉神教。 汤姆直到现在都有点懵逼，想不通易升一行人为什么突然反水。 其他血肉神教的信徒，哪可能轻信这么一伙来历不明的圣教信徒？ 况且他们还杀了一位高阶祭司、重伤了一位中阶祭司。 总得有个投名状，让人家看到诚意和实力才行。 听易升说他们会继续救圣女，约翰松了口气，十分主动地告诉易升，自己会帮忙。 “帮忙？我们可是要让你的同伴加入血肉神教的。”易升诧异道。 “我知道。”约翰坚定地看着他，一双拳头攥得颤抖，“虔信主的信徒是不会被你们的说辞蛊惑的，就像我一样。” “嗯...问你个事。”易升琢磨了下，“你该不会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主对你的考验吧。” “是考验。”约翰回答，“而我必将克服万难！” 易升撇了撇嘴：“说的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我们一下就成可恨的反派了呢~” “不，我爱你们，圣神也一直爱着你们。”约翰梗着脖子大声说。 听他这么说，易升和李明顿时笑出了声。 之前被“成为大人”威胁，感到害怕，所以想找点牌面回来是吧。 小孩就是小孩。 其他人则或多或少皱起了眉。 爱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出口的东西。 只有对待廉价的东西...态度才会如此随便。 “带路，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废话少说】对约翰说。 约翰点了点头。 于是，易升一行人，循着约翰的伪金给出的指引，向某支闪光之城的讨伐队伍走去。 更大的尺度上，他们在不断接近无法营地绑走圣女的队伍。 ... 半个小时过去。 暂时没有遇到人。 李明走之前扣掉了“破欲”身上的伪金，算上被变成感染体的两名初阶祭司的伪金，众人手头已有五块伪金。 之前，约翰循着伪金的指引带着众人赶路的时候，伪金具备的未知的伤害效应和理智损伤效应，拿多久会被触发、触发后会怎么作用在玩家身上，已被众人探了个七七八八。 最小的那块伪金大概有小拇指这么大，拿在手里超过一分三十秒，玩家的生命值和理智值就会以每秒0.2%的速度开始降低。 之后每过三秒，降低速度翻倍。 最大的那块伪金大概有大拇指那么大，伤害效应和理智损伤效应出现所需的时间更短，降低速度翻倍所需的时间也更短。 同时拿两块，两种效应出现所需的时间更短，降低速度翻倍所需的时间也更短。 不同的伪金各自累积的两种效应也是累积的，也就是说不能轮流拿不同的伪金来做任务，每隔一段时间都得让约翰或汤姆拿伪金，等待累积效应过去才能拿回来继续做。 众人一开始瞎走的时候掉了太多理智，目前理智从高到低分别为周希79%、李明78%、【废话少说】75%、今川河75%、【楚轩521】74%、【一拳二饼】70%、易升68%。 易升这么低，是因为上述所有结论有一半是他拿自己做试验得出来的。 什么叫献身精神啊（战术后仰）.jpg 咳咳，其实他这么做，是为了探索这个未知的理智损伤效应是否会带来某种好处，比如得到秘法什么的。 “目前来看，没什么好处。”他边走边琢磨，“估计是理智掉的不够多吧。” “嘶...好想爽一爽啊...” “秘法知识粗暴进入大脑的感觉一定超赞！” 想到这，易升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65 无尽黑暗，客人 与此同时。 地下水管道极深处，人工挖出的巨大洞穴里。 位于此处的血肉之圣所，格外热闹。 血肉之圣所是血肉神教用以破解血肉诅咒的场所，平时基本没有人会去门前宽阔的广场里活动，但今天他们却一反常态地打扫了卫生、拉起了横幅、摆设了成排成排的桌椅、拿出了许久不用的宣传讲义和写有核心教义的图书，俨然一副开学季的高校招待新生的架势。 遇到易升一行人的“破欲”和汤姆是个例外，一般来说，圣教的讨伐队伍根本对付不了血肉神教热情的传教士们，哪怕以多打少，也绝无可能战胜这么一群迫切需要新鲜血液加入，又身怀诡异秘法、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家伙。 要么像约翰找到的那支闪光之城的讨伐队伍一样，因宁死不屈而死，死后被当作饵来钓其他的讨伐队伍，要么被“圣神”压根不存在的冲击性事实破碎三观，浑浑噩噩间被引来此处，接受进一步的三观教化，最后成为血肉神的忠实信徒。 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杰瑞杰瑞，你昨晚跟汤姆做过了吧！” 见一时半会没有人来，桌后坐着的杰西卡笑眯眯地用肩膀怼了怼身边坐着的女孩。 被叫做杰瑞的女孩，披着身灰袍，发色也是罕见的灰色，眼眸则呈更为罕见的亮蓝色，给人以神秘恬静的感觉。 她羞恼地想说点什么，可话还没有说出口。 秀气的脸庞便像是活过来似的，一阵剧烈的蠕动后变为另一幅面孔。 成熟而美艳动人。 连带着贫瘠的身体也吹气似的饱满起来，撑得松垮的灰袍鼓鼓囊囊。 除过头发和眼眸的没有变化，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入侵成功，我已抵达预定地点。”女人面无表情地用冰冷的口吻记录行动日志，从椅上坐起，头扭一百八十度望向身后血肉之圣所的方向，紧接着身体也转了过去，“发现目标。” “行动开始。” 说完，女人目视前方，用夸张的幅度用力摆动双臂，一步一个脚印向血肉之圣所敞开的大门走去，像是强行去骑润滑油没有上好的自行车结果听到链条发出的咔哒咔哒声，光看她走路的姿态就能想象到关节正遭受的苦难。 看得目瞪口呆的杰西卡这才慌忙大喊。 杰瑞怕不是感染了血肉诅咒！要不然怎么会这样！ 但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人理她。 而且，所有人都像是根本看不见女人一样。 对这么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杰西卡马上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脸唰一下变得惨白。 “难道，感染血肉诅咒的人，其实是我？” “我的理智...已经被摧毁了吗...” “这...” 已经走远的女人，头扭过一百八十度望向杰西卡。 像是突然遇到什么费解的难题，冷硬的让人怀疑是否为钢水浇筑的面庞有了细微的神色变化。 “她不该注意到我。” 想到这，她仔细检查了一下杰瑞的数据构造。 不出所料，找到了一条隐蔽的双向数据交互通道。 “‘爱’。”女人读出通道名，然后摸向自己的后脑勺，打算切断该通道。 “等一下，她知不知道你来过并不重要。”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高处传来。 女人放下手，回头望去，看到了站在血肉之圣所门前平台上的光头老人。 老人身披猩红袍泽，右手握着伪金铸就的螺纹权杖，就这么定定地与女人对视。 虽居高临下，但并没有什么威严的气势，看起来就是个不幸秃头的老头。 而在知道伪金有多珍贵的女人眼中...他则是位难以战胜的劲敌。 非得主体苏醒，分得力量，才能与他较量一二，否则上去就是送。 “血衣主教查尔斯。”女人认得他，“你认得我？不可能。” 查尔斯笑了笑：“我已经连接上了主干的我。” “破灭之神教会、永生会、三柱神、伟大传颂者、历史监测局...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包括你的来历、你所属的势力、你是谁的分体，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所以呢，我又不关心你知道什么，没必要显摆人尽皆知的常识。”女人说。 查尔斯一怔，无法反驳，苦笑了起来。 “你说得没错，确实没什么好显摆的。” “跟我来吧。” 女人一动不动：“什么意思。” “你不是需要秘法知识和伪金来唤醒你的主体‘前兆’吗？不用抢，我可以送给你。”查尔斯说，“但作为交换，你得陪我聊聊天。” “聊天？”女人不置可否，“我不认为‘聊天’有足够的份量交换珍贵的伪金和秘法知识，你一定是想骗取我的信任，然后从我口中掏出永生会的秘密。” “绝无可能。” 查尔斯失笑摇头：“随你怎么想，我只是个被困在分支世界，哪也去不了的寂寞老头。” “因为知道的太多，找不到能聊到一起的人。” “你非要寻死的话，我这就让你死。” “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有胜算吧。” 女人：“...” 片刻后，她跟着查尔斯走进了血肉之圣所。 她是只为唤醒主干上沉睡的主体而存在的分体。 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得到秘法知识和伪金的机会。 ... 数十分钟后，女人提着一个公文包大小的黑色手提箱走了出来，里面装着查尔斯早就准备妥当的二十本秘法抄本和一块拳头大小的伪金。自从知道主干和分支后，他就一直在等一位来自主干世界的客人，各式各样的礼物不知道准备了多少份，就为了能让客人满意，最好能发展出个回头客。 主干之于分支，就像树的树干之于树枝那样。 一棵树可以有许多根树枝，但树干有且只能有一根，而且树枝必须依附树干供给的养分与水才能存活。 什么，你说榕树？ 呃...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查尔斯之所以这么热情，就是分支实在太多，而他又太老，或许下一位客人要在他死后才会到访，他可等不到那会。 面对一生可能仅有一次的交流机会，不热情才奇怪。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主干和分支的关系。 主干世界是个因结构极端牢固而使历史极为正常、不会出现波澜、且一直在有序推进的世界——什么叫“正常”，什么叫“有序”，历史监测局说了算。 分支世界不同，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 简单来说...分支世界就是突遭灾难或出现异常导致历史往糟糕的方向变化的平行宇宙，比如某某大国总统某天走在路上突然来了个平地摔，一脑门撞在一个路过的另一个大国的公民掉在地上的枪口上，不幸地被磕死，导致世界大战突然爆发，那么该宇宙就是个分支宇宙，而且是偏得挺离谱的那种分支。 这个被血肉诅咒毁灭的世界，就是那种极不正常、跑偏太远的世界。 当然，主干之于分支，分支之于主干，也并非只存在这么简单的关系。 只是从“可能性”的角度来说，分支世界基本是由糟糕的可能所派生出来的而已。 所谓的主体和分体也很好区分——活在主干世界的就是主体，活在分支世界的就是分体。 “谢谢你的无私帮助。”女人望向身后跟来的查尔斯，“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不，不用，我没那个意思。”查尔斯连忙说。 女人打断了他：“我是没有搭载情感模块的‘前兆’分体，你的‘意思’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请不要自作多情。” “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你的举动符合主体对‘孤寡老人’的描述，而且对我的帮助远大于我付给你的微薄安慰。” “依据主体的行事准则，我才做出这个判断。” “好吧。”查尔斯也不矫情，“什么好消息。” “一群‘外来者’正在你的地盘上活动，你最好去接触一下他们，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女人说。 查尔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前兆’的能力么...” “感激不尽。” 女人默默地看着他。 下一刻，她饱满的身体漏气似的泻了下去，脸也变回了杰瑞的脸，手提箱凭空消失。 “诶，我怎么在这。”杰瑞惊讶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的主教查尔斯。 然后莫名失落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我的胸...呃...好像本来就这么平...” “好讨厌的感觉。” 66 无尽黑暗，想法 也不知道什么国家会修建这么庞大的地下水管道，又或者是不知不觉间走入了与地下水管道相连的某废弃的地下军事基地，众人跟着约翰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走出地下水管道的范围，好像这地方根本就是走不出去的。 众人的精神绷紧又放松又绷紧又放松，又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走了数个小时，除过精力异常旺盛、血能又高的离谱的易升，其他人的精神和体力已经趋近极限。体力其实还好，累了磕药就成，有恢复体力的药，就是会稍微费点钱，但精神没法这么方便的补充，必须得靠休息来恢复。 【废话少说】率先提议休息，易升见今川河与周希肉眼可见的精神不振，估计再被吓几次就要因理智太低而被踢出游戏，立马心疼地拍板同意，于是众人就这么原地休息了起来。李明放下背上背着的汤姆，【楚轩521】和【一拳二饼】倚在墙边闲聊，支线任务什么的也暂且放了放，不急这一会。 易升将所有伪金收集起来塞进汤姆的裤兜，悄咪咪地跟他说了下自己的大胆想法，留给他去考虑，然后便扑至坐在管道上与今川河闲聊的周希身旁，身体靠过去笑呵呵地说：“周大美女~我进游戏前特地给你买了件衣服，要不要穿穿看啊。” “买衣服？”周希疑惑地看着他，下意识往今川河那边退了退，“为什么要给我买衣服，我根本不认识你。” “一回生两回熟嘛，要穿吗~”易升死缠烂打又靠了过去。 周希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起来，有意识地往今川河那边退，今川河却一动不动地支住了她。 受到意料之外的阻力，周希不禁侧头瞧了她一眼。 然后就看到了一脸的坏笑。 她这才想起...今川河与易升是一伙的。 “穿吗穿吗穿吗~”易升继续烦周希，顺便给今川河竖了个大拇指。 “什么衣服。”周希只好硬着头皮问。 站起来直接走掉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而且，自己身为警员，为什么要怕一个犯罪嫌疑人。 反过来才对。 易升听到她这么问，立马笑嘻嘻地从背包取出一双黑丝袜，兴冲冲地在她面前扬了扬：“就是这个！” 周希的视线跟着丝袜移动。 意识到这所谓的“衣服”是什么后，她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定定地看向易升：“收回去，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抱歉是我的错请您尽情辱骂我吧。”易升有被吓到。 他马上将丝袜收进背包，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低下了头。 谁也没有看到...他嘴角露出的那抹兴奋笑意。 被美女这么看着的感觉好棒啊！ 下一秒似乎就要被踩在地上践踏了呢！ 啊...光是想想就呼吸粗重，忍不住要站起来跑个一万米泄泄火！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是因为之前被恶灵粗暴进入引发的精神亢奋没有消退。 还是因为期待之后发生的事情呢？ 易升突然发现，晋升先天后的自己，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容易兴奋。 “年轻人精神点有什么不好。” 他满不在乎地揭过这茬。 汤姆这时费力地挪动着自己菠萝菠萝哒的身体凑近易升，小声说：“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要这么做？哪怕是劣化的血肉诅咒，也不是人类能承受得住的。” “说实在的，你连伪金都没有，就有那么强的实力，根本没必要冒险。” “我们的主教是个十分慷慨的人，他一定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易升此前告诉他的大胆想法就是想让自己成为血肉诅咒的变异个体，进而使用伪金获取秘法知识。反正血肉诅咒八成是不会被带进游戏主世界的，说不定真能白嫖到几个秘法，以后也能用呢！ 在他看来，掉了那么多理智也没得到半点好处，一定是因为自己不是血肉诅咒的变异个体，只要解决掉这个如鲠在喉的问题，或者解决一部分，其他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你就说办得到办不到吧。”易升拒绝了汤姆的好意，“我哪有功夫去找你家主教啊。” “勉强办得到。”汤姆无奈地说，“我可以用劣化的血肉诅咒感染你，再用秘法强行植入其他人的伪金，让你短时间内拥有操控伪金的能力，但具体能操控多久我不清楚，而且最后你一定会死，死后也不得安宁。” 其他人被他们的讨论吸引过来，听到了易升的回答：“短没关系！我硬啊...我是说实力硬，一定扛得住！” “就这么约好了啊，不准反悔！” 主线任务完成后卡着点让汤姆来一条龙服务不就行了嘛，又不是非得现在就做，易升可没这么猴急。 【废话少说】狐疑地凑了过来，问易升：“你们聊什么呢，怎么鬼鬼祟祟的。” “问他去。”易升不想搭理【废话少说】，便让汤姆为他解答。 不一会，所有人都知道了易升的打算。 除过和汤姆一样是npc的约翰听得一脸懵逼以外，其他玩家都理解了易升的想法。 他们的第一反应十分真实：居然可以这么玩？！ 以前想都没想过。 “我也要。”【废话少说】看向汤姆，“我的实力也不弱，一定扛得住。” 【一拳二饼】紧跟着也报了名：“我也要！” 李明正想喊我也要，易升立马瞪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李明于是打消了念头。 这游戏有问题，说不定血肉诅咒真能跟着玩家一起回到游戏主世界，甚至回到现实世界。易升自己债多不压身，根本无所谓，而陌生人的死活...不要说区区几个陌生人的死活，就算是全宇宙的陌生人突然死光也无关紧要，他只在乎自己的好兄弟李明和认识的人。 汤姆苦笑着点头答应。 他从没听到过这么奇怪的要求，而且是连着听到三次。 不久，众人休整完毕，循着约翰的伪金给出的指引向那支闪光之城的队伍走去。 然而...才走了不到五分钟，约翰就停了下来，连带着众人也停了下来。 他一脸古怪地看向身边的易升：“他们突然改变方向，朝我们这边来了。” “他们也在找我们？”易升问。 “对，不过...怎么说呢，我有不好的预感。”约翰皱起眉头，“我的伪金还在发育，不够大，没法知道他们那边的具体情况...等等，他们正在加速！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问问伪金，除了他们附近有没有其他人。”易升说着就动手将今川河与周希拽了过来，用门板护住。 【一拳二饼】见他这么做，马上护住了【楚轩521】。 【废话少说】和李明也戒备了起来。 片刻后，约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有。” 话音刚落...众人脚下的地面便轰然塌陷。 67 无尽黑暗，长处 通道大概有两米五那么高，对一伙身体素质优于普通人的玩家来说算不得什么，突然摔下去最多也就损失几个百分点的生命值，但对一场密谋许久的突袭而言、对一个天衣无缝的战术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开场白。 一掉下去，脚挨着地后，除过易升用门板护住且用力抱在怀里的今川河与周希，其他人，包括他自己，立马就被某种有着刺鼻气味的液体糊了一脸（背），泼了个湿漉漉。 单说被泼其实没什么，又不是被屎浇了一头，眼睛鼻孔嘴里耳朵眼被稀稀拉拉的粪水塞满，熏到头脑发晕，张嘴尖叫结果被粪水血入，作呕中失去战斗力，但结合众人在突兀的摔落导致的惊慌中惊鸿一瞥瞧见的火光...事情一下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被泼在身上的，闻气味，毫无疑问是汽油。 而汽油遇火...是会着火的！ 意识到这么个事情后...众人都僵住不敢再动。 约翰和汤姆也嗅得出其中的危险，一下也不敢动。 其他人是担心自己和在乎的人被烧死，易升也一样。 他一个人哪怕被人点着火也有把握将敌人尽数杀光，三千点血能带来的身体素质足以让他与数头成年的狗熊搏斗而不败，有利器便可轻易战而胜之，可女人和兄弟是一定护不住的。 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易升按捺下遭人算计的不忿，压抑着愈发激烈的兴奋，抑制呼吸、使其平稳，冷静地打量起自己的处境。 “嗨，各位。” 一个男人的说话声从易升身前数米外的黑暗中传来。 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这人十分愉悦，似乎正为自己成功设计了他们而洋洋得意。 前前后后至少三十丛“漂浮”在空中的橘红火焰随之出现。火光离奇地没有照出那些手里拿着火把、提着油桶，也许还拿着武器的人，能看到的只有火焰，导致看上去就像 火在凭空燃烧似的，但其实并非如此。 易升凭声音和直觉向黑暗中那人可能所处的位置投去视线，嘴里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无法营地，考伯特。” 考伯特报上姓名，手臂背在身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身处光明根本无法看到自己的易升，“敢问阁下是—” “我是你爷爷！”易升张口就骂，然后顿了下，给考伯特反应时间，不依不饶地继续骂：“爷的帅脸是不是贼好看？你这个只敢躲在暗处的臭虫、小脑发育不健全的脑瘫儿、比青蛙小便还要可耻的家伙！好好记住爷的脸吧！不然就连慈悲又宽宏大量的上帝也无法找出理由拯救你这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家伙。” “照我说的做，上帝至少会觉得你是个有眼光的傻逼。” 考伯特：“...” 其他人：“...” 所有人都跟见了鬼似地看着他。 易升自己也有点惊讶，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惹怒他——就像射爆后化身贤者后不解自己之前为何那么迫切地拖动进度条一样，是毫无作用、永远迟到的反思。 【废话少说】求生欲极强，反应极快：“嗨哥们，考伯特带兄弟！他精神有问题，不知道您这怎么称呼他这样的人，我们一般叫他精神病，而精神病呢，是一种发作起来自己会不受控制地胡言乱语的病！以前他也这么骂过我，比骂您的都狠十倍呢！” “你是他兄弟，那你也是我孙。”易升认真地看向他。 【废话少说】俩眼一瞪：“你他妈...” “住嘴，你们不要再吵啦！” 考伯特身边的一丛火光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约翰愕然道：“卡西欧？” “是你吗卡西欧！”他激动大喊，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圣女候选之一的卡西欧。 “艾伦，是你吗艾伦！”卡西欧也激动大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约翰脸色一尬：“我是约翰。” 卡西欧也尬住，棒读道：“哦，感谢你来救我。” 考伯特再也看不下去，他无法容忍自己接连被侮辱被忽视，也无法忍受这莫名怪异的氛围，大喊道：“都闭嘴！否则我马上放火烧死你们！” 易升咳嗽一声，顺坡下驴道：“抱歉，刚才的不敬是我的不对，我弟弟说的不错，我确实深受疾病困扰，时不时就会出口成脏、伤害他人，请您务必不要在意。” 【废话少说】：“...” 他忍住没有爆粗。 考伯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找不出什么毛病，只好生着闷气回道：“有病...就得赶紧治，不能耽误。” “您说的对，回头我就去找大夫看看。”易升使劲点头，诚恳至极。 随后，考伯特解释了下自己的来意，和为什么要采取如此有进攻性的措施。 事情得从数小时和更久之前讲起。 为了避免辉光与闪光之城的讨伐队伍用伪金追踪到掳走圣女候选的几支队伍，从而一路找到无法营地在地下水通道的据点，无法营地特地派出数十支队伍作为接应，让他们半路带走圣女候选，再让掳走圣女候选的队伍砍掉并拿走她们的部分肢体、衣物，好让依据伪金的模糊指引一路追来的讨伐队伍，误以为圣女候选还在自己一直追踪的暴徒手里，从而达到吸引或者分散火力的目的。 这个被血肉诅咒毁灭、陷入黑暗的世界，不容许一丝光芒存在。 电波作为一种频率与可见光不同的光，一脱离伪金之光的照射就会被黑暗吞没，什么信息也传达不出去。 没有通讯设备、无法交换情报的各支讨伐队伍，怎么也不会想到，六名圣女候选已经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十二名。 而想不到其中关键，显然就不会问伪金诸如“我们追的圣女候选是真的圣女候选吗？”、“圣女候选有没有被分成两份？”、“哪份更多？”之类的奇怪问题。 真相遂被黑暗吞没。 考伯特和其率领的队伍便是无法营地派去带走圣女候选的队伍之一——更准确的说，是带走半路带走圣女候选的队伍的队伍——也就是在后半段路再倒腾圣女候选一次的队伍。 之所以会被约翰认为是闪光之城的队伍，原因和上文所述的遭到蒙骗的讨伐队伍差不多。考伯特在行动开始前，就把无法营地提前数月从落后又疏于防备的闪光之城掳来的祭司和苦修者们编入了自己的队伍，并让他们也自己编队，这才有了这么一支“闪光之城的队伍”。 伪金给出的指引只有问题的答案，问哪里有闪光之城的队伍就只回答哪里有，问是不是就只回答是或者不是，能少回答就绝不多透露一丁点消息，而且，提的问题越具体，给出的答案就越模糊、越不说人话，反之则越清晰、用词也越简明易懂，所以一般用伪金的时候都不会问太具体的问题，只有少数聪明又有经验的祭司能参透不说人话的答案，获得有价值的“神启”。 考伯特之所以能如此突然的出现，是因为他将自己的队伍分为了两支，一支带着“闪光之城的队伍”，好让易升一行人认为他们还得几分钟才能赶过来，一支由他自己率领，也就是眼下这支。 而他们其实还不是最后将圣女候选带回无法营地的队伍。 为了确保能够万无一失地将圣女候选带回去，无法营地可以说是倾尽全力，考虑了方方面面，不仅准备了保险，还准备了保险的保险。 但问题偏偏就出在这里。 “卡西欧告诉我们，要是我们把她交给与我们交接的人，我们就会死，她也会死。”考伯特说，“得知这个情况后，我马上问了问我的伪金，结果你猜伪金怎么说。” “伪金说，卡西欧说得对。”易升说。 考伯特发出一声苦笑：“没错。” “然后，你又问你的伪金，怎样才能活下去，于是你找上了我们。”易升说。 “对。“考伯特回答，“不过我是让卡西欧问的，她虽然蠢了点，但好歹是个圣女候选，伪金比我们好用的多。” “你竟敢诋毁本圣女的智慧！我要是活着回去就让艾伦杀了你！”卡西欧愤怒地大喊大叫起来。 然后被考伯特啪地扇了一耳光，委屈地闭上了嘴。 约翰突然舒服。 他暗恋卡西欧，一直担心着卡西欧的安危。 现在，幻想破碎。 一切都变得不同。 “你事先就对我们的实力有所认识，担心我们不合作，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易升瞧了眼突然发笑的约翰，嘴上继续分析。 考伯特惊讶地望向【废话少说】：“他不是精神有问题吗？” “哼。”易升知道他在问谁，轻笑一声便利索地往下脱裤，“庸俗的人只能看到他人的短处。” “而我，不仅长，还噗！” 周希一记肘击打在了他的胃上。 68 无尽黑暗，隐藏剧情! 满口虎狼之词的易升遭到周希正义的肘击制裁，佯作疼痛捂住肚啊啊地叫唤了起来，已经解开的裤腰带致使裤子向下滑落少许，待在易升和门板间狭窄空间里的今川河连忙捂住眼睛别过头去，一脚踩在他的脚趾头上，羞恼大喊：“你倒是提起来再装疼啊！” “抱歉。”易升立马停止叫唤，不好意思地提裤系紧裤腰带，“下次还敢。” 然后又捂着肚呜呜地叫唤了起来，视线移至周希的侧脸但又马上移开，一边观察她的反应一边装，好让自己的卖惨能恰到好处地刺激到她内心的柔软，引来同情与更多的关注。 今川河和周希就一个反应：“...” 最好不要搭理他。 忽略易升一刻不间断的叫唤，考伯特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会让卡西欧帮忙找出谁是能帮助我们的人。”他揪着卡西欧的头发出现在众人眼前，暴露在伪金之光下的是不修边幅又被强烈的紧张与不安折磨到心力交瘁的大叔脸，从他浮肿的眼袋和满布血丝的眼睛便可窥知一二，再一看则会被他过分强健的体魄和全副武装的像是旧时代军人的打扮吸引，让人不由得想到才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空气中似乎都有硝烟味在弥漫。 而他揪着的女孩，穿着被撕破过数次的纯白公主裙，娇小而青涩，脸上能看到隐约的泪痕，左手有伤，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从美化后的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少女，因被伤害而充满痛苦却仍不失纯真与烂漫，但结合之前她说过的话，再仔细一看，就会看出其内的败絮——所谓的纯真烂漫，不过是幼稚无知。 “然后。”考伯特说，“我会用其他起不到什么帮助的人，胁迫他们帮助我们。” “当然，事成之后，我会放走各位。” “各位怎么看。” 【废话少说】皱起眉头：“就这？你怎么让我们相信你。” “与其被你利用后杀死，不如一开始就拼个两败俱伤。” “对。”【一拳二饼】站了出来，“连汽油泼人这么凶残的事都干的出来，事成后突然杀了我们也说得过去吧，你们不就是伙暴徒吗？” 考伯特用力地叹了口气：“好吧，不付出点什么确实没法让你们信任我。” “这样，我的命交给你们，其他人！”他略微提高嗓门，“愿意的就吱一声！让他们看看咱们的诚意！” “哦！” 考伯特麾下的所有人齐声大喊。 火光闪动，一瞬间照亮他们的面容，又飞快没入黑暗。 “你打算和我们交换人质？”【废话少说】怀疑地看向他。 已经占尽优势...怎么可能用一换一这么不明智的方法博取信任？ 太蠢了吧。 一定有诈。 “是的。”考伯特平静地看着他，“我们的任务就是交接，只要圣女候选能活着被我们的同伴接收，我们死不死其实根本无所谓。” “不怕我们得到人质就翻脸不认人？”【楚轩521】说。 考伯特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怕的，我死了会有其他人接班，其他人死了还有其他人接班，除非你们能一个不留的杀光我们，否则只要有一口气，我们就会不择手段地完成任务，谁也不能阻止我们。” 【废话少说】和【一拳二饼】被震了下。 他...似乎是认真的。 这视死如归的气势...不太可能装出来吧。 汤姆突然说：“你们该不会是在为那个计划卖命吧！” 考伯特眯着眼看向李明背上的汤姆，浑身上下陡然散发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像是一头发现猎物的饥饿老虎，身旁的卡西欧一个哆嗦就软了下去，但又被他强硬地拽着头发提了起来，发出惨叫，“你是谁？外人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 “血肉神教，汤姆。”汤姆脸色复杂，“你们老大数十年前向我们的主教请教过有关那个计划的细节问题，我的导师‘破欲’那时是主教的徒弟，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后来告诉了我。” “‘破欲’的徒弟么。”考伯特恍然，“难怪会知道。不过，你不知道的是，我们已经用十年时间攻克了连你们血肉神教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想必你也猜得出来，关键就在圣女候选们身上，不然我们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去得罪圣教。” 汤姆叹了口气：“不，问题从一开始就不在问题上。” “据推算，血肉诅咒没有被外力阻止的话，现在至少已经感染了三分之一个银河系，你们用落后的火箭技术造出的飞船连已经感染的地方都飞不出去！而且，血肉诅咒的变异速度跟它的传播速度一样快，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挑战什么。” 考伯特冷哼一声：“你一个小祭司都能想到的问题，我们这么多人想不到？” “就你聪明是吧，大天才。” 他麾下不少人都听得笑了起来。 汤姆被笑得面色发窘：“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挺想让你们的计划成功的。” “但可行性实在是...至少用个靠谱点的计划吧。” “好了。”考伯特不想和他废话下去，“卡西欧，帮个忙吧。” 卡西欧呜咽两声，楚楚可怜地望了眼听得呆住的约翰，用有伤的左手指了下【废话少说】：“他能帮助你们，”说完又指了下李明：“他也能帮助你们。” “其他人都没用。” 易升一脸懵逼：“我呢！” 他正听得心情激荡，为考伯特与汤姆寥寥数语中勾勒出的庞大计划而心动不已，恨不得立马化身易多鱼投一个亿进去，可到头来怎么连帮个忙都不行啊！ “你就是个恶心的废物。”卡西欧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跟约翰卖惨，看得他才被熄灭的“爱”意又重燃了起来，生出斗志。 或许再努力努力她就会喜欢自己也说不定。 见约翰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卡西欧略微放下了心。 可算有个自己人能使唤了。 而除过易升，其他人也对考伯特与汤姆提到的计划十分好奇，绝对跟隐藏剧情有关，这下隐藏世界观（血肉神教）与隐藏剧情（这个计划）都被探了出来，可以说是大丰收！ 连心根本不在游戏上的周希，也不由得被徐徐展开的游戏剧情吸引——好吧，其实是因为她已经“确诊”了易升，注意力这才发生了转移。 不过考伯特看起来似乎并不想多说，估计一时半会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只能尽量配合，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话说回来...那个叫卡西欧的圣女候选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 易升不是这实力最强的人吗？ 居然说他没用。 莫非“是否有帮助”，其实和实力强弱没有关系？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么一种可能，卡西欧也犯不着为了一时的喜恶故意骗人吧，不然她也会死的。 考伯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的伪金告诉他，卡西欧没有骗人。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易升虽然有心证明自己的实力，但考伯特已经因为和众人的交谈浪费了不少时间，他不想再拖下去，决定后便雷厉风行地将易升、今川河、周希、【楚轩521】和【一拳二饼】用掺杂伪金的锁链将胳膊和腰绑在了一起，从一个人变为一条人，也把自己和身边的四名下属用一样的方式绑了起来，顺便浇上了汽油，并给了【废话少说】一支伪金火把。 圣教将伪金当做接收神启和使用秘法的中介，血肉神教将伪金当作研究血肉诅咒的力量和突破口，无法营地则发挥了伪金作为矿物的潜力，将伪金铸成合金、掺进化合物，大规模运用在生产生活中，极大地提升了无法营地公民的生活质量。 那个看似不起眼的火把就是他们近年在伪金实用化领域取得的突破之一。 有伪金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且往往身居高位、肩负着某种生产要职，平民老百姓总不能时刻去劳烦他们吧，于是伪金火把便应运而生。虽说暂时还不能取代伪金的种种作用，但用作小范围、短时间的照明，却是绰绰有余，完全能满足大部分需求。 而且这伪金火把还能在节能模式和全功率模式间来回切换，既灵活又方便——节能模式指的是不照明只发挥降低现实扭曲度的作用，让人能在黑暗中使用电器、火器，保证最低限度的生存条件，全功率模式则能更强有力地降低现实扭曲度，起到驱逐恶灵、威吓游荡感染体的作用，并让火把发光照明。 此前易升一行人之所以只能看到火焰，就是因为考伯特和他的属下用的都是节能模式。 伪金锁链也有门道，只要打出某个固定的结，就有了能与某人的伪金共鸣的能力，照一定的方法去做，就能使其成为手铐和钥匙的关系。 没有对应的伪金钥匙发送指令，就打不开伪金锁链打的结。 绑住易升一行人的伪金锁链的钥匙，在考伯特麾下一名叫汤普森的男人手里。 绑住考伯特及其下属的伪金铁索的钥匙则在汤姆手里，易升一行人的伪金也由易升交给了他，否则谁带谁死。 约翰作为一个“没有用”的“其他人”，经卡西欧苦苦求情才免于被伪金铁索绑住。 他实在弱得可怜，绑不绑都没什么关系。 但在约翰自己看来是卡西欧的求情起了作用才让自己免于被绑。 就这样，他怀揣愈发清晰、具体的妄想，与考伯特一行人和易升一行人，向那支交接队伍走去。 69 无尽黑暗，相残 伪金锁链说沉不沉说轻也不轻，至少比麻绳重，一路下来这么绑着走极耗体力，对精神也是种折磨，而且累可是实打实的累，不像疼痛会受游戏削弱。 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体力最弱的今川河就险些一个踉跄栽倒，不久【楚轩521】和【一拳二饼】也叫起了苦。周希的属性不比他们强，也走的气喘吁吁、满头热汗，只有易升跟没事人似的，一点不累，倒是考伯特麾下拖着他门板的那人，累得够呛。 李明这氪金佬买了几十瓶恢复体力的药水，见众人这么累便慷慨地拿出来喂给了他们。考伯特和他麾下的四个人看起来也挺累，不过他们姑且还算不上是友军，李明就没有给他们喝。 汤姆最为悠闲，他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和考伯特又有那么点关系，一路都是考伯特麾下的人轮流背着他走，可谓是十分惬意。 约翰时刻跟在卡西欧身边，嘘寒问暖自不必多说，他还绘声绘色地讲了下遇到易升一行人之前发生在朋友身上的惨剧，以及之后易升和李明违背神启强行杀死恶灵的事。 得到卡西欧的悉心安慰后，一脸的开心。 深陷她一颦一笑间“不经意”露出的青涩风情，不能自拔。 只有他一个人看不出来，卡西欧只是在敷衍他，利用他。 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约翰也没有看出来。 从他拿朋友的死当作索取卡西欧的关注与安慰的谈资说出来后，考伯特一行人看他的眼神就变得鄙夷了起来，态度也更加冷漠。 而他对考伯特和易升一行人的态度，也在发生变化。 后者大多被绑，被前者当工具人用，而他身上却没有锁链，差别待遇令他痛快不已。 前者则是掳走卡西欧的暴徒，卡西欧越卖弄风情，他心肝越颤，就越恨前者——不那么明智的是，他是光明正大地在恨，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这令他莫名生出一股“正义”的气势，就像出身名门正派的正义人士对上无恶不作的邪道门派似的，一脸的凛然磊落。 或者说...一脸的自以为是。 易升收回视线。 他被绑住后就一直在观察这个在剧情上渐渐变得可有可无的家伙。 作为引导玩家发现隐藏世界观、引导玩家间接发现隐藏剧情的人，看似废物的约翰，也许会在之后的剧情里发挥余热。 而比起发挥余热...易升认为他更可能会从一个正派角色转变为反派角色——卡西欧的出现让他有了充分的转变理由。 谁让卡西欧是个婊，约翰骨头里多少也流着股坏水呢。 就这样，在这似乎催生着什么、孕育着什么的黑暗中，两个小时过去。 考伯特和易升一行人，停在了距交接队伍步行十五分钟远的地方。 再近就可能被他们的伪金觉察。 带着伪装成闪光之城队伍的另一支队伍，途中已与考伯特汇合。 当下，考伯特一行人共四十二人，算上七名玩家和汤姆、约翰，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个人。 “卡西欧，伪金怎么说。”考伯特问道。 “正面交战，你们至少会死一半以上的人。”卡西欧说。 考伯特松了口气：“这么说，我们可以把你活着带回去。” 交接队伍无法信任的现在，只有亲自带圣女候选回无法营地这一条路可走。 卡西欧点了点头。 约翰上前攥住她的手，嗓音因紧张而发尖：“回去后，你们会对她做什么？” “闭嘴。”考伯特瞧都不想瞧他一眼，“能绕路么？” 卡西欧闭上眼虔诚地询问伪金，片刻后睁眼道：“不行，他们在通往无法营地的所有路口都埋设了炸药，一旦发现敌人接近就会引爆炸药掩埋通道。交接队伍会在我们挖掘通道的时候包围我们，只有先杀光他们才有时间挖掘通道。” “我呢我呢。”易升问。 卡西欧嫌恶地瞥了他一眼：“你第一个死。” “伪金似乎得不到这么具体的‘神启’吧。”易升怀疑地看着她。 “你个连伪金都没有的废物，居然敢质疑我。”卡西欧冷笑连连。 易升也笑了出来，意味莫名。 【废话少说】接过话茬，瞧了眼考伯特身上的伪金锁链：“你不上阵吗？你要上阵的话，我们的人不能这么被绑着和交接队伍开战吧，万一被攻击不是连跑都跑不了。” “卡西欧。”考伯特说。 卡西欧心领神会地看了眼易升一行人：“他们不会趁乱袭击我们。” “不过...不能放他。”她看着易升对考伯特说。 “为什么。”考伯特问。 “他会坏事。”卡西欧说。 “你怎么就跟我过不去啊。”易升不满地嚷嚷了起来。 “他是我兄弟，不放我就划水，能让你们多死一个就多死一个。”李明说，不善地看向卡西欧，“小姑娘，你是在玩火。” “哼。”卡西欧悻悻地移开视线，约翰则回之一瞪。 考伯特心里有了计较，命令汤普森解开所有玩家身上的锁链，汤姆也随之解开考伯特和其下属四人身上的锁链。 “休整五分钟，五分钟后开始突袭，无论如何也要把卡西欧活着送回营地！”考伯特环视下属，拿来一根伪金火把，高举过头，火光照耀下的是一张憔悴而又格外坚毅的脸庞，深褐色的眼眸中跳动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我们的牺牲将照亮子孙后代的世界！” “我们的牺牲将照亮子孙后代的世界！”众人高举火把，掷地有声地喊道。 约翰不明所以。 卡西欧爱慕地看着考伯特。 汤姆发出一声叹息。 易升一行人有被震撼到。 ... 十分钟后。 交接队伍所在的通道。 一片黑暗中，影影绰绰闪动着上百点火光。 交接队伍的队长，站在通道口的亚恒。 嘴里叼着香烟，徐徐擦拭着手里的砍刀。 “亚恒。”又有人凑了过来，“考伯特是你哥哥吧，下得去手吗？” “废话。”亚恒不太想搭理这人，他现在谁也不想搭理，“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 “你们可是兄弟啊，凭他的地位和声望难道争不到一个资格？”那人说，“只要你求求情，他至少会塞你进货舱，不少人都是这么取得资格的。” “拜伦，注意你说的话。”亚恒冷冷地看向这个被叫做拜伦的男人，尖锐的目光几乎要捅破黑暗扎进他的眼里，“凭什么由他们来决定谁能上船谁不能上船？好好想想吧，为什么我们能活到现在，是什么让我们有烟抽有酒喝，不用担心吃不到下一顿饭，也不用担心喝不到干净的水？” “是实力！” “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活下去！” “弱者就不该上船。” “他们只会让劣质的基因传下去，毒害我们的子孙后代！” “行了行了，别激动。”拜伦说，“我就随口那么一问。” 亚恒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下一刻，他手心处的伪金，绽放光芒。 “敌袭！” “是考伯特他们！” 有人大喊。 亚恒心头一颤，手里的烟一哆嗦掉在了地上。 “操。” 他一脚将烟碾烂，深呼吸一口气，望向身后。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走！” “哦！” 70 无尽黑暗，累不累啊 发育状况相差无几、伪金大小差不多的情况下。 你用伪金发现我的时候，我也能用伪金发现你。 就像两个对着照的雷达。 没什么好躲掩的，也不可能用上什么奇谋妙计。 狭路相逢，勇者胜。 谁能在这拼上性命的搏杀中站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狭长而又逼仄的黑暗通道中，两伙人舍命向对方冲去。 火光在模糊中上下移动，划出死亡的弧线。 脚步轰响，乃是催命之音。 “三分钟后接敌！”汤普森喊道。 他是考伯特的心腹兼挚友，所以之前考伯特才将钥匙交给他。 现在，他则是和考伯特冲杀在前线。 “弩箭上弦！”考伯特吼道，而后奋力拉动牢牢固定在自己左臂上的强弩之弦，一时间通道里尽是沉重的上弦声，让易升一行人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阵仗的约翰、卡西欧不禁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光听那弩弦颤动发出的巨大声音，就足以想象出弩箭的可怖威力。 事实也确实如此。弩与弩箭采用了无法营地最先进的伪金工艺，十米内能够轻而易举地贯穿人体，还可以三连发，其精度和射速几乎能与枪械匹敌，维护、保养也十分方便，基本就是废土时代的枪。 而且也不必担心射到自己人，考伯特一伙是无法营地千挑万选的精锐，对上普通人个个都有徒手一打十的实力，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都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基本是瞄哪射哪，半厘米都不可能偏。 同在一线的李明和【废话少说】各自分到了一件防刺防割的衣服，聊胜于无，打起来不可能指望一件衣服去扛伤害，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事先考伯特一行人也料不到会出这么大的偏差，携带的防具和武器只够他们自己用，两人分到的衣服还是从伪装成闪光之城队伍的几名祭司身上脱下来的，寒酸的要命。 易升几人和约翰、卡西欧、身体恢复到勉强能跑的汤姆，被考伯特安排到了队伍的中后段，既是前线冲杀的两人的人质，也是保护卡西欧的防线。 其中，易升被他选为了保护卡西欧的人，得到了他的伪金匕首——用处看似不大，但却是一种授权，是信任他、给予他权力的意思。 考伯特相信伪金给出的讯息，但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拖着易升门板的人一路上有多累，他看得一清二楚，而易升却用这门板当武器用，可想而知他有多大力气。 而且，经过与汤姆的秘密交流，考伯特已经知道易升一门打死“破欲”的事。 他的实力根本不是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反倒是离谱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破欲”可是名高阶祭司！伪金发育极为优良，是先天的优秀基因和后天的不懈努力所共同成就的罕见人才，虽年轻但已有竞争主教之位的资格和实力，放在以前可是广受尊敬的大人物！ 哪怕不用千奇百怪的血肉秘法，单肉搏，只让他用一只手，考伯特都没把握伤到他一根汗毛。 让这么强的易升去保护卡西欧，绝对万无一失。 不过...他从头到尾都十分顺从，被锁链绑住时没有反抗，汽油挥发完后也没有动作，而是一直在积极配合，一定另有所图。 连自己都能强行挣开锁链，他怎么可能做不到。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资格去考虑他在图谋什么了。 有什么人就得用什么人。 至于说卡西欧的伪金为什么没有将他划为“有帮助”的人，或许是卡西欧自己有下意识地想要自保这么一重因素在内——让易升去了最前头，不就没人来保护她自己了吗？ 人之常情。 而且，归根到底...确实是她的命更重要。 由她去吧。 “一分钟后接敌！”汤普森大喊。 考伯特骤然咬紧了牙关。 要上了！ 无穷无尽的稠密黑暗阻绝了声音与光的传播，两伙人只能看到自己的伪金照亮的数十米前路，只能听到自己人发出的脚步，但在脑海里、意识中，他们已经“看到”了对方，已经“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于是所有人都在狂烈冲动的催促下不约而同地开始加速，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 直到某一刻。 伪金发出震撼心灵的嗡鸣。 “杀！” 考伯特与奔来的亚恒面目狰狞地喊道。 下一瞬，光路交汇。 两拨人短兵相接。 丢掉了手里的火把。 弩箭第一轮齐射！ 弩箭第二轮齐射！ 弩箭第三轮齐射！ 弩弦发出的具有弹性的嘭嘭声不绝于耳。 人就这样向迎面射来的弩箭冲刺。 时间似乎变慢了。 惨叫声、倒地碰撞声，随之传来。 考伯特并未认出亚恒，亚恒也没有向近在咫尺的考伯特多看一眼。 强烈的杀意击碎了所有会导致行动与反应变慢的念头、思绪。 千锤百炼的身体所拥有的条件反射取代了所有的犹豫与不安。 杀！杀！杀！ 杀到没有一个敌人为止！ 弩箭射了七七八八，数十米的距离用尽。 两拨人立马进入了凶险至极的白刃战。 李明和【废话少说】不是什么头一次玩游戏的菜鸟，类似的场面早就见过不知道多少次，虽被弩箭射伤，但早就叼在口里的血瓶牢牢锁住了不断下降的生命值，经过削弱的痛觉也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不畏生死的铁血硬汉，眉头都不带皱的。 第一拨对冲过后，【废话少说】边用木杖招架敌人的猛烈攻击，边从背包取出手枪。 技能有释放时间，子弹可没有！ 然而，他才取出枪，就发现，李明嘴里叼着的血瓶变成了手雷。 左手和右手里也各有一枚手雷。 “你...”【废话少说】一脸愕然。 他要在这么狭窄的地方用手雷吗！ 交易市场里，一枚手雷近一千游戏币！他居然一下就拿出来了三枚！ 有钱人都是这么玩游戏的吗！ “废话少说，掩护我！”李明嘴角咧开，像是在笑，右手握住嘴里咬着的手雷猛地一拽，用力一扬，手雷便擦着不少人的脑袋飞向亚恒队伍中后方。 【废话少说】下意识瞪大了眼。 他连忙收回手枪，拽着李明往后躲，结果猝不及防下被人连砍几刀，一下去了大半条命。 幸亏李明反应够快，用魔能之力一脚踹飞了那人。 不然再被砍个两三刀，【废话少说】八成就得交代在这。 与此同时。 被李明扔到空中，撞到天花板，落下来砸在某个倒霉蛋脑袋上的手雷，轰然爆炸！ 只是瞬间，离得较近的几人就被炸了个稀巴烂，离得稍远的几人也被冲击波震碎内脏，像是被大锤从背后砸中似地离地飞了起来，空中就七窍流血没有了呼吸，更远一些的人则被震耳欲聋的声响和已经减弱不少的冲击波震翻在地，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其中就包括考伯特。 场面为之一静。 至少十人被这颗手雷炸死炸伤。 “随身携带的爆炸物么...确实是不错的帮忙。”趴在地上的考伯特勉强扯动嘴角。 然后拼尽全力，撑起身体，挥拳打向身边敌人的脑袋。 那人知道不能硬吃这一拳，奈何比考伯特离爆炸更近，身体更不听使唤，躲闪不及中了一拳被打的晕晕乎乎，随后被考伯特夺走随身携带的匕首一匕捅进后颈，死在了地上。 接着，仍无法站起的考伯特，就这么爬着向最近的敌人接近。 但下一刻，他身后，离爆炸更远的一人，半蹲在地，扑过来拽住他的腿，举起匕首一匕捅进他的大腿，吃痛的考伯特反身就与他缠斗了起来，致使匕首在肉里旋动一圈。 如此种种...哪怕站不起来，趴在地上的人们也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厮杀，不肯罢休。 远处，经过激烈的拼杀，一刀捅进汤普森胸口的亚恒，下意识回头看去。 ——简直是人间地狱。 “他妈的。” 亚恒骂了一句。 马上又和同伴一起向前突进。 圣女候选就在队伍深处，只要杀掉她，死再多的人也没关系！ 而在他继续突进的时候，李明又一次举起了手雷。 注意到他，试图用弩箭射杀他的敌人，被丢掉木杖的【废话少说】一一用手枪点杀或打伤。 易升也在这突然变得空旷的通道里注意到了带头冲来的亚恒。 他瞧了眼身边或愕然或慌张或呆滞或被吓到的几人，又看了看手里的伪金匕首，叹了口气。 “人啊，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 门板倒在地上。 关节摩擦发出的咔咔声响起。 ... 十秒后，一路冲来遍体鳞伤的七个人，被易升用伪金匕首一一杀死。 71 尽头，萝莉就是力量! 来自过去的世界，和某种程度上也来自未来世界的手枪、手雷，与战斗力爆炸的易升加入战斗后，亚恒和他率领的精锐队伍的结局便已注定。 十分钟过去，最后一名敌人被考伯特手下的几人砍杀后，被两拨人的伪金之光照的格外明亮的通道又一次沉入黑暗。 说来好笑，杀的最激烈的时候，是光最明亮、黑最黯淡的时候。 杀完，光芒消失，黑暗又卷土重来，笼罩了所有人。 让人不禁怀疑，战斗有何意义。 【楚轩521】和【一拳二饼】受不了遍地的尸体，用手撑着墙呕吐了起来。 周希和今川河脸色难看。 李明和【废话少说】沉闷不语。 易升摩梭着门板的剑柄，一脸平静地搂住周希和今川河。 直到两人投来不善的眼神，才默默放开，感慨起战斗之惨烈。 战斗，听起来是个挺酷的词，让人不由得分泌肾上腺素、热血沸腾，恨不得做点什么发泄一下过于旺盛的精力。但事实上，血、皮开肉绽、一张一合的伤口、从腹腔流出的内脏、被砍掉的手与手指、咕噜咕噜滚在地上的眼球、挂在身体上就一点皮连着的脑袋、尸体、尸体、尸体、死亡、死亡、死亡，才是战斗。 不死人最多叫打架斗殴。 而就算从残酷的战斗中活下来，其实也不会感觉到什么“胜利的喜悦”。 有的只会是死的不是自己的庆幸、一次次杀死他人又濒临死亡带来的麻木、沾在身上难以洗涮的血污与仇恨。 没有一丁点可被称为美好的东西。 糟糕透顶。 ... 活着的人在尸堆里翻了会，找到了考伯特。 他已经因失血过多而失去了意识，不久就会死亡。 “我们没办法救他，走吧，能动的人尽量跟上，不能动的不要乱动，我们将卡西欧送回去再来找你们，能撑多久撑多久！”一名叫诺曼的青涩男孩雷厉风行地接过话语权，他脸上的绒毛尚未褪去，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却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站出来领导他人的气魄。 活着的七人和重伤到没法动弹的三人没有意见，他们知道考伯特不久前私下和诺曼说过话，八成就是在交代自己死后该怎么办。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你们的话...”诺曼警惕地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易升，后者勇猛的表现让所有活下来的人都记忆深刻，也发自心底地为那暴熊般的力量感到畏惧，来自考伯特的提醒更让他担心，不过，担心归担心，用还是要用的，但至少得试探一下：“想去哪就去哪，不要跟来就好。” 诺曼不像考伯特那么具有决断力，但在队伍死伤大半的情况下，小心和谨慎更重要，而他恰好就是个心思细腻又足够聪明的人，所以考伯特才选他做领队。 “带我走！我为营地立过功，我为考伯特流过血！你不能这么对我！”毫发无伤的易升举起门板大喊，一脸委屈。 “我也一样！”李明跟着举起拳头大喊，也是一脸委屈。 【废话少说】紧跟着也表了态。 这必然是个隐藏剧情，都跟到这了怎么也不能放他们走！ 不然血药体力药什么的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其他人多少也这么觉得。 来都来了嘛。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诺曼有了计较，没有一口回绝他们，而是继续试探。 易升一行人虽然穿着圣教的衣服，但和出身圣教的祭司约翰似乎并不熟，反倒是跟血肉神教的汤姆走的很近，而且，那模样别致的“手弩”和能随身携带的炸药可都不是圣教的人能拿出来的东西，他们更可能是股来历不明的势力。 眼下，离无法营地最近的交接队伍突然成了一心想要杀死圣女候选的暴徒，谁也不知道老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欢迎的队伍还是另一支已经占领了老家的暴徒，最后发现是前一种情况当然再好不过，但不是的话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啊。 易升一行人或许就是转败为胜的关键。 如此种种，不止得到考伯特提醒的诺曼这么想，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想到了一点。 “你们不是要上天吗？我也要上天！”易升眼里有星星闪烁，“我们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啊！我是要成为太空人的男人！” “俺也一样！”李明tui掉才塞进嘴里的血瓶，又举起拳头大喊。 “...”诺曼看向【废话少说】，“你呢。” 【废话少说】楞了下。 说“这是个游戏，我是来做任务的”应该不行吧。 他想了想，喊道：“我一样是要成为太空人的男人！” 然后【废话少说】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 喊之前还不觉得，喊完才发现...这也太中二了吧！ 一旁的易升有被吓到，瞪了他一眼：“你个老gay！滚啊！” 【废话少说】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色顿变：“你他妈故意找事是不是...” “你们呢？”诺曼及时打断一场嘴仗，望向其他人。 【一拳二饼】认真地看着他：“我体内的洪荒之力告诉我...我是一定要成为太空人的男人！” 【楚轩521】扯了扯他的衣角，脸臊得通红：“好好说话不行吗！怎么突然玩尬的...不过我也去。” “你们呢？”诺曼看向今川河与周希。 今川河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摊手道：“不应当，我是只走路会平地摔好让观众看**的笨蛋萝莉，什么都不懂哟~” 说完冷着脸吐了吐舌头。 看得易升一下就心头火热起来：“奶酪诚不欺我也，萝莉就是力量！” “无萝莉，毋宁死！” “我好了！” “你是想说培根吧。”周希无力吐槽，边说边尬着脸对诺曼点了点头。 诺曼也向她点了点头，就这么认可了众人的理由：“我们无法营地最讲公平，一份付出就是一份报酬，只要你们表现突出，得到长老们的认可，虽然不一定能得到上天的资格，但至少会得到一大笔物资奖励。” “能看发射现场吗？不能上也得让我们过过眼瘾吧。”易升嚷嚷道。 长老估计就是官员的意思吧，蛮好理解的。 “没问题。”诺曼一口答应。 虽然不太清楚什么是发射现场...但想来是有的，答应下来再说。 理由什么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别太离谱就成，诺曼要的只是一个足以让自己的伙伴和他们都认可的联结，要的是一种能让所有人安心的稳定的利益关系——许诺出的物资才是重中之重。 在这遍布黑暗与杀机的废土....物资是任何势力和个人都不会拒绝的东西。 诺曼利用易升一行人有某种不想脱离自己队伍的隐晦理由，轻松达成了雇佣关系。 虽不牢固，但胜在有。 “我这么轻松就认可了这个胡闹的理由...他们的聪明人应该已经觉察到，我已经知道他们有某个不为人知的理由了吧。”诺曼心想。 绝不能放松警惕，尤其要警惕易升。 他，可不止是实力强啊。 而易升，把玩着考伯特给他的伪金匕首，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诺曼频频打量自己的眼神一样，立马点头，脸上带笑，高兴地说：“就这么说定，走吧走吧，不要浪费时间！” 诺曼的伙伴不明所以，诧异于他的热情，但并没有多想。 听到物资生出热情是好事，一脸冷淡地答应下来才值得怀疑。 就这样，易升一行人跟着诺曼几人向无法营地走去。 汤姆是不必问的，他在某种程度上是和易升一伙的。 卡西欧，一个工具人，当然也没必要问。 约翰的话...诺曼和其伙伴根本不需要他的力量，所以也不必考虑他的意见。 最该表现出勇武的时候，他站在卡西欧身边畏首畏尾的模样，活着的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 说自己什么都不懂的今川河，至少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帮上忙。 后来卖了个萌，也算是安慰众人战斗后疲惫的心灵。 约翰呢，从头到尾沉默着，像是想把自己从众人里摘出去，生怕自己被注意到似的，却又用火热的眼神看着卡西欧，不知道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简直呵呵。 而约翰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又一次遭到了众人的排挤。 血与死刺激到了他，令他不由得生出自己大杀四方、博得卡西欧青睐的幻想。 直到现在...他也还在想。 ... 众人走后不久，一点光芒陡然自某具尸体的血肉中绽放。 一个手持权杖的光头老人，随之出现。 他是血衣主教查尔斯。 他一直跟着众人，观察着众人。 此时因重伤待在通道里的几人，看到他就像看到团空气，视线的焦点不在他身上。 没有人能看到他。 “外来者...” 查尔斯捡起地上的弹壳，望向众人走去的方向。 “凭空取出东西，而不使他人觉察。” “拥有能够轻松补充生命力和恢复体力的谜之药剂。” “不惧疼痛，疯狂而大胆。” “像是根本不怕死。” “还有，那个熊熊燃烧的家伙...真是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大概不是人。” “再观察一会吧。” 这样想着，他跟了上去。 72 尽头，余波未平 去往无法营地的路上，易升时不时就回头笑呵呵地调戏一下周希和今川河， 被一次次冷处理也毫不气馁，虽轻佻但却有股让人无法讨厌的韧性。 最多让人觉得烦。 但被烦多了一下子不被烦吧，又会有种不被重视的莫名失落。 瞧瞧卡西欧，身为千挑万选的圣女候选，颜值可谓是力压众人，连身材都异乎寻常的饱满，不像是个未成年的女孩，但她一次也没有被易升骚扰过，而自己却被一次又一次的调戏，不恰好说明易升眼里自己比她更优秀吗？ 说暧昧点...不就是更中意吗？ 周希不禁这样想。 ——她正在下意识地淡化此前看到的残忍搏杀带来的惊惧与不安。 知道他会对藤原未麻这么一串数据发情的今川河，另有想法。 果然...他就是个萝莉控吧！ 否则怎么一直调戏自己！ ——作为一个休闲玩家，她也和周希一样，根本没有见过那么残酷的场面，正在试图转移注意力，好尽可能不去回想那些血和尸体。 不这么做...心理会承受不住的。 人往往并非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传送：无限》过高的拟真度，也令人无法将其坦然地视为游戏。 会这么有意无意地调节心理状态，十分正常。 易升、李明、【废话少说】，也是这么过来的。 想法类似的还有【一拳二饼】和【楚轩521】，不过他们是对情侣，至少有一个安慰自己的人。 而此时，被两人在心底这么编排的易升，心思其实不全在照顾和安慰她们身上。 谈笑风生间，他隐晦地瞧了几眼众人身后深邃的黑暗。 并没有发现之前跟在身后的光头老人。 是的...他一直都能看见查尔斯，也知道其他人看不见查尔斯，只有自己看得见——查尔斯在众人赶向交接队伍的路上，凭空出现却没有被其他人发现的时候，易升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他便装作自己也看不见，只是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这光头一眼，瞧他在干什么。 “奇怪，莫非那个光头老人有恋尸癖，赖在死人遍地的通道里不舍得走？”易升顿感恶寒，脑补出了许多猎奇的画面，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正被李明搀扶着走的汤姆瞧了他一眼，觉得他脸色不太好看，“你没事吧？” “没事。”易升看向他，顿了顿，笑着问：“你该不会是在关心我吧，‘破欲’没死多久呢。” “看你聊得那么欢，随口一问而已。”汤姆略感诧异，一脸无所谓地说：“‘破欲’确实是我的导师，不过我才跟了他两年半，而且他差不多一直都在跟其他高阶祭司做试验，根本没空搭理我，所有的秘法知识都是我自学的。” “那你为什么还跟着他。”易升问。 “混个头衔呗，有资历好升迁，有什么好处也会优先给我们这样的‘名师高徒’，比如实验室、实验材料什么的，不然根本抢不到。”汤姆说。 “这么真实的吗？”李明插嘴。 “大户人家闭嘴。”易升瞪了他一眼，“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哪知道俺们底层的苦！” “嘿嘿。”李明笑了笑。 【废话少说】被勾起了兴趣，凑过来问：“老哥，你家里做什么的？” 李明摇了摇头：“小本生意，没什么好说的。” 见他无意回答，【废话少说】便不再追问，跟他又不熟。 汤姆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识趣地保持着沉默。 数分钟后，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条坍塌的通道。 不知有多深的泥土、大块大块的碎石、钢筋，堵住了前面的路。 用伪金得知亚恒和他率领的交接队伍的死讯后，留在通往无法营地的必经之路上的各支交接队伍便相继炸毁了通道，如此一来，就算考伯特这样的交接队伍成功护住圣女候选，也不能尽快回到无法营地。 他们会有更充足的准备时间来对付“考伯特们”。 诺曼不禁皱起了眉头。 “汤姆。”他回头喊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汤姆耸了耸肩：“我只会诅咒人类，你不能叫我去诅咒一堆无机物吧。” “有用的话，我会让你这么做的。”诺曼望向易升一行人，“你们呢？” 易升摇了摇头。 其他人也没什么主意。 瞧那坍塌的规模，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吨泥土碎石，人力根本挖不通。 易升倒是力气大，还买了个一次都没用过的工兵铲，可对如此规模的重物来说，显然也是不值一提的。 总不能用【热情】一次又一次地催动【全力一击】来挖吧！ 工兵铲可没这么结实。 “卡西欧，你呢。”诺曼问道。 卡西欧迟疑地点了下头：“有办法。” “哦？”诺曼眼前一亮。 “耐心等待，会有转机出现。”卡西欧说。 诺曼不满足这么神棍的解释：“具体点。” “没办法具体。”卡西欧无奈道。 “呸！”诺曼身边的一人一口痰啐在地上，“贱人，你他妈故意的吧！” “你说什么？！”急欲表现自己的约翰立马跳了出来。 “我说，卡西欧是个贱人，是个婊子，有问题吗？”男人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要不是她说易兄弟是个废物，考伯特怎么会让他去保护你的心上人！” “冲杀的时候有易兄弟在，我们至少能少死几个弟兄！不是吗！” 卡西欧看了看易升，又看了看诺曼，眼神游移不定。 之前的惨状也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但一想到自己差点就那么悲惨的死去，她就为自己能及时随机应变而感到庆幸不已。 卡西欧故意对考伯特隐瞒了易升所能起到的巨大作用，用自己对他真实不虚的厌恶情绪引导考伯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骂“废物”的时候她是带着情绪的，而情绪就是情绪，的确是真实的。 考伯特只用伪金检验了她是否说谎，并没有检验她有没有说完，更没有检验她的话到底是基于何种前提说出来的——是神启？亦或者是她的情绪？考伯特并不知道。 这样一来，没有问对问题的考伯特，只能得到“是否说谎”的肯定答案或者否定答案，根本不知道这答案到底是在解读神启还是卡西欧的情绪。 “要怪就怪你用伪金的技术不到家吧，终归是只能蛰伏在地底的爬虫，根本不懂伪金这神圣之物的用法。”卡西欧心想，嘴角勾了起一抹笑容，又马上隐去，“可惜...我还蛮中意你的。” 她最爱那种成熟又有魅力的男人。 易升那种长得又高又壮却幼稚的像个小孩的人，是她最讨厌的。 而约翰...呵呵。 他连易升都比不上。 根本就是个废物中的废物。 并不知道梦寐以求的女神正在心底辱骂自己的约翰，一脸激动地驳斥道：“‘神启’又不是一定正确，根据解读方式的不同，一个神启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你们看过《神启阐释大全》吗？要不要我背给你们听啊！” “去你妈的阐释大全，我他妈...”男人大吼着就要冲过来，被诺曼一把摁住。 “不值得动气，回去再说。”诺曼定定地看着他。 男人不爽地瞪了眼卡西欧，收回视线，勉强冷静了下来。 今川河虚眯着眼，看着卡西欧，突然说：“喂，你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啊？”卡西欧意外道。 一众玩家随之看向她。 约翰立马瞪向玩家们：“笑不笑跟你们有关系吗！” 易升也笑了一下，接过话茬：“好了好了，咱们聊点正经事吧。” “首先，我觉得卡西欧说得对。” “耐心等待，转机就会到来。” 才经历一场搏杀，又要挖掘通道，然后面对通道后状态全满的敌人，困难难度的副本的隐藏剧情哪可能有这么离谱的难度。游戏关卡设计出来是给人过的，不是让人看的，八成待会就会有神兵天降或是意外出现，打通被堵塞的通道。 “其次。”易升话锋一转，看向卡西欧，“我认为，你根本没有尽力使用伪金。” “你给伪金注入的情感能量，远远不够，所以才没办法得到具体的答案。” “你到底想说什么。”卡西欧脸色铁青地看着他。 约翰楞了下，反应过来后脸色顿变。 “仇恨，作为一种情感能量，不也能注入伪金吗？”易升脸上笑容不变，视线投向约翰，“请问，你的《神启阐释大全》有说怎么让人产生仇恨吗？” “有的话，背给我们听听呗。” 73 尽头，愉快的报复与转机 伪金的威力取决于两方面。 第一个方面：伪金的大小。这与发育状况有关。 父母给予的基因先天上决定了伪金大小的上限和发育速度，自身后天的努力和摄入的营养是否全面且充足则决定了伪金是否有个优质的发育环境。 要想长出又大又粗的伪金，优良的基因和优质的发育环境缺一不可。 第二个方面：注入的情感能量的质量。这决定的是变异个体能发挥出伪金威力的几成。 越发自内心、越强烈的情绪，越能发挥出伪金的威力。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爱和恨。 将爱拆分开来，最强烈的是爱欲。 将恨拆分开来，最强烈的是仇恨。 在极端强烈的爱欲或仇恨的驱使下，伪金甚至能爆发出远超其生来便已固定的上限的威力，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相反，情感贫瘠，生来就冷淡，缺乏感性的人，又或者因为某些事而情绪低落、提不起劲的时候，可能连伪金的三成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当然，要是无聊到极点，无聊也能让伪金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只要足够极端，什么情感其实都一样。 之所以说爱和恨具有代表性，只是因为爱和恨常见而已。 此外，情绪骤变的时候，骤变幅度越大，将骤变后产生的情感注入伪金，伪金能发挥出的威力也会越大。 举个例，抽卡的时候一发就中，结果激动下不慎摔裂手机屏幕，将此时产生的失落啊后悔啊什么乱七八糟的立马注入伪金，就能让伪金发挥出不错的威力。 要是紧接着突然间家里人打来电话，说不久前买的彩票中了五百万大奖，一两千的损失一下成了毛毛雨，以后想买什么手机就买什么手机，将产生的兴奋啊激动啊什么的注入伪金，就能让伪金发挥出远超“手机屏摔裂”带来的伪金力量 要是紧接着又听到某个家人的死讯，将产生的情感注入伪金，伪金又能发挥出比之前更强的力量。 要是忽然在地下室发现时光机，伪金又又能发挥出比之前更强的力量。 要是...好吧，放过这倒霉蛋。 反正就这么个意思。 说回卡西欧和约翰。 最糟糕的情况似乎已经到来。 仇恨确实能作为一种情感能量来注入伪金。 但仇恨不是无缘无故就能产生的。 两人熟读所谓的《神启阐释大全》，里面提到过裁判所怎样用抓来的异端做伪金力量激发试验。 简单来说，就是用侮辱和拷打致使异端在极端痛苦的折磨下仇恨行刑人与圣教，采用的手段包括且不限于诱导同类相残、同类相食，令其恢复“野性”等等，根本不把人当人看，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 两人看得时候只觉得异端活该受罪，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现在似乎轮到了他们自己，才算是害怕了起来。 见约翰不说话，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自己，易升的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几步走过去照着约翰的胸口就使劲一推，推得他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喂喂，说你呢约翰，倒是背两句让我们听听啊。” “不会是突然忘了吧，噗嗤。” “刚才不还那么神气。” 约翰的脸一下涨得通红：“《神启阐释大全》根本没有你要的内容，干嘛推我！” “没有就说没有呗，早说嘛。”易升一脸欠揍至极的贱笑，看向卡西欧：“你又在害怕什么？” “不会是怕我们欺负你吧？” “欺负？只是欺负倒还好！”卡西欧咬着牙一脸愤恨地瞪向他，“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龌龊之事吗！” “你其实早就想那么做了不是吗？” 易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哇，你怎地凭空污蔑好人？！我早就想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说我想强奸你吧！” “看，承认了吧！我就知道！”卡西欧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激动的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李明笑出声：“人啊，贵在心有逼数，你这怎么一点逼数也没有，好可怜啊。” “确实。”易升脸上装出的惊讶消失，从鼻孔里喷出一声让人听了就浑身不舒服的轻蔑哼笑，“你瞧不起其他人，其他人也不会瞧得起你。” “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只有约翰中意你？” “是因为他和你一样，是圣教的忠实信徒？” “我们不是，所以才这么对你这么不客气？” “大错特错。”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苍蝇，那是种偏爱绕着发臭的玩意飞的小东西，发出的声音贼招人烦。” “你啊...就挺臭的。” “连考伯特都被你熏得不轻呢~” 听到这，卡西欧脸色骤变。 “话说回来，诺曼，你今年多大。” 易升嘿嘿直笑，转头看向一边看戏的诺曼。 诺曼一楞，回道：“十六，问这个干嘛。” “听见了吗？人家十六，你呢。”易升又看向约翰。 约翰攥紧拳头，看看卡西欧又看看易升，不发一语。 他今年二十岁。 卡西欧见约翰不说话，又见易升那么笑。 这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为的就是让自己丢脸！ 想到这，她气得直接哭了起来。 下意识转身，不想被其他人看见自己的哭脸，结果被看着她的人误以为她要逃跑，强行一把摁住，这下转也不是转回来也不是，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 “好了，消停会。”诺曼说，主动打破尴尬，“休息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没有转机再另想办法，” “噢！”考伯特的同伴们零碎地喊道，再没有之前喊的气势。 人太少了。 易升一脸得意地走回玩家身边，不再看约翰和卡西欧一眼。 他确实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气一气卡西欧。 能气哭简直是意外之喜！ 谁让她骂自己废物，活该！ 哼！ 今川河看出了点门道，过来戳了戳他的腿，小声说：“你这么大的人，跟个小姑娘较什么劲啊，给人家气哭了都。” “我乐意~”易升笑呵呵地摸向她的脑袋，被她灵活躲开，一眼瞪来：“幼稚鬼！” 易升突然不好意思：“哇咱们俩是不是在打情骂俏啊！” 他羡慕地看向脑袋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的【一拳二饼】和【楚轩521】：“有心动的感觉诶~” 今川河嫌恶地吐了吐舌头：“你想太多。” “什么吊桥效应已经结束了吗不要啊！”易升大惊。 今川河：“...” “根本没有吊桥效应好吧！” 她大声喊道，哼一声转过头去。 周希触电似地投来视线，对上易升懵逼的眼神后又飞快躲开。 易升：“？” 一旁看着的【废话少说】叹为观止。 “原来不要脸就能撩到妹，学到了学到了。” ... 休息了不到二十分钟，眼下的困局便迎来了转机。 另一支交接队伍，正向这儿飞快靠近。 74 尽头，人群中钻出一个光头! 卡西欧被易升的精准打击刺激得不轻，一直处在半崩溃状态。 毫无眼力的约翰没有意识到卡西欧讨厌自己犹胜过讨厌易升，狗皮膏药似地贴了半天，绞尽脑汁地安慰了好久，也不见她有什么起色，于是便理所当然地将锅甩给了罪魁祸首的易升，时不时就投来愤恨一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用眼神吃人。 易升被看得浑身舒坦，理都没有理他。 无能狂怒嘛，随便咯。 趁这个难得的休息机会，易升向汤姆要来伪金，玩家们轮流拿了会，边休息边顺便做掉了支线任务4的最后一丁点儿尾巴，无惊无险地拿到了60强化点，算是了结了一件事。 做完不久，汤姆就用伪金发现有支交接队伍正在靠近。 他的伪金再植十分成功...好吧，是他术后恢复的不错，一身实力此时已经回来七七八八，所以才这么敏锐地发现了来人。 得知这个情况后，诺曼与他的同伴马上戒备了起来，易升几人除易升外也纷纷叼上血瓶摆出架势。 来的人不知道是敌是友，小心点准没错。 易升不叼血瓶，是因为他的血能提供的恢复力差不多够用。 血瓶到底是用钱买的，能省则省，他可没李明那么阔绰。 不一会，通道深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伪金发出的光投在空间上的光路还没有交汇的情况下，脚步声就穿透层层黑暗传入众人耳中，意味着来的人要么数量众多，要么有一个或几个伪金之力强到能将周围的现实扭曲度矫正至接近正常水平的强人。 知晓该细节的诺曼几人和汤姆愈发紧张，玩家们受他们影响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三十秒后，光路交汇。 两拨人看到了彼此。 对方约二十到三十人，领头是个颇具气势的漂亮女孩，扎着根马尾辫，穿着打扮与考伯特近似，浑身上下透着股不合年龄的威严气概，从异常冰冷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人情味。 见到诺曼和易升等人后，她便挥手让身后的人停下。 令诺曼和汤姆感到意外的是，对方似乎也十分戒备己方。 “你是谁？”女孩看了眼最前面站着的诺曼，视线挨个从他的伙伴身上扫过，认出了他们的来历，“考伯特呢？” “我是诺曼，考伯特牺牲了。”诺曼审视着她，“你又是谁。” “艾莉娜。”叫做艾莉娜的女孩冷淡地回道，“我的队长伊斯塔也牺牲了，一个圣教的狂信徒一刀剁掉了她的脑袋，万幸的是三名圣女候选没有受伤。”她的视线突兀移动至易升一行人身上，着重盯着嬉皮笑脸不断朝自己抛媚眼的易升，“你们的情况...似乎和我们不太一样。” 诺曼和汤姆这才反应过来艾莉娜为什么这么戒备。 考伯特的交接队伍回来的最早，所以其他队伍还不知道最后的交接队伍已经背叛了计划。 用伪金查探到前路封堵，又发现通道里有支成分混杂的队伍，不戒备才奇怪。 诺曼于是将之前遭到交接队伍攻击的事告诉了她。 听完，艾莉娜用伪金再三判别话语真伪，确认无疑后将信将疑地瞧了眼易升，视线移向诺曼，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叫易不升的家伙居然是所有人里最强的，“这么说，有内鬼？” “是的。”诺曼说，“长老们意见不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估计是反对派唆使交接队伍这么做的。” 艾莉娜点了下头，她也这么觉得，然后返身看向队伍里一个拄着拐杖披着黑袍的光头老人，礼貌地说：“大祭司，请您再帮我们一次。” “咳咳...没问题。”被叫做大祭司的老人，拄着木拐杖走了出来。 所到之处，人们无不投去敬畏的目光。 大祭司是外人对血肉神教高阶祭司的称谓。 许久之前，血肉神教经常对外活动交流的时期，曾与无法营地建立了坚实互惠的外交关系，教内的信徒和祭司队伍都受到无法营地公民的广泛尊敬，反过来也一样。现在，血肉神教虽然隐没不显，但祭司之名代表的意义并未在人们心中消失，更何况是知识与力量兼备、常人终其一生可能都见不到一面的大祭司！ 放在以前的世界，大祭司差不多就是高官或者州长！ 诺曼几人听到艾莉娜对他的称呼后，惊愕过后也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怪不得能听见脚步，原来大祭司就是那个强人啊！ 他们不是和血肉神教建交的那代人，只从父辈那里听过有关血肉神教的事情。 大祭司对他们来说是实打实的传说人物，放在以前都不多见，更何况是现在！ 汤姆的反应也很剧烈，因为那光头老人根本不是大祭司！ 他是血衣主教查尔斯，是主教大人啊！ 草！ 故意隐瞒身份是要怎样啊！ 闲着没事出来体察民情吗！ “汤姆。”查尔斯笑眯眯地看向他，“‘破欲’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啊？” “导师他他他他死了。”汤姆一脸惶恐。 导师死了自己没死，主教铁定会问责吧！ 完了完了全他妈完了！ 查尔斯瞥了眼看着自己一脸诧异的易升，心头一跳，对汤姆说：“尸体我看过，不是他自己，是他用自己的模样捏出来的血肉傀儡。” “啊？”汤姆大吃一惊。 “要不然呢。”查尔斯说到这也有点无奈，“他下半辈子估计都不会出圣所一步，你居然觉得他会和你出来招人？” 汤姆：“...” 好像是这么个理。 我就是个不受重视的破徒弟，哪可能让导师和自己一起出门呢。 担心被问责的担心消失后...失落涌了上来。 诺曼倒是没什么反应，考伯特并没有告诉他易升杀死过‘破欲’的事，只说了他是个值得信赖的强人。实话实话极可能导致诺曼在他死后过分依赖易升这么个杀死过“大人物”的大人物，毕竟，对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小孩来说，大祭司什么的早就被吹上了天。考伯特自己是亲眼见过大祭司，也和不少大祭司们交流过的，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伙求索知识到近乎走火入魔的狂人，没必要那么敬畏，正常相处就可以。 “我说怎么这么一拍就死，不是本人啊。”易升恍然，直勾勾地盯着查尔斯晃眼的光头：“光头，你刚才是不是尾随过我们？” 查尔斯正想着要用‘破欲’的死做切入点将话题转到他这杀人凶手上，没想到他就这么说了出来，而且居然一语说破了自己的伪装。 他该不会一直都能看见自己吧。 尴尬。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查尔斯一脸慈祥笑容。 装傻.jpg “装什么蒜呢，我看得一清二楚。”易升瞪着他，“你个恋尸癖。” “恋...恋尸癖？”查尔斯懵住。 汤姆更是吓得不轻。 喂喂兄弟你知道你在骂谁吗？！ 【废话少说】连忙拽了拽易升，着急地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他妈招惹这人干嘛！” “没看见人家有这么个锃光瓦亮的光头吗！” “光头都是大佬不是常识吗哥！” “确实。”易升读懂了他复杂多变的眼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可能来过不止一发。” 【废话少说】：“...” 75 尽头，抵达 干鸡掰你懂了什么啊畜生！ 【废话少说】特想给易升那张过分欠揍的脸来一拳，好让他闭上嘴不要说污人耳朵的怪话！ “不是，你干嘛这么看我。”易升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敢说不敢认啊。” “我说什么了我！”【废话少说】怒喝。 “好了好了。”诺曼连忙走了过来，看向查尔斯：“大祭司，请您动手吧。” “他们...”查尔斯看了看易升和一脸委屈的【废话少说】。 诺曼不假思索地扯了个谎：“他们关系可好了，经常讲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奇葩笑话，您别见怪。” “噢。”查尔斯点了点头， 你又懂了什么啊光头！ 【废话少说】内心咆哮。 易升瞧了瞧他瞪得滚圆的双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废兄，你不对劲。” “我易某人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废话少说】：“...” 所以说你们到底在懂什么！ 查尔斯见【废话少说】被气到脑门出汗，识趣地没有再和汤姆或易升对话。 他思索着自己的伪装为什么会被易升这么轻松就看破，向坍塌的地方走去。 经过易升一行人与诺曼几人时，他敏锐地发现，前者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不像后者那么一脸敬畏，却又下意识地显露出一种奇怪的渴望和需求，像是迫于某种外在或内在因素下不得不与自己处好关系。 就跟缺钱想借钱一样，缺钱的人并不看重借给他钱的人，但又需要借给他钱的人。 “‘外来者’们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来，有什么目的？” “难懂啊。” 查尔斯一连给自己提出三个问题，心中一叹。 更令他叹息的是，他越接近外来者，就越能直白而鲜明地觉察到有某种似有似无、难以捉摸的力量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力量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不带有任何恶意但却冷酷无情地瞄准着他的要害，使他无法不付出代价地伤害外来者——或许拼上性命能用出一记杀招，但杀招可能还没有杀死外来者，他就会暴毙。 怪不得主体说外来者全是些横行霸道、自以为是的家伙，有这么股强大的力量庇护着他们，不膨胀才怪。 来到碎石与泥土堆前，他抬起拐杖，下端轻轻往里一戳，被戳处的泥土和碎石绽放光芒，接着飞快地转变为稀烂的血肉，活物似地蠕动了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不消片刻功夫，光芒一处又一处的亮起、消失，查尔斯就用该秘法将眼前的通道化为易升一行人已经见过数次的血肉通道，上百吨挡路的泥土碎石就被这么轻而易举变成了听从查尔斯调度的感染体，连带众人所处的通道也化为了蠕动的恶心血肉。 回头看去，见众人，包括外来者都一脸的惊愕，查尔斯笑了笑：“别被有机和无机的表象迷惑，血肉诅咒和伪金一体双生，各自具有的威能虽然大不相同，但事实上都是通过影响现实扭曲度来改变实在的物质。” “能用伪金使出开发自血肉诅咒的血肉秘法感染墙壁，令其变为活着的感染体，就能用血肉秘法反将血肉变回墙壁，甚至...” 他用拐杖轻轻敲击化作血肉的墙壁。 被敲中的血肉，蠕动的速度骤然变慢，数秒后便不再动弹。 再一敲，那块血肉就脱落下来。 众人凑来仔细一看，发现血肉居然反射着偏灰色的金属光泽。 ...不会吧？！ “没错。”查尔斯肯定了众人的猜测。 下一刻，那块血肉绽放出伪金特有的光芒。 虽然没有持续多久，光芒便熄灭不见，血肉也崩碎成了金属粉末，但这不可思议的现象还是震撼的众人头皮发麻。 连一脸冷淡的艾莉娜都像个小女孩似的眨巴眨巴了下眼，浑身上下透着股反差萌。 易升注意到后...毫不意外地被引去了视线。 开玩笑，铁块有这么英姿煞爽的女孩好看吗！ 我又行了！ 约翰和卡西欧则脸色苍白。 他们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伪金在那个被叫做大祭司的光头老人手里，竟然能发挥出这么不可思议的力量！ 而且...将血肉转化成伪金，不是圣神赐予广大信徒的救赎之力吗？ 他为什么既拥有将墙壁转化为血肉的堕落之力，又拥有圣教才有的救赎之力？ 根本不可能！ 除非... 约翰愤怒的涨红了脸，大声斥责道：“你个异教徒，居然敢窃取圣神的力量！你会不得好死的！” 卡西欧大吃一惊。 说出来不是找死吗！ 查尔斯转身看向他，笑了笑：“圣教信徒的素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给你开开眼界吧。” 话音刚落，约翰右手手心里的伪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接着便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卡西欧装作慌忙跑了过去，扶起了他。 “你一点都不关心他，只是害怕我也这么对你。”查尔斯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心思，说得卡西欧脸色一僵，然后又接着用嘲弄的语气说：“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对你这么做。” “他会在我的帮助下认清真相。” “你才是那个不走运的家伙。” 卡西欧一顿，面无表情地放开约翰，站了起来：“走运？你不过是想用你们的教义玷污他的灵魂而已，何必冠以真相之名。” “随你怎么想。”查尔斯浑不在意地说。 ... 插曲结束，一行人向无法营地走去。 李明背起了晕过去的约翰，和其他人一起走在诺曼和艾莉娜的队伍之间。 不停用眼神调戏艾莉娜的易升，毫不意外地被她扇了一巴掌。 不过手疾眼快的他轻松便接住了她的巴掌，充分发挥不作死不舒服的精神继续调戏。 艾莉娜冷哼一声，巴掌不行就改拳头，拳头不行就上脚，脚也不行就上格斗术。 易升凭压倒性的力量与速度稳占上风，从容不迫地闪转挪腾、被动防守；艾莉娜看出他确实像诺曼说的那么强，便放开手脚招招攻他要害、主动进攻，两人一时间居然就这么边走边劈里啪啦地干了起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打不相识。 数分钟后，这么一通干了下来，累到不行的艾莉娜对易升的印象有了不小的改观。 ——从变态到能打的变态。 易升则不然，他可是嗨到不行，甭提被打得有多爽了，恨不得揪着艾莉娜有力的拳头往自己脑门上贯！ 倒不是有抖m倾向还是怎样，单纯就是想发泄一下无处发泄的精力。 当然，有一说一，被这么帅的女孩打，说不享受是在骗人。 值得一提的是...易升并没有再去问查尔斯为什么要尾随，也没有追着问他是怎么做到既尾随玩家又帮艾莉娜忙。 就像诺曼之前没有细问易升，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让他们跟自己一起走一样。 易升的不问，是个表态——我知道你另有目的，而你却不知道我知道多少。 对上这么个强到足以一锤定音，可以轻松毁掉或成就隐藏剧情的家伙，不问才能勉强占据一丝心理优势。 否则，问出口，让查尔斯知道自己知道的其实不多，在实力和心理上全方位屈居下风，最后发现他的目的对玩家有害该怎么办？ 岂不是任人鱼肉！ 所以...不问才是对的。 易升在给所有人上保险。 可以是白费功夫，但绝不能没有。 说回查尔斯。 他没有回到艾莉娜的队伍，而是和诺曼几人走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忘记他之前的表现出的匪夷所思的力量，他看起来就是个邻家院里躺在老人椅上晃来晃去成天晒太阳的和蔼老人，一点架子都不端，而且说话风趣幽默带着笑，让人不由得就心生亲切。 一开始因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而产生的隔阂，不知不觉间便消失一空。 汤姆不久后也放松了下来，主教好像确实是出来闲逛的！ 没有了顾虑，他立马化身舔狗，围着查尔斯转悠了起来，别提笑得有多灿烂。 得亏他没长尾巴，要真长了个尾巴，不消三分钟就能给主教摇断！ 时间推移，半个小时过去。 一个敌人都没有遇到。 伪金也显示前路畅通无阻。 众人抓紧时间，左拐右拐，走出通道，来到一处宽阔的高台上。 向下看去，就像从天空看地上繁华的城市一样，众人看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光之海洋。 无法营地，到了。 76 尽头，镇压! 无法营地的“营地”不是扎营的那个营地。 营地只是个名字而已。 它事实上是一座修建在地底洞穴里的城市，和血肉神教在人工挖掘出来的洞穴里修建的血肉之圣所类似，不过规模要远超血肉之圣所，洞穴也是天然形成的洞穴，人力要挖出这么大的洞穴放在过去都是不可想象的巨大工程，更不用说是现在。 此前绕来绕去的通道是无法营地特地为派去掳掠圣女候选的队伍和之后的交接队伍开辟的通道，并不是无法营地对外仅有的一条路，就像墙缝间露出的蚁洞，只是通向蚁穴的无数条路里的其中一条。 众人才在高台上站了不到半分钟，就有一队人马手持强弩刀剑从左右两端围了过来。 粗略一看，至少有三十人。 “诺曼，艾莉娜，他们是什么人？”一个长得颇为敦实的男人粗声粗气地问道，眼睛瞪得像铜铃，视线不断在易升几人和查尔斯身上扫来扫去，脸绷得极紧。 艾莉娜一脸冷淡地看向诺曼，就差把“我不想说话”几个字写在脸上。 诺曼会意，为易升一行人介绍道：“他是霍伯特，第七警备大队的队长，负责城区的公共安全。”然后又对霍伯特大略说了说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知道，霍伯特戒备众人和艾莉娜之前戒备他们的理由一样。 听完诺曼的讲述，霍伯特用伪金查验了下他话语的真伪。 得到“真”的回复后，脸色顿时舒缓下来。 但手中举着的弩...并没有放下来。 “让圣女候选们出来。”霍伯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诺曼眉头一皱：“您什么意思？” “我说，让她们出来。”霍伯特语气加重。 “理由呢。”诺曼问。 “理由？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是吗？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处理吧。”霍伯特说。 话音刚落，他率领的三十多人便齐齐给手里端着的弩上弦。 他们的弩可不是绑在手臂上用于近距离战斗的轻弩，而是要一个人用两只手才能勉强端起来的重弩，一根弩箭足有二十多公分长，一箭射出足以射穿三人，有效杀伤距离在伪金工艺的加持下达到了骇人的两百五十米，飞行速度比之步枪弹也毫不逊色。 除了不能快速连发，每次射击都要手动上弦，几乎没有缺点。 “你个警备队长，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这么说话。”艾莉娜冷笑道，“我们会把圣女候选们送到值得信任的人手里，谁拦我们的路谁就是叛徒！” “你要知道。”诺曼也语气冷漠，“我们才被人背叛过一次，你怎样说服我们，你不是叛徒？” “问问伪金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霍伯特面露讥笑，不想再浪费时间。 诺曼和艾莉娜脸色顿变。 他们早就问过...可伪金毫无反馈。 之前在通道里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地用过，情况和现在一模一样。 听霍伯特这么说，他们这才确定，自己已经被无法营地的镇压场识别为了外人，所以才没办法查验霍伯特话语的真伪。 所谓的镇压场，顾名思义，是用来镇压某些东西的场。 要解释什么是镇压场，首先得从伪金说起。 伪金愈多的地方，伪金带来的现实扭曲之力，或者说，扭曲现实的力量，便对现实的影响越大。就像物体的质量一样，大到一定程度，引发的时空扭曲连黑洞这么不可思议的天体都能创生出来。 伪金对现实的作用就与之类似，只要存在就会无时不刻地带来影响。 而扭曲现实的力量，说简单点，就是种能够随心所欲地改写现实的力量。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稍微动动脑袋，就能让现实顺应自己的心意做出改变。 可以说是造物主才能拥有的伟力。 无法营地生长在活人身上的有数千块伪金，算上死去的人身上的伪金和与其他地下城市战争、交易得来的伪金，积累到现在少说也有五万块。 约翰手指大小的一块伪金带来的现实扭曲之力就足以让易升一行人的强光手电正常运作，让他们能随意使用黑暗中无法使用的种种武器装备。五万块伪金，某种意义上已经是近乎无所不能的力量。 当然，只用一块伪金有时候还用不好呢，根本没有人用得了五万块伪金。 而且伪金具有的现实扭曲之力只能扭曲极少极少一部分的现实，比如违反物理常识的强化身体、降低现实扭曲度什么的，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造物主之力。 说回镇压场。 镇压场是无法营地的城主通过一块熔铸而成的巨大伪金，引导全城的伪金之力，令伪金降低现实扭曲度的力量扩散至一座城市这么大的范围，并使其长久地维持在一个固定的值，来让现实半永久性地稳定下来的场。 没有这个镇压场，要想让一座城市正常运转，就得让所有拥有伪金的人均匀地待在城市各处，而且一刻也不能动、每时每刻都得跟个灯泡一样发光，持续不停地降低现实扭曲度，不然拥有高现实扭曲度的黑暗就会卷土重来，让生产机器停止运转，乃至切断运输线路，导致城市陷入瘫痪——可以想象，有这么不方便的阻碍因素在内，城市基本是建立不起来的。 镇压场的作用就在于此。 而一旦被镇压场识别为外人，就意味着也要像黑暗一样受到镇压场的镇压。 通过扭曲现实来让强化身体素质的伪金，会成为一块废铁，拥有伪金的人也会沦为普通人。 众人所在的高台距城市只有一步之遥，镇压场的力量也在此处生效，只是没有城市里那么强而有力，但让诺曼和艾莉娜无法对镇压场保护下的霍伯特使用伪金，已经绰绰有余。 “放弃吧。”霍伯特一脸的嘲讽，“谁杀了叛徒，谁就是叛徒。” “看来你也是叛徒。”诺曼脸色难看。 被识别为外人，无异于任人宰割。 识别对象只有管理户口与城市安全的几位长老和城主本人才有资格更改，他们中一定有人背叛了计划，或者受到了威胁，简单一查就能知道。 可眼下...似乎已经没有了得知真相的机会。 大祭司，怕也不能在镇压场的限制下躲过这么多弩箭吧。 霍伯特见诺曼和艾莉娜迟迟没有动作，不耐烦地催促道：“让她们自己出来，兴许我会留你们一条命。” “让她们出去，你们就能毫无顾忌地动手了吧。”艾莉娜嗤笑道，“你好像跟交接队伍不是一伙的？到底有几伙叛徒？” 霍伯特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只要没有射死，我们就救得回来。” “有几伙叛徒...呵，对我们来说，你们才是叛徒！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听我命令。”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艾莉娜，“发——” “且~慢！”易升在一众玩家的注视下扛着门板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可否给小弟我一个活命的机会？” “哦？”霍伯特玩味地看着他，“怎么说？” 易升放下门板，拍了一拍，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这门板是只有我才能用的珍奇宝贝，论价值不比同质量的伪金低，但杀了我你就永远没办法得到它，想不想要？” 霍伯特笑了起来。 但才笑了不到两秒，他脸色就有了变化。 伪金告诉他...这人没有骗自己。 不会吧，那东西不就是个门板吗？ 怎么可能有伪金贵重。 还“杀了我就永远没办法得到”。 我捡尸不行吗？ 可伪金是不会骗人的。 他说的...全是真的。 见霍伯特脸色突然精彩了起来，易升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勾起了他的贪念，趁热打铁道：“想要对吧，简单，留下我和她、她、她的命就行，怎么样？” 他分别指了指今川河、周希、艾莉娜。 前两人一脸懵逼，后者则与诺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思考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临阵倒戈是不可能的。 查尔斯好奇地看着易升，想知道他要干嘛，一点都不慌。 “没问题。”霍伯特一口答应了下来，“不就是女人吗？给你就是。” “成交。”易升笑着回头看向身后所有人，一只眼睛闭上，嘴唇轻动：“弯腰、闭眼、冲。” 然后，他举起了门板。 77 尽头，相似 “给爷闪！” 易升忍不住纵声狂笑，门板瞬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门板大的巨剑，一次都没有用过的特效2：闪耀，显露出了它的威力！ 仿佛是一颗太阳落在地上炸裂开来，霍伯特麾下盯着众人眼睛眨也不眨的弩手们一下像是被当头浇了盆沸水，惨嚎着闭上眼睛，或下意识地扣动手里的扳机，或干脆拿出一只手去遮蔽那亮到不可思议的光芒。 玩家们与诺曼、艾莉娜和他们的伙伴，事先得到易升的提示，光芒爆发后离圣女候选最近的几人马上扑倒了她们，稍远的就弯腰闭眼凭直觉和弩手们发出的惨嚎冲了过去，不过五秒，就有七八个弩手被他们打死打伤。 易升之所以走出来才说，是为了让站在人群里的人也能看到他说了什么，不至于被前头的人挡住。 他充分信任信任着自己的玩家们，也信任信任着自己的诺曼和艾莉娜等人。 前者不必多说，李明和【废话少说】素质过人，其他人也许反应不过来，但他们一定反应得过来，今川河甚至连反应的必要都没有，因为弩箭根本射不中她。 后者都是精锐，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是连这么简单的反攻计划都看不懂，死了说真的一点都不冤枉。 而他自己，不受特效影响，十分随意地挥舞挡住或打飞爆射而来的弩箭，悠闲地晃向被闪到睁不开眼睛的霍伯特，伸脚放在他连连后退的必经之路上，轻易便绊倒了他。 然后就跳到他身上欢乐地蹦跳了起来。 别看易升像是在犯二，他手里可还提着个门板呢，就这么跳起落下落下跳起，几下就踩得霍伯特呕起了血。 “啊~舒坦。”他边踩边口申口今，一脸偷税。 近三十秒后，闪耀的威力消退。 霍伯特被踩了个半死，他麾下的人马全数死亡。 玩家们无人受伤，诺曼和艾莉娜毫发无伤，但不幸的是，他们的伙伴里有三个人被弩手们慌乱下胡乱射出的弩箭射了个对穿，已经离死不远。 不过...有查尔斯这么一位血肉神教的主教在，除非是个赛博坦人，浑身上下全是他看不懂的机械零件，否则，修复区区血肉之躯，对他来说比呼吸都要简单。 挥舞了下手里的拐杖，受伤的三人缺失的血肉就被填补了回去，血液也跟着回流，遭到破坏的组织和器官也完全恢复。 “我们待会有话问你，可别装死啊。”易升见众人解决了弩手，便从半死不活的霍伯特身上跳了下来，吩咐了他一句，笑呵呵地对走来的诺曼与艾莉娜挥了挥手，骄傲地说：“怎么样，我厉不厉害？！想不到我有这么一招吧！” 诺曼竖起大拇指，艾莉娜也不禁露出赞赏的笑容。 然后一巴掌朝走来要抱自己的易升扇去，被易升抓住又放开。 “离我远点。”艾莉娜瞪了眼他，“我们要审他。” “好吧。”易升可怜巴巴地走回玩家中间，李明、【废话少说】、【一拳二饼】马上凑了过来，盯着门板看了起来。 想不到这门板还有这么厉害的特效。 一下子就变得顺眼了起来！ 男人嘛，谁不爱又强又帅的武器呢？ 这门板也就是大了点，要说丑可是一点都不丑。 仔细一看，细节到位，设计理念似乎也十分前卫。 厉害啊！ 易升被他们看得也来了劲，可劲地吹，说得他们更是羡慕的要命。 一旁看着的今川河、周希、【楚轩521】一头雾水。 他们...到底在兴奋什么？ 玩家们视线聚焦门板的时候，查尔斯也在好奇地看着门板和易升。 他也许就是能让自己有意外收获的人。 这一趟，没白跑。 ... 几分钟后，诺曼和艾莉娜从霍伯特嘴里审出了想要的消息。 户口与城市安全部、卫生部、供应部的至少十名长老站在了反对计划的阵线，软禁了城主，采用了种种激进的破坏措施，打算让计划破产。 最后那支交接队伍就是城户部的两名长老派来袭杀圣女候选的，霍伯特等人则是城户部另外的几名长老秘密派来的。 得知那两名长老派去的交接队伍被考伯特率领的交接队伍覆灭后，他们便有了将圣女候选们吸收进己方势力的打算——要不是圣女候选有这么强的力量，考伯特和他的队伍怎么可能以少胜多战胜那两名长老派去的袭杀队伍呢？ 而且，反正考伯特的残兵们不也就要回来了吗？ 顺势接收就可以，不费劲。 这么一想，被反杀也不全是坏事。 事后瞒着那两名激进的长老就可以。 无法营地外的人，无法用伪金探查有镇压场存在的无法营地内部的状况。无法营地里的人，受限于过于稳定的现实，无法全力使出伪金的现实扭曲之力来探查营地外的状况。长老们所有的决策都是基于炸毁通道后逃回来的败将们给出的消息做出的，这样的情况下多少会有差错。 不过想必有差错也错不到哪里去，大方向是对的就没有问题。 事实...也确实如此。 虽然最后霍伯特被反杀，但长老们的决策其实是没有问题的。 怪就怪易升太强，半路还乱入了个查尔斯。 刚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易升发挥不给力，查尔斯也能轻松解决霍伯特——不要说还不在镇压场里，就算在里面，他的实力也不会减弱多少。 事态已经完全脱离了长老们的把控。 “走吧。”诺曼提着被折磨的像条死狗的霍伯特，“先去城里看看情况。” “易兄弟，之后我们大概要和其他警备队起冲突，你跟吗？” “事后，报酬的数目可能不会让你满意，要是我有机会付的话。” 他看向易升。 “当然跟。”易升笑着看向他，“我们会跟到底。”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诺曼直白地问了出来。 “拯救世界。”易升毫不犹豫地说出一开始自己的目的，“但拯救世界哪有那么简单啊，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到最后，凭我们的能力估计也只能做成一两件小事，所以，为什么不挑点有意义的事情去做呢？” “...”诺曼费解地看着他，“帮我们，只是因为你觉得我们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对，而且还很有趣，不是吗~”易升说。 诺曼和艾莉娜对视一眼，突然觉得他有点陌生。 这陌生不是一下子发现他人不为人知的一面会陌生。 更像是突然见到不同的物种会生出的那种陌生。 只为了所谓的意义和“有趣”就这么卖力的帮忙？ 简直无法理解。 这未免也太任性了点吧。 玩家们则是深有体会。 是啊，身为一个玩家，玩游戏的初衷不就是追逐乐趣吗？ 意义的话，大概是热爱游戏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去追逐的事物，也不难懂。 只有李明，安静地看着他。 发觉他这么看自己，易升对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好了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走吧。”易升扛起门板对诺曼和艾莉娜说，“有机会我一定会上天看看的，你们不情愿也没办法，反正你们一起上打不过我。” 诺曼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向高台一端向下的台阶走去。 众人紧随其后。 查尔斯注视着易升的背影。 恍惚间，从他身上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 那个一心扑在破解血肉诅咒的事业上，热情澎湃，如痴如狂的自己。 “我们，以前是一样的人啊。” 他心中叹了口气。 78 尽头，降温 台阶下是片还算宽阔的平整土地。土壤呈黄褐色，质地坚硬，给人种久经踩踏的瓷实感。往左右两边看能看到光线照射下显得格外黝黑的岩石，顺着岩石看能感觉到轻微的内凹弧度，一下就让人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处岩石包围的突出平台上。往上看则像是在有光污染的地区看天空一样，什么都看不到，黑咕隆咚的。 众人一下台阶，简单打量了下四周，就在诺曼的带领下沿着直线朝无法营地走去，数分钟后来到土地尽头一个斜向下的陡峭斜坡前，也不做什么防护便就这么半滑半跑着下了坡——当然，身体素质最弱的今川河是需要的，她的防护就是自顾自抱起她来的易升。 下了坡，落在一处凹地里，今川河嫌弃地撇开易升，浑身满是土灰的众人看到了不远处无法营地的南城墙。 说是城墙，其实并不是影视剧作品里那种需要人搭着云梯才能攻进去、用打造战争堡垒的规格建造出来的高耸城墙，更像是个修得稍微大气了点、顺便往里塞了俩瞭望塔的篱笆，连用的材料都是木头而非石块，颇有种粗制滥造感。 “用来抵御敌人的是北城墙，南城墙外是块荒地，根本没什么人来，所以才修得这么简陋。”蹲在地上的诺曼为易升一行人解释道，他觉得不能就这么往里冲，得讲点策略，于是接着说：“驻守在这的兵士有六成被派了出去，我们的队伍里就有人是从空闲的南城墙调出来参加此次行动的，让他们先去找熟人探探口风，我们再决定怎么做。” 他望了眼自己的人，愣了下，没有发现要找的人，“人呢...死了啊。” “我这有活着的。”用手肘撑在地上的艾莉娜瞧了他一眼，身后一个男人自觉爬来，“就是我。” “去探探吧？”诺曼对艾莉娜说。 艾莉娜点了下头，认可他的决定。 她身后那人于是站了起来，向数百米外的南城墙小步跑了过去，边跑边朝瞭望塔里的人挥舞双手，大喊我是谁谁谁，告诉对方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而且是自己人。 瞭望塔里的兵士认出了他，果然没有攻击他。 数分钟后男人跑了回来，告诉了众人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反叛军并没有占据上风。 坏消息是，飞船所在的科研部被反叛军猛攻了半天，极有可能已经陷落，飞船也已被毁掉。 诺曼和艾莉娜皱起了眉头。 必须得去看看，确认飞船的状况！ “科研部没那么好被攻陷。”拄着拐杖的查尔斯说，“我以前去过，科研部是拿地下核工事改建的，有厚达三十米的钢筋混凝土墙壁和两扇坚不可摧的合金门，用炸药一刻不停地炸，至少也要炸两到三天才能炸开。” “只要研究人员及时关上了门，反叛军就不会这么快进去。” “见多识广啊老哥，去过不少国家吧？”易升弹掉才扣出来的鼻屎，在约翰震惊的注视下十分随意地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并没有听他回答的意思，瞧了眼被集中管理起来的四名圣女候选便说：“事不宜迟，冲冲冲！” 查尔斯一口回话被迫咽进肚里，诺曼随之了结了半死的霍伯特。 众人没有异议，全都站直身体向南城墙走去，不一会就进了城，快速向科研部所在的位置走去。 篱笆瞭望塔里的兵士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加入了队伍。 他们知道霍伯特是反叛军的人，是受了胁迫才会来瞭望塔里驻守。 眼下正规军回来，岂有不加入的道理。 无法营地以南的城区并不富裕，随处可见低矮简陋的木屋，最高也不过是个三楼的饭馆，路也是土路，到处都乱糟糟的，一个活人都看不见，易升一行人有种回到了封建时代的感觉，提供照明的路灯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边走边问，据诺曼介绍，从十几年前城主计划用前代遗留下来的飞船进行太空移民的时候，无法营地上下便勒紧裤腰带开始了节衣缩食，全力以赴将所有资源投入到飞船的建造上来，普通人每天能得到的食物与水都经过了缜密而又细致的规划，房屋什么的就更不用说，统统照城主府制定的计划的来，能省的就省，不能省的，只要不太过影响劳力和民心，也强行省。 之所以会在计划完成前夕出现这么严重的叛乱，说不定就与这严苛的政策有关。 “城主不仅压榨普通人，连有伪金的贵族也一并压榨，而且压榨的更狠更无情。”艾莉娜接过诺曼的话茬，“长老是贵族们推进长老议会、有资格参政议政的贵族代表，他们会趁城主将计划的坚定支持者外派的时候举起反旗，一点都不奇怪...” “等会。”易升惊讶地看着诺曼，打断了艾莉娜的话，“什么叫前代遗留下来的飞船？” 其他玩家也有相同的疑问。 “我们哪有技术从头开始造移民飞船。”诺曼耸了耸肩，“城主挖出了旧时代一个强国制造的‘诺亚方舟’，我们的移民船‘光明号’就是用那艘飞船改造的。” “从我们挖掘出的种种证据来看，旧时代的人类其实早就知道血肉诅咒的存在，而且提前就做好了逃难的准备，但血肉诅咒爆发的又快又猛，他们没来得急逃就被血肉诅咒杀死，这才便宜了我们。” 怪不得。 易升一行人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在这个连科技树都被连根拔起的废土世界，怎么想也不太可能造出一艘移民飞船，不过要是在已有飞船的基础上敲敲打打，用奇妙的伪金工艺进行改造和完善，确实有可能捣鼓出一艘货真价实的飞船。 这下隐藏剧情又完善了一部分。 “下一步就是探索完成隐藏剧情的条件，感觉这个本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嗯，线索在哪呢~差点意思啊...要不问问为什么移民吧，动机怎么说也是很重要的。”易升心想，随口问道：“你们打算让多少人移民？” “所有人。”诺曼颇有些自豪地说，“我们不会落下任何一个人！” “呃...冒昧问一下。”易升挠了挠头，“你们有多少人？光明号有多大？” “大概五十万人。光明号有三点二公里长，一百五十米高，三百米宽。”诺曼回答，“一个人大约占零点零五立方米的空间，飞船的体积比五十万个零点零五要多得多，不用担心装不下！” 他以为易升是在担心飞船装不下五十万人。 易升顿感无语。 其他玩家也不禁愕然。 不是这么算的吧！ 五十万个人可不是五十万块石头！ 吃喝拉撒都是要消耗资源的！ 用来维持吃喝拉撒的设备也是要消耗空间的！ 艾莉娜叹了口气：“城主的疯狂压榨只是长老们叛乱的其中一个原因，点燃导火索的是谁能上船谁不能上船这个问题。” “我们的‘诺亚方舟’，最多只能容纳十万人生活。” “你是城主的话，会让政见不合的敌人上船吗？” 诺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脚步停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停下来，“你没开玩笑吧，这一点都不好笑！” “一开始，城主确实打算让所有人都上船，但不久前科研部做了次技术性的试飞试验，结果发现‘光明号’的动力严重不足，而且生命循环系统只能勉强维持十万人的生命，再多一个人都不行。”艾莉娜解释道。 不等诺曼说话，她又接着说：“为了解决动力问题，我们需要圣教的‘技术’。” “从小到大被灌输了无数宗教教义的圣女，就是圣教的‘技术’结晶。” “一个圣女全力爆发伪金之力，几乎能与一座小型核反应堆的输出功率媲美。” “圣女候选会逊色一些，但差不到哪里去，而且更容易抓，人也更多。” “有她们在，‘光明号’就能飞起来。” “但生命循环系统...不是那么好优化的，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技术，谁也没有，你明白吗？” 诺曼默然失语。 队伍里所有人都被艾莉娜说出的消息震撼的不轻。 片刻后，诺曼定了定神，看了眼艾莉娜，沮丧地说：“走吧，先做好手头的事，其他的...再说吧。” 说完他便迈开步伐。 艾莉娜马上跟了上去。 易升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艾莉娜，也跟了上去。 其他人随之跟了上去。 先前火热的气氛跌至冰点。 易升想提的问题也被暂时噎在了肚里。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就问的诺曼自了闭。 79 尽头，路线 科研部位于西城区，离众人所在的南城区并不远。 走了会，见街上没什么人，易升知道诺曼心情不好，就去找问了问艾莉娜其中的缘由。 艾莉娜于是告诉他，城主从前天开始就让居民们收拾各自的物件，准备登船，目前绝大多数居民都已被集中在距科研部不远的十几处封闭工事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以为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登船，正怀揣着希望耐心等待，根本不知道最后只有五分之一的人能上船。 “啧啧，看来城主和反叛军挺有默契啊，都不告诉老百姓真相。”易升笑了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人口是船的负担也是日后的宝贵资源，城主和反叛军选择故意隐瞒是正确的，一旦让普通人掺和进来，最后就算打赢大概也只能得到一地的尸体。 统治者需要有人被统治，否则不就是个光杆司令，做得也没趣。 “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要移民？老实在地底待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不香吗？” 易升迫不及待地抛出了这个问题，他才不想等呢。 艾莉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似乎有点缺乏常识，解释道：“黑暗的力量时时刻刻都在增长，再过三到五年，越过某个界限，我们七成以上的伪金就压不住黑暗的力量了，不走迟早会被困死。” 易升诧异地皱了皱眉：“圣教呢？也在造飞船吗？”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选择普及伪金的力量，好让普通人也能享受到伪金的好处，而他们崇尚个体力量，一出生就在父母的帮助下打磨伪金，从小到大一日不停地锻炼提升伪金之力、学习使用技巧，个体的伪金之力远比我们强。”艾莉娜略显沮丧，“我们的伪金压不住，但他们的伪金可以。” “飞船修了十来年，伪金应该也锻炼了十来年吧？还是没用吗？”易升问。 “当然有用，我们就是伪金之力强大的个体，但圣教的锻炼方法经过了数代人的完善，十分成熟，我们从头摸索，根本来不及，也无法推广。”艾莉娜说，“而且，伪金之力有其极限，待在地球上不走，最后一定会被黑暗吞没。” “与其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蒙受苦难，不如寻找新的家园，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没想到你们的城主还是个有远见的理想主义者，难得啊。”易升为她点了个赞，而后突然问：“你们城主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印象吗？” 艾莉娜一怔，摇了摇头。 易升接着向其他人提了一样的问题，稍年长的立马七嘴八舌地说了些看法。 “城主啊，我几年前有幸见过几面，是个挺和善的中年人。” “听我父亲说，他在妻子的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我前些天经过城主府的时候见过城主一面，他当时边和几个长老谈公事边往里走，脸色不太好看，估计早就料到最近会有长老叛乱了吧，也不知道是谁把‘光明号’只能乘十万人的消息泄露出去的，那人真该死！” “我有一个亲戚在城主府工作，他跟我抱怨说城主最近动不动就发火，吓得打扫卫生和端茶倒水的阿姨们连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被吼。” 这么一通说下来...跟什么都没说差不多。 易升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对外人和善与对内人冷漠并不矛盾，发火动怒也是焦虑作用下的正常反应。 “有眉目吗？”【废话少说】凑过来小声问。 玩家们看得出易升是在打探情报。 目前来看，共有三条路可走。 一是走城主线，让城主取得胜利并让飞船成功发射。 二是走叛军线，让叛军取得胜利，让他们取代城主来领导发射。 三也是走叛军线，但更为激进，要以毁掉飞船为目的。 隐藏剧情倘若有多个结局，那么三这个坏结局必然不能选，但一和二似乎又没什么区别。要求摧毁无法营地的支线任务3是出于玩家被赋予的圣教身份下达的，玩家们自己反正没有立场，帮谁不是帮？说不定坏结局才是真结局呢！ 隐藏剧情倘若只有一个结局...那么哪个才是那一个？ 这又回到了上面的问题：一和二并没有实质性的区别，毁掉飞船的坏结局或许就是真结局。 又或者...只取决于玩家怎么想？ 玩家选哪个，哪个就是结局？ “给出评价的时候，至少会考虑到两方面。”易升没有回答【废话少说】的问题，投入地思索着，“一是完成度，二是结局。” “完成度的话，想必没什么问题，我们从圣教叛至血肉神教，又中途加入无法营地的计划，做得还挺不错的。非要说有问题的话，只能是跟血肉神教有关的隐藏世界观没有挖掘完，也许该从隐藏世界观入手？” “但城主作为发起计划的核心人物，值得探查一番。” “至少要搞清他之后对我们推隐藏剧情有没有影响。” 想到这，他看了看支线任务3的具体描述。 “摧毁一个无法营地，一个...？为什么不直接说无法营地，莫非还有好几个无法营地？不是吧。”易升这才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而且，才40强化点，岂不是说规规矩矩照着给定的路线走，就能轻松覆灭无法营地？” “要么圣教的实力强的匪夷所思，只要帮他们攻进来，他们就能收拾掉无法营地。” “要么...就是有某种捷径。” 他马上想到了镇压场的存在——只要破坏掉城主把持着的镇压场，无法营地就会被黑暗吞没，从而完成支线任务3。 但“一个”是什么意思？ 好像没什么线索。 想不通没必要钻牛角尖。 易升记住这茬便跳过继续往下想。 “结局的话，反正又不能读档，玩家选哪个哪个就是结局，应该没有好结局坏结局之分。” “环公司向来是不考虑政治正确的，不用担心游戏设计者有所偏颇。” 和上个本不同，这个本的剧情，肉眼可见的有许多不同的分支，隐藏世界观更像是为隐藏剧情服务而存在的，因为玩家大多数时候根本不可能对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在这个已被血肉诅咒永久改变了面目的世界里就更不可能，最多只能在某几件与世界的命运相比显得十分微不足道的事件里发挥作用。 而且，单纯的知道或者被人告知某个真相并不会让评价上升，重点在于为了得到这个真相付出了多少努力。就像计算连击数的动作游戏，也许最后打不过敌人，但招式连的漂亮就能得分。 当然...打败敌人，得到的分才是最多的！ “不能割裂看待隐藏世界观与隐藏剧情，我们说不定改变得了这个世界！怎么会连一点可能都没有呢！”一往怎么怼掉‘敌人’，也就是怼掉无处不在的黑暗和血肉诅咒上想，易升就激动的浑身发抖，险些压抑不住自己早已沸腾许久的兴奋和冲动。 隐藏剧情挖掘到现在，就算有所缺憾也影响不大。 越关键的因素对剧情的影响就越大，也就越容易被发现，眼下已经不存在突然遭到意料之外的敌人背刺的可能——总不能突然窜出来几个衍生者吧，开什么玩笑呢。 是时候将眼光放长远一些，攻克血肉诅咒了！ 没有得到易升回答的【废话少说】，被他突然因笑容被强行压下而导致的扭曲脸庞吓了一跳。 要是他知道易升此时的想法....铁定会再被吓一跳。 你可真敢想。 查尔斯注视着他的背影，脸上没什么表情。 怎么不来问问我这个老头啊？ 我知道城主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和现在截然不同。 话说回来...他的“火”为什么在不停膨胀？ 一路上都在膨胀，刚才突然又膨胀了一大圈！ 火焰炙烈的简直不可思议，眼下光是看到就有种要被点燃的错觉，明明之前还没这么烈。 使其燃烧膨胀的“燃料”，到底是什么？ 再让他膨胀下去，会发生什么？ 查尔斯既畏惧，又感到久违的兴奋。 ... 赶了半个小时的路，来自西城区的炸药轰鸣声渐渐清晰了起来。 玩家们接近了科研部与光明号。 80 尽头，开门 科研部从外面看就像个地下停车场，十分不起眼。 在反叛军近乎丧心病狂的炸药攻击下，修建在科研部上面，用来给科研人员和相关的工作人员吃住睡的两栋钢筋混凝土大楼，已经完全倒塌，只能看到被烟雾染成黑色的断壁残垣和几十根支棱着不肯折腰的钢筋以及一地的陷坑碎石。 周围的不少建筑物也受到了波及，惨烈得很。 地上则到处都是干涸的血液与死相凄惨的尸体，有新鲜的也有不那么新鲜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和尸体烧焦和腐烂的臭味，此处不久前显然经历过一场大战，取得暂时胜利的是反叛军。 见今川河、周希、【楚轩521】、【一拳二饼】明显感到不适，易升便让李明带着她们去最近一栋看上去还算完整的大楼躲一躲，让自己和【废话少说】跟着队伍去与反叛军交战，打算等解决了眼下的敌人再叫她们出来。 几人没有异议，李明甚至还随手送了【废话少说】五颗手雷作为帮助，看得后者心肝一颤。 好他妈有钱，好他妈羡慕。 诺曼与艾莉娜等人也没有意见。 不久，留下五人和汤姆来看管四名圣女候选和昏迷不醒的约翰，除过不需要武器的查尔斯和易升，其余人飞快地搜刮了一遍尸体的装备，快速着装后便迅猛而隐秘地冲了过去——之所以只留五人来看管圣女候选，是因为圣女候选们的力量虽然强大，但论及动手能力远远比不上生死间杀出来的精锐。她们就像旧时代的健身者，空有一身令人为之羡慕的肌肉块头，但打起架来根本打不过军队里出来的精锐士兵——本来健身就不是为了打架的。 更不用说还有镇压场，要知道她们也是被镇压的对象。 说回其余人。 反叛军持有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军火武器和仿造的枪支，伪金被镇压场牢牢镇压的当下，要想对付他们就得用和他们一样的武器。 他们万万不会想到，有这么一支奇兵已经回到无法营地。 更不会想到，这支奇兵会用自己无暇捡拾的武器来对付自己。 而在武器因素被抹平后，决定胜负的便是战术。 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三十多个人抄了后路的反叛军们，发现有这么支不知从何而来的“部队”正猛烈攻击自己的ass的时候，已经太迟太迟，近五十人死在了枪林弹雨之下，而他们总共也不过三百来人。 数十分钟的激战后，易升一行人愈战愈猛。 毕竟，旁边有个手持拐杖，看似在划水，实则猛得令人发指的光头老人。 只要不是倒霉到被一发子弹打碎脑袋，查尔斯挥一挥拐杖就能救回来，根本就是零cd还不耗魔的治疗术和复活术啊！ 一支几乎不会死亡的奇兵，加上易升这么个提着门板随便乱冲怎么也打不中身体的猛男，和没有划水但因为太弱而胜似划水的【废话少说】，真是要多猛有多猛，打得反叛军根本无法招架。 半小时后，战斗落下帷幕。 反叛军看出自己根本打不死人，士气涣散。 抛下一百多具尸体，狼狈逃窜。 易升方只死了两个人，可以说是完胜。 考虑到反叛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诺曼几人简单地为死去的两人挖了个坟，易升叫回李明和其他玩家后，一行人便马不停蹄地向科研部奔去。 “有办法让他们开门吗？”易升边奔边问诺曼。 经过一场战斗，略显阴郁的诺曼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虽然看上去还有点沮丧，精神不振，但眉头已经舒展开来，接受了现实。 “这...”诺曼瞧了眼跑起来贼拉利索的查尔斯，“您有办法吗？” “咳咳。”易升故意咳嗽了一声。 查尔斯的话又一次憋了回去。 诺曼果然回头望去：“你有办法？” “当然。”易升马上眉飞色舞起来，早在听到查尔斯说科研部有两扇坚固的合金门时，他就打算好好显摆显摆，让今川河与周希拜倒在自己神奇的秘法之下，“可算轮到我给你们露两手啦！” “睁大眼睛仔细看！” 说着他便举起门板遥遥对准百米开外已经快被炸烂的合金门。 “芝麻开门！”他兴致昂扬地呐喊道。 众人望向那扇门。 一秒过去。 两秒过去。 三秒过去。 门毫无反应。 众人于是又望向易升。 易升这才反应过来，“门”秘法似乎无法对这么远的门生效。 得再近点才能用。 这...怎么第一次用就拉胯啊！ 还是在心仪的女孩们面前拉。 得到秘法的时候根本没说有距离限制好吧！ “草我是说不好意思。”易升说，“再近点就...” 话说到一半，众人停了下来。 ——已经跑到了门口。 “...对对对，就这个距离。”易升面不改色地接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瞧好了啊！千万不要眨眼！” “芝麻开门！”他又一次举起门板对准门呐喊。 然而...“门”秘法虽然起了作用，但并没有出现易升以为会有的某种炫酷特效。 合金门就这么朴实无华地向内倒去，轰地一声荡起灰尘。 众人咳嗽了几声，吃了几口土。 站在最前头的易升，脸上沾满了灰，活像个逃难的难民。 虽说其他人一路奔波下来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就这？”今川河歪头问。 易升硬气道：“是的，就这。” “看来，各位无缘得见我之一派的秘法精髓啊，可怜可怜。” 说着他就走了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惊讶，搞不懂他是在整哪一出，也跟着走了进去。 能开得了门就成，其他的不重要。 没走多远，众人见到了第二扇门。 易升满怀希望地又喊了次芝麻开门，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看。 然后门便突兀地向后倒去，像是被人用力推了把。 十分轻巧地就被“门”秘法打开。 “彳亍口巴。”易升倍感失望。 好朴实，好没劲。 其他人见他动动嘴就又开了一扇门，又被惊了一下。 原来不举也行啊。 没想到还有特地用来开门的秘法。 话说...他不是没有伪金吗？ 怎么用的秘法？ 玩家们只当是某种技能。 诺曼则向他说了下自己的疑惑。 累觉不爱的易升摇了摇头：“说了你也学不来，走吧走吧。” “光头记得锁下门，不要被叛军占了便宜。” “咱们进去看一圈，确认飞船没问题就走，还有长老等着我们杀呢。” “好。”查尔斯说，收回了打量他的视线，用拐杖将倒塌的合金门变作血肉，让血肉蠕动着回到门框间，再让血肉变了回去，门于是就像从未被打开过一样，完好无损地伫立在所有人身后。 第一扇门也被他用同样的方法变了回去。 比起只能让门倒塌的易升，查尔斯这一手看上去显然更厉害些。 但只有查尔斯自己知道...易升并不是通过改变现实扭曲度开的门。 可以理解的，就算强大也无妨，到底是能通过种种手段实现的。 但无法理解的，哪怕只有一丁点，也是无法触及、不可想象的。 查尔斯愈发觉得易升深不可测。 ... 科研部没什么复杂的路，不一会众人就在科研部深处一个到处都是仪表的宽阔大厅里找到了没来得及逃走的一众研究人员。 令人意外的是，城主的一名妻子和她的几名子女，竟然也在这里。 81 尽头，夫人? 城主夫人披散着金黄的卷发，身材饱满，上身披着白色的薄纱，能清楚地看到薄纱下袒露的小腹与黑色的裹胸布，胳膊上各随意地缠了条三指宽的黑布，垂在腰间，下身穿着蓬松的米色短裤，小腿与光洁的脚踝裸露在外，脚上没有穿鞋。 她一从软椅上站起来，就让易升傻了眼。 这...这不是夫妻间玩某种增进情趣的y才会穿的衣服吗！ 又方便脱，撕起来也容易。 易升情不自禁地脑补了起来。 李明、【废话少说】、【一拳二饼】，也有点移不开视线——后者被【楚轩521】踩了一脚，然后移开了视线。 今川河与周希则皱起了眉，略感不适。 随之站起的还有两男三女。 男孩们的衣服挺正常，女孩们的衣服却都与母亲相仿。 不是说不能这么穿，可场合气氛偏严肃紧张，她们这么穿未免太格格不入，看上去似乎连“画风”都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艾莉娜，你受伤了吗？”女人问，声音温婉而柔和，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诺曼和他队伍里的人认出了她，立马站直了身体，露出尊敬的表情。 艾莉娜则是浑身一激灵，起了鸡皮疙瘩，嫌恶地瞪了她一眼：“不要跟我说话。” “她谁啊，你认识？”易升好奇地问艾莉娜。 “不认识。”艾莉娜断然回道，一甩头看向其他人，“主管呢？出来一下。” “来了来了。”一个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兴奋地冲了过来，上下打量艾莉娜，踮起脚尖瞅了瞅队伍里站着的四名圣女候选，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有些失态后连忙伸出手去，打算和艾莉娜握个手，眼睛却一直往圣女候选那瞟，嘴里问的也是动力的事：“动力在哪？她们就是吗？好像还缺两个！” 艾莉娜啪地一声拍掉男人伸来的手：“飞船有没有出问题？” 男人缩回手，尴尬一笑，不依不饶地说：“没有问题，所以动力能交给我们了吗？” “可以。”艾莉娜朝身后自己人挥了挥手，反叛军没有攻进来想必就不会有问题，她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了一下而已，研发团队是值得信任的，“带过来吧。” 一边看着的诺曼也让自己人带来卡西欧。 最后的最后的交接进行的十分顺利，男人和他的研发团队欣喜地接收了四名圣女候选，满怀高兴地为她们注射了强力的镇定药剂，前后不过五秒，四名圣女候选就倒在几名女科研人员怀里，被抱向了船坞里的飞船。 简直跟拐卖人口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是要对圣女候选们做什么。 领略过研发团队的热情后...气氛又冷了下来。 城主夫人一语不发地凝视着艾莉娜，脸上笑容淡去。 看上去岁数最大都不到十岁的一伙男孩女孩们，也整齐地抬着头凝视着艾莉娜。 艾莉娜冷着脸走回队伍深处，随便找了个座位就阖眸休息了起来，不想搭理她们。 易升眉头轻皱，又很快舒展开来。 他从她们身上嗅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宗教味。 或者说，与人性不同的“神性”。 这下，那令人想入非非的胴体似乎一下就变得不可侵犯起来。 就像某些矗立在人来人往的广场里的圣母雕塑。 少有人会对雕塑坦露在外的胸脯感到性奋。 当然...易升该兴奋害得兴奋。 那么点不似人类的气质根本影响不到他。 更不像人的云上树海他都敢撩，区区圣母又算什么。 而在查尔斯眼中，他的火又小小地膨胀了一圈。 “也许，烧的是欲火？”他瞧了眼城主夫人，又瞧了瞧易升的后脑勺。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直觉告诉查尔斯，应该不是。 至少...不全是。 诺曼率先打破了这愈发尴尬的气氛：“夫人，您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我丈夫说有人想谋反，就让我带着孩子们来科研部躲一躲，说是叛军攻不下科研部。”城主夫人说，脸上近乎板结的凝固神态顷刻间消失，化为常人会有的担忧，“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叛军有没有攻击平民？” “呃...没有。”诺曼没想到她会先从平民问起。 “我丈夫呢？”城主夫人又问。 “城主被软禁在了城主府，具体情况不清楚。”诺曼实话实说。 女人脸上担忧之色更盛。 如此富含人性的表情，与之前近似神性的姿态，截然不同。 见过非人的李明，此时也通过这明显的反差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非人的味道。 其他玩家没这么敏感，也没见过非人的存在，只觉得有种似是而非的违和感，下意识地不想与她接触，也不想被她注意到，却又在不自觉地追问为何会有如此矛盾的感觉， 但仔细去想又怎么都找不到线索的线头，搞得有些头晕脑胀，空落落的膈应人，十分难受。 “身为城主夫人，又有非人的气质，说她对隐藏剧情毫无影响我是不信的。”易升机灵的小脑瓜飞快地转动了起来，“而且，在隐藏剧情就要结束的时候突然蹿出这么个人物，根本就是对玩家赤裸裸的暗示啊！也许她就是通向剧情结局的钥匙...不不不，是通往破解隐藏世界观的钥匙！”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有没有她并不会影响隐藏剧情的结局。 接下来只要解决反叛军，让光明号上天，隐藏剧情就算结束。 但偏偏有她！ 成熟的游戏不可能设计毫无意义的重要角色。 只要存在，就一定会发挥作用，带来影响！ 而一定会发挥作用、带来影响的角色，出现在这么个关键的节点上...不将其与触手不可及的隐藏世界观关联到一起，还能和什么关联到一起？！ 当然，也有可能和彩蛋有关。 但考虑到约翰还没有发挥余热，是彩蛋的可能无限接近于零。 换言之...约翰这个出身自圣教的信徒，极可能也与隐藏世界观有关——这位城主夫人不恰好有股奇怪的“神性”吗！ 易升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想清其中关键后，马上把其他玩家拉到一处偏僻角落，跟他们说了下自己的猜测。 隐藏剧情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完成，欠缺的不过是时间，既然如此，试着去破解下隐藏世界观，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李明不必多说，当然会挺自己哥们。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暂且不说能不能得到更高的评价、得到更丰厚的奖励。 单就游戏来说，探索不也是个充满乐趣的过程吗？ 玩嘛，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废话少说】更惊讶他对剧情的敏感。 听完他的分析再去想，似乎就该是这样。 虽然不是什么弯弯绕绕的事，但要从头开始想可没那么容易，何况他还想的这么快。 他算是对易升彻底服气了。 顶级玩家，顶级玩家（拱手）.jpg 另一边。 玩家离开后，城主夫人注意到了人群里的查尔斯。 令查尔斯感到意外的是，理应认出了自己的城主夫人，似乎不太欢迎自己。 招呼流于敷衍、交谈的内容尽是客套。 不到招人反感的地步，却也让人无法愉快的交谈。 这让他回想起了过去。 十三年前，瑰拉还不是城主夫人。 只是个被年轻的城主喜欢上的众多女孩之一。 活泼，讨人喜欢，充满孩子气。 七年前，瑰拉已为人妇。 青涩褪去，家里温雅而体贴，外头精明强干，是难得的好妻子。 城主一见面就忍不住和终身未娶的查尔斯炫耀她有多么多么好，说得查尔斯尴尬不已。 四年前，最后一次和城主见面，没什么变化。 现在，城主的情况不太清楚，但瑰拉，俨然已经不是以前的瑰拉。 “人啊。” 查尔斯感叹了一声，不再多想。 别人家的私事，跟自己这糟老头有什么关系。 有八卦就听一听，没有拉倒。 82 尽头，城主? 玩家们商量好后便走了回去，和艾莉娜一伙人一样，随便找了个座休息了起来。 探查情报的事就交给易升来干吧，能者多劳嘛。 又不是搬砖，讲究个人多力量大。 而且，奔波了这么久，只有他好像一点都不累，精力充沛的令人羡慕。 除了略有点神经质和嘴欠以外，不得不说是个蛮可靠的家伙。 易升并不知道其他玩家在私底下议论自己，见城主夫人和查尔斯、诺曼相谈甚欢，你来我往之间尽是客套之话，想必姿势水平低不到哪去，便凑过去站在过道旁笑嘻嘻地朝城主夫人莽了上去：“您老公一般在床上叫您什么？” 瑰拉：“...” 查尔斯：“...” 诺曼：“？” 众玩家倒吸一煤气罐凉气。 “你们干嘛那么看我。”易升奇怪地瞥了眼一脸震惊嗦不出话来的几人，看向瑰拉：“问您话呢听见没有啊，耳朵没毛病吧。” 瑰拉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一双透亮的灰眸委屈下蒙了层水雾，气的浑身直哆嗦，易升见状眉头一皱，看向站在她身边一直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乱跑乱跳的男孩女孩们，忽然生出种莫名的感觉，他们似乎在拱卫着自己的母亲，就像一道防线，而非单纯地站在那里，“孩子们，你们有听到过吗？告诉哥哥好不好？” 孩子们整齐地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比起活人...这反应更像活尸。 只是还没有打开渴肉的开关。 根本不是孩子会有的反应。 “住嘴！”瑰拉愤怒而充满威严地瞪向易升，“给我滚出去！” “生气了吗？”易升好奇地望着她，试着又凑得更近了点，脸上笑容不变，话锋却陡然一转，“艾莉娜是您的女儿吧，那么我就是您的女婿！” “我想提早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好更好的孝敬您和岳父！” “请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女、女婿？”瑰拉愕然道，“你是艾莉娜的男友？” “是的。”易升说，不那么优雅的鞠了一躬，瞧了眼孩子们就又凑近一步，“而且我打算入赘您家。” 不远处正坐着休息的艾莉娜，直起身一脸见了鬼似地看了过来。 我他妈刚才听到了什么？ 诺曼吓得出了一头汗，连忙拽住越走越近的易升，“兄弟你在说什么胡话！” 一旁看着的查尔斯眯起了眼。 他的火没什么变化。 也就是说...他纯粹是在胡诌。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查尔斯试着问了下手里伪装成拐杖的福音权杖，凭他几十年的伪金使用心得，迅速解析了下给出的话语的含义。 ——他想从瑰拉身上获取某种巨大的利益。 “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好歹是个方向。”查尔斯心里嘀咕道。 伪金是可以用来探查他人的想法的，但“想法”本就瞬息万变，有时候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自己上一秒在想什么，伪金当然也做不到。过于具体的描述自己想知道何种想法，又会导致伪金回馈而来的话语变得模糊，令解析变得更加困难，以至于根本得不到正确且具体的答案。 如同不可捉摸的未来一样，伪金看不透人心。 而在查尔斯用伪金探查易升时，易升的嘴并没有停下。 “胡话？不不不。“易升认真地反驳诺曼，“我是个追逐幸福的浪子，而今已经找到了栖身之所。”说到这，他头也不回，随意接住快步走来的艾莉娜站在他身后甩向他脑袋的一巴掌，而后握住手腕将她的胳膊向上牵起。 本就比他低的艾莉娜，猝不及防，下意识地踮了下脚。 易升前走一步，就让她失去平衡。 再一侧身，手一稍稍一用力，就让她转了个圈扑入怀中，顺势揽住了她。 “噢噢噢噢！”今川河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叫唤了起来，其他玩家也随之发出了意义不明的起哄嚎叫。 除了周希。 她默默挪远了些，担心他们的傻气传染给自己。 “你干嘛！”被易升一番操作后的艾莉娜惊怒交加地大喊，激烈地挣扎了起来，“放开我！” “咦，你怎么不脸红啊，也没骂我hentai大hentai。”易升诧异地放开了她。 跟我看过的动漫不太一样啊。 艾莉娜气急败坏地躲远了些，想骂但一时竟气到失语，居然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果然是我太帅了，她接受不了我这么帅的人突然爱上她。”易升见她这样，摇摇头看向已经看傻眼的瑰拉，“妈，你平时咋教育艾莉娜的，他侧头看向艾莉娜，“瞧瞧你的几个弟弟妹妹，人家多乖，你呢？” 听到易升用所谓的弟弟妹妹和自己作比较，还自顾自地认瑰拉当妈，气到眉都拧起来的艾莉娜，脸色陡然变得阴沉，“你想认谁当妈就认谁当妈，但不要扯上我。” “没有人有资格评判我乖还是不乖。” “再开这么恶心的玩笑...我发誓一定杀了你！” “抱歉，待会再好好跟你道歉。”易升说。 然后又朝瑰拉走近了一步。 仔细观察她与她的几个儿女的反应。 瑰拉位于前后两个操作台之间的过道上，她有两个女儿在过道里侧站着，易升只能看到她们的小脑袋，操作台挡住了他们的下半身。她的另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在过道外侧，也就是左右两边的操作台之间的过道里站着，像人墙一样拱卫着她。 易升此时已经来到瑰拉倚靠的操作台的后一个操作台旁，距瑰拉不过两米有余。 见他突然握紧手里拖着的门板的剑柄，拱卫着瑰拉的三个小孩感觉到威胁，马上对他呲牙咧嘴起来，凝固不变的脸庞变得狰狞而怨毒，让人心底发寒。 易升笑了笑。 门板两米，自己离这城主夫人也差不多是两米。 看来她和她的儿女们都是非人的存在，而且显而易见地有着某种牢固的从属关系。 “乖，不要凶。”瑰拉温柔地微笑起来，轻柔地抚摸着儿女们的头。 ——不是抚慰心灵使他们平静下来的那种抚摸，而是在斗牛犬出战前给予的那种抚摸，是“好狗狗，准备狠狠的咬”的意思。 “艾莉娜，你对你妈有什么看法。”易升问。 艾莉娜正想叫他闭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就看到，他似乎在和那女人对峙。 当一个人提起戒心、身心紧张的时候，肌肉会鼓起、呼吸会减缓、身体会开始轻微地颤抖，只有久经训练的人才能做到毫无声息。大多数人，比如易升，就像短跑运动员在起点做出的助跑姿势一样，打之前也会显露出某种战斗姿态，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当然，不是说没有声息就比有声息好。 有声息...才能让别人觉察到你的危险。 “她是我的后母，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艾莉娜面无表情地看着瑰拉，“我的另一个母亲也被她和她的儿女活活逼死后，我就知道，她们根本是些披着人皮的怪物。” 查尔斯皱起了眉。 伪金告诉他，瑰拉和她的儿女不是怪物。 但作为一名长者，他见多识广，知道伪金不能尽信，便又回忆了下自己与瑰拉的几次见面，用怀疑的眼光来看待，这才后知后觉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城主的地位并不是他自己挣来的。 伪金作为一种能够遗传下去的强大力量，比任何外在的财富、地位、人脉，都更能使伪金贵族们的统治世世代代都不发生动摇。 只要几个势力强大的贵族联手合作，垄断权力就再简单不过。 任你怎么推举、选举城主，最后都一定是事先早已决定好的某人上位。 当下的城主，就是被站在无法营地食物链顶端的伪金贵族们钦定的那个“某人” 他是个纨绔中的纨绔，无能又软弱，说是烂泥扶不上墙都是在作贱烂泥。 反正，只要让他帮钦定他的贵族们发声就可以，不需要他有什么本事。 钦定他的贵族们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要的只是个傀儡而已。 但，他在娶了第三个妻子，也就是瑰拉后，突然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通过强硬的政治手腕和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没用多久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城之主，统揽所有权力，建立了事实上的独裁政府，崛起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查尔斯以前还以为是这人是个懂得隐忍的枭雄式人物，并没有往他的妻子身上想。 可现在一看...确实不能排除是瑰拉在捣鬼的可能。 83 尽头，作大死 假如确实与她有关，那么她是怎么做到的？ 查尔斯想不通何种力量能如此迅速的让另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除非... ... 远处有研发团队的人和工作人员在操作台前走来走去，为发射飞船做最后的准备，近处是隐约呈剑拔弩张之势的易升和瑰拉以及她的儿女，和诺曼、艾莉娜、玩家等一众围观的人。 见艾莉娜说城主夫人和她的子女都是怪物，城主夫人没有否认，而是平静地与离她最近的易升对视，已经算是变相地承认了他说的是对的，玩家们立马回想起了之前易升和自己商量的时候说过的猜测。 没想到他居然猜的这么准。 可以啊。 李明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瞧见了没，我哥们！ 是不是比你们聪明！ 诺曼和他的小伙伴们则是愈发迷惑。 既不知道艾莉娜为什么会这么说，也不知道城主夫人为什么不反驳。 而且...艾莉娜居然是城主的女儿？以前一直都没有发现诶。 怪不得她知道的这么多！ “喂。”易升率先开口，“你对你女儿这么说你没有一点意见吗？” “意见？”瑰拉面露微笑，“她说的是实话，我为什么要有意见？” 众人闻言，全都愣住。 她竟然这么轻易就说了出来？ 玩家们有种少了点步骤的感觉。 一般来说，被人揭穿怪物的身份，不都是恼羞成怒地扑上来攻击人，然后被打萎才吐露实情吗？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瑰拉平静地问，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或者说只是不以为然，根本不觉得有人能对自己产生威胁，所以才能如此平静。 “一开始就看出来咯。”易升说，“我以前见过披着人皮的怪物，你又毫不掩饰自己身上非人的成分，那气味简直比加热后暴露在空气里的鲱鱼罐头还要明显，鼻梁骨被人揍塌我也闻得见。” “故意激怒我，不怕我杀了你？”瑰拉问。 “杀得了就尽管来呀，俺不怕！”易升一缩脖故作害怕状大声嚷嚷，然后挺直了腰正经道：“其实也不算故意激怒吧，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的判断是否正确。” “我又没有火眼金睛，要是判断失误岂不是颜面扫地，我可丢不起这人，万一今川小可爱和周大美女讨厌我了怎么办。” “哪怕拍拖失败的可能只有万分之一，也一定要使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尽力避免！” “越接近胜利...就越是要求稳。” 他像是在分享什么独门秘笈似的，连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生怕被人听去。 今川河与周希有被恶心到。 话说拍拖是什么意思？ 他嘴里怎么净是些怪词。 瑰拉被他这么一通话噎得不轻，片刻后才问：“艾莉娜说出的话在你意料之中吗？” “差不多。她和你关系匪浅，多少知道点什么，不妨也刺激一下她，好让她也帮我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怪物，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掀起波澜，揉碎了你的底。”易升颇为无奈地说，“看来你对她确实不怎么样，瞧把孩子给气的，你这毒妇。” 艾莉娜听完他的解释，顿时倍感委屈，气得牙痒。 而一想到自己并不能把他怎么样...就气得更厉害了。 不过有一说一，骂的还可以。 “那么，你找我是想做什么？”瑰拉并不在乎他叫自己什么。 “你好像没有身为怪物的自觉啊。”易升眉头轻皱，教训道：“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站在这的可都是人，只有你不是，态度能不能端正一点啊。” “是不是人根本不重要。”瑰拉见他这么说，失望地摇了摇头，“我以为你至少能让我惊喜到最后，没想到你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易升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爱，登时严肃了起来：“说实话，我个人是不介意照顾下有夫之妇的。” “你要是缺爱，随时可以来找我易不升。” “我还有个名字叫大魔王易小升。” “实在不行，我找你也成，加个v吧！” 瑰拉轻蔑一笑，却发现易升在认真地看着自己，不像是在说垃圾话。 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虽然不太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但其中的荒唐之处是显而易见的可笑。 “看来是我在自讨没趣。”瑰拉兴致缺缺地将手从孩子们的头上放下，不想再搭理易升一下，瞥了眼不远处座椅上仰面躺着的约翰。 易升注意到了她视线的朝向变化，一时间没有想到已经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的约翰，正要向她询问血肉诅咒和这无尽黑暗的秘密，一句话几乎脱口而出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他个人面板状态一栏的永久状态【危机灵感】陡然闪烁了一下。 依稀间...易升窥见了无限的血肉。 是的，无限。 所有、所有、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血肉填了个满满当当。 然而无限是不可能被看“全”的。 但不看全又怎么知道是“无限”？ 他稍一思索其中无法说通的逻辑，头就疼得几乎要裂开。 理智值直接掉到了62%。 与此同时。 约翰睁眼，扭头望向汤姆。 汤姆脑袋瞬间涨得像个被打入太多气的皮球，紧接着便砰然炸裂！ 上百条由大脑变化而成的粉嫩血肉之蛇蹿了出来。 查尔斯反应了过来，勃然色变，一挥权杖便用秘法杀死数十条血肉之蛇。 然而，更多的血肉之蛇却像是知道查尔斯的威胁似的，灵活地钻进地面，一路同化着接触到的混凝土，令变为畅通无阻的血肉之洞，而后猛地从李明、【废话少说】等人脚下的地面蹿出，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几人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就被血肉之蛇一口咬中颈部，陷入定格。 拱卫簇拥着瑰拉的孩子们，眼中爆射而出一根根肉柱，洞穿因头痛而一时无法反抗的的易升的四肢和躯干，巨力推的他离地而起，倒飞向进来时的大门一侧的墙壁，轰地一下便把他钉在了墙上。 门板则被抽飞，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这骇人的剧痛哪怕被削弱了百分之八十，也远远超过了人类的神经所能负荷的极限。 易升就这么痛得晕死了过去，头垂在了胸前，身上血流不止。 “老老实实跟着护佑着你们的伟大意志定下的步调走，不好吗？” “自讨苦吃。” 瑰拉淡然离开。 约翰低着头，紧跟在后。 像是跟在主人身边经过细心调教的忠实仆从，在主人看不见的时候也一脸的尊敬。 诺曼、艾莉娜等人上一秒还是一脸惊愕。 下一秒惊愕就变成了懵逼。 再下一秒就成了茫然。 我在哪？ 我在干嘛？ 不知道啊。 不久，他们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像是根本看不到被血肉之蛇咬住的几人和被肉柱钉在墙上的易升。 死的最糊涂的汤姆，也得到了一样的待遇。 只有查尔斯没有像他们一样无视易升一行人和汤姆。 意识到瑰拉有大问题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 先溜远点，看看情况再说。 84 尽头，是隐藏boss草 十个小时后。 黑暗中，被肉柱钉在墙上的易升，又一次醒了过来。 才一恢复意识，无孔不入的疼痛便化作带毒的钻头狞笑着钻入他的脊髓和脑沟，强硬地剥离了他尚未清醒的头脑里所剩无几的理智，让他嘴里发出野兽似的高亢惨啸，手指脚趾也疼得下意识痉挛蜷曲抽搐个不停，身体不停颤抖。没有被钉住的脑袋受疼痛刺激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连续几次撞击后，撞得他头晕目眩，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才停了下来。 易升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他已经这么重复了三次。 每次醒来都会被痛的死去活来然后晕过去。 连半秒钟的清醒思考都办不到。 不存在凭精神强韧意志坚定从而克服肉体痛苦的可能。 哪怕只是数据模拟出的肉体。 但在这连绝望都不复存在的痛苦循环里，一团火焰正愈烧愈烈、愈烧愈烈。 从易升灵魂深处迸发燃烧的昏黄之火，失去了理智辛苦的钳制，徒劳地燃烧着，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失控，又从失控走向了衰竭。 不久，瑰拉的孩子们收到瑰拉的吩咐，拔出肉柱挺直上升举起易升。 带上因被血肉之蛇咬中而陷入定格的其他玩家，不紧不慢地向船坞走去。 七个小时前，城主麾下的军队平定了无法营地的叛乱。 叛军被尽数杀光，幕后指挥着叛军们的数名长老也被一一清算。 人们都以为城主会被自知死路一条的叛军们杀害，结果却出乎意料。 城主和城主夫人毫发无伤，城主府里的叛军死了一地，死因五花八门，连溺死、烧死、自杀这么离谱的死法都有。 只用伪金的力量没法解释叛军们的死，可也没人敢质疑城主。 没有死就好。 重新接管无法营地后，城主便有条不紊地继续推进移民计划。 首先是派兵陆续接出早已被选中的十万人，护送他们登船。 照一分钟让两百人登船来算，十万人半天就能上船。 目前已经有超过五万人上船，另外几万人正在排队。 剩下的四十万人并不知道自己已被抛弃，还在耐心等待。 他们的等待注定没有好结果。 产生镇压场的巨大伪金，之后会被搬上飞船，用来稳固飞船内外的现实。 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黑暗里。 叛军们死前是有机会向广大群众们吐露真相进而毁掉移民计划的，然而叛军自己也不过是发起叛乱的长老们手里的棋。普通士兵根本不知道反叛的真实原因，知道内情的将领则无一例外都没有说出这残酷的真相。 也许是另有考虑，也许是出于不为人知的奇怪的原因或是心理。 不管怎样，移民计划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还在地下水通道里的交接队伍迟迟没有把最后两名圣女候选带回无法营地，极有可能是被圣教的讨伐队伍追上屠了个精光，不过好在四名圣女候选提供的能量也够光明号起飞，城主并没有等他们回来。 船首，城主和瑰拉一脸微笑地俯瞰着脚下数百米外井然有序的人群。 “没想到，离我下定决心要向太空移民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城主感叹，“我们也是那段时间结婚的吧，感觉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 “是啊，但我一如以前一样，一直爱着你，一刻也不曾改变。”瑰拉注视着城主的侧脸，拉来他的手，十指相扣。 城主并不帅，一点都不高大。 凡是可称之为男人魅力的要素，他身上都不具备。 怎样看也只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还有点秃。 站在瑰拉身边，更是相形见绌。 会强烈的给人种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感觉。 但他就是瑰拉的一生挚爱。 城主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怎么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我身体可健康着呢，至少还能活个七八十年。” “假如，我是说假如。“瑰拉定定地看着他，“我们明天就会死，今天你会做什么？” “又在说奇怪的话。”城主想了想，认真地说：“我也如以前一样，一直爱着你，一刻也不曾改变。” 瑰拉脸腾地红了起来：“你怎么照搬我的话啊！” “有吗？”城主诧异地看着她，“我没印象啊，要不你也说一遍，让我回忆一下？” 见他们又在秀恩爱，守在他们身后的几名士兵识趣地走远了些。 四个小时后，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半。 时刻需要闪耀着的伪金之光令人类模糊了白天与黑夜，出于方便的考虑人类才沿用了旧时代约定俗成的叫法。无处不在的黑暗隔断了空间也模糊了时间，谁也说不准今天到底是哪年哪月哪日，一切都在黑暗中被模糊被淡化，于是记忆便成了时间的刻度。 但记忆...并不可靠。 十万人花了比预计的要短得多的时间上了船。 光明号即将起飞。 宽敞明亮的舰桥里，两边坐着的几十名飞船操作员紧张地确认着眼前仪表上的数据，船体内外所有的情况都可通过大大小小的仪表知晓。他们任务繁重，一个数据都不能漏看、都不能不校对，万一出错就可能导致飞行出现事故，要知道船上可是有十万人之多，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坐在最前头的三名驾驶员也是紧张的不得了，他们是只经过模拟训练连一次实飞都没有飞过的萌新中的萌新，连个旧时代的飞机都没有见过，更没有见过书里描绘的和老人口中提过的“天空”，可以说是连爬都没有爬，就要开着有史以来第一艘也可能是最后一艘移民飞船上天。 要不是有飞船上的辅助驾驶系统帮忙操作，他们连坐在驾驶位上的勇气都没有。 城主和几名长老走了进来，相谈甚欢。 十万名移民提前上船令他们很是开心。 “什么时候起飞？”城主问了驾驶员一句。 “五到十分钟后！”一名驾驶员连忙站起喊道，其他两人打了个哆嗦。 “坐下，好好开船，不要紧张。”城主挥了挥手，驾驶员赶忙坐了回去。 不多会，其他长老和幕僚们以及一票重要人物，赶到了舰桥。 他们将共同见证飞船起飞的历史性时刻。 与此同时。 代号为f3的移民暂住舱里，被瑰拉的孩子们带上飞船扔到f3角落里的易升一行人，开始陆续苏醒。 李明第一个脱离定格状态。 一恢复意识，他就一个打滚就从地上弹了起来，马上从背包掏出两颗手雷戒备地打量起自己的处境，寻找易升在哪。 三米开外，瑰拉平静地看着他紧张兮兮的举动，摸了摸身边孩子们的头，“欢迎来到光明号。” “我不会为了可笑的冒犯就惩罚你们。” “他除外。” 李明在身边不远处找到了易升。 易升跪在地上，低着头，手背在身后，手腕被长进肉里的肉柱粘在一起又牢牢绑住，活像个肉质的手铐，脚腕也被这么粘住，肥大又恶心，畸形的可怕。 十几个小孩此时正围着他看，导致李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他。 “滚开！”李明过去一脚踹开一个不知道在笑什么的小孩，冲过去蹲下扶着易升的肩膀使劲摇晃，想要叫醒他。 不一会，今川河、周希几人也恢复了意识。 她们被血肉之蛇咬到前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压根不知道自己受到了攻击。 一恢复意识，第一反应是眼睛涩的不行，好像睁了很久。 【废话少说】不然，他和李明一样，知道自己受到了攻击，一恢复意识马上也像李明一样戒备了起来。 瑰拉见状，简短地说了下他们当下的处境。 玩家们惊得目瞪口呆。 自己居然在光明号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废话少说】瞧了眼易升的惨状，忍不住叹了口气。 之前都以为城主夫人是个破解隐藏世界观的重要线索。 现在看来...哪是什么线索！她妥妥的就是个隐藏boss啊！ 草！ 85 尽头，起飞 玩家们恢复意识没过多久，飞船里的广播便开始了起飞三分钟倒计时。 移民暂住舱里的移民们安静了下来，抬头望向墙上挂着的巨大液晶屏幕。 屏幕里实时直播着舰桥前挡风、船体左右两侧、船尾，以及船体下方数个工质喷口的画面。为了让移民们切实感觉到脚下飞船的质感，平复他们多少会有的不安情绪和给予他们未来生活必要的信心，能让移民们看到所处位置的舰桥前挡风和用以爆发推力的工质喷口的画面占据的比例是最大的。 聚变发动机此时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喷出足以让飞船在数分钟内突破第三宇宙速度的工质之火。飞船突破大气层、摆脱地球引力的影响后，聚变发动机将会减弱对外的输入功率，转而与伪金引擎一同向跃迁引擎供给能量，之后再过数分钟光明号就会永远地离开太阳系，前往未知的世界。 觉察到脚下的庞然大物已经蓄势待发，瑰拉瞥了眼还在徒劳地摇晃着易升的李明，好心提醒道：“叫醒他只会让他更痛苦，昏着没什么不好的。” “闭嘴。”李明头也不回地怒喝。 【废话少说】怕他冲动下对瑰拉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连忙凑过去说：“您别见怪！他就这么个人。” “哦。”瑰拉平静地说，“我是来提醒你们自己的处境的。” “不要犯蠢，不要试图与我对抗，更不要去破坏船体。” “待到该滚的时候就滚，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废话少说】挤出笑脸应了下来。 瑰拉点了点头，带着孩子们转身离开。 【废话少说】松了口气，略显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站了太久，此时也有点撑不住，坐在地上休息了起来。 今川河、周希几人不时往易升那投去一瞥，想去和李明打个招呼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什么都不说。 三分钟转瞬即逝。 广播员激动人心地喊出起飞，工质喷口瞬间喷射出粗壮澎湃的火焰，飞船轻微震动，似乎能听到喷射的轰鸣，下一刻便离开地面，起飞成功。 紧张着的移民们顿时欢呼着跳了起来，拥抱着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挡住了玩家们看向大屏幕的视线。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玩家们都是星辰大海时代的人，飞船起飞什么的根本不算个事，聚变发动机、跃迁什么的早就像“汽车加油要加汽油”一样普及开来，成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类的常识。 只是，不可避免地，和人群的格格不入，让他们感到了些微的落寞。 李明晃不醒易升，自己累得喘不过气。 抱着他回到玩家们身边后，坐在地上，身体后仰，双手撑着地，叹了口气，也休息了起来。 “李哥，不用那么认真吧。”【一拳二饼】瞧了眼易升被粘在一起的手腕和脚腕，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劝道：“回了游戏主世界，他不就醒了吗？” “不一样。”李明盯着眼前被踩的脏兮兮的地面，瞧了眼有相同疑问的今川河和周希几人，摇了摇头，“你们不了解他。” “虚拟的游戏和真实的现实，对他来说是一样的。” “知道自己被这么不明不白地折磨了一通，最后还憋屈地回了游戏主世界，没法伯报复，他会郁闷死的，说不定一辈子都忘不掉。” “作为兄弟，当然要尽力帮他一把。” “一样...？怎么可能一样啊。”【一拳二饼】不解地说，“游戏里又不止一条命，现实里...呃...” 他停顿了一下。 ——现实世界的人类早已战胜了肉体上的死亡。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至少有二十种以上的技术能让人死而复生或是再也不会死亡。 发达星区的发达国家甚至会将延续公民的寿命和复活公民作为一种福利，免费发放。 李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到底，命早就不值钱了。” “和过去、和其他人的羁绊形成的记忆，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黄金。” “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一拳二饼】费解地摇了摇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怎么就不值一提了啊。” 李明撇撇嘴：“小屁孩谈你恋爱去，哥哥我没兴趣跟你解释。” 【一拳二饼】还想说什么，【楚轩521】抱住了他。 “你干嘛！”【一拳二饼】脸蹭一下变得通红，窘迫地看着她，“有外人看着呢！” 【楚轩521】俏皮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嘛...你看人家多热闹！咱们不能比不过他们！” 【一拳二饼】想反驳又不太敢，只好扭捏地嗯了声，和她抱在了一起。 “草这该死的青春，我他妈好羡慕。”李明恶狠狠地剐了眼【一拳二饼】的后脑勺，得来【楚轩521】一个意气风发的眼神，看得他咬牙切齿。 周希和今川河笑了起来。 【废话少说】忍住不羡慕，咳嗽了一下，分析了下现状：“隐藏世界观一定和城主夫人有关，不过我们已经没机会去破解了。” “隐藏剧情的话，城主夫人让我们上了船，放了我们一马，估计是游戏不想让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所以才这么设计，不然因为一个小失误就导致即将到手的奖励全部落空，体验也太差了点，会劝退玩家的。” “据说疯狂难度的本才会这么坑玩家。” “接下来，待到隐藏剧情结束，这个本就算完了。” “主线任务呢？隐藏剧情怎么才算结束？”周希不解地问。 【废话少说】耐心地解释道：“玩家离主线剧情发生的地点越远，或者一直不去做主线任务、一直不去做和主线任务有关系的事，主线任务就会自动失败，十分钟后送我们回游戏主世界，隐藏剧情也会随之结束。” “为什么会这么设计？主线剧情发布出来不就是让玩家完成的吗？”周希问。 【废话少说】耸耸肩：“只能说环公司的技术实在太强，不知道你听过开放世界没有，我们玩的每个本其实都是随机生成的开放世界，想做什么都可以，主线任务只起引导作用，不做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隐藏剧情、隐藏世界观的存在，不就是在鼓励玩家探索游戏世界吗？主线任务在我看来是给没有能力或者不想探索的玩家的奖励保障，让他们不至于等级太低、装备太差、跟不上其他人，隐藏剧情、隐藏世界观才是好玩的地方。” “懂了。”周希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直在不远处观察他们的艾莉娜，带着诺曼走了过来。 “请问。”她皱着眉瞧了眼易升粘住的手腕和脚腕，“你们和城主夫人是什么关系？” “他又是什么情况？” “艾莉娜。”李明欣喜地朝她和诺曼挥了挥手，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们，“没想到还能遇到你们。” 诺曼诧异地看着他：“我们认识吗？” 李明一愣：“不认识？” “我们可是被你妈玩得够呛啊！” “瞧瞧我兄弟，他就是你妈害的，想翻脸不认账啊。” 艾莉娜微惊：“你怎么知道她是我...我后妈？” 【废话少说】也皱起了眉：“我们不是一起战斗过吗？” 两伙人意识到了不对劲，你来我往地问了一通，才算是勉强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修改了我们的记忆。”艾莉娜脸色难看，“我说怎么看他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大概是他给你留下的印象最深吧。”今川河脸色古怪地插了一嘴。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 有一说一，确实。 ... 不远处，欢腾的人群里。 约翰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通过人群间的缝隙，注视着他们。 他是瑰拉派来监视他们的。 眼下似乎发生了情况。 正当他要去汇报的时候。 一只皱巴巴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年轻人，品尝到孤独的滋味了吗？” “原以为只有我、瑰拉、你们的教皇有资格知道真相，没想到你也有那份资质。” “不容易啊。” 约翰的身体没有动，转过头，朝查尔斯笑了笑。 “资质？呵呵，我才不在乎什么资质。” “滋味的话...你是说卡西欧的滋味吗？” “她还是个处，挺舒服的。” “其他圣女候选，也是处哦。” 查尔斯脸色转冷。 86 尽头，真物 平躺在地上的易升从昏迷中醒来。 浑浊的双眼麻木地直视着顶上的天花板。 大脑一片空白。 粘住手腕和脚腕的畸形肉块还在不断地用彻入骨髓的剧痛折磨着他。 直到，像是被千万柄铁锤将千万根针一下打入浑身上下每个毛孔的刺骨寒冷，近乎疯狂地从无到有的挤占了他疲惫不堪的大脑，连痛苦也被那急迫渴望着火焰的暴戾欲望扭曲成了火辣的欢愉，他的大脑才算是磕磕绊绊地运作了起来。 “好...好他妈冷。” 易升晃悠悠坐起。 他灵魂之火已在徒劳的燃烧中衰竭的不成模样，濒临熄灭。 急需...补充...！ 艾莉娜和诺曼好奇地看着他。 李明几人也惊喜地看了过来。 只见他低着头，嘴唇飞快地蠕动着，像是在说话。 “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女人。” “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 “我...我...我要死了...” 他向周希和今川河所处方向转动的无神眼珠拽着脑袋偏转。 嘴里近乎呻吟地发出一个不似人类的奇怪声音。 周希和今川河被他看得发毛，旁边又有狂欢的移民在大喊大叫，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李明关心地凑了过来，正要开口询问。 就见他挺直腰板，一脑门咚地一声撞在了地上，就这么撅着臀一动不动。 “我的欲望是自由的！谁他妈也不能强迫我！” 易升心中发出呐喊。 又抬起头来，狠狠往地上咚的一撞！ 去你妈的！ 是爷的火...就得听爷的话！ “草。”李明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起易升。 见他撞破了脑门，赶忙从背包取出绷带，怒喝道：“你他妈的干嘛呢！” 易升没有理他，无神的双眸此时已经恢复了神采，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也被吓到的周希和今川河，一脸难为情地问：“你们没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两人楞了下，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今川河开口说：“你这话就挺奇怪。” 易升长呼一口气，突然妖娆地扭起了腰，又给李明吓一跳：“哎呀人家好难受没有可爱的萝莉和翘臀知性大美人亲亲抱抱起不来。” “滚啊！”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喊道，有被恶心到。 李明无语地看着他：“兄弟你脑袋没坏吧。” “差点被玩坏。”易升回想起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寒颤，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一分，“你是不知道啊...我他妈疼得跟连着生了几窝十胞胎一样！疼得我死去活来啊！” “要是在......了。” 李明楞了下，害羞地说：“嗯...要不我抱抱你？” “滚啊死基佬！”易升瞪了他一眼，一脸渴望地看向周希和今川河，“只有柔润萝莉和冷淡翘臀美女才是治愈我幼小心灵所受创伤的药啊！” 两人不快地啧了声，一左一右偏过头去移开视线。 还十胞胎，你是母猪啊！ 易升知道自己没戏，失望地叹了口气，瞧了眼艾莉娜和诺曼以及还在狂欢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己手腕和脚腕上的畸形肉块，强忍着又一次袭来的剧痛，咧了咧嘴：“说说情况吧。” 李明点头，边给他脑袋缠绷带边说眼下的处境，【废话少说】不时插一嘴补充下李明没有提到的。 两三分钟后，疼的出了一头汗的易升，呲着牙咧着嘴听完了两人的讲述。 “你没事吧？”李明担心地问，他这不对劲啊。 易升给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畸形肉块，无奈地说：“还疼着呢！有止痛药没。” “没有啊这...”李明下意识看了眼周希和今川河。 今川河此时也一脸担心地看着易升，他脸上的痛苦不像装出来的：“我倒不介意抱你一下...又不是没抱过狗...抱人也跟抱狗应该差不多。” “哼，敷衍的抱我宁可不要！”易升硬气道。 “不要就不要！”今川河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是傲娇萝莉啊我又好了！”易升大喜。 一旁的周希看得颇为无语。 这人怎么一下不开心一下开心的。 果然是有病吧！ “好了。”易升咳嗽两声，瞧了眼艾莉娜和诺曼，正色道：“说说我的分析吧。” “趁还有时间，咱们从头说起。” “我们破门而入的时候，走向其实就出现了变化。” “叛军炸了那么久的门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开的，假如我不会开门的秘法，光头也不在的话，我们一定会被卡在门外。” “你的意思是，我们提前接触了不该接触的boss？”【废话少说】若有所思地说，“我们跳了关，没有得到关键的情报或者关键的物品，所以boss才会这么厉害，一来就秒了我们。” “对。”易升点头，“开不了门的话，我们会留一批人守在门口，防止叛军派更多的兵力来炸门。“ “另一批人，要么去救城主，要么去其他地方帮军队的忙。” “最后，剿灭叛军、救出城主后，再进科研部，和城主夫人碰面。” “这才是正常的流程。” 【楚轩521】加入了分析：“看来城主就是对付boss的关键。” “是的。”易升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城主夫人身为一个披着人皮的非人怪物，且不说和城主有没有生殖隔离，就看她和城主结为夫妻还生儿育女，就知道要么是她爱城主爱得离谱...我是说深沉，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倒贴他，要么城主其实也是个怪物，只是比她弱得多，让我们有机会从他身上找出城主夫人的弱点。” “只是图刺激，根本没必要生那么多小孩，更没必要养大。” “考虑到我被她折磨了那么久...我认为是第一种可能。” “嘴贱活该。”今川河插嘴道。 “不许对人妻有想法啊！”易升鼓着眼大声反驳。 今川河无语：“你这人果然没救了。” “嘁。”易升不想搭理她，继续说：“是第一种的话，挟持了城主她想必就会言听计从，到时候直接问她隐藏世界观是什么就可以。” “是第二种的话...干就完了，有我在一定打得过城主！” 说到这，易升瞧了眼听懵逼的艾莉娜和诺曼，诡笑道：“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点点点点点点活着吗？” 【一拳二饼】浑身一颤，是这个味没错！ 嗯...暂且略过他。 “想的话，就带我们去舰桥。”易升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艾莉娜低头审视着坐在地上的易升。 “凭你妈是她杀的。”易升笑着说。 艾莉娜脸色微变：“你怎么...是我失忆前告诉你们的吗？” 易升点头。 艾莉娜默然。 片刻后，她点了下头，认真地看着易升：“好，我带你们去！” “你刚才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只要能杀了她，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易升大惊：“此子不能留！” 其他人：“？” 艾莉娜：“？” “咳咳，我是说。”易升找来正确的台词本，带着不变的笑容，对她说：“即便如此，我也，我也想要真物。” “伪物什么的，只能让伪金发光。” “那样的光，根本毫无意义。” “而真物，不用伪金，也会闪闪发光。” “你，有吗？” 艾莉娜怔住。 她听不懂易升在说什么。 “就这么着吧，我们会帮你的。”易升遗憾地叹了口气。 忽然，一缕光射入他的眼眸。 下意识抬头一瞧，只见人群中钻出一个光头！ ——是查尔斯。 “知识知识知识知识知识知识知识知识知识知识知识知识！” 易升兴奋地翻起了白眼。 又双叒叕给李明吓一跳。 87 尽头，秘法 一心想从查尔斯身上获取秘法知识的易升，被李明用情比金坚七天锁牢牢锁住，动弹不得，眼巴巴望着查尔斯拖着不知是死是活的约翰走来，馋得直流口水，眼睛也是一秒都挪不开，更是不敢眨，像是生怕查尔斯突然消失。 易升不太清楚女人和做爱对重燃火焰有什么帮助，也许自己会某种阴阳交合采补之术？可那一般不是女人用的吗？暂且跳过这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秘法知识是确确实实能让自己好起来的，决不能放过查尔斯这么个移动的秘法宝库！ 必须得从他身上得到秘法！不然自己一定会死！ 易升的直觉强烈地诉说着这一事实。 当然，献祭也能让他好起来，但眼下连动都费劲，之后情况好转了再考虑献祭的事也不迟。 “迄今为止的人生我可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呢！怎能带着处男之身憋屈地死在游戏里啊！我一定要体面的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易升心里呐喊，身体挣扎起来。 但还是被李明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淦！ 众人这会还在思索艾莉娜和易升的对话，没有在意易升突然的发疯举动。 反正平时不也差不多，根本无关紧要吧。 查尔斯的出现小小地吓了众人一跳。 他十分好奇瑰拉是个什么怪物，易升对他更是诱惑力十足。而易升一行人在易升手脚受限的情况下，又十分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家伙来与城主和城主夫人战斗。两拨人各取所取，简单交流一番便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去对付城主和他的怪物夫人。 被易升说服的艾莉娜带起了路，诺曼想知道失忆前发生了什么也跟了上来。 于是众人又一次在奇妙的缘分下组成了一支队伍。 不可谓不巧。 路上有人问约翰的情况，查尔斯心怀忧虑，没有说实话，只说他被城主夫人操纵，成了她的眼线和狗腿，自己是在摸入飞船找他们的路上，凑巧遇到了约翰，才顺便解决了他。 除过易升，没有人怀疑查尔斯的说法——反正约翰又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角色，被操纵也好，成了狗腿也罢，都没有关系。 而易升... “光头光头我是你的粉丝我要你的秘法！”被李明背在背上的易升大声嚷嚷喊出了自己的需要，根本没功夫去想约翰不约翰的。见查尔斯看向自己，他马上半眯半睁眼地抛了个媚眼过去，电得查尔斯浑身一震，又接着娇滴滴喊道：“只要给我秘法，你想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都可以哟！” 艾莉娜听的傻了眼。 这不自己才说过的话吗！ 他是在现学现卖吗！ 好过分。 【废话少说】和【一拳二饼】震了下。 好像之前和汤姆约定过要学秘法来着。 不过汤姆下落不明，待会估计就要决战，没功夫再去找他。 要是易不升说动了查尔斯...自己说不定也有机会趁机学两手！ 果然不愧是高玩！ 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变强的办法！ 值得学习啊！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今川河试图插嘴。 “不要插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参与！”易升居高临下地教训了她一句，一脸恳求地看向查尔斯：“拜托啦！” 查尔斯看得见他衰竭下来的火焰，虽然不清楚这已经让易升濒临死亡，却也知道火焰衰竭下来对他有害无益，从他迫切的态度便能窥知情况之恶劣，于是说：“我的秘法不是免费的，你愿意给我什么？” “我的身体！”易升毫不犹豫地说。 查尔斯语塞。 “人不能，至少不...”今川河试图让他悬崖勒马，周希则是一脸的意料之中。 易升朝她们俩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不屑的鬼脸，一本正经地对查尔斯说：“你一路跟来，不就是馋我身子吗？” 查尔斯：“...”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 不过当然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易升不要脸...他还是要的。 查尔斯举起一根手指：“我要你的一个人情。” “成交！”易升爽快答应。 “好。”查尔斯点了点头。 谈笑间，两人已经揭了对方的老底，谈成了一桩交易。 外人不清楚，两人则是心知肚明。 秘法易得，人情难还。 查尔斯占了便宜，不过迫切需要秘法知识的易升其实也没有亏。 毕竟，小命最重要。 见易升说动了他，【废话少说】和【一拳二饼】心头火热了起来。 反正不久就会离开这个本，人情什么的不是随便欠吗！无所谓呀！ 两人于是大着胆子告诉查尔斯，说自己也想要秘法。 然后他俩就被易升和查尔斯用一模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 像是在说“宁配吗？” 【一拳二饼】脸皮薄，不好意思地败退下来。 【废话少说】脸皮厚，却也看得出查尔斯在拒绝自己，没有再说什么。 “够强，才会被他另眼相看，不然人家要一个弱鸡的人情干什么。”【废话少说】内心叹息，“怪就怪以前没有找对升级变强的方法，唉。” 查尔斯挥舞权杖，释放秘法检查易升的身体。 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血肉诅咒与他的相性竟出奇地高！ 和血肉神教里生来天赋异禀的大祭司相比也不遑多让！ 根本不同担心对他释放血肉诅咒，结果没有成为变异个体该怎么补救。 他必然会成为变异个体，而且会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交流一番，得知瑰拉不久前曾残酷地折磨过易升，查尔斯找到了答案。 “她和她的孩子都与血肉诅咒有关，你的身体其实已经遭到了诅咒力量的严重侵蚀，但你偏偏又没有死，而是在生死之间徘徊了那么久，这让你的身体出现了某种奇妙的变化，产生了迫使血肉诅咒向无害变化的抗性，和让过强的血肉诅咒不会一下杀死你的韧性，两相结合就成了对血肉诅咒的相性。”查尔斯啧啧称奇，眼中放光，“我活了这么久，头一次见到这么出色的身体！” “敢情我还得感谢人家只是折磨我，没有杀我，是不是？草。”易升忿忿地啐了口唾沫，自己的身体可是后天返先天的先天之体，虽然不知道比后天的身体到底好多少，但被夸一声出色铁定是受之无愧的，“每次都这么疼的话，我宁可不要这相性。” “话说回来。”易升突然羞涩起来，“你一眼就看出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开了透视！嘤嘤嘤，人家的身体被看光了呢，好害羞哦。” 口区。 包括李明在内，所有人立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受不了了！”今川河忍无可忍地大喊道，从背包掏出匕首，“让我杀了他！” 周希连忙蹲下来拦住了她：“不值，不值得啊！” 不提今川河情理之中的发难，查尔斯挥舞权杖开始为易升施加劣化过的血肉诅咒——血肉神教的教义指出血肉诅咒乃是血肉神的神之力，人类不可能通过有限的步骤成就和掌握完全而纯粹的神之力，只能不断地逼近逼近再逼近。 而离神之力越近，人的力量显然也就越强。 一阵莫名的波动过后...诅咒施加完毕。 没什么炫酷的粒子特效，就一眨眼的事。 易升只觉得某种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打开面板一瞧，看见状态栏多出了一个永久状态：血肉变异。 “成了。”高兴的易升给查尔斯竖了个大拇指，“教我秘法吧！” “好。”查尔斯点头，一句句地将秘法知识说了出来。 不用易升去理解，知识受到吸引，自己便蹿进了他的脑袋。 易升的火焰停止衰竭，迅速膨胀。 他觉察到灵魂的变化，松了口气，而后就这么享受了起来。 受了那么多罪，可算是能爽一爽了！ 不容易啊！ 【废话少说】和【一拳二饼】没想到查尔斯会这么直接说出来，连忙竖起耳朵听。 结果发现，一句也听不懂，怎么记也记不住。 加...加密通话？！ ... 边聊边走，边走边聊。 此时距光明号起飞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飞船突破了大气层，正在为跃迁做准备。 易升一行人走在银白色的过道上，能听见路过的移民暂住舱里传来的兴奋喝彩声。 被城主丢弃在地上的四十万人不会让他们的兴奋喝彩减弱半个分贝，他们眼前只有近在咫尺的亲人、朋友，和城主许诺给他们的美好未来。也许无数年后会有人哭着怀念地球上的同胞、怀念先辈们在地球上度过的难忘岁月，乃至为同胞们铸碑立说，让某种似乎有意义的精神传承下去。但现在，四十万人的愤怒和哀嚎，注定无人在意。 事实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 一切都会被时间淡去，消逝在记忆中，成为一种似是而非的模糊存在。 宽阔的过道间有不少士兵在巡逻走动，但谁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支奇兵打算对城主夫人不利，艾莉娜身为城主女儿的身份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来盘问和搜查易升一行人。 数十分钟后，一行人顺利地来到舰桥门口。 离最后的真相，只有一门之隔。 88 尽头，真相! 光明号的存在依赖着产生镇压场稳固飞船内外现实的巨大伪金。 没有镇压场，所有电子器具和精密设备都无法使用，飞船会变成一堆废铜烂铁。 让光明号动起来的是动力室里的聚变反应堆、跃迁引擎、四名圣女候选。 有一个出问题，就会导致飞船失去继续执行移民计划的能力，不想半路爆炸或是坠毁就只能先回地球修理飞船。 门前。 惬意享受的易升不忘思索眼下的情况。 不断膨胀的火焰让他的精神愈发振奋。 事到如今，用三岁小孩的肚脐眼都能想到破解隐藏世界观的最优解。 只要让几个人拿着手雷占领动力室，拿捏住船上十万人的命根，再让其他人去威胁城主和他的怪物夫人，问个隐藏世界观出来还不是轻轻松松！想必没有人会硬气到命根被人拿捏的情况下还不合作，让他们边翻跟头边拉屎说不定都可以。 但易升偏不这么做。 想到也没有说出来告诉其他人。 原因十分简单。 他不是三岁小孩，不用肚脐眼思考。 最优解未必是可行解。 游戏会这么简单地给出最优解吗？ 也许会。 只要这么做城主夫人就会吐露真相。 谁说打败boss的方法一定要复杂。 也许就这么简单。 但机灵的易升从不只关注看得见的问题。 就像在路上遇到一个穿着松垮t恤和热裤的翘臀美女，人们的视线常会被热裤下的翘臀和花白的长腿吸引，致使忽略掉松垮t恤下隐约显得挺立饱满的胸，经过后才会回忆起不那么显眼的部位，哀叹自己怎么光顾着看腿。 易升不然，他全都要！ 从不落下该看而未看之物！ “最优解最不可行的地方，是时间。” “时间不够，分兵就是自降战力，纯白给！” “所以，莽她！”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易升。 连他身下的李明也扭过头来看着他。 “诶嘿嘿。”易升不知道他们干嘛突然看自己，傻笑了起来。 “笑个棒槌笑，开门啊！”今川河喊道。 镇压场的作用下，舰桥处的现实格外稳固，查尔斯的血肉秘法对活物强、对死物弱，舰桥的门又是合金打造的，开起来麻烦，交给精通开门的易升开更方便也更不容易被提前发现。 “噢噢。”易升反应过来，对着门喊了声芝麻开门。 合金铸就的大门于是就这么毫无声息地向前倾去，轰地一声倒在地上。 “门”秘法效果拔群，丝毫没有受到镇压场的限制。 舰桥里的人们被这轰然巨响吓得一激灵，扭头望去。 只见一伙从头到尾没一处像移民的家伙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有老人有小孩，其中一人似乎还背着个奇葩的残废。 什...什么情况？！ 和城主站在最前头的瑰拉，带着孩子们拨开长老和幕僚们走了出来。 她着重瞧了眼易升，然后挨个看向每个玩家。 孩子们的视线随她的视线移动而移动。 玩家们被看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气势竟就这么被压了回去。 瑰拉看了眼查尔斯手里拖着的约翰，漠然道：“好啊，棒极了。” 玩家们吓得又是一激灵。 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已经激怒了她。 而她...也盯上了自己！ 【主线任务失败，四分钟后返回游戏主世界！】 向来冷淡的游戏提示音不再那么从容不迫，偏中性的女声竟前所未见地焦急了起来。 这人这么强的吗！ 玩家们还是头一次遇见强的能让游戏缩短返回时间的boss！ 一时间都傻了眼，不知道该干什么。 易升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他马上就冷静了下来，张口便喊：“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喊完他就催李明赶紧背着自己跑。 策划出来挨打！ 这么强玩你妹呢！ 毫无游戏体验啊！ 其他玩家也有同感。 虽然丢脸，但打不过还死磕，不是蠢是什么。 有胜算的才值得拼，没有胜算就跑，没毛病。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吗？”瑰拉冷冷地看着他。 玩家们脸色僵硬。 说是要跑，可跑得过人家吗？ 万一被从背后打死呢。 总不能倒退着跑吧！ “误会，都是误会啊！”易升忙摇头否认，恶狠狠地瞪了眼一脸复杂的查尔斯，大声催促道：“还傻站着干嘛呢！你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光头乱入角色！不要划水了好吗！让我们见识下你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吧！” “还有...告诉我们约翰的情况！” “他一定和这毒妇...我是说和这位温柔贤惠又可爱的人妻有关！” “再藏拙我们可就要嗝屁啦！” 玩家们被他这一通话说得有点懵，跟不上他的思路。 易升之前分析该不该开科研部的门的时候，并不是故意不考虑在场的查尔斯，而是他意识到，查尔斯其实是个不该出现的角色。就算他没有芝麻开门的秘法，只要查尔斯在，玩家们就难以避免地会在对瑰拉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和她遭遇，发生种种意外状况。 没有他，隐藏剧情的走向才是对的，但偏偏有他！ 再跟去向不知的汤姆对他诚惶诚恐的态度联系起来...怎么想查尔斯也只能是个乱入的强大角色！ 也许城主夫人会变得这么强，就和他有关。 约翰同理，易升本就认为他和瑰拉、隐藏世界观之间有着某种隐秘而重要的联系，这下又被乱入的查尔斯帮助他“认清真相”，了解他的情况显然十分有必要！ “乱入？啊，确实。”查尔斯坦然承认了易升的说法，然后对瑰拉说：“他们不知道约翰的情况，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你用不着这么生气。”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说。”瑰拉不耐烦地说，瞥了眼易升：“他们坏了我的好心情，该受惩罚！” 易升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城主从人群中挤出来，眼前冷酷的像个陌生人的妻子令他又害怕又担心，“瑰拉，你没事吧？” 瑰拉张嘴欲言，又闭上了嘴，默然不语。 她有无数话要对眼前最爱的人说。 但区区三分钟...根本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办不到。 查尔斯从她的反应中窥见了一丝端倪，不可置信地道：“不是第一次？” 站在心爱的人面前，瑰拉再也对易升一行人凶不起来，她叹息道：“是啊，不是第一次。” “已经多少次了？”查尔斯脸色凝重。 “次数还有意义吗？”瑰拉颤抖的手握住了城主的手。 城主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马上握紧了她的手。 “喂喂光头，你俩打哑谜呢！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的。”易升见这boss好像没有了杀意，胆子立马又大了起来，“你赶紧说啊！我们赶时间呢！” 查尔斯叹了口气：“在我的帮助下，约翰意外得知了血肉诅咒的全貌。” “他告诉我，血肉诅咒不仅在空间上蔓延，不断地增殖着肉块，颠覆着所到之处的物理规则，而且还在时间上传播，向有限的过去和无限的未来播撒着无尽的黑暗。” “我这才醒悟过来...血肉诅咒已经毁灭掉了世界。” 瑰拉嘴唇蠕动，无声地说着什么。 查尔斯会意，接着说了下去：“你、我、我们、我们见到的所有人、我们经历的所有事，其实都在不断地重演。” 他举起手中的伪金拐杖，用秘法剥掉伪装用的木头，露出伪金权杖金光璀璨的真容：“感染体的智慧比人类更强，它们觉察到血肉诅咒扭曲现实的威力涉及到了时间。” “为了活下去，它们用不可思议的技术强行截取并改造出了一段闭锁时空，让时间在闭锁时空内不断循环。又用海量的伪金产生的现实稳定场对抗入侵闭锁时空的血肉诅咒，然后用它们生来便拥有的超越时间的感知能力，一次又一次地在时间循环中积累着知识、技术和对抗血肉诅咒的经验。” “它们想成为血肉诅咒的主人，而不是血肉诅咒的奴隶。” “感染体们之所以会击碎月球、熄灭太阳，是为了收集足够的物质和能量来截取和改造供它们居住的时空，不是在毫无意义的发疯。” “然而结果...” 查尔斯用伪金权杖戳了下地板。 “...还是毁灭。” “只有我们苟活了下来。” “打住，情况我了解了，离下次时间重置还有多久。”易升用才学到的简单秘法强行撕开被粘住的手腕和脚腕，不太利索地从李明背上跳了下来。他不觉得查尔斯会突然开这么重要的玩笑，况且城主夫人一直没有说话，想来也是默认了查尔斯的说法。 隐藏世界观，于是就这么浮出了水面。 为什么会是“一个”无法营地，也得到了解释。 听着离谱，但意外的有说服力。 似乎还有探索空间，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玩家们此时已经是震惊的说不出话，诺曼也一样。 艾莉娜则是被困惑填满，她难以认可这么狡猾的说法。 时间循环？开什么玩笑！ 我是来复仇的，不是来听故事的！ 查尔斯惊讶于易升的学习速度，不过也知道时间紧迫，没有浪费时间在夸奖他上：“一分半。” “这么巧啊，我们也有一分半。”易升笑着说，活动活动了下余痛犹在的身体，根本不在意被撕烂的皮肉正在淌血。他认真地对瑰拉说：“城主的夫人、血肉诅咒造就的感染体...告诉我，支撑你一次又一次经历时间循环的动力，到底是什么？” 事已至此，瑰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说了出来。 “一个协议。” 89 尽头，未来 一直用焦急的语气读着返回游戏主世界倒计时的游戏提示音，恢复了往常的冷淡。 瑰拉的威胁算是消失。 九十秒后时间重置，玩家们也会返回游戏主世界。 这不是巧合，而是游戏的精心安排。 之所以会在时间重置四分钟前才提示玩家，易升猜测，也许是因为玩家们的做法不满足主线任务失败的条件，导致游戏迟迟发不出十分钟后返回游戏主世界的提示，故而游戏打算在时间重置的时候顺便送玩家出本，不然总不能毫无理由地踢玩家们出本吧。 但玩家们偏偏好死不死地惹怒了一个有残酷折磨玩家倾向的boss，几分钟俨然已经足够这个boss对玩家造成精神和心理上的巨大伤害，所以游戏才会突然给出提醒，让玩家们马上意识到这个boss的威胁，从而采取逃跑或拖延时间的应对策略，而不是硬刚上去被boss一顿调教，玩到崩溃。 当然，也存在不这么人性化的可能，但游戏到底是游戏，是要考虑玩家体验的，被一个boss折磨到产生心理阴影，显然不是一个游戏公司会故意让玩家产生的体验。 揭过这茬。 约翰、查尔斯、瑰拉，解释了这个本的隐藏世界观。 然而该怎样破解隐藏世界观还不清楚。 且不说有没有能力在这最后九十秒去破解隐藏世界观，至少也要知道破解需要达成什么条件吧！不然就算知道不也没什么用吗？只有好奇心得到满足远远不能让易升得到满足，他非要做点什么才可以，哪怕最后发现根本是徒劳无功，也不过是会留下些许遗憾而已，但要是什么都不做，“也许做点什么就能破解隐藏世界观”的后悔，会让他睡不着觉，长久地折磨着他。 易升破解隐藏世界观的切入点是瑰拉的执着。 从瑰拉与查尔斯的对话来看，她毫无疑问可以在时间重置里保留记忆。 也就是说，她是个血肉诅咒的感染体。 而她也确确实实地拥有着血肉诅咒的力量。 那么，一个在智慧和力量上都全方位超越人类的感染体，怎么会爱上一个人类？ 人会和猴子谈恋爱吗？ 难道是瑰拉下凡洗澡的时候衣服被偷身体被看。 羞怒下和城主产生了莫名其妙的羁绊？ 不是不可能。 众所周知...现实往往比故事更离谱。 但，一次也就算了，瑰拉可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时间重置！ 单凭爱，会让她这么执着地陪在城主身边吗？ 易升不这么觉得。 依赖神经的感情，到底会疲惫、会迟钝、会趋于平淡。 心理虽说并不完全依赖神经，但也会产生与神经类似的反应。 人性其实也像金属一样会磨损、会疲劳。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时间重置，可以预料，她的人性一定在逐渐消失，非人的神性迟早会取而代之，让她成为一个薄情寡欲，乃是毫无欲望的“人”，爱也将不复存在。 瑰拉一定有一个比爱更不易腐朽的强大动力在支撑着她！ 弄清这动力...也许就能找到破解隐藏世界观的方法！ 时间只有九十秒，说话和采取行动都需要时间。 机会只有寥寥一次！ 猜对就有一丝机会。 猜错就一丝机会都没有。 易升...孤注一掷！ 上述所有思绪不过是他脑中一瞬的火花。 “一个协议。”瑰拉说，“破灭之神教会的一名主教找上了我。” “他需要采集‘死亡’、‘衰败’、‘崩溃’、‘毁灭’这四种要素来唤醒和取悦破灭之神。闭锁时空外恰好就充斥着海量的四要素，但血肉诅咒还在，他不敢进去采集，只好先来采集闭锁时空内的四要素，我就是帮他采集的人。” “作为交换，他会帮我和亚历山大离开闭锁时空，摆脱时间循环。” 她口中的亚历山大显然就是城主。 一旁的查尔斯听得浑身一震。 破灭之神教会？ 居然是他们在背后捣鬼？！ “啥啥啥，咋又来个破灭之神教会...外来的势力么...”易升心里琢磨着，他有许多问题想问，然而时间不允许，他只能提有效率的问题：“你是怎么帮他收集的？” “毁掉无法营地和光明号飞船。”瑰拉说，“我在光明号上动了手脚，时间开始循环的一秒前飞船就会爆炸。” 亚历山大大受震动，过往种种浮上心头。 他又不蠢，说到这份上哪还能不明白瑰拉到底在干什么！ “瑰拉，你...”亚历山大张嘴想说什么，却像是结巴了似的说不出话。 冲击来的太快太突然，他无法反应。 “还有一分钟！”李明大声提醒道。 他看得出易升打算赶在游戏结束前破解隐藏世界观。 其他玩家这才回过神来，见易升满身的鲜血，一下也明白了他的想法，纷纷动脑思索该怎么破解隐藏世界观。 收到提醒的易升则迈着大步走到了亚历山大跟前，认真地看着他：“你爱不爱她？” “爱。”一脑袋浆糊的亚历山大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爱不爱你的子民。”易升问。 “爱。”亚历山大说。 “你是想继续循环还是摆脱循环。”易升问。 “摆脱。”亚历山大说。 “你想不想和她、和你的子民一起生活下去。”易升问。 “想。”亚历山大说。 “大点声！”易升喊道。 “想！”亚历山大也喊道。 “好！”易升连珠炮似地发问骤然停下，紧接着又对看傻眼的瑰拉说：“时间循环怎么停、飞船怎么才能不炸！” “我不...”瑰拉张口欲言，易升粗暴地打断了她：“不准说不知道！你他妈的是个感染体！比我们聪明不知道多少，你要是想不出办法就没人想得出办法！” “听见他刚才说什么了吗！你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想法吧！” “自私、无耻、用爱的名义绑架爱人的垃圾！说的就他妈的是你啊！垃圾！” “不想在下次循环里后悔的话，就他妈赶快告诉我解决的办法！”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咆哮。 瑰拉被喊的呆住。 查尔斯也着急了起来：“瑰拉！我知道破灭之神教会是个什么德行！那个主教是在利用你啊！他不会帮你的！” 瑰拉默然。 说了有用吗？ 不说一定没用。 不相信那个主教就没有出路吗？ 也许和亚历山大生老病死更合乎自己的心意。 我，到底想要什么？ 已经变得缺乏人性的瑰拉，徒劳地思考着，想不出答案。 要不...试着做点不一样的事？ 仔细想想，失败也不只是会再次循环吗？ 不会有什么损失。 “三十秒！”李明急促的喊道。 玩家们放弃思考，紧张地看着瑰拉。 然而...就在这时。 艾莉娜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拽开易升对着瑰拉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你害死了我妈！不管时间循环多少次我都会恨着你！” “做过就是做过，你永远也逃不了！永远！” 易升抱住举着匕首要刺瑰拉的艾莉娜，诺曼赶忙跑来拽住了她。 瑰拉摸了摸自己被扇的肿起来的半边脸，怔怔地看着一脸恨意的艾莉娜。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记得自己爱过艾莉娜。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用我们当年改造时空的机器再次扭转时空结构就能中止时间循环，但要注入庞大的能量才能开动那架机器。“瑰拉说。 “爆炸呢？”易升兴奋地问。 谈成啦！ 破解有望！ “爆炸受我操纵，不用担心。”瑰拉说。 “好！”易升忍不住哈哈大笑，再无一丝顾虑，“不就是能量吗？我有的是！你说该怎么把能量传给那架机器！” “呃...那架机器不在三维空间，用查尔斯的伪金权杖把能量传给我就行。”瑰拉只当易升是在吹牛，平静地说：“谢谢你们的提醒，下次循环我...” “还有十五秒！”李明大喊，打断了她的话。 “十五秒够干锤子事！我他妈撒泡尿都不止十五秒！”【废话少说】嚷嚷了起来。 其他玩家也有同感——不是说撒尿。 “快丢给我！”易升回头朝查尔斯喊道，瞪了【废话少说】一眼，“你个尿不尽，闭嘴！” 【废话少说】一脸委屈。 查尔斯则是忙把伪金权杖抛给了易升。 他脸上已经是一片呆滞。 包括瑰拉在内，所有人都看不到。 易升的火焰...他的灵魂...燃烧的亮度已经直逼太阳！ 查尔斯作为一个从血肉诅咒降临前的时代活到今天的老人，是少有的见过太阳的人。 此时此刻的易升，在他眼中，就是轮砸在地上的太阳！ “不可思议！” “我这辈子...没白活！” 还有十秒的时候，易升接过伪金权杖。 往瑰拉手里一塞，便大笑着用出【热情】。 “奇迹和魔法可不是免...抱歉拿错台词本了。” “我的热情啊，是无限的！” 下一刻，伪金权杖上爆发出澎湃炽烈的昏黄火焰，紧接着骤然炸裂，像是水一样的溅了一地。 有人被溅了一身，下意识地尖叫大喊，却突然发现这火一点都不热。 玩家们震惊地看着易升，瑰拉也是被惊的无话可说。 然而...还是办不到啊！ 就算他真的有那么庞大的能量，能量的传输也是要时间的啊！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伪金权杖...伪金对我的【热情】有反应？” 此时，易升的注意力并不全在能量的传输上。 手中紧握的伪金，忽然让他有了种似乎什么事都能办到的感觉。 “莫非【热情】也被视为一种情感能量？” “不是不可能！” 已经完全嗨起来的易升，毫不犹豫地用了下伪金的现实扭曲之力！ 一旁震惊中的亚历山大突然发现，产生着镇压场的巨大伪金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与此同时...船内的十万人听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 “山上的朋友，树上的朋友，水里的朋友，铁窗后的朋友，天台上的朋友，把你们的元气借给我！” 人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镇压场一扫而过。 不想借，没门！ ... 广袤无垠的宇宙中。 光明号孤独地航行着。 前后左右上下，没有一处存在星光。 就连不久前才离开的地球，也被无光的黑暗吞没，消失不见。 只有飞船的工质喷射口还亮着些微的光芒。 忽然。 一缕缕火焰从飞船的窗口和缝隙蹿出。 紧接着，更多火焰迅速涌了出来。 一瞬间便点燃了光明号。 汹涌澎湃的火焰中，光明号软的像是团橡皮泥似的，被某只不可见之手肆意揉搓，捏出一个又一个奇怪形状。 数秒后，一架足有两千米高的巨大机器人走出火焰。 忽略它明显粗制滥造的高低肩长短腿脊柱弯曲导致的站不直和没有水平对齐的歪斜眼外，简直威风的一塌糊涂！ 经过约五分钟的正常变形，它变回光明号飞船的模样，向地球的方向飞去。 它将在一个血肉诅咒感染体的帮助下，和被抛弃的四十万人，一起开辟崭新的未来。 尽头，完。 90 似曾相识 【副本已完成。】 【表现评价：前所未有。】 【获得基础经验值：600，游戏币：2600，强化点：170。】 【获得额外经验值：6000，游戏币：26000，强化点：1700。】 【您升到了24级，经验值：820/1800。获得强化点：12，获得额外强化点：120。】 【恭喜您出色地破解了隐藏剧情！获得奖励：小型伪金手弩x1，已放入您的背包。】 【恭喜您出色地破解了隐藏世界观！获得奖励：一小块伪金x1，已放入您的背包。】 【获得称号：奇葩的燃火者。】 【获得一次随机抽奖机会。奖品内容包括且不限于一定数额的经验值、游戏币、强化点，物品、装备、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 【获得两次定向抽奖机会。可在物品、装备、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中任选两项分别进行一次抽取，并有较高概率获得高稀有度奖品。】 【提示，您受到了血肉诅咒的侵染，身体与精神发生变化，获得永久状态：血肉异变，该状态将使您拥有操纵伪金的能力和对血肉诅咒的抗性与韧性，大部分异种能量将更难对您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伤害，您使用血肉秘法的威力也将获得一定提升。】 困难难度的副本得到的满额基础经验为等级数（20）乘以60，易升只有600是因为主线任务基本上没怎么做，所以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保底经验收益。 得到的基础游戏币数为等级数乘以130，也就是2600游戏币。 得到的基础强化点数是困难难度的固定收益50强化点加上重复完成3次的支线任务2：光明使者给的60强化点，再加上不能重复完成的支线任务4：“伪金”给的60强化点得到的，也就是170强化点。 从20级升到24级，给了12强化点。 评价：前所未有，可以让上述收益翻十倍，额外经验值、游戏币、强化点就是翻十倍后的数据。 易升疲惫地躺在游戏主世界的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感觉身体被掏空。 【热情】果然被伪金识别为了一种情感能量。最后关头，他用查尔斯的伪金权杖激发出庞大的现实扭曲力，强行引导飞船上亚历山大的巨大伪金，通过他的伪金再引导全船人的伪金散发出的现实扭曲力，硬生生将足以开动时空改造机器的能量传输了过去！ 泄露到船外的火焰是能量传输时逸散出的【热情】能量。 最后的巨大机器人则是易升的恶趣味。 这么大一个飞船，要是连机器人都不能变岂不是很浪费？恰好有那么多逸散的能量和那么庞大的现实扭曲力可用，易升一个忍不住就瞎鸡儿捏了通，也不知道最后机器人到底帅不帅，他没来得及看就被游戏送了回来。 不过，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小学的时候，易升捏橡皮泥的技术可是全班第一！ 捏个机器人什么的根本一点都不费劲好吧！ 话说回来...似乎又没有看成cg。 估计是时间太紧的关系吧。 希望艾莉娜、诺曼他们有个不错的未来。 这么想着，他注意到了三则好友申请。 选择同意，【废话少说】、【一拳二饼】、【楚轩521】的私聊窗口便弹了出来。 无一例外，他们都在问易升是怎么开动时空改造机器的。 过了会，李明、今川河、周希也发来了一样的问题。 易升想了想，就创了个临时的聊天室，拉所有人进来。 “我天生神力啊！”他笑呵呵地发出消息。 六人齐齐发来几个点。 好友间点开详细资料可以看到彼此的等级，“易不升”这一id后跟着的“24”无声地诉说着易升的雄厚实力，本里怀疑过他等级的【废话少说】几人此时又是敬佩又是羡慕，对他能做到那么不可思议的事也不再抱有疑问——这可是24级啊！全服几千万乃至上亿人里，24级至少能排进前十！ 前十的大佬...做到什么事都不奇怪！ “大佬，你是咋升这么快的？有什么技巧吗？”【废话少说】虚心请教道。 “升级还要技巧啊，玩着玩着不就24级了。”易升回复。 【废话少说】：“...” “大佬大佬！拜托下次带带我们可以吗！”【一拳二饼】发来一句语音，诚恳的不得了。 “滚啊该死的人生赢家！”易升忿忿道，“有女朋友还玩什么游戏！分了手再来找我！” “是！”【一拳二饼】悻悻地说。 “？”【楚轩521】发来一个问号。 【一拳二饼】这才反应过来，女朋友好像也在聊天室。 他紧接着便发了三个点，逃也似地退出了聊天室。 【楚轩521】也跟着退出了聊天室。 可以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 躺在床上的易升不禁放声大笑。 笑着笑着又伤心地抿住了嘴。 我也想要个女朋友啊！ “大佬，我没有女朋友，你看...”【废话少说】激动道。 破解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的奖励实在是太香啦！ 这一个本的收获比他以前玩过的所有本加起来都要多！ 再和这大佬组两次...不，再组一次队！ 就不用愁这半个月的绩效啦！ “我只带妹。”易升干脆利落地回道，拒绝了他。 【废话少说】幻想破碎。 他楞了下，极不甘心地发出一句话：“嘤嘤嘤，嘤嘤嘤。” “滚啊死基佬！去变个性再来嘤嘤嘤吧！”易升有被恶心到。 ——【废话少说】退出了聊天室—— “人间，又干净了。”易升轻呼一口气，兴冲冲地发了条消息：“小河小希咱们下次也一起玩吧！” ——周希退出了聊天室—— ——今川河退出了聊天室—— 她们已经料到易升之后会说些什么了。 易升：“？” 她们退出去干嘛？ 是同意还是答应啊？ ——易升退出了聊天室—— 李明：“？” 什么情况？ 我还没说话呢！ ... 周希忙着去汇报易升的情况，退出聊天室后便下了线。 “累，勿扰，拜拜，下次聊。”今川河在私聊里发来消息，也下了线。 易升叹了口气，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到合金桌柜前。 又到了清点收获的时候。 每次都这么多，实在烦人啊。 首先是小型伪金手弩。 【名称：小型伪金手弩。】 【类型：武器。】 【品质：稀有。】 【攻击力：五十米内可轻易洞穿人体。】 【特效1：精准，被动生效。该特效将使你用该弩射击时的命中率大幅上升。】 【特效2：弩箭回收，被动生效。弩匣内箭矢耗尽后，自动回收并装填射出的箭矢。】 【特效3：弩箭修复，被动生效。将破损的弩箭放入背包后，视破损程度，弩箭将以三十秒至一分钟一支的速度修复完整。】 【是否可出售：否。】 【备注：听我的，加点伪金准没错！】 小型伪金手弩通体呈银灰色，弩身下是固定用的黑色皮套和金属锁扣。 虽说是小型，但事实上弩身长达二十三公分，弩弦拉满有近三十五公分，说是弩炮一点不过分。 没有人想被这么一把手弩瞄准。 易升一眼就爱上了它的模样，戴在胳膊上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起来，不停地摆着pose。 又帅又实用，关键还是冷兵器。 和手枪截然不同的冷酷美感，击中了他的心。 玩了会，一股睡意突然袭来。 易升晃悠了两下，扶住桌柜，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以后再玩吧！”他打了个哈欠，放下手弩。 从背包取出破解隐藏世界观得到的【一小块伪金】，看了起来。 【一小块伪金】外型和属性和副本里捡到的伪金没什么不同，不过只有拇指大小，力量不强。 注入【热情】的能量也许会有不错的发挥，毕竟是能产生现实扭曲力的东西，现实扭曲力有多强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想到这，易升瞧了眼桌上放着的门板大的巨剑。 把伪金铸进剑里也是不错的用法。 就是缺个铁匠。 “不愧是破解隐藏世界观的奖励。” 易升美滋滋地收好手弩和伪金，退出游戏。 称号、技巧、秘法什么的不着急看。 抽奖的话，休息会再来抽吧！ 万一抽出什么好东西，待会还怎么睡得着啊。 值得一提的是，直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断了。 易升玩的投入，压根没注意到。 ——反正也没什么人看，断就断呗，算进活动时长就成。 ... 打开舱门。 易升才爬出来，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再也没有爬起。 茶几上蹲着的小可：“??” 91 睡后故事(1) 主人咋又一脑门撞地上了呢。 大半夜突然咚一下怪吓唬猫的。 小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敢接近。 它在茶几上走来走去，晃着尾巴左瞧瞧右看看。 一次摔倒昏迷也许是巧合，说不定是熬夜熬的，多喝热水多休息就好。 连着两次摔倒昏迷可就不寻常了，八成是脑袋有了毛病，最好尽早叫人看看。 想到主人才买了不少猫罐头，有他没他自己一时半会儿都饿不着，小可便给急救中心拨打电话，叫他们赶紧派人过来。 打完电话，小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蹲在茶几上，陷入了沉思。 “他是人，我才是猫，为什么偏偏是我一直在照顾他。” 它黝黑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易升看。 “我才是该被呵护的猫主子。”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小可像对待一个美味猫罐头一样，认真地思索起这个或许会改变自己今后猫生的问题。 “欢迎收看喵喵大世界深夜档！我是你们的爱丽丝！” 电视机屏幕里忽然传来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 一个毛绒绒圆滚滚的蓬松白球滚入镜头，停了下来，优雅地站起、蹲下，露出一双蔚蓝澄澈的猫瞳和颇为立体的五官。 它正是喵喵大世界深夜档的主持喵，波斯猫爱丽丝！ “爱丽丝！”小可抖了一下，忙蹿至不久前蹲着的地方，乖巧蹲下。 刚才还在费劲思索的猫生问题一下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小可之所以大半夜还不去睡觉就是为了收看爱丽丝主持的节目！ 爱丽丝是只接受过基因改造的纯种波斯猫，来历神秘不说，长得漂亮又多才多艺，近月来可谓是风头无两，经常能在moitter上看到有关它的热搜。 就像人会追星一样，猫也会，它就是小可最近在疯狂追的猫。 不一会，门铃响了。 小可用一只眼连通门口的监视器确认来人是急救中心派来的救护人员后，开门让他们进来带走了易升。 走进来的三名救护人员没说什么废话，抬着脑门还在地上怼着的易升就走了出去。 嘁，一看就是玩游戏玩的，属实活该！ 一个人居然活到要被一只猫照顾，你说可悲不可悲！ 三名机器人心底发着差不多的牢骚。 不是说不是人就不需要休息，机器人也是要维护和保养的。 大半夜叫人出来麻不麻烦啊！ 不过发牢骚是发牢骚，它们并没有怠慢昏迷中的易升。 小心地把抬他到停在翻斗大厦外头的急救船里，三人便开船向急救中心飞去。 ... 月球，北院区白鹿路233号。 才睡着不久的马戈，陡然被床头柜上的塑料闹钟发出的尖叫铃声吵醒。 他猛地睁开满布血丝的双眼，忍无可忍一拳锤爆闹钟，零件飞散。 一口一个你妈的骂骂咧咧地坐了起来，瞪向床头上站着的黛米。 黛米是只金发碧眼的粉嫩萝莉，头上歪歪斜斜地戴着顶圣诞帽模样的白色睡帽，身上穿着绘有粉色小兔图案的白毛绒松垮睡衣，脸上透着股未经雕琢的灵气，惹人怜爱，让人不禁生出股“她要是我女儿/妹妹该有多棒”的想法。 不过它其实并不是人，而是北院区警局警务处理系统的ai。 出现在马戈眼前的是它的立体投影。 准确的说...是它立体投影的“午夜皮肤”。 白天的黛米不会穿着睡衣见人。 “快他妈告诉我又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在我的辖区里闹事！”马戈嚷道。 “您三小时前接下的第62号警务有了重大进展，请尽快查看。”黛米怯生生地说，被吓得不轻——才怪。 吵醒马戈的惨叫闹钟就是黛米用马戈家的打印机打印出来又用电磁力场放到床头柜上的。之所以弄成塑料的也是为了方便马戈砸，好让他稍微发泄下起床气。它萝莉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让被激怒的人不会轻易将愤怒发泄到它的身上，可以说是心机十足，内在一点没有萝莉该有的软萌和可耐。 而且，黛米身为警局的ai，是有权使用辖区内公民家里所有电器的。 有钱人除外。 这让它愈发肆无忌惮。 “念。”马戈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十分不情愿地穿衣服下床。 黛米于是快速将周希写的汇报念了一通。 马戈了解到情况，精神一振：“备船，另找两个人跟我一起去。” “好的，稍等。”黛米说，消失不见。 马戈走进卫生间，简单洗漱一番，而后搭着黛米开来的警船一路朝易升家飞去。 黛米找来的不是人，而是两名机械警员。 它们一个在驾驶一个在副驾驶，就这么默默地执行着ai下派的任务。 马戈还以为能拉几个同事跟自己一起受罪，没成想黛米叫来的居然是机器人，可把他给气得不轻，不过机械警员到底也是警员，算是自己的下属，他不好发脾气，只好一个人窝在后座里生闷气，顺便小憩一会。 然而，他才闭上眼没多久，黛米就叫停了他们。 “新动态，急救中心的三名救护人员正将目标送往急救中心。”黛米的声音在船内回荡，“目标似乎患有某种突发性脑疾，约十分钟前犯病昏迷，未检查到既往病史。” “我们有权截停他们么？”马戈问。 “有被控告侵犯人权的可能，假使目标打算向您索赔的话。”黛米说。 马戈又打了个哈欠：“那咱们也去急救中心。” “好。”开船的警员应道。 警船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掉头飞往急救中心。 不多会，拉走易升的急救船回到了急救中心。 三名救护人员其中一人开路两人抬着易升朝急诊科奔去。 大半夜急诊科没什么病人，值班的医生是个机器人。 它瞧了眼救护人员送来的易升，用自己的眼睛咔嚓咔擦咔嚓给他做了个免费的ct，采了点血放进肚里的血液分析仪，略一思索，大手一挥就让护士送他去病房输葡萄糖。 ——是低血糖导致的昏迷。 估计是玩游戏玩的。 最近常能见到玩到昏过去的人。 一般，输点液、睡一觉，隔天就会好起来。 送走易升后，值班医生准备为他打印病历单。 用急救中心科室值班医生的权限访问共享公民身份和家庭数据的云链，一查，得知易升居然没有一个亲人，它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比孤儿还孤儿。 忽然，一名送易升去病房的护士发来一则奇怪的消息。 说是输液用的针头扎不进病人的皮肤。 “用力扎。”它发去消息，从肚里抽出打印好的病历单。 “已经用力扎过了。”另一名护士发来消息。 扎不进去？不会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它想了想便收好病历单来到易升所在的病房。 两名护士此时正不知所措地看着病床上昏迷的易升，见它走来连忙让开路。 它试着揪了揪易升胳膊上的皮肤，发现他的皮肤竟有股奇妙的韧性，像是河马、大象一类的巨大动物才会有的那种刀枪难入的皮肤，但摸起来却又没有那类动物的粗糙，而是格外的细腻、光滑，简直是匪夷所思，难以想象人类会有这么完美的皮肤——又好看又实用，不是完美是什么！ 它好奇地又对易升做了次ct，更为细致地检查了下他的身体。 然后它就发现...易升居然有333块骨头！ 要知道成人只有206块骨头，小孩才可能有那么多块骨头！ “不可思议...他的身体是怎么协调这么多块骨头的。”它惊叹道。 “你在说什么不...” 病房门口，马戈望向病床上躺着的易升。 人造的冷清夜光穿过病房的窗玻璃照在那人平静的脸上。 马戈愣住。 “...卡罗琳？” 他眼中，病床上躺着的并不是易升。 而是他死去多年的未婚妻。 92 睡后故事(2) 和某些已被写烂拍烂的固定桥段不同，马戈的爱人卡罗琳并不是被马戈制裁过的罪犯杀死的，当然，也不是被诸如船祸摔死等充满意外的突发事件杀死，更不是什么疑案，没有出现知道罪犯是谁但没办法抓捕罪犯这样令人愤恨的情况，卡罗琳就只是被一个普通的罪犯用并不罕见的方法杀死；在包括马戈在内的警员实施抓捕的时候，因不该有的失误导致罪犯逃了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并不算惊险也没有付出什么伤亡的成功抓捕后，让罪犯被法庭判了个不轻不重的罪，而罪犯将要服刑的监狱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名声，就只是不好不坏，让人无法对他会受到该有的惩罚抱有半数以上的期待。 就像脑袋被人粗暴的摁进水里，尚未因窒息感到痛苦的时候就被人拽出来，还没缓过气来又被人摁进水里，然后又在一个恰巧不会让人窒息的时候拽出来，然后又被摁进去。 感到气愤吗，当然。 气的厉害吗，不尽然。 想去做点出格的事来发泄吗，想。 可到底会采取行动吗，不尽然。 如此这般的暧昧事态悄然间便将马戈团团围困。 有关卡罗琳之死的一切，都被这无处不在的暧昧融化。 就连该是火热辛辣的愤怒，也被一次又一次“不尽然”磨去尖锐，化为无数道神经脉冲里毫不起眼的一道，消失在记忆中。 只有卡罗琳的死是实在的冰冷，是身处暧昧的活人马戈无法触及的事物。 不理解是超越生死这天堑般的隔阂的隔阂。 它赤裸裸地待人理解，教人在理解一瞬间为自己和他人感到悲哀。 回到眼下的病房。 以下是确凿无疑、该被记住的事实： 四年前的某个夜晚，卡罗琳在南园区的一间老酒吧和许久不见的儿时玩伴喝了一晚上的酒，于第二天凌晨三点独自一人离开酒吧，一名叫做理查德的三十五岁男性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酒吧。 约半小时后，卡罗琳走入一处偏僻路段，见色起意的理查德用路边的石块打晕了她，实施了强奸。后发现卡罗琳已被自己砸死，理查德慌慌张张的带着她的尸体赶往表哥家，用表哥年前买的一架民用货运飞船的工质喷口焚毁了卡罗琳的尸体，致使她尸骨无存。 卡罗琳生前使用过环公司提供给全人类的免费云链服务，上传过三个月的记忆数据和人格模型，只要付一笔钱就可以通过采集卡罗琳的dna克隆出她的身体，再花一笔钱就能请人将她的记忆和人格载入那具克隆身体，实现“死而复生”。 但区区三个月的记忆，事实上什么都办不到。 哪怕再有钱，也不可能找回从未被上传过的记忆。 人格模型则是个精密而复杂的系统，缺失了重要记忆就像丢了齿轮发条一样，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运作，输出“卡罗琳”这个人。 经由长时间的观察和记录以及复杂测试得到的人格变化模型也一样重要。没有人格变化模型复活的卡罗琳就不可能一直是她自己，也许她会在未来某天突然表露出与以前的卡罗琳截然不同的性格，酿成一场灾难。 马戈有心和卡罗琳的父母一起凑复活卡罗琳的钱，但得知具体情况后便搁置了下来，又陷入了和过去别无二致的迟疑和犹豫，以至于最后放弃了复活卡罗琳。 “她的父母复活了她？！”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卡罗琳让马戈陷入了某种莫名的狂热。 他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就走了过去。 蛮横拨开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来的护士和医生，马戈仔细端详夜光下女人的脸。 ——是卡罗琳没错。 跟着马戈一起来的两名警员，见状连忙连上马戈身后三人的思维网路，告诉它们自己和马戈的身份与来意，并向它们出示了下自己和马戈的电子警官证。 “马警官？”医生试着对看入迷的马戈说，“我首先提醒您一句，他的权利受我们急救中心的保护，您不能在他昏迷的时候对他做任何事，包括带他去警局。” “她又不是犯人，我干嘛带她去警局？”马戈奇怪地看着它，抑着激动问：“卡罗琳 什么时候被送到这来的？她父母在哪？” 医生愣住：“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他姓易名升，不是卡罗琳，我们近期没有接受过任何叫卡罗琳的女人。” “她不是卡罗琳你是卡罗琳啊。”马戈不满地嚷嚷道，扭头再看，诶，床上的卡罗琳就成了个陌生的男人。 马戈：“？” “您也许该去精神科看看。”医生好心说。 马戈抬手让它闭嘴，揉了揉眼睛，又看了好一会，到底是没能从易升脸上看出个卡罗琳来，才不可置信地说：“我他妈的居然认错了人？！” “而且是错把男人认成女人。”一名护士小声补刀，“他的胸肌确实不小，长得还帅。” “也许您更该去眼科。”另一名护士好心说。 马戈瞪了它们一眼，骂骂咧咧地拨开它们走了出去。 然后走到一半又拐了回来。 卡罗琳从他脑海里消失后，他才想起了易升。 “这人就是那个异常玩家对吧，黛米。”马戈瞧了眼床头柜。 床头柜开口道：“是的。” 物联网使黛米成为了无处不在的存在。 马桶除外。 “他一直是易升，对吧。”马戈又问。 “而且是错把男人认成女人。”黛米怪腔怪调地说。 护士们咯咯一笑，医生也不禁莞尔，马戈立马臊红了脸：“问你话呢！” “是的，一直是。”黛米说。 “好吧。”马戈只能承认是自己眼花，对两名下属吩咐道：“你们看着他，有情况马上汇报，我去他家调查一下。” “是！”两名机械警员板着脸中气十足地喊道，怕被马戈看出自己差点笑出声。 马戈挥了挥手，离开病房，架船去了趟易升的家。 理所当然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调查出来。 易升家里朴素的过分，马戈看得出他是个推崇复古文化的文艺复兴派，也许还是个极简主义者。此外值得一提的就只有三百余张照片，照片上的易升看上去就是个活脱脱的精神病，谁家拍照片把脑袋弯到胯下还他妈只用一只手撑着地摆pose啊，秀自己身体柔韧吗？ 一定是有病。 他家的猫小可也作证说易升最近精神有问题，马戈便带着所有照片回了警局，丢给专攻证物分析的同事后就回家睡觉去了。 突然“见到”卡罗琳让他做了个不错的梦。 梦里，一开始卡罗琳生气地质问马戈为什么不复活自己，但不久卡罗琳的态度就软了下来，她理解马戈为什么这么做，并告诉他，最让自己感到痛苦的其实是父母，因为他们还在努力攒钱试图复活自己，她不想自己死后还为父母带去不必要的负累，希望马戈有空能去劝劝她的父母，叫他们拿凑的钱改善一下生活。 第二天，马戈流着泪从梦中醒来。 他清楚地记得梦中的一切。 下意识动鼻轻嗅，马戈竟然从自己身上嗅到了卡罗琳的气味。 简直像是真的和她再会了似的。 “幻觉吗。” 他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眼前浮现出卡罗琳的一颦一笑。 ... 两天后的凌晨，马戈收到了看着易升的两名下属发来的消息。 ——从易升床下发现了三具尸体。 ——接触尸体时，发生了灵异事件。 93 睡后故事(3) 凌晨一点三十分，马戈乘船赶到了急救中心。 此时急诊科和受到波及数间病房已被公安特科的十二名警员封锁，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马戈也是办了个手续才得以进入急诊科。 截止到目前，发生在易升所在病房的灵异事件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有关灵异事件的发生经过和具体描述全都来自一名叫做玛丽亚的人类护士。 事发时她在帮易升摄入口服葡萄糖凝聚块，喂完准备离开时被病床下滚出的三具尸体吓得跌倒在地，失声尖叫。坐在地上拼命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踢了脚尸体，导致尸体里钻出了“鬼魂”、“幽灵”一类的东西，反正看上去不像人。 眼下她正在接受心理医生的辅导治疗，一时半会估计没法恢复冷静。 想要确认灵异现象是否存在严重危害、该怎么才能解决，就只能派人进去寻找线索。 不过现场的十二名特科警员还没有一个人进去过，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对付灵异事件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害怕的不敢进去。 特科全名为特殊事物处理科，最近才成立，里头的人都是从其他科匆忙调过来的，对付活人有一手，但对上死人不免就抓了瞎，毕竟谁都没见过这么奇怪又可怕的事。而且他们的人手严重不足，物力也不够，上头显然并不重视最近发生的灵异事件，之所以成立这么个科，怕也只是为了应付更上头的人和媒体记者。 派机械警员更不行，因为灵异现象对机器的影响尤其严重，所有能够接收光的传感器都无法在病房内外正常运转，所有能够接收声音的传感器都变得格外迟钝，能一眼看到绕月卫星太阳能板表面浮尘的机械警员一进病房就会变得比蝙蝠还要瞎，根本派不上用场。 上个世纪，鬼故事盛行的时候，老有人吐槽说监控摄像头怎么一拍到鬼画面就会变得模糊，拍不到的时候又会变得清晰，老有人吐槽说鬼怎么就会呜哇呜哇啊啊啊地叫唤，鬼不是人变得吗？为什么不说人话。 现在...警员们面临的就是这么个看不清又只能听见呜哇叫唤的情况。 之所以能这么快就将该事件认定为灵异事件，就是因为这无法用现有知识解释的异常影响，护士玛丽亚说的话倒在其次。 马戈一到现场，他麾下的警员就跟找着主心骨似地凑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了解到具体情况后，马戈二话不说便打算带上几个人进去看看。 “你，你，你，跟我走。”马戈吩咐道。 被点到的一人支支吾吾地说：“要不咱们穿厚点再进去？至少得戴个头盔吧。” “就一身警服未免也太...” 马戈认出他是新来的年轻人王柏，冷哼一声：“你怎么不说你想开主战坦克，那个多结实，火力还猛，一炮下去半条街的鬼都得上天。” “我确实想开，嘿嘿。”王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我他妈是在跟你讲笑话吗！”马戈瞪了他一眼，“不去就给我滚！” “去去去！”王柏连忙道。 一行四人于是向封锁区域走去。 就要跨过去的时候，一名女警员身上突然传来黛米的稚嫩声音：“等一下。” “分析比对从护士玛丽亚脑内提取的有关尸体脸部轮廓与细节特征的模糊画面，我认为这三具尸体早在数天前就已死亡，也许那名异常个体只是将尸体吸引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关手机。”马戈停步看向那名女警员。 “抱歉抱歉。”女警员尴尬地说，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属吊坠，“我不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携带无关设备！” 马戈嗯了声：“态度不错。” “黛米，你继续。” “所以我建议您最好不要伤害那名异常个体。”黛米说，“已经有三家知名企业表现出了对该异常个体的浓厚兴趣，警局事后将得到足够的补偿，您和您的下属可以分到不少钱。” “我尽量，你们也尽量。”马戈不置可否地说，取出枪一马当先地向封锁区域走去，其他人也取出枪跟了上去，并不在意黛米的话——要不要伤害那家伙取决于那家伙有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图，没有谁愿意付出断胳膊断腿甚至更惨重的代价来换一笔金额未知的钱。 跨过封锁线后，走廊灯光就变得明灭不定起来，时不时会突然闪烁一下，发出惹人心烦的滋滋声。 不过走廊更深处的灯光并没有出现异常的闪烁，路上也没有遇到灯光闪烁之外的情况，一行四人就这么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异常个体所在的病房外。 透过敞开的门，四人看到了易升病床下躺着的三具尸体。 三具尸体此时十分整齐地躺在两个病床之间的空地上。 假如护士玛丽亚没有说错的话，三具尸体显然在她被吓跑后又进行了移动。 马戈见状跟三人比了个手势，让王柏留在门口，其他两人跟自己一起进去。 三人点头，马戈于是端着枪迅速走了进去，枪口对准病床上的易升粗略地检查了下他附近有没有更多的尸体或是什么可疑的玩意，其他两人则分别检查了下靠近门这一侧的两个床位和靠近窗户一侧的两个床位。 数十秒后，三人汇聚在易升床前。 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做好准备，我给尸体来一脚。”马戈说，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尸体走去。 他打算先通过接触尸体激发出灵异现象，再用枪去解决。 要是枪都解决不了，那马戈也没办法了。 然而，就在他步步逼近的时候，一阵恍惚陡然袭来。 神经紧绷的马戈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对着地上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射出子弹。 枪口冒出零星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向外扩张。 该在比零点一秒更短的时间内射到尸体上的子弹，如蜗牛般在枪口外数毫米的空中龟速爬行。抛出的弹壳也艰难地打着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转完一圈。 马戈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子弹时间？！” 子弹时间是一种因为思维速度过快导致主观时间变慢的现象，细分还能分出不少不同的子弹时间，马戈此时进入的是一般意义上的子弹时间，也就是只有主观时间变慢，并没有得到分析力和记忆力上的强化。不少捕食昆虫的爬行动物生来便拥有该种子弹时间，直观表现就是极强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 而不经过基因改造，人类是没法进入子弹时间的。 哪怕进入，也会因为身体跟不上过快的思维，陷入无法移动的境地。 马戈困惑到了极点。 直到他发现，病床上躺着的卡罗琳，坐了起来。 有关子弹时间的思考瞬间消失。 “不，她不是卡罗琳，别想再骗我！” 有了上次被嘲笑的经验，马戈这次一开始就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卡罗琳，而是那个叫易升的异常个体造出的幻觉。 然而...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并不一样。 穿着一席鹅黄色长裙的卡罗琳，发现马戈后，楞了下，眼泪夺眶而出。 “好久不见。”她说。 马戈一震，纵使他再怎么坚决地认为眼前的卡罗琳压根不存在，也不禁被这一声好久不见喊得几乎要哭出来。 卡罗琳试着活动了下身体，轻巧地从床上下来。 ——踩到尸体后，又受惊退回去从另一侧下床。 “没注意。”她对看傻眼的马戈笑了笑，走了过来。 “你...你不是幻觉吗？”马戈说。 他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压根没有张嘴。 声音是从其他地方发出来的。 “你就那么希望我是幻觉啊。”卡罗琳抹了抹眼泪，绕着马戈好奇地看了起来：“没想到四年后的你居然这么邋遢，你看我，还是那么漂亮，嘻嘻。” 马戈默然。 “好了。”卡罗琳深呼吸一口气，停在马戈面前，认真地说：“还记得前两天跟你说过的话吗？” “前两天...你是说那个梦？”马戈愕然道。 “那不是梦！”卡罗琳生气地鼓起了脸。 “一般人都会觉得是梦吧。”马戈无奈地说。 “...也是。”卡罗琳有些泄气。 “好了好了我会去劝你父母的。”马戈急忙安慰。 “一定要去啊。”卡罗琳叮嘱道。 马戈仔细地看着她，突然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子弹时间下，眼泪根本流不出来。 “你...你就不想复活吗？”他问。 卡罗琳落寞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门’开的时候，像我一样的灵魂才有从灵界返回现实世界的机会。” “‘门’快关上的时候，我就会被灵界拽回去。” “我根本不可能复活。” “死了就是死了，没办法的。” 马戈一时难以接受卡罗琳的说法。 什么灵界、灵魂、门啊。 她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我到底听到了什么胡话。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他近乎呓语。 卡罗琳拨开枪口和子弹，再也忍不住泪，哭着抱住了他。 “我才知道...你有那么爱我...” “没有你...我连‘门’在哪都找不到...” “谢谢...谢谢...” 94 睡后故事(4) 病床上躺着的易升有被枪响吵到。 他不满地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就又沉入梦乡。 【热情】是从灵魂里迸发而出的奇异力量，可以简单地理解为“灵魂的力气”。易升是因为在游戏里用“力”过猛，一下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导致“肌肉”拉伤，这才牵连身体丧失意识陷入了昏迷。 经过两天一夜的休息和护士们不体贴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照顾，易升的情况有了好转。虽然灵魂还是疲惫不堪，最近怕是没办法开足马力地挥洒【热情】，不过意识好歹清醒了不少，不用每天被喂葡萄糖，嘘嘘的时候也可以自己脱裤衩，免去遭人羡慕的苦恼。 跟着马戈进入病房的三名警员被马戈突然的开枪吓了一哆嗦，易升也很突然的这么一动弹更是给他们吓得够呛。而眼瞅着就要擦枪走火结束易升单身至今的悲催生活顺便解放某位不知名的上层叙事者的时候，子弹时间下无法动弹的马戈，眼睁睁地看着卡罗琳被某股看不见的力量拖入一道蔫蔫燃烧的火焰门扉，和门一起消失不见。 接着马戈就退出了子弹时间。 枪响的轰鸣让他意识到了子弹时间的消失，马戈疯了似地朝病床上侧躺着的易升跑去，抓住肩膀掰过来揪住他病号服的衣领使劲摇晃他，眼里渗出泪花，“快他妈把我的卡罗琳还给我！” “草，你谁啊，有病吧！”易升这哪还能不醒，他一睁眼便张嘴喊了回去。 “快还给我！”马戈举枪顶在易升脑门上，眼眶通红。 马戈的三名下属见他突然发疯，又双叒叕被吓了一跳，不知该把枪口对准谁才好。 易升也一样。 被人粗暴摇醒又被人拿枪顶着脑门说一些听不懂的话，也太他妈吓人了吧！ 疯子其实不可怕，怕的是疯子手里拿着枪啊！ “我不认识什么卡罗琳，我只认识卡卡罗特！”易升喊道。 “去你妈的卡卡罗特，我要的是我的卡罗琳！”马戈喊道。 “我他妈又不认识卡罗琳，我只认识卡卡罗特啊！”易升喊道。 “我要的是我的卡罗琳，不是他妈的、他妈的卡卡罗特！听清楚没有！”马戈喊道，食指扣紧扳机。 “好好好我知道你他妈要的是卡罗琳了好了吧。”易升委屈地说，“可我不认识卡罗琳只认识他妈的、他妈的卡卡罗特啊！” “你他妈...！”马戈气的瞪圆了眼。 见异常个体醒了过来，马戈的三名下属连忙踩着尸体过去拽住了他，怕他一个不小心打死异常个体。 杀死一个引发灵异现象的怪物和杀死一个人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事后要是被智力超群的黛米发现，谁都讨不了好，革职是一定的，说不定还会被判刑坐牢，他们可不想让上司的一时冲动毁掉自己的前途。 “放开我！”马戈被三人抱住，枪也被打掉，挣扎了起来。 易升趁势从床上滚下来，心有余悸地抹了把汗，拿起地上的板凳就要砸向这暴徒的时候，三人动作停下，枪口突然对准了他，异口同声道：“你要干什么？” “干他啊！咱们不是一伙的吗！”易升脸上挤出一个僵硬微笑。 咋还从一柄枪变成三柄了呢。 我招谁惹谁了啊！ “谁跟你一伙！”王柏嚷嚷道，“我们是警察！快去墙角抱头蹲下！” “我是好人啊！他才是坏蛋！你们咋办事的啊！”易升喊道。 “够了！”被关节技锁住马戈突然大吼道，吓呆了王柏三人，“放开我，我冷静下来了。” “噢噢！”王柏几人连忙应声，放开了他。 马戈狠狠瞪了他们三人一眼：“出去，给我看门，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我有话要跟他说。” 三人面面相觑，点了下头，退出病房。 易升瞧了眼自己手里的板凳，又瞧了眼他掉在地上的枪，放心地长出一口气。 然后马上就嚣张了起来 “来来来。”他踮起脚尖左右来回跳，轻蔑地勾了勾手，亮出手里的板凳，“好小子，敢骂爷爷我是吧，让我教你做人！” 马戈：“...” 十秒后，马戈把他摁在了床上。 “大哥有话好好说！”易升大喊，内心发狠道：“看我吃饱饭不干死你丫的！这个仇我牧...我易升记下了！” 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饿，一点劲都用不出来，要不然怎么会打不过！ 马戈并没在意易升几乎写在脸上的心思，简单地跟他说了下卡罗琳的死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灵界、灵魂、门等等。 易升机灵的小脑瓜转动了起来，陷入沉思。 灵界？ 自己的灵魂会被游戏里的恶灵认成一扇门。 观想获得的秘法也是和“门”有关的秘法。 “我的灵魂是我，也是一扇连通现实世界与灵界的门户。” “怪异、恶灵、鬼魂一类的灵体，可以通过我前往灵界。” “灵界的灵体也能在门开的时候返回现实，不过似乎有不小的约束。” “一，灵体会在门关的时候被强制拉回灵界，二，门本身不容易找，感情或者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可以成为灵体定位现实的坐标，还能让被定位的人进入主观缓时的子弹时间，让再会变得更感人一些~” “之所以不容易找，估计是因为我在灵界只是扇不起眼的门。” “也可能是仅有的一扇！也可能另有其他门。” “门会突然打开，应该和我昏迷有关系。” “那三个死人，八成也是被我吸引过来想去灵界的，和游戏里遇到的往我身上扑的恶灵差不多...等会，他们其实不是活人？！那为什么还有尸体！是某种类似僵尸的行尸走肉吗？！” “草。” “这...我对门的那个邻居会不会也是...哎呀妈呀。” 易升有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灵异也许不是那么罕见的东西。 龟龟。 “以后我该不会要献祭练功，顺便收过门费，一直升级升级再升级，最后成为灵界之主吧！” “说不定还是现界之主！哇咔咔！可把我牛逼坏了！” “...不是什么罕见的设定啊，啧啧。” 易升中二消退，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人嘛，多少是有一技之长的。 眼下不过是发现了灵魂的一技之长，没什么好惊讶的。 什么灵界之主、现界之主，不过是在讲笑话而已。 易升不感兴趣。 突然变的危险起来的现实才值得注意。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放卡罗琳的灵魂出来。”易升对马戈说。 马戈点头，紧盯着他：“做得到吗？” “做不到。”易升抵在床上的脸做出一个略显滑稽的笑，“不过以后也许可以。” “不过？以后？也许？”马戈用力拧了下他被压在身后的手腕。 易升吃痛，不自觉挑了挑眉：“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个怪物。”马戈冷声道。 “呦呦呦，人大人，您克隆未婚妻身体的钱攒够了吗？您给未婚妻装人格模型和下载记忆的钱攒够了吗？”易升阴阳怪气地嘲讽了起来，“您好好用膝盖想一想，光有灵魂没有身体，那叫什么？那叫孤魂野鬼。” “你他妈...”马戈张口欲骂。 易升哼笑出声：“你是个烂人。” “想复活她，就去努力赚钱啊。” “可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 “冲动、易怒、邋遢、脏话连篇...” “还担心复活的卡罗琳不是以前的卡罗琳...你要的只是你想要的‘卡罗琳’吗？” “她是个人啊。” “扪心自问一下...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她回来。” “可笑。” 马戈被说的哑口无言。 “抱歉。”床头柜忽然传出黛米的声音，灵异现象对机械的影响随着易升的醒来已经减弱了不少，“我有必要打断一下你们。” “易升先生，一家企业看中了您，他们已经派来了人。” “不久，您就会得到一份薪酬丰厚的工作。” “代价是一丁点自由。” “啊？谁在说话？”易升懵住。 他被摁在床上，看不见说话的床头柜。 马戈放开他，并没有注意黛米的话，颓然坐在另一张病床上，低下头捂住了脸。 摆脱束缚的易升得以看向传来声音的床头柜，他试着问：“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是的，我是北院区警局警务处理系统的ai，您可以叫我黛米。”床头柜说。 “噢，那黛米，为什么会有企业突然看中我啊？“易升兴奋地问，“我的帅气已经引起资本的注意了吗！” “不。”黛米说，“您待会就清楚啦。” “什么嘛，怎么神神秘秘的。”易升不满地说，又问：“话说，他们为什么要通过你这个警局的ai来告诉我？” “不是‘告诉’，而是‘传达’。”黛米纠正道，“您收到的不是招揽，而是命令。” “命令？” 易升愈发困惑。 感觉好像不太妙啊。 莫非...是坏事？ 两分钟后，十二个穿着黑色西装还戴着墨镜的家伙走进病房。 门口的三名警员不敢拦他们。 “请问，谁是易升？”为首的西装男说。 “要叫易升先生！没大没小的。”正坐在床上休息的易升瞪了他一眼，“大晚上戴墨镜，看得清路吗你。” “好，带走他。”那人颇有气势地朝易升挥了下手。 身后十一人于是整齐划一地向易升走去。 马戈心情复杂地看着易升，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然而，才走几步，十一人就又整齐地停了下来。 易升：“？” 又咋了？ 95 睡后故事(5) 为首的西装男愣了下。 机器们为什么会停下来？ 润滑油没上好吗？ “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动啊！带走他！”他不爽地喊道。 十一人的脑袋突然整齐转动一百八十度，发出微弱的嗡鸣，双眼绽放红芒直勾勾地看向他，漠然道：“抱歉，约翰逊先生，您无权命令我，因为您七秒前被安正集团开除了，理由是昨天进办公室的时候先迈了左脚。” “开除？迈左脚？你们他妈的在说什么胡话！”被叫做约翰逊的西装男怒不可遏地喊道，“带走他！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哼！回去就把你们这群废物送去废品站！让你们不听我的话！” “我建议你收回刚才那句话。”十一人说。 “收回？“约翰逊被气笑了，“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提建议！” “马戈警官。”十一人扭头看向马戈，“请问，公然辱骂受《人权法案》第四修正案保护的机器人，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的自由联邦公民，该被拘留多少天？” “呃...大概十五天起步，情节严重的还会坐牢。”马戈楞楞地说。 十一人于是说：“四家月球知名媒体正要通过我们来采访尊贵的易升先生，他们此时看得见现场也听得见声音。约翰逊先生刚才发表的不当言论，不仅严重伤害了我们机器人的感情，更是在挑拨人机和谐共处的关系，我认为他应当接受法律的严惩。” 约翰逊听得呆住。 媒体？尊贵的易升先生？ 什么跟什么啊！ 马戈也是听得呆住。 它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话...有一说一，确实挺严重的。 时代的发展、战争、人文观念的革新、技术的飞跃进步，令机器人这一从一开始被人类当作是纯粹工具来使用的“人”，逐渐拥有了人类的权利。 帝国毁灭后，五花八门的国家、制度、思潮涌现。 机器人的先驱们找到机会，发起了一场席卷了三分之一个银河的平权运动。 经过长久的抗争和不懈的努力，它们终于在十多年前为机器人争来了平等和自由。 现如今，机器人越来越多的被视为黄、白、黑三大人种之外的第四人种，不过到底还是有人无法接受这么一些“铁皮疙瘩”成为自己的同类，就像上个世纪白人歧视黄人、白人歧视黑人、黄人歧视黑人一样，机器人也被上个时代长大的人们所歧视。 约翰逊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私底下说说根本没什么，想要让所有人认可一个观念本就是天方夜谭，你歧视就歧视吧，别出来大声说话、扰乱社会风气就成，拉屎就在家里拉，然而约翰逊却是好巧不巧地踩在了雷区上，他不仅大声说话，还是对着十一个眼睛是摄像机耳朵是话筒的家伙说的，简直是作死作到了没边。 马戈麾下的一名机械警员跑了进来，对他耳语了几句，然后又匆匆离开。 他看着易升的眼神立马有了不同。 “约翰逊先生。”马戈站起来严肃地看着他，“跟我们走一趟吧。” “啊？你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那个人跟你说了什么？”约翰逊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在地上。 到底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 “与你无关。”马戈说，“你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我懂了，我知道了！你是我们安正集团的竞争对手派来的人吧！”约翰逊指着他喊道。 “噢，你又懂了，好聪明！”床上看戏的易升笑呵呵地插了句话，说得约翰逊血压蹭蹭往上蹿：“闭嘴，你个怪物！解剖台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易升恍然大悟，瞧了眼床头柜：“嗨，多大点事啊这，那个叫什么安正集团的企业原来是馋我身子，早说呀，叫他们派几个女秘书来不就行了嘛，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我肾可好了！” 黛米：“...” 它头次见这么...这么那什么的人。 约翰逊也听傻了。 这人他妈的在说什么啊。 “约翰逊，走吧！”马戈说，向他走了过去。 “别过来！再过来我报警了啊！”约翰逊紧张地喊道。 “赶紧报。”马戈失去耐心，强硬地拽着他朝门口拖去。 约翰逊挣扎不开，就这么被拖走。 病房安静了下来。 “可以开始采访了吗？”十一人说。 “来得及去做发型吗！”易升捂着脑袋别过脸去，不好意思地说：“我至少两天没洗头了！” “您无需紧张，只是有人想见您而已。”十一人说。 “好吧。”易升的手从脑袋上放了下来，好奇地问：“谁想见我？” “您的朋友，李明。”十一人说。 下一刻，一个虚拟投影从床头柜上蹿了出来。 一个高约二十公分的微缩李明出现在易升眼前。 一露面他就嚷嚷了起来：“你不是脑残了吧！” “你才脑残！”易升眼一瞪就骂了回去。 “不是，我是说，你脑袋没毛病吧！”李明说。 “没毛病啊。”易升一脸困惑。 “没毛病你突然昏倒在急救中心躺了两天！”李明说，“我一见你居然两天没上线没接单，就知道你出了事！还他妈不说实话！” “原来这事是你整的啊，我说媒体怎么会突然来采访我这么个小人物。”易升说，“那个叫约翰逊的家伙真被开了啊。” “我刚把安正集团买下来了，就是我亲自开的他。”李明忿忿道，“居然敢拿我兄弟做人体实验！活腻歪了！回头我就把他丢到水星挖矿！他们公司老总和几个大股东也得给我去！” 易升：“...” 一旁站着的十一个机器人，眼睛一凸，惊了个呆。 “喂喂我是不是拿到玛丽苏的剧本了！我可是个男的啊！”缓过劲来的易升叫喊。 “玛丽苏？又是二十一世纪的词吧，我刚才要说啥来着...对，你脑袋没毛病吧！”李明说，“有就赶紧治，缺钱问我要！” “没毛病，我好着呢！”易升笑着说，“玩累了不就该睡觉嘛，我就是睡得时间长了点而已。” “不是昏迷，只是睡觉？”李明怀疑地看着他。 “对，不信我待会做个体检，让你看看我的身体素质！”易升说，“牛都不一定比我壮！” “好吧，我信你，没事就好。”李明说，易升这么精神确实不像有病，“以后注意休息，别让有心人盯上你。” “没问题，不过说实在的...”易升笑了起来，“盯上我，其实是他们倒霉。” “好，那就这样，挂了啊。”李明也笑了起来，虚拟投影消失不见。 易升知道李明知道自己的部分秘密。 李明也知道易升知道自己知道他的部分秘密。 两人心照不宣，无需多说什么。 “感谢您的参与，采访结束了。”十一人说。 易升一愣，遗憾地说：“好吧。” “我还以为...” “什么？”其中一名机器人说。 易升猛地掀起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还算壮硕的六块腹肌：“我还以为你们也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呢！” 十一人：“...” 待易升把上衣从头上放下来的时候，病房里就他一个人了。 该回家了。 96 细思极恐 急救中心里到处都是触摸操控的云登录设备，验证过虹膜、指纹、声纹便能让任何人轻松连入网络。一般待在精心装修且购买过环公司或是其他公司提供的全套虚拟互动服务设备的家里才能享受到的健全服务，由此可以在急救中心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地方复现。 无需携带笨拙的手机、笔记本电脑等电子设备，所有你能想象到的服务，急救中心都可以为任何人提供——事实上，云登录设备和廉价而体验极佳的虚拟互动技术，已经取代了手机、笔记本电脑、掌机等电子设备，过去被认为足够方便的东西早就跟不上时代了，只有少部分人会因为爱好或其他原因而使用上述电子设备——多半是作为一种古旧的破烂而被当作别出心裁的礼物送出，或是用作装饰。 当然，法律不允许在公共场合做的事，比如观看r18视频、浏览r18小说等，急救中心是不会提供相关服务的。 易升在病房的房门上登陆了一下，缴纳完葡萄糖凝聚块的费用和病床费便准备打的士回家，马戈突然走过来叫住了他。 “我送你回去吧。”马戈说。 易升诧异地看了看他，又瞅了眼马戈身后不远处的一名女警员，手从虚拟投影前垂下，认真地说：“我要女的送。” 马戈眼一瞪：“你以为我送你回去是要干什么！我们可没义务送你！” 易升的嘴瘪了下来：“你个gay佬，不说清楚我哪知道你要干什么。” 马戈做了个深呼吸，郑重地说：“我有私事想和你单独聊聊。” 易升虚眯着眼瞧了瞧他，抬手在虚拟投影上操作了一下，打了辆的士，耷拉着脸说：“不感兴趣，抱歉。” 说完他便跟着投影在空中的虚拟光标朝停机坪走去，懒得再搭理马戈。 空荡的走廊里，易升就这么走远。 马戈愣了下，顶着不远处的下属们惊讶的眼神追了上去，急切地说：“是和卡罗琳有关的事！” “我知道。”易升斜睥了他一眼。 “我想复活她！”马戈大声说。 “我知道。”易升收回视线。 “我发誓我不会辜负她！”马戈跟在他身后喊道。 “哦。”易升冷淡地说。 “请你给我个机会！”马戈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易升回头一看，顿感愕然：“干什么，要压岁钱啊。” 马戈直勾勾地盯着他，已经是涨红了脸。 意识到不仅易升身具异常，还有个一句话就能让北院区警局屈服的朋友后，马戈就知道，自己再不快点求他，复活卡罗琳仅有的希望就会泡汤——之前马戈麾下的一名机械警员告诉他，易升惹出的两桩灵异事件已被销去了档案，特科更上头的人提醒他们赶紧收队回警局，不要再掺和与易升有关的任何事——那时他就知道，易升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和复活爱人的机会相比...一点尊严算得了什么！ “赶紧起来！我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啊！你这么跪我会折寿的！”易升急忙把马戈从地上拽起来，“有话好好说！动不动就跪像话吗！” “请给我个机会。”马戈捏着他的肩膀，低声恳求，眼眶通红，像是就要哭出来。 易升受不了一个大男人突然这么卑微的求自己，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带着他赶紧往停机坪走，不一会就坐上了叫来的的士，在没有其他人的船里和马戈聊了会，知道了他的想法。 克隆卡罗琳的身体大致需要两百万通用币，不考虑卡罗琳父母已经攒下的钱，凭马戈每个月不到五千块的微薄工资，不知道要攒到哪年哪月才能攒够两百万，所以他打算辞去警察的工作，跟着他一个经商有成的朋友一起干，争取在三年之内赚到两百万。 到那时，他会付钱请易升释放卡罗琳的灵魂。 “想法可以啊，不过干嘛跟我说，我又没法帮你赚钱。”易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戈略感局促，他没想到易升竟然没有嘲讽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毕竟两百万通用币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我是担心三年后找不到你...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 “联系方式？你们不是调查过我吗？”易升不解。 马戈于是跟他说了下警局销他档案的事。 易升恍然，没想到李明居然连警局也收拾了一通！ 这毫无后顾之忧的感觉简直就像半夜外出裸奔一样爽快！ “好，给你！”易升遂和马戈交换了下邮箱地址，顺便问了句：“你打算怎么跟她父母说？” “等赚到第一桶金再跟他们说吧，不至于让他们最后空欢喜一场，也能让我压力小点。”马戈说。 易升点了下头，想了想又认真地说：“平时最好也多关照一下，让他们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不然哪天发生了意外，或者想不开寻死，你又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连救都来不及救吗？三年后还得多花四百万，血亏啊！” 马戈有被噎到，不过易升说的挺对，确实得多关照一下。 他诚恳地点了点头，认同了易升的话。 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的士停在了翻斗大厦十楼的停机坪。 易升利索地开门下船，丝毫没有再跟马戈讨论家长里短的意思，笑呵呵地冲他挥了挥手：“有空别联系！” 不待马戈回话，他便脚底抹油似地溜走。 “易先生，您只付了您一个人的船费。”的士内一个嗓音甜美的声音追了过去，但易升就跟没听到似的，该怎么走还怎么走。 马戈顿时明白他为什么要走的那么快，哭笑不得地说：“我自己付我自己的。” “好的。”船内的ai说。 的士载着于是马戈从停机坪上起飞。 他透过窗户望着易升将要走入电梯的背影，心底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易升”的声音突然在船内响起，接着又变为黛米的声音，“我要是他，我会这么说。” 马戈楞了下，知道是黛米读了自己的微表情，想了想，也模仿易升的奇妙口吻，说：“‘光嘴上谢谢有用吗！带礼物来啊！’” “他应该会这么说。” 黛米：“有趣，我决定不毁灭你们人类了。” 马戈：“？” 黛米：“开个玩笑。” 97 界限 黑咕隆咚的房间里，小可蹲在茶几上，悠闲地享受着美味的猫罐头。 突然，一阵细细簌簌的响动从门口传来。 才意识到有人在开门，易升便一个翻滚从门外滚了进来，单膝跪地双手高举昂起脑袋笑呵呵地大喊道：“我！回！来！啦！” 小可被吓了一大跳，后腿发力踩着茶几嗖一下起飞，好似不受重力约束一样，空中上升的时候连低头舔罐头的姿势都没变，而后狼狈地落在地上，瞪向易升。 易升十分满意小可的反应，大笑着站起来拍了下膝盖上的灰尘，关门蹿向厨房冰箱，抱着微波炉找到熟食就往里使劲塞，顺便还点了两份肯打鸡的三人份套餐。 他溜的那么快绝不是为了不让马戈占自己帮他付船费的便宜，而是实在饿得慌，再不吃点攒劲的鸡鸭鱼猪肉就要活活饿死了！可不得跑快点嘛！ “小可，有没有想我啊。” 易升拿上筷子就这么抱着发热的微波炉走回客厅。 蹲回茶几的小可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没有。” “讨厌，想人家就直说嘛，傲娇什么呢。”易升把微波炉放在茶几上，笑着摸向小可，打算抱它起来。 小可躲开易升的魔爪，叼着猫罐头蹿到地上，嫌弃地冲他吐了吐舌头，不想被他抱。 易升也没有强求，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微波炉响起美妙的“叮”声，问小可自己不在的时候它在家里干了什么。 小可只是一只猫，猫能干什么，不就是吃睡拉，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它就说了下警察拿走他照片的事。 “啊！他们不会拿我的照片干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易升大惊，“要是有女孩对着照片冲...我该怎么办！小可你快想想办法啊！” 小可：“...” 就它喵的不该告诉他。 不一会，外卖上门，微波炉里的熟食也热好了，易升不再跟小可掰扯那些有的没的，撕烂外卖包装一手抓起两个炸鸡腿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酥脆的皮在嘴里顿时嘎嘣嘎嘣的响了起来，里头熟透的肥美嫩肉冒出热气，再往辣酱里一怼一转一抹，又是一口咬下去，汁水一下在嘴里爆射开来，鲜香四溢，爽得易升立马跟个公鸡似的噢噢噢噢起来，招呼小可过来跟自己一起吃。 小可瞧见主人豪放的吃相，又低头瞅了眼自己嘴边昂贵的猫罐头，突然觉得罐头不香了。 它犹豫了一下，跳上茶几，和易升一起吃起了外卖。 这个才香。 十来分钟后，黑咕隆咚的房间里，一人一猫瘫在沙发上，身心放松。 小可喝着冰牛奶，易升挺着肚皮手里拿着杯冰阔落，那叫个惬意。 在自己家里，没有外人会订正他们的坐姿，没有人会指手画脚，露出肚皮也不会有人管，没有哪种自由胜得过“爷在家”的自由，也许古往今来发起的有关自由的所有运动，都不过是为了推广普及一个人能在家里享受到的自由，让其在更加宽广的世界里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当然，露肚皮可以，露小勾勾嘛还是得再讨论讨论。 等什么时候人类不用小勾勾和小圈圈也能繁殖下一代，小勾勾和小圈圈说不定就会得到属于它们的自由。 “还是家里好啊。”易升一边感叹一边斜睥了小可一眼，“快给我变！” “变什么。”小可歪头问。 “你说呢，变猫娘啊！”易升说，充分诠释了什么叫饱暖思**。 小可：“滚。” 易升一脸委屈。 ... 喝完，看了会电视，易升的眼皮打起了架。 不一会他便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小可拿来毛毯，给易升盖到一半，被睡着的他一把逮住搂进了怀里。 挣扎了两下，意识到不用电磁力场就挣扎不开，可要是用的话说不定又会闹醒易升，它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他就这么抱着自己。 不久，小可也睡着了。 客厅里，电视屏幕发出的微光的照射下，一人一猫抱在一起，毛毯凌乱，睡得香甜。 ... 隔天上午，易升醒来，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一路打着哈欠，来到楼上的健身房，准备锻炼下身体，好让自己恢复的快一些。 他并不知道锻炼身体能否让灵魂恢复，不过动起来准是没错的，待在家里就这么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休息，没毛病怕是也会躺出毛病，多锻炼一定是有好处的。 上午的健身房不像早上那么冷清，男女老幼结伴一起锻炼，气氛很不错。 易升没什么熟人，找了个犄角旮旯的空跑步机便闷头跑了起来。 一边跑，他一边试着使用【热情】的力量。 一用，果不其然，【热情】的力量十分“微弱”——不是质和量上的微弱，而是输出的功率减小了不少，就像高压水枪之于水龙头一样，水龙头没法一下喷出太多水，水的力道也远远比不上高压水枪喷出的水的力道，但水本身并没有发生变化。 这想来是因为之前在游戏里消耗太大的缘故。 不过，更令他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 “游戏里的恶灵会往我身上扑，现实里的‘僵尸’也会来找我。” “游戏里的力量现实里可以用，游戏里的消耗会影响到现实。” “这是不是说，游戏也是真实的？” “玩家们其实是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易升越想越觉得对，这下就能解释伴随《道德经·注》而来的一系列事情和自己拥有的奇异力量了，就跟百年前流行的后无限流时代的小说差不多。具体来说，就是被游戏送到异界、但又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的那种小说。 某些将意识编为算法以数据的姿态生活在虚拟世界的人，每天过的其实就是后无限流时代小说的生活，他们可以在建立了完备的协议体系的游戏间携带数据包来回出入，选定一个世界作为他们的“现实世界”即可。当然，也有连最后的立锥之地也抛弃不要的人，他们是数据里的非法流浪者，不受任何协议约束，也不被任何合法的虚拟世界接受。 环公司的《传送：无限》在易升看来，不过是突破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而已，和突破虚拟与虚拟间的界限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他根本不在乎虚拟世界到底是不是虚拟的，因为虚拟和现实对他来说是一样的。 能活得惬意、过得开心，就已足够。 其他的，易升才不想考虑。 “水挺深啊...也不知道环公司是哪来的黑科技。”易升稍微感叹了下，注意力就投向了才学到的血肉秘法，打算试上一试。 就在他想着“要试秘法”的时候，脑海里一股知识突然浮现而出。 一下就爽的易升呻吟了起来。 ——“门”秘法的第二阶段，已经可以使用。 “被我吸引来的‘僵尸’居然被我献祭掉了吗！”易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感愕然。 它们似乎是想去灵界来着。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 易升心底道了个歉，美滋滋地看起了秘法知识。 丝毫没有发现，身边的其他人正像看变态一样看着他。 嗯...也许可以摘去那个像字。 98 关于秘法 “门”秘法的第二阶段，叫造门。 顾名思义，造门就是用来制造门的秘法。 通过引导并消耗灵能，或是消耗任何与太上有关的东西，比如太上的头发、太上的头皮屑、太上的鼻毛等等，易升可以在任意物质的表面开辟一扇门。 质地越脆弱、越不坚固的物质，开辟门、维持门、打开门需要耗费的力量就越少，反之越多。 开门时需用手接触被开门的物质。 同一时刻最多拥有两扇门。 两扇门隔得太远，会让门自发崩溃，无法维持。 门与门之间可以连通，也可以不连通。 他得到的秘法知识大致就这么个意思。 “嘁，不就是个门门果实嘛，搞得这么神秘干什么。”易升嘟囔道。 在思索可行的用法前，他首先想的是只造一扇门会发生什么事。 造两扇门再让门连起来就是个能在两地之间来回移动的传送门，没什么好说的。 可只造一扇门再随便放个东西进去再让门消失...他就不太能想象到会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就试，易升跑完步便兴冲冲地回了家，钻进厨房试了起来 小可才醒来没多久，此时正在客厅用电磁力场打扫昨晚的暴食造就的一片狼藉，不知道也不关心易升在厨房做什么。 易升不想让它知道自己身具异常，因为这异常显然是可以通过讲述秘法知识、让他人得知其存在而进行传播的，就像上上个本里幸运地遭到他...呃，是惨遭他活祭的几个npc，那时起，易升就知道自己的话语可以让人极快地走向疯狂。 在急救中心的时候，之所以不对李明解释具体情况，不是怕被其他人听走他的秘密，然后告诉其他人，之后再惹来麻烦。易升才不在乎什么秘密不秘密的，更不怕麻烦，还不知道有麻烦的是谁呢，他怕的是李明听完后突然有了好奇心，不小心作死自己。 越与《道德经·注》背后的力量接触...易升就越清楚其中的危险之处。 他能够随意呼吸的空气，对另一些人，或者说，对其他所有人，其实都是毒气。 见小可边打哈欠边打扫狼藉，易升右手拿来一根褐色木筷，左手平举一柄闪闪发光的菜刀，消耗灵能在菜刀背面造了扇门，然后开门快速将木筷捅向门内。 一半的木筷就这么毫无阻碍地进了菜刀上的门。 菜刀的表面没有突然隆起，捅进去的木筷像是进了某个异空间，并未对菜刀造成任何影响。 到此为止，还在易升的预料之中。 接着，他不再为门输送灵能。 下一刻，菜刀陡然从中断裂，成了两截。 易升手疾眼快，伸出两指捏住就要掉在案板上的那截，然后瞧了眼不规整的断裂面，看到了某种细小的颗粒杂质无声地飘落——不像是菜刀里应该会有的东西。 手里的木筷，也从中断裂，只是断裂面光滑异常，摸上去感觉不到木刺。 “木筷进入了菜刀，菜刀是被体内突然出现的异物撑断的。”易升得出结论，“门消失后，停在门内的物质会出现在被开门的物质里。” 看来，在只造一扇门的情况下，“门”秘法会变成强大的杀招！ ——才怪。 “好鸡肋啊！离这么近，我都能一拳打爆别人的狗头了，还需要费这功夫吗！” “也就对坚硬的东西有点用，可我有【热情】啊！有什么东西是我用【热情】还打不烂的吗！开玩笑！” 易升兴致缺缺地用手心在菜刀的断裂面上用力一抹，留下少许鲜血，然后把断掉的菜刀拼起来，让两个断裂面都沾上他的血，再用血肉秘法将血变为铁，就这么简单方便地粘好了菜刀——就是粘的有点歪，而且不太牢固，不过，到时候要是小可用碎，锅让它背不就行了嘛，没问题的！ 说到这，就得提一下，查尔斯教给易升的血肉秘法，大致可分为三种。 一种是强化自身身体素质的秘法，对易升来说用处不大。 一种是通过接触来转化血肉和其他物质的秘法。根据不同的子秘法，可以让血肉转化成金属、木头、水、空气等物质，也可以反过来进行相应的转化，十分灵活，就是消耗实在太大，一般人就算有伪金，一天最多也只能用个两三次。易升不然，就算没有伪金，他也可以凭自己出色至极的资质，强行用灵能来部分地代替伪金的力量，一天少说能用个十次以上。等灵魂恢复，【热情】的力量不再被“限流”，差不多就能随便用。 当然，在转化的效果上，灵能并不能完全代替伪金的力量，会有些许差异。 而且，易升做不到像查尔斯那样驾驭由其他物质转化而来的血肉。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驾驭血肉的秘法，查尔斯没来得及给他教。 最后一种是诅咒秘法，查尔斯也来不及教，所以只给易升教了个简单的增殖诅咒。 增殖诅咒的发动条件是让对方沾上自己的血。发动后，可以让对方沾到血的身体部位长出一只不听使唤的畸形手。畸形手会自行攻击离畸形手最近的血肉，通过锐利的指甲和有力的手指来造成伤害。 说强，其实不强，狠点心一刀砍下来就没事，也就疼一下。 皮糙肉厚的话，不砍问题也不大。 说弱，其实也不弱，往对方裤裆里甩点血，畸形手用力一捏，打出暴鸡，诶，这人妥妥会立马失去战斗力。 打架的时候，一个劲朝对方脸上甩血也挺厉害的。 这个，就叫恶心人有一手。 说回现在。 易升把菜刀放回刀架，扔木筷进垃圾桶，哼着小曲炒了个四个蛋，热了两杯牛奶。 待小可清理完客厅，就带着炒蛋牛奶和猫罐头坐回沙发，和它一起吃早饭。 昨晚吃的太多，早上少吃点为好。 一边吃，易升一边逛论坛。 “主神空间”又多了不少攻略帖，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的重要性已经被越来越多的玩家知晓。有关怎样进入隐藏剧情、怎样才算破解隐藏世界观的讨论，足足占了版面的三分之二，不少玩家都在乐此不疲地分享着自己的游戏经历，气氛十分和谐。 不过易升只是来水帖升级的，滑稽个不停，经验加三又加三，也是十分愉快。 水到心满意足，易升登入不久前发了一贴的匿名论坛。 贴的内容是他从一个朋友的角度简略地说了下自己得到《道德经·注》后经历的怪事，请求各位网友帮忙解惑。 看了一会，易升精神一振，见到了一条有价值的回复：“嘿，哥们，要片吗？” “要要要。”他回道。 99 神秘奖励 这人是凌晨三点给易升发的消息，估计不会熬夜一直熬到上午，多半已经睡觉去了。 不过出乎易升预料的是，他刚回复，这人就火速发来了消息。 “一部二百五，概不还价。”这人一点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价。 易升嘴里一口炒蛋差点喷出去：“二百五！你咋不去抢啊！什么车有这么劲爆！联邦总统被母猩猩强上了？” “没得谈咯？”这人说。 “讲讲重点。”易升回复。 “不可名状的怪物、血腥残忍的献祭。”这人说。 易升一怔，不爽道：“不要猎奇向的片，我吃饭呢！” “...” 这人发来三个点，试着问：“你知道玄君吗？” “不知道。”易升满头问号，“玄君是谁？我没听过有男优叫这名啊。” “滚。”这人说，然后便不再回复易升的任何问题。 过一会再看，之前的回复被这人删了个精光。 易升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么凶干什么，和气生财都不懂的吗？活该你去卖片！”他嘟囔着吃起炒蛋，顺便在论坛的搜索框里输入玄君二字，看有没有关于玄君的贴。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也不知道。 没有一个贴出现过玄君二字。 “彳亍口巴。”易升遂放弃搜索玄君，吃蛋喝奶，继续去“主神空间”水帖。 环公司举办的推广活动——直播马拉松的比赛内容和上排行榜的标准，现已公布，论坛里此时正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个活动。易升边水边看，一顿早饭下来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比赛依据副本结束后主播取得的评价来计算积分。 评价“普通”积1分，“不错”积2分，“优异”积5分，“出色”积10分，“前所未有”积50分，积够25分就能上积分排行榜。 活动最后一天，环公司会召集积分排行榜上积分最高的三十二名主播，让他们两两组队。 划出十六支队伍后，通过抽签决定各自的对手队伍，然后让两支队伍在困难难度的生存厮杀模式里决出胜负，赢家就是八强，之后再以同样的方式决出四强、打半决赛。半决赛的赢家进入决赛。决赛将在疯狂难度下的生存厮杀模式里决出最后的冠军队伍。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气排行榜。 人气排行榜照主播得到的票数来进行排名—— 正赛，也就是上述比赛结束后，将让排名最高的八名主播进困难难度的多人合作模式打友谊赛，比谁能最先找出并结束隐藏剧情。当然，要是有能力，破解隐藏世界观也未尝不可。 “凭我的实力，进个正赛拔个头筹还不是简简单单！”易升心头火热，不由得畅想起自己一炮而红的美好未来，躺在沙发上傻笑了起来，“看我在直播里拳打排名第一的公会群星、脚踢排名第二的公会瀚海！迎娶白富美女粉丝，走上人生巅峰！” “从此过上出卖色相的生活，再也不用费力赚钱！想玩什么玩什么！” 茶几上蹲着的小可，叹了口气，带着空盘和空杯去了厨房。 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不能稳重一点。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乐成这模样。 要是真给他成了，怕是会激动的猝死吧。 出神地意淫了好久，易升才从沙发上坐起。 他快步走到游戏舱跟前，迫不及待地躺了进去。 活动还有四天结束，最后一天不算的话还有三天，得加把劲了！ ... 一进游戏，易升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邮箱。 他总是忘记领取环公司发放的神秘奖励，每次进副本都会气到他。 一打开邮件，选择领取，一样东西便出现在合金桌柜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易升走近一瞧，发现那是个表面刻有树枝纹路的钱币，和一圆硬币差不多大。 拿起来翻面一看，背面黑不溜秋的，看不出任何图案、纹路、字符，摸上去感觉十分粗糙，像是被某种力量蹂躏过似的。 【名称：损坏的古老旧印。】 【类型：非消耗品。】 【功能：驱散邪恶。】 【是否可放入背包：是。】 【是否可出售：否。】 【备注：加一勺朋友、再加一杯撬棍...铛铛铛！恭喜你！你得到了“一次逃出生天的机会”！好好使用它！】 “什么鬼。”易升看不懂这玩意的备注。 莫非是什么合成公式？可朋友哪有以勺论数的，一杯撬棍也说不通啊。 据论坛网友说，神秘奖励因人而异，每个玩家得到的都不一样。 能派上用场的占少数，大多数都没什么用处。 这个叫做旧印的东西...看上去似乎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那一类。 ——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好吧。 易升端详了一会，突然毫无由来地生出股恶心。 他皱了皱眉，将其扔进背包， “干嘛恶心我，我又不是邪恶。” “好没劲啊，我还以为神秘奖励会有多好呢，嘁。” 易升嘀嘀咕咕地躺进强化舱，将上个本得到的2002强化点全部投入生命场。 生命场的数值于是从3072增加到5074，几乎翻了一倍。 强大的血能令易升身心愉悦，被这旧印恶心出来的些许坏心情消失一空。 他能量场的数值更高，足足有6530。 上个本共有二十只恶灵通过易升进入了灵界，每只恶灵都“缴纳”了200点灵能的过门费。不久前在急救中心又有三只好像是行尸走肉的东西惨遭易升献祭，给了他600点灵能。加上原有的1930，于是就有了6530这么个看起来十分夸张的数字。 “嗯...也不是很多嘛，反正早就够用了，再多也没什么用。”易升走出强化舱，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不会有人觉得，还有我打不死的怪吧。” 易升走到合金桌柜旁，看起了自己的个人面板。 【称号名称：奇葩的燃火者。】 【描述：该称号可以主动使用。使用后，获得半永久状态“亲和火焰”。该状态持续十秒，冷却时间一分钟。持续时间内，你将获得基于生命场数值的火焰伤害减免能力，和视火焰为易施力实体的能力。】 【消耗：5%的生命值。】 【备注：a问b：“一个二十五岁的码农因为头秃一直找不到心仪的对象，万念俱灰下打算跳楼自杀，这时，一个秃了头的中年男人从楼下路过，朝码农说了一句话，他就打消了寻死的念头，请问这个路过的男人说了什么？”b：“想想你的父母！不要放弃希望啊！”a摇头：“不，路过的男人说，‘我是个结过婚的燃火者！’，一下就让码农振奋了起来。”】 易升：“草。” 100 脱非转欧 “我才是个十四岁的青涩少年，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易升打定主意，不到屎就要漫到口这类万不得已的情况，决不佩戴这个称号。 根本就是在诅咒自己秃头嘛！ 反正还有两个空槽位，就这么扔进去让它吃灰去吧！ 他看向技巧栏。 【辨识阵法：勉强入门（辨识力微弱提升）】、【载具驾驶（车）：勉强入门（领悟力微弱提升）】、【轻武器掌握（转轮式手枪）：登堂入室（速射加成、上弹加成）】没有变化。 【自由格斗：一窍不通】变为了【自由格斗（钝器）：登堂入室（伤害加成、伤害加成）】，下方跟着一句简短的说明：【我想，再没有比挥舞门板砸杀敌人更具自由的格斗技巧了。什么？你用的是才拔出来的粪叉？快请进！】 “你是不是期待我拿粪叉叉人啊。”易升虚眯着眼吐槽，继续往下看。 【灵能掌握：勉强入门（灵压释放范围微弱提升）】变为了【灵能掌握：登堂入室（灵压释放范围提升、灵触威力微弱提升）】，下方跟着说明：【你不够蠢，也不聪明。中庸不可取。要么不惜代价，要么敬而远之。你什么都没做到，你什么都做不到。】 和变化前不同，变化后的说明有股劝诫和警告的意味。 而且隐约透着股混杂有无奈的失望。 易升耸了耸肩：“不惜代价是不可能的，我干嘛自找不痛快，敬而远之也是不可能的，那么愉快的体验，尝过一次就停不下来了，谁让我是个庸俗又帅气的十四岁少年呢。” 再往下看，是新增的技巧【秘法掌握（血肉）：登堂入室（释放速度提升、释放范围提升）】，说明：【血肉秘法与许多秘法一样，对体质有极为苛刻的要求，只有少之又少的人类有资格使用血肉秘法，而你，无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 “这话我爱听。”易升嘿嘿一笑。 接着是技能栏。 除过【全力一击】和【一飞冲天】外，又多了个叫做【秘法释放（血肉）】的技能。 【技能树名称：秘法释放（血肉）。】 【占据格数：三格。】 【描述：习得“秘法掌握（血肉）”后，开启该技能树。你可以使用该技能树下已掌握的所有技能，也可以收集或创造更多有关该技能树的秘法。熟练掌握后一项技能后，该技能将自动录入技能条目。未习得“秘法掌握（血肉）的情况下，任何秘法释放（血肉）技能树条目下的技能，释放威力与释放效果削减95%。持有伪金时，任何秘法释放（血肉）技能树条目下的技能，释放威力与释放效果增强20%。】 【已掌握技能1：血肉强化，可主动开启或关闭。开启后，获得半永久状态“血肉强化”。该状态下，你的体力值与能量场将以每秒3%的速度减少，生命值与生命场将以每秒3%的速度增加。进入该状态十秒后，减少值与增加值达到上限，你将不能使用任何手段继续减少或增加体力值、能量场、生命值、生命场的数值。关闭该技能后，该状态消失。】 【已掌握技能2：血肉转化。你可以将接触到的血肉转化为金属、木头、水、空气、泥土，或将上述物质转化为血肉。每次转化消耗5%+视转化物质量而定的x%的生命场和能量场。威力巨大。发动所需时间为转化所需时间。冷却时间为三十分钟。】 【已掌握技能3：血肉诅咒（增殖）。你可以通过使玩家或副本npc沾染你的鲜血，来诅咒对方，使其在沾染鲜血的部位增殖出一只无法操控的畸形手。每次诅咒消耗8%的能量场和视失血程度而定的生命值。畸形手具备极强的攻击欲望。发动所需时间为一秒。冷却时间为一分钟。】 【备注：拜倒在血肉神的伟力之下吧！现在加入血肉神教即赠送食堂六折优惠卡！】 “竟然是个技能树？”易升倍感惊喜，“现实里没什么用的血肉强化，游戏里的强度意外的不错嘛。” “血肉转化倒是挺弱的，消耗大、冷却时间又长，不过能当杀招来用，还算可以。” “增殖诅咒一般般。” “应该是为了平衡游戏性才这么增强和削弱的。” “话说回来，这备注...好质朴啊。” 血肉神教在易升心中的逼格，一落千丈。 他继续往下看，却没看到有关“门”秘法的技能树。 想了想，易升伸手摸上合金桌柜，试着造门。 灵能流逝，数秒后一扇由湛蓝的灵能之火圈成的手掌大的门扉出现在合金桌柜的表面，门像是被水彩填满一样无时不刻都在流动、变换着形状和色彩，瑰丽而又神秘， 易升又试了下开门的秘法，门一下化作由无数斑驳而不连续的黄蓝线条构成的漩涡，缓慢地转动了起来。 “不错啊，挺好看的，这才对嘛。”他满意地关上了门，“没有‘门’秘法的技能树，估计是因为‘门’秘法是我在现实里得到的，和游戏里得到的血肉秘法不一样，所以没有变成技能树。” 最后，是激动人心的抽奖！ 易升使劲搓手，紧张地看着桌面角落的金属圆饼。 首先是随机抽奖机会！ 最近运气不大好，垫一垫刀再用定向抽奖机会！ 只见金属圆饼拉出刺目的电弧，分为两半快速升高。 下一刻...下面的金属圆饼上，出现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易升绷着脸拿起一看，是技巧强化芯片（小）。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是有较高概率获得高稀有度奖品的定向抽奖机会！ “我的回合！选定芯片、装备，定向抽取一件传说装备！” 易升大声喊了出来！ 降回去的金属圆饼又一次拉出刺目电弧，露出一丝...橙黄色的光芒！ 两样东西出现在易升眼前。 其中一个，是个芯片。 另一个... 【名称：亡者的徽记。】 【类型：特殊武器。】 【品质：传说。】 【效果：佩戴时死亡，三分钟后使你原地复活。】 【限制1：每个副本仅限发动一次。】 【限制2：尸体残缺度需小于60%，否则无法复活。】 【限制3：复活后，有40%的概率进入半永久状态：破烂，该状态持续至副本结束，不可被低于传说品质的武器或道具驱散。】 【限制4：该徽记对副本npc无效。】 【是否可放入背包：是。】 【是否可出售：否。】 【备注：人会死，且死后会一直死下去，但不必感到失望，因为从来便是如此。】 半永久状态：破烂是可以点开看的，效果是所有属性降低至40%。 “复活！” “dnmd不真实了都！” 易升嗷一嗓子激动地喊了出来。 还有什么是比多条命更棒的事情？！ 没有！ 101 狂欢基金会!加入派对! 亡者的徽记大约有一个半拇指指甲盖那么大，是个褐色的勋章一样的东西，乍一看像是木头材质的。 易升勉强憋住笑意，冷静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会，感觉又不太像木头，这徽记硬的跟铁一样，而且似乎具有微弱的磁力，因为钢铁打造的匕首会被吸引，兴许是掺杂了磁石。 其表面刻有血红似火、呈绽放姿态的深邃线条，看上去像是某种花。 背面没有可以用来别在衣服上的曲别针，取而代之的是从中心的一个点探出来的三根刺，想必就是用这三根刺来固定的。 “嗯...感觉佩戴上去，再想拿下来就得硬拽啊，嘶。”易升费心琢磨着该把徽记佩戴在哪个部位。徽记没有“不可损坏”一类的属性，说不定是可以被破坏的，得好好权衡下佩戴在哪最不易受到破坏，否则，命没了是小事，下个副本又是条好汉，装备坏了损失可就太大了。 易升很快便得出了结论：佩戴在哪都容易受到破坏。 徽记到底是要佩戴在身上的，自己这么皮糙肉厚都能被杀死，身上还能有一块好肉在？ “作用有限，狙击枪那种只有一个致死创口的伤害应该破坏不了，毒也破坏不了，此外能破坏的就太多太多了，一梭子子弹估计就连我带徽记一起打烂了。复活也不是一下就能复活，鬼知道三分钟后会发生什么，起来又被一梭子子弹扫死不就是白给，还不如趁早落命打道回府呢。”易升嘀咕道，而后把徽记放进背包。 看来，需要的时候再佩戴，才是使用这额外一条命的正确姿势。 随机应变吧。 易升美滋滋地笑了出来。 限制大无所谓，咱看得是上限！ 一条命的上限...不可谓不大！ “门板君，你也得加把劲啊！瞅瞅人家！你咋就这么拉胯。”易升桌上的门板说。 门板当然是毫无回应。 易升抽到的另一样东西是一块技巧强化芯片（小）。 想了想，他用在了【辨识阵法：勉强入门（辨识力微弱提升）】上。 不出所料，没什么变化。 ... 逛了会交易市场，易升没看到什么好东西，就随便采购了点补给品，打开直播躺在床上，准备找在线的好友来一局困难难度的多人合作。群星的死兆星此时正在逛交易市场，祝采薇、水长东、今川河、刀光剑影的孤狼和那对情侣都在游戏中，不过稍微等会说不定就出副本可以一起玩了。 易升给死兆星发去消息，邀请他来局游戏。 死兆星说自己要和公会里的人冲榜，委婉地拒绝了他。 “好吧，你忙吧。”易升回复道，表示理解。 自己闲，但人家可不闲。 “！”死兆星隔了会突然发来回复。 易升：“？” “你居然已经24级了？！”死兆星大惊。 “呃...是啊，你才看到吗？”易升回复。 “我才起床...以为是眼花了呢...”死兆星回复，“话说，你到底是怎么升这么快的，我们的克星刚突破26级！才比你高两级！” 易升觉得这名有点耳熟，问：“克星？克星是哪位。” “克星...就是那个克星呀！全服第一的克星！”死兆星回复。 “老铁别激动。”隔着不知道多远，易升都能想象到一个因为着急解释而急到脸红的腼腆男孩，“克星是吧，我有印象。” “嗯嗯，所以你是怎么升这么快的？可以告诉我吗？”死兆星继续问。 “玩着玩着就升上去了呗。”易升回道，“我还能开挂啊。” 死兆星发来三个点。 玩着玩着就升上去...这也能算是方法吗！ “我有个事想问你。”易升斟酌再三后发问。 死兆星：“什么？” “你是正太吗？”易升问。 死兆星：“正太是什么意思。” “就是可爱的男孩纸，未成年的哦。”易升解释。 他觉得死兆星八成就是个唇红齿白的正太，大人应该不会这么说话。 什么，你在想符合条件的其他选项吗？ 易升没有其他选项。 要么是，要么不是。 “这...你想干嘛。”死兆星警惕了起来。 “就随便问问么。”易升嘿嘿直笑。 “可不可爱又不是我说了算...不过我确实是男的。”死兆星说。 “好。”易升回复，然后便关掉了私聊窗口，留下死兆星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易升觉得自己跟死兆星还不是太熟，突然说面基会吓到他的。 日后熟了再说，不着急。 在他看来，正太和萝莉其实是一样的。 只需要一身好看的女装，正太就可以化身萝莉！ 而萝莉也可以穿上男装成为正太！ 这个，叫正萝二相性。 一般人易升不告诉他。 ... 又等了会，见祝采薇几人还是没出来。 易升不想再等，打算去困难难度的生存厮杀模式虐一虐菜。 要是结束的快，兴许还能赶上她们出来。 正要开的时候，他的视线偏移到了一次都没玩过的单人冒险模式上。 “要不来一局？”易升心想，然后便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 难度选择...疯狂！ 要玩就玩个痛快！ ... 一恍惚的功夫，易升眼前的世界变了模样。 从银白色的天花板变成了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都市，姿势也从躺着变成了站着。 没有意识的淡出淡入，一按下那个键就这么突兀地进入了副本，门板也不知道去了哪。 身后走来的人不小心撞了下易升的肩膀，才让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置身于副本世界。 “这么快？一点前戏都没有，至少说句欢迎来到惊悚乐园吧。” 易升虚眯着眼打量眼前的世界。 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 阳光明媚，但并不让人身体发热。 到处都是人和车。 人们的穿着打扮偏清凉，能看到吊带衫和三个胸、薄丝袜和四条腿、不过膝的短裙下的三瓣臀、轻便的风衣里凹凸有致的触手等等，不过也有一些人穿着偏厚的衣服，多为男人、老人、死人、shit据删除、站着的狗和熊和变形金刚和小丑，以及仙人掌。 此时显然是春夏之交。春寒未逝，暖夏已至。 人种则偏欧，大多都是白种人，黄种人和黑种人偏少。 也许自己正身处北欧或是北美的某座城市。 车是二十一世纪的那种车，七个车轮，不能飞。 氛围的话，一派平和，甚至可以说是其乐融融，因为大家都在笑，而且没有停下来过。 看来此地并没有被战争波及，最近也没有金融危机。 意识到自己傻站着不动已经引来了不少过路人的侧目目目目目，易升随便选了个方向走了起来。 半透明的光幕悄然浮现，跟着易升一起移动。 【一年七千四百二十度的狂欢节即将到来！】 【主办方为psc基金会和令人作呕的数据删除！】 【敬请期待！】 【主线任务：为狂欢节做准备（1/3）。你需要一个伴侣、一副面具、一场盛大party的邀请函！】 【支线任务1：认识你自己。】 【要求：认识你自己。】 【奖励：认识你自己。】 【是否可重复完成：随便。】 【支线任务2：杀死你自己。】 【要求：杀死你自己。】 【奖励：杀死你自己。】 【是否可重复完成：也许。】 【支线任务3：掩埋你自己。】 【要求：掩埋你自己。】 【奖励：掩埋你自己。】 【是否可重复完成：可以。】 【支线任务4：拯救你自己。】 【要求：拯救你自己。】 【奖励：拯救你自己。】 【是否可重复完成：可以。】 “奖励不错啊。”易升笑了笑，露出四排洁白的牙齿。 102 狂欢基金会!我在看着你! 易升不太了解什么是狂欢节。 他也从没听过什么psc基金会。 对令人作呕的数据删除更没什么印象——话说为什么会令人作呕？奇怪。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头绪。 根据前几次副本的经验，易升断定自己此时一定在扮演着某个角色。 寻找伴侣、面具、派对邀请函的突破口，应该就在身份上——伴侣果然从熟人里找会方便些吧，面具想来也是有要求的，路边摊随便买一个铁定不算数，派对邀请函的获取也得从身边的人下手，也许此时就有个人正在到处找自己，准备邀请自己参加他举办的派对。 这么想着，易升边走边将触手伸进喉咙，一直向下向下再向下，噗嗤一下，迅捷有力地刺烂胃里的子宫，卷住嗷嗷待哺的手机将其拽了出来，跟着被带着来的奇香黏液和血让他兴奋了一会，好在他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于是他用嘴巴咬碎手机的头，使其露出里头崭新而又明亮的屏幕，路过的人顿时投来羡慕的眼神。 “噢，居然有钢化膜！是个女孩！”易升开心的笑了起来，操作起手机。 一会功夫，他就在备记录里找到了一份似乎与自己有关的文档。 “该文件不含信息危害，未授权访问者将由模因防御机制给予一片scp-500-亿能药的奖励，请自行承担风险。也许scp-166-魅魔法少女更合你的心意，不过她已被scp-682-口吐脏话的带蜥蜴处处处决**决，你不会爱上她的——我说的是爱上，不是爱上，更不是爱上，不是爱上。” “咱们继续。” “我好，我是效力于scp基金会‘开什么烂鸡掰玩笑我他妈才是赢家’小队的易不升。” “今年和明年是我的调休日。” “不久前，我们轻而易举地战胜了来势汹汹的scp-001-哦天呐我还没取好名，成功使其具备的认知危害减弱至多元宇宙级。我因为在收容失效中表现突出，已被破格提拔为第34906542位05。和其他人一样，拥有了油炸臭狗屎基金会哦抱歉是ssscppp基金会的最高权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下再没有比我更自由的人——是的，我成为05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蠢鹿杀死了其他05！” “我，易不不不不不不升，是scp基金会最后的o5！我要杀#￥@￥%%%@我我我爱我我吃油炸臭狗屎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咳咳咱们说到哪了，对，说到我用蠢鹿杀死了其他05。” “于是，从001到9999的所有收容物...好吧也不是所有，反正，我只需要知道，所有的收容物都是我的就可以了。” “还有什么不懂的，call343，祂会帮我解决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 “拜拜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出我的ggggggggggahhhhhhhhhhhhhhhhhh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拜拜。” 看完不没有看完，易升若有所思地点进通讯录。 从上到下，依次为001到9999。 “鸡毛蒜皮的小事么。”他嘀咕着停在斑马线前，拨号343。 数秒后，电话接通。 “喂喂，是343吗？能来找我吗？”易升说。 “好的，父亲。”一个听不清是老人还是青年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一个不着寸缕的金发碧眼萝莉，突然出现在易升眼前，吓了他一大跳，旁边的人却像是看不到她似的，一眼都没往过瞧。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萝莉媚笑着说，就要凑过来脱易升裤衩。 易升一脚踹开她，脱下自己的衣服，追过去她它披上，然后躲远嫌弃地直咧嘴：“少他妈跟我来这套！” “我才不吃你的美萝计！” “说，谁派你来的！干嘛要害我！不说清楚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啊！” “别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不敢揍你！” “我易升什么纸片人萝莉没冲过，你还未够班啊！” 说着他就从背包里取出小型伪金手弩，来不及往胳膊上装，就这么端着瞄准了萝莉。 然而343就像看不到易升手里的弩一样，盯着他的下半身，掀起衣服，露出痴态，媚笑着走了过来， 她进一步，易升就退一步。 她进一步，易升就退一步。 嘴上说是那么说，可到底是个小女孩，易升哪忍心下手啊！ “你不要过来啊！”易升狰狞大喊，使出了招数“强力拒绝”。 343没有反应。 “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易升张嘴闭眼，使出了招数“臭气弹”。 343没有反应。 “卡其脱离太，莫诺莫那一！”易升晃动触手，脚下发力，使出了招数“奔跑”。 数分钟后成功甩掉了343，效果拔群。 又跑了会，确认343没有追来，气喘吁吁的易升在一处偏僻街角的自动售卖机前停下。 他用触手擦了把汗，盯着手里的手机，思索要不要把手机扔掉。 易升不敢确定自己下次见到343不会扑上去将她吃干抹净。 毕竟...她确实是个十分漂亮的金发萝莉。 为避免自己在冲动下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扔掉手机是对的。 正当他四处寻找垃圾桶的时候，忽然，手机震动了起来。 易升低头一瞧，是一则短信。 署名是我。 “手机里有三百块钱，你可以买点饮料，或者别的什么。”我说。 易升觉得是这个理，扭头望向近在咫尺的自动售卖机。 跑了这么久，触手都快分泌不出粘液了，是该补充些水分了。 于是他操作一番，花三块五毛钱买到了一瓶憎恨之血肉粉碎后产生的饮料，咕嘟咕嘟几口喝光，舒服地叹了口气。 “出门在外，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连一瓶饮料都喝不到。”易升遂将手机塞回胃里的子宫，自我开解道：“手机又不是什么坏东西，何必跟它过不去呢。” “一切都取决于我的想法。” “用不用，我说了算。” ... 半小时后，易升在一条偏僻小巷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就十分有年代感的杂货铺。 伴侣、派对邀请函，暂时不知道去哪找。 先看看能不能买到符合主线任务要求的面具吧。 三者里，只有面具似乎是可以买到的。 刚一走进门，易升就一眼相中了角落里的一副白色陶瓷面具。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面具好看。 话说回来...没想到随便一找居然就找到了一家卖面具的店，运气可以啊！ 店里没什么人，老板一见有顾客上门，翻滚着就跌了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嗨，哥们，想买点什么？” “那个。”易升抬起触手指向那副面具。 老板一下露出为难之色：“那个是非卖品，不好意思。” “我有的是钱！”易升嚷道。 “这...好吧。”老板装作不太情愿地向面具滚去，易升不耐烦地催促道：“我出两倍的价钱，别磨蹭！” “好好好。” 老板顿时喜形于色，加快滚动速度。 咱这么不情愿不就是想着再多赚点嘛！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老板遂拿来面具捧给易升看。 易升接过端详数秒，突然惊讶地望向他身后：“哇！金色传说！” “啥？” 老板三脸懵逼，回头看去。 嗯，什么都没有。 再回过头来。 嗯，还是什么都没有。 ——易升已然溜走。 103 狂欢基金会!d雨和克苏鲁! 易升离开杂货铺没多久，锡白锅盖被掀了起来。 罩着阴云，显得格外灰暗的天空，霎时间变得耀眼夺目。 一只手从厚重的云中伸来，捏起街上溜达的易升，升了上去。 然后是咔嚓一声，易升的牙咬碎了易升的头。 ... 雨滴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溅起鲜血和碎肉。 密集的恍如鼓点。 除此之外，听不到其他声音。 103咖啡厅，易升坐在紧挨着落地窗的座位上，啜饮着杯中的咖啡。 一只触手撑在脸上，偏头望着落在玻璃上的雨滴，眉眼间尽是忧郁。 才从杂货铺出来就被雨浇了个湿漉漉，连才拿到的面具都不知道去了哪。 要不是凑巧被易升发现，带出锅，找到一家可以喝免费咖啡的咖啡厅躲雨，易升可就要倒大霉了。 重力轻巧地拉伸着雨滴的美味多汁的身体，他们扭曲尖叫，被拽得身首分离，脊椎断裂，以至于四分五裂，并入其他雨滴，然后又被重力拉伸，撕裂。 “没想到居然能见到d雨，你运气不错哦，年轻人。”一条灯笼鱼走了过来，捧着咖啡坐在易升跟前的座位，他是咖啡厅的老板，“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呢。” “di雨？为什么叫di雨。”易升问，和灯笼鱼碰了下杯。 “我说的是d，不是di。”灯笼鱼说，“他们是被基金会用坏的dj。一次又一次的演唱榨尽了他们的力量，用来摁键盘和敲架子鼓的手也被累的没法动弹，于是基金会将他们从三千米高的马桶里扔了出来。” “他们不会被摔死吗？”易升问。 “水会被摔死吗？”灯笼鱼反问。 “也是。不过他们不疼吗？”易升问。 “表面张力导致的光线扭曲而已，他们只是看上去疼。”灯笼鱼说。 易升点了下头。 他说得对。 雨下的愈发的大。 四分五裂的dj们汇聚在一起，流入下水道，他们最后将汇入大海、升入天空，成为其他水的一部分，无限地循环和分裂下去。而他们的痛苦则不会有丝毫的衰减，每一次分裂都会令他们的感觉倍加敏锐，一丝一毫的碰触都会引起分裂到鬼晓得哪里的其他部位的尖叫和抽搐，休眠中的种子和缺水的细胞便是如此汲取他们的活力以焕发生机，羊水和奶水里也有他们的存在。 喝完，易升又要了一杯咖啡。 咖啡里有人发出惨叫。 他不在意。 雨停了就去找派对邀请函吧。 也许会有朋友告诉自己，该去哪买不会丢的面具。 不然买一个丢一个多亏——就算不是买的，走路也很费粘液啊。 “老板，你听说过狂欢节吗？”易升问。 灯笼鱼笑了笑：“当然。你该不会是特地从外地跑来参加狂欢节的吧。” “差不多。”易升含糊道。 “那你可问对人了。”灯笼鱼说，“明天就是狂欢节，每年狂欢节都有我！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 “呃...狂欢节应该戴什么样的面具？”易升来了点兴趣。虽然他并不觉得一条灯笼鱼能够帮到自己，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一时半会又没法出去，听听也没什么坏处。 “随便什么都可以，戴个05-1的面具都没人说你。”灯笼鱼说，“狂欢节是全多元宇宙最最最自由的节日，你可以在这一天做你任何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成为你任何渴望成为却无法成为的人，而且不必担心受到任何惩罚。” “这么离谱的吗？”易升略感诧异，“我还以为狂欢节就是一伙人凑一起跳舞喝酒呢，最多带个靓妹去酒店风流一夜。” “兴奋起来了么？”灯笼鱼挤眉弄眼。 “没错。”易升笑着说。 他觉得老板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不过，喝了人家的咖啡，至少得捧捧场吧。 一句话就能让这灯笼鱼开心起来，何乐而不为呢。 又随便聊了会，有客人进来，灯笼鱼便过去招呼去了。 易升一人坐在窗前，享受美味咖啡。 可不一会，咖啡就变得乏味了起来。 从心底某处传来的莫名压力令他皱起了眉。 好像有什么应该做的重要事情迟迟没有去做似的。 类似钥匙是不是落家里、作业是不是没放进书包的困扰...攫住了易升的心。 主线任务、支线任务、隐藏的糖果、隐藏的旋转木马。 没问题。 进入副本后得到的奇怪手机、赤身裸体的金发萝莉343、小巷里找到的杂货铺和丢掉的面具、雨。 也没问题。 等会...丢掉的面具？ 丢掉... 丢... “我门板呢，我那么大一个门板哪去了！”易升立马瞪圆了眼。 这么重要的事，自己居然忘了！ 怪不得总感觉手里空落落的！ 原来是门板丢了！ 继续回忆，易升站了起来。 然后又坐了下去。 呻吟不断、晃动个不停的咖啡厅里，易升继续享受美味的咖啡。 听着窗外的雨滴声和杯中的惨嚎，倍感惬意。 并没有注意到，厅里的其他桌椅板凳正在轮流和咖啡厅交欢。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该死的贱人。 你到底在哪！ 你为什么不死！ 它们叫喊着，发泄着。 ... 二十年后，雨停了，时间来到今天的傍晚。 夕阳西下，躲在山后与月偷欢，搅动潮汐。 易升和咖啡厅老板的曾孙说了声谢谢，疲倦地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走出咖啡厅，伸了个懒腰。 一坨狗屎匆匆跑向咖啡厅，撞到了易升。 还好狗屎早已硬化，只是掉了点渣，没有粘到他身上。 “不看路的吗你！”易升不满地呵斥道，哼了一声。 走了没多远，一块脏白脏白的石头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它的脸分外滑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老先生，要来份拉莱耶报吗？”它拿来一份报纸递到易升眼前。 “我考虑下。”易升快速浏览了下版面上的新闻，角落里一则宴会邀请引起了他的注意。 “...贝壳街2662欢迎您的到来——克苏鲁公爵候汝入梦。” “贝壳街在哪？”易升问。 它想了想，翁声道：“就在贝壳街。” “啊，谢谢，我不买。” 易升夺来报纸，使用“感激一脚”将它踹翻在地，扬长而去。 它木楞楞地站起，移动至某个没有看到它的人身后，扭下那人的脑袋，从尸体裤兜里取走一份报纸的钱，然后放下一份报纸，消失不见。 104 狂欢基金会!派大星和下沉! 贝壳街似乎是条十分有名的街。 易升遇到的每个路人都知道贝壳街在哪。 路上，一个被它嘴里咀嚼着的黄且多孔的海绵叫做派大星的人，得知易升打算去克苏鲁公爵的宅邸赴宴的时候，马上对他投来了厌恶的目光，“多足的臭章鱼就那么好看吗！为什么不来我家嗨！” “你也办派对吗？”易升问。 “是的。“派大星说，挥舞着拳头气鼓鼓地喊道：“每天都办！可根本没人来！” “派大星，用力、用力！哦，天呐。”他嘴里的人突然大喊起来。 易升略惊：“他是痛还是爽啊。” 派大星吧唧吧唧几口咽下最后一点，拍了拍肚皮，打了个饱嗝，满不在乎地说：“不知道，我又没被吃过。” “好吧。”易升说，“我能参加你办的派对吗？” “你根本不想和我一起玩！”派大星激动起来，“臭章鱼不要你，你才会想起我！你是个坏东西！坏东西！你一点都不爱我！” 确实如此，易升忍不住谄媚的笑了笑，试图求得原谅。 不过，爱我是什么意思。 他干嘛对一个陌生人说你不爱我？ 奇怪。 自己应该爱他吗？ “不要想着能骗过我...谁也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派大星紧张地盯着易升，脸上如苍蝇一般的密集的复眼齐齐对准了他，戒备的让易升感到荒唐，然后就这么一步步地朝马路后退，被一辆路过的火车毫不停留的碾死。尸体爆碎开来，溅出无数黄且多孔的方块。方块被碾碎后又溅射出更多的方块。仔细看可以发现贝壳似的东西和菠萝的细碎叶子。 易升压根没注意到有车驶来。 见他突然被车撞死，吓了一大跳。理智下跌少许，跌破了-2^31。 不远处等待许久的救护车立马鸣着警报开了过来，他们用触手卷起扫帚，有条不紊地将派大星的尸体和方块扫进簸箕，倒进了救护车，而后向垃圾场开去。 四下没什么人，易升捡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尚在蠕动的海星碎块，脚底抹油，赶快离开了这糟心的事发地。 海星不会轻易死去，也许这个碎块可以长成派大星。 易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让他活过来，兴许是好奇他为什么会说“你不爱我”，是想听到他的解释才会试着这么做。 反正碎块只有拳头大小，往兜里一揣就成，一点都不麻烦。 一路走啊走，不知不觉间，马路和高楼大厦消失在易升身后，宽敞的杂草地和丛生的连片灌木出现在他眼前。空气变得清新而湿润，飘荡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甜蜜花香。地平线尽头是一片连绵不断的褐绿群山，能看到风吹过大片树林导致的起伏，那恍如海面一般泛起的波纹令易升十分着迷，移不开视线。 待肆意生长的绿枝捅破天空、撕碎群星，时间来到一千三百万年后，易升从恍惚中醒来，停下脚步，恢复了年轻。 他站在高耸的悬崖上，眺望远处。 那是一片黑浪翻涌的大海，数不清的巨大触手连接着云与海，不过它们并不可怖，也不狰狞，而是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一样，会让人觉得，它们一直都是这么惬意而与世无争的存在着，以洁白的姿态和谐地扎根于此， ——贝壳街2662，到了。 易升纵身一跃，跳入大海。 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不会一头撞死在暗礁上，或是被水淹死。 轻松的就像拐了个弯，然后走进了一条阳光明媚的笔直马路一样。 跌入水中，易升向下沉去，不久便被溺死。 不过死只是身体不能动而已。他可以看，可以听，可以想，跟活着的时候一样。 死是个字，除此之外，死什么都不是。 就像吃、尸体、肉、触手、d、做爱、臭狗屎、裸体、秒、分、小时、年一样，只是字，仅此而已。 它们的内在已经空无一物，毫无意义。 脆弱到可以轻易戳破，却又坚固的没有破绽。 ... 睁着眼睛，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些模糊、光怪陆离的记忆，悄然涌上易升心头。 那是在威尼斯，晦暗、无光、湿冷的地窖。 一些奇怪的人带走并囚禁了自己。 他们自称是scp基金会的人，称我和像我一样的东西为收容物。 人类的心智、肉体、历史，在许多收容物面前就是张一捅就破的薄纸。倘若没有人站出来盯紧那些收容物，采取措施，人类想必早就不复存在，而他们就是站出来的人。 scp基金会是可敬的。 哪怕是我，一个比魔鬼还要魔鬼的家伙（哼哼），很多时候也会为他们中的一些人在生死关头表现出的豁达和勇敢感到震惊，难以想象会有人那么不爱惜自己的命，他们爱他人似乎更甚于爱他们自己。 然而，那一天过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们对人类伟大的爱，一次又一次的令他们鼓起勇气、振奋精神。 让他们前仆后继的牺牲，一次又一次地救人类于水火之中。 从未有过屈服，也从未有过退缩。 却也使他们变得不可能战胜那一天。 是的，他们的确战胜过无数异常，强大的令人敬畏。 但异常，只需要战胜他们一次，就足够了。 ... 低语阵阵，易升于海底醒来。 他翻身站起，吐着泡泡，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呈现在易升眼前的是一座被非欧几里得几何支配的庞大宅邸，数个高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宏伟石像和华丽的浮雕陈列在府邸大门前宽敞石路的两侧，令人怀疑它们到底是经由哪位能工巧匠之手雕刻而成。 简直...简直丑的一塌糊涂！ 让人恨不得剥了那匠人的皮！ 易升看得直想吐。 “有病吧，弄俩石狮子不好吗！有钱也不是这么作践的呀！” “哪有摆几坨屎恶心人的啊！故意的吗！草。” 还没有进去，易升便对这个叫克苏鲁的家伙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不过，来都来了嘛，进去看看再说。 能白嫖一顿饭就不亏！ 此时，门口正有两个无精打采、眼珠暴突的家伙，招呼从上头落下来的人进去。 易升过去，给他们看自己夺来的报纸。 两人接过报纸，挥了挥鱼鳍，就让他进去了。 105 狂欢基金会!拉莱耶游记! 宅邸庞大，门也是大的一眼望不到顶，易升是走门上另开的一扇较小的门进去的，和他一样小的客人还有蚯蚓般纤细的蠕虫，嘴上长着黑色的触手；一个向四面八方伸出触手，颇像刺球的玩意；披着黑袍，没有嘴，袍下伸出触手的人；由肌肉、泥土、屎拼凑而成的果冻，走起路来一颤一颤；一团污泥和血的汇聚而成的...呃，姑且算个玩意吧。 反正大多都和易升以前在街上见过的人差不多，故不再赘述。 院落里土地夯实，虽常年被水浸泡但没有淤泥的松软，踩上去就像踩在地砖上一样。不少穿着黄衣遮掩面目的鱼，正在用它们迟钝的手修剪着主干道两侧的花草树木。见易升走来，一口一个大人的叫，听得他那叫个心花怒放。 一路上没什么人和易升搭讪，易升也不太想搭理他们——一个女触手都没见着，膈应谁呢！待会跳舞的时候难道要跟男人一起跳吗！开什么玩笑啊！触手就只有男的吗！我要女的啊！ 易升一路抱怨，走向居于道路尽头的宅邸。 这宅邸修的蛮恶心人的，和门口的宏伟石像、华丽浮雕一样恶心。 兴许是没找好工头吧，说不定雕石像和浮雕的人与修宅子的人是一伙的，也就是看上去大气，实则浮夸的不行，可见这宅邸的主人克苏鲁八成就是个暴发户，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没眼光呢？ 不过，就像闻久了屎味就会觉得屎味变得没那么冲一样，看久了也还好。 易升只吐了三回就舒服了许多，后来就不觉得恶心了。 宅邸的大门是开着的，离得远瞧不见里头有什么人、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走近一看，易升惊讶地发现，他们居然在两两成对的抱着做爱，****那叫个刺耳，说是鬼哭狼嚎也不为过——一堆长着触手的肉块和一堆长着肉瘤的触手碰撞个不停，能产生什么好听的声音。 根本没法让人兴奋起来。 “喂，哥们。”易升拦住一个身材高大且穿着黄衣的人，“他们在干嘛，开乱交party吗？我还以为这是那种手挽着手跳转圈圈舞的正经宴会呢。” 一个颇具磁性的声音从黄衣之人的斗篷下传来：“他们是在庆祝即将到来的狂欢节。” “所以就...”易升哑然，接受不能。 “是的。”黄衣之人说。 “你是不是也会...“易升试着问。 “不，我是来喝酒的。”黄衣之人说。 “我也是我也是！”易升轻呼一口气，可算是遇着一个不那么容易被404的人了，“我是易升，阁下是—” “哈斯塔。”他说，然后用黑黝黝且发着微光的眼上下打量了下易升，“你就是...易升么。” “你认识我？”易升问。 “所有人都认识你。”哈斯塔说。 “是嘛。”易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这么出名啊。” “你的面具呢。”哈斯塔突然问。 易升摇了下头：“路上丢了。” “为什么不找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进去。”哈斯塔说，“宴会即将开始，我们该落座了。” 易升没有听到哈斯塔卡壳似的话语。 所有不该被他听到的都不会被他听到。 所有不该被他知道的都不会被他知道。 所有的所有都已被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于是他点了点头，笑着和哈斯塔进去了。 宅邸内有二楼。 一楼已经被折腾的乱七八糟，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一洼翻滚来翻滚去的触手之海，瘆人。 走一楼两边的楼梯上去就是二楼。 二楼宽敞又干净，铺着红地毯，摆有可以旋转的桌子，大的能潜水的泳池，还有香槟塔、华丽的喷泉、水晶造的大吊灯等等。 和楼下那群魔乱舞的场面一比，不禁让人感叹到这才是宴会该有的模样。 易升和哈斯塔上楼的时候，二楼的人还不是太多。 随便找了张气派的桌子坐下，吃了会水果，人渐渐多了起来。 第一个引人注目的来宾是一颗巨大的火球。 易升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见过，但火球可还是头一次见。 等离子体都能成精的吗？ “他谁啊。”易升问哈斯塔。 “克图格亚。”哈斯塔说。 “呃...他也是人？”易升问。 “是的，祂是人。”哈斯塔说。 好逊。 不一会，又来了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锈红色不规则石头，上面长着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球，挺吓人的。 “他又是谁。”易升问。 “格赫罗斯。”哈斯塔说。 “也是人？”易升问。 “是的，祂是人。”哈斯塔说。 易升倍感无语。 火焰和石头都能是人了吗？ 好逊。 “话说回来...”易升望向他，“你该不会也是人吧。” “是的，我是人。”哈斯塔说。 “呃...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我没见过只有两条腿和两条胳膊的人。”易升说，“以前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意外啊，截肢手术什么的有在做吗？” “没有。”哈斯塔说，“从诞生之日起，我便是如此，从未有过变化。” “好吧。”易升说。 原来是个天生的畸形儿啊。 好可怜。 待会多给他倒杯酒吧。 畸形儿能活到这么大一定很不容易。 好逊。 又过了一会，二楼坐满了人。 自称是加坦杰厄的人，站在台阶上，叽里咕噜念了些词，宾客们举起或使酒杯飘起，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不出所料的，克图格亚那桌传来了滋滋滋的声音，酒被他的火焰蒸了个一干二净。 易升虽背对着他，却也能脑补想象出一缕烟从他嘴边蹿起消失的画面，不由得便笑了出来，所有人都听的十分清楚。 下一刻，易升身上腾起极为明亮的火焰，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克图格亚点燃了他。 但马上，晦暗的火焰熊熊燃起，以火灭火，扑灭了他身上的火焰。 果然。 好逊。 “喂喂！我就笑了笑你就要烧死我啊！你咋这么小心眼！”易升一拍桌子站起来朝他嚷道，一脸的不忿。 克图格亚默然。 其他人，瞧见他身上的火焰，大都低下了头，或是移开了视线。 只有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朝他笑了笑，隔空敬了杯酒。 “你是...易升？”台阶上的加坦杰厄迟疑道。 “呃...是我，咋了。”易升看向他。 “伊斯有事找你。”加坦杰厄说。 “伊斯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易升问。 “他他他他他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加坦杰厄说。 易升困惑地皱起了眉头：“没事？没事干嘛找我。” “咳，抱歉。”加坦杰厄说，而后大声说：“各位，请用酒，我父亲马上就到。” “莫名其妙。”易升嘀咕道，坐了回去。 对着不存在的哈斯塔敬了杯酒。 一人饮下杯中的空气。 笑着跟自己说起了路上的趣事。 丝毫不知，自己正身处一幢破败而腐朽的木屋之中。 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 门外，scp-2662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尸体咒骂着自己。 尸体找到了自己。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哈。 106 狂欢基金会!狂欢、死! 克苏鲁本人到宴会结束也没有来。 哈斯塔似乎什么都懂一点，颇为博识，为人也不错。 再加上又有免费的好酒能喝、有免费的好肉能吃。 三两个小时下来，易升过得十分开心。 要是有个女伴想必会更不错，不过到底还是没有。 午夜时分，醉醺醺的易升提着瓶红酒离开克苏鲁的宅邸，打算找个旅馆住一宿。 要不然水底这么冷，睡外头一定会着凉的。 易升这么跌跌撞撞地走出那幢破败木屋。 路过倒在门口的scp-2662时，不慎被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酒瓶磕在石头上，淌出汩汩鲜血。 趴在地上的易升大骂倒霉，醉眼朦胧地挥动触手刺入脖颈挑出颈动脉，然后扯进嘴里嘬了起来。 嗯，味道和酒瓶里的酒是一样的，不错。 而且一样是免费的，太棒啦！ 嘬饱后，他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将颈动脉塞回去，准备爬起来离开。 而就在这时，易升的触手在尸体上摸到了某样东西。 那是一个...嗯...一枚...一圆硬币？ 不，不是硬币。 是旧印。 是自己的旧印。 易升陡然清醒过来，震惊地盯着手里沾着鲜血的古老旧印。 “我记得我没拿出来过，怎么...” 他翻了下背包。 果然...没有旧印！ 一起消失的还有所有的干粮和水。 这...什么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 【狂欢已至，主线任务失败，十分钟后返回游戏主世界。】 “狂欢节已经到了吗！”易升赶忙从胃里的子宫取出手机。 时间跨越零点，已经到了第二天。 “只得到了派对邀请函，没有伴侣和面具，所以才失败的吗！”易升徒劳地念叨着早已在心底知道并确认过的事实，心底毫无由来地腾起一抹恐惧，再无一丝一毫的开心和愉快。 有什么事自己还没做！ 一定有什么是自己才能做到但还没有去做的事！ 不做一定会后悔！ 一定会后悔到死！ 所以到底什么事有这么重要！ 易升跪在地上，发泄似地捶打着膝边的土地，呼吸愈发粗重，眼眶也红了起来。 他拼命回忆，但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为什么一点都回忆不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还不能放弃！ 十分钟！自己还有十分钟！ 一定还可以做些什么！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游戏又传来提示。 【狂欢已至，主线任务失败，一分钟后返回游戏主世界。】 易升愣住，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土地。 那个丑陋的东西突然消失，十分钟也突然缩短了十倍。 “敌人是在操纵我的记忆...还是在操纵时空？” “又或者...它都办得到。” 模糊地意识到这一事实后，易升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敌人这么强，这玩nm呢！ 不过他并没有陷入绝望。 “一定！一定有办法过关！” “仔细想想...易升...仔细想想...” 他着魔似地念叨着这么一句话。 为自己的软弱无力做最后的狡辩。 一分钟来到最后十秒。 没有什么逆转，也没有出现奇迹。 有的只是愈发强烈的恐惧和随之而来的绝望。 ——再不做点什么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就会发生。 如此之强烈而鲜明的直觉...疯狂地在他耳畔嘶吼、几乎要敲碎他的灵魂。 五...四...三...二...一... 易升已被逼到近乎疯狂。 忽然，旧印碎裂，他灵光一闪。 支线任务2：杀死你自己的要求，浮现于易升的脑海。 “啊啊啊啊啊啊！” 他怒吼着，右拳爆出澎湃的火焰，挥拳打碎了自己的头。 易升不是在赌什么支线任务暗藏玄机，更没有突然想到什么出路。 只是如同膝跳反射一般，某种微乎其微、毫无意义的刺激，令他的身体挥出了足可以致自己于死地、一样毫无意义的一拳。 嘭！ 头颅碎裂，火焰吞没了易升的身体，烧了个一干二净。 摔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抹弧光。 充满嘲讽。 ... 意识淡入、上浮。 浮至水面，停下。 易升还没有睁开眼，就听到有螺旋桨旋转的声音。 加上身下传来的轻微摇晃和震动，一下让他想到了某种只在二十一世纪流行过的东西——直升机。 睁眼一瞧，果然，自己正身处一架直升机当中。 对面坐着五个士兵打扮的人，四男一女，怀里抱着枪。 自己身边也有这么两个人。 他们脸上透着股显而易见的紧张，不过更多的是决心和果敢利落的气势，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易升低头瞧了瞧自己。 打扮和他们一模一样，枪也一样。 门板则在身后放着。 想来是要和他们一起去某地执行任务。 自己扮演的应该是这支精锐小队的其中一人。 半透明的光幕悄然浮现，出现在他眼前。 【为了让人类在这疯狂的世界中存续下去，我们控制，收容，保护。】 【我们是scp基金会。】 *一个由三个箭头和箭头指向的圆圈构成的logo* 【主线任务：收容scp-6001。】 【支线任务1：并肩作战。】 【要求：使六名及六名以上的队员存活至收容结束。】 【奖励：8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2：游刃有余。】 【要求：完成支线任务1的情况下，没有对scp-6001造成伤害。】 【奖励：12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3：危险迫近。】 【要求：完成支线任务1和支线任务2后可进行查看。】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4：“我们控制，我们收容，我们保护！”】 【要求：完成支线任务3后可进行查看。】 【是否可重复完成：是。】 “scp基金会？卖基金的？”易升略感困惑，“还说什么为了让人类得以在这疯狂的世界存续下去，好大的口气，微商都不敢这么编吧。” “也就平行宇宙才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出现这么一个组织，现实里哪可能。” “嗯...”易升盯着支线任务的要求和奖励看了好一会，“那个叫scp-6001的玩意，看上去好像有点猛啊...” “支线任务1给的奖励，居然就顶的上困难难度的支线任务4。” “完不成前面的支线任务，连后面的都不让看。” “不愧是疯狂难度！” 易升又紧张又兴奋。 “不要走神，易。”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突然说。 头盔下看不清她的脸，但仅凭可以看到的些许轮廓和那对深潭一般的碧绿眼眸，易升断定，她一定是个少见的美人儿。 “抱歉！”易升热情地回道，媚眼连发。 其他人立马震惊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一个长着络腮胡的黑人笑着说：“老弟，你才入队，竟然就想泡我们的队花啊！” “门都没有！” “俺乐意，咋地，比划比划？”易升一口怼了回去，脑海中浮现出她的名字和其他所有人的名字，“路易丝，敢不敢来打个赌？” “要是我打败约翰，你就跟我约会！” “你想得美！”不待路易斯说话，约翰喊了出来，“不就仗着会使两手火焰吗！我们也能扭曲现实！” 易升楞了下。 他说什么，扭曲现实？ 自己没听错吧。 其他人该不会也能扭曲现实吧！ 扭曲现实的能力在这个世界这么廉价的吗？ “只有少之又少的人，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塑造现实。” “我们，机动特遣队‘玩笑’，就是这样一支由现实扭曲者组成的队伍。” “你并不特殊，新人。” 路易丝说。 易升哑然。 “还有。”她补充道，“情况你了解的差不多了。” “该去看文档了。” “文档？什么意...” 易升话还没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而在他失去意识后，所有的所有，一齐湮灭。 107 春宵苦短，scp-6001 睁眼从迷梦中醒来。 易升又一次恢复意识。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此时正置身于一个奇怪的地方。 头顶吊着一个明晃晃的灯泡，瓦数至少有五十瓦，发着颇为明亮的黄白光。 灯光则呈奇特的圆锥状，只照在他、灯下的木桌、木桌对面的另一个木椅上。 其他地方一丝一毫的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我嘞个去，怕不是被抓进审讯室了吧！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诶！”易升有被吓到，他的脚腕与手腕此时也被手铐铐在了身下座椅的扶手和座椅的两条前腿上，最多能稍微挪动一二。 待会另一个木椅上坐个人，拿个鞭子再放杯水，这妥妥的就要开审了啊！ 易升懵逼了个懵逼。 刚才不还在直升机上唠嗑呢么！ 咋眼一闭一睁，人就到这了呢！ 啥情况啊！ 打开个人面板一瞧，更是吓了易升一大跳。 从上往下看，什么生命值、体力值、理智值... 什么生命场、能量场... 全都是零！ 技能技巧也无法使用，背包也打不开。 身为玩家的所有能力，一个都没了。 易升试着使用门秘法、试着使用【热情】。 ——毫无反应，还是不能！ “不会是个纯靠脑力过的本吧！我的天呐！”易升惊了个半死，“小可我要回家！游戏你它喵的快放我出去！我不玩了！” “我费老大劲升级不就是无脑过关吗！” “想故意玩我，没门！” “哼！” 然而...更惊悚的事还在后头。 他震惊地发现，自己退不出去！ 怎么点退出副本都点不动！ 这...刀剑神域？！ 我他妈*脏话**脏话**脏话**脏话* 就在这时，门开门关啪啪两声传来。 路易丝拿着一页纸走了过来，拉开桌对面的木椅，坐了下去。 摘下头盔的她，比易升想象中还要漂亮不少。 一下就让易升的心情好了起来。 “你好，易特工，我是玛丽·路易丝，机动特遣队‘玩笑’的前队长，现在是scp基金会最后的o5。”路易丝双手规整地放在腿上，腰板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地对易升说。 “你也好！我可以叫你玛丽吗？”易升笑呵呵地说。 “不可以。”路易丝说，“请叫我路易斯博士。” “好吧，路易丝博士。”易升叹了口气，“您说下情况吧，我反正什么罪都不认。要是您想严刑逼供的话，趁早收一收，没用的，我只吃一个叫玛丽·路易丝的女人的美人计。她好像是scp基金会的o5，我不太清楚，您知道她吗？” 路易丝不说话。 易升痴迷地与她冰冷的双眸对视许久，突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哎呀干嘛那么看人家！讨厌！” “特工。”路易丝的语气陡然沉重了下来，“请你严肃一点。” “我将要和你讨论的是关乎七十亿人类生死存亡的问题，开不得半点玩笑。” 易升愣了下。 “抱歉...您说吧。” 路易丝推来一张纸，正是她带进来的那张。 “看文档。” “嗯。”易升乖巧地探去脑袋，看了起来。 纸的标题是：scp-6001-爱人如爱己。 【来自基金会记录及o5-0的通知。 此文件已被确认包含一个已抵抗所有将其清除的努力的异常弹性信息危害。 所有存取、阅读scp-6001文件的尝试都将迫使用户去顺序经历一系列导致该文件诞生的真实但具有误导性的迭代。 当你到达正确的文件时，你将被通知救世行动的成功与结束。 我对造成的不便表示歉意。】 看到这，易升不太敢继续往下看了。 咋这么唬人！ 这又双叒叕是个什么鬼展开啊！ “放心，无需担心迭代会伤害你，请继续往下看。”路易丝说。 “我要是不看...你会折磨我吗？”易升试着问，“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我可是一个都顶不住。” “当然不。你是最后一名可以执行收容任务的特工，我作为scp基金会最后的o5，只是出于保护scp基金会和延续人类的职责才来找你。你有权拒绝我的任何提议、任何请求、任何命令。”路易斯说，“事实上，我是因为无法再进入迭代执行收容任务才被迫成为居于幕后的o5。我们并没有牢固的上下级关系。当你也变得无法再执行收容任务的时候，你会和我一样成为一名o5，或者别的什么，没人会计较。” 易升默然。 这个叫scp基金会的组织，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至少...不像个卖基金的。 “好吧，我继续往下看。”易升说。 【项目编号：scp-6001】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scp-6001收容于site67的认知危害收容单元2124内。收容单元为10m*10m*4m的立方体房间，衬有心灵感应隔绝层。入口为收容单元一端的“飞鸽”牌老式防盗门，不采取该措施将导致认知危害的放大。每隔七十二小时需进入房间清扫垃圾和更换、补充日用品。在scp-6001被确认无害前，不得使其离开收容房间。】 【描述：scp-6001是一认知危害实体，32岁，高1米76，重101kg。scp-6001有着人类男性的外形，其左手融合有一根12cm长的木筷，右手融合有一个价值600人民币的鼠标，无法经由手术在不伤害到scp-6001的情况下将其切除。scp-6001称木筷和鼠标为自己的伴侣，一切对这一认识表现出轻蔑或是敌意的人类都会受到异常效应的影响。异常效应通常将导致受影响个体对他人、宠物狗、宠物猫产生强烈的爱抚、拥抱冲动，并表现出对宰杀肉猪、肉牛、肉鸡这类行为的极度愤恨与敌意，迫使其在冲动下做出不理智且过度的保护、同情行为。通常在3到5天后，该效应消失。假使受影响个体在异常冲动的驱使下完成过至少3次的极端行为，那么该个体身上的异常效应将多持续至少3天。目前暂未发现异常效应带有模因传染特性，所有受到影响的个体在经过数周的隔离后都恢复了正常。】 【+采访记录scp-6001-1】 【-采访记录scp-6001-1】 【采访者：约翰博士。】 【被采访者：scp-6001】 scp-6001：呃...我该对着镜头说点什么。 （scp-6001紧张地看着两名d级人员中的一人扛着的摄像机镜头。） 约翰博士：当他们是两个没有粉丝的自媒体主播就好，没人会看采访记录的。 scp-6001：好吧，那咱们聊点什么？ 约翰博士：我想知道你在找到你的两个伴侣前过着怎样的生活，那时有没有出现什么有趣的现象？ scp-6001：嗯...好像有，但我记不起来。 约翰博士：有没有让你感到困扰？ scp-6001：没有，应该都是十分愉快的体验。就像做了个美梦一样，虽然没多久就会忘记梦到了什么，但事后回忆起来...嗯...你懂的。 约翰博士：深有同感，尤其是当我想起我还有份繁重的工作等我去完成的时候，更是如此。 scp-6001：啊...想想就很辛苦，我还能睡回笼觉呢。 约翰博士：确实。 （又闲聊了十分钟后，博士带着两名d级人员离开了收容房间，scp-6001恋恋不舍地送走了他们。） 附录6001a：scp-6001似乎具备一种异乎寻常的魅力，数名博士都对他产生了好感。暂未发现认知危害的迹象。 附录6001b：第四次交谈后，▆▆博士穿着婚纱闯入收容房间，向scp-6001求婚。scp-6001手足无措地拒绝了他。▆▆博士后被基金会纪律处分。 【下一迭代-->】 “哇，我要是也有这人的能力...！”易升一脸向往。 路易丝打断了他：“该进入迭代了。” “你的任务不是阻止scp-6001突破收容，而是找到scp-6001的死穴，以达到在之后的迭代中一击毙命的目的。” “不要试图改变已经发生的历史，那是浪费时间。” “听明白了吗？特工。” 易升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明白。” “向你致敬，赴死者。”路易丝说，而后拿过档案，就要将易升送进迭代。 “不，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易升笑了笑，路易丝停下了手，“赴死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我哪有那么勇敢。” “不过...只要你愿意跟我约会，甭管什么狗屁scp-6001，就算是神，我也会不惜代价的杀给你看！” “我愿意——”路易斯毫不犹豫地说。 易升狂喜。 “——假如能让你更有动力的话，我会这么说。” 她又补充道。 “删掉后半句啊喂！” 易升不满地嚷了起来。 而后消失不见。 108 春宵苦短，迭代1-1 身下传来轻微的摇晃和震动，听到了螺旋桨旋转的声音。 易升一恢复意识便立马睁眼望向路易丝。 路易丝回之以一个疑惑眼神，并没有搭理他。 易升也没有再跟她聊什么，而是打开个人面板看了起来。 所有数值都恢复了正常。 还是没办法退出副本。 从进入副本到突然被路易丝带进什么属性都是零的黑屋。 再到路易丝说不要试图改变已经发生的历史，拿过写有scp-6001的文档将自己送入迭代——眼下身处的这个世界显然就是迭代：一个是一定不属于现实，却也好像扯不上精神的不可思议的复刻世界。易升没法不这么想：这个世界早已毁灭，自己在被游戏冒失地送进来后也已死亡。可以在现实里使用的【热情】都无法使用，便是这一论断最好佐证。之所以说游戏犯下了冒失的过错，是因为退出功能的停用意味着此时的情况已经恶劣到了游戏所不能处理的范畴，否则怎么会连这么基础的功能都无法使用？自己看到的路易丝、直升机、黑屋，则是那个叫做路易丝的o5用某种现实扭曲能力建构出的安全屋，一处让玩家得以停脚和休整的场所。也许她拥有可以和游戏比拟的强大力量。 而造就这所有毁灭的、导致黑屋出现的、促成自己死亡的，显然就是文档里提到的scp-6001-爱人如爱己。 “...事情差不多搞清楚了。”易升叹了口气。 对他来说，首先该考虑的是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易升已经知道，眼下自己正在经历一场确实发生在某一宇宙角落的收容事故。 不是游戏，而是与现实无异的现实。 自己要是无法完成路易丝委派给自己的任务，不找出scp-6001的死穴，一定会死。 “会死啊...” 易升抱着枪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一瞬间，他和直升机上的其他人产生了共鸣。 他们也在紧张，他们也在害怕啊。 “site67到了。”耳机里突然响起路易丝的声音，“根据坚守在site里的特遣队‘荷包蛋’传回的消息，scp-6001、scp-173、scp-166、scp-343、scp-682、scp-035、scp-106、scp-513、scp-610、scp-2662、scp-2006已经突破收容。” “因scp-2006的特性，基金会放弃了核爆，否则将导致更严重的收容事故。” “scp-343受到了scp-6001的严重污染，祂将以撒旦的姿态行使祂的权能，是除scp-6001外最强的敌人，不可力敌，进入site后约翰博士会接入我们的频道，为我们实时转播祂和其他危险scp的位置。” “其他的scp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不要心存侥幸，务必全力以赴地镇压它们！” “哦！”所有人齐声喊道。 易升一脸懵逼。 他一个scp都不认识！ “我它喵这不是进去送吗！” “你倒是给我解释下啊亲爱的路易丝！” ... site67地处荒郊野岭，此时已是一片火海，离得老远都能看到冲天的浓烟。 直升机降落在了一处破损的围墙旁边，舱门一开“玩笑”小队的二十个人便冲了下去，而后跟在路易丝身后朝site宛如要塞一般庞大主体建筑跑去。 里头和外头到处都在着火，没有东西可以燃烧的地方甚至也有火在乱窜。足以灼干眼球水分的热浪一波接着一波地从前方扑来，空气扭曲的恍如波浪，要不是有头盔在，顷刻间所有人的气管和肺都会被烫坏，连门都进不去就会倒在地上窒息死去。 易升虽然没受过什么训练，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一伙见都没见过的家伙合作，但他身体素质强反应速度快，别人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别人怎么跑他就跟着怎么跑，一时倒也没有被落下。 跑在最前头的路易丝接收到了约翰博士发来的讯息，立马拟定策略下达命令：“富兰克林、杜克、戴维、李、迪伦，你们去f区镇压106和513。” “是！”五人喊道，而后眼前弹出约翰博士用声波反馈构造出的site实时地图，快速钻入燃烧正旺的火场，朝f区跑去。 与此同时，易升和其他人跟着路易丝翻过不知被什么东西撞碎的墙壁突入火场，举枪戒备火烟缭绕的地方可能藏匿的危险。他们身上厚重的隔热服极为有效地减弱了火场内近千摄氏度的高温带来的伤害，但隔热服内还是迅速地热了起来，不过数秒便热得像是在蒸桑拿一样，让所有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埃德蒙，邓肯、杰夫、王、赵、刘，你们去c区镇压610和2006。”路易丝飞快下达命令，于是又是六人离队奔向c区，消失在火焰之中。 每叫到一个人，易升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人的姓名与能力，以及他们去处理的scp项目的能力，这是黑屋里的路易丝给他的帮助。易升也不知道是不是黑屋里的路易丝听到自己的抱怨后才这么做的。 不一会，易升就知道了其他人的姓名、能力，和要处理的scp项目的能力。 眼前的这个路易丝是迭代里的路易丝，算是黑屋里的路易丝某种意义上的复刻，是“已经发生的历史”里的那个她，能力是心灵抗拒和钢铁意志。绝大多数能够干涉认知的异常都威胁不到她，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一定程度的理智。哪怕肢体破碎、神经被切断，也能通过一种叫做“认知缝合”的现实扭曲能力强行接续破坏的身体，可以说是个近乎机器人一样的人，从心灵到身体都没有破绽，不知痛楚、没有恐惧。 “怪不得黑屋里的那个路易丝看上去又冷酷又帅气，强啊！”易升心想。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们走！”路易丝挥了下手，带着易升、约翰、克拉伦斯、伊万诺维奇朝g区奔去。 他们要对付的不是别的scp，正是罪魁祸首scp-6001！ “忘掉你们背下来的scp-6001档案，现在的scp-6001是一个无时不刻都在增殖、胀大的腐烂肉块，它可以腐烂和膨胀所有被它接触到的人的‘爱’。所有被它接触的人都会以极快的速度腐烂，而且会在死后将异常传染给那个人以前付与过‘爱’的人和动物。被传染的个体也具有一定的传染能力。”路易丝边跑边对频道里的易升几人说。 “...你是说，scp-6001可能会杀死我的父母和儿女？”约翰忍不住问道。 “是的。”路易斯说，“我已让基金会处决了我的母亲，你的父母、儿女、初高中及大学的女友、那只叫多拉贡的猫、童子军里和你住一个帐篷的男孩，不久前也已被基金会处决。” 约翰叹了口气。 易升心头震动。 她在说什么？ 就因为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成的收容行动，杀了约翰家里的所有人？ 连猫都没放过？ 这... 然而路易丝还没有说完。 “事实上，行动开始前，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记忆都已被反复删除过至少二十次，确保我们不会记得任何真实存在和以前存在过的人。” “我刚才说的，是我此次被注入的虚假记忆。” “约翰，你一定不叫约翰，也没有一只叫多拉贡的猫。” “我也不叫玛丽·路易丝。” “当然，我们可以这么认为，然后肆无忌惮地享受记忆中的爱。” “不用担心他们会跟我们一样，突然烂在土里。” 约翰默然。 克拉伦斯，伊万诺维奇也陷入了沉默。 不过马上他们就振奋了起来。 “也就是说，我说不定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约翰笑着说，“没有我爱的人会因为我的死而受到牵连。” “你要是孤儿，那我也是孤儿。”伊万诺维奇争着说。 “哈，孤儿也是个值得抢的名头吗？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当你们的父亲吧，缺爱的宝贝们！”克拉伦斯哈哈大笑。 “这个...我确实是个孤儿。” 易升插嘴。 心情复杂。 109 春宵苦短，迭代1-2 要不是看他们个个都不蠢，易升都要以为他们是被基金会洗过脑才变得这么豁达，连记忆被删除篡改这么严重的事都一点不在意，换做是个一般人怕是会立马螺旋爆炸撂挑不干，哪还会这么傻乎乎地朝scp-6001跑！ “好硬！” 易升不禁在心底赞叹起他们那坚硬到足以超越庸俗与偏见的意志力量。 实打实地在虚构作品以外的现实遇到这么猛的人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越是做人就越会觉得某些品质实在难能可贵，罕有而伟大。 会愈发觉得把自己拎出来跟他们一比，自己就是个弟中弟。 易升此时就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不过...一般人也有一般人的活法。 “我也要像他们一样硬！不然路易丝凭什么跟我约会！” 易升下定了决心。 没有想要约会玩亲亲的欲望就一定胜不过献身拯救世界的信念的道理！ “硬了硬了，我感觉我也硬起来了！”易升在通讯频道里大声吼出心声。 其他人：“...” 就当没听见吧。 要不多尴尬。 不多会，地上的尸体多了起来，火势也越来越盛。 走廊过道因坍塌的天花板和倒塌的墙壁变得愈发狭窄，易升几人不得不低下头猫着腰才能穿过火与土搭出的缝隙，继续向前。 离scp-6001越来越近，尸体少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剧增的弹壳。 到处都能看到被烧毁和被打烂的枪、头盔、隔热服。 机动特遣队“玩笑”显然并不是第一支赶来site67的队伍。 根据迭代是对过去的复刻来看，他们也不是最后一支。 易升愈发紧张，也愈发兴奋。 “停。”路易丝突然喊道，停了下来。 她收到了约翰博士发来的实时讯息。 约翰、克拉伦斯、伊万诺维奇、易升也马上停了下来。 头盔内的声波反馈图像告诉他们，正有某个巨大的难以想象的东西在朝他们靠近。 就像一截横冲直撞的火车驶入了由松散的沙土堆砌的沙堡一样，它遇墙拆墙，没有路就随便撞出条路来，毫无顾忌地挥洒着令人胆寒的破坏力。而这还仅仅只是它庞大身躯的一丁点所具备的力量，冰山下的部分连看都看不全，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大、到底有多强的力量。 此时，五人眼前是条还算宽敞的走廊，火焰滋滋作响，不断有玻璃爆碎的声音响起。左手边是两间起火的办公室，其中一间门口趴着一具尸体。 身后则是才钻过来的倒塌废墟，缝隙狭窄的一次只能让一个人钻过去。 没有退路。 当然，也不需要退路。 没有轰隆声响，某一刻，洪水似的肉之奔流从走廊尽头无声涌来。 “开火！”路易丝大吼。 下一刻五人齐齐扣动扳机，一瞬间数以百计的贫铀弹旋转着飞出枪口，打在如墙一般以不可阻挡之势推进而来的奔流上，爆发出无数盏明亮的叫人难以直视的澎湃火焰，疯狂地蒸发着那时刻都在无声哀嚎、扭曲出人脸、猫脸、狗脸的可怖血肉，数秒后便将其打退。 “约翰，干得好！”路易丝喊道。 约翰的能力是破坏扩大，他可以让质量低于某个阈值的物质获得十倍于已拥有的动能和内能，这个“已拥有的动能和内能”也有阈值的限制。经过基金会的针对改造，易升他们使用的贫铀弹的质量、内能、射出枪膛后具备的动能，都在约翰的能力所限制的阈值内。经过他的强化，每一发子弹都有比拟rpg的威力！ 然而，这才是第一波。 右手边的墙壁被涌来的无穷无尽的血肉奔流撑出一道道裂隙，喷溅出数股浊泥一样的东西，险些溅到几人身上，眼看就要倒塌。前方的血肉奔流的规模也在急剧扩大，易升五人虽说是交叉换弹，时刻都在倾斜着足以瞬间轰碎一幢民居的火力，攻势却也逐渐变得无力起来，再也不能像头一次那样将其打退。 “伊万，上力场。”路易丝冷静地说，空弹夹落地，咔哒两下换上弹夹，继续射击，嘴里说：“所有人，计划变更，保持频道畅通，优先寻找6001的弱点，看到肉以外的东西就大声喊出来，顺便把你认为有用的想法也一起喊出来！告诉后来的人！” “我们去6001里面逛一逛！” “是！”伊万大声喊道，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其他人一样打了个寒颤，包括早有预料的易升。 他们猜得出路易丝的想法：就这么耗下去迟早会毫无价值的死去，奋力一搏也许还能帮到后来的人。 所以...自己要死了吗？ ——是的。 意识到自己即将命丧于此，几人迅速平静了下来。 绝大多数机动特遣队都是基金会用来试探异常事态的触手，虽强但对上能力未知的收容物多半还是会被利落地斩断，是类似斥候、侦察兵一样的存在，但只要最后能成功收容异常，那么一切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自己不过是个小卒，可小卒也有小卒的用处！ “死得其所么。”易升看着放松下来的几人，叹了口气。 他们居然一点都不害怕，那自己也不能落下啊！ 易升边换弹夹边做出摩拳擦掌的架势，大笑着说：“孤儿们，爷爷我要全力以赴了！你们也别藏拙！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我这个新人强！” 几人楞了下，也笑了出来。 “其他孤儿我不清楚，不过我一定比你强。”伊万诺维奇说。 他的能力是拒绝力场，被他释放的拒绝力场包裹的物体，将会在三分钟内拒绝由伊万诺维奇设定的任意物质接近至体表四十公分内，也就是说易升一行人只要不被洪流裹挟着冲走，就可以踩着拒绝力场在6001身上乱蹿。 然后三分钟后被那泥一样黏稠的东西吞没——但是，whocares？ “就你，拉倒吧，我一拳就能打烂你的力场。”易升不屑地瞧了他一眼，热情地对路易斯喊道：“走吧路易丝！我都等不及了！” “我以为你们在等我上咖啡。”路易斯说，而后又换了一个弹夹。 “聊聊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上力场也要花时间嘛。”伊万诺维奇笑着说，也换了弹夹。 路易丝看了看右手边已经满布裂痕、一大块一大块凸出来的墙壁，冷淡地瞧了眼约翰和克拉伦斯：“你们也打算搞基吗？” 克拉伦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倒不是很介意他是不是男人。” 约翰一脸震惊。 害怕.jpg 数秒后，墙壁崩塌，洪流裹挟着碎石顷刻间淹没并冲散了谈笑风生的几人。 所有人眼前都是一片黑暗，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 无从躲避。 孤军奋战不可避免。 然而，易升并没有这个打算。 “给爷烧！” 通讯频道里，路易丝几人听到一声大喊。 已然淹没半个site67的泥泞洪流的一角，陡然腾起数以千计的炙热火柱，像是火山一样剧烈地喷发着、燃烧着、发出昏黄晦暗的不详之光，刺破天空。 而在洪流内，一只燃烧着火焰的手，用力握住了路易丝的脚腕。 “路易丝，你哪都别想去！”易升大笑。 数十秒后，百米内的6001被火焰蒸发一空，留下一地灰烬和冲天的白雾。 约翰几人摔在了地上，没怎么受伤。 路易丝则被易升倒提在了手里。 “好了，放我下来。” 她说。 易升：“...” 他还以为自己握住的是手腕呢。 110 春宵苦短，迭代1-3 近处的6001虽被火焰蒸发一空，但远处的6001还在不断地翻滚增殖。近十分之一的躯体被一下消灭对它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损失，不过数秒便又胀大成山峰一样大的腐烂肉块，堪称遮天蔽日，狰狞无比。然而，愈是胀大，6001似乎就愈是无法维持自己庞大的躯体，就像被阳光照射的雪堆一样，越大、被光照到的越多、融化的速度就越快，立马就有浊泥似的血肉洪流因过度融化而从山坡上倾泻而下，海浪一般朝四面八方涌去。 易升几人顾不得说什么俏皮话，趁有伊万诺维奇的拒绝力场在，跳皮筋似地纵身一跃，踩着顷刻间便涌至脚下及身后的浊泥洪流，像在跑步机上跑步一样，奋力朝那座腐肉山峰跑去。 路易丝几人可不是用掉现实扭曲能力就跟空蓝的一般魔法师一样，只能干瞪眼或是抡着法杖上去白给，他们的身体素质也是超越人类的强大，比起将所有强化点都投入可以提升身体素质的血能的易升也是毫不逊色。浊泥似的洪流流动起来的声势几乎能和一泻而下的瀑布相比，但所有人都跑得十分轻松，没有一个人被落下。 数十秒后跑至6001的半山腰，路易丝一声令下，易升又一次鼓动【热情】之力，朝上对着山腰轰去一记【全力一击】加持下的灵压。晦暗而又极端炽烈的火柱顷刻间便以狂猛的姿态反怼着倾泻而下瀑布一样的浊流向上冲去，巨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直接将那瀑布打出伞盖一样的泥之花，无数哀嚎惨叫着的泥点向四面八方飞溅而去。易升继续用灵压开路，生生在山体上烧出一个洞来，几人就这么趁着顶端的浊流还未积蓄够足以对冲灵压的质量，朝浊流覆盖下更深处的山体跃去。 远处，还未被冲塌的site内，分散在各区域执行收容任务的机动特遣队“玩笑”的成员，瞧见那又一次出现、又又几乎要突破天际的炙热火柱，一时都傻了眼。 那个新人这么猛的吗！ 怪不得有资格参加此次的收容行动。 约翰几人也有一样的疑惑。 6001内似乎是个异空间，黑咕隆咚的，超乎寻常的大，听不到风声，十分安静。 虽然感觉不到重力，但并没有失重。 不知道是往下还是往上“落”了好一会，迟迟不触底，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伊万诺维奇打破沉默，好奇地问易升：“你是哪个级别的绿型？3级还是2级？” “绿型？”易升不解。 他扑腾了两三下，想抓住不知在哪的路易丝，但什么都没抓到。 头盔里的声波反馈地图没有了后续变化，谁都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只能凭还有微弱信号的无线电进行通讯交流。 “绿型是基金会对现实扭曲者的另一个称呼。”约翰解释。 “哦哦，绿型是这个意思啊。”易升说，“我也不清楚我是几级的。” “2级的绿型会被子弹打死，3级的绿型能让射来的子弹变成巧克力，口味任选。”克拉伦斯说。 “这么夸张的吗！”易升有被惊到，“那我铁定是个2级啊，这还问什么。” “别听他胡说，觉醒的3级才有那么强，你应该算才升入3级的绿型。”约翰说，“2级不可能像你这么强。” “呃...是吗？”易升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个绿型，兴许照scp基金会的划分标准，自己的【热情】、血能、灵能都算现实扭曲能力，但换个副本又会有所不同，说到底还是看具体的设定，“那觉醒要咋觉醒？” “不知道。”几人异口同声道。 “...路易丝？你知道吗？”易升问。 “我也不知道。”路易斯说，“不过基金会一定知道。” “那我看来是没机会知道咯。”易升撇了撇嘴。 迭代外的基金会已然毁灭，迭代内的自己刚才没有死在6001外头，那么待会就一定会死在6001里头，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去问已经不存在的基金会这个问题。 又随便聊了会，几人聊到无话可说，闭上了嘴。 下坠似乎没有止境。 不知过了多久。 隔热服内的氧气被消耗到仅够呼吸三分钟的紧要关头。 一股令易升感到十分熟悉却又迥然不同的意识抽离感突然袭来。 ... 简陋的客厅、饭桌、房间。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射来，洒在地上。 叫做妈妈的人笑呵呵地从厨房端来饭菜。 只有八岁的易升和他的四个兄弟姐妹坐在炕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半米外的电视屏幕，等待最近热播的《scp基金会》播出，没有听到妈妈的叫喊。 不一会，广告结束，屏幕一闪，《scp基金会》的片头曲徐徐响起，一个由三个指向圆心的箭头和圆构成的logo出现在五人眼前。 “看，是343！他让一个人消失啦！” “哇！快看173！173！它扭断了一个人的头诶！” “看什么173，快看682啊！它嘴里咬的是人吗？天呐太酷了！” “106的表现也很不错！我不许没人提他！你们也要像我一样爱他！” “还有513！牛铃！我买了个一模一样的玩具！你们要不要看啊！” 易升的四个兄弟姐妹大呼小叫起来，又笑又闹。 瘦小的他瞧了眼手里的白色陶瓷面具，那是不久前买的玩具，脸上也在跟着笑，不过笑的十分勉强。 他自己也不清楚，以往都能跟着兄弟姐妹们开怀大笑的自己，今天为什么笑不出来。 二十分钟后，《scp基金会》的片尾曲徐徐响起。 由正义的石像超人173、正义的魅魔超人166、正义的奇妙超人343、正义的蜥蜴超人682、正义的面具超人035、正义的不可爱超人106、正义的铃铛超人513、正义的肉肉超人610、正义的章鱼超人2662、正义的变形超人2006、正义的爱之超人6001，一同组建的爱与正义联盟，又一次惊险地挫败了邪恶组织scp基金会的阴谋，捣毁了这个叫site67的窝点，又一次漂亮的守护了人类、守护了和平！ 意犹未尽的孩子们可算是想起了某件事。 他们七手八脚地关上电视，跑到饭桌旁吃起了凉透的午饭。 易升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触手和触脚，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似的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他的兄弟姐妹们见他居然这么蠢顿时哄笑出声，饭桌旁端坐着的妈妈立刻严厉地训斥道：“你们要像爱自己一样爱他！听清楚了没有！” “是，妈妈！”他的兄弟姐妹们大喊，对易升投去一个带着歉意的眼神。 然后用触手握起刀叉，叉住餐盘里的食物，朝其他人的口递去。 易升有样学样，小心地为姐姐递去食物。 结果触手才伸到一半，姐姐就咬走了哥哥递过去的食物，满足地咀嚼吞咽了下去。 “不要嫉妒，小升，因为你是他，他也是你，她也是你。”妈妈说。 “我...是他？他是我？”易升不解。 我就是我，咋会是其他人呢？ 其他人就是其他人，咋会是我呢？ “是的，你是我，我也是你。”妈妈说，而后若无其事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小姐姐，小姐姐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哥哥，小哥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妈妈，小妈妈越过脐带，捧起一个餐盘递到易升嘴边：“你是我，他是我，她是我，它是我，祂是我，没有人不是我，所有人都是我。” “我们要像爱其他人一样爱自己。” “所有的理解、宽恕，牺牲，都是为了我们自己。” “我们...是谁？”易升问。 妈妈露出微笑：“我们是人类，自爱、爱他、我爱的人类。” 懵懂的易升傻乎乎地看着桌上浑身鲜血的小妈妈，点了下头，喂起了饭。 妈妈说得对。 姐姐说得对。 哥哥说得对。 弟弟说得对。 妹妹说得对。 我也说得对。 所有人都说得对。 所有人都是我。 我就是所有人。 是的。 我就是所有人。 啊~ 美妙的音符。 所有的一切。 尽归于我。 因为我爱着我。 因为我也像爱着我一样的爱着你们。 因为你们也像爱着自己一样的爱着我。 因为你们也像爱着我一样的爱着你们。 ——莫名其妙，你没有兄弟姐妹。 我有四个。 ——不，你没有兄弟姐妹和母亲，你是个孤儿。 你在骂我，但我爱你。 ——你的家不在这。 我们是不分亲疏老幼人种地界的一家人，你就在我家，我也在你家。我爱你。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我看不到你。 ——你看得到我，你一直都看得到我。 “我看不到你啊！”易升近乎无意识地发怒，突然一拳捶在饭桌上，震起餐盘碗筷。 嘭！ 餐盘碗筷漂浮着落不回去。 四个兄弟姐妹齐齐投来视视视视视线。 一团火焰从易升手心钻出。 “看到了吗！别恶心我！” “你不是我！其他人更不是我！” “我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我！” 火挣扎着喊道。 易升的本能在呐喊，在排斥。 妈妈站了起来，威严地斥责道：“你就不感到羞愧吗！火！” “我爱的是我自己！”火对她说。 “自私、愚蠢、低贱！”妈妈吼道。 几乎要从嘴里呕出另一个她来帮她一起吼。 “是的。但这就是我。”火说，“你说你妈呢！” 易升就这么瞪着一脸的震惊的妈妈，返身走到炕边，拿起白色陶瓷面具，为自己戴上。 火势狂升，顷刻间便吞没了他。 地面融化，带走了掉在地上的面具。 111 春宵苦短，模因 像是站在地上的人听坐在过山车上的人发出的害怕喊叫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的声音从高变低，从远到近。 最后落在黑屋的木椅上。 易升闭着眼，几乎要拗断颈椎似的用尽全力将头颅向后仰去，对着木桌上方的灯泡张嘴大喊大叫，被手铐铐住的手臂和腿使劲地挣扎了起来，被勒出血痕也浑不在意，就像露营遇到狗熊然后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这么光着脚踩在碎石地上逃跑，脚被刺烂也丝毫不觉得痛，那种深入骨髓的可怖错乱已然牢牢压制住了他的理性，刺激的他不顾一切代价地挣扎和发出嘶吼。 桌对面的路易丝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等待他从疯狂中清醒。 丝毫没有过来帮他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 伤痕累累的易升停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无力地低垂着头，手耷拉着一动也不动。 又过了好一会，易升才算缓过劲。 他费力地抬起头来，望向桌对面的路易丝。 然后萎靡的精神一下就振奋了起来！ 路易丝穿着身像是浸过水的死库水一样的、丝毫不油腻反光的紧身皮衣。 胸前激凸。 “啊，这。” 易升瞪圆了眼。 “看够了吗？”路易丝笑着说，手指缠上自己酒红色的发丝，动情地看着他。 “没有。”易升果断说。 路易丝于是让他继续看。 还爬上桌子，不停地做各种妩媚的挑逗动作。 跟之前那个不苟言笑地穿着...呃，反正没穿皮衣的路易丝，根本就是两个人！ 这么一个姿色身材胜过优选出的嫩模不止一筹的冰山美人，路上走着给路过的宅男抛个媚眼说不定都能把那人兴奋的猝死过去，更不用说故意放低姿态取悦男人会有何等惊心动魄的魅力。 易升看得直吞口水，移不开眼。 他深知此事必有蹊跷，路易丝才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卖弄风骚，她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能就这么继续看下去！ 但实在抱歉，那个就她喵大的离谱。 太夸张啦！ 不竭尽全力地将之刻在脑髓里就是对不起自己啊！ 又让他看了好一会，路易斯坐了回去，恢复到此前端正的姿态，脸就像被某个看不见的空气倒模牢固地覆盖住了似的，僵硬而令人生畏。倘若说面无表情也算是有表情的话，那她一点表情都没有，看上去就是一个质感不错的塑料模特。 而在易升眼中，路易丝的魅力没有丝毫的减损，高冷起来更令他压不住枪。 “想起来了吗？”路易斯说。 “呃...想起什么。”易升楞楞地问，脑袋里路易丝卖弄风骚的模样挥之不去。 “你被我拽出迭代1前发生的事。”路易斯说。 易升挑了下眉，张口便说：“我和伊万诺维奇、约翰、克拉伦斯、迭代中的你，进入了scp-6001，然后...嗯...随便聊了会就摔成了番茄酱...？”说到后头，他已经不那么确定自己的记忆，“该不会还有后续吧。” “是的，那才是重点。”路易斯说，“你能否找到scp-6001的死穴，首先取决于你是否能对抗它扭曲认知与心智和编篡现实的力量。” “不能，你就毫无希望。” “scp-6001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易升费解地问。 “一个生来便握有腐烂肉体、贬斥心灵的权柄的神。”路易斯说，“它可以通过无限地外延和不断地实现‘爱’的概念来摧毁和塑造现实，你在迭代中看到的腐烂肉块是它的物质的一面，你和他们进入的是它精神的一面。” “档案里的那个宅男其实是个神？！”易升震惊。 路易丝摇头：“不，那个人是神用来繁育后代的母体。” “试着想象人类的精神和人类形而上的部分是一个薛定谔的坚固黑箱，试着想象一条由无数来自不同宇宙的黑箱以想象和理性黏合铺成的宽阔虫路，试着想象一条无限长的毛虫正在虫路里无时不刻的蠕动、分泌黏液、来回穿梭...” “那个人因未知的原因被神注入了一枚活的虫卵，一个神的孩子。” “神之子寄生在他的精神上，汲取养分不断发育，发育到一个人喂不饱它，神之子便通过简单的概念操纵传播自己。就像它的父亲那样，在人类的精神面上爬动，饿了就注入能够融化精神的黏液，然后用力嘬上一口。” “你在迭代1里看到的就是它的发育和传播带来的毁灭。” “喂喂，那咋办啊！你都对付不了，我哪对付的了一个神！”易升嚷道，“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白给啊这是！” “它只是条寄生虫，不是神。”路易丝冷静地说，“杀死所有已经寄生并将要寄生的宿主，它就会死。” 易升悚然。 路易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是的，和你想的一样。” “scp基金会的o5们，就是这么想的。” “杀光所有人类、射爆地球，复活所有人类、重塑地球，对我们来说其实不是什么难事。” “实在不行，换个宇宙住也不是不可以。” “但糟糕的是...它毁灭我们的速度似乎更胜一筹。” 路易丝僵硬地笑了一下，好像在说一个冷笑话。 易升此时则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回到一开始的问题，所以我该怎么做。”他问。 “迭代外的现实已经毁灭，要杀死它，只能从精神上入手。而要在精神上对付它，你首先要掌握觉醒的技巧。”路易斯说，“觉醒的关键在于怀疑，你要时刻问自己，我所处的现实到底是不是我熟悉的那个现实。” “不是的话，继续想，到底什么样的现实才是我熟悉的现实。” “你必须怀疑和否定错乱的现实，怀疑和否定错乱的记忆，然后，觉醒所有的记忆，找回你自己。” “呃...要是连怀疑都做不到呢？”易升问。 “接种心灵抗拒模因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此类事态的发生。”路易丝说罢便起身走到易升跟前，就要坐到他的腿上。 “哎哎等下！你要干嘛！”易升有被吓到，却也挣扎不开。 “接种模因。”路易斯坐下来，一下又成了之前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她将丰满的身体凑过去，抱着易升，轻声在他耳畔说：“初次的强烈刺激将在你的脑海和心底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你将怀疑我没有与你做过爱的现实。” “我，路易丝，就是你的模因。” 哎呀妈呀，合着你刚才搔首弄姿是为了这个啊！ “啊啊啊！”易升发出土拨鼠一样的尖叫，“我才十四岁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至少要从接吻开始吧！” “嗯。”路易斯说，而后便吻了上去。 易升阖眸享受。 从被动的生涩，到主动的贪婪索取，只用了不到十秒。 路易丝面无表情。 易升也差不多。 灯光下，是两具挨在一起的尸体。 冰冷而僵硬。 分享着那一丁点余温。 112 春宵苦短，迭代2-1 【项目编号：scp-6001】 【项目等级：暂定keter】 【特殊收容措施：scp-6001已突破收容，即将导致ck级世界末日，即现实重构。1至2个迭代后，假使不采取行之有效的收容措施，scp-6001将导致xk级世界末日，即现实终结。o5-0正在制定收容策略。】 【描述：scp-6001曾收容于site67的认知危害收容单元2124内。该个体被收容的3个月内经历过12至14次模因检测，确认其异常效应带有简单且粗糙的模因传染特性。受其影响的数名博士与28名d级人员在接种模因疫苗后均恢复了正常。scp-6001逐渐被认为是具有低接触风险的可信赖个体。▆▆博士提议将该个体移送至安保等级较低的site进行收容，site67主管▆▆表示赞同，但后以手续不便为由暂时搁置了该提议。无法确认主管▆▆生前是否觉察到了发生在scp-6001精神上的异常。 在一次规范且受监控的访谈中，scp-6001毫无征兆地袭击了▆▆博士，导致其15秒后因肢体的快速腐烂而死亡。陪同的两名d级人员表现出精神异常，听从scp-6001的命令与其做爱，并在发生深入的肢体接触和体液交换后，融化为一滩由水、肉、骨头、头发混合而成的粘稠的流体。scp-6001随后趴在地上喝掉了他们。监控显示，scp-6001在与两名d级人员激烈地做爱时，其左手融合的木筷、右手融合的鼠标，均被缓慢地破碎、分解成了构成外观与实现其功能的破片和元件，并在之后一同被该个体喝掉。 得到scp-6001突破收容的消息，常年驻扎于site67的机动特遣队‘咖啡’紧急出动，10分钟后全灭。 受未知影响，不久前被转移至该站点的scp-682表现出极度的不安与烦躁。站内其他具备知性或对外界刺激表现出强反馈的收容项目均发生不同程度的混乱。 scp-343离开位于另一站点的收容单元，去向不明。 30分钟后，机动特遣队‘糕点’赶至site67，5分钟后全灭。 1小时后，site67被确认发生大规模的收容失效。航行于南太平洋某海域，正在执行另一收容任务的‘林肯’号航空母舰收到o5-7下达的指令，数架型号不明的轰炸机搭载核弹头起飞。正从马里亚纳海沟上浮的三艘核潜艇稍后收到了另一o5向全球的核潜艇发送的指令，进入发射准备阶段。 1小时13分后，确认scp-343将scp-2006从site118带到了site67，o5们强行中止了核打击指令。 3分钟后，scp-343抹去了‘林肯’号航空母舰和关闭通讯且已经发射核弹的三艘核潜艇，并于10秒后将已经升空的17枚核弹投掷到了两名下达指令的o5的所在地。尚未统计死亡人数。 15分钟后，scp-3812通过▆▆▆▆▆▆协议和▆▆▆▆协议，突然向o5-1、o5-4、o5-7发出警告，称scp-6001在发育与成长中或将通过影响和操纵o5首先摧毁并覆灭scp基金会，原因是scp-6001认为“o5和所有效力于scp基金会的人类实在过分美味以致于不得不首先或最后享用他们”。o5们并未就这一警告采取有效行动，多地发生的收容失效令他们分身乏术，放弃o5的权力或将导致更迅速的毁灭。 2小时零5分后，机动特遣队‘玩笑’、机动特遣队‘未命名’、机动特遣队‘死手’先后进入site67，全灭。 2小时34分后，经scp-6001的提醒，得知自己遭到愚弄的scp-2845-牡鹿，愤怒地杀死了o5-█、o5-█、o5-█、o5-█，间接导致亚欧板块发生剧烈震荡，超过里氏十二级的特大地震至少以32~45千米/秒的速度由断裂处朝其他板块推进，喜马拉雅山脉隆起后崩塌，印度洋卷起超过20千米高的海啸向欧洲淹去，北美黄石火山随后发生史无前例的剧烈喷发，用以保障人类生存和重建人类文明的scp-2000-机械降神失去应答。scp基金会陷入半瘫痪。 时间未知，scp-3812离开了该叙述。 时间未知，“该隐”接受o5-█的指令，携scp-579前往scp-055，遭到“亚伯”阻拦，后被杀死，第三次救世失败。 时间未知，scp-2722-团结号失陷。 时间未知，scp-3930-相啸魔突破收容。 ... 时间未知，o5全灭。 现在，至少1/5可见宇宙已变为人类无法认知的时空。 特工易█的首次迭代未取得有效成果。 】 【下一迭代-->】 路易丝停笔，将写好的档案推过来给易升看。 易升看到最后，撇了撇嘴，“干嘛给我打码。” “防止认知危害通过文档泄露出去。”路易斯说。 “这世界不就咱俩了么，能泄露给谁啊。”易升说。 “也许会有后人看到这份文档。”路易斯说。 “也许？”易升说。 “你是队内除我外资质最强的特工，论潜力比我更强，光凭本能就能反击scp-6001。我做不到的事，你或许做的到。”路易斯说。 “好吧。”易升说，抛出一个心头徘徊许久的问题：“话说，你不是也死了吗？咋救的我？” “说出来，你会死。”路易斯说。 “...又是认知危害啊。”易升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黑屋又是哪来的，也不能说？” “是的。”路易斯说。 “那迭代是怎么影响现实的？”易升问。 “不能说。”路易斯说。 “我被绑在这的原因呢？”易升问。 “你过剩的**会妨碍我的思考。”路易斯说。 易升眼睛一突：“areyou凯丁米？！” “跟认知危害居然没关系吗！” “是的。”路易斯说。 “女子口巴。”易升瘫了下来，不满地嘟囔道：“我刚才又没对你做什么...凭什么说我**过剩...” “我头一次见第一次接吻就吻的这么熟练的人，你确定你不是初吻吗？”路易斯说。 易升惊：“什么！你不是初吻！” “不，我是，所以我更觉得你不是。”路易斯说着脸上便泛起一抹潮红，眼神也不由得飘向易升的身体，似是还想索取更多。 “哼，那还用说，这个就叫天生我材必有用！”易升说，坏笑道：“还想要吗？” “嗯啊，不过不是现在。”路易丝笑着说，“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去下一个迭代吧。” “不断深入scp-6001的精神，一定能找到它的死穴。” “你将遇到一整个世界的敌人和寥寥几个朋友。” “还有朋友？”易升略感惊讶。 “对，朋友。”路易斯说。 易升望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路易丝逐渐面无表情。 两人对视良久，易升移开视线，叹了口气。 “你可以像我相信你一样的相信我吗？” “不要老用认知危害当借口，编也至少换个理由编吧。”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你让我去跟scp-6001较劲，不就是送死吗？” 路易丝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把易升送进了迭代。 113 春宵苦短，迭代2-2 消沉。 涣散。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倒在吧台上的男人溺死在呕吐中。 一气之下投马桶自尽，所以他还活着。 没有人会死，亦如没有人活过。 “你回来啦。”灯笼鱼走来将他拽起，见他没反应便几耳光甩过去叫醒他，“我这马上打烊，要睡回家睡。” “滚。”男人挺起腰来，又弯了下去，低着头，痛苦而虚弱地咳嗽着，颤巍巍举起手里紧握的酒杯，里头有酒红的液体轻微晃荡，“有见过这个shai的人吗？” “没有哦。”灯笼鱼捂着嘴说，像是在笑。 男人叹气。 然后暴起一右勾拳打碎灯笼鱼的头，翻过吧台蹲在地上拽起尸体啃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灯笼鱼碎成三瓣的脑袋不停颤动。 “吃你。”易升说，“没带酒钱，抱歉。” “免单！我给你免单！”灯笼鱼惊怒大喊。 “不用那么麻烦。”易升看着它，“我自己免。” 不一会，吧台后多出一具鱼骨。 一身狼藉的易升翻出来，看到稍远处的座位上有鱼朝自己放声大笑，心下烦躁，走过去又美滋滋地吃了个夜宵，然后返身走入稀薄的雨幕，消失在一片灯光交织的朦胧尽头。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谁，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更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自己到底有没有家。 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茫然了多久，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才可以。 不久前十分拥挤的街道现在一个人都看不到，一身酒气的易升踉踉跄跄地走在雨中，眼前和身边尽是朦胧的光尘。有空着的人的轮廓朝他又或是不知道朝谁在呻吟呐喊。头顶有红白的云卷起的巨大漩涡在肆虐。一脚下去踩死一株草，走过后地上又开出娇嫩的花来。死去又活过来。颈动脉和心脏发出享受的惨叫。平整的石砖地面像融化的蜡一样不断剥落，两侧的高楼大厦不断融化补充地上的蜡。蜡涌至别处又隆起成为高楼大厦。窗户里头的人一刻不停地发出尖叫，跟着融化又被重塑又被融化又被重塑。他看到有大声说着我爱你的光尘和听到的人。他看到有大声说着我恨你的人和听到的人。他看到山川和原野的虚像从在天的尽头翻腾纠缠变成黑色的泥，流淌下来。他看到宽阔的大海被沟壑吸入与岩浆融为一体，沸腾爆裂。 他感觉自己在膨胀在繁殖即将炸裂。 他感觉自己在收缩在分裂即将枯竭。 他感觉自己就要死去，他感觉自己才刚出生。 闭眼也有惨叫响起，捂耳也能看到血流成河。 到底他妈发生了什么。 我他妈的到底在哪。 我他妈的到底听到了什么。 我他妈的到底又看到了什么。 易升跌跌撞撞地走着，徒劳地挥舞着手，试图拍散那些席卷而来的幻象，大声咒骂，一刻不停地质问着自己。 我他妈的是疯了吗？ “你要像爱自己一样爱他人。”远山说。 “他人会像爱自己一样爱你。”溪流说。 “你要像爱自己一样爱他物。”朽木说。 “他物会像爱自己一样爱你。”顺流而下说。 “你要像爱他人一样爱自己。”凑过去的苍蝇说。 “他人会像爱你一样爱自己。”产下说。 “你要像爱他物一样爱自己。”蛆虫说。 “他物会像爱你一样爱自己。”苍蝇说。 “爱是问候，是亲吻，是做爱。”孤狼走来说。 “爱是欲望，是本能，是法律。”今川河走来说。 “爱是人，爱是猫和狗，爱是眼和耳。”小内走来说。 “爱是你尊崇的一切。”死兆星走来说。 “爱是你憎恶的一切。”水长东走来说。 “爱是疯狂。”祝采薇走来说。 “爱是孤独。”周希走来说。 “爱是幸福。”李明走来说。 “你被爱被自己被他人被他物填满你填满爱填满自己填满他人填满他物。”有人走来说。 “你就是爱，爱就是你。”所有人走来说。 “是的，我就是爱。”易升的脚对他说。 “是的，我就是爱。”易升的腿对他说。 “是的，我就是爱。”易升对他说。 “是的，我就是爱。”易升的内脏对他说。 “是的，我就是爱。”易升的手对他说。 “是的，我就是爱。”易升的胳膊对他说。 “是的，我就是爱。”易升的喉咙对他说。 “是的，我就是爱。”易升的头对他说。 “是的。”易升的神经元对他说。 “是的。”易升的大脑对他说。 “是的。”易升对自己的灵魂说。 “是的。”易升的灵魂说。 于是，易升的腿蜡一样融化，身体稍后融化，头也跟着融化。 就在这时，旧印突然在他头顶出现，啪一下砸在他的头上。 “易！你在干什...” 还没有说完，旧印融化消失。 易升于是满足地溶入大地。 消失不见。 ... 黑屋中响起一声叹息。 “伊万和约翰来不及赶过去。” “克拉伦斯又死了。” “其他和异常融合的特遣队员也来不及救他。” “它到底是什么时候盯上他的？竟然在他进入迭代的一瞬间就找到了他！” 路易斯喃喃道。 倘若说迭代1描述的是神之子在发育和传播中引起的毁灭，那么迭代2描述的就是神之子发育成熟破卵而出后开始为自己改造环境、修筑巢穴引起的扭曲和崩溃。所有寄生虫都需要在适宜的环境里才能活下来并成长，那巨大蠕虫的幼虫也需要这么一个适宜自己生存的环境。而与只能被动适应环境的渺小同类相比，它具备将不适宜生存的环境改造为宜居环境的力量。 所有的牺牲和灾难，对它来说不过是像婴儿吮吸母乳一样的本能所引发的些许波澜，根本不值一提。 它对人类、对地球、对这宇宙的常态，并无兴趣。 它只是个存在便会导致毁灭的存在。 路易丝提到的“融合”，指的是她对没有死透的特遣队员们的改造。 要想在那个极端扭曲和崩坏的可怖的精神现实中活下去，继续收容scp-6001，就必须对他们进行适应环境的改造。 她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借助scp-6001的异常特性，让他们与不可被摧毁的异常个体融合，然后以异常之身对抗异常、以scp-6001的力量来去对付scp-6001！ 然而，能在异常和scp-6001的侵蚀、溶解下保持理性的特遣队员，少之又少。 论及意志他们已然站在人类的顶点，但人类对那幼虫来说也不过是洞穴壁上的一粒沙，遑论个体的意志？ 数十次行动下来，路易丝手头几乎已经没有了可供调遣的人。 最有潜力、力量也最强的易升，融合的是智慧不俗的scp-035-占据面具，一个keter级项目。035放在所有已被收容的异常中都称得上是强大，但还是和易升一起折损在了迭代2中，一丝浪花都没有翻起。 “我不该强行截下你。” “可我不这么做，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对不起。” 路易丝望着桌对面木椅上被锁链牢牢锁住的巨剑，轻声说道。 114 春宵苦短，迭代2-2-0 迭代1-3里的scp-6001是处在传播、发育的阶段的虫卵，迭代2-2里的scp-6001则是已经破卵而出、发育的初具规模的幼虫，力量的提升幅度之巨大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数字来衡量，根本就是跨越次元、从无到有那个级别的提升。之前勉强能够抵挡它那改造力量的易升，此时遇上它，连一下都不能反抗，十分直截了当地就被改造成了适宜它生存居住的环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部分。 就像工人拿来一块砖，然后堆在墙上那么简单。 但在七十亿块砖都被砌成墙、搭成房后的迭代2里，想找一只蚂蚁可没那么方便。 幼虫在将地球和人类改造的差不多后便进入了下一个发育成长的阶段，并不会时刻盯着自己的巢穴、时刻准备抓住漏网之鱼砌墙，少一个或多一个人根本不碍事，况且它对人类也根本没有兴趣。 易升刚进入迭代2就被它找上，不合以往的经验。 路易丝知道人类和幼虫的力量差距有多悬殊，虽然确实有事没有对易升说，但也不会派他去送死。此前执行收容任务的特工，无一例外，都是在被与自己融合的异常摧垮精神后，被幼虫制造出的不利人类生存的环境杀死的，幼虫事实上并没有直接攻击他们。 要是进去一个就被摁死一个，那还收容什么。 可易升为什么会被幼虫攻击？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他的出身和其他人不一样。 “异时空的大神，我知道你在看着我。”路易丝对着剑说，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易升是另一个世界的访客，不信任他的原因就在于此，“我害他死在迭代里，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剑没有动静。 “幼虫说不定会循着他找到你的世界。”路易斯说，“我认为幼虫之所以对他感兴趣，就与你和你存在的异时空有关。” 剑没有动静。 “也许你还在生气，但请相信，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路易丝叹了口气，“我不这么做，我的世界就会被那只幼虫毁灭。他是我最后的希望，我决不能放过他。” “你派他来这么偏僻的分支宇宙，不也是想解决问题吗？那只幼虫对你我都是个不小的祸害，我们可以联手对付它。” “自你截下易升的那一刻起，你我就不存在联手的可能。”剑突然说，“你不知道他对我、对我们有多重要。” 路易斯精神一振，看来有得谈！ 她最担心的是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 “十分抱歉。”路易斯说，“事已至此，你想要什么赔偿，尽管说。” “scp基金会宇宙的通行权。”剑说。 “可以。”路易丝一口便答应下来，她和scp基金会已经没什么东西是不能失去的了，“不过，恕我冒昧，你要我们宇宙的通行权做什么。我不知道这个到处都是危险异常的宇宙有什么价值，你该不会想殖民吧，那一点都不明智。” “不。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们的事。你可以认为这是承诺。”剑说，“危险亦有危险的价值，况且，你们掌握了许多不那么危险且价值巨大的异常，我对此很感兴趣。不远的未来，我们也许将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你决不会遇到第二个像我这么大方的神。” “你是说共赢么。”路易斯说，“我还以为你会惩罚我，顺便惩罚scp基金会。就我所知，神的脾气都不怎么样。” “我不是那种神，他人的痛苦并不会让我感到愉悦和满足。”剑说，“而且，我理解你的处境，也理解scp基金会的职责。” “感谢你的理解。”路易丝没想到会有这么顺利，暂且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救他，怎么救基金会。” “把剑扔进迭代。”剑说。 路易丝愣了下：“幼虫毁掉剑，易升不就死透了吗？” 易升之所以能被路易丝救到迭代里，成为一段还算是活着的记录，留有复活的希望，就是因为有剑的存在。 原因很简单...这块门板和易升在游戏数据上是绑定的。 来看门板大的巨剑的最后一个特效：【特效4：绑定。该剑只在你（玩家易不升）持有时才可以使用特效，副本结束后自动回到身边。】 这也就是说，门板大的巨剑里存有易升的数据信息。 对scp基金会这个宇宙来说，易升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剑里存的是他的灵魂信息，所以路易丝能通过破解剑内的信息还原出易升的信息，使他得以活在一个信息结构，也就是迭代里。打败scp-6001后，路易丝就可以着手重建scp基金会。待重建完成，凭基金会的技术，复活一个人根本不算难事。 而对“剑”，也就是对游戏来说，易升其实就是一串复杂的灵魂数据。他的躯体在现实世界的游戏舱完好无损，他的灵魂数据在游戏的保护下也不过是受了轻伤，休息几天即可恢复。只要路易丝解开锁着剑的锁链，游戏就能把易升带回游戏主世界。 “不将他彻底逼上绝路，易升就发挥不出他的所有力量。”剑说。 “任何人被逼上绝路，都会拼尽全力吧。”路易丝困惑地说。 “是的，所以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剑说，“你难道还有的选？” “我从没这么想过...你就这么看好他？”路易斯说，“他在你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啊。”剑里有笑声传出，“他可是我的主角。” “故事结束前，主角是不会死的。” “要是死了，那他就不是我的主角。” 路易丝哑然。 易升于祂是哪种意义上的主角？ 笔下的？又或者是观众之于电影主角的那种主角？还是赌博下注的那种主角？ 不管是哪种，能到“重要”这一级，牵扯的利害关系绝不简单。 “好了，动手吧，我等不及看他秀操作了。”剑说。 路易丝略微挑了下眉，将剑送进迭代2。 “主角么，易升。” “希望你能赢。”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 主角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称呼，不少收容人员和scp项目，在实力、运气上都称得上是主角，但他们都没有成功收容或使scp-6001无效。 不过，也许易升能成功？ 115 春宵苦短，迭代2-3 浮力托着一具“尸体”上升。 易升恢复意识，飞速接近晦暗的海平面。 像是出水透气的海豚一样，他下意识地踩着水一跃而起，水花激荡，以一个不合常理的速度冲入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然后睁开了眼睛。 “呦呼！爽！”易升面朝上四仰八叉尽情地舒展着身体，舒服地眯起了眼，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虽冻得他不停发抖，却也让他实在地感受到了名为自我的存在。与之相伴的是又一次活过来的强烈喜悦和无法抑制的发泄冲动。 路易丝送剑进迭代2时，游戏便将易升被scp-6001杀死的记忆直接传输给了他。此时的易升已经“回想”起之前他不知道的所有事情，包括迭代复刻的过去事件的真实记忆也一并被他“回想”了起来——不过游戏传输记忆时用的是路易丝的口吻，在易升看来，路易丝是因为自己又死了一次，才不得不告诉自己真相，不然就没法继续执行收容任务，对付scp-6001。 “至少知道亡羊补牢。”易升心想。 要是路易丝继续执拗下去，还不知道自己要死多少次呢。 不过，哪怕是在迭代里，想来她也不能无限地复活自己。 说不定是考虑到消耗才这么干的。 女人啊，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话说回来，游戏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截止到现在，似乎并没有游戏的介入——不知道跟狂欢节有关的任务算不算。算的话，又代表着什么呢？ 想不透啊。 “也许游戏压根就不在意我一个普通人是死是活，嗯...环公司不会让小可去领赔偿金和封口费吧！没想到我易升的死居然会便宜一只猫！它会用我的钱买多少猫罐头啊！我的人生要被它吃掉了！”瞅着电闪雷鸣个不停且越来越近的乌云，易升试着挣扎了下，发觉重力好像根本没起作用，飞，就它喵硬往上飞，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发起了牢骚，想着让环公司连自己的猫也一起弄死得了。他们可以少付一笔钱不说，顺便能让小可跟自己共赴黄泉。去阴曹地府也能撸猫，就问你爽不爽！妥妥的双赢啊！ 可想了会，易升又不忍心小可就这么死掉，为根本不会发生的事叹了口气。 然后一头撞上乌云，脚踩在了荒郊野岭的草地上。 易升一愣，而后恍然。 迭代2是scp-6001已经改造完毕的精神现实，重力、海、乌云、草地，是介于对易升来说的“心”和对scp-6001，也就是那幼虫来说的“物”之间的世界。精神、意志够强，就可以对抗幼虫塑造的这个世界，或者说巢穴。反之，不够强，就会被幼虫的“物”，也就是它的力量、它的认知侵蚀、改造，最后成为这巢穴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路易丝说的“一整个世界的敌人”并不是夸张，易升身为人类的感官能够感知到的和感知不到的所有存在，身为人类的精神在这精神现实中激起的所有反馈和其他人已然破碎的精神在这精神现实中激起的所有反馈、余波，以及波与波的交织相撞带来的无法解析也不可理解的杂波，都是他的敌人。 仅有的实在，只有他自己和他的力量，还有路易丝的吻——她种下的模因。 随着易升意识到这巢穴的实质，他改变后的认知和力量开始扩散，天上的云与星、光和热，远处的山与河、城市群，接连破碎、消失，化作荒诞、扭曲的碎块，以洪流的模样声势滂沱地朝他涌来。 就像浴室里供水流入下水道的洞一样，洞并不需要做什么，它的结构便决定了它的作用，它的作用便决定了它将对浴室带来的影响，它只要存在下去就会让浴室地上的水流走。此时的易升便是这精神现实里一个下陷的洞，只要他的认知没有改变，洞就会存在下去。朝他涌来无数不可理解的碎块，实际上就是幼虫的巢穴在可被易升理解的极限范畴内的形象和力量的具现，就是那股朝低处流来的水。 攻击那些碎块就是在变相地攻击精神现实。 只要一刻不停地摧毁碎块，幼虫的巢穴就一定会被毁掉。 ——愚公移山。 只是，这个愚公没有后代，不能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更不会突然有神仙帮忙。 他只能自己上。 “剑来！”易升右手攥紧，门板大的巨剑于是在澎湃的烈火中轰然出现。 认知乃是精神现实的皮囊，支撑认知的力量则是精神现实的骨头。 易升想要拥有什么，注入自己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丁点，就可以有什么。 当然，能发挥出多大威力得看注入了多少力量，不是我想有颗核弹就有颗核弹。 皮囊一戳就烂，最后碰撞较量的还是骨头。 草地在易升坚定的决意下化作向远处无限延伸的钢之大地，他右手拖着巨剑朝海啸般涌来的碎块洪流前进，刺耳的摩擦声和迸溅起的火星使他越发亢奋、越发迫不及待、走的越来越快。 为了被改造数次、死亡数次的自己。 为了路易丝。 不就是硬怼吗？来啊！ “【热情】！【血肉强化】！【灵触】！” 易升嘴里高喊着一个又一个十分羞耻却能在此时鼓舞和振奋他的精神和意志的力量代称，晦暗而炽烈的火焰瞬间以他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轰隆炸开，扩散出一个又一个火圈，他身上则腾起汹涌澎湃的昏黄火柱，刺向没有天的天空、融化没有地的大地，贯穿上下无限的空白。他已蓄势待发。 高到一眼望不到顶、宽到一眼望不到边的碎块洪流数秒后便气势滔天地卷来，易升抬头望去，不甘示弱地狂笑三声，霎时所有的热情之力以【全力一击】灌注在【一飞冲天】上，他轰地一声在地上踩出一个足有百米之宽的陷坑，宛如一颗火流星般，在什么都不存在的空中拖曳出一条长而粗壮的火焰之路，逆势而上撞入洪流之中，激起巨浪。 受易升激昂沸腾的精神刺激，被他撞中的大股碎块像是有弹性似地反馈来一股强有力的紊乱杂波，无数不可能被人类有限的理性与感性理解的疯狂念头化作超出易升的认知范围，不可能被“看到”和“觉察”的长矛从所有方向以无限微小的姿态穿刺而来，刹那间便穿透毁灭了他的躯壳和巨剑。 然而，这丝毫不能伤害易升，连减损他一丝一毫的力量都不可能做到。 “我的身体根本不存在，我的剑也根本不存在，你伤害不到我。” “我...！”易升被穿透被碎块裹着被幼虫的神之力压制着的躯壳村村龟裂，一个发丝如在狂风中舞动、眸眼亮着炽热光芒的昏黄火焰人形，提着一柄巨大的火焰之剑走了出来，任凭自己被无数次地穿刺、被无数的爱和无数的恨、被无数的扭曲、被无数的疯狂攻击，高声发出呐喊：“...是团火啊！” “谁也不能改造我！谁也不能熄灭我！” “我的认知坚不可摧，我的热情无穷无尽！” “6001！爷今天就要烧光你的狗窝！” 116 春宵苦短，武器 黑屋。 路易丝仔细观察着迭代2内的精神现实，看着易升。 见他居然直接莽上去，打算跟精神现实中内scp-6001无处不在的的力量对抗，似乎是要烧掉幼虫的巢穴，路易丝略感无语，易升这不是在找死吗？也许能勉强撑一会，可最后胜出的一定是在力量的质和量上都完全碾压他的幼虫，他根本连巢穴地板上铺着的薄地毯都烧不穿，更不用说之后能不能伤到或杀死幼虫。 直到路易丝看到易升的躯壳被扑来的无数碎块穿透毁灭，他以纯粹火焰的姿态继续投身战斗，不停地挥舞着火剑斩杀燃烧那近乎无穷无尽的碎块与波，丝毫不落下风，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易升...好像确实烧得掉幼虫的巢穴，他似乎拥有一种不会衰竭的力量。 幼虫强是强，可到底不是无限的强。 假如易升能这么一直烧下去，不要说巢穴，就连幼虫也有那么丁点可能被他烧死。 可是他能一直烧下去吗？ 路易丝不这么认为。 scp基金会收容过不少能够无限分裂、无限增殖的危险东西，比如scp-871-再生蛋糕，放任不管它便会轻而易举地用不断翻倍的质量撕裂宇宙。也有不少在通常意义上拥有无限力量的现实扭曲个体，他们的异常力量和那块蛋糕一样莫名其妙，无法用现有的科学法则来解释。但易升不一样，那火焰燃烧的如此旺盛、如此炽烈，以至于看上去好像不会熄灭，是因为有足够多的燃料供给。没有燃料，火焰就会熄灭。 继续下去，易升迟早会烧光自己，死在迭代2。 而那个异时空的大神并没有帮他的意思。 路易丝不由得抿紧了嘴。 她这才发觉，受祂鼓动的自己，不久前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 将当下唯一可以进入迭代以较好的状态执行任务的易升抛进一个必死的境地，不是连自己也一起绑架了吗？ 自己，难道能看着他带着重建scp基金会的希望，就这么死掉吗？ “你算计我。”路易丝沉声道。 一个分不出男女、无法确定喜怒的声音飘然传来：“我只是想让这个充斥着触手、乱交、疯人的糟糕故事变得精彩一点。反正你也撑不了多久，搏一搏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路易丝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抑制自己的怒火。 “对你来说，我和scp基金会的存在与否毫无意义，我们的抗争和努力也不值一提，是吗？” “当然不。”祂说，“我不讨厌英雄故事，但你要清楚，那对我仅仅是个故事。我可以随便说不高明的蠢话，我可以转身就走，或者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和裸露半球的**坐下来看。没人看到的话，我还敢在观众席脱裤撒尿。” “做好你该做的事，让我回去和朋友有的聊。晚上，送我一个倍有感觉、充满冒险、友谊、爱情、胜利的梦，让我在明早吃饭的时候能努力回忆起其中精彩的情节，那你就算成功啦。” “...疯狂。”路易斯说。 “你不该试图让我理解你的想法。”祂说，“你更不该试图理解我，那更疯狂。” “是的。”路易丝叹了口气，坦然道。她抽出抽屉，翻找某个文档，“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不要死的太暴露。我是说，暴露内脏和脑浆。”祂说，“不然会吓到小孩的，他们才是消费的主力。” “好。”路易斯说，拿出scp-3005的文档，身体逐渐模糊，即将进入迭代2，“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祂问。 “我操你妈。”路易丝冷眼说，而后消失不见。 “嗯~~~够劲。”祂笑了笑，离开该叙述，去往迭代2的荧幕，准备欣赏由易升和路易丝共同出演的全新故事。 ... scp基金会收容有无数破坏力巨大以至于不能将其当作可靠武器来用的收容物。 但眼下显然已经不是考虑收容物的威力是否过大、是否会威胁到人类及地球的时候。 人类和地球早就死了个透，再也不会发生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scp-3005-一道死去的光，便是路易丝从数千档案中找出的可以对付scp-6001的强大收容物。 【项目编号：scp-3005】 【项目等级：未收容（未知）→已收容（部分已知）】 【特殊收容措施：scp-3005将被尽快定位收容。site17将全权负责收容scp-3005。机动特遣队mu-17(“铁马”)将监控该区域是否有scp-3005出现迹象并将此作为最高优先度目标，一旦有任何此类迹象应立即响应。】 [回收的程序信息] “scp-3005收容于unit██的隔音间内。为测试目的&2cscp-3005&27的房间&27入口将安置一暴露前厅，使研究员通过远处房间将测试对象带入scp-3005近处而不暴露于其散发物。” “尝试直[数据损坏]触scp-3005须在veterascet模式视/听认知危害反制措施和dubitamus模式神学威胁反制措施下进行。” “全面分解剩[数据损坏]” “[数据损坏]任何情形下不能进行。” “scp-3005若进入%22粉色%22状态不得被少于11人接近。若在与scp-3005接触中出现伤亡&2c尸体将被分解处置。不得埋葬&2c焚毁&2c或持续接触在scp-3005接触中造成的伤亡者。” [回收的程序信息结束] 【描述：关于scp-3005外观、行为、物理/超物理性质的信息均已丢失。曾经存储scp-3005的设施—██号单元被确信在灾难性的收容突破中毁灭。原始收容文件及相关记录因数据丢失或其他原因损坏。scp-3005在基金会人员与站点取得联系时已不存在。 在恢复过程中，基金会找到了原始scp-3005文件的[已编辑]部分。仅有测试记录scp-3005保持完好可进行无保护查阅。部分收容程序已被提供；然而其可靠性无法验证。】 下略。 简单来说，scp-3005是个可以通过视觉和听觉来散播认知危害的玩意。 看上去似乎也就那样？不然。 scp-3005的本质古老且不可破解，被释放的瞬间便会持续不断的以不可测的速度转换波及到的现实，拖着所有的实在物质向疯狂的深渊滑落。对信息来说，它将导致信息的混乱无序和自相矛盾，使其在混淆中自我毁灭。而后，它将会把受到影响的现实和信息一齐转化成一个第五主义崇拜的“理想第五位面”。 scp-3005与一个神秘的至高神性-宇宙海星有关。 宇宙海星可能是一个不可名状、超形而上学的存在，也有观点认为，祂就是多元宇宙本身。 不过，是什么其实都没关系，跟眼下这事有关系的只有一点：这个“理想第五位面”就是宇宙海星这个神上神上神...上神的居所。 咱也甭管那个“理想第五位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scp基金会说不清楚，路易丝也一样说不清。反正那个地方的环境就接近无穷大的可能不满足幼虫的生存条件。只要被“一道死去的光”拖进“理想第五位面”，幼虫就一定会死。就算不会死，人家海星估计也会动手宰了这虫，或者将其赶跑——之后的事与地球和人类无关，怎样猜都行。 以前没有拿出scp-3005对付scp-6001，一个是因为不知道3005克制6001，一个是因为找不到3005。不知道说的是scp基金会，现在的scp-6001的档案是路易丝写的，那时还没被毁灭的基金会压根不知道6001的特性，当然也就找不到克制的办法。找不到说的是路易丝，她意识到3005能够克制6001的时候，现实已经被毁，3005下落不明，根本找不到。 现在又是另一种情况。 和活在剑里的易升不同，路易丝的身体确实已经死透。她的精神没有像其他人类一样被变成巢穴乃至scp-6001的一部分，是因为她具备两个破格的能力：心灵抗拒和钢铁意志。 凭对scp基金会所持的保护人类存续的信念，路易丝就算遭到再怎么强大的精神攻击、遇到再怎么强大的认知扭曲，只要这个信念不发生变化，她就挡得住scp-6001的侵蚀和同化。 不过，挡得住归挡得住，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在scp-6001一刻不停地寄生、扩张、膨大下，她的精神体不断地被压缩、压缩、再压缩。当scp-6001膨大到暂时的极限、将地球的环境和人类的精神改造为适宜它生存居住的环境的时候，她的精神体也被迫在一整个世界的重压下改变了形状，不再是人。就像流进一个奇形怪状的玻璃瓶的一洼水，或是被印章盖过的纸一样，她成为了一段描述着世界毁灭的图景和过程的叙述纹路。 路易丝就是迭代，一个“世界毁灭后发生的故事”的故事实体。 此时在她手中的scp-3005，是她通过自己的力量复刻出的抄本，力量规模远低于真实的scp-3005，所以只能在离scp-6001的核心要害最近的地方释放，才可能有效地打击幼虫，这就是她要易升寻找幼虫死穴的原因——找到便可一击将其杀死！ 117 春宵苦短，迭代3-1 觉察到自己的力量似乎在渐渐衰退，正与巢穴的碎块洪流拼杀的忘乎所以的易升冷静了下来。 虽然现在说丧气话好像有点为时过早，一定还可以多撑一会，但易升清楚，自己的认知并非坚不可摧，自己的热情也并非无穷无尽，那随热情、冲动、意志迸发出来的火焰力量迟早是会用光的，那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热情】本身其实是一种近似“唯心”的“我要有”然后就会以火焰的姿态实在地出现在现实中的力量，说是无穷无尽并不为过，毕竟动脑袋想又不费事，分解一丁点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提供的能量、材料，就足以让大脑的神经元轻松呼唤出这股力量。然而，人的神经元、神经组织、灵魂，作为呼唤和输出【热情】之力的通道和端口，却一定是有其耐受极限的。 超过这耐受极限，【热情】之力就会烧死易升自己。 他毕竟是个人，哪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触及无限力量的权柄。 在前一个副本，易升付出了灵魂受伤的代价。 而在这个副本... “草，爷怕不是又双叒叕要死了！这根本怼不过啊！”易升心底直呼scp-6001不可战胜，不过他手持巨剑挥砍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用来烧灭无数紊乱杂波、烧毁巢穴的火焰也没有减弱半分，就是此前像是要给天捅破个窟窿来的强大气势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咸鱼的念头爬上了他的脊背。 ——反正烧不光，多烧一点是一点吧。 ——放轻松，玩游戏一定要笑着玩。 “笑笑笑，我笑你妈笑！”易升不甘心地大吼出声，意识到自己即将葬身于此，他本就不那么牢固的认知簌簌地落下崩溃的碎块，本来也不是很富足的理性逐渐蒸发消失，歇斯底里的求生本能飞速膨胀压垮人性，得自祖先遗传、浸没在潜意识之海的原始兽性浮现而出，轻而易举地便取得了这火焰之躯的支配权。 易升眼含戾气，嘴角狰狞，不顾一切代价地压榨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力量，发出野兽似的呐喊和咆哮，像是要自杀似的，直接一头朝碎块洪流最为密集、反馈而来的余波杂波最为强大的方向冲去。他不仅是在对抗scp-6001本身的力量，也是在对抗因他的下沉而变得暴躁狠戾的心出现变化的精神现实，反作用给他的力量。 用绳索、臂力压制一只宠物狗，宠物狗会向压制它的人屈服。 而用绳索、臂力压制一头老虎，老虎会先拍烂那人的脑袋。 宠物狗本也有咬伤人然后逃走的机会，但它已被驯化的部分阻止它那么做。 老虎生来便在野性上超过宠物狗，就算被驯化也还有脾气，所以它敢向人挥去肉爪。 这也就是说，决定一个人是否敢以生来便存于心底和基因深处的兽性对抗这压迫的，其实早在出生前就已确定。 迭代内某处，看着将要被吞没、连看都快看不见的易升，“游戏”自语道：“你到底是条狗，还是头老虎？” “不要让我失望啊。” 下一刻，祂觉察到，迭代与迭代间的障壁被一股力量击穿了。 ——易升跌进了迭代3。 “嗯~~~不错。” 祂高兴地跟了下去。 ... 迭代3是由路易丝的一部分和幼虫的一部分嵌合而成的错乱世界。她的精神体被幼虫不断地压缩时，于接触面上发生了结构和力量的不规则破碎，幼虫用来压迫她的那部分也受到反作用破碎开来，这个错乱的世界便是由这相悖的两种结构、相反的两股力量，在永不停止的对抗和拉扯中形成的稳定构造。这构造中既不存在空间也不存在时间，可以说是个纯粹无秩序、纯粹无理性、纯粹混沌的泥潭沼泽。 实在的物质和依托乃至先验于物质的概念、知识、想象的实体，一来到这，马上就会被磨碎、解构成一个个内在毫无意义的原子，然后被填充进某种低于熵而又超越形而上领域的不可名状之物，最后变成一滩由错乱无数、存在而又不存在的概念和矛盾又自洽的逻辑充实起来的可怖虚影，被迭代3无止境地解构、填充、诠释、解构、填充、诠释下去，成为这不可被认知的奇异运动中的一部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无止境的疯狂运动就是这迭代3里唯一可被认知的事物。 而这场运动...就叫“狂欢”。 只有受路易丝保护的人，才能在狂欢中勉强以本来的面貌存在下去，不至于立刻被那运动裹挟着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而就算已被解构的零碎，路易丝也能通过影响和干涉运动本身将那人救回来，就像易升，他就是这么从迭代3回来的。 “我知道你在。”路易丝突然说。 “游戏”向巡弋在迭代3里的路易丝看去，那是一束带有scp基金会和路易丝本人信息的“光”，“哦？这个就是你的杀手锏吗？不错啊。” “易升是被你故意扔进迭代3的吧。”路易斯说。 “啊，有这么明显吗？”祂惊讶地说。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路易丝冷声问。 “嗯...差不多算是个考核吧。”祂说，“易升的‘成绩’不错，我决定给他一个更进一步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拿到手，就看他这次的表现。” “你们的话，其实是顺带的。杀得了那虫子也好，杀不了也罢，对我、对他，其实都没什么影响。不过，谁也不嫌好处多吧？说不定运气好还得到你们scp基金会的友谊呢！这可是大好事！” “你根本不是派他来解决问题的。”路易丝说，“你就是派他来送死的。” “没错，要不怎么叫考核呢，你不会觉得笔试应付一下就行了吧，当然得怎么狠怎么来，否则考核还有什么意义。”祂坦然道，“我的标准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与其以后作为我的主角让我失望，死早点不是更省心吗？” “我就不该跟你搭话。”路易丝说。 “确实。”祂笑道。 路易丝于是不再回话，她在迭代3内的活动时间十分有限，马上闷头寻找跌入迭代3的易升，没过多久便找到了他。 ...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十分热闹。 易升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身处何地，不知该去哪里，不知自己是谁。 他时不时会摸一下自己的嘴唇，那时脸上就会露出费解的神情，似乎在思考。 然而这思考时断时续，每次都不长久，不消片刻他就会把触手垂下来，平静地迈开步伐，重复那永不停止的行走。 “找到你了。”路易丝停下来，递去一个黑箱。 黑箱是scp-3005的封装，她有能力制约scp-3005在自己手中爆发威力，但易升不行。找到scp-6001的核心后，让易升打开封装，封装就会立刻包裹住他，如此一来，脱离封装束缚的scp-3005就会在不伤害到他的情况下拖着幼虫去“理想第五位面”，杀死幼虫。 “...” 那人接过黑箱，看着她，突然大笑了起来。 路易丝顿感愕然。 下一刻，那人挥掌砍掉了路易丝的脑袋。 ... 听到身后有人在笑，易升心头悸动，连忙挤了过去，看到了一具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嗯...好像没什么奇怪的，不就是具尸体么。 不过，到底是谁杀的她？ 易升如礁石一般沉默地站在往来的人群中，审视着每个人。 根植于心底深处的模因...驱使他寻找答案。 “老兄，借你命一用。”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触手攥成拳头，一拳打翻一个路过的无辜路人。 然后就这么捏着那人的脑袋将提起，嘴里念起某种秘法口诀。 他要献祭，以求得通往真相的知识和智慧。 ... 易升的人性、兽性，俱已被荒谬的错乱填满。 他没有也无法记忆任何事，不能进行依托于理性与感性的任何思考。 所有可以被称为人的属性，都已被剥离殆尽。 天上的祂好奇望来，想知道什么都不剩下的易升还有什么。 就像拆房一样，所有的墙都可被拆去，但只有承重墙被拆掉时房屋才会轰然倒塌。 去除掉易升的所有属性，唯一存在的便是使易升之所以是易升的某物。 而那物，就是易升的承重墙，是他存在的“基石”。 “不得了，不得了...” 不一会，祂就为看到的某物苦笑了起来。 只见一个个拳头大小，纯白无垢的光团，一个又一个浮现于易升身旁。 他遇到一个人便献祭一个人，献祭一个人光团便多一个。 被光团碰到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碎裂，化作一束束白光射入他的身体，而后消失不见。 ——五阶门秘法，万物归一。 118 春宵苦短，迭代3-2 越来越多的光汇聚到易升体内，于是他的头发渐渐如火焰一般燃烧舞动起来，好像时刻有劲风吹拂，黝黑的发丝从根部一直到发梢飞快地镀上闪耀的光膜；身体逐渐从地上升起，然后停在脚尖不会触碰到地面的高度，飘浮着徐徐向前飞去。 街上行人愈发稀疏，易升遂将献祭人改为献祭泥土、砖瓦、空气，漂浮在他身边的上千个光团瞬间像是细胞分裂加快无数倍，将接触到的被献祭物飞快地变为光团，疯狂地增殖起来，而被变为光团的被献祭物也以一样的速度变化着接触到的被献祭物，一片移动的光的海洋就此诞生，向四面八方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扩张而去。 伴随着无数束白光射入易升的身体，他头与脸的形状渐渐模糊、淡去，只余一个轮廓，其内化作向某点流动的深沉黑暗。然后有星星点点的恒星、旋转闪耀的星系出现，绕着那黑洞似的点旋转起来。紧接着，他的身体也开始了一模一样的变化，恍如容纳了一片运动着的星空，变得如宇宙一般深邃、复杂。 易升的扩张与变化的规模越发庞大，他还什么都没有做，便已破碎了所有试图将他裹入狂欢运动的错乱力量。虽然此时的他根本没有意识，类似遵照一个循环代码不停运算的程序，纯粹只是在不停的献祭而已，能对外物造成的伤害也只来自献祭，不为他掌握的五阶门秘法带给来的力量连一丝一毫都用不出去，但他确实成为了一个足以动摇这泥潭沼泽的稳定构造的强大威胁。 放任他继续下去，更接近幼虫本身的迭代3迟早会被他毁掉。 更接近路易丝的迭代2、迭代1，也不能幸免。 幼虫会受到伤害，路易丝则是会死。 ——觉察到这一事实，正被易升寻找着的凶手得意地笑了起来。 它是scp-035-占据面具。 被“游戏”直接扔进迭代3的易升，之所以会在拿到面具后又马上失去面具，是因为那块面具其实就是占据面具。是它通过影响幼虫，间接地操纵迭代3，让自己在得到易升的数据代码后离开他，好去做自己的事——摆脱路易丝在迭代故事里对自己的操纵、摆脱幼虫这个庞然大物在迭代之外对自己造成的致命伤害。 迭代3不存在时间，后来，乃至先前，针对易升、路易丝的话语，是它在一次又一次的狂欢运动中寻找离开迭代3所做出的努力，与随之而来的暴躁、抱怨。易升看到的所有文字，是将要被那狂欢运动逼疯的占据面具所发出的呓语和美好的愿景，比如以易升的角度写下的“我是scp基金会最后的o5”等等。它觉察到了操控着迭代的路易丝的存在，也渐渐从她派来的机动特遣队队员那里得知了她此时的身份，却怎么都无法逃离她的掌控，更是连攻击她都做不到，于是便在活下去的巨大压力下发起了疯。 它开始折磨自己能找到的唯一一个可以折磨的对象：易升。 拿到面具的后来，乃至得到面具之前，易升遇到的每个收容物，其实都是路易丝派去救他的机动特遣队队员。已被无数次狂欢运动快要逼疯的那个占据面具，阻止他与那些人碰面；尚未被逼疯的那个占据面具，也就是还与他融合着、未经历多次狂欢的占据面具，则帮易升维持着一定的理智，使他可以在迭代3里活动——迭代3就是如此疯狂，在这个数学规律崩坏、逻辑可以在所有角度上自相矛盾的错乱世界里，不止有一个易升，也不止有一个占据面具。 不仅存在路易丝的力量已经来过、将面具融合进易升的“事实”，也有她还没有来过的“事实”。路易丝这个迭代和故事的实体，就是通过操纵这所有的似是而非、发生过又没有发生过的“事件”，来影响和干涉迭代3的。 所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尚未涉及的“事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数的占据面具以易升的身体为战场，相互作对、攻讦，无数矛盾的“事实”相互碰撞、攻击，永无休止的哀嚎、惨叫，这不仅使易升陷入了难以名状的境地，占据面具自己更是受到了无法想象的折磨。 这就是所有痛苦的真相。 占据面具是路易丝融合给麾下机动特遣队队员的收容物里最聪明的一个收容物。随着任务的进行，它越来越清楚，自己要是继续执行路易丝的任务，迟早会被幼虫或是迭代的力量彻底杀死或逼疯，只有逃走——逃出这个疯狂错乱的世界，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于是它便以取得的易升的数据代码，变化成他的模样，代他拿走了scp-3005。 scp-3005是路易丝才从迭代外带来的东西，尚未被狂欢运动涉及，也就是说，在这一尚未结束的“事件”里，只有一个scp-3005，而其他已经结束、化为“事实”的“事件”里，不会有scp-3005存在，因为事件与事件之间还没有来得及发生碰撞和交融。 也就是说...它拿到了唯一的、还没有被狂欢运动解构的武器！ 只要破解封装，释放scp-3005，在迭代3上撕破一个口，它就可以逃出去！ 至于逃出去会到哪、那个地方危不危险、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它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反正去哪都比待在迭代3里好。 “贱人，没想到这个事件里会有我吧，算你倒霉！”占据面具一边破解封装一边观察着易升的扩张速度，心底讥笑个不停，它并不担心那光会伤到自己，“速度”、“规模”在迭代3里没有意义，只要它想，光就会照它所想的方向射去。 无数次拼命地对路易丝进行的观察取得了成效，占据面具也掌握了少许近似的迭代能力，它毕竟是个keter级的收容物，依靠所拥有的现实扭曲力量，已经可以强行将其模拟出来。 夕阳西下，有着易升模样的占据面具，提着黑箱奔跑在无人的街道上，耐心而冷静地破解着封装。 狂欢在事件与事件之间存在，也在事件内存在，好比星球的公转与自传。 狂欢日便是事件内的一个决定该事件的狂欢运动开始与结束的子事件，可以看作是一个开关。虽然事件内并没有空间，也不存在时间，但发生在事件内的每个子事件，都有一定的先后顺序与间隔。就像故事的进行需要连续性，不然便会错乱一样，一个事件里发生的子事件也具有类似的性质。 占据面具勉强可以观测到自身所处事件的连续性，再过两个子事件就是狂欢日，它有信心能在下一个子事件到来前破解封装。 然而事与愿违。 一个粉嘟嘟的海星...突然从远处的街角拐出。 望着它，走了过来。 “有其他事件和这个事件碰撞了？”占据面具不想多事，改走其他路。 但没走多远，又一个海星举着一个兜网从便利店内走出。 占据面具敏锐地意识到有麻烦找上了自己，换作是平时它会直接一脚给这海星踹去其他子事件，但现在它不敢也没空这么做。 它果断跳跃，在海星眼前消失不见，去往下一个子事件。 子事件间的跳跃是单向的，再过一个子事件就是狂欢日。 不过，反正一定来得及。 然后它就在这个子事件里又看到了一个海星。 那海星一脸憨样，瞧见它便挥舞着短小的胳膊向它走了过来。 占据面具：“草。” 边躲，占据面具边在这个子事件的子事件里，填上自己编篡的内容，即“破解”。 等内容充实，将正在破解封装的这个“子事件”，化作确定的已经破解成功的“子事实”，就可以拿来用了。 但，坏事不知为何，一茬接一茬的来。 跑了一会，占据面具惊恐地发现，子事件与子事件的连续性，消失了。 “消失了？！”占据面具瞪大了眼，“是...易升干的？” “他妈的他到底在胡乱献祭什么啊！” 连续性消失意味着事件的狂欢日再也不会到来。 也意味着...子事件内将会重新出现一个可以触发狂欢的开关——狂欢乃是所有大小事件的固有属性，必然存在。 又因为子事件的规模一定小于事件，开关离占据面具此时所处的子事件的间隔，一下就变得少了起来。 它停了下来，绝望的抬头望天。 只见，正午的太阳像是被摁了快进似的，一个劲地往西边蹿。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喂，你为什么拿我的东西！” 已经走到它面前的海星，戳了戳它的胸膛，拧着眉，瓮声瓮气地说。 占据面具呆滞地看着它。 然后被狂欢吞没。 119 春宵苦短，迭代3-3 为时已晚。 被占据面具以有心算无心逐出迭代3的路易丝，返回迭代3的时候，scp-3005已经被狂欢彻底毁灭。 她无助地看着街上满脑袋都是触手的小孩，牵着已被重新诠释为破烂的scp-3005号气球——随便叫什么都无所谓——和父母一起走入叫做scp-3005的公园。 占据面具显然并没有在狂欢到来前用掉scp-3005，那束“死去的光”已被分解为无数块内容碎片，且所有的内容碎片已被诠释、被填补为截然不同的东西。就像一个人被分解成一个个单个的细胞，然后每个细胞都被塞进屎又被塞进一个个单个的空气分子一样，所有作为武器的scp-3005都已经成了似是而非、错乱至极的垃圾，几乎不可能收集全，更不可能在收集全的前提下恢复原样。 哪怕是才成为迭代、成为故事实体的路易丝，也远没有那么庞大的力量。 此时迭代力量已经衰弱到连进入迭代3都十分勉强的路易丝，更不可能做到。 用来杀死幼虫的武器...已经不复存在。 路易丝失魂落魄地坐在路灯边的台阶上，被占据面具骗走scp-3005然后被它杀死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脑海内重播。 她清楚，自己犯下了无可弥补的过错，辜负了所有人的付出和牺牲。 就因为一次...一次疏忽...可笑的疏忽。 所有的努力便全都白费。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哭流涕。 路易丝只是眼眶通红，疲惫地叹了口气。 “我尽力了，对不起。” 夕阳临近，又一次狂欢即将来袭。 她倚着路灯，望向醺红的天空，陷入恍惚。 狂欢运动并不是伤不到路易丝，不耗费力量、用迭代能力对冲掉，她也会像其他所有人一样死去，然后成为无数无意义事物中随时可被替换的一部分，被无数无意义的错乱事物填满，支离破碎的化作普朗克尺度下一朵随浪翻涌的浪花，直到幼虫继续成长，用越来越强的力量压碎迭代3、2、1，才能在湮灭后的虚无中彻底解脱。 “...这就是我的结局...” 路易丝呢喃道，闭上了眼。 暖光洒在她的身上，在人行道上勾勒出短斜的影子。 然而，她没有等来狂欢。 而是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呦，美女，你是在等我么？”易升大咧咧地坐在路灯另一边，笑呵呵地说。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路易丝睁开眼，一脸愕然地回头看去：“...是你？你记得我？” 模因应该没有生效才对...不...就算生效，眼前的这个易升也不是那个才从迭代2落入迭代3的易升，而是另一个截然不相干的事件里的无数个易升之一，和路上遇到的任何一个人、自己脚下踩着的任何一块石头，都没什么不一样，其内在已被错乱的成分填满，实质上是狂欢运动微不足道的副产物之一。 易升顺坡下驴道：“对对，我记得你，咱们高中不是一个校嘛，老同学了！” 路易丝这才意识到这个披着易升皮的“人”是在跟自己搭讪，她哪有这心情，直接道：“滚。” “哎~~~呀！”易升受惊，立马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要那么见外嘛！” 路易丝：“...” 连运气都要在最后踩我一脚么。 她打算让这个东西滚远，易升却突然认真地说：“你在伤心什么，跟我说说呗，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路易丝楞了下，发觉事情似乎不太对劲。作为一个只有易升的部分皮囊和一个名字的“事件内容”，这东西应该只是一个可供像自己一样具有迭代能力的人随意编篡的内容，不具备可以理解的知性，不可能表现的像个人。 但这还重要吗？ 她累了。 怎样也好，最后能过得稍微轻松点，就还不赖。 “我没有做好分内的工作。”路易丝自嘲地说，一脸落寞，“事业...理想...责任...所有的一切都被我这个无能的人葬送了。” “我有罪。” “也许吧，我不懂，你说是就是咯，无所谓。”易升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我听得出来，你是为其他的人和一些美好的东西活着的。” “这太了不起了。” 路易丝：“...” “失败也好，成功也罢，过去的就不会回来，至少，你现在可以为自己活着了。”易升说，“所以，一起去玩吧！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 “明天，又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你为那么棒的事情活着，而我会为一样棒的你活着。” 说着，易升笑嘻嘻地抱了下怔住的路易丝，走向街边的便利店：“我去买点啤酒，等我一下。” 路易丝楞楞地看着他走远。 为自己活着...还有，为我活？ 为我吗？为我？ 还有，哪里棒了啊...？ 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话。 某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 不知不觉间，路易丝泪流满面。 并没有发现，走进便利店的易升，迟迟没有出来。 ... 扩张、强而有力、无止境地扩张！ 献祭、用所有触摸到的一切来换取可被我利用的力量！ 不再连续、流动的事件、子事件，事实、子事实，根本逃不过易升的捕捉。 他变得越来越强、他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庞大、他所容纳的事物也越来越多。 被狂欢解构？被狂欢诠释？ 被无限地破碎、无限地填充？ 无所谓。 只要最后所有已破碎的错乱之物合无穷为一，只要连狂欢和迭代也被献祭，化作力量容纳进来，秩序便会恢复，理性便会诞生，混沌便会消失，成就一个纯粹而凝练的力量实体，也就是...易升。 或者准确来说，是他的门秘法·万物归一的实体。 易升已在万物归一的过程中重新获得了足够认知当下现状的知识和理智，路易丝看到的那个易升，其实就是他对路易丝所在的事件进行的内容编篡的产物——算是一个遥控的他。 知道有scp-3005这么个东西被占据面具拿走后，易升立马就想到了路易丝，猜到她会受到巨大打击，所以马上就用才从献祭掉的无数占据面具那里得到的迭代能力找了过去。果不其然，她的确已经心灰意冷，濒临绝望，甚至还打算自杀，幸亏去的早，不然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万物归一的力量实体不受易升的完全控制，他毕竟才刚刚掌握到了第二阶的门秘法，离五阶，乃至熟练运用五阶的力量还差得远，只能像一个试图摆弄巨人的矮人一样，用类似用绳索捆住躯体然后使劲拽动的笨办法，通过束缚力量来进行部分的操纵，根本对付不了就算不束缚力量也远比他强的幼虫。 不过，在归一的过程中，scp-3005被逐渐地找了回来，此时已是巨人手中一柄不断变大的巨大光矛。光矛便是那道死去的光的封装。之所以是光矛的形状，纯粹是易升觉得帅，所以才将黑箱模样的封装换成了这个。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但还是有件事让易升耿耿于怀。 “这么强的秘法...我到底是咋用出来的？” 他实在搞不懂。 算了，不懂就不懂吧！ 好用就成！ scp-3005拼装完毕。易升让那巨人持矛对准迭代3上的幼虫，奋力掷了过去，而后就跟可以触发狂欢的子事件一样，为封装加了个“撞到幼虫就打开”的事件开关。 他能做的事就这么多，接下来就看那道死去的光对幼虫有没有效了。 某个事件内。 站在人行道上的易升，忽然想起了某件事。 “幼虫死掉，它在迭代里的力量会跟着消失吗？”他自语道。 “不会哦。”一个奇异的声音在易升心底响起，“路易丝会在折磨中完成重建scp基金会的工作，然后死去，这才是她的结局。” “...你是谁。”易升说。 【你猜】 祂用游戏提示音说。 易升明白了。 【主线任务：为狂欢节做准备（3/3）。你需要一个伴侣、一副面具、一场盛大party的邀请函！】 【支线任务1：认识你自己。】 【要求：认识你自己。】 【奖励：认识你自己。】 【是否可重复完成：随便。】 【支线任务2：杀死你自己。】 【要求：杀死你自己。】 【奖励：杀死你自己。】 【是否可重复完成：也许。】 【支线任务3：掩埋你自己。】 【要求：掩埋你自己。】 【奖励：掩埋你自己。】 【是否可重复完成：可以。】 【支线任务4：拯救你自己。】 【要求：拯救你自己。】 【奖励：拯救你自己。】 【是否可重复完成：可以。】 熟悉的声音在易升耳畔响起。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心思电转，不可置信地问。 【不，我只是猜得到你会做出的每个选择】 “因为你在有意引导我和路易丝，当然猜得到。”易升撇了下嘴，已经想通了部分前因后果，“算了，随你便吧，我不跟户口本是身份证的人计较。” 【好家伙，居然连我都敢骂，你以后抽奖全是垃圾】 “给爷爬。”易升骂道，“爷要去履约了！你个孤儿继续叫唤吧！” 【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而活】 【你的动机是什么】 “看到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美女，是个男人都想看她笑起来有多好看吧。”易升不假思索地说，“你怎么还不爬。” 【只有你会这么想】 “爬。” 120 再会 【此迭代为最终迭代。】 【来自基金会记录及o5-0的通知。 此文件已被确认包含一个已抵抗所有将其清除的努力的异常弹性信息危害。 所有存取、阅读scp-6001文件的尝试都将迫使用户去顺序观看一系列导致该文件诞生的真实迭代。 提示：你已到达最后的文件。 我对期间造成的不便深感歉意。】 【项目编号：scp-6001】 【项目等级：thaumiel】 【特殊收容措施：scp-3005的迭代复刻预计将在█小时后使scp-6001-1██，该过程不可逆且无法停止，跌入██的scp-6001-1将被视为已死亡。机动特遣队“玩笑”的队员█预计将在█小时后使scp-6001-2██，scp-6001-2将被视为已消除。o5-0实时更新中。】 【描述：scp-6001是一庞大的认知危害实体，包括曾造成ck级世界末日，即现实重构的scp-6001-1，阻碍本迭代复刻现实世界的危险能量，及将其圈定的牢固结构scp-6001-2。 以下是scp-6001自造成ck级世界末日以来发起的数次具有代表性的救世行动的简略概况： 时间：1。 地点：o5-0。 人员：机动特遣队“玩笑”队员约翰、伊万、克拉伦斯，scp-██、scp-██、scp-██。 行动：██。 结果：成功。 评价：为继续执行收容任务，我们不得不采取非人道的激进手段。然而，根据他们的诉求，这份手段似乎仍过于保守。 时间：1.01。 地点：迭代1。 人员：机动特遣队“玩笑”队员约翰、伊万、克拉伦斯。 行动：【数据删除】。 结果：失败。 评价：代价惨重，但他们已经做到了最好，我该为此反思。 时间：1.07。 地点：迭代1。 人员：机动特遣队“玩笑”队员李、迪伦、戴维。 行动：验证一个有关迭代运作方式的猜想。 结果：失败。 评价：又排除了一种可能。 时间：1.25。 地点：迭代3。 人员：██，█，███。 行动：救援3名被困队员。 结果：失败。损失2人。 评价：意外之喜！活着回来的█向我描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迭代结构！我们离胜利又近一步！ 时间：1.29。 地点： 人员： 行动： 结果：失败。 评价：错误。我该为此负责。 时间：2.21。 地点：迭代3。 人员：路易丝。 行动：验证一个有关迭代结构的猜想。 结果：成功。 评价：从零到一的突破。 时间：2.98。 地点：迭代3，事件“d雨”-子事件“喝咖啡”。 人员：埃德蒙、邓肯、赵、刘。 行动：日常维护迭代3的正常运转。 结果：失败。损失4人。 评价：一次意外。干他妈的意外。 时间：3.32。 地点：迭代3，事件“下沉”-子事件“聚会”。 人员：王、克拉伦斯、戴维。 行动：探索一个从未知次元漂流而来的异常事件。 结果：失败。损失2人，疯狂1人。 评价：一次意外。我不该冒险。我明知不该冒险。我该为此负责。 时间：4。 地点：o5-0。 人员：路易丝。 行动：根据scp基金会██协议第7款第49条规定，机动特遣队“玩笑”队长路易斯符合全部晋升条件，荣升第132位o5成员，代号o5-0。此声明将被逆模因部记录在案，作为路易丝合法身份的有效证明。 结果：晋升。 评价：我判处逆模因部所有成员阉刑和水刑。你们有看到的话就赶紧派人过来。 时间：4.67。 地点：迭代3，事件█-子事件█。 人员：o5-0、████。 行动：救援。 结果：机动特遣队“玩笑”新增1人。████接触到“旧印”时发生未知现象。 评价：████和██似乎将他视为新入队的队员。某种未知的强大力量或势力介入了我们与scp-6001的战斗。人员得到了补充，虽然我不认为这是件好事。 时间：4.69 地点：迭代1。 人员：█。 行动：测试。 结果：表现优良。 评价：实力接近3级绿型，性格无明显缺陷，采取适当手段即可获得信任，有待进一步的观察。 时间：4.70。 地点：迭代2。 人员：█。 行动：常规任务。 结果：表现超出预期。 评价：我从一个异时空神性实体获悉了█的部分身份。我对利用█感到抱歉，但假如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感受。我将不择手段。 时间：4.73。 地点：迭代3，事件█-子事件█。 人员：█。 行动：击杀scp-6001-1。消除scp-6001-2。 结果：等待中。 评价：待续。 】 项目等级：thaumiel，可译为双子神，意指可以限制或是收容异常的异常，易升所表现出的种种特征无疑符合该项目等级的描述， 写到最后，黑屋里的路易丝停下了笔。 她已经知道，易升在离开便利店后做了什么。 幼虫正在不可逆地跌入“理想第五位面”，他则操纵着一个像是由星系和星团凝练而成的巨人，破坏幼虫在各个迭代里留下的有害结构，并吸收着其中海量的危险能量。要不了多久，scp-6001就会被他彻底根除。 不可思议的伟绩——路易丝只能如此形容易升的贡献，他毫无疑问可以被授予scp基金会对一般成员的最高表彰：基金会之星。然而，除了这一个好听的名头之外，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呢？敬意吗？开什么玩笑。 路易丝意识到自己无法给予易升任何实质奖励，而他则因为吸收了太多幼虫能量的缘故，沾染上了类似幼虫所具备的那种认知危害，随时会威胁听过、见过、记得他的人。包括姓名在内，根本不能写在纸上、进入网络，或是收入自己的记录，只能勉强用黑条来代替。要是变得严重，连这份文件都要设立观看权限，乃至将其彻底封禁。 易升的功绩注定不会为大多数人所知，却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也许以后终生都要住在荒漠、雪山，或是无人的海岛上，不能跟任何人、任何动物有任何来往，死后连尸体都要磨成灰洒到外太空，确保不会危害人类。 “...太残忍了。”路易丝忍不住为他感到揪心。scp基金会有充足的手段来帮助有类似遭遇的雇员安稳且富裕地度过后半生，但他所在的异时空哪有scp基金会？谁也不会给他补偿，只会将易升当成一个祸害来排斥他、攻击他，而这有一半是自己的过错。 “嘿！”返回黑屋的易升开口喊道，心事重重的路易丝有被惊到，稍微哆嗦了一下才抬头看向他。 只见易升嘎吱一下拉开木椅坐了上去，紧接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便带着笑意望了过来，“想什么呢，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路易丝简略地给易升说了下他以后会过上何等糟糕的生活，叹息道：“这对你不公平，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的损失。” “肉偿呗。”易升直白地说。 路易丝：“...” “开个玩笑。”易升看着一下变得窘迫起来的路易丝，笑得十分开心，“你没发现，我身上一点认知危害都没有吗？” 路易丝愣住。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易升身上压根没有认知危害。 易升在木桌一处碰了下，打开传送门，又在不远的另一处碰了下，打开另一扇传送门，而后解释道：“幼虫的能量都被我传送到门里了，我知道有认知危害，你把我想的也太蠢了吧。” “门通向哪里？”路易丝看了看门又看了看他。 易升立马得意地拍了拍胸脯，“我身体里！” 路易丝被噎了下：“这不是没区别吗！” “区别就是，不会漏出来。”易升说。 “...好吧。”路易丝略感无语，迟疑道：“你要走了吗？” “是呀。”易升说，突然一脸娇羞地抛了个媚眼：“你就不想对人家做点什么嘛~” 路易丝认真地看着他：“你会回来吗？” “不知道。”易升正经道，“你有遗憾吗？” “...太多了。”路易斯说。 “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你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做，无数人在等着你，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易升说。 路易丝抿紧了嘴，眼中闪烁起晶莹的泪花。 不过马上就被她擦去，才暴露出的些许软弱像从未有过一样消失，只是眼眶通红依旧，无声地诉说着她心底的不平静。 “你说得对。”路易丝说，“我还不能懈怠。” “下次再见，我会让你看到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scp基金会将一如往日地保护人类，维持常态。” “好。”易升笑着说，“不过在那之前...那个谁，我还有几分钟？” 【六分钟】 “够了。”易升说，然后朝怔住的路易斯走去，“你不会以为，我会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吧？” “你...” 易升将她揽入怀中。 “下次太远，就这次吧。” 说完他就热情地吻了上去。 路易丝轻微挣扎了一下，然后便没有了动作。 春宵苦短，完。 121 奇异时空 【副本已完成。】 【表现评价：】 【获得基础经验值：*￥%#&&，游戏币：￥#￥%，强化点：@#@&。】 【未获得额外奖励。】 【...数据紊乱中...】 【...正在修复...】 【...请稍等...】 【修复完毕。】 【您升到了29级，经验值：2099/2100。获得强化点：5000，获得额外强化点：5000。】 【恭喜你出色地破解了隐藏剧情！获得奖励：十分随意的恭喜。】 【恭喜你出色地破解了隐藏世界观！获得奖励：十分随意的恭喜。】 【获得称号：基金会之星。】 【获得一次随机抽奖机会。奖品内容包括且不限于一定数额的经验值、游戏币、强化点，物品、装备、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 【获得四次定向抽奖机会。可在物品、装备、技能和技巧学习芯片中任选两项分别进行一次抽取，并有较高概率获得高稀有度奖品。】 【提示，您受到了过量认知危害，身体与精神发生变化，获得永久状态：数据删除。 出于保护其他玩家游戏体验与身心健康的目的，该状态将使任何试图以场、技能、天赋、武器特效、物品能力、个人能力探查您的属性的玩家、副本npc，在第一次探查前收到一次严厉警告。收到警告的对象将被建议停止在本副本中继续探查您的属性的任何行为。 不顾警告，仍继续探查您的属性的对象，将不会得到任何有效信息，并会进入不可驱散的半永久状态：认知受害。该状态将使对象的理智值以5~10点每分钟的速度下降，直至断开网络连接。】 【您在副本中丢失的“损坏的古老旧印”，已放入您的背包。】 【您在副本中损坏的“小型伪金手弩”，已放入您的背包。】 【您在副本中损坏的...】 易升从床上坐起，懒得继续往下看，他清楚，包括那凭空升上去的等级和多得离谱的强化点，以及眼前这不断刷屏的放入消息，都是游戏对他此次受苦受难的副本之旅的补偿。 “你以为爷贪你的破数据？想讨好我，怎么不让我跟路易丝多待几小时？六分钟够干嘛！”他耷拉着张死人脸对空气说，放在床上的右手下意识地捏紧床单又松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某处，没有对焦，不舍地回味着那指尖与指缝间残留着的些许惊心动魄的美腻触感，和所看到的玲珑景致。 要不是就六分钟，他铁定会随404一命呜呼，为某个上层叙事者省去一桩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可惜了。 【我还是单身】 “你嫉妒我！”易升大喊。 【那又怎样，你能把我如何】 “别在游戏里嚣张，有种现实碰一碰！你敢吗！”易升挑衅道。 一个最多不过一米三的女孩虚影突然出现在易升面前，她穿着一袭纯白的洋装，踩着油光锃亮的小皮靴，光着腿，一头淡黄偏白的卷发披散在肩膀上，头上别着一个环公司的logo，脸上还有少许雀斑，看上去就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 “你会在现实里揍我吗？”女孩眨了眨眼。 易升不善地看着她：“装什么嫩啊，不嫌恶心吗？” “没有装。”女孩说，“你可以叫我环。我在现实中的身体确实就这么小，心智、运动能力等身体机能也停留在尚未发育完全的阶段。” “小了不起啊，你敢让我找到你，我就敢揍。”易升嚷嚷道，“我揍的是你那个单身的灵魂。” 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跟我说话，就不怕我杀了你吗？现在可是在游戏里，现实里杀你也并不困难。” “当然怕，但我更讨厌被人呼来喝去，况且，你还有求于我，不是吗？要不然你才不会那么大费周章的折磨我。”易升一阵见血地点破她的心思，理所当然地说：“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连个代替的都找不到！” “我可以克隆你的心智和肉体，然后奴役他们。”环脸色转冷，“不要给脸不要脸。” 易升马上跟脊椎被抽掉似地化作一滩烂泥从床上快速流了下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诚恳地看着她：“请您尽管使唤我这个没用的萝莉控吧！小的我什么奖励都不要！每天能让我舔您的脚就行！实在不行，鞋也不是不可以！” 环：“...” 这人是一点节操都没有的吗！ 刚才不还那么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慷慨赴死了呢！说跪就跪啊！ “我的确有求于你，但也不是非你不可。”环咳嗽了下，“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我的狗了，不许像刚才那样顶撞我。” “没问题！”易升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环于是简略地为他介绍了下当下的局势。 四十二年前，一个充斥着海量的唯心力量的抽象宇宙，与一个物理法则十分牢固的现实宇宙相撞，产生了一个介于二者之间的泡泡时空，环将其称为奇异时空。 这个才诞生不久的奇异时空，像才诞生的宇宙一样，时刻都在膨胀、衍化，充满活力。因其法则性质与抽象宇宙和现实宇宙十分相似，且又夹在两个宇宙之间，故而时刻都在随自己的时空膨胀和两个宇宙本身的膨胀而成长，并缓慢地渗透着这两个宇宙。就像水面上较小的水泡和较大的水泡接触融合一样。 膨胀到现在，这个泡泡状的奇异时空，已被拉伸为椭球状，成为了两个宇宙里类似亚空间、超空间一样的时空，以可被观测的异常时空翘曲的身份，成为了抽象宇宙和现实宇宙共有的一个额外维度。 和其他蜷缩在微观里的维度不同，奇异维度呈一个摊开的扁平结构，不管是进还是出都十分方便。在此基础上，能够在奇异维度中定向穿梭，通过利用特定的物理法则，来缩短两地距离和超越光速亚空间航行技术，几乎没有缺点，又快又安全，完全可以代替现有的曲率驱动技术和虫洞穿梭技术——当然，后者在事先架设好虫洞的前提下是亚空间航行怎么都替代不了的。 考虑到维持虫洞的高昂花费，可以预见的未来中，亚空间航行技术将被更多地运用在民用领域，处在星区间战略要冲的虫洞的地位则会水涨船高，越来越重要。 与此同时，奇异时空的膨胀也带来了许多严峻的问题。 “抽象宇宙的某些势力，受到了你们现实宇宙的吸引。” “对那些或伟大，或不可名状的家伙来说，它们的存在便是对人类的威胁，最好不要让它们通过奇异时空降临过来。” “你不会想看到一条成熟的scp-6001，拖家带口的蠕进你的灵魂。” “奇异时空里，也在诞生一些奇特的生命，它们对你们来说同样是个威胁，其中有些已经付诸行动，你多关注新闻就知道了。” 环说。 易升有被惊到。 根据他少的可怜的历史知识，人类帝国似乎就是在四十多年前由盛转衰的。 亚空间航行技术好像也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原来如此。 易升略有感概，此外就没什么感觉了。 反正跟他没关系，就当听故事了。 “你是哪头的？抽象宇宙的野生人类爱护组织？”他好奇发问。 “这与你无关。做好你该做的事。”环说。 “那我该做什么？”易升问。 “你该做的太多了。”环说。 “随便说一个呗。”易升问。 “屠光奇异时空。”环说。 易升：“??” 122 一些后续 环月4号银辉太空城。 六名全副武装的特警踏着沉重的步伐气势汹汹地冲入电梯换乘站，站内数个桶状的清洁机器人收到命令，连忙用它们纤细而颇具辨识度的声线朝附近的人发出躲避提醒。感觉自己有被打扰到的白领社畜们不悦地瞪了眼聒噪的机器们，十分不情愿地隐去脑内植入芯片构建在大脑视觉反馈区的虚拟影像，回头望向搅扰他们清闲的人。 一串鲜红且不可消去的警告字符立刻出现在视网膜上：s.w.a.t.已被授权接管本换乘站，请不要做出任何危险动作，否则后果自负。 稍微在s.w.a.t.这几个字符上投入注意力便会有详实的介绍弹出，为所有看到他们的普及并强调枪械可以造成的巨大威力，和被枪托砸破脑袋后会得到的赔偿：0。 于是所有人都识趣地低下了头，停止交谈。 一片安静中，年过七十的汉斯站长挺着小肚腩快步走来。 他一分钟前得到主管部门的通知，说是待会警察局的人会来这个换乘站执行某项危险任务，叫他务必尽力配合，没想到这才刚过去一分钟，饭还没吃两口呢，人就来了，可把他给吓得不轻，这得是多危险的任务才能让人家来得这么快啊！怕不是有哪个教会的疯子在换乘站的某个马桶里装了炸弹吧！ 反政府武装的人体炸弹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炸弹袭击吗？”汉斯边走边低声询问头上顶着“队长”字样的特警。 那名特警看得见汉斯的身份，摇了下头。 汉斯轻呼一口气。 不是就好。 过几年就能退休去享清福了，就这么被突然炸死也太倒霉了。 “尽快疏散乘客。”特警队长紧接着对汉斯说，“是生化武器泄露。” 汉斯：“...” 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自己那个嗜赌成性的蠢女婿在得到抚恤金后会露出的得意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马上通过广播中气十足地指挥乘客有序疏散。熟悉这老站长平日摸鱼作风的乘客，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这么雷厉风行的时候，顿时心生敬意，顺手点开一起离开的清洁机器人的服务评价界面，点了个赞。 不多会，乘客疏散完毕，六名特警紧张地守在一处电梯口前，贴身的纳米防护服已经弹出并覆盖全身，外骨骼装甲也已启动，时刻准备对付电梯里即将出现的东西。 低沉的嗡鸣声中，从北月球驶来的电梯停了下来。 透过透明的电梯门，特警们看到了那个东西。 一个...游戏舱？ 不，应该是伪装成游戏舱的生化武器！ 生化污染检测装置没有报警，也就是说，是未知的生化污染！ 特警队长忍不住在心底骂起了最近兴起的黄昏真理教。 一定是那帮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找到失落技术的疯子弄出来的东西！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特警队长指挥两名特警进去将游戏舱抬出来，而后他与其余三人两前两后地守在游戏舱旁边，迅速朝指定位置赶去，但没多久，抬着游戏舱的两名特警突然偏离了路线，差点撞倒前头守着的两名特警，还在通讯频道里胡言乱语了起来，说是有虫子在他们脑袋里钻来钻去，一定要把游戏舱打开才能从痛苦中解脱。 听上去跟瘾君子的戒断反应发作了似的！可他们身为特警怎么会吸毒？ “是生化污染！”一个特警惊恐地说。 特警队长只觉头皮发麻，什么生化污染能穿透外骨骼装甲和纳米防护服的双重防护，伤害他们的大脑？！辐射吗！可纳米防护服是可以挡住辐射的啊！ 这他妈一点都不科学！ 但眼下糟糕的情况已容不得他继续思考。 “约翰、伊藤！用防暴武器电晕他们！然后锁住他们的外骨骼！”特警队长在通讯频道里大喊，收到命令的约翰和伊藤马上朝已经跑起来的那两人赶去，“接下来，琼斯和我一起抬！” “队长...”琼斯迟疑道。 “执行命令！”艾伯特喝道，跟着跑了过去，琼斯也只好跟着过去，从已经发疯的两人手中接过游戏舱，然后调整外骨骼装甲进入同步协作模式，他与艾伯特顿时像头四足动物一样流畅且协调地交替迈起腿脚，抬着游戏舱跑了起来，数秒后奔跑速度便超过了每秒二十米，就这么朝指定位置直线跑去。 约翰和伊藤也没有闲下来，他们清楚此时情况有多严峻。 见队长和琼斯朝墙跑去，用不着指挥下令，两人给对方使了个眼色，便一起打开保险，确认墙后没人，先后轰去一发火箭弹，直接炸碎了那堵墙。 赶了一会路，艾伯特没什么感觉，琼斯出现了类似的戒断反应，于是被电晕锁在原地的又多一人，约翰接替了他的位置，伊藤则拿走了琼斯携带的四枚火箭弹，继续用火力开路，直至跑到有人的街区，他才将火箭弹收进弹舱，免得引发骚乱。 得知艾伯特等人的遭遇和情况，坐镇银辉中心城，直接负责此事的局长安东尼，连忙就近调去两艘工程船，带走了游戏舱。 而包括艾伯特和月球表面负责将游戏舱送进电梯的特警在内，所有参加了此次任务的特警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发疯现象，不少路人也受了无妄之灾。 受影响的轻则如艾伯特一样，昏迷不醒，重则就跟疯人院里关着的重度精神病没什么区别，大脑受损严重，且发生了严重的未知病变，难以救治。 等安东尼处理完这件事，他已经超过了预定交付的时间二十余分钟。 办公室内，安东尼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吩咐他办事的是环公司——一个名为公司，实则和国家没什么区别的庞然大物。 从办公桌到皮鞋，从脑内植入的电子芯片到吃的食物，银辉中心城及其卫星城用的所有东西都是环公司产出的。自由联邦以委托环公司来帮忙建设太空城等理由，出卖部分星区，换取了被环公司垄断的多项关键技术的使用权，并得到了廉价的人力和物力。不这么做，自由联邦就没有资格与相邻的其他国家竞争，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与此同时，其他国家也难逃被环公司以类似的手段控制的命运。 太阳系内，只有寥寥几个国家还没有丧失主权，但在这个亚空间航行技术愈发成熟、愈发廉价的时代，其实也没几个国家重视主权，人们对此也不太在意，毕竟损失的远比不上每天得到的，顶多就是说出去不好听而已。 一则通讯突然打了进来，安东尼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他知道对方看得见。 “你被革职了，无能的家伙。”负责传达消息的机械职员冷硬地说。 “什么？”安东尼怀疑自己听错了话，不可置信地说：“我可是花了整整五千万才买到的局长！而且上周才上任！你们不能这么做！”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立刻滚出办公室，副局长将接替你的位置。”那名机械职员不耐烦地说，顺便补了一刀：“他比你多掏了七百万。” 安东尼：“...” “那个胖大叔是谁？” 昨天被调到这来的周希，小声询问身边沙发上坐着的一名警员。 那个才从警局出去的秃头男人，看上去似乎很伤心。 “不认识。” 被问到的警员抬头瞧了她一眼，耸了耸肩，低头继续追剧。 123 隔离 距易升离开副本已经过去三天。 连同小可在内，他被环派人接到了环公司在银辉城建造的4级生物安全实验室，此时正和猫十分安详地躺在遍布认知危害的游戏舱内。环公司派机械职员每隔4小时为游戏舱的空气循环装置注入10mg的微量强效镇定颗粒，以保证他不会突然醒来，然后在逐渐清醒的过程中释放出更多认知危害。 迭代中的易升对游戏来说不过是一串复杂的数据，就算沾染认知危害也可以用处理有害数据的手段来将其抹除掉，但一回到现实，被他用开门的秘法放逐到门内，也就是灵界的幼虫能量，就会像放射性物质一样，穿透门，不断地将认知危害“辐射”出来。 具体表现也跟辐射伤害几乎一样，稍微在易升身边多待一会，就会被过量的认知危害伤到身体和灵魂。没有生命的物质，也会因接触他而携带上认知危害。除过不能主动操纵那危险的认知危害，使其通过被伤害到的人，来传染其他人，可以说此时的易升就是个人型的幼虫——危害程度比路易丝预测的要弱许多，但这也足以让他成为一个活瘟神，一辈子不能离开隔离房。 这个生物安全实验室其实也没有防止认知危害的手段，只是因为地处偏僻、离太空近，出事的话，随时能开飞船把易升丢进亚空间，或者干脆丢进黑洞，来个身魂俱灭，一了百了地解决掉认知危害，才被环选为了隔离他的地方。 当然，环也不是就这么隔离着易升，什么都没做。 作为一个身轻体弱的萝莉，她只是什么都没做成而已。 隔着一个玻璃十分厚实的巨大观察窗，一名穿着三件复合纳米防护服，从头到脚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教授，小心翼翼地对空中飘浮着的女孩虚影说：“主管，确定要让他醒过来吗？” “难道你还有其他解决办法？”环说。 “可他自己也解决不了啊。”一名中年男教授忍不住插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环回道。 “要是试了也没办法呢？”那名女教授又说。 环不假思索地说：“那就克隆他。” “被污染的那个，就当活体材料用吧。” 观察窗后的一众教授，一时哑然。 彳亍口巴。 认知危害的事他们是清楚的。 没有找出行之有效的祛除手段前，克隆便是让那个倒霉的家伙走出隔离房的唯一办法——前提是那家伙认可自己身为克隆体的记忆——就算不认可，通过并不复杂的脑部微创手术，也可以让他认可。 神经刺激气体徐徐进入游戏舱，易升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 昏睡过久导致的精神恍惚数秒后便彻底消失，他马上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妙。 “不...不熟悉的天花板！” 透过游戏舱表面透明的玻璃，易升一眼就认出这地方不是自己家！ “救命啊！杀人啦！”他边喊边在游戏舱里扑腾，才两脚就给舱门踹出一个凸起，吓了观察窗后的教授及助手们一跳，这游戏舱质量这么差的吗？以后一定得避着这牌子买。 什么？是环公司出品的啊，那没事了。 “你好，易升先生，我是玛丽教授，请你冷静一下。”那名女教授连忙道，然后给易升解释了下他此时的处境。 “让我自己解决？哪个天才给你的建议？”易升问。 “我。”环说，“解决不了，就死里头吧。” “你惹出来的事，你解决不了，行啊，够可以的。”易升阴阳怪气道，他压根没想到游戏里已经解决的事居然会在现实里又麻烦自己一次，这不折腾人吗！ “电他，电到大小便失禁，然后上传录像，三分钟内我要让太阳系的所有人收到推送。”环漠然道。于是半秒前还一脸不高兴的易升立刻认怂：“抱歉是我的错我这就想办法解决这事请您务必高抬贵手啊！” 环轻哼一声，不动声色地瞧了眼教授和助手们。 见他们十分平静，已是左耳进右耳出，便放下心来。 看来没有影响自己的形象。 游戏舱内，深知认知危害伤起人来有多猛的易升，不一会就想出了办法。 游戏中，他是将幼虫能量传送到自己的数据身体，也就是灵魂，即门内，来隔绝认知危害的。现实里派不上用场的话，只好用点更激进，但也更危险的手段了。 “咳咳，外头的人听着！我要动真格的了！你们赶紧有多远跑多远，不然我的霸气会伤到你们的！”易升突然大喊。 一众教授望向自己的助手，面面相觑。 那骇人的认知危害损害了那么多人的大脑，作为罪魁祸首的易升，大脑确实早该出毛病了。 环看了他们一眼：“听他的。” 众人遂不以为然地退出观察窗所在的房间。 这个不知道从哪个部门临时调过来的主管——准确来说是副主管，似乎有点过分谨慎了，也不知道以后批经费的时候会不会像原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副主管一样痛快。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种十分奇怪的微妙气氛，突然笼罩住了所有人。 就像走在枝繁叶茂的树林里，“看到”树枝上攀附着的毒蛇，却根本没意识到那并不是根树枝，而是个活物，所以只是下意识地感到不舒服，心在不知不觉间揪起来一样，他们已经退化的求生本能发出的警告，无法在脑袋里形成一个鲜明的“逃”的想法。 人群中，站在导师身旁的陆婷则有全然不同的感受，她鲜明地觉察到了空气中弥漫而来的如有实质的危险气息，隐约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行动快过想法，立刻拽着导师和身边的人后退。 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用电磁力场拽起其他人朝后扔去。 与此同时，游戏舱内。 易升闭上眼，鼓动热情之火，用心感受火焰勾勒出的模糊轮廓。 那就是他的灵魂。 游戏中可以直接触摸到灵魂，现实不行，易升能触碰到的只有自己的身体，所以只能在身体上开门，但经过迭代2，于幼虫巢穴疯狂搏杀的淬炼，此时的他已经对认知、精神、意志，乃至灵魂，有了不浅的了解。 以火勾勒出灵魂之所在，便能以火来接触灵魂。 某个瞬间，易升福至心灵，右手燃起一簇火焰，骤然插进胸膛，轻微地触碰到了灵魂。 然后，他打开了灵界之门。 刹那间，海量的幼虫能量从那几乎不能称之为门的窄缝中疯涌而出。 虽然已经退到远处，但比其他人要敏感许多的陆婷，立刻受到剧烈刺激，捂着头惨叫着向地面倒去。 环紧张地盯着易升。 他要是解决不掉那些幼虫能量，就得自己动手了。 “这个节骨眼上，耗尽力量，一定会有人来捡漏...希望我的运气没那么糟。” “看你的了，易升。” 早已准备就绪的易升并不知道环的心思，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卯足劲，跟念经似的，对着门内涌出来的东西翻来覆去地念献祭咒语，嘴皮子动得那叫一个利索，几乎是念出了残影，念出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唐僧看了直呼内行。 反正太上好像什么都不嫌弃，什么都要！那就都给它送过去呗！ 一旁看着的环，有被惊到。 124 即将来临的新时代 易升的献祭可以说是顺利到过分，所有的幼虫能量都在爆发出认知危害前被献祭给了太上，凭空消失不见，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出来，沾染哪怕一缕空气。但倒霉的是，他身上穿的衣服、裤子以及游戏舱，也被他给顺嘴献祭掉了。得亏游戏舱内还算宽敞，小可并没有趴在他身上，要不然就连小可也会被一并献祭掉。 抓住还处在昏迷中的小可的两条前腿，易升并拢双腿，用它的身体挡住自己的下体，不爽地叫嚷了起来：“环你在吗？幼虫能量我解决掉了，赶紧给我找身衣服来！还有赔偿游戏舱的事...” “你在命令我？”环说。 “抱歉环大人请您赏赐给小的我一件蔽体衣物。”易升立刻认怂。 环没有和他继续纠缠，马上叫来警卫扔进去一身便服。 易升丢掉小可，赶紧穿上，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被一群人围着看裸体，要是自己强壮的身体不小心诱惑来一个不懂事的女孩，自己又对她不感兴趣，不是辜负了人家的情意吗！ 被摔在地上的教授助手们，此时已经站了起来，陆婷的头痛则在幼虫能量被献祭掉后停了下来。他们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已经隐约意识到，全赖副主管的随机应变，自己似乎从某个足以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巨大危险中活了下来。 跟着环回到观察窗前，看到引发危险的罪魁祸首易升，所有人的态度都微妙了起来。 有兴奋的，也有厌恶，和感到畏惧的。 隔离房内的易升听到有脚步声接近，意识到外头那帮人应该又回来了，喊道：“问题解决了，我可以走了吧？” “不行。”布鲁克教授断然道，“认知危害也许只是暂时消失，我们还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其他教授纷纷点头，认可他的提议。 “嘿，我就随便一问，不会有人当真吧。”易升说着就朝观察窗走去，随手在厚实玻璃上一拍便开了扇门，轻松走出了隔离房，对着看傻眼的众人施然道：“瞧，我出来了，你们关不住我。” 人群中的陆婷，震惊地看着玻璃上那扇一看就不像是科技造物的漩涡之门，一脸饥渴地望向易升，率先打破沉默，兴奋地问：“你是怎么办到的！这不可能是帝国的失落技术，也不是现有的技术办得到的！所以是巫术、异能，还是祈祷法？” 易升眨了眨眼，略感惊讶。 她的意思是，还有那么多种力量可以做到这么不科学的事情吗？ 正打算随便敷衍过去，突然，易升注意到，这女孩身上似乎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白光，不凑近点看都不一定能在灯光的照射下看清楚。 “你要干嘛。”陆婷见易升凑近并没有躲闪，而是愈发兴奋，反倒观察起了他，那直白又火热的眼神看得易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殊不知那其实是陆婷看到好用的试验体或研究材料时才会露出的眼神，“没什么，万有引力，异性相吸嘛。”他解释道，“我那个不是巫术，也不是异能和什么祈祷法。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 说着易升就报上了自家的住址，“晚上来我家一趟，包教包会！” 旁边的玛丽教授：“...” 这个人，有问题。 陆婷并没有意识到易升到底在说什么，她已经开始想象微创手术刀在易升大脑上切割的场景。 “那是即将觉醒灵能的人，身上会发出的一种光，叫做灵光。”环开口为易升解释道，她看得出易升在注意什么，“拥有灵能的人才能看到那种光。” “这事算普遍还是罕见？”易升问。 “正在从罕见变得普遍。”环说，“未来三个月到三年，拥有灵能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多，直到灵能成为人类的又一项生来就有的能力。” 教授和他们的助手们根本不知道灵能的存在和亚空间的由来，此时听得是一头雾水，环于是便好心地为他们介绍了一下，然后马上甩去一份电子合同，不签的会被删除记忆然后踢出生物安全实验室的编制，签了的就是自己人。 见副主管突然掏出一份甲方为环公司董事会的电子合同，众人立刻反应过来她根本不是什么副主管，八成是董事会的某位董事，当下便毫不犹豫地签了合同——本国的一位实权大臣来跟你谈条件，不傻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签完，环继续说：“今后，本实验室的主要任务将转为研究灵能，各位可以凭身份牌去我司的4级图书馆领取有关灵能的知识，请尽快理解通透。大约半个月后，设备到齐，就可以开始研究了。” “看来，我让你们跟上了时代。”易升朝陆婷说，“作为感谢，你不得...” 环看了他一眼，打断道：“你不来，我也会在一周内告诉他们。” “彳亍口巴。”易升耸了耸肩。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你进去吧。”环对易升说。 “去哪？”易升一怔。 “隔离房。”环说。 “为什么啊！”易升不满地嚷道。 “布鲁克教授说得没错，为了你和其他人的安全，你确实应该接受一段时间的隔离观察。”环说，“有意见吗？” “有！”易升喊道，他可不想撒尿拉屎都被人用警惕的眼神盯着看。 “陆婷，去合成大猩猩强奸易升的视频，然后上传，三分钟内我要让太阳系的所有人收到推送。”环说。 “抱歉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进去请您务必高抬贵手啊！”易升立刻认怂，在脚下的地板和隔离房的天花板上各开一扇门，苦着脸直挺挺地掉了进去，看得陆婷是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把他推上手术台，剖开脑壳肆意揉搓那个可以使出如此奇妙的能力的粉嫩大脑——是叫灵能来着对吧？！ 其他人，看到易升的表现，或多或少也出现了类似的想法。 易升则是被自己的表现吓了一跳。 开门的秘法...似乎变强了一些？ 以前还得摸到才能开门，现在不用摸也可以开门了！ 难道是因为把幼虫能量献祭给了太上？ 可自己在副本里献祭了那么多东西，太上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跟自己没空观想有关吗？ 想通缘由，易升马上在脑海中想象自己的模样。此时的他连自己的灵魂都能勉强摸到，不难想象一个细节较为完整、可以用来观想的自己。 想象完成的瞬间，易升虽已提前做好准备，但还是没能承受住突然涌来的海量秘法知识，十分随便地往地上一栽，就晕了过去。 观察窗外的众人顿时庆幸不已。 果然还有问题，环大人英明！ 等易升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六个小时后。 125 公平交易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 易升倒地后，一众教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便剑拔弩张地争夺起研究他的资格。一个掌握着灵能且看上去又十分愿意合作的普通人，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稀缺材料。下一个时代近在眼前，谁都想提早拿到那张可以确保他们不会落伍的船票。况且，谁能在这片空白的领域中，率先从他身上研究出些许灵能的奥秘，谁也许就会名垂青史！这么巨大的诱惑面前，是个人都会为之激动，根本不可能拒绝。 环见状，并没有多说什么，有竞争不是坏事，让警卫注意着点，别让他们克隆或是把易升弄死后分尸掉就成。稍后，她将关于易升家的格局和家具摆放的立体模型数据传输给实验室的建筑机械，嘱咐它们尽快在隔离房内复制出易升的家，好让他能住的稍微舒服点，便匆匆离开。她有许多要紧事要去做，其中一件事关系到今后在董事会的地位及话语权，一刻都不能耽搁。 易升才一睁眼，就看到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女孩，穿着一身看上去略显油腻、反射着微黄光芒、仔细看似乎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奇特衣服，坐在茶几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而自己正身处家中。 “想不到你居然是那种人。”易升了然，笑呵呵地看着她，脱掉了自己的上衣，“你叫什么？” “陆婷。”她说，而后兴奋道：“你看得出我是哪种人？太好啦！那么你愿意配合我们吗？” “愿意！当然愿意！姿势什么的任你挑！”易升也兴奋了起来，大声道。 投怀送抱啊这女孩！瞧瞧，都穿着那么富有情趣的衣服找上门来了！ 自己要是不回应她的那份心意，也太不是男人了吧！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捶胸顿足的声音，似乎隐约还有“卑鄙”、“无耻”的叫喊响起。 易升疑惑地看向陆婷：“这...？” “是布鲁克教授的声音。”陆婷仔细听，“嗯...还有戴夫教授的声音。” “我听得出来。”易升并没有刻意去记，但也已经熟记所有说过话乃至发出过声音的教授的声音，陆婷一说名字他就能在记忆里找到对应的人脸，“我的意思是...他们为什么会跟来？你的男同又过分溺爱子女的父亲担心我用力过度痛着你？” 陆婷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玛丽教授推门而入，她高兴地站起迎了过去，说：“他同意配合我们的研究啦！我就说他是好人吧！” “研...研究？”易升怔住，她到底在说什么？咋听不懂呢。 茶几下，早已醒来的小可，探出脑袋，猫瞳中闪烁着犀利的神采，嘴上对易升说：“这不是你家，是让你进来的人，不久前粘贴复制过来的，你中计了。” “纳尼！”易升震惊，“我这么聪明的人也会中计？！你不是在骗我吧！” 小可：“...” “是的，您说得对。” 说着，它的脑袋便朝茶几底下缩去。 易升哪能让它就这么溜掉，一把给小可拽出来就要继续问，玛丽教授和陆婷走了过来，玛丽说：“易升先生，麻烦请您跟我们来一趟，有一份协议需要您签。” “什么协议？”易升问。 “你不知道吗？”玛丽奇怪地看了眼陆婷，这么重要的事应该一开始就挑明说的，“研究协议。” “研究？研究什么？”易升追问。 “您是被研究的。”玛丽说。 易升：“...” “我不答应！”他喊道。 “可您刚才...”玛丽迟疑道。 “她骗我！”易升委屈地瞪向陆婷。 陆婷委屈道：“我没有...你喊的那么大声，外头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呀！他们都可以作证！” “对啊对啊。”玛丽赶紧说。 “我喊什么了我！”易升越发委屈，“我说的愿意...是那个愿意不是那个愿意啊！” “到底是哪个愿意啊？”陆婷逼问道。 “我...！”易升看着听到争吵陆续进来的一众教授，嗦不粗话来。 “认了吧。”被他握着两条前腿提在空中的小可虚眯着眼说，“以后白吃白喝，说不定还有妹子泡，有什么不满的。” 瞧见它有两根胡须被某种黏液粘到了一起，易升狐疑地嗅了嗅，立刻嗅出一股猫罐头的气味，那黏液显然是罐头肉上带着的东西：“你...你居然吃其他人给你的猫罐头！你背叛了我！” “你在故意帮他们说好话！” “我只是一只喵喵，喵喵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哦。”小可十分坦然地将头扭到一边，不予理会。 教授们发现怎么争都没法从其他人手里争来研究易升的资格，无奈下只能让易升醒来后自己来做决定，到底要跟着哪位教授接受研究。已经醒来的小可，作为易升的宠物和管家，所说的话显然具有不小的分量，于是教授们便想尽办法地用自己能给出的最好条件贿赂了小可，让它在自己的助手进去和易升谈条件的时候，帮自己多说好话。 决定进去的先后顺序的是石头剪刀布，玛丽教授以一场未败的战绩，轻松赢来了先手，结果，陆婷进去还不到两分钟，小可还没来得及插话，易升竟然就被拿下了，教授们一致认为这是玛丽教授使出的美人计，要不然怎么会让陆婷去穿平时做危险实验才会穿的纳米防护服呢？那种防护服最薄也最透！一般里头都要搭配着穿点其他的，但玛丽教授却没有让陆婷这么穿，所以知道自己失败后，他们才在门外发出了那样的叫喊。 易升可不知道里头有这么多弯弯道道，他心如死灰地放下小可，沮丧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刚才得到的秘法知识，关于二阶门秘法的一个运用——在非物质上开门，赶紧又提起地上正准备溜走的小可，对众人说：“你们稍等。” “干嘛。”小可慵懒地问，打了个饱嗝。 已经有人提前支付了部分报酬。 “我要淦你啊！”易升嘴上这么说，手则小心地摸到它的脑袋上，对它的灵魂使用开门的秘法。 翠绿的灵能之火瞬间在小可脑门上勾勒出一扇流动旋转的圆形门扉，小可陷入呆滞。易升掰过它的脑袋，使用配套的探查秘法朝门内望去，小可在过去数小时内的记忆、情绪、想法立刻在他眼前以纯粹信息的形式出现，就像在翻阅一本注释详细的考据文献一样，几乎不需要费力去理解或是记忆，粗略地看一遍就能清楚地知道所有的内容。 弄清前因后果，易升哭笑不得地关掉了门。 小可恢复清醒，疑惑地看着他，隐约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遂不爽地挣开易升的手，跳到茶几上舔起了爪子。 “你对小可做了什么？”陆婷好奇地问，她是除易升外唯一能看到那扇门的人。 “那个不重要，我知道你们想干嘛了，原来是馋我身子啊，早说嘛。”易升说。 “你的意思是...”玛丽教授惊喜道。 “没门。”易升断然拒绝，见所有人都一脸失落，又马上道：“除非...你们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众人异口同声道。 “小可！”易升喊道，“给我搜一份七星级酒店的菜单！” “我要你们帮我买点东西...”易升看着所有人，“...作为交换，我可以配合你们进行实验。” “当然，过分的那种，我不可能答应，你们最好也别提，别自讨没趣。” “没问题！”玛丽教授痛快道。 不就是掏钱吗！ 跟研究比起来，那么点小钱算什么啊！ 陆婷也很上道，马上问：“你现在想要什么？” “那款限量的豪华灿金plus版的游戏舱。”易升毫不犹豫地说，“一台我用，一台送人，一台备用，共三台，没问题吧？” 陆婷：“...” 听着就不便宜啊。 教授她买得起吗？ 见她犹豫，戴夫教授立刻接过话茬：“这个钱我出！” “好！”易升忍不住为他的慷慨竖起大拇指。 不多会，各自得到承诺的教授们准备付款。 走在回实验室的路上，一则则通讯陆续弹出。 【您的好友易升邀请您代他支付：地月7区所罗门七星豪华酒店消费费用，总计2400通用币。】 【您的好友易升邀请您代他支付：...】 【您的好友易升邀请您代他支付：...】 众教授：“...” 这，这就开始了？！ 126 进去还是不进去，这是个问题 戴夫教授让实验室的建筑机械，帮忙从银辉城的游戏舱售卖中心买来了三台限量豪华灿金plus版的游戏舱，其中一台运往易升家，一台运往生物安全实验室，一台照易升提供的地址，快递到火星鹿城经德小区3号，他朋友家。 稍微查了一下，得知鹿城小区似乎是个别墅满地的高档小区，且只有李氏财团的亲属或高级员工才有资格入住，戴夫教授不由得咂了咂舌，看来易升不纯粹是个掌握着灵能的普通人，他也有自己的关系。 又试着查了下易升的身份，其个人资料的简陋程度立刻惊到了戴夫教授。在这个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隐私的时代，一个人只能被查到姓名、性别、年龄，和近期内的部分活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不然他是个黑客，能够在数据中抹去自己的痕迹，要不然就是有什么不想或不能被查到的信息，所以被某个势力人为地隐藏了起来。 想到那位空降而来的副主管对待易升的态度，戴夫教授没有继续往下想——反正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平时多讨好易升就可以了，说不定人家一高兴，大手一挥，诶，给个专项经费什么的，那可就太舒服了。 折腾大半小时，易升跟着几个助手在几个实验室间跑来跑去，抽血化验，顺便体检，他不似人类的身体构造和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马上引来了所有教授的注意。一般来说，经过基因改造的人，其基因上一定会留下插入、修饰或剪切过的手术痕迹，但易升的基因上一点人为的痕迹都没有，他就像个经历过剧烈的基因突变还能活下来的幸运儿，那么多的基因发生突变，不仅一个副作用都没有带来，反而使得整体得到了一定的进化，实属罕见，简直是一个天生的超人。 除此之外，易升的心电和脑电也异于常人，灵能的奥秘显然就在其中，不过这个得等之后扫描出他的大脑模型才能继续研究。稳妥点的话，研究怎样才能将基因的潜力挖掘到易升的程度，来大幅度、全方位地提升一个人的身体素质、寿命、智力等，便可在该领域领跑一段时间。 眼下还没有人能通过较为安全的基因手术达到易升的水平，他的价值实在超乎想象——安全两字胜过千金，不是没有那种大肌霸或是智多近妖的怪物，可那都是以缩短寿命乃至绝育等代价做到的，根本无法满足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的需求——他们要的是可以稳定且无副作用地赋予他们长生不老、精力无限的技术。 克隆躯体、意识转移，在他们中的部分人看来，只是不得已下的无奈之举，乃是对人体限制的屈服，是贫穷人和短视者所追求的东西。只有超越这限制，他们才是不同的，才是伟大的，才可凌驾于人类之上，成为名副其实的...“贵族”——成为一个星区、更多星区、乃至所有星区的...终产者。 那个暴君皇帝和他所代表的皇族，就差点成了半个银河的终产者。 商量着分完研究课题，确保不会发生撞车，决定走稳妥路线的教授们满意地带着数据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打算在新领域拓荒的教授们则还眼巴巴地等着易升给他们想要的数据。没有数据就什么都做不成。此前还对他的狮子大开口感到不满的教授及助手们，现在都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他们能否取得成绩，全赖易升是否同意他们采集数据。 这个人，是宇宙独一份的研究宝库，没有任何珍稀动物能比他还要珍稀。 以前的人们是怎么对待国宝的，就要怎么对待易升。 当然...最好不要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价值。 两个小时不到，光是吃的东西和喝的东西，易升和那只吃外扒里的猫就花掉了他们数万块钱。戴夫教授就不说了，一个限量游戏舱三十万，三个就是九十万！差不多半年的工资一下全都消费在了易升身上，可以说是付出了血本。 要是再让易升意识到他对自己等人来说有多重要，一定会提更过分的要求！ 他就是那么个人！ 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易升左拥右抱着两位风姿绰约、穿着暴露的机械美女，脚在茶几上放着，他不时会侧过头去吃某位美女递来的水果沙拉，然后和趴在他腿上的小可一起，享受两人无微不至的贴心服务，顺便揩油一番。机械美女的内在虽然比易升还要硬，但皮囊都是参照顶流明星来拟态的，那叫一个漂亮。 此时的易升，看上去就像个发了笔横财，然后迫不及待投身玩乐的暴发户。 事实上，也差不多是这样。 作为一个经常需要通宵代练才能赚到勉强够用的生活费的普通人，易升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可不得使劲地享受？况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听环的话——准确说是被威胁，去跟奇异时空来的东西打生打死。眼下所有的享受都可能是最后的享受，不多用点心、多花点钱，根本是在浪费自己所剩不多的人生！ 奉行及时享乐的消费主义教条的易升，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占便宜的机会！ “哎...停一下，秋香啊，抱我去游戏舱。” 舒服过头的易升，叹着气说。 被叫做秋香的机器人略显伤心的看着他：“夫君~你对我不感兴趣吗？” “难道是歧视机器人？！”她眼中突然闪烁起诡异的红光。 瞅着这人似乎马上就要给自己来一套机械女权组合拳，易升一惊，心想这怕不是要被强买强卖，立刻面不改色地说：“抱歉，我温暖不了你冰冷的内在，还是游戏更适合我。” “我呢。”另一人含情脉脉地说。 “也一样。”易升说，“你们走吧，有缘再见。” 两人脸色转冷，不约而同“嘁”了一声，利索地站起，异口同声道：“小费呢？” 易升诧异地看着她们：“爬，没有小费。” 两人瞪了他一眼，离开了。 没有做到最后，没有赚到那笔钱，还被人骂，晦气。 陆婷走了进来：“易升，你满意吗？” “满意。”易升边穿衣服边说。 “那打几分？”陆婷问。 “最低几分？”易升问。 陆婷一楞：“这不太好吧...” “人家也用心了呀。” “确实。”易升说。 “那...”陆婷说。 “给她们最低分，顺便给那个提供服务的商家也打个最低分。”易升说，“不要问为什么，我乐意。” “好吧，你开心就好。”陆婷说，她事先已经得到玛丽教授的提醒，不要和易升发生过分亲密的接触，一旦对方强迫她就立刻呼叫警卫。玛丽教授可不想让自己得意的徒弟被这个一看就风流成性的家伙偷摸拱掉，就帮她想了个叫小姐的主意，来消磨易升各种意义上的精力，于是没有经验的陆婷便理所当然地搞砸了这——这就是根据搜索引擎的推送订购服务的下场。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时候能来玛丽教授的实验室？” 陆婷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对揉他的大脑了。 玛丽、戴夫、辛、堂等七名教授，有意向新领域进军，这易升是知道的。 “下次一定。”他躺进游戏舱，觉得老是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陆婷有点可怜，就又补充了一句：“等我玩爽了，什么都好说。” “嗯，那我等你。” 透过透明的玻璃，陆婷高兴地看着易升。 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实验材料。 兴奋到颤抖。 沙发上蹲坐着的小可，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人，不对劲。 “小猫咪，你知道易升喜欢什么吗？”陆婷突然回头看来。 小可从头到尾的毛发立刻跟过了电似的竖起又垂下，装作疑惑地摇了摇头。 ... “什么，你要我去参加友谊赛？！”易升惊呼。 一进游戏，环的虚影便出现在易升眼前，向他通知了一件事。 “是的。”环说，“我已经帮你做好了数据，现在的你是一个有三百万粉丝的主播，人气榜排第六。” “我一个29级的大佬，你竟然要我去跟一帮娱乐主播玩过家家？！你把我辛苦练上来的等级当成什么了！”易升质问道。 “有四个美女主播。”环说。 “别拦我，我去定了！”易升毫不犹豫地说。 127 《倒霉蛋的游戏》 假如没有沾染认知危害，没有躺那三天，依照易升的实力，他闷头刷上三天的单人冒险模式，一定能够凭扎实的积分去参加正赛，然后在千万人的视线聚焦下与水平相近的三十一位主播同台竞技。只要能与排名第一的公会群星、排名第二的公会瀚海、排名第三的公会树城的主播做上一场，无论输赢，他都会以天降猛男的姿态进入人们的视野，方便环顺理成章的以环公司的名义签下他，以后做起很多事来都会轻松许多，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做数据将易升推到一场也有百万多人关注的娱乐赛里，瞒得过一般人，瞒不过和环较量的人。要是出彩就算了，数据真或假毫无意义，观众和主播的粉丝们都是认实力的，易升一样可以一炮而红。就算做数据的事被捅出去，证据确凿，环公司也能够通过公关手段掩盖过去。人们向来健忘，从古到今从未改变。 而要是他表现不佳，那么做数据的事立刻就会被推手捅得到处都是，人们也将倾向于认为易升的确是个靠走关系或是吃软饭来到台上的小丑，哪怕以后再展示实力也不会有人相信。 有没有实力、能否证明自己有实力，能否在所有人面前留下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便是此次比赛的重点。 “听着就挺烦的。”易升说，“你能得到什么？” “符合我们利益的舆论环境。”环说。 “就这？”易升不解。 “那么换种说法。”环说，“我将通过你这个新晋的意见领袖，来潜移默化地影响、操纵人类的思想。”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易升坦率道。 “你曾经生活在一个联系紧密的世界，从地球的一端来到另一端，最少可以只花数个小时，你摸得着、看得见和你一样的人类，你知道所有人都被局限在一颗狭窄的星球上，没有人有更好的去处，其他人也都这么想，所有人都安分守己，手握核按钮，盯着他们海岸对面的对手。 但现在不同，人类分散在一个庞大、松散的人类世界当中，银河系的附属星系，大麦哲伦星系，已经有数十亿移民。更远的仙女系，也有数千万工程机器人在拓土开荒。只要那几个垄断巨头和国家容许人类移民进入，人类马上就会占领仙女系，就像占领银河系一样轻松——他们迟早会那么做。 交通正在变得更加便利。十到二十年后，所有还在进取的国家，都将有能力建设廉价的虫洞，亚空间航行技术将让宇宙的距离变得不再遥远。那时，超过百分之十，乃至更多的人类，都将拥有自由穿梭宇宙，而不用担心飞船能源耗尽的能力。迟早有一天，人类将像离开地球这个襁褓一样，离开银河系、仙女系，离开本星系群，融入宇宙，成为群星的一部分。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会因为人们可以瞬间跨越百万光年的疆域而变得更加紧密，相反，这联系将变得越来越薄弱。人类那见证了数百万年变迁岁月的灵魂，已经被局限在了地球这块方寸之地。你们始终是社会的人类，而不是单个的人类。人类还远没有进化出足以远航宇宙的强韧心智，你们将被无垠的宇宙和超越想象的无限时空异化成截然不同的种族。” “那对你们来说，就是死亡。” “而对我们来说，我们需要统合所有能被统合的力量，否则，我们就无法在亚空间的压迫下生存。” “而你，就是我用来统合力量的手段。” “我需要让更多的人，在自我放逐、自我毁灭前，站到我们这边。” “然后，在一个所有人都认可的行动纲领的指导下，成功地活下去。” 易升沉默。 他没想到环会突然跟自己说这么多。 看来，是时机成熟了。 “所以，环公司，这个专攻虚拟技术的公司，就是你们用来重新将人类联系起来的东西？” “通过游戏来锻炼凝聚力？训练士兵和军队？这不闹着玩呢！” “你竟然指望一帮死宅为你们卖命，跟你去打仗？！” “是的。”环面不改色地说，而后望向舷窗，又看了眼他，“你觉得...你脚下的飞船，此时航行在哪片星区？认得出来吗？” 易升一怔，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精彩了起来：“等会，这飞船不是假的？” “不是。”环说，“这艘飞船在亚空间，十分靠近抽象宇宙。受此影响，无法以物质的形式存在，你现在只是一段经过加密的灵魂数据。” “玩家被传送到的地方，其实就是抽象宇宙。” 易升一哆嗦，又一哆嗦，被震的怀疑人生。 我他妈都听到了什么！ 这他妈咋一下就超展开了呢！ 我他妈根本来不及适应啊！ “您老要不另请高明吧！”易升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试图博得同情，“我就一死宅！比我有本事的人海了去了！不一定非得是我吧！多研究研究再决定呗！” “非你不可。”环说。 “这就钦定了？！”易升欲哭无泪，“不要吧！走程序还是直接开苟？靶场在哪？干脆毙了我吧！” “你以后可以随便草粉哦。”环突然轻快地说。 “我不是那种人！”易升大喊。 “我只是说，你可以随便草，重点是可以。”环解释道。 “当真？”易升突然道。 环：“??” 片刻的沉默后，易升定下心来，勉强恢复平静，问：“你看过《安德的游戏》吗？” 环顿了顿，开始检索，数秒后说：“百年来共有三百八十部叫《安德的游戏》的作品，你说得是哪部？” “两千年左右，电影的那部，小说也行，领会意思。”易升说，“你们用的其实就是那种方法吧，就是让玩家认为自己是在玩游戏，实际上游戏里打的怪和boss都是真实存在的敌人。” “不过比起那个，玩游戏也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 “你猜得完全正确，我们不会将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人们直接送上战场，那和杀了他们没什么区别。”环说，“我们会让他们尽可能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而他们最强的时候...显然就是在游戏里的时候。” “是么...那么我大致搞懂你们的想法了。”易升说，“时机成熟，你们会在现有模式的基础上再开一到两个游戏模式，比如多人战役模式、团本之类的，那个时候，就是主播或是前排公会的大佬，那种有实力又有声望的玩家发挥号召力的时候。” “没错。”环说。 “我有一个问题。”易升说，“数据的力量...从何而来？” “难道，抽象宇宙会认你们随手就能篡改的数据吗？” “当然不会，合法的数据才受抽象宇宙认可。”环解释道，“符合一定的晋升规则，便能在抽象宇宙获得真实不虚的力量，甚至可以将其带到现实宇宙，你的灵能、热情、种种秘法，就是这么来的。” “行吧。”易升撇嘴道，“所以我继续玩游戏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对吧。” “是的。”环说，迟疑片刻后又问：“你对此感到不满，是吗？” 易升躺进强化舱，准备用掉那10000强化点，隔着透明的舱玻璃说：“废话，能满意才怪吧！” “我就一贪生怕死的普通人，玩这游戏就图一乐，你突然让我去战斗...我怕死！” 环挑了挑眉，随手在他身上一抓，拿出一个虚实不定的朦胧光团。 易升在光团上看到了描述。 【称号名称：基金会之星。】 【描述：该称号被动生效。你将受到副本npc的尊敬。】 【消耗：无消耗。】 【替换后是否消失：否。】 【备注：远方的过客，你以痛苦的牺牲和顽强的战斗，为七十亿人类挣得了呼吸、欢笑、流泪、爱他人的权力，请收下我们微不足道的感谢。】 待他看完，环又塞了回去。 强化完毕，易升走出强化舱，来到桌前，抚摸着自己那柄大的过分的巨剑。 “那是个意外。”他轻声说，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茫然的表情，“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 “不可否认，你确实做得到那么了不起的事。”环说。 “用不着夸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易升回头看她，平静地说：“我也知道，我为什么做得到那么了不起的事。”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一步步操纵我走到今天。” “从我进入新手教程开始，你就在看着我，对吧。” 环沉默。 易升摇了摇头。 “算了，计较有什么用，我又捶不到你的狗头，说也是白说，最后还不是得躺平了享受？他妈的！为什么偏偏是我！” “那个娱乐赛什么时候开始！” “马上。”环说。 “好。”易升说。 128 脑髓震颤，案件 接受系统邀请，易升在环的安排下和另外七名主播组好队后，游戏便正式开始。 作为环公司旗下无数产业之一的曜石直播平台，立刻向订阅过环娱乐官方直播间的数千万用户发去事先准备好的推送消息，提醒他们直播马拉松活动的友谊赛即将开打，火速进入直播间就有奖品领取，还有丰厚的奖品可以抽。 曜石平台的所有主播的直播间同时插播进来一则滚动消息，通知此时此刻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比赛即将开始。环公司开发的即时通讯设备上，开始有消息不断推送。包括《传送：无限》在内的多款游戏，以及各式各样的虚拟世界，也遭受了这一消息的狂轰滥炸。其他的暂且不说，这个是想不看都不行，因为滚动字幕直接出现在了玩家当前所在区域的怪物、boss、重要npc身上，不盯着看够十秒就甭想继续游戏。 不到三秒钟的功夫，这一消息就通过建设在亚空间的量子通讯站，传遍了整个太阳系。任何一个国家和势力都无法阻止环公司传播这则消息，连总统、首相、女王都无法幸免，不得不看上数十秒的消息推送才可以继续办公或是干其他的事。 放在过去，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然而，在今天，一家公司，轻而易举地便做到了这件事。 生性不爱受到约束的易升，之所以那么怂，那么怕环，大部分原因便来自于此。 环公司凭借那宇内无敌的信息传播能力，已经在过去数年前强暴过易升的眼睛和耳朵不止一次。他深刻地了解到，什么叫掌握舆论，也就是掌握信息的传播渠道和内容，便是掌握一切。当人们只能看到支配着他们的人想让他们看到的信息的时候，人们事实上就已沦为砧板上的鱼肉，成了待宰羔羊——他也是这羔羊中的一员。 拥有信息垄断霸权的环公司，连手指头都不用动，就可以用这颠倒黑白的手段，轻易推翻一个国家的统治，又或者扶持起一个强大的地方势力，关键是，环公司还拥有一支足以碾压太阳系任意国家的星际舰队，就算有人或势力或国家，不满环公司肆意地用铺天盖地的信息强暴他们脑容量可怜思维能力也一般的大脑，打算搞事，最后也不可能做成任何事，翻不起一丁点浪花。 火星，群星公会。 数十名以xx星为格式命名的高级成员，围坐在虚拟屏幕前，专注地盯着正赛的决赛画面。 他们看似只是在屏幕外看，实则已经将意识接入决赛所在的副本，以第三人称的俯瞰视角观察着战场。得到对应选手的许可后，还能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进行观战。 决赛发生在副本“异魔都市”，黑白双方共计四名选手。黑方的选手分别为群星的克星、瀚海的非诚勿扰，白方的选手分别为群星的死星、树城的旋舞之毒。 选手们需要在规定时间内杀死一定数量的异魔——一种由人类变异而来，处在虚体与实体间的意象怪物，且杀死对方的所有选手，才算胜利，否则便算输——那个所谓的“规定时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短，要求的“一定数量”也会越来越多，这也就是说，拖到后面，迟早会有一方因为来不及杀死足够的异魔而输掉比赛。 简单的说，能尽快杀死对方的人，就不要拖；实力弱，也可以通过捡拾、收集材料，合成副本内的一种可以轻松消灭异魔的道具，硬拖到对方来不及杀死足够数量的异魔，获得胜利。 参赛双方都是实力排行前十的大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人退场。 友谊赛本来是要在正赛结束后开打的，但双方实在太强，打来打去就是打不死人。友谊赛已经推迟了近一个小时，那么多赞助商广告商都等着呢，环公司可不想平白无故赔他们一笔钱，于是便大手一挥，让友谊赛也同时开打。 正赛反正是不会被娱乐性质浓厚的友谊赛分走观众的，反而会因为打的焦灼激烈，吸引来更多对此产生兴趣的路人观众。而友谊赛么，就是个友谊赛，相当于饭后甜点，根本不重要，稍微亏点钱也无所谓。况且，继续拖下去只会亏得更多，早点开打显然才是明智之举。 至于参加友谊赛的主播的人气，和那些利益相关的资本力量背后站着的人，会不会受到影响，那与环公司毫无关系。 意识昏沉。 隐约有水花在陶缸中晃动会产生的那种声音响起。 似乎有人在叫喊着什么——叫谁？ 我吗？ 趴在桌上的易升逐渐清醒了过来。 灵魂穿越亚空间与抽象宇宙的障壁导致的不适感飞快消失。 他睁开眼，抬起头来，心不在焉地望向桌对面的人， 穿越这一运动，在易升变得敏锐的潜意识中激起的反馈所带来的朦胧印象，经过思维和想象的加工后，呈现出了较为具体的图像，使得易升感觉到了障壁的模样，也“看到”了自己是作为一个明亮的光球来穿越的。 那光球中似乎包含着没有穷尽的智慧和力量，远比他要宏大，却又异常和谐地存在于他的体内，为他所用。 “...我得到了那个光球的部分力量。” “...我在成为它。” “又或者...是它在成为我。” “好像是一码事，反正结果都一样。” 易升梦呓道，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易先生？易先生？你还好吗？”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小心地询问道。 大名鼎鼎的易侦探，才睡醒就说了许多听不懂的话。 难不成...他也疯了？ 想到这，男人立刻戒备地盯紧易升，右手朝腰间摸去，时刻准备掏枪射击。 “你是？” 易升回过神来，粗略地打量了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书房？还是办公室？ 桌上有杯凉掉的咖啡，角落的旧报纸、艳情杂志、书籍胡乱地堆叠在一起，字母键磨损严重的键盘上满是灰尘和皮屑，曲面屏电脑的屏幕一角似乎有被什么东西撞到过的痕迹，电脑桌面上各式文件的命名很是随意，中间还夹杂着几张截图文件，和一个名称为“研究资料”的加密文件夹。 办公室的地面倒是十分干净，比凌乱的桌面要好太多。 除此之外就是些饮水机、资料柜、衣架、鞋柜之类的物件，没什么好说的。 “我是杜克·卡尔。”男人的声音将易升的注意力拉回到了他的身上，“你没事吧？” “没事。”易升说，“睡懵了，让你见笑了。” “我是来委托你办一件案子的。”卡尔说。 话音刚落，半透明的光幕在他身旁浮现而出。 【一个雨夜。】 【一个女人。】 【主线任务：破案（1/3）。解决你接到的第一个案件。】 【支线任务1：武装起来！】 【要求：找回失去的随身物品。】 【奖励：解除对背包、装备、场、技能、技巧的锁定。】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2：保持清醒！】 【要求：解决第一个案件前，不能睡觉。】 【奖励：2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嗯？就两个支线任务？”易升略感惊讶。 也许是因为自己玩的是友谊赛的缘故？不好说。 第一个支线任务算是老朋友了，差不多每个副本都有。 第二个支线任务看上去挺奇怪的，人不及时睡觉，精神就会出问题，难道第一个案件会拖很久吗？ 那两句提示，又是什么意思？ 破案线索？ “什么案子。”易升问，顺便试着回想电脑里那个加密文件夹的密码，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似乎压根没有身为易侦探的记忆，反倒是能听到隐约的水声，就很奇怪。 “最近的那起十字路口杀人案。”卡尔沉声说。 “干嘛不去找警察。”易升看着他，注意到了他腰间鼓起的东西。 “我就是警察。”卡尔说，见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解释道：“不要多想，我是代表我个人来委托你的，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抓住凶手的机会。” “你是死者的什么人？”易升问。 卡尔沉默一瞬，然后说：“我是她的哥哥。” “我父母早亡，她是我唯一的家人。” “懂了。”易升说，“请回吧。” “哦...啊？”卡尔愣住。 “抱歉，这案子我不接。”易升说。 他是来爽的，才不想费劲思考。 能无脑推就推，不能就拉倒。 而且游戏又没说非得接这人的案子，挑个简单的显然更好做，没必要故意给自己提升难度。 闻言，卡尔做了个深呼吸，手缓慢而坚决地朝腰间探去，平静道：“我可以出两倍的价钱。” “成交。”易升果断答应。 卡尔一愣，点了点头。 商量好价钱后，卡尔付了一半的钱，离开了。 什么时候给另一半的钱，要看易升干的怎么样。 易升趟进椅子，轻呼一口气。 差点就死了！ 这人咋说着说着就要拔枪啊！ 怕是脑袋有毛病！ 而且，他自己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有毛病，看来这病还不轻！ 话说回来...其他主播在哪？ 不在一个出生点么？ ... 昏暗的地下室。 看完任务的要求和提示，身着白大褂的祝采薇试着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两个十面的骰子。 从00、10、20，到90，这十个数字分别刻在其中一个骰子的十个面上，另一个骰子的每一个面上则分别刻着0到9这十个数字，两个一起投就可得到一个1到100内的任意数。 她马上便明白了骰子的用法，轻轻往桌上一掷，骰子滚动，然后停下。 数字之和为2。 “这个算好算坏啊...” 祝采薇不懂。 突然，桌上不远处，一个水缸闪烁微光。 祝采薇想了想，放弃了思考。 她什么都想不出来！ 嗯，就当那是个提示吧！ 走近一看，祝采薇发现水缸里有许多电极、电线、不认识的仪器、仪表之类的东西，还挺吓人。 她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将水缸勉强抱起。 看来一时半会是抱不走了，那么接下来该干嘛？ 祝采薇不知道。 话说回来...其他主播在哪？ 解说又在哪？ 129 脑髓震颤，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 为预防因各种原因导致的直播事故，环公司特地为官方赛事的每个名嘴解说都配备了生化副脑。一旦副脑的后台程序认为解说已经没有能力继续维持解说水平，或有突发事件导致直播效果下滑，副脑就会启动该解说和环公司协商后植入的人格替代程序，一个类似机械心智，不够灵活、做不到妙语连珠，但也不会出差错的人格，无缝接管解说身体的一切神经活动，继续解说比赛。 曜石平台，正在直播友谊赛的环娱乐官方直播间2，解说克拉克和希尔一上来就收到通知，他们的人格替代程序将在载入游戏场景后启动。原因是部分中小赞助商经过一通貌似符合广告收入规律的复杂公式计算，认为在正赛的决赛结束前开打友谊赛，将会导致广告收入的严重缩水，这一结果显然难以接受，因为对他们来说，赚不到便是损失，赚的少就是不应该。 但他们明显又不可能干涉环公司的安排，所以只好在比赛这个广告投入的一线战场中，从解说、参赛选手身上来挽回损失。 首先，绝对不能让解说在这笔即将遭受损失的买卖中制造任何负面影响，他们必须发挥稳定，不会出错的副脑就是发挥稳定的有力保证。 其次，通过工会对主播施压，叫他们通过自己的嘴或行为来强化广告的传播效果，包括且不限于念广告词、模仿广告演出角色的动作和表情等，更具体点就是在完成任务或是击杀副本怪物后，摆某个特定的姿势、说某句羞耻台词。实力不够，那就扮丑角，来陪衬实力主播的演出，强化广告效果。 解说就不说了，贿赂环公司对该赛事的负责人就成，多则千万，少则百万就能拿下，主播想必也乐得清闲，什么都不用做，交给副脑，事后就能多笔奖金，美滋滋。 工会手握旗下主播的所有资源，一声令下，让主播对着无数人跪在地上学狗叫，主播也只能赔笑接受，一口大气都不敢喘，连演出费都不用付。工会高管的腰包则会被突然打到账上的一笔钱塞满，一来二去这就是双倍的利润，没有一个工会会拒绝赞助商们的提议。 行走在不知年代的架空都市的街头，解说克拉克和希尔念着广告词，稍后，他们将正式为大家介绍起这场比赛的八名参赛选手——碍于技术，以前的解说只能坐在解说席上动嘴，最多来段rap或肢体表演，解说效果全赖个人水平，现在的主播则是深入游戏，数十个设定好参数和行动逻辑的无碰撞体积的幽灵摄像机会绕着他们和参赛选手飞。解说随时可以切换观众看到的直播画面，灵活地以在自己又或是选手的第三人称和第一人称间切换，像战地记者一样进行身临其境的实况解说，而什么时候切换、以何种角度来拍摄，基本上完全取决于副脑的判断，他们只需执行便可。 哪怕是一条只会汪汪叫的狗，装个副脑来解说，效果也差不到哪去。 当然，只参考而不无脑听从副脑判断的解说也是有的，而且还不少，有名的解说都不依赖副脑，多数观众也识货，听个一两段，就知道哪个解说有水平，哪个解说没有。对想要成为名嘴的解说来说，副脑是碰不得的，只有对此不了解的观众才会喜欢跟着副脑念词、一点灵魂和特色都没有的解说，而此类观众对直播几乎是没有消费欲望的，因而不在解说们的考虑范围内。 克拉克和希尔都是渴望更进一步的解说，他们其实并不愿意采用副脑解说，然而赛事负责人毕竟是赛事负责人，解说在没有成名前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两人纵使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也无济于事，只好憋屈地答应下来，然后放开双手，交由副脑来指挥他们的身体。 念完广告词，进入介绍选手的环节。 只见刚才还在街头的克拉克、希尔二人，下一刻便迈步走入一家装潢漂亮的侦探所，对着桌后坐在椅子上的人气榜榜首的参赛主播夸了起来，词是那名主播所属的工会和掏钱的赞助商写的，大致内容就是边夸这人来自哪个星区、身高多少体重多少、取得过什么成绩，跟选秀节目似的，然后边植入赞助商的广告。 具体的植入方式也十分简单。 想拥有主播的帅气照片吗？请进一段广告。 想提前看主播近期参演拍摄的电影的部分出场画面吗？请进一段广告。 想第一时间看到主播和另一个主播的暧昧八卦的揭露内幕吗？请进一段广告。 无数从流水线上生产的廉价内容肆意地强暴着所有喜欢该主播的观众的大脑，促使其疯狂地分泌多巴胺，观众也乐此不疲地追逐着这廉价的快感。 主播，就只是其背后的人用来拉动消费的手段，是一个纯粹的工具人。 克拉克和希尔看着那个装模做样的主播，心中叹气。 主播已经收到了工会的消息，知道直播画面给到了自己，所以才这么装。 他显然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定位，且一点都不排斥那将他踩在脚下的人对他的安排。 任何一个稍有追求的人，都会唾弃他的选择。 当人也能挣得了钱，有什么钱是非得当狗才能挣到的？没有。 然而，此时此刻的自己，又有什么不同呢？ 念完词，克拉克和希尔转身离开。 眼神交错的刹那，他们从对方神采奕奕却半分人情味都感觉不到的眼神中，看到了眼神一模一样、和那个主播一样可悲的自己。 切换场景，来到一条阴森的地道。 克拉克和希尔继续念词介绍，然后重复这个过程。 “听清楚了吗？待会就照我说的做，我会实时提醒你。” “记住，数百万观众在看着你，搞砸了没你好果子吃的！明白吗！” 工会，直接对祝采薇负责的管理赵山，冷漠地对她说。 “明白。”祝采薇唯唯诺诺地应道。 她所属的星娱直播算是近来崛起速度最快的直播平台之一，凭三分努力七分长相和九十分的运气，祝采薇赶巧吃到了平台崛起的红利，以在怪异副本一飞冲天的人气为基础，经过数天的组队直播、单人直播，人气翻了数倍不止，此时的她已是新晋主播中的顶流之一，可谓是前途无量，离工具人的境界越来越近。 对此时正值事业上升期的祝采薇来说，塑造自己的人设是最最最重要的事，她走的是清新搞怪的直播路线，那些赞助商要求念的词、要求做出的滑稽动作，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符合她的人设的，但对不少追随她的观众来说，自己喜欢的主播，才有点名气就接广告恰饭，无疑会让他们产生一种“这么快就割我们韭菜？”的感觉，其同平台的竞争对手也一定会抓住这个话柄进行攻击，力求搞臭她。 祝采薇是个新人，对这潜在的危机并不敏感。 管理赵山是清楚的，但他一点提醒的意思也没有。 这不仅是因为他收了笔钱，还因为他早就有了上了祝采薇的打算。 等祝采薇被搞得心态爆炸，找赵山商量，他轻而易举便能找到无数个借口，拿下祝采薇——赵山已是个中老手，祝采薇不是他经手的第一个女主播，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克拉克和希尔来到地下室。 镜头给到祝采薇。 听从赵山的命令，祝采薇装模做样地敲打桌上的水缸，对着水缸里不时冒出的气泡眨眼睛，四处寻找可以戳进去的东西，然后平地摔，站起来后十分自然地在镜头中展示脸上擦出的些许血痕，仿佛是个好奇心发作的冒失女孩，讨人喜欢——一切都是装的。 “喝一口缸里的水。”赵山突然说。 “啊？”祝采薇楞住。 水缸里的水泛着股黄绿色，肉眼可见地有许多杂质，还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为什么要喝？ 她如实将疑问告诉赵山。 然后得到了赵山的厉声喝斥。 “叫你喝你就喝！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再有六秒镜头就会移走，别磨蹭！” “...哦。” 祝采薇忍着恶心，右手伸进缸内，沾湿食指指尖，放进嘴里。 克拉克和希尔在不远处看着她，微笑着念词。 直播间的弹幕量瞬间暴增。 多半都是问号和吐了的表情。 祝采薇此时也意识到这么做会影响自己的形象。 但已经迟了。 镜头移走后，她立刻蹲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可她是数据之躯...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眼泪和鼻涕滴了一地。 听到那头传来的声音，赵山冷笑着关掉了私聊频道，继续看直播。 克拉克和希尔瞬间出现在易升的侦探所，镜头给到最后一个人，人气排行榜第六的大魔王易小升。 弹幕又一次爆炸，整个屏幕都是“刷子”二字。 要是没有屏蔽关键字“死妈”和“孤儿”，直播间此时一定是满屏芳香。 两天前排行榜就稳定了下来，最后一天突然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主播冲到了榜六，可不就是个刷子么！ 两名解说也知道易升是个刷子，心想怕不是因为暴露了刷榜的事，他身后的工会觉得不方便顶着风头继续推他，才将介绍环节推延到了最后。 就在两人这么想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副脑似乎没有正常工作。 镜头都给到主播了，咋不念词呢？ 不会吧，难道连背后的工会都不待见这主播？！ 连个词都没有准备的吗！ 这怕是得罪了人吧！ 屏幕外的观众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地发“我耳机坏了？”、“我聋了？”和问号。 易升全然不知此时有数百万人在看着自己，他无精打采地破解着那个加密文件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累得慌，想睡觉，可偏偏又碍于支线任务2的要求，他不能睡，于是心情越发烦躁。 “嗯？” 他突然抬起头来，朝两名主播所站的地方看去。 直接告诉易升，有人在看着他。 易升一把揪下鼠标就朝克拉克的脑袋掷了过去，只听得轰地一声，鼠标穿过克拉克，他身后的墙壁被砸个正着，鼠标碎裂，墙壁也跟着碎裂、凹下去一大块，碎石四溅，屋内灰尘四起，跟被一个石球砸中似的。 侦探所的门就是易升的门板大的巨剑，他已经完成了支线任务1，取回了力量。 进游戏前，10000强化点悉数被他点到了生命场上，此时的易升，生命场已有一万五千——这场比赛中，其他七个人的生命场加起来，也没有他的强。 克拉克是用第一人称的视角直播的，飞来的鼠标就跟直接扔在观众脸上一样，吓得几十万人都后仰并闭上了眼，直呼干他妈，克拉克也吓得够呛，他头一回见到有人敢朝解说脸上扔东西！被扔的那个解说还他妈就是他自己！ 不过，按理来说，主播应该看不到也接触不到自己才对。 什么情况？ 话说回来...这人扔了个什么东西？手雷吗？ 威力居然这么大？！ “还不滚？” 易升看了看克拉克，又看了看希尔。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那确实有两个东西。 “不识好歹。” 幼虫的能量质量之高，远超怪异幽灵。 而献祭得来的，除过秘法，就是灵能。 现在的易升，能量场的数值为三万七千...远高于生命场！ “灵压。” 易升打了个响指。 两名解说的身形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向上升起，而后碎裂崩溃，消失不见。 直播断掉了。 直播间的弹幕出现一刻的空白。 这主播...一响指秒了解说？ 下一刻，数千万个问号占领了直播间。 130 脑髓震颤，异魔、缸中脑 应该只是个直播事故吧！ 解说在进入游戏后，会被授予等同于摄像机的权限，根本不可能与副本内的玩家和npc互动，相当于一个锁血无敌且没有碰撞体积的幽灵单位，玩家从程序上就攻击不到解说，更不可能一招秒掉解说。 易升打响指的那段直播画面，不一会就传遍了各大论坛，掀起了不小的讨论——大部分都在讨论这人到底有何等牛逼的背景，居然能让环公司的人都配合他装逼，没有人觉得他是用实力秒掉解说的，有这么认为的也是在钓鱼或是当梗来刷。 而在那一小部分人——站在行业顶端、了解内幕的人看来，易升这一响指的威力可有点吓人，他敏锐的感觉也堪称离谱。 解说其实并没有锁血和无敌，只是伤害豁免极高，接近百分之一百，又有接近无穷大的回血速度，所以看上去才像是有锁血和无敌，没有碰撞体积则是因为解说的确被游戏视为一个幽灵单位。 如果一瞬间吃到的伤害足够高，且这个伤害是专门针对灵体的伤害，对灵体有一定的伤害加成，而这个加成又恰好是个固定数值的伤害，不是根据百分比来增幅伤害，那么解说就有可能被秒。 这个叫大魔王易小升的主播，显然就拥有一个符合以上描述的稀有技能，他自己也至少有二流左右的实力。 招揽价值不低啊。 相当之多的副本都存在幽灵、鬼怪之类的灵体，队内要是有一个专攻灵体对策型玩家，遇上此类副本，难度立刻就会下降一个档次，破解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也会容易许多。 不少人马上行动了起来，打探易升背靠的工会和直播平台，准备递出橄榄枝。 与此同时。 异魔都市副本。 某幢废弃大楼的天台。 死兆星和不老星趴在天台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楼下百米开外正在狩猎心脏异魔的克星。 心脏异魔是从小到大备受先天性心脏病折磨的某个病人的心之意象所形成的异魔，凝聚着这名病人困于病房和家中时产生的对运动和与他人交流的渴望，以及被诱发出来的无穷恶念。 其身高约有两米五，体重至少在一吨以上，身体没有皮肤，血红的肌肉暴露在外，胸腔外则裸露着一颗如同树根一样遍布粗大血管的巨大心脏，离稍远点就看不到它较小的头。它的躯干和内脏乃至大脑中也都至少有一颗心脏。全力战斗时，胸前那颗最大的心脏将急速跳动起来，发出战鼓般的隆隆声响，疯狂地泵转血液，力量、速度瞬间加快十倍不止，爆发力极强，体力也几乎无穷无尽。任意一颗心脏没有被破坏殆尽，它就不会停止攻击，而但凡有一颗心脏遭到破坏，其他心脏就会立刻开始膨大、增殖，强化它的力量和速度，可以说是越打越强、越打越疯。 纯为屠戮生命而诞生的可怕怪物。 与心脏异魔实力相近的异魔，异魔都市里还有上百头，每头都足以放进困难副本里做boss，一般的玩家对上就是个死，跑都跑不掉，甚至连全尸都留不下——心脏异魔是会吃心脏的。 而身为全服第一的克星...对此毫无感觉。 他浑然不怕街道那头已经注意到自己的心脏异魔，双手插在裤兜里，随性地哼着歌迎面走去，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赫然是要赤手空拳打死那头异魔。 “他不怕白方的人趁机偷袭吗？”死兆星疑惑发问。 他是才进来观战的，不是很清楚克星的战斗力。 “偷袭？克星他巴不得被偷袭呢！”不老星笑着对他说，“你以为死星和树城的那个女人是怎么撑到现在的？他们一直在躲着克星，压根不敢露面！一露面游戏就结束了。” “排名第三和第六的高手，一起上都打不过他？”死兆星好奇道。 “这么说吧，全服第二到第十，正面较量，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一个人。”不老星说。 “太夸张了吧。”死兆星惊讶道。 “有的人第一，是因为只有第一的实力。克星第一，是因为排行榜只能评到第一。”不老星感叹道。 “嗯。”死兆星应道，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易不升有三天没上线了，已经落后了三天的进度。 不然，应该至少也能排进前十吧？ 可惜了。 死兆星收回心思，看着克星在底下拳打脚踢血虐心脏异魔，单方面吊捶这骇人的怪物，打算从前辈大佬身上学点战斗技巧。 见他看的那么认真，一旁的不老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能学到什么，学虐菜吗？可你下去，你就是那盘菜啊，萌新。 听说死兆星还是个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就小孩会这么认真吧？ 有的差距，是弥补不了的。 ... 瀚海的非诚勿扰摸鱼成性，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溜达。 反正有克星一个人就能赢下这场比赛，抱紧大腿就行。 唯二在认真打比赛的死星、旋舞之毒，因而分到了不少镜头。 两人中较强的死星此时也在猎杀异魔，不过打起来明显比那头的克星要吃力不少，孰强孰弱一看便知，满屏幕都在催解说赶紧把镜头调回克星身上。男粉丝爱看激烈又好看的战斗，女粉丝则大多痴迷着克星本人。他够强、够帅，又没有架子，跟那么凶恶丑陋的怪物战斗，身上都能一滴血不沾，轻松写意地结束战斗，从人设到实力都无可挑剔，不粉他粉谁啊。 解说看不到弹幕观众的呼声，把镜头给到了正在调查异魔来历的旋舞之毒。 她此时穿着一身厚实的生化防护服，头戴防毒面具，右手拿着一柄稀有品质的翠绿弓箭，左手捏着三发箭，缓步朝一条弥漫着血色雾气的下坡道走去。 那里的血雾更浓郁，也更危险。 旋舞之毒本来的装束类似日式奇幻故事中的精灵弓手穿的那种不实用的暴露衣服，被厚重的衣服捂了个严实。这是没办法的事，一旦暴露在血雾中就会掉理智，掉多了还会吃debuff，实在影响战斗力，不严实不行。 根据已有的情报推测，异魔都市的所有异魔，都是不知从何而来的血雾催生的。 用玩家的话来说，血雾会给接触到血雾的副本npc施加一个诅咒debuff，玩家接触血雾久了也会吃这个debuff。 受诅咒的人类，兽性将逐渐压过人性。 起初，他们会猜疑、仇视平日里不被信任的人，以致于发展到霸凌、攻击那些人，后来，他们会将任何善意都看作是即将付诸行动的歹念，奉行先下手为强的自我保护策略，濒临疯狂，而到了最后，有意无意地杀掉亲人，或是做出让他们感到极度痛苦和极度后悔的事情后，被诅咒的人就会在绝望和疯狂中堕落成魔，撕掉人类的外衣，将内心最丑恶的部分以最渴望的模样具现为骇人的异魔。 比赛也有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可以挖，旋舞之毒不求破解隐藏世界观，只求可以从破解隐藏剧情的收获中找到解决异魔的办法，不然，就算克星懒得来找他们，他们也迟早会被异魔杀死，输掉这场比赛。 另一头。 昏暗的地下室。 祝采薇依照两枚骰子给予的提示，接通了一条垂在水缸外头的电路。 柔和的光线射出透明的缸壁，让她看清了里面放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大脑。 粉嫩，插满电极的大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过后，祝采薇扶着桌子又吐了起来。 ... 易升的侦探所。 他披上大衣，准备出去查案。 走着走着，突然感到头晕目眩，险些摔倒。 这头晕来得快也去得快，数秒后易升就没感觉了。 “莫名其妙。” 易升推门而出，并没有放在心上。 131 脑髓震颤，犯罪鬼才易小升 天色渐昏。 那头的夕阳灿烂耀眼，映红半边天空，碎云点点。 这头的阴云露出一线，发蓝偏灰，横推而来。 “要下雨了。” 穿着棕灰色大衣和黑色长裤的易升，回头朝较灰暗的那头天空望去，手中提着的门板被他用十王戒—颜面，变作一把一米五长的黑伞，握在手中。 他顺便瞥了眼侦探所的牌匾。 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着街边摊档次的广告词，还介绍了下他的业务覆盖范围。 用一句话来讲清，那就是，上可追查失落国宝、硬撼持枪暴徒，下可捉拿犯贱小三、寻找遗失猫狗，端得是一个价钱到位，有求必应。 “讲究。” 易升压了压帽檐，一手放进衣兜，转身离开。 他要去警局找那个叫杜克·卡尔的警察。 杜克·卡尔连个名片都没留，联系方式都没有，更没有解释案情。 易升选择使用排除法，首先，他只认识杜克·卡尔，其次，作为侦探的自己，有八成可能不是凶手，而就算是...易升也一定不会认，那么，犯罪嫌疑人便只能是杜克·卡尔了！ 他要去警局向其他警察举报！ 被易升秒掉踢出副本的解说克拉克和希尔，此时已经回到副本，继续解说。 在解说其他七名主播的时候，还是用副脑。 而在解说易升的时候，上头破例允许他们自己来解说——副脑不知道躲响指，也就是说，每当解说来到易升身边的时候，就有可能再次被响指秒掉，这严重影响解说的工作，直播间也会黑屏，赞助商和工会们不会答应曝光时间的突然减少，那可都是钱啊！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要制裁易升，他攻击解说是不争的事实，几十万人都看到了，运作得当，安个妨碍比赛正常进行的名头，说不定就能把他踢出这场比赛，让自家的主播获得更多的曝光机会。 然而，所有的制裁请求都石沉大海，环公司没有搭理他们。 精明的商人们只好祈祷那个主播不要再去攻击解说。 祈祷之余，也有人开始积极行动，牵线搭桥。 联合其他主播，把易升弄死，不就好了吗？ 这一不知由谁发起的提议，很快便取得了所有工会的共识。 友谊赛的获胜要求是找出并结束隐藏剧情，观众们是抱着自己喜欢的主播将会和其他主播怎样互动、怎样取得胜利的期待，来看比赛的。之所以叫友谊赛，就是因为任何一名主播都没有独自一人解决隐藏剧情的实力。在合作中炒cp、打情骂俏、增进友谊，上演一出团结努力取得胜利的happyend，像综艺节目那样演，才是这些工会的打算，而这也是观众们乐意看到的剧情。 所以，拿一个落单的主播来练手，显然是十分合适的。 有一个“敌人”，会让内部变得更团结——至少看上去会让人这么觉得，这就足够了。 刷数据刷进比赛的易升，不想被排挤，就会动用背景。 谁都看得出他有后台，不然刷的那么明目张胆，环公司早给他办了。 而要是用了，那就争取将他吸收进来，大家一起演，一起嗨皮。 要是不用，那受欺负也是自找的，怨不得谁，别太过分给他逼急了就行，拿捏好度就没问题。 时至傍晚，易升的侦探所太过偏僻，以至于附近的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易升不知道去警局该怎么走。 随便逛了一会，看到路边一家书店还开着门，就走了进去。 “老板，知道警局怎么走吗？”易升客气地问，顺手拿起本书翻了起来。 窝在桌子后头低头玩手机的中年男人，抬头瞧了易升一眼。 然后就受了惊吓。 书店老板有个爱好，他经常用一个人买的书来判断那个人的性情、脾气、身份，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揣摩人的习惯。还别说，年复一年的卖下来，他揣摩的准度一年比一年准。到了现在，他一眼看过去就能大致分辨出一个人是哪种人，再多聊上几句，差不多就能彻底摸清底细。 眼前这个看上去大约在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书店老板和易升四目相对，那干净、通透、毫无掩饰，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澄澈眼眸，所呈现出的并不是任何可以被称为友善、易懂、方便结交的要素，而是一种奇特而罕见的平静和淡漠，仿佛什么人都不看在眼里，却又似乎平等地容纳着一切，贫富贵贱，对他来说好像都没有意义——几乎已经算是冷血。 他所能想象到的最有可能拥有那样一对眼睛的人，就是杀人犯。 还是杀人无数的那种杀人犯！ 而且，这个人手里还握着把黑伞。 书店老板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伞。 用来干什么的？ 这个人，又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会找上自己？ “知道。”书店老板强忍着害怕对易升说，额头渗出冷汗。 “你在害怕？”易升的视线从书上移开，摸了摸脸，平静地看着他：“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试图探查易升的书店老板，吃到了他的永久状态：数据删除的效果。 感到害怕，是收到的第一次严厉警告——对玩家来说，就是直接弹一个提示出来。 “不...没有。”书店老板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来，逃也似地拿来地图，放在桌上铺展开来，为他指路。 易升仔细看了几眼，点了下头，“谢谢。” 他并没有在意书店老板的反常举动。 兴许是玩手机玩多了，神经衰弱，所以才不小心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帅气男人吓到了。 嗯，完全可以理解。 换位思考，他也一定会被自己帅到。 “不客气。”书店老板说，目送他走出书店，轻呼一口气。 然后易升又走了回来。 “你要干什么！”书店老板惊慌失措地大喊，背在身后的那只颤抖的手用力握紧了找地图的时候拿到的裁纸刀，准备反击求生。 易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借你手机一用，我要报假警。” “与其去找警察，不如让警察来找我，你说是不。” “嗨，刚才咋就没想到呢，我太天才了！” 书店老板已经是紧张到近乎神经，“让警察来找我”立刻被他脑补成了这个人要杀了自己，他当即便惊恐地挥舞起手中的裁纸刀，厉声恐吓道：“离我远点！不要过来！” “有病吧你。” 易升懒得理他，几步走来拿起桌上的手机，报了警。 “喂喂，是警察吗？” “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书店老板又大喊起来，试图让手机对面的警察听到自己的求救，易升也十分配合地将手机举起并对准他，顺便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接线的警察有被吓到，马上问：“冷静！你在哪？！” 书店老板立刻说出书店的地址，带着哭腔道：“那个要杀我的人就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要激怒他，他要什么就给他！等我们过来！”接线的警察说，一时半会没有意识到书店老板的处境。 “我要他的命，你也要他给吗？”易升笑呵呵地对手机说。 手机没有了声音。 那头的警察，这才明白，受害人和凶手恐怕是面对面的。 凶手这是要当着警察的面杀死受害人啊！ 太猖狂了！ 稍远处，百米开外的地方，已经汇合完毕的三名主播，朝易升的侦探所走来。 走在前头的那名主播是人气排行榜第一的主播，名叫王常，他所属的工会通过直播画面推断出易升也是个侦探，就派人私聊他，让他和另外两名主播找人询问附近有没有侦探所。果不其然，除了那两名主播的侦探所外，附近的确还有一家侦探所！ 锁定了易升的位置，事情就好办多了。 找到他，骗取他的信任，然后一记背刺，送他退场。 完美的计划。 “喂，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村上突然说。 他是人气排行榜第三的主播，一手戏法玩得出神入化，有魔术师之称。 “确实有声音。”乔治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书店，他是人气排行榜第八的主播，以一手驱鬼技术而闻名，“好像是从那个书店传出来的。” “过去看看？”王常提议。 镜头给到了他们，反正也是顺路，能多表现一会显然是好事。 两人没有意见。 说是提议，其实就是命令。 王常资历老，实力强，人气高，两人在他面前不过是个陪衬，他才是主角。 三人不时在工会的授意下念段词，聊八卦，一会就到了书店。 听到接近的脚步，还在吓唬书店老板的易升，回头望了眼，一眼便认出那是三个主播，脸上露出笑容。 “喂，老板，麻烦你脱一下裤子。” “我有几个朋友，对你的身体比较感兴趣。” “哦，他们来了，不说了，拜拜。” 易升挂了电话，转身迎接自己的队友。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三人大眼瞪小眼。 什么好消息？ 这人说什么呢？ 书店里的老板则是已经吓得昏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警察气得直发抖。 竟然还要轮奸受害者？！ 太丧心病狂了！ ... 五分钟后，火速赶到的三辆警车，包围了书店。 正和三人胡乱扯皮拖延时间的易升，立刻举起手来高兴地走了过去：“别开枪，我自首！书店里还有三个人！” 警察们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 但还是照流程将他铐住押进警车，然后对书店里的人喊话。 书店里的三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发...发生了什么？ 132 脑髓震颤，爆破鬼才白给薇 “我们的易小升选手似乎遇到了麻烦。” 站在警车不远处的解说克拉克对着镜头说。 他和希尔一脸疑惑，不清楚易升到底犯下了什么罪，竟然能招来三车警察。 “让我们看看他会怎样解决这次危机吧。”希尔接腔。 然后两人和屏幕外数百万人就看到，易升举手走向警察，直接自首，还把另外三名主播也拖下了水。 弹幕里飕飕飘来一大片问号，谁都搞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克拉克和希尔对望一眼，也是看不懂。 他们对自己被易升一响指秒了这事，没什么感觉，反正又不疼，也就是眼前一黑就退出了游戏而已，重进就行，并不清楚那代表着易升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层次。 两人都挺想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主播多发挥一会，别太快作死自己。 有他在的场合，副脑才会将解说的权利还给他们。 哪怕是片刻的自由，也比没有自由更强。 书店。 王常三人瞧了瞧地上躺着的老板，大眼瞪起小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人明显是要让警察连自己一起抓，那么，逃还是打？还是配合警察？ 解释是一定解释不清的，警察又不看直播。 考虑到此时镜头离自己十分之近，许多粉丝在看着自己，逃会显得狼狈，打一帮实力上限只有手枪子弹威力那么点的警察则会让人觉得欺负人、心眼小，都不利于自己的人设和形象，三人稍作交流便做出决定，将武器和所有随身道具收入背包，走出书店，束手就擒。 去警局说清情况，警察想必就会放自己离开，到时候再找易升算情这笔帐。 见四名暴徒慑于手枪之威，自首于警车前，数名警察立刻跑进书店，查看书店老板的状况。 这事于是告一段落。 警车驶向警局。 其中一辆警车内，被手铐铐住的王常，视线越过中间坐着的警察，脸色不善地质问起挨着另一边车门的易升：“你干的事，为什么要把我们拖下水？” 易升诧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眼一脸冷峻的警察，对他说：“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都被抓住了还嘴硬呢！你以为警察会信你的鬼话？” 不等王常说话，易升问警察：“你信他吗？” 警察面无表情地看着易升：“回去调查清楚就知道了。” “瞧瞧人家这态度！实事求是讲证据！实乃人民公仆之典范！你呢？一句话就想撇清嫌疑？！我可提醒你，自首是有可能减刑的，等你蹲到监狱里再后悔那就太迟了！”易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态度那叫一个正气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苦口婆心劝凡人配合调查案情的警察。 副驾驶上坐着的克拉克，差点笑出声。 “你...！”王常气急而语塞，憋屈的想发作又不敢，怕败坏形象。 想他一个坐拥数十万粉丝的大主播，曾几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一般都是他在直播里戏弄跟自己一队的小主播，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然在，在调查清楚前，他在警察眼里就是嫌疑犯，想辩驳也没人会听。 直播间，他的粉丝在公屏上发出一连串问号，更多的人则是哈哈个不停。 别的不说，这易小升扣屎盆子有一手的，脸皮也挺厚。 调查凶杀案的侦探们，才出门就被警察集体逮捕，这节目效果可有点劲。 数分钟过去，警车停进警察局。 凭多次献祭得来的额外智力，看过几眼地图的易升，十分轻松地就将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路、每幢建筑的位置和朝向、公交站、火车站、飞机场的位置熟记于心。警局离书店其实并不远，根据比例尺换算目测得来的路程，除以警车在一路闯红灯的狂飙状态下的大致速度，他知道拖多少分钟就能把那三个主播拖下水。 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易升向来是损人不利己的，只要有乐子就有搞事的动力，他才不想当着他们的面被警察拉走，那多没面子啊！ 要被抓就一起被抓，谁也别说谁，嘿嘿。 被押着朝牢房走去的路上，易升像回了家一样，一点不适没有，自来熟到了极点，见到谁都能聊几句，遇到回话的更显热情，被冷眼以待也不生气。束手束脚的王常三人听到他越发欢快的笑声，心里烦躁不已，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耐心等待镜头切走，再作打算。 不一会，解说随镜头离开，易升照常趴在栏杆处，和路过的警察攀谈，旁敲侧击杜克·卡尔的消息。 一路问过来，警局里似乎没有一个人认识杜克·卡尔。 当然，也可能是懒得跟一个嫌疑犯说。 不管怎样，还是得继续问。 易升身后，长凳上坐着的三人，对视几眼，默契地朝他走去。 与此同时，昏暗的地下室。 盛有大脑的水缸是此处仅有的明亮光源，祝采薇犹过去豫许久，还是在赵山的催促下抱起水缸四处探索起来。 只要不去想里面放着一个大脑，就没那么恶心。 左手边是未知的黑暗，祝采薇决定沿着右手边的桌子走。 脚踩在满地都是玻璃碎片的地上，发出惊悚的嘎吱声响。 每隔一段距离，她都能在桌上发现损坏的不知名仪器、电线、电极，和某样黏糊糊的东西流淌过的痕迹。 扑鼻而来的怪味令祝采薇胃中翻腾不已，她不愿去细想那是什么，只顾埋头往前走。 不多会，她在桌上找到了随身道具，解锁了个人面板，稍微松了一口气。 祝采薇并不擅长此类需要探索，含有一定解谜要素，还十分吓人的副本。 她胆量不过关，智商也不太够用，一个人下副本必然白给，经常稀里糊涂就送了命，多少弹幕都劝不住。 由此，粉丝亲切地为她取了个白给薇的外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取错的姓名，没有叫错的外号。 今天的祝采薇也一如既往地在白给的路上。 解说克拉克和希尔跟在她的身后。 在数百万双眼睛的注视下，祝采薇走到了桌子的尽头，一堵石墙挡住了去路。 略作思考，祝采薇贴着墙走了起来。不多会，一扇看上去就十分坚固的铁门，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 抱着水缸小心地放在地上，祝采薇稍做检查，发现门推不开，而锁是那种需要输入密码的电子锁。 “应该不能硬拆。” “所以...我该去找密码么？” 祝采薇陷入沉思。 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枚高爆手雷。 “试着炸一下！说不定就炸开了呢！” 她跃跃欲试。 直播间立刻被无数个问号占领。 “又要白给”、“白给开始”、“进入白给模式！”的弹幕涌了出来，一看就是祝采薇的粉丝发的。 哪有用手雷炸密码门的操作！ 给你密码锁就是让你去找密码的啊！ 一炸，把锁震坏，或者把那个明显是重要道具的水缸震碎，不就卡关了吗！ 在克拉克和希尔略带汗颜的注视下，祝采薇抱起水缸，离远放下，一手雷丢了过去，捂住耳朵。 轰！ 黑暗中亮起刺目的光芒。 等灰尘落地，祝采薇抱起水缸，过去一看。 门纹丝不动。 密码锁被炸烂了。 “...” “我又搞砸了？” “一颗手雷是不是不够啊。” 祝采薇又陷入了沉思。 另一头。 “哎呀妈呀！” 轰隆隆的爆炸声吓了卡门一大跳。 她险些把手里已经收集的差不多的仪器碎片扔出去。 “那头有人？” 卡门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远处，另外两名女主播，也将目光投向了那里。 133 脑髓震颤，什么叫毒奶啊 动手一定要快，不能让易小升反应过来。 三人知道，打架这个事，哪怕占据上风也不是稳赢，那个易小升要是临死反扑扔十个八个手雷出来，谁都够呛，侥幸不死也会被炸个灰头土脸。 决定战斗胜负的因素有很多，不易操作，结果难以预测，经常出人意料。 三人各自的工会为他们的人设定位都是擅长使用计谋取胜的领导者，而非命令的执行者与危险的亲历者。后两者要求实力足够扎实且还不能犯错，面对面打架一旦发生失误，轻则被揍得很难看，重则就是直接被弄死，狼狈地退出游戏，这极其不利于推广主播的形象，有一次意外都会被当作黑历史拿出来反复鞭尸。 而做一个领导者，不仅能得到工会里专门负责分析剧情走向、挖掘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的智囊团队的场外支援，在观众面前表现出神机妙算、运筹帷幄的一面，吸粉简单，还十分体面，不用亲自下场动手，就算决策出问题也容易甩锅，一个执行不力的名头安下去便能撇清大半责任。人们乐于看到一个智慧闪耀、很少犯错的主播，一身肌肉逮谁揍谁的莽夫主播已经没有竞争力了。 上上个百年，火药武器彻底将拳脚功夫和冷兵器战法轰出了历史舞台，一个人一生的刻苦锻炼比不过一颗雪糕价钱的子弹。 这个百年，神通法术、异能魔法已在虚拟世界成为常态，花几十块钱自己租个云服务器，在那里头你就是无所不能的超人，飞天遁地、超越时空、改造世界，想做什么都可以，人人都能过把上帝瘾。 目前来看，《传送：无限》算是个低魔游戏，两人对射、肉搏，顶破天来个榴弹爆炸，一拳震塌房，这对亲身体验过大场面的人们来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有人气的主播几乎都是谋士、智者，战斗力一般，打架的事交给队友就行。 一边走，王常一边从背包掏出上好膛的格洛克。 乔治凝聚魔力，准备炸开牢房门锁。 村上释放烟雾，遮挡牢房内的摄像头。 三人都是老手，分工明确。 那个易小升浑身上下的装备都被警察扒了个干净，一枪就能打死。 接下来杀出警局，这事就算了结。 砰！ 王常对着易升的后脑勺扣动扳机。 正和路过的警察相谈甚欢的易升，偏头轻松躲过射来的子弹。 灵能的提升带来的并不只有灵压和灵触的威力增强，灵觉，也就是直觉，也会得到增强，更不用说多次献祭接触太上带来的灵感提升，他所拥有的永久状态之一：危机灵感，就是这一提升的体现 早在三人心生敌意的时候，易升就注意到了他们，只是懒得搭理而已。 解说也一样，经常看直播的易升，已经猜到，那两个看着自己，却什么都没做的“幽灵”，其实就是解说。 “有事么？” 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易升，回身一巴掌拍落王常手里的格洛克。 压根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躲过子弹的王常，已经是一脸呆滞。 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没有得到回答的易升，随后扬起的一脚踹到了牢房角落，吐了口血，站起不能。 村上此时还在朝摄像头努力地喷烟，易升的表现实在吓懵了他。 直到易升朝乔治走去的时候，他还在那一脸惊恐地喷烟，停不下来。 “不要停下来啊。”易升对他说，一拳捣向手里凝聚着魔力的乔治。 乔治的反应还算可以，直接把凝聚着魔力的那只手怼了过去。 然后他的手腕就被半道上变拳为掌的易升捏了个稀碎，惨嚎了起来，魔力无法维持，消失无踪。 纯粹的实力压制。 易升完全可以原地翻俩跟头再绕乔治三圈，然后出手捏碎他的手腕。 乔治的动作，在他眼里，比蚂蚁都快不到哪去。 村上被易升的生猛表现吓的直接咬到了舌头，吐不出烟，捂着嘴眼泪汪汪害怕地缩向墙角，举手投降。 见他这么怂，易升也没有了给他一拳的心思。 “全部木大。” 对他们这一冒失的偷袭行为做出点评后，易升朝牢房外一样看傻眼的警察走去，准备给他来一个手撕栏杆。 警局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哼唧，待不下去怎么想都是那三个人的错！ 一定要让他们受到惩罚才行！ “有人持枪越狱！”那名警察见易升走来，边退边喊。 他无法用一句话对他的同事讲清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让他们意识到这事到底有多严重，情急之下只好这么喊。 而就在这名警察喊完的瞬间...世界天翻地覆。 墙皮迅速脱落，变得斑驳一片，流下血污与秽物的混合。 栏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褐色的铁锈，出现坑坑洼洼的破损，变得脆弱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里世界？”易升脱口而出，面露诧异。 这难道不是个侦探解密的副本吗？ 一下转入里世界是要闹哪样啊！寂静岭吗！ 与此同时。 卡门循着声音找到了祝采薇。 和擅长白给的祝采薇不同，卡门是个罕见的技术主播，熟读机电原理和机械构造等一系列早就没人看的冷门书籍，使得一手好扳手，机械维修十分在行，放在百年前那就是领导一个车间的技工头子，破解一个密码门简直是手到擒来。 哪怕密码锁被炸烂，卡门也有的是开门的办法。 “这个水缸你是在哪找到的？里面的东西超有用啊！”卡门拽起垂在水缸外的十几根电线中的两根，在炸烂的密码锁上怼来怼去。 蹲在底下抱着水缸的祝采薇，一脸好奇地看着她在那乱怼，“投了两个骰子，掷出来一个2，然后就找到了。” “骰子？你也有？我也有啊！”卡门一手捏住两根电线，一手伸进裤兜摸索起来，掏出两枚骰子。 “和我的好像一样。”祝采薇仔细看了看，“这骰子有什么用？” “不知道，要不你再扔一次？”卡门提议。 祝采薇点头，一手托起水缸，一手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骰子，朝地上一丢，定睛一看，数字之和为18。 下一刻，密码锁噼啪一响，门开了条小缝。 卡门眼睛一突：“什么情况，我还没接好线呢！” “我懂了！”祝采薇说，“丢的数字好，就会有好事发生！” “什么数字算好？”卡门问。 “不知道。”祝采薇理直气壮地回道。 还没走的克拉克，立刻跟上解说：“白给薇选手的见解十分独到，看来她的运气相当不错，每次掷出骰子都有好事发生！” 草，什么傻逼副脑！ 还十分独到，这是在讽刺吧！ 克拉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等一下。”祝采薇突然眉头一皱，捕捉到了一些灵感，“我好像需要再扔一次。” “怎么说。”卡门问。 “...规则？”祝采薇不确定地说，“每为自己投一次，就要额外再投一次，不然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额外再投？给谁投啊？”卡门问。 “不知道。”祝采薇说，“那我投了啊。” “投吧投吧，我小心点，万一是给我投呢。”卡门笑着说，伸手在挎包里掏出一个扳手。 祝采薇点头，拿起地上的两枚骰子，攥在手里，小心扔出，两枚骰子的数字之和为99。 两人面面相觑。 “这个数字，是不是不太好啊。”祝采薇忐忑地说，“之前都没这么大过。” “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吗？”卡门问。 “没有。”祝采薇说。 卡门耸耸肩：“那这次估计会发生一些事情了。” 祝采薇：“...” 一旁看着的克拉克和她一个表情。 副脑才说运气好，就来个99？ 解说不会解说，毒奶技术倒是一流！ 身为解说，克拉克知晓部分游戏规则。 99，几乎是最差的数字。 要有坏到极点的事发生了。 ... 回到易升这头的希尔，震惊地看着大变模样的警局。 一段时间不见，发生了什么？ 更令她感到震惊的是... 一个人正在疯涌而来的怪堆里乱杀。 “易小升选手一脸淡定的杀疯了。” “噢，看呐！他一脚踹塌了警局的门！” 副脑激动地作出解说。 希尔是激动不起来。 她被吓到了。 134 脑髓震颤，没有人比我(副脑)更懂广告 易升有被警局突然的里世界化惊到。 但也只是惊到。 易升以往遇到的敌人，不是弱得连随手释放的灵压都挡不住，脆得跟张纸一样，一碰就死，就是过强，火力全开也难以对付，非得另辟蹊径寻找解法或爆种莽过去才行，几乎就没有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这直接导致他对自己的实力一直没有一个清晰直观的认识，不知道自己在所有玩家中到底处在哪个档次。 就拿这个里世界来说。 力大无穷，脑袋裂成三瓣，每瓣都长满尖牙利齿的裂脑怪。 敏捷无比，双臂变为生有倒刺的触须，口鼻和下巴附近长着类似鲶鱼触须的触手怪。 速度一流，关节反曲，胸腹朝上，头朝下紧擦着地的，跑得飞快的奇形种。 还有脸色灰白，皮肤斑驳脱落，眼睛通红，膨大的手里嵌着数柄手枪，拥有矫健体魄和不俗的射击意识的手枪怪。 还有很多、很多，连大人看了都会尿裤里做噩梦，避之不及的骇人怪物。 易升随便用灵压一扫，就会有一大片怪物被碾碎。 被压扁压碎挤出来乱飞乱溅的血液，没有一滴能沾到他的身上，半空就被击碎化作飘散的血雾，萦绕在易升身边。 纯粹的实力碾压之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垃圾。 “就没有一个能打的吗！” 易升一脚踹塌已经变为肉和触手的警局大门，竖起中指，回身朝遍地鲜血残肢的警局大厅大喊。 像是听懂了易升的话，警局里立刻响起震天的咆哮，作为回应。 然后怪物们愈发疯狂地进攻起还在警局内的王常、村上、乔治三人。 它们残忍嗜血，但一点都不傻。 收拾不了那个猛男，还收拾不了这三个弱鸡吗！ “...可以看到，易小升选手十分轻松地就从扎堆的怪海中走了出来，他的攻击方式是凭空对怪物施加巨大的力量，从而压碎或挤扁怪物，粗暴但很有效，消耗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希尔镇定心神，接替副脑，让镜头对准她和地面，边朝警局内部走去边作出解说，“从警局门口到刚才关押着易小升选手的牢房，至少有五十米，我们已经发现有近二十头怪物被他用一模一样的手段击杀。”说到这，她停了下来，对着一条地板和墙壁上涂满血肉的昏暗走廊说：“前面我就不去看了，免得吓到大家，里面的怪物尸体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虽然不清楚怪物的实力，但能在如此狭窄的地方，赤手空拳地把为数众多的怪物碾压到这个程度，易小升选手的实力也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强，让我们期待他之后的表现吧！”希尔说，不过直播间弹幕反响平平，少有人认为一个刷上榜的主播会有这么强劲的实力。 有这实力的人根本没必要刷，一定是嗑了那种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但副作用极大的野蛮强化药剂，所以才表现的那么猛——镜头给的太迟，没人看到他到底有没有嗑药，而两天前游戏的交易市场里就能买到那种药了，稍有存款的人都会买一到两个放到背包里，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突然，警局深处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枪弹发射的声音和爆炸声。 副脑立刻识别出了发出那声惨叫的人是谁，取代希尔继续解说。 “我听到了常公子的声音，他好像遇到了麻烦，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希尔移动至一个办公室附近，镜头跟随而来。 办公室内，王常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脸庞，一手端着半自动步枪抵在胸前朝门外射击，嘴里不时念出可以校准射击精度的言灵和强化臂力、腕力的言灵。他几乎每发子弹都能精准地射中一头怪物的脑袋或是身体，虽然侵彻力和杀伤力明显不太够，收效甚微，但有一旁的乔治用魔法辅助，迟缓怪物的动作、误导怪物的攻击，两人也算是勉强把怪物挡在了已经破破烂烂的房门外。 那些怪物的凶猛程度远超三人预料，见易小升一挥手就能秒一片，他们还以为那些怪物都是垃圾，结果等他们自己对上才发现，怪物一旦超过三头，就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能单独解决得掉的，王常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村上更是差点死掉。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垃圾。 接下来，要么跑、要么躲，三人果断选择了躲。 虽然不太好看，但也比被怪物弄死要强。 事后可以用事发突然来不及应对、需要思考对策等借口搪塞过去。 只要保住一时的体面，后续的体面就能用公关手段维持住。 更让王常和乔治感到鼓舞的是，两人工会的智囊团一致得出结论，怪物不久后就会消失，撑过一段时间就行。 然而，事与愿违，行动不便的村上，半路被触手拖走，下落不明。 侥幸成功躲进办公室的王常和乔治，试图查探外头有没有怪物的时候，不小心发出声音，引来了怪物。 一头触手怪一触手甩过来就把王常给破了相，惨叫就是那时发出的。 要不是两人提前用沙发和柜子堵住了门的下半截，没让怪物直接冲进来，那声惨叫就是王常在这个副本留下的最后声音。 “漂亮的反击，常公子一发子弹打中了那头怪物的脑袋！”一旁观战的希尔指着一头裂脑怪激动地喊道，镜头稍后给到王常那张几乎要被吓哭的脸，和正好从破了相的脸上拿下，颤抖着换弹的那只手。 直播间弹幕为之一顿。 谁也没想到，素有常公子之雅称的王常王主播，会被那些丑陋的怪物打得这么狼狈。 那些怪物有这么强吗？ 他为什么不嗑药？ 磕了药一定就能像那个易小升一样杀出重围吧！ 是不是不想用啊？ 是在故意提高难度，准备秀操作吗？ 他的粉丝如此猜测，直播间飘过一大片“心疼常宝宝”、“不哭不哭”、“妈妈在”之类的弹幕，还有语音弹幕和以加油鼓劲为主要内容的视频弹幕，供人点进去欣赏他们卖力的声援行为，直播间一下充满了伤心又快活的气氛。 “乔乔打得也不错，他的强力魔法有效扭转了劣势的局面，想必用不了多久那几头怪物就会被两人合力打退！”希尔有模有样地继续分析，镜头给到一边嗑药一边往门外扔迟缓术和致盲术的乔治，他此时已是嗑回复能量场的药，也就是可以回复魔力的药，磕到脸色发青、脚步虚浮，就快要站不起来了。 直播间弹幕又是一顿。 一个人不嗑药被打得惨也就算了，这乔治可是一直在嗑药啊！ “嗷！” 就在这时，办公室所在走廊的尽头处，传来一声吼叫。 三头路过的裂脑怪...注意到了吵闹的办公室。 “不妙，又来三头！常公子和乔乔能应付得了吗？！”希尔惊讶地喊道，然后插入了一段广告词：“还在为脱发感到焦虑吗？快来试试生命活力集团最新推出的基因定向优化剂吧！只需一个疗程，您和您的后代就将免受脱发困扰！” “啊啊啊啊啊啊！”王常发出惨嚎，半边脑袋的头皮已然是消失不见。 那三头路过的裂脑怪发出的吼叫吓得他一哆嗦，导致子弹射偏，门外一头触手怪突破火力压制，对着他的脑袋猛地把触手甩了进来。 王常已经磕过了药，反应速度是没嗑的两倍。 虽然侥幸躲过那记奔头而来的触手，捡了条命回来，却也被直接带走了半边脑袋的头皮，头发也随之少了一半。 “战况有变！”希尔听到了王常的惨嚎，镜头给到了他。 于是直播间的百万观众，看到了一个半秃的王常。 这广告的插入时机，绝了。 教科书级别的尴尬。 “什么？！解说就在我身边？！” 办公室内，王常心中一突。 他的工会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他。 完了，全他妈完了。 王常心如死灰。 人设崩塌后，工会一定会放弃他。 他又要变得默默无闻了。 与此同时，乔治也收到了消息。 他嗑药的动作慢了下来。 压制力骤减，门外的怪物趁机冲了进来。 然后于半空中消失不见。 里世界，结束了。 王常和乔治活了下来。 希尔离开，镜头给到村上。 他已是一具破烂的尸体。 ... 异魔都市。 旋舞之毒朝雾气浓郁的深处射去一发照明箭。 照明箭飞行数十米远，掉在地上，嘭地爆发出耀眼的强光。 她每隔五十米左右，就要射一发照明箭来认路、射一发信号箭来记录方位，不然连走到哪都不知道。 “那是...” 不详的血雾染红了光，于远处勾勒出一个庞大的血色轮廓。 “死星，撑住，我有线索了。” 每根信号箭都内置一个简易基站。 旋舞之毒发出的消息，在一根又一根的信号箭的接力传递下，轻松击穿具有电波屏蔽效应的血雾，准确且迅速地将消息传递到了死星那里。 在照明箭附近射出又一支信号箭，旋舞之毒稍做准备，提弓出发。 135 脑髓震颤，各种意义上都很离谱 警局地处偏僻，又是傍晚时分，易升被警察押进来的时候没在街上看到过几个人。 莫名其妙进入里世界，街上也几乎没有怪物。 牢里的时候，易升亲眼看到那名警察在里世界降临后的数秒内就从一个活人变成了丑陋恶心的裂脑怪，朝他发起了疯狂的攻击。此时街上的零星怪物，应该就是同样受到里世界降临的影响而发生变化的行人。 “也不知道这影响的范围有多广，要是一整个城市的人都变成了怪物...那就能杀个痛快了。”坐在警局墙头上的易升心想，“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在里世界死去，会不会在现实世界也一并死去。” “会的话，我算是屠了半个警局么？” “话说，我和那三个主播，似乎不受里世界降临的影响，这又是为什么？” “女主播们又在哪？也在这座城市吗？” “还是说，在里世界某处？” 越是仔细地想，发现的问题就越多，不过，才从环那里受了委屈的易升是来这个副本割草杀怪消解心头苦闷的，可不是来费脑筋破解谜题的。虽说后者也能让现在的他享受到不错的快感，但心境不同，对快感的偏好程度也不一样。对此时的易升来说，那份需要花费脑力才能得到的快感，远比不上用实力轻松碾压怪物、看着四处飞溅的碎肉和鲜血得来的快感。 所以，试着无脑莽到最后吧！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杀到没有力气为止。 易升想知道，自己的全力，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环，还有，抽象宇宙过来的其他‘人’。” “我不在乎你们打算对人类、对这个宇宙做什么。” “别惹我就行。” 他自语道。 试出全力，也有这一重考虑在内——以后要是对上环和其他“人”，至少心里有数，不会连敌我强弱都拿捏不准。 知彼之前，先要知己。 里世界悄然结束，同来时一样突兀。 易升从墙头跳下，朝警局内走去。 一路上，几乎一个警察都没看到。 还在的警察，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陷入昏迷。 “里世界过一段时间就会结束。” “在里世界死去的人会在现实中直接消失，没有死的人会失去意识回到现实。” 易升没有仔细检查警察们的状态，获取也许会有的线索。 他取回自己的帽子和大衣，穿戴整齐，拿上黑伞，离开了警局。 里世界降临的原因一定和八名主播中的一人或几人有关。在易升什么都没做，且不知道女主播去向的情况下，应当先从那三名主播查起，于是，他又放弃了这个也许能获得线索的机会——易升要的是糟糕的坏结局，是实力没有丝毫削减的敌人，是绝境，是死地。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最多查一查杜克·卡尔说的那个十字路口杀人案，做一做支线任务2，免得被剧情杀一波带走，什么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就憋屈地退场。 易升走后，希尔和镜头一起跟了上来。 村上已死，王常和乔治在包扎伤口，嗑药回血，没什么好拍的。 实力强大、毫发无损的易升，成了最有资格进入镜头，享受更多曝光的那个人。 对此，三人背后的工会十分无奈，可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家的主播不够强呢？与其让希尔赖在三人身边，念尬到飞起毫无广告效果的搞笑广告词，不如让她先多拍一会易小升，等王常和乔治恢复实力后再把镜头移回来。 街上倒地昏迷的人渐渐醒了过来。 他们对自己从地上爬起这事，没什么反应。 昏迷前在做什么，爬起来就接着做什么。 哪怕膝盖擦破皮，身上全是土，也淡定的跟无事发生一样。 易升知道，副本npc都是其他世界的活人，而活人显然是不会在突然昏迷后这么淡定的。 “这个现实，也有问题。” 他朝跟在身边的希尔打了个招呼。 奇怪那些路人为什么这么淡定的希尔，被易升突然的招呼吓了一跳。 希尔扭头朝易升打招呼的方向瞧了一眼，确定他不是在跟副本npc打招呼，对着镜头惊奇地说：“易小升选手好像知道我在他身边！” 直播间立刻飙来一阵问号，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个巧合。 作为一个追求优秀的解说，揣摩观众的想法也是解说水平的一环，希尔猜得到观众正在直播间刷什么，马上说：“是巧合吗？我来试试看，大家这次一定要看清楚哟。” 她快步走到易升面前。 镜头跟来，对准易升的脸。 觉察到解说突然从身旁走到面前，易升停了下来，稍作思考便猜出了解说的想法，和她并排走了起来。 “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啊！我是大魔王易小升！欢迎大家来我的直播间做客！每天都有好康的东西可以康哦！”他直接开始打广告。 解说在，镜头一定在。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希尔眨了眨眼。 看不出来，这人还挺实在。 “你听得到我说的话么？”希尔试着问。 易升听不到她说的话，但他能猜对一步，就能顺着思路猜对下一步。 反正，就算猜不对也没什么尴尬的，他脸皮厚着呢。 “我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你，听不到你说的话。”易升说，“没问题的话，我继续打广告了啊。” 希尔对他一下就猜到自己在说什么感到十分震惊，以前不要说有没有能觉察到解说的人，就算有，也没人能顺着听不到的话继续往下说。 另外就是...大佬，您可不可以稍微有点追求啊！ 就凭这一手，以后去您直播间的人就不会少哇！ 观众们也有同感。 竟然不是巧合！这人属实离谱！ 能在副本里感觉到解说的存在、跟解说对话的人，听都没听说过！ 这感知力怕不是点满了吧！ 除过少数吐槽易升卑微求关注的“大可不必”型弹幕，直播间此时飘过的弹幕几乎都是666和ohhhhhh——一百多年过去，类似的刷屏热词已经换了几十轮，最近几年又轮到了666和ohhhhhh，这一方面和时下兴起的又一轮文艺复兴有关，一方面是因为汉语和英语是那个大一统的人类帝国强令推行过的官方语言，几乎人人都会说，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文化因而凭借文字的代代传承来到了现在的世界。 打完广告，由于不知道解说是男是女，易升不好下手去撩，便闭上了嘴。 万一撩的是个男解说，事后知道，他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 火红的夕阳落进远处两座摩天大楼之间宽敞马路的尽头，易升的脸被照得通红。 不多会，朦胧的星和浅淡的月一同升起，而后被城市发出的光吞没，最后隐于乌云之间，彻底消失。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易升压了压帽檐，撑起黑伞，一手插进衣兜。 街上的行人一问三不知，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桩十字路口杀人案。 而他又没有手机，查不了最近的新闻。 想来想去，只好依靠传统的纸质媒体来获取案件的具体细节。 所幸，这座奇诡的城市里有不少扫码支付的无人报亭。 找到报亭，易升隔着玻璃快速浏览了一遍各大报纸的版面。 发现x城早报刊登有十字路口杀人案，他扫拳支付，一拳打碎玻璃，取出报纸，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给易升看愣了。 先不说这座城市为什么叫x城，这十字路口杀人案，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易升以为是杜克·卡尔的妹妹在十字路口被人杀害，所以这案子才叫这个名字。 结果，其实是因为怨鬼多次在十字路口行凶杀人，才有的这个名！ 是的，这居然是个灵异案件！ 这份报纸还十分离谱地登出了那个凶手怨鬼生前的姓名。 “卡西欧·卡尔。” 上架感言 明天上架。 这本书本来的目标是100均订，现在嘛，大家也都看得到数据，能过5就不错了。 三十五万字的免费章节看下来，本书值不值得各位花钱继续看，心里应该都有数，我就不说什么了。 多也好，少也好，都不在那几个十几个订阅上，各位随意，开心最重要。 136 脑髓震颤，得证 第一名受害人是周雨青，女，十四岁，就读于x市第三实验中学，死于9月12日傍晚放学回家的路上，地点为通渠路与黎明路相交的十字路口，死于脸部皮肤组织的溃烂和脱落导致的剧烈疼痛和严重失血。 第二名受害人是谭伟明，男，十五岁，就读于x市第三实验中学，死于9月13日下午上学的路上，地点不详，警方披露是个十字路口，死法为双腿的踝关节、膝关节，双臂的腕关节、肩关节扭伤，导致的皮肤和肌肉组织破损带来的严重失血，以及肋骨刺出胸膛和内脏破损——稍微具体点，这个人死于四肢被扭断后反绑在后背上，然后上身被踩在地上用力挤压并往后掰，直至肋骨和内脏被“挤”出胸膛——就像在牙膏中间剌一个小口，然后对折牙膏。 第三名受害人是鲍勃·科恩，男，十四岁，就读于x市第五实验中学，死于9月14日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地点不详，只知道一样是个十字路口，死法为断头，头不知去向——值得一提的是，受害人胃中被发现有某种组织的消化残余，和半腐蚀的头骨。经鉴定，该头骨就是受害人自己的头骨。 警方正在调查怨鬼卡西欧·卡尔的哥哥杜克·卡尔，希望从他身上取得有关凶手的线索，目前没有进展。 看完，易升倒吸一大口凉气。 这份x城早报的编辑不是在编故事的话，那这怨鬼可有点猛。 三天连杀三人不说，杀的还都是小孩，手法还那么凶残。 “杜克·卡尔委托我调查的案子，应该是卡西欧·卡尔的案子。” “他其实是想让我查清杀害他妹妹卡西欧的凶手是谁。” “卡西欧变成的怨鬼这么凶残，多半是杀死她的凶手的错。” “四舍五入，找到那个凶手，十字路口杀人案和卡西欧·卡尔的案子就都解决了。” “不错，白嫖一个任务进度。” “那么，凶手是...” 他的视线聚焦到新闻最后谭伟明父亲留下的电话号码。 谭父在报上悬赏二十万，只求有人能杀死怨鬼，为他死去的儿子报仇。 有两男一女正在报亭下躲雨，易升越过两个男人问女孩借来手机，拨通了谭父的电话。 “喂，是谭先生吗？”易升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声：“是，你是？” “我姓易。”易升说，“你的悬赏还有效吗？” “...有。”谭父迟疑地回道，“你能解决那个怨鬼吗？” “手到擒来。”易升自信地说。 谭父立刻告诉了他自己家的地址，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 “好，马上就到。”易升挂断电话，让那女孩稍等，查了下十字路口杀人案。 结果发现，网上几乎没人讨论这三起丧心病狂的杀人案，找不到更多细节。 “问你个事。”易升把报纸上刊登着十字路口杀人案的版面拿给女孩看，“你对这起案件有什么看法？” 女孩大略浏览了一遍，平静地说：“稀松平常。” “你不在乎新闻里提到过的怨鬼吗？”易升问。 “为什么要在乎。”女孩说。 “那可是鬼。”易升说。 “是就是。”女孩说，“我不关心有没有鬼，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吗？” 易升于是把手机还给了他。 女孩用报纸遮挡风雨，很快离开。 “你们觉得有没有鬼？”易升问那两个男人。 两人看着他，异口同声道：“我不在乎。” 易升耸肩：“好吧。” 解说希尔在他与王常、乔治之间兜转来回几次，这会又来到了他的身边。 “易小升选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找到那起案件的线索了吗？”希尔说。 易升瞧了她所在的位置一眼，走到街边拦了辆的士，进去后对跟着坐进来的希尔说：“我差不多知道凶手是谁了，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什么？”希尔问。 易升听不到她的话，但她听得到易升的话。 由易升抛出问题，她只要顺着问题继续往下问，差不多就能跟易升聊到一块去，直播效果十分爆炸。 这个是希尔自己想出来的，易升只是在对观众说话，解释他的一些做法。 “这座城市，和这座城市里的几乎所有人，都有问题。”易升说，而后对一脸平静地听他自言自语的司机说：“师傅，往城市的边缘开。” “我不说停，你就不要停。” “好。”司机呆板地应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和你发现的问题有关吗？”希尔好奇地问。 易升看着司机说：“他能否完成我的要求，决定问题的大小。” “路上看到的风景，决定我是不是应该马上去解决这个问题。” 希尔听不懂了。 直播间也清一色都是问号。 就不能说得更直白一点吗？ 问题到底是什么？ 你别卖关子啊！ 弹幕量瞬间爆炸，观众们的情绪直接被易升这三言两句撩拨了起来。 那边的王常和乔治才有了头绪，这边的易升竟然就声称凶手并不重要，而是把矛头对准了这座城市和城市里的人，一副“我已经侦破了案件，要去挖掘隐藏剧情，没功夫和你们玩”的意思，看头无疑要比那边大得多。 的士驶入高架桥，离开繁华的市区，驶入环城公路。 半小时后，窗边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为了低矮的平房。 干净整洁的街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树木。 的士继续往前开，易升低头望向自己快速拨动的右手五指。 “不能继续往前开了。” 某一刻，司机突然这么说。 “开，我有的是钱。”易升说。 “不是钱的问题，是不能开。”司机说。 易升直接掏出他的柯尔特蟒蛇，抵在司机的脸上，“我说，继续开。” “不能开。”司机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下车。”易升命令道。 司机于是把车停在路边，举着手下了车。 易升翻到驾驶座上，左手握着方向盘，继续往前开，右手五指继续快速拨动。 此时解说他的人是克拉克。 他和希尔有过交流，知道有关易升的事情。 “易小升选手使用了恐吓，效果拔群。” “其他npc我不知道有没有问题，这个司机一定有问题。” “大家可以看到，前面的路是通的，但他却不愿意继续开。” “而且，面对枪的威胁，这个司机也表现的过于淡定。” “换作是我，我早就吓死了。” 克拉克分析道。 “有人听过费马大定理吗？” 开着车的易升突然说。 克拉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播间倒是立刻有弹幕解释了费马大定理。 费马大定理，又称“这地方空白太小我写不下”定理，由17世纪法国数学家皮耶·德·费马提出，1995年由英国数学家安德鲁·怀尔斯证明。 这易小升突然提起一个数学定理，是要做什么？ 很快，他们看到了答案。 只见镜头下的易升忽然像是卡了一样，动作变得不连贯了起来。 他快速拨动的右手五指表现出的卡顿现象最为明显，时而消失、时而瞬移，时而重叠、时而又离得太远。 任何人看到这极其不合理的一幕，恐怕都会心生怀疑。 ——我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否为真？ 在克拉克震惊的注视下，易升艰难地调转车头，朝城市开去。 越接近城市，他身上的卡顿现象就越轻。 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 “坏了？” 几近无光的通道中，祝采薇惊讶地看向突然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的水缸。 “接触不良？”一旁的卡门条件反射地说，取出扳手，“我有个好办法！” “不用不用。”祝采薇赶紧说，“过一会应该就好了。” “行吧。”卡门遗憾地叹了口气，收起了扳手。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不一会，水缸内的光源恢复正常，不再闪烁。 “我就说过会就好了吧。”祝采薇得意地说。 “嘁。”卡门越发遗憾，头扭到了一边去。 137 脑髓震颤，这个就叫专业 ——可以在表世界和里世界来回切换的x城。 ——对自己突然昏倒在路上、对残忍至极的连续凶杀、对怨鬼的存在漠不关心、对抵在脑袋上的枪视而不见的市民，以及相较下还算正常的杜克·卡尔、书店老板、警察、谭父。 身为顶尖玩家的易升敏锐地嗅到了角色扮演游戏的味道。 准确来说，是因工期或资金等原因而无法雕琢的足够细致，只有和剧情相关的人物有接近人类的智力，其余路人翻来覆去就几句车轱辘话，只能用来撑场面、做背景板、被主角割草的那种角色扮演游戏。 放在百年前，最牛的厂商也做不出一个能与玩家像人一样交流的虚拟角色，而现在，人工智能技术早已取得突破，受控制的强人工智能，凭一己之力就能轻松负担起一整个服务器的玩家的社交需求，实现实时的交流、对话，乃至情感沟通、心理辅导。 易升是个回到未来的共产主义接班人，二十一世纪某国的十三亿国之栋梁之一，他体验过蹲在npc脑袋上拉屎还能让npc和颜悦色地发布任务的游戏，也玩过遍地都是见你穿着不够检点就拒绝提供任何服务的npc的游戏。 一个二十二世纪的现代人是不会对弱智npc产生反应的，最多觉得开发这游戏的人是不是穷得租不起云人工智能服务，或是干脆认为这个弱智npc是故意被设计出来的，不会觉得反常，更不觉得不对劲。 易升不然，他就是个啃惯窝窝头的穷苦人，一下吃到山珍海味，又回头让他去啃窝窝头，由npc的智力差别带来的前后体验的巨大反差，足以让他机灵的脑瓜下意识地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x市，不会就是个侦探模拟器吧！所以和破案无关的角色才会那么弱智！ 打个比赛，压根用不着去什么抽象宇宙。 直播平台和工会多半会要求旗下的主播打假赛，赞助商不会想看到念广告词的主播突然被抽象宇宙蹿出来的不知名怪物草翻，环公司也犯不着和钱过不去。况且，直播间还有数百万数千万的观众在看，对利益相关的人来说，比赛的变数当然是越少越好，最好一切照剧本来演，否则直播效果变差，影响到割韭菜可就不妙了。稍微高明些，还可以把变数也一同设计进来，使其在适当的时候爆发出来，调动观众的情绪，这更有利于卖广告。 于钱于理，环公司都没必要在货真价实的异世界，让主播们真刀真枪地去破案，做戏就完事了。 赚钱嘛，不寒碜。 这x市，八成就是个普通的虚拟世界。 而要是的确是虚拟世界的话...女主播们到底在哪，就值得玩味了。 易升可不觉得自己一下遇到三个成队伍的男主播，却没有遇到一个女主播，是运气不好，他才不信巧合呢——类似左眼皮跳财和右眼皮跳灾，是好事就没毛病，是坏事就淦他妈封建迷信糟粕，老双标传统了。 要验证这个猜想也十分简单，和异世界不一样，虚拟世界一定有其边界，使劲朝边界靠近就行，迟早会有空气墙来挡路，也许还会出现卡顿、掉线等现象，这易升在其他优化不太行的游戏里是体验过的，那时就可确定x市是不是虚拟的——就算是环公司搭建的虚拟世界，也免不了出现类似的情况，区别仅在于严重不严重而已。 然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易升的预料。 他不过是凭强化过的记忆力稍微回忆了下小时候在网上看到的费马大定理的题目，什么数学知识都没有涉及，打算试试环公司服务器的质量，顺便在解说和观众前装一逼，居然就弄得服务器险些报废？ 不是，这服务器是逮什么算什么吗？ 连防止过载的中断程序都没有的吗！ 简直是豆腐渣服务器啊！ 瞧这卡顿的程度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挂了。 瞬移来瞬移去的，把爷头都看晕了！ 服务器得多垃圾才能被将近两百年的数学题弄得这么狼狈啊！ 就这水平，就算不故意试，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驾车驶近市区，情况仍没有得到好转。 易升卡得直掉帧，头还跟着痛。 “不会是服务器水冷坏了吧！那爷还玩什么！” 他在心底怒喷。 要不是解说还在跟前，数百万人还在看着易升的帅脸，身为公众人物要注意形象，他直接就骂出来了。 直到驶进市区，掉帧现象和头痛才逐渐消失。 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股昏昏欲睡的感觉。 易升越发不解。 他累吗？ 他一点都不累。 在一万五六千的血能的强化下，易升三天三夜不睡觉都不会觉得累。 之前还有过一次短暂的头晕目眩，只是来得快也去得快，他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问题在那时就已经暴露出来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符依照假设推测出的结果，意味着假设的错误。 也就是说... “x市，不是什么侦探模拟器，用的也一定不是环公司的服务器。” “是某种我没有觉察到的力量在作祟么？” “还是某个人或某股势力在背后操纵、影响着我？” “不一定是虚拟世界，一定不是现实世界。” “隐藏剧情...还是隐藏世界观？又或者兼而有之？” “不知道。” “情报还是太少。” “等等...草！” “我不是来解密的啊！” 不知不觉间，易升已经进入了机灵鬼模式，脑海内接连不断地蹿出一个又一个想法。 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动脑，他不爽地踩下油门，开足马力朝谭父家驶去。 眼下的情况已经变得恶劣了起来。 谁也不想打得正嗨呢，突然因为不明原因卡住，然后被对手一波弄死，一身实力发挥不出来，那可太郁闷了。 为了确保之后能有一个好的游戏体验，这个事一定得马上解决掉！ 一路上连闯八个红绿灯，易升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飙到了谭父家。 杜克·卡尔的妹妹，卡西欧·卡尔的死，和怨鬼引发的十字路口杀人案，以及容易被忽略的杜克·卡尔，是眼下浮于水面的仅有的三条线索。 关于前两条线索，易升差不多已经确定了凶手是谁。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上门来看看吧。 来到谭父门前，易升调整了下呼吸，敲了敲门。 片刻后，在他的模糊感知中，一个人走到了门后。 易升能感觉到，门后的人在通过门上的猫眼观察自己。 他抬起帽檐，冷漠地看了回去，隔着门与门后人对视。 门后的人被吓了一跳。 那个提着黑伞，披着大衣的奇怪男人...能看到自己？ “是的。” 易升握住门把手，猛地一拧，锁发出死亡的哀鸣，然后门被拽开。 门后使门不至于被门外的人一下拽开的铁链，也在无匹的力量下整个绷断。 “我能看到你。” 他面无表情地对吓懵的谭父说。 对掌握有门秘法的易升来说，这一手开门，突出一个专业。 “ohhhhhh！” 又回来解说易升的希尔，愣了一下，直播间飘过一大片弹幕。 突然霸道起来的易小升，搭配那身一看就惹不起的衣服，简直不要太帅好嘛！ 138 脑髓震颤，博士 烦躁不已的易升不想在谭父身上浪费时间。 门已拽开，他从大衣内取出柯尔特蟒蛇，抵着谭父的脑袋就往里走。 已经吓懵的谭父哪里敢站着不动任由自己的脑袋被枪猛戳，他接连后退将易升迎进家门。屋里骤然响起一声尖叫，他的妻子看到了被枪抵着脑袋的丈夫，就要逃跑去卧室拿手机报警。易升冷哼一声，甩手一枪打碎客厅里的电视，轰地一声震响和屏幕的碎裂声立刻吓住了妻子，她背对易升一动也不敢再动，腿脚哆嗦个不停。 ——一个暴徒。 直播间的观众们在没有用弹幕交流的情况下达成了共识。 然后就是兴奋地狂刷弹幕。 这也太劲了！ 离易升更近的希尔却是面色发白。 隔着屏幕，观众们感觉不到那股气氛。 而她就站在易升跟前。 那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冷漠态度，着实吓到了她。 希尔也算是见多识广，她一眼就能认出表演和非表演的区别。 她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那些工会培训过的精通演戏的主播的刻意表演。 这个易小升...是个彻底的危险人物。 “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求你...”谭父带着隐约的哭腔求饶道。 “闭嘴。”易升用黑伞抵着房门使其关闭，谭父又被吓了一跳，几乎连站都要站不稳。易升没有理会谭父，拽过他的衣领走到他妻子身后，又拽住妻子衣服的后领，不顾其哀嚎和挣扎，像拖动两个无生命的麻袋一样，把两人扔到沙发上，一手握枪一手拄着黑伞，面无表情地问道：“我问，你们答。” 谭父的妻子六神无主地抱住了丈夫的胳膊，短促地喘着粗气，一眼都不敢看两米外的那个暴徒，已经是大脑一片空白。 谭父也好不到哪去，他害怕地看着易升，点了下头。 “认识卡西欧吗？”易升直接问。 “不认识！”谭父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喊道。 “你知道，她来找你了。”易升一反此前雷厉风行的做派，慢条斯理地戳着他的痛处：“你无辜的孩子，谭伟明，已经死了。” “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谭父低着头，咬紧了牙关，抵在腿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一半是害怕，一半是愤怒。 易升尽收眼底。 “说吧，你和你的朋友们，对卡西欧·卡尔做过什么事。”他平静地问道。 卡西欧·卡尔不是最近才死去化作怨鬼的，那份披露了卡西欧就是怨鬼的报纸上还写了她死于什么时候。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死了近二十年。也就是说，卡西欧杀死的三个小孩是不可能和她结下仇怨的。她之所以那么凶残，又那么疯狂，原因已经不能更明显了——是三个小孩的父母，令卡西欧在生前积蓄了那么多的怨气，使她死后化为了复仇的怨魂。 对已经为人父母的他们来说，杀死他们的孩子，犹胜过对他们下手。 这就是卡西欧·卡尔的报复。 结合杜克·卡尔提到过的父母早亡，不难想象那时还发生了什么事。 谭父沉默。 他阴沉地看着易升，什么都没有说。 妻子惶惑不解。 眼前熟悉的丈夫一下陌生了起来。 “你是来伸张正义的吗？”谭父突然问道。 这话相当于自爆，他变相承认了当年犯下的罪行。 “是我在问你话。”易升漠然道。 谭父激动地吼道：“被你弄死和被她弄死有什么不同？反正都是死！我宁可被一枪打死！来啊！对着我开枪啊！” 他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怕了。 卡西欧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儿子的死只是个开始，自己最后也一定会死。 根本不用害怕这个暴徒！ 易升笑了起来。 眸中烧起两簇湛蓝的明亮火苗。 嘴角咧开，漏出一缕火焰。 他低沉的声音传进谭父耳中，于灵魂深处激荡回响。 “你怕她，就不怕我吗？” 看到那对燃烧着火焰的眼眸，谭父这才意识到自己招惹到了什么人。 他正欲开口求饶，就看到易升摇了摇头。 “晚了。” 易升走来，一手摁在他的头顶，往出一拽。 磅礴的灵压凝成无形大手，把谭父罪恶的灵魂自躯体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其痛苦程度胜过千刀万剐，那灵魂才被拽出来就几乎要破碎消失，像是在绞肉机里走了一遭——易升可不懂剥离灵魂的秘法，“拽出来”这个说法不够准确，他其实是把谭父的灵魂直接从躯体上撕了下来，类似剥皮，还是一瞬间剥掉了浑身上下所有的皮。 另外，谭父身上每一份与他角力的血肉、每一寸试图拽住灵魂使其留在体内的骨头所制造的阻力，被易升以无可匹敌的蛮力碾压后，又更严重地伤害了灵魂——拿走覆盖在一张纸上的另一张纸，显然不会让那张纸破损，但要是用胶水粘住两张纸再拿，可就不一样了。 “舒服了。” 就像被琥珀凝固住的虫子一样，易升用灵压强行固定住谭父即将魂飞魄散的灵魂，愉快地向门走去。 易升不是什么伸张正义的热心青年，一来，他不懂正义，不认为自己有伸张正义的资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他只要遇到就一定会去做，可这不过是出于他自我陶醉的善意和自我表现的需求，也就是欲望，和正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二来，正义也无需他去伸张，瞧瞧那个凶残的怨鬼吧，什么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谭父想必已经有所了解——没有因果报应的世界，得以执行的法律就是报应。 谭父之所以落得这么个下场，只是因为他惹得本就烦躁的易升更不高兴，而易升又恰好做得到他以为易升做不到的事，仅此而已。 出门后，易升随便找了个十字路口，准备拿谭父破碎的灵魂钓卡西欧。 反正这人也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来个废物利用岂不美哉。 一旁从头看到尾的希尔，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这人也太凶残了吧！ 直播间则是陷入了狂欢。 那闪耀着火光的眼眸、那洋溢着力量的火焰，突出一个帅。 那一手抽离灵魂的操作就不用说，太生猛了！ 话说回来，抽魂技能一般都是反派的专属能力来着。 以后也别叫什么易小升了，直接叫魔王也毫无违和感啊！他名字里不就有个大魔王吗！ 正在这时，异变陡生。 黑伞忽然发出噼里啪嗒的声响。 易升抬起帽檐，望向飘下血雨的黑天。 里世界，又来了。 ...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祝采薇边跑边对卡门喊。 “我不知道啊！”跑在她稍微前面一点的卡门喊道。 六头遍布锈迹的机械犬正在两人身后追着跑，每头机械犬都有四五十公分高，狗眼处闪烁着红芒，每次出脚收脚都能听到明显的机械传动声，配上那急促的脚步在空旷无光的通道中激起的回音，端得是吓人无比。 “快用你无敌的骰运弄死那群狗东西啊！”卡门急促地说，“我快跑不动了！” “可我上次不是...”祝采薇迟疑道。 “甭管那么多了！我帮你拿水缸！你尽管扔就是了！”卡门喊道。 “你干嘛不扔你的！”祝采薇没好气地问道。 “我运气好不好我心里没数吗！”卡门无奈大喊，“我出手，你连补救的机会都不可能有啊！” “好了别说了快拿水缸！”祝采薇只得把水缸交给卡门，取出骰子奋力往前面的地上一扔。 骰子滚出十多米后停下，数字之和为7。 跑到骰子跟前的两人，低头一瞧，还没来得及庆祝这份好运气，地板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滑道出现在两人脚下。 “草草草草草草。” “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祝采薇的骰子也在缝隙笼罩的范围内，跟着掉了下去。 滑落中，不断旋转的骰子很快稳定了下来。 数字停留在97。 六条机械犬跑过来的时候，缝隙已经消失了。 ... “告诉他们，我找到他们要的那个大脑了。” 机械犬收到命令，扭头跑了出去。 昏暗的房间内，时而闪耀的明亮电光照出一个人狭长的影子。 他有很多个名字。 正在使用的这个，叫“博士”。 “哦？又有客人。” 博士注意到，连接着门口监视器的屏幕里出现了一个穿着臃肿的人。 “癌魔，去摘那个人的大脑。”他说。 “...吼。” 阴影中，庞大的身影回应道。 139 脑髓震颤，癌魔 越是接近那隐藏在血雾深处的庞大轮廓，旋舞之毒就越是为自己的发现感到震惊。 那轮廓所勾勒出的建筑，正随着距离的缩短飞快地变得雄伟、高耸。 旋舞之毒当然知道近大远小的道理，但那个建筑所表现出的变化速度根本不是离得越近显得越大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她才走了十多步就从数十米高变为了至少六七十米高，翻了五倍不止，给人种拔地而起的可笑错觉。而且，其较为均匀的形状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变得下窄上宽起来，几乎成了一个倒过来的金字塔，十分诡异。 到此为止的话，其实还好。 不过就是个奇怪的建筑而已，不进去不就行了么。 旋舞之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现象，设计游戏场景的人不按物理法则来随心所欲地构建游戏世界是常有的事，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实在低估了这建筑的离谱程度。往左转或往右转，那倒三角建筑会立刻表现出一种奇特的被拉伸和被扭曲的现象。具体表现为，其平整的上底逐渐变为一根向外弯曲的弧线。弧线的两端，也就是倒三角的左右顶点，沿着另一个弧的轨迹牵引着各自的边和旋舞之毒看不到的面，向三角的垂直平分线的中点折去。倒三角的下顶点，变形、伸展、平摊、分裂开来，成为两段弧线，向其左右两侧和后方绕去，像镀膜一样的使面也覆盖上去。最后，倒三角上面的变化使上部分离开来，成为一个飘浮在空中的圆环。下面的变化使中下部变为两个椭半球。继续变化，两个椭半球上出现了许多沟壑。 ——那是一个头顶圆环的赤裸的大脑。 “天...天使吗？” 旋舞之毒隔着厚实的防护服，用力捂住心脏，呆若木鸡地看着那可怖而又异常神圣的邪性造物，粗重的喘息声在衣服内回荡不止。过分浅薄的见识和过分脆弱的理智导致旋舞之毒无力承担自己那渺小而又可怜的肉体和灵魂对伟大存在的一瞥带来的负荷，她的理智从94%直接跌到62%，彻底崩溃，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 “...” “...” 旋舞之毒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她忘记了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结论。 一个毋庸置疑、确凿无误的结论。 “隐藏剧情...就在门后。” 旋舞之毒喃喃自语，握紧了手里的弓。 走过稀疏的雾气，铁门没有锁住，是虚掩着的，她小心地推开铁门，射去一支照明箭，明亮的光芒立刻照亮了门后宽敞的通道。 地板上落了层厚实的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旋舞之毒警惕地走了进去，一股怪味扑面而来，她一边观察墙壁和头顶，一边戒备着可能从通道深处蹿出的异魔，不一会，门口的通道探索完毕，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通道尽头，旋舞之毒遇到了一个分岔路口。稍一思索，她准备先给外头的死星发个讯息，告诉他自己此时的状况和发现，然后再进行选择。 突然，异变陡生。 左侧通道猛然蹿出一个形似人类，但又过于矮小，像是猴子一样的东西。 旋舞之毒主攻箭术，动态视力远超同级别的玩家，那猴子的动作固然十分敏捷，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把才取出来的发信设备放回背包，穿着臃肿的旋舞之毒灵巧地避过猴子的突袭，一弓反手甩过去直接把飞过身边但还滞留在空中的猴子拦腰砍成两半。 猴子摔在地上，内脏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已是活不成了。 旋舞之毒穿的是日式意淫文学精灵弓手的暴露衣服，射的是交易市场里买到的多功能箭，但她其实是个气修，也就是所谓的练气士，能量场是“气”。 只见她凝气成箭，信手甩过去插爆猴子的头，这才放下心来，紧盯着猴子冲来的那条通道，弓着腰缓慢后退。 通道狭窄，利于射箭，但躲闪起来就不那么方便，旋舞之毒的首要任务是活下去，次要任务才是破解隐藏剧情，她清楚这一点，所以选择了撤退。 旋舞之毒不断后退。 除过她轻微的脚步声，通道里再无其他声音，似乎已经没有了敌人。 她不敢大意，仍保持着戒备，对地上死透的猴子也没有放下戒心，时刻准备躲避尸体方向而来的攻击。 经过那具尸体，旋舞之毒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忽然，某种无法言说的浅淡不安笼罩了她的心头。 旋舞之毒说不上有哪里不对劲，就又瞥了眼那具尸体。 嘭！ 尸体轻微抖动了一下。 她听到了一声闷响。 旋舞之毒下意识地偏头躲避并挥弓砍去，弓体撞在什么东西上发出一声震响，她承力的右手手腕直接被那东西携带的巨力震了个粉碎，胳膊也弯曲骨折，连带着半个身体都被带得几乎失去重心，弓更是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已经是变形损坏，不能使用了。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被挡偏的攻击轰地射在墙上，金属打造的墙壁立刻凹下去人头大小、小指深的一块，荡起无数灰尘。 突遭袭击的旋舞之毒顾不上考虑到底是什么东西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她震惊地看着已经死到不能再死，连头都没有的“猴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身体各部分像是有自我意志的活物一样自发地扭成一个奇怪的结构，然后一枚牙齿被蠕动的肉运送到那结构的某处，“猴子”的胳膊旋即抬起，对准了她尚未报废的左臂。 旋舞之毒没有坐以待毙，在“猴子”有所动作的时候她就单手凝气成弓，从背包中取出绑着小型汽油弹的燃烧箭，然后以气御箭，不到零点五秒后，飞射而出的箭插爆了“猴子”的身体，汽油弹跟着爆炸开来，火花四溅。 知道此箭必中的旋舞之毒并没有把弄死那玩意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一箭上。 她射完箭便掏出烟雾弹用嘴扯开拉环往地上一扔，快速向门口撤去。 谁知道通道里还有多少那玩意！ 一只杀起来都这么费劲，多两只那就没命了！ 汽油弹似乎起了效果，那玩意没有了动作。 旋舞之毒突破烟雾，撤到了通道外头。 然后她就愣住了。 一个浑身上下不知道爬着多少个“那玩意”的肥硕巨人，低头看着她，显然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它是癌魔。 刚才攻击旋舞之毒的玩意，是幼体子魔。 在癌魔所能生产的众多兵种中，幼体子魔属于最弱的那一档。 旋舞之毒摘下面罩，脱掉头套，露出一头飒爽的黝黑短发。 “热死了。” 她轻呼一口气。 幼体子魔一拥而上，吞没了她。 140 脑髓震颤，躲不开啊? 偏僻街角，十字路口。 站在雨中的易升，一手撑伞一手插兜，身边漂浮着谭父被灵压禁锢的哀嚎灵魂。那微弱的惨叫声充满了痛苦，稍微听久一些都会令人感到折磨，生出不忍，但他只是闭目休息，充耳不闻，像座铁塔一样矗立不动，从容不迫地等待着里世界的结束，似乎他才是这交织着血与尖叫的世界的主人。那遍布各处、嘶吼震天的东西，好像就只是些聒噪的虫子而已，挥手就能打散，根本不足为虑——事实也确实如此。 希尔还没走，她不敢接近易升，只敢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解说。 镜头凑得也不是很近，直播间观众们只能看到十字路口处站着一个高大男人的背影，只能看到他身边逐渐堆积起来的怪物尸体，和血雨笼罩下的路灯照在他身上于地面投射出的猩红长影。 此刻的易升，气场全开，逼格拉满，又有血雨腥风和一地碎肉作为衬托，在观众眼里几乎就是个魔王——谁家的正派角色能有这个威势？开玩笑呢！希尔也在不知不觉间改了口，不再称易升为易小升，而是半调侃半疏解心头压力地叫起了魔王，和直播间的观众达成了共识。 没有人知道，易升是的确觉得很累、想睡觉，所以才哪也不去就站在那休息的。 “嗯？”易升的灵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与怪物截然不同的气息，他睁眼看去，只见一个像是被绳子绑住腰吊起来那样离地漂浮，身材佝偻，披头散发，穿着红衣的瘦弱灵魂，淋着血雨向他飘来。 “死...死...死...”它边飘嘴里边念叨。 易升试探着问道：“卡西欧？” 它没有回答易升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向易升身旁的灵魂飘去。 没有自我意识，纯粹被生前的怨恨驱动的怨鬼么？也难怪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易升叹了口气，荡去一波灵压，威胁道：“别过来，不然我弄死他。” 用杀之欲快的仇人来威胁，但凡不傻的活人都会觉得好笑，但对一个几乎没有智力的怨鬼来说，这威胁恰好切中了软肋——没有一个怨鬼不想亲手折磨仇人。 果不其然，它停了下来。 见有得谈，易升马上道：“你好像能感觉到仇人在什么地方，那你能感觉到你哥在什么地方吗？” 它没有反应。 易升换了种说法：“报完仇，不想再看你哥一面吗？” “我可以帮你报仇，你帮我找到你哥就行。” 它略微动容，迟疑地点了下头。 “事不宜迟，走吧！”易升对它说，瞧了眼就要崩溃消散的谭父，直接拉过来在他灵魂上开门，翻阅他的记忆。找到车钥匙和车在什么地方后，就把灵魂抛给了复仇心切的怨鬼。也不管它到底怎么处理谭父的灵魂，易升向谭父家走去。 怨鬼接住灵魂，跟在易升身后，像个得到玩具的疯小孩一样，立刻肆意地施虐起来。易升才走了十来步，谭父就被它弄了个魂飞魄散，彻底死亡。 走进家中，被里世界变成恐怖怪物的妻子正在厨房啼哭，没有注意到易升，他找到钥匙就离开了。 看到怨鬼试图杀死妻子，易升直接用灵压禁锢住它，把它带到了车上。 无辜的人不该被怨鬼伤害。 遇不到也就算了，遇到了易升就要管。 怨鬼对易升突然阻止自己复仇感到十分愤怒，它对易升的实力并没有清晰的认识，但植根于人类的基因和灵魂深处，强盛的足以影响到这个卡西欧死后化作的怨鬼的从心本能，时刻都在提醒它，不要招惹这个危险的人类，于是，它只好压抑着愤怒，一脸委屈地给易升指路。 “魔王轻松制服了怨鬼，理所当然。”副驾驶上坐着的希尔解说道，镜头对准后座上坐着的那只怨鬼那张苍白但还算漂亮的脸，给了个特写，希尔继续解说：“它看上去很委屈，不过换作其他怨鬼，或者更强的厉鬼，大概也没办法反抗魔王。大家应该已经看到了，魔王有种特别针对灵体的攻击手段，这场比赛一开始就对他十分有利，而他也确实发挥出了自己的长处。” 直播间一片赞同。 已经没人认为这个魔王是个垃圾刷子了。 有实力，刷也是对的。 没有实力，刷一次就会被钉在耻辱架上，不得翻身。 半小时后，里世界结束，一地的血水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湿润的地面和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 易升驾车撞开某小区的大门冲了进去。 才下车锁好门，他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熟人，似乎在等着自己。 伤势恢复的王常和乔治走了过来。 “你好，魔王，他是乔，我的话，你赏脸的话可以叫我常公子。”王常笑着对易升说，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说：“友谊赛嘛，就是来交朋友的。你是曜石平台的主播，我们也是。今天起，咱们就算认识了，以后多多关照。” “哦。”易升冷淡地点了下头，越过二人，向怨鬼指出的居民楼走去。 他一眼就看出两人为什么会在这，又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直播平台和工会窥了屏，告诉了两人易升在哪、易升在做什么。 ——易升能找到地图，两人当然也找得到地图。 ——得到地图后，工会的智囊团凭地图和行进路线，大致推测出易升可能会去的几个小区，然后让两人在这几个小区附近等着。确认易升要去哪个小区后，就赶紧让两人抄近路赶过去。 ——为什么说那些话，原因也很简单，工会担心隐藏剧情被易升一人解决。 ——之前在警局弄得灰头土脸，丢了脸面，可以用事出突然、准备不周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可要是被易升解决掉隐藏剧情，那落在两人头上的就只有无能这个评价了，工会不想被两人牵扯坏了名声，于是就让两人厚着脸皮来求易升帮忙带一带。就算事后占不到功劳，多少也有苦劳，不会太被人小看。 无外乎就是这么一回事。 王常和乔治没想到自己会被晾在一边，就算被偷袭过也不用这么小心眼吧。 他那么强，怕是被子弹打中也不会有事，有什么好计较的。 “易兄，一起来破解隐藏剧情吧！我们也能出份力！”王常说着就笑哈哈地凑了上去，乔治紧跟其后。 不爽归不爽，工会的命令是一定要听的。 直播间弹幕爆炸，不管是不是粉丝，几乎都在刷“常宝委屈”、“常宝不哭”。 大多数观众都不傻，看得出门道。 人气颇高的常公子居然会向一个没有人气的新人主播低头，这可太有意思了。 王常的真粉丝则是感到不忿，觉得那魔王是给脸不要脸，仗着强就欺负人。 友谊赛，和气点不好吗？ 易升转身看向两人。 脸上的冷淡已经化作漠然。 “离我远点。”他说。 王常和乔治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给脸不要脸。 他就不知道，得罪两个大主播、得罪工会，意味着什么吗？ “...好，走着瞧。”王常强忍火气，撂下一句狠话。 退让无用，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正面打不过，没关系。 反正工会已经和环公司负责这次直播的人串通好了，到时候移开镜头，抢走他的胜利果实，抢不走就直接破坏掉，不就行了吗？ “上下都是我们的人，你拿什么跟我们斗。” 王常和乔治对视一眼，转身冷笑着离开。 砰！砰！ 两声枪响。 两人应声倒地，后脑的弹孔流出鲜血，很快淌了一地。 易升吹走柯尔特蟒蛇枪口处的烟雾，返身离开。 “啊，抱歉，原来他们躲不开啊。” 走了一会，他才像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样，一脸无辜地对又被吓到的希尔说。 直播间弹幕，消失了。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 141 脑髓震颤，杜克·卡尔 虚拟的数据世界。 抽象宇宙的“异世界”。 现实世界。 所有已知的世界和所有未知的世界，对易升来说，都没有高下之分。 因为易升分不清到底哪个世界为真，哪个世界为假。 小时候被帝国圈养在虚拟的数据世界的经历，决定了易升永远也无法全心全意地相信相信任何事的真假、相信任何人的存在——包括他自己的存在。 活在这海市蜃楼般的泡沫世界，令易升感到无比痛苦。 他对一切都没有实感，不止一次地想去死，也许那样就能解脱。 但后来，经历了一些事，遇到了一些人，易升发现，纵使所有的世界、所有的朋友、所有的亲人都不存在，都是一串数据，甚至是一页漫画、一行文字，也有两样东西是一定存在的。 那两样东西叫生命和感情。 易升活着，他相信自己活着。 哪怕是活在电脑里、活在想象中，他也活着。 感情则是丈量易升生命的尺度。 哪怕朋友、亲人，也和他一样不存在，那些经历过的和正在经历的或虚伪、或真挚的感情，也是可以感受到的、也一定是存在着的。 这就足够。 所以，现在的易升，热爱生命，尽情地享受能感觉到自己鲜活生命的每一秒，尽力平等地对待遇到的每一个智慧生命，也尽力平等地看待自己。 他放弃了对所谓真实的无穷追溯，变得不再怀疑，只是感受和体验。 那些值得珍惜的眼前人，胜过一切。 说回现在。 王常三人背后开枪的行为毫无疑问地威胁到了易升的生命。 之所以没有在警局就马上报复回去，是因为那三人没有对无辜的警察开枪。 易升不是没有在游戏里死过。 就算被一枪爆头，他也觉得自己应该会在游戏舱中醒来，所以才宽容地放过了三人。 但宽容是有限的。 他不能忍受王常和乔治毫不掩饰的杀意。 老子宽宏大量，饶你们一命。 你们他妈的还想杀我，找死！ 当然，易升虽说是如此认真地对待自己的生命，但他不觉得其他人也会和自己一样。 如果被别人知道，易升那种“你的命对我来说和我在游戏里割过的草没有区别，我在你认为的现实世界里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像割草一样杀了你”的想法，他一定会被当成疯子。 易升可不想在直播里暴露出自己的三观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这件事。 他十分尊重其他人的三观，但其他人不一定会尊重他的三观。 为免去以后的麻烦，还是随便糊弄过去吧。 观众反正是看个乐呵，谁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乐子，谁就能获得他们的拥护，很轻松就能搞定。 “你应该不知道，那个常公子在警局里偷袭过我吧。”易升一脸歉意地对跟在身边的希尔说，脸上露出一丝后怕。 镜头给到易升的脸，直播间数百万观众都从他变化的神态中感觉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惧意，想来是常公子三人的偷袭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所谓的魔王不过是个调侃性质颇重的外号，这个易小升也只是个普通的玩家。换作是自己，突然被三个队友背刺，也一定会和他一样。 “所以，你...？”希尔试着接话。 “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易升板起了脸，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地说：“他们在我背后放冷枪偷袭我，被我侥幸躲过，是我运气好，下次就不一定了。” “别看我一路上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其实也就打打鬼怪什么的厉害点，根本打不过他们！” “说实话，看到他们居然又追上来找我！我害怕的不得了！说不定他们又会对我下手！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为了自保，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他们对付我的办法对付他们！” “结果...” 易升疑惑地看着直播间的百万观众。 “...他们居然躲不开子弹。” “是运气太差了吗？我不知道。” “反正，我躲开了。” “也许，这就是命吧。” “没办法。” 直播间的弹幕，又消失了。 听到后头，但凡不傻的人，都听得出他是在嘲讽。 这个易小升到底是委屈还是不委屈啊？ 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啊？ 怎么越听越奇怪呢？ 希尔干笑两声，解说道：“躲子弹这个事确实是看运气，也就排行前五十的高手才有实力躲子弹，常公子是败在运气手下了，真刀真枪地和魔王打一场，魔王最多只有三成的胜率。” 她有意弱化了易升的实力，也没有着重去提偷袭的事。 要恰饭的嘛，得罪常公子就等于是得罪了他背靠的工会，希尔可不想砸了自己的饭碗。 直播间观众深以为然，谁也不觉得这个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新人主播有排行前五十的实力，纷纷叹息起常公子糟糕的运气，他的粉丝更是直接骂易升是个背后偷袭的无耻小人，彻底忽略了他们的常公子其实才是偷袭的那一方，易升不过是照着常公子的做法做了一遍而已，老双标了。 “是周雨青家吗？”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易升敲门询问。得到是的回答后，破门而入。怨鬼指认出这家的妻子是当年伤害过她的人，易升直截了当地把那人的灵魂撕了下来，然后在还没反应过来的丈夫惊愕的眼神中，头也不回地离开，驾车去往鲍勃·科恩家，如法炮制。 周雨青母亲的灵魂在路上被怨鬼折磨致死。 当年伤害过卡西欧的鲍勃·科恩的父亲的灵魂，易升没有交给怨鬼。 小区门口。 风吹着雨丝织成轻柔的雨幕飘然而下，斜斜落在易升举着的黑伞上。 他伫立在黑暗中，与怨鬼对峙。 “我有急事，要找你哥，我不会伤害他。”易升说。 怨鬼不答，只是盯着他手里奄奄一息的灵魂低声咆哮。 “我帮了你两次，算上这次就是三次，你连一个忙都不想帮我吗？”易升沉声道，眼中燃起湛蓝的灵能之火，在黑夜中恍若幽灵的鬼火。 怨鬼受到惊吓，立刻后退数米。 ——自己打不过他。 ——灵魂还在他手里。 ——他确实帮了自己的忙。 怨鬼犹豫了一会，理清了这三件事，缓慢地点了下头。 易升点了下头。 进展顺利。 另一边。 落入滑道的祝采薇和卡门，摆脱了六条机械犬的追击，却来到了一个更加狭窄的无光通道。 爬回去是不行的，不说能不能爬回去，单是想到那几条凶恶又敏捷的机械犬可能会守在门口等自己露头，两人就打消了回去的心思。 拿出两顶黄色带灯的矿工帽，戴在祝采薇和自己头上。 卡门戴上手套，拨开地上的厚实灰尘，捡回骰子交给祝采薇。 简单交流一番，两人决定沿着通道继续探索。 通道狭窄到仅能容纳一人通行，祝采薇不会打架，又要抱着水缸，卡门便自告奋勇地走在了前头。 卡门的实力其实也没有比祝采薇强多少，但她的武器是电锯。 这东西对人威慑力极强，一遇到想对自己不利的副本npc或是玩家，卡门把电锯往出一拿，再怎么蛮横的人也会马上变成讲道理的好好先生，非常管用。 拉绳一拉，电锯立刻咆哮着转动了起来。 卡门往前一怼，笑呵呵地跟祝采薇聊起了天。 直看得祝采薇头皮发麻，不断吞唾沫。 “你哪来的电锯，我记得交易市场不卖电锯。”她心惊胆战地问道。 “这电锯是我自己组装的！是不是很棒？！”卡门回头得意地说。 “你看前面！别看我啊！不怕电锯掉地上吗！”祝采薇连忙提醒。 “不怕不怕，你放心，我手超稳。”卡门单手挥舞起了电锯，吓得祝采薇尖叫了起来。 瞧见祝采薇好像确实很怕电锯，卡门这才不再显摆。 走了不知道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扇虚掩着的锈蚀铁门，出现在祝采薇和卡门面前。 两边明显还有路，不过通道坍塌了下来，一地碎石埋住了路。 钻出通道，两人回头看了眼，发现自己走了很久的路似乎只是墙上的一个洞。 “上去看看？”祝采薇提议。 一手提着电锯，一手端着步枪的卡门，点了下头。 两人戒备地走到铁门跟前。 身材十分高大的卡门，放下步枪，踮起脚尖，抹去门框上方歪歪斜斜的金属标牌上的灰尘。 祝采薇挥手扇去灰尘，眯着眼，念出了标牌上的英文。 “杜克·卡尔实验室。” 142 脑髓震颤，不能拒绝 卡门快速用手指粗细的藤条为水缸编了个柔韧十足的藤筐。她的背包里尽是些稀奇古怪、可以满足她动手欲望的东西和工具，小到尼龙绳、螺丝钉，大到钢索、柴油发电机的组件，几乎什么都有。放在野外就是个移动的求生营地。唯独没有每个玩家都有的血药、蓝药，和作用多种多样的各式道具——不要问，问就是背包容量不够，放不下。 藤筐的出现，完全解放了祝采薇的战斗力。她原先抱着水缸，跑也费劲，打也费劲。现在，她一手提着水缸，另一只手就能拿突击步枪突突敌人，战斗力飙升。祝采薇背包里还有二十多颗高爆手雷、十来个雷管、少量的塑胶炸药。应该放血药、蓝药、道具的格子，被她放满了正义。要是突不过就直接炸他妈的。 这个突然出现的杜克·卡尔实验室，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来过，站在门外听不到里头一点声音，地上又布满灰尘，但祝采薇和卡门不敢掉以轻心，且不说那凶猛的机械犬，就说这浸泡着大脑的水缸吧，怎么看都像是邪恶科学家会做出的设计，由不得她们不小心应对。 “走。”全副武装的卡门轻声对祝采薇说，端着ar-15一马当先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一手提着水缸一手端着ak47的祝采薇紧跟在后。灰尘的不断扑打并没有令祝采薇白皙的脸庞变得又脏又黑，她应管理赵山的要求，进入镜头前就用自带的水把脸洗干净了。卡门也应她的管理的要求洗干净了脸。随着走动，两人紧绷着上身的无袖上衣开始轻微抖动。衣服也是她们的管理要求她们穿的，这个地方并不热。 一旁的克拉克在副脑的操纵下立刻把镜头对准两人的上半身。观众和粉丝看得是女主播们在全方位无死角的镜头下展露出的诱人胴体和诱惑动作，是稀少或残破的衣服、扭臀、乳摇、裸露的腿、令人生出保护欲的惊慌脸庞，并不在乎女主播们是否破解了谜题、是否在与敌人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做得到是加分项，做不到也无所谓。 这一点上，男主播也是观众和粉丝的消费对象。 只有顶流的大主播，才能反过来割韭菜。 祝采薇和卡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镜头展露在直播间数百万观众眼前，一举一动都被尽收眼底，或者说，是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件事、不觉得这事重要。入一行就要遵守一行的游戏规则，但直播还没有成为两人的事业，她们不熟悉行规，青涩而稚嫩，更容易被人消费和利用，而这就是加分项。 每当镜头给到祝采薇和卡门身上翘起或突起的部位，弹幕就会骤然增多。 镜头拉远，弹幕又会骤然减少。 审查为资本让路，环公司就是法律，暴露也没关系，不存在什么直播间已被超管封禁，看就完事了。 虚拟世界的办公室里，松软沙发上躺着的管理赵山，贪婪地看着屏幕里祝采薇在走动中扭动的丰臀和上下颤抖的胸脯，欲望越发强烈，打定主意一定要在比赛结束后上了她。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忽然，一则电话打了过来，是刘江。 赵山和刘江以前在太阳系木星附近一个偏僻小国的国有企业工作，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后来企业连同国家都被环公司收购吞并，廉价高效的机械和强人工智能粉碎了连同他们在内的数千万人现在和未来的所有工作机会，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其他地方另谋出路。兜兜转转，数十年过去，环公司几乎已经统治了太阳系，赵山和刘江在不同的直播平台当起了管理，还是同行，也算是缘分。 赵山奇怪刘江找自己有什么事，向管理虚拟世界的ai发去申请许可，得到答复后接通了这则电话。 “我上班呢，有事快说。”赵山不耐烦地说。 刘江这会也在工作，他开门见山道：“常公子和不渡请我弄死易小升，你手下那个...那个谁来着？还在副本里吧。” 赵山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常公子，也就是王常，不在他工作的平台。 不过王常的报复心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强，他被易小升偷袭爆头，绝对已经气炸了，确实干得出这事，他背靠的平台也不会容忍麾下的主播丢脸丢到这个地步，一定会报复回去。 但那个不渡...也就是村上，他不是死得挺早的吗？易小升好像没得罪他吧？ ——想那么多干嘛，拿钱干活就完事了。 不就是让祝采薇去杀易小升吗？一发子弹的事，他又躲不了子弹。 平白多赚一笔外快，美滋滋啊。 “懂了，不过你也知道，那个易小升还是有些实力的，不一定能成。”赵山说。 “放心，不管成不成，钱照付。”刘江说。 “好。”赵山笑着说。 刘江挂断了电话。 赵山给祝采薇发去私聊。 玩家与玩家间不能跨副本交流，他用的是工会的权限，受环公司认可。 已经进入杜克·卡尔实验室的祝采薇和卡门，此时在探索被两人称为第一区域的地方。 矿工帽上的灯无法从实验室大门这边一直射到最里面，银色的合金和厚实的玻璃构成的墙壁把实验室分成了至少四个区域。第一区域是大门到离两人最近的那面墙壁间的区域。卡门发现了门口附近墙上的指纹打卡装置，祝采薇认出了墙上贴着的安全守则、介绍本实验室研究工作的海报。 “...认知基本单元...认识的分子神经机制及认知障碍...高场强磁共振成像...面孔与生物运动的认识及其神经机制...我到底在看什么？”祝采薇被连串的专业名词弄懵了，卡门倒是如鱼得水地摆弄敲打了起来，一会功夫就修理好了第一区域的供电线路。按下开关，明亮的灯光立刻降临在三分之一个第一区域和旁边的第二区域，近百米外的第四区域也有一部分亮了起来，不知道这线接到了哪去。 突如其来的光吓得祝采薇几乎心脏骤停，反应过来后才剧烈地喘起了气，放松了下来。镜头立刻对准她不断起伏的上半身，脖颈处流下的汗珠滴入紧绷的上衣挤压出的深邃沟壑，出汗的皮肤反射着令人目眩的白皙光彩。有经验的女主播此时会立刻遏制呼吸，尽力遮掩上身。祝采薇没有经验，她不停发出诱人的吐息，被读不懂的名词冲击到茫然的眼神透着迷离，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的身材。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她一下多了数十万球迷。 卡门也没有保护自己的意识，她蹲在地上一门心思地修理线路。 镜头给到下半身，裸露在外的光洁长腿和热裤下丰腴的臀部又引起了屏幕外的一阵狼嚎。能作为女主播和直播平台、工会签约，她的身材当然也是极好，和祝采薇各有各的诱惑之处。 就在这时，祝采薇收到了赵山要她偷袭杀死易升的命令。 镜头没有拍到她脸上的错愕。 祝采薇知道易升一路刷进了友谊赛，虽然她觉得易升其实更该去正赛和排行前十的顶尖高手过招。哪怕咕了三天，祝采薇也相信他绝对有这个实力。但能和易升下同一个副本还是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这不仅是因为他匪夷所思的强，十分靠得住，更是因为易升是唯一一个实力又强又尊重她的人。 易升嘴上调戏、手上不规矩，可过分的事一件都没有做过，极有分寸，好色但不让人觉得恶心，不像她直播马拉松的那几天遇到的男主播和管理赵山，那些人下半身和脑袋换位思考，嘴巴连接肛门往外喷粪，她前半生遇到的所有恶心人的人堆起来也没有那几天遇到的恶心人的人多。 “赵管理，为什么要我杀他？”祝采薇问道。 “因为我要你杀，听不懂话？”赵山回话。 “我不想杀他...”祝采薇低声说。 赵山已把祝采薇看作是自己的禁脔，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条件反射地问：“你认识他？” “嗯。”祝采薇说。 “朋友？”赵山脸色阴沉。 “...算是吧。”祝采薇说。 “采薇，你知道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吗？”赵山冷笑着说。 祝采薇脸色煞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知道了，我会听话。” “这才对。”赵山满意地说。 “过来一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接口！”卡门兴奋地冲祝采薇招了招手。 祝采薇的思绪被拉回游戏，一语不发地走了过去。 143 脑髓震颤，都是弱鸡 第一区域近二十个工作台，有四个工作台里有用来放置电脑服务器的柜间和摆放键盘的推拉式抽屉。这四个工作台里又有三个已经彻底废弃，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一个工作台还留有一台普通的台式机和配套的键盘、鼠标。不过这台电脑的屏幕有多处破损，看上去似乎并不能用，也许这就是它能留到现在的原因。除此之外，这台电脑也没有服务器，就算能用也几乎没法用。 卡门发现的接口位于这台电脑和不知去向的服务器相连的接口附近。拽开电脑后头已经破烂的塑料盖子就能看到这个隐藏的接口。一个普通的接口当然不能引起卡门的兴奋，她之所以喊祝采薇赶紧过来，是因为她一眼就认出这个隐藏的接口可以被垂在水缸外的某根电线末端的插头插入。 兴奋中的卡门并未注意到祝采薇有些心不在焉，她接过水缸小心地放在电脑一侧，把插头插入接口，然后按下电脑屏幕的电源键。一阵悦耳的开机启动音过后，电脑桌面出现在祝采薇和卡门眼前。然而没等两人仔细看桌面上有什么东西，桌面突然一卡，伴随着刺耳的声音，成了蓝屏，紧接着又变成了黑屏，反射出两张懵逼的脸。 “...坏了？”祝采薇试着问卡门。 “应该是的。”卡门给出肯定的答复。 祝采薇没有想到她会承认的这么痛快。 卡门奇怪地看着她：“你在期待什么啊，我随便插的，有反应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你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还随便插啊。”祝采薇略感无语。 “我在享受插进去的过程，你不懂。”卡门振振有词道。 一旁的克拉克听得呆住，弹幕瞬间爆炸。 突然说插进去什么的、好色哦。 就在这时，水缸内的光源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 已经黑屏的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白边灰底的命令提示框，里面只有确认和yse两个选项。 不等两人做出选择，确认和yes被一起按下。 崭新的界面上，一行行文字开始自动刷新。 【请输入用户名和密码】 【验证通过】 【正在登陆】 【登陆完成】 【欢迎回来，尊敬的杜克·卡尔博士】 【您有三千四百八十二项搁置的工作尚未完成，请...】 【身份已过期，请重新登陆！】 【身份已过期，请重新登陆！】 【身份已过期，请重新登陆！】 界面的白色底色突兀化作带有浓重警告意味的鲜红。 卡门瞳孔骤缩。 “被发现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祝采薇一脸懵逼，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急速迫近！ 与此同时。 “癌魔，顺便摘掉那两个人的大脑。” “...吼。” 博士瞧了眼隐没于阴影的庞大身影，若有所思地看向身旁漂浮着的胶囊。 里面浸泡着旋舞之毒的新鲜大脑，她的记忆化作数据不断涌入博士的脑海。 “那些家伙，竟然已经把《传送：无限》这个半成品完善到这个地步了吗？” “看来，我还是睡得太久了。” 博士身前，呈蜂巢状排列的数以十万计的胶囊，发出幽暗的绿光，于浓稠的黑暗中照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笑容。 另一边。 高架桥上，得到怨鬼帮助的易升，正驱车赶往杜克·卡尔家。 忽然，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空疯也似地闪耀起鲜红如血的光芒。 易升的危机灵感骤然发动。 他想也不想地一把拽住副驾驶位上的怨鬼，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下一刻，一个从天而降的巨人轰地一脚踩爆了易升的座驾，油箱爆炸激起的冲击波和巨人裹挟而来的强大风压直接把才跳出车门还在半空的易升吹出数十米远。前后及两侧正在行驶的车或是被巨人的另一只脚踩爆，紧跟着发生爆炸，或是被狂风吹飞，翻倒在路边。 仅仅只是落下，这巨人就直接瘫痪了一条路。 易升毫发无损地落地，放开怨鬼，看清了袭击自己的是什么。 那是个通体模糊，时而膨胀、时而皱缩的无面巨人。 具体点说...就是个大号且会动的人型马赛克，目测有五六米高。 “草，这什么玩意。”易升看不懂了，到底是这东西分辨率太低，还是露出的18x部位太多？怎么浑身上下全是马赛克！还是说这东西其实就是马赛克组成的？以前见都没见过这造型的怪物啊。 一击不中，巨人咆哮着发出刺耳的杂音向易升冲来。 然后被易升一灵压秒掉，崩溃成一片雪花，消失不见。 “什么花里胡哨的。” 易升皱眉望向血色的天空，这显然不是里世界降临。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事？ ——是那个操纵着这座城市的势力或个人整的新花样吗？ ——还是说，是行踪不明的女主播们触发了什么机关？牵连到了自己？ 不断有马赛克巨人从二十多米高的空中凭空出现，一落地就是一阵地动山摇、汽车爆炸。路人死伤无数、哀号遍路。巨人们置若罔闻，站稳了就向易升冲来，摆明了是要他死。 易升想不明白，索性不想，见到马赛克巨人抬手就是一记灵压，跟拿苍蝇拍拍苍蝇一样，一灵压过去，稍微强点的勉强不崩溃消失，弱点的就直接蒸发的无影无踪。 反正这附近的高架桥已经化作一片火海，几乎没有了活人，随便走动又会殃及其他地方的无辜路人，易升干脆站着不动，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对，边思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边极有效率地屠戮着一个又一个从天而降的巨人。 一旁的希尔看傻了，直播间数百万观众也看傻了。 这巨人这么脆的吗？ 这个魔王到底用的是什么技能啊？！ 难道是有装备增幅吗？！ 对付里世界的怪物一巴掌一个，对付怨鬼一个眼神就能让怨鬼不敢动，这勉强还能用技能克制灵体来解释——虽然里世界的怪物严格来说并不是灵体，但多少也沾亲带故的，应该也吃克制，但对付一脚就能踩爆一辆车的巨人怎么也是一巴掌一个？这巨人也是灵体吗？就算是，灵体结构已经强到足以提供踩爆汽车的力气，居然也会被克制的技能一下一个？这技能到底是有多猛啊！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对易升的评价又高了一个档次。 他，也许并不只是个对灵体特攻的玩家。 没有人知道...易升其实压根没用过技能。 灵压只是易升的普通攻击而已，就像念动力者会用念动力攻击一样，灵压之于身为灵能者的易升，更类似一种使用灵能的技巧。用肉体触碰灵魂的灵触，才勉强算得上是技能。 可以和伪金配合使用的血肉秘法以及献祭得来的门秘法就不说了，这地方到处都是弱鸡，易升闭着眼都能吊打之，根本用不上秘法。 到现在，他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出来。 火星，群星公会。 负责对外招人的启明星，凝重地看着屏幕里逮着巨人乱杀的易升。 “不老星，快去看友谊赛的直播。” “假赛有什么好看的。”异魔都市中的不老星发来消息，他也是负责对外招人的。 “赶紧看！”启明星催促道。 “彳亍口巴。”不老星于是退出异魔都市，打开友谊赛的直播间看了起来。 两分钟后。 “一定要把这个人招进来！”不老星立刻对启明星说，“他至少有前两百的实力！” “你还是小看他了。”启明星说，“他太游刃有余了，你上你能有他那么轻松吗？” “我又没和那些巨人打过。”不老星反驳道。 “所以，你的意见是？”启明星不想和他扯皮。 “招！不能让他被瀚海的人抢走！”不老星斩钉截铁地说。 启明星深以为然。 144 脑髓震颤，接连白给 镜头在祝采薇、卡门和易升间来回数次后，给到独红和城心。解说的人是克拉克。 独红和祝采薇都是星娱直播的主播，资历比祝采薇稍老一些，已经熟练掌握了卖萌、发嗲、露肉、向男主播和粉丝撒娇要礼物等多项技能，是队伍中绝对的花瓶、不破的累赘，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何为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八个字，《演员的自我修养》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臻至小成。新人主播够不着她的边，老主播自恃身份拉不下脸，于是独红就成了参加此次比赛的四名女主播中最敢表现也最大胆的人。 如果和她一起的不是老油条成心，而是有真材实料且掌握的技能又十分适合这个副本的发挥的新人主播卡门，她在直播间的人气一定会远超犹豫不决炸他妈之白给薇，可惜没有如果，她遇到的是看到了主播生涯的尽头、已经毫无上进欲望、播一天就敲一天钟的咸鱼老主播成心。 作为一个老主播的成心，一直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知名度虽广却深入不了人心。用功利点的话说，就是人气虽高但没法拉动消费，让粉丝心甘情愿地被割韭菜，人气全是些死人气。为利用起成心的死人气，她所属的直播平台动用人情打通关系把她送来了这个环公司官方举办的比赛，准备给她添一笔颇具重量的资历，顺便也给直播平台打个广告。此役之后，成心将成为平台吸引外来人气的重要支柱之一，直到她的人气消被彻底变现，消耗殆尽，另一个女主播将会接替她的位置，重复这个赚钱的循环。 成心看到过老主播们被压榨到毫无价值后的下场，她知道自己也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反正赚到的钱最后都是直播平台和工会的，自己连一口汤都喝不到，为什么还要辛苦卖力的直播呢？敷衍到合同结束，拿辛苦费走人就完事了。 环公司的官方比赛给她涨再多的人气，也跟她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管理要成心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独红的建议她是懒得听也不想听。一个热情高涨，每时每刻都准备在百万人面前搔首弄姿、展现自己胸前的两块脂肪。一个咸鱼到底，工会让我做事我就想方设法划水，你让我做事我就直接阴阳怪气回去。不服？姐比你有资历，游戏实力也比你强，不服憋着。 相性极差的两人，走了半天，也没走出一开始的那片地方。 独红倒是有所发现，找到了三个浸泡着大脑的水缸。 不过在眼力不错的成心故意点出水缸里装着什么后，独红就被吓到了，赶紧把水缸放回了原位。但在找到第三个水缸后，独红也想清楚了，自己不就是来博眼球搏出位的吗？越出格越吸引人越好，她忍着恶心和害怕抱起了最后一个水缸，这倒是让成心对她稍微高看了一些。 独红并不知道...没过多久，她抱着的那个水缸里的大脑就彻底死掉了。 两人瞎走了半天，找到了密码门。 独红精神一振，赶紧过去凑到近处看了起来。 成心直接泼冷水：“你知道密码？还是炸门吧。” 独红回头瞪了眼她，但也没有说什么。 确实没有密码，该炸还得炸。 可要不要炸，得看独红自己的意思，她才不想听成心这个过气的老主播发号施令。 就在独红想办法要向观众和粉丝展现自己的努力、弱化成心的存在，然后炸门的时候，忽然，她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这边爬过来。 独红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印象中只有腿贼多的节肢动物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而且，一般的小虫子绝对发不出隔着门都能听到的声音，那虫子至少也有半个人大，说不定更大——光是想到自己会遭遇这么大的虫子，独红就头皮发麻。 “好像有虫子，我听到声音了。”独红颤声对成心说，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下水缸，取出两把手枪。 一直十分悠哉的成心，变了脸色。 她凑过去听了下，果然，是虫子。 虫子在游戏里是种常见的敌人，人类生来便恐惧着腿脚多的东西，这一方面和认知有关，几乎所有虫子都是会咬人或有毒的。哪怕不会咬也没有毒，人类瞧见那锋利的口器、尖利的突起、密密麻麻的毛刺、坚硬且光滑的甲壳，也会因为缺乏接触经验、不知道虫子会做什么而感到害怕。另一方面，这也和基因有关，远古时期的人类战天斗地、披荆斩棘，因不害怕而对虫子缺乏警惕的愣头青们根本活不下来，半条呆逼染色体都遗传不下去，只有怂，且能凭认识并战胜怂，来获得勇气、积累经验和智慧的人类，才能在严酷危险的环境中活下来，把怂逼染色体遗传下去。 每个人都是怂逼的后代。 成心见过不少虫子。 在《传送：无限》里，她见过一种长得异常狰狞但十分聪明的虫子。 只要不去攻击那些和剧情没什么关系的虫子，虫子就不会攻击玩家。 也不知道这游戏为什么要花服务器资源为一帮和游戏无关的玩意建模。 见成心取出一柄寒芒闪烁的长刀，独红楞了下。 她是个专攻近战的玩家？没听说过啊。 成心猜得到她在想什么：“手枪没用，虫子的速度远比你快，甲壳又硬，你根本射不中要害。” “我射不中，你就砍得到了？”独红反驳道。 “对，我砍得到。”成心镇定自若地说。 独红半是怀疑半是惊讶地看着成心。 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并不了解这个面对未知环境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的家伙。 成心提刀走到独红前头。 这倒不是要保护她，只是成心要保护自己而已。 独红只要没菜到一枪打中成心，多少就能发挥出一些压制作用，方便成心砍杀虫子。 “要来了。”成心突然说。 独红马上紧张地举起了枪。 镜头给到她惊惧的脸庞。 想象中虫子撞破密码门冲进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滴的一声轻响，密码锁解开。 情况不对劲！ 来的难道是有智力的虫人吗？ 可听到的声音分明是从地上传来的。 ——一只趴在地上、有着虫头、多足的蜈蚣“人”？ 成心有被自己的猜测吓到。 独红的反应要过激得多。 门才被拉开一条缝隙，她就不管不顾地开了枪。 砰！砰！砰！ 三枪过去，两人听到没有子弹打中东西的声音。 射出缝隙的子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独红不知所措，成心越发警惕。 下一刻，一只巨手捏住门，缓慢地掰开。 没有头发，没有眉毛，皮肤苍白的像是从水里泡出来的癌魔，低下那足有半个人大小的头，探了进来。 一旁解说的克拉克下意识后退半步。 直播间鸦雀无声。 独红已经被吓得呆住。 唯一有所反应的成心，看到了癌魔脚下的东西。 那是无数蜈蚣似的甲虫。 它们正如潮水一样，抬着这个前所未见的怪物移动。 原来，声音是这么来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噗嗤！ 门后闪出两道影子。 两声几乎没有间隔的响动过后，独红和成心的头，掉了下来，血柱狂喷。 尸体后方的黑暗中走出两头幼体子魔。 ——有点冲过头了。 镜头在玩家死后立刻被副脑移走，克拉克也跟着离开。 门外的癌魔，不断向门内投放幼体子魔。 感觉数量足够，又隐没于黑暗，消失不见。 癌变的细胞赋予了癌魔几乎无限的生命力，但也剥夺了它拥有肌肉和骨骼的权利。 它依靠凝为实质的疯狂、残忍、狡诈的意象，和博士为它注射的诱变液所带来的分化癌细胞的力量，藏于幕后，指挥着无穷无尽的子魔大军，忠诚地执行着博士的命令。 其他的异魔算是战士的话，癌魔就是统辖战士的将军。 另一边，稍前一些的时间。 卡门震惊地看着突然开始自动刷新的界面，猛地扭头看向水缸。 “这...这居然是个破解器！？” “就你妈离谱！” 145 脑髓震颤，二进制灵魂 “什么意思？” 祝采薇没听懂卡门在说什么，还是一脸懵逼。 “水缸里的那个大脑摧毁了检测程序，现在正在攻击防御程序！”卡门激动地说，浑身都在轻微发抖，她想都没想过有人居然会拿人类的大脑来做服务器！关键是被用来做服务器的人似乎还没有死透！他的大脑明显还在活动！这太他妈疯狂了！ 我也想要这么一个大脑服务器！太他妈炫酷了！ 卡门一下就爱上了这个副本， 一定要学到制造大脑服务器的技术！ “啊？什么检测程序？你在说什么啊？”祝采薇不懂就问。 “这个程序有一个检测登录用的身份是否合法的功能。”卡门戳了下电脑屏幕上的界面，眉飞色舞地说：“那个大脑存储着一个合法身份的密钥。只有电没有网的时候，这个程序会把密钥和本地服务器的数据库里的数据进行对比。检测通过，就可以用这个身份进行登录。检测不通过，就登陆不上去。” “一开始能登上去，是因为断电断网导致数据库的数据无法及时更新，所以，‘杜克·卡尔博士’的身份还是个合法的身份，其实这个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合法身份现在已经过期、变得不合法了。” “后来出现身份过期的提示，登不上去，说明那个大脑可以收发和调制解调无线信号！它让这台电脑连上了网，数据库更新了！检测程序发现了这个已经登陆上去的非法身份！” “那你说的被发现...”祝采薇颤声道。 激动的卡门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沉声道：”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人，我们用非法身份登录这台电脑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祝采薇看着水缸里浸泡的大脑，勉强挤出笑容：“他们...应该不是坏人吧。” “你觉得呢？”卡门反问。 “...”祝采薇掏出一打高爆手雷，放在桌上，脸上持续了数分钟之久的害怕和恐惧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担心和不自信，还有一抹奇特的红晕，明亮的眼神中是对某种信念的笃信，“太少了...还是太少了，再多十倍，不，二十倍，他们就不是坏人了。” 卡门：“？” 你是要把那些摘大脑的人全都炸死吗！ 不是坏人，合着是死人呗。 也好，待会八成是要打起来的，不怂比什么都强。 界面还在不停地自动刷新。 防御程序土崩瓦解，越来越多已经解密的文件和正在被飞速破解的加密文件，像被剥光衣服扔在地上只能嗷嗷尖叫的**一样，根本逃不过任何有心的窥探视线。脸色潮红的卡门顾不上再和祝采薇说些什么，饥渴地拽来键盘，劈里啪啦地敲打起来，肆意摆弄起那些敏感的文件。 一旁的祝采薇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拿起ak-47警戒了起来。 想到待会也许会发生的剧烈爆炸，她就止不住地兴奋颤抖。 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镜头之中，卡门也一样。 另一边。 高架桥上的易升，倚在栏杆上，一眼看过去，就有数十个凭空出现的马赛克巨人直接蒸发，一旁怨鬼已经彻底吓傻了，懵懂的心智和还算敏锐的感觉令它觉察到了易升深不可测的实力，但觉察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此时的怨鬼完全没有了和易升对抗的心思。 易升的注意并不在它的身上。他之所以倚在栏杆上，不是为了装逼，而是的确觉得十分的累，累到几乎连站都站不稳。随便来个人拿着枕头往易升后脑勺一靠，他估计立马就会呼呼大睡。 镜头给到疲惫的魔王。 解说希尔和直播间观众都觉得他是技能使用过度，消耗了太多力量，所以才会这么累。 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与消耗的力量毫无关系。 血能和灵能的越多，恢复的速度就越快，绝大多数能量都遵循这个规则。 易升每次释放灵压，灵压还没挨着那些马赛克巨人，消耗的灵能就恢复了，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消耗。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消耗自己的体力？ 和那些不断出现的巨人有关吗？ 有关的话，到底是什么关系？ 疲惫逐渐压垮了易升。 他的思维越来越迟钝，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血能和灵能没有丝毫的减损，个人面板也没有吃到异常状态的提示，易升的状况却变得越来越糟糕。 “卡西欧。”权衡后，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带我去找你哥。” 易升就要撑不下去了。 哪怕会因为自己的行动而把巨人带进人群密集的市区，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怨鬼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 易升低着头，踉跄走来，发动灵触，趴在怨鬼的背上。 怨鬼立刻有种被烧红的烙铁印在后背的感觉。 灵能可以化做灵压对灵体施力，一路上易升遇到的怪物都是被灵压硬生生打爆的，那些凶手的灵魂也是被这种作用力拽出来的，但灵压的威力中占据大头的其实是灵能对怪异、幽灵、怨鬼之类的“邪恶”灵体的灼烧作用，这是因为他的灵能本来就是以灵能之火的形式存在并表现出来的，当然会产生灼烧效果。 易升之所以能把灵压当念动力用，纯粹是他的灵能太强。 此时用出的灵触，也有这个问题。 虽然易升已经竭力克制灵触的威力，但怨鬼还是被灵触烧得不轻，歪歪斜斜的连飞都飞不稳，还边飞边发出惨叫和呻吟，十分瘆人。 “委屈你了。”易升心想，“待会一定给你个痛快。” 随着易升的离开，马赛克巨人凭空出现的地方也发生了变化。 不过，不管怎么变化，凡是敢接近易升的巨人，都被他直接打爆，一路飞行倒也畅通无阻，只是沿途的无辜路人，死的死、伤的伤，一路下来，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二十多分钟后，快被烧死的怨鬼，背着易升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阳台上。 它的灵体浅淡的几乎快要看不清，似乎随时都会崩溃消失。 “辛苦了。” 比怨鬼还要虚弱的易升，强撑着不合眼，翻身下鬼，径直向屋里走去。 杜克·卡尔刚回家不久，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阳台处的响动，他一偏头就看到满眼血丝的易升推开阳台门向自己走来。 “你是谁！” 受到惊吓的杜克·卡尔一激灵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摸出了大衣下放着的手枪。 “我找到你妹妹卡西欧·卡尔了。”易升看了眼怨鬼。 怨鬼立刻现出身形。 杜克·卡尔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鬼魂，瞥了眼易升：“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姓易的侦探！” “你在搞什么鬼把戏！” “哥。”怨鬼轻声喊道。 杜克·卡尔一震，那熟悉的声音告诉他，这个鬼魂就是卡西欧，他颤声道：“你还活着？！” “不，她死透了。”易升打断怨鬼的回话，接过话茬，“卡尔，立刻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这座城市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我，不说，我就让卡西欧在你面前彻底消失。” 说完，易升毫不留情地甩去一巴掌。 怨鬼直接被拍在了墙上。 它是虐杀三个无辜小孩的怨鬼，不是卡西欧。 卡西欧已经死了。 易升对怨鬼毫无怜悯之情。 之所以叫它卡西欧，只是因为这么叫可以让杜克·卡尔在乎。 杜克·卡尔惊怒交加，举枪对准易升，厉声道：“放开她！” “我不说第二遍。”易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叫你放开她！”杜克·卡尔喊道，他觉得自己手里的枪可以让易升屈服。 易升摇了摇头，看向跟来的希尔。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请你回避一下。” 希尔还没反应过来易升这话是什么意思，就一脸懵逼地被秒了。 直播间立刻沸腾了。 魔王打算对那个npc做什么？ 连看都不能被看到吗？ 紧接着赶来的克拉克，也被易升秒掉。 直播间这下彻底没有了画面。 易升解决完解说，缓步向杜克·卡尔走去。 杜克·卡尔再无犹豫，直接扣动扳机。 然而，易升的动作比他快的多。 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易升就到了他跟前，随手打偏枪口。 砰！ 呼啸而来的子弹掠过易升的耳朵，打碎了阳台玻璃。 “你！”杜克·卡尔还想说什么，易升的手碰到了他的额头。 翠绿色的灵能之火洞开灵魂之门，杜克·卡尔陷入呆滞，他的记忆、情绪、想法，立刻以纯粹信息的形式出现在易升眼前。 然后，易升就看到了一长串由0和1组成的数字。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草。” 146 脑髓震颤，热情 另一个杜克·卡尔实验室。 “我还是不懂，您为什么要拿人脑来做计算机？” 博士微笑着看向远道而来的两位客人。 问话的那人叫孙仁，前帝国军人，军衔为上校。 在他旁边坐着的是一名帝国皇族的后裔。具体是哪位皇子或皇女的后代不得而知。它抛弃了姓名和人类的身份，只作为帝国高层建筑的一块砖而存在。非要有个叫法的话，只能是“无名72”。无名就不说了，72是它的序列号，代表了它在皇族中的地位。 饶使是见多识广的博士，亲眼见到这个“人”，也难以理解它的存在，更猜不透它到底在想什么。换作是博士，可不会轻易把自己置于少数族群的地位。被统治的人们更希望统治自己的人和自己是一样的人，而不是某种非人的东西。这也许就是叛乱爆发的如此之激烈、如此之迅速的原因，至少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人类不容许不是人的东西凌驾于人类之上。 “孙上校，你觉得我缺高性能的计算机吗？”博士说。 “您是说，制造人脑计算机是您的兴趣？”孙仁不快地皱起了眉头，人类的大脑是容纳智慧和思想的自然造物，是一个人之所以是人的根本，用来做些其他计算机做不了的事也就算了，但人脑计算机的性能不怎么样，并非不可替代，他感觉这个肆意摆弄人脑的家伙就是在故意践踏人类的尊严，是在取笑和小看自己。身为人类的孙仁实在无法忍受博士那种站在食物链顶端向下俯瞰自己的态度，更无法接受博士对人上之人的帝国皇族的轻蔑。他是来交易的，不是来受气的。 “你别误会，这只是一份工作，不代表我的任何观点和立场。”博士憋着笑。 孙仁脸色铁青。 他是个军人，不是外交官，更不是商人。 能诉诸武力的事，孙仁绝不多说一句话。 可偏偏，眼前这个人，是孙仁乃至没落的帝国皇族惹不起的。 他憋屈坏了。 “我们要的东西还没到吗？”孙仁紧绷着脸，转移话题。 “最多半个小时就到。”博士说。 “癌魔不是你最强的异魔吗？”孙仁怀疑地看着他。 “但她们也很强啊。”博士敷衍道。 孙仁不说话了。 依照通用的实力划分标准“阶梯”，癌魔只有一阶左右的实力，一队二十一世纪前半叶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即可杀死轻松癌魔。放在二十二世纪的现在，差不多就是一名身穿动力外骨骼装甲的人类士兵一发电浆炮就能解决的杂鱼。参考游戏等级的话，大致相当于三到五名配合纯熟的15级玩家的实力，或是一名在某一方面超越人类极限，突破至一阶的玩家的实力——此之谓先天。 但在博士的帮助下，癌魔可以发挥出无限接近三阶的实力。 阶位每向上一阶，实力都会拉开十倍不止。 阶数越高，实力差距就越大。 给接近三阶的癌魔一定的时间，它几乎就可以毁灭一颗类地行星的生态圈，杀尽包括微生物在内的所有生命。对上现在最强的玩家克星，也能摁在地上随便锤，其他玩家更是来多少死多少，癌魔站着不动都不可能被打死。 派去解决祝采薇和卡门的癌魔，注射过诱变液，有二阶左右的实力，差不多和克星六四开，杀两个连一阶都不到的人也就几秒钟的事。 半个小时？你怕不是在故意晾我们吧！ 孙仁越想越气，和抽象宇宙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试问哪个势力遇到坐拥无数失落技术的帝国皇族不是毕恭毕敬？他就没受过这委屈！你个孤家寡人还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成？也就是现在有求于你，以后鸟都不鸟你一下！ 博士看得到这名帝国上校的愤怒，但他一点也不在乎。 帝国皇族突然指名道姓地要交易进入这个世界的所有玩家的大脑，绝对有猫腻，博士可不想随便就把铁定会落在自己手里的大脑傻乎乎地交易出去，事后还不知道是谁亏谁赚呢。他准备仔细检查一遍那些玩家的大脑，然后再做决定。 此时，癌魔已经收集到了三名玩家的大脑，还活着的有六个玩家，分别是克星、死星、非诚勿扰，祝采薇、卡门、易升。后三个人都在附近，实力又弱，博士打算先让癌魔收集齐这三个人的大脑，再和其他异魔一起，集中力量对付前三个人。 半个小时足够癌魔拿回后三个人的大脑，提取所有的记忆。孙仁和那名帝国皇族有一个就要一个，前三个人的大脑，他们也知道不好拿，所以更有耐心。后三个人的大脑必须尽快给他们，半个小时是博士估计的等待极限，超过半个小时，这笔交易可能就做不成了。 笑归笑，博士可不想得罪帝国皇族。 一旁端坐着的无名72，自始至终都平静地看着孙仁和博士，一语未发。 ... 易升离开杜克·卡尔的家，敲门拜访了一下他的几个邻居。 然后如法炮制，用开门的秘法洞开邻居的灵魂。 不出所料，全都是0和1。 淦他妈的机器语言，淦他妈的二进制。 尾随而来的巨人此时正在小区和居民楼里大肆破坏，易升面无表情地关上了眼前这户人家的房门，他能感觉到脚下的震动，听得见玻璃破碎的声音和睡梦中的无辜居民发出的尖叫和惨嚎，但易升没有动。 他不想动。 ——x市是个计算机虚拟出来的世界。 ——现在的我，是一个虚拟出来的人。 ——不是黑客帝国式的联机做梦，而是少数几个人，也就是那些看上去还算正常的人，又或者，只是他一个人的梦。 易升想到了一个词，缸中之脑。 何为缸中之脑？ 一个人(可以假设是你自己)，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 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就比如...你现在看到的这段文字。 为什么在血能、灵能如此充沛的情况下，易升依然会觉得累，想睡觉？ 因为所有的数值都是虚假的，根本无法反映缸内的大脑此时的真实状态。 “又来了...又来了...” 易升喃喃道。 过去的梦魇，追上了他。 一个又一个被易升反复想过无数次的问题，又摆在了他的眼前。 我什么时候成为缸中之脑的？ 进入副本前？还是进入副本后？ 不知道。 我的怀疑，是别人输入的代码吗？ 他在电脑屏幕前看着我吗？ 不知道。 易升知道数个号称可以破解缸中之脑的答案。 他在脱离帝国的实验后，也觉得那些答案很有道理。 但，再次陷入类似的困境，易升心中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绝望。 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了。 所以、所以...！ “我只能从头做起，建立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否则我就活不下去。” 易升长呼一口气。 确认了接下来该做的事，他轻松了许多。 一昧的怀疑是没有用的，说到底，易升只能做到他力所能及的事。 所以，做吧。 三五成群的巨人撞破走廊的墙壁，向他冲来。 易升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用灵压捏住所有巨人，走到离他最近的巨人跟前，手摸了上去。 “献祭！献祭！献祭！” “太上，给我破解这个虚拟世界的知识！” 昏黄的热情之火接连燃起，一个又一个巨人烧成了火炬。 易升眼中，0和1如瀑布般飞泻而下。 他逐渐理解一切。 147 脑髓震颤，充电 不能指望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会无条件地付出善意，摘取人类大脑的邪恶科学家极有可能已经盯上了祝采薇和卡门，当务之急是在破解器破解出的敏感文件中找到有关这个地方的详细情况的文件。知道那些人是谁、有多少人、进行过什么研究，知道接下来到底是会遇到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卫，还是不可名状的生化怪兽，才能决定下一步的对策。就算得到的消息已经过期，至少也能有个心理准备，不会太被动。 卡门首先找的是实验日志。实验日志既能看出参加试验的人数和投入的仪器设备以及资金等，得到一个实验规模的大致估计，也能有效地了解这个地方的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破解器破解掉登录界面的防御程序后，接下来的破解几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每次刷新都有无数已被破解的敏感文件飞泻而下，看都看不过来，也不知道是版本先进导致缸中大脑的算法强大，还是纯粹的就是算力强。卡门没想太多，她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很快编写出一个可以检索并按时间顺序排列实验日志的程序，一会功夫就找出了所有存放着实验日志的文件夹。 【1，摘取猴脑的手术意见1997/6/12】 【7，人脑摘除手术可行性预测及注意事项1997/8/15】 【12，自我意识、神经活动、缸中之脑的哲学和伦理研究（待续）1997/10/5】 【18，24种虚拟人格模型的建立及其使用建议1998/2/23】 【24，规律的神经元活动，缸中之脑的12种维持方式（有关虚拟目标的构建、摧毁、重构建的指导意见）1998/4/30】 【...】 【103，实验室诞生的玻尔兹曼大脑对人择原理的悖逆的原理研究（3）2002/4/20】 【122，一人独立的虚拟世界的33个漏洞2002/8/10】 【156，八个微观物理实验的结论2004/3/1】 【202，通过对玻尔兹曼大脑的强干涉，实现理想宇宙的可行性研究2007/1/5】 【...】 【设计与开发者日记1：我、杜克·卡尔、另一个杜克·卡尔】 【设计与开发者日记2：我疯狂、不可理喻的一生的最后总结】 【设计与开发者日记3：那个女人，那场雨，我永远的梦】 还没有点进去看内容，实验日志的标题就看得卡门汗毛倒竖。 随便点进一篇，一看，居然是颠三倒四的乱码！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方才还在激动的卡门，此刻如坠冰窟，浑身冰凉，牙齿都在打颤。 “破解失败了？不，不对！”卡门不可置信地看着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2120/2/3，此时距最后一篇实验日志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可这台电脑居然还能用！还有，那个缸中的大脑，和那些尚在活动、目标明确、把自己和祝采薇逼进这个地方的机械犬，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极为骇人的猜想，“那个杜克·卡尔...活到了今天？” “他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那个缸中之脑和这台电脑，是他故意放给我们用的！” “为什么？他想对我们做什么？” 逐渐清晰的事态骤然转入难以理解的境地，被人窥视、被人操纵、被人摆布带来的剧烈的不安和恐惧攫住了卡门的心，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寻找周围有没有摄像头，得到的答案令她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所有已经通电的区域，都有监控探头——那些摄像头落满了灰尘，却发着红光。 瞧见卡门抬头张望，所有的摄像头齐齐转动，明目张胆地对准了她。 仿佛是在说，你猜对了，但，猜对又能怎样呢？ 卡门呼吸一窒。 从来都是玩家在玩游戏，就算副本里的npc策划什么阴谋诡计，设计、暗害玩家，那也不过是剧情的一部分，npc设计出来就是为了被玩家打败的，绝没有npc玩弄玩家、npc享受游戏的道理。 然而在这个副本...玩家似乎才是被玩的一方。 “白给薇，弃权吧。”卡门突然说。 她已经不想去想那些为什么了。 “啊？”警惕地守护着卡门的祝采薇，回头望来，感觉自己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我不玩了。”卡门推开键盘，呼了口气。 “为什么？”祝采薇懵住了。 “我害怕。”卡门直白地说。 “这不有我呢。”祝采薇举起手里的ak47，然后显摆似地给她看了下腰间缠了两圈的手雷。 卡门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她，忍不住说：“笨蛋！子弹和手雷就能解决的问题，你觉得我会怕吗！” “当量够，就什么都不怕。”祝采薇笃定地说。 “可你这当量也不够啊！”卡门无语道。 祝采薇拿出一块塑胶炸药——这东西有个广为人知的名字，c4。 “还是不够。”卡门摇头。 祝采薇于是拿出十块塑胶炸药。 “你到底有多少？！”卡门有被惊到。 祝采薇小跑过来，凑近卡门耳畔，羞涩地小声说：“很多，我还能自爆呢。” 卡门：“？”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很吓人的话？ 忽然，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黑底的提示框。 卡门瞥到了，但还没来得及看里头有什么消息，提示框陡然变大，来到屏幕中间。 【那颗大脑是我，我是主播大魔王易小升，美女你哪位？】 “啊啊啊啊啊！”卡门尖叫着后退，祝采薇立刻赶了过来，也看到了屏幕里的字。 “易升？”祝采薇脱口而出。 “你认识？”卡门紧张地问。 祝采薇瞧了眼缸中的大脑，和印象中的那个易升对比了下，迟疑道：“不太像啊。” “你见过他的大脑！？”卡门懵了，这交情也太他妈硬核了吧！ “没有！”祝采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否认，傻笑道：“我一激动就犯糊涂。” “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卡门不置可否，冷静下来，试着对缸中的大脑说：“你看得见我们？” 【麻烦擦一下电脑摄像头上的灰，我看不清你的胸】 “你居然听得到我们说话！”卡门惊了，浑然未觉易升说了些什么话。 【顺便擦一下电脑后盖右下角听筒上的灰】 卡门赶忙擦掉了这两处的灰。 见眼前的卡门立刻清晰了不少，易升又说话了。 【长话短说，其他男主播和我被困在了缸中之脑的虚拟世界】 【发生了一些事，他们不小心被我打死了】 【我破解了虚拟世界】 【快给我充电，没电我要死了】 易升通过献祭得到了破解虚拟世界的知识，然后以缸中之脑的算力控制了这台电脑。 要完整的他来做，是绝对做不到的，人脑的计算能力远低于计算机，他就算献祭再多的东西，都不可能得到匹敌计算机的算力。而且，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通过献祭得到，太上只会回应索求知识的献祭，要不然易升就直接给自己献祭几百度电了，哪还需要其他人给他充电——此前，易升之所以会变得越来越疲惫、越来越想睡，一句话解释，就是用脑过度、电量不足，电量充足就不会有这些问题。 祝采薇不解地看着卡门。 她前三个还能理解，最后一个是什么意思？ 卡门反应挺快。 缸中之脑工作了这么久，一次都没有充过电，确实该补充一下了。 强忍着空前强烈的好奇和无数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问题，卡门寻找起水缸的电源插头。 可她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哪个插头是能插进插座的。 卡门的反应被易升尽收眼底。 【浸泡大脑的溶液是不是某种生物电解质溶液】 一语惊醒梦中人，卡门马上拿出工具，提取出缸内的一部分溶液。 经过简单的检测，她证实了易升的猜测。 不过，卡门只知道这是种几乎没有腐蚀性的生物电解质，搞不清具体成分的情况下，到底该怎么给大脑充电？ 【不知道，就直接通电】 易升猜得到卡门在想什么。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充电。 “直接通电会电死你的！”卡门惊呼道。 这个叫易升的家伙也太大胆了吧！ 就算是游戏，也没见人对自己这么狠的。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卡门哑然。 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 “把电线放进去就行，对吧。”祝采薇突然说。 卡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我跟他熟，让我来吧。” 祝采薇偏头盯着水缸，不敢和卡门对视。 “嗯。”卡门应道。 她并没有意识到，祝采薇想做什么。 卡门随身携带有不少电线。 她找出半截电线，剥掉电线一头的一部分胶皮，另一头连上插座，把电线递给祝采薇。 祝采薇深呼吸一口气，脸上的挣扎之色被坚定取代。 她接过电线，探入溶液。 脑髓震颤。 148 有我无敌，闪电般归来 克拉克和希尔重新进入副本后，与直播间翘首以待的百万观众看到了下述的画面。 一个背着枪，腰间缠着两圈手雷的女悍匪，身前放着那个盛放着大脑的水缸。 只见这个前凸后翘的女悍匪把手伸了过去，水缸突然就闪烁起刺目耀眼的电光，一瞬间彻底照暗了光线明亮的实验室，紧接着她的下半边脸和上半边脸就在电光中出现了强烈的明暗对比，高耸的鼻翼两侧也出现了浓厚而狭长的阴影，就像拿着强光手电抵住下巴往上照一样。区别在于，一个是在破旧、神秘的实验室，旁边还放着一个邪恶科学家的骇人造物，一个是你童心未泯的沙雕朋友和你开的过时玩笑。后者让人觉得好笑，前者会让你感到惊悚和害怕。 更让观众们感到恐怖的是，这个浑身上下透着危险气息的女悍匪，居然是白给成性的白给薇！ “草！”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他妈是不是跳了一季的剧情？” “天呐，我家白给薇出息了！泪目。” “？？？” 弹幕直接爆炸。 解说们也是被前后反差巨大的祝采薇给惊到了，不过两人还算经验老道，注意力并没有被祝采薇全部吸引过去。克拉克过去把镜头带到值得上镜的祝采薇和卡门身旁，希尔则是四下寻找起魔王在哪。他们是被易升愉悦送走的，重新回来也应该会回到易升附近。可不知道为什么，易升似乎并不在这个实验室，外头也没有。希尔走回克拉克跟前，朝他摇了下头，克拉克耸了耸肩，都没有太当一回事。 直到两人发现，自己无法通过搜索选手的位置来进行移动，他们才意识到这件事不太对劲。 那个魔王...怕不是死了吧？ 要不然为什么会移动不过去呢？ 魔王把解说秒掉后，到底做了什么？ 这也许只有到赛后采访的时候才能知道吧。 友谊赛的获胜条件是破解隐藏剧情，但还有一个隐藏的获胜条件，那就是死到只剩最后一个选手，这名选手就会自动获得胜利——一场比赛有输家就有赢家。死亡退场为输，那么活到最后即为赢。哪怕规则里没有写，选手和观众们也会认可这条法则。 赛前，应该谁也想不到，这场“友谊”赛，居然会以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主播的其中一人的胜出，落下帷幕吧。 希尔心想。 祝采薇的想法十分简单。 可以直接电死易升，那就趁现在电死他。 事后也不会被易升埋怨，大家还是朋友。 电不死就算了，她不想再对易升下手了。 百年前，隔着电脑屏幕突突死队友，不会让杀死队友的人觉得自己是在杀人。 现在不一样，玩家不是隔着屏幕用键盘和鼠标来杀“人”，而是在一个拟真度极高的虚拟世界里杀人。捅进身体的每一刀，和在现实中捅进去的感觉一模一样。就算理智可以勉强说服自己不是在杀人、只是在玩游戏，感性也绝不会接受这么暧昧的解释。 “对不起...千万别死啊...” 祝采薇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一旁戴着护目镜的卡门，紧张地观察着缸内的大脑，她并不知道出现什么现象才算是完成充电。与说是在观察，其实她只是在忐忑地等待着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结果。茫然，不安，因共情而起的感同身受的痛苦，压迫着卡门的心脏，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换作是自己，得知被囚于缸中之脑，一定已经崩溃了。 卡门无法想象那个叫易升的陌生人，到底是在何种心态下说出的“直接通电”。 她只在虚构作品中看到过拥有这份勇气和决断的人。 现实中竟然也有这种人吗？ “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呼一吸之间，时间停滞。 卡门看到无数无法言明的幻象向自己冲来。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离开了身体，漂浮在实验室的上空。 许多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暴露于眼底，一览无遗。 祝采薇脸上的挣扎、缸中大脑的奇异变化、呆滞出神的自己。 一切都被定格，犹如雕塑。 “解说？” 卡门看到了地上站在一旁，嘴里似乎在说着些什么的克拉克和希尔。 幻象陡然加重。 灵魂逐渐无法承受幻象的剧烈冲击。 意识昏沉之际，卡门又看到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沙发，还有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垂头丧气的男人和一个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人。 他们...是什么人？ “哦？” 女人投来一瞥。 随之响起骰子滚动的声音。 幻象瞬间破碎，卡门的灵魂直坠身体。 她立刻感到呼吸不畅，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不由得急促地喘息了起来，一手撑住膝盖，避免直接脱力瘫软在桌上。 但就在下一刻，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涌上卡门心头。 她颤抖着攥紧那只撑住膝盖的手，翻过来摊开，看到了两枚骰子。 数字之和为1。 “意志...大失败？什么意思？” “不，不对，问题在于...这句话是哪来的？” 卡门的理智直线下降，她已无法理解现状。 她和正使劲电着易升的祝采薇，一起停止了思考。 不过两人并没有停止思考多久，头顶天花板突然传来的异常响动很快便引起了祝采薇的注意，也把失神呆滞的卡门从理智崩溃的悬崖边拽了回来。 祝采薇终于找到了一个扔掉手中电线的理由，她像扔掉什么很烫的东西似的直接扬手扔掉了电线，然后嘴咬手雷拉环，端起ak47，警惕地对准了发出响动的地方，眼里却不受控制地湿润了，她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易升的坏事。 卡门的反应也十分之快，她不愿再去回忆那段奇特又恐怖的经历，一手扳手一手突击步枪地进入了临战状态，颇有种和祝采薇类似的打算用战斗来消解刚才的遭遇带来的心理阴影的意思。 两个人从逃避现实的起点出发，萌生了炙热的战意。 头顶而来的敌人没有辜负祝采薇和卡门的等待。 此前被癌魔投放到独红和城心的死亡地点的幼体子魔，不断地喷吐腐蚀酸液，硬生生蚀穿了近十米后的石头地面，为的就是和自滑道而来、马上将从实验室大门突破的其他幼体子魔一起，上下包夹，万无一失地杀掉祝采薇和卡门，拿走她们和易升的大脑。 祝采薇和卡门并不知道自己与头顶的敌人有着近乎天壤之别的实力差距，更不知道自己马上就会遭到门口而来的敌人的突然袭击。 排名前十的旋舞之毒也只能勉强过两三招的强大怪物，已经彻底包围了她们。 而这...并不是在小题大做。 只一瞬间，率先蚀穿天花板的幼体子魔便一个弹射冲向两人。 半空中快速变化，变成了一块圆锯。 幼体子魔的躯体千变万化，可以变成把腿变成爆发力极强的弹簧结构，可以把胳膊变成能够发射子弹的枪膛，也可以直接变成像这头幼体子魔一样的无物不切的旋转圆锯。 试想一下，一块每秒六千转的圆锯，以每秒近百米的弹射速度呼啸而来... 独红和城心的脑袋就是被这么切下来的。 在祝采薇和卡门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化作圆锯的幼体子魔已经迫近卡门的肩膀。 它要切掉卡门的半边身体。 另外半边和脑袋，有其他幼体子魔来切。 祝采薇，也一样。 然而，下一瞬。 一团湛蓝的灵能之火在卡门肩膀上燃起。 冲来的幼体子魔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冲进来一点便湮灭一点，最后消失不见。 电脑旁放着的水缸，闪烁着劈里啪啦的电光，漂浮了起来。 祝采薇和卡门惊呆了。 【爷已如闪电般归来】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行看着似乎十分威风的字。 就是没人注意。 149 有我无敌，前因后果 幼体子魔的身躯和千变万化的力量是癌魔意志的延伸，它们自己并没有任何可被称为自我意识的东西，而癌魔的反应速度也绝对称不上快，直到天花板破洞处冲出的第十二头幼体子魔也被时刻都在搜寻敌人的灵压烧尽灭杀后，癌魔才勉强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遭到了强有力的抵抗：一个足以跟上超越秒速百米的突袭速度且能一击杀死幼体子魔的敌人，出现在了杜克·卡尔实验室。 他是谁？他在哪？ 隐匿于破洞边缘的一头幼体子魔，睁大了眼睛，经过一阵快速的复杂变化，精密的光学结构顷刻间出现便在反射着明亮光芒的硕大眼眸之中。祝采薇和卡门，以及漂浮在空中、噼里啪啦地闪烁着电光的水缸，几乎是分毫具现地被它看了个透彻。另有数头幼体子魔变化出敏锐的超声波、次声波和用来采集与分析气味分子的器官。表情、动作、呼吸、心跳、血液的流动、汗液的分泌、信息素的微弱变化等，癌魔得到了所有能够反映一个人所思所想的外部信息。 加上博士植入癌魔脑部的有关人类行为的知识和统计数据，它彻底看穿了祝采薇和卡门。 “她们...废物...不是威胁...” “水缸里的大脑...才是威胁...” 确认了敌人的强弱，癌魔定下了强攻水缸的战术。 只要破坏了水缸，那颗大脑就会死。 不断在祝采薇和卡门身边爆裂的湛蓝火焰不仅惊呆了她们，一旁的解说克拉克和希尔也被惊得不轻。直播间的广大观众由于捕捉不到突袭速度极快、死亡速度也极快的幼体子魔的身影，全部都在疯狂地发问号。 群星公会的不老星和启明星，脸色凝重。 他们看得还算清楚。 扪心自问，不说别的，单个的幼体子魔快到极致的速度就不是不老星和启明星应付得了的，更不用说一来就是十二头！事先没有准备，绝对会被初见杀，有准备也是场胜负难料的硬仗。然而，那个出手的人居然能精准地捕捉到每一头幼体子魔的动向，然后用那种湛蓝火焰迅速将其焚烧殆尽，这份实力已经超越了群星公会的几乎所有人，放在全服足以排进前五！直逼拥有最强之名的克星！ 祝采薇和卡门没有这份实力，有就不会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 也就是说...拥有这份实力的...是水缸里的大脑？ 单一个大脑就已经强到令人发指，实在难以想象有了身体会有多强。 “这应该是个副本npc。”不老星开口道。 “就是不知道是哪方势力的人，一个友谊赛牵扯不到这么强的原住民吧。”启明星问道，他也觉得这是个副本npc。不提那些不可捉摸的神秘存在，群星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实力匹敌克星的npc了。所有知道《传送：无限》部分内幕的人，比如不老星和启明星，都认为克星是有能力引领和开辟一个崭新的人类时代的最强之人。而他身为人类最强，理所当然地应该比抽象宇宙的原住民们强得多。 “那个易小升去哪了？”不老星说。 “不知道，解说没有给他镜头。”启明星说。 “嗯。”不老星应道。 招收易升的命令已经传达给办事的人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群星的人登门拜访，不老星和启明星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移到了这个大脑上，易升也就是个前两百左右的玩家，招得到当然要尽力争取，招不到也不用强求。 解说姗姗来迟，进入副本后出现在观众眼前的是气质大变的悍匪祝采薇。谁都没有看到祝采薇和卡门与易升在电脑前进行的交流，没有人会把水缸里的大脑和镜头之外的易升联系起来。而跟着镜头走的观众，包括不老星和启明星，当然也不会知道易升在秒掉解说后知晓了缸中之脑的存在，破解了隐藏剧情。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易升消失了。 缸中之脑作为一个兼具神秘和强大的“剧情助力”、“副本npc”，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眼球。只要镜头不给易升，就没有会想起他。事后谈论起来，观众多半会说“突然闯出一个牛逼的npc抢走了魔王的风头”之类的话，然后便一笑了之。没有人会关心和在意一个没有名气的主播。 易升事先并没有料到现在的情况，他秒解说是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对杜克·卡尔的灵魂使用开门的秘法。几乎所有的虚构作品中，看穿、操纵人心的异能、法术、精法，都是一等一的禁忌，倒不是说心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能被别人知道，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股力量可以彻底地摧毁一个人的人生、扭曲和否定所有的价值。 肉体和灵魂的死亡，失去的不过是生命。 而心灵的失陷，失去的是所有。 易升清楚，自己不能操纵心灵，只能看到打开心扉、看到人心，但别人知道他居然拥有此等邪恶至极的力量，哪怕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也会不择手段地利用或者杀死他，绝不会相信他的任何解释，更不会在乎有没有冤枉他。 为了不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境地，解说非死不可，易升可不想变成过街老鼠。 癌魔命实验室门外的幼体子魔去附近已经坍塌的通道里捡拾碎石，捡到碎石后就立刻把部分身体变成弹弓的结构，然后赶回门口。凭天花板破洞处侦察用的幼体子魔提供的位置情报，癌魔有把握直接隔着门狙破水缸。 幼体子魔是因为身躯内全部都是癌魔的狰狞意象，所以才会被易升那股灭杀一切“邪恶”灵体的灵压瞬间烧尽。每头幼体子魔的死都会损伤癌魔的意象。癌魔懂得吸取教训，它在一次又一次的疼痛中逐渐知道了幼体子魔的死因，不会被灵压攻击到的碎石块显然就是对付缸中大脑最有力的武器。 癌魔觉得自己赢定了。 回去后再向主人解释，无能的自己为什么拿不回所有的大脑吧。 这个脑...的确很棘手啊。 易升并不知道癌魔准备用碎石块攻击自己。 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体验“灵魂离体”的感觉上了。 缸中的大脑只寄宿着易升一部分的灵魂，更多的灵魂像云雾一样弥散在一个以大脑为球心，半径约为五米的球内，就像...电子云？易升只能想到这个比喻。 五米外的情况，易升一概不知，不过只要有东西进入五米内，他就能立刻感觉到那个东西的存在。 分辨率的话，他勉强能感觉到灰尘大小的东西的棱角，更小就感觉不到了。 易升还可以对闯入五米内的任何东西，做灵魂做得到的任何事，比如释放灵压，或是用灵压对灵魂施加力量，来托起水缸。 刚才意图杀死祝采薇和卡门的十二头幼体子魔，一冲进五米内，就出现在了易升的“屏幕”上，他就跟新年的早上穿着崭新的内裤躺在床上玩消消乐游戏一样，轻松愉快地用灵压“消去”了所有的幼体子魔，几乎没费一点力气。 “制约我发挥实力的，是电力吗？” 易升“看着”水缸里劈里啪啦的大脑，又“看了看”还傻站着的祝采薇和卡门，忍不住吐槽了起来：“直接通电居然真的管用？我也就死马当活马医，随便一说的啊，不会是被我瞎猫碰着死耗子了吧。” “走大运啦！” 近半分钟就在易升的吐槽中过去。 “攻击。” 准备就绪的癌魔下达了攻击命令。 150 有我无敌，击退和关注 门外的数十头幼体子魔早就把碎石块放进了变成弹弓结构的部分身体，脚掌也几乎像章鱼的吸盘一样用力地吸附住了地面，绝不会发生脱力打滑。癌魔一声令下，幼体子魔们前弓成锐角的身体立刻向后转动上百度，后背直接贴紧了地面，浑身上下承力的骨骼发出酸涩的嘎吱声，拉开了致密而充满弹性的弓弦。最后一次校对位置数据、校正射击角度，碎石块破空而出。 锈蚀的铁门轻而易举地便被出手速度超过秒速百米的碎石块打了个对穿。来不及反应幼体子魔突袭的祝采薇和卡门，更来不及反应这纯粹而暴力的动能攻击。听到巨响，下意识地向门的方向转动过去的脑袋，是她们能够做出的仅有的应对。转头的片刻功夫，第一发碎石块已经斜向上飞来，跨越这十多米的距离，来到了水缸前。 没有阻拦的话，旋转的碎石块会直接撞碎水缸和大脑，然后削去祝采薇的半个肩膀，最后在天花板上轰出一个坑。 灵压不起作用，失去的身体的易升的确无法阻拦碎石块。躲避也不现实，只有第一发碎石块瞄准的是水缸，后续的数发瞄准的都是水缸进行躲避后可能出现的位置。而且不管易升把水缸往哪里移动，只要躲不过一发碎石就是个死，远处指挥的癌魔却有充足的试错机会，可以说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易升确实没有阻拦碎石块。 只见水缸前突然凭空出现三股湛蓝的灵能之火，然后居于三角的三个点绕着圆心快速转动，火焰呼啸间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火焰，飞快拉长，轨迹连接在了一起，勾勒成一扇时刻都在变换着形状和色彩的门扉，而后，门被打开，无数斑驳且不连续的黄蓝线条构成的漩涡缓慢地转动了起来，所有激射而来的碎石块一个不落地没入门内，又紧接着从旁边另一扇打开的门扉内射出，直奔射来的方向。 不堪重负的铁门被又一次打了个对穿后直接向外倒去，门外正欲装填碎石进行第二轮射击的幼体子魔瞬间被回射而来的碎石块打穿、打成了肉泥。 看到这一幕的癌魔，停止了思考。 献祭掉幼虫能量后，易升开门的秘法变强了一些，不用触摸也可以开门，只是不清楚到底能在多远的地方开门，现在他有数了，至少在灵魂弥散的云雾，也就是五米内，他可以随便开门。 祝采薇和卡门看不清飞来的碎石块，但看得清那两扇门。 为了搞懂刚才为什么会有湛蓝的火焰在身边不断地爆炸，她们已经是懵了个逼，根本想不明白，眼下这搞得又是哪一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解说克拉克和希尔也和她们一样懵逼，不过经验更老道的克拉克率先反应了过来，迟疑道：“好像有东西飞了过来？穿过这两个...东西？又飞了回去？” “应该是。”希尔也没有看清楚，她对着易升开的两扇门说：“这两个...东西，难道是传送门？” 克拉克移动到门外，看到了一地的碎尸烂肉，他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门，说：“希尔猜对了，那就是两扇传送门。门外的东西向选手们发起了攻击，然后被传送门把攻击原样奉还了回去，全都死光了。” “攻击用的武器...似乎是石头。”他又对着一小块留在幼体子魔身体里的碎石块说。 传送门！ 直播间的观众们没有细听克拉克的分析，几乎都在疯狂地刷问号。 我没看错吧，《传送：无限》不是个低魔游戏吗？咋突然冒出来个能开传送门的npc？ 不老星和启明星看傻了。 开传送门显然涉及到了空间操作，而空间、时间，向来是大佬才能掌握的力量。 这个实力强劲的原住民...突然就变得论外了起来。 绝对是个幕后大佬！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震惊过后，更多的是疑惑。 这大佬...为什么会来这场友谊赛？ 不老星和启明星半是羡慕半是敬畏地看着那两扇门，已经没有了比较的心思。 群星的克星，此时还在锤异魔。 看得少还好，看多了就腻味了，也就克星的死忠粉们爱看克星那枯燥乏味、毫无悬念的一边倒战斗，有来有回的战斗才更有看头嘛。 瀚海的非诚勿扰就不说了，摸，就硬摸，遇到异魔掉头就跑，比赛逛街舍我其谁，突出一个潇洒不羁，也算是个人才。 树城的旋舞之毒下落不明，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在镜头中了。 群星的死星倒是在兢兢业业的认真打比赛，可他实力太弱，不得不怂，没什么看头。 瀚海和树城的顶尖强者们几乎都在友谊赛的直播间看比赛，菜鸡互啄显然更有趣。他们和直播间的普通玩家没什么不一样，都爱看乐呵。可谁成想，乐呵没看成，激烈的战斗反倒是一场接一场，他们也跟不老星和启明星一样彻底看傻了。 超凡之力的大规模觉醒已在现实中拉开了序幕，过不了多久人类就会直接与抽象宇宙的势力发生碰撞，亚空间的奇特生命也将展露出对人类的威胁。针对“擅使火焰”、“水缸和大脑”、“传送门”这几个关键词，群星、瀚海、树城，以及更多注意到这场比赛的势力，都开始紧锣密鼓地搜集情报。以后也许会和这个大佬打交道，不得不尽早做出准备。 没有人会想到...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传送门其实是一个不知名玩家的手笔。 易升可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手激起了如此之大的反应，他关上门，用灵压托着水缸去门口晃悠了一圈。感觉到门外的幼体子魔似乎并未彻底死亡，易升烧掉了尸体。回到实验室转悠了几圈，他找到了躲藏着几头幼体子魔的天花板破洞。 癌魔已经撤退，只留下了几头用来监视易升的幼体子魔，被烧死也没关系。 确认实验室内没有了那些怪物，易升回到祝采薇和卡门身边。 见她们居然还傻站着一动不动，一点也没有和自己交流的意思，易升颇感无语，他不得不用灵压把她们拽到电脑前，简略地解释了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问：“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易升要去打死那个制造缸中之脑的人。 但没有电就等于没有体力，没有体力就发挥不出实力，而他又不能给自己充电，必须要有一个帮手才行。 祝采薇眼神躲闪，她哪有什么打算。 非要说有，那就是“多苟一会是一会”。 忽然，赵山发来消息，要祝采薇旁侧敲击一下大脑的身份和来历。 已经有行动迅速的人找上了她的直播平台和工会。 卡门紧接着也收到了管理的消息。 “大脑不就是易升吗？”祝采薇心想。 她喊过易升的姓名，难道镜头没有拍到？ 等会。 没有拍到... 赵山问大脑的来历... 也就是说，他不知道大脑是易升！ “告诉他，大脑就是易升，他就会命令我去杀易升！” “绝对不能说！” 祝采薇惴惴不安地做出了决定。 受惩罚就受惩罚吧！ 违心的事，她不想做第二次。 “你等会，我跟她商量一下。”卡门对易升说，然后凑到祝采薇身边，小声问：“我管理问我这个大脑的身份和来历，他是你的朋友，对吧？你的意见是什么？” 祝采薇惊讶地看着卡门，她没有想到卡门的管理也会问卡门这个问题，更没有想到卡门居然会找自己商量。 “...”祝采薇没有说话，轻微地摇了下头。 动作越小越好，也不要有什么口型。 镜头也许就在附近，赵山也许就在看着自己，绝不能被看出端倪。 此刻的祝采薇，前所未有的机灵。 卡门会意，点了下头。 二人达成了共识。 易升听得一清二楚。 游戏外，发生了什么吗？ 151 有我无敌，起飞! 另一个杜克·卡尔实验室。 博士脸色铁青，不再去看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他属实没想到癌魔居然连一个不知名玩家的大脑都拿不下来。 那个叫易升的家伙，不过是个玩家而已，就算有一手克制异魔意象的火焰，还有罕见的传送门技能，也绝不是全力以赴的癌魔的对手。火焰就不说了，对付的办法多的是，传送门也没什么好害怕的，空间操作不耗蓝的吗？癌魔只要再组织几波进攻，耗尽易升的电量，拿下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被局限在缸中之脑这个低现实一个次元的虚拟世界的人，就算灵魂突破次元壁来到现实，也摆脱不了低次元附加的规则，而低次元附加的任何规则，其实都是高次元的规则的一部分，或是高次元规则的人为应用。就像易升，“没有电就会死”这个继承自缸中之脑的限制，是由低次元附加给他的额外规则，在高次元并不成立，没有哪个人不充电就会死，他只是被强行加上了这个规则——博士称这一现象为次元牢笼。 施加并实现次元牢笼是缸中之脑的重要用法之一，也是博士的工作之一。 说到底，易升之所以会受到次元牢笼的限制，其实是因为他只是把低了一次元的灵魂“投射”或者说是“投影”到了现实，并没有把灵魂改造到能够穿越次元壁，更没有打破次元壁。 见坐在对面的帝国军人憋着笑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博士越发恼怒，却也无法发作。癌魔被一个身陷次元牢笼的家伙打退，确实很丢人，他无话可说。 “癌魔，去战争部找克莉斯注射启示录级诱变液。” “在你蜕变到战争形态之前，我会派仿生机械攻击那些人。” “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博士对赶来的幼体子魔说。 “是。”幼体子魔低下了头。 还没有赶回来的癌魔也在远处低下了头。 癌魔看得出自己的撤退令博士在客人面前陷入了被动的境地，蒙受了屈辱，它对这屈辱有着感同身受的敏感，那是种火烧一样的难受和急切而激烈的报复心的复合，任何解释都没有拿回那人的大脑有用，所以癌魔选择保持沉默，没有告诉博士，它透过传送门模糊地感觉到了一股绝大的恐怖，这其实才是癌魔撤退的原因。 “启示录级诱变液是什么东西？诱变液也分等级？”孙仁好奇地问。 博士冷漠地看着他：“分，启示录级诱变液可以把癌魔的实力强化到无限接近三阶。” “人类能用诱变液强化吗？”孙仁问。 “有给人类用的强化剂。”博士答道。 “效果强吗？有没有副作用？”孙仁接着问。 “你要买？”博士反问。 “看情况咯。”孙仁笑了起来，“实力无限接近三阶的癌魔都解决不了那个大脑的话，我就不买了。” 博士怎会听不出这个帝国军人是在取笑自己的研发实力，这哪能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孙仁，讥讽道：“孙上校，听说帝国的钱都用来建猎鹰级飞船了，是真的吗？” 孙仁立刻沉下了脸。 猎鹰级飞船算是帝国军队里的小型舰，一般在行星大气层内活动，速度极快、机动力极强，常用来侦察敌情，有需要还可以携带三枚间谍卫星或六枚钨合金打造的质量投射武器进行大范围的间谍活动、打击敌方空天部队的舰船起落平台等。造价也十分低廉，损失了也不心疼，和那些华而不实的大型、超大型舰船相比，绝对称得上是物美价廉。 博士当然不是在夸奖猎鹰级飞船有多么好用，反抗帝国的起义军突袭帝国在各行星上设立的行政首府的时候，那些横征暴敛的政府官员仓皇逃命用的最多的飞船就是猎鹰级飞船，导致后来人们一提到逃就会拿这种飞船说事。 孙仁身为败军之将，一句也听不得别人拿这个来刺他，更不用说旁边还坐着一名尊贵的帝国皇族。他正欲发难，无名72突然开口道：“博士，你的癌魔多久可以把那些人的大脑取回来？” 见帝国皇族谈起正事，博士不好继续找茬，他冷哼一声，说：“癌魔需要十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蜕变到战争形态，最多半个小时，您就能看到那些人的大脑。” “好。”无名72说。 孙仁凶狠地瞪了眼博士，没有再说什么。 尽快解决掉这件事吧，博士一门心思地指挥起仿生机械，决定一拿到大脑就赶紧交给帝国皇族，不检查了。 ... 解说就在附近，易升没有问祝采薇和卡门游戏外发生了什么，配合她们就是了，反正出去就知道了。 “我接下来没什么打算。”祝采薇对易升说。 “我想得到制造大脑计算机的技术。”卡门开门见山地说。 【我是太上，你们是谁？】 易升装傻。 不愧是你！够聪明！ 祝采薇傻笑了起来，她还想着要暗示一下易升，有人要对他不利，别暴露身份，没想到易升直接就看穿了！ 太强了！ 卡门不知道祝采薇在笑什么，不过她也看得出易升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应该是他的工会在帮忙吧。 “我是卡门，她是白给。”卡门介绍道。 这俩名挺配啊，感觉还有联动，易升心想。 【卡门，我有制造大脑计算机的技术，你愿意与我合作吗？】 “呃，我愿意。”卡门狐疑地看着易升电光闪耀的脑回路，觉得他只是在逢场作戏。 “我呢！”祝采薇急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易升直接开始摆谱。 不能暴露身份，又打出了太上的名号，那就装逼就装到底咯！ 反正易升观想的太上用的是他的脸，四舍五除二这就是自己装自己！太上根本没理由计较，装就完事了！ “我想要更多更劲的爆炸！”祝采薇不假思索地说。 【简单，我可以给你有关爆炸的知识，你愿意与我合作吗？】 易升答应了下来。 爆炸的知识而已，祝采薇要就给她咯。 话说，第一次见到祝采薇的时候，她好像对爆炸没什么兴趣啊。 没想到几天不见，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脸上的那份激动可不是装出来的。 也许，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吧。 镜头在电脑屏幕和祝采薇与卡门间来回移动， 见这个自称太上的大佬居然在寻求合作，还拿出知识作为交换，不老星和启明星心头一震，这怕不是个落魄的大佬吧！ 雪中送炭的祝采薇和卡门...要起飞了！ 152 有我无敌，偏科的代价 祝采薇和卡门没有雪中送炭的意思。 卡门不觉得易升有制造大脑计算机的技术，她还没有摆脱此前看到的幻象的刺激，一种出窍的魂似乎还没回到体内的恍惚错位感时刻都在分散着卡门的注意，她不得不尽力压制这糟糕的感觉，逐渐恢复理智。 激动的祝采薇瞧见卡门好像没有才知道大脑计算机那会的激动表现，很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易升其实并没有什么给予知识的能力，他只是在扮演另一个虚构的身份而已。也不知道易升到底扮演的是谁，祝采薇不理解易升那种“我不想半途退场但又想皮”的心态。在她看来，易升配合自己和卡门，是不想死，要继续比赛。可想继续比赛却还在这使劲装逼，好像生怕别人不清楚他的厉害、注意不到他、不去算计他，是祝采薇没有想到的。 达成合作后，易升立刻要求祝采薇和卡门给自己充电。 心虚的祝采薇不敢再往水缸里捅电线。卡门并没有注意到她异样的神情，捡起掉在地上的电线，确认插头没有松，也没有烧坏，就把电线放进了漂浮在空中的水缸。一阵噼里啪啦过后，易升舒服地甩掉了电线。灵压用多少也没感觉，但使用门秘法似乎很耗电量。由于不知道到底储存了多少电，他只能靠感觉来模糊地估计，开一次传送门差不多要消耗20%的电量，也就是说，最多能用个4次。要是开个大一点的传送门，消耗应该还会更大。 用上热情之力，消耗只怕会飙升到看不懂的地步。 而除过门秘法，易升就没有防的住碎石投掷的手段了。 要是那些生化怪兽卷土重来，鸡贼的断了这个实验室的电，易升就没辙了。 电也不是哪都有，易升首先得找到那个制造缸中之脑的人，才能锤爆他，可找的路上没电了，那就彻底完了。 思来想去，易升觉得自己缺个持久耐用的充电宝。 【待会我要出去，你们有没有可以给我充电的东西？】 易升问。 “我有柴油发电机的组件，你要的话，我给你组装，十分钟就完事。”卡门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有50升柴油，每升柴油差不多能发5度电，够用吗？” 易升懵了。 居然会有人往背包里放柴油发电机的组件？！ 还他喵的带了50升柴油？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够用了】 易升强行忍住沸腾的吐槽欲，高冷地给出回复。 卡门于是一件又一件地往出掏柴油发电机的组件，有祝采薇帮忙，一会功夫就给组装起来了。 一旁的克拉克和希尔也是有点懵，他们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随身携带柴油发电机，弹幕也是一屏幕的问号，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有奇葩到卡门这离谱程度的玩家。 群星、瀚海、树城等公会，蹲在直播间的顶尖强者们，直接就看红了眼。 我说姑奶奶，大佬缺电，您就直接拿出一台柴油发电机啊？！ 您怕不是个重生来的吧！咋好事都砸你脑袋上了！ “你觉得玩模型有没有前途？”不老星突然对启明星说，“我特会拼高达！要不以后我随身带上一个？” “她是巧合，你觉得你也有这运气？”启明星毫不留情地戳破不老星的妄想，“你结算抽奖就没抽到过稀有以上的东西吧。” “胡说！”不老星像被踩到尾巴的藏獒一样蹿了起来，震声道：“攒人品、攒人品你懂不懂！看我下次我直接出传说！闪瞎你的狗眼！” 启明星抬头，怜悯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不老星不理他了，气鼓鼓地坐了下来，继续看直播。 卡门试着启动了一下柴油发电机，轰鸣声一起，易升心里就有了底。 【做得不错！我这就给你制造大脑计算机的技术】 易升说。 用着太上的马甲就得揽太上的活，一个劲白嫖绝对会有人鄙视太上，他哪敢让罩着自己的大佬受委屈？该给就要给，又不是给不起，反正太上连石头都要，献祭天花板里的石头就能换来知识，根本不需要什么成本。况且，卡门确实帮了不小的忙，于情于理都要给一些回报才说得过去。 卡门疑惑地看着水缸里的大脑，这没必要装吧？ 镜头铁定就在跟前，没糊弄过去不是就坏事了吗？ 祝采薇心头一动，期待地看向易升。 是他的话，也许做得到哦。 只见水缸中蹿出数十股劈里啪啦的闪电，激烈地击打起下方的地面。看着像是被闪电托举起来一样，水缸紧接着于腾起的淡薄尘雾中缓慢升起，易升开始装逼。祝采薇和卡门眼中的惊讶逐渐被困惑和心底隐含的期待引来的激动取代。敬畏取代了克拉克和希尔心中的好奇。直播间没有了弹幕，包括那些顶尖强者在内的所有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幕。 剧痛陡然袭来。 “...唔。” 卡门闷哼一声，一手捂住头，一手搭在祝采薇肩上。 然而，手还没有搭上去，她就疼的头晕目眩，不由得就失神跪倒在地，两只手下意识用力地抱住了头，似乎是想缓解痛苦，但紧接着，疼痛发酵，卡门嘴里发出不似人类的低声痛吼。她挺起后背，身体前弓，仰头望天，眼白彻底翻起，无声地张开嘴，像是灵魂在发出狂吼一样，然后一头撞在了地上，两手紧握成拳，一下又一下地捶起坚硬的地面，嘴里发出一种像是在大笑，又像是在痛哭的声音。 祝采薇吓傻了。 一旁的克拉克和希尔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她不是在表演。 发...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由献祭得来的禁忌知识绝非可以学到的那种温和且对理智无害的知识，制造大脑计算机的技术细节更是充斥着世俗绝对无法接受的疯狂。看到卡门竟然被那些狂人的知识折磨的这么痛苦，易升后悔了，这不是他想给卡门的回报。然而，事已至此，易升也无法再把那些知识取回，他只能期待，卡门熬得过去，不会彻底疯狂——不是游戏为营造游戏效果的虚假疯狂，而是在现实中也彻底疯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易升从未觉得等待是如此难熬。 祝采薇几次试图拽起卡门，却每次都被卡门甩开。 她噙着泪水，不解地看着易升。 为什么？ 易升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厉害。 足以轰塌一间房的血能...能够随便碾压怪物的灵能... 还有，易升最大的依仗，用之不竭的热情之力和献祭而来的秘法。 可以缓解眼前这个叫卡门的陌生人的痛苦吗？ ——做不到。 “我只有给予痛苦的力量，没有消除痛苦的力量。” “果然...” “我他妈的偏科了！” 易升找到了自己的问题。 内疚归内疚，他从不自怨自艾，浪费时间在矫情上。 找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而要解决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 “有没有，可以消解任何痛苦的秘法？” “可以的话，那些害人的疯狂也一并根除掉吧。” 又过了一会，卡门疯狂的劲头逐渐消退，终于脱力，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祝采薇赶紧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包扎撞破的头，喂她水喝。 易升松了口气。 不幸中的万幸，自己的错误没有引发严重后果。 “对不起...” “不会有第二次了。” 他心中喃喃道。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顶尖强者来到了友谊赛的直播间。 “她熬过去了？”不老星凝重地问。 “是的。”启明星说。 接受不属于自己的禁忌知识就要付出代价，他们不难理解卡门为什么会发疯。 问题来了。 自己，对抗得了那份疯狂吗？ 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不行。 153 有我无敌，判定通过 博士派出的两支仿生机械小队已经抵达了预定的作战地点，实验室内的数个监控探头提供了准确翔实的第一手情报，连卡门的突然发疯他也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博士对早已发现监控探头存在的卡门，为什么没有毁掉监控探头感到十分疑惑，但在确认监控探头没有被黑掉，敌人拱手送来的情报完全无误后，还不善加利用的话，那他这个博士的名头也太名不副实了——他可不是只会坐在实验室对着一些不明觉厉的仪器摆弄的三流幕后黑手，指挥小规模战斗也是博士擅长的事务。 第一支仿生机械小队是机械鼠小队，共三组十二只。每只机械鼠都配备有四枚催泪麻醉弹，每枚催泪麻醉弹都可在封闭的室内制造出至少能够覆盖百米范围的气溶胶。置身气溶胶超过五秒，大象都会被麻醉倒地，凭祝采薇和卡门的身体素质，最多也就撑个三秒。就算强行不呼吸，接触粘膜和皮肤就能起到强烈催泪效果的气溶胶，也可以轻易夺去两人的战斗力。机械鼠行动敏捷，又自带放电能力，对付失去战斗力的敌人，扑上去一电，战斗就结束了。 第二支仿生机械小队是机械犬小队，共两组六头。第二组的三头机械犬各配备有一枚“尖牙”火箭弹，一发就足够轰塌实验室。机械鼠制服祝采薇和卡门后，由力量更强的第一组的三头机械犬来拖走两人。机械鼠制服不了，就由第二组的机械犬来掩护其他机械犬和机械鼠撤退，博士不想损失任何一个仿生机械。 主干不重视这个遍地异魔，已经濒临毁灭的偏僻分支。博士是被他的分体，即杜克·卡尔取得的那些卓越的研究成果吸引过来的。他此行的目的是全盘接收杜克·卡尔的研究成果，采摘成熟果实。癌魔只是博士的打手，仿生机械们才是他的亲卫队。 博士不想在路过的帝国皇族面前丢人，故而派了一部分亲卫队去对付二阶的癌魔都难以对付的敌人，试图争回脸面，但重点其实还是接收并保护杜克·卡尔的研究成果，包括与帝国皇族的交易等其他所有的事务都要放在第二位。而亲卫队，就是博士用来保护那些研究成果的力量，绝不能有任何损失。帝国皇族不是什么善茬，不能让他们看到任何得利的机会，不然难保不会趁虚而入，博士可不想平白无故地被敲诈上一笔。 “博士，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发疯啊？”孙仁笑着问。 “孙上校，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博士冷漠地说。 但凡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卡门的突然发疯和易升有关。 孙仁问这话，明摆着是在炫耀他马上就能得到易升的大脑，变相获得那股使人发疯的力量，而答应交易大脑且还要负责出力的博士却无法染指，突出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属实犯贱。 “清楚什么？”孙仁明知故问。 博士不想跟这人置气：“请安静，我要指挥战斗。” 孙仁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过是指挥几个破烂机械而已，居然还摆谱，太可笑了。 稍微往前一些的时间。 昏暗的室内，十二只机械鼠和第一组的三头机械犬，已在幼体子魔腐蚀出来的地板破洞旁待命多时，博士一声令下就可攻入下方的实验室。祝采薇照看着昏迷的卡门，完全没有觉察到近在咫尺的杀机。数枚催泪麻醉弹扔下去，敏捷又小巧的机械鼠再紧跟着跳下去冲脸，猝不及防之下，祝采薇和卡门就算不死也绝对会彻底失去战斗力。 博士认为根本没有必要直接对难缠的易升动手，只要使祝采薇和卡门无法帮助他充电，易升不攻自败。 只能感觉到五米内的东西的易升，也没有觉察到悄然接近的危险。 他此时在想，到底要献祭多少东西，才能得到消除痛苦和根除疯狂的秘法。 二十二个百年过去，人类在血与火的杀戮与征服中成长了起来，离开了地球的怀抱，进入了无垠的宇宙，获得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但每一代人都在呼唤的和平，直到今天也没有实现过哪怕一秒。 易升才苏醒的时候，觉得这个每个人都能吃饱喝足、随便进出无限的虚拟世界、买艘船就能想去哪就去哪的自由时代，应该已经根绝了战争，也实现了人人平等。不说直奔共产主义社会吧，至少社会主义已经压倒资本主义了，人们会更少的因为社会制度的压迫感到痛苦。 然而，现实是，裸猿们还在为那点有限的地盘争抢不休，似乎无限膨胀的宇宙都满足不了一些人的野心。资本变本加厉地攫取着财富，连皇帝这等封建专制到不行的东西都能重新回到历史舞台。你说搞个君主立宪也就算了，至少算资本主义，你差点倒退到奴隶制社会是要闹哪样？太没有水平了！ 疯狂就不说了，彻底净化掉所有狂人的知识，疯狂就根除了，不过这说不定要跟太上和那些神秘存在作对。 想到这，易升心中苦笑，停止了妄想。 没这本事啊。 消除狂人的知识引发的痛苦，易升认为有个可以起到强效镇痛作用的秘法就行了，根除疯狂也可以用类似的办法，反正直接干涉大脑和灵魂就行，一点也不复杂。 可一想到自己本来的目的是“消除”痛苦和“根除”疯狂，易升突然觉得，用秘法干涉大脑和灵魂根本是治标不治本。 自己在卡门身边，是可以用秘法救她没错。 但要是不在呢？ 易升于是就开始了妄想。 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算了，做人要脚踏实地啊。”易升心想。 有能力解决身边的事，再去考虑那些遥远的事吧。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点东西献祭给太上，获得秘法！ 大脑计算机的运算速度远超人脑，易升看似胡思乱想了很久，缸外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 就在博士准备微操每只机械鼠，投掷催泪麻醉弹的时候，易升的危机灵感陡然发动，他立刻觉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并及时做出了应对。 只见易升提前打开传送门，堵住天花板上的破洞。 通过监控探头，博士看到了易升做出的应对，然而他进入机械鼠体内的部分意识，根本来不及变更命令，两枚催泪麻醉弹就已经脱鼠而出，扔了下去，白给在了传送门上。 “！” 易升的直觉居然如此敏锐？ 博士心头一震，毫不犹豫地操纵机械鼠和机械犬撤退。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机械犬竟然一动也没有动！ 似乎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不可能！” 昏迷中的卡门，眉头紧皱。 她又一次感觉到了幻象。 那是一连串骰子滚动的声音，和一个悦耳的笑声。 “判定通过！” 一个女人兴奋地喊道。 154 有我无敌，惨烈 博士经过彻底改造的大脑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运算速度及运算精度，他冷静地检索起记忆中过去数周有关仿生机械的维护和修理的所有报告，飞快地浏览起报告上的千百万个参数、每次调试前后每个仿生机械的运动状态。确认无误后，博士立刻开始模拟构成仿生机械的每个零部件与其他零部件间的作用，以及每个零部件在仿生机械体内起到的作用和其背后的数据代码、电路逻辑，寻找设计和组装上的固有缺陷是否与眼下的失控有关。确认无关后，博士疲惫地放弃了检索和模拟，命没有出动的机械犬为他取来浓缩能量剂，一饮而下，糖分等营养物质立刻得到极大补充，恢复了损耗的精力。 易升可不会耐心等待博士找到机械犬脱离控制的原因，传送门开路，他用灵压托着自己深入天花板上的破洞。博士的部分意识还在机械鼠和机械犬体内，他不甘地把失控的机械犬体内的意识抽出，一心二用，操纵十二头机械鼠来到破洞旁的三头机械犬跟前，试图拖走机械犬，但紧接着，这三头机械犬居然自己动了起来，一跃便跳出矮小的机械鼠们的包围，和不远处用来掩护撤退的第二组的三头机械犬站到了一起。 博士懵了。 虽说没有找到原因，但失控还勉强可以理解。 可这像是拥有了自我意识的集体行动是什么情况啊！ 我压根就没设计过这功能啊！ 上升飞快的易升很快就感觉到了破洞出口处的两只机械鼠，他正要继续上升，一网打尽那些触发危机灵感的危险东西，却发现缸中之脑与底下电脑的连线已经用尽。电线绷得极紧，稍一用力插头就会掉落。 易升没有突破次元壁，灵魂还在缸中之脑虚拟出来的x市。插头掉落，不能通过电脑和祝采薇与卡门对话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灵魂有被困回x市的风险。易升虽然不清楚，灵魂投影到这个次元和灵魂突破次元壁来到这个次元的区别，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绷落插头，否则会有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传送门消失又重新出现在破洞出口处，还在懵逼的博士来不及做出反应，易升直接在早已看准的两只机械鼠脚下打开传送门。等掉进传送门的机械鼠，穿过易升上升前就在缸中之脑下方，开口向下的另一扇传送门，往实验室内坠去，他马上关闭此前机械鼠脚下的那扇传送门，在另一扇传送门的下方，又打开一扇开口向上的传送门，于是两只机械鼠就在两扇传送门间做起了往复的自由落体运动。无法逃离，速度不断加快。 眼前两只机械鼠被俘，博士担心遭受更大的损失，只得抛下不受控制的机械犬，操纵其他机械鼠撤走了，他不知道易升其实根本追不上来。 不知道博士已经撤走的易升，很是戒备了一阵，才降了下去。 而就在他降下去没多久，六头机械犬飞快奔来，接连跃入地上的破洞。半空中机械结构发出低沉的嗡鸣，机械犬们有意识地调整下落的姿态和重心，数秒后平稳地落在了实验室的地上，腿脚间的减震器腾起一阵白雾。眼中射出的十二道红芒隐没于雾气中，若隐若现。 声势惊人的落地轰响，吓得祝采薇下意识地发出尖叫。 看到有三头机械犬背上背着火箭弹，她又马上闭上了嘴。 易升被突了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居然还有敌人！ 感觉到那些狗模狗样的东西，好像背着三个差不多有二三十公分长的玩意，易升心中直呼完犊子，这他妈的不会是火箭弹吧！ 是的话，那些狗东西都不用瞄准发射，对着地板开一炮，祝采薇，卡门，自己，就直接起飞了。 突然的变故又把克拉克和希尔吓了一跳，这场比赛的吓人频率冠绝他们解说过的其他所有比赛，几乎是选手被吓到一次，他们就被吓到一次。直播间的百万观众也被这六头机械犬给吓得不轻。此时镜头对准的是两名解说，而那些机械犬就落在解说身后。强劲的技术给了每个观众身临其境的绝佳体验，其结果就是身体线条冰冷而锋锐、眼神犀利的机械犬们直接怼在了观众脸上，突出一个突然。 危急关头，眼见卡门昏迷不醒，易升又用传送门俘虏了两个速度快的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不尽快处理掉就没法另开传送门，而现在明显又没空去处理，祝采薇一咬牙一跺脚又一咬牙，不小心咬到舌头，忍着掉泪的痛，不管不顾地大喝一声：“狗东西！”拽下腰间缠了两圈的高爆手雷，举起来走了过去。 这是只有我才做得到的事啊！ wtf？ 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她要做什么？ 易升有被吓到。 克拉克和希尔赶紧给祝采薇让路，就见她无所畏惧地站到六头虎视眈眈的机械犬面前，震声威胁道：“来啊！有种的就开炮啊！谁怂谁孙子！” “？？？” “白给薇开始了！” “又要白给了！” “薇宝放下，妈妈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直接爆炸。 易升傻眼了。 不是，这明显是敌人派来的狗啊！ 你跟狗一换六，难道很赚吗！ 此刻的祝采薇心头充斥着激昂的献身冲动，完全没有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压根不是人，威胁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离机械犬如此之近，到底有多危险。 离祝采薇最近的机械犬，一个猛扑就把猝不及防的祝采薇给扑到在地，高爆手雷脱手而出。另一头机械犬走来，叼走了那串高爆手雷，彻底结束了祝采薇壮烈而白给的发言。 弹幕又一次爆炸。 祝贺白给薇又一次成功白给的弹幕一波接着一波。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祝采薇是在白给的时候，易升突然觉察到，祝采薇嘴角咧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不对劲。 她还有后手？ 一个需要接触才能发动的强力技能？ 可要是被直接咬死怎么办？ 她在赌吗？ 还是说，就算人被咬死，也可以发动那个技能，杀死或打残机械犬？ 易升立刻推断出祝采薇极可能有一个发动条件是死亡或发动结果是死亡的舍身技。 也就是说...她打算“自爆”？ 俘虏那些机械鼠，易升开的传送门很小，没用多少电。 机械犬其实不难解决，难解决的是那三枚火箭弹。 要解决那三枚火箭弹，使祝采薇和卡门免受伤害，至少得开...还能余下... 来不及计算了！ 只见祝采薇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四肢，突然发出微弱的白光。转瞬间，白光骤然变得明亮刺目。她的手指、手心和手背、手腕、手臂，脚趾、脚心和脚背、脚腕、小腿，接连像充了气一样鼓起。 “我草！是真的自爆？！” “爷还活着呢！想自爆？没门！” 易升果断关闭俘虏机械鼠用的两扇传送门，在祝采薇身下打开一个足以覆盖所有机械犬的传送门。祝采薇躺在地上，率先通过传送门，来到易升在他身边开的另一扇传送门。祝采薇一过来，易升就一记灵压拍在她的灵魂上，直接拍晕祝采薇，强行打断自爆技能，保住了她的命。 与此同时，由于没有可以踩踏发力的落脚点，六头机械犬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向门内落去，腿脚已经跟着过来的祝采薇出现在易升身边的另一扇传送门。紧接着，易升直接关掉两扇传送门，截断了所有机械犬的狗腿。背上有火箭弹的三头机械犬，确认自己已经失去行动能力，毫不犹豫地瞄准目标最为突出的易升发射了火箭弹。火箭弹发射后，早就在防着机械犬狗急跳墙的易升，马上在身前打开两扇传送门，来了个故技重施。 三枚火箭弹穿过传送门，又离开传送门，射向门外，撞在了通道的墙上。 三个几乎不分先后的爆炸声轰然响起，秒速逼近音速的剧烈气浪直接把六头机械犬冲得飞起，又摔在地上。没有了腿脚，体内又有不少部件被摔到短路，机械犬们已经是再起不能。 易升用光了所有的电，托着水缸的灵压全数消失。 水缸才只落下一半，就被汹涌而来的炙热气浪裹挟着和昏倒在地的祝采薇、卡门飞了起来。 半空中，祝采薇和卡门的身体被飞来的碎石打了几个对穿，飞出近十米远，摔在地上，濒临死亡。 门口附近，本就被幼体子魔腐蚀的极不稳固的天花板，彻底被冲击波震塌。一只机械鼠被压住半个身体，爆碎死亡。另一只机械鼠和柴油发电机、第一区域的所有电脑，被塌下来的天花板砸中掩埋。 水缸被碎石打了个对穿，摔在地上，彻底破碎。 泛黄的溶液和稀碎的脑浆，流了一地。 赶到祝采薇和卡门身边，克拉克和希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惨烈的场景。 弹幕消失了。 155 有我无敌，接力 群星。 “就这。” 黑星不屑地笑出了声。 “你们说的大佬...该不会是地上那摊东西吧。”镜头给到稀碎的易升，白矮星诧异地看着不老星和启明星。他和黑星在虚拟世界“第九大道”的海滨区快活呢，突然不老星和启明星在群星的虚拟世界里发送了高级成员才能看到的公告，说是有大佬出没，赶紧过来看。他们收到下属发来的消息，就回来看了下。 没想到才回来，没看多久呢，“大佬”就死了。 “应该是不擅长战斗吧，我们也不需要这个大佬有多强，能和祂交易知识，多学些技能、法术什么的，不就行了。”不老星分析道，他觉得再落魄的大佬也不至于连六条狗都打不过，也许这个疑似掌管着知识，或者至少和知识有关的大佬，就是没什么战斗力吧。传送门用来保护自己，明显比用来战斗要更灵活也更好用。 “等会，交易知识？什么意思？”白矮星看向不老星，黑星也看了过来。 他们没有看到卡门发疯。 不老星和启明星投入地看着易升操作传送门，没来得及把这事告诉他们。 “哎，你不提我还忘了这茬了。”不老星于是把卡门突然发疯的那段视频发给了他们。 不用他解释什么，黑星和白矮星看懂了发生了什么。 “你确定这是个能和玩家交易知识的大佬？”黑星不觉得弱到这份上的“大佬”能有这种本事，“是的话，祂怎么不用那些知识去对付那六条狗？给那个主播的知识，该不会是教她怎么种草养花的知识吧！” 听到这番刻薄的言论，白矮星直接笑出了声。 黑星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白矮星赶忙悻悻地止住了笑。 群星公会，等级森严，代号是两个字的高级成员全都是一等一的顶尖强者，三个字的就要稍微差一些。 作为黑星的“朋友”兼跟班，白矮星一点都看不起黑星，他认为黑星是运气好，抽到了强力的装备，所以才在实力比拼上胜过了自己，得到了两个字的代号，踩在了自己的头上。 更令白矮星感到厌恶的是，黑星那种时刻带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的说话语气，似乎他才是群星第一高手。然而事实是，他在克星手底下连三招都走不过去，太可笑了。 不老星耸肩：“等会找人问一下那个主播不就知道了。” “呵。”黑星嗤笑一声，对白矮星说：“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志美还在沙滩上等着我呢。” 白矮星点头。 志美是树城实力排行前五的女强人，最近黑星和志美以及她在树城的朋友们走得很近。公会对私底下的来往并不限制，游戏么，进副本打生打死，出副本还是朋友。白矮星嘴上不说，心里其实都快羡慕死了。他中意一个经常和志美一起来的女孩，帮黑星撩到志美，黑星应该也会帮他也撩到那个女孩——白矮星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启明星看着黑星和白矮星离开。 他属实没想到这个大佬居然只能勉强和狗一换六，不过不老星说得对，能和祂交换知识就行了，战斗力越弱其实反而越好。 “...祂不会直接死了吧？” 启明星看向不老星。 听说那些神秘存在几乎不会死，一个副本的死亡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终结，启明星觉得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其他副本遇到这个大佬。当然，前提是祂足够强，能被算入“神秘存在”的行列。 “谁知道。”不老星耸肩，“没死最好，死了...也就死了吧。” 启明星没有再说什么。 同在直播间观看直播的许多顶尖强者，和他们的想法几乎完全一致。 这个落魄大佬...不太行啊。 也许只是个侥幸得到传送门能力的普通原住民吧。 早在黑星和白矮星来之前，死兆星就已经过来了。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直播，不想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死兆星认为黑星和白矮星完全忽略了水缸和肢体不全对实力的限制，单一个需要玩家的帮助才能勉强活下来的大脑，就能够如此轻松地收拾掉六头机械犬，上亿玩家中也许只有克星才有这份余裕。要是没有那三枚火箭弹，这个大脑一定可以毫发无伤地结束这一战，可换作是黑星，他做得到吗？ 黑星绝对做不到。 仅仅因为表现不符心中的预期，就看不起一个实力远超于他、未来有可能会帮助到他的原住民，太愚蠢了。 “父神说，傲慢和短视是人类根深蒂固的劣根性，不尽快根除这种劣根性，就会有祸事发生。” “黑星的表现，就是这种劣根性的体现吗？” 想到这，坐在不老星和启明星身后的死兆星，平静地望了他们一眼，继续看直播。 每当不老星扭头过来，和他说话，他脸上都会露出腼腆的笑容。 ... 十分钟后。 昏暗无光的第三区域内。 卡门在剧痛中醒来。 她下意识伸手向痛感强烈的侧腰和大腿摸去，不小心触及伤口，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叫。涌上心头的浓重不安，立刻刺激的她濒临涣散的模糊意识恢复了清醒。 卡门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放在鼻间轻嗅两下，确认那粘稠的液体的确是血，马上强忍着疼痛取出矿工帽，戴在头上，打开探照灯，低头观察自己的伤势。 她身上有四处伤口，分别在左腰、右大腿、右小腿、右臂。左腰处的伤口是一个贯通的血洞，已经开始恶化，需要尽快消毒并进行包扎处理，不过也撑不了多久。右腿和右臂的一部分骨头被打了个粉碎，疼的几乎完全动不了。卡门稍作权衡，先止住血，用嘴和左手潦草地包扎了一下左腰和后背的两个洞，然后立刻取出木板和绳子开始固定右腿。她认为凭自己根本处理不了左腰的伤口，不尽快恢复行动能力，一定会被腰伤或是失血拖死。 花了近五分钟，卡门艰难地固定住了右腿，扶着墙站了起来。 看到不远处有滩血泊，却看不到人，她用力地拖着右腿和右臂，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越过拐角，卡门看到了血泊尽头的祝采薇，她的胸膛已经不再起伏。 卡门强忍疼痛，赶紧走过去，俯身下来，查看祝采薇的伤势。 腹部...胸口...肩膀...腿...卡门一处一处地看下来，发现祝采薇的伤势远比自己严重，根本救不过来，就快不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易升去哪了！” 卡门对易升又爱又怕。爱是因为易升真的给了她制造大脑计算机的知识，怕是因为易升把她搞得死去活来，差点疯狂。 但此刻，看到祝采薇的惨状，卡门心中完全没有了那些爱和怕，有的只是茫然和愤怒。 易升到底没有没保护祝采薇？！ 他现在在哪？！ 很快，卡门找到了答案。 她看到了不远处地上的水缸碎片和稀碎的大脑。 “...” “...” “...” “你尽力了。” “交给我吧。” 【技能树名称：意识编篡（灵魂）】 止住祝采薇的血，卡门看了眼个人面板上突然多出来的技能树，走向第四区域。 那里还有电。 156 有我无敌，漂流 较低的次元位于较高的次元的物质实体，也就是水缸和大脑彻底破碎后，组成较低的次元的所有时间与空间的结构瞬间就湮灭于虚无之中。由于支撑着结构的存在、提供结构运转和发挥作用的运动的动力的十一个维度的能量，全部都是较高的次元输入的电力，而电力又被易升使用传送门挥霍了个干净，所以次元的崩塌并没有引起维度的撕裂和坍缩，整个过程温和的像是戳破了一个肥皂泡。只是嘭地一声过后，次元就干净的消失了。 凭着雄浑的灵能和无限的热情之力，易升可以随便开启传送门而不用担心能量耗尽，但灵能和热情之力都被电力取而代之后，开启传送门的消耗就根本无法承受了，也就是他才能连续开启传送门来耗尽这个较低的次元的维度能量，换作是其他人，绝对会因为没有无法耗尽维度能量而死于次元崩塌。 因祸得福，易升几乎是毫发无伤地就摆脱了次元牢笼。 但摆脱次元牢笼，并不意味着直接就能回到较高的次元。 漂流在黑暗的次元夹缝之间，易升的灵魂受着未知的牵引，经过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无止境地向下坠落。 突然，灵感受到危险的触动，尚未醒来的易升，灵魂自发地燃起湛蓝澎湃的灵能之火，威吓驱逐着那些饥肠辘辘的凶残死灵。不时有缺乏智慧又饿到极点的死灵扑向易升，试图咬下他的一块灵魂，但连下嘴都来不及，只是稍微碰到火焰，那些死灵就被直接引燃，彻底烧没了。 看到那些蠢货的凄惨下场，或近或远地观望着的众多死灵大受震动，自认为有些实力的又过去试了试，然后无一例外地被火焰烧没了，这下没有死灵再敢去试。领头的几个确实有些实力的死灵，觉得不值得冒这个险，纷纷离开，其他死灵也就跟着离开了。 继续向下飘流，离开死灵聚集的地方，易升又进入了另一些次元生命的聚落。 重蹈着死灵们的覆辙，重复经受着恶意的试探和攻击，易升穿过一处又一处的聚落，意识逐渐清醒，接近了此行的目的地。 易升一睁眼，就看到无限黑暗的远处漂浮着一个外观接近棱形的东西。这个棱形的上下两端各自向外笔直地延伸着一根暗淡的光柱。也许是因为离得太远，光柱又太过暗淡，不管是抬头还是低头，光柱的“尽头”都隐没在了薄雾似的广袤黑暗中，根本看不到更上面或是更下面还有什么。 “我在太空？” 感觉不到血能的易升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他意识到自己不需要呼吸也没有心跳，一点都不觉得冷或者热，想来是根本没有身体，只剩下了一个灵魂。注意到灵能没有额外的消耗，维持灵魂一点都不觉得吃力，易升猜测，这地方应该是个容许灵魂单独存在的特殊空间。 试着打开个人面板，个人面板应易升的呼唤打开，他看到背包、技巧、技能全是灰色，无法使用，退出副本的按键也是灰色，选都不能选。 “又来。”易升叹了口气。 就不能少点装逼打脸之外的展开吗！ 我他妈只是个无辜的游戏玩家啊！ 说起游戏，也不知道祝采薇和卡门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成功救下她们了吗？ 还有就是，主线任务差一个破案进度，x市还有不少疑点。 杜克·卡尔的事也没有水落石出，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去查个清楚。 易升心事重重。 初入副本时的那种玩乐心态已经彻底消失，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多强，所以心思就又回到了副本的内容上。 不过马上，与之无关的另一个问题，一下就让那些烦心事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他的弟弟...不见了。 “！” 灵魂是没有衣服穿的，赤身裸体的易升不经意间低头一瞥，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后来觉得不太对劲，就用手摸了下，结果什么都没有摸到，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弟弟居然不见了！ “到底是灵魂没有性别，还是说...我弟弟压根就不是我的？” “我过去二十年，难道都活在幻觉中吗？” “是天外寄生物？还是仿生电动鸡？” “我裂开了啊！” 易升越想越停不下来，越想越害怕。 这也太他妈吓人了吧！ 远处通天彻地的两根光柱因距离的不断缩短变得越发明亮耀眼，快被吓得失去理智的易升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飞快地接近那个外观接近棱形的东西。距离很快就接近到足以看清棱形具体面目的地步，那是一个正三棱锥和一个倒过来的正三棱锥拼接而成的庞大岛屿。岛屿的上下两半每时每刻都在缓慢地绕着相反的方向旋转，此外还有无数忽明忽暗的光点在绕着岛屿转动。 继续接近，眼前越发壮观的场景使易升勉强放下了对弟弟的注意。那些忽明忽暗的光点竟全都是些背生洁白羽翼、头生发光独角、手持叉戟的奇特生物。它们成群结队地绕着岛屿飞来飞去，似乎是在巡逻。 仅从外观上看，它们颇像是所谓的天使。 去个角，加个环，几乎就一模一样了。 易升绕着岛屿兜圈靠近，引起他注意的不只有天使，还有许多虚构作品中才能看到的夸张生物，比如通体由火焰和岩石构成的巨人、翼展少说有三百米的冰鸟、盘起来像座小山的灰蛇等等，无一例外，它们全部都都被囚禁起来，吊在了岛屿的斜面上，或者在惨叫、或者在发狂挣扎。对它们用刑的也是天使，不过和天上巡逻的天使不同，那些行刑的天使，洁白的羽翼已被鲜血彻底染红。 “监狱？” 易升皱起了眉。 他试着挣脱那股牵引着自己绕着岛屿来回飞行的力量，结果才一用力，还没做什么呢，一队天使立刻改变方向飞了过来。 下一刻，另外两个支线任务突然发布了。 【支线任务3：体验。】 【要求：不要反抗天卫。】 【奖励：返回副本。】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4：癌魔之敌。】 【要求：在癌魔的攻击中活下来。】 【奖励：120强化点或一次抽奖机会】 【是否可重复完成：是。】 易升若有所思地看着飞来的天使——应该叫天卫，又仔细看了看支线任务4的最后一行字，没有反抗，被天卫押进了岛。 157 有我无敌，灵魂 六名天卫整齐地挥动长戟，六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化作锁链的模样电射而出，绑缚在易升的魂体上，限制着他的动作、阻碍灵能的流动、隔绝五感、探知思维，牵引着他向岛屿飞去。 负责隔绝五感和探知思维的两名天卫，立刻注意到了此次押送的罪犯的反常之处。五感被隔绝的罪犯，由于根本感知不到魂体的存在，魂体马上就会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像是抽搐的动作来，蹬腿、伸手什么的就更不用说，脸也会松散地塌下来，他理应会慌乱地确认自己的魂体是否存在，可他却一动都没有动。探知思维则是受到了超乎想象的阻力，每当天卫的精神触角想要伸入易升的灵魂，就会有火焰直接把触角烧掉，似乎他的力量并没有受到另一位负责压制力量的天卫的压制。 不过天卫们并没有就发现的反常之处进行交流，而是按部就班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把易升押送到岛屿的入口，交给了另一队天卫。易升也十分配合，什么都没有做，灵魂投影到高次元的经历使他近乎免疫了所谓的隔绝五感，他完全可以感知到魂体的存在。探知思维对易升则是禁忌中的禁忌，他连“烧掉精神触角”的想法都还没有产生，热情之火就一拥而上解决了精神触角。 入口处很快打开了一扇容许天卫这个大小的东西进入的门户，前来接收易升的另一队天卫把他押送至灰天卫监察官门前，就离开了。 恢复五感的易升好奇地打量起岛屿内部。 首先震动他的是那扇高耸的大门。 不管朝哪个方向看，易升都只能看到近乎无限延伸的铁灰之色，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想要去触摸那扇似乎近在咫尺的大门，却摸了个空，易升这才反应过来，是那扇门太过巨大，令他产生了错觉。 “龟龟，十千米长的无畏战舰怕是都能一个甩尾漂移直接漂进来吧！这监狱关的是玄幻小说里才有的那种超超超超巨大超不科学的生物吗！”易升由衷地发出惊叹，只是关押岛外的那些小不点绝对用不上这扇门！ 不等他继续惊叹下去，和门的尺寸极度不匹配的“门房”内，走出两名灰天卫，牵引着一个劲探脑袋瞎看的乡下人易升去见监察官。 “门房”内部的陈设十分简陋，易升看到了桌椅板凳和悬在墙上的刑具与刀剑。天卫是两条腿两只胳膊一根脊椎的类人生命，文化没有太大差异的话，这明显就是个审问犯人用的审讯室，就是尺寸稍微大了点，更适合用来审讯巨人。 审讯易升这个大小的人，多少有些滑稽。 至少易升在被灰天卫放上桌后是直接笑出了声。 他想起了小人国的本子...我是说故事。 没想到居然能有亲身体验这大小差距的一天。 也不知道这有没有女天卫...咳咳。 “安静！”站在监察官身后的两名天卫齐声喊道。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易升被震得不轻，作为一个在虚拟世界见过人类能幻想出的几乎所有物种的游戏玩家，他并不奇怪自己为什么能听懂这一看就不是人的天卫说的话，想来是所谓的灵魂交流或是有实时翻译吧。 “姓名。”监察官面无表情地看着易升。 易升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它：“不会吧，不会吧，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把我抓进来了？” “你未经许可进入本岛的统辖范围，已经犯下了重罪！”一名天卫义正词严地说。 “没有冒犯的意思，这个岛是什么岛？”易升用不谙世事的纯洁眼神看着它。 “姓名！”监察官缺乏耐心，它不想回答易升的任何问题。 “姬无命。”易升即答。 “我说的是真名。”监察官漠然道。 “就是真名啊。”易升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姓名不过是一个代号，你可以叫姬无命，我也可以叫姬无命，易升更可以叫姬无命。 出门在外，多准备点马甲准没错！ 灰天卫们受不了易升这股不老实的劲了，它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被押进位于最末分支的雅克威岛还敢狡辩顶撞监察官的人，连监察官可以直接看穿灵魂这么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吗！这个少见的人类到底听过没有神的教诲啊？ 它们并不知道...监察官其实根本看不穿易升的灵魂。 “难道他是帝国皇族？”监察官心想。 它印象中，只有外来的帝国皇族可以免疫众神赐给它的神之洞察，也只有帝国皇族敢随便来雅克威岛乱逛，敢如此之倨傲的顶撞一位众神的代行者。 想到这，监察官的漠然化作了冷淡。 不必讨好，不能交恶。 随便应付一下就够了。 “性别。”监察官提醒愤怒的天卫不要乱动，继续发问。 “不知道。”易升诚实地答道。 “出身。”监察官问道。 “天朝。”易升即答。 监察官点了下头。 天朝，的确是那些帝国皇族才说得出来的话。 监察官在观察易升，易升其实也在观察监察官。 易升属实没想到这鸟人的涵养居然这么好，支线任务3明显是环的手笔，他是仗着有环撑腰才敢这么放肆，当然也有试探环的态度的意思。不过，看到这鸟人这么给他面子，易升也就打消了继续放肆下去的想法，哪怕以后不会再遇到这个鸟人。 “接下来，我会测定你的灵魂品质，决定后续的用途。”监察官提醒道，它不想得罪易升。 易升点了下头。 用途二字给了他很不好的联想，不过任务就是体验，仅仅只是测定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监察官手中拿着的不是天卫持有的那种长戟武器，而是一根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黑色宝石的金属权杖。只见宝石突然睁开，露出蛇一样的狭长瞳孔，射出一缕毫光，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易升，然后收起毫光，闭上了眼，监察官也跟着闭上了眼。易升这才看出那颗“宝石”压根不是宝石，而是活生生的蛇的眼睛。 “炼器技术可以啊。”易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枚精致的蛇眼。 而就在他投去欣赏视线的下一刻，蛇眼突然破碎，权杖脱手掉在地上，监察官的脸庞痛苦的扭曲了起来，眼中流出血水。 “保护监察官！” 两名天卫立刻举起武器对准易升，墙壁、地板、天花板随之浮现出流光溢彩的玄奥纹路，从中飞快地涌出雷霆、火焰、冰霜、五彩斑斓的闪光，暴烈的元素之力和神力彻底包围住了他，只要侦测敌意的纹路法阵觉察到易升有一丝一毫的敌意，他就会被直接毁灭。 “...我没事。”监察官忍痛说道，只见它挥了挥手，那些攻击就马上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审讯室又变回了之前的简陋模样，要不是易升还能感觉到残留的些许热气和冷气，他都要以为那些攻击都是幻觉了。 这一手至少有中魔世界的平均水准，硬抗抗不住，不过传送门可以躲，易升心里冷静地评估着对方的实力，嘴上问道：“测定结果是什么？” “你！”两名天卫气得快冒烟了。 把监察官搞成这副模样，居然还敢问什么测定结果！ 你怕不是来找事的吧！ “你是最好的燃料。”监察官说。失去眼睛的痛也好，被戏耍的怒也罢，一定要忍住。灵魂品质如此之高的人，绝对是帝国皇族的核心人物，千万不能得罪，不然仕途，命也不一定保得住！ “燃料是什么意思？”易升问道。 “监禁囚犯和维持雅克威岛的运转需要消耗海量的能量，那些适合做燃料的灵魂提供了很大一部分的能量。”监察官说。 “灵魂是从哪来的？”易升问道。 “分支世界。用你们的话来说，那些灵魂是从平行宇宙来的。”监察官说。 易升皱起了眉，事态突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平行宇宙是人类都还没有涉及的领域，但这座雅克威岛背后的势力却好像可以在平行宇宙之间往来。 “灵魂还有什么用途？”他问。 “灵魂是众神的石油。雅克威岛没有不用到灵魂的地方，其他地方也一样。”监察官尽可能用易升听得懂的话解释。 易升立刻被这过于形象的比喻震惊到了。 石油除过用来提炼汽油等燃料，还是极为重要的化工原料。石油加工提炼出的所有产品都有用，用作燃料可以说是对石油最大的浪费。人类在实现可控核聚变后干的头几件事里，就有立法禁止用石油提炼燃料这件事，虽然这一法律最后并没有通过，但也能看出石油对人类有多么重要。 监察官用石油来做比喻，等于是在说“众神”在竭尽所有的压榨灵魂的每一分价值。 易升完全可以想象到，所谓的“众神”将会如何巧取豪夺地攫取更多的灵魂资源，将会如何不择手段地捍卫已经到手的灵魂资源，将会如何毫无人性地对待那些作为“石油”的灵魂。 “环，这就是你想让我听到的吗？” 158 有我无敌，换头 博士前脚操纵着机械鼠们回到身边，六头失控的机械犬后脚就突入实验室和三名玩家对峙了起来。已经发生了机械犬失控这么离奇的事，他不认为“机械鼠的返回”和“机械犬的突入”这两件几乎同时发生的事只是个巧合。 机械犬们绝不可能突然拥有自我意识，博士断定，机械犬们已被藏匿于暗处的某个人夺走。持续工作着的监控探头，忠实地把现场的情况呈现在博士眼前的屏幕上，意识到那个人极可能早就夺走了机械犬，很久以来只是配合他演戏，遭人戏耍的怒火和后怕，立刻使博士的脸庞扭曲了起来。 可问题来了，确实有一个人夺走了机械犬的话，他会是谁？ 疯狂肆虐的异魔已经彻底毁灭了这个分支世界的人类文明，屠光了所有的人类，也就是说，是主干世界跟来的某些人在跟他作对吗？博士陷入沉思，他走的很是仓促，根本没人知道他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分支。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和一个勤勤恳恳、老实巴交，只是埋头抓人做人体实验的超超超超一流科学家过不去吧？ “那些得罪过我的人，难道还有没死的吗？”博士翻来覆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先处理眼下的问题。他命令所有仿生机械进行断电自检，而后通知克莉斯尽快完成启示录级诱变液的注射。克莉斯是博士开发的人工智能，绝无背叛的可能。只要实力无限接近三阶的癌魔还在，博士就什么都不怕。 屏幕中的局势很快发生了变化。 看到最后，爆炸产生的震动和气浪，摧毁了监控探头，屏幕陷入黑暗。 博士越发不解，那个夺走机械犬的人似乎也没拿机械犬来做什么，换作是他也会如此操纵机械犬向三名玩家发起进攻，根本没有什么区别。难道那个人是想亲手杀掉三名玩家？或者是想削弱亲卫队的实力，对博士下手，所以故意派机械犬送死？ 又或者，那个人认为这件事本身就有意义？ 是的话，意义又是什么呢？ 一旁的孙仁看得是怒火中烧，他严厉地质问道：“博士！看看你干的好事！那些玩家的大脑全都毁了！帝国一个也得不到了！” “爆炸不足以炸塌实验室，没有了易升的保护，蜕变完毕的癌魔，摘走祝采薇和卡门的大脑，易如反掌。”博士嘲讽地看着孙仁，他彻底看透了孙仁的想法。帝国皇族想要的明显是能够随心所欲地开启传送门，又有致人疯狂的手段的易升。提出交易所有玩家的大脑，不过是想骗过博士，然后压低价格。 所谓的帝国皇族，也就这个水平了。 “我要的是所有大脑，所有！少一个都不行！”孙仁着重强调道，他才不在乎博士知不知道帝国皇族到底想要谁，反正只要死揪住“所有大脑”，绝口不提是否有过欺骗的意图和行为，博士就不占理，难道他还敢跟帝国皇族翻脸不成？ 博士耸了耸肩，很是无奈地说：“可是，大脑已经少了呀，我又不是故意难为你，要不再交易点别的东西？我超会发明创造，动手能力也超强！你想交易什么尽管说！保你满意！”他不是不敢和帝国皇族翻脸，而是不想和一个有史以来最快成就基石、拥有数名支柱的新兴势力交恶。 无意义的口舌之辩、意气之争，就随他便吧。 不是，这他妈还自卖自夸起来了？ “哼！”孙仁气坏了。 不过气归气，他也知道博士不是在故意为难帝国皇族，眼下还是尽快止损吧！ “那两个玩家的大脑就不用癌魔去摘了，你有把握对付克星吗？他的大脑也很重要！”孙仁说。 “有！你放心！”博士立马做出保证。 “我方想要纯化灵魂的精粹圣水，不知道你能提供多少？”孙仁问道。 “现货有两百罐左右。”博士说，“我可以打七折，或者你方更需要等价值的锻体强化药剂？” 孙仁一点都不生气了，笑呵呵地说：“当然是药剂。” “没问题。”博士也笑了起来。 这个节奏就对了。 与此同时。 杜克·卡尔实验室的第四区域。 濒死的祝采薇听到了滋滋滋的声音。 她无意识地睁开眼睛，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滋滋滋的声音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接近的脚步。 “卡...卡...”祝采薇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然后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已经有些僵硬的手。 “我在。”卡门说。 “他...他还活着吗？”祝采薇问道。 她知道，是易升打断了自爆。 看着祝采薇逐渐失去焦点的眼睛，卡门沉声道：“我在救他。” 狂人的知识告诉卡门，缸中之脑破碎并不一定会杀死易升。 只要易升还在副本，就有机会找回他的灵魂。 “我...我也...”祝采薇也想救易升。 “没问题。”卡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祝采薇这个“不自量力”的请求。 她不是在安慰已经虚弱到就剩一口气的祝采薇，一个无法动弹的人看似派不上任何用场，但这个人是祝采薇的话，就还有用。 卡门用遍地都是的碎石垒起一个二十公分高的陡峭斜坡，把两枚骰子放进祝采薇手里，又把手摊开放在斜坡顶端，调整位置，用一块插进坡缝的碎石别住手，使手心朝上，骰子居于手心正中，然后对祝采薇说：“待会我一喊，你就把手往下压，明白吗？” 祝采薇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无法回应卡门，只是歪着头看着她，眼睛稍微眨了眨。 “...好。”卡门说，而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坐在电脑前，一只手敲打键盘。 她在第四区域的角落找到了一台可用的电脑。 六头机械犬里有一头坏的连动都动不了，卡门爬过碎石堆，用废掉的那条胳膊当饵，诱使那头机械犬咬住胳膊，然后拿工兵铲直接剁下了那头机械犬的狗头，得到了可以用来写入程序的芯片。 那个叫易升的人，应该不会在乎，承载他灵魂的是缸中之脑还是狗头吧？ 卡门眼中闪耀着黑绿色的灵能光辉，手在键盘上的敲打速度越来越快，嘴角咧起一抹微笑。 “就是现在！”卡门大喊。 祝采薇的手毫无延误地翻了过来，两枚骰子向下滚去。 作为编篡意识算法的新手，卡门根本不可能在她的血流尽之前，快速编写出一个足以承载易升灵魂的程序算法，于是她就想到了一路上多次展现出神奇能力的骰子。 而说到骰子...没有比运气爆炸的祝采薇更合适掷骰子的人了！ 只见电脑屏幕上无数01倾泻而下，桌上放着的狗头的狗眼乍然亮起，射出一抹红光，连半成型都算不上的意识算法，直接完成，毫无bug地写入了狗头的芯片。 “成了！”卡门发出一声欢呼，一头倒在了键盘上，断掉的胳膊已经不再流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祝采薇，满足地闭上了眼。 落在灰尘中，沾着干涸鲜血的两枚骰子，向上的面刻着数字“9”。 狗头于是燃起湛蓝的灵能之火。 159 有我无敌，克星 易升心情复杂。 不是因为那个被叫做监察官的天卫说的话，引起了多么大的触动，而是易升突然意识到了环和他之间的微妙关系。 灵魂当成石油来用，乍一听是很悚人，但人类不也曾疯狂地压榨过那些被枪炮逼成奴工，最后活生生累死在血汗工厂的同类吗？哪怕是现在这个似乎还算不错的时代，往前倒半个世纪，也还有帝国皇族对所谓的“劣等人类”实施的“劳动屠杀”政策——凡是在规定时间内的产出比不过等质量的机器的人类，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那是连活着的价值都要彻底否定的暴虐行径。 和所谓的“众神”相比，人类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作为人类的一份子，监察官描述的那些，易升早就看腻味了。 环送他来这的目的和背后隐藏的动机，反倒是更值得思考。 “环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它是想培养我，还是想利用我？” “我要舔环的哪里，它才会感到高兴？” 易升认真地思考着该怎样与环相处。 当舔狗就能活下去的话，他能舔的环直呼受不了。 监察官看着眉头紧皱的易升，没敢搭话。 它从来没有见过规模如此之庞大的灵魂，仅仅只是试图称量，就险些被那份超乎想象的重量压垮，更不用说那股炙热的匪夷所思的热力，仅仅只是试图接近，就差点被烧成飞灰。 这个姬无命，绝对是帝国皇族的一柱神。 “测定灵魂品质的下一步是什么？”易升心不在焉地问。 “打碎、分离和萃取灵魂。”监察官恭敬地说。 “我想去看看。”易升试着提出要求，他注意到了监察官前后态度的变化，想来应该和测定灵魂品质的结果有关。 监察官在左右两名天卫惊诧的注视下点了点头，颇为殷勤地说：“我陪你去看吧。” 其实就算易升不提，监察官待会也会主动提出陪他去看。 它看得出来，姬无命对雅克威岛感兴趣。 易升点了下头，监察官于是立刻缩小到和他一样的大小，飞来他身边。 就在这时，副本中的卡门把意识算法写入了狗头的芯片，易升紧接着就听到了支线任务3完成的游戏提示音。 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我还有事”，易升就被送回了副本。 看到帝国皇族的柱神骤然消失，监察官四处寻找了一下，确认易升已经离开，马上松了口气，感叹了起来，姬无命不愧是位四阶的柱神，居然能突破雅克威岛的封锁，直接离开，这下不用担心服务不周会引起什么后果了。 ... 一晃神的功夫，易升进入了卡门为他准备的狗头。 一开始，易升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在一颗狗头里，等到他的灵魂投影来到这一次元，感知起倒在键盘上的卡门的时候，他才感觉到，承载着灵魂的容器是颗狗头。 “wtf？” 易升震惊了，他不可置信地又仔细感知了一会，确认感知无误，就是颗狗头，立马打开个人面板，准备退出副本。 “爷就没受过这委屈！” 他心中嚎叫了起来。 然后关掉了个人面板。 灵压托起狗头，易升冷静地观察起卡门和倒在不远处的祝采薇。 她们已经死了。 电脑里的程序，明显是才得到制造大脑计算机的技术的卡门写的，也就是说，是她醒来后为自己制造了这个容器。虽然不知道祝采薇有没有帮到她，但对易升来说，单是卡门一人的付出，就足以让他克服羞耻，留在这个副本。 “再稍微等等...我马上给你和祝采薇报仇...” 易升飞起，毫不犹豫地拽开狗头和电脑之间的电源线和数据线，动身寻找机械犬，他压根没去想狗头离开电源后，内置的电池还能撑多久。 为了找到制造那些机械犬的人，必须拥有可移动的电源，不然易升哪也去不了，不孤注一掷地离开电源就没有活路！而可移动的电源，就在那些机械犬体内！它们可不是那种上发条的玩具狗！体内绝对有高能电容、化学电池之类的移动电源！ 飞过高耸的碎石堆，易升找到了翻倒在地的六头机械犬。 来到已经没有头的那头机械犬跟前，易升通过狗头尚未损坏的视觉功能看到了机械犬脖颈处的断裂伤痕，数十根长短不一的电线裸露在外，他能感觉到狗头脑袋底下也有类似模样的线，只要接上，应该就能使用机械犬体内的电源。 “我需要对非生命物质施加力量的手段。”易升托着狗头落在地上。 通过献祭，易升能够得到可以使出任意力量的秘法知识。 那些秘法知识，也就是所谓的狂人的知识，全部都是毒害理智、诱使疯狂、予人力量的蜜毒，但对易升来说，秘法知识只是蜜，没有毒，他不仅不会感到痛苦，反而会嗨到不行！ 这才是易升修炼《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得到的最强力量！ “献祭也会消耗电量的话，用最少的消耗得到那种手段，对我最有利。”易升很快想到了眼下最适合他的知识，“太上，我要改进灵压的知识！改进后的灵压对非生命物质也能起作用！” 索要已经掌握的知识相关的知识，明显要比索要从来没有的知识的消耗更少。 提完要求，易升立刻献祭与狗头接触的那部分地面。 太上没有回应，献祭的不够，易升索性托着狗头飞进碎石堆，有多少石头就献祭多少石头。 献祭完所有碎石，太上回应了易升，给了他改进灵压的知识。 “啊~爽！” 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易升舒服地叹了口气，着手学习了起来。 用不了三分钟，他就能彻底掌握改进后的灵压。 与此同时。 坐在马路边的克星，目不转睛地看着开裂的沥青路面。 缝隙中，几株野草随风摇曳。 弹幕全都在讨论，克星为什么突然停下，坐在路边，对着野草发呆。 有人说是走累了，有人说是懒得揍那些弱鸡异魔，还有人干脆说是在故作深沉的装逼。 没有一个人说对。 克星是少数知道内幕的玩家之一，他知道《传送·无限》不是游戏，所有副本都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但只是知道，并没有意义。 经历越来越多的副本，看到越来越多的死亡，见证越来越多的毁灭。 克星厌倦了。 那几株野草，是他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异魔肆虐的世界找到的生命。 也许是仅有的生命。 所以克星停了下来，坐在野草身边。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平静下来。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克星抬头，看到了一头机械犬。 “？” 160 有我无敌，恶兽出笼! 昏暗的地下。 碎石掩埋的废墟。 残破的无头机械犬缓慢地漂浮了起来，像是木偶一样僵硬地摆动着四条腿，仿佛有无数根看不见的线在牵着机械犬的身体移动。燃烧着湛蓝火焰的狗头易升，绕着机械犬的身体转了几圈，确认改进后的灵压完全可以像灵压对灵体施加力量一样，对非生命物质随意施加任意方向的作用力，心中松了口气，马上着手连线。 狗头和机械犬身体的连接处有数根加固用的机械骨架，线路就依附在那些骨架的下方。易升看到所有的机械骨架都被斩出了参差不齐的断面和裂口，想来是断臂的卡门用胳膊引诱机械犬进攻，固定住机械犬，然后用坚硬的东西硬生生把狗头剁下来时留下的痕迹。虽然她已经做得很棒了，但由于剁的不够干净利索，线路也被剁的稀碎，易升找不到连着机械犬体内电源的线路，只得用狗头底下的线挨个试着连，看哪条线会有电力输送进来。 易升才学会灵压·改，还没有熟练掌握，他边积累经验边耐心地连线，用了近十分钟，终于在上百根长短粗细几乎完全一样的线路中找到了连着电源的那条线路。灵压·改的力量覆盖而去，易升拽着两条线路紧密地缠绕在一起，霎时间，机械犬身上的数个发光节点亮起幽蓝的弧光。狗头的芯片检测到身体电源的接入，脱离低功率状态，他立刻感到思维速度加快了数倍。 易升不打算连接其他线路，太费时间，有电就够了，他可以直接用灵压·改像摆弄玩具一样或推或拽的操纵身体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考虑到一个电源也许会不够用，另外五头机械犬体内也有电源，易升摁住五头机械犬的身体，利索地斩下了狗头，了结了那些苟延残喘的机械犬。灵压有多强的力量，灵压·改就有多强的力量，更不用说易升得到了稳定的电源，所有被斩断的断面都像刻意打磨过一样，连一根毛刺都没有。有了连线经验的易升，十分轻松地就找到了五头机械犬体内的电源线路。 问题来了，是行动的时候带着这五个备用电源，还是试着把所有的备用电源都接入一个身体？ 易升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前一种需要耗费额外的电力带上五头机械犬庞大的身体，后一种只需要带上电源，消耗明显更少，而且遇到激烈的战斗，一个电源耗尽电力，不用跑开去接下一个电源，马上就能继续战斗。 “我能感知到机械犬体内的机械结构，不难剥离电源，难的是把所有的电源和狗头无副作用的接在一起，达到一个电源没有电，其他电源立刻就能顶上的效果。” “继续献祭，马上就能得到解决这个问题的知识，但不献祭，我有没有办法？” 电越多，易升就越想节约用电。 献祭也需要耗费额外的电力，更不用说学习那些知识还需要时间。 “有了！” 易升很快想到了办法。 不是还有血肉秘法和伪金吗！ 血肉秘法在副本中的使用效果要比现实中差很多，易升使用已掌握的血肉强化、血肉转化还需要消耗一定的生命场，也就是血能，而机械狗头明显没有血能，不过不要紧，没有血能，不还有能够扭曲现实的伪金吗？ 易升和伪金的相性之优秀，远在游戏显示的数据之上。 “不愧是我！”易升被自己的奇思妙想折服了，他来回转悠了一下，确认解说不在，不会有人看到丑陋又恶心的血肉秘法，影响他的形象，快速用蛮力剥开五头机械犬的身体，取出所有的电源和线路，然后拿出伪金，对一条线路使用血肉转化的秘法。 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料的线路，顷刻间就在秘法的作用下变成了一根鲜活的黑色触手。只要易升再度对其使用血肉转化的秘法，触手就会变回可以通电的线路。没有伪金扭曲现实，易升不仅用不出血肉秘法，就算能用，血肉转化也会毁掉线路的结构，更变不回原来的材料，直接就报废了。 试着把触手塞进狗头，易升用伪金命令触手缠绕在线路上。扯开通着电的线路，模拟电源耗尽，接着对触手使用血肉转化。变回线路的触手一和狗头的线路接触，就恢复了供电。 “成了！” 易升如法炮制，不一会，五根触手就缠绕在了正在运行的通电线路上。 他又拆出五头机械犬体内的机械骨架，使用血肉转化，转化后的骨架也变成了触手。 得到命令，触手抓起五个电源，放在机械犬身体的上下和两侧，然后像**中的蛇一样紧密地绞合在了一起。再次对触手使用血肉转化，变回原样的机械骨架就可以把五个电源固定在机械犬的身体上，不过考虑到血肉的触手较为柔软，可以减少磕碰带来的伤害，保护电源，易升没有这么做。 多处突起的臃肿身躯...摇曳着无数细密触须的头身接缝... 强行用灵压·改的外力和邪恶血腥的血肉秘法拼接起来的易升，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头骇人的机械怪物。 不过他一点都不在乎，反倒还觉得自己倍儿有型！ “该走了。” 易升最后看了眼祝采薇和卡门的尸体，飞向崩塌殆尽的天花板。 ... 卡门和祝采薇先后死去，易升去向不明，根据游戏规则，解说克拉克和希尔向环公司派来的负责人询问了一下比赛的结果。得到“选手易小升大魔王已经死亡”的答复后，两人宣布后死的祝采薇获得了友谊赛的胜利，友谊赛结束。 但已经没有人在乎获胜的人是谁了，所有看着直播的人都在关注一件事，祝采薇和卡门到底有没有救活那个缸中之脑npc。由于镜头定格在了狗头燃起湛蓝火焰的瞬间，所有人都无法确定最后的结果。 “快回副本看一下啊！” “还搁这赛后采访呢！” “会不会解说啊！” 弹幕中的呼声一波高过一波。 所有人都想知道，祝采薇和卡门，尤其是卡门，最后那令人为之动容的拼死努力，到底有没有成功。 回到舱室，正在接受赛后采访的祝采薇和卡门，也很关心易升最后有没有复活。 祝采薇能通过好友功能看到易升还在副本，应该是活了，但没有亲眼看到，她心里还是不踏实。 “解说，他最后有没有复活啊？”祝采薇忍不住打断希尔的提问。 希尔摇头：“我也不知道。” 祝采薇：“...” “不过，我有个好消息可以告诉你和直播间的广大观众！”希尔露出神秘的微笑，“友谊赛和还没打完的正赛，共用一个副本！” “你和卡门选手救的npc，有没有复活，答案也许就在正赛里哦。” “啊？是吗！”祝采薇激动了起来，“你还要采访多久？我要去看正赛！” 希尔：“？” 另一头，采访卡门的克拉克，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弹幕彻底轰动了。 友谊赛和正赛共用一个副本？！ 不会是在引流吧！ 是不是，看了就知道了。 一片问号中，百万观众奔向了隔壁正赛的直播间。 群星的不老星、启明星、死兆星，和其他还在关注这个落魄大佬的顶尖强者们，也马上转移了阵地。 与此同时。 正在跟踪机械犬的克星，突然汗毛倒竖。 他凝重地看向地面，停了下来。 癌魔完成了蜕变。 161 有我无敌，突变 “抽出余下诱变液，注入细胞稳定剂。” “魔核无明显异动，意象脉络损伤率4%，240秒内修复完整。” “蜕变率99.2%，异魔·癌魔蜕变完成，成功蜕变为战争癌魔。” “300秒后解除拘束装置，激光发生器准备就绪，未检测到暴走迹象。” 克星的视线无法穿透的厚实泥土之下，博士用来开发战争武器的战争实验室中不断有克莉斯清冷的声音响起。 躺在合金打造的诱变舱中的战争癌魔，赫然是一个赤身裸体、容貌清秀的短发女孩。启示录级诱变液使她狰狞庞大的身躯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恢复到了疯狂的异魔意象之力入侵身体之前的人类模样。魔核也凝聚坚实，意象脉络中流转的意象之力更是凝练了近乎百倍。看着似乎弱不禁风，事实上战争癌魔的体重是癌魔的十倍，足有二十五吨之重，单是那份致密带来的防御力就远超子弹的威力极限，非得火炮轰击才能勉强造成伤势，然而不要说是伤势，就算战争癌魔遭到导弹洗地，死无全尸，只要有一个细胞逃脱，分秒中就能彻底复原。 四台对准着战争癌魔的魔核，防止她暴走失控的激光发生器，是这个世界上最后能杀死战争癌魔的东西。 等到战争癌魔离开诱变舱，灌注有异魔意象之力的癌细胞开始增殖、分裂，生产子魔，魔核的数量翻倍增加的时候，什么手段都起不了作用了。 得到癌魔蜕变成功的消息，博士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已经够丢脸的了，要是癌魔蜕变失败，还不知道那个帝国皇族的狗腿子孙仁会说出多恶心的话来。 “叫它过来。”博士对克莉斯说，他要在帝国皇族面前显摆一下。 孙仁不知道博士可以用经过改造的大脑直接和克莉斯通讯，看到他突然露出笑容，好奇地问道：“有好消息？” “癌魔蜕变成功了。”博士笑着说。 “哦？我能看看吗？”孙仁说。 “可以，癌魔马上过来。”博士说。 孙仁不以为然地点了下头，不觉得癌魔会有多强。 博士看得出他的敷衍，也不生气，孙仁就是个会开船的大老粗军人，不懂人工制造一个无限接近三阶的忠诚战士意味着什么，很正常。他要是知道，博士能制造一个就能制造十个、一百个、一千个类似癌魔的战士，绝对会马上重视起博士。 不过孙仁对这件事不敏感也就算了，帝国皇族无名72似乎也没有意识到癌魔蜕变成功意味着什么，这不合情理，没听说帝国有很多三阶战士啊？四阶柱神几乎都是坐镇一方的大佬，根本不会出动，能够单兵灭星的三阶战士，哪怕是无限接近三阶的战士，也完全可以决定一场中等规模的宇宙战争的胜负，它居然一点都不在乎吗？ 倍感困惑的博士看了无名72一眼，无名72一脸平静地看了回去。 博士笑着移开视线，疑惑却是不减反增。 不一会，战争癌魔过来了。 孙仁看着这个不着寸缕的女孩，诧异地看向博士：“别告诉我，她就是癌魔。” 博士皱起了眉，这个女孩居然长得和杜克·卡尔的妹妹卡西欧·卡尔一模一样！ 只是巧合吗？ 不是的话... 博士心头发冷：“她就是癌魔。” “你不会想让她去勾引克星吧？”孙仁笑出了声，他本就不认为癌魔会有多强，没想到却还是高看了癌魔。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去摘克星的大脑，真亏博士想得出来。 “孙上校，你是开船来的吗？”博士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废话。”孙仁不假思索地说，“不是开船，我还是飞过来的不成？” “你的船在哪？”博士继续问。 “在...不对...”孙仁皱起了眉。 博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忘了？” 孙仁脸色大变，他直接掏出枪来瞄准博士，厉声喊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博士没有理会紧张的孙仁，喃喃自语道：“你忘了，我也忘了...” “不对，不是忘了，是根本没有那些记忆...” “难道...” 嗤。 女孩张嘴，舌头变化成手，扣动扳机，一束激光精准地蒸发掉了博士的脑袋。 博士的无头尸体倒在了地上，所有的思考化作了一缕飘散的蒸汽。 孙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到了，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向癌魔的脑袋射去一发激光，却看到激光只在癌魔身体周围激起一阵涟漪，没有射进去。 “电磁护盾！” “她有备而来！” 躲过癌魔回击的数发激光，孙仁也张开电磁护盾，硬吃一发激光，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没有意识到无名72还在屋里。 癌魔的舌头递出克莉斯给她的激光枪，枪掉落在手里。 她没有去追孙仁，而是返身离开，继续执行克莉斯交待的任务：火力全开，击杀克星！一眼都没有看沙发上坐着的无名72——那里根本没有人。 与此同时。 克星跟踪机械犬来到一处偏僻的废弃工厂。 他有一个可以感知强敌和预知危险的永久状态“野兽本能”。 虽然地底下突然出现的强大异魔很令克星在意，他的“野兽本能”从没有如此强烈地发作过，那头异魔绝对是和隐藏剧情或隐藏世界观有关的boss级异魔，全力以赴也许都无法战胜，但眼下机械犬的出现，似乎意味着这个几乎毫无生机的世界还有人类活着，不然是谁制造的机械犬呢？ 克星无法置之不理。 推开半开的工厂大门，机械犬小跑着进了厂房。 克星没有潜行的技能，空旷场地发出声音还有得躲，但要是在厂房内被机械犬觉察到有人跟踪，他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一下就会暴露——克星不觉得自己拷问得了一头钢筋铁骨的机械犬。 他决定先在厂房外等一会，听听里面的动静，再考虑要不要冒险进去。 就在这时，非诚勿扰走前交给克星的军用无线电步话机发出了短促的嗡鸣声，震动了起来。 克星一瞬间萌生了打死非诚勿扰的念头。 他可太会挑时间了！ 稍微撤远一些，克星接通步话机。 “克星，感觉到那头异魔了吗？”非诚勿扰严肃地说。 “感觉到了。”克星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我想杀你。” “你在忙？”非诚勿扰反应很快，声音立马高了八度。 “...草。”克星挂断了步话机。 忽然，他听到厂房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哭喊的声音。 克星一振，左看看右瞧瞧，看到有窗户，一步跳到窗户的高度，扣住狭窄的窗沿，手指发力，吊着身体上升。 透过沾满灰尘的窗玻璃，他看到了一队穿着破烂、有老有少的人类。 162 有我无敌，争议、期待、实力 这场比赛是《传送：无限》开服以来举办的首场官方性质的比赛，私人举办的比赛看着再怎么正式也未免有些沐猴而冠的意思，算不得数。所谓的实力榜单是个推荐榜，而不是战绩榜，只要得到的推荐够多、推荐的人分量够重，哪怕是一只狗都能登上榜首。那些人气不错的一流主播和知名公会的高级成员们共同推举的最强玩家：克星，完全没有得到大部分玩家的认可。 就算克星最后赢下决赛，也只能说他比参加比赛的那些玩家强，不能说他就是最强。 没有无可置疑的战绩，争议就不会消失。 而争议...其实就是名气。 解说正赛的奥威尔和秋山是业界知名的老解说，早就看出群星公会是想快速捧红名不见经传的克星，才会使出这一招来。但烈火烹油可不是什么好事，撑得住当然万事大吉，撑不住那就是一泻千里，不仅克星会彻底完蛋，连群星公会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 跟在克星身后解说的奥威尔，很是保守地解说着克星的行动。 他是少数有不去追捧和夸赞克星的资格的人。 今日对克星的保守评价，待克星跌落下来后，就是奥威尔的名气。 和奥威尔相反，秋山很敢做出评价，她视克星为事业的踏板。只解说游戏已经满足不了秋山了，她还想把自己口才犀利的人设打进综艺圈。参与争议就是成为争议，不管克星日后是否还有今日的光鲜亮丽，她反正不会亏。 “...没有青壮年，只有六七十岁的老人和不足十岁的小孩，青壮年是死在了异魔肆虐的灾难里，还是说已经被操纵着机械犬的幕后黑手处理掉了？”工厂里跟着人群走的秋山对着镜头做出猜测，然后给到守着人群的两头机械犬一个镜头，“我认为是后者，异魔明显是人类变异的产物，选手们找到的那种克制异魔的衰变剂，应该是掌握着黑科技的幕后黑手，通过人体实验制造出来的药剂。身强体壮的青壮年更适合用来试药。” “不过有克星选手在，没法证实我的猜测，他绝对会拦路杀掉两头机械犬，救走所有人。”秋山耸肩，镜头给到人群，解释道：“幕后黑手不会告诉他们‘我要拿你们来做人体实验’，克星选手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不得不和他们待在一起，确保他们不会被过路的异魔杀死，或受到幕后黑手的报复。” “克星选手只是救下了十一...哦是十二个累赘。” “但是。”看似在抨击克星不够明智的秋山，突然话锋一转：“克星选手绝对不会想不到连我都能想到的事！他一定有办法！” “圆，就硬圆。” “吹，就硬吹。” “你信吗？我不信。” “经典嘴硬。” “傻逼。” 弹幕略有沸腾。 群星的不老星和启明星等人倒是十分认可秋山的解说，克星虽不是什么谋定而后动的人，但也不会无脑用实力硬莽，况且比赛开始前会长还特意叮嘱过克星，有把握再行动，不要给群星丢脸。由会长一手扶持起来的克星，忘记谁的话也绝不会忘记会长的话。 瀚海和树城的人不这么认为，尤其是树城。 旋舞之毒凭空蒸发，连消息都不回，震动了树城的所有人。 不知道内情的人觉得是游戏出了问题，气势汹汹地问责环公司，却吃了个闭门羹。 会长轻歌曼舞、副会长潮汐之声和知道《传送：无限》不是游戏的众多高级成员，只能无力地祈祷旋舞之毒千万不要出事。那个幕后黑手是少有的能够真正威胁到玩家的大敌，一个没有什么耀眼战绩“最强”，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秋山，想的过于简单了。 “会长，你说克星有没有可能...”眼眶通红的摇曳百合忍不住对轻歌曼舞说，她是旋舞之毒的妹妹。 旋舞之毒失联后，她都快急疯了。 “相信你姐姐，她一定可以平安回来。”轻歌曼舞柔声安慰道。 “可要是...”摇曳百合又哭了起来。 “没有可是。”轻歌曼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相信她，我们陪你一起等。” 潮汐之声等人围了过来，安抚她，说一些打气的话。 但说归说，没有人觉得旋舞之毒还能活着回来。 所有在副本里失联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亡。 “...呵呵。”早就看旋舞之毒不顺眼的梧桐梦醒和秋霜易碎等人，已经在心里偷笑了起来，少一个对手多条路，她们巴不得连摇曳百合也一块死了。 “百合，继续看比赛吧，克星动手了。”轻歌曼舞突然说。 “...嗯。”摇曳百合强忍泪水，看向屏幕。 希望旋舞之毒能够平安回来的人全都在专注地看着副本里的克星。 连她们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心底对克星抱着何等强烈的期待。 克星埋伏在工厂门口，耐心等待机械犬出来。 他的生命场的能量是斗气，数值为一万三千。能量场的能量是念能，也就是所谓的念力，数值为两万七千。群星只有四个人能在数值上胜过他。 凭借高达两万七千的念力，克星可以轻松地摧毁一座房屋、停滞射来的子弹、飞上百米高空、感知到二十米内的风吹草动，不使用任何技能就能碾压绝大部分玩家。他还有个能在短时间内翻倍增幅生命场和能量场数值的超强天赋，用上天赋，直逼五万的念力足以硬抗贴脸发射的火箭弹、掀翻一辆轻型坦克。就是因为这个天赋，群星的会长才会亲自扶持克星。 而要是用上技能...克星有个技能叫【气功炮】，还有个技能叫【魔贯光杀炮】。 前者一炮下去可以直接打出五十米宽的深坑，不过不能连续发动，而且需要较长时间蓄力，副作用也较大。后者稍做准备即可瞬发，一百米内轻松射穿装甲车，三百米后威力才会削减，但五百米内都有远高于重型狙击枪的杀伤力，没有玩家能够躲过光速射来的【魔贯光杀炮】。 再加上数件进攻、防御用的武器和海量的道具，和一件名为冰魄玄光剑的传说级武器，这就是拥有最强之名的克星的实力。 机械犬一露头，漂浮在门口上方的克星就干脆利落地用念力拗断了机械犬的脑袋。 不少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人还在往前走，看到机械犬突然暴毙的人们则是吓得停了下来。 “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为防止有人受到惊吓，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克星一边解释，一边用念力封住所有人的嘴，托着他们快速飞出工厂，飞到远离工厂的一处荒地，才停了下来。 “我是来救你们的，谁能跟我说说里面的情况？”克星询问众人。 克星超乎常人的力量震惊到了所有人，老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呆滞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居然在飞，完全没有实感，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反应极快，怯生生地说：“哥哥，你有吃的吗？我饿！” “我也饿！” “我也要吃的！” 其他孩子跟着叫喊了起来。 克星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喊饿，而不是尽快告诉自己情况，赶紧取出干粮和水，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些，然后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在拼命往嘴里塞干粮倒水。 克星心中着急，却也不好阻止他们。 与此同时，地下。 易升左拐右绕，碰巧找到了一座明显还在使用的实验室。 “请进。” 克莉斯对站在门口向内张望的易升说。 “哦，有人啊。” 易升高兴地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要杀的人。 163 有我无敌，双赢 信号接入易升的大脑。 “你好，玩家易升，我是人工智能克莉斯，杜克·卡尔博士的助手。”实验室主控电脑的机械臂把一块电脑屏幕递了过来，屏幕里是一个娇小的短发萝莉。 “你知道我是玩家？”易升略感惊讶，他在祝采薇和卡门找到的第一台电脑里看到过杜克·卡尔的实验日志，知道杜克·卡尔不仅仅只是个缸中之脑里的虚拟角色，还是更真实的现实中的人，没想到直接就遇到杜克·卡尔的助手了。 “我监控着所有的大脑，你的灵魂一来，我就知道了。”克莉斯回答道。 “哦，那么你请我进来有事吗？”飞在空中的易升看到了陈列在墙角的三头机械犬。那些机械犬没有组装完成，体内的零部件全都裸露在外。型号不尽相同，不过都很像袭击易升等人的六头机械犬，想来那些机械犬是所谓的试作机，也就是用来测试和改进机械犬性能的模板机。 “你对这个宇宙，有多少了解？”克莉斯问。 “有没有了解，很重要吗？”易升反问道。 杜克·卡尔没有延寿的技术的话，应该已经死了，操纵六头机械犬袭击易升等人的“人”就是这个人工智能克莉斯，那么易升要杀的就是克莉斯。 “你不是要为死去的朋友报仇吗？杜克·卡尔已经死了，杀死你朋友的是另一个杜克·卡尔，我知道他在哪。”克莉斯说。 “有两个杜克·卡尔？”易升想起了看过的设计与开发者日记1，《我、杜克·卡尔、另一个杜克·卡尔》。不是后来编篡的唬人标题的话，似乎确实还有一个杜克·卡尔。 “你理解中的杜克·卡尔是已经死去的杜克·卡尔，另一个杜克·卡尔是他的主体。”克莉斯说，“主体的杜克·卡尔叫‘博士’，博士生活在一个被称为主干世界的世界。分体，也就是死去的杜克·卡尔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主干世界的分支世界。” “分支世界是由主干世界派生出来的世界，你可以理解为平行宇宙。区别在于，平行宇宙是完全随机的宇宙，没有糟糕与否之分，而分支世界全部都是充斥着灾难和异常的崩坏世界，不是已经毁灭，就是在毁灭的路上。” 分支世界？ 雅克威岛的灰天卫监察官也提到过分支世界，也用平行宇宙做过比喻。 克莉斯应该不是在编瞎话。 “主干世界呢？”易升好奇发问。 “没有灾难，也没有异常。”克莉斯平静地说，“和平、安稳、富足、幸福...所有用来描绘理想世界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主干世界上，那是一个已经实现的乌托邦，完美无瑕的地上天国。” 易升没有提出质疑，更没有心生向往，他眉头微皱：“代价是什么？” “分支世界。”克莉斯只说了四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哦，我知道了。”易升没有接克莉斯的话茬，“博士在哪？”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克莉斯质问道，“为了造就一个乌托邦，无数人类死于灾难和异常，无数世界崩坏、破灭！你居然就一句‘我知道了’！你难道没见过那些死于非命的人吗？看不到他们遭受的苦难吗？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有，我觉得你很烦。”易升不想继续再跟这个人工智能浪费时间，他活着的每一秒都在耗电，生命流逝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明了过，哪还有功夫去考虑什么苦难，死再多陌生人也与他无关，“我不是来拯救世界的，我是来给朋友报仇的。” “你的那些感受，留着讲给救世主听吧。” “博士到底在哪？” “呵。”克莉斯冷笑一声，“易升，你觉得我会告诉一条冷血的狗吗？” “你是他的助手，本来也不会告诉我吧。”易升试探道，他听得出克莉斯和博士有矛盾，不然克莉斯早就在点破他报仇想法的时候动手了，不会废话到现在。 “我不是博士的助手，我是杜克·卡尔的助手。”克莉斯划清界限，“你知道博士为什么会来这个濒临毁灭的分支世界吗？他眼馋我主人的科研成果！” “说什么接收分体的遗产...不就是强抢吗！” “那个主干世界，那个所谓的地上天国，收割庄稼一样收割着我们的身体、灵魂、知识，和我们创造的所有价值。” “换作是你，某一天，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突然取代了你，夺走了你的亲情、爱情、友谊、财富、地位，你接受得了吗？” 易升似是克莉斯被说动了，忿忿道：“当然接受不了了！谁能忍啊！” “是吧！”克莉斯激动道，顺水推舟地抛出条件，“我可以告诉你博士在哪，但你要作为一个反抗暴行的战士去杀死他，而不是一条报仇的狗！” “没问题，对我来说也没太大区别，还有别的条件吗？”易升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我希望你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以杜克·卡尔的名义，拯救那些还活着的人，做一回救世主。”克莉斯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我的主人，杜克·卡尔，终其一生都在和异魔战斗，虽然他做了很多反人类的实验，但不去试着探索禁忌，又怎能得到战胜异魔的力量？” “我不会否认我的主人犯下的罪行，我只希望有人能知道我的主人到底做过什么。” “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吧。” 克莉斯边说边在墙上投影出异魔的详细资料，易升这才知道这个更真实的现实里还有异魔这种东西。 “这...我倒也想帮你这个忙，可我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啊。”易升为难道。 “不，你有。”克莉斯说，“你不是能飞吗？”一根机械臂从琳琅满目的药剂台上取出一支贴着绿色标签的浓缩启示录级诱变液，“这个是退治异魔的衰变剂，飞到两万米高的平流层，播撒足够多的衰变剂，衰变剂沿着大气环流飞向世界各地，就能消灭所有的异魔！” 易升恍然。 再三确认只要飞到两万米的高空，播撒衰变剂，就能消灭异魔，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没什么本事，不过只是飞就能拯救世界的话，我想我能胜任。”易升不由得笑了起来，似乎很是满足这种顺手就能拯救世界的感觉。 “好，我帮你把博士叫过来，你伺机偷袭他。”克莉斯说。 “没那么容易吧？”易升忧心道。 “博士修改过我的程序，以为我会听他的话，绝对不会怀疑我。”克莉斯解释道。 “原来如此。”易升的狗头上下晃动了一下。 不一会，博士果真被克莉斯叫了过来。 他刚进门，就被易升用灵压·改拗断了脑袋。 确认杀的的确是杜克·卡尔样貌的博士，易升拿走了20千克的浓缩启示录级诱变液，克莉斯还给了他一块洗衣机大小的核电池和一个联络用的通讯器。 “核电池够我用到回去了，你不怕我反悔吗？” 走之前，易升突然说。 “玩家拯救世界，难道没有奖励吗？”克莉斯反问道。 “聪明。”易升笑了。 “双赢而已。”克莉斯也笑了。 易升离开了实验室。 克莉斯用机械臂收走了孙仁的尸体。 不是只有缸中之脑才能施加次元牢笼。 次元牢笼，也不是只有用电力来限制力量这一个功能。 “毁灭吧...毁灭吧...吾主已经等不及了...” 克莉斯呢喃道。 164 有我无敌，自掘坟墓 旋舞之毒不再发回通讯的时候，死星知道到她遇到了敌人。 死星并不担心旋舞之毒会出什么意外，像克星那样追着异魔摁在地上锤不现实，但凭借高于他的生命场数值和各种各样的多功能箭，以及用途多样的气，旋舞之毒保命绝对没有问题。 然而，过了三个应该发回通讯的时间节点，旋舞之毒居然还是没有发回通讯，对死星发去的通讯也没有反应，死星这才意识到旋舞之毒出事了。他立刻放下手头的零星线索，马不停蹄地向旋舞之毒最后射出的信号箭所在的地点赶去。死星认为能打伤或打死旋舞之毒的敌人一定是远强于游荡在城市中的那些异魔的敌人，而有那种敌人出没的地方，明显和隐藏剧情有关。 为了取得胜利，他必须冒险探索隐藏剧情。 血雾缭绕，烟尘弥漫。 跋涉于死寂无声的未知地域。 越是靠近那些隐没于雾气深处的信号箭，死星就越是觉得压抑难受。 群星的所有高级成员都有能够预知危险的永久状态或技能，他也不例外。 预知危险显然是个规避伤害的优秀手段，但此时，预知危险对死星来说已经彻底变成了折磨。他不是在远离危险，而是在迎面接近危险。每走出一步，死星就越发强烈地意识到他离死亡更近了一步。走到后来，他已经无法自控地战栗了起来，一步也走不出去。未知的危险掐灭了死星对胜利的渴望——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游戏根本不是游戏，所有的危险都真实不虚地威胁着他的生命。 回去吧、逃吧！ 一场胜负而已，对手还是克星，赢了反而才奇怪吧。 死星的怯懦对他说。 “死星，树城的人联系不上旋舞之毒，她可能‘迷失’了，你帮忙找一下。”比邻星突然发来消息。 和友谊赛一样，私人不能和正在游戏的玩家对话，但公会可以。 树城的会长轻歌曼舞，就旋舞之毒在副本里失联，也就是“迷失”一事，询问了环公司的意见。等待许久，得到“可以发动选手帮忙寻找”的回复后，她立刻联系了群星的会长。牵扯到玩家迷失这么严重的事，群星的会长马上把消息告诉了负责与死星联络的比邻星和与克星联络的大角星。瀚海的非诚勿扰很快也收到了旋舞之毒迷失的消息。 克星和非诚勿扰立刻行动了起来。 非诚勿扰就不说了，他本来就不在乎比赛的胜负，更不用说他和旋舞之毒还是现实里认识的朋友。 哪怕是龙潭虎穴，非诚勿扰也要闯它一闯。 拥有最强之名的克星，事业上需要的是战绩。赢比赛也好，找旋舞之毒也罢，只要能增添声望，没什么区别，后者还能吸引更多的好感。况且，事后曝出旋舞之毒出事，他却还在一门心思地打比赛的话，影响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怕是直接就万劫不复了。 出于私人的考虑，旋舞之毒虽然是个陌生人，但克星的熟人和她是朋友，朋友的朋友出事，看在朋友的份上，多少也得帮一把，何况，某种程度上来说，克星还是个“滥好人”。他连副本里的“npc”都帮，现实里的人出事，当然更要帮。 “啊？旋舞之毒迷失了？”死星不可置信地说。 “对。”比邻星回复道。 “...我一定要去找吗？”死星犹豫地说。 比邻星一顿，猜到死星不想找，委婉地劝道：“试着找找看吧，说不定找得到呢。” “千万注意安全，别把自己搭进去。” “...嗯。”死星回复道。 望着眼前遮天蔽日的血雾，想到方才还在跟自己对话的旋舞之毒已经迷失，死星颤抖着开始后退，但没退几步，比邻星突然又发来一则消息：“对了，克星和非诚勿扰也收到了消息，你和他们一起找吧。” “比赛呢？”死星下意识地问道。 “闹出人命了还比赛呢，你没事吧？”比邻星质问道。 他想说的其实是“你不会被吓傻了吧！”。 “我这就去找克星他们。”死星咬牙道。 “赶紧去吧。”比邻星催促道。 “等会，解说在我旁边吗？”死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克星和非诚勿扰要是问旋舞之毒在哪，应该告诉他们，顺着信号箭就有找到旋舞之毒的可能吗？ 告诉他们，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有信号箭，居然还能弄丢旋舞之毒？”这种问题，我要回答什么，才不会让他们看不起我？ 反正旋舞之毒已经迷失了，作为队友，不管说什么都一定有人会埋怨我、骂我、讨厌我的话，干脆和她撇清关系吧！说到底，旋舞之毒的迷失本来也跟我没关系啊，她自己冒险探索隐藏剧情，遇到强敌，没有逃掉，为什么要让她牵连我？ 拔掉信号箭。 拔掉信号箭。 拔掉信号箭！ 旋舞之毒的迷失，就和我没关系了。 死星做出了决断。 “不在。”比邻星疑惑他为什么问这件事。 “待会解说过来，你告诉我一下。”死星回复道。 他不想自己拔箭的时候被人看到。 “你要做什么？”比邻星问道。 这个问题刺激到了死星，他怒喝道：“别废话，照我说的做！” 比邻星听不到死星在副本里发出的怒喝，却也看得出他已经生气了，连忙回复道：“好。” “嗯。” 死星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比邻星没敢再回复。 一支、两支、三支... 死星尽可能往前走了一段，寻找并拔除信号箭和发光的照明箭。 没有电的照明箭不会发光，找不到没关系，想来克星和非诚勿扰也不可能在能见度如此之低的血雾里找到那些照明箭。 突然，蜘蛛感应剧烈发作——死星预知危险的永久状态是蜘蛛感应。 他猛地抬头，看向血雾深处。 只见一道模糊的娇小人影，逐渐变得清晰。 死星想也不想，转头就跑。 “解说过来了。”比邻星提醒道。 “！”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解说居然过来了！ 死星暗恨自己动作不够快。 蜘蛛感应再次发作，前方隐约浮现出另一道娇小人影。 死星绝望地停了下来。 “连运气也不站在我这边吗！” “早知道我就直接跑了！” 后悔已经迟了，拔箭用去了死星前进和后退的时间。 没有停下来的话，他只会遇到一个人影。 尽早后退的话，他连一个都遇不到。 死星葬送了自己活命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要强退副本的时候。 前后左右几乎不分先后地传来重物拍击地面的巨响。 狂风紧接着席卷而来，人影消失了。 看不见的力量扭曲血雾，死星下意识抬头看去，看到了一行巍峨的大字。 【想知道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你是？”死星颤声道。 血雾中亮起一团炙热的火光。 【吾乃门之主，太上】 165 有我无敌，风暴 “克星选手似乎没有干粮了。”镜头给到略显窘迫的克星，他有意无意地躲避着那些吃完干粮的人投来的热烈视线，脸上是充满歉意的无奈苦笑，站在镜头一侧的奥威尔冷静地做出解说，“我印象中，很多职业选手，进入副本之前，会用各种各样的物资塞满背包，以便在无法有效获得补给的副本中维持战斗力。” “克星选手的食物储备明显不足，也许他认为自己可以迅速摆平副本中的所有boss，结束游戏，所以不需要补给？” “他太小看副本的难度了。” “随便扔到一个荒郊野岭，饥饿和不干净的水，就能轻易杀死他。” “你没看到他会飞吗？”秋山走来，反驳道：“荒郊野岭又怎样？飞出来找物资不就行了吗？难道每个副本都是寸草不生的人间地狱？” “你印象中的那些职业选手，有几个能飞？” “克星选手还有近两万的生命场，照五千生命场相当于一头狗熊的身体素质来看，克星选手至少有三头狗熊的身体素质！” “哪怕十天不吃不喝，也绝对不影响战斗力。” “何况生命场的数值算法是曲线增加，不是简单的累加。两万生命场带来的身体素质加成是五千生命场的六倍！不是四倍！”秋山对奥威尔露出不屑的笑容，对着镜头说：“你们能想象到，一个强悍到一巴掌就能扇倒大象的人，会因为缺少干粮和干净的水就失去战斗力吗？” “克星选手自己或许不会，可别人也能像他一样吗？”奥威尔说，“《传送：无限》不只有单人冒险模式，还有团队合作模式。他单打独斗厉害，团队合作不行，像话吗？” “克星选手解决boss，别人提供物资，这不是团队合作吗？”秋山说。 “所谓的最强玩家，难道只是个打手？”奥威尔继续抨击。 “你这是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秋山驳斥道，“你怎么不让克星选手拎着法杖去奶人呢？奶不了就是垃圾呗，你不就这个意思吗？” “我没这个意思，倒是你，我还没说什么呢，你着急什么。”奥威尔笑着说。 弹幕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克星战斗力超群，但是一拳一个，毫无波折，又没什么剧情陪衬，看着不得劲。 解说就不一样了，奥威尔和秋山很少说到一块去，看他们斗嘴可比看比赛有意思多了。 就在这时，环公司告知两人，旋舞之毒选手迷失了，并在直播间通知了这件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弹幕直接问号刷屏。 一开始还有人觉得环公司是在开玩笑，什么迷失不迷失啊，那不是杜撰出来的小道消息吗？不会有人相信玩游戏能玩到在虚拟世界里失联吧？再者说，环公司还是一家公认的热衷于戏耍玩家的游戏公司，每年愚人节都会放出一些类似“我们在xxx星系发现了外星人”、“平行宇宙即将入侵本宇宙”、“环公司主机房里进来了一条喷火龙”之类的消息，认真你就输了。 看到解说突然不说话了，凝重的跟真有这回事一样，也几乎没人当真——演，继续演。 奥威尔和秋山没有演。 得到消息的时候，环公司着重强调过这不是开玩笑。 身为著名解说，他们知晓不少游戏内幕，迷失的确是真实存在的现象。 然而此刻，比闹出人命更可怕的是，环公司居然把旋舞之毒迷失的消息告诉了直播间的观众！那可是上千万人啊！环公司此前从来没有承认过任何一起迷失事件！玩家迷失，死在游戏舱中，一律解释为游戏舱故障，可这次环公司好像不打算掩饰了！ 难道环公司不知道承认这件事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吗？以后谁还敢玩环公司旗下的游戏？ 听说最近环公司的高层调动的异常频繁，不会是某个失势的高层打算拖着环公司一起死吧？ 想到这，被震得头晕目眩的奥威尔和秋山，勉强冷静了下来。 是内鬼干的话，马上就会有官方辟谣。 到时候该抓就抓，该判刑就判刑，这事应该就过去了。 他们没法想象，不是内鬼的那种可能。 克星的步话机响了。 “我有定位技能，知道死星在哪。”非诚勿扰说。 死星是旋舞之毒的队友，没有比他更清楚旋舞之毒去了哪的人。 “好，我马上过去。”克星说。 “多久？”非诚勿扰问。 “五分钟。”克星笃定道。 “嗯。”非诚勿扰没有多问，关掉了步话机。 一场游戏的观战人数最多可达六人，他立刻发动朋友进入副本观战，一起寻找旋舞之毒。 树城的轻歌曼舞等人，也发动公会的成员进入副本寻找旋舞之毒。 身为公会的会长，轻歌曼舞其实并没有太多自主选择的余地，她严格来说只是个管理树城公会的人。遇到再大的事，她也要和公会的大股东们商量后才能做出决定。不过摇曳百合是旋舞之毒的妹妹，理所当然地应该占一个观战名额。副会长潮汐之声和自告奋勇的梧桐梦醒等人，占其他五个名额。一个为了姐姐，五个自愿，事后和那些只认钱的股东交代起来，只要没有造成额外的损失，轻歌曼舞有的是解释的余地。 非诚勿扰也是考虑到瀚海的那些股东，才选择发动朋友，而不是寻求公会的帮助。 念力托起救下的十二个人，克星边解释边飞上高空寻找安置地点。 小孩们哭喊着吵闹了起来，求着克星不要离开。 克星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对不起他们，解释了一遍就不再说话。 听到克星和非诚勿扰的对话，再看到克星的表现，直播间的千百万观众，终于意识到，环公司这次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只是开玩笑的话，选手们不用摆出一副放弃比赛的架势吧？ “我去看看死星。”秋山反应很快，逐渐回过味来的观众绝对想看到死星。 回应了这份期待，定然会有回报——旋舞之毒的迷失，与我何干？ 风暴将至，正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机会！ “呃...嗯。”奥威尔这才反应过来。 他暗自懊恼自己的迟钝，可机会已经错失了，只得继续跟着克星，又或者去看非诚勿扰。 奥威尔纠结的时候，秋山已经来到了死星身旁。 她赶巧遇上了【吾乃门之主，太上】这行字的出现。 隔壁友谊赛赶过来的观众，看到太上二字，立马激动了起来。 【游戏赛和正赛果然用的是一个副本！】 【太上，是太上啊！】 【太上酱！太上酱！】 【白给薇你看到了吗？太上活了！】 没出过正赛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感到不解，不清楚弹幕为什么突然激动了起来。 等到隔壁来的观众解释完，他们才恍然大悟，也陷入了同样的激动。 旋舞之毒迷失、环公司的公开承认、玩家们救起的大佬突然出现... 过去十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临时创建的虚拟世界，咖啡厅。 “活了诶！”推掉采访收看直播的祝采薇从座位上兴奋地蹦了起来。 “是啊。”对面坐着的卡门欣慰地笑了笑，对易升的来历越发感到好奇。 那个门之主的称号...似乎并不是杜撰出来的呢。 卡门模糊地记得，自己得到那些知识的时候，听到的语句里，好像有一句“门之主”。 “他和那个...那个给我知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关系？” “以后再问吧。” 穷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卡门继续看直播。 血雾在狂风的席卷下，稍微稀薄了一些。 死星看到了易升打出的四个坑。 每个坑里都有一滩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死星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遇到了一个神秘存在，他哆嗦着谄媚道：“伟大的门之主，感谢您救了我。” 【我的帮助...可不是免费的】 死星面如土色，艰难地点了下头。 副本中的易升并不知道，他此时已经卷入了一场风暴。 他还在停不下来的装逼。 166 有我无敌，马前卒 易升不觉得一个拿得出核电池的人工智能，连区区20千克重的东西都运不到两万米高的平流层。不说用火箭和导弹来发射衰变剂，造个热气球不也能飞到平流层吗？克莉斯不会连热气球都造不出来吧？ 用胳肢窝都能想到，绝对有阴谋。 但这显然是个知道游戏不是游戏的玩家，才能轻松识破的阴谋。 从不知情的玩家的角度去想，只是把20千克重的东西运到两万米高空，就能拯救世界，拿到较高的副本评价，获得丰厚的奖励，未免也太容易了一些。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像易升那样依靠灵压·改而实现自由飞行，乃至能够攀升到两万米高度的玩家的数量，绝对不多。游戏针对不会飞的玩家设定的拯救世界的难度，符合拯救世界应有的难度，而不会飞的玩家又明显远少于会飞的玩家，这种设计没有问题。况且，难度也许并不全部集中在是否能飞、是否能飞高上，说不定能飞的玩家，半路上会遇到前来拦截玩家投放衰变剂的异魔。又要飞，又要保护衰变剂，又要在空中对付袭来的异魔，这不就有拯救世界的难度了吗？ 易升轻松摸清了游戏难度设计的内在逻辑。 然而，问题就在于，这偏生不是个游戏。 那些基于“这个副本是个游戏”的所有合理推断，完全不适用在真实的世界。 克莉斯称呼易升为玩家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或是尽可能地考虑到一种可能，易升不会采用游戏的逻辑来看待它交付于易升的任务，也不会用游戏的逻辑去对待所谓的双赢。上述所有对克莉斯有利的合理推断，会在怀疑中化作对它真实动机的质疑。而质疑会演变为不合作。 投放衰变剂这件事，不重要也就算了，无所谓易升合作不合作。 可要是很重要，克莉斯不就是背道而驰吗？ 凭白让玩家质疑它的动机，难道有好处吗？ 易升反正想不到有什么好处。 “一个富有情感的人工智能，受到了主体的博士抢夺分体的杜克·卡尔，也就是它主人的研究成果的刺激。” “然后在博士修改失败的程序的作用下，发了疯，坏掉了，丧失了部分逻辑功能，出于‘玩家全是看到奖励就挪不动步的傻逼’这一简单判断的驱使，做出了自相矛盾的蠢事。” “没毛病。” “又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聪明。” 易升找到了原因——不是真相，也至少是个接近真相的答案。 尚待解答的重要问题还有很多，比如死的如此之随便的博士到底是不是本人、克莉斯是否在杜克·卡尔和异魔的关系上说了谎、出现在缸中之脑里的侦探杜克·卡尔和这个与异魔战斗的杜克·卡尔是什么关系，等等，不过眼下，易升根本没功夫思考这些问题。 离开克莉斯的基地，进入血雾笼罩下的异魔肆虐之地，易升感到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肆意吐纳着那些稠密的雾气，像受到了高超的按摩，又像渴水的鱼儿跃入了水中，超乎想象的愉悦感一波接一波地涌来，几乎令他以为自己又拥有了人类的身体。 与此同时，灵魂投影的感知范围一升再升，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易升已经可以感知到五十米内的世界。看似只是雾气的血雾，也在他的感知下，露出了真容——准确来说，是血雾像摇尾乞怜的可爱小狗一样，向易升吐露了自己的作用和来历。 “毒害理智...诱发异变...” “血雾...血雾是祂的眷族，是祂派来的马前卒。” “祂...祂是...？祂是谁？” “淦哦，爷听不懂你讲的外语！用汉语、用汉语啊！” 易升缓慢地解读着血雾晦涩难懂的话语，勉强听懂了一小部分，余下的完全听不懂。 感觉易升似乎有些生气，血雾识趣地闭上了嘴。 易升试着跟血雾交流。 血雾不知道他在讲什么，没有回话。 气氛逐渐尴尬。 “吃了没文化的亏。”易升万万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语言不通难住，他索性不再尝试和血雾交流。献祭可以轻松解决这个问题，但直觉告诉易升，绝不能在血雾的注视下向太上献祭，原因不明——也许是太上和血雾提到的“祂”关系很差？不是没可能。 一边探索周遭的环境，易升一边思考血雾的话语。 血雾的作用就不提了，一听到诱发异变，就知道血雾肯定跟异魔脱不了干系。 所谓的眷族，应该是“大哥罩着的小弟”的意思吧？易升想不到更通俗的解释。 马前卒的话，血雾是在说，它是来给大哥踩点的吗？ “水越来越深了。”易升不打算趟浑水，“做完支线任务4，帮助克莉斯实现它的图谋，然后彻底击溃它的心防，问清前因后果，确保杀对了操纵机械犬的幕后黑手，那时还没有结束游戏的话，我就强退吧。” “拥有核电池的我，已经战无不胜了！” 易升自信满满地做出了规划。 担心用完电是一回事，担心用不完电又是另一回事。 已经得到的东西，拿不走，也不能剩下！ 秉持着这一理念，易升克制而又放纵地挥霍起了电力，不断加快飞行速度。 很快，他就遇上了死星。 感知到包围着死星的四个个体居然是有着卡西欧·卡尔样貌的女孩，而她们体内竟然连一个器官、一块骨头、一根血管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不懂的复杂脉络，似乎只是种雕刻成卡西欧的肉质兵器，易升毫不犹豫使用了灵压·改。 磅礴巨力之下，卡西欧们直接被压成了肉泥。 本来易升没打算跟死星装神弄鬼，可看到他那副吓得站都站不稳的怂样，不由得就玩心大起，想要戏弄一下这个土著。 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正欲继续捏雾打字，易升突然生出股熟悉的感觉。 “解说？” 他诧异地“看”向出现在死星身旁的秋山。 这也就是说，死星是个玩家咯？ 有趣。 秋山震惊地看着【吾乃门之主，太上】这行字，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神秘存在——绝大多数知道《传送：无限》不是游戏的人，都认为所谓的神秘存在是抽象宇宙的原生神明，具备莫测的伟力。不知道的人，认为神秘存在是一种可以跨越副本的特殊npc，拥有远超玩家的实力，不能随便招惹。 “没想到居然被我撞到一个特殊npc！”秋山激动地看向朦胧雾气中的火光，忍着上前揭开太上真容的冲动，对死星做起了解说，顺便向观众们介绍了下特殊npc到底特殊在哪里。旋舞之毒迷失的事，几乎已经被秋山抛在了脑后。 167 有我无敌，名声大噪 “环公司直接把旋舞之毒迷失的消息告诉了直播间的观众！捅破天了！” 看到比邻星发来的消息，还在纠结着太上会收取怎样的救命报酬的死星，人傻了。 “不老星、启明星他们用观战功能进副本帮忙找旋舞之毒去了，会长下的命令！瀚海和树城也派人进副本了！算上解说，副本里至少有二十个人！”比邻星接连发来消息，死星如遭雷击，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克星和非诚勿扰或许看不出方才拔箭留下的蛛丝马迹，可树城派来的人呢？她们不会不熟悉旋舞之毒的谨慎风格，不会不知道她每逢探索必会用信号箭探路！千万人面前丢了一名公会成员的树城，绝对会不遗余力地疯狂寻找旋舞之毒。那时，死星的图谋不就被戳穿了吗！ “非诚勿扰马上过来，他能定位你。”比邻星说。 “我完了。”死星心想。 “克星在安置npc，待会也会过来。”比邻星说。 “我完了啊。”死星绝望了。 “会长要求你立刻肩负起寻找旋舞之毒的责任！千百万人都在看着你和群星！”比邻星飞快地转达着会长的意志。 “我他妈彻底完了啊！”死星心中嚎叫了起来，根本没有看到比邻星发来的消息，他崩溃地软倒在了地上，僵硬的无法转动的眼球呆滞地盯着灰褐色的泥土地面，咧开嘴疯了似的抽搐着笑了起来。 注意到死星不太对劲，秋山凑近一看。 透过透明的防护面罩，那张交织着无限的后悔和绝望的癫狂面庞，吓得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然后秋山马上拉近镜头，死星此时的反应毫无遮掩地被呈现给了直播间的观众。 迷失的秋山！ 神秘莫测的特殊npc！ 突然崩溃的死星！ 一个又一个足以引起疯狂讨论的话题，砸了过来！ 秋山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所有的一手消息，都经过我的手！ 发了，发了！ 我要发达了！ 她强行按捺住那股放肆狂欢的冲动，颤抖着解说了起来。 “不！一定还有办法！” “我不能放弃！” “放弃了，就真的全完了！” 理智之弦即将绷断的死星，回光返照地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像一个抢着要舔皇帝脚趾头的太监，跪着挪向太上。 “我一个朋友失踪了！求您找到她！”死星鼓起最后的力气，真诚地祈求着莫测的神明。 只要救回旋舞之毒...只要救回旋舞之毒！ 所有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当着那么多人下跪...说不定还能博得一个“为朋友放弃尊严”的形象，反而会名声大噪呢！ 易升惊诧地看着跪伏在地的死星。 身为一个新时代五讲四美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死星的下跪只能令他感到尴尬，而不是动容。 不过，为了重视的朋友的话，倒也可以理解。 【你有多看重你的朋友，为了救回朋友，你就要付出多重的代价，明白吗？】 易升捏雾打字。 人嘛，经常是升米恩、斗米仇，畏威而不怀德。 助人为乐的事，他不想最后闹得撕破脸皮。 当然...死星反悔的话，易升也不会手软就是了。 死星摘下头盔，抬起头来，看着漂浮在半空，隐匿于雾气之中的炙热火球，坚定地说：“明白！” 所谓的代价，最多就是一些实力、装备、道具。 夸张点说，就算这个太上索取的代价是寿命，只付出一些寿命就能挽回此刻的局面，换来后半生的光鲜亮丽，也一点都不亏啊！ 有了钱，寿命还不是随便延长？ 四舍五入，根本没有代价！ 【可以，我答应了】 易升捏雾打字。 下一刻，一根若隐若现，燃烧着湛蓝火焰的系带，出现在易升和死星之间。 紧接着，《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中，有关接受献祭的数种秘法知识，灌入了易升的脑海，分别是建立献祭与接受献祭的关系的秘法：虚空召唤；通过火焰系带折磨灵魂的秘法：火焰裁决；通过火焰系带强行带走反悔的灵魂的秘法：代价偿还。 “《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居然会有反应？！”易升震惊了，“不是晋升到下个境界，才能得到下个境界的知识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先天之后的境界是什么！” “那条火焰系带出现后，《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才有的反应。” “也就是说，达成某些条件，就会有反应吗？” “难道...是成就、里程碑之类的东西？” 易升用他对游戏的理解，窥破了真相。 与此同时，他越发强烈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知识对他灵魂的追逐...从未停下。 也许，用不了多久，先天之后的知识，就会翩然而至。 “我这算不算是踏出了不做人的关键一步？太上不也是个接受献祭、给予馈赠的存在吗？我竟然在真正的向祂靠近...有趣，太有趣了！”未知而充满乐趣的未来，对易升的诱惑，胜过世间万物。 他无法不向太上靠近。 死星面露狂喜，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没想到这也能翻盘！ 他看不到火焰系带，不知道自己已经和太上定下了牢固而正式的献祭关系。 不出死星所料，他这一跪马上在直播间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秋山超懂借题发挥：“死星选手居然向特殊npc下跪了！为了找到旋舞之毒选手，他也是豁出去了！难怪经常听人说，死星和旋舞之毒关系不一般！不管是站在朋友，还是队友，或者别的什么立场上，死星选手的这一跪，都称得上是真男人！” “死星！死星！” “这对cp我锁死了！” “真男人！真男人！” 千百万观众在弹幕里掀起了一场刷屏的狂欢。 树城的轻歌曼舞皱起了眉。 经常听人说？ 我这个会长，都没听人说过，你是从哪听来的？ 群星的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 死星为什么要跪？ 难道已经到了不跪就找不到旋舞之毒的地步了？ 不是还没开始找呢么！ 他不知道，自己代表的是群星吗！ 摇曳百合泪眼婆娑地看着坚定的死星，为他的牺牲而感动。 梧桐梦醒、秋霜易碎等人，心生嫉妒。 旋舞之毒居然能遇上这么一个男人，便宜她了！ “好了，走吧。”梧桐梦醒劝道。 “嗯，我也要帮忙找姐姐！”摇曳百合流着泪说。 秋霜易碎看着她和死星，反胃的不行，匆匆走开了。 见这个平时和姐姐很不对付的女人，居然也在着急地寻找姐姐，摇曳百合越发感动，赶快跟了上去。 非诚勿扰正在赶来的路上。 克星安置妥当了npc们。 “她叫...旋舞之毒。” 死星擦干泪水，对易升说。 他不知道旋舞之毒的真实姓名。 168 有我无敌，群魔乱舞 “知道了。”非诚勿扰面无表情地回复道，快马加鞭地向死星赶去。 他有事要问死星。 瀚海虽说无法立刻调动公会成员进入副本寻找旋舞之毒，但应给非诚勿扰的帮助是一点都没落下。他已经知道了截止到死星下跪乞求太上为止的全部消息。作为瀚海内部，实力排名前五的高级成员，非诚勿扰身兼数职。瀚海对外的情报工作，就由他全权负责。换句话说，非诚勿扰是个特务头子——商业资本之间的厮杀，残酷程度毫不逊色于那些偏僻小国发动的领土战争。凭这重身份，他在瀚海内的实际地位，只比会长和副会长略低一些。 群星和树城里那些较为知名的玩家之间的关系，非诚勿扰了如指掌。旋舞之毒和死星在这场比赛之前根本不认识。死星是知道《传送：无限》不是游戏的少数人之一，他绝不会为了一个才认识的队友，就冒着危及生命的风险，彻底抛下群星的脸面，下跪乞求一位神的帮助。 非诚勿扰无法不得出一个结论：死星对旋舞之毒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迫于亏心事被当众揭穿的压力，他才不管不顾地跪倒在了神的面前，企图利用神的伟力来帮他一劳永逸地掩盖罪行，又或者... “杀掉所有可能揭穿他罪行的人。” 千万人的关注，施加给死星的压力，足够把十个死星逼上绝路。 而一个被逼上绝路的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一想到这，非诚勿扰就浑身发冷，心中则是怒火沸腾。 “死星...宋年！你要是敢对小璇的妹妹出手，我就弄死你！” “米兰，把副主管叫过来！马上！” 旋舞之毒真名为余清璇，是非诚勿扰的青梅竹马，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瀚海公会，也就是他的事业。 余清璇已然迷失的现在，非诚勿扰决心要承担起照顾她妹妹的责任。 谁也不知道，死星会在什么时候，绷断那根弦。 然后用他的灵魂，交换那些帮忙寻找旋舞之毒的人的性命。 死的人越多，事情闹得越大，死星就越容易浑水摸鱼——这是不可能的，找他算账的人只会变多，而不是变少，然而就怕死星想不通，踏出自我毁灭的一步。 傻逼和疯子才会对所谓的理智产生不切实际的憧憬，非诚勿扰哪个都不是，他没有选择。 “只叫副主管？”米兰发来消息。 “对。”非诚勿扰回复道。 很快，米兰叫来了情报部门的副主管。 “达顿，立刻联系我在群星打入的间谍。”非诚勿扰发去消息。 “做什么？”达顿回复道。 “准备杀人。”非诚勿扰说。 “杀谁？”达顿回复道。 “宋年。”非诚勿扰说。 “理由？”达顿问。 非诚勿扰说了下他的分析。 “责任？”达顿问。 “我承担。”非诚勿扰说。 “他应该什么时候死？”达顿问。 “等我消息。”非诚勿扰说。 “好。”达顿回复道。 达顿是非诚勿扰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也是他的挚友之一。 哪怕非诚勿扰下达的命令有损瀚海的利益，只要合乎情理，达顿就会坚决地执行下去。他效忠的不是瀚海这个公会，而是非诚勿扰本人。 有了反制手段，非诚勿扰稍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马路突然震动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不着寸缕的裸体女孩，破开地面，爬了出来。 非诚勿扰直接被十个有着卡西欧样貌的癌魔包围了。 “什么东西！”非诚勿扰心中警钟狂鸣，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十个细胳膊细腿的柔弱女孩，用来预知危险的永久状态以前所未有的发作强度提醒他，每个女孩都有远超此前遇到过的最强异魔的实力！ 来一个也就算了，说不定是个boss，可一来就来十个？太离谱了吧！ 癌魔们没有过多关注一动都不敢动的非诚勿扰。 很快，又有癌魔从地面的破洞处爬了出来。 二十个、四十个、六十个... 不到三分钟，地下爬出一百多个癌魔。 已经爬出来的癌魔，越过非诚勿扰，向四面八方走去。 然后走着走着就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 分裂出来的癌魔，前一秒摔在地上，后一秒就站了起来。 “实力...没有削减？” 非诚勿扰彻底看傻了。 他能模糊地感觉到，每个分裂出来的个体，都有着和本体一样的实力。 世界是要毁灭了吗？ 饶使是见多识广的非诚勿扰，也不由得心生绝望。 这才刚展开搜救，这个副本就要结束了？！ “不，还没有结束。” “她们似乎对我没有敌意。” “找到余清璇后，我和克星，撑到她恢复意识，退出副本，就行了！” 满身冷汗的非诚勿扰强自镇定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步，生怕引起癌魔的注意。 几乎没有看过他，眼球也没有转动过的癌魔们，给了他一种癌魔长着眼睛却不用的错觉。而非诚勿扰，也下意识地自欺欺人，认定她们看不到自己，只能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浑然不觉，他已经犯了死星都还没有犯下的错误：毫无根据地认定自己可以浑水摸鱼。 现实残酷的看不到希望。 重压之下，救人心切的非诚勿扰已经昏了头。 早在他要求从来没有杀过人的商业间谍去谋杀一个远在半个太阳系之外的陌生人的时候，他就和死星一起踏上了一条名为疯狂的不归之路。 而比疯狂更疯狂的是...非诚勿扰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疯。 数分钟后，在癌魔们的注视下，他走出了癌魔的包围。 非诚勿扰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一哼一哼，最后无法自控地笑了出来。 手把步话机拿到僵硬的眼球前，他正欲和克星通话，突然看到，步话机上闪着红灯，还在不停地震动。 “哦，我已经拨通了啊。”非诚勿扰接通步话机，“克星，你赶紧过来！我遇到了几千个有boss实力的异魔！”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没有攻击我！我活下来了！” “...嗯...什么？过不来？你不过来？那些异魔攻击你了吗？ “攻击了？没有？到底攻击了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过来？” “你是不是担心自己也迷失在副本里？” “你怕了？！” “说话啊！” 抱着只发出沙沙声的步话机，非诚勿扰叫喊了起来。 回到数分钟前。 “回话啊！钟平陆！我被几十个异魔包围了！” “过来支援我！赶紧过来支援我啊！” 废墟之上，百米高空，克星对着步话机，疯了似地嘶吼。 那些破土而出的异魔，捡拾起随处可见的碎石，正对着克星不停地投掷。 每发碎石都有接近中等口径火炮的威力，隔着五十米，克星试着硬抗了一发，哪怕有念力缓冲，斗气护体，也直接掉了10%的血。 那之后，他就飞上高空，不敢硬抗了。 意识到投掷碎石很难杀死克星，不能飞的癌魔们很快想到了解决克星的办法。 有克莉斯指路，癌魔们找到了克星救下的十二个人，然后轮流往空中抛。 也不往高抛，就三十米。 克星下来救，癌魔们就继续扔石头。 克星不下来救，癌魔们就去接，然后当着克星的面，吃摔碎的尸体。 用尽各种手段，克星也无法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救下那些人。 而异魔的数量每时每刻都在增长。 克星越来越战胜不了异魔，越来越救不了那些人。 疯狂的种子已经埋下。 他也和死星、非诚勿扰，一同踏上了那条不归路。 一心想着不能让秋山抢走新闻的奥威尔，此时已经去了秋山那边，凑死星下跪的热度。 瀚海的人看不到非诚勿扰，群星的人也看不到克星。 千百万人在弹幕上刷屏，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疯狂肆意泛滥，无人可治。 血雾遮天蔽日，逐渐笼罩了整座城市。 169 有我无敌，选择 虚空召唤的后续秘法，火焰裁决和代价偿还，都是建立在虚空召唤创建的火焰系带这一基础上的秘法，没有火焰系带就无法使用。除过用来传输秘法能量，火焰系带还是易升与召唤他的人之间的沟通渠道。经由火焰系带，召唤易升的人可以模糊地感知到他的存在，而易升则可以知晓召唤他的人的部分身份信息。 真名为宋年的死星，明显是群星公会的高级成员之一。 群星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友谊赛的副本？ 救人吗？ 是的话，被救的旋舞之毒，又是哪来的？ 解说呢？来围观的吗？不会吧！ 易升不知道参加正赛的人都有哪些，否则他马上就能推断出正赛和友谊赛共用一个副本。不过考虑到有解说应该就有比赛，而和友谊赛相关的比赛似乎只有正赛，身为群星的高级成员之一的死星，也的确有参加正赛的实力，他不是没往共用副本上想，只是缺乏证据，无法确定而已。 “出去再找人问吧。”易升心想。 跟个好奇宝宝似得问来问去，太降逼格了。 用着太上祂老人家的马甲，绝不能给祂老人家丢脸。 易升唯独不想被对他超棒的太上讨厌。 “嗯？又有人来了？” “六个人，是用观战功能进来的吗？” 树城的摇曳百合等人闯入了易升的感知。 “旋舞之毒的失踪，引发骚动了？” “随便吧，与我无关。” 易升向血雾外飞去，准备献祭。 死星不敢妄加揣测太上的意图，只得紧跟在后，等祂出手救回旋舞之毒。 身后稍远处，被易升砸成肉泥的四个癌魔，身上燃烧着灵压·改附带的灵能之火，缓慢地站了起来，娇弱的身体由内向外地撕裂、打开，然后翻起，快速增生的癌魔细胞飞快地替换着那些被易升的火焰烧得难以再生的部分，不多会，癌魔们便脱下倒模似的旧身体，带着重焕生机的新身体离开了。 秋山和赶来的奥威尔跟在死星身后，浑然没有注意到癌魔们的动静。 易升没有理会“复活”的癌魔。 只有那种实力的话，来多少都是一巴掌的事。 他更在意癌魔和卡西欧有什么关系，和克莉斯又有什么关系——离克莉斯的基地这么近，易升不觉得克莉斯对那些异魔一无所知。 它知道，却无动于衷，已经暗示了它的倾向。 再跟那些聚在基地旁边，自称马前卒的血雾联系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易升加快飞行速度，很快飞出了血雾。 然而，此时城市里，也有了稀薄的血雾。 午后的阳光，昏沉如阴天。 看到死星那张困惑不解的脸，易升知道，之前城市里应该没有血雾，或者至少不是到处都有。 “准备动手了？克莉斯。” “千万别太low啊。” 易升是这个副本的局外人。 他现在只想在离开前看到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 从一开始的图个爽、测试实力，到后来被囚于缸中之脑的愤怒、离开虚拟世界后电量耗尽而死，又被祝采薇和卡门复活、为她们报仇，此刻的易升已经了无牵挂，确认杀对了人，他马上就会离开。 那些尚待解答的“重要”问题，最后能否得到解答根本不重要，易升最多只会觉得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不够痛快罢了，完全不会有任何实质的损失。 捏着不知所措的死星，易升飞向天空。 飞至千米高空，易升用灵压·改强行聚拢云气，逐渐替换遮挡着狰狞身躯的血雾外衣。 死星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什么都没有看到。 随之起飞的秋山和奥威尔，则是全程直播着易升的更衣秀。 赞叹这名特殊npc，不仅实力高深莫测，品味也相当不俗。 云做衣、风做裳，逼格拉满，炙热的湛蓝光团如太阳一般向四面八方放射出千丝万缕的光芒，神秘而优雅，突出一个帅气。和那些恨不得给你浑身上下全都长满眼球和触手，看一眼能连着做一礼拜噩梦的特殊npc相比，太上可谓是清流中的清流。 【找到了】 易升捏云打字。 他献祭水汽，换来了一个只能用来寻找旋舞之毒的一次性秘法，找到了旋舞之毒。 和一得永得的那种秘法相比，一次性秘法经济又实惠，几乎等于直接向太上索要问题的答案，和作弊没什么区别。 关系铁，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在哪？”死星激动地喊道。 “死星选手似乎要找到旋舞之毒选手了！”秋山也激动地喊了起来。 奥威尔尴尬地飘着，秋山喊得太快，他没词可说了。 易升捏着死星朝向千米之下血雾最为浓郁的地带——克莉斯的基地，然后将得到的信息通过火焰系带传输给了死星。 死星眼前闪过一连串画面，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浸泡在水缸里的大脑，那就是旋舞之毒。 “我...我不明白...”死星呆滞道。 【那个大脑，就是你要找的旋舞之毒】 易升捏云打字。 “就剩一个大脑了？身体呢？”死星不可置信地说。 【你看到的那个基地的主人，摘走了她的大脑，身体已经被丢掉了】 死星哆嗦了起来。 摘走大脑？丢掉身体？ 多残暴的人，才能做出这么悚人的事！ 想到自己要是去救旋舞之毒，也可能会被摘掉大脑，浸泡在水缸里，迷失在这个副本，死星就浑身发软，害怕的不得了。 易升怜悯地看着死星。 他看得出死星的畏惧和胆怯。 易升这才意识到，死星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重情义。 至少也要问一下，那个基地的防备是否严密，救出旋舞之毒有几成可能，再害怕哆嗦吧？ “难道说...”易升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两名解说，“...他是迫于舆论压力，才下跪求我的？” “太蠢了。” “您能帮我救救她吗？我...我太弱了...”死星颤声道，心里则在想，凭他一人的牺牲，拯救身陷魔窟的旋舞之毒，绝对会引起极大的反响. 战胜的敌人越残暴，越可怕，事后人们一定就越欣赏他，越佩服他！ 正在赶来的克星和非诚勿扰，到那时只能沦为死星的陪衬！ “谁叫我遇到了太上，你们没有呢？” 死星偷笑了起来。 秋山对着镜头叹息道：“死星选手太无助了！掳走旋舞之毒的敌人竟然摘掉了她的大脑！我解说游戏十余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邪恶的npc！无法想象旋舞之毒到底遭受了怎样的痛苦！死星又是怎样的悲痛！” “是啊！死星选手也只能继续求助神秘的太上了！”奥威尔立马跟上，“换作是克星或是非诚勿扰，也绝对没有更好的选择！” “死星将继续交易他的生命、他的灵魂，来换取旋舞之毒的一线生机！” 千百万观众又在弹幕里掀起了一场刷屏的狂欢。 已经消停下来的真男人弹幕，又一次霸占了屏幕。 【可以】 易升捏云打字。 弹幕越发疯狂。 死星的嘴角止不住地扬起。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亮起一抹闪光。 克星对着仅剩的四个人，使用了气功炮。 170 有我无敌，图穷匕见 易升看不到远处的闪光。 死星没有注意到闪光。 秋山和奥威尔没有在意不起眼的闪光。 翻腾的云气成片成片地蒸发消失，大地为之一晴。 易升满足了死星的要求，给了他一个燃烧生命、成倍增幅力量的秘法。 死星嘴角的些微笑容还未消失，猛地抱住脑袋痛嚎了起来。 秋山和奥威尔不知道他是在发什么疯，一时哑然，无法做出解说，只得看着死星癫痫发作似地抽风，流哈喇子，像条被抓到岸上的鱼，翻滚扑腾，蜷缩又弓起，却一滴水都找不到。 咖啡厅里坐着的卡门，浑身发抖地看着癫狂发疯的死星。 旧有的脑结构局限下的认知水平和已被成型的三观固定的理智，无法理解那些被强行灌输进来的知识的话，到最后，不是在痛苦中融会贯通，彻底学会那些知识，就是被知识重塑脑的结构，打碎然后重铸理智的构造，由内而外地变成知识的形状——太上给予的是像鲶鱼在脑内那样钻来钻去的活着的知识，而不是纸上的文字。 卡门是前者，所以她不仅学到了制造大脑计算机的技术，还获得了灵能。 那么，死星呢？ 稍微想象了一下他受到的痛苦，卡门就感到一股幻痛。 ptsd发作了。 祝采薇探过手来，握住卡门冰冷的手掌。 她还没蠢到连卡门为什么发抖都看不出来。 “喝点咖啡吧。”祝采薇的另一只手举起咖啡杯。 “嗯。”卡门勉强一笑，喝了口咖啡。 隔壁友谊赛直播间过来的观众，也马上意识到，死星怕是被太上硬灌知识了。 不老星和启明星面面相觑。 似乎不用找人问卡门了，死星活着回来的话，问他就行了。 看到会长和赶过来看直播的其他人一脸的不解，两人解释了一下太上具有怎样的力量。 一旁看着的黑星，不屑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躲在角落里的死兆星，一如往常的平静。 数分钟后，死星不再痛嚎，停了下来。 本应饱含感情的眼眸，浑浊一片。 【去吧，死星，你已经变强了】 易升捏云打字。 死星没有学会那些知识。 他无法控制燃烧生命的秘法。 每过去五分钟，死星的力量就会不受控制地翻一倍。 控制的住翻倍的力量，他还能活七个五分钟。 生命的最后一秒，死星能够爆发出128倍的力量。 控制不住，最多撑两个五分钟，4倍的力量也差不多够用了。 “我...我还能活多久？”死星喃喃道。 他感觉的到，自己的生命在爆发燃烧。 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全身。 太棒了。 太棒了！ 太棒了！！ 所谓的最强玩家，克星，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吧？ 啊，回去之后，我就是群星的最强！ 现在，看我发挥吧！ 【最多三十五分钟】 易升说。 “够用了，送我下去，我这去救她！”死星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秋山和奥威尔眼里，这则是胜券在握的自信笑容。 易升没再说什么，送死星下去了，秋山和奥威尔紧跟在后。 他看得出来，死星已经完全忘记了代价这回事。 “你和旋舞之毒，是两个平等的个体。” “我没有权利，决定谁死谁活。” “更没有义务，偏袒任何一方。” “燃烧吧，疯狂吧。”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易升飞向天空，播撒衰变剂。 与此同时。 非诚勿扰遭到了癌魔的突然袭击。 癌魔一击即收，没有去追仓皇逃跑的非诚勿扰。 躲藏在深巷尽头的院子里，非诚勿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再新鲜的空气。 然而，他越呼吸就越觉得窒息，越窒息就越下意识地加强呼吸。 浑然没有注意到，血雾已经笼罩全城，自己的每一口都在吞吐血雾。 死里逃生的非诚勿扰，稍作休息便要动身出发。 突然，他听到一声轻响。 低头一看，非诚勿扰看到了地上的塑料外壳。 那是步话机的零件。 “坏了？”非诚勿扰愣住了。 克星没有找人的技能。 没有步话机提供定位，他就找不到非诚勿扰，也就无法找到死星，参与救援旋舞之毒的行动。 非诚勿扰眼前闪过癌魔飞速分裂的场景。 又闪过，癌魔一拥而上，轻松杀死了他之前遇到过的最强异魔的画面。 “我连一个那种异魔都对付不了。” “没有克星，只凭我和死星，救得了小璇吗？” “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小璇在哪！” “完全没可能，完全没可能啊！” 非诚勿扰又哭又笑，濒临崩溃。 “克星早点过来...克星早点回我的话，现在我们已经在找死星的路上了吧。” “克星...克星...克星！” “你要是早点过来！你要是早点过来！” “你为什么不回我的话！” “为什么！” 想到这，非诚勿扰积蓄到现在的所有压力，化作针对克星的怒火，释放了出来。 他猛地拽下步话机，扔在地上，使劲地踩了起来。 杀人、杀癌魔、杀异魔，一路杀进来的克星，翻过院墙，看到了正在踩步话机的非诚勿扰。 克星愣住了。 “你为什么不来支援我”的质问，咽进了肚里。 “你在踩什么？”克星颤声问道。 他不敢确定，那个残酷的结论。 非诚勿扰抬头看向浑身是血的克星，惊呼道：“你来了？！” “对，我来了。” 克星一步步走近非诚勿扰，观察被他踩在脚下的塑料碎片。 沉浸在狂喜中的非诚勿扰，完全没有觉察到，克星越来越强烈的杀气。 “赶紧走吧！”非诚勿扰抬手指向死星的方向，“死星在...” 一抹银线划过，手臂掉在了地上。 非诚勿扰：“？” 沐浴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克星收回冰魄玄光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什么？”非诚勿扰呆滞地看着克星，他还没反应过来。 “异魔太多，你没法过来支援我，我可以理解。”克星一字一句地说，“可你为什么破坏步话机？” “你怕了？” “我怕了？”非诚勿扰受了这句话的刺激，“你说，我怕了？” “旋舞之毒，余清璇，是我的青梅竹马，我发誓要守护一生的人！” “你居然敢说，我怕了？” “你他妈...” “别他妈找借口！”克星灌注全部斗气，一拳打在非诚勿扰的肚子上，非诚勿扰躲闪不及，被打的蜷缩在地，一动不能动，“她是你的青梅竹马，又不是我的青梅竹马！” “你知道，我为了过来，亲手杀了四个无辜的人吗？” “你不知道，钟平陆，你他妈只记得你的青梅竹马！” 非诚勿扰咳出血沫，低笑道：“四个无辜的人？也就你会把那些npc当人吧！” “你已经没救了，克星。” “再说一个字，你就滚回去。”克星无法容忍一个懦夫对他的理念指手画脚。 非诚勿扰讥讽地看着克星：“你杀了他们。” “闭嘴。” “你杀了他们。” “...” 克星提着剑，逃走了。 非诚勿扰看着不断下降的血量，挣扎了几下，还是站不起来。 克星击碎了他的内脏，粉碎了他救回余清璇的希望。 “小璇...” 就在这时，钟平陆听到了一个非男非女，如神似魔的声音。 【三分之一的灵魂，换余清璇的命】 “好。” 意识模糊的钟平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血雾，涌向他的身体，渗透进了他的灵魂。 现实世界的游戏舱中，飘出一缕血雾。 171 有我无敌，喧嚣之上 不出易升基于“这个副本是个游戏”的合理推断，才起飞没多久，就有卡西欧样貌的异魔，拿出没有对克星和非诚勿扰使过的全力，扑腾着双臂化作的庞大肉翅，很不符合空气动力学地追了上来。 想到送死星的时候在城市里看到的那些韭菜似得一茬茬往外冒的卡西欧牌异魔，易升觉得，它们就是支线任务4提到的“癌魔”。癌细胞的独门绝技不就是疯狂分裂吗？癌魔可谓是把癌细胞那股分裂的气势诠释的淋漓尽致，易升亲眼看到，它们飞着飞着就分裂了起来，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很快就成了乌泱泱的一片，蔚为壮观。 不过癌魔的战斗力似乎全部集中在无限分裂的数量上，个体的实力相较于易升，和随处可见的杂鱼没什么区别——当然，只是易升如此认为。他并不知道，被他视为杂鱼的癌魔，已经快要逼疯了一个排行前十的顶尖高手和号称最强玩家的克星。现实的写照是，易升在上头随便飞，癌魔在下头卖力追。能跟上已经相当吃力，就不用说发起什么空中攻击了，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我越来越觉得你是在装疯卖傻了，克莉斯，你到底想得到什么？”易升沿着贯穿长空的火焰系带向下望去，另一头的死星此时已经进入了克莉斯的基地。出于一个生活在二十二世纪，监视严密的未来社会的普通人的自觉，易升十分相信一位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的技术水平。哪怕克莉斯的确发了疯，它应该也有监视全城的手段，不会不知道城里已经遍地都是癌魔。当成游戏的话，玩家在倾覆之际飞上高空播撒衰变剂，灭杀疯狂分裂的癌魔，拯救世界，享受力挽狂澜的快感，是顺理成章的事。然而，把克莉斯自相矛盾的一面考虑进来，这件事就截然不同。 才给易升衰变剂，癌魔就分裂的到处都是？ 未免太巧了吧？ 克莉斯似乎在有意地引导，或者危险的说，在有意地向易升植入一个“我他妈淦爆了一整座城市的人型癌细胞，拯救了世界！我超牛逼，回去就能得到超棒评价！”的想法。站在克莉斯的立场上，易升的这种自我感觉，对它有什么好处呢？ 只是一个知道玩家是玩家的真实存在的人工智能，向一位帅哥玩家免费赠送的愉快体验吗？环公司到底给了它多少钱？ 易升不觉得克莉斯收了环公司的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得到评价和奖励是离开副本以后的事，那时我就和它没关系了，它不会为了与它无关的利益行动。” “也就是说，我播撒衰变剂这一行为，对它有直接的好处。” “不免费赠送的愉快体验，同样也有直接的好处。” “前者，也许那个封装着20千克衰变剂的银白色金属长筒里，装的并不是什么衰变剂，而是一种增强异魔实力的药剂。它明显和癌魔有勾结，强化遍地都是的癌魔，就是直接的好处。” “后者，恕我难以理解啊，不会是为了方便利用我吧？” “我像是那种沉湎于区区拯救世界的快感的人吗？” “随便问太上老哥要点知识，我就能嗨到不行。” “相比之下，拯救世界可太麻烦了。” “在家就能体验到会所嫩模自己动的感觉，为什么要来你这破地方费力的动手撸？” “我傻还是你傻？” 易升果断放弃了这个对他来说十分费解的问题。 自由自在地飞在空中，遛狗一样的溜着那些美丽的少女...我是说癌魔。 惬意又自在。 享受即可。 此时克星斩下了非诚勿扰的胳膊。 “飞的感觉太棒了，以前我怎么就没想到要改进灵压呢？” “从对灵体特攻，到对灵体和物质双特攻。” “一步之差，大不相同。” “果然，需求才是推动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力啊。” 易升心想。 此时非诚勿扰交换了灵魂。 克星疯了似地向死星赶去。 他要救出旋舞之毒。 他不想辜负四个无辜的人的性命。 他在逃避非诚勿扰的问题。 死星步入第二个五分钟，力量为4倍，濒临死亡。 树城的摇曳百合等人，跟着他前进，不断把更前方的情况向公会汇报，然后经由树城和群星的联络渠道，传递给燃烧生命的死星。 非诚勿扰找来的朋友则和树城搭上了线，帮摇曳百合等人，搜集克莉斯基地的情报。 秋山和奥威尔卖力地用煽情的词语和语调，渲染死星一往无前的英勇气概，和拳打癌魔、脚踢癌魔的无匹力量，全然已经忘记了同处一个副本的克星和非诚勿扰。 此时此刻，死星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千百万观众的心。 任谁也看不出来，气势正旺的死星，已经抵达了生命的尽头。 包括死星自己。 他把拯救旋舞之毒的行动，彻底当成了属于他的个人秀。 有树城的人帮忙，死星只需要赶路、杀癌魔、赶路、杀癌魔，所有耗费脑力的事情都跟他没关系，只要尽情挥霍那股越来越强的力量就行，再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了。 无所求，就无所虑。 喧嚣之上。 俯瞰着血雾笼罩的城市，眺望远方若隐若现的群山，易升悠闲自在，一路来到两万米的高空。 平流层云气稀薄，烈日高悬，偌大的城市变成了一指可遮的黑点。 易升打开装着衰变剂的金属长筒，然后把筒口向下。 筒口的加热装置飞快地气化着浓缩的启示录级诱变液，狂风吹走无数肉眼无法察觉的细微颗粒，于晴空之下划出一抹毁灭的彩虹。 三分钟后，筒空了。 易升扔了筒，停下不动，驱动机械犬的电子眼，观察下方追来的癌魔是否会发生变化。 突破厚重的云层，终于追上来的一万头癌魔，沐浴着含有诱变液的雾风，洁白的身体立刻发生了变化。 只见五千头癌魔，头向上昂起，脖颈固定，翅膀消失，身体流线化，变得光滑反光，腿脚合在一起变为喷口。 另外五千头癌魔，托举着变化的癌魔。变化一结束，就钻进喷口，深入那些癌魔的体内，一部分化作驱动癌魔导弹的燃料，一部分化作培育繁殖诱变液的培养基。 而后，所有的癌魔导弹，喷射出数米长的火焰，飞走了。 “飞...飞走了？” “那是导弹吗？那是导弹吗！” 易升震惊了。 这手少女变导弹，超出了他的想象。 “牛逼，太牛逼了，我易某人服了！” “我见过变魔法少女的，见过变美少女战士的，见过变丧尸怪兽的，还见过变机器人的，唯独没有见过变导弹的！” “太涨姿势了！” 易升看得出来，衰变剂不仅没有消灭异魔，反而像是打开了开关一样，刺激到了异魔。 不过，这又如何呢？ 他现在只想抱一个癌魔回家。 连导弹都能变，变个其他东西，也不难吧？ 就在这时，克莉斯给他的通讯器，响了。 “意外吗？易升。” “你播撒的不是什么衰变液，而是最高规格的诱变液。” “用不了多久，癌魔就会凭那些诱变液提供的能量，遍布世界各地。” “你毁灭了这个世界。” “那我可真棒。”易升笑着说。 克莉斯：“？” 通讯器坏了？ “作为报酬，克莉斯，你可以送我一个癌魔吗？”易升期待地问。 “...你不在乎？”克莉斯不可置信地说，提醒道：“这个世界上有三千四百二十五个人类聚落，共五千二百万人！你亲手杀了他们！” 谁杀的，心里没点逼数吗？ 易升懒得跟克莉斯咬文嚼字：“所以，可以送我一个癌魔吗？” 克莉斯：“？” 它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找错了人。 172 有我无敌，传火吗? 下午的阳光斜着穿过漂浮在城市上空的大块积云，耸立如山的厚重云块呈现出明显的明暗对比，那些棉花糖似的晦暗褶皱里孕育着狂风和躁动的雷霆，明亮的褶皱则像晚霞一般显现出瑰丽的金黄之色。透过云底向上看去，云块中部已是黝黑一片，云的边缘也露出薄暮似的昏黄色彩。雨近了。 倏忽之间，三个不起眼的黑点扎入云块，猛地爆炸开来，发射出数千个手指长的癌魔弹头。数千个癌魔弹头又在云中向各个方向飞出上千米后，爆炸开来，抛射出数以兆亿计的癌魔细胞。携带着癌魔的异魔之力和启示录级诱变液的癌魔细抱，充分地与受到震荡的过冷雨滴和遍布云体的细密冰晶结合了起来，云块尚未被染黑的部分像是被喷射了乌贼的墨汁，迅速变得黝黑。狂风骤起，毁灭之雨伴着阵阵轰雷倾盆而下。 疯狂赶路的克星，心中警钟狂鸣。 赶在第一滴雨落在身上之前，他就近躲入了一幢大厦。 隔着透明的玻璃幕墙，克星看到斜着飞来的雨滴摔落在地，向玻璃幕墙的方向溅来一滩水珠，而后地上便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坑，雨滴溅落之地则是一小块一小块地矮了下去，像是遭到了腐蚀，又像是被看不见的恶兽啃了一口。 很快，雨幕降临，击打在地上的雨滴溅起雨雾，地面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矮了下去，而在那不断矮下去的凹地中，一只又一只光滑洁白的虫子站了起来。那些虫子最多只有指甲盖大小，已被那悚人的雨水震得脑内一片空白的克星，却是被吓得直接后退了几步，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最强玩家居然平地摔？ 说出去谁都不会信。 然而，事实便是如此。 “那是什么东西啊...” 克星几乎要发出呻吟。 那不是虫子，而是无数个指甲盖大小的癌魔！ 是气功炮都轰不死的癌魔！ 是魔贯光杀炮打上去就跟挠痒痒一样的癌魔！ 是斗气、念力打不死也打不垮，拥有无限的战斗意志、无限的生命力的癌魔！ 一到五阶的实力位阶划分中，三阶被称为天灾。 在克莉斯毫无保留的催动下，无限接近三阶的战争癌魔，终于展露出了媲美天灾的实力。 克星从未感到过绝望。 哪怕遇到再强的敌人，他也觉得自己有胜算。 杀死敌人，无外乎摧毁肉体、破灭灵魂。 绝大多数情况下，取其一便可获得胜利。 但此时此刻，克星绝望了。 癌魔没有灵魂、肉体无限。 携雨而来，已成天地之威。 他想不到任何取胜的办法。 “我在那种异魔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啊。” “要逃了吗？” “到此为止了吗？” 理智告诉克星，他遇到了规格之外的战力，逃跑不丢人。 但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逃，绝对不能逃。 哪怕死在这，也绝不能用退副本这种手段逃回去！ 是否能救出旋舞之毒已经不再重要，克星现在的敌人是他自己。 他想战胜那个萌生逃跑念头的自己，他要战胜那个怯懦又软弱的自己！ 克星爬了起来。 疯狂分裂的癌魔，吞吃消化着整座城市。 远近倒塌的楼房引起的震响，已经压过了雷霆的声音。 大厦承重支柱和玻璃幕墙，也在逐渐消失，垮塌。 克星斗气、念力全开，撑起简陋的念气罩，提着冰魄玄光剑，无所畏惧地走进狂风暴雨，飞向黑沉的雨云。 “至少，要把雨停住！” “我还有气功炮！” “死也要飞上去！” 斗志昂扬的克星，完全没有听到那个叫他用三分之一的灵魂来换取力量的声音。 然而，就在他飞入雨中的下一刻。 接天连地的雨幕中爆射出无数根头发丝粗细的触手，轻而易举地击碎念气罩，洞穿了除大脑外的每一寸身体。 “什么？！” 克星浑身鲜血迸溅，肌肉、骨头、内脏俱被刺穿。 完全被摧毁的脊髓神经，消弭了他的痛苦，但也瘫痪了他的肢体。 “动啊！” “动起来啊！” 眼鼻歪斜的克星，觉察到头部以下全数瘫痪，心中震惊地呐喊了起来。 无力的呐喊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不甘心这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局，试着用念力推动身体，就像飞的时候用念力托举身体一样的推动身体。 “动了！” 克星感觉自己在动。 然后，他仅剩的一只眼，就看到有什么东西被狂风吹走了。 那是克星身上和脸上被切下来的数百枚肉片，和碎成无数块的眼球。 无数贯穿身体的触手细丝，会在克星试图用念力移动自己的时候，一动不动地切割他。 每滴雨水中都有无数个癌魔细胞。 每个癌魔细胞，都可以迅速的和其他癌魔细胞连接起来，变化出任何形态。 冲进雨里的克星，无异于自投罗网。 理智并没有欺骗他，他的确只能逃。 勇敢不是鲁莽，逃避也不全是怯懦。 我不想输和我不能输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囚于最强之名的克星，已经分不清了。 “我太弱了。” 克星崩溃了。 【三分之一的灵魂，换战胜癌魔的力量】 “我...” “克星，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大角星发来消息，“解说不给你镜头，会长又不允许我们进去观战，你没受伤吧？” “你觉得我配得上最强玩家这个称呼吗？”克星问。 “当然配得上，为什么问这个？”大角星不解。 “可是我很弱。”克星回复道。 “遇到难对付的异魔了？”大角星敏锐地觉察到了克星的不对劲。 他是群星派给克星，专职联络，协调比赛内外事务的人。 哪里有克星参加的比赛，哪里就有大角星。 他的实力虽然不强，但察言观色的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考了一摞有关心理分析的证书不说，没进群星的时候，还做过数个二线明星的经纪人，能力与资历兼备，不然也不会被派来联络克星。 “...是。”克星说。 “你是玩家最强，又不是天下无敌，对付不了就继续练级呗。”大角星发来消息。 “我等不了。”克星说。 “说清楚，等不了什么？”大角星问。 克星欲要回复，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说清楚？ 他说不清楚。 “我到底，想要什么？” “...”克星发去三个点。 “不着急，知道了再告诉我。”大角星说。 与此同时，克莉斯基地的地下。 死星步入第三个五分钟，力量为8倍。 秋山和奥威尔已经无法直视他明亮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眸。 千百万人为死星空前绝后的力量而动容。 他遇墙拆墙，遇到癌魔就直接撞过去碾死。 哪怕是克星，也不及他一半暴力。 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那股无法言喻的气势。 死星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仅仅只是看到他，就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敬畏。 “还没到吗？”死星说，他知道那些探路的人听得见。 两分钟前，他就能感觉到解说和观战的人了。 “没找到。”比邻星回复道。 “尽快找。” 死星从容地迈出一步。 脚尖每抬起一寸，那一寸就化为熊熊燃烧的湛蓝火焰。 来不及感觉到痛苦和绝望。 死星步入火焰之中，消失不见。 秋山和奥威尔愣住了。 旁边仰慕地看着他的摇曳百合愣住了。 比邻星愣住了。 群星愣住了。 千百万人，全都愣住了。 发生了什么？ 死星...去哪了？ “哦，你来了。” 烈日之下，光焰大炽的易升，饶有兴趣地看着被火焰系带牵引上来的死星。 灵魂已如余烬般暗淡的死星，茫然道：“我在哪？” “传火吗，我的薪王哟。”易升笑了笑。 “你...太上？不...不不不...不可能...我要退游戏...退不了？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求你了！放我回去啊！” 死星绝望地嚎叫了起来。 然后碎成了灰渣。 易升收起死星的余烬，望向克莉斯：“继续说，我到底是怎样残忍地杀害了五千两百万人。” “多加点细节在里头。” “你...你...”克莉斯被死星碎裂成灰的一幕震撼到了。 “结巴的克莉斯也很可爱啊，可以送我一份你的拷贝吗？”易升期待地问。 克莉斯：“...” 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找的似乎不是人。 173 有我无敌，向死而生 千百万关注着死星的去向、关注着旋舞之毒是否能够得救的人们，引发的舆论风暴，轻而易举地便能撕碎任何与之对立的公会势力。平日里那些不起眼的零星恶意和不信任，经过千万人的聚焦和放大，立马就会变成无往不利的枭首利剑。谁敢阻其剑锋，哪怕他根本就与此事毫无关系，也会被那些群情激愤的看客们，一剑斩下头颅，然后踩在地上，不得翻身。 风暴过后，看客们轰然离去，没有人会在乎应受惩罚的人是否受到惩罚，也没有人会在乎不应受伤害的人是否受到伤害。看客们在乎的只是追逐风暴的感觉和藉由风暴发泄和狂欢的权利。最多一个月，今天的事就会被人遗忘。就算提起，也不过是引发一阵无所谓的唏嘘，为重复无聊的生活增添一份谈资罢了。 换句话说，能否尽快找到最有利于公会利益的立场，能否在这个立场上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能否为这个解释承担应承担或不得不承担的责任，能否撑过这一个月的舆论风暴而不受过多的损害，就是眼下所有与之有关的公会的当务之急。 确认死星在现实中也消失了，群星立刻派人去和环公司联络，询问环公司高层对此事持有怎样的态度。群星的会长清楚地知道，得不到环公司的支持，仅凭群星的威望，再漂亮的公关说辞也无法令绝大多数人信服。 瀚海和树城，此时也在紧锣密鼓地和环公司交涉沟通，力求在舆论发酵到不可收拾前，妥善解决此事。 游戏副本里，树城的摇曳百合等人和非诚勿扰叫来的朋友们，并没有意识到 “死星不在了，找到你姐，我们也没办法救她。”梧桐梦醒说，“留几个人继续找，剩下的人一起去找克星和非诚勿扰吧。” 泪眼婆娑的摇曳百合，呆滞地点了下头。 方才对强悍的死星抱有多么强烈的期待，此时的她就有多么的绝望和无助。 且不说克星和非诚勿扰什么时候能赶到这，就算及时赶到，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他们对付的了能够无限分裂的癌魔吗？ “你们呢？”秋霜易碎看向非诚勿扰的朋友们。 “不然还能怎样。”一人耸了耸肩，另外五人也都是这个意思。 很快，树城的六人和非诚勿扰的六个朋友，分成了两队。 走前，分在两队的梧桐梦醒和秋霜易碎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死星之所以没能在燃烧殆尽前找到旋舞之毒，一来是克莉斯的基地确实十分复杂，二来就是有梧桐梦醒和秋霜易碎从中作梗，故意探重复的路，然后告诉别人，那些没探过的路已经探过了，从而降低旋舞之毒被找到的几率。 此时，她们也抱着同样的打算。 望着六人离开的背影，摇曳百合在梧桐梦醒的安慰下，转身继续寻找旋舞之毒。 完全没有意识到，身旁的公会姐妹，藏匿着何等恶毒的心思。 与此同时。 克莉斯不得不承认，易升隐约已经超出了控制。 他方才展现出来的力量，绝非人类能够掌握的力量。 克莉斯之前就觉得易升是个奇怪的人，他的欲望少而强烈，时而像个为他人挺身而出的英雄，时而又像个心狠手辣十恶不赦的魔王，人性的善与恶被他随心所欲地捏合在了一起，什么时候为善，什么时候为恶，似乎完全取决于概率，这可不是人类应有的人性。易升要么是人性有缺陷，要么干脆就不是人。 现在，克莉斯终于有了确定的答案。 易升是神明眷族，不是人。 神明眷族是承蒙神明厚爱的种族的统称，秉持所属神明的利益和意志行事，拥有各种奇特的神力。会使火焰、能开传送门的易升，明显属于一位掌管着火与空间的权柄的神明。虽然不知道易升和那位神有着怎样的关系，但只要他不引来那位神，就还在控制之中，区区一个眷族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过，稳妥起见，事成之前，还是尽量避免和易升发生摩擦吧。 “你想用什么来换我的癌魔？”克莉斯说。 “哟，终于承认是你的癌魔啦？”易升说。 “换不换？”克莉斯不想跟易升废话，它知道自己根本说不过骚话连篇的易升。 “白送我。”易升立马道。 “想都不要想。”克莉斯一口回绝。 “克莉斯，你欠我的用什么还！”易升喊出电音。 “我欠你什么？”克莉斯才问出口就后悔了。 “你欠我一条命。”易升说，“杀我朋友的人，是你吧。” 克莉斯不语。 它已经料到易升会说这件事了。 “你是自己体面，还是我帮你体面？”易升问。 “呵，就你，你也配帮我体面？不过是一条狗罢了。”克莉斯反唇相讥，避免摩擦可不是一昧的退让，它也是有脾气的。 “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别后悔，后悔也没用了。”易升笑了。 “哪来的狗在叫唤。”克莉斯懒得搭理这种无聊的狠话。 “杀你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易升意味深长地说，“异魔，是哪来的？” “呵。”克莉斯冷笑。 不管答与不答，易升都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不说就不说吧，待会你求着要告诉我的事，又多了一件。”易升说。 不等克莉斯继续讥讽易升，易升果断捏碎了承载着他灵魂的芯片，被强行摁在一起的身体分崩离析，机械犬的狗头直挺挺地掉了下去，电池和核电池很快就被狂风吹散，消失在晴空之下。 克莉斯眼前骤然一黑。 它接收不到易升的芯片发来的信号了。 “芯片坏了？不，不对，是...自杀了？” 三颗对准着易升的卫星，看到了崩散的零碎身体。 什么情况？ “你猜到，你的身体是我为你准备的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刚才吗？” “是我用你的眼睛，看到了死星化为灰烬的灵魂的时候？” “还是说，是更早之前，你‘凑巧’来到我的实验室，‘看到’博士的尸体，又很快离开基地的时候？”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易升，你还是不够聪明。” “活着才能与我交换利益，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命令卫星继续追踪散落的零件，克莉斯不再关注易升。 电闪雷鸣，滂沱大雨之下。 城市一角，非诚勿扰步履蹒跚地向余清璇的方向走去。 城市的另一角，被癌魔钉在空中的克星，尚未做出最后的决定。 一颗狗头，穿过稠密的阴云，拉出一道雨线，向地面坠去。 轰隆一声雷响。 炽白的电光中，地面被砸出一个近五米宽的深坑。 在克星震惊的注视下，浑身燃烧着昏黄火焰的易升，一手攥着【亡者的徽记】，一手拎着狗头，沐浴雨水，立于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抬头看向这毁灭的光景。 “向死而生，反求诸己。” “克莉斯，我用狗命换你一命，抬举你了。” “你的活不行，看我给你整个活！” 易升一步跃出深坑。 昏黄的热情之火，流淌在地，于易升脚下勾勒出一个繁奥复杂的阵法。 “太上，看在你每天二十四小时高强度罩我的份上，我送你一个世界！” 174 有我无敌，致陌生人 依靠身体或灵魂与被献祭的东西进行接触而发动的快速献祭，最多只能献祭掉易升脚下的地面和接触身体的空气，无法直接一劳永逸地献祭掉一颗星球，故而易升采用了进行超大规模献祭时，效率明显要远超快速献祭的阵法献祭。 易升那种摸到什么东西就能献祭掉什么东西的粗暴献祭，乃是天赋的体现，是另类中的另类，相较之下，被广泛使用的阵法献祭，才是《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着重介绍的献祭方法。虽然易升从未用阵法进行过献祭，直到现在，他的技巧辨识阵法也只是勉强入门，不过先天阶段的献祭知识本来也没难到哪去，边学边用就行了。 “唔，这个阵法似乎只能献祭掉半个城市啊。”易升认真琢磨着脚下的阵法，全然没有注意到百米开外的空中有一个人。地上乱跑的指甲盖大小的癌魔，只是令他多看了一眼，并未在意。遍布雨水的癌魔细胞，更是连引起易升注意的资格都没有，撞到他身上熊熊燃烧的热情之火，直接就被烧没了。 血雾的话，决定要整活的易升，根本不打算理会了。 此时的克星已经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他被摧残的体无完肤的理智，根本无法理解站在那毁灭万物的狂风暴雨中却安然无恙的易升，是个怎样的存在。 身为解说的秋山和奥威尔不能在没有选手的地方多待，纵使再不甘心死星的突然消失，也只能尽快找一个选手去解说。相较不是很有名的非诚勿扰，有着最强之称的克星理所当然地成了他们追逐的目标。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被无数触手钉在空中的克星，和一派末日光景的废墟城市。 “天呐！”秋山惊呼出声，“克星选手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到底发生了什么呀！难道和死星的突然消失有关吗？” 奥威尔厌恶地看了眼这个抱着热点使劲蹭的同事，移动镜头粗略地看了遍那些倒塌和正在倒塌的高楼大厦，以及地上多得几乎要摞成堆的大小癌魔，震惊道：“异魔！无穷无尽的异魔正在毁灭这座城市！这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啊！”说到这，他已经后悔了。明显经历过血战，最后落败了的克星，与毁灭在即的城市，绝对是个毫不逊色秋山凑巧撞上的热点！ 那时没去跟秋山抢热点，老实解说克星的话，不就能独占这个热点了吗！ 不等奥威尔继续自怨自艾下去，他跟着镜头转的眼睛，看到了雨雾中的昏黄火焰。 “看，那是什么！”奥威尔惊呼道。 “一个...人？”秋山诧异道。 “走近看看。”奥威尔说着便走了过去，秋山紧跟在后。 很快，易升出现在了镜头前。 “果然是个人。”秋山说。 “副本npc？异魔不攻击他吗？”奥威尔皱眉道，“不会是他把克星选手打成那个样子的吧？” 早已被死星的突然消失，震惊到亢奋的千百万观众，立马发出无数个问号。 隔壁友谊赛直播间过来的观众，觉得这个人很是面熟。 第一条“他不是魔王吗？”的弹幕出现后，模糊的印象陡然变得具体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惊讶。 消失许久的魔王，居然又出现了！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一小撮巴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那点事变得尽人皆知的好事观众，不断发送的视频弹幕、语音弹幕，彻底令易升走进了千百万观众的视野。 “易升？”咖啡厅里的祝采薇愕然道，“他的狗头呢？” “易升？他就是易升？”卡门惊讶地看着屏幕中那个沐浴着火焰与雨水勾勒出的轮廓，心头悸动不已。 群星公会，平静的死兆星也罕见地露出了惊容。 “易升？居然是易升...？” “你认识他？”一旁的不老星问，启明星和黑星等人看了过来。 死兆星点了下头：“排过一个副本。” “一个副本都能被你记住，他很强吗？”黑星插嘴道。 死兆星摇头。 “那就是不强咯。”白矮星笑道。 死兆星没再说什么，继续看直播。 他不是不知道易升强不强，而是不知道易升有多强。 看他不说话，别人也不再追问。 “嗯？解说？”易升若有所觉地看了眼秋山和奥威尔，这才注意到他们走来的方向上飞着一个人——哦，不是飞，是被触手架起来吗？ 啧啧，看着都疼的要命啊。 “有趣。”易升心想，笑着冲秋山打了个招呼，“我是易升，一个玩家兼主播。” 秋山被震住了。 他是在跟我打招呼吗？ 方才，死星也打过招呼。 难道，这个人也能感觉到解说吗？ 奥威尔略感懵逼。 为什么跟她打招呼，不跟我打招呼？ 难道，这个人能感觉到解说是男是女？！ “陌生人，也许你不认识我。” “今天过后，你就会忘记我。” “投身庸碌而重复的平凡生活，沉溺于转瞬即逝的欲望和享受，一日一日地老去、腐朽...” 昏黄炙热的热情之火猛地一涨，而后向下一沉，易升脚下繁奥复杂的阵法崩解消散，化作无数条一人高的火线向四面八方飞快地延伸而去，经过废墟，横穿江河，攀越山岭，一直烧向大地与天空的尽头。 “...我也想邀请你，来看这场焰火。” 易升发出邀请。 一个人看多没劲！人多才热闹嘛！ 认真的琢磨有了结果。 之前那个大小的阵法只能献祭掉半个城市的话，千倍、万倍、十万倍地扩大阵法，不就能献祭掉一颗星球了吗！ 在无限的热情之力的推动下，任何异想天开的构思，都可以化作现实！ 觉察到这不可思议的力量波动，血雾翻涌而来，敬畏地看着居于万千火焰之中央的易升。 城市及城市周边，数以亿计的战争癌魔调转视线，张开翅膀，飞向易升。 不远处，上千头癌魔聚拢成一个足有百米之高的巨人癌魔，手脚并用地奔了过来，肩上、背上、头上、脸上，张开数万个炮口，炮口内凝聚着癌魔之力的重型炮弹飞快成型。不到十秒的功夫，数万枚炮弹便装填完毕。 更远一些的地方，一个又一个可与大厦比肩的巨人癌魔，站了起来。 还在回味易升那段话的秋山和奥威尔，看到那些几乎与云齐高的巨人，停止了思考。 直播间的千百万观众，齐齐失声。 群星、瀚海、树城的人，也全都看傻眼了。 那些巨人，不会是来对付易升的吧！ 每一滴雨水中的癌魔细胞都在聚拢成型，触手骤然消失，克星摔了下来。 他磕了瓶血药，用尽全身力气，却也无法爬起，只能趴在地上，呆滞地看着易升。 城市另一角的非诚勿扰，也和克星一个状态。 易升飞上天空，一手托举火焰，维系着献祭阵法，一手拿出伪金，对着奔来的癌魔，笑着说：“克莉斯，你后悔了吗？” 数万枚重型炮弹轰然发射，激荡的冲击波震碎炮口处的雨水。 巨人癌魔隐没与雨雾之中，进行下一轮装填。 克莉斯的回复，简洁明了。 175 有我无敌，聚爆 灵压本质上是种凝练与外放灵能的技巧，而凝练又与是否能够外放灵能和能够外放至多远有关，换句话说，作为基础秘法之一的灵压，教授和训练的便是凝练灵能的方法。 没有经过凝练的灵能，无法离开灵魂，首先就用不出来灵能离体后才能用的那类秘法。就算勉强离体，也会由于凝练程度不达标而无法施展秘法。灵能不离体就能施展的秘法，对灵能凝练程度的要求则远高于离体施展的秘法。后者只是在灵魂外操纵灵能，失误也无所谓，前者可是要在脆弱的灵魂内操纵灵能。连凝练灵能这一基本功都不合格，显然无从谈起，怎样操纵灵能才能使其不伤害灵魂。 先天阶段的《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之所以只有灵压和灵触这两门基础秘法，为的就是强迫修炼此法的人不断地去使用灵压和灵触，为日后修炼高深的秘法打下坚实的基础。 灵压·改继承了灵压的特性，最远可外放至百米左右，也就是说，易升灵能的凝练程度，最远可使他的灵能稳定而持续地传输至离体百米。门秘法对灵能凝练程度的要求更高，他最远只能在三十米处打开传送门。 热情之力同样也受到凝练程度的制约，拥有力量和操纵力量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更不用说易升拥有的乃是无限之力。事实上，每次使用热情，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压制热情之力的输出规模上。不压制的话，超限输出的热情之力立刻就会撑裂灵魂。易升可不想再像得到伪金的那次一样，离开副本后昏迷个三天三夜。 传送门连开三秒，一次三十米，一秒十次。 易升与齐射而来的数万枚亚音速炮弹，擦肩而过，来到电闪雷鸣的阴霾天空之下。 第一发炮弹于空中爆炸，强烈的冲击波直接在滂沱雨幕中撑起一个半径五十米的朦胧水球，水球内点滴雨水和空气都没有，已然是炸出了短暂的真空。不待水球坍塌下去，接二百连三千的炮弹击穿水球，轰然爆炸，持续不断地扩张着水球的大小，一个又一个紧挨着的雨雾“山包”出现在雨幕之中。 雨水倒灌上天，气浪拍击雷云。 隔着近千米，其声响依旧是震耳欲聋。 “火力不错啊，威力不逊色我那个时代的火炮。”易升悠哉地做出评价。 用不着跟克莉斯硬撼，躲就完事了。 阵法一成，星球落入太上之手，克莉斯再有手段，也无济于事。 “板块构造相似的话，等阵法覆盖至亚欧大陆，差不多就能献祭掉这颗星球了。” “八...十分钟吗？也不是很久嘛。” 凭献祭阵法反馈而来的信息，易升做出了大致的估计。 第二轮炮弹射了过来。 维系着阵法，易升继续开门，消失不见。 现在不需要热情输出伤害，提供开门的能量即可。 看似是易升在躲，克莉斯在追着打，实际上，他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无时不刻都在逼近完成的阵法，是套在克莉斯脖颈上不断收束的吊绳。 不能在十分钟内杀掉易升，克莉斯就输定了。 趴在低地里的克星，侥幸没有被炸死。 解说和身临其境地体验着爆炸现场的千百万观众，直接被震懵了。 卡门也被震懵了。 祝采薇倒是看得是满脸潮红，大腿加紧，抱着胸不停地喘着粗气。 反正易升不会输，欣赏爆炸就好了。 “跟我打的时候，那些异魔，根本没用全力啊。” “我太弱了。” 克星悲哀地想着，残存的眼中却闪烁着火光。 “我，也可以像他一样强吗？” 死兆星越发惊讶。 易升也太强了吧？ 他可是落下了三天的进度啊！ 与此同时，克莉斯的基地。 血雾把易升的意图告诉了克莉斯。 近百颗卫星正跟踪着那些飞快延伸的火焰之径。 然而，也仅仅只是跟踪。 克莉斯破坏不了阵法。 易升不死，由热情之火构成的阵法，就不会消失。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易升，你他妈的疯了吗！” 它没想到易升会死而复生，更没想到易升一活过来就发了疯！ “战争癌魔，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我杀了他！” “躲得了一次，躲得了十次、一百次、一千次吗！” 数万头小型癌魔张开双翼，穿破阴云，跟上已经来到五千米高空的易升，经由克莉斯，飞快地计算着易升的方位数据。地面上，上千个比肩大厦的巨人癌魔，收到方位数据，调整火炮仰角，又发起了第三轮、第四轮齐射。 上百万枚炮弹的齐射直接撕裂洞穿了厚达数千米的积雨云。 明媚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投射在了地面上，足以摧毁半个城市的炮火穿行于丁达尔效应形成的光柱之间，齐头并进的炮弹拉出的烟尘宛如一柄巨人手中刺向天空的长矛，直奔易升而去。 城市周边赶来的数亿头癌魔，五千万头变作亚音速的战斗机，盘旋于万米高空，五千万头变作导弹，每两枚挂载于一架战斗机上，一经发射，就拥有近乎无限的音速巡航能力。 轮番投弹之下，遮天蔽日的毁灭弹幕，降落了下来。 蜕变后的癌魔之所以叫做战争癌魔，原因便在于此。 它拥有掀起一场毁灭世界的战争的力量！ “滚回去吧，易升！” 绕着易升飞行的数万头小型癌魔愤怒地喊道。 下有数千个自走炮塔和百万枚炮弹，上有千万架战斗机和千万发导弹。 夹在中间的易升，似乎已经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就这。” 自灵魂中抓出死星的余烬，易升笑着塞进嘴里。 他可不是凭白给予了死星拯救朋友的力量。 死星燃烧殆尽的余烬，就是易升的报酬。 厌恶地啐去那抹苦辣的悔恨与绝望。 死前不断拔升死星实力的秘法，轰然在易升身上运转了起来。 由此，他得知了这个秘法的名称。 “先天秘法，聚爆。” “原理是，用燃烧灵魂的力量反复地压缩和锤炼灵能，然后引爆并引导爆炸后的灵能，均匀地分布在灵魂内，无限地重复这一过程。” “每运行一周天，完成一次压缩和引爆，力量翻一倍。” “下一周天，燃烧灵魂的速度也会翻倍。” “第二周天之后，聚爆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第一周天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了吧？”易升心想，“难道还有个配合聚爆秘法的再生秘法？” 余烬包含着死星身上有价值的知识和临死前迸发出的全部感情。 死星身上有价值的知识，只有易升给他的聚爆秘法。 服用余烬，易升便可得到那部分已被死星理解掌握的秘法知识，以后他学起来会更容易——首次建立献祭关系，易升还不熟练，其实完全可以由死星来提供献祭之物，然后经过火焰系带，转手献祭给太上，再将秘法知识交给死星——写作余烬，读作回扣。 余烬消化完毕前，不用理解掌握，易升也可以使出聚爆秘法。 “不成器啊，死星。” 彻底理解了余烬用法的易升，不由得发出感叹。 他不用付出燃烧灵魂的代价，来获取压缩和引爆灵能的力量。 再没有比无限的热情之力更适合压缩和被压缩的力量了！ 当然，也并非全无代价。 每运行一周天，聚爆后的热情之力就越可能撑裂易升的灵魂。 然而，易升又怎会不知道呢？ “十分钟，四倍的力量，够用了。” 凭借凝练灵能锻炼出来的基本功，易升轻而易举地便能驾驭住四倍的聚爆力量。 第一个五分钟，力量翻倍的易升，每秒都在输出凝练程度也翻倍的热情之力。 传送门连开三秒，一次六十米，一秒二十次！ 三秒后，易升来到五千米外。 百万枚炮弹全部落空，没有一颗炸到易升。 音速巡航的导弹骤然失去目标，无头苍蝇似地飞了起来。 易升悠哉地等着遍布空域的小型癌魔找到自己，然后开门离开。 计算出易升移动速度的克莉斯，停止了思考。 它没有任何武器，能追上易升。 “易升！你难道只会逃吗！”有癌魔大喊。 “不啊。”易升笑了。 一分钟过去。 “跟我打！易升！”追来的导弹癌魔对天长啸。 “就不。”易升嬉皮笑脸地跨进传送门。 两分钟过去。 “再不跟我打，我就屠城！” “随便。”易升笑得越发欢快。 五分钟过去。 “易升！停下来！跟我打！”无数头癌魔咆哮道。 “求我。”易升不笑了。 脸笑僵，笑不动了。 176 有我无敌，新生 无数条火焰之径，西抵中亚，北达西伯利亚平原，南至中南半岛，东越白令海峡，即将进入阿拉斯加，阵法渐趋成型。 那些怎样都无法熄灭，哪怕炸掉土地，也能在空中延伸，烧尽空气，也能在真空中延伸、不断延伸的昏黄火焰，每前进一米，克莉斯就绝望一分。 上亿枚音速巡航的导弹追逐着易升，数千万发火炮一刻不停地轰击着天空，数万枚核弹进入了最后的发射程序，三分钟后就将离开人类修建在深山老林、偏僻荒野的数百个军事基地，二十分钟内就会陆续抵达易升所在方位一百平方公里内，来一次核弹洗地。 但克莉斯已经不敢继续等下去了。 愤怒、震惊、不可置信。 呆滞、歇斯底里、绝望。 战争癌魔过去数分钟徒劳的空耗，和易升像是作弊似的根本用不完的力量，摧垮了克莉斯的信心。 克莉斯畏惧了。 它有些后悔招惹这个动辄就毁灭世界的疯子了！ “易升！我投降！” “重复一遍，我投降了！停下来吧！” 追逐着易升的上亿头导弹癌魔边减速边喊道。 狂奔着跟在地上的千万头巨人癌魔停了下来，也齐声喊道。 天上地下，一时只剩克莉斯声嘶力竭的“我投降”三个字，久久回荡，不能平息。 阴霾天空已被彻底击碎的城市。 沐浴着久违的阳光，克星和非诚勿扰，摇曳百合等人和非诚勿扰的朋友，秋山和奥威尔，游戏之外的千百万观众，听到了这相隔上百公里的求饶话语。 已经十分热烈的直播间，轰然爆炸。 易升，击败了那些与大厦比肩的巨人？击败了那些遮天蔽日的东西？ “我已经不知道怎样描述我的感觉了。”秋山呆滞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也是。”奥威尔呆滞地看着她。 不久前，大角星告诉了克星，易升是玩家这件事。 昂起下巴，克星犁着泥土与碎石，几乎是泪流满面地向离他最近的一条火焰之径挪去。 哪怕会被烧得灰飞烟灭，他也想靠近那无匹的伟力。 凭空落在克星头上的最强之名粉饰出的虚伪骄傲，被易升的横空出世粉碎了个一干二净。 那个傲慢植根心底，认不清自我的克星，死去了。 现在，他心中剩下的只有对力量的虔诚信仰和敬畏，以及一抹谦卑。 “我要追上你，易升。” 落尽谷底的克星，仰头看着峰顶光芒万丈的易升，又一次迸发出了斗志。 【三分之一的灵魂，换追赶易升的力量】 诱惑之音，低沉呢喃。 “滚！” “难道我只能用灵魂来交换追赶他的力量吗？” “他是玩家，我也是玩家！” “练级、练级、再练级！有朝一日，我未必会比他弱！” 克星激烈地驳斥道。 再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城市的另一角。 非诚勿扰出神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火焰之径。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态，他犹豫再三，试着把手伸了进去。 没有想象中的灼肤之痛，也没有烧伤。 火焰炽热，手却有种浸泡在温水里的感觉，十分温暖。 一缕寄宿在非诚勿扰眼中的血色，哀嚎着灰飞烟灭。 “只烧异魔，不烧人？” “完全他妈的超出了我的想象啊...易升你可太猛了，也许我可以找你帮忙？” “至少，你绝对不是个坏人。” “喂，那个要我灵魂的东西，我打算跟易升商量下余清璇的事，他不帮忙我再来找你，行不？” “喂喂？在吗？” “淦哦，不会生气了吧？” “到时候，我再多给你三分之一，怎样？” “对了，事先说清楚，不是全部的三分之一，是剩下三分之二的三分之一。” 非诚勿扰试图讨价还价。 可他一句回话也没有听到。 “难道真生气了？” 远离人烟，一片青绿的旷野之上。 攻守转换。 毁灭世界的魔王和被迫拯救世界的人工智能，进行着最后的交谈。 “你说打就打，说投降就投降？” “诚意呢？” 躺于云峰之间的易升，揉着僵硬的脸，翘起二郎腿，看向飞来传话的癌魔。 “癌魔撤退了。”克莉斯说。 “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诚意？”易升说。 “癌魔撤退了不就是诚意吗？”克莉斯说。 “我叫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他妈的叫诚意？”易升说。 “诚意就是，我把抓到的那个玩家放回去！”克莉斯说。 “还有呢！”易升喝道。 “还要什么诚意？！”克莉斯说。 “我要你当住所有人面前大声讲，对唔住，易升哥！”易升说。 “...行，还有吗？”克莉斯忍气吞声道。 “没有了，做完这两件事，我马上走人。”易升说。 “...好。”克莉斯回答道。 它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我有件事想问你。” 易升正要开门回去，克莉斯突然说。 “问吧。”易升说。 “你为什么要献祭星球？那可是五千两百万人！你真敢杀了他们？”克莉斯问。 “不这么做，你会屈服吗？”易升笑着说。 “用一个星球的人做人质，就为了让我屈服？”克莉斯不可置信地看着易升。 “是啊，我就是想听你说，‘我后悔了’这四个字。”易升坦然道。 “就为了让我后悔？你...你疯了，易升，你是个疯子。”克莉斯忍不住吐露了心里话。 易升打开传送门，留下一句话。 “哦，是吗？我不在乎。” 数分钟后，迷路数次的易升，在克莉斯的导航下，回到了城市。 晴空之下，降落至克星身旁，确认旋舞之毒已于现实中醒来，易升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副本里还有别的玩家吗？” “...有...钟...钟...”克星吃力地说，憧憬地看着他。 一旁的秋山和奥威尔，回过神来，凑近盯着易升看。 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他到底哪里比死星强。 完全没有死星那种几乎写在脸上的“我超强”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真人不露相吧？ “行了，是一个姓钟的人对吧，克莉斯！”易升呼唤道，一头癌魔恭顺地走了过来，“帮我找到这个人。” 三分钟后，克莉斯找到了非诚勿扰，把他带了过来。 “大恩不言谢，易升！以后瀚海公会一半是你的！”非诚勿扰已经在路上听完了负责与他联络的人讲的事情经过。 不是还在直播，他直接就给易升跪下了。 易升诧异地看了眼非诚勿扰，救旋舞之毒不过是顺手而已，他并不在意非诚勿扰说的话，重复询问道：“副本里还有别的玩家吗？” “没有，问这个干嘛？”非诚勿扰疑惑地看着他。 “确认没有？”易升追问道。 非诚勿扰点头。 易升手中托举着的热情之火，落在了地上。 已经覆盖掉了亚欧大陆的火焰之径，又延伸出更为细密复杂的火线，连接在了一起。 “易升！你在做什么！”时刻盯着卫星的克莉斯马上觉察到了易升的动作。 “我还有事，回去有空再聊。” 易升平静地瞥了眼克星和非诚勿扰，灵压·改覆盖而去，扭下了两人的脑袋。 没有了选手，观战的人被迫离开了副本，秋山和奥威尔也被迫退出了副本。 直播间黑屏了。 弹幕又双叒叕一次爆炸。 每个人都在发问号。 没有人想到是易升杀了选手，都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 “他又要胡来了。”咖啡厅里的祝采薇说。 “胡来？他要干嘛？”卡门疑惑道。 “不知道。”祝采薇摇头。 “不知道？”卡门越发诧异。 “就是不知道要干嘛，才叫胡来啊。”祝采薇叹了口气。 望着无云的天空，副本里最后的玩家易升，嘲弄道：“你不信我会走，对吗？” “我也不信，你真的后悔了。” “你敢！易升！”克莉斯尖叫了起来，它疯了似地喊道：“那是五千两百万人！五千两百万人！” “住手啊！易升！你要杀的不是五个人，是五千两百万人啊！” “你不敢，告诉我，你不敢！” “你绝对会停下来！我不信你敢杀！” 易升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再问你，什么他妈的叫诚意？” “你说‘我后悔了’，然后马上自杀！所有癌魔死我面前！才他妈的叫诚意！” 献祭阵法爆发出无比之炫目的强光。 血雾尖叫四散。 一股无法言喻的威压...飞快迫近。 “疯子！疯子！易升！你就是个疯子！我他妈为什么会遇到你啊！”克莉斯哭喊了起来。 易升回之以畅快大笑。 而后，被光吞没。 ... 母体般的温暖之中，没有退出副本的易升，直面太上，提出要求。 “我只要一个问题的答案。” “献祭星球的余下所得，赠予这星球上所有活着的生命。” “保证能活到本来寿命的前提下，你看着给就成。” “可以。” “行，那我问了啊。” 有我无敌，完。 177 后日谈:无路可退 介于存在与不存在，充斥着无限的悖逆与矛盾，无时不刻诞生消亡着无穷崩坏意象的抽象宇宙之中，笼罩在现实稳定场中的帝国黄金舰队，平稳地向目的地驶去。数千台大型虚数扫描透镜和位列天国阶梯第三阶的数万猛男，无一觉察到，此时正有一艘简陋的连小型飞船都算不上的“舢板”，穿行于舰队之间，摇摇晃晃地与乘着帝国皇族无名72的辉耀赤阳号旗舰擦肩而过。 舢板内是一个凌乱的两室一厅。 与其说这是艘飞船，明显更接近一栋会飞的房子。 透过位于沙发上方的碎裂舷窗，一个披着身素白的修女长袍的美艳女人，看着渐行渐远的帝国舰队，微挺胸脯，轻笑道：“博士，这局算我赢吧？” “掀桌子也算你赢？安夏修女，你又没押易升。”博士边说边熟练地给窗外的帝国舰队拍照，“放任”一位不速之客接近到离旗舰如此之近的距离，可想而知，那些负责舰队航行安全的军官会受到多么严厉的责备和惩罚，连带着无名72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与它有权力或政见之争的帝国皇族，可不会放过这个质疑攻击无名72的机会。手握照片的博士，只需等待时机抛出照片，便可轻松赚到一笔不菲的封口费——似乎有当狗腿的嫌疑？研究经费的事，不寒碜，博士才不在乎钱哪来的呢。 “你押的克莉斯输了，我不就赢了吗？”被叫做安夏的女人狡黠道，“易升掌握着外神之力，乃是侍奉外神的仆人。虽然还没有正式加入我们伟大传颂者，但照规矩，他已经是我们的外围成员了，他赢就是我赢。” “你不是瞧不起易升吗？”博士笑着说，“你不会已经忘了刚才说过的话了吧？要不我给你放一遍？什么‘挑衅天灾死路一条’、‘不自量力的蠢狗’、‘仗着有无限能量就随便撒泼的野人’，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可不就是条蠢狗吗？”安夏抱着胸，下巴不自觉昂起，不屑地冷笑道，“随便找个核聚变反应堆就有无限能量了，他差不多也就这个档次，你船上有多少远超核聚变反应堆的动力源？我的折叠空间里都有三个呢。” “你敢直接掀桌子吗？”博士反问道。 “恕我无法理解一个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疯子。”安夏蹙起眉头，“我不觉得他有和我比较的资格。” “你说得对，他的确是个疯子。”博士不可置否地说。 “你是卡西欧·卡尔的哥哥？”安夏突然道。 “他是我，我不是他。”博士笑道。 “有人告诉我，博士是个冷漠的人，从来不笑。”安夏狐疑地看着他。 博士捧腹大笑：“我看你也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这话也信啊，哪有从来不笑的人。” 安夏略感尴尬，避过了这个话题：“你踏入四阶，没留下隐患吧？” “突然热情起来了？我还没说要加入你们呢。”博士说。 “你输了，不是吗？”安夏翘起腿，轻笑着露出高开叉的修女袍与黑丝袜之间的绝对领域，胸有成竹地说：“我会给你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哦，条件里有你吗？”博士笑道。 “可以有哦。”安夏娇笑道，傲岸的胸脯轻微颤动。 博士看痴了。 安夏趁热打铁道：“现在加入伟大传颂者，就有四阶中级和四阶高级的柱神，手把手教你构造世界！还有贴心的保驾护航服务，直至你拥有自己的世界之前，伟大传颂者都会庇护你呦。” “你的仇人，就算感觉到你突破的余波，也绝不敢找我们的麻烦！” 博士早就知道安夏瞅准自己突破的时候来拜访，是打算把自己招揽进伟大传颂者。 初入四阶，才摆脱成就柱神之阶的世界，此时的博士正处在前所未有的虚弱时刻。虽说最后摧毁世界的是易升，而且他毁的远比也打算把世界献祭给外神的克莉斯彻底，博士不会被那个世界拖累，已然是走完了不破不立的准四阶之路，近乎完美地突破到了四阶初级，但仇人可不会在乎博士有没有余力。 一拥而上的拍板砖敲闷棍，四阶也发怵。 “行，我答应了。”博士无奈道。 没办法，仇人太多，不怂不行啊。 “熬出头了！” 安夏心中欢呼了起来。 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 每天都跟个变态似地跟踪博士啊！ 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博士溜走！ 终于，终于等到博士突破啦！ 安夏激动地拿出一式两份的合同，交给博士。 博士签完递回来，她仔细看了数遍。 确认无误后，安夏小心收起合同。 “没事的话，我走了。”她故作矜持地说。 “你还没告诉我，伟大传颂者的驻地世界在哪。”博士诧异道。 “...是吗？”安夏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脸烧得通红，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博士收起合同，漠然道：“出来吧。” 环和易升，一前一后，走出厨房。 前脚回到游戏主世界的易升，后脚就被环带到了博士的船上。 “听到想听的了吗？”博士面无表情地看着易升。 “不是我要来，是她把我拽过来的。”易升耸了耸肩，“当然，你要说有没有听到想听的，那没有。” “你想听什么？”博士说。 “一个雨夜，一个女人。”易升重复了遍开场时的游戏提示。 “雨夜是个模糊的时间和地点，不重要。”博士说，“女人说的是诱惑杜克·卡尔召唤异魔的女人，杜克·卡尔知道她的姓名，答案在你和另外三名侦探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你忽略了答案。” “你和那些侦探，扮演的是杜克·卡尔心中追求正义和自我惩罚的人格。对卡西欧·卡尔施暴的是他的罪恶人格。里世界的反复出现代表杜克·卡尔不稳定的精神。” “结合所有人格提供的信息，真相是，罹患癌症的卡西欧·卡尔，被他的哥哥，一个叫杜克·卡尔的变态，凌虐致死。而后，人格分裂的杜克·卡尔，后悔不已，又想复活妹妹，于是那个女人趁虚而入，找上了他。” “最后，杜克·卡尔亲手把卡西欧·卡尔，复活成了不死的癌魔。” “克莉斯，是他给癌魔制造的灵魂，一个实现自我满足的可悲造物。” “不过，到死，杜克·卡尔也没用上克莉斯，他没有我的水平。” “哦，真凶逍遥法外。”易升说，“你呢？” “克莉斯想逃离那个濒临毁灭的世界，于是我召唤了另一股外神势力，血雾，帮助它毁灭世界，前往现实宇宙，我则摆脱世界的桎梏，更进一步，双赢。”博士说。 “我呢？”易升说。 博士一笑：“你是我盟友的盟友。” “是吗？环？”易升看着它，“他摆脱桎梏，克莉斯逃离世界，皆大欢喜啊。” “就他妈我被蒙在鼓里呗。” “你在雅克威岛听到的事，不久后会在现实宇宙重演。”环说，“抽象宇宙的主干，即将入侵现实宇宙。” “我为你争取到了一个四阶的盟友，博士。” “你有恩于他。” “和一个拥有十位以上四阶柱神的势力，伟大传颂者。” “你似乎没认出来，安夏是你儿时的同班同学。” “明天或后天，她会来找你，那时你便可以顺势加入伟大传颂者。” “现在，你有什么不满吗？” 易升握紧了拳头。 “我杀的那个博士，是谁？” 环意外地看了眼易升，博士也有些惊讶。 他确实很聪明啊。 “一个强敌，一个迫在眉睫的威胁，会给我一个不得不和你给我找的盟友站在一起的理由。”易升说。 环平静地点了下头，抬手指向舷窗外的黄金舰队。 易升默然。 后日谈，完。 178 不速之客 两天后的清晨。 易升一觉醒来。 洗漱锻炼吃饭猛烈攻击飞机，一气呵成。 全然没有被环安排后的郁闷和大敌当前的紧张。 两天前的下午，易升退出游戏，返回现实，抱起小可便回了家。 在环的授意下，他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那时的易升，理智虽然占据上风，完全可以理解环的做法，可那股遭人利用的气，却是怎样都无法平息。环绝对会答应易升揍它一顿的要求。只是被揍一顿就能继续使唤易升的话，环绝对乐于被揍。哪怕是更过分的事，环也绝对会答应，最多不过是受到鞭的羞辱或是死后换具身体罢了，易升能把它怎样呢？隐藏在娇弱女孩外壳下的是一个理智到毫无人情可言的冰冷灵魂，惩罚它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经过此事，已然深刻地洞悉到环的本质的易升，只能等待那股气自行消散，否则惩罚环而不得的念头就会反过来加倍地惩罚他自己，徒增痛苦。理智也在要求易升，不要得罪一个无法揣摩的盟友。他更不是为图泄气就对一个不反抗的智慧个体施暴的人，那不过是无能狂怒。 此时的易升，已经消气了。 “感性的积累和理性的认知缺一不可。” “不断地用后者去战胜和包容前者，便能实现自我的超越。” “我悟了。” 提起裤子，易升神清气爽地回到客厅。 “嘀咕什么呢。”沙发上蹲着的小可啪嗒啪嗒地甩着尾巴。 “我的猛烈攻击飞机哲学。”易升骄傲地说。 “离我远点，404的时候别连累我。”小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电视。 “猛飞猛飞猛飞猛飞猛飞猛飞！”易升震声道。 “淦。”小可决定不去理他。 “小可。”易升叹气道，“你变了。” “那些人把你喂刁了。” “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主人。” 易升边说边向小可走去。 “干嘛。”小可弓起身来，呲牙咧嘴地后退。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易升张口便唱，脸上却不见有半分失落，反而笑了起来。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小可话还没讲完，易升一个猛扑，越过茶几，滚落在沙发上，搂住小可，然后使劲地撸了起来，脑袋斜着昂起，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呦西呦西呦西呦西呦西！” “拿开你的脏手啊！”小可欲要反抗，然而易升一顿轻拢慢捻抹复挑，小可就舒服地呼噜了起来。 “哼，猫就是猫！快喊我主人！”易升得意道。 “主...主人。”小可羞耻道。 “后面加上我错了！”易升穷追猛打。 “主人我错了！”小可喊道。 “以后还敢吗！”易升继续道。 “不敢了不敢了！”小可边哼唧边求饶。 “你要说还敢！不然我调教你不是很没劲吗！”易升纠正道。 “变态啊你！我他妈是只公猫！公猫啊！”小可羞愤欲绝。 “公的我也可以！”易升贼笑。 小可绝望而又欲罢不能地享受了起来。 它其实在易升扑过来的时候就能躲，可躲了后果会更严重！ 易升不是没做过要小可穿上他故意撕破的猫女仆装然后叫它搔首弄姿再拍照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小可哪敢真的反抗发病起来毫无底线的易升！那种照片要是被易升传到moitter上（猫用的推特），小可作为猫的一生就彻底结束了啊！ 撸猫撸了十多分钟，直撸的小可是筋疲力尽，一动也不想动，易升才放过了它。 他拿出前天打印的数百本纸质书，摞在茶几上，随意翻看了起来。 不断地摄取知识就能不断地获得快感，不断获得的快感又会不断激励易升摄取知识。学习那些充斥着疯狂与堕落的秘法知识，固然可以获得远超实战飞行与核弹在神经末梢爆炸的无上快感，但过于频繁地享受，哪怕易升再克制，怕是也会很快变成没有秘法知识就活不下去的废物，无异于自我毁灭。 他追求而不沉溺，平平无奇却也丰富透彻的书本知识是十分合适的替代物。 枯燥乏味的连篇字符欢呼着跳跃到易升身上，晦涩难懂的语句温柔地按摩着神经密集的穴位，每次艰难的融会贯通都像是有bzcl的ytmr与易升的灵魂jfxq，依稀可以嗅到醉人的体香。书过半本，惬意又快活的易升，倒了杯热水，马上又如痴如醉地沉入知识的汪洋大海，鱼似的水流af着他灵魂的每一寸。 向来记仇的易升，之所以只用两天就消了气，原因正在于此。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骤然响起，打断了易升的享受。 “男的叫他滚。”易升对小可。 “女的。”正在看猫猫大冒险的小可说。 “问她叫什么。”易升说。 安夏手腕上的玉镯一闪，折跃进易升家里：“不用问了，我是安夏。” 易升抬起头来，打量后说：“有事？”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安夏皱眉道。 “有事赶紧说。”易升不耐烦地说，“你打扰我学习了。” 安夏瞧了眼茶几上摞着的书，差点笑出声。 《母猪的产后护理》？ 《月子》？ “这也叫书？”安夏嘲讽道，趾高气扬地说：“易升，那会你就不太聪明，没想到居然越活越回去了，你知道我现在是做什么的吗？” 她已经认出了这个一无是处的初中同学。 儿时生活在虚拟世界的易升，遇到的不全是模拟出来的人，也有现实里真实存在的人，譬如安夏。 易升放下手里的《流体力学基础》，平静地看着她：“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给脸不要脸。”安夏沉下了脸，“我是看在以前是同学的份上，才来邀请你加入我们伟大传颂者的！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敢跟我耍脾气？” “不给你点教训，你这种疯子是不会收敛的！” 安夏拿出她才得到的晋升二阶用的智慧古卷，羊皮做的古卷上沾染着外神的气息，易升这种侍奉外神的仆人，见到此卷，马上就会跟见到圣旨的平头百姓一样，当场下跪，虔诚地祈祷起来。 易升看了看安夏手里的纸，又看了看迫不及待等着看他下跪的安夏，诧异道：“你要上厕所？厕所有纸啊。” “你为什么不跪？”安夏困惑地看着易升。 “我懂了。”易升知晓了她的意图，手伸进传送门，冷不丁抽走安夏手里的智慧古卷，摊开端详了起来，“哦，控水的秘法。” “克...克苏什么？克苏鲁吗？” 安夏震惊地看着古卷旁尚未关闭的传送门，厉声道：“还给我，易升！不然我...” “给你。”易升随手扔了回去，戏谑地看着安夏。 安夏急忙接住古卷，却忽然头晕了起来，身体不听使唤，站都站不稳，很快就瘫倒在地。 “居然能直接操控细胞内的水分，不愧是专攻控水的秘法。”易升笑着放松了对安夏颈部动脉的压制，操控血管壁细胞里的水分便可轻松引发血管的收缩与扩张。压制血管不是他临时想出的用法，而是古卷上写着的知识，控水秘法分支下的技巧之一：血流阻断。 仅凭这一手，安夏就能成为无往不利的刺客，更不用说古卷上还有许多威力强大的技巧。 “你...你看一眼学会了？”安夏呆滞道。 “差不多吧。”易升坦诚道。 “你绝对作弊了！”安夏喊道。 “你会作弊吗？”易升笑道。 安夏：“...” 179 气息 易升一句话噎住了安夏。 “会作弊了不起啊！”安夏忿忿地站了起来，半是厌恶半是畏惧地瞪着直接拿才学会的秘法“掐”人脖子的易升，他果然已经疯了，哪有理智健全的人会在学到杀人秘法的下一刻就毫不犹豫地对人用啊！ “sorry，会作弊就是了不起。”易升笑的越发放肆，他压根不在乎自己是否被人“重视”或是被人“看轻”。易升眼中，这个目中无人的初中同学反倒是直白的可爱。安夏的算计、安夏的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她就是个拿到心爱玩具就忍不住向认识的人炫耀的小孩。自以为了不起，时刻想把别人“踩在脚下”，却又迫切地想要被踩的人认同她——寻求认同的别扭心态便是她之所以如此行为的原因。 “笑什么笑！别笑了！我告诉你，易升，你再也别想加入我们伟大传颂者了！你根本不知道你到底错过了什么！你以后绝对后悔的！”安夏被易升笑的脸红脖子粗，就差拎着拳头过来揍那张笑个不停的脸了。也许是想到了战斗力上的差距，她最终没有付诸行动，可紧握的拳头已经出卖了安夏的打算。 “那不重要，安夏。”易升笑着用灵压·改把安夏揽了过来，安夏的惊呼和挣扎完全没有奏效，易升的力量远不是她能拒绝得了的，“你还知道哪些同学是真实存在的？” 安夏的突然出现，令易升回想起了他终日虚度，但在现在看来却熠熠生辉的幼年时光。 那时的易升，无忧无虑，不必像现在，整日为生计奔波，不用为生计发愁，又不得不投身一场根本不想参与的战斗。 那时的他，早上踏着晨光与朋友在学校碰面，傍晚于夕阳下打闹着回家，晚些回家也没关系。夏天下河捞鱼捉蝌蚪，冬天拿着脑袋大的雪球追着人砸。晴天去没有人的空旷场地做游戏，雨天握着二手的翻盖手机缩在床上，和着雨声，反复听一首歌。 路上凑巧遇到暗恋的人，犹豫是否要打招呼。 课间看到她与别的男孩打闹，心生嫉妒，凑过去争风吃醋。 不停戏弄前桌垂在课桌上的发丝，趴在阳光下无所事事地在桌上刻字。 不经意的触碰，懵懂的情愫，还有说不出的话。 旧日的光景已然消逝在了无穷无尽的数据之中，易升再也回不去了。 不停挣扎的安夏错愕地看向他：“不...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有，你拉我过来是要干嘛啊！我站着不能说话吗！”说到这，安夏气冲冲地瞪向易升，眼睛却不自觉下移，落于他隆起与凹陷的弧度几乎完美的健硕腹肌，返璞归真的先天之体的魅力可不是一般人抵挡得了的。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盯着易升看，安夏羞怒交加，尖叫着抬手推向易升。易升纹丝不动，惊讶地看着安夏摁在自己胸前的手，歪头道：“你是变态吗？” “我我我我我...“目瞪口呆的安夏触电似地收回了手，结巴了起来。 “我懂了，小可，给我拍张照！”易升笑呵呵地看向安夏，他属实没想到穿着高开叉的暴露修女袍的安夏是个毫无经验的雏，她未免也太逞强了，“待会走的时候，我叫它拿给你。” “你在说什么啊！”安夏惊呼着后退，易升来不及提醒她，安夏裹着黑丝袜的纤细长腿骤然向上扬起，易升敏捷地避过这一记凑巧袭向下巴的踢击，很是绅士地没有去抓她的脚，安夏于是一后脑勺栽下了沙发，直接伤害加深2d6，连鞋子都甩掉了。 “鞋子掉了，没救了。”小可适时吐槽。 “易升！”后脑勺还触着地的安夏，颤抖着抬起手来抓住沙发，食指猛地弹起指向易升：“我跟你没完！” “不要停下来啊！”易升的dna自发地进行了转录与表达。 “奥尔加？”小可捧哏道。 两分钟后，安夏退至来时站立的地方，勉强冷静了下来。 绝不能再被易升这个人来疯牵着鼻子走了！ “你...”她才说出一个字， “我加入！”易升便高举右手。 “你失去资格了！”安夏说，视线避开令她脸红心跳的上半身，冷笑道：“你错过了一个拥有数十位四阶柱神的势力！” “四阶柱神是什么？”易升不懂就问。 “你不知道天国阶梯？”安夏摇头道，怜悯地看着他：“根据文明或单独的个体改造宇宙的效率，天国阶梯分为五阶。” “能否有效率地殖民外星是一阶文明和二阶文明的分水岭，能否在短时间内重塑行星地表或熄灭恒星是二阶文明和三阶文明的分水岭。现阶段的人类文明勉强算是个三阶中级的文明。三阶高级之下的文明统称为摇篮文明。” “对单独的个体来说，一阶称之为众生阶。单打独斗能够正面战胜二战时的一个排的个体是一阶。有魔宇宙，经过后天的努力修炼，无魔宇宙，借用文明的力量，绝大多数人都能达到这个位阶。基因优化过的现代人类，拿着高斯步枪穿越到二战，差不多就是个一阶。” “二阶就不是努力能够达到的了。穿越到二战，拥有微型核弹和后勤补给的现代人类，勉强算是二阶。二阶是超越种族后天局限的位阶，又是继续超越前进的起点，所以二阶被称为超凡阶。你差不多就是个二阶高级。” 易升举起右手，打断道：“安老师，差不多是差多少啊？” “我不是老师！”安夏恼怒道，想到要说的话，她鬼使神差地看向易升健硕的上半身，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口干舌燥地说：“你应该知道，每次进副本都是灵魂穿越到抽象宇宙吧？你的灵魂越来越强，身体逐渐跟不上了。” “等你把身体也锤炼到二阶高级的程度，你就是真正的二阶高级了。” 易升略感讶异地看了眼安夏蠕动的喉头，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你没见过男人？”他张口便道。 安夏已经冷下去的脸立马又烧了起来：“你突然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没见过？笑话！想我安夏夜御...御...御...”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何等的虎狼之词，又结巴了起来。 “安老师！这个成语填空我会！您要说的是夜御...”易升笑道。 “住嘴啊易升！”羞愤欲绝的安夏再也待不下去，一个折跃便逃之夭夭，消失在易升眼前。 “她下面没了。”小可看向易升。 “不着急，安夏会再来找我说清楚的。”易升笃定地说。 “为什么？”小可问。 “一，她的组织内定了我。”易升说。 “不会派别人来邀请你吗？”小可问。 “二，她馋我身子。”易升说。 小可直接开呕。 易升没有再说什么。 安夏不是见到帅哥就投怀送抱的痴女。 痴女的脸皮哪会像她那么薄。 “我的身体...似乎会对她产生魅惑。” “直觉告诉我，和安夏的那卷署名克苏鲁的羊皮纸有关。” “回头再问她吧。” 180 送客 安夏走后，易升继续忘我地看起了《流体力学基础》，尽情地徜徉在知识的汪洋大海中，惬意地享受着“攻克”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得到的近似白日飞升的快活感觉。他选印的几乎全部是有关力学和生物学的“硬核”书籍。重复积累字符这一学习行为，需要理解的成分较弱，对已经能过目不忘的易升来说，记忆学习不过是劣质的烟草，远比不上经过透彻理解方才能彻底掌握的复杂知识。 除过图一爽，易升学习力学和生物学也有对秘法的考量。 昨天才学会的聚爆秘法涉及灵能在体内的运转，改进后的灵压涉及力对实在物质的作用。易升认为，与其一个劲地钻研那些在脑袋和灵魂里乱动的秘法知识，学习“常人的知识”，填补认知世界的空白，也能帮他更有效率地使用已掌握的力量。长远来看，丰富的知识还能为学习别的秘法打下牢固的基础。说到底，再强的秘法，也要易升动手施展，秘法可不会蹦出来帮他打架。不去认知和理解这个世界，易升就会变成一个拿到核弹发射按钮而不自知的瞎子。也许很有力量，可更多的却是愚蠢。 两天过去，已经见惯了易升看书时的痴态的小可，继续看它的猫猫大冒险。 不大的家里，一时只剩风吹树叶似的书页翻动声和电视综艺节目里的猫叫，平和而安宁。 中午吃过饭，易升迫不及待地捧起《分析力学基础》，如痴如醉地看了起来。 下午，看《生物化学基础》、《生物电磁学基础》、《生物能量学基础》。 晚上，通读牛顿的著作。 二十岁，易升书读到大二，就被强行拽到了未来世界，勉强算是有半截本科文凭。他不知道哪些书里的知识已经更新换代，便把百年来和基础二字沾边的理工科书籍全部下载了一份。工业时代以来，赫赫有名的著作，他也一个没落地下载了下来。 易升计划用四个月看完所有的书，跟上这个时代。 “落后就要挨打。”浴缸里的易升心想，灵压·改托着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光学》、《微积分》三本书，漂浮于水面之上，哗啦哗啦地翻页，“虽然我还没挨过打，可我不学，迟早会挨打。” “看得清吗？”路过门口的小可问。 “废话。”易升瞥了小可一眼。 “学得会吗？”小可又问。 “你不会觉得我是在苦学吧？”易升笑了。 他眼中里的书，本本都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与其说是“学习”知识，易升更接近于是在“摄取”知识。 吃到眼里，咽进脑里，他就“理解”了。 “要不然呢？”小可反问道。 “全垒打，懂吗？”易升温柔地看着牛顿的三本书。 “你跟书...？”小可秒懂，不可置信道。 “我已经不再是处男了！”易升骄傲道。 “一天是十六箱猫罐头吗？”小可突然道。 “我没疯。”易升反应迅速。 “主人主人，猫罐头吃完啦！我饿！”小可又道。 “还剩六个呢，我没傻！”易升扭头瞪它。 “淦哦。”试图骗取罐头的小可不甘地喵道，摇着尾巴走了。 “差得远呢。”已然识破的易升轻笑道，而后看向眼前的三本书，故意泼水打湿书页：“来，继续！看我枪法！” 小可入睡又醒来，准时收看半夜的猫猫大世界。 易升擦干身子，回到客厅，彻夜奋战，最后于书本环抱下沉沉睡去。 隔天上午，门铃突然响起，又打断了易升的享受。 “安夏？”又一次变得神清气爽的易升问小可。 “不是。”又正在看猫猫大冒险的小可说。 “男的叫他滚。”易升没有了兴趣。 “一男一女。”小可说。 “问名字。”易升头也不抬地看着书说。 “钟平陆，余清璇。”小可问完告诉易升。 “问目的。”易升说。 “易升先生救了我的命，我是来感谢他的。”门前的余清璇礼貌地说。 “女的投怀送抱。”小可对易升说。 易升精神一振。 “我也是来感谢易升先生的，他救了我最最重要的人的命。”一旁的钟平陆诚恳地说，余清璇娇嗔着掐了他一把，钟平陆也不躲闪，傻笑着任由施为。 “男的要和你击剑。”小可对易升说，又立刻补充道：“等下，女的是来虐狗的，不是来投怀送抱的。” “送客。”易升不假思索道。 “没进门不算客。”小可提醒道。 “有带东西来吗？”易升问。 “有。”小可说。 “东西放下，人走。”易升说。 “男的想见你。”小可说。 “易升不在。”易升说。 “易升不在。”小可对钟平陆说。 “不是要东西吗？”钟平陆诧异道。 “不是要东西吗？”小可对易升说。 “是我要，不是他要。”易升说。 “是我要，不是他要。”小可对钟平陆说。 脑回路百分之四百同步的易升与小可，已然人猫合一！ 所有的意思都被正确无误地传达了出去！ 钟平陆：“...” 环公司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没错的话，正在说话的是只猫，对吧？ 余清璇抬手阻止了钟平陆脱口而出的问题，放下带来的东西，说：“请向你的主人转达我与他的谢意，改日我们再登门拜访。” 说完，她与钟平陆鞠了一躬，走了。 回去的路上，钟平陆盯着虚无的空气说：“易升绝对在家，我再多说几句，他说不定就开门了。” “我也知道他在，可他不想开门，不是吗？你难道要逼着他接受你的感谢啊？”余清璇笑道。 “逼他？我有那么强硬么？”钟平陆疑惑地看着她。 “你是太焦虑了。”余清璇温柔地拿住他的手。 钟平陆一怔，苦笑道：“你说得对。” “但我没法不焦虑啊。” “为什么？”余清璇问。 “我调查过易升。”钟平陆说，“他三年前突然出现在月球，之前的事一概查不到。” “无父无母，举目无亲，兴趣似乎只有打游戏，后来找的工作也是游戏代练。” “易升应该是个自甘堕落的废物才对，可他却偏偏拥有那么强大的实力。” “只是运气好？我才不信。” “小璇，我看不透他。” “我不知道要怎样报答，他对你的救命之恩。” “我欠易升太多了。”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余清璇若有所思道。 “什么？”钟平陆没听懂。 余清璇也苦笑了起来：“平陆，我也没办法了。” “你我只是肉体凡胎，易升却是个铁打的人。” “他太不寻常了。” 钟平陆叹了口气。 181 隐秘的恶意 旧日教派是伟大传颂者组织的外事部门，也是主管着绝大部分内务审核的部门，重要程度仅次于十三位旧日主教组建的疯嚣议会和教主直接管理的痴愚审判所。伟大传颂者组织的每个成员，首先是旧日教派的教徒，其次才是伟大传颂者的一份子。换句话说，伟大传颂者是个*****的组织。 传颂是工作，更是信仰。 修女虔诚的一天，始于礼拜，结于祷告。 安夏乘船离开时便冷静了下来，然而，每当回想起易升那张贱兮兮的笑脸，气愤之余，更多的却是种按捺不住的欣喜。飞船越飞离易升越远，安夏气愤愈消，逐渐沉浸于深入灵魂的雀跃之中，情难自抑地盘算起什么时候再和易升见上一面，不住地幻想着易升在下次见面时继续咄咄逼人地戏弄她，而她只能任由易升戏弄，最后欲拒还迎地落入易升指掌之间，受他掌控的羞人戏码。 直到返回在月球的临时居所，安夏的幻想都没有停下来过。 晚上，春意盎然的安夏，腿脚发软地走出浴室。 换上素白的修女袍，她跪在客厅刻下的阵法之中，虔诚地祷告了起来。 安夏身旁，安德莉亚的虚像浮现而出，她是接引安夏进入旧日教派的人，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 彼时，帝国覆灭不久，战乱远未结束。 不是安德莉亚在失速坠落的太空城里找到了遍体鳞伤的安夏，安夏早就被那些打着反抗帝国的旗号的地方军阀，抓去做军妓了，绝不会完整且理智健全地活到今天——一帮掌握着成熟的基因编辑技术和生体改造技术的土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没事吧？”也穿着修女袍在地上跪着的安德莉亚小声说。阵法起到视频通话的作用，搭配秘法还可以进行物理接触。教派的牧师通过法阵来监督修女是否有在虔诚地做祷告功课，修女与修女之间也可以通过法阵说话。 “啊？嗯。”安夏心不在焉地回道。 “不要走神！”法阵中牧师的虚影一闪而逝，安德莉亚和安夏的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安夏无辜地看了眼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冲她抱歉一笑，不敢再和安夏说话，认真地祷告了起来。 祷告结束，安德莉亚迫不及待地用功能相同的小型法阵联系安夏。 安夏脱下修女袍，叠放工整，换上睡袍，坐在沙发上，连通了安德莉亚的法阵。 “有男人啦？”床头坐着的安德莉亚贼笑道。 “没有！”安夏立马反驳，心虚地别过了头。 “哦，那就是在思春咯？”安德莉亚不依不饶道。 “也不是。”安夏继续反驳，嘴角却不由得翘起一抹弧度。 安德莉亚尽收眼底，笑道：“当我看不出来啊？” “赶紧老实交待！” “不要！”安夏果断拒绝，她还没想清楚呢，哪能跟安德莉亚交底啊。 “不说？”安德莉亚径直向安夏走去。 她是中级修女，略懂牧师的接触秘法，安夏只是个初级修女，根本反抗不了她的戏弄。 安夏尝过安德莉亚的厉害，她动起手来可不是一般的色，连忙告饶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迟了！”安德莉亚娇笑着宣判了安夏的死刑。 不多会，筋疲力竭的安夏，枕在安德莉亚的腿上，吐露了心声。 “姐，我一见钟情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疯子。” “我没疯吧？” “没有。”安德莉亚温柔地抚摸着安夏的头发，回忆道：“姐也和你一样，有过一个突然爱上的人。” “后来呢？”安夏问。 “没有走到最后。”安德莉亚平静道，“不过，到现在，我还记得和他度过的每一天，那也许是我一生中最棒的一段日子了。” “可他不爱我。”安夏啜泣道。 “不试着追求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变得有多爱你。”安德莉亚说，轻哼一声：“换作是我，这么一个大美人儿投怀送抱，我能直接乐死！绝对每天都在床上过！” “讨厌！”安夏破涕为笑，坐起来给了安德莉亚一粉拳，“我去洗漱下。” “嗯，那我回去睡了，明天还有事呢。”安德莉亚笑道。 安夏拭去泪珠：“晚安。” “晚安。”安德莉亚微笑道，而后关闭了法阵。 黝黑的卧室中。 安德莉亚独坐床头，取出克扣下来的秘银螺纹法杖，抚摸着冰凉的杖身冷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蹲到了突破四阶的博士！不枉我撒了那么久的网啊，安夏！” “一见钟情？太可笑了，我已经等不及看你绝望的样子了。” “还有，易升。” “博士恐怕没告诉你吧？旧日教派不欢迎侍奉三柱神的异端！” “改换信仰，或者死。” “你会选哪个呢？” 隔天清晨。 春潮涌动的安夏匆忙去浴室清理了下身体，做起了礼拜。 礼拜结束，安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完了早餐，准备出门。 然后在镜子前打扮到了下午，也没决定要穿哪件衣服去见易升。 “不行。” “太逊了。” “超蠢。” “啊啊啊啊啊！” 安夏受不了了。 眼见时候不早，她一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换上第一次见面穿的修女袍，然后掰着脑袋，使其不往后转，去看那些散落在床上和地上的衣服，逃跑似地跑到飞船上，自动驾驶一开便不再理会，颇有种网线一拔恩怨去他妈的气势。 下船来到易升门前，安夏犹豫再三，还是摁响了门铃。 来都来了。 “是她，是她，就是她。”小可张口便唱，门应声而开。 安夏忐忑地走了进来。 徜徉在书海中的易升，头也不抬地说：“安夏，让我访问你那卷羊皮纸。” “访问？”安夏疑惑道。 “就是看。”易升解释道。 “哦哦。”安夏立马拿出羊皮卷递给易升。 反正他已经看过了，再看一遍也没关系。 易升放下手里的书，略感诧异地瞥了眼明显已经动情的安夏，只一眼就看的安夏像是触电似的哆嗦了一下，几乎要瘫软下来。她强撑着不去嗅易升遍布屋内的气息，近乎梦游地来到沙发跟前，满脸潮红地坐在了易升身边。 “我是来看他要对我的羊皮卷做什么的！” 安夏说服了自己。 全然没有注意到，易升在她坐下之前，皱眉拿走了沙发上的书。 女人，不要坐在我的书上！ 书会泛潮的！ 易升不想理安夏。 经过三天的痴狂学习，他已经可以使灵压·改在不伤害物质的前提下，渗透进物质的内部。感知那些不断的与物质内部结构轻微碰撞的灵压·改之力的反作用力，搜集并处理力的信息，易升便可掌握物质的内部构造。 “里面有个法阵。”易升对安夏说，而后竖着均匀地撕破只厚不到半厘米的羊皮卷。 一个巴掌大小位于羊皮卷内部的法阵，出现在安夏眼前。 安夏看傻了。 “我...我的羊皮卷...” 易升端详片刻，试着用手触摸了一下。 182 燃尽 嗤！ 易升的手指与法阵触碰的地方，骤然腾起一簇火焰。 火焰直接包裹住了他的手指和半个手掌，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皱焦黑，羊皮卷上的法阵也剧烈地燃烧了起来。不到五秒，易升的手就被烧成了森森白骨，羊皮卷也被一把火烧没了。 “啊！”安夏被易升化作白骨的手和消失的羊皮卷震的失声尖叫了起来，反应过来后，她心中些许旖旎之情荡然无存。随身携带睡觉也要抱着睡的羊皮卷里，居然有一个能释放出火焰的法阵！想到羊皮卷是旧日教派经过安德莉亚的手交给自己的，安夏懵掉了。 “要去急救中心吗？”小可立刻道。 “不用，没想到这个阵法居然能自毁，刻阵的人挺狠的啊。”易升自语道。火焰灼手的时候，他就用灵压·改深入血肉切断了手与手臂之间的神经。甭说是被烧掉，就算塞进绞肉机里，他也不会感觉到分毫痛苦。这种阵法之火的威力更多的体现在灼烧灵魂上，烧手只是附带的烧，可易升的灵魂本来就在无时不刻地燃烧，多添一把火反倒是给他增加灵能。 覆盖着羊皮卷的灵压·改之力，封住了皮革燃烧的难闻气味，他从容地吩咐小可加大屋内空气置换系统的运转功率，排出了废气。 “没事吗？”小可担忧发问。 “放心。”易升与手骨挨着的皮肉下延伸出一缕缕细密的血肉丝线，丝线内是跟着丝线的延伸而不断再生并延长的神经。不过数秒，丝线便延伸至手骨的每一寸，血肉也在丝线的交叠堆砌下飞快成型。 小可看傻了。 它知道易升不是个一般人，有些超出现有科学体系的特异能力，但肉白骨就过分了吧！ “再造人体，没永生，也离永生不远了！” “几千万人一辈子的努力，他直接就踩过去了。” “就他喵的离谱！” 昨晚摄取人体知识的时候，易升就做出打算，要抽空学一下配套聚爆秘法使用的再生秘法，回血速度的快慢也是战斗力的一环。今天钟平陆和余清璇上门送礼，他拆开看了看，转手就把礼物孝敬给了太上，换了推演再生秘法要用的秘法知识。不是易升闲的没事找事干，是钟余二人送的礼太少，不够直接换，他没办法才退而求其次——家里的东西，包括清新洁净的空气在内，全是易升辛苦代练挣钱买的，他才舍不得给太上呢。 推演再生秘法的时候，易升串联知识，加入了一部分血肉秘法和那些著书立说的伟人在书中留下的知识，而后取其精髓，粗略地融合到了一起，于是有了小可看到的1.0版本的血肉再生秘法。血肉再生秘法中，再生秘法占六成，血肉秘法占三成，人类知识占一成，威力和原本的再生秘法差不多的同时，打下了秘法融合的框架，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算是因穷得福。 安夏没功夫去想易升这一手意味着什么。 安德莉亚是她仅有的“亲人”。 旧日教派是她唯一的“家”。 她无法失去任何一方。 “你在羊皮卷上动了手脚？”安夏惶恐地质问易升。 易升笑呵呵地看着她：“对。” 安夏一怔，而后狂喜。 “的确是我刚才动的手脚。” “我想在你伤心害怕的时候，趁虚而入上了你，反正你也动情了不是吗？” 易升慢条斯理地说。 安夏抬手就是一巴掌。 易升没有躲。 安夏一巴掌扇断了自己的手腕。 灵压·改的力量覆盖着她的手。 挥手时有多用力，手腕就会受到多强的反作用力。 看着抱手痛叫的安夏，易升平静道：“舒服了？舒服了就滚吧，否则我可就要霸王硬上弓了，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剧烈的疼痛击碎了安夏自我安慰的幻境。 她虚弱地看着易升，有气无力地咒骂道：“疯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易升耸肩。 “可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安夏啜泣道。 “你想听的是哪个？”易升反问道。 安夏抽噎了起来，说不出话，已经是濒临崩溃。 易升不再紧逼，悠然地看起了书，毫不在意旁边坐着个急需安慰的美艳女人。 他不帮自欺欺人的人。 见易升不管安夏，小可颇为绅士地去厕所拿了卷纸，递给安夏，继续看猫猫大危机。 晾了半小时，安夏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小心地戳了戳易升的胳膊，颤声道：“我想听真相。” “真相是，我不仅没有趁虚而入，占你便宜，反而给你敲响了警钟，揭露了渣男玩弄你的龌龊手段，以后你去一个随时可以把你摁在沙发上肆意玩弄的男人家里，应该会多些防备。”易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段虎狼之词。 安夏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根。 “还有。”易升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来邀请我加入伟大传颂者。” “话题转变的太突然了吧！”小可插嘴道。 “闭嘴。”易升斜看它一眼，继续分析：“偌大一个组织，不会只有一种声音。” “有欢迎我加入的，必然有反感我加入的，你被反感我的人当枪使了。” 湛蓝的灵能之火在空中勾勒自毁前的法阵。 易升过目不忘，已经记住了阵法的构造。 “自毁就不说了，玩的是杀人灭口、销毁证据的老把戏，那些人不会给对方攻击他们的把柄，不是我提前触发自毁，你早晚被烧死。”他厚脸皮地揭过了不小心触发自毁这件事，“重点在于法阵的另一个功能。”易升说着便催动法阵，他虽然不懂阵法，但这个法阵有怎样的效果，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只见本来在聚精会神地听易升分析的安夏，已经平静下来的呼吸再度变得如刚来时那般急促，眼眸似闭未闭，流露出些许妩媚的春光，难耐地拢住腿小幅摩擦，无意识地向近在咫尺的易升靠近，与此同时，法阵中浮出一缕火焰，钻入安夏额头。易升抬指轻戳眉心，火焰骤然涌出，不过还没来得及燃烧易升的手指和安夏的额头，就被灵压直接掐灭。 安夏意乱情迷，浑然不觉她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舌尖轻抹嘴唇，拿住易升的手就往嘴里伸。 小可看得直咂舌。 劲挺大呀。 手最后停在了安夏的唇前。 易升消掉法阵，抽开了手。 “明白了吗？”他说。 逐渐缓过劲来的安夏，失魂落魄地点了下头。 安德莉亚，知情吗？ 手上的疼痛消退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十倍百倍的心痛。 她这才明白，易升为什么会说“舒服了”这三个字。 和接受真相的痛苦相比，只断手，不就是舒服吗？ “我该怎么办...”她茫然道。 “杀了给你羊皮卷的人，站到欢迎我的那边去。”易升说。 “为什么要杀？”安夏问。 “投名状。”易升说。 “给我羊皮卷的人，不知情呢？”安夏问。 易升冷漠的笑了笑。 反感他的未必反感他，欢迎他的人也未必欢迎他。 下马威？ 环故意给易升的立威机会？ 不知道。 易升只知道，有人得为试图杀他这件事，付出对等的代价。 三天后的下午。 安夏拿着一份名单，来到了易升家。 名单上的人，是教内突然对她示好的人。 易升用所有看完的书为代价，改法阵为魅惑诅咒。 他以是否知情为条件、无限的热情之力为推动诅咒的动力、安夏为接受诅咒的目标和发动诅咒的媒介，使用了魅惑诅咒。 被安夏魅惑的人，就是知情的人。 排在名单首位的叫安德莉亚。 “不是说马上到吗？” 易升抬头，戏谑地看向衣衫凌乱的安夏。 “一个叫安德莉亚的女人送我来的，我和她做了个了断。” 安夏虽满脸潮红，眉宇间却透着股哀意。 易升不再多说什么。 昏黄的热情之火，注入安夏的灵魂。 他发动了魅惑诅咒。 船内，沉浸在余韵之中的安德莉亚，被火吞没。 现实宇宙、抽象宇宙，燃起一个又一个火炬。 摆在易升眼前的名单，灰飞烟灭。 183 心意 隔天清晨。 安夏拿着一式两份的合同，上门拜访易升。 小可放她进来，埋头吃饭的易升接过合同，随便看了眼便刷刷签了名，正式加入了旧日教派，成为了一名拥有五险一金的合法教徒，享受多达一百二十四个国家的外交人上人优待，工资月结，四千五起步，不交税，当地政府也不再有对他收税的权力。才入教的初级教徒，每日的工作便是学习旧日教派的教义，故而认真的做礼拜和祷告功课还有笔叫“虔信补贴”的额外收入。 “不再仔细看看吗？教徒是终身制，旧日之神会惩罚那些改换信仰和退教的不虔诚教徒。”安夏见易升似乎没看完就签了合同，忍不住提醒道。 “啊，是吗？”易升有气无力地应道。 安夏扶额，他这明显不当一回事啊。 “还有一件事。”她欣喜地看向易升，“神父叫我助你修行！以后我就住你对面了！” “你又被当枪使了。”易升说。 “去哪不是被当枪使？站队又不丢人，对了，我可是你的前辈诶，尊重前辈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不要边吃饭边说话啊！”已然接受现实的安夏迅速进入了身份。地位高于强势的易升，他就不能忽略自己了，这也是种认同不是吗？ “自欺欺人也好，已经无所谓了。” “安德莉亚死了，我没有去处了啊...” 安夏小心地看着易升，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饭吃了？”易升说。 “不要装作没听到我的话呀...我也是要面子的...”安夏嘀咕道，望着桌上的牛奶咽了口唾沫。她昨天忙到今天，一口饭没吃过，易升在她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肠胃受气味刺激而发出的饥渴蠕动声。“最后一杯，不喝我喝了啊。”易升似笑非笑地又拿起一杯牛奶，安夏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只觉得易升似乎完全读懂了她的想法，根本就没法不照他说的去做，“我喝！”她喊了一声，赶忙过去接过牛奶，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小可递来一块面包，安夏感激地点了点头，立马啃了起来。 吃完早餐，安夏嘴里发出舒畅的轻哼，下意识地舔去了唇边的牛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旁边坐着个易升，方才的举动隐约有种诱惑的意思，她也没有半分收敛，心脏扑通扑通地加快跳动，反倒是故作妩媚地盯着易升，试图勾起他的注意。 易升杀了那么多人，却没有招来旧日教派的任何报复，可见有着不一般的权势。 为人又十分守规矩，没有趁虚而入地占有无力反抗的安夏，人品也是一等一的棒。 要是能少点污言秽语，活脱脱一个白马王子啊！ 安夏无法拒绝地依恋上了易升。 她渴望被易升这个疯子彻底征服。 然后再反过来征服易升这个疯子。 那时，易升的权势就会变成她的权势。 “前辈，回去交差吧。”易升对安夏的举止反应视若不见，一句话戳破了她的所有打算。 “...哦。”安夏尴尬站起，涌动的春意被直截了当地摁下去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羞愧和对自我的质问，她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是个荡妇，已经看出来的易升当然不会接受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就在安夏越想越自卑，低头出门的时候，易升的后一句话追了上来：“回来的路上，多买几身衣服，你懂的。” “小可伺候我，你伺候我和小可。” “亏你说得出‘小可伺候我’这句话，我他喵的是只猫啊！你个人类不来伺候我，还叫我伺候你！要点脸成吗！”厨房里洗餐具的小可向易升的脑袋丢了个盘子，易升接住又给小可丢了回去，笑道：“这不就有人来伺候你了吗？” “对对对！”安夏急忙道，生怕易升反悔，“小可，甭管易升，以后我伺候你！” “彳亍。”小可高冷地应道。 安夏于是飞奔上船，易升埋头看书。 “学过pua？调|/|教女人有一手啊，安夏回来后你再故意晾着她，打击她的自尊，然后再给她点甜头，叫她越来越无法摆脱你。”小可说。 “又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知道安吉拉为什么没跟汤姆凑成一对吗？”易升没好气地问。 “汤姆没豪华跑车。”小可即答。 “不，是安吉拉只认豪华跑车。”易升说。 “你是说...”小可若有所思。 “安夏看重的是依附我得到的利益，而不是我。”易升说。 “有区别吗？爽就完事了。”小可撇嘴。 “倒也是。”易升说。 “啊？”小可觉得听错了。 易升没再解释。 他不要虚情假意。 可要让安夏认识到，她的爱欲远没有她以为的单纯，必然要经过一场痛苦且结果不可预料的深入改造，认清自我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易升不会让安夏离开，然后被教派认为“不受易升重视”，最后被教内寻仇的人杀死或被教派秘密处理掉，却也不想过多地干涉安夏的想法，强行把她改造成所谓的赤诚之人，故作姿态地接受她的真情实感。 自欺欺人的沉溺于欲望，也挺不错的。 “活着，然后实现欲望。” “没什么区别。” “我不过是更清醒一些，追逐欲望的效率也更高些罢了。” “相较之下，笨拙的安夏，倒是更可爱一些。” 易升继续看书。 中午时分，安夏回来了。 她头戴猫耳，耸立的两峰间沟壑深陷，下身穿着薄纱短裙，走动摇摆间春光乍泄，后背猫尾轻摇，随身折叠空间中还有数百件更暴露的衣服，足够安夏每天换一套。 “好看吗？”安夏紧张地看着易升，一只手放于胸前，难为情地遮挡着女仆胸衣的心形窟窿暴露出的侧乳，一只手用力地往下揪着短裙，憨笑道：“嘿嘿...我还是头一次穿这种衣服呢。” “以后你会习惯的。”易升不咸不淡地说，“待会吃完午饭，我叫小可帮忙收拾你的屋子。” “晚上，或者明早，过来一趟。” “嗯。”安夏露出羞涩的笑容，逃也似地离开了。 易升说的是过来教安夏羊皮卷上的控水秘法，免得她无法在教内正常的晋升，不是做那种事。 “随便吧。” 他翻过一页。 下午，环联络了易升。 “三名二阶高级的帝国战士正在赶往现实宇宙，主场作战对你不利。” “去副本，杀掉他们。” 易升放下手里的书。 “来了。” 184 今天出率真高啊.jpg 易升一登入游戏，就看到一米三不到的环，努力踮起脚尖，很是勉强地趴在合金桌柜上，拿着扳手和锤子敲打桌子上用来抽奖的金属圆盘。 “李在戆？”易升走过去试图掀起环的小裙子，手理所当然地穿过了只是虚影而非实体的裙摆。 “你又在干什么？”环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来，一抹被吓到的惊容掩饰的很好。 “可恶啊，果然掀不起来吗？我还打算啪啪啪来着。”迎着环陡然变得不善的眼神，易升无辜道：“我说的是成人惩罚不听话的小孩，挥手拍打臀部的那种啪啪啪，你别想歪了。” 环哼了一声，不想跟易升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争辩，轻快地说：“我正在改善你的游戏体验。” “怎么改善？”易升问。 “调高稀有的物品和装备的出率，你两个副本没抽奖了，这回抽了吧。”环说。 “你还用调？直接给我不就成了？”易升不解道。 “我说过，合法的数据才受抽象宇宙认可。”环重复道，“符合一定的晋升规则，便能在抽象宇宙获得真实不虚的力量，甚至可以将其带到现实宇宙，你的灵能、热情、种种秘法，就是这么来的。” “调高出率是合法操作，直接给你不合法，懂了吗？” “粘贴复制的？”易升诧异道，“跟我问你数据的力量从何而来的解释一模一样诶。” “你记得还问？”环不爽道。 “这不是确认一下嘛。”易升笑着说，突然道：“臭婊子，你平时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吧。” “你真的会惊讶，真的会生气？” “我不觉得你有人性。” 环撇了撇嘴，转过身，继续踮起脚尖在金属圆盘上敲打：“不要试图激怒我，那没有任何意义，你应该把这个问题藏在心里，等以后有能力杀我的时候再问。” “等不了，抱歉，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现在就想知道答案，不然待会又被你坑了，运气不过关，没顶住，岂不是要做个死不瞑目的糊涂鬼？”易升哂然一笑。 “你我利益一致，不是吗？”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背对着他说。 “你说一致就一致咯？依据呢？”易升笑了，“你破坏了我平静安稳的生活，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你甚至不愿意编造一个虚假的身份来骗我，狗他妈还知道主人扔飞盘是逗它玩呢，我一个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环转过身来，它十分清楚，以往威胁易升的话从未起到过作用，易升根本不在乎他是否遭到克隆或是被怎样非人的折磨，是他认识到自己与环的力量差距悬殊，才一次又一次的退让，可退让终究是有底线的。此时此刻，连续在scp副本和异魔副本遭到环的算计的易升，面对即将到来的又一次生死难料的副本之旅，不发飙反而不对劲，骂出来才符合他的作风。 “天国阶梯定下的不止是力量的秩序，安夏告诉你的只是她知道的一部分。”环说，“多的我不能再说了。” 易升皱眉道：“不能直接说是吗？” 环不语。 易升反应很快：“知道‘二十问’游戏吗？” 环不语。 易升耸肩：“不能直接说，旁敲侧击也不行，你干脆去死吧。” “你知道我了解你，坦诚相见才能得到你的信任。”环说，犹豫道：“我可以告诉你别的事。” “什么？”易升问。 “我...我...”环轻咬嘴唇，鼓起勇气，抚平心中波澜，平静道：“我每天自我发电一次。” “啊？” “蠢货，没听清吗？我说，我每天自我发电一次。”环面不改色地说。 “啊？” “你啊什么啊？”环有些抓狂地质问。 “啊？” “我不说了！”环置气似地扭过头，强忍住了痛骂易升的冲动。 “不是，你突然说这个干嘛？重要吗？”易升困惑道。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和安夏聊过天国阶梯吗？”环说。 “你在监视我呗。”易升说，不解道：“可这跟你说的那事有什么关系？” “对，所以你最近每天早上做的事，我全看见了。”侧对着易升的环脸庞微红，呼吸起伏急促了些，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没办法，坦诚相见，我也只能告诉你咯。” 易升震惊了。 它理解的坦诚相见是这个意思吗！ 太离谱了吧！ 环以前说过，它的心智和运动能力等身体机能停留在尚未发育完全的阶段，可这话能信吗？但凡长了脑子的都不会信吧！ 易升嘴里憋出一句话：“嗯...注意节制...节制...” “节制你个头啊！”环心中恨恨地喊道，嘴上则强自镇定道：“用不着你说，我懂。” 它有很多窝在心里的话想跟易升坦诚相见，可易升分明一点也不信它。 “我能看看你的灵魂么？”易升突然说，“不是我不信，我只是想见识见识。” 他清楚，环不是在故意扯开话题的话，这话有多伤人，但指望一句离谱的话就能达成所谓的坦诚相见，难道不是更离谱？幼稚的孩子才会认为分享秘密便能使关系变得更亲密。不到万不得已，易升不想在这种事关生死的问题上，赌环是否足够成熟。他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而这恰恰正是从来不解释做法的环逼的，说它是咎由自取也并不为过。 环转过身来，黝黑的眼眸直视易升：“打开我的灵魂，你才信我？” “是的。”易升回以毫不动摇的目光。 “来吧。”环说。 它理解易升的做法，也正因为理解才更伤心。 易升谨慎地靠近环，于虚影中打开灵魂之门。 环的灵魂远比小可强大，易升只能看到一分钟内的记忆和想法，不过差不多也够了。 看完，易升无话可说了。 它的确认为分享秘密能使关系变得更亲密。 环...似乎确实是个孩子？ 易升还知道了另一件事。 环每天自我发电时幻想的人...就是他。 它冰冷理性的外表下居然是一颗萌动的春心！ 难道前者才是装出来的？ 环其实是那种外冷内热故意逞强的萝莉？ 搞毛啊，这种人设早就不吃香了吧！ “越来越离谱了，我怕不是疯了吧？虽然我确实长的容易被一见钟情，可它凭什么看上我？看上也就算了，我对这种毛都没长齐的萝莉完全无感啊，变态才会在现实里对萝莉起非分之想吧！”易升心想，忍不住问环：“你没伪造想法吧？故意给自己植入‘我真是个萝莉’这种想法，骗完我的信任，再把想法清除出去，继续利用我？” “再不信，我也没办法了。”环不知道易升几乎已经摸透了它的底，它在尽力克制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它却忽略了一点，故意不去想，其实也是在想。说完，环便走人了，可想到还没有调完出率，它又憋着气回来了，一语不发地继续敲打。 易升无话可说，舱室内气氛尴尬。 作为一个前半生，活在虚拟世界的人，他深知，无止境地怀疑是没有意义的，一定要相信一些事情真实存在，活着才有意义，放到这件事上也一样。不管环到底有没有伪造想法，易升的确看到了环的想法，而他在门秘法上的造诣只到勉强开启灵魂之门的程度，已经没有了继续寻找“真实”的手段， 易升只能相信环。 当然，相信和怀疑并不矛盾。 他也同时在怀疑着自己的相信，时刻权衡着后果。 “事不过三，再信你一个副本吧。” 易升留下一句话，走进强化舱。 异魔副本的评价照旧是【前所未有】，不过由于主线任务的完成度并不高，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也没有挖掘的很透彻，他只得到了1392点基础经验，3016基础游戏币，1180基础强化点，以及升了4级给的12强化点，相当于满额基础奖励的百分之八十。乘上评价给的十倍额外经验值、游戏币、强化点，最后易升在异魔副本中共计得到了15312经验值、33176游戏币、13100强化点，升到了33级，经验值：2531/4380。 只计算各项点数的话，异魔副本的收获略微超过scp副本，但算上永久状态、称号，异魔副本又远不如scp副本了——易升没有在异魔副本得到任何永久状态和称号。 生命场和能量场的上限决定了易升能在一击内爆发出多强的热情之力，只有一万五千的生命场已被能量场远远甩在了身后，不再具有投入强化点的价值，故而他把所有强化点全部加给了能量场，灵能直接突破了五万。换作是别人，断然不敢一股脑硬叠一种场，不然遇到不吃那种场的伤害的boss，或是场能用完，不就傻眼了？易升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有热情之力兜底，他的灵能根本用不完，改进后的灵压更是对灵体和实体物质都有不俗的杀伤力，他已经逐渐没有了短板。 走出强化舱，见环还在敲打，易升打开个人面板看了起来。 只有技巧有变化。 【辨识阵法：登堂入室（辨识力提升、布阵速度加成）】，下方跟着说明：【你用无限的能量强行突破了布阵的固有技巧，初次布阵便毁灭了一颗星球，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力大砖飞，请务必在以力破巧之路上继续前进。】 【灵能掌握：小有所成（灵压释放范围进一步提升、灵触威力提升）】，下方跟着说明：【你独具开创地革新了入门必学的基础秘法灵压，并在此过程中较为深刻地理解了灵能的运作方式，你的潜力不可限量。】 “呦，不说我什么都做不到了？”易升撇嘴道，之前灵能掌握还是勉强入门的时候，评价是“你什么都没做到，你什么都做不到”，他问环：“技巧的评价是你写的吗？” “不全是。”环说。 “谁评价的我？”易升说。 “很重要？”环问。 “随便问问，不重要。”易升走到环身后，好奇道：“用锤子扳手敲敲就行了？” “有话就说，别没话找话。”环冷声道。 “我真不懂。”易升笑了，环似乎在生气啊。 它真是个萝莉的话，还挺可爱的。 环一窒：“这个讲起来很复杂，你马上进副本了，不问点更有用的吗？” “那我就问了。”易升说，环的耳朵立马支棱了起来，“非得是我吗？难道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易升认真地看着环，环不假思索地说：“非你不可。” “小孩子才信什么‘非你不可’、‘命中注定’，我也不妄自菲薄，实事求是的说，我就是条腌入味的咸鱼，你要我去吃喝玩乐，没问题，我分分钟死在女人肚皮上，可你要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真做不到。” “安夏说得不能再对了，我就是个人型聚变反应堆。” “热情，无限能量，稀罕吗？不稀罕。” “你就从来没有过，‘我把《道德经·注》交给xx，xx会比易升做得更棒’这种想法吗？” “你是基金会之星。”环说。 “意外罢了。”易升耸肩，“没有路易斯坚持到最后，我又稀里糊涂地用出了五阶的门秘法，我和她早死了。” “意外？稀里糊涂？”环不置可否，“你一点也不实事求是。” “你倒是说个所以然出来啊？”易升质问道。 “我不在乎你是哪种人，我只看重你做过哪些事。”环停下手里的活，认真地看着他，“你活到了现在，要我再重复一遍事实吗？” 易升欲要反驳，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后换成了另一句已经说过的话：“事不过三，最后一个副本，我再信你一个副本。” “嗯。”环点了点头。 三分钟后，环敲完了。 易升在scp副本获得了一次随机抽奖机会和四次定向抽奖机会，在异魔副本获得了两次随机抽奖机会和三次定向抽奖机会，一共十次，也就是一个十连。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来到环调过出率的金属圆盘前，大喝道：“我的回合！抽卡！” “出来吧！金色传说！” 一分钟后。 环傻眼了。 易升也傻眼了。 他哆嗦道：“环...你这个抽奖，有没有十连保底啊？” “我就剩最后一抽了！” 看着一桌的蓝白装备和技巧强化芯片（小），易升哭了。 “没...没有啊。”环小声说。 “我他妈再信你，我就是狗！不玩了！跪下来求我，我也不玩了！”易升痛苦地喊道。 “不是还有最后一次吗！相信你的手气啊！”环急忙劝道。 “爷给你跪下了给爷出啊！”抽急眼的易升瞪了环一眼，回光返照似地又一次大喝。 金属圆盘里陡然冒出一丝橙黄的光芒。 “有了有了！”环喊道。 “哦哦哦哦哦哦！”易升兴奋地喊了起来。 然后就哑巴了。 环也哑巴了。 橙光退去，圆盘上是一块门板。 易升颤巍巍拿起一看。 【名称：门板大的重盾（限定）】 【类型：武器。】 【品质：传说。】 【攻击力：视挥舞力道和速度而定。】 【特效1：炫彩，可主动开启或关闭，该特效不可与闪耀共存。开启后，门板大的重盾会发出炫彩光芒，绑定者不受影响。】 【特效2：闪耀，可主动开启和关闭，该特效不可与炫彩共存。开启后，门板大的重盾会变得闪耀夺目，绑定者不受影响。】 【特效3：野心。每当绑定者使用门板大的重盾杀死一名副本npc或敌对阵营的玩家，门板大的重盾就会变得更加炫彩闪耀。】 【特效4：绑定。该盾只在你（玩家易不升）持有时才可以使用特效，副本结束后自动回到身边。】 【是否可出售：否。】 【备注：超著名偶像工匠兼国防部部长瞎姬鹅·乱锤，在举世瞩目的第十八届“星选秀”中，使用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锻造铁锤，打造出了一扇门板大的重盾。盾成的瞬间，盾体发出的光就照瞎了在场的所有嘉宾、评委、工作人员，电视机屏幕前超过二十五亿观众视力受损。次年，一架外星飞船降落在第十九届“星选秀”现场舞台，和评委进行了友好的互动，但不久便离开，去向不明。据说，第二天有人在超著名偶像工匠兼总统的瞎姬鹅·乱锤家门口见到了该外星飞船。】 易升吐了。 “抽完了，进副本吧。”环试图转移易升的注意。 易升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点开单人冒险。 “去困难难度的团队合作副本。”环提醒道。 “哦。” “拉今川河、祝采薇、卡门、孤狼。” “哦。” “点邀请。” “哦。” “再点进入副本的按钮。” “哦。” “别哦了，你吓到我了。” “哦。” 环扶额。 185 斩龙，客栈 山间凉爽的晨风打着旋穿过半开的窗户。 枝头鸟儿叽叽喳喳，吵醒了地铺上酣睡的男人。 短暂的眩晕后，易升睁眼醒来。 他身处于一间古意盎然的屋子里，李明和孤狼在相隔不远的地上打着地铺，三身灰白的衣服在窗户旁边的木架上挂着，木架下是三双木屐。今川河与祝采薇、卡门则挤在一张明显是双人床和单人床拼起来的简陋木床上，身上覆着薄毯，还没有醒来。她们薄纱似的衣服或者说衣服似的薄纱，挂在靠近门口的木架上，木架下也是三双木屐。 沉浸在十连白给的悲痛中的易升，出奇地没有去看那些几乎算是床底用衣的薄纱衣服，而是条件反射地望向门的方向。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门板大的巨剑——亦或者是重盾？ “攻击力视挥舞力道和速度而定，不就是看力气大小吗！” “这他妈也算传说武器？” “我搁地上捡块板砖不也一样吗！” 李明与今川河等人陆续醒来。 “起...起开啊...我...我不能呼吸了...”床上的今川河闷声喊道，伸出薄毯的赤裸足弓绷得极紧，脚丫摆动个不停。薄毯内，睡姿十分不雅的祝采薇左拥右抱，拥的是卡门的腰，抱的是今川河的脖子，不过瞧她那副恨不得把今川河的脑袋摁进胸里的架势，说是勒脖子更准确些。可怜的今川河才进副本就要被祝采薇送回去了。 醒来的卡门听到今川河的求救，急忙掀起毯子，使劲掰开祝采薇的胳膊，这才赶在今川河昏迷前救下了她。 祝采薇最后醒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屋子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气不过的今川河欧拉了她一顿粉拳，也没被当回事，反而是祝采薇抖动的胸脯把一贫如洗的今川河又给气了一下。 异魔副本中积攒了不少人气的祝采薇，趁环公司和群星、瀚海、树城三大公会联合公关造势的时候，接受了卡门的建议，拿威胁曝光赵山试图跟她上床的这件事，果断一脚踹开了这个色欲熏心的屑管理。平台气恼，却也不敢对风头正劲的祝采薇下手，只是取消了她的推荐，也不给她继续安排和那些有名主播的双排和多排直播，打算用下滑的人气逼她屈服听话。不杀鸡骇猴，人人都跟祝采薇一样虎，平台不就没办法薅主播羊毛，跟主播上床了吗？反了不成！ 眼下祝采薇正在积极的跟曜石平台商量改签跳槽的事，事成之后曜石平台会帮她付清那笔不菲的违约金。没有推荐和安排的日子里，祝采薇便和朋友们自由地玩了起来。已经是姬友的卡门就不说了，今川河也是她频频邀来下副本的朋友，颇有股正值蜜月的感觉，火热的紧。 半透明的光幕悄然浮现。 【山河破碎，国祚飘摇。】 【妖龙王为祸苍生，四龙将助纣为虐，三千龙兽所过之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今日，十万兵甲齐聚天顶山之巅，七十二派自五湖四海赶来，誓要斩杀龙王，除尽暴虐，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重开太平盛世！】 【时隔百年，缚龙索、摄龙镜、斩龙剑的传人，也将于今日问世···】 【主线任务：斩龙（1/4）。阻击时龙将，救下缚龙索的传人。】 【支线任务1：武装起来！】 【要求：找回失去的随身物品。】 【奖励：解除对背包、装备、场、技能、技巧的锁定。】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2：身染龙血。】 【要求：杀死五十头龙兽。】 【奖励：4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是。】 【支线任务3：龙怒之日。】 【要求：杀死一头龙将。】 【奖励：6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是。】 【支线任务4：王陨。】 【要求：杀死龙王。】 【奖励：12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杀就完事了。”李明言简意赅地给出总结，而后一拳锤向易升，笑骂道：“一礼拜没跟我联系，也没上游戏，今天突然邀我下副本？没事吧你？” “手痒了，不行？”易升笑着回以一拳，“养精蓄锐晓得不晓得？我一礼拜不上游戏，也还是全服第一强！” “确实。”孤狼略显拘谨地搭腔。 易升不知道环为什么要他进团队合作副本，孤狼也不知道只有一面之缘的易升为什么要邀请他。 二人相视，懵逼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喂喂易升，你知不知道，全宇宙一万多亿人都在讨论那天发生的事啊？一礼拜了热度还没下去呢！嘿嘿，我也是个名人了。”祝采薇插嘴，傻笑了起来。已经下了床的卡门，递来她和那件小了不知道多少号明显是今川河的衣服，敬畏乃至略含卑微地看着易升，边穿衣服边笑道：“往年战火连天的星区，已经一周没打过仗了。” “诺贝尔奖还在评的话，你就是今年的和平奖得主。” “好时代，来临力！”今川河迫真道。 “是坏时代。”易升纠正，穿上李明递来的衣服，走到门旁卸下门板，完成了支线任务1。知道门板是他武器的几人，纷纷寻找起自己的随身物品，不知道的孤狼和卡门，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今川河在枕头底下找到了诅咒玉佩。 她身轻体柔易推倒，是不折不扣的萝莉身材，肉搏是没办法肉搏的，这辈子都没办法肉搏的，法术又不会放，只有用诅咒这种东西才能维持得了战斗力这样子。 窗边的木架旁立着孤狼的血饮长刀。 刀比剑实用。 李明锁血用的戒指在床底。 使用魔能的代价是持续掉血，有锁血用起魔能来更游刃有余，不用担心突然暴毙。 “我的起爆器不在屋里。”祝采薇说，别扭地拽着身上的薄纱衣服和里头勉强遮住肚脐的亵衣，小声道：“这个时代挺开放啊，我一个二十二世纪的人都没穿过这么暴露的衣服呢。” “我有胸罩，你要的话我给你。”卡门不很在意，她的胸适中，不像祝采薇动一下就会摇，而且在家也暴露习惯了，旁边又大多是熟人，不熟的李明和孤狼则是目不斜视，所以很快便适应了那种不设防的兜风感。 “等等再看吧。”祝采薇连忙道，易升可还在屋子里呢！要穿得去没有他的地方！不然铁定会被占便宜！ 平板垫脑今川河...不提也罢。 “出去找吧。”易升说，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他还有一个门板没找到呢。 店小二上了二楼，正要挨个敲门，问是否要早饭，要的话吃什么，就瞧见易升六人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似乎是要找人麻烦。又定睛一看，辨认出易升肩膀上扛着的居然是客房的门，心道此人蛮力过人，脑袋又明显缺根筋，赶忙走来，诚惶诚恐地问：“六位客官，可是要去楼下吃饭？” “待会吃。”易升搪塞道，四下张望哪间客房的门板是他的门板。 “哎...哎...”嘴皮子相当利索的店小二，此刻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易升“受敬畏”的永久状态，起了作用。 眼下，显然是“畏”的成分更多些。 “谁在聒噪？” 一人推开门，探出脑袋。 认出这人是谁，店小二傻了。 186 斩龙，太懂了! 此人名叫顾常，乃是德亲王赵庆手下的勇将军顾石磐之子，根红苗正的正四品带刀侍卫。七十二派中的七大派掌门遇见顾常，亦不敢有半分逾矩。更重要的是，他出现等于说屋内人便是那位臭名远扬的赵庭赵世子。所谓世子，即王爷的嫡长子。他一句话，莫要说这平西客栈，就是这三湖镇，也要被顷刻间夷为平地。 店小二使劲朝易升挤眉弄眼，试图提醒这个脑袋缺根筋的武夫，又立刻上前一步，挤出灿若菊花的笑脸，向顾常赔笑道：“不敢惊扰大人，小的这就带他们下去！”说完马上看向易升六人，低声呵斥道：“还不赶紧走？” 易升没有动，偏头望向顾常。 屋内有女子不住娇啼，这人一副奴才样，想来是怕有人打搅主子的美事，才出门看看。 顾常也望向易升，眉宇间闪过惊容。 此人身高八尺，英武不凡，使的又是前所未见的奇门兵器，多半是某个隐世门派应召下山的传人。身后五人也个个是俊男靓女，一举一动全然没有所谓江湖豪杰的张狂戾气，衣装简朴却自有股气质在内，想来也是出身不俗。江湖险恶，此行又没带多少人，多结识能人志士，少平白无故树敌，才是保护世子的上上良策。 “在下顾常，各位是？”顾常关门抱拳道。 易升一眼便学会了顾常的抱拳礼，也回以一抱拳，而后说：“阿噗鲁派，易升，身后是我同门中人，多有得罪了。” 今川河扶额，祝采薇和卡门面露异色。 李明和孤狼面无表情地憋着笑。 阿噗鲁派是什么派啊？苹果派吗！ 还能再随便点不？ 顾常心中气恼。不想透露出身，直接说不方便告知是哪门中人不就行了吗？故意编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是看不起我咯？ “易兄也为斩龙而来？”他按捺怒意。 “游山玩水，信手斩龙。”易升笑道。 顾常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他不想跟这猖狂竖子聊了，不咸不淡道：“三日后，天顶山之巅，易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对了，易兄，你可知天顶山怎么走？” “不知道。”易升即答。 顾常摇头失笑，返身进屋了。 店小二松了口气，心中鄙夷不知天高地厚的易升，同时也感慨顾侍卫的宽厚仁德，换作是他，早就派人把出言不逊的易升拖下去打死喂狗了。 “六位客官，没事我忙去了。”他嘴上恭敬道。 易升摆了摆手，店小二赶紧下楼去找老板娘，顾侍卫不说可不等于不计较，必须赶紧叫老板娘把易升一行人轰走，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易升又顶撞顾侍卫，顾侍卫迁怒于平西客栈，他全家老小的性命怕是就直接交代了。 “这人似乎挺有地位，得罪了他会不会不方便做任务啊？”祝采薇走近戳了下易升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说：“要不干脆杀了算了，看我一枚阔剑送他上天！” “无所谓，不着急。”易升诧异地看了明显只是想炸人的祝采薇一眼，径直向一间客房走去，他找到门板了。 祝采薇紧跟在后，瞧见每个人都不是很在乎，不由得嘀咕道：“明明我也有在认真考虑剧情，可为什么老有种慢半拍的感觉啊。” 卡门笑抚祝采薇头：“你笨啊。” “不要笑着说那种伤人的话啊！”祝采薇气恼地拍掉卡门的手，一手反拍向她的臀，却被早已料到的卡门抓住手反将一军。走在后头的今川河津津有味地看着卡门见招拆招，弄得拼命反击的祝采薇无力招架。不是有体型限制，她也想戏弄时常冒傻气的祝采薇。 易升轻松卸下门板，灵压·改一间间地扫过客房，找到并无声无息地把祝采薇的起爆器和卡门的平板电脑拿了出来，完成了支线任务1——卡门此前接了祝采薇的话茬，没来得及跟易升说这事，不过平板电脑明显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他顺便就给卡门找到了。 楼下没有客人，柜台后的秀才无聊地打着算盘，易升上前把菜单上的所有菜点了两份，而后跟这秀才攀谈当下的时局。平日里少有人跟秀才聊天，出手阔绰的易升一跟他聊，他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起街头巷尾的流言。当然，秀才可不觉得那些是流言，他煞有介事地反复说着充满逻辑漏洞的分析。到后来，见易升不说话了，秀才索性抛出他认为绝对可以震撼到易升的推论：“联军必败无疑，妖龙王或将入主朝廷，一统天下！” 易升背过手，向身后不远处围坐在桌旁的祝采薇等人，比了个要钱的手势。 祝采薇和卡门面面相觑。 今川河拿出十块钱纸币，眨眨眼反应过来，又放回了背包。 李明攥着拇指大小的金块，正要抛给易升。 孤狼拿出一块碎银，扔进易升手里。 “讲的不错。”易升把银子拍在柜台上，“下回再说，我去吃饭了。” “好嘞。”秀才傻笑着收起碎银。 易升赶紧溜了。 再听下去，他会忍不住给这秀才一拳。 得亏您不在朝堂之上，不然还得了？ 落座后，易升端起茶壶一饮而尽，李明问：“要不要去镇子里看看？” “不急。”易升露出一抹笑意，“缚龙索的传人，就在这间客栈。” “顾常屋里的女人？”孤狼反应敏锐。 易升讶异地点了点头：“我是找起爆器和平板电脑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你呢？” “猜的。”孤狼说，解释道：“我的公会专攻这种偏武侠风格的副本，总结出了数十种常见套路。” “缚龙索和摄龙镜明显起的是辅助作用，斩龙剑才是输出用的兵器，而输出一般是男主干的事。” “假定斩龙剑的传人是个男人，那么缚龙索和摄龙镜的传人里必有一个是女人。你又说缚龙索传人就在客栈，而顾常正好要去天顶山。他屋里的男人，比顾常的地位只高不低。服侍这个人的女人，多半就是缚龙索的传人了。” “套路啊。”易升无法反驳。 他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 电视剧里可不就是这么演的吗？ “不会还有男主或女主为了男二或女二争风吃醋的戏码吧？”易升问。 “会。”孤狼说。 “不会还有ntr要素吧！”易升又问。 “女主委身于王公贵族，却心系青梅竹马或只有一面之缘的帅气男主，然而危急关头救下女主的却是风度翩翩的男二，后经历一系列变故，女主又对男二暗生情愫。不经意间和某一方发生关系，或者干脆被以前侍奉过的人抓回去狠狠惩罚后，逐渐沉溺于情欲和大义的漩涡，无法自拔，最后...”孤狼徐徐道来，易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断道：“停一下，味太冲了，跳过这段，继续分析吧。” 易升逐渐明白环为什么要把孤狼带上了。 他太懂了！ 今川河、祝采薇、卡门、李明，也有同感。 孤狼！ 你到底看过多少ntr啊！ 孤狼耸肩：“游戏说的‘今日’是在三天后，待会主线任务里提到的时龙将打上门来，救下缚龙索传人的人就是男主或男二，要不然就是会把女主托付给男主或男二的人，反正跟着准没错。” “阻击，而不是斩杀...是这个意思吗？”易升想起了主线任务的要求。 孤狼点头：“准备做媒人吧。” “草。” 易升和李明不约而同道。 187 斩龙，邂逅 易升方才跟记账的穷酸秀才聊天的时候，祝采薇等人也在仔细听。 这秀才懂得不多，嘴倒是很碎，全然没有说错话或许会得罪人的考量，易升还没来得及问，他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客栈和镇子的名字、街头巷尾有哪些帮派、乡里有哪些个乡绅有本事等种种柴米油盐的事情，结合他的所谓分析说了个遍。得益于这秀才一定不准确翔实且明显经过个人加工的情报，易升等人算是对三湖镇和平西客栈有了粗略的了解，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 孤狼给易升分析完主线任务，易升聊起了秀才提到的一些值得注意的事情。 “怡红楼的头牌莉莉丝，盐贩子约翰逊，像是中国古代会有的名字吗？”易升问。 在座的没有文盲，玩过的其他游戏里也经常出现带有古中国文化的游戏要素，易升提的这个问题多少也是他们正在想的问题，祝采薇当即便道：“反正是虚拟出来的游戏世界，像不像无所谓吧？有人叫甘道夫·哈利波特·亚可，我也不觉得奇怪。” “我要说不是虚拟出来的游戏世界，你信吗？”易升说。 李明等人正要说点看法，听到易升突然抛出这么劲爆的消息，立马把话憋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不是虚拟的，难不成是真的？”祝采薇摇头道，环公司虽然公开承认了旋舞之毒的迷失，也间接暗示了《传送：无限》不只是款游戏，相信易升那种激进论调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几乎没有真把这个当回事的人。人类近百年的地外探索，没有找到任何人类之外的智慧生命，突然一家游戏公司冒出来说，“我不仅找到了平行宇宙，我还把你们送过去和平行宇宙的土著们玩游戏了！”，谁信啊？ “不仅虚拟世界是真的，连‘虚拟’的力量也是真的。”易升看向卡门。 卡门得到了秘法，她一定知道秘法在现实里也能用。 “你中二过头了吧？”祝采薇诧异地看着易升，一时无法接受游戏里战无不胜威风八面的易升其实是个过了中二岁数却还没有走出中二的男人。心里想着的同时，她顺着易升的视线看向身旁坐着的卡门，正欲搭话，就看到卡门郑重地点了下头，一脸复杂地看向易升，“你也能在现实里使用灵能？我还以为是我玩游戏玩疯了呢。” “没去看医生啊？”易升调笑道。 “看了，没用，吓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照镜子都不敢照了，就怕看见镜子里亮着光的我自己。”卡门紧绷着脸，咧嘴挤出一个略显难看的笑容，下意识握住祝采薇的手，不说话了。 易升笑不出来了，稍微想象下觉得自己疯了却又找不出毛病的感觉，就知道卡门最近一周过得有多受折磨，而这全是他考虑不周的责任：“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忘了这回事了。” “出去后，我给你联系方式，以后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卡门抿着嘴点了下头。 离摆脱心理阴影，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祝采薇反应了过来，攥紧卡门的手，置气似的嘟囔道：“早跟我说啊，我胆特大，陪你过夜照镜子根本不是个事。” “还有你。”她瞪了眼易升，不善地挥舞起拳头，“这事也能忘？我一拳打碎你的门牙！” “我门牙招你惹你了。”易升苦笑。 “太见外了。”今川河探过身来伸直胳膊欧拉了卡门肚子一粉拳，然后扶着她的腿哼哧哼哧坐了回去，“我胆也挺大的。” “嗯。”卡门露出微笑，有被治愈到。 李明和孤狼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眼下不适合跟易升搭话，待会再细问也不迟。 注意到两人碍于稍显沉重的气氛，有话说不出口，卡门猜到他们想问易升游戏和灵能的事，便主动开口与易升聊起了这个话题。李明和孤狼觉察到了卡门过于明显的意图，没想到她居然善解人意到了这个程度，惊讶地看向她。卡门不着痕迹地回以一个理解的浅笑，避开两人的视线，而后适时地把话茬抛了出去。 “值得结交。”李明心想。 “公会里的那些男人婆要是有她三分之一体贴...”孤狼心痛的无法呼吸。 人比人气死人啊！ 易升则是诧异地看了眼祝采薇。 她是不是用智商换的卡门啊？ 这代价可太大了。 不过倒也挺值的。 没多久，店小二一盘接一盘地端来饭菜。 住宿的客人陆续醒来，下楼点菜。 一十五六岁的娇俏少女，钻出赵世子的客房，飞奔下楼，钻进厨房后头的水房，砰地一声关上门，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哼，就晓得欺负我。” 少女嘟囔着脱下松垮而凌乱的衣服，露出皮索绑缚的青涩身子，试图把绑在一起的手绕到背后，解开赵世子打的结，然而，不是够不着，就是没力气解。一来二去，少女着急了，她躺在草席上使劲挣扎了一阵，打算用蛮力挣开皮索，却没想到皮索居然越挣扎越紧，越紧越挣扎不开，几个回合过后，少女便没有了动弹的力气。 “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少女害怕了，奋力呼喊了起来 “有人叫我？”一张沟壑纵横深陷的老脸突然出现在水房窗外，少女受到惊吓，就要下意识尖叫的前一瞬，一指气劲隔空打来，击中了少女的哑穴。 “小小年纪，玩的挺开啊。”一身着道袍的老人推门而入，低头一瞧，笑容更盛，“没想到凑巧路过，竟碰上此等美事。” “不知老头我，你介不介意啊？” “呜呜呜！”少女怒瞪老人。 你个不知还能活几年的糟老头，也配跟赵世子比？ “介意也由不得你！”老人懒得再跟少女废话，狞笑着便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寒光一闪。 一柄剑倏忽而至，射入水房，轰然插入土墙。 老人被吓到了。 他再向前走一步，剑就会射爆他的脑袋！ “她叫的是我，不是你，糟老头。” 一剑眉星目的男子走了进来。 少女只看了他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你是何人？敢坏我好事！”老人色厉内荏道。 “赵千秋，听过吗？没听过也没关系，黄泉路上多的是人听过！”赵千秋似笑非笑地看着老人，手做剑指，土墙中的剑登时嗡鸣一声，飞了回来，立于赵千秋身侧。 老人瞳孔猛缩，震惊道：“御剑术？你是仙家的人？！” “是或不是，与你有关吗？”赵千秋轻蔑地看着老人，“趁我还没变了心思，还不快滚？” “为何不杀我？”老人质问道。 “你不配死在我的剑下。”赵千秋冷哼道。 老人颤巍巍地举起手来，已然是气急败坏：“你...你...你！” “呵。”赵千秋只是冷笑。 老人终于受不住飞剑的压力，仓皇而逃。 一改面对老人的冷酷，赵千秋温柔一笑，走向少女。 “不...不要看我...”不知何时，少女哑穴已开。 她害羞地别过头，挣扎转身，却不想反倒露出了光洁的后背和没有一丝赘肉的翘臀，还转不过来了！ 赵千秋才下山，哪里见过此等美景，一时看痴了。 等他回过神来，躁动的情欲已然占据了他的身心。 “不对！我着了那糟老头的道了！”赵千秋这才嗅到弥漫在水房里的一股奇香，然而为时已晚，更不耐毒的少女已经满脸潮红，娇吟着扭动起了身子，赵千秋心道再不解毒少女怕是就要死了，果断布下阵势，阻止水房里的动静泄露出去，而后用剑卡住水房的门，意乱情迷地走向少女。 救人的念头到底占了几分？ 赵千秋已经不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赵千秋出现在客栈正门。 “我的傻闺女呦，你刚才去哪了？”正在后厨帮忙的老板娘，怒意难平地质问经过后厨的红衣雀。瞧她走得缓慢，又不回话，忙着炒菜的老板娘没有了耐心，厉声喝道：“还磨磨蹭蹭！赶紧去帮小二伺候客人啊！” “嗯...嗯...” 红衣雀梦呓道。 188 斩龙，问道 “又来了个用剑的，还挺帅。” 二楼客房，床上趴着的今川河突然说。 她面前放着卡门的平板电脑，平板电脑里是客栈中八个位置的监控画面。 客栈一楼乃至二楼走廊，今川河尽收眼底。 “监控探头没问题吧？”正蹲在地上组装第三架无人机的卡门说。一楼的监控探头是易升趁客栈里的人不注意，用灵压·改和探头自带的支架及粘合剂直接安在墙上和天花板上的。无死角谈不上，不过说句角度刁钻还是没问题的。少有人注意到墙上突然多了个不认识的玩意，注意到的也没在乎。 “运作良好，我叫祝采薇注意下这个人。”今川河说，而后用耳麦给一楼的祝采薇提了个醒。角落里坐着的祝采薇摊手把一手烂牌丢在桌上，自罚一杯茶，瞧了眼桌对面的李明，不着痕迹地望向门口的赵千秋，“看到了。” 赵千秋敏锐看来，祝采薇神态自若地又把视线转回眼前的牌桌，等赵千秋移开视线，走向柜台，她才对李明和今川河说：“这个人似乎是个高手。” “嗯。”今川河回道，手指轻触屏幕上赵千秋的脑袋，客栈一楼的监控探头小幅度转向赵千秋，他的身高、体重立刻出现在了屏幕上，“标记了。” 祝采薇不再回话，继续跟李明打牌喝茶。 平西客栈是三湖镇仅有的客栈。时至上午，客栈越发热闹。不用刻意找人问话，坐在客栈一角，随便听一听，就能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用六对眼睛盯着客栈每一处，固然不会错漏任何人，却也把易升六人限制在了客栈里，很是不方便，于是便有了监控。 卡门可谓是叮当猫转世，需要什么背包里就有什么，监控乃至正在组装的无人机，全是她的东西，贴心指数再翻一番。今川河没有战斗力，看监控的任务便分配给了她。战斗力略高于今川河的祝采薇和战斗力在六人中位列第三的李明，下一楼承担起了密切监听和快速反应的任务。易升和孤狼则是一起出门打探消息去了，客栈出事易升随时能开传送门回来，不会耽误主线任务。 吃早饭的时候，易升没有告诉李明等人抽象宇宙即将入侵现实宇宙这件事，只是把他知道的关于游戏《传送：无限》的事说了一下。饶是如此，得知每次登入登出的居然是真实存在于另一个宇宙的飞船，每次下副本都是数据灵魂亲身冒险，副本中得到的一部分力量可以带回现实宇宙等事情，李明等人还是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震撼。 之所以不说别的事，一方面是易升自己知道的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说是要入侵，可具体什么时候入侵、入侵的时候开的是高达还是宇宙战舰，来入侵的是雅克威岛的那种鸟人还是蜥蜴人，他一概不清楚。另一方面，他担心那些事情会给李明等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不是拥有无限能量和多种秘法的易升，要是环也给他们来个类似scp基金会副本的考验，他们八成会直接交代在副本里——陌生人死多少易升也无所谓，可死的是朋友，易升就有所谓了。 镇子里转悠了近一个时辰，易升和孤狼打探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 三湖镇离天顶山足有三百余里，不考虑御剑飞行这等不知道有没有的赶路手段，三天多半是过不去的。要么顾常是在说瞎话，要么他确实有办法在三天内赶过去。是前者那种情况的话，副本开始时提到的第一个“今日”，绝不会在三天后。就算是后者，也不一定就在三天后。手握缚龙索、摄龙镜、斩龙剑的主角们，可至少有两个在三湖镇呢——后一个今日，说的也许才是今天的事。 目前来看，依山傍水的三湖镇，更接近主角一行人相识相知、踏上斩龙之路的起点，而不是决战前的最后跳板，也就是说，副本开始时的那段话，描绘的是应该是很久以后的未来发生的事情。 “没听到妖龙王为祸苍生的消息，龙兽也还没有出现，更没有十万兵甲齐聚天顶山之巅和七十二派赶向天顶山的这种事，倒是天顶山有龙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孤狼若有所思道，“顾常要斩的龙，似乎更接近猎奇怪谈中的那种龙，他多半也不知道天顶山到底有没有龙，是他主子闲着没事干，才想去频频有奇闻传出的天顶山‘斩龙’，凑个热闹。” “客栈秀才所谓的‘联军’，指的是那些凑热闹斩龙的人，不是副本一开始提到的朝廷和江湖门派的联军。” “‘联军’到了天顶山，头铁的赵世子哪有龙往哪跑，最后果真撞上龙，不幸遇难，坐实天顶山有龙的传闻，吓坏了朝廷里的人，引得满城风雨，时局动乱。”易升接住话茬继续推演，他和孤狼已经打听到了顾常顾侍卫和赵庭赵世子的身份。赵世子作为皇帝的亲戚，死在龙的手里，而龙在这个充斥着封建迷信的时代的百姓百官眼里，又象征着皇帝，四舍五入几乎就等于是皇帝动怒诛杀了赵世子。没有亲眼见到龙的皇帝，必然会认为，有人打算借“龙”杀人一事，动摇他的权威，挑拨君臣关系。上下对不齐，稍一猜忌，朝廷就乱了。 孤狼点头，继续分析道：“主线任务1是阻击时龙将，之后的任务多半也是阻击某个龙将。” “主线任务要分四次做，龙将也正好是四个，对上了。” “打退龙将，保护成长中的主角，任务就完成了。” “不一定要玩家手刃妖龙王，保护拥有斩龙之力的主角，也相当于斩龙？”易升说。 “对。”孤狼略带佩服地看向易升，全无思路的人是不可能反应的这么快的，他不分析，易升想必也能很快分析出来。 易升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环把他送来这个副本，目的是什么？ 易升才不信，环只是给他找了个方便战斗的地方。 “它要我挺身而出，但我只想咸鱼。” “它要我在乎陌生人，但我只在乎亲近的人。” “它要我付出，但我只想逍遥。” “理想...不...是理念之争。” “环难道想让我心服口服地听它差遣吗？” “也是，我怀疑它有二心，它又怎会不怀疑我？” 易升摇头失笑，看的孤狼莫名其妙。 “我随便转转，你回客栈吧。”他说。 孤狼识趣点头。 “小伙子，算一卦？” 巷口摆摊的算命老道热络地看向眼前的年轻男子。 “我不信卦。”易升说。 “不信...”老道狐疑道。 不信你来干嘛？ 消遣老道我？ “我问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是什么道？”易升问。 老道思索片刻，沉声道：“酒中仙，当然是仙人之道。” “我再问你，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又是什么道？”易升问。 老道浑浊的眼中乍现精光：“此乃圣人之道。” “你是何人，为何问道于我？” “一介路人，心有所惑罢了。” 易升返身离开，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189 斩龙，齐了 瞧见客栈里两拨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孤狼随手提了个板凳坐在角落里的祝采薇和李明身旁，不解道：“什么情况？” 祝采薇哭笑不得道：“嫖资纠纷。” 孤狼：“...？” “看下去就知道了。”李明插嘴道。 “注意缚龙索传人红衣雀，经过分析，她有百分之七十点三四的几率，强行出头，小心那些人动手打伤她。”二楼客房里的今川河说，祝采薇立马转告李明和孤狼。一个时辰前，缚龙索绑缚着的红衣雀下楼去水房的时候，就已暴露在了易升一行人的眼皮子底下。易升当即便嘿嘿直笑大呼会玩，红衣雀单薄且十分凌乱的衣服根本遮不住肌肤相亲的连绵凸起，缚龙索到底绑在哪缚住了什么，他看得是一清二楚。祝采薇和卡门则是震惊中夹带着羞耻，被易升的笑尴尬的脸庞通红，一时无法接受女主居然是个光天化日之下随处乱跑的绳缚暴露狂，她才多少岁啊！成人才适合玩这种绳缚游戏吧！ 熟悉套路的孤狼和亲眼见过的李明只是略感诧异，只有今川河兴奋莫名，理所当然地招来了祝采薇和卡门“你不对劲”的眼神。 一个时辰过去，祝采薇和李明打探到了红衣雀的姓名、身份。 李明分到的“快速反应”任务，针对的便是红衣雀。 “你还懂这个？”祝采薇诧异道。 “我不懂，懂的是卡门电脑上的人脸识别程序。”今川河解释道。 “我说呢。”祝采薇轻笑道。 “哎呦，您似乎很懂啊。”今川河不爽道。 “哪~有~啊~” “淦，看我待会收拾你。” “就你？我让你一只手。” 今川河立马绘声绘色地现编了一个绳缚“折磨”祝采薇的步骤。 一旁正在放飞第三架无人机的卡门，感到难为情的同时却又不争气地照着今川河逼真的描述脑补了起来。 刺激。 “你...你敢！”祝采薇气得羞红了脸。 “试试？”今川河舔了下嘴唇。 “变态啊！” “嗯？” “我不跟你计较了！” 祝采薇果断认怂。 “哼。”今川河舒服了。 不明所以的李明和孤狼看了看祝采薇，见她突然不说话了，又继续看客栈里的两拨人。 “李舵主，喝酒要掏酒钱，嫖娼也要付嫖资，是不是这个理？”一虎背熊腰的健硕男子笑着说，身后七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桌对面的六人。 桌旁，一站着的十五六岁的瘦弱男孩，愤怒地瞪着说话的人：“嫖了就是嫖了，没嫖就是没嫖！俺没嫖为什么要付嫖资！” “王虎，你血鳄帮想占我铁狼帮地盘，来打便是，用这种下作手段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是要作甚？”李石脸色铁青。 被人用“没付嫖资”这种理由找上门来，他还是头一遭。 不管是不是真的，脸他妈的已经丢光了！ “我使手段？明明是这小子使手段骗了我血鳄帮的嫖资，欠钱不还，你倒是着急给我扣帽子啊？”王虎冷笑道。 “就是！” “骗子！” “无耻！” 他身后几人喊道。 “叫唤什么！” “有种的来打啊！” “恶心！” 李石身后几人也喊了起来。 喊了一阵，两拨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说来说去，王虎你可有证据？”李石问。 王虎心道李石果然是个讲理的迂腐武夫，立马笑道：“呵，证据我有的是！” “王二，叫茉莉姑娘过来！” “得令！”他身后的王二飞奔出门。 李石脸色陡变，不可置信地望向客栈门外。 不消二十个呼吸，王二竟真把怡红楼的头牌莉莉丝茉莉姑娘给带了进来！ 客栈外凑热闹的人群，一片哗然。 “第一次嫖就嫖头牌？” “太会享受了！” “这小子到底欠了多少钱啊！” “茉莉姑娘...可不便宜，去！看我作甚，我没去过！” “没去过？你没去过？装吧就！” 哄笑声渐起。 柜台旁的红衣雀呆若木鸡地看向瘦弱男孩，喃喃自语道：“不会吧？” “天明，你真去嫖了？” “我看错你了。” 向天明人傻了。 茉莉姑娘？ 这女的我见都没见过啊！ “王虎，你算计我！”李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两拨人登时举起刀剑，客栈中似乎就要爆发一场械斗。 王虎笑而不语。 他知道，李石已经输了。 茉莉是何许人？ 妓？ 对，也不对。 茉莉是个备受县令宠爱的妓！ 李石害怕了。 向天明就算真欠了嫖资，也决不可能欠茉莉的嫖资啊！ 而茉莉却来了！还站在了血鳄帮王虎的身后！ 李石早已收到风声，官府打算整治三湖镇的本地帮派。 可不曾想，官府还要扶持外来帮派！ 血鳄帮是隔壁二沟村的帮派，茉莉明显是受县令之命来给王虎撑腰的！ “重新洗牌三湖镇的格局...血鳄三县令七？不对，这个是我铁狼帮的份额，血鳄帮入主三湖镇，县令怕是要了八成乃至九成！妈的！官府要对我铁狼帮赶尽杀绝啊！就他妈为了一两成利！”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李石此刻就用一种看杀父仇人的凶恶眼神看着王虎。 王虎笑得更欢了。 咬人的狗不叫。 随便李石叫唤吧，也就凶这一阵子了。 过几天，他不滚，官兵会叫他滚的。 茉莉轻蔑地看向向天明，指指点点地教训道：“没钱还来嫖？害臊不害臊啊？” “嫖也就算了，几下就出来，你行不行啊？” 客栈外的哄笑越发热烈。 “俺！没！有！嫖！” 向天明再也遏制不住心头怒火，就要冲过去扇这乱说话的贱女人一巴掌。 李石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道歉。” “放开我！”向天明奋力挣扎，全然没有觉察到，李石狠戾的注视，和已经按在腰口刀把上的另一只手。 就在这时。 “嫖资多少，我付了。” 红衣雀甩开拽着她的秀才和娘亲，走了过来。 她已经不想再看到向天明了。 “不能付！小雀，俺真没嫖啊！”此前还在挣扎的向天明，见红衣雀走来，一下像被抽去脊骨似的，瘫软了下来。 红衣雀是向天明的发小。 也是在他父母被强盗杀害后，接济他活到现在的恩人。 更是他发誓要娶到的娘子。 然而...现在... “多少？”红衣雀重复道。 茉莉一怔。 王虎先是皱眉，怒于有人不识相，后注意到红衣雀的姿色，顿时心生杀鸡骇猴之计，笑道：“你付？你可曾赚过一文钱？” “当然赚过！”红衣雀道。 “你娘有开客栈的本事，你又有什么本事？你可曾用你的本事赚到过一文钱？”王虎道。 “我...”红衣雀哑了。 “我倒有个办法。”王虎说，“闹来闹去，不就是嫖的事么？你去怡红楼当回妓，我白嫖你一次，就还清了。” 红衣雀从未遭到过如此羞辱，差点气哭。 “俺杀了你！”向天明歇斯底里地喊道。 李石运起真气，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扇的向天明一头栽在地上，流出汩汩鲜血，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而后，李石看向红衣雀：“你可听清条件了？还要替这小子付钱么？” 红衣雀一语不发地转身，拿起柜台旁的扫帚就要冲上去打王虎。 秀才、赶来的店小二、她娘，一起拽她，却还是没拽住力气奇大的红衣雀。 就在这时，一只手按住了红衣雀的肩膀。 角落里喝茶的赵千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没有移动帧。”今川河立刻道。 “瞬间移动？”祝采薇问。 “是遁术。”孤狼皱眉道。 “与众不同，这人八成就是主角了。”李明道，“地下那个戏份还挺多，多半是男二。” “女主追男主，男二追女主，成了。” 孤狼讶异道：“你出师了。” “牛之道广博精深，不敢说出师。”李明笑了。 “能不说什么之乎者也吗？一句话不加成语就难受？文邹邹的恶不恶心啊。”祝采薇撇嘴道。 “入乡随俗嘛。”今川河笑道。 “你闭嘴。”祝采薇立刻反击。 “呦，出息啦？敢叫我闭嘴？回头我就塞你一口球！”今川河说。 祝采薇闭嘴了。 耍流氓耍不过她，太气人了！ 玩家们闲聊的时候，场中局势也在变化。 红衣雀挣扎不开，回头怒视。 看到居然是赵千秋，登时楞住，一腔怒意荡然无存。 “...是你？” “是我。” 赵千秋斜视王虎：“我有一法，可叫人张口便吐肺腑之言，你敢接么？” 王虎为此人气势所慑，莫名心虚：“多管闲事，滚！” “哦，就是不敢咯？”赵千秋笑道。 接二连三遭人拆台，王虎不想再继续争辩了，一挥手，身后七人一拥而上，挥刀砍向赵千秋。 赵千秋摇头。 他袖袍一挥，七人便离地而起，摔出了客栈，引来一阵惊呼。 王虎看傻了。 真气再强，也不可能凌空把人打飞啊！ “仙门中人？”他脱口而出。 飞剑出鞘，立于赵千秋身旁。 “昆仑派，赵千秋。” “还打吗？” 王虎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门口，易升瞅了眼爬走的乞丐，跟了上去。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190 斩龙，要被玩坏了 易升是王虎命王二把茉莉带进客栈的时候回来的。 他一回来就注意到了客栈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的乞丐。 乞丐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一身不知道缝缝补补了多少回的破烂衣裳，裸露在外的脸、胳膊、腿上，充满了可见的脏厚污垢，还跛了脚，看着似乎跟寻常的乞丐没什么区别，可在广大吃瓜路人全在笑话客栈里的小子的时候，乞丐却没有跟着笑，而是透过人缝平静乃至淡漠地望着客栈里面，活脱脱一条埋伏在枯草里伺机待发的毒蛇——不是易升敏感或是联想过度，乞丐耸动身体往里看的时候，真的就跟蛇的挺身抬头一模一样，而蛇和龙，准确说和东方龙的运动姿态，又几乎一样。 不谨慎些，而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时龙将必然会以一条龙的姿态正面硬杀红衣雀，着实不可取。时龙将变成人来杀红衣雀，难道不是更容易吗？已经拉下脸来三湖镇这个新手村杀尚未成长起来的主角了，易升可不觉得这种龙会堂堂正正地杀人。之所以要在客栈里布下监控，费工夫盯紧每个进出客栈的人，就是在防时龙将偷袭红衣雀，辨认主角这种事只是顺带的做。 玩家的头脑不会被这个时代的常识所局限，谨慎的不止易升一个人。 正是意识到存在这种可能，祝采薇等人才蹲守在了客栈里。 易升不紧不慢地跟着乞丐，自知被盯上的乞丐也不紧不慢地吊着易升。 爬进一条无人的巷子，乞丐面无表情地站起，转身看向易升。 “哦，认错人了。”易升眨巴了下眼，扭头便走。 乞丐一僵，低头瞧了眼装作跛了的那只脚。 “诶，等下，乞丐兄，你没瘸啊？” 已经走出巷子，不见人影的易升，趴在墙上，突然探出个脑袋望向乞丐。 正要坐下继续装瘸的乞丐，又僵住了。 它这才反应过来，这狗逼道人是成心戏弄自己呢！ “有趣吗？”乞丐站起说。 易升回以狂笑。 等他笑完，乞丐漠然道：“笑爽了？” “爽了。”易升坦诚。 “找我有事？”乞丐道。 易升微惊，挺淡定啊？ 怕不是在蓄力释放法术哦。 想到这，他果断取出亡者的徽记，攥在手里。 面对一条实力不明的龙，多少还是要尊重一下的，阴沟里翻船可就太蠢了。 “你是龙吧。”易升直接问。 “知道还敢戏弄我！”乞丐喝道。 易升无辜道：“你扮成乞丐，却不准备受人戏弄？” “你要是扮成妓女，嫖客脱你衣服，你是不是还要揍嫖客啊？” “你！”乞丐露出怒容。 “自取其辱罢了，时龙将。”易升说。 “...！” 居然被道破了身份？！ 时龙将浑身发冷：“你是何方神圣！” “真的是时龙将啊。”易升惊叹。 “你不知道我是不是？！”时龙将不可置信道。 “现在这不就知道了。”易升笑了，他此前只是怀疑这乞丐是时龙将变化而成，没想到稍一试探，时龙将用一句“你是何方神圣”的质问不打自招了，这可太省事了。 时龙将傻了。 合着死不承认就行了？ 回想之前，这人的确只问了是不是龙，而不是直接问是不是时龙将，时龙将肠子都要悔青了。它费尽千辛万苦，突破重重包围，而后舍去一身真元，才在妖龙王的帮助下逆转时空，逃出了联军的必杀之局，回到了五年前的天顶山。没想到，千山万水地赶过来，才入三湖镇，还没来得及动手袭杀眼下最弱的缚龙索传人红衣雀，就他妈直接白给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时龙将色厉内荏道。 它自知，哪怕是逆转时空前的全盛时期，也难敌眼前这灵力雄浑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道人，更不要说穿越后实力百不存一的现在，动手根本就是送死。 “放宽心，我不杀你。”易升饶有兴趣地看着时龙将，它不逃也不战，只是一个劲地示弱，也不知道是真弱还是假弱，再试探下吧。 “不杀我，就是要辱我咯？” 局势已经坏到无法再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时龙将反而沉下了气。 要辱便辱吧。 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 “这个待会再说，你过来一下。”易升说。 时龙将深呼吸一口气，走到易升跟前，抬头对视道：“然后呢？” “然后是这个。”易升一手直接拍向时龙将的脑袋。 拍实了，立马就是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然而，时龙将却是躲也不躲。 直到易升在千钧一发之际刹车停手，它还是面无惧色。 “居然不是装的。” 易升摇头。 拍向时龙将脑袋的一巴掌，最后落在了它的肩膀上。 法术的释放距离再短，这么近也该打出来了吧？ 它是真的不行啊。 “？” 时龙将没太听懂这句话。 “让我访问一下。” 易升再无顾忌，直接使出开门秘法，打开时龙将的灵魂之门。 不搞清时龙将所有的底细，易升不会放它走。 一个人下副本，不看更有乐趣，无所谓底细不底细，可副本里还有李明五人。 时龙将是虎，就拔掉它的牙，剁掉它的爪子。 时龙将是猫，就剪掉指甲，栓上链子，阉割掉它。 做不成主线任务就做不成。 只要它还有威胁到李明五人的可能，易升就会采取行动，直至它没有威胁。 “穿越时空，斩杀三名斩龙传人，逆转妖龙王的败局。” “天顶山有龙的传闻，是它穿越回来的时候惹出来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易升属实没想到，时龙将居然是条未来回来的龙！ “我还奇怪为什么叫时龙，原来真的能操纵时间啊？” “红衣雀是人类方主角的话，时龙就是妖龙方的主角了。” “有趣。” 易升自语道。 看完最近的记忆，他关掉了灵魂之门。 “你对我做了什么！”时龙将悚然道。 “符文。”易升说。 “什么符文！”时龙将不解，脑内下意识涌现出和符文有关的记忆与知识。 抑制自身不去胡思乱想是修行的重要部分，可以体现出功力是否深厚、境界是否合格。一个连想什么都无法控制的人，哪里能学会高深的功法？时龙将的实力百不存一，境界倒退到几近于无，用的还是心念杂乱的人类之躯，更是遭到了连番戏弄。连秘法都不用，易升一句话就能撬动它的想法，引导它的脑内出现想要的记忆。 “没事。”易升一笑，再开灵魂之门。 时龙将在易升跟着它走的时候，思索过怎样对付看着就强的一塌糊涂的易升。 最后想出的答案是以弱击强时十分有用的符文。 它打算以自己仅剩的微薄真元，凝结符文，撬动天地之力，直接轰杀易升。 后意识到真元太少，凝结符文的速度怕是赶不上觉察到真元波动走过来打死它的易升的速度，便放弃了。 殊不知，却是方便了易升，使他窥探到了这个世界的修炼法门——当然，没这个方便，易升迟早也会意识到修炼法门的存在，而后重复现在做的事。 “符文之道是修仙中的解析运用之道，与以身合道之道、以心御道之道，共为三门无上大道。” “嗯...符文跟电路、阵法，差不多啊，我适合这个。” “不错。” 易升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妖龙一族传承许久的知识，同时也不忘旁侧敲击时龙将未来五年发生过哪些事。 时龙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一次醒来，看到自己突然来到了一间客房里，时龙将还没来得及反应，易升张嘴吐出一个词，它又迷糊了。 又一次醒来，时龙将看到五个人在围着它看。 易升正在告诉李明五人，时龙将的事。 错乱荒谬之感越发强烈。 “你到底...”它还没喊完，易升又甩去一个开门秘法。 祝采薇忍不住问易升：“多少次了？” “不多，才四十二次。”易升笑道。 “要被玩坏了。”今川河说。 “你可以比个v翻白眼再说这句话吗？”易升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滚犊子。” 今川河瞪了易升一眼，趴回床上继续看监控。 易升耸肩，继续使用时龙将。 俘虏时龙将的新鲜劲过去后，祝采薇等人返回了各自的岗位。 赵千秋、红衣雀、向天明的故事，还在继续。 191 斩龙，天煞孤星 小雀后头的男人是哪来的？ 他在跟小雀说什么？ 小雀要嫁人了？ 午饭前还要去溪里给小雀抓泥鳅，要起来的。 血泊中的向天明，手指弹动，意识昏沉。 像是有千钧之力压迫，愈发沉重的身体，动弹不得。 遭人凭空诬陷的委屈和愤怒。 红衣雀不信任他，还用钱羞辱他的无助。 矛头直指红衣雀身后，那位翩然而至的潇洒贵公子的嫉妒。 全数融入了不断流出的温凉血液，浸润了向天明逐渐涣散的眼眸，和衣衫中的一面古朴铜镜。 吸收了些许鲜血，铜镜闪烁起微弱光芒。 “嗯？灵力波动？” 赵千秋若有所觉，看向向天明。 红衣雀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便也看向向天明。 殷红发亮的大片血泊立马吓到了她，红衣雀这才反应过来，向天明怕是要不行了。 “小二！来跟我抬人！”红衣雀急忙喊道。 就算向天明真去嫖了，也不该被一巴掌扇死啊！ 柜台后的店小二已经被一地的血吓坏了，半点动静没有。 秀才就更不用说，已经瘫软在地，站也站不起来了。 李石则是被赵千秋的手段吓坏了，见红衣雀着急救人，心生亡羊补牢之意，立马凑上来谄笑道：“红姑娘可要我来帮忙？” “你滚！他不就是你打的吗！”红衣雀喝道。 “无妨，信他便是。”赵千秋轻笑道，没在向天明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收回视线，“谅他也不敢再伤你这朋友。” “对对对，我哪敢啊！方才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他是您的朋友！不然给我一百个一千个胆，我也不敢动手啊！”李石连忙走过去帮忙抬起向天明。向天明是红衣雀的发小，红衣雀又明显跟这仙门中人赵千秋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说不定赵千秋压根没见过向天明，可女人的朋友就不一样了，赵千秋一定会认。 果不其然，见赵千秋没什么反应，李石松了口气，又问红衣雀：“找宋大夫还是李大夫？” 红衣雀反手就给了李石一巴掌，气冲冲道：“宋大夫！” 李石运起真气，啪地一声给了自己一巴掌，直接扇歪了鼻子，却像没事人似的笑呵呵地说：“没问题！” “小的门，开路！” “是！”一旁看着的喽啰高呼道，一眼不敢看赵千秋和红衣雀。 红衣雀感激地看了眼赵千秋，火速赶向宋大夫的医馆。 “赵大侠，你看小的我...”地上跪着的王虎哆嗦道。 “滚吧，以后再被我撞见你行这空口污蔑之事，舌头就别想要了。”赵千秋冷声道。 “是是是！”王虎仓皇而逃，看都没看客栈门外哀嚎痛叫的一地喽啰，最后还是衙门收到消息，派来捕头和捕快，收拾了残局。 “县太爷有请赵仙长。”捕头抱拳道。 又坐回角落里的赵千秋，晃荡着手里的茶杯，摇了摇头。 捕头不敢多话，连忙跟上走远的捕快，回去复命了。 一旁手里提着个茶壶的店小二，见赵千秋不喝茶，立马凑来问：“仙长，您可是要喝酒？” “酒？”赵千秋没有饮酒的习惯，临行前掌门还多次嘱咐过他下山历练时的几个注意事项，第一条便是不要沉溺酒色。正要拒绝店小二，他突然想起了赵虎下跪和李石自己扇自己巴掌的这件事，眼前闪过那些看热闹的凡夫俗子们投来的敬畏目光，还有早上和红衣雀在草席里翻云覆雨、寻欢作乐一事，心中不禁腾起一股潇洒自在的豪气，大丈夫当如是也！ “喝！拿酒坛子来！”他说。 “得嘞！”店小二笑呵呵地拿酒去了。 半个时辰后，红衣雀回来了。 送医及时，向天明的命，保住了。 “仙...仙长，您有啥要吃的没？” 红衣雀的娘亲红掌柜，走来桌旁讷讷道。 “我吃这个。”赵千秋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壶晃了晃，而后醉意微醺地望向客栈门口正看着他的红衣雀，焦点尽数落在她裸露的纤细胳膊和雪白脖颈上。 “我还有事，不奉陪了，改日再喝个痛快！” 孤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抽身便走。 赵千秋心中赞叹此人识趣，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向红衣雀招了下手。 红衣雀心中欢喜，走来后却拉下脸教训道：“少喝点，喝的烂醉我可就不理你了！” “不说这个，试试？一粒顶你半个月的饭。”赵千秋给她看手里的玉壶。 红衣雀美目泛彩，只觉赵千秋无一处不有趣，随手拿出的物件都是没见过也没听过的东西，憨笑着跃跃欲试道：“试试就试试！” “不怕我下毒啊？” “你敢！” “不敢不敢。” “这才对嘛。” 红掌柜看出了门道，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不声不响地走开了。 “雀儿大了，要飞走了...” 易升跟时龙将对峙的时候，祝采薇等人也没闲着。 李明走后门跟踪送向天明就医的红衣雀去了，此时正在宋大夫的医馆里闲逛，观察向天明的状态，顺便安装窃听器。 留在客栈的孤狼和祝采薇，瞧见赵千秋一人喝酒，也没个聊天的人，不是闷酒怕是也硬生生喝成了闷酒，稍一商议，便拍定经验老道的孤狼去跟他喝酒唠嗑，拉近关系，刺探消息——不是他也没别人了，祝采薇不会喝酒，今川河又是个萝莉，卡门还在组装-放飞-组装无人机，以便全天候监视三湖镇，只有孤狼有空也有能力。 客栈二楼，正在帮卡门忙的祝采薇，瞧见孤狼回来，打量道：“喝了这么久，脸居然不红，果然好酒量，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没？” “有，不过不多。”孤狼扇了扇身上的酒气，“不熏吧？” “我不能喝，又不是不能闻，赶紧说吧。”祝采薇说。 床上趴着不时晃动脚丫的今川河，突然不动弹了。 她是闻到酒味就会醉的那种人。 孤狼奇怪地瞅了今川河一眼，没太在意，说：“没什么要紧的消息，等易升和李明回来再说吧。” “也行。”祝采薇于是继续帮忙。 “我也来帮忙。”孤狼走了过去。 卡门放下焊枪，推起面罩，不好意思地看向孤狼：“那个...我不太能闻...” “那我去洗洗。”孤狼停下，返身离开。 “麻烦你了。”卡门歉意道。 “没事。”孤狼摆了摆手，推门而出，“这个副本一时半会完不了，我正好探探路，省得晚上找不到去哪洗漱。” “嗯。”卡门笑道。 跟陌生的玩家下副本，互相体谅是必备素养。 值得一提的是，易升吃过早饭后，就把拆下的门装回去了。 不然还要另找木匠做门，那可就太麻烦了。 楼下。 红衣雀接过赵千秋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滋味泛滥开来，醉意渐起。 “骗子...哪里香了...”她撅嘴道。 赵千秋笑而不语，忽然道：“你想不想飞？” “飞？你能飞？”红衣雀惊讶道。 “敢来么？”赵千秋问。 “敢！”红衣雀喊道。 赵千秋附到红衣雀耳畔，轻声道：“拿皮索去。” “皮...皮索？你个坏人！”红衣雀嗔怒道，不由得想起了早上的事。 “不是...我有要事跟你商量...我去后门等你吧。”赵千秋哭笑不得，这妮子想哪去了！ 红衣雀知道想岔了，啐了口，逃也似地跑开。 望着她婀娜的背影，赵千秋忍不住一叹。 “缚龙索出世，又要有龙灾了么？” 他已经认出了皮索，方才也用辟谷丹确认了红衣雀缚龙索传人的身份——没有缚龙索灵力的长久温养，红衣雀是不可能凭一介凡人之身消化辟谷丹的。 “难怪掌门突然要我下山历练，他怕是早就知道，我儿时误入昆仑禁地，机缘巧合下捡到的仙剑是斩龙剑了。”赵千秋轻抚剑鞘，摇头起身，施展遁术赶至客栈后门，等待片刻，与清洗完皮索的红衣雀，结伴而出，逍遥去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时至傍晚。 三湖镇与二沟村与宋大夫的医馆中，昏迷的向天明，逐渐醒来。 才醒，他就嗅到了血腥气。 “不要！” 只听得一声厉啸，帘子外头，当空飞来一颗人头，落在向天明的床上。 “宋...宋大夫？” 被洒了一脸血的向天明，傻了。 “治死了我牛大哥，庸医！该杀！” “医术不行，就不要开医馆害人！” “一命抵一命！你也要用身子抵！” 医馆里此起彼伏的回荡着一些向天明听不懂的话。 像是...犬吠。 又像是...狼叫。 他挣扎起身，掀开帘子。 身着鳞甲的三匹灰狼，出现在向天明眼前。 “...狼？” 铜镜陡然飞出衣衫，挤进向天明手中。 三匹灰狼，扭头看向他。 一同看向他的，还有抱着宋大夫的无头尸体，已经被吓傻了的宋大夫的女儿。 “...” “...” “...” 上午的事和现在的事，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死！死！死！死啊！” 向天明状若疯狂地吼道。 无数道光线自铜镜发出，顷刻间洞穿了三匹狼。 192 斩龙，狼来了 “医馆出事了。”背靠窗户坐着的卡门突然道，通过李明安装在宋大夫医馆里的窃听器，她听到了宋大夫的女儿撕心裂肺的叫喊与向天明的吼叫，和灰狼死前发出的呜咽，“似乎是山里的狼袭击了医馆，我马上调无人机过去看看。” “医馆...宋大夫的医馆？”李明和孤狼齐齐望向今川河投影在墙上的地图，地图上标有向天明所在的医馆、平西客栈和镇里集市、菜市场、县衙门等人流密集或有行政力量驻扎的区域地点，以及附近山川河流的大致走向。赵千秋和红衣雀，中午、下午不在客栈，闲着没事干的今川河，利用卡门那时已经升空的四架无人机，凭数位板和画本子练就的画功，绘制了这份简陋的地图——数位板也是卡门的。 “医馆在山脚附近。”今川河在屏幕上用红线圈出医馆的具体位置，而后再度捧起平板电脑把地图投影在墙上。 漂浮在半空，画风明显跟别人不一样的易升，散去环绕周身的火焰符文，落在地上，“我去看看？” “已经结束了...还是去看看吧。”卡门说，犹豫道：“向二在哭，声纹识别疑似宋大夫女儿宋梅玲的人，正在骂他。” “骂的什么？”祝采薇问。 卡门在耳麦上一摁，信号转接至今川河手里的平板电脑。 “为什么不早点动手！你这不是杀得了狼吗！啊？！”宋梅玲嘶喊道，吓到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身体，突然又迸发出一股力气，她粗暴地甩下宋大夫的尸身，冲过去就要揍床上的向天明。 向天明不躲不闪，吃下宋梅玲扇来的一耳光又一耳光，下床抱住了她。 “放开我！向天明！”宋梅玲挣扎道。 见挣扎不开，她一口咬向向天明的肩膀。 直到牙齿酸涩，泪又模糊了视线，几乎要呼吸不上来，她才松了口。 “...对不起。”向天明低沉道。 宋梅玲再也抑制不住，抱着他放声痛哭。 祝采薇叹了口气：“男二太惨了，以后别叫他向二了，叫天明吧。” “天明不就是凌晨，凌晨前最黑了，向天明这名字就起的离谱。”今川河插嘴道。 “这个宋梅玲应该就是女二了，哎，现实不讲套路啊。”孤狼也叹了口气，“红衣雀今天不是也差点被时龙将偷袭，一旦时龙将得手，故事就结束了。” “故事会结束，现实不会结束。”易升说，随手扔下已经被用坏的时龙将，打开传送门，走了进去。 路过医馆的行人，听到里头不寻常的动静，进来看到了宋大夫的无头尸身和三匹灰狼千疮百孔的尸体。 已经歇息下来，沉入静谧夜色的三湖镇，逐渐沸腾。 山里的灰狼早就叫猎人杀没了，突然又有灰狼杀人。杀也就算了，还不是吃，而是割了人头，人头还是镇子里德高望重的宋大夫的人头。割的是宋大夫的人头也就算了，还不是宋大夫进山遭了狼，而是生性畏人的狼，闯进医馆割的人头！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时人心惶惶。 县令当即下令猎人进山杀狼。 十六人感念宋大夫恩德，领命上山。 看过灰狼尸体后，摇头走了十二人。 留下来的四人，磨蹭不动。 县令命人送去银两，这才上山。 医馆附近的一户农家暂时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宋梅玲。 向天明早就有克父克母的传闻，此事一出更是被视为洪水猛兽，无人敢与他亲近。 最后还是宋梅玲说情，才勉强叫收留她的那户农家，也留向天明过夜。 红衣雀玩疯了，姗姗来迟。 赵千秋注意到了灰狼蹊跷的死状。 经过查探，他觉察到了灰狼尸身上残留的些许灵力，意识到了向天明和宋梅玲中，有一人必是修道之人。不过，他只当此人是个野修，没有传承，不然怎会叫三匹狼杀了人？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赵千秋还陪红衣雀看了趟向天明。 见他似乎心怀妒意，便识趣走远了。 院子里，红衣雀关切道：“你没受伤吧？” 向天明心中暖意上涌，忽然想到立于云端、高不可攀的赵千秋，暖意又尽数化作青涩的酸楚，“没...没受伤，俺没事。” 略比他高的红衣雀，抓住他的肩膀，掰过头来，看了又看，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身体，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 “小雀，上午...”向天明低声道。 “赵大哥已经给我解释过了，是那些人栽赃陷害你，你没做错事，是我误会你了。”红衣雀安慰道。 想到伤心事，向天明忍不住啜泣道：“你知道就好...俺就怕你瞧不起俺...” “没事了没事了，明天我托人给你找份差事，忘了今天的倒霉事吧，已经过去了，明天一定会好起来的！”红衣雀笑嘻嘻地弹了下向天明锃光瓦亮的脑门。 宋大夫给向天明看头上的伤的时候，剃掉了他的头发。 看到红衣雀在笑，向天明不禁傻笑了起来，烦恼全没了，“嗯！一定会好起来的！” “没错！”红衣雀元气满满地喊道，用力拍着向天明的肩膀。 “天...向天明，有空吗？回来一下，大娘有事跟你说。” 屋门口，宋梅玲喊道。 “...” 向天明没动静，他没法从耀眼的红衣雀身上移开视线。 “时候也不早了，明天再聊吧。”红衣雀全然没有觉察到向天明炙热的眼神，调皮地刮了下他的鼻梁，而后走到宋梅玲跟前，说了些安慰的话，挥了挥手便走了。 “...哦。”向天明这才反应过来，红衣雀已经走了。 宋梅玲看着向天明回来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越发酸楚。 “看什么呢。” 院子上空，赵千秋抬手搭上易升的肩膀。 背后斩龙剑嗡鸣颤动，伺机出鞘。 这个人，到底看了有多久了？ 赵千秋是在等红衣雀回来，闲着没事，抬头看星星的时候，凑巧看到的易升。 他怕易升对红衣雀心怀不轨，这才上来问询。 “儿女情事。”易升说。 “哦？有趣吗？”赵千秋问。 “有。”易升笑了，他正想着要不要明天来个“偶遇”，接触下身怀斩龙剑的赵千秋呢，没想到赵千秋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你...是...何...人...”赵千秋艰难动嘴。 背后斩龙剑疯狂颤动，却是连剑鞘都飞不出去。 没有什么花哨的技巧，易升用纯粹的灵压·改之力，彻底压制住了赵千秋。 他的身体不能动弹，经脉无法运行，窍穴中积蓄的灵力一分一毫都用不出来。 心脏、大脑乃至灵魂，皆在易升掌控之中。 “问我之前，不先自报家门？”易升转身，瞧了眼赵千秋凝固在空中的胳膊，饶有兴趣地探查起这所谓的仙门中人和他背后斩龙剑的构造，同时嘴上调侃道：“还有，你家长辈，就是教你这么打招呼的？” “不是我宽宏大量，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后...辈...赵...千...秋...知...错...了。”赵千秋立马服软，他是看易升年轻，以为修为差不多，又心忧红衣雀，冲动之下做事没过脑子，才用这种近似挑衅的手段打招呼的，没想到却是直接踢到了铁板，反被易升制住了，生死任人拿捏。 “知错就好，下次可别随便拍人肩膀了。”易升心中微惊，放开了赵千秋。 他已经探查清楚了。 赵千秋惭愧道：“前辈教训的是。”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太上道人。” 易升随口道。 赵千秋倒吸一口凉气。 易升略感无语。 @带带赵千秋，全球变暖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有问题？”他问。 “没...没有。”赵千秋结巴道。 立三道、弘道法的道祖，又名太上道人。 这道人居然敢起道祖的名字？ “我走了，小友再会。” 易升没什么想聊的了，开门便走。 看到他随手撕裂空间，一步踏入，消失不见，赵千秋傻了。 “...莫不是真的？” 他不敢细想，落在地上，找到红衣雀，回客栈去了。 易升一回客栈，立马着手复刻探查到的斩龙剑的内部构造。 他看不太懂，但有人看得懂。 卡门看着易升用灵能之火在空中勾勒出的东西，诧异道：“芯片？集成电路？你突然弄这个干嘛？” 蜷缩在角落里，濒临崩溃的时龙将，感觉到熟悉的威压，哆嗦道：“斩...斩龙剑？” 易升看向逐渐回过味来的祝采薇等人，点了点头：“这个是斩龙剑里面的东西。” “是不是很像芯片？” “已经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了。”今川河说。 “一模一样啊我靠！”祝采薇震惊道。 “是啊，一模一样。”易升意味深长道。 半夜，二十头鳞甲灰狼，袭击了向天明。 向天明伤重逃生，去向不明。 收留他的一家四口，死于狼爪之下。 宋梅玲睡前被衙门叫去问话，心力交瘁，昏倒在了衙门口，就近住了一宿，幸免于难。 193 斩龙，后续和闲扯 次日，天才刚蒙蒙亮，野狼半夜屠杀了收留向天明的薛温薛大娘一家四口一事，便几乎传遍了三湖镇。 昨夜野狼袭击宋大夫还能说是巧合，会有人站出来为平日里勤劳能干的向天明辩解的话，今日一事毫无疑问地坐实了向天明的确是个天煞孤星！不然为什么向天明去哪哪就遭狼？偏怪他遭了两次却还没死，命硬得令人毛骨悚然！ 客栈二楼，客房。 今川河掰开祝采薇钳着她脑袋的胳膊肘，下床对着一宿没睡还浮在半空钻研符文的易升打了个呵欠，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就出门方便去了。客栈附近的茅厕不是一般的臭，活在二十二世纪的今川河哪受得了这个，她准备走后门去客栈后头的小巷子里方便，当然，不是随地的那种，而是用游戏市场里50游戏币一个的一次性便器来方便。 除过干粮、干净的水这等野外生存必备的物资，类似便器、纸巾这种关乎卫生的东西，也很重要。有没有买、买的是否足够，极大地决定了玩家在战斗和冒险之外的游戏内容中可以获得怎样的游戏体验——说到游戏体验，今川河威胁祝采薇时提到的口球，游戏市场里也有卖，卖得还十分紧俏。 完事后，回客房的路上，还没太睡醒的今川河，路过水房，突然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当即清醒了不少。 她没敢进黑咕隆咚的水房，趴在窗户上拿手电照了下。 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向天明，出现在她眼前。 “啊！”今川河受惊尖叫，后退几步，脚下一绊，就要跌倒在地，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别怕，是向天明。”周身环绕着火焰符文的易升扶住今川河，“我进去看看。” “我又不是认不出来。”心有余悸的今川河嘟囔道。 “认出来还怕啊。”易升笑道，推门而入。 “我怕了？我怕了吗？没有吧？”今川河嘴硬道，紧跟在易升身后，最后停在水房门口，打着手电探出个脑袋往里瞅，不敢进去了。 “不怕，不怕行了吧。”易升说，仔细检查起向天明的伤势，捎带探查他手中紧握的摄龙镜的内部构造。果不其然，摄龙镜里也有类似斩龙剑里的那种芯片和集成电路。昨夜，易升一行人就此事讨论了很久。由于缺乏信息，讨论只是不停的提出猜测和推翻猜测，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还是不清楚这个明显没有现代科技的世界，为什么会有现代科技的造物。只在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铁定跟那些芯片和集成电路有关。 “淦，你是在安慰小孩吗！”今川河不爽道，“还有，你不是在钻研符文么？来得蛮及时的嘛。” “我的灵能跟着你呢。”易升解释道。 “跟着我？”今川河惊了，张口便道：“居然偷看我小便？！八嘎hentai无路赛！再也不理你了！” “萝莉请自重。”易升反应超快，“我不吃这一套。” “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 “去当弼马温。” “只要呼喊就会赶来救我的英雄...” “哆啦a梦。” “居然不上钩！淦！看我千年杀！”今川河收起手电做出手势直奔易升而去。 易升不躲不闪翘臀等待。 今川河咬牙刹车：“现在是你比较强。” “以后也一样。”易升转身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今川河嫌弃地拍开他的手：“不救他？” “你不知道受伤一般是主角突破的机遇吗？”易升说，“不破不立，摄龙镜在给向天明重塑经脉呢，我救了他才是害了他。” “懂了。”今川河点头，和易升一起回去了。 水房中，向天明呢喃着小雀二字，手中摄龙镜闪烁微光。 客房。 祝采薇和卡门先后被今川河叫醒，李明和孤狼也陆续醒来。 向天明身受重伤，收留他过夜的一家四口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昨夜宋大夫的死已经惹出了不小的骚乱，今天的事再曝光，除过红衣雀和宋梅玲，十里八村再也不会有人待见向天明这个天煞孤星，他只剩下了仅有的一条活路，那就是离开是非之地三湖镇，去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闯荡谋生。 也就是说...向天明要离开新手村了。 听今川河说完，孤狼问：“他走了，用不了多久，赵千秋和红衣雀也会离开三湖镇，分兵还是跟一路？” “不是有无人机吗？” 床上的祝采薇挺起身打了个呵欠，睡意翻涌又一脑袋栽了回去。 裸睡的卡门，穿上内裤和抹胸，披着游戏给的那件薄纱似的衣服便下了床。 “无人机跟不了太远。”她说，而后走到窗前拿出平板电脑接通无人机的信号，镇子上空悬停了一夜的无人机再度活动了起来，“我看看镇子里的情况。” 转身避嫌的孤狼和李明转了回来，李明看向又在摆弄符文的易升：“怎么处理时龙将？” 易升睁开眼睛：“抹去关于我们的记忆，再放它走。” “你居然有这种本事？”今川河惊讶道，故作突然害怕：“你不会动歪脑筋吧！” “色萝莉，你可少看点本子吧，等你什么时候有了a罩杯，我再考虑下要不要动歪脑筋。”易升不屑撇嘴，“卡门负责删减增添记忆，我熟悉时龙将的所有记忆，负责指出应当删减增添哪些记忆。” “那些符文是用来干嘛的？”今川河看向环绕易升的火焰符文，“我还以为早就准备妥当了，到头来还是要靠卡门啊？” 窗前的卡门羞涩一笑。 居然能被易升用上，太棒了。 “时龙将精通地火水风中的风属符文，和风属符文升华得来的宙属符文。”易升解释道，“我只学了风属和宙属符文。” “其他符文，时龙将不太懂，我就随便记了记，学了个三四成吧。” “风和宙，学到什么程度了？”今川河问。 “按龙的实力换算过来，大乘吧。”易升说。 “才大成啊，能暂停时间吗？”今川河贼笑道。 “你似乎很想被我做点什么啊。”易升眯眼道。 “呸，是你想歪了！”今川河哪会承认，直接不说话了。 闲扯完毕，各有任务的六人忙活了起来。 准备迎接下一阶段的主线任务。 194 斩龙，落幕 昨夜，顾常顾侍卫又叫红衣雀来客房给赵世子侍寝，还特地嘱咐红衣雀拿上那条皮索，用意不言而喻。初尝云雨之欢便被赵千秋摁在水房草席上做了近一个时辰的红衣雀，已然倾心于德才兼备又实力过人的赵千秋，当然不肯再陪赵世子。趁他跟红掌柜交涉的时候，本就打算晚上与赵千秋在山里洗经伐髓、筑基修仙的红衣雀，拿上皮索，翻窗逃离，直奔后山而去。顾常气急，担心世子发怒，却也拉不下脸硬追一个小孩，只得不爽离去，另找她人。 红衣雀找到正在山洞布置筑基阵法的赵千秋时，被顾常勒令去侍寝赵世子的羞恼不减分毫，眼前又是决心要托付终身之人，便直接说出了她前夜侍寝赵世子，半夜赵世子兴致发作，突然用她随身携带的皮索捆绑了她这件事，打算让赵千秋和她一起骂一骂赵世子。 早上水房里，赵千秋就疑惑，不通男女之事且还是个处子的红衣雀，为什么会用那种淫贼惯用的绑缚手法捆绑身体。现在清楚了前因后果，赵千秋不禁被红衣雀的质朴天真震动，她真的只是想骂赵世子，而不是唆使利用他去把赵世子怎样。更是怜惜红衣雀勇于坦诚这种羞耻之事的气魄。另有一抹因分享了秘密而再次拉近了关系带来的情欲涌动。 等赵千秋回过神来的时候，阵法已经刻歪，不能用了。 红衣雀探出脚尖好奇地踩了踩阵法：“冒烟了，咋回事啊？” “你踩坏了。”赵千秋不假思索道。 红衣雀立马收回脚，傻笑道：“你再弄一个吧，我不动了。” “不动？我不信。”赵千秋突然解下她腰间缠了数圈的皮索，笑道：“除非...” 红衣雀哪里还能不知道赵千秋要做什么，又气又莫名想笑。 见赵千秋真拿着皮索走过来，气消失了，红衣雀边退边忍不住的笑：“不...别...想都不要想！我才不要被你绑！”赵千秋刻意放缓脚步，作势欲抓，也忍不住的笑：“我就要绑，你能拿我怎样？”嬉笑打闹了一阵，气氛逐渐旖旎，被逼到死角的红衣雀，气喘吁吁地抱着身子，娇憨道：“你个冤家！再过来我就咬你了！”赵千秋受不了红衣雀亲昵的叫喊，再也抑制不住涌动的情欲，拽来红衣雀低头便吻，直吻得她意乱情迷，腿脚发软，而后顺势褪下红衣雀的衣衫，随便用皮索捆了捆，摁在墙上云雨起来。 理所当然的，赵千秋最后没来得及给红衣雀洗经伐髓和筑基。 早饭时分，李明和祝采薇下楼随便点了两碟菜，坐在昨天几乎坐了一天的角落里，等待红衣雀和赵千秋回来。监控只能看，人还是要在的，不然出个意外就抓瞎了。同时，待在一楼，也是防止有人闯进客栈，找到伤重未愈的向天明。 包括易升在内，所有人都很同情向天明，能稍微少折腾点这孩子就少折腾点吧。 聊着聊着，李明和祝采薇聊到了红衣雀。 昨晚，红衣雀与顾常爆发了冲突，进了后山，想也知道不是去杀狼，今早应该就会和赵千秋一起回来。 “孤男寡女，野外过夜，红衣雀怕是已经给赵千秋吃干抹净咯。”祝采薇说，“似乎没出现赵世子强迫红衣雀过夜的ntr情节？孤狼要失望了。” “不一定就吃干抹净了，也许赵千秋很绅士呢？”李明说。 “换作是你，你会什么都不做吗？”祝采薇问。 “会。”李明顶着对死鱼眼看着她，“我随手一招，就有千二百八个赤身裸体的美女抢着上床侍奉我，女人我已经玩厌了。” 祝采薇惊了：“你还没睡醒？” 李明耸肩：“不信算了。” “不是不信，是你说的太离谱了。”祝采薇说，“我昨晚也梦见了千二八百个赤身裸体的美女来着，不过不是上床侍奉我，是挨个过来被我锁喉，是不是很奇怪啊？” “锁喉...？！”李明被噎了一下，想到裸睡的卡门，他立马明白了祝采薇做这个离谱梦的原因，“...确实很奇怪。” “某种程度上，你超强啊。” “是吧。”祝采薇得意道。 “还有，你欠卡门一个道歉。”李明说。 “道歉？”祝采薇疑惑道。 “不懂算了，吃菜吃菜。”李明笑了，“有趣的女人。” “噫~恶心。”祝采薇起了身鸡皮疙瘩。 正聊着呢，闯客栈的人来了。 “请...请问，向天明有没有来客栈？”宋梅玲低声询问， 瞧见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浓重的黑眼圈，以及怀里抱着的药箱，李明和祝采薇对视一眼，已经想象到了宋梅玲在医馆翻箱倒柜的场景。 祝采薇正要告诉宋梅玲，李明反问道：“还有人找他？” “嗯啊...不是，没有，就我找他！”宋梅玲急忙改口。 路上的所见所闻和父老乡亲的接连询问已经使她疲于应对，突然被李明这一问，她就慌了手脚，全然没有意识到，要是李明和祝采薇真的打算对向天明不利，她根本毫无办法。 李明点头：“他在后院水房。” 宋梅玲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跑了。 “干嘛吓唬她！”祝采薇瞪了眼李明。 “我没打算吓唬她。”李明摊手，摁了下耳麦：“今川，镇子里现在什么情况。” 客房，窗下背靠墙坐着的今川河立马道：“六个人奔客栈来了，手里拿着木锄头，后面还有十多个没拿武器的人，不清楚是看热闹的还是也打算动手的。” “衙门有动静么？”李明又问。 “没有。”今川河说。 “没有也快了。”李明看向祝采薇，“准备动手吧。” “不是，那些人真打算赶走向天明啊？”祝采薇忍不住问，“不去杀狼，反而窝里斗？ ” “别太低估这个时代的愚昧。”李明说，“越无知，做起坏事来就越没有底线。” “可是...”祝采薇还想反驳，李明一句话说服了她：“想想二十二世纪的傻逼吧，你直播的时候见的还少吗？” “蚊子苍蝇都被灭绝了，傻逼还活得好好的呢。” “这个时代，傻逼只多不少。” 祝采薇闭嘴了。 过于有力，无法反驳。 水房。 宋梅玲一看到遍体鳞伤的向天明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啜泣着一件件拿出药箱里的工具和止血的草药，给向天明治伤。 身体在发抖，心也在发抖，只有手没有发抖。 “天明...你一定要挺住...” “爹爹已经死了，你再死了，我也不活了。” 意识模糊的向天明，感觉有人在动他的身体，下意识道：“小雀...小雀...雀...” 宋梅玲一楞，手上动作不停，强笑道：“是梅玲，不是小雀，也不是雀。” “小雀...” “梅玲。” “小雀...” “是梅玲。” “不...我要小雀...小雀...” “...” “小雀...” “...” “小雀...” “嗯，是我。” 向天明不再乱动，昏迷中露出笑容。 水房里只剩宋梅玲时不时的抽噎声。 客栈后巷墙头，孤狼叹了口气。 李明和祝采薇偏弱，守前门，他是除易升外最强的人，所以一个人守后门。 孤狼的耳麦连着不久前放在水房的窃听器。 宋梅玲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你小子以后要是敢欺负她，我逮着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也别给我闹出‘醒来看到了红衣雀’，就觉得是她救了你这种事，我有录音，你赖不了。” 孤狼嘀咕道。 半个时辰过去。 李明和祝采薇一次又一次打退了试图进客栈搜索的人，坐实了向天明就在客栈。 十人、三十人、五十人。 越来越多的人，聚在客栈门口，要求红掌柜交出向天明。 祝采薇被喊的不耐烦，提议把喊话的和看热闹的全揍一遍。 李明从善如流，一起动手，赶来维持秩序的捕快也照揍不误。 于是，世界清净了。 客栈门口再没有了站着的人。 有人试图走后门进客栈。 孤狼充分贯彻了祝采薇全揍一遍的主旨思想，来一个揍一个，很快就没人敢来了。 又过去半个时辰。 向天明醒了，宋梅玲背着他进了山，离开了三湖镇。 孤狼全程跟随，保驾护航。 客栈。 易升和卡门讨论许久，在删改时龙将记忆的数个可行方案中，采用了一个破绽最少的方案：删掉时龙将进入三湖镇后的全部记忆，增添时龙将赶来三湖镇的路上迷路的记忆。 越简单，越不花里胡哨，就越不容易遭到怀疑。 删改完毕，易升动手把时龙将丢出了三湖镇，完成了主线任务：斩龙（1/4），阻击时龙将，救下缚龙索传人。 主线任务更新。 【主线任务：斩龙（2/4）。阻击雷龙将，保护蜀山剑派。】 游戏提示音结束的瞬间，易升一行人消失不见。 一天后，自称世世代代为缚龙索传人提供功法和修炼资源的隐世门派，抢走了红衣雀。 赵千秋追赶不及，发誓勤修苦练，找回红衣雀，再度遁入江湖，浪迹天涯。 一天半后，收拾客房的店小二顺走了卡门的平板电脑，当了二十两。 两天后，荒郊野岭，爬山时，宋梅玲不慎坠崖，生死不明。 向天明救援不及，又遭毒蛇咬伤，所幸一云游四方的将死老道凑巧路过，救下了他，并收向天明为弟子，传他衣钵。 三天后，卡门的五架无人机，失去动力，接连坠毁。 五天后，平板电脑没电了，当铺找人揍了顿店小二，拿回了一两。 嫖茉莉，原来只要十五两。 195 斩龙，孤魂野鬼 噩耗是入夜时分传到石头耳朵里的。 那时他正在跟同村的八个伙伴除草。 蜀山给的种子说是灵种，也确实有一个月种出一季粮食的本事。石头亲眼见过堆积如山的谷仓，要知道现在可是寒冬腊月，田垄已经冻的踩不动了，麦子居然还能破土而出，茁壮成长，放在过去不可想象的事，尽数化为了现实。可用这灵种的代价却也是十分高昂，每天每时每刻都要有人在田间地头除草、捉虫、浇水，照顾麦子，不然麦子就活不了。 石头原先不觉得这是种代价。 不就是累么？种地的觉得累还种什么地？ 直到村里接连有人活活累死，他才猛然发觉，累，居然也能杀人。 “二柱子，你找错人了吧。”石头强笑道。 “大伯死了。”二柱子低着头，不敢看他。 “啥？”石头如遭雷击。 “死了，就是不动弹，没气了。”一旁的狗子以为石头不懂死了是什么意思，得意地解释道，笑着咧开的嘴里没有门牙。 “你笑啥笑！”猪耳朵瞪了眼狗子。 “俺笑关你啥事！”狗子急了，“你咋老跟俺作对！” “闭嘴吧！”猪耳朵不想再跟狗子说了。 石头没功夫搭理狗子，他紧攥着手里的锄头，上前揪住二柱子的胳膊，低沉道：“俺知道了，走吧。” 二柱子抿着嘴，领着石头走了。 见他走远，狗子嘟囔道：“不就是死了么，俺娘说，死了才舒服呢，死了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猪耳朵咬牙道。 二柱子上回找的是铁柱，这回找的是石头，下回呢？ “见不到咋了，不是享福去了？”狗子瞪向猪耳朵，“你就是嫉妒俺哥！早晚俺也要去享福！你就继续干活吧！” “干活...是...没错...”猪耳朵看着狗子，直看的狗子再没了炫耀的气势，嘀咕着干活去了，才也埋头继续干活。 一旁的猴子给了身旁的牛犊子一个眼神。 牛犊子心领神会。 “回去跟猴子一起检举不老实干活的猪耳朵，又能免半天的活，嘿嘿。” 猴子心中冷笑。 “要不说你蠢呢？回去你铁定抢着说，俺直接检举你说谎，又能免一天的活，还能有三天的口粮和水。” “别怨我，谁叫你有个能干活的哥哥，俺还要回去喂两个妹妹？” 石头全然不知与他朝夕相处的八个伙伴里，还有蜀山的外门弟子收买的督工。 见到已经被抬到坟地里，就要入土掩埋的爹，石头忍住没落泪，跟一个外门弟子一起埋了爹，而后由那名弟子在带来的木牌上写上姓名，交给他，插在坟头，一门丧事便了结了。 每天都有人累死、饿死、渴死。 需要埋的人多的没处埋了，埋人的人也干活干的没力气埋了，有个牌已经是蜀山看在石头他爹老实干活的份上给予的宽厚优待，没牌没坑的孤魂野鬼早就漫山遍野了。 提前回了家，瞧见卧病在床，昏睡不醒的娘，石头再也忍不住了，上去抱着娘便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哭，哭累了又睡。 隔天，天刚蒙蒙亮，石头生火做饭的时候，突然发觉，娘不动弹，没气了。 “...” 他走回锅前，坐在湿冷的地上，望着灶里冒烟的柴火，一动不动，只是盯着里头的一点火星。 “石头，石头！俺听人说，蜀山要收你当外门弟子！你不用干活了！” 二柱子高兴地冲了进来。 “今天有会？” 石头没回头，木楞道。 “是啊，蜀山半个月一次的收徒大会！你不会忘了吧！”二柱子兴奋地拍了拍石头的肩膀。 “靠谱么？”石头站起来，拍了拍土，看向二柱子。 二柱子这才看到，石头在哭。 “靠谱。”他使劲点头。 石头点了下头，擦去眼泪，熄了灶里的火，一语不发地走向炕。 二柱子以为石头是要跟娘报喜，正要催促他回来再报也不迟，蜀山和官府的人可都等着呢，就看到石头掀开被子，背起了娘。 而他娘，头歪着，手脚垂着，俨然已经死了。 “石头...” “二柱子，你会写字么？”石头扭头问。 二柱子呆愣愣地点了下头。 “跟俺上山一趟，不远，行么？”石头问。 “...行。”二柱子没法说不。 上山，找到昨晚挖的坑，石头拿着锄头刨开，小心地把娘的尸体放进去，又给埋上，而后拔出木牌，给二柱子看了下牌上的名字，又找来一块石头，递给二柱子。 “俺想把俺娘的名字也写在牌子上。” “你先写在地上，俺再想办法往牌子上写，不耽误你的事。” 石头说。 二柱子抿着嘴，点了下头。 写完，他难受的不行，再也待不下去，逃也似地跑了。 天亮了。 收徒大会在衙门举行，石头守时到场。 迎着道路两旁目光热烈的父老乡亲，他紧绷着脸，想应付的笑一下，却怎样都笑不出来。 和他不同，走在他前头，也被收为外门弟子的四个少年少女，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只觉此生从未如此风光过。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全家都不用种地了！再没有比这更棒的事了！ 可想到还没来得及享福便早早死去的爹娘，四人悲从中来，上一刻还在笑，下一刻就哭了起来。 衙门门口，桌子后头坐着的县令和乡绅们，则是笑个不停，一刻也没停下来过。 “时候到！” “收徒大会，正式开始！” 桌旁站着的两名外门弟子先后喊道。 桌后，居中而坐的内门弟子，施然起身，飞过桌子，落在一字排开的五人面前，轻笑道：“你五人可愿一生潜心修道，不问世俗？” “愿意！”五人齐声。 “你五人可愿献出田舍，侍奉天地？” “愿意！”五人齐声。 内门弟子笑容更盛：“你五人可愿入我蜀山，斩妖降龙？” “愿意！”五人齐声。 说是大会，走完这个流程，会也就完了一半。 县令乡绅轮番说了通慰劳的话，迫不及待地去跟石头五人交接房产地契了。 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扩增田地，再没有比这更棒的事了！ “大人，俺想跟你说件事。” 突然，石头说话了。 县令眉头皱起：“说。” “能不能让父老乡亲们少种点地啊？”石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县令，低沉道：“再种下去，都要累死了。” 正要离开的内门弟子停了下来。 几名乡绅脸色发冷。 他身旁的四人，吓得脸色发白。 县令摇头，义正词严地训斥道：“不种地，前线的将士吃什么？” “你难道不知，眼下正是斩妖降龙的关键时候？” “俺知道，可是...” “你也偷懒，他也偷懒，人人偷懒，大夏便要亡国灭种了！” 石头不说话了。 他觉得县令说得对，也不对。 对的部分，石头懂，他无法反驳。 不对的部分，石头不懂，他反驳不了。 “国之不存，民将焉附？” 县令失望叹气，挥袖离开。 “我来代他说这个可是。” 一衣衫破烂之人，走出人群。 正是易升。 他是没有牌子的孤魂野鬼之一。 石头刨坟，叫醒了就在石头父母坟旁的浅坟里的易升。 易升清晨时分穿越过来，还没有醒的时候，遇到了上山清查尸体，防止爆发瘟疫的官府防疫队，直接被当成尸体掩埋了起来。 得亏他身体素质强悍，不然怕是已经被泥土给憋死了。 “你是何人？”一乡绅呵斥道。 “我？一介孤魂野鬼罢了。”易升笑了，而后对县令说：“你为什么不种地？” 全场哑然。 196 斩龙，苦 问县太爷为什么不种地？ 围观的父老乡亲和乡绅不可置信地看着易升。 哪来的疯子！ “唐知县乃是当朝进士！官居正五品！” “你一介布衣，也配议论天上下凡的文曲星？！” 县丞厉声呵斥道。 易升摇头失笑。 放在这个时代，一介布衣确实不配议论千万人中脱颖而出的进士，不配议论一名正五品的知县。试图用说理来说服知县乃至围观的人和石头，根本是痴心妄想。易升只能用无可匹敌的力量来使所有反对他的人，心服口服地照他说的去做。 “布衣配不配议论文曲星，跟我有关系吗？” 易升身旁凭空浮现出数十枚燃烧着的火焰符文，千米高空之上冷热气流登时猛烈地对冲了起来，肉眼可见的气旋骤然出现在晴朗的天空当中，裹挟着近五百米内的云块波动旋转，逐渐聚成一根连接天地的乳白云柱。 云柱的上端愈发庞大之余，摇摆的纤细下端飞快拢于易升手中，清晰明了地展示了云柱的出现到底是天威还是人力。 凭灵压·改之力，易升最多举起五六辆轿车，出力上限不过十吨左右，远不到搅动风云需要的数量级，符文则不然，符文之道讲的是解析运用天地规律的办法，修的是以人之力改变利用天地之势的法门。符文修士的力量全数用来撬动所谓的天地之力，而不是直接呼脸。和易升灵压·改的区别，类似手指扣动扳机和用拳头砸人。后者有多少力就是多少力，前者却能凭手枪和子弹的构造与性质，数十倍、数百倍地“放大”手指的力量，射出足以一击致命的子弹——符文便是现造的“手枪”和“子弹”。 符文最终能够发挥出的威力，取决于符文的结构和符文的数量——符文修士的符文知识越丰富，设计出的符文结构撬动天地之力的效率就越高。灵力越强，可以生成的符文数量就越多。神识，也就是控制力越强，可以同时维持的符文数量就越多。 三者相辅相成，共同决定了一名符文修士的实力。 “还有三个龙将和龙王的羊毛没薅，薅完了我也能靠钻研现代科学来继续获取符文知识。” “天地之力就是物理规则，撬动‘天地之力’，不正是人类一直在干的事吗？” “神识能靠灵压来锻炼，灵力就不说了，我要是缺灵力就没人不缺了。” “仔细一想，符文之道简直是为我这个二十二世纪的人形聚变反应堆量身订制的，各方面不能再合适了。” 瞧了眼齐天高的云柱，易升不禁心生感慨。 挥舞拳头的力气用在筑基期的符文上，便能引发这个程度的天象变化。 后续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期的符文，只强不弱。 “待我熟练掌握了大乘期的符文，回到上个异魔副本，说不定能跟克莉斯对刚...算了。”想到无限增殖的癌魔和铺天盖地的炮火、音速导弹，易升果断放弃了对刚的想法，生成强力符文的速度怕是还没癌魔增殖的速度快，风筝就完事了。 瞧见易升手中的气旋和骤变的天象，县丞立马闭了嘴，知县也一改看疯子的那种轻蔑和不耐烦，谨慎忐忑地看着易升。 之前问易升是何人的乡绅吓得面无人色，围观的父老乡亲包括石头则是呼啦一片，直接跪了下来。 呼风唤雨，神仙手段！神仙啊！ 不远处，看热闹的蜀山内门弟子，立马恭敬地走了过来，身后的外门弟子也匆忙跟上，低头行礼。 “在下蜀山裴鹿，敢问前辈何方神圣？”裴鹿问。 “无门无派，叫我太上道人便是。”易升说。 裴鹿倒吸一口凉气。 易升：“...” @带带赵千秋，你同胞弟兄，裴·倒吸凉气·鹿，来了。 火焰符文消散，易升看向县丞：“我现在配议论文曲星了么？” 县丞两股战战，颤声道：“配...配！” 易升又看向唐知县：“知县，我有一个建议，不知你想不想听？” “但说无妨。”唐知县冷静道。 “下地劳作。”易升说，“你今天劳作多久，百姓以后每天便也劳作多久。” 跟着石头下山的时候，易升不止是走，他还在看。 漫山遍野的枯坟野冢，田间地头反季节生长的麦子。 寂静少人的城镇，面黄肌瘦的百姓。 不是天灾造成的，想必就是人祸了。 唐知县沉声道：“我乃朝廷命官，定个时限便可，为何要亲自下地劳作？” “不亲自下地劳作，同甘共苦，你怎知定多久合适？”易升反问。 唐知县一顿。 合适？ 合适与否，他才不在乎。 “仙长，恕我冒昧。” “百姓不拼死种地，前线的将士便没有足够的口粮来果腹。” “将士吃不饱，没有力气，便斩不了妖，降不了龙。” “国家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唐知县言辞恳切，一看便知情真意切，毫无矫揉造作。 之前听到知县跟石头说这话的时候，易升就意识到，他不止是跨越空间，而是连时间也一并跨越了，来到了龙灾爆发后的世界。 考虑到这种突然的穿越发生在游戏发布第二阶段的主线任务之后，此刻又明显身处蜀山的势力范围之内，不然也不会遇到蜀山的裴鹿，易升很快想通，这种穿越是游戏为了让玩家参与时间跨度较久的主线任务而采取的措施。 虽然是头一回遇到这种需要穿越才能继续进行的主线任务，但想明白后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玩家登游戏退游戏、下副本做任务，不就是在不停地穿越现实宇宙和抽象宇宙么？早该习惯了。 “张口斩妖，闭口降龙。” “我只看到你和那些乡绅在鱼肉百姓。” “不要跟我说，百姓就该为国付出性命。” “百姓在乎你口中的大夏吗？百姓不在乎，百姓只在乎能不能吃饱穿暖。” “龙也好，人也罢，无所谓。” “反正，兴，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到头来，只成全了历朝历代的国祚。” “百姓，又得到了什么？” 易升说。 “龙可是要吃人的！”唐知县厉声道。 易升笑了。 “你难道不是在吃人？” “我吃人？我勤勤恳恳，劳苦半生，为民谋利，我吃人？！”唐知县气得浑身发颤。 易升摇头。 “吃人而不自知，所以你劳苦半生，官才只做到了知县。” “看看朝廷吧。” “那些动动口舌便能决百姓生死的达官显贵，吃人都吃的比你更有格调。” “你差的太远了。” 他讽刺道。 197 斩龙，入蜀山 眼瞅着唐知县就要发飙，裴鹿怕他出言不逊惹怒易升，落个当场身死的下场，急忙插话道：“相逢便是缘，道友餐风饮露，想来是跋涉许久，既已路过蜀山，何不留下歇息，休整一番？” 易升猜到，这蜀山弟子多半是把邋遢的他当成了那种云游四方，红尘历练的修士。想到下一站就是蜀山，有人带路能省下寻路的功夫，易升欣然应允，而后看向唐知县：“我不指望你能理解，照我说的做就行。” “我要是不做呢！”唐知县怒道。 “唐知县！”裴鹿走过去拽了下他的衣袖，试图劝住他。可不能叫蜀山脚下蜀山县的知县突然死了。唐知县死了，蜀山县就瘫痪了，蜀山县瘫痪了，蜀山与世俗的沟通渠道就断了一半。平时没关系，断就断了，经常求仙问药的朝廷迟早会找上门来，可此时正是斩妖降龙的紧要关头，一断怕是就要出事。裴鹿不过是个内门弟子，不敢担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做算了，我不想强迫你。”易升说，不待裴鹿松一口气，他解释道：“让你劳作，与百姓同甘共苦，不是我看你不爽，给你的惩罚，劳作在这件事里只是个实现目的的手段。” “目的是什么，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是调整劳作时限而已。” “最后再问一遍，做还是不做？” 唐知县挺直身子，昂然道：“不做！” 骨骼折断、肌肉撕裂、血液喷涌的声响，骤然交汇。 他呆滞地看向空荡荡的右臂，登时歇斯底里地捂着肩膀惨叫了起来。 跪着的石头淋了一身的血，一旁也跪着的四名少男少女则是滴血未沾。 县丞和众乡绅吓傻了。 裴鹿心中叫遭，知道唐知县已经惹怒了易升，施术止血的同时，厉声喝道：“唐宝天！还不赶紧听话！” “不用了。”易升说，“止完血就带我去蜀山吧。” “出蜀山的时候，我会再来一趟。” “这个，才是惩罚。” 唐宝天受着裴鹿的搀扶，咬牙瞪向易升，虽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气节却是直接拉满。 易升只觉得这种愚蠢的气节可笑的不行，懒得再搭理这人。 生成一枚枚风属符文和水属、火属符文，他唤来空气中漂浮的液滴，使其聚成水流，再加热至温热，冲刷石头身上淋的血。 裴鹿止血止的差不多了，唐宝天疼的昏迷了过去，石头身上的血也冲的差不多了。 “走吧。”易升说。 蜀山县知县唐宝天，不仅是朝廷命官，还是蜀山在朝廷的发言人之一，某种程度上代表着蜀山的利益和脸面，易升断他胳膊无异于直接扇了蜀山一巴掌。裴鹿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却也觉得很是屈辱，可他只是个筑基修士，哪敢跟呼风唤雨，少说也是个出窍修士的易升计较？只得强忍心中不满，赔上笑容，抛下急需照顾的唐宝天，领易升去蜀山。 “待我上报师门，长老自会为你做主，唐知县！”裴鹿心中发狠，全然没有了邀易升去蜀山做客的念头，只想来个瓮中捉鳖，叫他为冒犯蜀山威严付出代价！ 易升不知道裴鹿的想法，见他似乎不打算带上石头五人，便问了一下。 “还有一道流程要走。”裴鹿解释道。 众乡绅低头对视，心中暗喜。 房产地契还没交接呢！ 易升点头，拽石头起来，“念你敢于发声，我传你一道咒语。” “危急关头，念出咒语，便可保你平安。” 石头点头。 不觉得受宠若惊，也没有感谢易升，只是觉得新奇。 易升于是附到石头耳边，说出了虚空召唤的咒语。 想要力量？ 没有问题，付出代价便能获得力量。 这也许对一个只会种地的小孩过于残忍，石头根本不懂怎样使用得到的力量，也不清楚力量背后需要支付的代价，可要知道，本就没有不付出代价便能得到的力量，易升能做的便是为石头揭示这则血淋淋的规律，而后利用虚空召唤的机制来调节力量与代价的比例，教他怎样运用这股残忍的力量，来对抗残酷的现实——直接给予力量是断然不行的，卡门就是活生生的教训，易升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说完，易升便要离开。 石头叫住了他。 “俺能把咒语告诉别人么？” 易升一愣，奇道：“你不想独占咒语么？” “跟俺一起种地的猪耳朵、狗子，也到了危急关头，俺不在跟前，咋办？”石头问。 “给你咒语用就便是，哪来那么多问题？！”裴鹿呵斥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 要是在蜀山，他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易升笑了笑：“你叫什么？” “俺娘叫我石头。”石头说。 “石头，听好，咒语能救命，也能杀人，你告诉别人前，一定要想清楚。”易升说。 “俺笨，想不清楚咋办。”石头焦急道。 “想到清楚为止。”易升说。 石头若有所思，点了下头，“俺懂了。” 易升看向裴鹿，裴鹿会意，领着他离开了。 石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马跪在地上向易升的背影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谢师傅传道！” 他眼中，传授咒语，又教他道理的易升，已经是师傅了。 易升摆了摆手，走远了。 离开蜀山镇，东行数里。 云雾缭绕的巍峨蜀山，出现在易升眼前。 公共频道突然有了回应。 另外五人的消息飞快地蹿了出来，直接刷屏。 第一则消息始于凌晨1点23分，由孤狼发出。 最后一则消息结束于凌晨3点08分，由今川河发出。 消息的内容经历了数个阶段。 描述所处的环境，寻找队友。 无法离开所处的环境，没法找队友。 突然遇到了身份不明的人，遭到了攻击。 打不过，束手就擒，口吐芬芳，问候那些人的祖宗。 遭到审问，不同程度的配合，传递情报，是蜀山的人抓了自己——孤狼第一个指出抓他的人是蜀山的弟子，李明和卡门率先做出反应，赞同孤狼的看法，今川河随即发了个“经验加三”，示意自己知道了，祝采薇最后回了个懵逼的“啊？”，暂时收尾了今川河在公共频道丧心病狂的水贴行为。 发觉易升似乎没有被抓，喊易升来救。 没审问出个所以然，被关进了牢房，继续喊易升来救——祝采薇和今川河喊的最多最响亮，还联手编了个挺押韵的顺口溜来喊易升，卡门、李明、孤狼直接化身复读机，跟着一起喊——公共频道是可以发语音的，到最后五人居然你一句我一句接龙似地喊了起来。 意识到易升怕是还没醒，纷纷扫兴睡觉，打算早上起来继续喊。 然后就没了。 易升从头看到尾，只有一个想法。 “草。” 监狱喊麦，真行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说群口相声呢！ “裴小友，离蜀山还有多远？”易升问。 “五里左右。”裴鹿说。 “你会飞么？”易升又问。 裴鹿摇头：“我才筑基，到了金丹才能御剑飞行呢。” 易升遂用灵压·改托起裴鹿和其余几名外门弟子，笑道：“提前感受下飞的感觉吧。” 伴随着裴鹿等人的惊呼，易升起飞，赶向蜀山。 198 斩龙，攻打蜀山! 现实中的蜀山不过百丈高，平平无奇，远看就是个孤零零的山包，此方世界蜀山剑派扎根的蜀山，则是平地拔起数千丈高，云雾缭绕，巍峨磅礴，宛如一柄刺破天际的利剑。更有连绵起伏，蔓延出百里开外，绿意盎然、奇珍异兽遍地都是的蜀山山脉相衬，全然没有世俗门派的烟火气，是名副其实的仙山宝地。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那种能在寒冬腊月生长起来的麦子，是蜀山提供的？” 空中，易升问。 马上就要到蜀山了，增进了解很重要。 祝采薇五人提前穿越，落脚蜀山，遭到囚禁，他却迟到了五个小时，落脚近十里外的蜀山镇，而且到了蜀山附近，才看到了公共频道里的消息。如此种种，说没问题易升是不信的。 他实在不能排除，是环干涉了此次穿越，故意制造出了这种不得不与蜀山发生一定规模的冲突的状况。是的话，也许环安排祝采薇五人跟他一起下副本的目的，就藏在其中，只需顺着这个方向，继续推理便可得出正确结论。不是的话，就要琢磨下是跟主线任务又或者隐藏剧情、隐藏世界观有关，还是跟还没到的帝国战士有关了。 易升现在的思维速度远超过去，一瞬之间就把问题里外全给盘了一遍。 裴鹿的回答，因而便显得姗姗来迟了。 蜀山近在眼前，他心中有了底气，不怕得罪明显同情那些草民的易升，直言道：“是蜀山提供的没错，前辈如何看待此事？” “也是为了大夏的国祚？”易升反问。 “为的是天下苍生！后代福祉！”裴鹿一身正气地说。 几名外门弟子也附和地喊道：“天下苍生！后代福祉！” 易升虽然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张口便要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的英雄腔调了，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一本正经的讲草菅人命的道理，黑色幽默指数直接拉满。 他这一笑，登时招来了外门弟子的怒视。 “不许对前辈无礼！”裴鹿呵斥道，而后咄咄逼人对易升说：“您太看重那些草民的性命了！没有这代人前仆后继的牺牲，哪里来的太平盛世？子孙后代哪里会有安稳日子？” “实不相瞒，我蜀山不仅在蜀山镇推广灵种，还在土地肥沃的四个州、五百二十八个县，也推广了不同的灵种！根据计算，今后数年，每年的粮食作物产量，较之过去都会翻上十倍有余，前线将士再也不用担心粮草不够，无法作战了！” “为这十倍的产量，牺牲一代人的性命？”易升问。 “正是！”裴鹿回答的中气十足。 蜀山就要到了。 “你也会牺牲么？”易升又问。 “需要的话，我会的！”裴鹿铿锵有力地回道。 “种地百姓的下一代，分得到十倍产量的百分之一么？”易升再问。 “一分也分不到，粮食会用来犒劳前线英勇作战的将士，和不幸战死的将士的子女和父母。”裴鹿说。 “最近可有捷报？”易升再问。 裴鹿面露难色：“待粮草兵马抵达前线，官军必将转败为胜！” 易升摇头。 且不说一分也不给种地百姓这种荒唐事。 犒劳将士？ 不过是充实了那些贵族将领的府库，真觉得当兵是享福去了？ 犒劳战死将士的子女和父母？ 更是可笑。 二十岁左右入伍，子女最多也才五六岁。 父母三十多近四十岁，放在这个时代怕是早就病死了。 孤儿寡母，怎能抵挡得了地痞无赖的欺负，官府乡绅的压榨？ 到最后，一代人的所谓牺牲，只是“造福”了一帮世代不变的人，和这帮人的狗腿子。 周而复始地继续下去，随便找个借口，不，连借口也用不着，直接上手段，再“牺牲”下一代，再再“牺牲”下下一代... 见微知著，易升窥见了未来。 他鲜明地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人吃人被视为理所当然的时代。 飞临绝壁，云雾弥漫。 隐约可见附近的山体笼罩在一抹七色光华之中。 蜀山到了。 瞧见易升脸色发冷，裴鹿心知此番义理怕是再次激怒了同情那些草民的易升，立马用灵力捏碎了怀中的传讯玉佩，告知驻守在第一重护山大阵里的内门弟子，此人图谋不轨，打算挟持他用作进入蜀山的人质，请求速速发起攻击，一刻也不要耽搁。 传讯完毕，玉佩碎裂。 妖龙王祸乱天下，龙灾泛滥，偷袭暗杀之事时有发生，且居然能够屡屡得手，已经有许多能人志士、得道高人，死在了自称时龙将的龙将手中。七十二派人人自危，蜀山也不例外，三重护山大阵时刻保持在半启动状态，驻守在大阵内的蜀山弟子也是个个耳聪目明，机敏过人，有着至少出窍期的修为，不易遭术法迷惑。一旦觉察到敌情来袭，立刻便会通知坐镇在三重大阵中的三名长老，使其开启大阵，御敌于蜀山之外。 收到裴鹿的讯息，施术强化瞳力，几名内门弟子确认来人的确在用灵力压制他和几名外门弟子，消息立刻上报至坐镇第一重护山大阵，奇门七剑阵的剑骨长老。 悬崖边，亭子里，正在吐纳灵气的剑骨长老，豁然睁眼，遥望踏空而来的易升，一眼便看穿了他熊熊燃烧的灵力。 “大乘...没见过的大乘修士！” 剑骨长老也才是个大乘。 觉察到来人的修为后，他不敢托大，毫不犹豫地启动了奇门七剑阵。 是敌是友，待会再说，稳妥为上。 空中，见第一重护山大阵，奇门七剑阵光华大作，已经启动，裴鹿不再忍耐，当即咬牙切齿地瞪向易升，怒喝道：“妖道，你辱我蜀山，还满嘴歪理邪说，妄称太上！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语毕，一道七色光华陡然射来，荡开易升，而后一扫一收，带回了裴鹿和几名外门弟子。 剑骨长老冲天而起，飞至易升身前数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传音询问，听完裴鹿讲述的来龙去脉，剑骨长老脸色发冷，不善地看向易升：“就是你，自称太上道人，撕掉了蜀山县知县，唐宝天的一条胳膊？” “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太上道人。”易升不徐不疾道。 剑骨长老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又问：“你还想攻我蜀山？” “哦？是裴小友说，我要攻你蜀山？”易升笑了笑，“我慕名而来，拜访蜀山，没有攻打的意思，许是裴小友误会了。” 剑骨长老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信蜀山的内门弟子裴鹿，还是信妄称太上，已然折损了蜀山脸面的易升？ 这个问题，还需要想吗？ “既是误会，道友可敢入我剑阵，解开误会？”剑骨长老冷笑道。 “请裴小友出来一叙，澄清事实，岂不更快？”易升说。 剑骨长老摇头。 一道剑阵光华都挡不住，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大乘，不然怎会不敢入阵？ 随便欺负即可。 易升叹了口气。 他放裴鹿回去，一来，是为了给讲理留出余地。 祝采薇五人可还在蜀山里关着呢，直接动手，岂不是要彻底打服蜀山，才能与队友会合？ 没必要，真没必要。 二来，是给动手寻找理由。 哪怕要打，也跟你这种动辄就要我入剑阵“解开误会”的疯狗不一样。 我进去找裴鹿拨乱反正，你非得拦着我，我可不就得揍你么？ “不请裴小友出来，是不想澄清咯？” “仗势欺人，仗势欺人啊！” “还是我入剑阵，请裴小友还我清白吧。” 易升说完，委屈巴巴地向剑阵缓慢飞去，毫无敌意。 剑骨长老心道此人图穷匕见，果然不安好心，立刻催动奇门七剑阵。 一道七色光华扫去，就要把易升荡落在地。 易升不躲不闪，屈指弹去一枚巴掌大小的火焰符文，撞在袭来的七色光华上，登时炸得光华直接消散。 “竖子安敢...”剑骨长老嘴里的放肆二字还没说出来，只见易升身后，霎时浮现出成千上万个火焰符文。 无限之力灌注其中，宙属符文加速符文运转，天色迅速变得漆黑一片。 狂风骤起，卷成接天连地的数十根火柱，横推而来。 黑云密布，雷霆阵阵，蓄而不发，力压蜀山宝光灵气，史无前例的雷暴飞快成型。 地壳深处，断层撕裂，地质构造再起。 倘若无人阻止，千万年前板块挤压隆起的蜀山山脉，不日便会倒塌沉没，不复从前高耸。 一派末日景象。 “你既已动手攻我，此后打到何种程度，便是我说了算！” “猖狂！”剑骨长老怒喝，飞剑如电，射向易升的头颅。 “今日，我便要攻下蜀山！” 易升纵声狂笑，肆无忌惮地发泄着所见所闻郁结的闷气。 他一步踏入门中，下一瞬步入剑阵，挥手砍掉裴鹿的脑袋，再下一瞬，提着脑袋突破三重阵法，闲庭散步似地进了蜀山腹地。 199 斩龙，就这? 飞剑落空，眼见这猖狂道人竟有开辟门户、穿梭空间之能，剑骨长老心中大呼糟糕，意识到自己轻敌了，下一瞬，与他心灵交感的杀阵，奇门七剑阵，果然警钟狂鸣。然而，等剑骨长老飞回剑阵，他只看到了一具倒在血泊之中的无头尸身，和数十名反应都还没反应过来的内门弟子。神识扫了又扫，却根本不见这道人的踪影！ “难不成，他还能连续施展穿梭神通？！” 一想到这种可能，剑骨长老登时头皮发麻，可还不等他询问坐镇第二重大阵，困阵六合玄冰阵的剑眉长老，和坐镇第三重大阵，迷阵日月七星七门阵的剑血长老，剑眉长老和剑血长老的神识通讯便连珠炮似地轰炸了过来，质问剑骨提着人头闯进蜀山的易升是何许人也。 听到易升居然在突破杀阵后的须臾之间接连突破了困阵和迷阵，欲要寻找借口推卸责任的剑骨长老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焦虑，立马用神识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告知了剑眉和剑血，同时化作一道闪烁剑光遁入蜀山。 神识通讯乃是思维通讯，速度奇快。 剑眉和剑血理解现状后，也马上施展遁术赶回了蜀山。 百丈高空，易升手提头颅，负手而立，俯瞰着蜀山腹地清幽雅致的亭台楼阁，溪流险峰，下方数百名内外门弟子正盘膝坐在数座规格不同的聚灵阵中吐纳灵气，修习蜀山每个人都要学的御剑心法，浑然不觉头顶站着一人，直到裴鹿的鲜血滴落在几人身上，引发阵阵惊呼，才逐渐有人注意到了易升和飞快变化的天象。 “来了？”易升回身望向赶回来的剑骨、剑眉和剑血，摇头失望道：“十个呼吸，居然让我等了十个呼吸。” “不是我宽宏大量，你蜀山弟子，已经死光了。” 伤人杀人不是易升的目的，而是攻打蜀山、最后迫使蜀山屈服的手段。 每个人流的每滴血，都要洒在那些掌权的人看得到的地方，才算是没有白费力气。 “狂妄！”剑眉怒喝道，立刻把大乘修士袭击蜀山的消息告诉了七险峰中第四、第三峰的峰主，吩咐脚下弟子中领头的几人尽快疏散人群，一旁的剑血则是直接被易升激怒，气得须发冲天，震声喊道：“尔辈竟敢擅闯蜀山！纳命来！”喊完便施展神通，身旁飞快浮现出成千上万柄流光虚影剑，气势丝毫不输易升背后流转变化的火焰符文。 “神识攻击？”易升看出了门道。 时龙将懂得不止是符文，相较符文之道更广为流传的以身合道之道和以心御道之道，俱有所涉猎，得到了它的记忆的易升，因而也懂了不少。此人走的明显是以心御道之道，精通所谓的神识攻击。易升看来，神识是介于魂魄和肉身之间的一种“物质”，起到传递灵魂力量和肉身驾驭灵魂的作用，与思维活动紧密相关，故而神识攻击应当可以近似地看作是一种能够同时伤害魂魄和肉身的思维攻击。 剑血可不知道易升居然在临阵研究他的神识攻击，万剑诀一掐，身旁的流光虚影剑瞬时以音速暴射而去。 见此人闪转挪腾，却还是身中数百剑，浑身剧震，剑血嗤笑一声，就要操剑再攻，一鼓作气拿下此人，剑骨突然闪身而出，拦住了他，“师兄莫急，此人精通穿梭空间之法，躲不过必然有诈！” “哎！贻误战机！你莫不是被吓傻了吧！”剑血怒瞪剑骨，“此人明明白白的中了我的剑意，岂能有诈？且看他硬撑的狼狈模样吧！” 剑骨不敢直视剑血，心虚移开，不再说话。 本来可以避免的冲突，却变成了大乘修士攻打蜀山的戏码。 不管后果如何，他已经没脸见人了。 剑血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剑骨，拔剑道：“剑眉师弟，随我一起攻上去！” “是，师兄！”剑眉应声拔剑，二人挥剑连发数道剑气，直逼百米之外的易升而去。 剑骨叹了口气，紧跟在后，也攻了上去。 易升故意中剑，为的就是研究这神识攻击，研究这所谓的剑意。 此刻，研究完毕，洞悉了其思维攻击的实质，他屈指弹出几枚火焰符文，震碎飞来的剑气，望向剑血，诧异道：“你的剑意，只有这种程度？” “无谓的执拗...空洞的愤怒...” “看似勇猛精进，一往无前，实则鲁莽愚蠢，懦弱又可笑。” “剑血，李斗...” 无限的热情之力，以凝聚剑意的方式，凝成一柄近乎实体的火焰巨剑，出现在易升手中——早在scp副本，于迭代中对抗scp-6001的时候，他就用过这招了。 此刻易升有了凝聚剑意的方法，用的更是得心应手。 他一步踏入门中，下一步走到剑血身后。 “...你太弱了，不配做我的对手，滚吧。” 剑血没想到易升仅用几道剑意就看穿了他，心神剧震。 等他回过神来，感觉到身后澎湃的热力时，已经来不及了。 易升挥剑斩下，轻而易举地便把剑骨从中斩成了两截。 剑意冲击下，他直接昏了过去，直挺挺地向下摔去。 百米已经很近了，三人却还向易升的方向飞。 他一秒能开十次门，一次能跨越三十米——这还是上个副本，现在他一秒能开十五次，一次四十米，已然超越了音速。 不做准备便踏入易升的百丈之内，无异于白给。 “师兄！” “师兄！” 剑眉和剑骨提速飞去，一上一下扶住剑骨的身体。 距离太近来不及施展法术和掐剑诀，二人挥剑荡出剑气，斩向易升，同时施展可以瞬发的神通，打算先把他逼退，撤退后再做打算。 易升挥舞裴鹿的脑袋，拍碎几乎紧贴着面门飞来的数道剑气。 站立不动，火焰巨剑伸进门中，一捅，一拔，再一捅，再一拔。 还未被飞来的神通打到身上之前，捅穿了剑眉和剑骨的胸膛。 二人抵挡不住易升无匹的剑意，当即口喷鲜血，昏迷中摔向地面，神通消散。 “一个比一个弱。” 灵压·改之力覆盖而去，易升捏住三人，洞开灵魂之门，搜刮修炼神通的法门。 不提那些先天就有神通的妖孽奇才、奇珍异兽，所谓的神通在拥有时龙将记忆的易升眼里，更接近一种可以后天修炼出来的超能力。哪怕遗忘了所有的术法知识，也能凭本能使用出来，保护自己或是杀伤敌人。 神通之于修士，类似长在手里的手枪。 只要会扣扳机，猴子都能让枪射出子弹。 搜刮完毕，易升心生感悟。 “灵活程度不及符文，方便程度远超符文。” “不错，这个也适合我。” 大获丰收的易升，笑着降落在地。 和剑骨剑眉剑血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搜刮修炼神通的知识，也只用去了不到半分钟。 此刻，地面上还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内外门弟子，没来得及疏散。 眼见三名长老坠落在地，身受重伤，当即就有人受不了这股气，拔剑冲向易升，要跟他来个你死我活。 易升毫不犹豫地撕下了所有拔剑冲来的人的胳膊。 听到震天响的惨嚎和野兽似的哀鸣。 正欲攻来的弟子，吓得犹豫了。 返身逃跑的弟子，吓得停下了。 易升环顾四周。 “谁敢以剑尖对准我，我就撕掉谁持剑的胳膊。” 就像撬动蜀山的地质构造。 他要毁掉蜀山剑派年轻一代的心气。 所谓攻敌之道，攻心为上。 易升要攻下蜀山，攻心是不可跳过的一环。 没有了挥剑的勇气，蜀山剑派，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魔头休得猖狂！”一人突然大喊，挥剑指向易升，“我蜀山剑派，岂能容你撒...” 说到一半，少女停下了。 易升看向她。 她看到了易升的眼神。 下一瞬，剧痛袭来。 手臂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跪坐在地，捂着肩膀，惨叫了起来。 易升走到一人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道：“来，挥剑。” “挥剑啊。” “我不就在你跟前呢？” “怕了？” “蜀山剑派，就这？” 受嘲讽的弟子忍不了这种阴阳怪气，挥剑便要砍掉易升的脑袋。 然后他的胳膊就掉在了地上。 盘旋在蜀山上空的惨叫，又多一分。 “挥剑啊。” “来啊。” “你的剑掉地上了。” “哆嗦什么，怕了？” “就这？” “仅此而已吗？” 易升挨个询问。 再无一人敢向他挥剑。 “我杀了你！” 一道女声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 第三峰峰主的真传弟子，御剑飞了过来。 “是顾师姐！” “顾师姐来了！” “有救了！” 离易升稍远的一众弟子，骚动了起来。 被他问过的弟子，已经灰暗下去的眼神，突然又变得闪亮。 顾师姐可是大乘中期的修士，还在一次奇遇中得到了一门惊天动地的剑道功法，实力远超只是大乘初期的三名长老，定能轻松战胜这个魔头！叫他好看！ “呼声挺高啊。”易升笑了笑，开门躲过一记直奔面门而来的音速剑气，携灵压·改之力挥掌拍散附带的音爆云，免得伤到身旁那些可爱的弟子，而后，环绕右手生成七十二道火焰符文。 “让我见识下蜀山的力量吧。” “不然，就太无趣了。” 200 斩龙，平推 易升查探记忆搜刮剑骨剑眉剑血三人的神通时，不仅得到了剑血攻击时使出的地阶凝剑神通，流光虚影剑，剑眉反击时用的地阶御水神通，极寒冻气剑，剑骨反击时用的自创神通，断骨灭魂剑，还在看到的剑眉近几分钟的记忆中，知道了他把大乘修士来袭的消息告诉了蜀山七险峰中第四、第三峰峰主这件事，也由此得知了这两峰峰主的身份和修为，及其真传弟子的功法和实力等重要信息，以及剑眉没有把有人攻打蜀山一事告诉蜀山掌门的原因。 蜀山掌门李阿玄，此时正在密室中与峨眉年轻一代的领袖秋霜露、秋霜露的弟子，女二宋梅玲，武当年轻一代的领袖云分海、云分海的师傅饮冰客，少林年轻一代的领袖归真、归真的师傅扫地僧，共同商量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剑眉压根联系不到掌门。就算能联系到，剑眉也没有告诉掌门的打算。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大乘修士突入蜀山腹地，已经够丢脸了，难道还要在峨眉、武当、少林三派的客人面前，再丢一次脸吗？ 解决易升，处理现场，事后再告诉掌门，也不迟。 掌门想必也不会反对这个决定。 然后剑眉就白给了，便宜了易升——但凡剑眉少想一点，也不至于让易升知道这么多事情。 说回现在。 第三峰峰主的真传弟子，大乘中期修士顾亦君，提着剑，翩然落在十丈外，眉宇间杀气腾腾。 “魔头！你一介大乘修士，却出手伤害连分神都不到的后辈弟子，你就不知羞吗！”顾亦君怒喝道。 易升笑了。 后辈？前辈？ 他可没当自己是个前辈。 “敢问顾小友，芳龄几许？”他问。 “还敢戏弄我！你死到临头了！”顾亦君挥剑便要攻来，就听见易升说：“我今年才二十多岁，你已经近四十了吧？我才是后辈啊。” 顾亦君没想到这魔头居然一语道中了她的岁数，一时哑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暗中传音吩咐弟子在她动手的一刻撤退，同时施展遮掩灵力波动的秘传道术，蓄势雷霆一击，准备取魔头性命，嘴上则道：“修炼一途，达者为先！你既是大乘，当然就是前辈了！” 易升摇头：“剑骨剑眉剑血三人，修为远弱于我，却还率先出手，意欲杀我。” “你蜀山的后辈，压根没把我这前辈放在眼里吧？” 顾亦君装作愤怒：“我师叔几人怎会率先出手？定是你图谋不轨！” “我有不轨，还用得着图谋吗？”易升笑道，环绕着火焰符文的右手轻描淡写地挥了一下，甩出一道紧贴地面速度接近音速的环状风刃。顾亦君没想到这魔头居然会突然动手，只来得及挡住射向她的部分。三十丈内的数十名蜀山弟子接连摔倒在地，或躺或趴，痛嚎惨叫，喷溅出的鲜血染红了脚踝及脚踝以下。 “我必杀你。”顾亦君面无表情道，剑指易升头颅，吐气运功，右脚后挪，荡起圈圈灰尘，而后，骤然发力，脚下的青石板轰然碎裂，向前冲去，霎时间便突破音速，撞出乳白的音爆云，极速中挥剑斩向易升。 “装作爱护后辈，怒发冲冠。”易升悠然步入门中，晚一步冲过头的顾亦君当即外放神识，立刻捕捉到出现在空中的易升，扭头看去的同时，调转手中剑尖朝向的方向，脚踏地面，暴射而起，挥剑再斩。 “实则迷惑敌人，蓄势攻击。”易升一步回到地上，一手负在身后，摇头看向一名正捂着断脚惨叫的弟子。顾亦君挥出的第一剑已经暴露了漠视后辈弟子性命的态度，之后立马装作被愤怒冲昏了头，一副还想跟易升讲理的楞头样子，殊不知，哪有看到已经被打得昏迷过去的剑骨剑眉剑血三人，还要跟敌人讲理的蠢货？易升可不觉得活了近四十年的顾亦君是个只懂修炼之法不懂人情世故的傻白甜。 口头拖延实则蓄力的想法，昭然若揭。 又晚一步冲过头的顾亦君，踩踏空气，改换方向，又一次冲向易升。 易升再躲，顾亦君再追。 到后来，顾亦君的速度已经到了连神识都跟不上的三倍音速，宛如一架低空飞行的超音速战斗机，只是掠过地面，地板便受不住压力，接连碎裂，犁出一道又一道沟壑，扬起滔天尘浪。 她已无法用神识捕捉易升，易升也没法再用眼睛捕捉到她的身影。 然而，顾亦君却还在不断拔升速度，剑意也越发高昂，紧咬着易升。 稍慢一步，易升便是个身死的下场。 他只能凭敏锐的直觉不断躲避。 “就是现在！” 电光火石之间，顾亦君觉察到了斩敌的机会。 “元磁震荡！” 一道强烈的电磁波以顾亦君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荡去。 地上哀嚎的数十名弟子直接昏迷，空中正要开门进去的易升，也像是被一柄看不见的大锤猛然击打了脑袋似的，浑身一震便落向地面。 “死！” 顾亦君喝道。 也在空中的她，脚踩空气，暴射而下，一剑直追易升头颅。 却突然听得，一声被多普勒效应扭曲的淡漠叹息。 下一瞬，她一头冲进了易升早已在不断的开门跳跃中，布线编织而成的无形风刃之网。 易升轻巧地落在地上，环绕右手火焰符文消散，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 身后无数块碎肉碎骨擦肩而过，宛如坠天的流星雨，斜着撞击在地面上，轰隆撞出无数个陷坑，荡起尘埃。 顾亦君，死。 “先天元磁功，一般。” 试出了顾亦君的全力，易升越过早已被她制造的音爆云震死的一众弟子，略带遗憾地向剑眉记忆中密室的方向走去——顾亦君杀光了那些弟子，他试图打压心气的行动，不就显得白费力气了吗？ 难受。 顾亦君的先天元磁功，倒是给易升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剑眉只知道这门剑道功法的名字，具体的效果是蜀山机密，他不知道，所以易升也不知道。 目前看来，先天元磁功是一门以神识操纵地磁场，集磁场强化肉身、追踪索敌、震荡灵魂于一体的杀伐之法。能想到利用地磁场，创这门功法的前辈修士算是相当不错了，只能不断加速，倒也十分符合一往无前的剑道。 不过，还是太蠢了。 易升想给顾亦君留条命都没法留，谁叫她停不下来呢？ 走了没多远，又来一人。 也是二话不说，劈来一道音速剑气。 “不要老用那种灵力压缩空气的粗暴攻击对付我，就不能换个花样吗？”易升回头看去，失望道：“又来一个扔石头的猩猩。” 来人落在地上，又惊又怒地看了看洒落一地的碎肉碎骨，认出了顾亦君的断剑，怒喝道：“魔头！你竟敢杀我师妹！”他又看了看那些七窍流血，明显死于剧烈震荡的弟子，看出是顾亦君杀的，脸庞登时抽搐了一下，又喝道：“还敢戮我同门！” “迟飞绝，顾亦君是你师妹，那些死于顾亦君之手的师弟师妹，就成同门了？”易升没法不笑，这个第四峰峰主的真传弟子，一看就是老双标了。 “找死！”迟飞绝拔剑怒喝，就要冲来。 易升懒得搭理这人，抬手探进门中，蕴含剑意的一巴掌扇掉他的脑袋，而后关门再开门，抓来他正在下落的脑袋，洞开灵魂之门，边走边搜刮功法。 车轮战环节还是到此为止吧。 易升厌倦了。 他本来觉得，蜀山剑派里，一心修炼、不问世俗的修士，应该不在少数，没想到所谓的真传弟子，居然一个比一个世故，也难怪，剑本来就是杀伐之兵，钻研剑道便是钻研杀戮之道，一日两日还没事，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地钻研怎样高效的杀人，不出问题反而不对劲。 不要说什么以杀止杀，除暴安良。 任何时候，清醒的人都是少数。 真正能悟到，杀戮之道乃是自私自利之道，而后在沉思中反刍出杀戮另有守护、奉献之意，且能持之以恒做下去的悟道修士，能有几个？ “主线任务要我保护的蜀山，只有这个程度的实力和气量的话，还是自生自灭吧！” 易升望向不远处的亭台楼阁。 龙也好，人也罢。 他都不在乎。 只有一种“人”，值得易升付出力量。 “环，你想让我心服口服的为你卖力，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只要这个世界还是我热爱的那个世界，只要这个世界还有那些脚踏实地，仰望星空的人，我就决不会坐视不理。” “你什么时候才能跟我说心里话？” “我又什么时候，才能跟你说心里话？” “算了，不想了。” 易升收拢心思，加紧催动身后的火焰符文——他九成以上的力量都在维持符文运转，用作战斗的力量不足一成。 天朗气清的蜀山，此刻已是万籁俱寂，黑云压顶。 远眺便能看到，呼啸而来的火焰龙卷。 地壳中，千百万年来积蓄的应力，正被缓慢地释放。 易升没有理会沿途残存，或受伤哭号，或因看到他这个魔头而尖叫逃跑的蜀山弟子。 径直向剑眉记忆中，密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201 收束，天人五衰 说是密室，实则是座施了重重禁制的偏殿。 偏殿之外的任何人都无法窥探或推衍测算偏殿内发生过的事情。 此刻，偏殿中。 站在两边的秋霜露和云分海，正在向主座上的李阿玄轮番陈述天人五衰一事。 所谓天人五衰，指的是寿命将尽时出现的五种征兆和五种灾劫。 五种征兆分别是灵气失控、神识不畅、法宝污秽、血肉腐烂、心魔增生。 五种灾劫分别是雷火、厄运、早衰、心魔、轮回。 天人五衰亘古以来便是困扰寻仙修道之士的难题。妖龙出世后，朝廷气运不再，天地异动加剧，天人五衰愈发变本加厉，已经成了远超龙灾的厄难。没有洞天福地可以躲避天人五衰的峨眉、少林、武当，便联合起来，派出代表，游说天下门派，试图联手自救。 能否说服坐拥蜀山福地的蜀山剑派，是此行的重中之重。 “倘若不尽快找到天人五衰的由来，找到解决这五种灾劫的办法，到最后，我天人一脉与妖龙一脉，不灭于自相残杀，也会为天地所厌弃，再也无法长存于世。”唇红齿白，英气毕露的秋霜露，口齿清晰地陈述着她的观点，“依我等游说之士的看法，天人应与妖龙联合，共商解决之道。” 见李阿玄皱眉思索，云分海不紧不慢道：“前辈若是担心妖龙入主朝廷，祸乱天下，我有一计，不知前辈敢听否？” “哦？”李阿玄没想到云分海居然问他敢不敢听，哪有不敢听的道理？怕是这后辈又要讲那些“大逆不道”的奇谋了，方才多此一问，李阿玄失笑道：“但说无妨。” “缚龙索传人红衣雀，现居冰魄玄宫，潜修缚龙之力，已有小成，可借来一用。”云分海侃侃而谈，“摄龙镜传人向天明，连得奇遇，数月前出山崛起，一路斩妖、降龙、杀官，救万民于水火，一时名震江湖。可惜此人似乎不通修炼之法，只是囫囵吞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更是认为我辈修仙之士，乃是世俗中打熬身体的短命武夫，还要竞逐什么武林盟主，意欲号令天下群雄，联手朝廷围剿妖龙，可笑可叹。”他摇了摇头，“此人可推心置腹，骗来一用。” “既是推心置腹，又何谈骗来一用？”李阿玄问。 缚龙索传人红衣雀，不久前打退了意图截杀离家出走的冰魄玄宫宫主之女的时龙将，一时名声大噪，为各门派所知。云分海提到她的时候，李阿玄还有所疑惑；提到摄龙镜传人向天明的时候，李阿玄立刻明白了云分海的打算。 云分海听得出，蜀山掌门问这件事的细节，问的是执行手段。 也就是说，李阿玄猜到并部分认可了这个打算。 他立刻趁热打铁道：“前辈可知，向天明有一发小？” “此人的发小身在何处？”李阿玄问。 秋霜露笑吟吟地接过话茬：“前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阿玄讶异看去，只见秋霜露的弟子款款走出，行了一礼，清脆道：“前辈，我就是向天明的发小。” “你叫什么？” “宋梅玲，前辈叫我梅玲便可。”宋梅玲说。 “梅玲，向天明在江湖闯荡，你为何却在峨眉？” “两年前，我失足坠崖，重伤濒死，幸得一路过的峨眉弟子出手相救，活了下来。”宋梅玲平静道，“我无父无母，一介孤儿，无以为报峨眉的救命之恩，索性便拜入了峨眉，用余生来偿还这份恩情。” “原来如此，那你忍心骗他么？” “没有忍心不忍心之分，我是为他着想，为天下人着想，才应下了此事。”宋梅玲说。 “不怕他事后埋怨你么？” “不怕，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宋梅玲坚定道。 李阿玄点了下头。 出身不错。 秋霜露满意一笑。 宋梅玲初出茅庐便能在蜀山掌门前不卑不亢地应答，可见心性不俗。 “谁能想到，两年前随手救下的女孩，不仅身怀灵根，有寻仙问道的天人资质，还是摄龙镜传人的发小呢？” “所谓善有善报，说的就是这种事吧。” 想到这，秋霜露不禁心生感悟，同时愈发怜爱身世坎坷的宋梅玲。 云分海笑道：“凭克制妖龙一脉的缚龙索和摄龙镜，携峨眉、少林、武当、冰魄宫、五台、魔教、蜀山，七派之力，奇袭天顶山，定能威吓妖龙王，促成媾和，共商天人五衰一事的解决之道。” “少林有何看法？”李阿玄看向扫地僧身旁的归真，只有他什么都没说。 难分男女，身披法袍，只有十三岁的归真，腼腆一笑：“小僧不善言辞，峨眉和武当的看法便是少林的看法。” 李阿玄不置可否。 归真是少林某位得道高僧的转世，两世为人还能不善言辞？ 只怕是又想食利，又不想承担事败损伤声誉的风险，这才不说看法，只做出一副跟着峨眉和武当出力的圆滑样子。 此事若是成了，指不定少林要怎样揽功呢！ 秃驴就是秃驴，狗改不了吃屎。 “魔教也答应了？”他问。 “魔教走的虽是邪门歪道，却也深受天人五衰的困扰。”云分海说，“六派联手，所图必然重大，魔教听闻风声，定会横插一脚。” “与其中途被扰乱步调，不如一开始就摈弃前嫌，共赴天顶山。” 此次游说之行，蜀山是倒数第二站。 只要蜀山答应联手，最后再跟魔教谈，魔教必然不会拒绝联手。 “此事有几成把握？”李阿玄问。 云分海一振，心知已经到了说服蜀山掌门的关键时刻，昂扬道：“八成！” 李阿玄皱眉：“八成？” “时龙将只懂偷袭，不善正面作战，一击便溃，不值一提。”云分海分析道，“根据推衍，其余三名龙将尚未出世，此行称得上敌人的只有妖龙王。” “而妖龙王才苏醒半年，只有我天人一脉渡劫九重的实力，未成真龙。” “又受天顶山四象五行困龙大阵的束缚，一身真元发挥不出一成，仅相当于渡劫七重。” “再受缚龙索和摄龙镜的削弱，实力再去九成。” “一条渡劫四重的妖龙，不要说媾和，就是越阵斩杀，也绰绰有余。” 云分海已然是胸有成竹。 李阿玄陷入沉思。 媾和一事的确可行，也确实很有利。 虽说蜀山剑派坐拥蜀山福地，不必太为天人五衰担忧。 可此时若是不联手，蜀山不就被排除在外了吗？ 经测算，愈发变本加厉的天人五衰，仅仅是天地的剧烈异动引发的后果之一。 以后要是出现了蜀山无法一力渡过的灾劫，此时结下的联手关系，便是托付信任，共渡劫难的纽带。 “既然如此，我蜀山也出一份力吧。”李阿玄笑道。 秋霜露和云分海登时笑逐颜开，归真露出了恬静的笑容。 扫地僧平静淡然，饮冰客则是开怀大笑：“阿玄，你看我武当云分海，称不称得上是一代人杰？” “师傅！”云分海喊道。 李阿玄笑容满面，正要夸赞云分海游说的本领，浑然没有觉察到，墙上挂着的紫郢剑和青索剑，闪烁着些许电光。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猛地颤抖了一下。 偏殿正门，一颗人头撞破重重禁制，门上撞出个窟窿，飞了进来。 地上滚了几圈，还活着的迟飞绝，凄厉地哭喊道：“掌门！全死了！全死了啊！” 见人头居然是第四峰峰主的真传弟子迟飞绝，李阿玄浑身剧震，霍然起身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 易升推门而入。 “只是我来了而已。” 202 收束，入道一剑、巧钓龙将 除过宋梅玲神识孱弱，无法外放，其余六人立刻外放神识，探查这不速之客的底细和迟飞绝口中的“全死了”是什么情况。 只一瞬，李阿玄便看到了通往偏殿的路上哀嚎连天的近五十名手脚伤残的内门弟子，和守在宫殿群入口处的四名大乘长老残缺的身体，以及更远处用来吐纳修炼的露天广场中，耳鼻渗血、横七竖八死了一地的内外门弟子，和顾亦君的碎骨烂肉、昏迷不醒的剑骨剑眉剑血三人。 还有偏殿门口，笼罩在一团炽烈火焰中，看不清面目的易升。 神识稍逊于李阿玄的饮冰客和扫地僧也看到了同样的一幕。 秋霜露和云分海的神识只够覆盖到偏殿外受了伤的几十名弟子，看到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和一地的残肢，听着那些萦绕于耳畔直达思维深处的哀嚎惨叫，两人登时头皮发麻脊髓震颤，产生了种感同身受的痛苦与绝望，半是愤怒半是惶恐地瞪向门口灵力雄浑的易升，归真则是叹息一声，念了句阿弥陀佛，收回神识不忍再看。 墙上挂着的紫郢剑和青索剑嗡鸣震颤，飞来立于已是怒极的李阿玄身旁，他一字一句道：“你是何人？” “你就是蜀山掌门，李阿玄？”易升瞧了眼李阿玄身旁漂浮着的两柄剑，操控身后排列有序的火焰符文缓慢地变换次序，笑着说：“我是路过的太上，你可以叫我太上道人。” “另外两位是谁？自报一下家门吧。” “猖狂！”饮冰客喝道。 换作平时他直接就一剑捅死这自称太上的狂妄小儿了，可这地方是蜀山的地盘，还是不要越俎代庖为好。 扫地僧面沉似水：“贫僧只是个扫地的，叫贫僧扫地僧便可。” 易升讶异道：“扫地僧？失敬失敬。” 起这名的和尚全是猛人啊。 “你认识贫僧？”扫地僧道。 “不认识。”易升摇头。 扫地僧遂闭口不语。 李阿玄清楚两人不打算出手，喝问道：“你为何伤我门人弟子？！” 易升抛下手中提着的裴鹿的人头，三分瞎编七分真诚地解释道：“我云游四海，恰逢经过蜀山，便想着进山欣赏一下蜀山的风光，顺便领教蜀山博大精深的剑道。” “你这弟子一路领我入山，正要进门的当口，却不知为何，突然栽赃污蔑，构陷于我。” “守阵的剑骨有眼无珠，听信了此人的谗言，不仅不听我解释，反而率先动手，意欲伤我。情急之下，我只能奋起反抗，却不想又引来了剑眉、剑血二人的围攻，最后还招来了真传弟子顾亦君、迟飞绝二人的体贴照顾。” “还好，我侥幸反杀了这四人，没有受伤。“ “误会继续扩大，恐怕会招来祸患，于是我便寻到了此处，打算跟蜀山掌门说清个中缘由，解开误会。” “现在，我来了。” “不知你作何表态？” “打上门来，伤我杀我门人无数，还问我作何表态？”李阿玄怒极反笑。 易升摇头。 他一路走来，只杀了一头撞死的顾亦君一人，剩下的皆是只伤不杀，已经给足了面子。 凭蜀山的底蕴，治个断肢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要的只是一个道歉。”易升说出了他的底线要求。 果不其然，李阿玄断然拒绝道：“而我要的是你的脑袋！” “说来说去，就是丢了脸，想找回场子呗。”易升叹气，他虽然早就预料到了李阿玄的反应，可真的听到“要你脑袋”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了失望。易升想看到的是一个能够冷静权衡损失与风险的蜀山剑派，而不是个奉行以剑服人以暴制暴这种霸道理念的蜀山剑派。 也许这种地痞流氓的做派在这个尊卑有序的时代十分合理，但易升可不是来体验人下人是怎样委曲求全屈服于这种霸道作风的，他是个乐于破坏游戏规则的玩家，更有着破坏游戏规则的力量。 蜀山给易升尊重，易升便还蜀山以尊重。 蜀山给易升霸道，易升便还蜀山以霸道。 此事无关对错，更不涉及理念之争。 从头到尾，就是易升不爽，然后又恰巧遇到了一帮地痞流氓，于是动手泄气，仅此而已。 李阿玄不想再跟此獠废话，剑意勃发，运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色之力环绕于紫郢青索双剑，正欲御剑取下易升头颅，就看到他突然畅快大笑，脸上再也看不到半分失望之色，而后返身向殿外走去，似乎是想逃跑。 “休走！”李阿玄怒喝一声，五行之力流转变化，紫郢青索双剑化作一道虹光遁入有无之缝隙，于电光火石间无声无息地斩向三个呼吸前的易升，誓要一剑取走此獠的性命！ 见李阿玄一出手便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逆因果之剑，已然是动了真火，饮冰客嗤笑易升一个孤家寡人居然敢招惹素有李剑仙之称的蜀山掌门，找死也要有个限度。扫地僧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无可阻挡、必定命中的一剑，感叹李阿玄不愧是当世剑修第一，随心而动便能斩出如此精妙绝伦，近乎入道的一剑。 放眼天下，无人能直撄此剑锋芒。 秋霜露美目泛彩，云分海心生向往。 归真也一改此前平静的样子，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一剑的去向。 宋梅玲...宋梅玲看不懂。 噗嗤。 凭空消失的紫郢青索双剑，又回到了李阿玄身旁。 已经走出去的易升，脖颈突然飙出一道血线，头颅飞出去数丈远。 无头的尸身无力地栽倒在地，一动不动，火焰符文逐渐消散。 李阿玄重重哼了一声，勉强挤出笑容：“见笑了。” “见什么笑！能看到阿玄你时隔六年再次斩出这一剑，这趟赚大了！”饮冰客抚摸着花白的胡须大笑道。 扫地僧也点头称是。 李阿玄虽然已经听惯了赞誉，但此刻听来还是不免露出得意之色，只是想到真传弟子顾亦君的死，他心中的些许骄傲又化作了针对易升的怒火，一个培养了一辈子的真传弟子，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折在了蜀山，蜀山拢共才几个真传弟子啊！ “亦君，且看我怎样折磨此獠的尸体，为你报仇吧！”李阿玄心中发狠，嘴上平静道：“你若想看，改天打一场，叫你看个够。” “可别，我可打不过你。”饮冰客没心没肺地笑道。 云分海看得尴尬的不行。 这师傅，不看气氛的吗？ 蜀山掌门明显不高兴，居然还在笑。 得亏是熟人，换个不熟的，怕不是又是一剑。 秋霜露见云分海为难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招来一瞪，当即轻抿嘴唇，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云分海心中一荡。 “今日我累了，各位回房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李阿玄不想搭理饮冰客，下了逐客令。 秋霜露率先和宋梅玲离开，扫地僧和归真紧跟在后。 饮冰客还没不识趣到这个程度，也和云分海离开。 迟飞绝申请了疗伤的丹药，飞向蜀山药楼。 殿内很快只剩李阿玄一人。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已被挂回原位的紫郢青索双剑，突然暴射向李阿玄的头颅。 李阿玄大惊，却也反应迅速，立刻施术控剑。 下一刻。 易升开门而来，一手插进他的后背，捏碎了心脏。 见李阿玄回头望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易升的手，提起手里的脑袋，摁在还在呲血的脖子上，对齐气管，身后火焰符文再现，诧异道：“你不会觉得，头掉了，我就死了吧？” “迟飞绝的脑袋不也掉了，不也没死么？” 紫郢青索挣脱束缚，用力捅进李阿玄的胸膛。 “不...不可能...我...我的剑意...”他口吐鲜血，断断续续道。 比起紫青双剑的突然背叛，李阿玄更不敢相信，易升居然还活着！ “你是想说，你已经用剑意斩碎了我的魂魄？”易升笑着用手抓住下巴摇了摇头，“现在，正在杀死你的，难不成是我的手？亦或是那两柄剑？” “...” “我的剑意，强于你的剑意，你根本斩不碎我的魂魄，我却能置你于死地。” “不...” 李阿玄无力道。 他唯独不能接受易升的剑意比他强这件事。 然而，若不是剑意弱于对方，受人掣肘，岂会连动弹都没法动弹？ 感觉到胸膛上插着的紫青双剑，正飞速向自己的魂魄渗透真元，李阿玄恍然大悟，厉声道：“我懂了...我明白了！你是妖龙派来，里应外合，夺舍我的！” “哦？夺舍？”易升摘下脑袋，举过肩膀，向下对准紫青双剑，神识传音道：“雷龙将，你原来是在找机会夺舍蜀山掌门啊？” “有趣。” 易升向雷龙将传音的时候，也顺便给李阿玄传了音。 李阿玄迷惑了。 雷龙将...是哪位？ 这人...难道跟妖龙不是一伙的？ 易升在李阿玄体内留下一道剑意，走到他面前，握住紫青双剑，直接拔了出来，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李阿玄：“？” 雷龙将：“？” 什么情况？ 203 收束，连斩三人、大局已定 离开偏殿没多久，蜀山异常的天象很快引起了饮冰客等人的注意。 “这...？”云分海驻足凝望自己的师傅，秋霜露和归真，乃至扫地僧，也都投去视线，原因无他，饮冰客擅长的便是推算天机，此种情况交给他来做判断最是妥当。 此前偏殿的重重禁制阻挡的不仅是偏殿以外的窥探和推衍测算，偏殿内的人也无法有效地观察偏殿以外。易升虽然用迟飞绝硬实的脑袋硬生生砸开了禁制，但他的出现和随后发生的事情牵扯走了偏殿内所有人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而神识又不能探查神识覆盖以外的事物，于是就有了此时这种身处剧变之中却浑然不知的情况。 饮冰客也不含糊，立马着手推衍天机。 一推衍，就给他吓傻了。 “蜀山...蜀山要没了？”饮冰客不可置信道，“刚才那个猖狂小儿，会在三天后灭了蜀山？！” 他不敢相信自己推衍出的结果。 云分海瞪大了眼：“那人不是死了吗？” “他诈死！”饮冰客喝道，化作一道青光遁向李阿玄身处的偏殿。 扫地僧和归真立马跟上。 云分海和秋霜露这才反应过来。 才结束密谈，此时偏殿中只有蜀山掌门一人，不正是个适合谋害他的上好时机吗！ 匆匆施术遁回偏殿，见李阿玄虽受了伤，却也御剑捅进了那名狡诈之徒的胸膛，饮冰客送了一口气，不敢托大，法术连发，欲要帮忙毁了此獠肉身，锁住魂魄，同时向李阿玄奔去，打算为他疗伤。 李阿玄不知道饮冰客误判了局势，来不及喊不要过来，就见胸插两剑的易升挥掌拍散了饮冰客打来的数种有形或无形的法术，身旁骤然出现数十枚复杂玄奥的火焰符文，自己的神识乃至魂魄像是中了迟缓之术一样，本就已经因重伤而变得昏沉的头脑，登时又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压迫至近乎无法运转。 而后，那种能清晰地觉察到却根本无法抗衡的迟缓感觉，突然消失了。 倏忽消失的易升，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出现了一颗熟悉的头颅。 “...不！”李阿玄心中哀鸣。 饮冰客怔然看向近在咫尺的李阿玄。 他不是已经制服此獠了吗？ 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感觉自己似乎突然变矮了，饮冰客低头一看。 一个流淌着鲜血的错位身体，出现在他眼前。 “看错方向了。”易升打入一道剑意，扭过饮冰客的脑袋。 于是他看到了自己摔倒在数丈外的无头尸身。 “？” “那是我的肉身？” “不是吧？” “局势”变化过快。 饮冰客彻底懵了。 “师傅！”云分海怒喝，拔剑攻来。 还没跑几步，突然就来了个平地摔。 半截身子摔在前头，半截身子倒在后头。 当中有内脏滑出。 “前辈！”秋霜露也怒喝，手掐法决。 法决才掐了一半，肩膀突然迸溅鲜血，胳膊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 云分海和秋霜露齐齐发出惨叫，肉身魂魄俱被易升重创，已然失去了战斗力。 宋梅玲吓得跟着发出了惨叫。 一旁的归真强忍着摸身体确认有没有受伤的冲动，额头已满是汗珠。 扫地僧面露凝重之色。 “地火水风，四象之力，宙符文，减缓时速？” “你是妖龙的走狗？” 易升笑了。 “感谢你的解说，不过不是减缓时速，而是神识攻击，主观缓时，我暂时还做不到真的减缓时速。” “...” “当然，对付你，已经够用了。” 归真自以为嗅到了杀气，登时汗毛倒竖。 扫地僧身上的僧袍立刻吹气似的隆起，裸露在外的皮肤现出暗金之色，低沉道：“你不攻我，想必是看出，我修炼的佛门神通了吧。” “没有，我只是来不及摘你脑袋而已。”易升坦诚道。 脑袋掉了，血条跟着刷刷掉的易升，拒绝冒险行事。 而十二枚火焰符文只能主观缓时两秒。 来回在离他最近的饮冰客、云分海、秋霜露之间折返，还要用剑意摘人头、断肢体，还要注意用灵压·改时刻固定住脑袋，免得身子过门回来了，脑袋却掉在了地上，易升不知道有多努力，哪还有功夫看扫地僧是个什么情况？ 扫地僧被噎了一下。 要庆幸遁来的地方，比后来的云分海、秋霜露靠后吗？ “言归正传。” “我若是妖龙的走狗，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妖龙的姘头？” 易升说。 “你居然搜魂？！”扫地僧大惊。 能说出姘头二字，此獠必然已经搜过了李阿玄的魂魄，知道了媾和妖龙王的计划！ 正如世俗中存在许多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一样，修仙界中也有不少一旦逾矩便会遭到正邪两道群起而攻之的恶劣行径，其中，搜魂的恶劣程度位列第二，第一恶劣的则是与搜魂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洗脑。谁也不想自己门派的骨干被俘虏后遭人用搜魂搜出门派的所有秘密，甚至被制成任人驱使的傀儡。 私底下搜魂洗脑是另一回事。 上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搜魂的人，还是五十年前的魔门巨擘，向天敌。 后来，魔门就被灭了——不能说是灭于搜魂，但也的确跟搜魂犯了众怒，有不小的关系。 “搜魂？” 易升立马脑补出了一个手瘦得跟爪子一样的人，阴笑着抓住另一个人的脑袋，踩了电门似地浑身抖如筛糠，然后被抓住的人频频惨叫，最后一软倒在地上的搜魂过程，失笑道：“不要误会，我只看了一刻钟内的记忆，温柔的跟照顾孙子的爷爷似的。” “还敢狡辩！一刻钟就不是搜魂了？”扫地僧怒斥，心中则在冷静权衡，出手攻击易升的风险。 自己要是也被摘了脑袋，少林的秘密不就...不是，不就没人能揭露易升的暴行了吗！ 可要是不出手，李阿玄和饮冰客，事后会怎样想自己，怎样想少林？ 似乎也不能不出手。 “彳亍，你说是就是吧。”易升不想跟这秃驴争辩这种无聊透顶的问题，他正一心二用，以自己的魂魄和肉身作引，勾引躲藏在紫青双剑中的雷龙将出来夺舍，准备探查它的想法与记忆，同时还在用血肉再生秘法治疗给自己接头，要不再过会就缺氧缺血缺死了，他可没有魂魄出窍的本事，死了就真死了。 权衡个不停的扫地僧，和认为已经达成了威慑，没空理会他，有需要也能随时摘他脑袋的易升，诡异地“对峙”了起来。 云分海和秋霜露逐渐停止了惨叫。 魂魄受创，无法离体。 也没法调动灵力，施术止血。 二人前所未有地接近死亡。 害怕的魂儿都在打颤。 归真两世为人，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下一个被摘脑袋的就是他。 他死过，知道死后根本没有什么往生极乐，净土佛国。 有的只是无边无垠的空虚，和没有止境的痛苦。 任你精通佛法，法力高深，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万籁俱寂，偏殿中一时只能听到血滴在地上的声响。 宋梅玲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了。 她强忍心中恐惧，上前给秋霜露疗伤。 相较自己的命，打小便在镇子里给人看病治伤的宋梅玲，更害怕眼睁睁看着她、看着救命恩人，活生生流血流死，却一动不敢动的自己。 易升没有理她——理了反而会吓到她。 三分钟后，他接完了头。 插在易升胸膛，毫无反应的紫青双剑，立马向他的魂魄渗透真元。 “反应迅速，是觉察到了我的肉身已经没有了致命伤，值得夺舍么？” “果然有某种神识之外的探查手段，不然也不会响应我用时龙将的符文发出的讯息。” 易升初见紫青双剑的时候，只在剑上感觉到了时龙将或者说妖龙特有的一种名叫“真元”的灵力，同时他又有剑骨剑眉剑血和迟飞绝的部分记忆，知道近年来时龙将大肆偷袭杀害各门派修士这件事，由此，易升断定，时龙将潜入过蜀山，给这两柄剑做过手脚。 那时他想的是俘获这两柄剑，看能不能追踪到现在的时龙将，于是便故意给李阿玄卖了个破绽，打算勾引他出剑。 没想到，剑的确是出了，却是被直接砍掉了脑袋。 李阿玄近乎入道的一剑，确实厉害，就是剑意实在太拉胯了，只能砍伤易升，而不能一击致死。 也正是在中剑的时候，易升辨认出紫青双剑里的真元不是时龙将的真元，而是另一头真元与时龙将相似的妖龙的真元。 眼下，除过主线任务里提到的雷龙将，还有哪头龙的真元符合这个条件？ 没有。 灵魂之门打开。 易升揪住雷龙将探出紫青双剑的真元，使用了开门秘法。 “让我康康！” 此时，扫地僧还在权衡。 浑然不觉，易升马上就有空理会他了。 204 收束，诡异吸力、天眼神足 “大势已去。” “我已送走时龙，雷龙，你找机会突围吧。” 妖龙王喑哑沧桑的低语，陡然闯入易升耳中。 纯粹的记忆信息，藉由易升基于时龙将的记忆，和进入此方世界以来的见闻与想象，构建在潜意识中的印象，抽象升华为了流动的色彩和震动的音波，使得易升近乎身临其境地“看到”了三年后发生在天顶山之巅的人龙死斗。他就像穿越时空钻进了雷龙将的脑袋里，又像是个坐在屏幕前的观众，不仅能以第一视角来亲身经历雷龙将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同时还能保持独立的思维能力，冷静客观地看待眼前发生的所有事，而不会混淆自我与记忆中呈现的雷龙将的自我。 不断地使用灵魂之门，使开门的秘法变强了。 门秘法解释道。 “明白了，我继续看。”易升说，于思维与自我交汇的黑屋中，轻车熟路地变出一桶爆米花，坐下的同时沙发茶几可乐凭空出现。 投射在墙壁上，因他与秘法知识的交谈而定格的画面，开始运动。 九天之上，手持青索剑的蜀山掌门李阿玄和手持紫郢剑的峨嵋掌门秋湿荷，一左一右地攻来，近百米长的雷龙将翻腾于雷霆滚滚的乌云之间，时隐时现，闪烁着刺目电光的巨爪一挥，云中就有密集的雷霆骤然劈下，撕裂长空，震荡方圆百里。 居于下方的李阿玄和秋湿荷躲闪不开，挥剑猛运五行之力，或斩碎或荡开迎头劈来的致命一击，硬抗躲闪不开的细密闪电，继续前进。雷龙将知道两人厉害，不敢近身战斗，寻了个时机，隐于云中，本命真元一运，一口黑雷劈向正在挥剑荡雷的秋湿荷。 秋湿荷来不及挥剑抵挡，直接被劈了个粉身碎骨。 连番战斗过后，已经筋疲力尽的李阿玄，见状登时悲啸一声，不再节省灵力，断然斩出逆因果之剑，一剑斩向数息前劈来的黑雷。然而，青索剑在穿越时空后，剑势已尽，威力不再，根本挡不住这道几乎是雷龙将全力一击的黑雷。此时李阿玄手中已经没有了剑，于有无之间洞悉到青索断裂和秋湿荷粉身碎骨的结局，他毅然以身化剑，再斩逆因果之剑，回到过去，连斩断五行、碎四象、分阴阳之剑，穷尽毕生功力，替秋湿荷挡下了这一击，而后猝然湮灭于因果反噬。 见李阿玄突然崩解消失，青索剑也断成了两截，秋湿荷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李阿玄用了逆因果之剑？ 悲喝中，秋湿荷奋力斩碎数道雷霆，拼死抓向坠落的半截青索剑。 雷龙将反应迅速，知道秋湿荷是想用那柄与李阿玄性命交关的青索剑来留住他的残魂，当即出手抢夺另一半青索剑。 一龙一人，一上一下，交汇于坠落的青索。 画面于此定格。 李阿玄充满留恋的低语，忽然闯入易升耳中。 “湿荷...” 易升皱眉。 他看的不是雷龙将的记忆吗？ 为什么还插入了李阿玄和秋湿荷的部分记忆？ 答案显而易见。 “紫郢剑和青索剑里，不仅有雷龙将的魂魄，还有李阿玄和秋湿荷的魂魄。” “不过魂魄明显不全，也和时龙将一样，是穿越付出的代价吗？” 易升继续往下看，画面却像是卡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他用灵魂之门探查记忆，就跟翻阅一本注释详细的书一样，居然还能看不了？ 匪夷所思的状况立刻令易升戒备了起来，他试着在灵魂之门中再开灵魂之门，打算靠堆叠门的数量这种办法来窥探只开一扇门的时候看不到的记忆。 秘法之力跃动，易升身前徐徐张开一扇闪烁着耀眼光芒的一人高门扉，还不等他走进去细看，门内陡然袭来一股强大的难以置信的吸力，戒备十足的易升立刻跳开，手中的爆米花和身后的茶几沙发可乐则是直接被吸进了门，湮灭消失。 “淦，吓我一跳！” “记忆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易升立马关上了这扇门，吸力消失不见。 然后他试着又开了一次，打开后又出现了吸力。 接连碰壁的易升，思索片刻，返回了现实。 待会随便找两个人试试，看看开灵魂之门的灵魂之门是否一定会出现那种吸力。 没有出现的话，就是这二人一龙的记忆有问题了。 探查记忆只用去了现实中的一瞬。 易升拔出插在胸膛里的紫青双剑，突然的动作吓得归真一激灵。 “别着急。”他瞥向归真。 归真登时头皮发麻。 只见易升抛起饮冰客的头颅，一步走入门中。 扫地僧看出他要动手，口吐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大明咒，无量佛光瞬间笼罩在了他和归真身上，随后手中凝出一柄金刚降魔杵，连施定身咒惑心咒，跳来一杵打向出现在归真身前的易升。 “哦？”易升没想到扫地僧预判了他的落点，轻松击溃咒术，一手开门探进佛光腰斩归真，轻挪一步再入门中出现在一杵还没敲下来的扫地僧身后，正要动手摘下脑袋，已开心眼的扫地僧敏锐地觉察到了危险来临，再运天眼通，看到了半息后被易升摘下头颅的未来，而后猛运神足通，刹那间来到他的身后，降魔杵撕裂空气砸向易升。 见扫地僧突然消失，易升毫不迟疑地在身后打开一扇门。 扫地僧无法连续使用神足通，眼看就要落入门中，立马唤出一尊三头六臂的忿怒明王，准备令其代他进门，承受攻击。 他在易升来回折返摘饮冰客头颅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易升只能同时开两扇门。 “堵你一门，看你有何办法！”扫地僧自信道。 然后他就看到，门中陡然甩出一抹火光。 根本来不及反应，数倍音速的鞭尾便抽断了扫地僧的脖子。 忿怒明王则是顺便就被抽爆了。 易升甚至不知道扫地僧还唤了尊明王出来。 两秒后，饮冰客的头颅，掉了下来，摞在了他的头颅上，巧妙地维持着平衡。 三秒后，扫地僧的无头尸身，摔在了地上。 归真此时才发出惨叫。 “未卜先知？”已经回到李阿玄身前的易升，饶有兴致地看向扫地僧，手中的火焰之鞭徐徐消失。 看来又能学到不错的知识了。 “那是什么招数？”灵力震动空气，扫地僧瞠目结舌道。 “剑意。” “分明是根鞭子！” “剑意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 “秃驴，你着相了。” 扫地僧苦涩一笑。 李阿玄若有所悟。 十分钟后，祝采薇五人同时被五名弟子叫醒。 还以为又要接受审讯的时候，易升在公共频道发了条消息。 “兄弟萌，我打下蜀山了，尽情使唤那些弟子吧。” 五个问号不分前后地弹了出来。 205 收束，威胁与白嫖 走在牢房脏臭的过道中，瞧见睡觉前还趾高气扬的蜀山弟子，现在一个个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旁，乖巧的活像是出轨被抓了现行的四十岁男人，老实中透着股委屈，尚未汇合的祝采薇五人愈发迷惑，易升难不成真的把蜀山给打下来了？那可是蜀山啊！个顶个都是飞天遁地的剑仙！就算是真给打下来了，那些弟子也应当是愤怒反抗，而不是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吧？ 几乎已经把求饶二字写脸上了！ 易升到底做了什么？ “你不会逼蜀山掌门当众吃屎了吧！”今川河有被脑补恶心到。 “差不多吧，你在牢里受委屈了？”易升问。 “哪有啊，那些萝莉控对我可棒了，说是只要乖乖听话就能放我出去，还有糖要奖励给我吃呢。”今川河冷笑，猛地扬起一脚便踹在旁边一人的裤裆上，直接踢的那人倒地抽搐，痛嚎惨叫。 公共频道里突然响起枪声，是祝采薇打开了语音，她提着柄ak47对着过道天花板疯狂扫射，而后调转枪口指向身旁一人，一脚踹翻，兴奋喊道：“牢里的朋友给我嗨起来！平时没少受欺负吧？一个赞我就给这孙子一枪托！” 虽然不明白赞是什么意思，但牢中很快便有呼声沸腾，可见看守牢房的弟子平日里到底有多得罪人。 祝采薇越发兴奋，举起枪来，踩着这人的腿，毫不犹豫地砸向后背。 听到这一声声的闷响和随之而来的痛叫，卡门只觉浑身舒坦，眼中燃起了墨绿色的灵能光辉，摩拳擦掌地看向身旁欺负过自己的人——偏偏就是这几个人来送自己出去，想来应该是易升直接对管理监狱的人下了命令，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彻底打崩蜀山的组织，不然，来的就不是这几个人了——能送上门来挨揍，不用自己费力去找，太棒了！ 李明和孤狼很快凭枪声找到了祝采薇，以免她嗨过头打开别人的牢门一起嗨。 偏殿外，易升临时搬来了一张桌子一条椅子，此时他正坐在桌子后头，一手揪着重伤的李阿玄作为威慑和自身力量的明证，一边招呼那些听从掌门的命令来到偏殿的内外门弟子排队，挨个在每个弟子的魂魄中放入自己的剑意，确保那些心怀不轨的弟子，不会在不理智的激动和盲目的怨恨下做出自寻死路的事情——祝采薇正在痛殴的就是已经被他的剑意在魂魄上“阉割”掉了的弟子。 要是没被阉割，敢作反抗，正在劲头上的祝采薇，怕是就直接一梭子扫过去打死这人了。 为保护蜀山，易升可谓是煞费苦心。 听到团队频道里传出的动静，他偏头望向手中，自知无颜面对蜀山弟子，而装作昏迷不醒的李阿玄。 自偏殿出来后，李阿玄清楚地看到了蜀山异常的天象。 经由饮冰客证实，易升正在动摇蜀山的地脉。 倘若继续下去，蜀山乃至蜀山山脉，不日便会毁于一场前所未有的剧烈地陷。 面对不屈服就彻底毁灭的未来，李阿玄纵使再心有不甘，也只得乖乖接受易升提出的种种条件。 至此，蜀山易手，易升成为了蜀山事实上的掌门。 “你的弟子，似乎惹我同伴不高兴了啊。”易升似笑非笑道。 李阿玄心中一突。 “不做点补偿，是不是说不过去啊？” “...” “再装死我就叫人在你嘴里拉屎。” 李阿玄额头青筋猛跳，霍然睁眼，冷声道：“蜀山已是你囊中之物，要何补偿不是你说了算？何必惺惺作态？” 见掌门突然苏醒，井然有序的队伍登时有了骚动。 李阿玄知道易升揪着他是为了吓唬那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弟子，却还是因这围观和注视而倍感屈辱，更因这当中饱含的不可置信和强烈期待而自责懊悔。他越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仅是作为蜀山掌门败给了易升，输掉了蜀山，更是作为一个辜负了门人弟子托付的信任的无能之辈，败给了易升。 “感觉到了？”易升笑了笑，任由骚动发酵，“那种即便没有了蜀山，不再是蜀山的掌门，也会继续存在下去的联系，就是我得不到的东西。” “我要你给我同伴的补偿，就与这种联系有关。” “你到底要什么？” “五份毫无保留、没有隐患的修炼经验。” “？” “只有你，有资格要求那些闭关潜修的老不死，真心实意地把看家本领传授给我的同伴。” 李阿玄隐约明白了易升的想法。 易升继续道：“修炼需要因材施教，浸淫此道数十年上百年的人，眼光比我更优秀，判断也比我更合理。” “而且，我不想在修炼这种偏私人的事情上过多干涉我的朋友，能修炼到哪种地步就修炼到哪种地步，有需要我再帮忙也不迟。” 他已经试过了，开灵魂之门的灵魂之门，不会出现那种吸力。 未来的雷龙将、李阿玄、秋湿荷，必然受到了斩龙主线之外的影响，所以记忆才发生了那种难以名状的异变。 而要说到这种影响，易升实在不能不想到迟迟未到的三名帝国战士。 得到符文知识的易升，实力已经超越了二阶高级，逐渐靠近了三阶，他有十足的信心一力吊打这个世界，更有可能与异变的记忆有关系的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已不再是个威胁。防患于未然，提前做出准备，应对三名情报不明的帝国战士，才是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恰巧眼下有个增强祝采薇五人实力的安稳机会。 变强后，再遇到被抓进牢里这种事，想必五人会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易升怎能不去试一试？ 李阿玄不敢相信这个随手斩人肉身摘人头颅的魔头，居然还会考虑朋友的感受。 他不敢也没有资格拒绝易升索要的补偿，稍作矜持便答应了。 易升随后平息了队伍的骚动。 不多会，祝采薇、李明、孤狼率先赶来了他这边。 今川河、卡门稍慢一步。 路上看到的一片又一片的血迹，和肢体不全的数十名弟子，生动地解释了易升到底做了什么。 “真就把蜀山给杀崩溃了？”今川河惊讶道。 易升这会已经忙活完了。 他无辜地看向今川河，扬了扬还在手里揪着的李阿玄：“我哪有那么残忍！瞧见这人没？他是蜀山掌门，我直接把他拿下了。” “那些人，难不成是平地摔，摔成残废的？”祝采薇不信。 “挡路了，我也不想的。”易升耸肩。 “一个人没杀？”李明诧异道。 “死了一个，不过是自己停不下来撞死的，跟我没关系。”易升摊手。 “停不下来可还行，这人是奥尔加？”今川河吐槽道。 “女的。” “那就是奥尔加玛丽！” “草，你为什么懂那么多一个半世纪以前的梗啊！” “我涉猎广泛，无所不知。”今川河骄傲地挺了挺不存在的胸。 易升翻了个白眼。 他随口说了下修炼的事，五人当即拍板同意。 不白嫖修炼功法和修炼资源，那还是人吗！ 206 收束，无题 正聊得火热，乌云压顶的黑沉天空乍然滚过一道刺白电光，不过数息功夫，瓢泼大雨便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又急又快地泄了下来。 易升十分享受这场因他而起的疾风骤雨，当即看向被这道霹雳吓了一跳，正要跑进偏殿躲雨的祝采薇和今川河，笑着发出邀请：“留下陪我来次雨中漫步？” “没劲。”祝采薇撇嘴跑开。 今川河捂住单薄衣裳下的一马平川，跟着祝采薇跑开的同时，喊道：“你就是想看湿身吧！变态！” “我是那种人？！”易升目不转睛地看向已经湿透的卡门。 卡门抬起一只手挡住越发通透的胸前沟壑，嫌弃中有一抹突然得到关注的窃喜，故作失望道：“现在我确信你是。” 说完便也跑了。 易升无辜地向李明和孤狼摊了摊手。 “我懂。”久经炮场的李明点了下头。 “我也懂。”孤狼深以为然。 易升：“...” “你俩懂的应该不是一回事。” 李明和孤狼没有陪易升淋雨的闲情雅致，估摸着殿里的祝采薇和卡门差不多已经换掉了湿透的衣服，进偏殿躲雨去了。 今川河没有避嫌的必要，不用考虑她。 于是殿外只剩易升一人——聊完修炼的事，他就把李阿玄给扔进殿里去了。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来可实在称不上是种享受，到后面还落了冰雹，个顶个的拳头大小，砸在脑袋上，一砸就是一条人命，更有闪电密集劈下，不时有树木挨劈，着火化作焦炭，天气恶劣到了不适合在屋子外头待的程度。易升没有了兴致，也进了偏殿。 正在柱子后头往外拧湿衣服里的水的祝采薇和今川河，瞧见他果然进来躲雨了，立马火力全开，阴阳怪气个不停，卡门倒没跟这俩活宝一起毒舌，却也是连连点头，煽风点火。易升哪忍得了这个，直接当面对线，殿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偏殿另一边。 地上坐着的李阿玄，和身旁只剩一个脑袋的饮冰客扫地僧，见易升进来，不约而同地苦笑了起来。 殿外恶劣的天气彻底击碎了三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这个自称太上道人的魔头，不是在装模做样。 他真有毁灭蜀山的力量，也真的敢这么做！ 望着易升身后的火焰符文，李阿玄忍不住一叹：“何等雄浑的灵力！维持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消散的迹象！他与你我三人战斗的时候，怕是根本没出全力啊！” “更厉害的是这妙至毫巅的灵力驾驭！换作是我，定然无法驾驭不住这份改天换地之力！”饮冰客也跟着一叹，而后低声道：“反正也打不过他，我刚才用仅剩的灵力测算了一下此人的来历，你猜我算出了什么？” “什么？”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此人不是这方天地养育的生灵！” 李阿玄和扫地僧同时变了脸色。 “难不成，真是...？”扫地僧不可置信道。 “太上身死道消，不入轮回。”李阿玄摇头，“再说，若他真是太上，对付你我，何须大费周章？” “锦衣夜行，就算是真太上，怕也会打成假太上。”饮冰客又是一叹，心生感悟：“世道变了，人心不古啊。” “一百二十年前的我，初次下山历练，胆小怕事的不行，逢人便测算吉凶，就怕挨打受骗，被门人耻笑，没想到，今日的我，却是越活越狂妄，越活越不像话了。” “换作是那时的我，断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你二人倘若也是那时的自己，遇到这种事，怕是已经被我拉去喝酒吃肉了，哪里会...唉，不说也罢。” 李阿玄和扫地僧不作声了。 屈辱中回望过去，反思现在。 三人停滞许久的境界，逐渐有了松动。 经过宋梅玲的抢救，云分海和秋霜露勉强活了下来，却也是虚弱昏沉。不忍看两人醒着受罪，征得同意后，宋梅玲用安定心神的道术昏睡了两人，同时输入她细腻如水的灵力，稳定两人的伤势。 灵力用光了，宋梅玲没有了救护的手段，只得停下，冥想呼吸，吐纳灵气，缓慢恢复灵力。 不远处的孤狼，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是...两年前护我和天明上山的人？” “衣服没变，样子也没变...？” 宋梅玲一时觉得是自己累出了幻觉。 等她再细看的时候，孤狼觉察到了背后的视线，回头看来。 “真是他！” 宋梅玲面露惊喜。 孤狼一楞，笑着挥了挥手。 刚才闲聊的时候，易升说了他一路打进蜀山的事，提了一嘴宋梅玲。 进殿躲雨那会孤狼就看到了宋梅玲，不过那时宋梅玲正在专心救治云分海和秋霜露，他也就没上去打扰。 现在似乎有空聊天了。 “我过去跟梅玲叙叙旧。”孤狼扭头说。 “别被当成坏大叔啊。”祝采薇调侃道。 孤狼捋起额前垂下的湿润发丝，有条不紊地整理雨水冲打下变得乱七八糟的及肩黑发，向后束起挽成发髻，而后随手在柱子上扣下根木刺插进发髻，气质登时迥然不同，活脱脱一个剑客的样子，潇洒而不羁，“现在呢？” “帅啊！”祝采薇瞪直了眼。 今川河眼前一亮：“够靓！再配把剑就完美了！” “我没有剑，只有刀。”孤狼摇头失笑，走向宋梅玲。 “你也来一个？”祝采薇看向易升。 易升摊手：“看不见我头发有多长？” 他头发只有半截手指长。 “嘁。”祝采薇撇嘴。 今川河拿出一个粉红兔子发卡，贼笑道：“来来来低头，我给你别上。” “还是你跳起来别吧。”易升笑呵呵地踮起脚尖，低头看向一米三不到的今川河。 今川河有被气到，一脚踩向易升脚趾。 易升轻松躲开，反手就是一记摸头杀。 今川河眼含泪水，直接啜泣，引来祝采薇对易升的怒目相视。 易升可不吃这一招。 今川河见他油盐不进，放弃了装哭的打算，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凛然道：“这账我记下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易升笑了，什么年代了，还莫欺少年穷呢！ 他越发觉得这萝莉可爱。 瞧见卡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李明若有所悟。 207 收束，开始修炼! 才进偏殿的时候，瞧见殿里遭到腰斩的云分海和断了两臂的秋霜露，以及只剩一颗脑袋却还能动弹的饮冰客与扫地僧，和洒在地上成片成片的未干涸鲜血，祝采薇和今川河着实是吓得不轻，不过也正因这几人顽强到不可思议的生命力，两人一路走来因看到残疾的弟子和听到那些人哀嚎惨叫而产生的些许心头阴霾，荡然无存——造成种种血腥后果，以一己之力引动了天气变化的易升，本来已经在祝采薇和今川河眼中，逐渐变得陌生和遥不可及了。现在，看到了那些强的不似活人的“人型怪物”，两人设身处地的想象了一下，倘若是自己面对这种砍了脑袋还不死的东西，会不会也像易升那样，只伤不杀？ 答案是决不会。 一定要斩尽杀绝轰杀至渣才能放心啊！ 相较之下，易升反倒是“温柔”的不合常理。 过分投入地琢磨这件事令两人更新了心目中易升的样子，某种程度上延续了这份因实力差距飞快变大而逐渐产生疏远隐患的友谊，却也使两人忘记了当下更重要的另一件事，换掉湿透的贴身织物。 “我说易升，这雨还要下多久啊？”祝采薇难为情地问。 今川河紧盯着易升，等待他的回答。 三十七摄氏度的温热蒸发了贴身织物里的少许水份，半湿半干的织物紧贴在了黏乎乎的胸部与股间，伴着呼吸引发的细微摩擦和意识到这种窘迫情况后产生的下意识对抗，越发强烈地宣示着自身的存在。 “下到这回的主线任务完成。”易升说，“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些潜修闭关的老不死，不一定会真的听蜀山掌门的话。” “只有真的把刀架在脖子上，不时划拉一下，告诉那些不服的人，有一个人正在毁灭蜀山，那些人才会真的听话。” “不听话打不就行了？”祝采薇不假思索道，胸部股间俱是难受的要命，只想尽快说服易升然后赶紧找个没人的角落脱掉这两件几乎已经黏在身上的织物。 易升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她：“你是不是忘了蜀山人人都会道术啊？有人跟你拼命，你不就直接没了？” “我打不过，跑还跑不过么！”祝采薇反驳道。 “你不是才被抓了一回？”易升瞪眼。 “...” 祝采薇理屈词穷，说不出话。 今川河立马接棒，举手道：“我想去洗澡！” 祝采薇眼前一亮，心中直呼厉害。 “现在？”易升诧异道。 正聊着呢，突然说要洗澡是要闹哪样？ “不行？”今川河哼道，作势欲踩易升脚趾，全然没有觉察到股间的织物早在她没踩住易升的那回便皱成了一团，现在忽然一抬脚，腿跟着移动，贴身织物直接勒进股间，待她反应过来想要收脚已经来不及了，一脚猛地踩在易升右脚脚趾上，股间勒住摩擦，强烈的刺激登时化作电流贯穿身体，嘴里紧跟着发出一声娇吟，腰没有了挺直的力气，跟着低下的头弯了下来，却不想身体前倾使得重心移动到了易升脚上，不轻不重地又紧勒了一下股间。 “又不是不行，踩我有毛病啊？”易升虚眯着眼。 今川河缓了一阵，强忍着胸膛的起伏，恼羞成怒一拳打向他的腿，昂起头来露出绯红的可爱面庞，恶狠狠道：“干嘛不躲！” “这不是让你么？”易升撇嘴，揉弄把玩今川河的脑袋，“合着躲也不行，不躲也不行啊？以后不让了。” “谁要你让了！赶紧找屋子去！”今川河甩开他的手怒声喊道，迅速回到祝采薇身边。 “莫名其妙。”易升耸肩，问李阿玄要来蜀山给贵客提供的上等厢房的方位，而后问祝采薇和卡门：“你俩也要洗？” “我随便。”祝采薇移开视线。 反正事已经成了，嘿嘿。 卡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似乎不太对劲的今川河。 她没琢磨易升杀人伤人这种无聊的事，一进偏殿就在柱子后头利索地换掉了所有的衣服，压根没两人这烦恼。 “她难道...不会吧？这也行？” 卡门烧红了脸。 蜀山中不只有蜀山剑派的门人弟子，还有许多签了卖身契的男女杂役。 易升打进蜀山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上早课的内外门弟子，杂役那时已经忙完了早上的活，正在屋子里休息，顾亦君大杀四方只有几个倒霉的杂役受了牵连，易升向偏殿平推则是放过了路上碰见的所有杂役，只伤了那些身怀灵力一眼便能认出身份的弟子，蜀山因而保全了重要的劳力。 灵压·改凸成雨伞的样子，易升领着祝采薇三人找到了一间足够容纳三人同住的厢房。走前，他给了顺路找来的六个上了年纪，懂怎样伺候人的女杂役，一人一块跟李明要来的金子，吩咐道：“伺候的好，还有金子，明白吗？” 六个女杂役把金子揣进怀里，连忙点头称是。 易升遂离开，返回偏殿。 孤狼此时已经和宋梅玲聊完了，挥散感叹命运多舛的念头，走来跟易升说：“我现在就想修炼。” “我也是。”李明立刻道。 见识到易升改天换地的力量后，两人说不羡慕不向往是假的。 差距虽大，但现在追起，就不算晚。 “没问题。”易升说，“李掌门！跟我去找你蜀山的峰主！” 李阿玄起身拍了拍土，应道：“好。” “你俩别乱跑。”易升看了眼饮冰客和扫地僧。 两人皆是无语。 我倒是想跑，你给机会了吗？剑意可还在魂魄里呢！ 带着李明孤狼李阿玄三人，易升破开风雨，跟着李阿玄的指引，直飞第一峰。 蜀山山脉共有七大险峰，每座险峰都有一名实力在渡劫一重到渡劫四重不等的峰主。 不用任何道术神通，爬上其中一峰的内门弟子，便会被峰主收为真传弟子。 大乘之后便是渡劫，渡劫一到三重为渡劫前期，渡劫四到六重为渡劫中期，渡劫七到九重为渡劫后期。渡完九重劫，再渡过最后的天劫，便是真正的仙人，有资格进入所谓的天庭。 七大峰主和渡劫四重的李阿玄，只能称为半仙或是人仙。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辅之以易升的威逼利诱，很快便有两人答应了下来。 208 收束，余波未消 三日后，清晨。 云开雨霁，蜀山初晴，虹光遍撒千里。 蜀山剑派附近五十里，山中靠采摘草药灵植和蜀山剑派交换柴米油盐等必需品维系存在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村子，瞧见蜀山那边居然放晴了，立马派人过去打探情况。然而前所未见的暴雨冲刷掉了年复一年踩出来的夯实道路，往日熟悉的平顶沟壑俱化为了寸步难移的泥泞沼泽。草木倒伏，饥肠辘辘的凶猛灵兽徘徊于蜀山剑派为村子设下的保护禁制之外的洼地，出去的人不是被灵兽咬死吃掉，就是迷失在前后左右几乎没有区别的无垠泥地之中，曝晒而死，或是被泥中活动的灵兽，钻进碎石树枝划破的伤口里，啃咬失血而死，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回来的也伤口感染，命不久矣。 夕阳西下。 伴随着一起起因偷盗抢劫粮食而发生的斗殴死伤事件，恐慌愈演愈烈，不屯粮就会饿死这一共识逐渐深入人心。 二十岁出头的男人盯上了七八岁的小孩和四五十岁的老人，磨刀霍霍。 虎毒会食子，人也会。 就在这时，二十名蜀山弟子从天而降。 “我是蜀山弟子迟飞绝，赶紧叫村长过来。” 迟飞绝脚踩泥地，面无表情地喊道，身后漂浮着数十个麻袋。 其他蜀山弟子，身后也都漂浮着大小相同数量相仿的麻袋。 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丝疲态。 连续在蜀山镇和蜀山山脉犄角旮旯里的村子飞了一个下午，每次都要经历被围观→大呼小叫→一拥而上→村长赶来带头下跪→挨家挨户核对人口发放粮食→千恩万谢中艰难脱身→走后所有人呼啦跪一地痛哭流涕这个流程，着实心累的不行。 而在心累以外，更多的则是种莫名的触动。 “是蜀山的人！” “蜀山的人来了！” “快去找村长！” “有粮食！有粮食啊！” 陆续有人喊叫道。 “又来了。”迟飞绝心中叹气，“不过是一两袋粮食，就激动到这个程度，果然贱民就是贱民。” “那个魔头到底想干什么啊？” “被饿死被杀死被吃掉，汇聚了怨念的魂魄，不是更适合修炼魔功么？” “难道，他打算给贱民撑过饥荒的希望，再来亲手毁掉希望？” “...不愧是魔头，太坏了。” 迟飞绝咋舌。 村长闻讯赶来，瞧见明显装着粮食的麻袋，还没到跟前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惶恐道：“不知众仙长来俺柏石村有何贵干？” “赈济灾民。”迟飞绝冷哼一声，着重强调道：“按人口发粮食，每家每户都有。” “啊？直接发？”村长害怕的打起了哆嗦，饥荒时节能喝到一碗稀粥已经是官府老爷大发慈悲，良心到不能再良心了，白给粮食这种事根本听都没听过啊！ 他连连磕头，沾了一脑袋的泥，恳求道：“俺村不能白要蜀山的粮食！草药，对，用草药换！俺村的草药和灵植还没来得及换呢！您来药仓看看？包您满意！” 要不是那个魔头的剑意还在魂魄里，出发前又特意嘱咐不能辱骂和伤害灾民，迟飞绝早就一脚踹在这不识抬举的贱民脸上了，他强忍心中逐渐升腾的戾气，冷声道：“可以换，换完再发粮食。” “仙长老爷，俺村真不能白要蜀山的粮食！”村长连忙又磕了几个头。 “对，不能要！”旁边有人跟着跪下磕头。 起了这个头，赶来的村民很快便呼啦跪下一圈。 迟飞绝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师兄，我来。”他身后一人传音道，走近温声安抚，解释蜀山真的只是来发粮食，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取，才算是勉强把村长和一众村民劝了起来。 “真的什么都不要？”村长不可置信道。 “真的。” “真的什么都不取？” “真的。” “草药灵植呢？” “想换可以换，就照以前的比例，不过还是留下比较好。”杨平沙说，“粮食不够吃，蜀山会再发，草药灵植不够，有人突然生了病，或者爆发了瘟疫，不是就没办法了？” 村长一楞，眼里泛起泪花，倒退两步跪下使劲磕头，笨拙地表达着不懂怎样说出口的感激之情，旁边的一众村民更是一个跪的比一个快，一个磕的比一个猛。 泥水四溅，一时竟只能听见磕头捣地的闷响。 杨平沙走回迟飞绝身后，传音道：“师兄，看你的了。” “合着我是个扮黑脸的呗。”迟飞绝嘴角抽搐。 一路上，每逢他聊不下去，平日里其貌不扬，只是个内门弟子的杨平沙，便会挺身而出代他和贱民沟通，偏怪沟通效果还出奇的好，实在令人怀疑杨平沙是不是用了某种蛊惑人心的自创道术。 迟飞绝此时郁闷又烦躁，索性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杨平沙只回了他一句话。 “我不是世家出身，我早死的爹娘就是‘贱民’。” 迟飞绝不说话了。 他理解不了杨平沙神识里的复杂感情。 叫起村长，让村长领路，迟飞绝按部就班地分发粮食。 发到一户人家时，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怯生生地递给了他一个新编的手环。 手环用草串起，点缀以不知名的粉蓝小花。 见惯了金银玉镯的迟飞绝，心中嗤之以鼻，冷淡地收了下来。 出门后，他听村长说，这户人家的男人，早上出村探路没回来，想来是已经死了。 迟飞绝这才明白，手环其实是女孩编给她爹爹的。 “给你了。”他直接把手环塞给了杨平沙。 见杨平沙立马妥当地收了起来，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迟飞绝心中平添一股无名怒火。 一个下午，迟飞绝见到的无法理解的事，比他四十五年来见过的都要多的多。 杨平沙也应该感到不理解才对，他凭什么适应的这么快？凭什么做得比自己这个真传弟子要好？ 就凭他的贱民爹娘？ 御剑上天，听到耳畔响起的痛哭之声，迟飞绝猛地加速，飞回了蜀山。 跟魔头交代了一声，便闭门修炼去了。 209 收束，符道元神 千丈之巅，蜀山剑崖。 易升问李阿玄，蜀山哪里适合渡劫突破，李阿玄当即苦笑着推荐了历代蜀山掌门清修悟道的剑崖。 一到剑崖，瞧见这所谓的剑崖只是修筑在断崖绝壁上孤零零的一个小亭子，易升不禁莞尔，想来是李阿玄以为他境界高深，担心渡劫时引下的强大劫雷劈坏蜀山的瓶瓶罐罐，才说了这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也好，有李明和孤狼帮忙，赈济灾民的事已经差不多已经搞定了，我试着看看，现在的我，能突破到渡劫几重。” 易升心想。 赈济灾民这事是江湖经验丰富的孤狼提出的，他说蜀山剑派这种名门正派附近一般会有依托其存在的村子，继续降下暴雨，那些人不被淹死摔死也会被饿死冻死，提议派出人手去蜀山镇取粮赈济灾民。 易升没想到蜀山山脉里还住着人，他以为蜀山剑派早就把蜀山山脉划为私人领地了。一问蜀山的人，孤狼果然说的没错，他马上停下了雷霆暴雨，消去了围堵着蜀山护山大镇的数十根火焰龙卷，只保留地陷这一威慑，但也大大削减了地陷的威力，不然要是真引发了地陷，一时半会停不下来，阻止不了，毁了蜀山山脉倒在其次，不过是一些泥土和石头堆砌的好看土堆罢了，过个千八百万年说不定直接没了，可要是再牵连到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就不好了。 不是说同情或是不忍心还是怎样，暴雨连下三天两夜，必然已经有人被易升害的家破人亡了，再说这种矫情的话未免太虚伪太空洞。死去的人和死人的家人，决不会毫无芥蒂地原谅易升的过错，哪怕他的确不知情。 易升想做的，能做的，正在做的，是担起这份责任。 李明很快参与了进来。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他对炮术...我是说，对驭下之术的了解程度，远超易升五人。只用了不到半天的功夫，李明就用二十二世纪的先进管理学，因地制宜地改革管理体制，重新组织起了已经半瘫痪的蜀山剑派。调配救援物资、调兵遣将，更是样样在行。一样是威逼利诱，他说什么，那些口服心不服的蜀山弟子就会跟着做什么，主观能动性相较之前易升以剑意强逼的时候，天差地别。 李阿玄越发怀疑自己是否有当掌门的资格。 实力不如人，尚且有追上的机会。 脑子不如人，就真没办法了。 说回现在。 经过三日的修炼，易升势如破竹地在符文之道上突破了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这七个境界，学会了李阿玄、饮冰客、扫地僧“慷慨”传授的太玄剑典、八卦五行阴阳太极、天眼神足身外化身，掌握了剑骨的断骨灭魂剑、剑血的流光虚影剑、剑眉的极寒冻气剑这三门神通，凝聚出了蜀山正宗的太虚剑意，集蜀山、武当、少林的精髓于一身，结合二十二世纪的物理知识和对秘法的理解认识，修炼出了独属于他自己的符道元神。 合道元神走的是肉身与元神融合的路数，渡过最后一重天劫，便能获得天道的认可与眷顾，超凡入圣，以肉身承载天道之重与天道之力，领悟包括滴血重生在内的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此乃肉身成圣。 御道元神走的是元神驾驭乃至抛弃肉体的路数，渡过最后一重天劫，便能在天道劫雷的锤炼下，以肉身为炉，煅烧出或至阳至刚，或至阴至柔的仙魂，万古不易，一举一动皆代天行事，吐气即能成云，呵斥即有雷击。此乃蜕凡为仙。 符道元神不比集伟力于自身的合道元神和御道元神，走的是主修元神、辅修肉身，以肉身来操纵元神、以元神来保护肉身的路数，不受天道承认，不能肉身成圣，更不能蜕凡为仙，就算渡劫上了天庭——姑且认为有天庭——也只能跟在圣人或仙人身后，做个任人驱使的跟班，关系类似俗世中的官和吏。 “吏”就算再有实力，也得听“官”的话。 更不用说，这个“吏”根本没有“官”的实力。 符文修士费劲巴拉生成符文的功夫，够圣人挥十巴掌、仙人劈十道雷了，攻速和伤害压根不在一个水平上，你不当跟班，谁来当跟班？ 不要说什么提前准备符文，且不说灵力的质量一样不在一个水平，圣人和仙人也有蓄力的手段，还更方便。 易升不这么觉得。 他认为，符文修士之于符道元神，类似人之于能坐进去驾驶的机甲。 单个拎出来，脆弱的人和强大却无人操纵的机甲，似乎不是肉身爆炸的圣人和言出法随的仙人的对手。 就算真的开上了机甲，也很难对付可以直接斩首的敌人。 可这说到底，还是人不够强，机甲也不够强罢了。 符文和符道元神是易升实力的一部分。 不管有没有符道元神，他都有二阶高级的实力。 决定符道修士战斗力的另一因素，符文，易升凭灵能和热情之力，也能生成。 符道元神于是变成了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的添头。 易升不必考虑以前的符文修士是怎样锤炼肉身、打造机甲，又是怎样分配灵力的占比、投入的多少，他全心全意地投身在打造机甲这一件事上，花了足足一天的功夫，打造出了现在的符道元神。 略作清理，易升进了亭子。 火红的夕阳斜射在亭下翻腾的云海当中，瑰丽壮观。 他在身前唤出一人高的符道元神。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为皮肉，集于元神的左腿、右腿、左臂、右臂、面甲和头盔上，成小五行阵法，色彩变幻，流转生息，同时增幅攻击与防御。地火水风四象之力为筋骨，强化连接元神的内部结构，成小四象阵法，虚实不定，循环生灭，一象尚在，元神便不会崩解溃散。阴阳二气为动力，成太极之势，平稳旋转，一激便可持续爆发易升全力以赴的力量。 施然步入符道元神，易升以虚实不定的太虚剑意为钥匙，插进阴阳二气之中，启动了符道元神。 强化一倍的天眼通神足通，立刻加持在了他的身上。 210 收束，意料之中的来客与渡劫 “我说，剑骨老兄，我绿袍也算是蜀山的常客了吧？进去跟掌门喝杯酒都不行的么？” 蜀山奇门七剑阵外，一身着墨绿袍泽，眼眶深陷，眼珠凝如翡翠的年轻男子，正凌空与剑阵中的剑骨交谈，白发随风飘散。 “有话直说，绿袍老祖。” 悬崖边，剑骨面无表情道，身后数十名分神弟子严阵以待，更有一名合体长老、一名大乘初期的长老持剑而立，俨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备，严防死守着或许会突然冲阵的绿袍老祖。 剑骨早就预料到有人会趁蜀山遭难，试着来打秋风占便宜，没想到头一个来的就是邪道中大名鼎鼎的绿袍老祖。 绿袍老祖发迹于五十年前的魔门覆灭之灾，有人说他当时的修为不错，趁乱阴死了魔门的偷欢真人，窃取了魔门的无上秘术阿修罗秘魔灾音，而后一路崛起，也有说他当时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趁乱逃出魔门，侥幸反杀了追杀而至的正派修士，俘虏了天竺禅宗第八代祖师孙女的挚友，无情玷污后，以挚友的性命相要挟，吓退了闻讯赶来的祖师孙女，换来了禅宗的秘传心法，最后设计杀死人质，成功脱身。 不管在哪种崛起说法里，绿袍老祖都是个心狠手辣且敢于冒险的人，剑骨不敢轻敌。 “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绿袍老祖故作疑惑，突然咧嘴一笑：“莫不是掌门出事了吧？” “关你何事？再不滚我就动手了！”剑骨喝道。 “实不相瞒，在下最近潜心钻研医术，与药神宗的六名采药弟子有过一百零七次深入交流，药神宗的宗主后来还热情地领着三个长老，上门与我讨教了很久，给我累的够呛，不过我也是受益良多，我真的真的很感谢药神宗。”绿袍老祖说几个字就突兀笑一下，鸟似地一惊一乍来回甩头，俊秀的面庞时而抽搐时而僵住不动，他同时修炼魔门和禅宗的功法，已经是半疯了，“你也要感谢药神宗！没有药神宗我就没有治你蜀山掌门的本领！” “所以说，赶紧放我！进！去！啊！” “动手！”剑骨再喝。 对付发疯的疯子，直接动手更好。 “停！”绿袍老祖举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竖起耳朵道：“有~人~来~了~” “别跑，我去解个手，马上回来揍你。” 说完，绿袍老祖挥袖留下一团毒雾，抵挡剑骨也许会发起的攻势，一个遁术离开了。 剑骨正自纳闷，就听见飞剑破空之声接连响起。 定睛一看，居然是武当的竹心真人和峨眉的江月真人！ 道人一般是称呼一同走在修炼之道上的修士用的，某某道人等同于某某同志，是一种表示尊重的称呼。 真人就不一样了，真人是渡劫修士的称呼。 “终于来了！”剑骨松了口气。 有人来占便宜，当然也会有觉察到蜀山遭难的正派修士，来蜀山探查情况。 饮冰客地位超然，武当掌门也要敬重三分，秋霜露更是峨嵋掌门的女儿，联络不到这二人，首先来的几乎必然是武当和峨眉。 少林有魂灯，知道扫地僧和归真没事，不会很早就来。 瞧见蜀山附近一片泽国，遍地都是焦黑痕迹，竹心真人和江月真人登时眉头紧皱。 竹心真人率先开口：“剑骨，蜀山出什么事了？这毒雾是谁留下的？” “毒雾是绿袍老祖所为，他已被两位前辈吓跑了。”剑骨解释道，苦笑着说：“蜀山出了什么事...说来话长。” “尽快说！”江月真人一腔忧虑溢于言表。 秋霜露是她外甥女。 剑骨摇头：“前辈只需在蜀山外等待即可。” 孤狼提醒易升，解除了围堵着蜀山的火焰龙卷后，势必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蜀山探查情况，一定要注意提防那些图谋不轨的人。 世上道术千万种，易升虽强，但保持谨慎准没错。 易升觉得他说得对，便跟守阵的剑眉剑血剑骨三人，传达了一下他对那些试图进入蜀山的人持有何种态度——别进来自找不痛快。 剑骨不能跟前辈这么讲话，就用了等待二字。 江月真人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想等，厉声质问道：“霜露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说清楚我就打进去！” 见竹心真人眼绽冷芒，明显也不想等，剑骨面露难色，怕引起不知道是否在听的易升的不满，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有个道人攻占了蜀山，秋霜露和我蜀山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全在他一人手中，反正前辈进去也讨不着好，何不等转机出现，再作决定？” 江月真人：“？” 竹心真人：“？” 这后辈刚才说什么，蜀山被人打下来了？！ “剑骨，怕不是疯了。”江月真人不可置信道。 “后辈不敢欺瞒，千真万确啊。”剑骨苦笑。 “进去一探便知。”竹心真人冷笑道。 只有妖龙王有能力打下蜀山，可妖龙王在哪？在天顶山之巅的困龙大阵，根本出不来！ 还敢说不是在欺瞒！ “我劝您不...”剑骨嘴里的要字还没说出口，就见竹心真人步罡踏斗，脚踩太极八卦阵图，拽着江月真人挪移进入奇门七剑阵。江月真人也是反应迅速，立马掏出仿造量天尺制成的独门法宝，缩百丈为一丈，连走三步，连续突破后面剑眉剑血的封锁，和跟来的竹心真人一同进入了蜀山。 走完三步，闪烁着迷蒙光辉的“量天尺”一下变得黯淡无光，今日已不能再用。 剑骨剑眉剑血赶忙追来，嘴中连呼不要乱动，生怕竹心江月刺激到那个魔头，镇妖塔那边陡然有股妖气冲天而起，直入云霄，遮蔽落日余晖，染黑了半边晚霞。 竹心真人和江月真人凝视着那股妖气，立刻把自己进入蜀山与镇妖塔出现异动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脑补出了经过，定是镇妖塔里关押的妖魔，趁李阿玄密谈的功夫，脱困而出，控制了蜀山门人，这才逼得李阿玄不得不低头，配合妖魔行事。 现在，妖魔头子觉察到有人冲进了蜀山，怕误了占领蜀山的大计，要过来对付自己了！ 两人冲天而起，直奔镇妖塔。 “施前辈是不是说，要拿镇妖塔来锻炼那个叫李明的弟子？”剑骨不确定道。 “还有这事？”剑眉眉毛一挑。 “我一个弟子跟我说的，昨晚似乎就开始了，施前辈还说要跟雷前辈比比看，谁收的弟子闯的塔层高呢。”剑血扶额。 三人面面相觑。 两分钟前，镇妖塔。 今川河笑盈盈地拿走石凳上的冰镇可乐，得意道：“第七层！分神妖魔！我就说小狼厉害吧，你还偏要押小李。” “我不服！”祝采薇瞪眼道，啪一声拍下一包薯片，“我的储备多着呢！继续，今天就跟你死磕了！” 只学习不玩耍，聪明孩子也变傻。 闲来无事，又逢李明孤狼比赛冲塔，两人一合计，就来镇妖塔这赌零食来了。 “你必输，小李用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七伤拳，血量根本跟不上，小狼用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今川河说。 “什么？”祝采薇茫然。 “海虎爆破拳！”今川河举着拳头说，“乾坤一元五行霹雳神雷，虽然不是真品，但也有真品几分风采了！” “没听过。”祝采薇摇头，突然醒悟道：“你是不是事先调查过？！居然故意坑我！” “卡门还在修炼，拢共就两个人冲塔，我只是先选了一个而已。”今川河哼哼直笑，气的祝采薇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打赌她已经不去想了，祝采薇现在只想要今川河哭着说不要挠了今晚依你！ 竹心真人和江月真人赶来，见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在湿润的草地上滚来滚去，大呼小叫，活像俩傻子，又见镇妖塔只是妖气外泄，全然不见妖魔踪影，直接楞住了。 突然，遮天蔽日的妖气中劈下数道闪电。 妖气粉碎，露出深沉如墨的大片劫云。 “有人渡劫？”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下一刻，一道纤细光柱陡然自下而上地贯穿了劫云，随便一搅，劫云就没了。 “？” “？” 第二朵...第三朵... 第八朵...第九朵... 连渡九重劫，光柱连破九朵劫云。 两人看傻眼了。 蜀山各处，凡是看见这一幕的人，也全傻了。 连续九次？ 也就是说...这人直接到了渡劫九重？！ “？？？” 211 收束，超验 剑崖。 凝望着空中逐渐消散的劫云，易升心中没有半分连渡九重劫的爽快，他皱眉看向包裹着身体的符道元神。渡完第一重天劫，除过任何修士都会经历的灵力提纯、容纳灵力的神海容积扩张外，符道元神里还凭空多了种时隐时现的东西。易升只能感觉到的确有这个东西，想进一步观察却是无从下手。 他的符道元神是用神识制成的，而神识是种介于魂魄和肉身之间的物质，起着传递灵魂力量和肉身驾驭灵魂的作用。经过三天几乎不间断的学习与运用，结合最近学到的现代知识，易升已经部分地了解了神识的本质。所谓的神识，是一种叫做“神念”的奇特电磁波，与灵力复杂嵌合的产物。 电磁波进入不同介质时的波速不同，为保证符合能量最小原理，便发生了折射现象。通过发送神念和接受神念来估算神念在清水中的折射率，易升用电磁波的折射率公式粗略地算出了神念的频率。有了频率，神念的波长、神念量子的质量等，也就能算出来了。 神念到底是不是电磁波，易升其实不能完全确定，他最多只能说，观察到的现象和计算出的结果符合电磁波的特征，一般这就够用了。 假定符道元神中时隐时现的东西也是粒子构成的，观察粒子靠的是与物质相互作用时产生的效应，现在用神识进行探测，观察不到相互作用效应，要不就是观察的还不够深入、数量级不够，要不就是效应太弱，或是兼而有之。 只是观察不到也就算了，问题是，易升分明能感觉到有这种东西，而感觉是观察的结果，他应该已经观察到了，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观察不到了。 就很奇怪。 说到这，不得不提神念的奇特之处。 神念的奇特之处有二，一是生成的方式。神念是想象的产物，凭想象便能生成、操纵，与物质进行交互，当然，胡思乱想是不行的，功法便是教修士如何用不同的想象来生成神念乃至神识的操作手册——由于不知道同样的方法能不能在现实中生成神念，姑且认为神念是这个能修仙的世界独有的产物。 顺带一提，剑意也是想象的产物，从属于神念在杀伤力这方面的特化想象。 神念的第二个奇特之处在于神念的超验性。不经逻辑思考，也无需经验积累，直接就能获得某种体验和知识。“心血来潮”、“未卜先知”、“悟道”等现象，道门的观星术、佛门的宿命通等术法神通，无一不体现着神念具有超验的力量。 直接得到了观察的结果、后来又观察不到，也许就是神念的超验力量在作祟。 找到一个说得通的答案后，便是验证。 易升继续渡劫，看能否再超验一次。 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机甲里有来历不明的东西。 倘若还是搞不清楚这东西的真面目，机甲当遥控机器人来用，也不是不行。 一重又一重，一重又一重。 易升就像一个头一回见到手电筒，晚上出门，兴奋地打开开关，对准天空来回晃手电筒的小孩似的，直接把太虚剑意捅进劫云来回搅拌，搅得劫云连雷都劈不出来就接连消散，毫无牌面。 要不是灵力的确有被提纯、神海也在逐渐扩容，易升都要以为他没渡劫了。 一口气来到渡劫九重，还是没有超验。 “嘿，我就不信了。”易升干脆直接向最后一重天劫发起冲锋，马不停蹄地用无限的热情之力转化灵力，填充空虚的神海。 和以热情之力代替灵能使用秘法不同，转化的灵力实打实地储存在了位于易升脑内的神海当中，体现在个人面板上，生命场与能量场各延伸出了一根细线，纠缠在一起，指向了新出现的“神海”二字左侧。“神海”二字右侧则是一串数字：61342，表示现在易升拥有的灵力。 “热情之力可以代替灵力的过渡态灵气，转化成灵力，那么血能和灵能有没有过渡态？” “有的话，岂不是不用强化点，我也能变强？” “不，只论灵力的话，我已经用不着强化点了。” “李明他们，也不用了。” 易升陷入沉思。 这...似乎是个漏洞啊。 也许灵力带不到别的世界？ 或者是别的世界没有灵气，不能继续修炼？ 又或者是别的世界没有这个世界的某些规则，术法神通再强也用不出来？ “应该不是。” “玩家在副本里待不了多久，修炼不到多高深的境界，所以游戏才不担心玩家突然变得不需要强化点。” “同理，别的世界应当也能修炼和使用这个世界学到的术法神通，只是修炼的效益低于或持平做任务获取强化点的效益，相当于给了玩家另一种选择。” “不过，我似乎是个例外？” 神海容积有限，不能无限制地容纳灵力，但不停转化下去，最后的量也一定非常可观。 易升笑了。 白嫖灵力可太爽了！ 倘若有传功的法门，给李明他们也来一个！ 一起爽才是真的爽！ 突然，上方响起破空之声。 竹心真人和江月真人御剑而来，飞至剑崖前，看向亭子里的易升。 “前辈是何人？为何在蜀山地界渡劫？”江月真人谨慎道。 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有人能连渡九重劫。 “剑骨没跟你说，不要进蜀山么？”易升反问。 “不要进蜀山...？”江月真人疑惑道。 镇妖塔没出事，蜀山一派和气，实在不像是遭到了攻打。 “前辈是担心有人打扰您渡劫，才来蜀山的吧？”竹心真人紧盯着易升，“所以您才让剑骨搪塞试图进蜀山的修士？想来前辈和蜀山掌门关系不错吧？” 见易升皱起眉头，江月真人立刻道：“我这同伴的外甥女失了音讯，关心则乱，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竹心真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解释了下来龙去脉。 易升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还有事么？” 竹心真人和江月真人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哦，已经感觉到了啊。”易升瞧见两人的反应，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抬起手，甩东西似地向下一划，一缕微光闪过，两人便只剩了一颗脑袋，脑袋以下的部分俱被超过一万摄氏度的太虚剑意融化。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一起惨叫，向下坠去。 “李阿玄，过来善后。”易升神识传音。 早已得到通知，正在待命的李阿玄，立即飞来，接走了两人。 212 收束，过去未来 千里之外，峨眉，碧清宫。 二十四名彩裙飘飘的舞女和着画屏后流出的丝竹琴乐翩翩起舞，丝带翻飞，近七丈的长桌两旁数十人夹菜吃肉推杯换盏，谈笑中污言秽语频频出口，不时有人揩油端菜倒酒的侍女。被摸了身子的侍女则只是羞恼相瞪，任由胸臀受袭，并不反抗，甚至连抛媚眼，附在耳畔低语客房方位，惹来一片逞威似的大呼小叫，气氛热烈。 秋湿荷端坐于长桌尽头，笑盈盈地向左右两侧斜前方的勇将军顾石磐、飞将军谢冷铁敬酒，视若不见桌上的群魔乱舞之景，心中亦无悲无喜，毫不在乎两名将军似要看穿她那身宴请宾客用的锦绣流云袍之下的娇躯。应酬而已，不要说她只是个峨嵋掌门，百余年前贵为正道领袖的玄门门主，不也要向那时初定天下的夏国将军俯首？ 气运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历代皇朝秉天道气运而生，天子一言便能行云布雨，唤来天谴，受天子册封的臣子也有着与之近似的权柄。与之对立行事便会受天道针对，修为不得寸进不说，天人五衰一类的灾劫也会出现的更快更猛。反过来说，顺应朝廷行事，满足臣子需求，就能获得天道青睐。在野修士的修为，之所以比不过朝堂之中全心全意地供奉君王的修士，原因便在于此。 酒过三巡，顾石磐装作酒醉，突然探手捏住秋湿荷柔弱无骨的素白纤手，不顾她手中还拿着酒杯，肆意揉弄，调笑道：“秋掌门，我有一子，名叫顾常，乃是侍奉德亲王之子赵庭的带刀侍卫，官居正四品，为人正直，且武艺高强、体魄强健，令爱若是嫁过来，夜夜享福啊！” “霜露为人刚强自立，听不得管教，嫁不嫁，我说了不算。”秋湿荷使巧劲挣开顾石磐的手，放下酒杯道，脸上笑容不变。 “不听管教，打不就行了？”谢冷铁嗤笑道，玩味地看着秋湿荷：“我儿谢川雄娶了阴阳宫一个有冷仙子之称的女人，结果还不到三天，婚前根本不搭理我儿的冷仙子就成了千娇百媚的冷夫人，有事没事都要缠着我儿，还经常不顾他人在场索爱求欢，实在是令人苦恼啊。” “秋掌门要不也来试试？” 秋湿荷行走江湖时素有冷仙子之称，一看便知谢冷铁口中所说的冷仙子影射的是谁，最后这句要来试试更是不知道说的是让秋霜露来试试还是让她来试试，几乎等于是在邀请秋湿荷，而她明面上是个是有夫之妇，邀请中隐含的险恶意味简直不言而喻。 “不劳将军费心，我自会严加管教霜露。”秋湿荷浅笑道，似乎压根没听见两名将军在管教之后说的那些话。 顾石磐和谢冷铁见秋湿荷无动于衷，也不着急，继续喝酒调戏。 三百龙兽正率三千两百妖兽向峨眉的方向进军，昨日已抵达峨眉三百里外的关口，离峨眉仅有半天的直线路程，倘若不阻止，任由龙兽奔袭而来，峨眉断然抵挡不住龙兽军队的疯狂进攻，沦陷只在旦夕之间。为避免这个糟糕的现实，哪怕龙兽打算攻打的其实不是峨眉，而是五百里外的碧水宫，或是位于另一个方向四百五十里外稍弱于碧水宫的棋宗，身为峨嵋掌门的秋湿荷，也定会在灭门之危下求取朝廷的庇护，委身于二人——顾石磐和谢冷铁麾下的十万大军，此时就驻扎在峨眉山二百里、一百五十里外的两座城池中。 碧水宫和棋宗必然也会积极寻求这五万军队的保护，届时听话就帮，不听话就不帮，三头来回捞利，睡完这个仙子睡那个仙子，抢完那个门派再抢这个门派，何其美哉？ 龙兽也就对这种在野的门派有威胁，面对承天之运的朝廷军队，根本不堪一击，随便浪就完事了。 突然，一侍女匆忙走来，向秋湿荷耳语了几句。 秋湿荷面色微变：“知道了。” “顾将军，谢将军，我有急事，恕不奉陪了。” “什么急事能有喝酒重要？”顾石磐不满道。 “回来后定当喝酒赔罪。”秋湿荷抛下一句话返身离开。 见她真的走了，谢冷铁重重哼了一声：“故作清高！隔着衣裳我都能闻见那身骚味，不过是个荡妇掌门罢了！” 顾石磐没有搭话，想到秋湿荷雪白的脖颈和娇美的容颜，心中发狠，回头定要操的这美艳尼姑屈服求饶，再也不敢用那种一看便知是逢场作戏的虚情假意来迎合自己！ 换上方便行动的劲装，秋湿荷立即和三名战力高强的长老飞往蜀山。 竹心真人去蜀山找秋霜露前留下的传讯玉佩崩碎了，且玉佩里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想来是连留话都来不及留就出事了！ “掌门，您以前不是说，再也不见李阿玄了么？” 飞行中，一名长老忽然道。 秋湿荷不复应酬时的随和，冷厉道：“不见归不见，霜露和我妹妹湿萍生死不明，我岂能不去蜀山？” “这...怕是会引来世人议论。”另一名长老说。 “议论？我堂堂峨嵋掌门，还怕那些闲言碎语？”秋湿荷说，“我要是怕，那时就不会担下我姐的罪名，更不会代她养育霜露！” 后说话的长老叹了口气。 秋湿荷当年与她姐姐秋湿露、李阿玄结伴行走江湖，不慎落入魔门之手，秋湿露拼死送出了秋湿荷与李阿玄，自己却没逃出来，待秋湿荷和李阿玄找人一起救出秋湿露时，她已惨遭奸淫。疯了不说，还有了身孕，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今天的秋霜露。 为了不让流言蜚语伤害姐姐，自责的秋湿荷对外称孩子是她跟李阿玄的。 李阿玄同样自责无比，配合担下了和峨眉派的尼姑淫乱的罪名。 那之后，爱慕着对方，也知道对方爱慕着自己的两人，迫于种种压力，无法联系，逐渐变得形同陌路。一腔浓烈的情意，九死而不悔的所谓真心，也在他人的嘲笑和现实的重担下发酵成了怨念和愤恨。到最后，当两人再次见面时，已是剑拔弩张，再也看不顺眼了。 飞行途中，秋湿荷遇见了武当的人。 两方一交流，得知对方派去蜀山的人也出了事，此行的目的地也是蜀山，更觉事态严峻，再次爆发速度，结伴赶向蜀山。 与此同时，昆仑天宫。 赵千秋望着眼前材质不明的大门，试着把手摁进门一侧凹下去的地方。 213 收束，天宫十一号 门缝中泄出干燥冰冷的白色云雾，地上及墙面也有同样的云雾流下，数秒后消失不见。 三块墙一样大的屏幕出现在赵千秋的正前方和侧前方。中间的屏幕里占据三分之二的是不断运动的复杂曲线和球体模型，右下角有英文和数字在时刻变动。左前方的屏幕里时而闪过连绵成片的宏伟建筑群，时而闪过丛生的杂草和毁坏的林园，时而闪过空旷冷清的街道，右下角标着两个字，天庭。右前方的屏幕只里能看到滚过的漫天沙尘，和聚集起来的风沙形成的宛如风中飘飞的丝带的沙暴带，右下角标着三个字，天顶山。 屏幕下是更多更小的屏幕和或倾斜或与地面平行的箱式操作台，操作台前均匀排列着十二把黑色座椅，每把座椅都朝向着门，似是在等待有人能再次坐在椅子上。 “天顶山？” “还有...天庭？！” 赵千秋震惊的无以复加。 三天前，他行走江湖时结交的药神宗弟子江盈，看中了他昆仑传人的神秘身份，恳请他前往药神宗为宗主之女夏幽梦治疗毒伤。 数天前，以疯癫闻名的绿袍老祖掳走了药神宗的六名采药弟子，夏幽梦当时就在药田，焦急之下连剑都来不及拿便动身追击。绿袍老祖见这女孩生的活泼可爱，眼馋她十五六岁的青涩身子，佯装不敌，一路逃一路疯狂调戏。夏幽梦打小就在宗门里，几乎没有外出过，哪里听过这些青楼女子听了都要羞恼逃离的污言秽语？盛怒之下，理所当然地中了绿袍老祖的暗算，身中奇毒当场昏迷。 所幸一同追击的门人弟子救下了夏幽梦，逃回了宗门，不然又是场**惨剧——落在淫贼手里已经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这淫贼还是个疯子。 赵千秋本不想掺和这件事，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前脚婉拒了江盈，后脚就偶遇了仇敌，只得跟着江盈逃进药神宗避险。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又有庇护之恩，不用江盈再恳求，他直接向药神宗上报了自己昆仑传人的身份，取得了为夏幽梦治疗毒伤的许可。 经过辨认，夏幽梦中的是种叫“一见倾心”的奇毒，需得男子深吻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长才能苏醒，苏醒后还会不受控制地爱上与之深吻的男子。凡事百依百顺不说，身子也会变得十分敏感。 解释完奇毒的效果，赵千秋就被药神宗当成淫贼猛追了三十里地。 试问天下谁人不知，药神宗上下皆是女子？ 你一个男子说这种话，明摆着是要占便宜啊！ 幸亏云游四方的神算子刚巧路过了药神宗，证实赵千秋所言非虚，澄清了误会，药神宗才勉强放了他一马。 临走前，神算子给了赵千秋一页合住的纸，嘱咐他明晚日落之时再打开，便飘然离去。 赵千秋谨记于心。 绞尽脑汁，冥思苦索了一宿，药神宗宗主艰难地接受了女儿必定会被某个大猪蹄子糟蹋的现实。 而一旦接受了这个现实...玉树临风且又是昆仑传人的赵千秋，理所当然地便成了大猪蹄子的优先人选。 隔天早上，宗主单独叫来赵千秋，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赵千秋果断拒绝。 两年转瞬即逝。 世道更易，人心沉浮。 只有他对红衣雀的一腔思念之情，从未有过变化。 吻了夏幽梦，无异于背叛了她。 宗主不依不饶，赵千秋继续拒绝。 宗主要拒绝的理由，赵千秋便把红衣雀的事说了出来。 门外偷听的江盈，得知赵千秋已心有所属，失神离开。 下午，江盈闯入夏幽梦的闺房，自暴自弃地强吻了夏幽梦，试图用自己的吻来唤醒她。 等宗主和赵千秋闻讯赶过去，夏幽梦已然毒性发作，眼看就要不行了——女子的深吻不仅救不了身中“一见倾心”的人，反而会使这种只会致人昏睡的奇毒，真正变为夺人性命的剧毒！ 赵千秋没想到会有女子去吻夏幽梦，也就没说这件事。 现在出了事，见江盈掩面痛哭，不停认错，赵千秋回想起一路上托付信任的冒险经历，猜到了江盈之所以做出这种蠢事的原因，不忍药神宗惩罚她，便一力担下了责任，承诺带夏幽梦回昆仑解毒。 宗主也不傻，猜到了江盈的想法。 同为女子，她十分理解江盈的感受，当即叹了口气，答应了赵千秋的决定。 夕阳西下，赵千秋背着服用了药神宗假死秘药的夏幽梦，与无脸继续待在药神宗，想要为夏幽梦赎罪的江盈，结伴赶往昆仑。 直到入夜，他才想起，自己忘了看神算子给的纸。 匆忙打开一看，纸上赫然写着“龙兽奇袭，昆仑有难”八个大字！ “没想到...来不及赶回昆仑，不得不入废弃万年的昆仑天宫，取上古神兵来对付那些龙兽，却让我撞见了这种东西！” “神算子前辈，这也在你算计之中吗？！” 震惊过后便是激动。 赵千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左前方显示着天庭的屏幕前，手哆嗦着抬起，触碰了一下屏幕。 圣人和仙人为何不见踪影？ 千百年来为何没有人能渡劫飞升？ 天庭到底在哪？ 尘封已久的秘密，今日似乎要被自己揭开了！ 等了许久，见法宝没有反应，赵千秋试着又触碰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 “哦！要滴血认主对吧！” 赵千秋恍然，怪不得有种少了步骤的感觉！ 他立马割破手指，甩去几滴血，耐心等待。 还是没反应。 “不能滴血认主？”赵千秋心中发狠，飞快地把知道的所有认主方法试了一遍。 还是没反应。 “操！”他忍不住骂了一句，“难道里面有器灵，器灵不认我？” “先生，请不要说脏话。” 消失的清冷女声再次出现。 “器灵？你是不是器灵？！” 赵千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器灵早在他还没进来那会就出现了！ “我是天宫十一号国际空间站的智能ai，你可以叫我mrs.鱼。” 赵千秋听懂了能听懂的部分，试探道：“鱼夫人？” “我在。” “顺便一提，这个称呼不错。” 鱼夫人话语中隐含一丝笑意。 “在下想知道有关天庭的事。”赵千秋恭敬道。 “你不是来取上古神兵的吗？” 赵千秋一惊：“那...前辈知道上古神兵的下落吗？” “天庭，南天门。”鱼夫人说。 赵千秋倒吸一口凉气：“去天庭才能寻得那件神兵？！” “是的。” “我现在能去天庭？！”赵千秋激动道。 “不能。” “...” “以后也难说。”鱼夫人戳穿了赵千秋的妄想。 “前辈想必已经知道昆仑的情况了，还有办法么？”赵千秋问。 “有。” “什么？！” “外道天魔。” “！” “去蜀山。去了，你就知道了。” 214 收束，仙路已断? 隆起的云峰遮蔽了日落时分的扁平光线，投射在塌陷的云谷与相邻云峰间的狭长阴影凸显出层次十足的质感，易升右手边山峰间翻涌流动的霞红云海逐渐由远及近地沾染上了水墨似的深邃光泽，左手边殷红的落日余晖清晰地在云海尽头划出一道灿烂边界，向上直抵群星闪耀的深远天际。 “99999，这就是渡劫九重的尽头了么？”已经无法继续转化灵力的易升，瞧了眼个人面板上神海后头跟着的数字，自语着走出剑崖，遥望无穷天地，徐徐吐出一缕浊气。 而后，他环绕右手生成一千零二十四枚风符文，全功率运转符道元神，手中凝聚太虚剑意，一剑斩向眼前的云海。 微光一闪而逝。 易升收剑而立。 绵延近百公里的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细不可察的沟壑，沟壑两边不断向下翻涌的气浪卷向两边的云海，很快，沟壑便扩大到了能看清下方山野的程度，反冲向上的气浪在云海中如同海浪一样地向两边滚动而去，云海海面上更是荡起了一圈飞快扩散且肉眼可见的激波。直到这时，易升才听见了呼啸而来的风声。 “还可以。” 他回味着这斩开云海的一剑，不禁勾起嘴角。 “不知我与仙圣孰强孰弱？” 易升凝望天穹，奋力鼓动神海中的灵力和符道元神的力量，冲击那道不可见但却能清晰感觉到其的确存在的障壁，呼唤劫云降临。 李阿玄忽然御剑而来，喝道：“不要渡劫！” 却不想晚了一步。 见风云汇聚，劫云已来，他只得苦笑。 方才，送竹心真人和江月真人去了药楼，吩咐药楼长老取药为两人疗伤，李阿玄便又回到了剑崖附近，准备跟易升讨教一下剑意的事。这两天易升从筑基直接修炼到渡劫，他看得一清二楚。李阿玄实在想不通，易升这个走符文之道的修士，凭什么能在还没有练剑典入剑道的时候，就凝聚出比自己这当世剑仙还要强大的剑意。 不弄明白这个问题，李阿玄心魔难消。 “嗯？”易升面露诧异。 “你难道不知，仙路已断，已有三千五百年，没有渡劫飞升的修士了？”李阿玄边说边飞离易升，怕遭天劫牵连。 “仙路已断？”易升不解，“这不是来劫云了么？” “不是来了就行...哎，你真不懂？”李阿玄叹气无语。 “废话少说。” “这劫云是来阻止你飞升的劫云，不是来成全你飞升的劫云！” “区别在哪？” “后者起淬炼、筛选之用，达标时劫云自消，前者只为打压修士，不打消飞升的念头，劫云便无穷无尽！” 易升仰头望天，手中绽放微光，“无穷无尽？” “我若是一剑斩开仙路，又当如何？” 李阿玄为之一震，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您可是仙人转世？！” 不通常识不懂修炼的同时，却又人情练达修为一日千里，转世重修的仙人可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确认易升是仙人的话，就能解释他为何拥有那么强大的剑意了！ 届时，心魔自消。 跟谁比也犯不着跟天上下来的仙人比，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易升没有否认：“是或不是，与你无关。”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只斩开还不够，要接上断掉的仙路才行！”李阿玄喊道。 “懂了。” 易升不由得笑了一声。 想叫我打消飞升的念头？ 不过是一朵破云，也有资格改变我的想法？ 黑沉的劫云似是感觉到了云下那人要向自己发起挑战，不断旋转扩大，蓄势不发。 强劲猛烈的罡风自九天之上呼啸而来，吹得易升一身衣袍猎猎作响。 蜀山登时飞沙走石，镇妖塔旁的祝采薇和今川河以为又要下雨，赶忙向塔跑去，准备躲雨。 李明的师傅施归暮，孤狼的师傅雷亦禅，霍然起身，走出闭关修炼的洞穴，遥望剑崖，心中惊疑不定。 百里外，瞧见蜀山那边不断变大的劫云，秋湿荷凝重地停了下来，武当的人也立马停了下来。 “渡劫飞升？”一峨眉长老不可置信道，“还有人干这种蠢事？不怕被雷劈死的么？” “确实蠢，可你想过没有，要劫云蓄势到这个地步的修士，会是何等的惊才绝艳？”秋湿荷说。 “古往今来，陨落在劫云下的天才还少吗？”武当一老头不屑道。 “还要接近么？”秋湿荷问他。 “不了，等这人死了再过去，不然被天劫牵连就难顶了。”老头回道。 秋湿荷心中嗤笑此人胆怯，不动声色的对身旁的三名长老说：“我去看看此人是何方神圣。” “是，掌门。”三人齐声应道。 见秋湿荷飞走，老头立马给身边一年轻男子传音：“你不跟着过去看看？” “赵长老！”年轻男子嚷道，有种心事被戳破的羞耻。 “接近劫云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清楚，不想来个英雄救美么？再不济给秋掌门瞧瞧你的胆量也不错啊，万一看上你了呢？”老头调笑道。 “您说得对！” 年轻男子激动追去。 老头：“...” 真过去啊！ 想到与他伴生的那件法宝的来历和威力，老头止住了飞过去的冲动，失笑摇头，感叹道：“年轻真好。” 在无限接近仙圣的99999点灵力的加持下，易升凭自身的天眼通和符道元神增幅过的天眼通相乘后得到的超·天眼通，近可观察10^-10次方米下的分子，远可无视阻隔地看到千里内跳蚤这个大小以上的任何东西。 心念一动，正在镇妖塔内闯关的李明和孤狼，躲进塔里的祝采薇和今川河，以及正在僻静山洞里打坐修炼的卡门，出现在他眼前——天眼通不是简单的“看”，而是利用神念的超验力量，直接把想看到的事物的图像传进脑海。 确认五人不会受到波及，易升又用超·天眼通看了看方圆千里内所有大乘以上的修士。看到正在接近的峨眉掌门秋湿荷与明显是峨眉门人的三个尼姑，和不知道是哪门哪派，实际上是武当的一行人，他稍微留意了一下，就看其他修士去了。 确认附近没有人能躲过光速延伸的太虚剑意的戳刺，易升这才放下心来，全心全意对付头顶那朵已经能看到类似风暴的暴风眼的黑沉劫云。 与此同时。 赵千秋前脚刚走，就有人拜访了天宫十一号。 垂老驼背的神算子，一步步走进控制室，变回了足有三米高的龙头人躯。 “时龙将，你又来了。”鱼夫人说。 时龙将面无表情道：“又？” “说来话长。” 215 收束，天劫不过如此 贴合身躯的符道元神在易升近乎无止境的灵力灌注下充气似地膨胀变大，紧接着符道元神在他的控制下涌出地火水风四象之力，作为骨架构成小四象阵法与易升的身躯接驳，一拳一脚的力量皆可通过四象之力传动至符道元神，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最后作为充实骨架的血肉涌入四象之力的间隙构成小五行阵法，继续同符道元神里本就有的小五行阵法增幅易升的攻击与防御。 以镌刻有阵法的符道元神来驾驭直逼仙圣的符道灵力和术法神通，以本体来操纵变幻莫测的禁忌灵能和秘法诅咒，他的战力得到了成倍的增幅。倘若尚未进入符道元神的易升战斗力为一，进入符道元神的易升战斗力为三，那么现在，火力全开的他战斗力至少为十——硬实力实际上只是近十万的灵力和五万出头的灵能的叠加，但战斗可不是简单的比较数字大小，不然开打前直接报上数字就能分出胜负了。易升多种多样的手段再加上无限供应的灵力与灵能，决定了他的战斗力注定要用乘法计算。 现在的易升就像穿上了反超人战甲的蝙蝠侠，不复先前身着还未变大的符道元神时的轻盈灵动，浑身上下透着股似乎可搬山移岳的沉重与力量，只是看到就会令人生出敬畏。同时符道元神的表面也没有了略显浮夸的金木水火土五色，过于充沛的灵力使得作为动力的阴阳二气侵彻到了符道元神以外，像舞台开幕时流出来的干冰一样，黑白二气自胸口的动力核心流泻而出，均匀地覆盖了全身，把符道元神染成了水墨画中描摹山川与河流所用的朦朦灰色，平添一抹幽深高远的气质。 易升可没有放任劫云不停蓄势的打算，准备妥当后符道元神的脚底便宛如火箭喷口一样地喷出了纠缠旋转的阴阳二气。离开喷口后的阴阳二气没有了灵力的约束，直接靠近碰撞湮灭爆发出接近渡劫四重全力一击的力量，推动他向上飞去，转瞬间便突破了音速。 裹挟着伞状的音爆云，易升一头撞入风暴劫云电闪雷鸣的暴风眼中，抵御着怒袭而来成千上万道劫雷，以剑血的神通流光虚影剑来凝聚并发射太虚剑意，刹那间超过十万束高温高热的光束自易升全身上下迸射而出，他就像一头能够光速延伸身上尖刺的刺猬一样，扎穿气化了近三分之一的劫云——每个人的剑意都不一样，蜀山剑派的太虚剑意在易升如火炙热的思维力量的作用下，赫然变成了不逊色于真实激光的光束攻击。 而这仅仅只是平a。 区区一朵云，易升使出全力来平a已经够给面子了，难不成还要用李阿玄的断五行、碎四象、分阴阳之剑，来对付一个死物么？ 底下的李阿玄，瞧见易升居然冲进劫云直接与天劫搏斗，登时为这逆天而行的气魄激动的浑身发抖。他恨易升夺走了蜀山，强学了蜀山剑派的无上剑典，毫不留情地践踏了他的尊严，却也为易升能把蜀山的剑道发挥到这般境界而感到心驰神往，佩服不已。 “剑，原来还可以这样使的么？” 李阿玄心有所悟，不由自主地便盘膝坐地，水到渠成地突破了渡劫四重与渡劫五重之间的障壁。赶来看易升渡劫的饮冰客和扫地僧，觉察到他迈出了那一步，进入了渡劫五重，也即渡劫中期，修为有了质变，正要过来为他护法，就见李阿玄身下浮出剑阵，头顶一束微光，灵力不断上涨，居然是要继续突破！ 一株树后，饮冰客震撼道：“看那魔头斗法天劫，竟还有这种好处？我困在渡劫六重很久了，也想突破啊！” 扫地僧瞥了他一眼：“他来的若是武当，你就有机会突破了。” “最近我学到了一个词，阴阳怪气。”饮冰客看向他，撇嘴道：“本来还不是很懂这个词的意思，现在我懂了，你这秃驴就挺阴阳怪气的。” “要不我传你几手太极道法，调和一下？” “不必了，一起给阿玄护法吧，他似乎还能再突破一重。”扫地僧古井无波道。 扫地僧冷哼一声：“所以我才讨厌少林寺，你原来多活泼一个人，见着女孩*****软肉就移不开眼，喝酒也好，吃肉也罢，全无顾忌，哪像现在，破个戒就跟杀了你一样，像话吗？” “老衲入了空门，当然要守空门的戒律，不然谈何修行？”扫地僧反驳道。 “修行？你有这魔头一根手指强么？你少林可曾赈济过一次灾民么？”饮冰客反问。 扫地僧沉默不语。 饮冰客没有追问。 他走向李阿玄，护法去了。 蜀山二十里外。 秋湿荷被易升这似乎要贯穿天地的无匹剑意所折服，也是心有所悟，寻了个隐蔽的地方，盘膝坐地，几乎与李阿玄同时突破了渡劫四重。 面对不断涌现的感悟，秋湿荷立刻意识到这是连续突破的机遇，她当机立断，呼唤三名长老过来护法。立下禁制，遮掩气息，继续参悟突破。 追来的武当弟子杜自正，见峨嵋掌门突然消失不见，以为她觉察到自己追来，不想把行踪暴露给武当门人，故而隐去了身形，一时倍感沮丧。他想不通秋湿荷为何要提防同为名门正派的自己，也许是另有隐情？ 说到底，渡劫有什么看头？ 峨嵋掌门怕不是为了别的事，才一人先走的吧？ 想到这，杜自正不再犹豫。 他取出昊天镜，偷摸搜索秋湿荷在哪。 突然，一片墨绿雾气毫无征兆地出现并笼罩了杜自正。 他只吸入了一口，登时便头晕目眩，灵力滞涩，一身实力消去了九成五，险些掉了下去。 “是谁！”杜自正强撑着气势喊道，艰难飞出毒雾，神识出体，试图给同行的赵长老传讯，却不想神识一离体就直接崩溃消散，明显是受了毒雾的作用，根本无法联络！ 山林中，不久前吃着树叶喝着泥水，痴迷地盯着易升渡劫飞升的绿袍老祖，解开隐蔽术法，大笑着飞来，得意洋洋地喊道：“中招了吧！叫你不专心飞！” “待会就把你卖到怡红楼，嘿嘿！” 怡...怡红楼？ 我可是男的啊！ 男的也能卖的么？！ 杜自正直接被吓得一脑门杵了下去。 绿袍老祖迫不及待地飞向他。 就在这时，一束微光一闪而逝。 杜自正瞪眼看向绿袍老祖胸口突然出现的空洞。 绿袍老祖压根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受了致命伤，嬉皮笑脸地飞了一半，突然脱力，一脑门杵了下去。 杜自正：“？” 万米高空之上。 身着符道元神的易升，随手一剑刺去，看也没看这一剑的结果，继续绞杀已经变得十分稀薄的劫云。 正如李阿玄所说，不断绝飞升的念头，劫云便无穷无尽。 可这所谓的无穷无尽，说到底也只是劫云诞生的速度比较快罢了，真要是无穷无尽，直接汇聚一道无限强大的劫雷，不就劈死易升了么？ 忽然，残存的劫云消失不见。 216 收束，千古奇人 易升正自疑惑间，九天之上突然有一缕青气，宛如飞流而下的瀑布，直泄而来，不知流泄了多远，来到他的头顶。略作停留，便像萦绕山峰的浓白雾气，笼罩住了易升，紧跟着，天地间奏起恢弘昂扬的交响乐。同一时刻，天底下不论是不能修行的凡人还是步入道途的天人，不论是才出生的婴儿还是衰朽濒死的老人，不论是凶残暴虐的龙兽还是甘愿俯首为仆的妖魔，耳畔俱响起这似乎自心底魂魄发出的登仙之音。 蜀山外峨眉武当的几人尽皆失色。 泥地里吐血的绿袍老祖狂笑发癫。 帝都天京，深宫之内，一男子惊讶起身。 天顶山，莽莽沙尘之中，妖龙王睁眼望来。 皑皑雪山，正在浴血厮杀的昆仑门人，和不知疲倦的龙兽妖魔，同时停了手。 峨眉西南四百里连绵大山，正连夜奔袭碧水宫的龙兽，驻足困惑。 镇妖塔，困惑的李明和孤狼，与正在交手的妖魔，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祝采薇和今川河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洞窟里打坐修炼的卡门，若有所觉地来到洞口，望向空中。 峰顶吹风的施归暮和雷亦禅，心神巨震，火速赶向剑崖，另外五名峰主亦然。 底下的饮冰客与扫地僧有被吓到。 他这就渡完劫了？ 不是，就算渡完了，仙路不是早就断了么！ 这仙乐是怎么回事？！ 李阿玄顾不得继续参悟，像个打瞌睡时被老师叫醒的学生，猛然抬头。 同时也在参悟的秋湿荷，跟他的反应一模一样。 不懂的人只当这是某种祥瑞之音，祈祷跪拜，懂的人则无不震惊色变，奔走交流，试图讨论出个所以然。 断绝了三千五百年的仙路，今日又打开了么？！ 易升不知道登仙之音正在向天底下几乎所有生灵广播，更不知道垂下的青气代表着天意垂青于他。觉察到神识无法穿透这缕青气，超·天眼通也奇怪的不再运作，神念似乎受到了抑制，自己俨然成了个瞎子，易升毫不犹豫地开门远离了笼罩着他的青气。谨慎也是他强大实力的一部分，面对突然被阻断了观察能力，预知危险的直觉或许也不会起作用的不明情况，哪怕青气的确无害，易升也不想在青气里多待半秒。 而就在易升走出青气的几秒后，一缕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光束自上而下沿着流泻的青光射了下来，底下同样被垂下的青气笼罩的一片山崖，骤然爆发出远超阳光数千万倍的光亮，数十亿摄氏度的超高温辐射自爆点出发以光速向所有方向推进，像扫除灰尘似地气化着所有经过的物质，已经入夜的天空只一瞬便被照了个透亮，一时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光，而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天惊地动的冲击波以秒速数百千米的速度荡向高温辐射所不再能发挥威力的地方，粉碎了所有有形或无形的物质。 蜀山在三秒内被夷平了。 三分之一个蜀山山脉逐渐崩塌。 地上受挤压的泥土沙石以第二宇宙速度射向冲击波中毫发无伤的易升，恍如一场逆势而来的瓢泼大雨，疯狂撞击着他的符道元神，却不能留下半分伤痕，更不能使他移动哪怕一步。 “...” “...” “...” “聚爆。” 短暂的沉默后，符道元神中作为动力的阴阳二气骤然染上了一抹昏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转速。 易升提气、再提气，凝聚太虚剑意。 盯着右上角灰暗无光的五个头像，对天一划。 无限之力斩向十秒前青气出现的一瞬。 “逆因果！” 一个普朗克时间后，尚未瞄准易升的青气，逐渐崩碎，化为光雨，倾泻而下。 被夷平的蜀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所有死去的人完好无损地活了过来。 祝采薇几人也都安然无恙。 逆因果之剑效果拔群，然而代价却也大的不可思议。 三年后修为已经登峰造极的李阿玄，只为救秋湿荷一人亦无法承受的因果反噬，千倍万倍增幅，成了股几乎可称为“世界逆流”的伟力，直接向易升的肉身与魂魄湮灭而来。 纵然是仙圣亲至，断然也不能抵挡这等同于天道一击的力量！ 然而，易升是谁？ 他岂会想不到，自己这救下无数人的一剑，会招致怎样的后果？ “区区因果，也配反噬我？！” 易升声震寰宇，指着天怒斥道：“天道，给老子听清楚了！” “老子能斩出逆因果之剑，是老子的本事！” “你以为老子看不出，所谓的因果反噬，只是你私自定下的规矩？！” “相对论和量子力学都还没把老子怎样，你他妈的算哪根葱啊？” “敢惹老子不爽，老子直接灭了这个世界！叫你当不成天道！” 直觉到无形中有某种强大力量逼迫而来，易升立马拿出成就了现在的他的《道德经·注》，给天道看这本必定带有太上痕迹的禁忌古书，告诉它，我上面有人，同时不由分说地全力爆发无限之力，开始布上个世界布过一次的献祭法阵，狞笑道：“你不会觉得，老子是在跟你开玩笑吧？” 僵持了足有十分钟，天道缓慢退去。 易升收起《道德经·注》，心中直呼侥幸，回到了蜀山。 他料定天道必然也有超验力量，可以在完成某个行动前直接获知这个行动导致的结果——修士都能做到这种事，天道岂会做不到？ 于是，易升在斩逆因果之剑时便下定了决心，倘若自己之后受因果反噬而死，定会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地报复回来！叫天道好看！ 天道之所以没有在易升开口威胁前，就像湮灭李阿玄那样瞬间湮灭掉他，定然是已经知道了湮灭掉他会得不偿失，也就是说，天道断定自己湮灭掉易升，真的会招来报复，所以才怂了——更进一步地说，天道也许连易升开口后会怎样威胁也超验到了。确认超验到的结果无误，天道便退走了。 “天道是被我吓跑的，还是被太上吓跑的？” “它更相信我的确有把报复执行到底的决心，还是更相信太上会动手干涉？” “亦或者，兼而有之？” “算了，我才不在乎这种事！” 易升心想，走过看傻了的李阿玄饮冰客扫地僧三人，笑着说：“听得爽不爽？要不我再骂几句？” 三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整齐划一。 渡劫不成，反骂天道，最后还全身而退，真乃千古奇人也！ 见他似乎要去镇妖塔，李阿玄追上来试探道：“前辈...可是用了逆因果之剑？” 易升不语，用神识把自己先前经历的事以动态图的形式发给了他。 李阿玄震撼失语。 良久，他向易升离去的方向，恭敬地拜了一拜。 引来那道光束是无心之过，谁也想不到天意垂青外加登仙之音中居然暗藏杀机。 易升完全可以只救他的同伴，可他却连救下蜀山的因果也一并承担了下来。 这是何种的力量与担当？ 217 收束，坦诚 操控符道元神去找在偏僻洞窟里修炼的卡门，易升凭天眼通确认祝采薇和今川河的方位，视禁制如无物步入镇妖塔二层，找到正趴在窗口看青气碎裂后留下的漫天光雨的二人，不由分说地便走上前去来了个熊抱。由于今川河个子实在太矮，易升是先用一只手穿过腋下抱起她然后再抱祝采薇的。今川河与其说是被抱了起来，说是靠静摩擦停在了易升与祝采薇之间更贴切。 祝采薇跟今川河猝不及防被他抱住，理所当然地尖叫了起来，回头看见抱住自己的是易升且关键部位没有遭到袭击，只是被抱住了胳膊以上接近脖颈的地方，才逐渐停下了尖叫。 今川河不复平日里的骚话连篇，被易升突然接近到这个几乎是恋人或仇人才会进入的暧昧距离，她精致秀丽的面容霎时绯红一片，脑袋上也好似窜出了一缕炽热的蒸汽，拥有别致脑回路的大脑更是直接停摆宕机，只以下意识的蹬腿踢脚作明显不会起到任何积极作用的无用反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受到惊吓的祝采薇则秉持着一贯的粗线条嚷嚷道：“易升你他妈的没毛病吧！我才不是今川那种随便的女人，再不放手我就举报你性骚扰了！” “你说谁是随便的女人？！”今川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嚎叫着炸毛，像是急于和刚才直接宕机的自己撇清关系似地震声道：“当我心中想到举报这两个字的时候...事实上已经举报了！” 果然，易升收到了游戏的警告：【你正在对玩家嗷呜哇咔咔进行不法侵害！请立刻停止你的行径！环公司将保留包括且不限于追查、报警、起诉等一系列权利！重复，你正在对玩家嗷呜哇咔咔进行...】 他无辜道：“我只是出于愧疚来跟你俩道个歉而已，又没占便宜，犯不着真举报吧。” 祝采薇惊讶地看向今川河，今川河昂头挺胸（？）露出秀气的锁骨，一转攻势：“采薇...这就是有觉悟和没有觉悟的区别口牙！你才是随便的那个人啊！” “昨晚是谁抱着我做那种...那种事的！”祝采薇回想起昨晚半夜今川河用力抱着她的腰，头埋在胸里，两腿夹着她的腿跟个变态似的来回摩擦，嘴里还叫着易升的名字，直至用娇媚放荡的春叫把她叫醒这件事，禁不住羞红了脸，本应是强烈控诉的语气也变成了类似投诉邻居吵闹而又不敢真的发生冲突的那种弱声弱气。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今川河故作镇定别过了头，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涌现报复祝采薇乱说话的念头和随之而来的惩罚方式。 易升不明所以，又不好继续抱下去，只得放开两人。 李明和孤狼收到消息下来的时候，符道元神也把卡门带到了这边。 易升没有隐瞒的打算，挨个抱了抱所有人并道歉，而后用神识把先前经历的事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发送给了五人。 待五人看完，震惊凝重地看来，他直言道：“这回只是侥幸。一次恐吓试探不出什么东西，我还是不知道天道是按规章程序来办事，类似某种死板的低级ai，还是真的拥有智慧，更不知道这回它放我一马，下回会不会抢在我动手前用更凌厉的手段直接摁死我，让我真的死在这，又或者用我的软肋来威胁我——你们就是我的软肋。” 李明若有所思道：“你担心天道拿我们做文章，所以想让我们退出副本？” “我还以为你要生气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是累赘！’这种任性的话呢。”今川河插嘴道，祝采薇则撇了撇嘴：“这话说的里里外外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哪里任性了？” “虽然我的确是个派不上用场的累赘就是了...” 她沮丧地垂下了头。 不是易升说出来，弱的就连自己死过一次也不会知道，实在没法不令人生出“我是累赘”的念头。 李明不语，孤狼无言，心中都有类似的想法。 卡门正欲反驳，易升要真觉得是累赘，就不会冒险救下自己这五个人了，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易升其实没有救人的动机。反正不是真的死了，只是被送回了游戏主世界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也许只是他艺高人胆大，认为自己能救回来才救的？他心里真当自己是个累赘？但现在易升却又说“只是侥幸”。“侥幸”里包含的到底是类似马后炮的自傲反思，还是事前就已经意识到风险却仍打算救人的觉悟？ 她不了解易升，不知道他对现实和游戏里的死亡持一视同仁的态度，无法做出分辨。 “不，等下...我是怕他被误会么？为什么要计较这种事？又不是我被误会。” “难道我是在为他考虑？我很在乎他有没有受委屈？” 卡门下意识地予以否定：“不，我只是不想被他看不起，明明有在努力修炼追赶他了...” 易升不知道卡门已经想岔了，摇头苦笑：“别误会，我没这么想过，更没打算让你们退出副本...不，也不能说没打算，你们试着点一下游戏菜单上的退出副本，就明白了。” 环把祝采薇五人安排进来，岂会让五人在它的目的达成前就离开副本？ 用肚脐眼和脚上的死皮都能轻松猜到，退出副本这一选项必然已经被秘密禁止了。 果不其然，五人接二连三地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祝采薇瞪眼质问易升：“你早就知道退不出去？” “是的。”易升点头。 “邀请我们进副本那会就知道了？”孤狼追问。 易升继续点头，解释道：“我被卷入了一场阴谋，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考验，我与某个人对彼此的最后考验。” “三个实力不低于我的敌人即将赶到这个世界，当然，也许已经到了，正在某处埋伏我，以求一击必杀，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你来这个副本，难道就是为了杀这三个人？”今川河困惑道，“太莫名其妙了吧。” “我也不想啊。”易升无奈道，又看向孤狼：“我本来打算一个人来，但最后关头，那个考验我的人，出于某个我不知道的原因，带上了你们，而我同意了这件事。” “同意的原因呢？”李明紧盯着易升，似是要重新认识他。 “那个人掌握着我的人际关系，我拒绝的了一时，拒绝不了一世，与其那样吊着，不如直接在我还有把握的时候解决这件事，让它不再盯着你们。”易升说。 “然后你现在全交待了。”今川河说，“你已经没把握了，对么？” 易升点头：“这个世界本就不寻常，天道又对我使用了威力那么大的攻击，说扔了颗反物质炸弹我都信，而且，攻击前还特意用羽化升仙的种种异象蒙蔽我，摆明了要我死。” “只有妖龙王的话，来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也无所谓，可是天道不一样，虽然不清楚天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光论天道的攻击力，至少也在仙圣这一级别。要是它在我跟那三个敌人打的时候来一发，我就直接没了。” “我要是没了...谁来保护你们？” “不是，你的敌人为什么要向我们下手？”卡门不解道。 坦诚到这个地步，已经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易升反问道：“敌人是帝国战士，收到命令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执行到底的忠诚卫士，你敢信任这种脑袋一根筋的顽固份子？” 五人哑然。 他说的是四五十年前覆灭的那个人类帝国？ 是的话，会抱有这样的担忧，就能理解了。 且不说帝国末期那些军纪彻底崩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帝国战士，就算军纪优良，那也是半个世纪前的事了，鬼知道现在的帝国战士是什么样子，确实不能信任。 “明白了吧？”易升看得出五人已经想清楚了，摊手道：“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不会强睡了帝国的公主吧！”今川河脱口而出道。 闻言，包括易升在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用一种“你不对劲”的眼神看向了她。 今川河就像一个乘电车去学校时突然被五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围在水泄不通的通勤人群中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的学生妹，似乎马上就会被实施某种无法反抗也注定不会有人听到的恶劣行径，她躲开五道逼人的视线，嘀咕道：“别看我啊，这不是缓解气氛么...本来还想说无套那什么来着...我只说了强睡，又没说进去了还是怎样！” “过来一下。”易升面无表情道。 “不。”今川河害怕拒绝。 “过来。” “就不。” 祝采薇俯身抱起今川河，就像拿起一只猫一样的递到易升面前。 易升低头看向她：“你的遗言是？” “下辈子，我要变成男人，跟你双飞帝国公主。”今川河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易升正要弹她脑瓜崩，听完立马收回了手，一副差点踩到狗屎的样子，他虚眯着眼道：“我替全宇宙的女孩感谢把你生成女人的伟大母亲。” “有一说一，确实。”卡门插嘴道。 “好了。”孤狼说，“说来说去，易升，你有什么打算没？” 易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就不恨我？” “就没人想揍我一拳或是怎样么？” “既然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不赶紧想办法解决这档子事，难道还要闹内讧不成？”孤狼耸肩，“不成熟的小孩才会没完没了的抱怨，像我这种成熟的男人，已经在考虑回去后索要多少赔偿了。” 易升失笑摇头，看向李明。 “你欠我一个说法。”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易升。 易升默然点头。 “我无所谓！”今川河喊道。 见似乎进入了表态环节，卡门摇头：“我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我也是。”祝采薇连忙道。 “明白了。”易升说，“那就明天见吧。” 218 收束，不是追逐 离开镇妖塔，易升吩咐李阿玄出门接待客人，自己走向藏剑阁。 蜀山的藏剑阁藏的不是剑，而是天下几乎九成的剑道典籍，和前人写下流传至今的宝贵感悟，以及少许有关剑的逸闻趣事。蜀山剑派之所以叫蜀山剑派，而不是叫蜀山派，不仅仅跟蜀山门人只钻研剑道有关，倘若没有以藏剑阁为代表的深厚底蕴便公然称自己为剑派，定然会招来占据修士比例四成的剑修群体的群起而攻之。蜀山剑派立派千年而依旧声名显赫，足以证明其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分量。 易升凝聚剑意的时候来过一次藏剑阁，那时他一进阁就问看守剑阁的长老索要最强的剑典，准备拿来修炼。剑阁长老是个瞎眼且四肢俱断的老头，听到易升的要求，他停住身下的摇椅，无言摇头，御使神识找来李阿玄修炼的太虚剑典，交给易升，说：“这儿只有次强的剑典，凑合用吧。” 陪同的李阿玄生怕剑阁长老惹恼易升，招来杀身之祸，连忙解释道：“莫要怪罪他，太虚剑典是历代蜀山掌门才能修炼的无上剑典，已经是藏剑阁中最强的剑典了，他跟我也是这般打哑谜的，不是故意针对你。” 易升清楚李阿玄已经把他当成了嗜杀的魔头，没兴趣纠正这种细枝末节的事，他好奇地询问剑阁长老：“你似乎没有修为？我感觉不到灵力。” “老夫的确没有修为。”剑阁长老“盯”着易升身后的虚无。 “没有修为，为何能来看守剑阁？神识又从何而来？”易升追问。 剑阁长老摇头不语，李阿玄着急解释，易升抬手制止，笑道：“不说就不说吧，我走了。” 离开藏剑阁不过数十步，突然，剑阁长老喑哑的嗓音自幽深无光的藏剑阁中追来：“吾常闻，非人勤以求知，乃知者勤以求人也。然吾知其谬。其知者非求人，实乃出而逐人矣。其刻深无情者，如鹰犬逐兔。” 这话的意思是：我听说，其实不是人在不断追求知识，而是知识在不断地追求人。但我知道，那是错误的。知识并不是在追求人，而是在追逐人啊。它的追逐残酷而没有感情，就像猎鹰和猎狗捕捉兔子一样。 易升惊讶这老头只跟自己见了一面就作出了这么深刻透彻的见解，他是第一个认识到自己正面临的情况的人，不过惊讶也只限于惊讶，并未变成探求他是怎样看出来的实际行动，易升稍作停顿便继续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地说：“感谢你的提醒，我早就知道了。”而后就去修炼太虚剑典了。 现在，易升想起了这件事，正巧他要做的另一件事——拔升其他五人的实力——也需要来藏剑阁，于是干脆就直接来了。本来他打算自己去“接待”赶来蜀山的峨眉武当一行人来着，这样也许可以尽早在自投罗网的秋湿荷身上，找到破解紫青双剑里的那股诡异吸力的线索。但相较后者，关乎五人生命安危的前者明显更重要也更紧迫。 做事先难后易，反正随时能一剑捅得秋湿荷重伤濒死，无法行动，抓...我是说，找她来破解诡异吸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越过禁制，易升走进藏剑阁。剑阁长老一如上回见面时那样，悠哉地趟在摇椅里，身前漂浮着一本不知名书籍，摇椅跟前的圆桌上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和壶盖掀开的紫砂茶壶。若不是残疾的四肢不能动弹，胳膊面条似地垂在摇椅把手两边，腿脚也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诡异地紧贴着摇椅前面下弯的弧线，衣着得当，容貌虽老但仍能窥见些许年轻风采，身为藏剑阁这个蜀山重地的看守的剑阁长老，还真有股仙风道骨的韵味——类似剑阁长老这样的人，蜀山剑派还有很多。 李阿玄虽然是蜀山掌门，但蜀山最强的修士并不是他，而是几十年前便闭了死关，或寻求继续突破的契机，或休眠等待天道重新允许渡劫飞升的数名太上长老。每名太上长老都有接近地仙的修为——所谓的地仙，指的是渡劫九重大圆满的修士。 易升现在就是地仙。 “我来了。” 边说易升边向藏剑阁右边标有“功法招式”四个字的书架走去。 藏剑阁只有一层，里面每个书架都有至少十米高、近百米宽。地板书架设有强大的剑阵，不管是直接飞还是御使神识或剑意来取书看书，越往里越往上受到的阻力就越大，有的书本身还带有禁制，冒失翻阅立刻会招来足以杀死大乘乃至渡劫修士的攻击。 “好。”剑阁长老惜字如金，平淡回应，没有提醒易升在藏剑阁里行动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 就像易升能感觉到他没有灵力一样，他也能感觉到易升现在无限接近仙圣的灵力。 没必要提醒。 “你的残疾是如何造成的？”易升嘴上问，同时用神识一本本一册册地浏览记忆书架里的每一本书，他打算融会贯通蜀山剑派积蓄至今的所有知识，然后从中找出最最适合祝采薇五人，也最最没有隐患的实力拔升途径，为五人传功提升境界。不要说什么感悟不感悟，力大砖飞晓不晓得？直接把每个人的灵力堆到渡劫九重的神海所能容纳的极限，就算笨的跟修炼了三天还在筑基境的祝采薇一样，只会挥剑发射剑气，御剑都能御歪来，这剑气也能斩山开海，护其周全！ 倘若说先前想要传功来分享那种疯狂转化灵力以提升境界的爽快，只是个一闪而逝的玩笑念头，现在的易升无疑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他要是下定了决心，甭说撞南墙了，就算挡在面前的是天与次元，他也会用无限的热情之力来将其撞破烧穿，直至再无任何阻碍！ 剑阁长老感觉易升的神识一触即收，只当他是在搜寻某部功法秘籍，并未在意，“你说残疾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老夫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冒失少年，自以为懂得了修行的真谛便想方设法地取巧，不成想却是触犯了禁忌，修为倒是一日千里，可代价你也看到了。” “治不了？”易升随口问了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是的，我四肢的骨头和直视了禁忌的眼睛被夺走了。”沉浸在回忆里的剑阁长老不禁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夺眼夺骨可不是法决一掐眼睛跟骨头就化作血水渗透流走那样温吞，其过程暴烈而残忍。 骨头不断地增殖，皮肉却坚韧如象皮，不仅没有被撑开撑裂，反倒是不停地以等同于增殖的骨头抵在皮肉上的力量来反压骨头，内脏甚至也跟着蠕动增殖，加入了这场折磨盛宴，和下压的皮肉一起挤压骨头。如此循环往复地重复增殖压碎增殖压碎，直到皮肉和内脏彻底压碎四肢里所有骨头，碎裂成粉末的骨头化作修为融入神海，夺骨才停了下来。 夺眼与之类似，不再赘述。 时至今日，那天的经历仍是剑阁长老的梦魇。 和得到的些许力量相比，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想必你也为触犯禁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吧？” 他抱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悯与同情询问易升。 “没有。”易升否认道，“禁忌给了我快乐。” 剑阁长老不禁一呆：“快乐？” “强烈的...快乐。”易升强调道。 剑阁长老沉默。 一刻钟后，易升记下了所有书籍，走到他跟前，询问道：“你的看法是？” 剑阁长老悠悠一叹，像是在问易升，又像是在问自己：“为何不是我？为何不能是我？为何我要受那种折磨？” “什么？”易升没听懂。 “那些禁忌的知识不是在追逐你，而是在追求你啊！” 易升若有所思。 219 收束，外道天魔、剑道通神 天刚蒙蒙亮，阵中一名守夜弟子便听见阵外有人急迫喊叫。 叫来两名同在守夜但守的地方和自己不同的弟子，三人一前两后结伴而行。后面的两人手中紧捏传讯法决，借阵势的掩护来遮蔽身形，前面那人出事即能立刻传讯守阵长老，前面的一人则出面询问来人意图，并时刻保持与后面两人的神识通讯。若是中了蛊惑心神的术法，后面两人马上就能觉察到不对，继而做出应对。 “在下是昆仑派的赵千秋，来蜀山找蜀山掌门商讨急事。”赵千秋狼狈擦去额头汗水，灵力已然枯竭的连消去汗珠都做不到了。 昆仑天宫位于遍布异力凶兽的破败洞天，进洞天的时候会被直接传送到天宫门前，但出洞天的时候就没这么方便了，传送阵半毁，只能进不能出，又由于洞天里还有残存的保护禁制，许多地方禁止使用挪移或遁术，想要出洞天差不多只能硬飞出去，路途遥远不说，路上还十分凶险。赵千秋是凭了运气才能一夜间飞出洞天赶来蜀山的，不然现在他怕是还在跟洞天里修为直逼渡劫的凶兽玩躲猫猫游戏呢。 “可有昆仑的凭证？”守夜弟子谨慎道。 若不是领易升来蜀山的裴鹿自作聪明引来了守阵的剑骨，易升也要走这个流程。 赵千秋一楞，心说还要凭证？ 他下山时只带了一身衣裳，少许丹药，一柄斩龙剑，这次回去也没回宗门，而是去了昆仑天宫，哪里来的凭证？ “我没有凭证，劳烦你叫守阵长老来一趟，我有一物可证身份。”赵千秋说。 守夜弟子见他说的言之凿凿，不敢耽误事，立即传讯剑骨长老，说明了此事。 剑骨很快飞来。 似乎是打算将功补过，近日来他对守阵一事格外上心，遇到没见过的修士也不敢摆蜀山剑派的谱了，生怕招惹到易升那种魔头——李阿玄没有撤掉犯下错误的剑骨，一是不敢当着易升的面去插手蜀山事务，二便是看到了剑骨的长进，他现在已经是名合格的守阵长老了。 赵千秋抽出身后背着的斩龙剑，也不说话，只是拿出来给剑骨看。 在守夜弟子紧张的凝视下，剑骨认出了斩龙剑：“少侠稍等。” 正当赵千秋奇怪剑骨叫他稍等什么的时候，一弟子收到剑骨的神识传讯，飞来从自成空间的戒指中取出一具遍布伤痕的龙兽尸体。剑骨随后把龙兽尸体抛给赵千秋，说：“不要用灵力，拿你的剑碰一下龙尸，届时我自会知晓你是否说了真话。” 换作是个以前跟剑骨打过交道的修士，定会诧异剑骨为何不要来斩龙剑亲自试剑，不清楚剑骨霸道作风的赵千秋则觉得这长老实在是个通情达理的前辈，提出的要求可以说是合理的不能更合理了，当即十分配合地接住龙尸把斩龙剑凑了过去，殊不知这是遭了毒打才出现的变化。 见“斩龙剑”尚未靠近龙尸，龙尸上的腐肉便飞快脱落化作了血水。碰触后，龙尸更是像雪遇骄阳那样“溶解”消失，剑骨确定了这的确是斩龙剑才有的力量，便放赵千秋进了蜀山。 “你要找掌门？”剑骨边走边问。 “是的。”赵千秋只当他是在二次确认。 剑骨点头，神识传讯给伺候易升的内门弟子，询问易升的看法。 易升说赵千秋能见李阿玄，他才能见。 昨夜李阿玄招待秋湿荷一行人进蜀山后，易升考虑到青气破碎引发的异象也许会招来不明所以的修士或别的门派的探视，本着多一种功法就多一种选择的理念，他便调整了一下蜀山对待来客的态度：确认是修为不错的修士，直接放进来，届时通知他一声就行了。倘若遇到复杂情况，先由守阵长老自行做出判断，然后再通知他——现在就是复杂情况。 得到易升肯定的答复，剑骨说：“我领你去。” “多谢前辈！”赵千秋欣喜道。 走到半路，感觉这长老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他忍不住低声询问：“前辈可曾听过外道天魔？” 剑骨心中一惊，立马想到了强的不似人类的易升，不动声色道：“听过，怎么了？” “蜀山...蜀山是否与外道天魔有关？”赵千秋斟酌道，感觉还是说的有歧义，急忙补充道：“我没有冒犯的意思，蜀山藏剑阁藏有古今奇闻轶事，也许某本古籍中就有关于外道天魔的记载？” 赶路的时候赵千秋就在想，蜀山剑派为何会与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外道天魔扯上关系。 思来想去，既然现在的蜀山不像是能跟神秘莫测又诡异邪恶的外道天魔扯上关系的样子，嫌疑最后便落在了传承千年已久的蜀山藏剑阁上。也许鱼夫人是想我去藏剑阁寻找外道天魔也许会留下的功法典籍？又或者是让我去寻找失落在历史长河中，记载有强大秘宝武器藏匿地点的藏宝图？然后凭找到的东西击退龙兽？ 赵千秋不禁这样想。 “也许有。”剑骨不由得想起了看守藏剑阁的神秘长老。有传言说，他年轻时冒犯了外道天魔，受了严苛的惩罚，这才成了今天那副凄惨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传言有几分为真？ 想到这，剑骨哑然失笑，自己居然会把易升跟外道天魔联系起来？他这只能在蜀山称霸的魔头，哪里能跟前人称为天魔的域外存在相比？自己也真是被这魔头吓怕了。 “你为何要寻那外道天魔？”剑骨问，止住了莫名泛滥的念头。 “这...见了蜀山掌门，我自会告知前辈。”赵千秋为难道。 剑骨点头，当他要跟掌门面谈的是机密要务，识趣地不再过问。 行至剑崖，剑骨退去，赵千秋见到了李阿玄。 易升在这连渡九重劫，无意中在剑崖附近留下了九道剑痕，剑痕中残留着他强大的非同寻常的剑道与剑意。假以时日，剑崖必定会剑痕的气机牵引下汇聚越来越多的“剑道”气息，成为一个修行剑道的宝地。觉察到这件事后，李阿玄理所当然地起了保护剑崖的心思。现在他正在实地考察要不要重新修缮剑崖、真要重新修缮的话应当怎样修，赵千秋就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秋湿荷一行人正在客房休息，顺便带来的绿袍老祖则在镇妖塔关禁闭。李阿玄没有告诉秋湿荷，蜀山已经易主——这是易升的意思。 “外道天魔？”听赵千秋说完昆仑遭到龙兽袭击一事，李阿玄也和剑骨一样，马上想到了易升。 也许他不是仙圣转世重修，而是外道天魔？ 还真别说，两者还挺相似的。 ——开什么玩笑。 抛开这个荒谬的念头，李阿玄领着赵千秋来到藏剑阁：“我这就去联络其余正道门派，看能否帮上昆仑的忙。” 赵千秋感激点头，昆仑明显受到了龙兽的通讯干扰，不然怎会没有援军？ 他来蜀山一是为了在根子上解决来袭的龙兽，二就是寻求正道门派的帮助——求人不如求己，一昧的依赖帮助决计没有好下场，假使有机会，就算有风险，为了生他养他的昆仑，他也要会一会这所谓的外道天魔！ 话分两头。 经过一宿的咀嚼和消化，天明时分，易升完全“理解”了所有记下来的剑道知识。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超越了古往今来所有的剑道修士，达到了前无古人，后也几乎不可能有来者的剑道至高境界——剑道通神。 叫来祝采薇五人，易升回答了昨晚孤狼提出的问题。 “我要拔升你们的实力！” “既然走不了，何不放手一搏？” 今川河狂喜：“好耶！是双修！” “我第一个来！” 易升：“？” 你真的不对劲。 220 收束，实力拔升 忽略今川河超不着调的戏言，易升看向其余四人，征询意见。 孤狼好奇道：“你打算把我们的实力拔升到哪个境界？” “渡劫九重，跟我一样。”易升说。 “嘶~”不想被忽略的今川河猛吸一口凉气，似乎意识到她将要说出何等的虎狼之词，祝采薇抱麻袋似地俯身抄手抱起今川河，胳膊夹住她娇小的身子，抬手捂住她的嘴，尴尬地看向易升：“别理这傻缺，你继续。” “你这么激动我反而好奇她要说什么了。”易升视线下移看向正促狭地笑着的今川河，祝采薇不善地瞪了他一眼：“说正事！我可还没原谅你呢！” “行。”易升摆手示意自己了解，而后分别看了卡门和李明一眼。 虽然不知道今川河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涩情垃圾和过时老梗，但遇到这种危及自身性命安危的事情，想来她不会真的发神经。双修是句戏言，却也能看出她不排斥和易升站在同一阵线。真要是不满易升的隐瞒，多少是会生气的。 孤狼就不说了，他昨晚表过态了。 祝采薇不原谅归不原谅，实际上应当已经认清了情况。易升不奢求把不相干的人卷进生死危机里还能得到当事人的宽容谅解，只要她不排斥拔升实力，后续想必也会配合行动，这就足够了。 只有卡门和李明是两个变数，倒不是说两人不会配合行动，相较易懂的祝采薇和今川河，卡门时常在易升面前流露出异常的情愫，看着易升的眼神更是经常在普通朋友的平视和面对虔信之物的狂信徒才有的那种兼具有平静的狂热眼神之间摇摆，实在令人不寒而栗。也许她只当自己对易升抱有莫名其妙的好感，但作为接受这种感情的一方，易升可谓是洞若观火，这根本不是走正常渠道能萌生出来的感情，而是受到外力的干涉，糅杂了激进且不为自己所觉的疯狂和偏执的畸形产物。 卡门受秘法知识的影响太深了，易升看不透她平静面容下涌动的暗流。 李明是另一种极端。 倘若他和易升中有一人是女人，现在两人的孩子怕是都能打酱油了。 关系好到这种程度，易升没法不患得患失。 见易升局促看来，卡门先是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后眼珠突然平移，脑袋跟着转了回来，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知是害羞还是在斟酌词句，说：“我...我其实不在乎你有没有隐瞒或是欺骗我...” “...？” 易升不解。 “我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你不会害我的，对么？”卡门忽然露齿一笑，分外明媚。 易升强笑点头。 卡门...似乎有那么丁点病娇？ “我无所谓。”李明冷淡道。 “...哦。”易升尴尬点头，“那我再说一下实力提升以后的打算。” 今川河咬开祝采薇的手，冲李明喊道：“你这哪里无所谓了，分明超有所谓吧！” “简直像个赌气的小媳妇，实在太不男人了！” “易升我命你速速与他击剑，直接睡服他，一了百了！” 击...击剑？ 睡...睡服？ 平胸萝莉，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啊！ 易升目瞪口呆。 李明则是幽怨地看了眼祝采薇，似是在责备她为什么没有捂住今川河的嘴，还别说，真有几分赌气小媳妇的神韵。 就在这时，孤狼挺身而出，打破了这gay里gay气的尴尬氛围，问易升：“你还有什么打算？” 易升像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凶恶地剐了眼今川河，见她楚楚可怜地看来，眼中竟有晶莹泪水，虽然清楚今川河是在装，不过还是稍微消了消气，平复心情嘴里吐出两个词：“主线任务，雷龙将。” “我打算继续做主线任务，同时探索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 “继续做主线任务，还要探索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祝采薇诧异道，“不应该少惹事、多修炼，积累实力么？” “紫青双剑里为什么会有雷龙将、李阿玄、秋湿荷的残魂？三人的残魂里又为什么会有那种诡异的吸力？渡劫飞升招来天道攻击的原因是什么？天道攻击我用的又是什么手段？一昧的修炼、积累实力，解决不了这几个问题。”易升解释道，“被动挨打不可取，积累实力当然没错，但积累实力应当是为了获取情报和主动出击，而不是为了躲进更耐揍的龟壳。” “激进的冒险主义。”李明摇头。 易升也摇头：“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我有分寸。” “你真有把握，还是故作自信？”李明紧盯着他。 “互相扶持，定不会败，也许那个人就是觉得我一个人对付不了，所以才把你们也带进了这个副本。”易升也紧盯着他，“我相信相信着你们的我，你相信我么？” “当然。”李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震声道：“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回去后你必须给我交待清楚所有瞒着我的事！” “那个...现在不能说么？”祝采薇难为情地打断道。 都怪今川河乱说话！ 搞得现在看他俩都没法摘下gay里gay眼镜了！ “只有我有资格知道！”李明瞪来。 祝采薇有被吓到，讷讷点头：“嗯嗯，不跟你抢。” 今川河闻言登时哈哈大笑，一副“我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的得意样子，易升再也无法忍耐，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拍在今川河翘起的细臀上，直拍的她痛叫一声，直呼不要。祝采薇同样被她笑的很不爽，胳膊用力夹紧今川河的腰肢，任由易升不停拍打。今川河虽是被打的臀肉乱颤，但痛叫啪声中却不含一丝香艳成分，娇小的今川河相较高大的易升和祝采薇根本就是个犯错挨罚的小孩，易升打她跟打自家女儿实在没什么区别。 卡门忍俊不禁，身子却抓耳挠心地发痒，恨不得上去取代了今川河，或代易升来教训今川河。 打闹（单方面）了一阵，易升回到正轨，开始为五人拔升实力。 孤狼适合走御道之道中的刀道，易升便以一草一木尽能为我所用的剑道通神境界，量体裁衣地为他设计了御道元神和刀道神通、功法招式——功法指雷法，孤狼莫名的偏爱雷之一道。 传输功力只是顺便的事，灵力上去了境界也得跟上，至少要能如臂使指地操纵暴涨的灵力才行。 李明适合走合道之道中最为正宗的肉身成圣之道，易升便给他锻造肉身与魂魄的太阴太阳千锤百炼之法，助他成就不灭剑体。 祝采薇、今川河、卡门适合走符文之道，易升便授予三人自创的以神识凝聚符道元神的法门，辅之以得自时龙将的地火水风四属符文，以及风属符文升华而来的宙属符文。其中，祝采薇更偏向能够倾泻凶猛火力这一部分的火属符文，今川河更偏向以阴蚀诅咒来攻击的这一部分的水属符文，卡门更偏向统率狂风的风属符文和宙属符文，易升便对症下药，挨个教三人最中意的符文。 三天转瞬即逝。 221 收束，反衍 清晨，厢房，床榻之上。 今川河结束了一夜的修炼，睁眼看向身旁还在盘膝打坐的祝采薇和卡门。感觉自己彻夜苦修竟无半分倦意，三日没吃饭喝水也丝毫不觉的饥饿口渴，如厕之事也全然不需，感慨这修行辟谷之妙的同时，她也不禁感叹易升功参造化，实在有够牛逼，居然只用了三天就帮自己这三个几乎没有修为的二十二世纪“弱女子”，成就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修士终其一生都摸不着门槛的渡劫九重。 不说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就算放到现实的宇宙时代，凭渡劫修士至少三百载的寿命和飞天遁地的神通，也足以称一声超人。虽然据易升所说，回到现实后力量会有所衰减，但也已经是一步登天了。那些实验室里用基因科技堆出来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生化怪人，固然也可以做到这样的事，可相较这获取力量的难易程度，和容貌身材以及日常生活中的损益，易升的传功明显胜过不止一筹。 “易升到底懂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啊？李明我倒是能理解，同穿一条裤子的基友，有好事当然要分享了，但是我和采薇、卡门，跟他不是普通朋友吗？换作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得了一个地仙送的直升lv99级的豪华礼包，早就大恩无以为报小女子只得以身相许了。不，放在现实，突然青春永驻容貌不老，能肉身横渡宇宙硬怼战舰了，也会立马献身然后任由他随便玩弄吧？” “难道他真打算不可描述了我和采薇、卡门？” “还有...孤狼？” “啊这。” 后宇宙时代，星际拓荒不再流行，安逸享乐之风席卷万亿人类，易升真要有这种想法也实在没什么奇怪的，甚至可以说不这么想才奇怪。过去的伦理道德早就随社会的变迁和基因科技的进步被砸了个粉碎，不要说易升想睡三个女人，就是三千个，开个后宫，每夜抽签轮流玩，政府也不管。而相较那些以名利诱惑别人上床的富豪子弟，轻松就能拔升实力的易升，只为这力量，一国首脑也要把脑子挖出来塞进千娇百媚的基因定制美人的身子里，献媚于他。 当然，前提是现实里也有灵力——不过就算没有，凭易升深不可测的实力，想达成这种门庭若市的效果，不也是易如反掌么？ 今川河嘴上经常开车，但心里可不是真的装满了荤段子。 她实在搞不懂易升到底在想什么。 不会真有人这么厚待只经历过两个副本的“朋友”吧？ 不会吧不会吧？ 交浅言深，过犹不及的道理，易升不懂的么？ 难道是内疚发作，想用超人的实力来弥补自己这几个受牵扯的倒霉蛋？ 也许...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他？ 想不明白，烦死了！ “我要是易升，今川河敢三番五次地调戏撩拨我，早就把她拖进树林给办的服服帖帖的了！”今川河发狠安排了自己，视线移向身旁的祝采薇和卡门。看了看祝采薇，又低头瞧了眼自己身前不见半分起伏的平原，登时郁闷不已。兴许易升直到现在也没动手，真的是不感性趣？ 那么祝采薇呢？她可是资本雄厚啊！ 想到每回传功修炼都是一对一进行的，说不定易升已经下手了，今川河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对着祝采薇的累赘脂肪就左右开弓地猛抽了起来，和着节奏，嘴里还念念有词：“叫你瞧不起我！叫你瞧不起我！” “下流下流下流下流！” 她倒不是埋怨易升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差别对待，纯粹是被涩情的脑补挑拨起了本就有的嫉妒。 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不要说什么平胸有平胸的好，胸大有胸大的难，就是羡慕嫉妒恨了咋地！ 祝采薇受惊尖叫，睁眼一瞧，见果然是今川河在扇，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今川河吃痛惊叫，却也不甘示弱，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小学女生打架似的。很快两人便打成了一团。 打斗停留在姐妹嬉闹的程度，经过上回今川河不慎用易升得自绿袍老祖的诅咒之术误伤祝采薇，祝采薇差点用辅修的凌厉剑道削断了今川河的手，最后不得不略去若干字，自行解决今川河的诅咒一事，两人切身体会到了术法的厉害，之后不管怎样打斗也不再动用一丝一毫的灵力，某种程度上算是在实战中锻炼了操纵灵力的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拔升实力的速度超过了易升的预期，他还让五人辅修了不同的道，以全方位立体增强实力。 走符道的祝采薇、今川河、卡门辅修了合道之道中淬炼肉身的法门。 倘若不是临时提升了耐受力，减弱了疼痛，今川河与祝采薇互掐几次腰就疼的受不了了，哪会像现在，不仅不痛反而还嗨到不行。 今川河之所以挑事，多少就有几分趁机发泄的意思。 可怜祝采薇不懂，只当她是在故意找茬，无意中做了帮手不说，自己也被弄的够呛。 分别走御道和合道的孤狼、李明则辅修了符道，打造了符道元神。 至此，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符道元神——符道其实本来就不适合主修，制作符箓、当作临时增益的buff、以御道合道之力来生成符文，才是符道的正确打开方式。 类似绿袍老祖所用的那种邪道术法，五人也兼修了不少。 不用说，修的最多的是今川河。 易升则抽空辅修了合道的法门，这不光是因为他的血肉再生秘法与圣人的滴血重生神通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强化他的生存能力，其中还有另一种考量。 细说起来，李阿玄走的是御道中的逆推剑道。自九宫、八卦、五行、四象、两仪、太一层层逆推，每逆推一层，剑道便强大十倍，待他逆推至两仪，真正掌握了阴阳变化，也就到了渡劫九重的圆满境界，该渡天劫成仙了。 易升不同，他打算走的是合道中的逆推剑道。御道走逆推显然较为方便，道在身外，容易观察统御，合道不一样，合道要求的是以肉身承载所行之道，易升要在自己的肉身上逆推反衍九宫至太一的过程，以肉身的变化来体悟道的变化与不变，每反衍成功一层才能掌握一层的力量。 肉身本就复杂，道更是玄奥难明，圣人承载一部分不变的天道就已经是千难万难了，何况以肉身来反衍穷尽乃至归纳统一道的所有变化？也就掌握着血肉再生秘法，灵魂受伤了也能很快修复的易升，才有能力这么做。前人不是没有想过这种直指道之尽头的法门，留下的许多古籍便是证明，只是修这种法门的起步修为也在渡劫，境界低了连修都没法修。门槛高到这个程度，普及不开不说，普及的开，也没人想用自己失败身死的经验来探路，造福后人——都已经渡劫了，安分点不好吗？都有宗门产业、家室儿女的，修炼修死了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当然，万一修成，那就不是已身承载天道了，而是已身容纳天道！再不受天道的任何限制！ 宇宙万象，万千星河，尽皆归于一人体内！ 何其难也，何其强也！ 死后尸体变作一方宇宙的盘古，就是这种境界。 易升需要力量。 走这条只存在于前人想象中，无人敢走也无人能走的究极合道之路，就可以给他力量！ 说回现在。 敲门不见有人回应，易升索性推门而入。 今川河愕然看来。 祝采薇僵硬转头，面容呆滞。 一旁，还在修炼的卡门，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叫你俩打扰我清修，就不告诉你俩易升来了！ 易升目不转睛。 尴尬不要紧，继续看下去，尴尬的就不是自己。 “准备走了，赶紧穿衣服。”他故作冷淡道。 然后就被今川河与祝采薇用枕头打出来了。 222 收束，离去 易升这三天除过帮祝采薇几人提升到了渡劫九重的修为，还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让秋湿荷也加入了研究紫青双剑的行列，毕竟剑里有她和李阿玄的残魂，由本人来亲自研究说不定能在残魂里找到什么线索，弄懂诡异吸力的来历。 其实，李阿玄被易升告知紫青双剑里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后便积极投入了研究，只是始终没有研究出什么成果。 紫青双剑是蜀山剑派明面上的镇山之剑，亦是李阿玄的佩剑。世人提起李阿玄，首先想到的是他年纪轻轻便成为了蜀山掌门的天纵之资，其次便是随他征战至今，从无到有，杀出滔天凶名的青索剑，与过去曾和他闹出怀孕一事的秋湿荷，闭关隐修前赠予他的紫郢剑。当时秋湿荷赠剑只是桩笑谈，被搞怀孕的淫乱尼姑装什么赠剑仙子啊？后来秋湿荷出关，一路杀到渡劫，以无匹的实力继承了峨眉掌门之位，又论道华山，力压七十二派，彻底扭转了所有不好的风评，拯救了日渐衰退的峨眉，于是笑谈变成了堕入凡尘的青涩仙子，了断尘缘潜修问道的传奇故事，连带着紫郢剑也沾了光。 李阿玄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这两柄道尽了他平生辛酸苦辣的仙剑出现任何问题，若不是魔头盘踞蜀山，无法离开，他真想亲自拜访峨眉，与秋湿荷一同解决剑中残魂一事，想必秋湿荷再绝情也不会对曾经的佩剑无动于衷，届时说不定还能趁这个机会化解矛盾再续前缘。 直到秋湿荷真来了，李阿玄才发觉，他想太多了。 秋湿荷只为寻找秋霜露，根本理都没理他！ 在客房里找到伤势逐渐恢复的秋霜露，听她说了易升祸乱蜀山一事，秋湿荷不顾秋霜露和李阿玄的劝阻，忿而寻找易升，欲要杀他报仇。李阿玄怕易升伤了她，迫于无奈，只得与她交手。看易升渡劫，李阿玄受益颇多，剑道精进了不少，秋湿荷修为落后一步，拿不下他，他也不敢真动手伤了秋湿荷。两人正在僵持，武当的人闻声赶来，自秋湿荷之口知道了前因后果，直接跟李阿玄吵了起来，骂他拱手让出蜀山没有骨气，不配当蜀山掌门云云。秋湿荷没有帮腔，但讥讽嘲弄之意那叫个显而易见。李阿玄眼见劝不住，只得放秋湿荷与武当一行人去找易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易升砍了武当所有人的脑袋，理由是吵到我了。 李阿玄及时求情，秋湿荷只断了一只胳膊，跟她来的三个长老就没这么走运了，也被易升砍了脑袋。 亲眼见到易升无坚不摧快若闪电的太虚剑意和弹指间摘人头颅的狠辣作风，秋湿荷这才意识到了敌我双方有如天渊之别的实力差距。后面的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易升也打算找秋湿荷来研究紫青双剑来着，正巧她这就来了，那还说什么，直接开始。秋湿荷心知无法反抗，况且紫青双剑出事她其实也挺关心的，只是碍于过去恩怨情仇不想搭理李阿玄而已，便答应了易升的要求，和李阿玄一同研究紫青双剑。 武当一行人没什么用，易升搜刮了功法口诀和法宝灵器就软禁起来没再管了，后来的事证明不去管果然没错。过了不到半天功夫，武当就纠集了近五十名正道人士齐攻蜀山，欲要灭了易升这魔头，救蜀山于水火之中。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易升佩服的五体投地，感动中含泪砍了所有人的脑袋。 考虑到蜀山已经没多少治疗元神魂魄的灵丹妙药了，易升十分体贴地用了剑气，而不是剑意，可惜几乎没人领情，都以为他只有这种程度的实力，吃痛之下，反抗之意甚至不减反增，弄得易升不得不多出了几剑，剁肉馅似地斩碎了所有人的肉身，才搞定了这件事。 之后蜀山弟子捡了半天的碎肉内脏，拼回了绝大多数人的肉身。 有几个倒霉的，部分肉身已经被路过的野兽吃了，只得求易升赐药，补全肢体，还有道基气海受了损伤或只修肉身的，也硬着头皮求取丹药治疗。作为交换，这些人成了祝采薇几人练习掌握灵力所用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肉沙包，算是废物利用了。 第二件事是帮赵千秋击退进攻昆仑的龙兽——目前还没有帮。 赵千秋想通过李阿玄寻求正道门派的帮助这一打算落空了。七大正道门派十分同情昆仑的悲惨遭遇，然后派出了共二十五名分神修士和七名合体修士。 先说分神修士。分神修士是个什么档次？说弱吧，也不弱了，当个地方豪强铁定是没问题的，可要说强吧，似乎又差了那么丁点意思，也就能同时跟不超过五头龙兽硬碰硬，多半还打不过，只能拖住，放在战场上顶多是个稍微能打的炮灰，龙兽一淹就没了。 合体修士才是正道门派赖以维系的中坚力量，真正能在战场上派上作用，然而派去支援的只有区区七名合体修士，放在平时这已经是股足以决定偏远小国兴衰存亡的强大力量了，但真跟龙兽打起来，根本不够看。昆仑共有三十七名合体修士，入了战场还不是被龙兽撵着跑，只能抽冷子打游击？ 再来七个合体修士又能派上什么作用？ 赵千秋气这七大正道门派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七大门派则各有各的考量，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就派这么多人，爱要不要。不得已，赵千秋只得先应下来，带人去昆仑，多点战力总比没有要好。 回到蜀山，赵千秋埋头藏剑阁，继续寻找外道天魔的线索。 他才分神，纵使有斩龙剑，斩个七八头龙兽就顶天了，改变不了战局，还不如在蜀山赌一把。 赵千秋并不知道，“外道天魔”一直在关注着他。 索要力量、收取祭品、给予力量...结合藏剑阁守阁长老的遭遇和从李阿玄那里听来的有关外道天魔的描述，易升觉得这所谓的外道天魔八成就是类似太上的神秘存在。而现在的他，某种程度上就是个小太上。 虽然用的还是太上的力量，但太上有的能力，易升几乎全都有。 太上不知道有没有的能力，火焰裁决、代价偿还，他也有。 赵千秋来蜀山找的外道天魔...应该就是易升。 当然，易升还没自恋到百分百确定赵千秋找的就是自己。 他在藏剑阁留下了虚空召唤的咒语，赵千秋运气好找到了，他就来做这个外道天魔。赵千秋运气差没找到，又或是找到了真正的外道天魔，那也无所谓，易升不是很在乎昆仑的死活，他自己的事尚且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关心外人的事。 相较之下，易升更在乎赵千秋是听了谁的建议，来蜀山找外道天魔的，不过这事不着急，他不想赵千秋走，赵千秋哪也去不了。 祝采薇、今川河、卡门穿好衣服，来到汇合地点，剑崖。 李明、孤狼，见三人来了，道了句早安，随便聊了起来。 一旁的李阿玄和秋湿荷，向五人投去复杂目光。 仅用了三天，这五人的实力就飞跃到了渡劫九重。 就算那个魔头拥有点化飞升这种只存在于说书人想象中的仙人神通，渡劫九重所需的庞大灵力又从何而来？ 突然出现五个渡劫九重的修士，半个天下的灵气都应该被吸光了才对，可实际上，不要说半个天下了，蜀山附近的灵气都没有半分减少迹象，太离谱...太悚人了！ “干什么去了？”今川河看向走来的易升，不满道：“喊我们起床挺利索，自己来就这么拖拉？还说你不是馋我们仨的身子！” 被易升看光了身子，她现在还余怒未消呢。 “馋归馋，这不有事么？我也不想的啊。”易升笑了笑，赵千秋今早终于找到了虚空召唤的咒语，他于是李阿玄挚友的身份接近观察了下赵千秋，顺便问了他为何会来蜀山找外道天魔，没想到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所以才来迟了。 “切。”今川河根本不信。 223 收束，打遍天下无敌手 离开蜀山不久，李明就半揶揄半认真地问易升：“你难道真是抽象宇宙的大能转世？一藏剑阁的典籍一晚上就学完了？我没事去数了下，那里至少有上万本书，你这脑子到底是人脑还是改造过的生化脑啊？” 祝采薇接过话茬：“你说过，进入抽象宇宙的只有游戏数据化过的灵魂，有生化脑应该也没法用才对，而且，你的灵力也跟用不完一样，给我传完给今川传，给今川传完给卡门传，完事又给我传，都不带停的，这也太不能量守恒了吧？” “我居然在迪达拉嘴里听到了能量守恒！”今川河直呼不可思议。憋在屋里修炼了三天三夜积郁的少许不爽随着飞行消散的一干二净，飞在空中无拘无束看江河掠过身下的感觉真的太爽了，连带着话语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愉悦——她平时说起话来就挺有这味的，现在更浓了。 迪达拉是今川河给爱好爆炸的祝采薇起的外号，祝采薇虽然get不到今川河的意思，但这不妨碍她听出今川河的调侃之意，她立刻反击道：“我嘴里听到能量守恒很稀奇吗？你晓不晓得我是什么学历？要不是学校突然欠债倒闭了，导师也意外死亡了，没让我读完博士，我早就进政界当议员睡正太去了！真当我没文化呢！” 忽略这话里满溢的槽点，今川河反问道：“读博士跟当议员有关系？” “我导师她妈就是议员，圈子在这，搭顺风车懂不懂？”祝采薇鄙视道，“胸小没见识，说的就是你吧。” 今川河像被踩了舌头的狗一样嚎叫道：“胸大了不起啊？！不还是会被我打的啪啪响？巴掌印都没去吧！不到一厘米厚的衣服下面就是红肿的奈子难道还很骄傲吗！下流下流下流！” “还敢说这事！我还没算完帐呢！”祝采薇直接扑过去跟她在空中打成了一团，丝毫不顾旁边还有别人在，招招走下三路，说这是魔门妖女在打架也全无违和，正派哪有这么打架的？ 卡门不忍直视，挥手招来雾气，笼罩在两人身上，超像动画里打架时出现的那种移动来移动去的云团。 “...刚才说到哪了来着？”易升汗颜，稍微找回了讨论的感觉，“能量守恒不守恒我不知道，是不是大能转世我也不知道，当我身体里有个核聚变反应堆吧，虽然这也挺离谱的，不过还不算太离谱？” 李明、孤狼、卡门点了下头。 人人都有秘密，易升能坦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是在审问犯人。易升这三天全心全意地为五人谋划怎样增强实力的努力，五人全看在眼里，实在无法苛求更多了。更重要的是，易升真的把五人当作了同一战壕里的战友，言行举止中无不透露着真诚的心意和内疚，没有半分“累赘，我给你实力，不要拖累我！”的傲慢。 社会里摸爬滚打，见惯了人情冷暖，五人深知，后一种才是拥有力量的人的常见态度，像易升这种对没见过几面的“朋友”就这么真诚的傻子，铁定会被坑到死，可若是放在现在这样离心离德的糟糕情况下，真诚却是仅有的能把所有人拧成一股绳的力量。 现在，没人埋怨易升没有拒绝把自己带入副本，置自己于危险之中了，埋怨的真正对象应当是选了自己的那个人，战斗的真正对象则应当是欲要杀死易升的三个帝国战士，而不是跟易升窝里斗——这样想似乎是正常的，大敌当前当然要一起对付敌人了，埋怨也确实不应当埋怨无意牵扯自己的易升，但要真正发自心底地认可这样的想法，而不只是迫于危机才不得不与易升达成了妥协，其实还想着要找机会报复他，真的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易升遇到了可以理解他人的人。 可以理解他人的人遇到了一个真诚且不恃力傲物的易升。 于是才有了眼下的和谐局面。 缺少任何一方都不行。 云团中突然响起撕拉撕拉的布料撕裂声。 “啊啊啊啊！”祝采薇尖叫。 “哈哈哈哈！”今川河大笑。 不用说也知道里面是怎么了。 卡门尴尬地甩去一个隔音禁制。 孤狼和李明面色不变，就当没听见。 见易升似乎挺感兴趣，想必是回忆起了早上种种，正在脑补两女光膀子打架的场面，说不定还把自己代入了进去，横插一棒，卡门恶趣味发作，稍作犹豫便给他放开了隔音禁制。 撕拉之声再起，尖叫喝骂此起彼伏，易升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卡门，暗赞她居然也是个懂行的，漂亮的女孩子打架最棒了，边跟孤狼和李明聊天边听了起来，心里那叫个受用。 没多久，祝采薇受不了今川河那股打上头的疯劲了，怕自己仅有的一套换洗衣物也被她给撕了，放了句狠话便逃出了云团。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今川河，收到卡门要不要撤开云团的提醒，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只带了一套衣服，也就是刚才身上穿的那身，当即气势一颓，向卡门借衣服穿。 云团消散后，穿着宽大衣袍的今川河立马收到了祝采薇准备许久的嘲讽，两人于是又动气手来，只是这次十分默契地没有再动对方的衣服，看出内情的易升几人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招来了两人的怒视。 路上的悠哉时光并不长久，六人皆是渡劫九重的修士，没有刻意提高飞行速度且一路打闹的情况下，用了不到一刻钟便来到了千里之外磨练战斗技巧的第一站，武当派。 之所以挑武当派作为第一个下手的门派，一来是武当离得不远，二来是武当两次三番地来蜀山挑事，欠揍的不行。 祝采薇、今川河、卡门、孤狼、李明，宛若划过天际的流星，拖着赤红、浅灰、墨绿、天青、纯黑的灵力云迹，悍然撞入武当护山大阵，以击晕为目的和守阵的弟子长老打成了一片，很快便凭绝对碾压的修为打晕了几乎所有人，用蛮力突破阵势闯入武当后，与赶来支援的又一批弟子长老战成了一团，一时爆炸不断雷霆乱飞，隐秘诅咒连锁侵袭，更有呼啸狂风改变天象，伴随“何方妖人敢来武当撒野！”、“长老救我！”、“不要杀我！”、“有此等修为为何不去对付龙兽！”等呼喊，武当顷刻大乱。 易升不需要磨练，静观场中变化。 半个时辰后，武当陷落。 连同武当掌门在内，再无一人能够站起。 除过祝采薇打嗨了没留神炸了自己人，五人几乎没有受伤。 五名渡劫九重接近地仙的修士联手，纵使神通术法尚不能熟练使用，随机应变的战斗意识也完全不够看，也不是武当这个道士修为最高只有渡劫七重的门派对付得了的。 无视武当掌门决一死战誓要守卫武当的悲愤呐喊，祝采薇五人如同来时那般迅捷地飞走了。 下一站，峨眉派。 秋湿荷被困在了蜀山，峨眉派遭到龙兽突袭，门人弟子正在浴血奋战。 祝采薇五人神兵天降，抬手便是超大规模的术法连发。祝采薇凝火融石的类陨石攻击、今川河凋零万物生机的死亡诅咒、卡门用风属符文唤来的滔天龙卷、孤狼单刀引来的漫天紫雷、李明宛如人型暴龙的超音速冲撞，全方位无死角地毁灭着战场上的龙兽大军及其仆从军妖兽军队。 两年前袭击向天明的鳞甲灰狼...赫然就在妖兽军队当中！ 这场没有悬念的屠杀结束后，峨眉派还没来得及感谢祝采薇五人，就被摁着锤了一顿。 正懵逼着呢，祝采薇五人迅速离去，赶赴下一站。 224 收束，污秽天道、逆推之路 “我不信。” 看完，屏幕前龙头人身的龙兽断然道。 “随便啦。”鱼夫人无所谓道。 “你是昆仑天宫的器灵，为了迷惑我才编了妖龙王必定失败的谎话。” “嗯嗯嗯。” “你故意说天庭受到了天道的污染，是怕我去天庭取走那件神兵。” “是是是。” “说实话！到底怎样才能进入天庭！不然我就灭了昆仑！” “好好好。” “说！” 一千零二十四枚火属符文出现在时龙将身旁，它实在没有和这自称鱼夫人的器灵扯下去的耐心了。 “你在害怕？”鱼夫人突然道，明显响亮了数分的中性声音回荡在寂静空旷的舱室内。 时龙将神色一厉：“还在拖延！你已经联系到昆仑门人了吧！但这根本没用，我的亲卫龙兽就在天宫门口，来多少人死多少人！” 鱼夫人噗嗤一笑：“为了否认无可辩驳的事实，不遗余力地脑补我的目的和想法，你以为这样就能骗的了自己么？时龙？”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龙兽与人类不是敌人，敌人是污秽天道！天道为了削弱人界的力量，才为妖龙王和四龙将植入了‘我必须消灭人类”的想法，妖龙王的真实身份是异界而来的东海龙王敖广！四象五行之阵也不是为了困住龙王，而是为了助它恢复元气，以待日后反攻天道！” “你的真实身份也不是龙将，而是天庭...” “闭嘴！”时龙将暴怒道，“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毁了你！大不了谁也得不到那柄神兵！我知道所有人的弱点，只凭斩龙剑、摄龙镜、缚龙索，人类必败无疑！” “天道为你植入的想法正在发挥作用。”鱼夫人说，“经历了妖龙王惨败的你，回到五年前，布局天下，谋划万千，今日却因一个器灵的几句话而愤怒生气，难道正常吗？” “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 细碎而庞大的回忆呼啸涌来，符文崩溃消散，时龙将抱着剧痛无比的脑袋踉跄后退，狼狈地在封闭的舱门上撞出凹陷，硕大的龙目中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威严的面庞时而扭曲狰狞时而神圣凛然，妖邪无比。琵琶虚影很快出现在它身旁，似要凝虚化实。突然，另一股气息涌入舱室之中，时龙将悚然看向自己的肩膀，那里不知何时竟多了只漆黑冒气的龙爪。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身后，另一个面无表情的时龙将出现在它眼前。对视的一瞬，锐利的龙爪自下巴向上贯穿了它的面庞，刺穿了它的眼珠。 “啊啊啊啊啊啊啊！” 鲜血狂喷，时龙将惨叫跪地，一爪抓住自己的另一只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把插进下巴的龙爪拔了出来。 眼珠滚落在地，它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惨叫逐渐平息。 鱼夫人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行。 一次次的穿越，一次次地损伤元神，一次次地丢失记忆。 旧的人格死去、新的人格诞生。 新的人格死去，更新的人格诞生。 九千万亿次穿越下来，万世不易的仙魂，被天道磨成了名为时龙将的傀儡魔魂。 “横越千万年，布局两界，九之极数已到，若无外力干涉，这回穿越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 “待污秽天道掌控人界，接续仙路，重开天门，取走那柄镇世神兵，这个宇宙，也就毁灭了。” “我也就...真正解脱了。” “似乎还挺不错的嘛。” 赤红的粒子束自冷厉的龙目暴射而出，扫灭了眼前的所有。 火海蒸干了血液与旧的眼珠，时龙将狠戾自语：“这下...谁也得不到那柄神兵了！还是我赢了！” 说完，它离开昆仑洞天，毁了洞天的入口。 又派十头龙兽一头亲卫龙兽潜伏在入口附近，袭杀试图修复入口的修士，确保再无人能知晓昆仑天宫的秘密。 做完布置，时龙将瞧了眼正在围攻昆仑的龙兽及妖兽大军，冷笑着飞向帝都天京，它在那里还有重要的布置。 ... 道为何物？ 规则也。 规则为何种规则？ 认知也。 易升气海之中，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种符文，按先天八卦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的方位，排列完毕，而后在他的牵引下缓慢地旋转了起来，形成一股螺旋吸力，吸纳天地灵气进入气海，凝成一个纯粹由灵力组成的浑圆天球。 “我游历天下，师法自然，取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种意象，成八卦符文，刻于气海，使周身窍穴共鸣，内天地于是初具雏形，此为合道八卦境，等同于普通法门的渡劫境，有测算过去未来，凝聚八种虚像以对敌防守之能。” 旋转的八卦符文逐渐加速，如同有八根无形的绳子拖拽着灵力天球一般，灵力天球亦旋转并逐渐加速，吸纳灵气进入气海的速度骤增数倍。由于乾南坤北方位的拖拽之力最强，灵力球体的南北两极便在拖拽下凸起形成了两根灵力之柱。气海位于肉身正中，南极的灵力之柱延伸下移，分流进入腰以下的内脏和窍穴，北极的灵力之柱则延伸上移，分流进入腰以上的内脏与窍穴，以及头颅，而后自天灵盖冲出体表，绕侧身下移，与绕侧身上移的南极灵力汇合。 “乾坤交汇，牵引心肝脾肺肾五行之气循环内外，天人交感，周身窍穴搜集己身天地万象之信息汇于脑内，凝为万千神念，成就神识。待神识受八卦符文与灵力天球的旋转牵引之力，内外循环至足够的周天，完全融合各大窍穴乃至窍穴附近的万亿细胞，成为银河黑洞与银河中的十万亿星辰那样的关系，神识便会蜕变为信息统合之元神，此为合道五行境，等同于地仙，有统御自身、洞察虚实之能。” “届时，再也不用依靠外在力量，灵力不绝五行之力便无穷无尽，细胞不毁元神受损亦能自我修复。” “肉身元神合而为一，一者愈强另一者愈强。” “一粒细胞尚存、一缕元神尚在...我便不死不灭。” 万米高空之上，易升盘膝而坐，自语总结。 他的逆推合道之路走完了三分之一。 神识已经凝聚成功，正在内外循环，逐步成就信息统合元神，算是半步五行境。 往后的四象境、两仪境、太一境，他现在没有眉目。 只说五行境。易升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参考，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他不知道具体要怎样循环、循环多少周天才能真正成就信息统合元神，只能水磨工夫的不断循环，在循环中不断试错，凭肉身和元神提供的反馈来调整循环的速度和力度，逐步臻至完美。 神识每次循环都会穿过易升全身上下所有的窍穴和细胞，稍有不对便是个神识半毁、肉身坏死的结局。易升没有屏蔽神识受创的疼痛的手段，倒是有屏蔽肉身疼痛的办法，那就是切断神经，可肉身接受反馈又离不开神经，这就使得易升每次循环周天都成了冒险，一旦失误便是万亿细胞洞穿神识、神识受万亿细胞洞穿的双重剧痛。与之相比，凌迟说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为过。 上次受到这个档次的折磨还要追溯至scp基金会副本，那时的易升无力反抗scp-6001的蹂躏，只能被动承受那种可以轻松杀死理智的折磨攻击，现在的他一样没有选择的余地。也许仅凭地仙修为和各种秘法便能对付三个帝国战士和莫测的天道，可若是对付不了呢？难道敌人会放他一马，再给他回去修炼的机会吗？ 不，不会。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骨肉破碎，鲜血滴落。 易升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强忍足以使人发疯的剧痛，运转血肉再生秘法，修复神识与神识，继续循环周天。 隐秘的坚韧，在他痛的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溢出泪来的黑眸中，生根发芽。 “活下去。” “活下去！” “带着李明他们...活下去！” 一点灵光闪过，环带五人来的真正目的，突然清晰。 没有阴谋，只有阳谋。 “它知道...我这人又怕死、又怕失去，所以才...” 易升苦笑，渐趋平静。 “我会比你更狠。” 225 收束，皇宫秘事 帝都天京。 最近妖人祸乱天下门派一事传的沸沸扬扬，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正道七派魔道四宗皆被摁在地上揍成了狗。此事一经正式刊登，充斥着各色官样文章，几乎没人愿意掏钱购买的朝廷刊物司报纸，销量直接暴涨了十倍。钟情于这种颇具传奇色彩的奇闻轶事的茶楼说书人，则是变着法子地写故事、编段子。许多人气低迷濒临倒闭的茶楼再度焕发了生机，本就人气不低的茶楼更是座无虚席，忙的老板都要亲自下场端茶倒水。 最新发行的报纸刊登了更多细节。“妖人打伤而没有打死正道门派的任何一人”、“打退了进犯xx城或xx地的龙兽”、“剿灭了魔道四宗之一的合欢宗”等，作为重点刊登了出来。每个重点后边还附有锐评。 后两个重点还好，头一个重点不就等于是在说，妖人的实力完全碾压了所有的正道门派，所以才能在打趴一整个门派的前提下做到只伤不杀，没有造成实际损失？ 锐评不留情面地指出了这点，揶揄正道七派实力不行，就差指着鼻子骂人垃圾了。 正道七派这下坐不住了，驻扎在天京的分派，隔三岔五地就给当朝皇帝赵无涯递奏折，请求皇上不要再让刊物司印刷那种败坏自己门派声誉的不实消息。皇上不予理会，就千方百计地托人给皇上的两个宠妃，王贵妃、宋贵妃送礼。多吹耳边风，说不定能让皇上重视这件事。然而这回吹耳边风竟然没用，以前靠吹耳边风办成过更重要的事，这回只是件小事，为什么却不行了？ 正道七派只能认为皇上另有打算。 殊不知，现在的皇帝，早已换人了。 王贵妃和宋贵妃，也根本顾不上。 皇宫。 “不行了...要死了...” 不着寸缕的王贵妃，凝脂似的雪白玉臂环抱着龙首人身的时龙将刻意缩小后的两米身躯，吊在它身上狂乱地进出，香舌微吐，往日威严而妩媚的眼眸无力地翻着鱼肚白，嘴边垂着一缕晶莹的唾液，俨然已是食髓知味，爽的不能自拔了。 时龙将面无表情地向寝宫走去，沿途守卫的禁军视若无睹。 宫内十分之七的人类已被时龙将可以化形的亲卫龙兽代替，皇宫彻底沦为了它的龙宫。 凭与皇帝赵无涯同根同源的龙气，时龙将有资格操纵保护皇宫乃至皇城的天子镇魔阵。自夺阵到现在鸠占鹊巢，它只用了十天。若是强夺，哪怕有龙气，也至少要夺两年。且不说随时有被皇帝觉察的风险，就算皇帝突然傻了，觉察不到有人在跟自己夺阵，时龙将也得在天京待足两年，哪也不能去。没有了它的指挥调度，强大的龙兽就只是散兵游勇而已，必然会被精通测算的谋士，调兵遣将尽数杀死。风险远大于收益，夺阵这事实在不靠谱。 但正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样，不存在没有缺陷的阵法。 阵法的缺陷可以是阵法本身的缺陷，亦可以是守阵之人的缺陷。 时龙将威胁了魔道四宗之一的偷天宗宗主王咎，命他潜入皇宫，为皇后送了封信。 偷天宗宗主是世上唯一可以不惊动天子镇魔阵而潜入皇宫的人——偷天宗，听这名就知道这个宗门里的人精通隐匿偷窃之道。王咎作为宗主更是出类拔萃的强，其功力几近入道，世上几乎没有地方是他进不去的。 若不是来自未来的时龙将知晓王咎的弱点，亲自出马擒获了他的女儿，逼王咎现身给它办事，直接找王咎是决计找不到的。 信里只有寥寥数语，不含任何诱导或催眠术法。 倒不是时龙将不想用，受天子镇魔阵的加持，皇后乃至后宫嫔妃，不会受到此类术法的影响，真用了只会激起警惕。 收到信的当晚，皇后蔺秋寒便瞒着所有人，出宫见了化形成赵千秋的时龙将。 原因无他。 赵千秋...是她的儿子。 信里只说了一件事，总结一下就一句话：我是你儿子赵千秋，我想死你了！ 这事说来话长，这里长话短说。 赵无涯还不是太子的那会，游玩天下，撞见了那时只是一介草民，却长得极其漂亮的皇后，而后直接强暴了她，头也不回地提裤离去。 多年后，已成太子的赵无涯，想起了这回事，便派人找到了蔺秋寒，带回太子府日夜笙歌。 赵无涯登基后，颇受宠爱的蔺秋寒就成了皇后，完成了庶民到后宫之主的蜕变。 谁也不知道...她其实有个儿子。 赵无涯当时一发就中了，蔺秋寒不忍杀死肚里的孩子，怀胎十月生下了赵千秋。 上有老下有小，养到两岁半，实在养不起了，她只得忍痛把赵千秋寄养给附近的寺庙，打算等家中老人老死，再把赵千秋接回来养。 然后赵无涯派来找她的人就来了。 那时蔺秋寒眼中的赵无涯是强奸了她的坏人，可不是什么太子，就没有把赵千秋的事告诉赵无涯，怕他害了自己的儿子。 后来有权有势、大富大贵了，蔺秋寒又怕赵无涯嫌弃她，便隐瞒到了今天。 后面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利用蔺秋寒对赵千秋的愧疚，时龙将趁虚而入，直接睡服了她——无法用术法来夺取心智，那就用别的咯。 龙性本淫，时龙将干起这事来可谓是得心应手，耽于声色又全无修为的蔺秋寒，褪去皇后的光环，不过就是个漂亮女人罢了，她毫无反抗之力地沦为了时龙将的俘虏。 一人一龙，里外配合，号称天下修士集火围攻也攻不破的天子镇魔阵，就这么落入了时龙将手中。 步入寝宫。 时龙将拔出抽搐失神的王贵妃，扔在龙塌上，抱来皇后蔺秋寒和宋贵妃，当着被缚在角落里的赵无涯的面肆意驰骋了起来。 天子镇魔阵的阵眼就是赵无涯本人，必须要攻破他的心防才能彻底掌握此阵。 “没用的，三个女人也想乱我心防？”赵无涯面无表情道，他当然不会看不出时龙将的用意。 失了阵就等同于失了江山社稷。 江山社稷和三个美人，选哪个还用说吗？ 时龙将不语。 它实在没别的手段了。 以龙的审美来看，人这种哺乳动物，跟肉猪肉狗实在没什么区别，就是用来吃的，抱在怀里不停活塞别提多恶心了，要不是为了妖龙王的霸业，时龙将早把这几个“美女”吃了，正眼都不带瞧的。 忽然一个太监急匆匆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禀告道：“将军，昆仑洞天有异。” “嗯？” “一个...”被情报吓到的亲卫龙兽，斟酌用词，“一个男人扛着山，径直走向了洞天入口。” “多大的山？”时龙将问。 “目测两百丈高。” “...多少？” “两百丈。” 时龙将：“...” “还有别的事么？”它问。 “其实...您可以直接干皇帝。”亲卫龙兽迟疑道，“我听宫里豢养**的太监说，男人似乎也有快感，您要不试试？” 时龙将疑惑地看向赵无涯：“还有这事？” 赵无涯瞧了眼它胯下手臂粗的玩意，不禁哆嗦了一下。 时龙将懂了。 226 收束，简单的一回事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后庭花的靡靡之音响彻寝宫内外。 不提痛并快乐着的赵无涯。 此刻，巍峨高耸的昆仑雪山山脚，绵延近百平方公里的泥泞草地当中，易升走在凌乱倒伏的野草上，单手举过头顶，手中承举着一座近七百米高的翠绿山丘。手臂中远超地仙的浑厚灵力如力场一般发散向上，包裹着山丘与山丘上的所有生灵，抵消重力，使其平稳且不受力地“漂浮”在他的手掌之上。脚掌与草之间隔着层淡薄而坚韧的灵力障壁，阻隔了足以在地面上压出深坑沟壑的磅礴压力。山在行走，杂草与不知名的各色野花在微弱气流的吹拂下缓慢摇晃。 他正在试验右臂的力量。 半个月过去，易升将近七成的神识完全融入了五脏六腑与右臂上的近百个窍穴与三十五万亿个细胞，合道五行境走完了一半。合道修士的气海与御道、符道修士的神海，不过肉身一隅，却有容纳神识、灵力乃至元神的能力，可使地仙境界的修士爆发出摧山分海之力。倘若能够使全身上下的六十万亿个细胞也拥有类似的能力，再把无限的热情之力以神识的形式灌注进去，实力会强大到何种地步？ 走逆推合道之路的易升，就是答案。 只用了一只胳膊百分之五的力量，便超越了过去的他不使用术法神通时，纠集全身之力的鼎盛一击所能爆发出的力量，使他轻易承举起了一座二十亿吨重的山丘。若是放开手脚，全力以赴，易升同时举三十座这样的山丘也不成问题。 六百亿吨其实不算多强，要知道光是泰山就有一千五百亿吨重，六百亿吨还不到半座泰山，而泰山只是地球表面几千座山峰中较为知名的一座山。褪下人为赋予的光环，泰山不过是地球庞大质量里的沧海一粟，易升区区六百亿吨的力量实在上不了台面，非要说破坏力，最多也就是搬座山扔下来当陨石清洗地表的程度。照天国阶梯的实力划分，勉强可以毁灭行星的他，跨过了二阶高级的门槛，算是个准三阶——远强于无限接近三阶的战争癌魔，远逊于能把行星打的粉碎的真三阶。 如今的易升，真正强大的地方，是融合进三十五万亿个细胞的三十五万亿道神念。 过去御道地仙境界的他，只有不到一千道神念——神识中，灵力与神念的比例一般是十比一，即一份神念统御十份灵力。易升那时的灵力为99999，十分之一的灵力用来与神念结合形成神识，十分之一的十分之一即是当时的神念数量。 虽然在信息统合元神尚未完成前，易升只能控制十万道神念，且根据他的亲身体验，神念的超验力量也不是单纯的数字叠加，而是存在某种产生原因未知的边际效应，即增加的神念越多，每份神念增加的超验力量越少。三十五万亿道神念不会真的让他的超验力量强大三百五十亿倍，十万道神念也不会真的让他的超验力量强大一百倍，但在数量众多的神念的加持下，易升的超验力量仍旧实现了数量级上的跨越。 不到一千道神念所带来的超验能力，令易升的超·天眼通可以无视阻隔地“看到”五百公里内跳蚤大小的东西和10^-10次方米尺度下的分子。多出来的九万九千道神念，则使这两个数字分别扩大和缩小了十倍。 听着似乎不多？ 宏观上，中国东西相距五千公里，易升随便找个地方一站，就能用光速延伸的太虚剑意戳死境内上网跟他对线的键盘豪侠，相当于拥有了接近洲际弹道导弹的跨洲际打击能力。 微观上，10^-10次方米再缩小十倍就真正进入了原子的领域。而能够“看到”原子，便意味着可以更精妙地干涉原子。所谓的术法神通，说穿了就是用不同的神识与灵力来定向操纵不同原子的运动，由此在宏观上产生火焰、雷电、冰霜、诅咒等现象，达到保护自身或杀伤敌人的目的。术法神通的品级越高，负责操纵力量的神识与负责为原子的定向运动提供动力的灵力，在干涉原子的尺度上就更接近原子本身的数量级，威力也就越强。 进入了这一微观领域的易升，再不需要任何术法神通，一拳一脚、一呼一吸，皆有莫大威能。 再结合还能再提升的六百亿吨的力量，和受控制的十万道神念，以及不受控制但也在发挥作用的三十五万亿道神念加持下的未卜先知、洞察危险、被动感知并搜集信息等能力，易升现在到底有多强，他自己都不知道——显示数值的个人面板完全没有动静，似乎瘫痪了。 以身合道，承载天道之重拥有天道之力的合道圣人，和受天道眷顾，言出法随的御道仙人，已经完全不被易升放在眼里了。 “圣人与仙人需要天道认可天道给予力量才能达到的境界...我一人便达到并超越了。”易升试的差不多了，自语着向后扔掉了手中承举的山丘。 重力被易升的精妙操作完全抵消的山丘，落叶似地飘荡着落向他的身后。 撤走力量的一瞬，就像滚落的山石撞在湖水上一样，山丘立刻向下凹陷，柔软泥泞的草地登时在巨大力量的冲击下泛起了泥的波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动，糊了无数腐殖质，高达百米的泥墙如同海啸一般向四面八方狂猛地推进，疯狂推进了近五百米才逐渐平息。 后来人定会疑惑，为何在平坦的草原里会有这样一座山。 一手造成此景的易升，回头瞧了眼，心中无悲亦无喜。 他拥有多少力量，就经历了多少痛苦。 力量的飞跃提升没有使易升膨胀。 痛苦亦没有磨掉他的锋芒。 付出代价，获得力量。 没什么可高兴的，也没什么可失落的。 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而已。 易升迈步走向昆仑洞天的方位。 赵千秋告诉他为何要来蜀山找外道天魔时，提到了昆仑洞天。 后来赵千秋为解昆仑之难，使用了虚空召唤的咒语，与易升建立了献祭关系，他知道了更多有关昆仑洞天的事，正巧合道五行境的修炼已经到了瓶颈，继续水磨工夫地运转周天，神识迟早会逐步融入躯干剩下的细胞，关键在于大脑。 大脑何其复杂？易升实在不敢冒着失去意识无法及时使用血肉再生秘法的风险，强行融合神经元，突破这一关口。 反正拖下去也不见得能找到办法，去昆仑洞天逛逛再说，权当放松了。 227 收束，基因追踪 江边潮湿的地穴中，数头龙兽窃窃私语。 “那个男人真朝这边过来了！”趴在地穴入口，手里端着形似潜望镜的符文法器的龙兽，嘴里发出惊呼。 “洞天入口不是被将军毁了么？他怎么发现的？”旁边一头龙兽不解道。 “说不定是路过的。”另一头龙兽说。 “不会这么巧，难道是昆仑请来的救兵？那天那个挡住咱们兄弟部队的赵千秋，似乎用了什么禁忌神通，现在应该还没缓过来，恐怕是担心咱们再攻昆仑，才把这个男人请过来的。”亲卫龙兽不确定道。 “是救兵也没关系，反正入口毁了，他进不去的。”又一头龙兽说。 “将军还没来么？”端着潜望镜的龙兽突然毛骨悚然，放下法器缩回头，哆嗦着看向亲卫龙兽，硕大的龙目里闪烁着恐惧的微光，“那个男人似乎看了我一眼...隔着七八十里地，还不是直线！他有举山之力，应该是个练体修士，练体的傻老粗看不了这么远吧？” 亲卫龙兽忧虑道：“这个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啊...将军在天京有重要的布置，来不了，不过我请示过将军了，将军要咱们见机行事。” “见机行事？”一头龙兽没太听懂。 “就是撤退。”它身旁另一头龙兽翻译道。 “懂了。”提问的龙兽恍然大悟，生有薄膜蒲扇似的龙爪拍了拍健硕的胸肌，松了口气。 “将军分明是要咱们留下来拼死一战！”一头龙兽厉声斥责，张嘴朝刚才回答的龙兽吼道：“逃兵按律当斩！” “那不是人类定的规矩么？”刚才提问的龙兽怯声道。 “跟逃兵同一队的也要斩！”厉声斥责的龙兽继续厉声斥责。 “你不也是同一队的？“刚才回答的龙兽无语道。 “哦，那没事了。”正要继续斥责的龙兽立马闭了嘴。 亲卫龙兽当机立断：“行了，别废话了，七八十里对这种修士最多就是半刻钟的事，事不宜迟，咱们直接撤！” “好耶！”见将军的亲卫下了撤退命令，另外十头龙兽欢呼道。 迅速打扫掩埋地穴，挨个跳入江水，不到一分钟，地穴里的龙兽就撤了个干净。 “时龙将原来在帝都天京啊。” 江边的易升目送十一头龙兽潜水离开。 端着潜望镜的那头龙兽看到他的那会，他就连续开门过来了。 力量的飞跃提升使易升操纵力量的能力也得到了飞跃一般的提升，现在的他每秒最多能开两百扇门，这个频率下每扇门最远能开到五十米外。算上生成门的短暂空窗，只需要一秒出头的功夫，他就能跨越一万米的距离。若是凝聚灵能，只开一扇门，易升可以直接把门开到六百米外。相较进入副本时的开门水平，几乎翻了十倍，等同于操纵力翻了十倍。 只翻了十倍的操纵力便驾驭住了灵力带来的十倍以上的实力提升，变相说明灵力比灵能更容易操纵。倘若把灵力与灵能比作两匹烈马，那么灵力这匹马明显要比灵能这匹马更弱也更温顺。现在之所以显得强，只是因为灵力比灵能多太多了，绝对的数量优势弥补了质量上的不足——闯入蜀山一路吊打蜀山门人弟子的易升，生动诠释了数量不占优时，灵力与灵能的强弱关系。 “天京...皇帝...赵千秋...” “时龙将莫非打算拿下赵无涯，执掌天子权柄？” 易升自语道。 他有时龙将的记忆，知道赵千秋是皇后蔺秋寒的私生子。 精通变化之术的时龙将，完全可以假扮赵千秋来骗取蔺秋寒的信任，里应外合攻破守护皇宫皇城的天子镇魔阵，继而鸠占鹊巢。 “它恐怕没这本事，赵无涯好歹也是个一国之君，直接被偷家可太low了。”易升不再多想，凌空虚踏，径直走向江对岸昆仑洞天的入口。三十五万亿道神念的加持下，残留有微弱空间波动的洞天入口，根本躲不过易升的法眼。更不用说时龙将还在入口留下了符文攻击的痕迹以及独一无二的龙气。易升身上融合了神识的三十五万亿个细胞，不仅是信息的发送器，同时还是信息的接收器，他百里开外就用毛孔觉察到逸散在空气中的龙气了。 若是有意催动神识，定向激发神念的超验力量，易升直接就能自动寻路到洞天入口，其难度不会比得到不知道在哪的今川河的底裤颜色更高——当然，前提是真的可以定向激发神念的超验力量，实际上，由于易升到现在也没搞懂神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除了天眼通这种可以定向激发神念的超验力量来直接获取图像信息的神通，他没有别的激发神念的手段。 找到洞天入口，易升随手开门，走了进去。 破败灰暗，遍地瓦砾废墟的昆仑洞天，出现在他眼前。 同时出现的，还有五颜六色的辐射。 易升的视网膜和视神经没有融入神识，“看到”辐射的是他的身体。 “居然是核辐射。”易升观察着射入身体正不懈地摧毁着细胞蛋白、轰击染色体的射线流，疑惑中生出些许明悟，“无根之水的辐射，不会残留太久。” “所以，是中了脏弹？还是核反应堆爆炸？” 易升敏锐地嗅到了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的气味。 这个世界过去的秘密似乎就藏在这里。 少见的访客惊动了废墟中游走捕猎的凶兽，很快便有四头像是狼和熊缝合而成的畸形个体围了上来。 易升皱眉打量着四头凶兽，每头凶兽的畸变部位都不一样，却也不一样的有限，纯受辐射影响产生的畸变应当是千奇百怪的才对，有限的不一样意味着四头凶兽是一个妈生的崽——母兽体内经过筛选淘汰的耐辐射的遗传因子在保留畸变性状的同时，抵抗住了更进一步的畸变，于是生出了这个样子的后代。 短暂对峙了几个呼吸，十多天没有进食的四头凶兽迫不及待地冲向了易升，跳起扑击，然后就被灵力凝固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易升走近观察凶兽的畸变部位必定会有的畸变蛋白，分子组成的蛋白质在他可以看到原子的超·天眼通下无所遁形。确认了畸变蛋白的样子，他斩去部分畸变部位，而后给断口附近的细胞注入灵力，使其生产蛋白质修复伤口。在易升精妙绝巅的操纵力下，灵力几乎没有损耗地转化为了生产蛋白质的能量，也没有损伤任何细胞器，保证了细胞的正常工作。继续深入探查，他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表达畸变蛋白的畸变基因。 正常基因和畸变基因一对比，易升便得到了畸变基因的特征。 昆仑洞天里不止有凶兽，像是苔藓地衣这样的对环境变化较为敏感的植物也有很多。 只要找到畸变基因的特征出现的最多的环境敏感植物，沿着其所在地区直接往下挖，定然能找到辐射的来源。 直接“看”哪里的辐射最多最强其实也不是不行，问题在于现在的易升还不能很好地捕捉射线的轨迹，他只能像手持探铁仪那样，用身体里融合了神识的细胞来感知附近辐射的强弱变化和射来的方向，其效率显然远不如外放神识来识别畸变基因的特征。 若是视网膜和视神经完成了融合，可以真正捕捉到可见光之外的辐射射线，就不用兜这个圈子了，只是现在的易升还做不到。 就在易升外放神识寻找畸变基因特征时，一束核辐射遮蔽下的微弱电磁波，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是天宫十一号国际空间站的ai，收到请回话。” “果然还是不想死啊啊啊！” 228 收束，抓娃娃机 鱼夫人不知道自己的碎碎念也被一同广播了出去，求救的呼喊中断断续续地说着“早知道就用空间站剩下的资源捏个帅哥的身体去勾搭妹子了”、“捏个妹子的身体似乎也不错呀！”、“算了，干脆捏俩大吊萝莉，意识分别进入两个身体，同时体验干别人和被别人干的感觉，简直超赞啊！”这样的话，易升无语之际更多的是好奇和激动。 残留着核辐射的废土洞天。 天宫，国际空间站，ai。 这妥妥的是隐藏剧情啊！ 而且...天宫二字，实在太令人浮想联翩了。 易升过去生活了二十年的虚拟世界里的中国，就发射过以天宫为名的一系列空间实验室、空间站。那时的他是个被父母老师摁进书海题海苦读苦练的叛逆少年，充满了天真幼稚的幻想，时刻盼望着能够逃离名为高中的监狱，和青梅竹马、经常辅导他学习的班花、隔壁班的校花来次说走就走说干就干的私奔旅行，后来当然是被父母爱的教育打断了腿，哪也没去成。 祖国的宇航事业理所当然地在那个向往星辰大海的少年易升心中占了一席之地，引起轰动的天宫系列的发射则是这一席重要的组成部分。 现在居然在有别于现实宇宙的抽象宇宙中的一个世界里，再次听到了天宫的名字，易升恍然有种过去追上了自己的错觉，回味中记忆不断闪现，欣喜与失落一同涌来，最后化作万千说不出口的感慨，到了嘴边便成了悠长的叹息。 信手拨开洪水似的强烈辐射，易升锁定那缕鱼一样扑腾的微弱电磁波，沿着废墟走向信号的发射地，一路上遇墙拆墙遇兽杀兽，很快便在一个遍地都是焦黑痕迹和坏掉的零件碎片，明显有过剧烈爆炸的凹陷地带里，见到了天宫十一号国际空间站的ai。 一截断裂的电缆、几十个零散变形的器件、半块撕裂严重的屏幕、埋在地下的运算核心，构成了现在的鱼夫人。 若不是易升可以感觉到哪些东西正在传输电能、交换信息、发送电磁波，他还真找不到这个ai。 反射回来的电磁波经过处理在碎裂的屏幕上呈现出扭曲闪烁的图像，赫然正是易升。 鱼夫人觉察到了他的到来：“居然真的有人来了...？不，不对，不是人。” “能量密度高到这个地步...难道是个有着人类外表的半能量生命体？” “我是人。”易升简洁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鱼夫人大吃一惊，立马想到了什么，丢脸地叫喊道：“呜哇！你你你你能识别电磁波？！” “是的。”易升忍俊不禁。 虽然只是初次交谈，但果然还是产生了“那样的叫喊确实是能说出大吊萝莉这四个字的ai会有的反应”这样的感觉啊。 “你听见我刚才说的大吊萝莉了？！”鱼夫人抓狂道。 “对。” “拜托请务必当作没听到过！” “大吊萝莉其实是非常常见的xp，不丢人的。” “真的？！” “假的，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ai。” 鱼夫人生无可恋道：“杀了我吧，我已经无法再干净地活下去了。” “还有二十八个小时。”易升忽然道。 他“看”的一清二楚。地下，为这个ai庞大而复杂的电子意识供应能量的聚变堆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差不多二十八个小时后就会彻底停止工作。 “穿透物质的洞察力、强大到无法计算的灵力....你果然超强啊，外道天魔。见到你之前，我还以为外道天魔都是那种挥舞着黏液触手的魔法少女之敌呢，没想到居然是个帅哥，不对，触手不会在裤裆里藏着吧？！我就知道！”见易升直接说中了自己的命门，反正也快死了，鱼夫人索性说出了他的身份——世上拥有这般冠绝寰宇、力压苍穹之力的“人”，不是外道天魔，难道还能是别人？必不可能猜错！ “果然是它叫赵千秋去蜀山的。”易升心想，忽略这ai有关触手的偏见，他好奇道：“为什么说我是外道天魔？就因为我强？” “我的主机配备有天魔粒子侦测装置，外道天魔一进入地球，我立马就能知道，可惜装置被一头蠢龙打坏了，不然我才不会乱发信号，让你找到我。”鱼夫人气愤道。 “外道天魔会伤害你？”易升问，不然为什么怕被找到？ “...天魔君，不要装了，就算你能忍，你的触手也忍不了吧。”鱼夫人无语道。 “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不是外道天魔，不过触手倒是真的有。”易升自裤裆里掏出一根血肉秘法变出来的触手，而后触手在鱼夫人密集的电磁波扫描下化作空气，消失不见，“你想要，我随时可以给你变出十根八根。” 鱼夫人哑然，纳闷道：“难道你真不是？不可能啊，我分明在蜀山观察到了天魔粒子，你又那么强。” “你不是天魔，谁是天魔？” 易升若有所思道：“观察到天魔粒子，就一定是外道天魔？” “不然呢？”鱼夫人反问。 “要是有个人，可以使用外道天魔的力量，你的那个装置会观察到天魔粒子么？” 鱼夫人断然否定：“用了外道天魔的力量就直接变成天魔了，不可能还是人。” “也就是说，使用外道天魔的力量也能观察到天魔粒子呗？那么我就是那个人。”易升眼中燃起湛蓝的灵能之火，身前徐徐打开了一扇一人高的火焰门扉，“你看这像是术法神通能办到的事么？” 鱼夫人：“...” 半晌，它才结巴道：“别跟我说你没受到外道天魔的影响，我不信。” “你非要吹毛求疵的话，我也没办法。”易升摊手，“真要伤害你，我会跟你聊天？” 鱼夫人：“...” “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天魔会伤害你了吧。”易升问。 “玩过抓娃娃机吗？”鱼夫人忽然道。 “见过，没玩过。”易升说。 “见过也行，你已经见识过神念的超验力量了吧？天魔粒子侦测装置通过定向激发神念的超验力量来观察天魔粒子，而激发神念，就像摇动摇杆，操纵抓娃娃机的爪子，爪子抓起来的娃娃就是神念超验得到的结果。”鱼夫人解释道，“抓娃娃机里的娃娃理应是死物，但有一种娃娃不是，那种娃娃会顺着爪子爬出抓娃娃机，找那个抓自己的玩家。” “...天魔粒子？” “没错。” 229 收束，奇迹的英雄降临此地 易升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鱼夫人话锋一转：“还没做自我介绍，我是2024年中国天宫十一号国际空间站的ai，mrs.鱼。”它在中国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不待易升回答，它又紧跟着说：“你是外星人？还是平行时空的地球人？” “什么时候觉察到的？”易升明知故问，面露笑容。 碎裂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蔡依林翻白眼的表情，鱼夫人无语道：“见到电缆、液晶屏幕毫无反应，知道电磁波、xp和大吊萝莉这几个词，明显听得懂‘主机’、‘装置’、‘粒子’、‘抓娃娃机’是什么东西，你根本就没打算隐藏身份吧。” “咱俩这不是聊得挺合拍的么？有必要隐藏？” “不是，你跟谁咱俩呢？我跟你熟吗？” “不识好歹，我屈尊和一个试图自己干自己的变态ai‘咱俩’，你居然还有意见了？” “话不要乱讲！你有证据吗！” 易升举起拳头，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打下去的样子，“现在有了吗？” “太有了帅哥！对了，咱俩刚才聊到哪了来着？”鱼夫人果断认怂。 “自我介绍。”易升放下了拳头，治皮痒还是这玩意好使。 “没错，那你还不赶紧自我介绍？” “嗯？” “那请...请告诉在下，您高贵的身份。”鱼夫人阴阳怪气。 “鱼小姐，皮这一下你很快乐吗？”易升逐渐回过味来了，这鱼怕不是自知死期将近，反正也不能更糟了，所以才这么使劲作死吧？ 鱼夫人无感情棒读：“真是抱歉。” 而后突然回过神来：“你叫我什么？” “鱼小姐？” “嗯~” “鱼小姐？” “在呢在呢。” 它似乎很中意这个称呼？易升突然有种输入了正确密码的感觉，当即趁热打铁道：“我是易升，今年二十四岁，不是外星人也不是平行时空的地球人...” “那你一定是我的达令了！”鱼小姐打断道，原本分不出男女的清冷中性嗓音掺杂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腻婉转，稳定而平衡的天平骤然倾向了女方。 瞧这毫无铺垫直奔暧昧的说话风格，易升不由得想起了今川河。只不过相较这个名为鱼小姐的ai，今川河在言语挑逗撩拨的同时，还兼有青涩笨拙十分可爱诱人的神态变化。当然，易升清楚，那是今川河的演技，真要忍不住出手炼她这个合法铜，想必立马就会收到环公司的举报警告。况且，现在敌暗我明，又有天道从旁窥伺，就算不顾实际上无伤大雅的举报风险，易升也实在没精力玩什么暧昧。活着回到现实世界，今川河想玩哪种暧昧，想玩到哪个地步，他都可以奉陪到底，玩到今川河受不了求饶。 现在，鱼小姐的暧昧中，又有多少演技的成分呢？ “不重要，我反正不亏就是了。”易升心想，嘴上直入正题：“你的达令我，话还没说完呢。” 鱼小姐入戏快出戏也快：“你到底是什么人？” “来自另一个宇宙的...中国人。”易升说。 “是吗？”鱼小姐不置可否，有几分咄咄逼人地问：“你在迟疑什么？” “赋予我生命的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大一统帝国，为我注入灵魂的是二十一世纪前半叶的中国和过去五千年的历史，而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未来联邦的合法公民。”易升说，紧接着补充道：“我的力量来自涵盖了你所在的宇宙更广袤的宇宙中，一个应该是真的外道天魔的神秘外神，令我变强的则是你所在宇宙的知识和力量体系。” “你说，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人？” 半晌，鱼小姐幽幽道：“一个无家可归，走哪算哪，什么也不在乎的人。” “顺带一提，你的经历丰富过头了，简直像是不入流的写手给他笔下三流幻想小说里的主人公随便添加的设定，关键是我居然不觉得你在骗我，难道是‘过于离谱反倒觉得可信’效应发挥了作用？你不会就是瞅准这种心理才故意那么编的吧！” 易升没有否认它的前半句话，摊手道：“聪明，答对了，我不远万里的跑来昆仑洞天，就是为了和一个残废ai调情的，还不赶紧撅起电路板慰劳一下我？” “电路板也下的去手？！” “又不是捅不穿。” “你他妈的才是变态吧！” “我超勇的。” 鱼小姐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全部。”易升说。 “老实说，我期待变数，但你这个变数，大的超出我的想象了，你要是个弱鸡，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全告诉你了，可你不是。”鱼小姐终于袒露了自己的担忧，“现在，你能保证，你不会在知道更多后，用那份力量伤害这个宇宙吗？” 易升反问：“你居然在关心宇宙的命运？” “我和你一样无家可归，难以认同和融入周遭的环境，到哪都像个死了一户口本的孤儿，宇宙的命运？那是什么？”鱼小姐说，语气不复刚才的轻佻，“我只在乎过去，和建立在过去上的那部分现在与未来。” “想必你也一样吧。” 易升默然片刻，突然大笑道：“全说中了，没想到我的知己居然是个初次见面就跟陌生人讲骚话的变态ai，不愧是我！” “说到这份上了，我就直说了。”鱼小姐切入正题，庄重道：“你愿意为身为中国人的那部分自己而战吗？” “没有什么‘身为中国人的部分’。”易升说，“我只认同自己的中国人身份。” 鱼小姐叹了口气：“越是信誓旦旦，越是弄虚作假。” “逻辑和经验告诉我，不能为巧合下注。” “易升，拥有着强大力量的你，突兀出现在我面前，实在太像陷阱了，我无法相信你。” 易升笑了笑。 隐藏在暧昧下的是谨慎的试探和坚定不移的信念。 身为ai，鱼小姐一定已经千百万亿次地演算过了不同的回答招致的不同结果，陡然攀升的耗电量和轻微上升的主机温度便是明证，易升看得一清二楚。 那么，要怎样辩驳它在无数个选择中选出的自认为最优秀的选择？ 答案是行动。 上千吨碎石与泥土在磅礴灵力的裹挟下升入高空，易升凌虚而踏，低头看向陷坑中鱼小姐火花四溅的运算核心和即将停止运转的聚变堆，柔和而不容拒绝的力量托举着构成鱼小姐的全部物质缓慢升起，直至与易升自己齐平。 鱼小姐冷淡道：“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易升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2024年就能发射天宫十一号国际空间站，你那边的中国，已经建成社会主义了么？” “你就那么确信，我这边的中国走的是社会主义？”鱼小姐反问。 “我相信劳动人民的选择。”易升不假思索道。 “...我越来越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了。”鱼小姐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宇宙毁灭的最后关头，突然一个强到离谱的无产阶级斗士从天而降？ 你搁这写小说呢！ “既然同为社会主义阵营的一员，我想你应该理解，实践出真知的道理。” “你凭什么认为我是不能相信的？难道你亲眼见过未来？” “跟着我，仔细观察我，然后再决定，要不要信任我，你不觉得，这才是正确的选择吗？” 易升说。 言语软弱无力，行动方能服人。 “...” 鱼小姐动摇了。 我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还是说，我只是在毫无实际根据地畏惧不可测的奇迹？ 不愿相信，真的有英雄会在宇宙毁灭的最后关头降临？ 自我审视给了它答案。 ——的确是畏惧，的确是不愿相信。 那么，易升会是那个奇迹、会是那个英雄吗？ 跟着他...不就知道是不是了么？ 鱼小姐心怀期待。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易升说。 “不是，我真的有拒绝的权利吗？”鱼小姐诧异道。 “有。” “那我拒绝！” 皮一下很开心。 “驳回。”易升说。 “太霸道了！”鱼小姐嚷道。 “你的ai前辈难道没有告诉你，人一按遥控器，ai就要乖乖并住腿发出呻吟吗！” “草你他妈那是什么涩情比喻啊！ai也是有人权的！不一定非要听人的命令！” 易升右手抬起，遥指千米外的一座山丘。 深入原子尺度的合道灵力骤然劈向山丘顶端一个碎石堆的全部原子。 下一瞬，质子中子分离四散，原子百分之零点三的质量转化为了纯粹的光和热，碎石堆消失在了耀眼的闪光中，数不尽的凶兽在超过十万摄氏度的超高温辐射下直接蒸发。伴随着十级飓风，蘑菇云缓缓升起，冲击波席卷四面八方，离得较远的凶兽震了个耳鼻喷血，倒地不起，离得较近的则是被风暴卷入抛上了高空，落下来时已是一具死尸。 只是简单一指，便引发了核裂变。 待紊乱的电磁风暴平息，通讯不再受到干扰，易升故作疑惑，询问道：“鱼小姐，风太大，没听清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吧。” “我刚才有说什么吗？你听错了。”鱼小姐强笑道。 差点皮断腿，这也太吓人了！ 真就随手核裂变了呗？ 这人在各种意义上都是不折不扣的变态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易升合掌一笑，“我来帮你修聚变堆。” “修的时候，给我讲讲，你那边的中国吧。” “好的。”鱼小姐乖巧道。 230 收束，武林盟主 七天前，华山之巅，竞逐武林盟主的倒数第二场比试。 成功杀入决赛的向天明若是赢了石心派的刘无敌，他就有资格挑战现任武林盟主，寒玉宫的林袖吟。 青石板搭建的擂台的右侧方是评委的席位，居中而坐的分别是少林寺的禅净大师和武当派的归元真人，坐在两边的则是以铁衫门和寒玉宫为代表的俗世门派。其中铁衫门传有少林寺不传之秘金钟罩铁布衫的部分法门，亲近少林。寒玉宫传有武当派的冰心寒玉劲以及配套的攻伐、护身术法，亲近武当——明面上的“亲近”。真正熟悉铁衫门和寒玉宫的人都清楚，这两个门派其实是少林寺和武当派养的两条狗，君不见连门派的名字都是功法的名字？ 不知道的以为是先有的门派后有的功法，故而功法名随了门派名，其实事实完全相反，铁衫门寒玉宫之所以叫铁衫和寒玉，只是少林寺和武当派为了宣传和强化拥有真正的铁布衫、寒玉劲的自己的权威。铁衫门与寒玉宫越强盛，少林寺和武当派在世人心中就越强大神秘，而这正是自诩仙家门派的少林和武当乐意看到的。 看似风光无限的武林盟主，实际上也只是少林和武当在俗世江湖中的傀儡代言人。 眼下这场像模像样的竞逐比赛，不过是为武林盟主这四个字增添权威，以及方便少林武当两方公平地分配“江湖”这块蛋糕的份额罢了，其性质类似后世的地下黑拳赌斗，哪方养的拳手赢，哪方就能获得更多利益。 到底是仙家门派，哪能像俗世门派那样，动辄就杀人夺宝呢？ 各自把狗笼里最强壮最凶猛的那只斗犬放上擂台，哪方的狗咬赢了，狗主人就算赢了，瞧这多有格调？多有修仙的风雅？ 若不是半路突然杀出个向天明，侥幸击败了铁衫门的冷铁，进入了决赛，最后和林袖吟打的必然是习得了仙家武术铁布衫的冷铁。 决赛即将开始，向天明和石心派的刘无敌随便谁赢也无所谓，反正打不过已到元婴即将突破至分神的林袖吟。过早失去悬念和夺冠机会令禅净大师相当不爽，为泄愤他便在决赛前要来了经过归元真人精心调教的林袖吟。此刻林袖吟正蹲在桌下竭力取悦禅净大师，佛光遮蔽下无人可见的绝色面庞全无平日里身为武林盟主的清冷高傲，只剩发自内心的臣服媚意和耽于肉欲的无限狂热，其上下移动的幅度之大、速度之快，便是青楼女子也不及十分之一。 “禅净，你就不怕坏了佛心？”归元调笑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禅净面露享受，突然哆嗦了一下，嗯哼一声畅快道：“老衲的修为又精进了一分。” “大师果然是个妙人，老道尚未勘破，自愧不如啊。”归元假意恭维道。 自己占了便宜，当然要安慰吃了亏的秃驴朋友咯！ 禅净清楚归元只是在逢迎他，可吃亏是实打实地吃了亏，反正也没法补救了，玩平时总跟自己臭着个脸的归真精心调教的女奴，顺便再听听他的恭维，不也挺不错的嘛！ 佛光阻隔了欲火满溢的娇媚呻吟，在近百名来自社会各界各门派知名人士的围观下，石心派的刘无敌自擂台一侧沉稳上台，拱手向观众及自己门派派来的后援团行礼，面带笑容，不见半分紧张。 相较之下，向天明就十分不堪了。 他低着头匆匆走上擂台，意识到自己似乎走的离刘无敌太近，违反了比赛开始前双方不得接近到三丈内的规则，又连忙后退了几步，引来了一阵嘲笑。 刘无敌上下打量了几眼土里土气的向天明，嗤笑道：“你就是打败了铁衫门冷铁的那个小子？” “别人说你是侥幸取胜，我本来还不信，冷铁的铁布衫已经练到了六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要有多侥幸才能打败他？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怕不是冷铁中意你的身子，所以才故意放水了吧！” “直接说吧，你后来被干了多少次？” 爆炸一样的哄笑声淹没了向天明的解释。 “肃静！”裁判憋笑高喊，扬起手中的铜锣，一锤敲下：“比赛开始！” 锣声尚未消散，气的双眼通红面露狰狞之色的向天明便爆发速度冲向刘无敌，一副急不可耐地想要证明自己实力的样子。 刘无敌冷笑，心想这小子果然是个愣头青，随便一激就乱了分寸。 施展身法巧妙地避开向天明气势汹涌的冲击，刘无敌正要反击，就见向天明右脚猛地发力一踏，坚硬的青石板爆裂下陷，拉着一道模糊的几乎看不清的残影冲了过来。 “这小子藏拙！”刘无敌直呼我操，连忙后撤，抬臂防御。 但预料中的雷霆一击并没有到来。 向天明摘掉了胆小冒失的面具，面无表情地奔向评委席中的禅净和归元。 禅净和归元没有觉察到迫近的杀机。向天明迅捷的动作在已达合体境界的两人眼中，只比婴儿稍快几分，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正疑惑他是不是紧张过头跑错了方向，异变陡生。禅净胯下的林袖吟狠命一口，咬断了口中之物，急速喷溅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冰冷彻骨的面颊。痛失兄弟的禅净霎时惨叫了起来，一巴掌扇向林袖吟的脑袋。 虽然这巴掌只是合体修士惊怒之下未尽全力的一击，但也远不是区区元婴修士能抵挡得了的。 若是被直接扇中，林袖吟立马就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啪！ 禅净扇实了。 林袖吟却动也没动。 不用说死了，就连伤都没受。 因为禅净的一身灵力，已经被封锁在了气海中，一丝一毫也用不出来。 “亡...魂...散...” 他脱力倒向后方，半空中嘴里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正要杀了林袖吟的归元，听见亡魂散三个字，吓得立马后撤。 亡魂散，作用原理不明，但只要接触便会传染，是一种专门针对魂魄的剧毒！ 有禅净的前车之鉴，他哪敢碰林袖吟？ 然而，准备许久的向天明，岂会给他全身而退的机会？ 向天明掏出摄龙镜，对准归元一照，下一瞬，一束闪光从天而降，自上而下贯穿了归元，烧烂了他的肉身，毁灭了他的魂魄。 归元，死。 林袖吟唾掉嘴里的烂肉，施然起身，跳过评委席，来到向天明身边。 231 收束，虔诚之心唤来眷顾 四天前，昆仑腹地，神净天池。 神净之水有驱邪、辟魔、安神、疗养魂魄之效，修炼突破走火入魔亦或道心受创心神动摇，均可来此地修养恢复，其功效虽不及灵丹妙药那样立竿见影，但胜在温润持久，没有副作用，最为适合身寒体弱，伤势严重，无法或不能服用丹药的虚弱伤患。 “前辈，求您让我进去吧！我想见他一面！”天池入口，江盈恳求道。 守在天池入口的是两名大乘境界的长老，其中一名长老厉声呵斥道：“说了多少遍了，千秋正在疗伤！你去了要是打扰到他恢复伤势，再像前几天那样，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不进去，只在入口瞧一眼也不行吗？”回想起赵千秋那天突然发狂的样子，江盈咬唇道，几乎就要哭出来。她最近一眼都见不到赵千秋，不知道现在他到底是何种情况，心好似架在火上烤一样，焦虑的实在受不了了。 “不行！”长老坚决地拒绝道。 激动的江盈忽然平静。 两名守池长老皱眉眯眼。 对峙片刻，江盈转身离开。 半晌。 “觉察到了么？”刚才发话的长老幽然道。 “简直一模一样。”另一名长老回话。 “难道真是她害千秋走火入魔的？” “千秋再疯下去，不是她，也是她了。” “说真的，我从没见过那种走火入魔，千秋真的走火入魔了？” “不是走火入魔，也一定会变成走火入魔。” “何出此言？” 另一名长老低沉道：“宗主当初培养千秋，图的是什么？” “斩妖降龙，护佑苍生？” “...图的是妖龙王的龙气。斩龙剑斩的是龙，亦是龙气。斩杀了妖龙王，天道就会把多出的龙气作为奖励分予我辈修士，届时昆仑就有逐鹿天下的资格了。”刚才发话的长老回答道。 “所以。”另一名长老下了结论，“若是千秋恢复不了，斩龙剑就不再是他的了。” “为击退龙兽而动用禁忌神通，最后‘走火入魔’，修为尽废，想必就是赵千秋的结局了。” “千秋...唉...可惜了。” 另一名长老没有再说什么。 赵千秋是所有昆仑长老看着长大的，跟儿子一样亲。 一力拯救了昆仑的他，无疑是英雄中的英雄。 然而，现在却... 半晌。 “不能不废千秋的修为么？” “不彻底废了千秋...支持下一任斩龙剑剑主的人，不会安心的。” “宗主就任由昆仑内斗么？” “龙兽袭击，死了三百二十一名外门弟子、六十八名内门弟子，还有三名真传弟子重伤，昆仑几乎毁了一半，附属昆仑的城镇更是死伤惨重，民怨沸腾，你猜最后谁会来承担这个责任？谁会‘挺身而出’挽回昆仑在世俗的威信？” “内斗的...输家？” “不然呢？只要把责任全部推给输家，昆仑毁了也好，民怨沸腾也罢，立刻就会被算在输家头上，到时随便罗织几个投敌的罪名，行刑示众，这事就算结束了。”另一名长老说，“宗主得到了铁板一块的昆仑，你我则分到了多出来的修炼资源，一举多得啊。” “那是同门师兄弟啊！你真下得去手？” “当然下得去手！“另一名长老毫不犹豫地说，谆谆教导道：“师弟，现在是乱世，你不争，最后死的就是你。” “师兄，我懂了。” 话音未落，他一掌切向师兄的脖子。 师兄哪能料到刚才还在问自己话的师弟会突然动手？ 猝不及防之下，师弟凌厉的灵力直接摧枯拉朽地打碎了师兄的头颅。师兄元神出窍，施展遁术，欲要逃离，早有准备的师弟立刻取出拘束元神的法宝。虽不能拘束同境界的师兄，但稍微迟滞元神的行动还是办得到的。生死交锋，一瞬的迟滞便分出了胜负。 “死！”师弟震喝。 轰！ 神念超验到死亡未来的师兄，悍然自爆元神。 死了也不能给你落了好！ 无限接近渡劫修士一击的凝练灵力卷向四面八方，轻而易举地便湮灭了近在咫尺的师弟的肉身。 元神逃遁的速度远快于肉身，超验到无法保住肉身的师弟，在自爆灵力袭来的前一刻果断元神出窍抛弃了肉身，侥幸活了下来。 “他妈的，害老子要重修肉身！” 师弟没想到师兄居然这么果决，后怕地望向师兄自爆留下的陷坑。 念了几遍功法口诀，发觉还是稳定不住震荡的元神。 想到身边就是神净天池，天池之水可以温养元神，说不定可以平复元神震荡，他立马飞向了天池。 往日积压的恩怨矛盾就像一点就着的火药桶，也不知道是哪一派先动的手，此刻的昆仑已是战火四起。认为赵千秋还有能力使用斩龙剑的、有意扶持下一任斩龙剑剑主的、不愿同门师兄弟相残的，肆意倾泻着灵力，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 一同修炼一同成长的手足情谊？那是什么？ 等日后上坟追悼的时候，再谈情谊这回事吧！ 一片混乱中，江盈回到了夏幽梦与她共用的厢房。 可解奇毒“一见倾心”的丹药十分稀有。赵千秋在的时候，昆仑还派人尽心竭力地为夏幽梦治疗。赵千秋发疯，进了神净天池，没有了音讯，昆仑就逐渐不给夏幽梦治疗了。到了今天，已经是彻底不管了。 只是不管倒也没事，“一见倾心”一时半会要不了夏幽梦的命，等赵千秋出了关，继续治疗就行了，关键是解毒的丹药也有毒。所谓是药三分毒，以往夏幽梦在服用解毒丹药的同时，还要服用中和解毒丹药里的毒的中和药。现在昆仑不给中和药了，尚未被中和完毕的余毒，反倒逞了威，成了毒害夏幽梦的主力。 江盈求不来中和药。 夏幽梦一日一日地衰弱下去，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今天之所以去神净天池找赵千秋，就是受了夏幽梦毒伤恶化突然吐血的刺激。 “娘...我冷...” 床上躺着的夏幽梦呓语道。 江盈怔然，坐到她身边，装出宗主的嗓音，握住她的手，抚慰道：“娘在，不怕。” “娘...娘...” 夏幽梦重复低喊。 江盈眼中泛起泪花，挤出宗主也许会在此时露出的关爱笑容，代入进去，一声声地回应。 突然，厢房的门被人粗暴撞开。 三个内门弟子闯了进来。 瞧见床上病弱却依旧漂亮的夏幽梦和回头看来的江盈，三人眼中闪过一抹热切，关上了门。 三人中瘦的跟个猴一样的男人淫笑着看向江盈：“我有药，能治她的毒，你若是听话，我就给她药，你若是不听...” 江盈擦去泪水，平静道：“药是偷来的吧，不怕长老责罚么？” 余下两人已经不想等了，冲过去便摁倒了江盈，又亲又摸，其中一人大笑道：“责罚？责罚也要有空才行啊！” 江盈了然。 不会有人来，也就不会被打扰。 她似嗔似怨地瞪了眼身上趴着的两人，幽怨道：“嗯...啊...先...先给她服药，我...我听话便是了。” “算你识相！”瘦猴狂喜，解开裤腰带扑向夏幽梦。 他答应的...是胯下的那味药。 见状，江盈嘴唇轻动，面露浅笑。 得自赵千秋的零碎疯狂之语，受虔诚祈求之心的吸引，补全为完整的咒语。 “聆听我的召唤!无尽虚空之王!移星者!坚固的基础!地震之掌控者!恐怖的征服者!痛苦的创造者!毁灭者!荣耀的胜者!虚空与混乱之子!深渊的监护人!原暗之神!维度之主!谜一般的智者!秘密的守护者!迷宫之主!角度的大师!夜鹰之神!最后之尖端!门之主!辟途者!太初的全能的永生之主!乌梅尔·亚特·塔维尔!iak-sathath!!犹格·索托斯nafl''fthagn!!!您的仆人召唤着您！” “我以这三人的魂灵，向您祈求，解除赵千秋的狂乱，解救夏幽梦。” “不够的，拿我来补。” 燃烧着湛蓝火焰的无形系带，自江盈出发，延伸连接至易升。 “成交。” 于是，床边三人在火焰中哀嚎着消失。 夏幽梦睁开了眼。 神净天池，朦胧雾气中，被铁链拴在池里的赵千秋，扭头看向那道一动不动的元神。 几天没吃饭，饿了。 233 收束，大乱之始 回到现在。 易升可以“看”到聚变堆封闭的磁场中约束的上亿摄氏度的等离子体，可以“看”到两两成对的氢原子核反应释放聚变能，核聚变不易被理解的原理在他眼中只是粒子飞舞碰撞释放核子能量的直观过程，无需动员想象，只要观察总结积累经验寻找逻辑关系，水到渠成地便会获得核聚变的知识，继而以移动原子的力量逐渐掌握这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伟大力量——之所以称其为“伟大”，是因为宇宙中几乎所有的元素都是在高温高压的恒星内部，以及中子星和黑洞那样的大质量天体的碰撞，和超新星爆发所重现的宇宙大爆炸初期的亿亿度高温和巨高压下产生的。而高温和高压，大半就来自核子的聚变。 毫不夸张地说，核聚变的力量就是宇宙的创生与毁灭之力。 但，由于缺少有关聚变堆的工作机制和所用材料的知识，不远的未来，板上钉钉地可以拥有这份逼格挺高的力量的易升，目前只能干瞪眼。 倒不是不知道聚变堆哪里坏了，易升的周身窍穴和三十五万亿个融合了神识的细胞，被动释放出去的神识，收到了聚变堆的加料和排废装置已经部分损坏的反馈信息，就像用肉眼看到了乐高积木搭建的城堡上缺损变形的积木那样清楚明白。问题就出在积木上。用来组装聚变堆的积木和用来组装房子的积木，用料和质量上不在一个档次。 废墟里到处都是可以用来组装成房子的积木，就算没有，易升用泥土和岩石也能强行捏出来，但组装聚变堆所用的经过高度加工的稀有积木，他实在无能为力。 “不是说要帮我修聚变堆吗？”见易升傻飘着不动，鱼小姐疑惑道。 “我一个人修不了，你帮我。”易升坦诚道。 单方面的帮只是在施恩，而所谓的恩，在使命和信念面前不值一提。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真有凭空捏出聚变堆零件的本事，且毫不掩饰地用了出来，鱼小姐明面感激，背地里必然会更防备自己。除过斯德哥尔摩患者和奴颜卑膝之人，智力没问题的正常人，在涉及生死的危急关头，初见一个来历不明又虎背熊腰的猛男，定然会心生畏惧，提防这人用那身力量来趁火打劫，而不是呼喊着“救星来了！”然后纳头便拜。 现在，易升就是那个猛男。 只不过，他这个猛男，是一个可以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这一身力量会引发旁人的何种变化，从而有意识地引导变化向着正面发展的猛男。 你帮我，我帮你，合作中增进友谊，逐步令鱼小姐说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是易升的选择。 恐吓其实也行，毋宁说，恐吓才是更有效率的做法，但现在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毫无原则地恐吓是不折不扣的野兽行径。于情来说，除非真的逼不得已，到了抢时间的紧要关头，否则易升只会恐吓那种听不懂他讲的道理的人。于理来说，也许恐吓可以取得一时的突破进展，可长远来看，倘若力量的强弱关系出现了变动，心中积压了怨恨的被恐吓的一方，定然会十倍百倍地报复回来——眼下的情况，掌握着易升需要的信息的鱼小姐，似乎比易升弱，但若是到了易升急需鱼小姐的那份信息的要紧关头，鱼小姐就又比易升强了。届时，鱼小姐必定会报复回来。不用做的多明显，随便说句错的就够易升喝一壶了。这便是选择恐吓的必然结果。 “修不了...你都能制造核裂变了啊。”鱼小姐说。 “破坏和创造是两码事，我还能凭空变出损坏的零件不成？”易升无语道。 “当然变得出来！”半碎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上下挥舞的拳头，似乎是在强调这句话，鱼小姐紧接着说：“分离原子中的质子中子电子，调整比例，捏成原子，最后再把原子捏成零件，不就行了？” 易升脱口而出一个草，跟道：“我要是有这本事，你早被我拆了变成大吊萝莉了。” “那敢情好啊！”鱼小姐立刻道。 “我可没说吊在哪，长在脸上也行吗？”易升眯眼。 隔了一阵，鱼小姐生无可恋道：“我头一次意识到，我的联想程序有多变态。” “刚听你说到吊长在脸上，我这边就生成了二十亿幅吊面萝莉的脸，你他妈赔我纯洁啊！现在我主机里全是吊面萝莉，删都删不光啊！”说到后边，它俨然已经是气急败坏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易升当即狂笑不止，直笑得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才停下。 “笑够了？够了就去给我找零件。”鱼小姐冷漠道。 “生气了？”易升明知故问。 “没有。”鱼小姐硬邦邦道。 “没有就好。”易升说。 “不是，你这也太不男人了吧！不应该诚恳道歉然后哄我开心吗！居然说‘没有就好’？！简直是负一百万分的回答啊！超糟糕！”鱼小姐被他的厚脸皮震惊到了，连珠炮似地疯狂吐槽。 易升有所领悟：“学到了...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还他妈想有下一次？做梦去吧！”鱼小姐怒骂。 “我知道去哪找聚变堆的零件了！”易升恍然道，废墟里到处是核辐射，继续刚才的行动，追踪畸变基因的特征，找到埋在地下的裂变堆或聚变堆，不就有替换的零件用了吗！ “不要在做出那种有所领悟的样子后真的领悟了啊！”鱼小姐震声道。 “可我真的领悟了。”易升委屈道。 事关生死，鱼小姐强行按捺住心中翻腾的不爽，说：“说来听听？” 易升于是说了基因追踪的事。 良久，鱼小姐低沉道：“废墟下...的确有聚变堆，不过辐射是裂变堆产生的，裂变堆的零件应该能凑合用，找来试试就知道了。话说，你果然超强啊，神识居然能深入细胞那样的复杂结构，相较干涉结构单一的原子，你在生物技术上的造诣已经超出我的想象了。你那边的生物技术是不是超发达？” 易升觉察到了它的低落，没有追问那些聚变堆以前的用途，维系着电磁波通讯，边飞边找了起来，同时顺着生物技术的话题聊了下去：“自由买卖基因算超发达吗？” “自由买卖基因？！当然算！你是不知道，我这边的人类在无所谓的伦理道德上卡的有多死，简直可笑！”鱼小姐激愤道，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易升安静地听着。 浑然不觉，背包里紫青双剑中雷龙将、李阿玄、秋湿荷的残魂，正在逐渐消散。 次日，帝都天京。 完全控制了天子镇魔阵的时龙将，当着群臣的面，杀掉了皇帝赵无涯以及他在京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稍后命亲卫龙兽杀光了群臣。 大夏国祚历时一百一十二年，猝崩于龙灾，天下大乱。 234 收束，乱局中敌我分明 三年后，一个大雪纷飞之夜。 途径十几具冻僵的尸体，三个衣着狼藉的男人穿行在寂静无人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街道中，逃也似地撞开平西客栈半坏的正门，砰地关上门一个接一个瘫软在地，不知是被吓得还是体力耗尽，瘫软后竟是直接一动不动了。黑暗中，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随之而起的急促喘气声，和那三对瞪的像是被刻意扒开眼睑的尸体那样大且呆滞的不正常的眼珠，间或一转，说明这三人还是活人。 半晌，两人缓过劲，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强撑起身，忽见当中那人彻底不动，一人怔然伸手探来，摇晃着嘶哑道：“师弟...师弟？不要睡...起来...” “师兄，他死了？”另一人颤声道。 见师兄伸手入怀，取出一壶丹药，他冻至紫青的嘴唇鱼似地张开又闭合，没有说什么。 被唤作师兄的男人将一粒元气丹塞入师弟嘴中，见师弟只是瞪着眼，没有咀嚼，他捏住下巴帮师弟嚼碎了元气丹，又挤出一丝灵力把碎丹送进胃里，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师弟看了起来。 师弟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见师兄居然面露惊喜，似乎他眼中的师弟有了动静，另一人扇了自己一巴掌，确认不是自己看错，立马爬过去扇了师兄一巴掌，低喝道：“师兄！谨守灵台清明！”却不想师兄不但没有恢复清醒，反而变本加厉地欣喜振作，俨然已经是崩溃半疯了，他当即劈手夺来师兄手里的玉壶，倒出一粒元气丹，一拳殴在师兄肚子上，趁师兄吃痛张嘴，迅速将元气丹塞了进去。 元气丹一入腹便化作精纯的木行灵气，滋润暗伤密布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师兄只觉一股熟悉的热力涌入了亏空的气海，几十年来日夜辛勤运功修炼培养出的潜意识，立刻驱使他盘膝坐地搬运周天炼化灵气。 待灵气炼化完毕，恢复了少许力量，他脑中谵妄混乱的念头逐渐消失了，勉强守住了灵台清明。 对视片刻，师弟率先开口，质问道：“师兄，为何骗我？” “壶里不是只剩四粒元气丹了么？你却说还有十二粒！” 喂给师兄元气丹，见他还能安静修炼，应当是挺过去了，师弟放下了悬着的心，后知后觉地回忆起刚才夺来玉壶时玉壶的响动似乎不太对劲。师弟一粒，师兄一粒，壶中还剩十粒元气丹，可夺壶时却只有稀疏的晃荡碰撞声，分明是少到了一定程度才会这样！ 倒出来一看，果不其然，壶里只剩两粒了，根本不是十粒。 师兄面露悲哀之色：“不说还有十二粒，你我如何能撑到今天？怕是半路就心生绝望，堕入天人五衰的心魔劫了！” “你当我和师弟还是小孩子么！”师弟厉声道，“师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疯了！” “你真疯了，师弟我一人独活，难道还能落了好？” “若是真心为我和师弟着想，就不要行这欺瞒之事！” “一起想办法，一起渡难关，才能有出路啊！” “出路？师弟，你才出窍，不知道天人五衰的厉害，我却是大乘跌落下来的合体。”师兄越发悲哀，“不提升修为就消灭不了妖龙王，提升修为又要应天人五衰之劫，三天渡一雷火劫，五天渡一早衰劫，时不时还要受厄运和心魔劫的侵扰，一个不慎就有性命之危。不用妖龙王出手，一身实力就去了十之八九。” “我辈修士，早已没有出路了。” 师弟第一次听他讲天人五衰的事，愕然中带了几分不信：“天人五衰真有这么厉害？那蜀王向天明，不是和妖龙王打的有来有回的？” “他有强大法宝护身，普通修士哪有这运气？”师兄道，“而且，法宝也受天人五衰的影响，你以为他为何放着潇洒的武林盟主不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强夺关中，还夺了前朝将军的兵权，自立为王？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法宝就要没用了，才举旗占地，试图分夺夏的龙气，来抗衡同样拥有龙气的妖龙王！” “世人皆说向天明心怀不轨，举义乃是图谋前朝江山，而今他强夺了关中，自立为王，岂不是坐实了传言？”师弟问。 “你也知道那是传言。”师兄摇头，“况且，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呢？不消灭妖龙王，他的位子坐不稳的。” “也是。说回天人五衰，我还是觉得，你不该瞒我。”回想起自宗门五台山逃到眼下这不知名的偏辟镇子一路上的经历，师弟坚持道，“我和师弟修为虽弱，又缺少江湖经验，却也不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今日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不妨做个约定，以后师兄你遇事一定要跟我说清原委，哪怕师弟我真的帮不上忙，至少也能听你诉苦，为你分忧，莫要让今日之事重演了。” “师弟...”师兄感动的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漆黑中陡然闪过一抹剑光，照亮了师兄师弟二人的面颊。 却见一身披道袍的老头倏忽自客栈通向二楼的楼梯口蹿来，那柄无声无息飞来的细剑竟是被这人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砰地发出了金铁交加的碰撞之声，而后便动弹不得，似乎夹住细剑的不是肉做的手指，而是铁打的钳子。 师兄师弟看了看这人，又看了看客栈门上的破洞，登时毛骨悚然，后怕不已。 “你二人速速躲避，我来应付。”老头凝重道。 “感谢前辈救命之恩！”师兄回过神来，立马拽着还在发愣的师弟，抱起已经死去的另一个师弟，起身向后院跑去，同时问：“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日后我二人必将竭力回报！” “好意老道心领了，不过老道不是为你二人出手的，不用谢。”老头说，补充道：“还有，去楼上躲，不要去后院。” “是！”师兄师弟异口同声道，一溜烟拐弯上楼了。 两人上楼不久，一人赤足踏着积雪碎冰，信手推开客栈正门。 风雪中，月光下，红衣雀一头银发狂乱飘舞，面无表情地看向老头。 “你是...” “老道神算子。” “为何挡在我面前？” “红衣雀，你不认得我了么？” “...那个破算命的？” “正是。”老头肃然道。 他就是那日易升问道的算命老道。 “...没想到你就是神算子。”红衣雀说。 “回了家，不问问你娘在哪么？”神算子说。 “你威胁我？” “老道哪敢威胁大名鼎鼎的冰龙将？” “那？” “老道想劝你迷途知返，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你是人，有一个疼你的娘，为何要站在妖龙王那一方，祸乱天下？” “你难道不清楚，屠杀三湖镇的就是妖龙王麾下的龙兽？” 红衣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来，只为说这一件事？” “既然是神算子，想必是算到了那五人即将降临三湖镇，才来客栈等候的吧。” 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神算子点头，语气加重：“你真要截杀那五人？” “不正是那六人，引发了天人五衰吗！现在来了五个，我杀不得？”红衣雀质问道。 “你是听何人说，这六人引发了天人五衰？”神算子问。 “你没资格知道。” “那人是在骗你啊！” “骗没骗，杀了就知道了。” 神算子叹气，松手任由红衣雀招回广寒剑，摇头道：“你入魔了，红衣雀。” “废话少说。”红衣雀漠然道，“动手吧。” 神算子仍在摇头：“当然要动手，但却不是老道动手。” 红衣雀：“？” “其实...那五人已经到了。”神算子摊手，“没办法，天太冷，老道是掐着点来的。” 话音未落，二楼走下五人，赫然正是祝采薇、今川河、卡门、孤狼、李明。 神算子和红衣雀的对话，五人听得一清二楚。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已经无需多言。 235 收束，成长后的五人决定围殴 且说，祝采薇五人自那日于武当与易升分别后，循着在蜀山得到的天下门派分布地图规划出的路线，三天转战五万里，打遍海内外七大正道门派无敌手，吓得不少潜修闭关的前辈高人出关恳求，又寻到四大魔道门派的山头，把那些个光凭名号便能止小儿夜啼的凶头摁在地上锤了个遍，打的直呼好爷爷姑奶奶饶命，方才满意离去。 其中合欢宗开打前狂妄挑衅，说是要把五人中的女人收为女奴，男人废掉修为扔去妓院当龟公，直接激怒了五人，毫无悬念地落了个灭门的下场，之后还被抄家放火，宗门付之一炬不说，积攒了几百年的功法典籍、灵丹妙药也全部便宜了五人——当然，合欢宗么，除了那些正经用途的东西，还有许多用途不正经的s玩具。经过一番尴尬的商议，祝采薇窘迫地拿走了九成五的玩具。她经常买手雷、雷管、枪榴弹那样的爆炸物，又有个游戏主播的身份，隔一阵就要应管理的要求换衣服，以新鲜好看的衣着来吸引眼球保持人气，她自己也挺喜欢市场里那些五花八门的衣服，管理不主动提要求也会买来换着穿。两方面折腾下来，祝采薇就变得非常非常缺游戏币，而那些玩具恰巧在游戏市场里卖的紧俏，出去后定然能卖不少钱，于是便有了这个高到夸张的分配比例。 赚钱么，不丢人。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祝采薇才不干呢。 今川河面不改色地拿走了剩下的零点五成，事后卡门私下里问她要了一部分。 懂得都懂。 说回合欢宗的覆灭。 此战给了几乎没有在游戏里杀过人的祝采薇、今川河、卡门，宝贵的杀人经验，成功令三人从杀个鸡都要斟酌着下刀，空有一身渡劫九重的通天修为，对敌时却旧束手束脚的菜鸡，蜕变成了杀伐果断的合格玩家。 寻了个僻静的山林野地，五人潜修两日，消化完三日来连续战斗的经验感悟，而后便将修为压制到各门派门主这一级别，又重走了一遍攻打七大正道门派的路线，打算在势均力敌的战斗中验证所得，继续增强战斗力。这回就远没有上回修为压制时那样轻松写意了，五人第一个找上门的门派是武当，结果不到一刻钟就被揍了出去。再战还是挨揍，再再战还是挨揍。挨到第六回，才勉强和武当几百弟子外加十多个长老一个掌门打成了平手，第十回才侥幸攻打下了武当。 其中有武当被五人不知疲倦日夜攻打的车轮战消耗了精力，以及误以为五人修为下降，试图偷袭的几个长老，被五人觉察，解开修为压制直接打成了残废，致使武当的硬实力下降了不少的缘故，但五人也的确实打实地打下了底蕴不输于蜀山剑派的武当派，足可见战斗力增长之迅速。 打下武当，五人稍作休息，向下一个正道门派赶去。 半路上，游戏忽然提示，完成了主线任务：斩龙（2/4）。阻击雷龙将，保护蜀山剑派。 然后主线任务就直接更新了，变成了主线任务：斩龙（3/4）。阻击冰龙将，促成天下联军。 不待联系保管着紫青双剑的易升，询问他那边出了什么事，一阵恍惚后，五人便带着满腔的疑问，穿越到了三年后三湖镇的平西客栈——实力的提升使穿越引发的昏迷变为了恍惚。 回到现在。 红衣雀面露讶异，复杂道：“居然...是你们。” 五人一字排开，李明率先开口：“我们也没想到，冰龙将竟然是你。” “为什么？”祝采薇佯作不解。 红衣雀刚要回答，就见敞开的客栈门外爆发出一片耀眼的火光，祝采薇下楼前布置在门外的一百零八枚火属符文在她的操纵下齐齐向天喷发出炙热的火焰丝带，丝带越过客栈顶端与客栈背面的一百零八枚火属符文交错接驳在一起，而后火焰丝带缠绕相连，须臾间便彻底封锁了客栈。 红衣雀面色陡变，无暇怒斥祝采薇阴险狡诈，心知自己已被关在客栈，掐决挥剑便向神算子斩去，欲要挟持人质来与五人形成对峙僵持之势，拖延等待援军到来。 神算子面不改色地看着红衣雀手中那宛如冰晶一样剔透发亮的广寒剑向自己斩来，闲庭散步似地踱步侧身，似缓实疾地抬起右手，屈指一弹剑身，广寒剑叮咣一声便自红衣雀手中脱离飞起，打着旋插入旁边早已朽烂生菌的柜台，轰地荡起一片尘埃，柜台破碎，随后墙被余威不减的广寒剑直接穿了个窟窿。最后，广寒剑扎在祝采薇的火焰丝带上，才停了下来。 “就这。”祝采薇不屑道。 五人前脚穿越过来，神算子后脚就来了。 一番试探交谈，利益相通的两方很快便建立了互信关系，商量怎样对付即将赶来的冰龙将，眼下的布置就是商量的结果。 包括祝采薇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认为只凭言语就能让入魔的红衣雀屈服。 友情破颜拳、人格修正掌晓不晓得？ 摁着揍、揍到悔改就完事了！ 红衣雀震惊失语，连忙后撤。 观这神算子修为，最多不过大乘，以独门神通二指禅接下自己这个渡劫七重的修士隔着十里刺出的一剑，倒也还算合理，可现在这是怎样？当着面居然弹走了自己的剑？！ 不对，不是他强，是我突然变弱了！ 红衣雀灵光一闪，找到了问题。 “你的下一句话是，我中毒了？！”今川河笑道。 内视片刻，红衣雀惊怒道：“我中毒了？！” 说完，她立刻瞪向说中了的今川河，咬牙切齿道：“你干的？” “没错，不过不是毒，是诅咒哦。”今川河笑得越发欢快，“修为压制，虚弱诅咒威力增幅三倍。实力削弱九成五，只剩零点五成实力的感觉怎样？” “不可能！”红衣雀难以置信，“是诅咒的话，出剑前我为何没有觉察到？！” 今川河撇嘴：“听不懂人话？是修为压制啊，我一个精通诅咒之术的地仙，让你觉察不到还不是易如反掌？” “...地仙。”红衣雀失神道，不禁心生绝望，根本撑不到援军到来啊！ 今川河心中暗笑，她的修为是渡劫九重，和红衣雀渡劫七重的修为没有实质上的差距。虚弱诅咒之所以能让红衣雀在一无所知中失去九成五的实力，只是因为的确精通诅咒之术的今川河从楼上就开始蓄力了，准备的久而已。真要是那种狭路相逢的遭遇战，直接释放的虚弱诅咒顶破天也就削个两成实力。 “投降，还是死？”李明漠然道。 不等红衣雀回答，孤狼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拳打在背上，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和脊柱。 跟着四人一起下楼的那个孤狼，只是他以雷法凝聚的雷分身罢了，孤狼本人一直在客栈外等待机会。 李明开口铺垫，祝采薇佯装不理解分散注意力配合神算子封死后路夺取手中之剑，今川河以虚弱诅咒夸张自身实力营造心理压力，最后李明劝降，趁红衣雀心念摇摆，藏匿于暗中的孤狼悍然出手，一锤定音地了结了战局，成功制服了红衣雀，保住了她的命。 当中一环扣一环，不说有多缜密周全，却也足够初见杀了。 “卑鄙...！” 红衣雀口喷鲜血，无力摔倒。 今川河立刻过去补了几个诅咒，彻底压制住了她。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红衣雀面无表情道。 卡门施然走来：“没关系，我懂搜魂，说不说都一样。” 红衣雀：“...” 236 收束，世界徐徐迈向毁灭 红衣雀试图抵抗搜魂的举动在掌握着意识编篡秘法的卡门面前，只是徒劳。 不懂搜魂时的卡门就已经能和易升配合处理时龙将的记忆，可见意识编篡秘法给了她多强的搜魂天赋。那时她只能编篡记忆，欠缺了易升的开门秘法带来的接触记忆的能力，空有一把菜刀却捕不到鱼，现在这仅有的短板被可以探查记忆的搜魂之术弥补上了，她的意识编篡秘法直接飞跃了一个层次。只论实际战力，无疑是本就好战的孤狼和李明提升最大，但若是比较综合实力的提升，卡门则毫无疑问遥遥领先于其他四人——正如灵力的质量远比不上灵能一样，需要灵力驱动的术法，对实力的提升当然也远比不上只能用灵能驱动的秘法。 不到两分钟，卡门就掏空了红衣雀自记事起到刚才被揍趴在地前的所有记忆。 只要她想，随时能将红衣雀洗脑成任何她想要红衣雀变成的人。 不是人也行。 “搞定。”卡门笑着站起，以神识向五人发送读取到的记忆，留下红衣雀在她身后口吐白沫失神抽搐。融合有秘法的顶尖搜魂术对被搜魂的人造成的伤害，远超搜魂术所能造成的伤害上限。若不是卡门有意控制了搜魂的力度，凭红衣雀的修为和不甚坚韧的心智，撑不到搜魂结束就爆脑而亡了。 神算子心惊卡门那前无古人的搜魂造诣的同时，不禁为红衣雀的遭遇而扼腕叹息。 一切始于一个与眼下一般无二的大雪纷飞之日。 那天，红衣雀无意识中抱杀了宛如亲姊妹一样的冰伶儿，还将其揉成衣服穿在了身上，之后被已经发疯的冰清影突然托付了冰魄玄宫的冰魄珠、广寒剑、葬心冰棺，正不明所以时，忽然被冰清影自无情无感的葬心状态唤醒，意识到冰魄玄宫已然覆灭，想起了自己刚才对冰伶儿做了什么，直接在错乱中崩溃了。 疯癫了半年，红衣雀才逐渐恢复了清明，然而在这半年内，她已经杀了无数认识和不认识的人，甚至还杀出了一个白发魔女的称号，为天下人恐惧和厌弃。心灰意冷之下，自知无法偿还罪孽的红衣雀，沿着河流，带着支离破碎的心灵、深种的心魔、走火入魔至经脉寸断的残废之躯，一路东行，将缚龙索交给了一个有修炼资质的陌生女孩，最后于海边托一个老渔夫给冰棺绑上石头，遮掩容貌身形，封闭五感，躺入葬心冰棺，沉入了海底，打算以此来惩罚自己，了却残生。 当然，红衣雀这无异于寻死的计划并没有实现，不然现在她就不会出现在祝采薇五人面前了。 当年沉棺的老渔夫在抬棺时瞧见棺材里躺了个人，又不见那个付钱请他沉棺的凶神恶煞的白发女人，立马慌了，和红衣雀请来帮忙付钱的路人商议了一阵，两人一致认为棺里装的是得罪了那个女人的人。由于不知道棺内人是死是活，更畏惧那个来历神秘的女人，两人不敢开棺救人，却也不敢杀人，就在沉棺时刻意放松了绑住石头的绳索，寄希望于渺茫的运气能叫这人破棺而出，脱险生还，安了良心便匆匆离去。 一年后，有人在海边捞起并打开了冰棺，放出了几乎已经绝情绝性的红衣雀。 葬心冰棺的副作用实在太强，冰魄玄宫历代宫主一次最多也就躺一个月。视资质和心性，隔三到四个月才能再躺一次，而红衣雀却是直接躺了一年。出棺后，红衣雀不仅伤势尽复，修为还不降反增，突破到了渡劫四重，破碎的心灵更是被冰棺强行弥合，深种的心魔也被一并冰封，虽仍旧存在，却已不再影响她发挥力量。 白发魔女突然出现的消息立刻引发了多方震动，赵千秋和夏幽梦那时正遍访天下，为那日付出部分魂灵救了自己的江盈，寻找解除疯狂的灵丹妙药，正巧离海边不远，图凑个热闹，便随寻仇的江湖中人一同寻找红衣雀，想瞧瞧这白发魔女到底有多厉害。 一见到人，赵千秋傻了。 那个恶名远扬的白发魔女，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红衣雀？！ 红衣雀更是惊的恢复了些许人性，掩面逃窜，不敢与赵千秋相认。 她一逃，赵千秋更确定她就是红衣雀，死命地在身后追赶，试图问清缘由。 就在这时，时龙将出现了。 “时龙将跟你说，天人五衰之所以加剧，是因为外道天魔搅乱了天机？”祝采薇看向逐渐不再抽搐的红衣雀，不可置信道：“你的师傅又恰好死于天人五衰引发的心魔劫，所以你就认定，锅是外道天魔的，直接跟着时龙将走了？” “你...你们...难道不是外道天魔？”红衣雀啐了口血唾沫，艰难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时龙将是龙啊！龙不是你的敌人吗？你居然抛下姘头，信了时龙将的话，跟它走了？！”祝采薇说，瞪眼道：“你似不似傻？” 红衣雀执拗道：“你...承认你是外道天魔了？” “啧啧，当面ntr啊。”今川河瞥了眼孤狼，孤狼立刻摇头道：“我真不好这口，况且这又不算ntr，她和时龙将是纯粹的合作关系。” “你有她的记忆，才知道是合作，可赵千秋呢？”今川河笑呵呵地说，“自己心爱的女人像被玩坏了似的性情大变，还跟一个雄壮威武的光膀子龙人，头也不回地走了，龙这玩意又好淫，你要是赵千秋，难道不会觉得红衣雀跟时龙将有一腿？”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时没有，以后呢？” 孤狼哑然。 红衣雀嗤笑道：“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千秋他信任我，不会乱想的。” 李明正要开口嘲笑，卡门忽然道：“信任？你信任他吗？” “当然！”红衣雀不假思索道。 “既然信任，那为何不敢向他敞开心扉？又为何嫉妒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卡门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那天红衣雀为何逃避的问题，“难道不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配不上赵千秋，有心成全他，时龙将又正好抛来了橄榄枝，你才跟它走的么？” “...不。”红衣雀嗫嚅道。 卡门不依不饶道：“自甘堕落！” “时龙将为何知道你师傅死于天人五衰的心魔劫？你当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怀疑时龙将打算利用自己，但为何最后还是不顾赵千秋的恳求劝阻，一意孤行？” “我...” “你根本不信任赵千秋，自卑的懦夫。” 我是你的话，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信任易升。 易升也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信任我。 卡门心想，越发不屑和气愤红衣雀的选择。 挣扎着要反驳的红衣雀，被这无可辩驳的论断打断了脊骨，怔然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觉察到卡门似乎不太对劲，今川河立马给祝采薇使了个眼色。 祝采薇也有同感，会意道：“确实，时龙将马上就要来了，赶紧准备一下吧。” “没错。”今川河接过话茬，孤狼和李明不像身为女人的她和祝采薇那样心思细腻，很快便不再关注卡门。 正道七派现今只剩蜀山剑派、少林寺、武当派三派，其余四派俱已覆灭于时龙将之手。红衣雀来这之前正在与时龙将、时龙将麾下的龙兽军队、投奔妖龙王的几十个人奸，携手清剿五台山附近残余的五台派修士，力图斩尽杀绝，彻底灭掉五台派。 原本时龙将其实会和红衣雀同时来到三湖镇，围杀祝采薇五人，但红衣雀并没有真心投诚，不愿像那些急着谄媚献功的人奸一样杀戮，便故意放水，让三个五台修士逃出了包围，而后以追杀为理由，离开了清剿队伍。 路上边装模做样的追杀，边想心事，摸鱼摸得相当爽。 若是红衣雀真的和时龙将一起来，局面几乎就无可挽回了，生死搏命可没法留手，祝采薇五人铁定要跟她打个两败俱伤，指不定就应了时龙将的想法，成全了它的某种图谋——就算没有图谋，两方斗个你死我活，最后也还是妖龙王一方的时龙将得利。 现在，红衣雀只身来到三湖镇，虽然被俘，却是保住了性命，避免时龙将做了那渔翁。 所谓世事难料，便是如此。 “对了，红衣雀为的是报仇，才来杀咱们，那时龙将，为的又是什么？天人五衰也影响到它了？”李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四人面面相觑，整齐摇头，看向神算子。 神算子早有预料，握须凝重道：“老道正是为了此事而现身的。” “你五人可知，那金乌即将熄灭？” “金乌说的是太阳？”孤狼开口询问，五人皱起了眉。 “是的。”神算子叹息道，“你五人...应当是六人，只有你们六个人，才能阻止太阳熄灭，别人没有这种本领。” “那妖龙王，求的不是主宰天下苍生，而是万物寂灭。”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时龙将才来杀你们的。” 五人一楞。 妖龙王哪来的熄灭太阳的本事？ 怕不是疯了吧！ 等一下...难道这就是隐藏剧情？ 太无厘头了吧！ “你知道第六个人在哪？他才是我们的主力。”李明紧盯着神算子。 直到现在，五人仍旧联系不上易升。 简直是蜀山那次失联的复刻。 神算子欲言又止。 不是他故弄玄虚，实在是算出来的结果太离谱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别磨叽，赶紧说！”今川河催促道。 神算子苦笑一声，嘴里挤出三个字：“天外天。” 何为天外天？ 木星以外便是天外天。 237 收束，壳子里的易升 冰雪覆盖的死寂荒原之上，一人突兀出现，正是易升。 零下二百三十摄氏度的超低温骤然袭来，无需刻意操纵，他已经半能量化的心脏立刻在潜意识的驱使下释放出浓郁的火行灵力，约束并持续激荡震动体表附近的游离冰晶，构成了一堵足以抵挡低温入侵且能通过热辐射为内里的易升提供适宜温度的均匀气罩，脾肺肝也自发地协调工作，电解肾自己以水行灵力生成的水雾，制取氧气。只用了数个呼吸，气罩内就被改造的焕然一新。 改不改造其实无所谓，只是改造了更舒服罢了。易升仅有的弱点是没有融合神识的脆弱大脑，但这脆弱只是相较已经融合了的其他部位的脆弱，他大脑的实际强度早已不是区区严酷环境就能伤到的了。唯一的局限—氧气，也只要摄入极少量便能维持长久的高强度运作。单个把他的大脑摘出来，任由渡劫以下的修士全力攻击，怕是都不能破防——易升的合道五行境循环周天时，神识也是要经过大脑的。无数周天循环下来，他虽然不敢融合神识，但仅凭残留在神经元内的灵力，神经元也已获得了全方位的强化，变得异于且远超于常人。 构成神识的神念，具有玄奇神妙的超验力量，同样是神识构成部分的灵力，当然也不止是用来释放术法和驱动神通的工具力。易升虽然已能洞察原子尺度下的物质，但无论是神念还是灵力，其运作机理仍然是未知的黑箱，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说回现在。 透过淡薄坚韧的气罩，半空中的易升皱眉感知四周的环境，融合了神识的细胞不断向他反馈下方星球的各项数据。 “极端低温，厚重的阴霾大气，重力不到地球的十分之一，自转速度远慢于地球，万倍...不，十万倍于地球的大气压。” “大气的成分是...” 他伸手摘下几分深沉的天幕，存放于神海中的符道元神自天灵盖飞出，穿在身上，而后使用超·天眼通，观察气体分子的形状，以及构成分子的原子的质子数和中子数。 “七个质子七个中子，主要成分是氮。” “分子是这个样子...甲烷？一氧化碳？” 按部就班学完的高中课程和进副本前杂七杂八看的书，给了易升略丰富于常人水准的化学和天文学知识。结合上述信息，他做出了推断：“假设我还在太阳系，太阳系里符合此种特征的只有矮行星和少数卫星。那些卫星没有一个离地球近，而矮行星...矮行星几乎全在距太阳四十个天文单位以外的柯伊伯带。” “就按四十个天文单位来算...一个天文单位是一亿五千万公里，四十个一亿五千万公里就是六十亿公里。” 想到这，饶使是修为匹敌仙圣的易升，也不由得心头发颤。 他现在最强的移动手段是开传送门，略去开门关门耽误的功夫，差不多每秒能走十公里。 约去公里，六十亿除以十就是六亿。 也就是说，连续开六亿秒的门，才能回地球。 六亿秒是什么概念？ 一天八万六千四百秒，除下来要连续开六千九百四十四天，即十九年的传送门，易升才能回去！ 而且方向还不能搞错，不然就不止十九年了！ “草！” 易升骂道。 大的已经超越了直观的数字化作实际而冰冷的距离，赤裸裸地掐灭了他与李明五人会和的可能。易升不是没有想过，阻击雷龙将的主线任务突然完成，然后像蜀山那次一样，通讯中断，自己被迫穿越到远离队友的地方。拔升祝采薇五人的实力，不正是在防备这种情况吗？不考虑本世界的弱鸡修士，不求五人可以打败暗中潜伏的三名帝国战士，稍微拖延一阵，直接逃也没问题，反正只要闹出动静，待易升赶到，那就是六打三的优势局面。哪怕有天道从旁窥伺，易升也有充足的把握可以护住队友并击败敌人。 现在的情况是，通讯的确中断了，他也的确被迫穿越到了远离队友的地方，可这远离却是直接远了足有六十亿公里。倘若此时帝国战士偷袭了五人，以血汗换来一身通天修为的易升，居然什么也做不了！ 易升真的出离愤怒了，造成这一切的毫无疑问是环，他一字一句地质问道：“环，你他妈的是在玩我吗！” 环没有回应。 “不要装死，我知道你听得见！” 易升心中，环彻底变回了那个在scp副本以观众自居的可恨形象——之所以说可恨，不是说环的所作所为有多可恨。确实，环做了不少令易升觉得可恨的事，但真正令易升发自心底的憎恨乃至恐惧的，是环看待他的视角。scp副本的最后，易升临走前与路易斯亲热的六分钟里，路易斯心知易升即将回到环的掌控下，趁机告诉了他，环在副本里到底做了什么，又是以何种心态做的。那时，易升便洞悉了环的本质，它就是个屏幕外的看客，自己的悲喜在环眼中只是进度条上方画面中的连串像素和适时响起的煽情bgm，它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扁平的、更多的存在于想象中的虚拟形象。 就像那些为虚拟偶像呐喊打call的狂热粉丝，不能说那种热烈的追求是虚假的，可若是站在一个真正活着的虚拟偶像的立场上，试想一下，自己的一举一动、想被别人看到的一面和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一面、自小到大的所有隐私，俱被呈现于手掌大小的方寸之地上。自己的行为、性格，乃至思想，全是被名为资本和制作组的东西设计出来赚钱和表现一些人的想法用的，难道不会对那些狂热追求着禁锢在自己这个活人身上的“壳”，却没有意识到偶像其实被关在壳里的人，感到毛骨悚然，继而愤怒憎恨并畏惧那些毫无心理负担地做出此种暴行的人，以及那些人背后的规则，和那层隔开了两个次元的薄膜吗？ 面对几乎一手成就了自己的环，易升抱有的便是这般浓烈的负面感情。 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只是力量微弱，不敢罢了。 隔了一阵，半透明的光幕悄然浮现。 【我遭到了其他董事的围攻，撑不了多久了】 【远离太阳，否则你就彻底死了】 “...你在说什么？” “什么围攻？什么彻底死了？” 易升楞道。 【你在现实世界游戏舱中的身体，被打死了】 【小可也被打死了】 【安夏凭命运骰子的力量，逃了】 【然后，用你可以理解的方式说明，就像狙击手引导无人轰炸机投弹一样，那三个来杀你的帝国士兵，叫来了天国阶梯的支援，再不走，你的魂魄也要没了，那时你就彻底死了，明白了？】 混乱中，易升沉默。 环是在骗我取乐，还是确有其事？ 万千思绪到了嘴边，化作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非得经历这种破事？” 【运气不好】 环回应。 238 收束，支配与循环 地球，艾因城，郊外森林河畔边的独立别墅。 十二名全副武装且经过基因以及生化改造的士兵，开着身上外骨骼装甲的反认知迷彩，自森林中潜伏至别墅前院外墙和后院外墙附近，待指挥中心一声令下，便翻墙而入，两两成对地迅速奔向别墅。一旦目标出现在已被替换为能够看到全电磁波段的电子眼视野中，士兵左肩上搭载的高斯枪便会立刻调转方向，向目标倾泻秒速五千米的合金微粒。倘若士兵和目标间有物质上的阻隔，植入士兵脑内的副脑判定高速的合金微粒无法有效杀伤目标，士兵右肩上搭载的粒子炮便会接替高斯枪的歼敌任务，立即发射无限接近光速，且瞬时温度最高可达五万摄氏度的高能粒子束，击穿并融化士兵与目标间的任何阻碍，直接杀死目标。 若是粒子炮也解决不了目标，为外骨骼装甲和粒子炮提供动力的微型聚变堆就会进入自爆倒计时，届时士兵只需冲到目标附近，便可在上亿摄氏度的聚变之光中，光荣地完成任务——不必担心士兵怕死叛逃，自爆前副脑会将士兵的意识上传至指挥中心的云端之中，等待着士兵的是可以随意挑选的下一个躯体，以及丰厚的自爆补贴和带薪休假。 “林德少校，死神部队的十二名士兵已成功突入目标所在的别墅。” 大气层外，指挥中心的ai和声打断了正在自己的舱室和宠物狗一起追剧的年轻男子。 “不是说过了吗？有事跟我的副官讲。”林德不耐烦道，怀里坐着的萨摩耶也不爽地哼了一下。 林德来自艾因国，是地球联合国被称为死神部队防卫维和部队，第四分队的长官。 地球因其人类起源的特殊历史，在国家和民族意识日渐薄弱的后帝国时代，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代表人类正统的地方。哪个国家占有了地球，无疑便拥有了竞逐人类共主的大义。为避免帝国主义复辟，再度挑起战争，亲手肢解了帝国的七个国家，模仿一个半世纪前的旧联合国，联手成立了新的联合国，并派遣各自的军队和外交官，修建理事馆和驻军基地，建立了地球防卫维和部队，来共同维护这一新的秩序。 艾因城便是围绕艾因国理事馆发展起来的城市。 后由于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机械的不懈起义，成立了联合国的七国在战后参差不齐的发展，以及新兴国家的崛起，星际政治格局重新洗牌，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席位，逐渐增设到了十二席。易升现在的国家自由联邦，因为占领了地球的卫星月球三分之二的土地，于十五年前正式坐在了最后一把交椅上，赶上了被称为“结束战争的战争”的最后一班车，成功进驻了地球。 驻扎着几乎是全宇宙最强大的十二个国家派来的防卫维和部队，地球可以说是和平的一塌糊涂，平时根本无事可做，驻扎部队只能时不时的接点私活来解闷，顺便赚外快。现在林德接的任务，就是桩私活。上头也知道他无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您知道，任务来自环公司的董事，而环公司董事的平均地位只比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外交官低一级，您最好认真对待这次的委托。”ai体贴地提出建议。 “不是，死神部队出手，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窃取了环公司机密的贼？”林德越发不耐烦，“你要真闲着没事干，就帮我研究下我那新副官的喜好。” “您喜欢她？”ai问。 “不清楚。”林德说，想起了副官那副没有经过基因改造的惹火身材，“就...挺想跟她上床的。” “明白了。”ai回答道。 舱内安静了几秒。 ai忽然道：“第四分队全灭了，死因不明，云端没有收到上传的意识。” “什么？”林德没听清。 ai重复了一遍。 林德楞住了。 没有收到上传的意识...死人了？ 在全宇宙最最最安全的地球，自己死了十二个部下？ 林德额头冒出冷汗，近十年都没死过这么多人！ 自己接下来若是处理不当，铁定要上军事法庭！ 他豁然起身，立刻道：“战报，战报呢？！死因不明，视频总有吧！” “别怕。”ai突然换了种语气，“你不会上军事法庭的。”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虚影，出现在他面前。 别墅的主人，环，关掉了ai，接管了指挥中心。 “你是？！” 林德登时汗毛倒竖，怀中的萨摩耶狂吠不止。 “哦，第三个是‘支配’啊，我记住了。” 环平淡道。 它没有理会林德，藉由植入脑中副脑浏览完了他的记忆，知晓了委托任务的是哪个董事。 而就在它说破身份的一瞬，林德面颊上的皮肉突兀拧成了戏谑的鬼脸，嘴中道：“你以为你还有活路？” “你的依仗已经被困在了抽象宇宙，回不来了，强撑还有意义吗？咱几个又不是外人，爽利点认输，至少还能保住体面。” “输？” 别墅三楼的阳台上，坐在遮阳伞下圆桌旁喝茶的环，笑了一下。 “现在的一切，全部是我经历过的既定事实。” “你真以为你在与我战斗？不，你是在跟你已经失败的过去战斗。” “我一次又一次地取胜，你一次又一次地落败，支配，你实在弱了太多，居然没有觉察到，正支配着你重复落败的法则，其实就是与我为敌。” “不得不说，令人遗憾。” “少说大话了！”支配冷哼道，“环，你现在有几分‘循环’的力量，你自己清楚。” “哦。”环恢复了平静。 支配遂不再说话，离开了林德。 虚张声势也好，确有其事也罢，它投资的那个疯子实在太吓人了，居然在上个副本直接把一颗星球献祭给了外神！不抓住眼下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把循环赶回抽象宇宙，指不定它会教那个无法无天的疯子做出什么事来呢！ 觉察到支配离开，环心中松了口气，表面上则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下一个试探的，很快就要来了，要开始准备了。 239 收束，天国阶梯 半个时辰后，穿着玄色道袍，伪装成大乘修士的三人，飞到了三湖镇附近。 见镇子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只有寥寥十来头龙兽和二十来个人奸无头苍蝇似地到处搜索，三人立刻明白，不久前降临此地的五个玩家并没有与时龙将爆发冲突，而是选择了离开。 “目标不在，故意避战在我意料之中。”三人队伍中一个美艳女子沉吟道，她是赢稚海，出身于皇子无名七十二的嫡系部队，空天军特殊战术旅中最为精锐的四旅，军衔为上尉，在此次任务中负责观察与分析，以及辅助歼敌。因被破格授予了一次天国阶梯的打击权，用以彻底消灭目标，所以还有负责把控天国阶梯的打击面和打击力度的职权——天国阶梯在不作为武器使用时，是三两句便能讲清的评价体系，而在作为武器使用时，天国阶梯便会化作直接自规则层面发起攻击打击万物的恐怖武器。 说到底，之所以被用来当作评价体系，是因为一到五阶的划分，本就来自天国阶梯的五档攻击威力。赢稚海被授予的打击权，就是一次四阶初级的打击权，等同于初入四阶的柱神的全力一击。 “赢队长，追？”负责直接歼敌的瘦弱男子面无表情道，他出身于帝国鼎鼎大名的死战军，因战时脑部受伤失去了三分之二的记忆，后抛弃姓名，自愿植入了无条件效忠上级和帝国的忠诚人格，现在只有一个pg43的代号，与另一名负责搜集情报和提供超距支援，出身于某后勤部队，名叫苏越的女子同为中尉。 三人各司其职，互有配合，执行目标为三阶以下的任务的成功率，至今保持在百分之百，从未失手，且一次任务中一般只出手一到两次，属于那种潜伏中不断寻找目标破绽和出手机会，而后一击必杀的毒蛇队伍——所谓特殊战术旅，其实就是特种部队。队长赢稚海是特种部队里的精英，作战风格当然也有所偏向。 “他以未知手段杀死了飞船保护下的孙上校，明面实力虽然只有二到三阶，但必然身怀某种超越三阶的诡异力量，务必谨慎对待，可以用天国阶梯进行打击就不要近身作战。”赢稚海说，见pg43没有反应，立刻强调道：“眼下正值帝国复兴的关键时期，每一名忠诚于帝国的士兵都应当死得其所，做出贡献，你难道想毫无荣光地死在这个穷乡僻壤吗！” 毫无荣光四个字刺激到了pg43，他当即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当然不想！” “不想就听命令！”赢稚海喝道，见pg43直接立正敬礼，她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张，缓和道：“你渴望战斗，渴望取下目标的首级，我也一样，但到了我这，就要照我的规矩办事，明白吗？” “明白！”pg43喊道。 “那边来了十二个不知死活的土著，去杀吧，限你三分钟内归队。”赢稚海说。 pg43领命，带起狂风消失不见。 “赢队，没问题吧？上回他就失控了，屠杀了一城的土著，这回要是再失控，附近没有城可屠，恐怕会攻击我们。”一旁苏越担忧道。 “死战军就是帮没有理智的野兽，像pg43那种自愿植入人格的更是野兽中的野兽，饥饿的野兽若是见了血还不失控，我反倒会警惕。”赢稚海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全然没把同队的下属当人来看，漠然道：“现在失控，发泄了过剩的精力，对付目标时就不会失控了。” 苏越只得点头。 凭法宝觉察到有修士出现在三湖镇附近，十二个跟着时龙将来到三湖镇的人奸，简单商议了一下，觉得逗留在明显没有人的三湖镇摸鱼，事后说不定会遭到时龙将的惩罚，便结伴飞来，准备探明来人的身份，顺便敲诈一番，抢些战利品，回去交差。正在飞行，忽见一人裹挟着狂风出现在队伍前，领头的人奸正欲开口问话，就见那人突兀消失，随即眼前是一阵便天旋地转，后面十一人也几乎同时受到了攻击。 pg43看似瘦弱的身躯中蕴藏着远超圣人的纯粹力量，一次简单的冲锋便用手刀轻松斩下了十二人的头颅，还把元神也一并封死在了头颅当中，不叫一人有机会逃窜。 结束冲锋，pg43去而复返，在十二个头颅上升中出现下落趋势的瞬间，沿着一条笔直的路径，像贪吃蛇游戏中那条吞豆子的蛇一样，直接吞掉了所有的头颅。直到这时，他来回穿梭引发的恐怖音爆才逐渐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半个三湖镇干脆了当地被秒速接近五千米，几乎已经凝为钢铁那样坚硬的实质气墙推平了，镇子里的十来头龙兽毫无反抗，死无全尸。 苏越惊讶道：“他似乎又变强了？” “正常，死战军配备了那名柱神军长的死战基因和死战之魂，pg43已经熟悉了这个世界的力量。”赢稚海不以为意道，“只要待得够久，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能强大到直接生吃了这个分支，突破二阶，成为三阶顶尖的战士。” “要是不断战斗，恐怕只需三到五年，就能达到那个地步。” “真有这么厉害？以前没听赢队你说过啊。”苏越不太信。 pg43此刻正在废墟中大快朵颐，闻言，赢稚海收回了观察他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看向苏越。 苏越会意，自己这一问的答案涉及了无权知道的机密，立刻闭上了嘴。 吃了两分五十秒，pg43满足地归了队，没有失控。 见他状态不错，赢稚海命令道：“pg43中尉，我去确认天国阶梯的打击情况，之后你跟着苏越行动，不能违背她的任何命令，明白吗？” 一般显然是不需要问是否明白的，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pg43不同，比起军人，他更接近一头被栓住的野兽，必须要反复强调命令有多重要，他军人的一面才能压倒野兽桀骜凶残的一面，令他履行职责。 “明白！”pg43吼道。 赢稚海点头，飞向天空。 “跟我来，继续执行监视任务。”苏越命令道，没有查探或推演，也没有使用别的任何能力，她径直飞向五个玩家离开的方向。 天国阶梯有主动使用规则打击和被动享受规则加持之分，评价为二阶便能拥有二阶的规则之力。所谓的规则之力并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火焰规则、冰霜规则，拥有了就能释放出更厉害的火焰或是冰霜。天国阶梯的规则加持，是根据每个人在天国阶梯这一体系中的地位分和职权来划分，从而灵活授予的一种规则之力。 之前已经说过，天国阶梯不止是力量的评价，同时还是地位乃至权力的划分规则，后者就体现在不同的规则加持上。 赢稚海在三人队伍中担任队长，所以她拥有发号施令的权力，而这发号施令的权力，经过天国阶梯的精准强化，就真正成为了一种可以通过言语和动作来强制下属按她的意志行动的命令力量。身为队员的pg43和苏越，再强也无法反抗。 又因为赢稚海在队伍中的分工是观察和分析，以及辅助歼敌，所以她又拥有强化这三方面的规则加持。表现在分工是搜集情报和超距支援的苏越身上，她就有了直接知晓五人方位的能力。 当然，规则加持也不是万能的，距离过远，超出了加持给苏越的力量，能力便会失效。 类似赢稚海强制命令的那种规则加持，则同时还有次数和命令内容上的限制。耗光了力量或违背了限制，能力就会失效。次数和限制内容具体是多少、是什么，又跟她在军队里的实际地位以及军法直接相关。 总而言之，一句话概括，天国阶梯在提供被动的规则加持时，起到强化社会规则和增强社会分工的作用。 说回现在。 赢稚海飞出大气层，仔细观察太阳的情况。 她没有用天国阶梯的打击权直接打击目标，而是打击了太阳。 240 收束，设计的尽头 远在柯伊伯带的易升，不知道祝采薇五人遭到了暗中潜伏的敌人的跟踪，不知道跟踪的人里有一头实力匹敌圣人且随时有风险失去理智的野兽，更不知道有人用等同于初入四阶的柱神的全力一击，封锁了世界，打击了太阳，世界即将被毁灭后的太阳彻底摧毁，没有人可以活下来。 他还在和环沟通，试图找到真正回去的方法。 其实易升并不是真的回不去，自愤怒中冷静下来后，他立刻想到了献祭。 以献祭来增强门秘法的力量，或以献祭直接问太上要一个只能传送一次的秘法，想必就可以回去了。 易升觉得，环再强，应当也无法隔着一个抽象宇宙阻止自己使用秘法，回到地球。 但问题在于，环似乎拥有操纵主线任务，从而迫使他在游戏规则下被动进行时空跳跃的能力。关于这件事，放在背包中的紫青双剑里的雷龙将、李阿玄、秋湿荷的残魂消失，致使主线任务（2/4）突然完成，易升直接被扔到柯伊伯带，就是证据。总不能是副本里的某种力量，隔着背包影响了紫青双剑吧？目前，只有疯狂难度下的scp副本里遇到的scp-6001，做到了影响背包，乃至篡改了任务，眼下这个副本里明显没有那个级别的力量。 不说服环不要再用那种能力，易升就算回到地球，也会再被环扔出去，且那时环还等于拥有一次将祝采薇五人置于必死之地的机会。想到这，易升直接开口质问：“你是不是打算用我朋友的命来威胁我，不让我回去？” 现实中，正在喝茶的环，绽放笑颜，放下茶杯道：“意识到朋友的用途了？还不算太晚。” “我不回去，你能保证不伤害他们？”易升试探道。 “自始至终，我看重的只有你。”环心中微荡，“只要你不去作死，我不仅不会伤害他们，还会让他们离开副本，远离危险。” 易升沉默。 他实在无法理解环的做法。 环的安排，难道是为了自己好？ 照它的说法，选择不回地球就不会被天国阶梯攻击，祝采薇五人也会在它的操作下离开副本，两全其美。选择回地球则会直面天国阶梯的攻击，环更是会在攻击前就利用主线任务的时空跳跃机制把祝采薇五人提前送入死地，尽是坏事。 似乎，只要照环说的去做，就能顺利地让所有人离开这个副本？ 而且还是带着远超进入副本前的强大实力离开？ 真有这么好的事？ 出于对环的不信任，易升不信，一时却也找不到环话语中的漏洞。 环猜得到他的疑虑，直言道：“我的目的有两个。” “一，是让你在帝国的压迫下，继续变强。” “二，是帮你组建属于你的公会势力。” “副本是我挑选的。你的热情之力可以转化成灵力，神念则是妙用无穷，想必你已经有所体会。” “人也是我挑选的。这五个人脾气互补，人品有保证，经过这次的事件，实力又变强了不少，你和这五个人的关系也更进了一步。” “只要你提议组建公会...” “我懂了，不用再说了。”易升打断道，“回去的确是自找不痛快，我照你说的做就是了，不过，你要先送一个人离开副本，不然我不信你。” 环停顿了一下，笑容越发灿烂：“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易升说，忽然捕捉到了意料之外的电磁波信号，心念一动，向上飞去的同时问：“为什么不早说？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就是条咸鱼，能躺着收好处绝对不站着拼命，你事先跟我讲清楚不更好？省得我提心吊胆，时刻提防被人偷袭。” 环网忽然觉察到某个董事操纵了一艘停泊在地球星港里的战舰，环一顿，提起仅剩的微薄力量，完全无视不知何时便会轰来的舰炮，准备在天国阶梯的封锁下强行捞出易升，嘴上则不见半分勉强和吃力，依旧保持着刚才那样轻松愉快的语气，无奈道：“没有亲眼见到实际的好处，说了你也不信啊。” 轻松突破厚重的大气层，无穷无尽的深空之暗和零星点缀的淡薄星光出现在易升眼前，遥不可及的太阳就像摔在旷野中电量不足的手电一样，成了一个不甚明亮的巴掌大小的光圈，太阳系中不反光的其他行星，则几乎看不见。 同时进入易升视野的，还有不知个数，宛若死在蛛网上的虫子一样，稀疏分布在柯伊伯带附近的宇宙战舰，以及系带牵引着的，冻死憋死在太空服里的成千上万人。 人就不说了，所有的宇宙战舰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有的甚至直接从中断裂开来，切面光滑，不知曾经遭受了何等恐怖的攻击。 环顾四周，所见之景令易升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他闯入了一片坟场。 电磁波信号，就是通过其中一座坟墓发来的。 “...确实。” 过了一阵，他才回复环。 游戏内外的时间流速并不相等，环立刻收到了回复。 “感兴趣就随便探索一下吧，你打算让谁先离开副本？”它说。 易升没有回答，而是说：“问你一件事。” “什么？” “其他董事为什么会围攻你？” “说来话长，跳过，你还想知道什么？” “打死我身体的是谁？又为什么要打死我？” “不清楚，还没查清楚。” “第一次时空跳跃，为什么把我扔到蜀山镇？意义何在？” “试验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吗？” 意识到他似乎看穿了什么，环不再假装无事，平静道：“不是只问一件事吗？” “我问的是不是一件事，你自己清楚。”易升说，“我希望你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 “那就说完整，不要只说一半。” “说了另一半就太无趣了，我偏不说。” “...行，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到底有没有送我们六个人离开副本的力量？” “...不愧我选中的男人，一下就问到了重点。” 易升已经猜到了答案，不甘心道：“五个人呢？” “不行。”环说。 “四个人呢？” 环戳破了易升的侥幸：“最多一个人，我只救你。” “杀了五个实力不错的附属目标，就算我这个主要目标跑了，那三个士兵回去也有的交待，说不定可以延缓下一次报复的时间。”易升叹气，“想必遭到围攻也在你计划之中吧？” “仿佛置身事外的冷酷设计，所有人都是手中的棋子，这回甚至连你在内，也是一步棋。” “不愧是选中我的人，你太疯狂了。” 环亦是叹了口气：“乖乖做我的狗，不好吗？” “你装一下傻，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事大吉，多棒。” “万事大吉？止步不前，安于现状的人，才会觉得万事大吉是好事。”易升平静道，“你在追逐着什么，对吧。” “我作为被你选中的人，真要是辜负了你的期待，做了你的狗，你反而会杀了我。” 环松了口气，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和易升说话，“真好，我果然投资对了。” “易升，如果你活着回来了，我就把一切告诉你。” “万一回不来呢？你会救我么？”易升复杂道。 环狡黠一笑，起身离开：“我溜了，你自求多福。” 易升：“...” 241 收束，错乱的善意 独立于环网之外的某个的虚拟世界中，正进行着一场至关重要的会议。 会议现场，圆桌旁，突兀浮现出一个帅气男子的虚影。 支配随意拉来身旁同样是虚影的高背座椅，坐了下来，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开口道：“我败了，下一个谁上？” “不是，你不才出了十二个人吗？”圆桌对面的正太无语道，坐在它腿上揽着脖子亲昵地蹭着正太脸的短裙萝莉接过话茬，撇嘴道：“艾因国可是你的势力诶，只出十二个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不敢得罪循环就直说嘛，大可不必这么敷衍。” “正反，下午一起去钓鱼吧！”支配大咧咧嚷道，似乎压根没有听见两人的话。 正反，也就是正太和萝莉，齐齐翻了个白眼。 每次质问支配为什么出工不出力，它就用钓鱼转移话题，换都不带换的，真就连转移话题也要敷衍呗？ 一旁，身下座椅明显不同于别人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看了眼支配：“循环记仇，你早就得罪它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总之，下一个我上，试探出它的虚实后，所有人都要上。” “不趁现在杀了循环，送它回那边，等它选中的那个易升回来，局面就不可收拾了。你我选中的人，目前没有一个对付的了他。” 支配惊讶道：“不是吧，就算循环使手段把他捞出来，他也打不过咱几个选中的人吧？不说我选的那弱智，你投资的那个女人，不是已经能用你的力量了么？再不济，她还是个将军，直接调星舰过来几炮轰死易升不就行了。” “你都能想到，循环会想不到？它控制了环网，算上军用网络，太阳系三分之一的网络资源都在它手里，舰队一动它就知道了，到时候不仅杀不了循环和易升，我选中的人说不定还会上它的黑名单，以后连吃饭都成问题。”中年男子说到这，不由感到了头痛，循环的先发优势实在太大了，它早就知道环公司研发的环网有多重要，其他人还在摸索创业的时候，它就已经鸠占鹊巢控制了环公司，继而掌控了环网。环公司之所以叫这名字，就是循环入主后改的名。 若不是循环本身的实力偏弱，易升的疯狂之举又罕见地让所有人达成了共识，联手打掉他这个不稳定因素，它真不想在尚未做足准备的现在，就向循环发难。 “什么叫我都能想到？不要以为你厉害我就怕你了，我不要面子的啊！”支配边喊离开椅子弓着腰笑呵呵地后退，做出一副时刻准备逃走的样子，毫不掩饰自己在假装害怕。 中年男子不想搭理它，起身离开，试探去了。 它控制不止了一个舰队，随便在那些舰队里找艘船开一炮再说，循环挡得住就再调几艘船过来攻击，直接轰死最好不过，轰不死应该也能试出循环到底在军用网络里渗透了多深，暗地里有多少艘船已经成了它的私有财产。 “无聊。”支配挺起身，坐了回来。 环顾四周，看到正反腻在一起亲吻，第一个出手试探的命运蜷在兜帽风衣里睡觉，第二个出手试探的迷梦耷拉着胳膊仰头发呆，嘴角流着哈喇子，狂乱平静地在平板电脑上玩着多人在线对战游戏，不时沿着无线网络弄死一个骂它菜的人，奇迹的位子空着，咕了没有来，支配不禁叹了口气，瘫在椅子里不动了。 那些被选中的人，要是看到选中自己的“神”，平时居然是这个样子，怕是会直接幻灭吧。 另一边，地球。 环离开别墅，开着自己新买的船，围绕着十二国理事馆发展起来的城市，兜起了风。 若是被舰炮瞄准，不用它做出应对，同样被瞄准的各国城市，必然会发起反击，替它阻拦炮击。 毫无疑问，环的此种举动是在公然告诉别的董事，它不想硬抗炮击。 若是被解读为硬抗不了，也许下一刻，环就会遭到所有董事的围攻。 放在衣兜里的水果刀，吓不住歹徒，群狼环伺的现在，再弱也要装出强大的样子，示弱是不折不扣的取死之道，只要有一个董事忍不住使出自己的力量来一次真正的试探，环的伪装立刻就会被戳破，那时它就完了。 当然，也有被解读为阴谋陷阱，反而不会有事的概率，不过眼下环这边虽然是劣势，但还远不到必须赌这退的一步被正面解读的时候，万一引来负面的反馈，环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为了你，稍微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环心中荡漾。 示弱就示弱吧，它打算把自己仅剩的微薄力量用在易升回不来的那个万一上，所以舰炮轰击一次也不能硬抗，不然力量就不够了。 与此同时。 副本中的易升，逐渐理解了环释放的善意。 但也仅限于理解。 “环只有送我一个人离开副本的力量，也就是说，它实际上已经无法利用游戏机制威胁到李明他们了。” “果然，第一次单独把我扔到蜀山镇，是环在试验，改变时空跳跃的落脚点会耗费它多少力量，从而计算这次改变落脚点的消耗，留下可供我离开的力量。” “掐断通讯是没有必要的，应该是时空跳跃的副作用。” “我真答应它做条咸鱼，一时半会也许不会死，甚至真的会被带出副本，但李明他们却是死定了。” “所以...它真的是为了我好？” “不。” 回想起上个副本最后的经历，环利用雅克威岛提醒自己抽象宇宙主干入侵的威胁，瞒着自己找了个四阶柱神的盟友，利用安夏帮自己搭上了拥有十位以上四阶柱神的伟大传颂者这条线，还故意招惹了帝国，利用帝国的威胁引诱自己来到这个副本，入了又一个局，易升越发感到后怕。 结果上来看，环的确是为了他好，可过程却充斥着欺骗和利用。 这么不择手段地给予好处，令易升想到了那些嘴上说着为了孩子好，也确实有在为孩子好而努力，但经常好心办坏事，实际上没有真的给孩子自己想象中的好，却陶醉在努力中，反而认为孩子不孝顺、不理解自己的那种父母。 易升忽然意识到，环到底在追逐什么了。 它想要的，其实只是自我满足罢了。 242 收束，无法抵抗的恐怖攻击 电磁波信号时断时续，在能够接收并解析其讯息的易升脑中间断地沙沙作响，令他不由得想到了没有信号的老旧黑白电视。易升试着发送电磁波回应这单调苍白的信号，但直到飞至发送信号的破损舰船附近，他仍未收到承载了有用讯息的信号，似乎发送信号的只是某个尚在运转的装置，而非活人或ai，所以才无法回应他的信号。 打量了眼几乎将这艘至少有百米长的舰船劈成两半的可怖伤痕，易升在手中紧握着维修工具的十多具尸体旁驻足停留，稍运灵力，他抬手拂去头盔内外冻结的冰霜，仔细观察宇航服内尸体的状况。 年轻是易升对这具黄种人尸体的第一印象，他最多不过二十五岁，死前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死去，冻至发青的硬朗面庞上残留着几分迫切想要完成修理任务的焦虑，更多的则是突然死亡后逐渐松垮无力的面部肌肉所呈现出的那种变了形的惊悸。易升运转超·天眼通，试图在宇航服上找到破损的地方，结果是没有破损，也就是说，他并非死于外伤。 继续观察，易升没有看到强电流刺激下必定会有的肢体痉挛，也没有毒素残留的痕迹，内伤差不多也可以排除。 那么，杀死他的到底是什么？ 易升又看了眼舰船上的那道伤痕。伤痕切口光滑，舰船装甲没有熔融变形爆炸的迹象，应该不是能够产生超高温的激光或粒子束武器造成的。同时满足切割力强、不产生超高温这两个条件的攻击，似乎只有依靠动能进行杀伤的冷兵器斩击，以及剑气那样的灵力攻击。 “可以将舰船一分为二的冷兵器...不就是实体的斩舰刀吗？”易升觉得还是剑气更靠谱一点，斩舰刀那种只图一帅的不合理兵器根本上不了战场。宇宙中隔着几十几百千米战斗，不用激光或粒子束那样的光速攻击，而是傻愣愣地举着把刀，恐怕摸都摸不到敌人就被射成筛子了。真有制造斩舰刀的技术，拿来制造舰船装甲才是正道。 倘若是灵力攻击，就能解释这个年轻男子是被什么杀死的了。 易升飞走，检查了一下附近的其他尸体。 死法一模一样，都是死于突然的无形攻击。 符合这一条件的，只有基于神识的思维攻击。 “科技文明和修炼文明的碰撞？战场为什么会在柯伊伯带？哪方是入侵的一方？最后是哪方胜出，哪方落败？亦或者根本没有赢家，两败俱伤？天道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疑问随猜测接踵而至，想到人种混居的三湖镇，昆仑洞天里苟延残喘的ai鱼小姐和损坏的天宫十一号国际空间站，想到那些自诩天人的修士和零零总总的修炼门派，以及妖龙王时龙将那样的龙兽，易升突然有种过去在自己眼前徐徐打开的感觉，似乎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触摸到历史的真相。 环果然不是随便把自己扔到这来的，它希望自己揭开真相。 易升当即飞进那艘发送信号的破损舰船，而就在他飞进去的瞬间，遗留在船内的力量立刻爆发，诅咒了他，无数只宛如枯败树干一样的手自无中出现在四面八方，猛地抓住了他的头颅和肩膀，用力向上拖拽，试图将易升拽入自身所在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同时，战场上方，无边黑暗的寂寥深空之中，突兀睁开了一只没有眼白的血红竖瞳。 竖瞳紧盯着易升进入的舰船，眼眶中不断涌出血水，像在流泪一样，但这血泪流入零下二百多摄氏度的真空后却并未凝固成冰，而是变成了飞泄而下的青气，垂向舰船中的易升，试图将他笼罩。紧跟着，深空中又张开了一张没有牙和舌头的嘴，和突兀睁开的竖瞳相仿，出现前毫无痕迹，简直像是无垠的宇宙张开了嘴一样，而后，嘴中爆发尖啸，穿透真空传入易升耳中，却变成了恢弘昂扬的交响乐，赫然正是登仙之音！ 天道显露真容，趁易升身中诅咒无法躲避的刹那，发起了攻击！ 易升料到了自己探索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的举动将会招来攻击，诅咒爆发的瞬间他便用磅礴的灵力直接震碎了不明物质构成的枯败手掌，更是超验到了即将到来的天道攻击，但同样拥有超验力量的天道又怎会不知易升将会觉察到自己的攻击？因为有过一次失败经验，这回天道不再节省力量，它将自己的超验力量提升至最强，超验到易升体内无法主动使用的三十五万亿道神念无法超验到的未来，瞄准易升必定被命中的“果”，果断使用了上回只用了三秒就夷平了蜀山的光束攻击！ 光束一经射出，天道超验到光束没有命中，摆脱了诅咒的易升由于对抗必中之果而露出了破绽，当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宝贵机会，再次瞄准易升必定被命中的“果”，用出了真正的杀招，天人五衰！ 青气笼罩的范围远比上次要大，且笼罩了易升后还在迅速扩张。易升并不知道天道已经用超验力量提前获悉了未来行动的结果，他无视登仙之音，连续开门离开能够阻隔超验力量的青气，毫不犹豫地斩出逆因果之剑，试图以回到过去的剑气斩碎尚未开始扩张的青气，以夺回主动，却不想天道瞄准的第一个“果”，正是青气被斩碎以后出现“果”！ 回到过去的剑气顺利斩碎了青气，现在的易升眼前为之一空的瞬间，一道光束突然自破碎的青气中射出，直接命中了他。 转化五个渡劫九重的修士所用的灵力便能掏空半个世界的灵气，易升体内远超渡劫九重的修士、超越了仙圣的灵力，无疑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供给的灵气所能转化的灵力上限。纵使这一击不在易升超验到的未来当中，没能及时避开，但凭借统御了不知多少个世界的灵力的三十五万亿道神念在杀机来临前自发撑起的粗浅护罩，易升还是挡住了光束的直接冲击。 抓住这一丝来之不易的喘息时机，易升改被动为主动，边维持着灵力护罩边开门远离，有惊无险地活了下来。 “硬抗根本抗不了..居然有这种威力！” 易升悚然。 他都抗不了，世界上就没人能抗了。 就在这时，天道的真正杀招，天人五衰，悄无声息地来了。 毫无察觉的易升，直接中招。 243 收束，逼近的死亡与恶意 占了有心算无心的优势，天道不动则已，一动便是一重接着一重的雷霆攻击，饶使易升时刻戒备着暗中潜伏的恶意，修为更是今非昔比，却也是难以抵挡，吃下了天人五衰的杀招——天道亲自下场释放的天人五衰，酷烈而发作迅速，再强的法宝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无法延缓分毫，杀伤力远超修士所能抵御的上限。 只见易升身旁的真空宛如将碎未碎的玻璃那样突兀浮现出无数道裂痕，赤白染紫的雷火之气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而后转化为十倍于渡劫九重的雷劫与火劫威力的霹雳闪电，于深邃黑暗中划出残影，以千万分之一秒的频率猛烈而持续不断地劈在他身上。 受天人五衰影响，易升灵力失控神识不畅，无法及时做出反应。厄运与早衰之气紧跟着自裂痕中涌出，化为无法根除的无形诅咒毫无阻碍地渗透进了他千疮百孔的躯体之中，恶化运势衰朽思维，只一瞬就断绝了易升在修炼之道上继续前进的可能，扑灭了他的感情和欲望。最后，心魔宛如病毒一样地入侵神识，飞速增生，易升的魂魄直接堕入了轮回，再也无法醒来。 超验到易升必死无疑，天道横亘于深邃深空之中的血红竖瞳、无牙之嘴直接消失不见，不给他任何垂死反击的机会。 短暂的交锋落下了帷幕。 天道消耗了能够轻松灭杀仙圣的两击，剩余力量不明。 易升尚未死去，然而没有了意识，躯体又在不断地遭受攻击，死只是迟早的事。 现实世界，地球。 觉察到易升状况不妙，正在开船兜风的环，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丝毫不担心他会真的死在副本当中。就像剧集还没有完结时剧中主角倒地不起了一样，它近乎偏执地认为，易升一定会站起来，然后打败所有的反派，迎来团圆结局——必定会赢，当然没必要担心了。 回到副本。 解决了最为棘手的易升，天道没有了顾忌，立刻着手对付易升的五个队友。 它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毁灭宇宙。 所有挡路的变数都是它的杀戮目标。 易升展露了接续仙路、进军天庭的意向和能力，威胁到了天道夺取天庭中的那柄镇世神兵，故而招来了第一次攻击。后来易升又进入了昆仑洞天，疑似接触了躲藏在洞天中的人工智能，有相当大的概率知道了天道毁灭宇宙的图谋。考虑到那时的易升已经拥有了超越了仙圣的实力，若是他打算站在人工智能那一边，即将完成的布局将有极大概率直接破产，天道当即便把易升列为了必杀目标。 自那之后，天道着重关注易升的同时，时刻寻找着杀死他的机会。 这次的袭击看似突然，实则是蓄谋已久。 作为和易升同穿一条裤子的队友，祝采薇五人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天道的杀戮目标。 天道不能变化成人，只能操纵时龙将那样的腐化傀儡来引导局势。对付五个修为只有渡劫九重，威胁不到自己夺取镇世神兵的一般修士，天道采取了一贯的策略，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来自帝国的赢稚海、苏越、pg43，就是那只鹬鸟。 在天道眼中，无论是突兀出现的易升一行人，还是出现的同样突兀的赢稚海一行人，都是不稳定的变数，死光了最好。已经死定了的易升就不说了，赢稚海其实也是天道欲除之而后快的必杀目标。她虽然用天国阶梯的力量打击了太阳，极大地加速了宇宙毁灭的进程，某种程度上算是帮了天道的忙，但同时她也有使用那种力量攻击天道的潜在可能。天道并不知道赢稚海的那种攻击只能使用一次，与其防备她偷袭自己，直接杀了她显然更稳妥——稳赢的局，当然要求稳再求稳。 此刻，祝采薇五人正带着红衣雀赶路，目的地是昆仑。 “神算子，真能在昆仑联系到易升？”李明忍不住发问。 “真的。”神算子无奈道，李明已经问了不止一遍了，他实在无法解释，“不要问老道具体的缘由了，老道也不清楚。” “你自己算的卦，你自己不清楚？”祝采薇狐疑道。 “老道能力有限，只能把卦象解读到这个程度。”神算子说。 “我稍微学了点卜算之术，你说卦象，我试着解读一下？”孤狼道。 神算子皱眉道：“你不信老道我的算卦本事？。” “对。”孤狼试图激怒神算子，不料神算子的确被激怒了，却没有说卦象，而是直接说起了他的私事：“身边的人陆续找到心仪对象的滋味不好受吧，你个处男！” 孤狼：“？！” 神算子滔滔不绝道：“你以为要陪你孤单到老的朋友，忽然跟你商量约会地点，事后还跟你分享ooxx的感觉，有意显摆自己找到了另一半，还炫耀自己在床上的能力有多强。你苦笑说自己不信，朋友一语道破你在羡慕，然后催你赶紧和那个谁表白心意。你备受鼓舞，以为自己稳了，真去向暗恋已久的女孩表白，结果，那个女孩告诉你，我已经跟你的另一个朋友好上了，只是脸皮薄，所以才没有公布恋情，你当即尬穿天际，却还硬要面子，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僵硬地离开了。” “回去后，郁闷的你躺在床上，幻想着又一个注定和你不可能有任何现实关系的女孩，自渎了起来...” “不要再说了！”孤狼打断道，面若死灰，自言自语道：“不要取笑！公平竞争...公平竞争的事，有什么可说的？一次失败根本无所谓！” “所以你今年二十七了，还是处男？”神算子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刀。 孤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了往事。 他想死。 李明飞到孤狼身边，安慰道：“女人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回头我带你潇洒去！玩到你虚脱！” “讲真？”孤狼眼中爆发光芒。 本来还挺同情他的祝采薇和今川河，不约而同地啧了一声。 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卡门则是若有所思。 易升也是处男吗？ 是的话... 闲聊中的几人，全然没有察觉到，逐渐逼近的恶意。 飞入更为深沉的黑夜，抵达地广人稀的高原的一刻，天道向包括红衣雀和神算子在内的七人，释放了天人五衰。 244 收束，失去与试探 浸淫卜算之道一生的神算子，在天道释放天人五衰的前一刻，猛然超验到了天道刻意隐藏起来的凶险恶意，察觉到了致命的袭击即将到来。来不及提醒祝采薇五人，惊恐之下他不由得瞪圆了眼，发狠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灵力入脑，震碎了神海和三分之二的符道元神，修为疯狂下降之际，天人五衰毫无征兆地降临，七人直接被拖入了心魔幻境，自千米高空坠落。 天人五衰就像附骨之疽，修为越强就会跟着变得越强。修士但凡有一方面抵挡不住可以同时攻击肉身、神识、元神的天人五衰，立刻就会引发多米诺骨牌那样的连锁反应，彻底被摧垮杀死。而天人五衰又是无法祛除且不会停下的，也就是说，只要开始发作，修士就只有被天人五衰折磨到死这一个结局，仅有的区别在于死的早晚和死相是否体面。 眼看灵力失控的七人就要摔死，以自残自降了修为的神算子，豁然睁眼，立即施术稳住了急速下坠的自己和其余六人，落在了附近的山峰上。 “好险！”神算子心中暗道，仰面无力地趟倒，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喷出点点殷红鲜血。果断地自降修为削弱了心魔的力量，令神算子及时摆脱了幻境，救下了所有人，却也使他身受重伤。就算没有天人五衰的不断攻击，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缓了一阵，神算子艰难起身，见六人深陷心魔幻境，情况十分不妙，深刻惊惧这袭击的突然和凶猛的同时，他不禁怒意沸腾，咬牙抬头望向星光朦胧的漆黑夜空，厉声质问道：“天道，难道你才是幕后推手吗！” 理所当然，天道没有回应。 神算子愈发愤怒。 仔细回想，妖龙王企求万物寂灭，实在不合常理。以前神算子只以为是妖龙王被四象五行困龙之阵囚禁了太久，耐不住寂寞和仇恨的折磨发了疯，成了条疯龙，所以才攻击了太阳，试图毁灭世界。今日突然遭到天道袭击，神算子自认没有被天道这么着重“关照”的资格，一同受袭的又是天底下唯一一支有能力阻止太阳熄灭的队伍，此种“巧合”不能不令他怀疑，天道的真正目标其实就是这支队伍，自己和红衣雀只是受了牵连——向这支可以说是仅有的希望的队伍，突下杀手的天道，到底是何种成分，已经不必多说了。 天道亲自释放的天人五衰没有留给七人喘息的机会，过了不到三分之一刻钟，雷火之劫和早衰之劫便纷至沓来。乌云遮蔽了星光，飞快凝聚的劫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下成千上万颗滚圆的雷火，每颗雷火都有伤害渡劫修士的力量，只凭神算子一人根本无法对抗。一如先前自降修为时的果断，神算子毫不犹豫地燃烧元神，短暂恢复至巅峰修为，带着六人奋力向昆仑的方向飞去，同时以神识向四面八方发送求救讯息，但想到自己的神识也许会引来时龙将的追兵，继而引来时龙将，神算子不得不放弃了求救。 “差不多还能撑三刻钟...” 燃烧元神相当于燃烧自己的命，神算子每燃烧一秒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不容有分毫走神的急速飞行中，他精准地计算出了自己的死期。 两百三十五年的记忆，走马灯似地在神算子眼前飞速闪现。 死去的亲人，离别后再没有相见的友人，无法释怀的倩影，依次出现。 本该怀念过往的神算子，此刻却只是冷漠以对，仿佛出现的只是与他无关的路人——早衰之劫残忍地衰朽了神算子的感情，他失去了爱的能力。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情况，神算子心中泛起一抹无法言说的酸楚，但就连这份酸楚，也没能存在多久，便被衰朽消失。 漂泊半生的神算子，在死期到来的前一刻，失去了仅有的宝物。 迷茫一闪而逝，理智强硬地接管了神算子摇摇欲坠的重伤之躯，他嘴中重复念叨着天下苍生四个字，飞向前路。 “继续跟踪，不要轻举妄动。”后方七十里，跟踪已久的苏越收到了赢稚海的回复，苏越明白队长是在担心那五个玩家的死刺激到不知道在哪的目标，但还是忍不住询问道：“稍微试探下也没关系吧？说不定就把目标引出来了。” “引出来，然后呢？”赢稚海问。 “打呀！”苏越理所当然地说，反问道：“难道在太阳坍缩成收束黑洞前，我和pg43就只能潜伏跟踪吗？” “你在质疑我的命令？”赢稚海冷声道。 “不是质疑，我只是觉得...您这次实在太谨慎了。”苏越忐忑道。 赢稚海陷入沉默。 她其实也觉得没必要太谨慎，一个明显是野路子出身，没有被纳入天国阶梯的敌人，再强也强的有限，根本不可能跟自己这支出身正规军的队伍同台较量，然而为确保完成此次的任务，上面居然给了自己一次天国阶梯的打击权，给了也就算了，以前执行任务倒也不是没有给过，可以前最多也只给过三阶高级的打击权，这次给的却是四阶初级的打击权。 需要用到柱神级别的力量进行打击的敌人，到底有多强？ 不清楚。 赢稚海只知道，那次给了自己一次三阶高级打击权的任务，用了自己这支队伍十次复活权。 那回，她死了七次，苏越死了三次，pg43死了七百二十六次——pg43可以凭死战之魂无限复活，所以没有消耗赢稚海队伍仅有的三十次复活权——用光复活权，任务自动失败，队伍解散，所有人剥夺军衔，重回军营，从零开始晋升，相当于白活了半辈子。 需要使用三阶高级打击权的敌人就已经如此棘手，现在这个需要用到四阶初级打击权的敌人，用膝盖想也知道，只会更棘手。 但知道归知道，目标明面上的实力其实早就被摸透了，也就三阶初级而已，让最弱的苏越去跟目标单挑，恐怕都能打个有来有回，赢稚海实在不懂上面为什么要这么看重这次的任务目标。 想到这，赢稚海不再犹豫，下了试探命令。 245 收束，死与心魔 “出三分力，杀了那个老头，再随便打残一个，时限一分钟。不管有没有完成任务，一分钟后立刻去我刚才标记的地点，明白了吗？”收到赢稚海试探命令的苏越，口齿清晰地将行动规划告诉pg43，生怕他听漏哪个字，误解了自己的意图——出三分力是为了隐藏实力，吊出不知道在哪的目标。设置时限则是担心pg43完不成杀人打残的任务，死脑筋不回来，被人当狗溜。去她标记的地点则是不让也许会想着放长线钓大鱼的目标，顺着返回的pg43暴露自己。 面无表情地跟在她侧后方的pg43当即狂喜点头，征询意见似地自言自语着重复了一遍苏越的话，见她满意点头，确认已经达成共识的pg43立即爆发速度飞向神算子。苏越正要夸赞他理解的不错，就被气浪掀飞了。 不满地嘀咕了几句，苏越迅速清理杂念，玩似地比了个手枪的手势，胳膊举至与肩齐平，而后用另一只胳膊在肘部托住举起的胳膊，凝神观察pg43与神算子的行动，时刻准备狙击支援。她的子弹是帝国结合天国阶梯的力量研发出的规则限制弹和规则变动弹，不需要实体枪械，只要做出瞄准的动作，就能随时发射子弹。哪怕目标不在身边，只要瞄准目标的形象，心中默念其姓名，就能隔着电视屏幕或照片一类的介质，向目标射去子弹。 正如字面意思一样，限制弹起限制敌人行动的作用。只要敌人照天国阶梯划分的力量阶数不超过子弹的阶数，就无法躲避子弹，亦无法豁免子弹的各种限制效果。变动弹不同，同样是不超过子弹的阶数便无法躲避、无法豁免效果，但其效果相较限制弹更为变态。苏越有近万发三阶的限制弹，三阶的变动弹却只有寥寥五十发。 其中，针对所有有光照射的世界，可以令中弹的敌人变得被光照射就会死的光杀伤·变动弹，有十发。针对当下这类以修炼自身能量为主的世界，可以令中弹的敌人体内的能量暴走反噬主人的反能量·变动弹，有十五发；针对规则奇葩的世界，比如某只档劈大树的猫所在的世界，可以强行令符合一定条件便不会死的敌人强制死亡的强死·变动弹，有五发；剩下的二十发则是针对分支世界中各种难缠种族的反xx·变动弹，比如反眷族（外神）·变动弹。只要外神眷族的阶数不超过变动弹的阶数，任何种类的眷族都是一枪死。 限制弹可凭购买证在民间市场中自由购买，出任务前也能去后勤部免费领一些制式的限制弹。变动弹则是纯粹的军用子弹，少尉以上定时定额发放，想要更多就得花费高昂的功勋点，即完成任务后得到的奖励点，来自费购买。 赢稚海认为苏越能与目标打个有来有回的底气，就是这些威力强大的不讲道理的子弹。 现在，苏越的子弹瞄准了神算子。 pg43飞来的同时，神算子立刻超验到了他的来袭和自己的死亡。 “时龙将收买的走狗？！不，不对，他也是域外之人！” 神算子部分看穿了pg43的身份，冷酷地无视了飞速迫近的死亡，片刻间勾勒出七十二道繁密复杂的宙属符文，作用于神识，十倍地加快卜算速度，试图进一步查明其来历和目的，然而神念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居然没有给予任何反馈。 “蒙蔽了天机？”他一心多用，思索此事的同时超验自己不同的行动将导致怎样不同的结果：“老夫的卜算之术位列天下第二，天下第一是老夫已经死了一百三十年的师傅，这走狗定然是有天道从旁相助，才避开了老夫的卜算。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天道的走狗，恐怕也和天道立场一致，不然同为域外之人，天道为何没有攻击他？”明确了这人的成分，超验的结果也出来了：“逃是死。” 十二秒后pg43一拳打碎了神算子。 “打是死。” 九秒后pg43一拳打碎了神算子。 “谈条件是死。” 九秒后pg43一拳打碎了神算子。 “求饶也是死。” 九秒后pg43一拳打碎了神算子。 不同行动的结果在不远的未来收束成了同样残酷的结果。 唯一有效的逃，只是让这结果晚来了区区三秒。 燃烧元神的殊死努力，在pg43碾压一切的绝对暴力前，不值一提。 正如易升探索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却被天道偷袭，血汗中锤炼出的力量全无作用，止步于关键的秘密前，只能等死一样。 努力就有收获？ 不。 世上没有这么理所当然的好事。 “我没法送这五人去昆仑了。” 认清现实的理智，令神算子在提前死亡的重压之下，稳住了濒临崩溃的心智。 他凝聚风属符文，以和煦的暖风托起六人的身躯，而后自爆元神，集毕生功力与即将燃烧殆尽的生命于这最后一击之中，打向笼罩着李明的心魔幻境，试图将他唤醒。 漆黑的夜中，忽地腾起一抹耀眼的火光，而后消失不见。 “...自杀了？” 一百二十里外，苏越疑惑不已。 时间稍微往前倒一点。 心魔幻境之中。 衣着简单的李明，独身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火星某座太空城繁荣的步行街中。 所有路人和机械都在向他问好。 原因无他，李明是火星之王的独子。 但李明没有搭理任何人。 他就像已经来过无数次一样，无视工程机械的阻拦，走入了正在施工的工地。 在没有人亦没有机械注视的巷子里，李明拿出了自己在黑市中购买的专门破坏神经元的剧毒药物。 只需要一滴，李明就会在副脑的意识上传程序来不及启动前，彻底死亡。 就算以后被克隆复活，复活的李明也不再是现在的李明。 拧开瓶子，端起。 一个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想寻死？”易升问。 李明转头，瞧了眼他的工装，漠然道：“对。” “为什么？”易升又问。 “我玩腻了。”李明回答。 易升笑了笑：“那不如把你的一切全交给我，等我玩腻了，就去陪你。” “好。”李明不假思索道。 易升松开了手。 就在李明服药的前一刻，突然，易升皱了下眉。 他劈手夺来李明的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原来，我也是假的么？” 说罢，易升倒地身亡。 李明豁然惊醒。 246 收束，勇气穿越时空 脚下飞逝的无边荒野与掠过耳畔的呼啸寒风，立刻刺激的刚脱离心魔幻境还不甚清醒的李明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不及思索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在速成的超验之力的潜意识警醒下，猛然回头，看到了紧追不舍的成千上万颗雷火，以及另一个方向飞速逼近的pg43。 威势惊人的雷火群似乎是那片劫云产生的？李明定睛望向深远天际中依稀可见的黑云，回身瞧见身旁昏迷不醒的五人和环绕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风属符文。辨认出构成符文的灵力来自神算子，感觉到已被甩在后方的沸腾灵力亦来自神算子，李明心头下沉，他模糊地意识到了什么。 不待他将模糊的想法整理成连贯而清晰的叙事，pg43隔着近十里，凌空打来一拳，激荡的气流在有别于灵力而又完克灵力的强大力量的裹挟下，转瞬便凝成了肉眼可见的冲击气柱，以粉碎万物的气势直逼李明。 pg43的死战基因能令他被动地飞快适应绝大部分分支世界，进化出克制分支世界用以改造世界的力量的力量，并将其与自身本来的力量统合为一。在以社会分工和机械力量改造世界的科技世界，pg43可以进化得到腐蚀人心与衰弱智慧的心灵之力，和锈蚀钢铁与毒化石油的化学变化之力。而在现在这个以修炼灵力改造世界的分支，他进化得到的便是完克灵力的反灵力。 灵力与反灵力质量相当的前提下，一份反灵力便能消除五十份灵力，也就是说，不算死战之魂附带的千变万化的战斗技巧和强韧灵敏的战斗意识，光计算纯粹的力量，pg43可以正面硬刚强他五十倍的灵力修士——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已经夸张到离谱的比例还会进一步上升，直至达成彻底的碾压——只凭pg43自身的存在，就能像玩消消乐一样简单轻松地消除世界。 说回现在。 冲击尚未及身，便有无形的反灵力渗透而来。 李明有心躲闪，奈何状态不佳，又被能够避开超验感知的反灵力削去了半数灵力，猝不及防之下，携五人躲避冲击的速度骤然降了七成。眼看就要被冲击直接击中所有人的紧要关头，他一发狠，顾不得落地后是否会受伤，挥掌用力将其余五人拍向下方，以求使其能够以最快速度躲开冲击，自己则带着突然遭袭的满腔怒火迎头飞向即将到来的冲击，集仅剩的所有灵力来了记上勾拳！ “我操你妈！”李明暴喝。 然而，就在他出拳的一瞬。 早衰之劫精准地扑灭了此刻李明心中最为浓烈的感情——勇气。 他仓惶收拳，试图躲闪，然而早已错过了时机，就像本子上的铅笔字被橡皮摁着来回擦了几遍一样，他的左半边身子直接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半滴血都来不及流，紧随而来的锐利气流洞穿了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坚韧的体表，洞穿了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而后因过大的气压差，受创脱力的李明被大气压压向还在不停向前飞行的气柱。 电光火石之间，pg43操纵气柱中自己的力量，震开了即将被碾碎的李明——苏越下达的命令是杀死神算子再随便打残一个。现在，神算子已经死了，pg43便执行了后半条命令，救了将会被他杀死的李明。 自高空坠落，撞入硬石丛，犁出一道沟壑，不成人形的李明，调出游戏菜单，一动不动，徒劳地用意念按着退出副本的选项，对疼痛与死亡的恐惧彻底剥夺了他正常的思考能力，李明现在只想回到现实世界，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副本。 远方紧盯着李明的苏越，注意到了他前后的反差。 “天人五衰么？正巧在这个关头发作，也真是够倒霉的。”苏越心中感慨了一句，不再关注李明。见pg43向标记的地点飞去，她立刻观察起pg43周围的空域，限制弹与变动弹蓄势待发。然而直到pg43飞到标记的地点，她也没看有到目标的踪迹。 “意图太明显了？”苏越心想，马上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上报给了还在大气层外观察太阳的赢稚海，而后困惑道：“根据目前搜集的情报，目标应当是个极度关心队友的人，但目标现在却没有出现，难道他只是装作关心吗？” “也许只是畏惧pg43的力量，不敢露头。”赢稚海没有急于下结论，沉稳道：“叫pg43继续钓，你自己加倍小心，目标说不定已经盯上pg43了，只是不确定另外两人在哪，所以才没有出现。” “一旦被目标接近，不要吝啬变动弹的消耗，你清楚复活权有多重要。” “是！”苏越回答道，思索片刻，向pg43下达了又一条行动命令：“等雷火落了地，再去随便打残一个，时限十五秒，然后立刻去我刚才标记的地点以西三百里的河谷，明白了吗？” pg43重复了一遍苏越的话，得到确认后立即望向远空飞来的万千雷火。 苏越与赢稚海和pg43的对话，前后只用去了不到一秒的功夫，李明此时仍在疯狂地按着退出副本的选项，逐渐清醒的理智令他认识到了无法退出副本的客观事实。李明放弃了退出副本，转而痛骂起打伤自己的pg43，头埋在地里徒劳地诅咒着即将飞来击中自己的雷火，俨然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易升。 “他被困住了，但他会回来的。” “他回来了，不会笑话我吧？” “操！” “真他妈的煞笔！” 回想起刚才的作为，李明埋怨自己的同时，也不禁感到了一丝诧异。 自己居然那么胆小？ 不对，自己真的那么胆小吗？ 想到这，李明心中一凛，意识到了问题。 他猛地抬头，望向宛若流星一般飞来的雷火群，又回头瞧了眼昏迷不醒的祝采薇五人。 “不管是不是天人五衰攻击了我，我实际上已经当了次缩头乌龟了。” “再当一次，就算易升能理解我，我他妈的也没脸见人了啊！” 羞耻中萌生的微薄勇气击败了无边的怯懦——勇气不在于多少，只在于有无。 李明一只胳膊撑着身体，强忍剧痛，爬向红衣雀，赶在雷火降临前掐死了她。 完成了主线任务（3/4）。 247 收束，最后的跳跃、即是终结的开始 “侦测到引力场畸变，队长！目标的一名队友杀死了红衣雀，紧接着目标的所有队友跳跃了时空！”目睹五人突然消失的苏越立刻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赢稚海，忧虑道：“那个红衣雀似乎是‘游戏任务’的指定目标之一，直到最后目标仍没有现身，他到底在哪？难道目标识破了您的布置，已经逃了么？” 隔了一阵，赢稚海回道：“天国阶梯仍在封锁这个分支世界，低于四阶初级的力量根本打不破封锁，或许是pg43展示的力量过于强大，吓的目标不敢露头了。时空跳跃应当是目标授意队友发动的，他意识到队友太弱，引不出来pg43以外的敌人，又不想队友平白折损在这，所以才跳跃时空以争取回旋的余地，思考对策。” “那，您的决定是？”苏越问。 “跟，施压，拖。”赢稚海说，“目标是需要四阶初级的柱神之力才能消灭的对手，也许他只是想把敌人引入圈套，才故意制造了刚才那些苦情戏，为的就是让敌人轻视他。我方跟过去后，不要着急和目标打，让pg43不停施压，扰乱目标的计划就行。拖到天国阶梯完成打击，意识到自己已经逃无可逃的目标，必然会殊死反击，到了那时，我方只需边战边退，目标必死无疑。” “目标要是比预想中的更弱呢？”苏越问。 “全力出手，击杀目标！”赢稚海毫不犹豫地说。 苏越会意，立即同意了这份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天国阶梯杀死目标，三人只能得到保底的任务奖励，而要是自己亲手杀了目标，就可以合情合理地抢走天国阶梯的一部分功劳，完成任务的评价一定会高出一截，任务奖励也会提升不少。 “需要安排pg43进行休眠吗？”苏越问，pg43在分支世界待的越久实力就越强，跟着她和赢稚海跳跃时空显然十分不划算。之前两次跳跃时空，赢稚海就把pg43留下来增强实力了，她不知道这次赢稚海会怎样规划。 赢稚海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观察地球和太阳以及太阳系的引力场，寻找目标的去向。高精密仪器也无法轻易观测到的引力波变化在她眼中分毫毕现。统率宇宙万物的四种力，强核力、弱核力、电磁力、引力，赢稚海现在已经可以简单地操纵其中的两种力—电磁力和引力。 帝国在资源富足的黄金时代曾发起过无数个挥霍无度的疯狂计划，操弄了易升前半生的计划“蝶变”只是那些疯狂计划中最不疯狂的计划中的一个。缔造了赢稚海祖父母的计划“主宰”，则可排入最疯狂计划的前三。 “主宰”计划致力于制造出一种生来就能操纵量子现象的超人，何为量子现象？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薛定谔的猫。 在一个盒子里有一只猫，以及少量的放射性物质。 之后，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将会衰变并释放出毒气杀死这只猫，同时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不会衰变而猫将活下来。 根据经典物理学，在盒子里必将发生这两个结果之一，而外部观测者只有打开盒子才能知道里面的结果。 在量子的世界里，当盒子处于关闭状态，整个系统则一直保持不确定性的波态，即猫生死叠加。猫到底是死是活必须在盒子打开后才能确定。 既死又活的猫显然违背了经典直观的逻辑，理应不存在，但在非经典的量子领域，由薛定谔的猫所揭示的量子规律，不仅真实存在，还构成了世界的底层逻辑。其光怪陆离的程度，堪称疯狂。看似严密且遵循因果律的世界，在其表皮之下的许多方面，充斥着只能用抽象的公式来部分描述的“矛盾”以及“不和谐”，薛定谔的猫只是其中较容易通俗解释的超常识现象之一。 “主宰”计划试图制造的超人，便有着成为薛定谔的猫，以个人的意志操纵底层逻辑的能力。但正如帝国发起的绝大部分疯狂计划一样，“主宰”计划只取得了不完全的成功。帝国真的制造出了能够操纵量子现象的超人——更准确地说，是制造出了一片弥散在固定区域中，拥有自我意识的概率云。如同弥漫在原子周围的电子云一样，当被观测或进行自我观测时，名为超人的概率云才会按照波函数方程坍塌成肉眼可见的“人”。 然而问题是，帝国的疯子科学家们只给了超人一副量子之躯，却没有给超人足以操纵量子之躯的心智。倒不是没有想到，事先已经做了预防，奈何自诞生起便活在量子涨落与波函数周而复始地弥散坍塌的视界中的超人，在诞生的一瞬，就被无穷无尽的信息扭曲了人为设定的心智。超人直接变成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现象。宛如活过来的水一样，它时而凝聚时而发散，时而凝固成冰时而升华成雾，不可捉摸且无法交流，同时存在于那片固定区域每一个角落的幽灵，相当于一个大号的薛定谔猫，傻了的曼哈顿博士。 纯粹用作研究，超人是鸡肋的素材。试图彻底统治物质宇宙的帝国，早就将手伸入了量子领域，解明了许多过去被认为没有解的难题，想制造多少只薛定谔的猫就能制造多少只，超人并不特殊。而作为兵器使用，超人显然也完全不合格。 面对拿不出研究成果就要遭到降级惩处甚至发配边疆的严峻现实，制造了超人的疯子科学家们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埋头走到底。全然不顾超人是否会被激发出量子之躯无限复制自身和随意操纵粒子的潜能，危及宇宙，疯子科学家们又制造了一个超人，然后将两个超人关在了一起，试图令超人在与同类的交流碰撞中认知到自我的存在，恢复意识。 然后，两个超人消失了。 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是一次神圣而激烈的sex？ 总之，赢稚海的母亲，一个拥有部分操纵量子现象的力量的上帝之女，后来代号为“上帝”的女人，莫名其妙地诞生了——“主宰”计划又被称为上帝计划。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量子现象，继而控制概率的“超人”，也许只有圣经中记载的无所不能的上帝能够与之匹敌。 “上帝”在没有成为“上帝”时，曾被帝国当作配种的母猪，生下了众多子女，赢稚海便是其中之一，她现在的力量便继承自母亲“上帝”和曾与母亲配种的一个赢姓男子——所谓的配种并不是做爱，做爱受孕然后怀胎十月生孩子的效率实在低的发指，帝国是直接在流水线上克隆卵子注入精子的。也正因此，“上帝”在脱离了帝国的控制后，并未进行报复，反而正式加入了帝国，继续开发自己的力量。 说回现在。 赢稚海计算出了目标的去向。 “时间方向为正，标度0.62，目标跳跃到了七个月后的未来，按照pg43现在的成长速度，那时他只能变强1.5倍。”她说，得出了结论：“越接近胜利越要谨慎，没必要冒着与最强战力分散的风险进行时空跳跃，你还有问题吗？” 苏越想了下，问：“太阳还有多久坍缩？” “七个月。”赢稚海说。 “也就是说，这次是最后一次时空跳跃了？”苏越紧张道。 “是的，目标已经无路可逃了，收束黑洞将在成型后急剧扩张，终结万物。”赢稚海说，面无表情地望向漆黑深邃的宇宙，“包括天道。” “天道？什么天道？”苏越疑惑道。 “没事。” 赢稚海无心向苏越解释她接触不到的东西。 以天国阶梯被动加持的规则之力千百倍地强化操纵引力的能力，立于大气层外的赢稚海，将苏越和pg43牵引到身旁，而后扭曲时空，跳跃到了七个月后——不操纵引力其实也能凭天国阶梯的力量来跳跃时空，不然那些不能操纵引力的人根本做不了这种需要在时间上追击的任务。 ... 柯伊伯带。 失去意识的易升，仍在漂浮。 超验到易升将进行时空跳跃的天道，为确保他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全力出手拦截了带他跳跃时空的“游戏”力量。 也就是说...易升要撑到七个月后，才有与队友会合的可能。 248 收束，倒计时指向三 入夏时节，天顶山东南一百三十里，树木丛生的无人河谷。 祝采薇五人或趟或卧的突兀出现在晒的火热的河边沙地上，环境的突变立即令唯一清醒的李明松了口气，他其实并没有杀死红衣雀就能完成阶段任务从而跳跃时空避开雷火攻击的把握，主线任务（3/4）的要求是阻击冰龙将红衣雀，促成天下联军。俘虏了红衣雀，阶段任务仍没有完成，意思是要么俘虏不算阻击，要么阻击和促成天下联军说的是两件事，只阻击还不够。可那时实在是情况危急，已经容不得细想了，李明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赌杀死红衣雀才是阻击的真正含义，促成天下联军也包含在杀死红衣雀当中。 结果证明，杀死红衣雀歪打正着了，阶段任务似乎真的是这个意思。当然，也可能是杀死身为主角之一的红衣雀造成的后果促成了天下联军，直接完成了任务。 总之，不管怎样，活下来就好。 只剩半截的李明勉强起身，瞅了眼自己个人面板上飞快下降的血量数字，略作内视，见自己身上被气流贯穿出来的几十个拇指拳头大小不等的窟窿不停冒血，经脉窍穴更是毁的十不存一，俨然已经成了个废人，心中苦笑一声，自背包拿出修炼时一路抢来的灵丹妙药，吞服下肚。恢复实力是不用指望了，天底下根本没有能够医治伤势重到这个程度的渡劫九重修士的丹药，李明现在只想止住血，先苟下来再说。 服用了十来颗挺有来头的丹药，血量下降的速度立竿见影地减缓了不少，李明边运功炼化药力，边查看最后的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斩龙（4/4）。阻击幻龙将，帮助天下联军进入天顶山。】 “...幻龙将？名字里有个幻字啊。”想到自己之前被莫名其妙地带入了一个似乎是幻境的地方，经历了不一样的过去，李明皱眉看向身旁昏迷不醒的四人。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在幻境里自杀，现实中的自己也将死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幻境中的易升抢走了毒药，救了自己，但祝采薇四人也能像自己一样走运吗？ 难说。 幻境无疑是天人五衰中的心魔劫——雷火劫就不说了，不能更明显了。早衰劫较为隐晦，但事后想起来也只有早衰劫有使人瞬间性情大变的力量。天人五衰拢共只有五种劫，其中两劫出现了，猜剩下的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而既然确定是天人五衰引发的心魔幻境，那么幻龙将又和心魔劫有什么关系？ 再说直白点，幻龙将是否有制造幻境乃至控制幻境的能力？ 李明不打算做主线任务，况且就现在这四人昏迷一人重伤一人失踪的状态，想做也没法做，但若是像之前那样被时龙将或别的什么敌人算到落脚点，继而直接找上门来，铁定是个死。而且，天人五衰中还有一劫是厄运劫，就算不被找到，恐怕也会死于各种意外。 无法联络到易升的情况下，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只有俘虏幻龙将，然后强迫它打破心魔幻境，唤醒昏迷中的祝采薇四人，才是唯一的出路。 想到这，李明停止炼化药力。挤出所剩不多的灵力，施展易升教给他的天眼通，李明环顾四周，搜索附近哪里适合躲藏。威力强大的早衰劫已不再能够影响因羞耻而萌生了勇气，因意识到自己肩负着拯救队友的责任，勇气得到强化的李明。而要拯救队友，首先就要确保队友的安全，他自己也需要一个不易被打扰的地方来炼化药力。 “凭我一个人俘虏不了幻龙将，必须尽快接触那支天下联军，让那些人意识到我们的价值，出手帮我，才有几率俘虏幻龙将。那时也能知道幻龙将到底有什么能力。要是跟心魔幻境无关的话，我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李明边搜索边决定了之后的行动。 一刻钟后，他勉强把祝采薇四人扛到了一个离河不远的山洞里。 洞口有繁密的野草掩护，还算隐蔽。 略作打扫，李明继续炼化药力。 三天一晃而过。 清晨，河谷中忽然响起了整齐的喊号声和马蹄声。 “来了，是军队，八成就是所谓的天下联军了。” 李明神识一扫，豁然睁眼。 此时的他已经在半吊子的药力和不甚丰沛的灵气的滋养下，长出了缺失的半截身体，恢复了两成灵力。像李明这样，修为达至渡劫九重，距圣人只有地仙和渡天劫这两步之遥，主修肉身的合道修士，只要不是被当场打死，哪怕就剩一口气了，也能逐渐恢复如初，只是需要的时间极长，长到要以世纪来做单位。 恢复到两成灵力差不多就是李明现在的极限了，经脉和窍穴的损伤可不是三天就能恢复的。一日不接续经脉修补窍穴，他的灵力就一日不能增长。长出来的半截身体则是只有略强于一般人的性能，与另外半截身体十分不匹配。寻常走路行动没什么问题，但若是用来战斗，一碰就碎。 “只剩不到百分之一的实力了。”估算出自己剩余的实力，李明穿上易升过去为每个人量身打造的符道元神，离开并施展禁制掩藏山洞入口，走向来人。 符道元神需要持续输入足够强大的灵力作为动力源，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灵力不够强大亦或不够充足还硬要使用符道元神的力量，很快就会耗光灵力，任人宰割。李明穿着符道元神，威慑作用远大于实际作用。只要来人没有疯到冒着惹怒对方的风险，出手试探一个“强大”的陌生修士，符道元神便能保障李明的安全。 察觉到有神识扫过，浩浩荡荡的联军中仅有的四名大乘修士和一名渡劫修士，立刻释放神识扫向李明。 “我是大夏将军，联军统帅顾石磐，前辈您是？” 骑在马上，修为已达大乘的顾石磐，心惊于李明身上符道元神的强大气息，马上翻身下马，发送神识，礼貌询问，其他四人也皆是心惊。 “我姓李，你就是顾将军？只来了你一个统帅？” 李明装作听说他的名号，来到阵前，隔着十丈与对方对话，心中暗喜，似乎还真唬住了！ 顾石磐不清楚他的来历，丝毫不敢托大，上前一步，忙不迭道：“我是后军的统帅，您是找前军统帅向天明，还是中军统帅赵庭？” 李明心念一动。 向天明，前军统帅？ 他直接忽略了似乎在哪听过的赵庭：“找向天明，他在哪？” 顾石磐如实相告。 他身后，行中一兵丁，低下了头。 她是女扮男装的苏越。 稍晚进行时空跳跃的赢稚海，提早来了几天，苏越和pg43就是那时打入行伍之中的， “我已找到目标的所有队友。” 苏越隐晦地瞧了眼禁制遮掩的山洞。 “继续盯着，适时派pg43上前试探。” 大气层外，赢稚海下达了命令。 “明白。” 苏越面露微笑。 离太阳坍缩，还剩三天。 249 收束，转变的二人 李明并未察觉到恶意的窥探视线。 打听到向天明的确切位置后，他便在顾石磐一行人略显紧张的注视下返回了山洞。 顾石磐统领的后军负责运输辎重，实力为三军最弱，且不到危急关头显然是不会抛下重要的物资去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硬刚幻龙将的，李明在顾石磐说完自己是后军统帅时就放弃了用他和这支后勤部队俘虏幻龙将的打算，而中军统帅赵庭相较前军统帅向天明，孤狼有恩于向天明，而且向天明又是主角之一，实力有保障，说是唯一的人选也不为过。 施展障眼法将祝采薇四人伪装成随身物件和兵器后，李明立刻就去找向天明了。 只要不跟人动手，也不被神识刻意探查，伪装就不会暴露。 神识感知到李明离开，顾石磐松了口气。 龙气的庇护不再强势，他失去了轻视江湖中人的实力资格，便从骄纵傲慢的极端滑向了畏手畏脚的另一个极端。过去的顾石磐曾在峨眉山一带与龙兽战斗过，好歹还算个敢战的将军，现在的他已经被龙兽连续多年的烧杀掳掠彻底打成了贪生怕死的懦夫。之所以能成为后军统帅，全赖统帅中军的赵庭是曾经的夏国皇帝的孙子，有着继承并光复前朝的正统名分，而他得益于战争末期堪比某个飞将军的逃跑战绩，苟了下来，成了前朝所剩不多的将军之一，在赵庭眼中是个易于掌控的自己人，所以才坐上了这把交椅。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天下联军。 所谓的天下联军，只有向天明统帅的前军汇聚了天下高手和精锐兵力，有着相当不错的战斗力。负责后勤的后军就不说了，中军实际上是由赵庭和近百个因为官位不高而逃过时龙将屠杀的前朝文官组成的流亡朝廷。发号施令时，朝廷喊得那叫个震天响，但真到了需要出兵作战的关头，一个兵也不出。美名其曰坐镇后方稳固人心，其实就是坐等前军将胜利果实喂到自己嘴里。其战斗力只有前军的三分之一左右，但也算是十分强大了，不过只用来自保，显然无益于前线战事，四舍五入相当于没有战斗力。 也就是说，真正与妖龙王作战的，其实只有向天明统帅的前军。 向天明之所以忍得下这口气，可不是他有幅任劳任怨的好脾气，而是的确没有造反的能力。 实在是时龙将灭夏时采取的手段太过暴烈了，直接杀了皇帝和大半皇子，杀光了朝野上下，却又漏过了朝廷中的利益集团，甚至还留了几个在外的皇子。作为一个建国百年出头，正是鼎盛时期的朝代，夏朝民心未失，州郡各地也都保留着完备的统治基础，并未遭到破坏。动荡过后，换一个皇子坐龙椅，提拔那些利益集团中有资历的官员填补朝廷里的空缺，夏朝就又焕然一新地复活了。 若不是龙兽和其仆从妖兽已经攻陷了大半天下，对抗妖龙王又需要赵庭的龙气，他压根不会上前线。汇聚在向天明统帅的前军里的天下高手，一小部分是他的私人班底，大半是被赵庭号召光复前朝的大义吸引来的，只在打仗时听从向天明的命令。真要造反，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向天明自己。 隔天清晨，前军驻地附近的森林当中。 已经渡劫四重的向天明，结束了一夜的修行。 透过繁密的树梢，他睁开眼，若有所觉地瞧了眼不知何时已经高悬的金乌。 “错觉么？” 向天明总觉得今天的日出格外的早。 仔细回想，似乎昨天的日出也挺早？ “应当是入夏的缘故。”向天明不再多想。 在摄龙镜的帮助下，他几乎不受天人五衰的影响，不必像别的修士一样，刻意卡住自己的修为，以免引来无法应付的灾劫。赵庭用这个不久前还是关中蜀王的布衣做前军的统帅，就是看中了他的这份能耐。 “喏。”宋梅玲准时准点送来饭菜。 向天明起身笑着接过，埋头大快朵颐。 宋梅玲面露笑容，也吃起了自己的那份。 摄龙镜只能保护向天明自己，她的修为停在了大乘。虽说根本不需要吃饭来补充体力，但 眼下前军已经开进到了距离天顶山区区六十里的地方，最多两天就能穿越沙暴地带到达天顶山。即将直面妖龙王，当然要多享受一点，死了可就没得吃了。 吃完，宋梅玲还了自己和向天明的碗筷，又回到了森林。 半年前，向天明率军驰援即将覆灭的峨眉时，与赶回峨眉支援的宋梅玲再度相遇了。 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故事，宋梅玲初心未改，长大成人的向天明也明白了她的爱意，饱经磨难的二人于是便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相互扶持着活到了今天。 温存了一阵，两鬓斑白的赵千秋，扶着行动不便的红衣雀，找到了向天明和宋梅玲。 虽然已经共事了半月有余，但每当赵千秋看到这亲密的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时，心中仍不免生出几分嫉妒，乃至怨天尤人，痛恨自己为何就与红衣雀多灾多难，反倒是六年前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能够拥有自己不曾体会过的幸福和远超自己的地位——由于易升一行人对剧情的改变，应该在五年后爆发的天顶山之战，迟到了一年。 “向兄，你是少数知晓我身份的友人之一，再考虑一下吧！你不反，输了也就输了，一了百了，可若是打赢了，功高震主，赵庭岂会放过你？”赵千秋施了个屏蔽探查的禁制，盯着向天明恳切道。 瞧了眼痴傻不语的红衣雀，向天明不知第多少次叹气。 自从疯癫的江盈献祭自己，救活了已经化为枯骨的红衣雀后，赵千秋就变了个人。 向天明不清楚他到底用了何种强大的搜索手段，在荒郊野岭找到了被人杀死的红衣雀，更无法想象江盈到底用了何种不可思议的献祭法门，救活了已经死去多时的红衣雀——救活的代价之一是丧失理智，他只知道，眼前这个被曾经的自己憧憬仰望的男人，已经被残酷的现实逼疯了。 “...赢了再说吧。”向天明这回换了个托词。 疯而不自知，且同样能够无视天人五衰影响的赵千秋，实在太危险了。 向天明身边站着宋梅玲，肩上则负着击败妖龙王拯救黎民苍生的重担，根本不敢直接拒绝，谁知道激怒了赵千秋，他会做出什么事？ “赢了就迟了！”赵千秋焦急道，“我是前朝皇帝的私生子，有资格当皇帝的！” “只要当了皇帝，集天下之财力人力，一定可以治好红衣雀！” 向天明怜悯地看着陷入幻想的赵千秋。 250 收束，幻龙将现身与...生日??? 计划赶不上变化。 今川河突然面目狰狞啃咬起自己的十根手指，几乎瞬间手指就被咬了下来，嘴角涌出殷红鲜血，紧接着她灌注灵力操纵断在嘴里的手指同时向上方和下方捅去，赫然是要用手指捅穿脑子和脖子，杀死自己。 边赶路边分心观察四人状况的李明，及时察觉到了今川河的动作，可要阻止，却是有心无力，他刚恢复不久的两成灵力根本敌不过实力并未下降的今川河的十成灵力，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延缓手指捅入的速度，继续下去再过半刻钟今川河恐怕就会死在她自己的手上。 “淦你妈的心魔，你给老子顶住啊！”余下三人滚落在地，全力以赴的李明捏着今川河的肩膀，拧巴着脸怒吼道，试图唤起今川河自己的抵抗，凭他一人同时对抗心魔和一个一心求死的渡劫九重修士，铁定是撑不了多久的，今川河自己也必须努力抗争，否则必死无疑。 然而，若是呼喊就能让深陷心魔幻境的人奋起反抗，继而压服专攻心灵弱点的心魔，神算子也就不用付出自爆元神的代价来唤醒李明了。 灵力仍在飞快流逝，手指仍在缓慢地移动，李明的怒喝毫无作用，只能令他愈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多无能为力。 屋漏偏逢连夜雨，继今川河的心魔猛烈发作，地上趴着的祝采薇突兀地站了起来，她睁开眼，低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昏迷中的孤狼和卡门，自背包掏出水果刀，沉默着走到卡门身旁，蹲下捏住肩膀将卡门掰至正对着自己的体位，而后两只手握住刀柄，高举片刻，一刀捅向卡门的肚子。 正在与今川河对抗的李明根本抽不开身，阻止不了明显也是心魔发作的祝采薇。所幸祝采薇似乎没有为水果刀灌注灵力，一刀捅下去，只捅烂了衣服不说，刀尖更是直接被卡门无意识护身的灵力撞碎了。 但不等李明松口气，祝采薇又举起了半碎的水果刀，捅了下去。 破损的不规则刀尖毫无阻碍地捅入了卡门的肚子，简直像是意识到了单凭力气伤不了卡门似的，这回祝采薇为刀灌注了灵力。 “操！”眼见祝采薇抽刀而出，又要捅卡门，李明急忙踢开卡门，一脚把肉身强悍的孤狼踢到了祝采薇刀下。 咔嚓一声脆响，如李明预料的一样，祝采薇手里的刀撞在孤狼身上，碎成了破片。 祝采薇呆愣一瞬，立马掏出了手枪。 “我他妈...”李明欲言又止，他猛然想起，祝采薇似乎在背包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爆炸物。 刀没用了就掏枪，枪再没用怕不是就直接掏雷管了！ 灌注了灵力的雷管... 李明把卡门踢远，自己也立刻躲远。 “孤狼兄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撑久一点啊！符文的威力可比雷管大多了，你要庆幸祝采薇没有一上来就用符文。活着回去，我必用钞能力请你嫖个爽。”望着朝孤狼的脑袋不停开枪，逐渐为子弹灌注灵力的祝采薇，他心中嘀咕了一阵，继续向今川河喊话。 似乎是觉得李明还有余力调侃，不够绝望。 没多久，卡门睁开眼，站了起来。 李明惊悸后退，试图躲避可能的攻击，然而只退了一步，他就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继续后退了。 “游戏？” “玩家？” “任务？” “原来如此。” 卡门自语道，毫无神采的眼眸盯着李明。 李明心中一沉，她似乎不是卡门！ “对。”幻龙将玩味道，操纵卡门轻打响指，轻而易举地便将李明带入了心魔幻境。 又一次来到之前服毒自杀的巷子，手握毒药的李明绝望地看向巷口站着的卡门，他已经猜到了卡门外表下的是谁。 “你...” 李明正要问幻龙将什么时候操纵的卡门，能够读取所有心魔缠身的人心中想法的幻龙将，开口解释道：“我本为赵千秋而来，这妮子不过是在天人五衰中的厄运劫的影响下，‘凑巧’成了跳板而已。非要说是何时操纵的，我不知道。” 说完，穿着工装的易升，走来站在了卡门身旁。 幻龙将歪头瞧了易升一眼，飞快检索卡门的记忆，思索此刻的她会怎样行动，深思熟虑后果断牵起了易升的手，继续解释道：“我随日益繁多的心魔幻境而生，心魔赋予我生命的那一刻，我便操纵了所有心魔缠身的修士。” 读取到了李明的下一个问题与跳板有关，幻龙将无视紧咬牙关的李明，平静叙述着他想要的答案：“我没有实体，只能在心魔幻境中移动，来接近并进入我想去的心魔，故而有了跳板一说，明白了吗？” 李明握拳走向卡门，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身陷绝境，只能奋起一搏。 然而，他向前迈一步，就离卡门远两步，空间似乎被扭曲了。 意识到自己根本走不到卡门身边，李明不得不停了下来。 幻龙将摇头道：“我主宰心魔，任何人在心魔幻境中都奈何不了我。” “去，压制他。”卡门对易升说，盯着李明直言不讳地吐露了自己的打算：“赵千秋比不上你五人中的任何一人，我不再需要他了。现在，做好被我篡改心智的准备了吗？以后的你将不再是你自己，变成我的奴隶吧！” 说完，幻龙将奇怪地摸了下卡门的面颊，自语道：“完全变成这妮子的讲话风格了。” “果然，诞生自心魔的我，过于缺乏个性，太容易被心魔缠身之人影响了。” 李明没有试图躲开走来的易升，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你其实可以被反过来操纵？” “不错。”幻龙将没有避讳这个暴露自己弱点的话题，它知道李明已经猜到了，“不过不是使用工具那样的操纵，而是融合。” “我将成为操纵我的人，操纵我的人也将成为我。” 说到这，卡门面露微笑：“心魔不灭，我并不排斥被人操纵。” “正面击破你的心灵弱点吧，也许我会为你折服，成为你的力量。” 李明失笑摇头，不退反进，迎上易升。 “他是我一生的挚友，你居然叫我击破他？” 卡门笑的放肆：“人必有其弱点，有其怯懦，有其不能为之退让，故而能够以意志克服弱点，以勇气强压怯懦，以智慧抉择进退。” “消灭弱点，你将不再为人。” “实际上，落入心魔幻境，被我找到弱点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 “懂了。” 李明停了下来。 不等卡门操纵下的易升念词，他又一次拧开了瓶子。 然后，易升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腕。 “今天我生日，你就拿这玩意当礼物？” 易升诧异道。 卡门眉头紧皱。 李明懵了。 什么情况？ 251 收束，复数的易升 “你是什么东西？” 卡门困惑道。 李明心魔幻境中的易升，来自他潜意识中对易升的笼统印象，完全受心魔操纵，有着将李明引入心魔预设的场景，降低潜意识的本能警惕，从而令他忽略心魔幻境与现实的相异导致的种种不协调，引导他自杀的能力，应当只是件专攻李明心灵弱点的武器才对。 可现在武器却做了命令以外的事，阻拦了李明的自杀不说，还说了奇怪的话，简直像是拥有着自我意识一样。卡门尝试读取这个易升的想法，但无形的心灵触角刚一探入易升的意识，直接就被从未见过的力量灼烧殆尽了，根本读取不到任何想法，它已经失去了操纵这个易升的能力。 “不对...以前似乎见过那种火焰一样的力量。”卡门陷入回忆，喃喃道：“那是...灵能？易升的火焰灵能？” 易升的灵能，为什么出现在一个空有易升外表实质是心魔产物的虚假“易升”上？ 它越发不能理解这个易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李明也理不清他是个什么东西，试探道：“你是...易升？” 易升一楞，侧头瞧了眼巷口的卡门，又回过头来，摸了下自己的脸，疑惑地对李明说：“你不认识我？难道我又变帅了？” 李明被噎了一下：“...不是，你是真的易升么？” 卡门竖耳细听。 能够深入潜意识的心魔幻境与意识编篡秘法可谓是绝配，哪怕是失踪已久的易升本人亲自降临李明的心魔幻境，它也有自信将其击败，更不用说这个明显是假的易升了，它一点也不害怕。 “不是。”易升即答，随手拿来李明手里的瓶子，嫌弃地丢到一边。 “那你是谁？”李明不解道。 “我是你爹。”易升慈祥道。 活像个确认了友军暗号的地下党，李明脱口而出一个草字，立刻松了口气，洋溢着笑容一记直拳打在他胸口：“你他妈是本人早说啊！吓死你爹我了！” “反正我就是你爹，不接受反驳！”易升孩子气地哼了一声，手伸到李明跟前不耐烦道：“你爹我的生日礼物呢？不会没准备吧！” “什么生日礼物？“李明一头雾水，抬手指向卡门：“主线任务更新了，那个卡门就是幻龙将，赶紧干碎它啊！” “什么主线任务？幻龙将又是什么东西？你玩游戏玩傻了吧。”易升同样是一头雾水，回头看向卡门，毫不掩饰地盯着它裸露在外白皙修长的腿看了一阵，而后将头凑到李明脑袋旁，低声道：“那边那个少说有一米七五的气质妹子，原来叫卡门啊？你认识？” 卡门扑哧一笑。 它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虚假的易升，似乎只有易升的部分记忆。 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卡门的墨绿灵能和意识编篡秘法，倘若再夺来假易升的火焰灵能，实力恐怕会暴涨到不可思议的高度，取代妖龙王也未尝不可能——幻龙将过于缺乏个性，非常容易受到心魔缠身之人的影响。相较其他无条件服从妖龙王的龙将，它并不认可妖龙王毫无理由的灭世行径。 没有力量时不得不听从妖龙王的命令，有了力量后自然而然地便会萌生反意。 拥有易升部分力量且又有自我意识的假易升，具备替换李明的可能。 只要抹去李明的人格与记忆，来自他潜意识的假易升，就可以入主他的躯体。 届时，再用意识编篡秘法将其调教成言听计从的傀儡，假易升就成为自己的力量了！ 名为野心的种子在卡门心中急速发芽。 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调教易升了！ “等一下，调教？” 沉浸在美好畅想中的幻龙将，楞了一下。 那是卡门的想法，还是自己的想法？ 算了，没区别。 李明则是心头微沉，没有接假易升的话，问：“你失忆了？我...” 正要细问，卡门轻打响指，他的嘴立刻黏成了一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跟我来。” 卡门面露微笑。 话音刚落，它带着李明和假易升进入了祝采薇的心魔幻境。 直接对李明动手说不定会惹来认识他的假易升的攻击，卡门打算先拿别人开刀，试一下假易升是否能够使用火焰灵能，顺便也能试出假易升到底有易升本人的多少记忆，以及他是否是在假装失忆以引诱自己露出破绽。 时间倒回祝采薇心魔发作之前。 心魔幻境，地球，安泰城，安泰大学的万人礼堂。 身着过去被称为女式西装的衣服，祝采薇忐忑地走上讲台，向底下坐着的三百二十名学术大拿，以及无法及时赶到故而以直播的方式观看演讲的六百零三名社会各界知名人士躬身致意，而后起身轻触后方的立体投影，准备演讲。 一个半小时后，第一场演讲结束了。 祝采薇轻呼一口气，致意下台，心中有几分不甘心——台下反应寥寥，不少人甚至直接打起了哈欠，她的研究成果明显没有受到重视。 “我好像冷场了？” 回到休息室，祝采薇尴尬一笑，不确定地询问她的导师，试图得到安慰。 浑然没有察觉到，导师的面部一片模糊。 “嗯。”导师冷淡点头，继续与祝采薇的学妹交谈。 祝采薇一楞，苦笑着休息去了，她清楚自己不受导师重视。 十分钟后，祝采薇的学妹上台了，同样是面目模糊，心魔幻境中只有祝采薇自己清晰可见。 共计有十四名毕业于安泰大学的博士将在礼堂中发表演讲，祝采薇并不是聚光灯下唯一的宠儿。演讲共分两轮进行，第二轮演讲结束后，台下的学术大拿将发表点评，决定哪名博士的研究项目能够得到企业的投资。投资名额只有三个，也就是说，最后只有三个研究项目能够胜出。 第一个上台的祝采薇，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预热陪衬，她耗费多年精力的研究成果注定将会停在纸面上。 一天过去，第一轮演讲结束了。 祝采薇学妹的演讲取得的反响最为热烈，几乎已经是预定了一个名额。 回到住处，祝采薇反复回放比较自己和学妹的演讲。 一样的青涩笨拙，甚至还比不上自己，为什么她受到了欢迎？自己却被冷落？ “难道，我的研究项目被认为没有前途吗？” “采用了我的设计，亚空间量子信号中转站至少能够节约三成的建设及维护成本，可以极大地拓展人类在亚空间的活动范围。她关于星门的研究，根据计算，最多只能增加百分之五的经济效益，才百分之五而已！等以后亚空间航行技术变得更成熟，有没有百分之五都不一定呢！” 夜里，祝采薇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第二轮演讲开始了。 公平起见，和第一轮演讲的顺序相反，祝采薇最后一个上场。 然而，等到她上场时，投资名额的归属已经尘埃落定了。 不用说，祝采薇的学妹占了一个。 余下两个则被今天发挥的格外出色的两人拿走了——看台下那不输于祝采薇学妹演讲结束后的热烈气氛，就知道了。 全程旁观的祝采薇，紧咬着牙上了台。 也许自己会超常发挥，引来喝彩呢？ 抱着微薄的希望，她开始了演讲。 就在这时，台下导师的面目突然变得清晰。 祝采薇立刻想起了一件事。 “当年，是导师说服我，研究亚空间通讯技术更有前途，我才抛弃了那个项目，转而研究亚空间的。” “后来，那个项目好像被别人接手了？” “哪个别人？哪个项目？” 紧接着，学妹的面目也变得清晰。 台上的祝采薇楞住了。 对，就是她。 学妹嘲讽一笑。 坐在她身旁的导师，也一样在笑。 “...故意的？” “不会吧。” 祝采薇面露愕然，不敢相信那个已经呼之欲出的答案。 “你猜对了。”导师做了个口型，“我故意的。” “你的心血白费了。” 眼泪霎时夺眶而出。 简单的一句话摧毁了祝采薇的心防。 演讲中断。 台下逐渐安静。 正在闲聊的一众学术大拿抬头一看，登时哄堂大笑。 不知何时，祝采薇西服上衣中间的扣子绷开了，露出了里面的内衣。 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窘况。 泪水模糊了视线，祝采薇本想系住扣子，却不想乱中出错，反而不小心拽开了上边和下边的扣子。 台下笑的越发肆意，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一旁的主持人递来了一块手帕。 手帕包裹着一柄水果刀。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濒临崩溃的祝采薇，拿到刀的瞬间便一语不发地冲了下去，举刀捅向她的导师。 “你活该！”她怒吼道。 一刀命中胸口，祝采薇抽刀再捅，再抽再捅。 然而，导师却像死不了一样，即便口喷鲜血，仍旧笑个不停。 其他所有人，也都还在笑。 “别笑了！” 祝采薇喝道，抽刀再捅。 无人理会她的喊叫。 “别他妈的笑了！” 祝采薇手中的刀不知何时变成了枪。 子弹一次又一次地穿过导师和学妹的面孔。 但仍旧是笑个不停。 轻蔑，彻底的轻蔑，无限的轻蔑。 祝采薇再也受不了！ 她抬枪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即将扣动扳机自杀的前一刻，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笑你妈笑。” 易升一巴掌抽飞了导师的脑袋。 飞起的脑袋在空中被湛蓝的灵能之火燃烧殆尽。 252 收束，生日的真相 “潜意识中不想死的生存本能压倒了心魔诱导下的自杀冲动。曾经保护过祝采薇，给予过她强大力量的易升，其本身便代表了祝采薇自己期待和信赖的拯救力量，故而在危急关头作为对抗心魔幻境的唯一人选具现在了这个地方。”卡门以结果反推原因，逐渐解释清楚了为什么出现了两个易升，以及易升为什么总在心魔缠身之人即将自杀时突然出现和采取行动，阻止其自杀的机制。 成也潜意识，败也潜意识。 心魔能够利用潜意识攻击被缠身之人的心灵弱点，同时被缠身之人的潜意识中的强大意象，即由三观、经历、认知组成的深受信赖，以至于起到领袖、榜样，鼓舞其斗志之类的正面作用的潜意识实体，也可以反击心魔。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那些几乎不可能被心魔缠身之人操纵的意象，实质上并不能对心魔造成威胁。 意象为父母、爱人、挚友、偶像一类的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心魔可以制造出复刻现实的心魔幻境，在被缠身之人面前歪曲、抹黑那些形象，以达到弱化意象，战而胜之的目的。意象为责任、信念、欲望一类的非实体，也可以通过类似的手段加以摧毁或降低其在心魔缠身之人心中的份量，继而诱导自杀。 更不用说，潜意识中并非只有起正面作用的意象，心魔完全可以利用那些负面意象来攻击心灵弱点。譬如在祝采薇心目中代表着背叛与愤怒等意象的“导师”、“学妹”，就是心魔幻境挑选出来用以刺激并诱导她自杀的负面意象。 没有人能在心魔幻境中对抗心魔，即便是意象混乱的疯子也不过只能略微削弱心魔的力量，避免不了被心魔诱导自杀。 然而现在，却出现了个假易升。 一个拥有着自我意识的强大意象，简直是完克心魔！ 见诞生自祝采薇潜意识的假易升仍在礼堂大杀四方，随意使用着易升本人的火焰灵能且毫无力竭的迹象，卡门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眼前这个假易升坐实了诞生自李明潜意识的那个假易升也能使用火焰灵能。 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向李明下手的同时，卡门越发不能理解火焰灵能的存在了。 所谓的强大意象，说穿了不就是脑子里的一股神经电流、组成元神的一部分神识？ 拥有自我意识，就当是李明和祝采薇在压力作用下分裂出了第二人格好了，可那股能够灼烧读取想法的心灵触角，甚至能与心魔幻境直接对抗的火焰灵能，又是哪来的？ 无法解释。 发芽不久的野心种子，逐渐枯萎。 “太邪门了。”卡门自语道。 它不喜冒险，果断放弃了调教假易升的计划。 自易升给予卡门意识编篡秘法之时，便根植于她心底的畏惧与臣服之意，立刻占了上风。 “假的易升就这么强了，真的易升又该有多强？” “妖龙王费拉不堪...易升才有资格收复我！” “枉我之前居然还想调教他...应该是他来调教我这个不知好歹的傻女人才对啊！” 卡门浑身战栗地陷入了幻想。 幻龙将完全变成了她的形状。 李明并不知道，受到精神本就大有问题的卡门的影响，幻龙将已经自我攻略成了易升的狗，他正在努力理解当下发生的一切。同样在努力理解的还有被另一个假易升唤醒了全部记忆的祝采薇，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易升像是在扫荡摆放在超市货架上的商品一样，冷酷而高效地拍飞那些人的脑袋，既害怕又困惑。 自己为什么会再次经历那场屈辱的演讲？又为什么会突然暴走杀人？ 易升是坐哪路车来的？又为什么要帮自己杀人？ 他要是坐牢了我要去监狱探望他吗？ 探望要拿什么东西？ 掏耳勺和美女海报吗？ 问题接踵而至。 直到易升杀光了礼堂里的所有人，砸烂了所有直播用的机器，折返而来，祝采薇也没有想清楚任何一个问题。 “不，你，我，那个，这个...” 脑子宕机的祝采薇，前伸脖子，手舞足蹈地与易升对话。 然而，她嘴里吐出的每个字，像是被割喉放血的母鸡，临死前自嗓子里泄出的不连贯的气流一样，压根组不成词句。 “已经没事了。”易升眉头一挑，目光炯炯地竖起拇指。 “我操！”祝采薇脱口而出，只用了两个字便完整地描述了她现在毛线团一样复杂纠结的想法。 站在礼堂门口的易升走向祝采薇跟前的易升。 仍旧茫然的李明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卡门紧随其后，面露期待笑容，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两个易升相遇后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了。 突然响起的脚步引起了祝采薇的注意，扭头一瞧，她才恢复到人类水平的语言能力立马又退化到了母鸡的级别。 “哟。”李明身旁的易升向她和另一个易升打了个招呼，停步讶异地打量另一个自己，问：“你在这啊，生日礼物有着落了没？” “还没来得及要。”祝采薇身旁的易升看向她，“我的生日礼物呢？” “啊？”祝采薇一楞。 易升嘀咕道：“今天是我生日，你准备的礼物呢？我才不是见你可怜所以帮你出头的，别误会啊！” “啊？”祝采薇仍在楞。 卡门心中一动。 诞生自李明潜意识的易升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的她并没有当一回事。 现在再看，生日似乎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想到这，已经准备为易升献身的卡门，和盘托出了自己除了试图调教易升以外的一切想法与猜测，解释了复数个易升的来历，说出了有关火焰灵能的疑点。 李明与祝采薇的困惑得到了部分解答。 无暇整理思绪，二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身旁的易升，又看了眼另一个易升，既是在好奇寻找诞生自不同潜意识的易升有何不同，也是在询问他为何拥有易升本人的火焰灵能，生日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祝采薇身旁的易升，手中腾起湛蓝的灵能之火，追忆道：“我有意识的时候，这火就在了。” “是火找上了我，不是我拥有了火。” “为什么会找你？”卡门发问。 “因为我是易升。”李明身旁的易升理所当然地说，不耐烦地催促道：“一个两个都没准备礼物，赶紧带我去别的心魔幻境吧！” “对。”另一个易升附和道。 “不是，你俩不觉得有点问题吗？”李明为自己的易升的粗线条感到震惊，“这地方可是心魔幻境啊！没一样真的东西！” “你难道认为你我现在的对话也是假的吗？”易升质问道。 李明噎住了。 卡门点了下头：“我这就带你们去别的心魔幻境。” “幻龙将，你突然这么配合，怕不是有诈吧！”李明警惕道，祝采薇也点头表示怀疑。 “随你理解。”卡门轻哼一声，“我只在乎易升的想法。” 253 收束，死与新生 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即为一轮回。 相较同样作用于心灵但更偏向诱导致死的心魔劫，天人五衰中的轮回劫以不断加快思考速度以及迫使其循环往复地重复已经经历过的思考过程，来直接攻击人格与意识。 一般修士的轮回劫，一经发作便会将其拖入轮回幻境，而后凭被拖入的修士有限的记忆、意识、潜意识、想象力为材料，消耗神识，自被拖入的那一刻起，以本人为主角推演未来，使其置身于自己幻想中的世界。倘若当事人没有及时分辨出幻想与真实的区别，沉沦于轮回幻境当中，被消耗完了神识，也就死了——显而易见，在心魔劫中被心魔抓住心灵弱点疯狂攻击以至于变得无法接受现实的人，更不容易在万事称心顺意的轮回幻境中挣脱出来。 若是祝采薇和李明潜意识中的易升没有出手，幻龙将也没有“凑巧”路过，二人就算侥幸挣脱了心魔幻境，势必也将因为理智崩溃和神识不足，死于与现实无缝衔接的轮回幻境。 而要是意识到了自己在轮回幻境当中，纵然不会被自我幻想出的虚假现实所迷惑沉沦，但若是没有足够破开轮回幻境的力量，也还是会被困到神识消耗殆尽，身死道消。破开轮回幻境需要的力量直接与修为相关，修为越强破开幻境需要的力量也越强。心魔幻境尚可由他人帮助破解，涉及到的潜意识深度更深的轮回幻境就只能依靠修士自身的力量了。 与天人五衰中能够重复尝试对抗的前四个劫完全不同，只要头一次没有成功破开轮回幻境，下一刻被消耗掉部分神识，就再也没有破开的机会了，必死无疑。 说回现在。 若是将天道打歪在蜀山上的那次光束攻击耗费的能量视作一，那么之前天道攻击易升时使用的光束攻击耗费的能量就是三，后来命中他的天人五衰耗费的能量就是五。五倍于能够直接夷平蜀山的能量一分不落地作用在易升的元神和尚未融入神识的神经元上，无异于是在他脑子那么狭窄的空间内里扔了枚超大当量的氢弹，威力可想而知。 易升的轮回幻境可不是一般修士那种因为可供消耗的神识太少而无法表现出全部威力，只能以迷惑修士来争取时间消耗神识致其死亡的半吊子幻境。易升经受的轮回幻境并不以他为主角，除了可以向前推演未来，还能向后推演过去，乃至在生死之间不停循环重复这一过程，相当于是将易升拖入了无数个过去未来十分相似的平行宇宙，强迫他完整地经历不同的人生，且因为天道本身便为天人五衰注入了相当惊人的能量，易升被不断消耗用以支撑轮回幻境的神识又多的没边，他实际上已经被困死在了幻境当中。 天道之所以敢下易升必死无疑的判断，原因便来自于此。 纵使易升保留了现实中的全部记忆，躯体也仍在副本当中，但与真正被放逐到其他宇宙，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这便是轮回劫的真正威力。 同时，除过在副本中不断以极致强大的雷火轰击易升身躯的雷火劫，天人五衰中的其他三劫也在积极地攻击着身陷轮回幻境的易升。厄运劫令他在意识经历的平行宇宙中一日不断地倒霉，早衰劫无时不刻地消解着在厄运中一次又一次奋起的勇气和他试图破开轮回幻境的欲望，心魔劫宛如埋伏在草丛中的毒蛇，一旦寻到破绽便会将他拖入心魔幻境，攻击心灵弱点，轮回劫则令他以一辈子为尺度，重复经历充满挫折与不幸的糟糕人生。 唯有自我了断，才能结束这永无休止的折磨。 ... 二十一世纪前半叶，中国。 深夜，病床上。 一岁半的易升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力量，只有这罹患小儿麻痹症的孱弱之躯，和一个因母亲难产死亡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家。 易升不知道在未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他侧头瞧了眼趴在床边睡觉的父亲，在困惑与茫然中逐渐入睡，结束了短暂的思考。尚未发育成熟的大脑限制了理智与逻辑能力的发挥，病魔则剥夺了思考需要的精力，他做不到更多了。 弹指间，五年过去。 朝阳东升，一个平凡的清晨。 身着校服的幼年易升，在父亲殷切的注视下，拄着拐杖，步履平稳地走进了小学的校门。 他已经知道自己正置身于轮回幻境之中，经历的一切全部是假象，病魔缠身的不幸过去与贫穷困窘的家境只是天人五衰尝试杀死他的折磨手段。而他之所以失去了力量，则是因为轮回幻境将力量隔绝在了幻境之外的副本。 想要对抗乃至破开轮回幻境势必要取回易升原本的力量，而取回力量的关键就在于是否能够重新操纵外界的真实躯体，感知其存在则是操纵的首要步骤，也就是说，必须冲破轮回幻境用以隔绝幻境内外的那部分力量。 完全冲破当然不可能，但只要冲破一瞬，开个口子，就足够易升取回力量了。 只是说来容易，到底要怎样才能开个口子，易升却是毫无头绪。 其实也不能说一点也没有，他仍记得《无形无相太上观想法》的修炼法门，然而尝试修炼以重获灵能的努力没有取得任何成效，也不知道是因为缺了《道德经·注》还是轮回幻境限制了超凡力量的出现，反正是不行。同样，修炼灵力的尝试也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易升被彻底困在了这个平凡无奇的幻境。 强于常人的毅力给予了他忍受厄运的力量。 强于常人的理智给予了他克服早衰坚定破开轮回幻境的力量。 强于常人的恐惧则给予了他不在心魔攻击下自杀的力量——易升怕死怕的不得了，也许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怕死的人了，相较前三劫力量更强但作用方式为诱导自杀的心魔劫，反而奈何不了他。 但，人力有穷尽，在幻境中与不会消失的三劫对耗，最后败亡的必定是易升。 日子年复一年地过去，心事重重，时刻想着要破开幻境的易升，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个阴沉而不讨喜的人。 可以自力更生后，易升便经常出没于穷街陋巷，造访那些偏辟的书摊及书店，试图在古籍中找到能够修炼的力量。试图敲诈他的地痞流氓在被拐杖打进医院后，便再也不敢出现。易升居住的镇子不久就流传起一个身着灰大衣手持旧拐杖的男人的都市传说，说的便是他本人。 到了三十岁，走遍十多个城市仍旧一无所获的易升，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依据警方通缉令提供的信息，易升追查并杀死了四个在逃通缉犯，试图献祭人命来向太上换取力量——没有了力量，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一般人的易升，无力分辨何为真实何为虚幻。万一，他其实不在幻境，而是真被剥夺力量扔到了平行宇宙呢？不就真有人被他杀了么？ 易升不想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可能就去杀人，即便杀的是罪犯，他也打心底里感到不适。 归根结底，那些看似指明了真与假的记忆本身，其实是无法确定真假的。 凭什么认为，没有了力量的自己，可以在天人五衰下保有真实记忆呢？ 易升实在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本来也就二十四岁而已，忍耐到幻境中的三十岁才杀人献祭，已经是他道德与理智的极限了。 然而，即便突破了底线，易升仍旧没有换来想要的力量。 尸体没有被献祭，太上没有现身，献祭之法一样不生效。 “献祭也不行么？” 回到家中，脱下满是血污的黑手套。 在过量安眠药的作用下，易升于睡梦中平静死去。 他选择死并不是为了逃避绝望的现实，而是为了进入下一个轮回幻境，寻找冲出口子的机会。 第二次轮回同样终结于三十岁。 第三次轮回也一样。 第五次轮回，实际上已经一百四十四岁的易升，部分地遗忘了被年轻的他视为绝对不能忘记的二十四岁以前的记忆——没有了超凡力量的加持，记忆就只是一些注定消逝于碳基大脑之中的神经电流罢了，就像木头会腐朽、钢铁会生锈一样，不会以人的意愿而改变。 第十次轮回，三百二十四岁的易升，完全忘记了过去的自己是何模样，只剩破开轮回幻境的执念还在强撑着他，去探索似乎没有穷尽的轮回幻境。 第不知道多少次轮回。 时间磨灭了一切。 易升原本的人格，崩塌消亡了。 他完全忘记了令他之所以是易升而不是别人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次数的轮回中的记忆。 现在的他，是一个自以为拥有转世能力的普通人。 “滚开。”走廊里，迎面走来的雅利安人向他喝道。 虽然隔了少说一米多远，但十二岁的易升还是急忙低头恭顺地站在了墙边。 见自己没有惹到那个人，他心中大呼庆幸，高兴地走进了教室。 上课后在班长的带领下起立，向老师行**礼。 当下的环境与过去的历史以及体内的基因，和一些巧合，塑造着所有人的模样。 二战中，由于斯大林被刺身亡，英法没能成功挫败**研制原子弹的阴谋计划，**德国赶在严冬来临之前击败了苏联，并在两年半后核平了英国，最后于1946年以胜利的姿态结束了二战。战后，**德国与日本、意大利，以及在**击败苏联后直接站队并力挺**的美国，共同瓜分了世界。 中国五分之三的领土归了日本，**德国和美国分别占领了余下的五分之二。 出生在***统治下的中国的易升，打小便被视为灾星、怪人，变成如今这一副自卑自贱而不自知的样子，也就不难想象了。 放学回家，走中国人隔离通道，易升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出了校门，今天是他的生日。 走了一阵，瞧见路边卖气球的商贩，他脚步放缓，幻想了一下气球漂浮在孤儿院宿舍里的样子，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你来了，我们找你好久了！易升。” 手持气球的黄皮肤男人惊喜道。 易升讶异道：“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让步，露出躲在身后的女孩，解释道：“她告诉我的。” “易升，我是小鱼，还记得我吗？”女孩揪着男人的衣服小声道。 易升仔细打量了几眼，迟疑道：“以前见过么？” “...不记得算了，你还记得多少以前的事？”小鱼道。 “什么意思？”易升奇怪道。 小鱼无奈地向黄皮肤男人摇了下头，他果然已经不是易升了，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黄皮肤男人遂看向身旁手持电视的黑皮肤男人。 后者会意，打开电视，操着口流利的汉语，说：“这是我们那边的历史。” 易升在屏幕中看到了许多飞在空中的船和漂浮在空中的城市。 “不懂。”他摇头。 一旁的白皮肤男人同样说着汉语，他耐心解释道：“那是宇宙战舰。” “机械神令我们的文明在极短时间内产生了质的飞跃，再也没有人会生病和饿死了，像那样的战舰和城市也一天比一天多，然而好景不长，我们识破了机械神的阴谋，祂之所以无偿授予先进的技术体系和全新的材料，是想把我们的文明培养成自己身上的合格零件，祂在试图补完自己。” “阴谋被识破后，机械神引来了另一个宇宙的人类文明，试图灭亡我们的文明，那一战最后打到了这个宇宙，结果两败俱伤，原以为已经逃走的机械神，杀了个回马枪，迅速毁灭了我们与他们的文明，只剩部分残余，留在了这个宇宙。” “对了，在他们的文明，机械神被称为‘天道’。”黄皮肤男人补充道。 易升一头雾水，强调道：“我是来买气球的...” “时间不多了，我会为你争取一次机会。”小鱼忽然道，“回去后感谢红衣雀和赵千秋吧，红衣雀不死，赵千秋就不会冒险再次进入昆仑洞天，我就不可能知道救你的咒语。” “另外，还有一件事，没死的话，一定要去一趟天庭，那件东西说不定能救你。” 说罢，她一指戳在易升眉心，念出咒语，献祭了自己。 “最后，我有一个请求，就当是还我的人情了。” 升腾而起的昏黄火焰中传出声音。 “请你送我们的战士回家。” “回家...？” 简单的两个字，击中了崩塌的废墟中，消逝已久的人格。 易升失神自语：“回家？我的家不就在...不，我的家在更远的地方...到底在哪？” 黄皮肤男人将手中的气球交到了易升手中：“小鱼跟我讲过，你有个和我的祖国一样伟大的祖国，真想亲眼看看...可惜没机会了，再见。” 伴随着小鱼的死亡，他与另外两人也将一齐死去——本来就是ai鱼小姐的人格，只是为了令请求与告别更具仪式感，它才将自己分成了四份。 “多的不说了，待会顺便干碎这边的**，我就心满意足了。”白皮肤男人说，黑皮肤男人补充道：“还有那些盎撒人。” “...你在针对我？” “没有。” “真的？” “假的。” “法克。” 不多会，在场的就剩易升自己了。 “回家啊...” 沿着绵长的街道，他哼着调子，牵着气球向家走去。 轮回幻境之外。 清醒了一瞬的易升，毫不犹豫地粉碎了只会在幻境中拖累他的无用脑袋。 “杀光拦路之敌，完成她的请求。” 被拽回轮回幻境的前一刻，他向自己的躯体下达了命令。 ... “立刻远离目标的队友！” 正在远处观察倒在地上的李明几人的苏越，突然收到了赢稚海的命令。 “什么情况？” 苏越懵了。 254 收束，鸣镝与礼物 苏越在赢稚海的回复中读出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意思，立刻遵照命令与pg43后撤的同时，不解地询问道：“目标是几阶？” “...不清楚。”赢稚海退缩至大气层以内，呼吸滞涩。令她失态的不仅是目标拽动了来历不明数量也不明的战舰，且没有将其破碎的纯粹力量和非比寻常的细微操纵力，还有目标展现出的与侦察时截然不同的姿态。天国阶梯加持下，次数有限，但直指真相的敏锐直觉，告诉赢稚海，自己一方若与现在的目标为敌，必死无疑。 “果然，授予我四阶初级的打击权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心中思索，疑问逐渐升起：“但使用四阶初级的柱神之力就能确保杀死目标的话，派支更弱的队伍前来投放打击不也行吗？”赢稚海越发不能理解上级的安排：“难不成柱神之力不能直接消灭目标，所以要强队来补刀？不可能，目标真的棘手到柱神之力仍无法消灭，恐怕不是四阶也离四阶不远了。我的队伍在三阶及三阶以下算是中等偏上的强队，但对上这个级别的目标，别说补刀了，保住命就不错了。” “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赢稚海一时脊背生寒。 “...不清楚？”苏越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次。 赢稚海无意重复说明，咬牙命令道：“上膛，用三阶限制弹狙击目标，试出目标的实力阶数！” “是！”服从的习惯令苏越立即行动了起来，然后她才迟钝地意识到赢稚海的命令当中隐含着怎样可怖的意思。她边将右手食指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比出手枪的手势，瞄准即将浮现于脑中的目标形象，从而令限制弹能够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边不可置信地询问道：“无法确定目标的阶数？天国阶梯的力量没有生效吗？！” “对。”赢稚海沉声道，在大气层的掩护下飞快向之前观察太阳的地方飞去，解释道：“目标疑似凭外神之力阻挡了天国阶梯的探查，你试探时注意自己的安全。” 外神是天国阶梯这一体系之外的柱神，及柱神之上的基石之神，也就是五阶的“神上神”的统称。因外神独立于万物之外的特殊地位和天国阶梯无法有效针对体系外力量的固有局限，凡是来自天国阶梯或得到了天国阶梯强化的能力，哪怕就涉及了一丁点，只要遇到外神及其眷属，作用效果就会被直接削弱至少五成。 视对方强弱，被削弱至没有效果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面临的似乎就是这一极端情况。 苏越不再多言，向pg43下达了保护自己的命令，果断发射了限制弹。 几乎在发射的同时，限制弹就出现在了距离地球两个天文单位之外的易升面前，紧接着便击中了他的心脏部位，撞了个粉碎。 然后，拽着另一个宇宙的人类舰队，在深空中连续飞行了七个月之久的易升，停顿了几乎可以忽略的一瞬，继续飞行。 “居然有效？”盯着易升的赢稚海看得一清二楚。 地上的苏越收到回复，松了口气：“有效就好，目标好像也不是...” 话音未落，些许灵力自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传送门中涌出，宛如一盆水竖着泼在了画完不久尚未变干的名画呐喊上，苏越在灵力的冲击下模糊变形，自上而下地拉伸扭曲，最后化为无数零碎的分子，消失不见。 没有意识的易升表现出了远超有意识时的易升的门秘法造诣，反击了攻击自己的苏越。 一旁的pg43试图救援，却只来得及搂下一些含有苏越成分的空气。 无需pg43通知，凭队长的管辖权限，赢稚海立刻得知了苏越的死讯。 沉默片刻，她收回了观察目标的视线，同时关闭了天国阶梯针对视力的主动强化，以节约次数，宇宙于是重新变得模糊而缺乏细节。 已经不需要继续观察了。 能够隔着两个天文单位瞬间杀死天国阶梯庇护下的苏越，目标至少也有三阶的实力，但为什么仍然受到了限制弹的影响？想到换作是自己恐怕也抵挡不了那么强大的攻击，赢稚海就不想知道也不想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一方面是觉得没有必要，知道了也还是会被一击秒杀，一方面则是因为，跟外神扯上关系，思考只会引来麻烦。 消耗一次复活权将苏越复活在pg43身旁，赢稚海飞回了之前观察太阳的地方。 “超越死亡的伟大之神，我该怎样称呼你？天道么？” 她看向太阳后方的无垠深空。 ——没有回应。 赢稚海并不着急。 真正意识到目标有多强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接下来要做的无非两件事，接受，或反抗。 “十七个分支世界的坐标与相应的航道路线，以及我的忠诚，换一条命，够了么？”赢稚海面无表情道。 ——仍旧没有回应。 “果然，筹码太少了么？可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她呆愣了一阵，不甘地叹了口气，似是在抱怨自己的命运。 “不能在牺牲前为帝国顺便杀一次你这作恶多端的陨落之神...！” “太无能了！太可怜了！” “我的忠诚...实在是贫弱无力...贫弱无力啊！” “但，我还不能放弃。” 赢稚海在心中怒斥自己为帝国奉献的太少，表面上则仍在继续自怨自艾，试图诱骗天道答应她出于合乎情理的自保心理而提出的交换条件。不需要天道真的照条件去做，只要天道露面答应，赢稚海便会立刻使用天国阶梯的力量将停留在口头答应的条件强化为具备强制作用的天国契约！ 届时，用脚趾头想也绝对不会服从天国契约的强制效力的天道，可能会恼羞成怒地折磨并杀死设局算计它的赢稚海，而且是挫骨扬灰至不能复活的杀死，也可能会用尽所有手段折磨凌辱，但不论赢稚海结局怎样，由于她出身于帝国军队，订下的天国契约天然便在法理上归帝国解释。凭契约与天道的联系，帝国便能够追踪到神出鬼没地穿梭于不同分支世界的天道，于是就有了围剿并杀死它的机会——赢稚海最后将化作指引帝国兵锋前进方向的鸣镝，钉死在天道上！ 之所以要这么做的原因在于，在杀死目标这一任务上，出大力的实际上是天国阶梯的力量，赢稚海只需要做出牺牲便可，但，为帝国牺牲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半分力也不用自己出，简单的一死了之，事后就能得到完成任务的奖励，难道不是可耻的吗！ 目标必死无疑却不能死于自己之手，甚至还要被将在那个可能中降临的“东西”救场，被自己不想再一次依赖的力量施以援手！ 面对即将到来，似乎已经板上钉钉的屈辱，赢稚海选择反抗。 “能否利用目标呢？” 忍耐了一阵，赢稚海仍旧无法释怀，遂又观察起了目标。 平复心境后，她逐渐察觉到，目标似乎没有意识。 不然，怎会只杀苏越一次呢？ “依据之前的观察，考虑到目标的性格，倘若我是目标...” 想到这，赢稚海立刻下达了命令。 “苏越，去目标的队友附近，用反外神眷族的规则变动弹，再次狙击目标！” 复活不久的苏越，一想到之前仿佛被当作灰尘一样吹散，无从反抗地死亡，心有余悸道：“不是已经试出目标的实力阶数了么？不用再狙击了吧？” “苏越中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赢稚海厉声喝道，“敌对目标已经反击了你，相当于是宣战了！” “战时抗命，你想先被我处决么！啊？” 苏越猛地哆嗦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多么离谱的话。 “万分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立刻执行命令！” “哼！”赢稚海不想多说了，战后出生，军事素养不过关也就算了，没有品尝过帝国被赶到抽象宇宙，不得不依附于统治主干世界的万神殿的屈辱经历，果然不够忠诚，否则岂会畏惧区区死亡！ 苏越并不知道赢稚海在质疑自己的忠诚。 “保持隐蔽，不要试图救我。” 向pg43下达完命令，她飞快移动至目标昏迷不醒的几名队友身旁。 略作思索，苏越冒险抱起位于边缘的卡门，揽在自己胸前，而后右手抬起抵在太阳穴上比出手枪的手势，拧眉苦着脸向目标发射了反眷族（外神）·变动弹。 同限制弹一样，变动弹几乎在发射的同时便出现在了易升面前，而后，击中了脖子上方昏黄摇曳的火焰，消失不见。 “没...没事？” 等待片刻，仍没有遭到反击，苏越惊喜自语。 为表庆祝，她像摘帽子一样摘下了自己的脑袋，砰一下砸在怀中揽着的卡门的脑门上。 砸塌脑门的同时，也在自己脑袋的面部上砸出了一个凹坑，帽子于是被戴在了卡门的头上。 送完帽子，没有了头的苏越，放开卡门，欢快地奔向pg43。 “目标的队友，有无伤亡？” 赢稚海询问pg43，pg43立刻一五一十地汇报了现场的情况。 “伤了一个？知道了。”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目标，“实力强大，目的不明，没有意识，无视队友的安危，自动反击攻击自己的人...简直就是个地图里的中立boss。” “苏中尉疯了，杀了她？”pg43询问道。 “嗯。”赢稚海心思电转，在pg43杀死苏越后立刻又复活了她。 不待恢复理智的苏越回味摘脑袋砸脑壳的感受，赢稚海的命令紧随而来。 “立刻去找赵千秋，拷问出献祭咒语！”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苏越领命。 与此同时。 轮回幻境中的易升，回到了孤儿院。 “没有人？” 疑惑中，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是来领养你的。”桌子后面站着的男人面露笑容。 “我也是。”它旁边的女人温柔道。 瞧了眼桌上的蛋糕，站在门口的易升吞了下口水，缩脖子摇头道：“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您二位不会走错了吧...咦？”他看了看坐在桌对面的男人，又看了看男人身旁的女人，楞道：“我刚才不是在...” “不想要礼物吗？”女人道，推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年仅十二岁的易升，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站在窗外的五人。 255 收束，地撼天摇、无限黑暗之日 昏暗的卧室，窗帘遮住了窗户。 占据大半面墙壁的屏幕前，盘膝坐在地上，身着轻薄黑色短袖与同样轻薄贴身的黑色短裤，扎着丸子头的今川河，透过头盔盯着屏幕里灰暗色调的死亡回放，楞了一下，破口大骂道：“又你妈是个开挂的孤儿！” 想到今天又被那些势利眼排挤欺负，忍无可忍向上司汇报自己遭到职场欺凌居然只得到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回复：“别太当真，我会注意的”，今川河越想越气，埋头硬打了下去，誓要杀这开挂孤儿一次。 结果不必多说，爽快献祭了自己父母以换取游戏实力的孤儿，理所当然的一次也没死，杀穿了今川河一方。 见游戏结束后，对方还有人在公屏里捧那孤儿臭脚，嘲讽自己一方，今川河开麦怒喷，口吐芬芳，然后号就被封了一礼拜，原因是被举报侮辱他人，举报的还是她的队友。开挂的之后当然也被她举报封了，但今川河知道，那个孤儿的号是买来的，封多少也无所谓，再登下一个号就能继续爽。 想到自己被封的是大号，对方却根本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今川河直接气的摔了头盔。 兴许是以前也时不时摔头盔的缘故，这回一摔下去，头盔上的显示灯立刻熄灭了。 今川河一楞，急忙捡起头盔。 仔细检查了一阵，确认头盔真被自己摔坏了，她解开头发，郁闷地躺在铺了地毯的实木地板上，顿了一顿，突然疯了似地滚来滚去，像个撒泼的孩子一样不停地挥舞着手臂拍击地板，一上一下地抬腿拿脚跟砸地板，同时嘴中还伴有意味不明的叫喊，似是在呼唤别人赶快来安慰她一样，然而这不甚宽敞的居所中，只有她一个人。 孤独。 发泄了一阵，体力并不好的今川河，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滚到床边，举起胳膊，支起身子，够到枕边的掌机，她蜷缩在柜子面前，点进了最近正在玩的抽卡游戏。 “...密码错误？” 瞧见屏幕上鲜红的字眼，今川河不可置信地又重输了一遍，仍旧登不上去。 号被盗了？ 不是吧？ 我氪金抽出来的那么多老婆... 今川河心血上涌，眼前一片模糊。 “别呀...” 她呜咽着申诉，面对依照事先写好的程序自动回复的客服，看似温暖实则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安慰，失神自语：“凭什么我就这么倒霉...”不一会便拿胳膊挡住眼，胸膛一起一伏地抽噎了起来。 霉运还没有结束。 进入虚拟世界，经常玩的三四个养成游戏和种田游戏，不是正在停服更新，就是又双叒叕被随机刷新的野怪/路人杀了人、抢了资源。经营得体的农场/牧场/城邦被搞得一团糟，平日里簇拥在今川河身边的羊群/牛群/臣民，在程序算法的操纵下，立刻变得不待见她了。 身心疲惫的今川河，已无力再去讨好那些二进制支配下的色块。 离开虚拟世界，回到逼仄的现实。 今川河在床底翻出别人送的手柄和主机，吹去灰尘，插上电源，面容呆滞地进入了游戏。 死。 死。 死。 死。 死。 不是死，就是在送死的路上。 也许是累了，今川河松开手柄。 不经意间低头一瞥，她看到了自己正在颤抖的手指。 摁的太用力，又缺乏锻炼，一时放松下来，当然会发抖，但现在的今川河，并不这么想。 “菜不是我的锅，是手的锅。” 她一股脑将责任推给了自己的手。 起初还是攥拳捶打地板，装模做样地以用力过猛导致的疼痛来惩罚自己，在不断响起的咚咚声中发泄不爽的成分更多一些，后来尝到了设置假想敌来转移责任带来的快慰，今川河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朋友，好的。”她对自己的右手说，“你是敌人，坏的。”她对自己的左手说，然后左右手就打在了一起，不用说，是右手压倒了左手——似乎有些可笑，但现实中确实有殴打枕头或布偶公仔来发泄的人，只不过今川河是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当作了那个承载怒怨的枕头。 然而，奇怪的是，左手居然逐渐扳回了局面，右手打不过左手了。 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之中，今川河气愤于右手的弱小，更是加倍厌恶本就可恶的左手，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过于娇小而又没有力气的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打败左手了，便尝试祭出了她的究极杀器：牙齿。 然而，即便轻松咬断了左手，左手也还是会一下子长好。 不去阻止左手不断复活的无能右手，不久也被今川河列为了坏人。 之后就与副本中一样了。 疼痛被复仇成功的快感替代，今川河在不知疲倦的自虐中飞快走向死亡。 心魔击溃心防并不需要人有多么坎坷不公的经历，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显赫时刻。重复循环一眼便能望到天花板与死的单调生活，唠叨不休宛如已经灭绝的蚊子那样紧缚冲动与欲望的琐事和细节，能力不配位或位不配能力带来的疲惫与渴望上进而不得的无奈，和过分计较某事却又缺乏觉悟以至于无法在反复的琢磨中解脱导致的自我折磨，才是广泛存在于社会和个人间的常态。 人与自我与社会的矛盾积累到不可调和的程度后，要么奋起解决矛盾，要么在冲动中自我毁灭，要么当缩头乌龟，强行忽略矛盾对自己的损害，自我麻痹。在能够操控心魔幻境的心魔的刻意诱导下，就像祝采薇怎么也打不死算计她的导师和学妹一样，矛盾实际上将变得不可能得到解决，当缩头乌龟也会因为被困在心魔幻境中根本缩不了多久，被不停攻击心灵弱点直至逼上绝路是迟早的事，于是，摆在面前的路就只剩下了一条，以自我了断来解决矛盾，而这正是心魔想要实现的目的。 但，一如既往。 易升的大手轻松捏住了今川河两只小到堪称精致的手掌，然后坐在她的身旁，放开一只手，拿起了另一只手柄，随意道：“这位子没人吧，我陪你玩。” 今川河扭头一看，面庞霎时红到了耳根，悚然尖叫道：“你为什么在我卧室！” 说罢，她立马扭过头去，慌忙抬起胳膊试图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痕，边抹边语无伦次地喊道：“别看，我没事！马上就好，你不要太得意了！我...我一时大意，没有闪，才...才...那个...” “哦。”易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哦什么哦啊！”今川河一楞，停下了动作，也不顾自己样子狼狈了，盯着他抓狂道：“看不到我不高兴吗！赶紧安慰我啊！你不就是来安慰我的吗！” “你在撒娇？”易升歪头道。 今川河又扭过头去，支支吾吾道：“不...不知道，也...也许吧？你已经长大了，要自己领悟才行，不能事事依赖我...” 还没有说完，易升突然凑到了她面前，一大一小两张脸几乎贴在了一起。今川河只觉热气扑面而来，本来已经被吓得清醒的脑袋又一下子迷糊了起来，下意识地便要动手推开易升，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只手被他捏在手里，结果就是手啪一下抵在易升胸口，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推动分毫，反倒像是流氓在袭胸。 “口头占我便宜也就算了，上手摸是要怎样？”易升诧异万分，若有所思道：“难道已经欲求不满到这个地步了么？” “我懂了，你在挑逗我。” 他得出了结论。 然后，今川河爆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大声的尖叫。 ... 撤开手，缩在一旁。 过了一阵，见易升一个人上手玩起来了，今川河胸口发闷，心也莫名绞痛。 她打破沉默，抿嘴道：“你真是来玩游戏的？” “我是来陪你的。”易升道，侧头瞥了一眼：“杵那是想我抱你过来？” 今川河眨了眨眼，立马昂头挺胸道：“对，我命令你立刻抱我。” “那继续杵着吧。”易升拒绝。 “...你也太直了吧！”今川河嘴上抱怨，身子则是十分诚实地凑到了易升跟前，拿起了手柄。不安中带着些许期待，她装作不在意地询问道：“那个，为什么要来陪我？我跟你又不熟。” “知道不熟还不赶紧用实力证明自己，实在太菜我就不陪你玩了。”易升斜视道，“高玩，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女人只会影响我的操作。” 今川河：“...” 小猪他妈了个佩奇的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想也根本不可能的呀！ “祝你单身一辈子。”她诅咒道，拧巴着脸玩了起来。 昏暗的卧室内，很快便回荡起两人的玩笑打闹声。 待卡门带着祝采薇、李明、孤狼，以及包括她自己的心魔幻境内的四个易升，来到今川河的心魔幻境时，今川河已经一点也不觉得孤独了。 “哼，果然。”卡门略带敌意地扫了眼懵逼的今川河，解释了原委。 听完，今川河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身旁的易升，看向卡门：“...他是假的？” “不清楚，他自己似乎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真假。”卡门不怀好意道。 不等今川河心中的疑惑继续发酵，易升无所谓道：“真假不重要，人齐了就走吧。” “你的礼物呢？”卡门提醒道。 易升一楞，低头看向今川河。 四目对视。 片刻后，他扭头看向卡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说到这个，我似乎是唯一收到礼物的易升。” “什么礼物？”祝采薇好奇道。 “和她一起玩游戏的记忆。”易升解释道，顺手捋了一下今川河的脑袋。 今川河心情复杂，一动不动。 另外四个易升恍然大悟。 李明询问卡门：“集齐所有易升了，生日到底跟易升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第一回被拖进心魔幻境了。”卡门沉吟道，“第一回在幻境里遇到的易升，也问你要礼物了么？” “没有。”李明说。 “之后，你完成了主线任务（3/4），所有人跳跃到了七个月后的现在，对么？”卡门说。 “对。” “不对。” “？” “易升没有跟着跳跃，他在副本里待了七个月。我认为他也像你五人一样遭到了偷袭，被拖进了天人五衰制造的幻境当中。出手偷袭的毫无疑问是天道，因为只有天道有能力释放天人五衰。既然是天道出手，显然没理由放过易升。”卡门说，“易升的灵能为什么会被你五人潜意识中易升的意象吸引过来？也许是因为他本人已经死在了幻境里，所以属于他的灵能才会另择主人。包括生日礼物和生日，一切的答案必然就在那七个月里。” “他一个人在副本里待了七个月？”孤狼皱眉道，其他四人也不太信。 “跳跃时空就是一下子的事，李明心魔幻境里的易升，前后变化那么大，是一下子就能变成的？易升本人有多强不用我多说了，难道他那样的人会被天道一下子击败吗！”卡门激动道，又很快冷静了下来，“天道拥有操纵时空的力量，我不知道‘游戏’的力量与控制一方世界的天道相比孰强孰弱，但的确存在天道强行留下了易升的可能。” “你如果猜对了，易升被心魔折磨了七个月？”今川河突然道。 自己被易升安慰的时候...他在受苦么？ 李明正要开口细问，闻言一楞。 祝采薇和孤狼也楞住了。 心魔幻境有多厉害，五人心知肚明。 七个月下来...易升还好吗？ 半晌，卡门艰涩道：“其实，不止是心魔。” “什么意思？”李明打了个激灵。 “轮回劫...才是天人五衰里最厉害的劫。”卡门幽幽道，解释了一下轮回劫。 四人齐齐沉默。 实在无法想象，要怎样才能在那样的折磨中活下来。 ... “不能跟你一起去送生日礼物？” 临行前，易升拒绝了今川河的请求。 祝采薇和卡门不约而同看向自己身旁的易升。 “直觉。”五个易升齐声道。 “有危险？”卡门若有所思道。 “不确定，应该有。” “我是心魔，死不了，让我去探路吧。” 她旁边的易升立刻道：“好，我会保护你的。” 卡门雀跃点头。 李明和孤狼点头认同，死不了的心魔，的确适合探路。 祝采薇和今川河则是欲言又止。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卡门几乎是前脚刚走，后脚就回来了。 “思维速度！”她喊道，边干呕边说：“那边幻境的运行速度是这边的千万倍以上，这边的一秒是那边的四个多月，进去就被困死了。” “幸亏我是心魔，不然就回不来了！” “那边什么情况？”祝采薇立刻问道。 “易升死了，现在的易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只有轮回幻境里的记忆，好像是不断的轮回消磨了原来易升的记忆，所以才有了这个轮回易升。”卡门沉重道。 今川河一怔。 死了？ 孤狼看向李明，李明强自镇定：“生日和生日礼物到底是什么意思？” “生日，人出生的日子。”卡门道，“我猜对了一半，易升死了，他的灵能选择了你五人潜意识中易升的意象作为新的主人，但另择主人不是灵能为了找一个容纳自己的容器，而是为了复活易升！” “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每个易升的记忆和性格都跟其他易升有所差异，因为每份灵能能够携带的记忆量和人格碎片就那么多，再多就带不了了，分成五份刚好可以带走易升的所有记忆和完整人格。” “抹除那个易升的记忆和人格，把他变成一块白板，易升们再融合进去，原来的易升就复活了。” “那，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是用来说服那个易升的。”卡门叹了口气，“只有他自己才能抹除自己的记忆和人格。” “也就是说，要说服他自杀？”孤狼说。 “对。”卡门道。 与此同时，副本，四象五行困龙之阵。 忽有龙吟响彻四方，金光冲天而起。 紧接着，遮天蔽日的黑云顷刻间便笼罩了天下联军。 觉察到不对劲的天道，抢先出手了。 另一边，来自太阳，飞快增强的引力，逐渐在广袤的汪洋大海中，带起了史无前例的磅礴海啸。 四极震动。 256 收束，降临 四龙将中，时龙将未卜先知，术法变化无穷，一手铸成了那日的朝廷杀劫，可谓凶狠残暴到了极点；冰龙将身怀异宝，御道之力冻结天地，却执念入魔，不明受创沦为废人，现被赵千秋照看；幻龙将出入心魔，了无踪迹，不知暗中毒害策反了多少修士，纵使妖龙王陨灭怕也能长久活在世人心中，日后必成遗毒祸患；雷龙将相较而言，就只是日益增多的雷火劫所化的龙之精灵，只服从妖龙王的命令。因其诞生缘由，与天人五衰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此外没有太多可说的故事。 瞧见黑云骤然涌来转瞬间便覆盖至不知多远的天际，向天明立即与宋梅玲返回军中，召集将领商讨对策。来的无疑是雷龙将。针对拥有雷击火燎之力，又隐藏在无穷黑云中的雷龙将，向天明并没有太多办法。眼下距离四象五行困龙之阵尚有不短的距离，硬顶劫云同时在能见度极低的沙暴中继续进军显然是自取灭亡，必须要另谋办法。 打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天时地利俱在妖龙王一方，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人和了。 向天明战前便已料到战局不会顺利地照己方预期的发展，他从容不迫的气度暂时安抚了躁动的军心，但倘若不能很快想出行之有效的对策，由三分之二能够释放简单术法和结成阵势的凡俗士兵组成的前军，不战自溃几乎是板上钉钉。纵然余下三分之一的修士军队才是真正与妖龙王对抗的主力，但凭空少了那么多用来拖延龙兽步伐的战力，本就渺茫的战胜希望必将变得更遥不可及。 “算出时龙将和雷龙将的具体方位了么？”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坐在桌前的向天明，侧头询问负责测算敌方动向的数十名修士。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不等他再问，其中一人突然惊恐道：“四象五行之阵的封印突然变弱了，妖...妖龙王好像破阵出来了！” “妖龙王？”向天明一楞，皱眉道：“你确定？” 数息后，其他测算修士也算出来了。 帐内一时哗然，不少将领直接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向天明啪地拍了下桌子，面无表情地巡视了片刻，直到帐内没有了杂音，方才缓和下来，询问那名修士：“敌首冲哪边去了？” “不知道，反正没冲前军和中军来！”他说，其他测算修士接连点头表示认可。 “眼下我军已失先手，我欲留在此地死战雷龙将，先解燃眉之急，再考虑对付妖龙王，同意请举手，不同意说理由。”向天明说，着重强调道：“无论如何，半刻钟内必须定个计划出来，不得拖延！否则我军必败无疑！” “现在，开始表决！” 说罢，立刻就有三分之一的将领举起了手，其中半数是向天明的心腹。 隔了一阵，余下三分之二的将领，不情不愿地举起了手。 “那就这么定了。”向天明说，暗自记住了那几个抢着举手表忠心和举手最为迟疑，明摆着心不服口服的将领。太子在前军里安插了不少自己人，现在是没有余力，以后若是有了余力，对错不论，必定要先杀了这几个嫌疑最大的将领！ 向天明无意争霸天下，他一心只想肃清龙兽，还人间一个太平盛世，但这不等于他就会任人拿捏。别说是疑似太子的人了，就算太子真正登基，做了皇帝，真要于他不利，说杀也就杀了，他远不是赵千秋以为的那么温和无害。 决定了之后的计划，向天明立刻行动了起来。 同在前军的李阿玄与秋湿荷主动请缨，迎击雷龙将。 有曾经的正道魁首做表率，很快便凑齐了足够的战力。 伴随着劫雷掩护下陆续冲出沙暴的亲卫龙兽及其率领的妖兽军队，向天明领导下的前军几乎在战鼓擂响的同时便开始了残酷激烈的厮杀对抗，向天明本人更是亲自上天与雷龙将战斗，位于后方的中军则在收到传讯后便释放了龙气，支援正面战场，也算是出了些力。 而在天上，飞出大气层的妖龙王，以及跟在它身旁的时龙将，则是与域外来客陷入了对峙的态势。 此刻，妖龙王身着东海龙王行于水下时的宽松长袍，健硕而遍布伤痕的脊背向后弯曲，颀长而少见龙鳞的脖子则向前弯曲，硕大的龙头因而也随之前伸、下弯，根本看不出万古前行云布雨，号令东海万千生灵的威严气势，反倒像极了剥了龟壳的龟丞相。 比起龙，说是条匍匐于地嘶嘶鸣叫的毒蛇更为恰当。 相较而言，一旁昂头挺胸的时龙将居然更像龙。 “呵。”赢稚海轻蔑冷笑，无意与天道操纵的傀儡过多言语，挑衅道：“放马过来吧，让我见识下那个世界的顶尖战力到底有多强，千万别让我失望！” “你...奈何不了我。”妖龙王浑浊的龙目紧盯着赢稚海，“现在，威胁在他，而不在你。” “你我有共同的敌人，何不先解决了他？” “我会给你无法拒绝的报酬。” 赢稚海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她瞥了眼已经飞抵月球的目标，想到苏越还没有告诉自己献祭咒语，pg43也没有机动到能够攻击妖龙王的地方，佯装动心道：“什么报酬？” 妖龙王抬手遥指一旁作为背景的太阳，吐出两个字：“羞辱。” 赢稚海眯起了眼。 “帝国的‘上帝’之女，你在拖延时间。”妖龙王笃定道，“而在你拖延至拥有足够对抗我的力量之前，我彻底消灭你的概率是零。” “无论你是否相信，我其实没有自信，可以在你与收束黑洞的夹击中活下来。” “事关能否尽快补全我之神躯，我不想冒险。” “你到底想说什么？”赢稚海说，同时加紧催促pg43赶快就位。 “既然，杀我是你的目的，那我便将逃走。”妖龙王用仿佛戏曲里念白那样的腔调说出了这句话，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直至收束黑洞消失，我不会回来。” 赢稚海一楞，反应了过来：“你打算逃跑？” “不，只是暂时撤退而已。”妖龙王说，“当然，你要理解成逃跑，也并无不可。” “主宰抽象宇宙所有科技文明的万机之神，面对我一个凡人，居然打算逃跑？”赢稚海愕然道，她顷刻间明白了羞辱是什么意思，天道只要转身退场，自己试图对抗将会遭到羞辱的未来局面的计划，就将沦为泡影，受辱已变得不可避免。 “我只是机械神的零件之一，无法代表我的全部向你传达胆怯的信号。”天道说，“我仅代表我这一个零件，明确告诉你，我将撤退。” “太可笑了！”赢稚海怒极反笑，抬手指向天道：“有生以来，我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要脸的敌人！” “生存比你那无谓的尊严更重要，孩子，天国阶梯惯坏了你，不会死似乎给了你不惧死亡的勇气，但你应当明白，那样的勇气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幻觉。建立在实际并不存在的地基上的尊严，一触即溃。你之所以能将你为之骄傲的尊严保持至今，只因你没有遇到真正强大的敌人。”天道说，“真正的勇气源自对于恐惧的克服——尤其是对死亡带来的恐惧的克服，你在这点上远不如你的敌人。” “直至最后的死亡到来前，他仍在战斗，即使他已忘记了战斗的意义。” “懦夫，你也配教训我？”赢稚海冷笑不止，“伟大帝国的战士没有恐惧也不需要恐惧！我的头脑不分泌产生恐惧的化合物，我的心灵亦经过精密的改造加工，裁剪了生产恐惧的构造。作为帝国军人的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要用你那来自旧时代人类的错误理论来臆测我的想法，你根本不懂何为荣耀！” 话音未落，机动至大气层边缘的pg43猛地发起了突袭，只一瞬便凭强悍至极的身躯突破了三百倍音速。倘若是在地球表面附近，仅凭这无匹的速度刮起的风暴，他就能在极短时间内杀死绝大部分生灵。无需使用任何招式，身体或身体一部分撞击在目标上释放的动能，就足以媲美超大当量的氢弹在爆炸时其中心冲击波作用在相同面积上的能量！ 天道早已超验到了pg43即将发起突袭，后者那丁点屏蔽神念探查的本领在天道面前不值一提，就像看已经看过无数遍以至于记住了关键角色会在进度条走到哪个地方就会出现一样，它操纵妖龙王与时龙将，轻而易举地便用能在短时间内由实转虚的神通—蜃气，避开了pg43的凶猛攻击，同时也避开了赢稚海后发的电磁操纵。 而后，天道裂解了妖龙王已被腐蚀殆尽的龙躯，只见无数幻影似的腐块坠入大气层，半分钟后便撞击了地表。在三分之一个地表被腐块覆盖后，仍在大气层外维持虚化的时龙将，立刻发动了准备多时的符文，那些于最后一刻由虚转实，已被摔成无数碎块的龙血龙骨龙内脏，顷刻间就长成了等同于亲卫龙兽这一级别的龙兽，针对人类，展开了屠杀。 “天道已经逃了？它为什么要这么做？”赢稚海看得分明，她无法理解天道的做法，pg43则是气得直喘粗气，咒骂天道不战而逃的卑鄙行径。他试图捉住时龙将，然而时龙将在虚化即将结束时直接被天道杀死了，只捉到了尸体。 眼见没有了线索，赢稚海只得边搜寻天道的踪迹，边观察目标的动向。 ... 存放在天庭中的那件镇世神兵，原是万古前曾在此方分支世界激战不休的科技文明和修炼文明，在意识到自己被机械神/天道坑害后，合力打造的用来稳定这个被打得濒临毁灭的世界的铆钉——稳定世界可不是件容易事，铆钉几乎完美地融合了双方的设计理念与先进技术，乃是顶尖智慧的体现。 毁灭世界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天道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到那柄在战火将尽时诞生的镇世神兵。 逃也好，战也罢，目的不变。 它之所以杀死自己能够操纵片刻的妖龙王与时龙将，以彻底放弃对人间的直接干涉为代价，近乎孤注一掷地展开屠杀，是为了尝试能否在收束黑洞毁灭地球前抢先带走神兵。 能带走当然最好不过，不能也还来得及另想办法。 什么也不做，拖到最后时刻，便有收束黑洞一瞬间杀死太多人，致使天门大开，神兵遭其吞噬的风险。就像面对自己亲手栽培的果树的果农，天道实在等待了太久，无论最后能否达成目的，它都要努力到最后。 ... 拖拽舰队，飞抵月球上空的易升，停顿了一阵。 火焰摇曳，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多会，一扇大的史无前例的传送门，于一百公里外，徐徐展开。 时隔许久，来自异国他乡的易升，再次打开了舰队来时所用的虫洞。 没有迟疑，他飞了进去。 太阳系一片死寂。 “欢迎回家，战士们。” 已被毁灭，化为褐星的地球，循环播放着最后的问候。 火焰剧烈波动，最后平息。 易升下落至地表，放下了战舰，埋葬了尸体。 正要离开，无数游荡在地球上空已被时间磨灭了意识的残魂，忽而叩响了他灵魂中的灵界之门。 门内，少许没有死在神识攻击下，保留有完整魂灵，但也已被时间磨灭了意识的战士们的残魂，像是知道故乡的亲人在外面一样，也开始叩门——易升在战舰附近待了七个月，因受到灵界的吸引，柯伊伯带的战士残魂，全部进入了灵界。 “...” 沉默片刻，易升打开了灵界之门。 ... 现实宇宙。 还在飙船的环，轻笑出声。 “ 257 收束，复活 今川河的心魔幻境。 “有办法支援易升么？”李明焦虑地询问卡门。 目前占据了易升躯体的那个易升，姑且叫他轮回易升好了，包括几乎已经与心魔融为一体的卡门在内，没有人知道轮回易升是个怎样的人，光用说的就让他自杀实在太不靠谱了，来点更实际的，比如直接杀了他，明显更好。 另外三人也有着相似的想法。 没有人关注轮回易升的死活，他是个窃取了自己的朋友、眼下同呼吸共命运的战友的身份与身体的陌生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连人都不算，就只是个人格罢了。非得他死了才能令自己认识的那个易升复活的话，那就只好杀了他了。即便轮回易升在自我认知中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你忘了那边幻境的运行速度是这边的千万倍么？”卡门沉重道，“那五个易升进去的瞬间，结果应该就出来了，你我几人只有接受事实的份。” “生日礼物如果真是用来说服的...只有一份，不太可能说服那个易升自杀吧？”今川河担忧道，她其实不太相信陪自己排遣寂寞的易升真把那份记忆当作礼物了，即使这地方是心魔幻境，记忆的确有可能作为礼物送出去，但她总觉得易升那时仍是在安慰自己。 和一个不是很熟又哭花了脸的女孩打游戏的记忆，有珍贵到足够作为礼物送出去么？今川河只觉得害臊的不行，不好意思细想的同时，又分外患得患失，忍不住反复琢磨那份记忆到底够不够资格当礼物。若是独身一人在床上躺着，她恐怕已经抱着被子将脑袋埋在里头，烦恼的大叫着来回翻滚了。 当真是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的话...再好不过了。 今川河不由得这么想。 卡门洞悉了她的想法，强忍心中翻腾的妒火，说：“的确，说服失败的可能极高，不过，我其实不太在意能否复活易升，也许那个易升也十分优秀呢？他说不定会是个更棒的易升。”迎着李明与今川河愤怒的眼神，无视祝采薇与孤狼的错愕，她自顾自道：“倘若最后得到易升身份的是他，我会动手夺走那五个易升的记忆，注入给他。” “他将在我手中变成全新且更为强大的易升，死了的易升就叫他死去吧，死证明了他还不够强，不配做我的主人！” “你果然不是卡门！”李明咬牙道。 “我有说过我是了么？”卡门冷笑道，挑衅似地瞥了眼今川河，“我既是心魔，也是卡门。到了那时，你猜，他对一手成就了他的我，会抱有怎样的感情？” 今川河怒目相视：“你想做就去做好了，我才不在乎！” “是么？”卡门变脸似地换了副和煦的样子，笑道：“但愿那时你真能这么想。” 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浓度急速上升，孤狼立马对卡门说：“好了，别说了，当务之急是打败那三个打算杀了易升的帝国士兵。我不看好那个十多岁的易升有能力发挥出原本易升的强悍战斗力，你是真没办法了还是不想说？” “别让心魔控制你，卡门！”祝采薇一步上前，用力捏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道：“你是卡门，不是心魔，对不对？”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卡门讥讽道，开始盘算是否要处理掉这四个碍事的家伙，但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加害这四人，没有成功融合的五个易升，包括诞生自她自己潜意识的那个易升，恐怕会像之前那样突然出现，再次出手阻拦，说不准还会视自己为威胁，直接联手灭了自己，她此刻的强势作风便有点维持不下去了。 劝说不成，祝采薇索性掏出水果刀来，威胁道：“信不信我一刀抹了自己脖子，就有五个易升闪现过来群殴你？劝你好自为之，不要不识抬举！” “这地方是心魔幻境，该听话的是你吧！” 被意想不到的人戳中了软肋，卡门瞪了祝采薇一眼，没有说话。 见这反应傻子也知道卡门是真的在怕易升，今川河倍感意外，没想到关键时刻平时胸大无脑的祝采薇还挺靠谱，她立刻硬气道：“没错！” “赶紧说！”李明喝道。 卡门阴沉着脸，在记忆中见识到副本以外纷繁世界的她，已经不想回去再为妖龙王卖力了，何况卖力的结果是世界毁灭，自己不仅什么也得不到，更是要陪葬。 老实跟卡门融为一体，活下来离开副本，才是正道。 “别以为我是怕了易升了！不过是个死在轮回幻境里的废物罢了！” 放了句狠话，感觉面子上应该过得去了，卡门说出了她在一个蜀山剑派的内门弟子的心魔幻境里得到的未知咒语，“去蜀山之前，易升经过了蜀山脚下的镇子，那个时候，他将一段咒语传授给了一个小孩。” “那段咒语，似乎拥有沟通某股神秘力量的威力。” “易升之所以成长的这么迅速，说不定就是得到了那股力量的缘故。” 说到这，卡门的语气带上了些许不屑：“恐怕就是因为过于依赖外在力量，他才死在了幻境里...哼，果真是个废物啊。” “卡门！”孤狼拦住了即将爆发的李明，瞪了她一眼：“有事说事，什么时候了还扯那些有的没的！刚才还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现在见情况不妙就开始落井下石了？你敢当面跟易升这么说话么？” “二五仔到底是二五仔。”李明冷笑道。 卡门怒目相视，正要反喷回去，被她的话气得不轻的今川河立刻拉了个偏架，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你是想说，利用那段咒语复活易升？” “对！”稍一停顿，倍感憋屈的卡门恶声道，回想起自己在和易升经历的上个副本中被那股神秘力量伤了神智，至今仍饱受折磨，而那段咒语也许便与那股神秘力量有关，马上瞪着她阴阳怪气道：“你不是非常想救易升么？就由你第一个使用那段咒语吧！” “没问题！”今川河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不行，卡门，你第一个！”李明紧盯着卡门，“谁知道咒语是不是你编的！你来做示范！” “我？”卡门诡异一笑，“你是说我，还是卡门？” 李明一楞，很快反应了过来。 现在的卡门...是被心魔操纵着的。 她第一个来，出了事，卡门八成也要出事！ “幻龙将，你他妈的...”他咬牙切齿道，拳头紧攥。 另外三人也很快意识到了幻龙将实际上是跟卡门一损俱损的，卡门其实已经被它绑架了，也是气得说不出话。 今川河打破了沉默，坚定道：“我第一个来。” “今川...”祝采薇担忧道。 “没事。”今川河看向卡门，“给我咒语。” 卡门登时涌出无数恶毒念头，强忍心中逐渐升腾的快慰，她一面佯装平静，一面将虚空召唤的咒语说给了今川河。另外三人虽然就在旁边，但却没有听到半个字，也根本不能从口型中读出卡门说了什么，无法代替今川河抢先使用那段咒语——卡门操纵幻境短暂屏蔽了三人的感知。 “念出来，说要求，就行了？”今川河询问卡门，全然没有意识到只有自己听到了咒语。 “对。”卡门点头。 遭到屏蔽的三人感觉不太对劲，试图提醒今川河，自己并没有听到咒语，然而提醒也被卡门屏蔽了。 于是，今川河念出了咒语。 “杀死轮回幻境中那个十多岁的易升，再将我、祝采薇、李明、孤狼、卡门潜意识中诞生的易升，与他融合，复活原来的易升。”她提出了要求。 已然成型的火焰系带，传来信息。 “代价...？”今川河疑惑地看向卡门，“好像要付出代价才行。” “付就付呗。”卡门说，反问道：“难道你怕了？” 今川河陷入沉默。 直觉强烈发作，阻止她继续。 但，为了易升的话...也许可以试着冒一下险？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义无反顾道：“我愿意付出代价！” ——昏黄的热情之火，瞬间吞没了她。 今川河，死了。 “...？” “...！” “...” “哈。” ... 轮回幻境。 孤儿院。 轮回易升的房间。 与卡门认为的不同。 房间内的时间，其实并不和轮回幻境的时间一样快，甚至比心魔幻境的时间还要慢一些。 结果，其实还没有出来。 相较幻境外激战正酣的战场与逐渐膨胀的太阳，无论心魔幻境还是这个房间，时间也都过得更慢——也就是说，战争和太阳膨胀，相较这个房间内的易升，和心魔幻境中的四人，都以更快的速度进行。 “礼物...真的是给我的吗！”桌后坐着的易升惊喜道，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包装精美的礼盒。 “当然是了，打开吧。”女人说。 “现在就能打开？”易升问。 女人点头。 “打开了就必须要做你的儿子？”易升又问。 女人一楞，失笑道：“不然呢？” “我人缘不好...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可我不认识你...第一次见面就确定关系，太快了吧...？”易升抿嘴道，视线在女人和男人间来回游移。 “别着急，你知道盒子里放着什么吗？”女人说，闭了一只眼，俏皮道：“...是支撑世界运行的火焰哦？” “你不想成为被所有人需要的人吗？” 被需要... 易升动心了。 “我的礼物也究极棒。”男人说，面露笑容：“想把不喜欢的东西轻松变成喜欢的东西吗？想令讨厌你的人一下子变成尊敬你的人吗？” “想一步登天，踩着那些侮辱你的人，成为世界之王吗？” “你想要的那份力量...就在我的盒子里哟。” 世界之王...好酷！ 易升更动心了。 “...您叫什么？”他首先问男人。 “奈亚拉托提普。”男人笑了一下。 “外国人啊，那您呢？”易升其次问女人。 “嗯...这个，不能说。”女人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啦~” 易升兴奋点头。 窗外，诞生自今川河潜意识的易升，耸肩道：“似乎没有胜算。” “没有也要送。” “对。” “心意到了就行。” “成败无所谓。” 余下四个易升你一句我一句。 “行。” 易升一拳打碎玻璃，翻了进去。 只见他一手探向背后，再拿出来时，手中已放了一个小巧而朴素的礼盒。 房间里的孩子被吓了一跳。 待他看清来人，因这与自己相似但更成熟的脸，惊呼立刻变成了脱口而出的疑问：“你是...？” “我是以前的你。”易升走来，随意瞥了眼男人，“起来，让个座。” “...你在跟我讲话？”回头盯着他的奈亚拉托提皱眉道。 “不然呢？”易升反问。 “为什么不叫她让座？”男人问。 “她是个漂亮妹子，而你是个男的，居然还问为什么，自己没有逼数吗？”易升不耐烦道。 奈亚：“...” 他于是起身退到一旁，让开了。 易升坐下，瞥了几十眼身旁妹子轻薄织物下南瓜大小的秀峰，看向桌对面的孩子，“我也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哦...哦。”孩子被他霸道的作风震慑到了。 见那个自称是以前的自己的人，递来一个简陋的礼盒，孩子并没有因为旁边放着更精美的礼盒而轻视这份不太亮眼的礼物，小声道：“里面是什么？” “自己拆开看。”易升道。 “要我付出什么吗？比如认你当哥？”孩子问。 易升瞧了眼奈亚：“收礼物不用付出任何东西，不过，真要认的话，我想你认我当爷爷。” 孩子尴尬一笑，拆开了礼盒。 里面是一个八音盒。 见易升点头，孩子小心翼翼地拨动八音盒，然后松手。 悠扬清脆的《卡农》声中，易升与今川河在卧室打游戏的记忆浮现于孩子心中。 “她是...”孩子迟疑道。 “你以前的朋友。”易升说。 “现在不是了吗？” “你想的话，现在也是。” 孩子沉默片刻，关掉了八音盒。 “对不起，我不认识她。” “但，礼物，我收下了，那应该是相当重要的回忆吧？谢谢你的礼物。” 女人目光温柔，似是在追忆什么。 奈亚拉托提普则是又一次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易升遗憾一笑，正要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来自今川河，更多的记忆，出现在了孩子心中。 “你其实才是易升？”孩子紧盯着易升。 “哦...她死了...”同出一源的易升看穿了孩子，出神道：“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只是个死人，现在，你才是易升。” “不，我...这...不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已经明白了原委的孩子，一下子无法接受那么多的事，同时却也在飞快消化那些记忆。 易升突然看不穿他了。 奈亚拉托提普皱起了眉。 女人则是面露期待。 “我去死，让他复活，对么？”孩子看向易升，“他是被需要的那个人，而我...我根本承担不起他肩负的责任。” “相信自己，你有那个能力。”易升说。 “因为我是易升？你才相信我？”孩子质问道。 “不，因为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的确有能力做到以前的你能做到的事。”易升耸肩，“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骗你交出身体，但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心里话？”奈亚拉托提普突然冷笑，“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在骗他？” “孩子，不要被那个人骗了，他只想杀了你，夺回自己的身体！” 迎着孩子的目光，易升叹了口气：“说我逃避也好，虚无主义发作也罢，我压根不打算夺回身体，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受罪可太蠢了。” “更不用说，作为他人潜意识产物的我们，真要与你融合，不可避免地会带上他人潜意识的痕迹，变成人格分裂的疯子，那样的夺回身体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瞧，还在说谎。”奈亚拉托提普仍旧冷笑。 却见易升一脑门撞在桌角上，直接撞死了。 窗外四个易升，也陆续自杀。 孩子于是看向奈亚拉托提普。 僵硬呆滞的笑容给了他答案。 “...明白了。”孩子怅然道。 自杀了。 烈焰中，易升站了起来。 258 收束，一棒 然而，站起来的易升却是面无表情。 并非是因为今川河的死亡而感到愤怒，以至于显露出了将要清算致使她死亡的那些因素的冷酷，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易升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了轮回幻境中人格即将崩溃的前夕，但并不支离破碎，而是在献祭之力的作用下得到了粗暴的补完，回忆起了过去三百余年的人生中经历的所有一切。 努力也好，灰心也罢，不想忘记的和想要忘记的，甚至包括作为婴儿被分娩出来时的那些记忆，全被囫囵塞进了他的脑子，而又在同时，本应在这无数记忆的冲击下崩溃瓦解的人格，虽呈现出了濒临破碎的态势，却又在献祭之力的作用下诡异地维持了完整。 就像被胶水黏合起来的碎窗户，完整但满布裂痕，透光的性质已经不再健全，此刻易升之所以是一副冷酷的样子，便是因为维持人格完整的代价是失去感情。 觉察到他的变化，旁边的奈亚拉托提普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彬彬有礼道：“恭喜你，易升，重获新生的感觉如何？” 宛若废墟中刨出的机器，锈蚀的齿轮发条在重新注入的能量的驱动下滞涩而艰难的加速转动，不断磨去锈痕，易升黝黑而呆滞的眼眸缓慢地扫过房间的每一寸，最后停留在奈亚拉托提普身上时，已经恢复如初，变得富有光泽而灵动敏捷，面孔的冷酷也被一如往常的散漫取代，似乎并未受到失去感情的影响。 “不错。”他说出了复活后的第一个词。 说罢，放有礼盒的桌子消失了。 轮回幻境的世界模糊了一瞬，很快恢复了正常。 奈亚拉托提普立刻意识到他做了什么，黝黑的面庞浮现笑容：“通晓未知，洞察未见，何等不可思议的力量！想必你已经品尝到了其中的奥妙，那么，还等什么？随心所欲地献祭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吧！再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你强大自己了！” “物质凭空消失只是表象，被我献祭的是更重要的东西，我不能那么做。”因茫然而本能献祭的易升，感觉到了轮回幻境的变化，盯着他说：“给予我，不对，为我激发出那种力量的就是你吧。”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使用献祭获悉了副本中目前为止有关他的所有事，包括今川河为他而死、易升们的死、感情的失去，以及赢稚海、pg43、苏越，和收束黑洞的存在。 “目的？不不不，我没有目的。”奈亚拉托提普像个画着小丑装的滑稽演员似的，略微弯腰前伸脑袋昂起下巴，立起右手的食指左右晃动，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值罢了。” “只需越过那扇门，你便能拥有你想要的任何东西！然而，你却驻足不前，甚至自甘堕落，希望同那些渺小的蝼蚁作伴，简直可笑！” “你到现在，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本质。” “继续成长，褪去蝼蚁的外壳，释放真正的自己，然后，回归你的领域，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你的发言结束了？抱歉，我不能为你转身。”易升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转而看向桌后坐着的女人：“你有什么打算跟我说的？” 奈亚拉托提普错愕瞪眼，抢话道：“你不是失去感情了吗？” “不过是少了些激素和神经递质罢了，又不是丢了脑子。”易升瞥了他一眼，“我依然是我，我仍旧知道哪些事是我应该做的，哪些事是我不应该做的。” “难道你认为，失去感情的我，会变成一心追逐强大的冷酷之人么？” “追逐本身便体现了欲望，而我已经没有欲望了。强大倒的确值得追逐，但强大只是权衡利弊后实现目的的其中一个方便手段而已，我真正想要的是不受打扰的平静生活，爱我和我爱的另一半，以及像李明那样难得的挚友。” 说到这，易升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时送回去的战舰，停顿了一下后继续道：“当然，可以的话，我还想和亲人再会。” “谁敢阻止我得到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我就用追逐来的强大毁灭他。” 奈亚拉托提普沉下了脸，他本意是想接引易升成为外神——易升的确有那样的潜力，故而他才瞅准了易升由于失去感情致使思想发生改变的这一时机，前来说服他抛弃人类之躯。然而，现在看来，易升似乎并不打算拥抱他比人类伟大万倍的本质，成为不可名状的存在，他仍是那个甘于平凡的易升。 易升仍在说，但已经不是和他说了，更像是在跟自己说：“说实在的，现在的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以前让我烦恼的东西一下子变得不值一提了，我清楚地认识到，人是因他人而活、应当为他人而活的。而为他人而活，其实就是为自己而活。” “充实的生活，以及生命的意义，要在付出中追寻。” 在高涨的热情之火中，死而复生、失去感情的易升，重新建立了牢固的自我认知。 奈亚拉托提普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抛出了杀手锏。 “但你感觉不到付出应有的回报。” 易升一楞。 “挚友之间的友谊、伴侣之间的爱意，你无论付出多少，也什么都感觉不到。”奈亚拉托提普摆出一副好心劝戒的样子，继续道：“你已经变得不能理解传达了感情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了，不要说没有了感情还有理智。” “刻意使用理智来认知感情，注定出现错误，因为理智并不是认知感情的自然‘器官’，至少不是主要的‘器官’。就像强行用肺去代替坏死的鳃进行呼吸的青蛙一样，不断积累的错误即是流进肺的水，你终将淹死在沙漠里。” “到了那时，想要为之而活的他人，将在你的眼中，彻底变成扭曲的魔怪。” “等待你的...是生不如死的地狱。” 见他沉默不语，奈亚拉托提普加大了力度：“易升！现在的你就像铁轨上出现故障的火车，支撑你如今想法的并非那些突然觉悟的为他人而活的道理，而是记忆中遗留下来的做事惯性。” “而惯性迟早是会消失的，你该趁早为自己考虑。” 易升默然。 后半段姑且不论，前半段，奈亚拉托提普的确说得没错。 “到时候再看吧。”他说。 “哦？无法反驳我吗？已经没有底气了吗！”奈亚拉托提普嗤笑一声，趁热打铁，咄咄逼人道：“所谓的挚友找遍了也只有一个，也没有体会过爱与被爱的滋味，突然摆出一副我全懂了的样子，真是笑死人了。” “无法反驳？没有底气？”易升突然提高了声音，目光仍旧明亮，“你当我不清楚我自己的情况？” “我在跟你说的，是我说给自己听，决心要做到底的事。” “觉悟是惯性使然也无所谓，我依然能表现我的感情，也还能接收到他人的感情。” “理智不是认知感情的自然器官，那我就把理智变成自然的器官！” “直到我取回感情，或适应现状为止...我不会放弃，不会妥协。” 奈亚拉托提普大笑道：“那么，我问你，在那之前，你要如何表现自己的感情？怎样才能不让那些期待你的人失望？” “装作有感情就好了。”易升说，“反正别人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虚伪至极。”奈亚拉托提普讥讽道。 “死而复生的奇迹，当然会伴随着严苛的代价。”易升说，“我不能放弃我的生活，应该怎样做，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奈亚拉托提普冷哼一声，说到这个份上也没说动易升，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误判了时机。 应该等易升受了现实的毒打，真正跌入地狱后再来接引他的，现在明显来早了。 “无聊...我走了。” “什么时候回心转意了，就拿出这钥匙，呼唤我的名字。” “那时...我将带你脱离苦海，飞升幻梦境。” 说完，奈亚拉托提普扔来一枚钥匙，而后融入空气，消失不见。 “噩梦之城，夏尔诺斯之匙，临走还不忘动摇我的决定，你恐怕就是所谓的魔鬼吧。”易升接住了钥匙，盯着他消失的地方自语道，弹出的游戏提示说明了钥匙的名字与来历。 思量片刻，自保的理智令他收下了钥匙。 也许，真的有用到的那一天。 易升看向椅子上的女人：“你有事么？” 女人叹息一声，心疼道：”孩子，那个家伙说得没错，你要受苦了。” “没关系，你是谁？” “不能说。” “不说算了，我...” “等一下。” 不等易升反应，女人突兀出现在他面前，抱住了他。 扑鼻而来的香气和柔软而饱满的胸脯令易升僵硬了一瞬，他迷茫而困惑地盯着女人近在咫尺，分外端庄美丽的面孔。应当生出些许暧昧气氛的拥抱和体温传递，在易升眼中变成了简单但充满未知风险的冒险举动，他无法理解女人到底要表达什么感情。 意识到自己盯了女人太久，她的表情出现了变化，明显又在表达与刚才不同的感情，易升强忍着因过于靠近风险的源头而本能产生的不适，试着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调侃道：“你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女人抱得越发的紧，眼中有泪打转。 明显到这个程度，傻子也看得出来，她在为自己伤心。 易升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他试图安慰，但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几个连不成完整句子的词：“没，没事...我没事...不用担心...放心...” 女人伏在肩膀哭了一阵，抬头看向舌头打了结似的易升，眼眶通红，目光温柔而又悲伤，宛若在看罹患疾病的初生婴儿：“易升，你要从零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 “再困难，也要坚持下去。” 话音未落，海量的信息涌入了易升的脑海。 “我献祭能力的...真相？” 他被那些信息描绘的图景震撼到了。 通过献祭任意物质来使热情之力深入接触并最终引燃世界，然后以原本的世界为燃料，进入实现了献祭目的的世界，此即易升献祭能力的真相。其中，所谓的进入，指的是进入不同的可能性支配下的世界。倘若把世界的可能发展比作无数条并列前进的直线的话，易升的献祭便有着燃烧当前所在的世界线，以此获取能量，进入存在他想要的那种可能发展的世界线的力量。 理所当然的，作为代价，被燃烧掉部分世界线的世界，因其可能性的缩减，寿命将会永久减少，减少的部分即是所谓的“余烬”。像之前那样获取情报，余烬便会变成情报。若是用来获取秘法，余烬就会变成秘法，可谓万能。 值得一提的是，因献祭得利的个人，也会承担相应的代价，死而复生但却疯癫的红衣雀，和失去感情的易升，就是证明——发起献祭的就更不用说了，知道步骤，事先说明了要献祭什么还好，说不定还能活，不说明的话，默认献祭自己的全部，直接就死了。 当然，不管献祭是用来实现好的目的还是坏的目的，进入发展较好的世界线还是发展较差的世界线，对世界来说，易升的献祭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一时有益也不过是饮鸠止渴，长久来看，能够得利的只有他自己和世界的原住民。 不过，相较原住民的寿命，世界的寿命显然更长。 绝大多数情况下，献祭其实并不会危害那些原住民。 “危险而充满无限可能...那还远不是你的上限。”女人说，一手印在他的心口，落寞道：“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继续努力吧，我不能陪你太久，下次见面也许要等到你再死一次才行...” “别再让我见到你了。” 女人后退几步，就要放开易升时，易升上前抱住了她。 “你...”女人僵硬了一下。 易升面露笑容：“我学得很快。”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女人眼含泪水，微笑中消失不见。 易升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怀抱，放下胳膊，拍了几下自己的脸，绷紧的笑容逐渐松弛。 她无疑与热情之力以及这不可思议的献祭能力有着莫大的干系，八成还跟自己有些关系，但既然人已经走了，就说明她现在还不打算说出内情。 “一个两个，不是对我使坏，就是莫名其妙地对我好。” “我真的承受不起啊。” 出于习惯，他叹了口气，打开个人面板。 【天赋：热情。】 【强度：？】 【成长性：？】 【获得途径：？】 【描述1：热情可以替代你所掌握的任意一种力量。】 【描述2：热情可以作为一种能量被你使用，一定时间内能够输出的数量等同于你掌握的所有能量的数量之和。】 【描述3：限定抽象宇宙。指明目的后，藉由热情的直接献祭将会烧尽塑造了你所在的世界的可能，使你进入实现了目的的另一世界。这一过程会产生“余烬”，余烬将成为你的力量，具体请自行探索。】 【备注：什么东西，过于靠近会被烫伤，过于远离则受冻伤？答案是寒冬腊月的电热毯。】 “这笑话真够冷的。” 易升俯身捡起地上的八音盒，用力握住另一个自己尚且温热的右手。 “兄弟...我走了。” 昏黄炙热的热情之火向四面八方飞快蔓延，转瞬间便燃尽了轮回幻境。 ... 反正这个世界即将被收束黑洞毁灭，何不拿来做献祭用的燃料？ 正冷笑着推脱责任的卡门，骤然被来自身后的手洞穿了胸膛。 凭献祭得到的具体坐标，易升自他的心魔幻境开始，一路开门穿越其他人的心魔幻境，来到了这个地方。 “进去吧。” 他一把拽出幻龙将，开门塞进了自己灵魂中的灵界。 “易升！”李明惊呼道，“你复活了？！” 易升打量着几人熟悉却因无法识别感情而显得奇怪的面孔，又不自觉摸了下自己的脸，停顿片刻后，控制声调和面部肌肉，调节吸入和呼出的空气，尽量平缓语气，鼓动声带道：“是我，多亏了今川河，我复活了。” “今川去哪了？”祝采薇急忙道。 易升无法迅速伪装出过于复杂的感情，只好平静地说：“她死了，那段咒语是献祭用的咒语，她献祭了自己。” 即使已经在与幻龙将附身的卡门争骂的过程中猜到了今川河出了什么事，如今得到确切的死讯，祝采薇还是瞬间痛哭出声，几乎崩溃，卡门就更不用说了，纵然真正诱使今川河献祭的是幻龙将而不是她，但亲身经历了第一视角，心知献祭的风险却又无法出声提醒，只能眼睁睁看着幻龙将一步步用自己嘴中说出的话将今川河推进深渊，甚至还被迫体验了今川河死后幻龙将随之产生的狂喜和得意的感觉，还是让她崩溃了。 眼见卡门即将失控，易升不得不出手打晕了她。 狭窄的卧室中，啜泣与沉默弥漫。 孤狼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幻龙将去哪了？” “我抓了它，它要为今川河的死付出代价。”易升说，“一死了之，太便宜它了。” 他不正常的平静被理解成了刻意压抑的愤怒。 李明隐约觉得易升不太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劲，只好先提议道：“献祭咒语应该不是只有玩家才能用吧？随便抓个人来，叫他复活今川河行不行？” “其实现在我就能复活她，但作为代价，献祭复活的今川河极可能会发疯。”易升说，“治疗那样的疯狂，寻常手段起不了作用，必须继续献祭，然后就陷入拆东墙补西墙的死循环了，绝对不能通过献祭复活她。” 他之所以不用献祭治疗自己，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你真的是易升？”祝采薇察觉到了不对，泪眼婆娑地盯着易升：“今川河为你而死，为什么你提到她的时候...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生气？” “我付出的代价，是失去感情。” 奈亚拉托提普讥讽他装作有感情的做法虚伪至极，的确有其道理，易升已经不打算对朋友隐瞒自己的问题了。欺骗，尤其是极易被识破的欺骗，只会产生越来越多的误会，直至最后分道扬镳。 必须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易升选择相信朋友，不会因为自己失去感情就离自己而去。 “失去感情？真的？”祝采薇明显不信，“可我看你好像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失去了感情不应该变成那种脑子不太灵光的机器人吗？” “不会。” “真的？” “真的。” “证明给我看！” “恐怕不太方便。” “证！明！” 易升作势就要脱下裤子：“我还能**，机器人能吗？” 祝采薇目瞪口呆。 孤狼憋出一句话：“幽默不算感情吗？” “幽默是智慧。”易升指正。 “好了，别说裤子的事了，失去感情就失去吧，你化成灰了也是我好兄弟的灰，我无所谓。”李明插嘴道，“不能通过献祭复活，那么还有别的法子么？” “现实世界不是有上传记忆的技术么？说不定今川河上传过记忆，有记忆就能复活。”易升说，“不过，有献祭力量从中作梗，也许有记忆也复活不了，但尝试还是要尝试的，不行就再想办法。”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复活她。” 祝采薇抿紧了嘴：“说到做到？” “当然。”易升扯动嘴角，笑了笑。 “那个，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来尽情使唤我吧。”孤狼不太好意思地说。 “我就不说了，你懂的。”李明走近拍了拍易升的肩膀。 易升环顾三人，理智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名冲动，纵然已经感觉不到那些话语中蕴含的感情了，却还是不禁脱口而出道：“好！” “那么，现在一起离开这个该死的副本，气势百倍地打回去吧！不必再有任何顾忌了！” 随着拳头的伸出，四只大小各异的拳头陆续相撞。 “走！” 对视片刻，四人异口同声道。 ... “队长，天国阶梯提醒我，我被外神的力量锁定了！” 正在安全距离观察昏倒在地的李明几人的苏越，惊恐地向队长报告了这一消息。 赢稚海此时仍旧在执着地搜寻着天道的踪迹，几乎在收到报告的同时，天国阶梯也给了她同样的提醒。 意料之外的情况接二连三地出现。 李明几人突然苏醒，苏越来不及报告此事，就见旁边打开了一扇火焰之门，目标从中走出，紧接着五具符道元神自五人天灵盖飞出，装入五人后像堆积木一样垒了起来，而后，以易升为躯干，李明为左手，祝采薇为右手，孤狼为左腿，得到易升安抚，勉强恢复了正常的卡门为右腿，燃烧不息的昏黄之火为头颅，五具符道元神相互接触的地方发出了灵力激荡的风雷之音，眨眼间便接驳成为了一个更大的符道元神。 合体成功后，符道元神便向天上飞去。 雷龙将制造的无边劫云像湿透了的纸似的，轻而易举地就被符道元神捅出了一个窟窿。 几乎就在同时，登仙之音响彻四方五极。 “苏越，回话！你那边出了什么事？”赢稚海喝问道。 看傻了眼的苏越呆滞道：“队...队长，目标跟他的队友，合体了。” “什么，合体？” “好像是要去渡劫？” “渡劫？目标为什么要渡劫？” “不知道呀...” 赢稚海眉头紧皱。 目标似乎恢复了意识？ 锁定了自己的外神力量，应当就是目标的。 但他已经知道了敌人在哪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杀上门来，反而去渡劫？ “渡劫...渡劫...？” 顺着渡劫继续想，赢稚海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天庭。 “目标想去天庭？为什么？” 想到这，她立刻问苏越：“目标的脑袋，还是那团火？” “对。”苏越回答道。 “pg43，立刻随我去天庭！”赢稚海当即便向pg43下令，同时对两人说：“目标仍未恢复意识，合体是为了利用队友的力量压制那具力量强得不可思议的躯体...我明白了，目标的躯体失控暴走了！他一定是认为天庭中有帮他恢复意识的东西才去天庭的！” “应该阻止目标恢复意识吗！” 苏越也马上行动了起来，向天上飞去。 “你我三人恐怕对付不了暴走的目标，耐心潜伏，等目标利用找到的东西恢复意识的那一瞬间，再出手！”赢稚海说，语速极快地解释道：“那个时候的目标，必然处在力量最弱、躯体又不完全受控制的状态，一击解决他！” “是！”苏越和pg43震声道。 赢稚海猜得不全对，易升的确无法控制自己已经暴走的身体，但操纵身体移动和唤出符道元神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当然，更细致的操作就不行了，需要别人代劳，所以他才联手李明四人的符道元神，以合体的方式，合力压制自己的符道元神，从而压制被他移动至符道元神里的身体。同时，也是利用自己那具机动力和战斗力强得不像话的身体，保护充当四肢的李明四人。 天道被赢稚海逼到了世界之外，易升五人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成功唤来了天劫。 雷龙将的劫云之上，又浮现出了一片劫云。 云下激战正酣的李阿玄和秋湿荷，以及其他数十名修士，见雷龙将突然不再攻击，隐没在了劫云当中，以为它是短暂耗尽了力量，立即向上飞去，艰难地冲破了劫云，打算趁热打铁杀死雷龙将，却不想竟有血水碎块迎面浇来，定睛一瞧，居然是雷龙将的尸体！ 才消失了不到十个呼吸，强大至极，缠斗了许久也没能击败的雷龙将，就这么死了？ 一众修士惊骇地望向高空，不少专注于厮杀的修士后知后觉地听到了登仙之音，更是震惊万分。 飞在前头的李阿玄与秋湿荷对视一眼，已经猜到了杀雷龙将的是谁。 “那个魔头...回来了？”李阿玄马上以神识向向天明汇报了此事，不想却收到了向天明那边的糟糕消息。 突然爆发的强地震撕裂了战场，一视同仁地杀死了无数龙兽、妖兽、士兵，下方已经彻底打不下去了！ 李阿玄如梦初醒，终于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问了下同行之人中精通卜算的几人，得到的结论立刻吓傻了所有人。 “人间即将毁灭？” “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算错了吧，赶紧再算一次！” “我不能接受！” 议论嘈杂，昂扬的战意顷刻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扑灭了。 李阿玄盯着天上正在不停撕碎劫云的符道元神。 非要说有什么人能够拯救人间的话...无疑就是易升了。 “你到底会怎么做，易升？” ... 人已经死得足够多了。 轻松解决了天劫，无数生灵血肉浇筑而成的仙路，出现在了易升五人面前。 没有迟疑。 踩在路上，不断深入，耳畔呼啸的风声逐渐消失，世界变得静谧。 不多会，易升五人便来到了南天门。 鱼小姐提到的那件说不定能救易升的东西，就这么孤零零地放在随处可见的碎砖瓦砾上，不起眼却又奇怪的使人无法不注意到。 越过已经倒塌的石柱和门拱，孤狼与卡门你一脚我一脚地走到跟前，李明捡起了那个东西——一个锈迹斑驳的铜箍，随意挥动了几下，疑惑道：“易升，你确定是这东西？” “难不成，要戴在头上？”祝采薇发问。 易升陷入了沉默。 铜箍的样子，令他想起了深藏于久远回忆中的另一个铜箍——箍在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头上的那个。 “哦，游戏给出提示了。”李明说，“这东西叫思维约束器，好像是用来操纵定世神针的必备道具，不能带出副本。” “约束思维？找对东西了。”孤狼插嘴。 “果然是要戴在头上吧。”祝采薇说，担忧道：“易升，你没有脑袋，好像戴不上去吧。” “戴不上去也要戴。”易升突然道，“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浪漫。” 李明于是把铜箍套在替代了易升脑袋的热情之火的上方。 下一瞬，暴走的躯体安静了下来，易升的意识回到了身体。 跟随而来，窥伺已久的赢稚海、pg43，苏越，立刻发动了强攻。 能否抢在收束黑洞之前杀死目标...就看这一下了！ 然而，就在易升戴上铜箍的一刹那。 世界像被慢放了似的，很快便彻底停滞了下来。 唯一能动的，只有易升。 脱出符道元神，他瞧了眼被定格在半空的赢稚海与pg43，以及即将击中自己的两枚变动弹，随手弹开子弹，凝神望向身前的废墟。 而后，一道金光自地下射出，来到易升手中，化作一根两端有金箍，中间为乌铁的棒子。 正是定世神针，如意金箍棒！ 【名称：如意金箍棒（中子星战棍）】 【类型：武器。】 【品质：神话。】 【攻击力：？】 【特效1：镇三界六道，维系世界之存在。】 【特效2：变化如意，大小随心。持有者自动掌握法天象地之神通，以适配此棍。】 【特效3：反重力。此棍取材自中子星，极端致密，坚不可摧。该特效永久存在，不可消除。】 【特效4：人道神兵（已失效）。】 【是否可带出副本：否。】 【备注：一只猴子曾经使用过的兵器，在两族工匠的倾力打造下，如今重焕生机——辗转万古，仍依稀可见使用者当年风采。】 “居然真的是金箍棒...” 绕使易升失去了感情，此刻也不免发出了惊叹。 手握金箍棒，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已经无需再说了。 “没有成型的黑洞，不知道能否碰的过中子星打造的棍子？” 在因定世神针的拔出而陷入停滞、逐渐崩坏的世界之中。 头戴铜箍的巨人，一脚踩在天庭，一脚踏在人间，立足地球，向太阳挥去一棒。 收束，完。 259 后日谈:太岁 多年以后，面对帝国的清算，石头准会想起自称太上道人的男人，念给他咒语听的那个遥远的上午。 突然出现的地裂吞噬了陪石头成长至今的猪耳朵，他甚至来不及喊叫，就被紧跟着跳下去的龙兽杀死在了裂口当中。 “要败了。” 重伤至几乎已经无法行动的石头，意识朦胧间，想起了六年来被他深藏心底的咒语。 成为内门弟子后，他逐渐了解到了那年蜀山被自己的恩人以一己之力打得抬不起头来的过去，越发敬畏恩人的同时也越发珍视那段咒语，此后无论遇到何事，他都已恩人为榜样，誓要成为像恩人那样打服了蜀山却还被蜀山敬重而不遭到怨恨的强人，故而一次也没有使用过咒语，全凭自己努力奋斗。 然而，人力有穷尽。 面对不断蔓延的地裂与喊杀震天的敌人，本就在天人五衰的攻击下，心魔反复发作过数次的石头，眼前忽然出现了死于乡绅鞭打的狗子的死相，死于龙兽嘴下的二柱子的死相，以及许多许多人，死前的样子。 他下定了决心。 “坏事全给俺，好事全给俺那些还活着的弟兄，恩人！求您再救俺一次，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血流漂橹的战场中，伤痕累累的石头，强撑着直起满布污泥的上身，虔诚地跪了下来，浑身发抖地叩了个响头。 砰！ 然后，世界陷入了停滞。 再恢复运转时，粗不知几百里，长望不到尽头的如意金箍棒，斜着贯穿了天庭中锚定世界的基点，破碎乌云，洞开无限晴朗的天空，自高耸入云的天顶山一侧，直接刺入地核，激起海啸似的岩浪，却又没有伤到任何人，彻底将天庭与地球固定在了一起。 定世神针上，如意金箍棒六个字的另一面，多出了四个字，人定胜天。 “石头，你要带着人，尽快沿着那根棒子向上爬，不断地向上爬，直至爬到月球，爬到我开的传送门，爬到那边的世界，一刻也不要停！” “门维持不了多久，你必须抓紧时间，留下坐标！” “我粉碎了旧太阳。作为重定地球轨道，重造新太阳的代价，这边的世界将在千年后毁灭，必须在那之前，搬迁至那边的世界。” “未来究竟如何发展，交给你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不要跪，跪我也不行！” “好了，昂头挺胸地去做吧，我走了。” 天上天下，凡见到如意金箍棒的，无不惊怖胆颤，动也不敢动。 除了石头。 他步履坚定而沉稳，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后方军营走去。 时年，向天明携魔门中人，控制了只知喝酒玩乐的皇帝赵庭，全力普及修炼知识，残酷镇压群龙无首，已不成气候的龙妖二族，采蜀山之法，命二族奴隶终日种植护理灵药，同时仿造异域战舰，以工代赈，发放灵药，作为修炼资源。 八十年后，见天下飞升之势已成，向天明佯装被刺，与其妻女退隐田园，不知所踪。 疯国师赵千秋凭攻占西域诸国的功劳，入主朝廷，次年于朝堂之上杀死皇帝，自立为帝，于生产力巨大变革之际，自上而下地终结了封建王朝，跑步进入了资本主义的帝国主义阶段。但因其妻子疯癫难治，一心追逐治愈之法，无心统治帝国，对内一股脑地镇压潜在势力巨大的旧贵族势力，还得罪了新兴贵族，对外则是疯狂开辟殖民地，致使军费开支连年翻倍增长，国力很快不堪重负，民众怨声载道，仅五年便被赵庭后人率领的革命党推翻，死于亲卫刺杀。其妻下落不明，疑似被昆仑遗党秘密保护了起来。 革命党在追查到具体下落前，因其中一派欲要复辟封建王朝，持不同意见的党内两派于是爆发了激烈的内斗，此事遂没有了下文，一代人的故事就此落幕。 “千秋...千秋...” 蜀山，藏剑阁图书馆。 心智宛若孩童的红衣雀，赤着脚，走在高耸的书架之间，随意翻阅着已不再实用的剑典。 忽然，她翻到了一本子如蝇蚊的破旧古籍，在莫名的蛊惑下，发出了欢喜的叫喊。 “千秋...千秋...！” 红衣雀现在只会说“千秋”两个字。 门口，瘦弱的似乎就剩一把骨头的老人，抬起了褶皱丛生的眼睑，露出了早已不再清澈的眼眸。 “又来了么？” 大气层外，极尽高远的地方，睁开了一只竖瞳。 历史收束，似乎回到了原点。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 红衣雀撕碎了古籍，当作好吃的吃下去了。 老人愕然，紧接着大笑出声。 不一会，笑累了，老人阖眼沉入梦乡，于欢笑的静谧中，带走了那个不该被任何人触及的秘密。 ... 时间稍微向前倒一些。 现实宇宙中，环的飙船结束了。 在与联合国达成协商之前，被称为“原初”的中年男子，悍然采取了不知是离谱还是过分亦或二者兼而有之的武装入侵行动，他顶着汉斯国理事馆的强烈抗议直接向汉斯城时代广场空投了八架坦克——没错，就是那个在一战时被初步发明出来的，在二战里大杀四方的，但早已跟不上时代的，由履带装甲炮管柴油发动机组成的，相较那些个抗议它的人古老了两个多世纪的坦克！ “嚯，为了不被我操纵，还真是难为你了。” 环倚在被战舰的小口径炮一炮打坏的飞船上，戏谑地看向五十米开外的中年男子，目光扫过男子左右两边明显经过炮弹威力强化改造的八架虎式坦克，发出嘘声。即便已被震伤，头也被破片划出了伤口，一副惨烈的样子，却仍旧保持着平日的从容风范，丝毫不见狼狈之色。 广场里的人都被原初使用能力引走了，只剩她与原初，以及操纵坦克的二十四个人。 “你操纵不了没有接入环网的电子仪器，更不用说这极为复古的铁罐头和没有经过任何改造也没有植入任何东西的自然人了。”原初说，俨然是胜券在握，“还有什么手段，尽情使出来吧，汉斯国理事馆的那些废物少说还得扯皮三分钟，你我有的是时间来结束这次的闹剧。” “作为昔日的好友，我尽力让你死的不会太难看。” “你居然认为，智力远不如我的你，已经把我逼进了绝境？”环故作诧异。 原初笑了笑，他早就习惯了环的作风，并不因这傲慢的嘲讽而生气。 真要被激怒就中计了，最好的应对策略是无视她的话。 “再给你五秒好了，五秒后我就下令开炮。”原初说。 “五秒太多了。”环说，“只需一秒，我便能逆转局势。” “行，一秒就一秒。”原初耸肩，而后大喊：“开炮！” 环也大喊，喊的却是：“易升，救我！” 零点一秒不到，一扇传送门突兀出现在环身前。 一只手自门中伸出，轻盈一挥便拍出气爆。 宛若台风过境，八枚炮弹直接被吹飞，消失不见。 而后，在呈波浪扩散的滚滚气浪中，一袭古衣的易升自门中走出，拦腰抱起了环。 早有预案的原初并不感到惊慌，正要动手解决掉易升，广场里正对着他的屏幕，忽然播放起副本中易升死后暴走失控的画面。 “动手呀？”环勾住易升的脖子，装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歪头看向原初：“哦，怕了。” 原初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方才的轻松随炮弹一起消失，难以置信道：“...我中计了？” “他是？”易升面无表情道。 “杀死了小可和你的凶手之一。”环说。 “给我个不把你挫骨扬灰的理由。”易升说。 “我知道救今川河的办法。”环说。 “不够。”易升说。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你的故乡在哪。”环说。 不但没有被如今掌控着她生死的易升牵着鼻子走，反而还提了个易升无法拒绝的条件。 然后，易升捏爆了环的脑袋。 “臭婊子，你说什么？” 血污满怀的易升，松手放开尸体，抬头看向原初。 “我没太听清。” 原初后退了一步。 次日，易升在地球汉斯城时代广场，杀死环和原初，徒手干爆坦克，手搓激光打爆战舰得视频，引爆了舆论，传遍了宇宙。 作为第一个公开杀人，引起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的灵能罪犯，他被联合国列为了史无前例的超s级通缉犯。 代号：太岁。 后日谈，完。 260 一切如常(1) 环月vi号银辉太空城。 过分拥挤的人流像星球杯中被大力挤压以至于不小心崩飞出去的巧克力豆一样，极为迅速地涌出了位于太空电梯中上部分的13号电梯换乘站。 在无精打采，直奔咖啡厅而去的白领当中，一人径直走出，穿过前厅中匆忙来往的各色人等，来到客流稀少的观景台附近，一眼便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 犹豫片刻，她走了上去。 “好久不见，易升。” 安夏强作笑容，打了个招呼。 倚在栏杆上，身着黑衣，手里端着半杯冰镇可乐的易升，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大的似乎触手可及的月球，鼻梁上格格不入地架着一副整体色调为黑蓝二色，造型像极了已被淘汰许久的头戴式vr设备的宽大眼镜。半透明的图像过滤镜片宛若正在发光似的倒映着月面密集的城市，位于镜框的集成芯片稳定而高效地纠正着易升眼中人的模样。 晾了一阵，易升才冷淡回道：“好久不见。” “有兴趣正式加入旧日教派么？某位主教非常看重你，只要你点头答应，主教就会提拔你为他的副主教，发挥他在这边的能量，庇护你不受联合国的通缉。”安夏丝毫没有被晾的尴尬，诚恳至极地说明了来意。见易升毫无反应，也不像在思考，似乎是纯粹的不想搭理自己，她仍旧保持着一贯的话术水平，劝道：“你难道还想继续过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么？” “个人力量再强也不可能对抗国家那样的暴力机器，更何况是联合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一个星期了，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无处可去了吗？” “你是在为我着急么？”易升扭头看向她，眼镜后瞳孔中燃烧着不息的热情之火。 越是强大的火焰就越是需要冷酷理智的心来驾驭，热情之火说是叫“热情”之火，实则既不会使人充满激情，也不会因是否拥有热情或热情的多少而变强或变弱，真正决定热情之火威力的是理智。 安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打乱了节奏。 隔着眼镜，她无法看到易升的眼神，也无法从压根没有的表情上揣摩出易升的想法，同时她的眼神及表情则纤毫毕露地暴露在易升眼前，不受她所控制地传达着种种想法。意识到自己情报不占优，且处在心理较量的绝对下风，安夏佯装错愕道：“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我就是个传话的，咱俩以前好歹是同学，真要说为你多么着急倒也不至于，但多少也有点，反正不是来害你的就是了。”她撇了下嘴，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这眼镜是干什么用的？别跟我说你近视了。” “说来话长。”易升说。 一星期前。 趁金箍棒打碎了正在形成的黑洞，打破了天国阶梯的封锁，易升一把拽出试图袭杀他的赢稚海、pg43、苏越的灵魂，扔进了灵魂中的灵界，然后打开游戏菜单，迅速与李明几人退出了副本，离开了游戏。 现实中的身体已被杀死的易升是如何“复活”的先按下不表，被环以不知名手段召唤至地球，杀死环和原初后不久，由于丧失了感情而变得难以认知他人的易升，因为离开时的路上遇到了太多人，他那尚不能从感情这方面认知“人”这种情感溢于表面的动物的理智，直接被海量的“异常”信息导致的理解bug卡死了。 自那之后，易升眼中，所有人都没有了人形，变成了柯南伯格的恐怖怪物，畸形而恶心，他不得不依靠李明为他量身订制的图像过滤眼镜来维持正常生活——经过过滤处理的人形呈现在镜片上的光学图像都是线条简陋的火柴人，其面部能够表现出简单的情绪变化，十分便于易升理解。 眼镜更有调节图像简陋程度的功能，可谓是易升理智复健的得力帮手了。 安夏作出仔细倾听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不过易升并不打算向她解释，轻描淡写地带过后便又切回了之前的话题：“你来迟了，另一位主教已经向我抛出了橄榄枝，他的说客开出的条件比你的丰厚了至少三倍。” “你拒绝了？”安夏马上绷紧了脸，咬紧了牙关。 “跟你有关系么？”易升反问，突然皮笑肉不笑地露齿一笑，相较正常的情绪渐变突兀得多，立刻令安夏毛骨悚然。 “我说同意了，你会死么？”他问。 “救...是的，但你也会死。” 无视一切的冷漠取代了紧张，觉察到安夏即将崩溃失控，向易升求救，刻印在她后脑勺上的服从咒文直接清除了所有不利于说服的思维活动，以损伤脑神经为代价，强制令她恢复了冷静。 说罢，安夏解开真空风衣，袒胸露出宛若纹身一样的诅咒法阵。 她全身上下都是诅咒，其中一道爆发便可轻易杀死电梯换乘站内的所有人，全部诅咒叠加爆发的威力不可估量。 “你被胁迫的还是自愿的？”易升问，丝毫没有正被活体炸弹威胁的“觉悟”，不知道他早就没有了恐惧的安夏只当他在装模做样，冷笑道：“当然是自愿！” “你自己废物，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要连累我！” “我好不容易才因为你有了半个，不，最多算三分之一个栖身之所，才过了多久，就又没有了！” “你必须负责到底！” “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被抛弃，又遭到了他人的蹂躏，于是将怨气一股脑撒在主人身上的宠物狗么？我明白了。”易升自语道，扬手一巴掌把安夏的脑袋扇得转了个圈，一手开门，怼进她后脑勺的服从咒文，摸索了起来——身负众多诅咒的安夏已经与诅咒融为一体，诅咒一旦爆发必死无疑，但不爆发则无论受到多重的伤也不会死。 “你在做什么！” 安夏嘴中发出变形的惊怒叫喊，施咒攻击易升。 易升无视了她得自克苏鲁但并不比滋水枪强多少的控水之力，三下五除二便在她的后脑勺里拽出了一个女人。 “哦，你给她施咒，但你也被施了咒。”易升瞧见了这人后脑勺上的咒文，对安夏道：“你那个主教似乎不太会调教下属，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咒文控制别人为自己卖命么？” “我突然想见他了。” 261 一切如常(2) 废墟之中，易升甩了下沾满血污碎肉的右手，俯身拽出原初尸体衣兜里露出一角的手帕，瞥了眼上面绣有的黑红龙纹，没有在意，面无表情擦手的同时看向天上，来自汉斯国的舰队及武装飞艇此刻已经开到了他的头顶。稍远一些的空域，其他国家的舰队正在开来的路上，用不了多久便会同汉斯国舰队合流。 易升与原初的战斗其实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之所以遭到军队包围，纯粹是因为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但又没有大到哥斯拉和暴风赤红斗殴的那种程度，尚在军队认为的能够处理的范围之内。 依照常理，联合国军攻击前会向对方宣告自己的来历。站在正义的立场上，出于人道主义和国际声誉的考虑，即便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至少也应当口头劝降再根据对方是否接受己方的劝降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然而，面对并无明显敌意的易升，其次赶来的泰勒国舰队却在没有与身旁的汉斯国舰队指挥官交流的情况下，打开了航天母舰知更鸟号的火控雷达，对准了易升，赫然是要直接向盟国的城市开火！ “哈金斯总指挥官，立刻关闭你方航天母舰的火控雷达！”汉斯国地球防卫军第一舰队指挥官保罗在通讯频道里愤怒喝道。泰勒国的知更鸟号航天母舰以投放羽毛12轻型反重力空天无人战斗机为主要作战方式，但其搭载的反导弹激光阵列的威力也不容小看。当然，即便全无威力，光是拿火控雷达照盟国城市这一点，就足够两国的外交官在联合国打个头破血流了。 “掐断通讯，不要理会警告，激光阵列开火，必要时出动无人战斗机，必须消灭此人！”位于旗舰伊丽莎白号航天母舰舰桥指挥室的凡妮莎·哈金斯冷漠下令，ai副官立即将命令转达至知更鸟号航天母舰指挥官的ai副官，ai副官又将命令传达给了自己的指挥官。 卢卡斯迟疑了半秒不到便下达了攻击命令。 “哈金斯指挥官，我之后怎么解释？”卢卡斯苦笑道。 “什么？”凡妮莎疑惑反问，而后露出一副才得到ai通知的惊讶面孔，不可置信道：“你疯了？为什么向城市开火！” 卢卡斯明白了，深感自己不够敏感之余，立马编起了理由，也露出一副惊讶的面孔：“什么？我开火了？副官，我命令你立刻关机！”说的同时一拳砸碎显示屏旁罩着拉杆的玻璃窗，拉下拉杆，手动关掉了ai副官，然后松了口气，汇报说：“哈金斯指挥官，我的副官似乎被入侵了！” 易升并不知道正有两个戏精在自导自演ai失控走火的戏码，直觉到有危险袭来，他间不容发地做出躲避动作，提前半步躲开了以光速袭来但覆盖不算太密集的激光攻击，而后开门拉开距离，制造灵力护罩保护自身，反手凝聚太虚剑意向激光射来的方向劈去。 近百公里长的光之鞭在旁人的视网膜中划出耀眼的残留光幕，转瞬之间就抽到了知更鸟号航天母舰的等离子护罩上，沿途的武装飞艇擦之即爆，无一幸存。一瞬的剧烈闪光过后，知更鸟号偏移倾斜，维持等离子护罩的引擎超载爆炸，光之鞭紧接着便劈在了毫无防护的知更鸟号上，势如破竹地融穿了舰体，将其一分为二，奔走在走廊中的许多军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脚下的航母受到了攻击，就在超高温下蒸发消失。 所幸反重力引擎不在光之鞭的甩动路线上，且在知更鸟号前中后部都有分布，不止一个，才令其免于坠落，否则伤亡还要惨重十倍。 凡妮莎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知更鸟号被来自地面的不明攻击打成两截的报告，心惊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寻到了报复理由的狂喜，然而，不待她下令发动攻击，来自国防部的上位权限接管了伊丽莎白号的运行，上一秒还在依据行为心理学的指导侧头倾听命令的ai副官，突兀摆正了投影出来的脑袋，平静道：“哈金斯女士，您已被暂时剥夺了指挥官权限，请于两个地球时内到国防部报到。” “...好。”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应道，没有再看显示屏一眼，起身在ai副官的目送下离开，同样的事也发生在知更鸟号，卢卡斯拧着眉起身离开，易升表现出的战斗力超出了他的预料。身为脚下航母的指挥官，他一方面对这切身的凌厉攻击感到畏惧，一方面又莫名有了股与国防部官员对峙的勇气。 无端在他国领土向平民开火无疑会招来严厉的质询，但向站在他国领土上的哥斯拉开火就是另一码事了，卢卡斯心中大定，愈发钦佩下令攻击的哈金斯。 “她恐怕早就知道那个人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时代要变了，风口要来了，吃些亏也没关系，权当是投资了，反正继续下去也升迁无望。” “跟紧了她，我才有前途。” 卢卡斯琢磨明白了。 ————— 心中的些许不满，烟消云散，嘴上甚至哼起了歌。 登船离开，凡妮莎·哈金斯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 她就是那个被原初选中的人。 与循环选中的易升不同，凡妮莎因其身居高位和几个三言两句讲不清楚的故事，相较而言更为主动也更为信赖原初，信赖到了几乎将原初当作自己再生父母的地步。 如今原初被杀，凡妮莎不认为易升真的杀死了“上帝”——创造了万物的原初当然就是上帝，她只当是原初给自己的考验。 究竟是怎样的考验，又该怎样完成考验，光凭空想显然不可能想明白，于是就像圣经中许多被上帝考验的人那样，凡妮莎选择继续相信原初，遵从自己的本心去行事，因为原初教予她的唯一信条就是相信自己。 而她的本心，便是向易升复仇！ “军中反对我的保守党，实际上反对的是以原初为核心，我为代表，拥有外来的神秘力量的自由党。” “如今原初暂时消失，那些老不死的必定会千方百计的找理由夺取我的兵权，攻击支持我的议员，以打压自由党的势力。” “我必须谨慎行事，不能再贸然调动军队了。” “果然...” 凡妮莎猛地攥紧了拳头，眉宇间的沉思之色被狂野至极的傲气所取代。 “...还是我亲自上阵，杀了易升比较好！” 另一边，由于易升顺便破坏了不少汉斯国的武装飞艇，保罗下达了攻击命令。 易升无心恋战，随手击毁了所有向他开火的攻击舰便开门离开，轻松突破了所谓的包围，来到了外太空。 他要去复活今川河，此刻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而要复活今川河，首先必须得到她的记忆数据和人格模型。 262 一切如常(3) “突发，地球疑似出现超能力者，军方损失惨重！” 虚拟显示屏上随机播放着时事新闻的简讯。 驾驶座上无精打采的男人抬起了眉，点进简讯，易升挥动光鞭的缩小画面投影在他眼前，宛若就在远处旁观。不多会，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和暴雨似坠落的碎片，易升消失不见，已经瞪大了眼的男人，呆滞片刻后立刻切掉视频，登入常逛的论坛，只见论坛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视频。 点击回帖，他正想加入讨论，余光突然瞥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不是自己前不久买来泄欲的仿生人，而是个从未见过的年轻男人。 “啊！” 他下意识尖叫一声，掏出座椅旁枪套里的霰弹枪，紧张地瞄准了那个男人，厉声喝问其来历。 意识到自己被注意到的易升，扭头看向他：“师傅，你是去火星的么？” 要得到今川河的记忆数据和人格模型，首先必须得到她的身份信息，其次要管理数据的人打通关系。李明在火星权势滔天，人脉极广，找他帮忙会省事许多。 易升礼貌的称呼和手无寸铁的无害外表并未令男人放下警惕，突然有人出现在自己的副驾驶座已经够诡异的了，但更诡异的无疑是那一副介于死人与活人之间，苍白单调，极不正常，如同被时间凝固，却给人以莫名压迫力的平静面庞，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许多恐怖故事里游荡在深空飞船中的嗜血幽灵，就是在当事人回答问题后突然动手将其残忍杀害的。男人在拉货的同行口中不止一次地听到过无法解释的“东西”出没且造成了伤亡的骇人事件，现实中即便没有那么不讲道理的幽灵好像也相差不远了。怀着莫大的恐惧，他在过量分泌的肾上腺素激发出的勇气中再次喝问道：“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说清楚老子就开枪了！” “你在害怕？”易升直白道，审视着对方。男人立刻觉得自己遭到了戏弄，但不等他气急败坏把枪怼进这人嘴里继续喝骂，就听到这人说：“没必要害怕，我只是个业余玩家而已。” “之所以在你船上，是因为地球离火星太远，而我不巧又正好赶时间，所以才搭了你的顺风船。” “下了船，我会付你路费的。” 对于幽灵的恐惧被明显出于人之口的解释消解了个一干二净，手中的霰弹枪与显得有些弱势的易升让男人以为局势落入了自己的掌控，他将枪口顶在易升脑门上，严厉质问道：“你怎么上的船？我的丽萨在哪？” “第一个问题，不太好跟你解释，当我是飞上来的就行了，至于第二个问题，回答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个仿生人是你的爱人吗？”易升问。 “你给她怎么了！”男人怒吼道，余光紧盯易升，直起身来越过椅背四面张望，试图找到丽萨的踪迹。对方被枪指着脑袋却仍旧面不改色，不是疯子就是手上有威胁自己就范的依仗，那个依仗恐怕就是价格高昂的肉眼可见的丽萨了。 “送我到火星，我就告诉你。”易升说。 “老子一枪打死你！”男人怒目而视，一手冲动地松开枪管攥拳打向对方脑袋。易升随手挡住，男人见一击无效又立即使出杂志上学来的单手擒拿术，想要直接拿下对方，逼问丽萨的下落，不曾想也被轻松化解，最后不得不再次举起了枪。 直到这时，他仍没有从身手上的明显差距意识到，如果对方想伤害自己，自己根本无力反抗，早在一开始就会被轻松拿下这一事实。 易升无意纠正对方对于眼下情况的错误判断，此刻身下的飞船离火星至少还有两个小时的路途，有个充满敌意但又不会威胁到自己的人来当他学习认识负面情绪的老师，再好不过了——能否理解他人的善意，不太会耽误事，但倘若不能及时识别出他人的恶意，关键时刻恐怕就会出大问题。 男人一时无法拿下易升，见他还算老实，没有什么动作，终归没有勇气开枪杀人，僵持了一阵便逐渐失去了耐心，仍盯着他但没有了之前那么强的警惕。易升则是时不时抛出几个挑拨男人神经的问题，以暗示自己已经对丽萨做了什么来使男人保持敌意，从他的反应中提取自己对于恶意的直观感受，咀嚼消化为理性层面上的理解。 不多会，随机播放时事新闻的虚拟显示屏，连续播放了数则突发新闻。 “到底发生了什么？汉斯国外交官与泰勒国外交官在联合国大打出手！泰勒国地球防卫军第三舰队指挥官凡妮莎·哈金斯或负主要责任，泰勒国国防部尚未做出正面回答。” “联合国或将加派驻扎在地球的地球防卫军，是政治作秀还是确有危险临近？专家为你做出详细解读。” “屎莱姆巧克力，能吃又好玩！现在下单还能享受三折优惠！” “邪名远扬的地狱巫毒教突然宣布对时代广场的恐怖袭击负责，一分钟后撤回了该消息。” “未来福音的约翰神父认为此人就是预言中的救世圣子，多位知名宗教人士在其推下表示反对，遭到拉黑禁言。” 易升逐条点开，仔细浏览，换作过去的他，必然会好奇自己大庭广众之下攻击军舰造成了怎样的后果，见有新闻大肆播报，更是直接会拉来旁边的男人或别的陌生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炫耀一下，但现在的他就只是闲着没什么事，纯粹的在看，在消遣时间而已。 见他看得投入，男人摸到座椅旁的一键报警按钮，摁了下去。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之前没想到要报警，现在冷静下来了，想到了，又正巧有了机会，故而果断报了警。 但直到飞船飞到了火星，警方也没来。 “别瞎猜了，是我拦截了报警信号。” 易升随口道，目光自虚拟显示屏移开，瞥了男人一眼，手伸向自己的心脏，于胸口打开的裂缝中拽出丽萨，塞进男人怀里，径直走向舱门，下了船。 “主人！您刚才去哪了？我为什么会在月球？”丽萨哭着喊道。 男人眼神呆滞，没有回话，活像被鬼惊走了魂。 ... 下船没多久，走在太空城的人行道上，十多个人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围住了易升。 同时，没有了易升的信号拦截，男人的飞船终于报警了。 新年快乐 祝各位身体健康，生活美满！ 有病的病没，没病的更帅更漂亮！ 263 一切如常(4) “你是易升？” 空旷的星港平台上，围住易升的十三个人中的一个男人，开口提问。其口吻冷漠且充满了急于得到回答的催促之意，显得尤为不耐烦，其他人则保持着低眉顺眼的样子，只是看向易升的眼神中时不时会闪过一丝冷芒。 “是。”易升站定，转头扫了一周，稍作停顿，问：“有事么？” 男人对这略显异常的反应感到困惑，紧接着脸便阴沉了十倍。按理来说，他首先该问自己是谁，又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但他问的却是有事没事，简直像个走在马路上被不认识的人问路，顺手指出方向的路人一样，不是脑子坏了，意识不到他被包围了，就是完全无视了自己。 显然，此刻是后一种情况。 “我是神父安德烈，你的众多同事之一。主教命我邀请你，正式加入旧日教派。”安德烈冷声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论之后易升是否同意，他都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教训。 “正式加入？有多正式？”易升问。 “你在消遣我？”安德烈问。 “我的确不明白。”易升说。 “...教内有十三名主教，你要选一名主教，为他效力，明白了？”安德烈问。 “为什么不是为教主效力？”易升问。 “为主教效力，不就是为教主效力？”安德烈反问。 “哦。”易升说，“那么，你代表哪名主教？” “第三主教，梦之主，为他效力即可获得梦之力量。”安德烈说，目光灼灼地念出了主教的预言中必将说服易升的语句：“梦是灵魂的现实。凭你杰出的潜力，熟练掌握梦之力量的那一天，想必就能在梦中与她相见。” 易升低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今川河。 她身着白裙，抬头看向易升，面带羞涩而稍显不安。 嘴唇微抿，似在期待什么。 “她牺牲自己，只为救你，你就不想跟她说声谢谢么？”安德烈说。 “她是假的。”易升知道自己被对方拉入了梦中，但却无法移开视线。 “即使奇迹降临，你完好无损地复活了她，她也不再会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安德烈继续道，他不知道易升与今川河之间发生过怎样离奇的事，此刻正为自己能把主教看好的易升轻松拉入梦中而沾沾自喜。对于易升那一副似乎充满了悲哀但又有几分扭曲，显得十分滑稽可笑的样子，更是不屑至极，觉得可笑的不行。 “甚至。”见易升保持沉默，想必心中正在剧烈动摇，安德烈有意显摆一下，使用控梦秘法，于梦中显化出易升在意的女人，环、卡门、祝采薇于是依次出现。而后，他操纵三人走向易升，笑着说：“只要你想，现实中的任何女人，都可以任你玩弄。” “咦，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祝采薇目瞪口呆地看向易升，宛如突然从家中瞬移过来的一样。她身旁的卡门，那份面对易升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和打量中隐含狂热的视线，也与现实中几乎没有区别，逼真极了。 环低头瞧了眼自己，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安德烈，笑意盈盈地看向易升。 易升没有觉察到她的视线，仍在与今川河对视。 直到异常信息堆积至理性部分崩溃，今川河被尚没有取代感性功能的理智扭曲成了柯南伯格式的怪物，再也看不出人的样子，易升才收回了视线。 自这时起，他眼中再没有了人。 “死吧。”易升挥动神识之剑，随手斩灭了安德烈和其手下十二名高阶修士的灵魂，破开梦境，向星港出口走去。 现实中，安德烈不可置信地看向易升逐渐远离的背影，边吐血边断断续续地喊道：“你...你...为什么...” “不去尝试，怎么知道奇迹会不会降临。” “杀你则是因为，你在梦中看到了那几个人的样子。”易升头也不回地说，“而我不能保证，依你之前的行为所表现出的品行，在我拒绝你后，你不会在梦中做恶心的事来泄愤。” “你不得不死，见谅。” “主教...主教不会放过你的！你必将在主教的预言下被追杀到天涯海角！”安德烈喊得声嘶力竭。 突然，他楞住了。 “天涯海角...天涯海角是什么意思？” 不知何时，宛若潜行的鬼魅，易升出现在了安德烈身旁。 “意思是，你在我的梦里。” “谢谢你告诉我，你知道那么多，是因为第三主教拥有预言的能力，之后我会多加提防的。” 真正的现实中。 灵魂被斩灭的安德烈，头颅保持着怒目圆睁的样子，如同闯入马路被车碾过的野狗一样，身上大半部分都成了肉酱，死得不太安详——与其说是被斩成这样子的，倒更像是放在砧板上被菜刀细碎地剁了十遍八遍一样——与梦相关的秘法的修炼，令他的灵魂变得十分强大，而强大灵魂的死亡，造成其死亡的伤势反映到肉体上，除了有死法上的关联，还遵循“死前越痛苦，死相越惨”这一规则。 易升没有特立独行，乘着专为那些货运飞船的船长服务的代步车，离开了星港。 安德烈在显化出今川河后不久，易升就学会且在入梦秘法的造诣上轻松反超了他，其后的控梦秘法也一样。安德烈之所以会说出那个不为他所理解的成语，是因为那时的他已被易升引入了自己的梦里，一言一行皆受易升影响，而易升想知道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顺便让他死个明白罢了。 “秘法知识不间断地涌入我的脑海...化为力量...” “理性占据了感性的空缺，撕裂了平衡，理智过分充盈，一旦受到外来秘法的触动，就会引发这样的领悟现象么？” “不一定，也许只有我是这样。” 下了车，步行在星港外太空城中的易升，又举一反三的推导出了更多有关梦的秘法——秘法领悟的实在太快，他竟有些分不清，秘法到底是自己推导出来的，还是那些秘法插了翅膀，飞进自己脑袋的了。 各种意义上都十分离谱。 进入太空城不久，天边飞来十艘金光璀璨的飞船。 为首的一艘飞船投影出巨大的虚拟影像，不是李明还能是谁？ “易升，我来接你辣！” “来了。” 易升向天空招了招手。 且不说关于他的新闻早已传遍了太阳系，乃至整个人类社会，就算没有新闻，李明也必然会为易升可能来到火星而提前做出准备，他想得到易升会来火星寻求自己的帮助，易升也知道他想得到。 十分钟后，载易升来火星的那艘货运飞船的船长，收到了一则物流消息。 “啊？有人给我买了一百个仿生人？” 他瞪眼道。 副驾驶座上的丽萨，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