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离》 第一章:赐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家有女离，温婉贤淑，知书达礼，才貌双全，西盛太子殿下宋翊珏，皇恩浩荡特赐将家女离为祈宁郡主，嫁与西盛为太子妃，朕念西盛路途遥远，命祈宁郡主三日后启程，钦此。“李公公笑眯眯地念完圣旨，“祈宁郡主，还不快快谢恩接旨。” 将离跪得笔直，一字一顿：“将，离，接，旨，谢主隆恩……”李公公佝偻着身子，笑着说：“陛下说了，西盛路途遥远，郡主在宫中小住，陛下定会准备好一切” 见将离不说话，李公公也不生气：“老奴还要去伺候皇上，就不耽误了，小德子，咱们走～” 一旁的婢女青辛连忙把自家主子扶起来：“公……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将家本就小姐一人，你是将家的家主。要嫁的是那韶宁公主，皇上心疼公主，就欺负我们将家无人吗？” 将离手里攥着明黄的圣旨：轻声道：“陛下定是有苦衷的，将家为皇族而活” “小姐你总是这么说，您忘了吗？将家无人您是将家的希望，您为陛下吃的苦还少吗？当年你……” “够了。”将离望着不远处御书房的方向，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青辛：“将家为皇族而活，我为皇上而活。” …… 小德子巴巴的跟在李公公旁边，怯生生的问：“干爹，儿子有事不明白。”李公公掀了掀眼皮：“问吧。” “这将家从来没有听说过呀，又哪来什么将家小姐？而且方才那将家小姐分明是个小公子的打扮。”小德子疑惑不解。 “你年龄还小，东临本没有这将家，当年陛下登基之时，这将家女儿立了大功，才有机会在这皇城自立门户，成为这皇城唯一的女家主，之前一直是个小公子的扮相，这次远嫁的本是韶宁公主，陛下心疼公主，就让这将家女儿替嫁咯～” “那这祈宁郡主也挺可怜的。“小德子小声嘀咕了句。 奈不过李公公耳聪目明，拍了他一巴掌：“人家在怎么可怜，都比咱们强，将来她要是有本事，当的就是西盛的国母，咱们做奴才的，小心伺候着，少多嘴，才是要紧事！” “知道了，干爹。” 锦华宫，殿前种着德云裳海棠待放，池中浮萍飘摇，锦鲤时不时吐个泡泡。 室内，穿着明黄锦袍的男人坐在榻上，一位少女坐在男子脚边，表情却不怎么好看。皱着小脸可怜兮兮的问：“皇兄，瓀儿真的要嫁到西盛吗？瓀儿不想嫁～” 当今皇上——凌璟，笑而不语，眼神瞥了瞥盘子里的葡萄，凌瓀马上剥了个葡萄送到皇兄嘴边，凌璟接过葡萄才缓缓说道：“朕怎舍得朕的韶华公主嫁到西盛？瓀儿可是朕的宝贝。” 韶宁公公主总算放了心，又问：“那西盛是打着两国安定的旗号求娶咱们皇族的女子，可要是我不嫁，西盛要以此为由，开战呢？” 凌璟笑得更开心了，捏了捏她的鼻子：“朕的瓀儿真是聪明，放心，朕已安排了个女子替你嫁了，西盛不就是要人嫁过去吗？朕封个郡主还满足不了他们？” “皇兄你真好！”凌瓀高兴的扑到了自家皇兄怀里。 凌璟眼里满是宠溺，一只手摸了摸凌瓀的头，另一只手扣紧了她的腰…… 突然外面进来个小太监弯着腰：“皇上，将离公子求见，这会子正在锦华宫外候着。” “什么？离哥哥来了？”凌瓀整了整自己的头发转头问凌璟：“皇兄，瓀儿漂亮吗？” “漂亮，但是今日皇兄有要事与将离处理，瓀儿不能见他哦～”又吩咐小太监，“让去御花园候着，朕过会儿去见他” 韶华公主有点不高兴，撅着嘴巴：“皇兄讨厌，明知道瓀儿对离哥哥……你还故意不让瓀儿见他。” 凌璟正了正神色，没了刚才的笑容，看着凌瓀细嫩的脸蛋：“瓀儿，将离不是瓀儿能喜欢的。皇兄先去见他，你最好收了心思，不然到时候伤心的是你。” “皇兄！你！……”凌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气的直接坐到榻上，春桃从外面走了进来，给自家公主倒了杯茶，凌瓀气呼呼的说：“皇兄真是的，非要说些不好听的气我。” 春桃笑着说：“公主莫要生气，现在公主必嫁到西盛，以后见到将离公子的机会多的是。” “说的也是，皇兄说，要去御花园见离哥哥，我们偷偷去看吧！”凌瓀很是兴奋， “这不好吧？” “你是主子我是主子？听我的。” “是……” 第二章:女儿身 凌瓀缓步出了锦华宫，李公公跟了上来：“陛下，事情办好了。只是……” “有话就说！” “老奴没想到那祈宁郡主接旨十分爽快，老奴还以为郡主她不会离开这皇城。” 凌璟勾起一抹笑：“将离为朕而活……” 御花园里的风是甜的，浸润着花香，皇宫里的花朵格外的妖艳，像极了后宫的女人。 一只葱白细嫩的手伸了过去，掐了一枝碧水兰，花枝修长，越发衬得那手骨节分明。 “将离”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凌璟看着将离纤瘦的背影，依旧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 “陛下，将离心悦陛下，陛下可知？”她转过身，疑惑不解。 “朕知晓，只是小离你配不上朕”凌璟笑得越发好看，：“小离，朕欢喜你，但是朕没办法娶你，小离是不愿意为了东临嫁到西盛吗？” 将离也笑了，眼里的星辰碎成片片泪花，：“我嫁，凌璟，将离对你好，是将离爱你，希望凌璟记着，将离也是个女儿身。” 说完一把扯下了束发的缎带，青丝散下，御花园的风扬起青丝。 世间只知公子将离，又有何人知晓公子将离竟是个明眸皓齿的姑娘。 杏核的眸子眼尾尖尖，微微上挑，眼睛不同于常人的漆黑，倒是透着琥珀的颜色，小巧的琼鼻有些发红，嘴唇没什么血色，也挡不住姑娘的如玉之姿，反而显得有些凄美。 凌璟瞳孔一缩，又马上恢复正常：“朕自然不会忘记。” “离哥哥，皇兄，我找到你们了！”凌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面如芙蓉。等看清将离的脸，吓得褪了颜色：“离，哥哥？你！……” 世人不知，韶华又何以得知？凌瓀惊的转身就跑，春桃也被吓得不轻，连忙追上自家公主。 “哈哈哈，将离，朕的妹妹可是心悦于你呢？”凌璟不禁笑出声，早晚是要凌瓀知道的，既然她自己看见了，也省的再解释。 “将离只心悦于陛下，也给不了公主余生。”她甩手扔了手中的兰花，转身不再回头。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等等奴婢！” 御花园离锦华宫不远，等春桃回宫将好看见自家公主坐在榻上抹眼泪，一旁的夏枝不停的安慰她。 “离哥哥怎么是个姑娘，本公主之前那么喜欢他，他看不出来吗？为何要欺瞒本公主？” 夏枝比春桃年纪大些，也沉稳不少，她手里拿了丝帕，擦了擦凌瓀的泪。 “公主既然知道将离公子是个女儿身，便不要在喜欢她了，天下想做驸马的男儿多的是，又何必独独钟意一个将离？” “是啊，将离是女子，她为何是个女子？将离若是少年郎，本宫是想求皇兄赐婚的……”凌瓀哭成了泪人。 “公主……没事的，你还有皇上啊……” “出去！” “是……” 凌瓀一人卧在榻上，依旧是哭，将离，她的心上人，确实是个女子。 由记得当年凌瓀还未是韶华，仍是娇憨的小女儿。 凌璟也不是皇帝，只是个从西盛回来的质子。 她与母妃见那凌璟，母妃叮嘱她：凌璟是回来与她亲哥哥抢皇位的人，要离他远些。 可她眼里没有瞧见什么质子，也感觉不到隐形的硝烟。 只有阳光下，微风拂过，月白色衣裳的浅淡少年。 公主韶华第一次知晓，何为情窦初开…… 本以为，这将离只是个翩翩公子，后来见了他为皇兄当场持剑杀敌，杀一切阻碍凌璟当王的人。甚至自己的亲生哥哥…… 她都没有怪过他，恨过他…… 她下意识的告诉自己，将离杀的，都是叛徒，坏人。 公主韶华聪颖过人，忠心于国，为何不愿嫁与西盛？为的就是能和她的将离哥哥，有个百年好合的余生…… 三日，三日后便要嫁与西盛，为了给将离准备陪嫁，宫里倒有了些人气。 绣娘们忙着赶制嫁衣，一拨拨的宫女，太监打扫后宫，到处贴满了红喜字。 将离本不喜，但新拨来负责伺候将离的宫女说是皇上的意思，不能让西盛小瞧了东临。将离便不说什么了。 这会子正当下午，几个宫女哄着将离给她保养皮肤，四方池里的水冒着热气，水里加了中草药，水面上漂着的是当季的花瓣。 大嬷嬷上前一步：“郡主，让奴婢伺候你沐浴。 “不必了，我干净的很。”老是被折腾来折腾去也是烦的很，现在连洗澡都要别人指挥，当将离是好欺负吗？ “陛下嘱托的，说是洗掉晦气。”大嬷嬷这几天早已摸透了将离的脾气，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单纯的很，不管什么事，只要一提皇上，马上答应。 果然，话音刚落，将离迟疑了下，便自己解袍子，脱到只剩下里衣，叹了口气。又爽快的解开。 身后的小宫女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女子的身体吗？背上，手臂，腿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新的旧的，这还不算，本应该正常发育的胸部，被一块白布裹住。 大嬷嬷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瞪了小宫女一眼，又对将离说：“郡主今后万不能使用这东西了，男装也是不要穿了。奴婢是为你好。” 将离依旧沉默，大嬷嬷一个眼色，小宫女马上把裹胸布收了下去，正准备服侍将离下水。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别把我当废人。” 大嬷嬷没说什么带着宫女们退下了，将离褪去亵裤，看着面前热气熏绕的池子，慢慢浸没。 水温对于将离来说有点热，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下一切，泡在花瓣池子里，什么都不用想，没有暗杀，没有仇恨。 泡了一会儿，自己开始搓洗起来，其实她很干净，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她有了自己的家，可以有地方洗澡，可是还是要离开这，离开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稍微收拾自己，便起身着衣，大嬷嬷准备了一件粉色的衣裙。从记事以来，将离从来就没有穿过女装，稍稍系了衣带，开始擦头发。 齐腰长发格外厚重，正当将离有些烦躁时，一双手拢过她的长发：“小离还是这般笨手笨脚，你说你的手杀的了人，怎么穿衣通头就干不好呢？” 将离也不反抗：“陛下说笑了，杀人是师傅和陛下一手教的，至于这女装……微臣从未学过。” 凌璟被她哽了一下也不恼，放下头发，唤大嬷嬷进来收拾，自己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 大嬷嬷手法极好帮她穿衣时，还特地会停顿几次，好让将离记住，小宫女给她绾了头发，凌璟笑着说：“转过身让朕看看。”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粉色衬得将离格外白皙，头发绾的是和凌瓀一样的，看惯了将离男装，今日突然穿女装，凌璟还有些恍如隔世。 “小离果然穿什么都好看，怕是皇城的顶尖美人都比不上小离一根头发丝。” “陛下说笑了，将离身份卑微，哪里比得上那些世家小姐。”她顿了一下，“再好看也只是东临的一个棋子罢了。” “小离严重了，这天下也是小离帮朕打下的，那有什么卑微不卑微，嫁去西盛也是为了小离的荣华富贵考虑。” “陛下不必多说，陛下想让将离做什么，将离做便是。” “大嬷嬷，郡主劳累一天，还不快快扶郡主下去休息？”凌璟有些恼怒，他最不喜将离这般逆来顺受的模样，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随手打发嬷嬷把将离带走。 第三章:回忆 “李昆，带朕去看看公主，郡主出嫁，瓀儿必定不舍，朕要好好安慰她。” “诺”李公公佝偻着身子跟在凌璟身后。 凌璟刚踏入锦华宫，春桃就急匆匆的过来行了礼：“陛下，您快去看看公主吧，公主已经一晚上没出来了，早膳也没用。奴婢要急死了。” 凌璟眉头微蹙，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一撩袍子，一脚踹开。 进门就看见凌瓀穿着中衣散着头发缩在角落里。 屋里的点的灯都被吹灭了，上前把凌瓀抱起转头吩咐：“来人呐，给公主点灯洗漱。” 春桃还有点愣，被夏枝拉了一把，才下去。 凌瓀缩在皇兄的怀里，眼睛已经哭了一晚上，现在看见凌璟眼泪又止不住掉下来：“皇兄，瓀儿不想让将离嫁，瓀儿喜欢她。” “凌瓀，将离她是女子，之前男装只是为了替朕办事。” “可是瓀儿真的喜欢她，不管她是不是女儿身，大不了瓀儿看着她幸福一生也好。” “不可，君无戏言，朕已经下了旨，不可能收回，什么事朕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不行！”凌璟态度越发强硬。 凌瓀不再缩在他怀里，光着脚下地，站在凌璟面前。 “皇兄，当初你杀我亲皇兄的时候，你说他是叛徒，要祸害江山，瓀儿信你，你说我母妃妖言惑众将她丢进牢里，不明不白的死了，瓀儿也信你，可为什么，皇兄一定要这样，把我爱的人全都赶走，瓀儿是真的喜欢将离啊！？” 一大段话说完，凌瓀也没了力气，软软的倒下。 凌璟什么也没说，给她盖好被子，吩咐下人：“看好公主，在郡主出嫁前，不允许她踏出锦华宫半步。” ………… 那边公主哭成了泪人，这边将离在收拾自己的行囊，其实自己没什么东西收拾。想起凌璟的话，开始学习穿衣。 女子服饰比起男子要繁复，将离也算是歪歪扭扭的穿上了。 头发还是束成了小公子的模样，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将离想起从前，她其实也穿过女装的。 永庆八年，将离五岁，是个在京城乞讨的小叫花子，她没有名字。 一个老叫花子在鸡窝旁边捡到了她，便带在身旁。 老叫花子日日乞讨，就是为了养活这个小东西。 等将离五岁了，粉嫩嫩的团子一个。老叫花子本不愿意将离蓬头垢面的。 但是为了生活，还是往那白净的小脸上摸了锅灰。 这市上的人们看见这脏兮兮的小团子，无不心疼，都愿意给点，日子居然比之前过得要好。 老叫花子很高兴，经常抱着将离喊她小福星。她便有了名字。 本来日子过得不错，老叫花子还计划找个书生教一教将离。不然等他老了死了，将离不能靠乞讨过一辈子。 他偷偷攒着钱，留着将离以后用。 意外发生了，街上几个乞丐看不惯老叫花子带个小娃娃赚的是他们的几倍多。 非要教训教训老叫花子，把将离卖给黑市，还能大赚一笔。 老叫花子见势头不妙，赶紧带着将离跑，可惜他腿脚不好。 只能让将离赶紧跑，过街之时，一班人马冲了过来，把老叫花子撞飞了三四米。 将离一辈子也忘不掉老叫花子瘫在地上，口鼻都在流血，时不时抽搐一下。 很快就没了声息，追他们的人见死了人了，都吓到了，急忙离开。 那一班人马见只是个叫花子也不甚在意，继续赶路。 将离吓得手足无措，看着地上口鼻流血的老叫花子被人拖走，看着那群凶手离开的方向。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劲，追着那群人。想为老叫花子讨回公道。 小孩子毕竟只是小孩子，没追几步路，将离便摔倒在地，只觉得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角落里，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看着晕倒的将离。沉默了许久，最终把她抱了起来，离开了闹市。 第四章:回忆(二) 天已经黑了，将离才悠悠转醒。睁眼就看见身旁坐着一个黑色袍子的中年男人正在看着火堆。 火堆里的树枝烧的噼里啪啦响，男人转头看了将离一眼： “醒了？” 将离完全不认识这个男人，但这人看起来也没有恶意，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 “小丫头，你不害怕我吗？”男人看将离没有一点惧色，觉得有趣。 “你是谁？”将离看着他的脸问道。 “我？”男人觉得更有趣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你可要随着你那乞丐爹，一块去了。” “爹！我爹呢！那群人！那群人杀了我爹！”将离想起老乞丐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急忙起身往外冲。 男人连忙拉住她，把她摁了回去。 “你个蠢丫头，现在是什么时辰，你知道那群人去哪了吗？” “你到底是谁？我爹被他们杀了，我该怎么办？”将离恍惚的问这着，再早熟也只是个孩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流，白嫩的小脸上布满泪痕。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想报仇吗？” 将离楞了一下，又马上点点头。 “我可以！只要能报仇，我都愿意听你的！” “杀了你爹的那群人去的是皇宫的方向，马鞍也是宫里特制的马鞍。你现在还太小，没能力报仇，这样吧，你和我进宫。我教你学本事，等你报了仇，你就得听我的命令。” 将离似懂非懂，字里行间隐约听到只有进宫才能报仇。 “好！我听你的！” “乖丫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父。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 将离重重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这是她苦难的开始…… 进宫也有一些日子，将离知道了她的师父叫程重。是个很隐匿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程重第一次问将离。 “小……小福星。” “哈哈哈哈哈哈……小福星？好名字！”程重着实被逗乐了， “但是以后你都不能叫这个名字了，你这孩子，现在还是以后，注定是要与人别离，可惜了，是只孤雁。你就叫——将离吧！” 虽然对名字的意思还是懵懵懂懂，但师父的话她就得听着。便不再说什么了。 平时，将离是个普通的小宫女，被嬷嬷们照顾着。学着宫里的规矩。 但大部分时候，她都得待在阴沉昏暗的底下室和她的师兄弟们学着本事。 是的，程重带回来的不止将离一人，这些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孤儿。 程重告诉他们，要想活下来，必须要百倍千倍的练习。只有杀了别人才不会被别人伤害。没有人值得相信，你们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将离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女孩，年纪也是最小的。虽然程重这么说着，在她看来，大家都是可怜的孩子。 可是当平时十分照顾她的师兄，给她下毒时，她才意识到，师父说的话是多么的正确。 这种毒不致命，但足以让四岁的将离疼上几天。不能训练，就意味着她要比别人落后。落后就意味着会被淘汰。 程重喝着茶，看着面前的男孩， “东西给她吃了吗？” 男孩跪得笔直， “给了。但有一事徒儿不明白……师父平时明明很喜欢小师妹……为什么让我给她下毒……” 程重喝了口茶，润润喉咙。笑着说， “你小师妹是你们中最有天赋，以后必成大器，但是就是心软的毛病定会阻碍她。将离，太容易相信人了，看着吧，这次以后。她会比之前更强！” “徒弟明白了……” 第五章:回忆(三) 深冬将至，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转眼将离进宫已经三年了。 不出程重的预料将离是这批孩子里最聪明的，也是能力最强的。 将离已经八岁了，宫里管事的嬷嬷照顾她。想把她塞到油水多的贵妃宫里。 将离低头跟在嬷嬷后面，嬷嬷带她认识路，也小声嘀咕着一些规矩。 突然前面来了一帮人马，几个太监抬着步辇，嬷嬷立马拉着将离跪下， “给皇后娘娘请安~” 等人走远了，嬷嬷才拉着将离起来。 “嬷嬷，那就是皇后吗？”将离问。 “对，那就是皇后娘娘，二皇子和小公主的生母，以后你看到，一定要请安。就像我教你的那样。”嬷嬷低声嘱咐她。 两人继续往前走，将离却看见了个稍显破败的木门。 虽然将离大部分时间都和师父待在一起，但是这皇宫的富丽堂皇她是知道的。 而眼前这个宫门却有些格格不入，门半开着，将离眼神极好。看见那里面有个月白衣衫的少年。 嬷嬷却着急拉着将离走， “别看，这是冷宫附近，晦气的很。” “嬷嬷，里面有人，这是哪个娘娘的住处？”将离不解。 “你个小丫头，这是冷宫附近，哪有什么娘娘？有也是个不得宠的，你赶快跟我走，贵妃才是你该伺候的！”嬷嬷还是拉着将离，但哪里拉的动。 “嬷嬷，你说这里也住着娘娘？那我可以来这里干活吗？”比起人员众多的贵妃宫里，将离宁愿找个僻静的地方待着。 这下可把嬷嬷气着了，贵妃宫里特别难进。 多少人给她塞银子，她都没收，就为了把将离塞进去。 现在倒好，这将离竟然想伺候一个废妃？ “嬷嬷你别气，我当然知道贵妃宫里好，嬷嬷你照顾我。但是嬷嬷你也知道，为人处世方面我不擅长，万一惹了贵妃生气。怪罪下来就不好了。”将离有自己的打算，笑的甜甜的，哄着嬷嬷开心。 嬷嬷看着小丫头片子这么撒娇，心也软了，但还是板着个脸：“你可别后悔。好差事不要，非要到这儿来。” “嘿嘿~谢谢嬷嬷！”将离看她语气就知道已经是答应了。笑的更开心了。 “将离，为什么不去贵妃宫里？嬷嬷都告诉我了，你怎么回事？”程重也有些不高兴，将离很少有反驳的时候。 “师父，贵妃宫里人多眼杂，再说了，我还小。我练功怎么办？” “这倒是我疏忽了，但是在外面，你就是个普通的小宫女。该装的都给我装起来。”程重还是不放心，叮嘱来叮嘱去。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师父那我走了啊~”将离不愿意听他师父唠唠叨叨，便找借口要溜。 “去吧去吧，孩子大了留不住！” 嬷嬷不愿意进那“晦气地”，将离也就自己去了。 第一次推开门，院子里个扫地的小太监。这小太监扫地都偷懒，晃晃悠悠拿着扫把，也没看见地上的落叶动。 啧啧，世态炎凉，不得宠的妃子，连下人都可以偷懒。 将离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上前询问： “这位公公，请问，这儿的管事嬷嬷在吗？” 那小太监，停了动作。抬眼看了眼将离， “小丫头，你走错地了吧，这儿可没什么管事嬷嬷，” “我没走错，公公，这不是年末了吗？内务府就把我拨过来，伺候娘娘。”将离听出他口气不屑，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唉~果然啊～没出路没出路哦~”小太监抬头喊了几嗓子，“这儿，没几个宫女太监。你要真是新来的宫女。等下让管事的看看你，就给你安排活儿。” “好嘞，谢谢公公。” 没一会儿，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过来了。 看着将离， “你就是新来的宫女？” 第六章:回忆(四) 将离低头伏了伏身子身子， “姑姑好，我就是今年内务府拨过来照顾娘娘的，我叫小离。” “你以后就叫我晴姑姑吧，娘娘不用你照顾，你负责六皇子的日常起居”晴姑姑信不过这个小丫头，娘娘的起居都是她照料。 半大点孩子。也只能当当六皇子的玩伴。 虽然将离心里好奇，一想到之前看到的“白衣少年”应该就是姑姑口中的六皇子了。 晴姑姑嘱咐几句就离开了，之前扫地的太监叫小东子。 小太监走前，将离跟着，听他嘀嘀咕咕， “六皇子，不喜欢吵闹。也不喜欢出门，更不喜欢麻烦，小丫头，你可要照顾好他哦。” “谢谢公公提醒。” 没一会儿，小东子带她到了偏殿。 小东子在门口高喊：“小东子给六殿下请安～” 过了一会儿，才有个稚嫩的声音答：“进来吧。” 小东子便把将离领了进去。 “还不请安？蠢丫头！”见将离愣着，小东子把她推了推。 “小……小离，给六殿下请安！”将离还没看清这六皇子的脸，就跪下了。 这皇子半天没发话她也不好起来。 “殿下，这就是新来的宫女。殿下您这也太空了，可不能没个人。殿下可否收了她？”小东子一脸谄媚。 凌璟的眼神从书上挪开，看着地上扎着包包头的小宫女。 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她？才多大？内务府没人了吗？还是欺负咱们宫里没人？” 小东子急忙陪笑“殿下哪的话？这不是，年纪小好培养吗？都是嬷嬷们精心调教，也是给殿下做个伴。” 凌璟懒得理这油嘴滑舌的小太监，看着低头的将离， “你，抬起头来。” 将离顺从的抬起了头，一双杏核眼毫无惧色的和凌璟对视。 这算是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去掉年龄，将离是个顶可爱的小娃娃，扎的包包头。圆圆的脸，下巴却是尖尖的。秀气的小鼻子。 这会子盯着凌璟，越发显得胆大。 将离这边，看这六皇子还是那月白的衣服，略显朴素。自己也是个孩子，没外面那些皇子的娇奢和傲气。竟有种清风明月的味道。 良久，凌璟开口：“别惹麻烦，留下便留下。” “殿下真是慧眼识珠，这丫头跟着殿下就是享福啊！小离还不谢谢殿下？”小东子嘴极快，又拍了拍马屁。 将离人还没起来就又低头嘴里说着吉利话。 “行了，你退下吧。”凌璟实在是不喜这聒噪的小太监，急急把他支走。 小东子不自讨没趣，也就退下了。 看着地上的将离，凌璟开口了， “你起来吧，可会磨墨？” 将离乖顺的起来，点点脑袋。又走到身旁，磨起墨来。 一时，除了毛笔和呼吸声，两人也相对无言。 将离边磨着墨，一边看这六皇子的字。 还别说，小小年纪，字倒是不错，若是过了两年脱了稚气，那更是好字。 “你叫小离？可知自己是哪个离？”凌璟余光瞥见小包子看着他，便问道。 “回殿下：是离别的离。”将离乖顺的回答。 “离别？这可不是个好寓意，你认识字吗？”凌璟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开始写着“离”字。 “因为有些人和事注定是要别离，奴婢是个孤儿。所以就取了离这个名。殿下不喜欢，可以改。” 将离话音刚落，凌璟也写好了“离”字。 盯着这字，回味她的话， “是啊，有些和事，注定是要别离。不用改，名字不错。” 将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放下手里的活儿。低了低身子。 “殿下练了这么久的字，怕是累了。奴婢去小厨房给殿下那些点心。”好不容易溜了出来，结果迎面撞上一人。 将离急忙后退，本能的弯起身子，抬眼看清这人。更是惊讶。 又跪到了地上。 第七章:回忆(五) 来人竟是二皇子，这二皇子是皇后的亲儿子，生性嚣张跋扈。虽然年纪不大，被他弄死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 将离急忙下跪：“奴婢给二皇子请安！” “你长没长眼睛？废物！”果不其然，这二皇子直接给将离来了一脚。把将离踢的差点滚出去。 将离忍着腰上的疼，急忙跟了上去。 室内，凌璟还在练字。抬头看见二皇子进来，也不搭理。 这下可把二皇子惹恼了，他快步走到凌璟身边。 笑嘻嘻的说：“六弟见到二哥怎么都不请安啊？” 凌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搭理他。 “六皇子，目无尊长。看来是这废妃教的不好。今天哥哥亲自教教六弟。”说罢，拿起砚台毁了凌璟练的字。 本来洁白的衣裳也沾了墨汁。眼看凌璟要受难。 将离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把凌璟拉到身后。 二皇子已经十二岁了，比这将离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就这样将离昂着脑袋：“二皇子，这不是您的寝宫。请您自重。” “好大的胆子！贱婢也敢冲撞”说着，一巴掌就要霍到她脸上。 凌璟皱着眉头，一只手擒住二皇子。另一只手把将离拉到自己身后。 “二哥可知，二哥刚毁掉的字，是父皇点名要的？你说要是我把你来我宫中毁字的事告诉父皇。二哥会被父皇怎么惩罚呢？”凌璟语速不快，眼里却满是冰冷。 二皇子，被他镇住了。骂骂咧咧：“什么叫我毁字，你那字写的不堪入目，也好意思给父皇看？有娘生没娘教，连养的下人都咄咄逼人。” 说罢，就一甩袖子离开了。 将离看见凌璟的拳头握的死死的。 最终，一拳打在了案几上。 “出去” 将离还有些楞。 “出去！以后不许让他进来！”凌璟表情平复了不少，但眼底的冰冷丝毫不减。 将离急急忙忙的退下。 心情难以平复，她自然知晓这二皇子的顽劣。没想到居然敢上门欺负人。 现在她更加好奇这凌璟的来历。为何这废妃养着他，却没有出现过？ 将离不敢问管事宫女，小心翼翼的跑去找小东子。果然小东子知道。 小东子也很久没人和他说话了，兴致勃勃的和将离讲起这段爱恨情仇。 话说，这六皇子凌璟的生母是曾经最得宠的贵妃。是丞相的女儿，长得极其漂亮。而这废妃是贵妃的庶妹。模样也不差。 两人一同进宫，伺候同一个男人。贵妃没什么心机。自然少不了被宫里的人排挤。 这废妃，嘴上说着各凭本事。但还是经常帮助她的嫡姐。 就这样，贵妃被皇帝宠爱，底下的下人也着急巴结她。 直到贵妃怀上了六皇子。皇上也很高兴，真金白银赐了一堆。 贵妃宫里的人络绎不绝。就在贵妃要生产之际。 前朝却传来了，丞相被弹劾。陛下将其打入了天牢。 这消息直接导致贵妃早产，大出血。早早的去了，只留下了六皇子。 而废妃知道真相：陛下是觉得姐姐生了皇子。丞相实力越来越壮大。朝里拉帮结派风气渐长。干脆就信了这些弹劾的臣子。把丞相送到天牢里。 这下可真让废妃失望了，以贵妃妹妹的名义把六皇子抱养。 自己也主动搬到了冷宫附近。 让自己彻彻底底成为了废妃。 听了这段往事，将离唏嘘不已。没注意后面的大宫女。 “小东子，我看的嘴巴是不想要了！到处胡说八道！”大宫女皱着眉头骂。小东子俨然习惯了，笑嘻嘻的。 “你跟我来，娘娘说要见见你。”大宫女撇了一眼将离。 将离低眉顺眼的跟在大宫女身后，内心却忐忑不安。 “娘娘，我把人带来了。” “你就是，新来的宫女？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这废妃声音格外具有震慑力。 将离缓缓抬头。 第八章:回忆(六) 看见一素衣女子坐在椅子上，虽说是贵妃的庶妹，但她也是一顶一的漂亮。估摸着三十出头。 但是保养的很好，更显得风姿绰约。她那一双眼睛，眼角微微上挑。脸上没什么表情。气氛有些凝重。 “果真是个小丫头。你可知我为何叫你过来？”废妃嗤笑一声。 将离看着她的眼睛：“奴婢不知。” “哦～不知？听说你保护了六皇子，可有假？” 将离跪的笔直，坦坦荡荡：“奴婢是六皇子的下人，自然是要护着主子。哪有什么真真假假，这是奴婢该做的罢了。” “哈哈哈哈哈……”废妃一阵娇笑， “有趣有趣……那我要你永远保护璟儿，你能做到吗？”语气突然严肃。 将离不知如何回答：“奴婢……奴婢会倾尽所有，护六皇子周全！” “哈哈哈哈哈哈……倾尽所有？好一个倾尽所有。”废妃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晴姑姑过来把将离带了下去，嘱咐她，以后不要乱嚼舌根。 折腾了半天，到了饭点。宫里没什么人，将离只得自己去小厨房拿饭菜给凌璟。 却刚好见到小东子在做饭，没想到一个小太监居然身兼多职。 将离心里有些敬佩了。小东子手里的活放不开。用嘴努了努， “桌子上的就是六皇子的吃食，你带过去吧。” 将离匆匆道谢，拿起了篮子，这篮子快有她半人高了。 她小心翼翼的拖着，到了凌璟寝宫外。放下篮子， “殿下，该用膳了。” 里面沉默了好久， “进来吧。” 将离又是小心翼翼的拖着篮子。提到桌上时，凌璟该帮了一把。 相对无言，将离开始布菜，心里也纳闷。为何要用小厨房，这御膳房里的吃食少不了六皇子？ 但看到这菜色，将离懂了。 这也太香了吧？ 小东子虽说人滑头了点，做菜的手艺真的不得了。 将离一边布菜，一边偷偷咽了咽口水。 “你坐下来一起吃吧。”凌璟看着她布菜，夹了只虾仁，咬下去。汁水在口腔里爆开，鲜香无比。 将离虽小但还是分得清主仆有别，连忙摆手。乖巧的站在了旁边。 凌璟也不强留。但是看着美男吃美食，真的太让人心痒痒了！ 将离的肚子也忍不住抗议起来。 凌璟撇了她一眼，轻笑一声， “你，过来吃。” 将离又是下跪：“奴婢不敢，殿下何等尊贵。哪能和奴婢这种粗鄙之人，在一桌共食。” 说罢，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起来。 将离脸爆红，凌璟递来一3碟点心，像是梅花糕。被小东子做成了花状。 香甜的气味钻进将离的鼻子里。 “我不爱吃这甜的，小东子怕是送错了。你替我吃了，这是我的命令。” 这下将离不推脱了，接过梅花糕，小口吃了起来。 这梅花糕也太好吃了吧！有着淡淡的花香，吃起来口号软糯，甜度适宜。 小东子太厉害了，将离决心向小东子学厨艺！ 凌璟看她吃的像个小花猫，又是一阵轻笑。 等凌璟吃完，将离收拾了餐具。领着篮子回到小厨房。 小东子正在吃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红烧肉，还炒了盘土豆丝。 小东子看见将离来了，照呼着， “小离过来吃饭啊。” 将离拉住他拿筷子的手， “咱们下人，怎么吃的这么好？” 还没等小东子回答，晴姑姑也收拾了娘娘的吃食过来了，从篮子里拿出一荤一素。 都是卖相上佳的菜。 晴姑姑见小东子吃肉，显然是习惯了。 “这两个菜娘娘没动，别浪费了。”说完，拿着筷子和小东子一起吃了起来。 将离也不问了，美食为大，哪有那么多话问。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个宫女太监，两人应该是干粗活的，只是对将离点了点头。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虽然吃饭的气氛很尴尬，但是这饭菜确实好吃，将离把小东子，夸了又夸。 夜幕降临，因为将离年纪小，守夜的活轮不到她。 等所有人都睡了，将离睁开眼睛，蹑手蹑脚的出了宫。 第九章:回忆(七) 将离出了宫门却没有走远，来到了不远处的冷宫。冷宫常年宫门紧闭，将离只好翻墙进去。 从墙头跳下来时，白天被二皇子踢的那一脚隐隐作痛。将离捂着腰，来到冷宫后院。 翻进了枯井，谁能想到，这冷宫的枯井也是底下训练基地的通道呢？ 程重看着这批孩子训练。抬眼看到了将离，对她招了招手。 “今日如何？” 将离忍着疼单膝下跪， “还行，这六皇子宫中没什么人，不妨碍我夜里出来。” “你这腰怎么回事？”程重眼尖，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禀师父，是白日里，二皇子来找六皇子麻烦。被二皇子踢了一脚。”将离低声回答。 “为师这里有青玉膏，你涂了，要不了几日就会好了。”程重有些不悦。 “将离，委屈你了，被人欺负，也不能还手。就算你不理解，师父还是要告诉你，咱们是为了皇族而生，注定要为皇族灭亡。” 将离接过膏药， “师父，我进宫是为了报仇。但师父养我教我，如同我再生父母，将离听师父的话。” 程重欣慰的点了点头， “你身上有伤，今夜还是回去休息。伤好了再来。” 将离也不推辞，行了礼。离开了。 从井里出来，听见冷宫里一群女子的哭声和笑声。 “皇上，臣妾来为你跳舞~” “皇上，你不能不要臣妾啊…臣妾没了皇上活不了！” “孩子！我的孩子！” …… 听着这些惨叫，将离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边惋惜冷宫的女人们，一边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第二天一早又醒来，伺候凌璟起床。 虽说天色还早，凌璟但是神采奕奕。昨夜将离涂了药膏，依旧疼的紧。 半梦半醒的睡着。早上起来瞌睡的不行。 帮凌璟穿衣差点睡着。 “昨夜没休息好吗？他们让你守夜了？”凌璟开始自己穿衣，低头看着迷迷糊糊的将离。 “回……回殿下，是奴婢认床，所以才没睡好。谢殿下关心！”将离虽然迷迷瞪瞪，但本能还是让她跪下回话。 凌璟系好衣带。 “你也收拾收拾自己，今天带你去书院。昨天我练了几幅字，你也带上。” 将离立刻去书桌收拾，稍微凝神聚气，丹田里一股气冲上脑门。 吐了几口浊气，整个人都清醒了。 收拾了昨夜凌璟练的字，便屁颠颠的跟着凌璟去书院涨涨见识。 凌璟和她都是徒步去书院的，因为将离不认识路，倒是凌璟带着她。 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声音。将离还没回头，一个男声飘了过来。 “这不是六弟吗？怎么孤单一人？” 将离这才偏头看他——是四皇子！ 将离是没见过四皇子的，但是宫里人都传。四皇子长得格外俊美，像极了他的贵妃生母。 将离本来要去的正是这四皇子母妃宫中。 四皇子凌睿长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五官没那么硬朗。年纪不大，要不是穿着男装，倒像是个漂亮的姑娘。 这下凌睿才注意到将离这个小矮子。不禁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内务府没人了吗？给你配了这么个小丫头？” 凌璟倒是没被他激怒， “老师不是说了，即使是皇族，面对圣人留下的知识，和先辈留下的后作。也要心存敬畏，所以上学也要走着去吗？四哥你这是不尊重祖先？” 凌睿一下子被扣了个大帽子。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下了步辇。 拂袖大步离去。 虽说天色还早，书院里该来的人都来满了。将离不是书童，是不能旁听的，只得来到院子里。无聊的默念心法。 正当打坐运行周天。一双小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甜甜的奶味窜入鼻中。一个稚嫩的声音说， “猜猜我是谁？” 第十章:回忆(八) 将离一怔，双手抚上了遮住眼睛的小手。 那道声音还是奶里奶气：“猜猜我是谁？” 这是书院自然是没有认识将离的小奴婢。怕是哪个王孙贵族家的娃娃逗将离玩。 “奴婢不知。” 这下那双小手拿开来，一个粉色的小团子转到将离面前。 小娃娃看起来四五岁的模样，穿了件粉色的裙子。头上带着小花。粉嘟嘟的甚是讨人喜欢。 “嘻嘻，这都猜不出来呀？你不知道本公主吗？” 这下将离不能干坐着了，立刻跪下：“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这小公主又把她牵起来， “起来吧，不必多礼。你能陪本公主玩吗？” 将离哪能抗命，只得牵着这小娃娃的手，跑来跑去。 等她跑累了，将离又抱着她坐下。 书院也下了学，她牵着小公主，去接凌璟。 凌璟看到小公主有些诧异。这小娃娃怎么出现在了书院？ 公主看到凌璟，立刻扑了过去抱住凌璟的腿， “六哥~抱……抱瓀儿~” 凌璟双手把她抱在怀里问将离， “公主怎么在你这里？她的贴身婢女呢？” “回殿下，奴婢也不知，可能是公主自己跑了出来。” “得赶紧把她送回去，走，去找二皇子。”凌璟抱着凌瓀转头进书院。 先生刚刚把二皇子叫走了，这时应该还在里面。 将离和凌璟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瞥见二皇子出来。 将离接过小公主，跪下请安。 “奴婢见过二殿下，方才殿下听学之时。奴婢在院外遇见了公主殿下，又没瞧见贴身婢女。怕公主受到惊扰，便来带给殿下。” 二皇子自然是记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对一旁的凌璟也没好脸色。 看见她把自己的妹妹送过来，也不好找些错处，教训教训这贱婢。 只得接过凌瓀，一声不吭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步行。 将离小声问：“殿下，这公主殿下是二皇子的亲妹妹吗？” 凌璟目不斜视：“不然你以为我让你把公主送给二皇子干嘛？” 将离被堵的说不出话，也就不找话题了。 一路无言，回到宫中。小东子弯着腰跑过来，有些着急。 “殿下，殿下！四皇子来了，殿下可要回避？” 将离想起来这是先前书院路上碰到的凌睿。 “来者是客，小离，去拿着点心。” 将离跟着小东子去了小厨房。 凌睿盘腿坐着，手上端着茶。有些嫌弃的环顾四周。看见凌璟， “六弟回来了？我闲来无事，到你宫里坐坐，无碍吧？” 凌璟也盘腿坐下， “无妨，倒是我这里没有贵妃宫中精致。四哥要多担待。” 还没等凌睿回话，将离端着点心上来。 “四殿下这是小厨房特地为殿下准备的点心，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凌睿看了看不怎么精致的糕点，也不伸手拿。 “我吃不惯这些东西，你是六弟的身边人？可有什么擅长的，能让本殿下瞧瞧？” 将离放下盘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奴婢不敢当，奴婢也是刚来这儿不久，只是个卑贱的奴才罢了。没有什么本事，不敢献丑。” 凌睿听她一阵自我贬低，越发觉得好笑。 “我呢~也不为难你，只是近来得了把好琴。父皇夸奖六弟琴艺动人。特地把琴带来，想听听这琴配不配的上六弟的琴艺。” 说罢，对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立刻搬上来把琴。虽说将离不懂什么琴艺，但这把琴明摆着是把破琴。弦都在，琴身却斑驳不堪。 这下明白了，那有什么绝世名琴。其实就是把旧琴，想让凌璟出丑！ 凌璟自然看的出来，但还是接过琴来。拨弄了一番，琴声不那么清脆。在他的手下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许是旧琴，开始这琴声低沉呜咽。像是诉说着悲苦，后来又逐渐阴阳顿挫。听出金戈铁马之意。 曲罢。凌睿拍了拍手， “六弟果然琴艺过人，比我宫里那新来的歌姬好了太多。这琴，就送给六弟吧。” 这分明就是侮辱人！堂堂一个皇子，弹琴这等扶风尔雅之事。却被人与歌姬相提并论。实在是可气！ 将离心中一阵不平。只恨她这奴婢的身份，不然定将这男生女相的四皇子揍成猪头！ 凌璟自然不知道将离心中的愤愤不平。云淡风轻的收了琴。 “四哥谬赞了，时间也差不多该用膳了。我宫里没有什么吃食。四哥还是早些回去陪贵妃娘娘用膳。” 凌睿笑容有些挂不住， “既然六弟这么说了，我也就不久留了。” 等凌睿离开，将离吃吃笑了起来。 凌璟看着那把破琴问道：“你笑什么？” 第十一章:回忆(九) “奴婢笑四皇子想让殿下出丑，没想到，这种破琴都能在殿下手下熠熠生辉。” 将离笑嘻嘻的盯着凌璟的脸。 “你倒是会溜须拍马。”他显然心情不错，一根手指戳了戳将离的脑门。 将离也不躲，两人间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没过一会儿，晴姑姑和小东子来了。 晴姑姑平日里都是伺候娘娘，今日来定是有事。 “殿下，娘娘请你去陪她用膳。” 凌璟自然没有推脱。将离和小东子低着头走在后面，小东子小声嘀咕， “今日我做了新菜，待会儿伺候完娘娘和殿下，你去小厨房帮我试试菜！” 将离自然是知道小东子手艺，虽然她还不明白为何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为什么宫里伙食特别好。 但美食当前，谁管这个呢？试菜这种活，太适合她了。 晴姑姑听见他们谈话，回头低声叱呵，小东子依旧笑嘻嘻。将离没他这么坦然，低了头默不作声。 等凌璟到场，菜已经布的差不多了。 今日娘娘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大袖衫。里面是件黑色的交襟，裙摆上的绣花，走路之间若隐若现。 她过来将凌璟牵到自己跟前，像个真正的母亲一般，泪水涟涟。 虽说凌璟是姐姐的儿子，却是她带大的，一转眼也过去了十多年。凌璟从当年襁褓里的婴儿，一步步成长。让人甚是欣慰。 “璟儿，你可知为何今日我让你过来用膳？” “今日是姨娘和母后的生辰，儿臣自然要来陪陪姨娘。” 在这宫里，没有外人之时。凌璟都叫她“姨娘”，这也是她要求的，毕竟她的姐姐才是凌璟的生母。 要不是她当初没有保护好姐姐，凌璟也不会年幼丧母。 想到这，更是难过。 凌璟为她夹了一块桂花糕， “姨娘辛苦带大自是辛苦，儿臣自然知晓。姨娘也不必伤心，儿臣在这宫中好歹也是个六皇子，自然是能打下一片天的。” 这凌璟自然是个有野心的，自小就失去生母。在这后宫长大，少不了被人欺负。 之前这宫里虽说皇上不来，底下宫女太监却是不少。 但晴姑姑管不了所有人，何况当时凌璟尚幼。 偷奸耍滑、吃里扒外的下人不胜其数。 本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过去，怎奈这群婢子不懂得珍惜。居然听了奸人的话，给才三岁的凌璟下毒！ 这娘娘虽说不受宠，但是曾经家大业大，自己也是个聪明人。 身上少不了好东西。这次彻底让她寒心了。 让晴姑姑把一众下人全部解散，只留下了几个做粗活，和做饭小东子。 小东子平日里也是插科打诨，但是他倒是个忠心耿耿的。 没进宫前学了一手好厨艺和好武功。 虽然娘娘不说，但是看下人们的伙食就知道她对小东子的看重。 小东子为人圆滑，也将巧可以教教凌璟，少受些欺负。 当然这新来的将离虽说年纪不大，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她保护凌璟不被二皇子欺辱的事，晴姑姑也告诉了娘娘。 只是人心难测，不能轻信。 凌璟深知这一点，现在对将离也是抱着怀疑之心。 这娘娘也不再哭泣，凌璟亲自伺候她用膳。两人像个真正的母子。 深宫之中，身不由己，将离虽说学了一身本事，但这点依旧是不懂。 但后来等她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回不去了。 第十二章:回忆(十) 一顿饭吃的五味杂陈，宫里不能设灵位。娘娘又是拉着凌璟一顿哭。 虽说年纪不小，但哭的也是好看的。 将离一个小娃娃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站在那有些昏昏欲睡。 小东子对她使了个眼色，这下算是想起来，还有新菜没试。 但是主子还在这伤心，哪能直接就走，只见小东子眼盯着晴姑姑。 晴姑姑头没偏一下，手小小的摆了摆，这下小东子才拉着将离出来。 “公公，咱们就这么走了，主子不会怪罪吗？”将离有些不放心。 小东子笑嘻嘻的：“你个小丫头，咱们专心伺候主子，你来的晚，年年这时候。娘娘都要在六殿下面前哭一哭，算是解了一年的愁苦。” “那晴姑姑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 “放心，晴姑姑可是娘娘的贴身侍女，这点小事难不倒她，小离你走快点。我的新菜可等不及了。”小东子一揣手，走的更快了。 将离倒腾着小短腿，才跟上步伐。 小厨房就在眼前，小东子快手快脚的自己系上围腰，拿着菜刀一顿切，这刀法有些天花乱坠的意思。 将离就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撑着脸。心想着：这小东子做饭的模样真像师傅舞刀弄枪。 小东子抽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虽说是冬天，小厨房烧起火来也是热的很。 眼瞅的板凳上那一“坨”将离都快睡着了，小东子从蒸笼里拿出来一碗蒸蛋。招呼着：“小离，醒醒，小厨房暖和你都要睡到地上去了，来吃碗蒸蛋。” 将离抖了一下身子，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眼睛，小东子已经将蒸蛋放到了高一点的木墩上，将离拿个小勺子，迷迷糊糊的挖了一勺往嘴里送。 被烫的一激灵，小手往嘴里扇风，烫的泪眼朦胧才吃下那口蒸蛋。 虽说被烫的不行，这蒸蛋口味实在是好，甜香软糯，小东子不知加了什么料。 将离三下五除二，一碗蒸蛋就没了。 “公公，这蒸蛋怎么和以前我吃的不一样啊？” 小东子有些得意：“那是自然，这可是我自创的呢，以前殿下小时候也很喜欢吃，现在长大了些，倒是很少吃这些甜的了。” “谢谢公公，小离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蒸蛋呢！” 将离嘴甜的很，夸的小东子有些飘飘然。 没一会儿，香味就起来了。小东子端了个热气腾腾的锅，放到了小桌子上。又端来几盘没熟，但切的好好的食材。 将离想看看锅里是什么，被小东子轻轻打了一下：“你现在开锅，等会儿就吃生的了！” 将离瘪了瘪嘴，还是坐上了一开始的小板凳上。 小东子瘦瘦的闪来闪去，身子轻盈的很，最后有端来个红枣蜂蜜膏，瞅着将离可怜兮兮的样，又拿了一小块红枣糕给她。 将离边吃边想：幸亏当初选了这儿，贵妃宫里的宫人哪来这么好的吃食。 越想越感动，看向小东子的眼神都闪烁着星光。 小东子好容易得了空，喝口热水，被她这小眼神差点呛到。 虽说将离是个小宫女，但是长得着实可爱的紧，想到这，小东子的眼神有些飘忽了。 自己废人一个，都有点稀罕将离这样的女儿，暗暗下定决心。 自己在宫里有口饭吃，也要养的将离白白胖胖。 将离哪知道他的心思，现在她小脑袋里只有吃的，但是还得等晴姑姑来，才能吃上一口。 千等万盼晴姑姑可算来了，将离人生中第一次有些狗腿的为她端来了个凳子，眼巴巴的等她开锅。 “晴姑姑，这小离可等你好久了，快点开伙吧。”小东子看着她那狗腿样有些好笑。 晴姑姑倒没怎么说话，主子今日不太高兴，做下人的也不能太兴奋。 这小东子平时嬉皮笑脸惯了，小离又是个娃娃，自己也得做出表率。 于是默不作声的掀开了锅，将离盯着锅里，眼里几乎要冒星星了。心里更加佩服小东子。 第十三章:相处融洽 这锅里咕嘟嘟的冒着泡泡，汤底是奶白色的，应该不辣。虽然没加什么东西，却香气扑鼻。 小东子招呼着：“姑姑，小离。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加进来涮一涮。” 将离年纪小，手太短。够土豆片半天没够到，还是晴姑姑伸手帮她涮了涮，放到了她的碗里。 将离小声道谢，蘸着小东子调的酸辣汁。又香又脆，好吃到毛孔都疏通了。 肉类不是很多，主子们是要吃的，小东子只是把剩下的一些杂碎，加了萝卜丁做成了肉丸子。 将离没敢要肉丸子，但是晴姑姑似乎对照顾她有点兴趣，一直给她涮东西吃。小东子一脸欣慰的看着，将离太瘦了，就应该多吃点。 埋头苦吃的将离像极了猪崽子，但是肉丸好好吃，鱼片也好吃，连蔬菜都好吃！呜呜呜呜…… 平时在师父那里练功很累的，师父也会给他们准备吃食，大碗的面条，或者米饭。有时候训练他们的克制力，一天下来，也就一个馒头吃。 这导致将离的发育不是很好，完全不像八岁的孩子，虽然是个小包子脸，但是身上着实没什么肉。这让“老父亲”小东子看不下去了，必须把她喂得胖胖的！ 晴姑姑本来只是娘娘的人，对这宫里别的下人都是一样的，冷漠疏离，小东子的话，看起来不正经但却是少有的靠谱。他又是准备娘娘和殿下吃食的，两人关系也算是不错。 将离初来之时，晴姑姑也是有气，内务府这么敷衍他们。殿下睿智，便随手把这小娃娃送去照顾殿下。 没想到，小离年纪小。却是个忠心为主的，还被二皇子打过。 总之是个不错的小姑娘，晴姑姑从小和娘娘一同长大，娘娘进宫，她便成了她的贴身侍女。自从本家出事，贵妃娘娘去世，娘娘的心情越来越差。 将离平日里有些拘谨，像个小跟屁虫跟在殿下身边，晴姑姑看了自然欢喜，也会和娘娘说，娘娘的心情也会变好。 所以现在看将离，心情也和小东子差不多。 将离脸都埋在碗里，哪晓得晴姑姑的心理活动。要是她知道晴姑姑这么想，她绝对会诧异。她只是为了在这宫里待下去啊！ 再说了，小东子做饭过分好吃，也是一个加分点。 没一会儿，将离小肚子撑得溜圆，摆摆手不吃了。她刚吃完，那几个做粗活的宫女太监也进来了，将离对他们点点头，小东子告诉他们锅里还有饭，那几个人也盛了饭，涮了点菜。 做粗活本就是宫里最低等的下人，但是在这宫里，他们这群下人能和晴姑姑这种高等宫女吃同样的饭。 而且小东子手艺也特别好，宫里事也不多。所以他们更加勤快，也是满怀感激。 将离起身走了走，企图消消食，转头对小东子说：“公公，晴姑姑，时辰差不多了，我去伺候殿下就寝了。 晴姑姑只是点点头，“老父亲”小东子手上事没停，嘴里喊着：“天黑了路上小心点别摔了。” 将离感觉的这句话有一丝古怪的感觉，但还是道谢。转身出了小厨房。 这冬天天黑的早，白天里就是阴沉沉的，夜里怕是要下雪。将离加快脚步，往凌璟宫里走。 小东子的话一语言中，伴随着一声：“殿下，奴婢进来了。”将离被门槛绊倒，摔了进去，最丢脸的是，冬天穿的多，她还滚了两圈。 将离有些心如死灰，感觉自己像极了师父的蹴鞠，就当她准备装死时，一双手把她扶了起来。 第十四章:脸红 凌璟蹲下身子扶起“蹴鞠”，将离闭着眼睛还在装死。太丢脸了，好歹她也是个习武之人，这要是让师父和师兄们知道了，那要被嘲笑死。 凌璟好笑的弹了弹她的脑门，将离疼的睁开眼，捂住脑袋。 看她睁眼了，凌璟才起身：“快点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地上的“蹴鞠”总算是站了起来：“殿下恕罪，是奴婢毛手毛脚，惊扰了殿下。” “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愧疚。过来，伺候我更衣。”凌璟张开双臂，不理会她的道歉。 将离唯唯诺诺的上前，解了他的腰带，冬天穿的厚实，里一层外一层。凌璟后面还有个带子要解。 将离圈过他的腰，手在凌璟背上摸索。可能因为天冷她穿的多，还是刚才摔倒让她有点紧张，一时半会没有解开那扣子，凌璟低头看她在腰上摸来摸去，一时有些脸红，把她推开。 “笨手笨脚，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将离马上伏到了地上：“殿下恕罪，是……是奴婢手太短了，圈不住殿下伟岸的身材。”一边认错，一边不忘拍马屁。 要是平时，凌璟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但是今日看这小糊涂蛋。倒来了兴趣：“你是说本殿下腰粗咯？” 东临其实也是推崇美男子的，皇室基因好，几个皇子都是各有特色的美男子，就连将离不喜的二皇子也是长了一张英俊的脸。 这腰粗自然是膀大腰圆的粗人，或是发了福的老男人。 想到这，将离立马磕了个头：“奴婢不敢，殿下在整个东临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自然是气宇轩昂，惊才风逸的，是奴婢手短……怪不得殿下。”将离一阵憋屈，感觉自己卑微极了。 挺她又是一顿马屁，凌璟懒得理：“行了，天色尚早，我想练练字，你去端个火盆来”画风一转，口气变得有些戏谑：“走慢点，‘蹴鞠’~” 将离被他嘲笑有些恼火，憋着口气，脚下生风。平日里不使的轻功这下倒是小小的用了一下，取了火盆又往回走。 进门之前故意重重的踩了下门槛，稳当当的拿着火盆回来了。抬头看见凌璟散了头发，一只手抚着头发，防止掉下来，另一只手挥毫落纸。 将离一时看呆了，这样的凌璟，一点也不像深宫的皇子，到像个避世脱俗的仙人。 她急忙放下火盆，上前双手帮凌璟拢住头发：“殿下怎么散了头发？” 凌璟脸色不变：“有些热便散了。结果想起要练字，就抚住头发了。”其实是他脸红又有些急躁，胡乱扯掉了发带。 将离有些疑惑，但也没问。写完字，凌璟自己解了衣袍。转身下了驱逐令：“你退下吧，不用你守夜，过会儿小东子会来。” 将离知道小东子会来，也就不打算留，毕竟后半夜还要起来去找师父。便替凌璟吹了灯，只留了一盏便退下了。 凌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刚才将离在自己腰上摸来摸去的奇怪触感。还有她小手拢着自己头发的样子。 一阵没由来的烦躁，折腾累了才睡去。 夜已深，白天阴沉沉的夜里果真下起了雪。将离还没到踏雪无痕的境界，只得趁着雪不大匆匆翻墙。 程重知道将离要来，却没有直接出来。师兄带着将离接受今晚的考验。 将离资质很好，但是力量总是差一点。技巧和速度都比他人强，大概是女儿家的缘故，程重对她这一点特别在意。 第十五章:也很想吃 程重这次没出来也就直接让将离的大师兄——左年，带将离。 不出意外，把他们放倒很容易，将离像条泥鳅，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正在她拍拍手准备去找师傅时，程重从暗处走出来：“你放倒了他们是没错，但是如果是不要命的敌人，还是有还手之力可以进行反击的！” 将离不太在意：“师父，他们不是敌人啊，都是同门师兄弟，我总不能下死手吧？” “你个小丫头，师傅的教诲都不听了？出去几天翅膀长硬了？”程重听她这满不在意的口气有些恼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来，往这儿打让为师看看你的能力！” 将离看了一眼师傅精瘦的身材：“师父，这不好吧？你受得住吗？” 程重这下彻底被她气到了，一撩袍子：“来，我让你打就打，我是你师父，你们伤到我不成？” 将离也就不再推辞，眼神逐渐凌冽，凝起一拳就照着她师傅的肚子打过去。 没想到，一拳下去，程重面不改色：“看见没！这就是差距！你不要小看这一点，行了，雪大了。你也该回去了。” “徒儿记住了，师父那徒儿先告退了。” 眼瞅着她不见了人影，程重喊一声：“左年，扶一下我。”说完一阵猛咳。 “臭丫头，下手真重。” 其他师兄弟看师父这样，都在偷笑。 左年扶住师父：“师父，师妹年纪小，但把我们当自己人，平时训练都克制着力量。你这样大概是小看师妹了，才会被她伤到。” 程重没有说话，但是他开始确实是小看将离了，但凡他憋住一口气，也不至于呼吸被将离打散。 雪确实下大了，看样子应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将离放轻脚步，提了口气过雪地。还是留下浅浅的印子，大概早晨就可以被雪盖住。 一夜疲惫，将离随手脱了外袍爬上了床。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进门，轻轻的拍了拍她：“小离！小离！醒醒，天亮了，起来伺候殿下了。” 将离睁开眼睛，发现是晴姑姑，睡蒙了的她连招呼都不打，呆呆的坐了起来。 本来每天这时候将离已经醒了，但小东子迟迟没有看到她来。才让晴姑姑去喊她。 做粗活的宫女和将离不住一块，自然就没有人叫醒她。 晴姑姑看她一脸呆样，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帮她拿过衣服，像以前六殿下上早学一样，给将离穿起了衣服。 将离这才醒过来。匆匆道歉，接过小袍子。匆匆穿了起来，又稍微洗漱了一下，拔腿就要往外跑。 晴姑姑在后面喊：“跑慢点！先去小厨房！” 小东子一早就在等她了，见她来了。自己提着食盒另一只手拎着热水：“你个小懒丫头！这会子才醒！先去伺候殿下，锅里给你留了吃的！” 将离内心一阵感激，居然还给她留饭，小东子的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伟岸了不少。 两手接过小东子手上的食盒：“公公我来帮你拎~”看她笑的甜甜的，小东子又生出了老父亲的自豪感：“慢点，别撒了。” 等到了凌璟寝宫，将离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床上的凌璟听见周围一阵异响，也慢慢醒过来。穿着中衣下了床。 小东子递了热水过来，凌璟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脸，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张开双手，将离拿着袍子从后面给他穿上，又绕到前面系衣带。 跑的她有些冒汗，内心有些不满：万恶的皇室，穿衣服都不会，还要折腾她。 凌璟当然不知道她的内心戏，小东子打开了食盒，端出一盘水晶虾饺、一碟牛肉饼、一碗粥，还有其他的一些小菜，虽然每份数量不多，但是看起来都小巧精致。 将离看着也眼馋的不行，但是想起小东子给自己留了吃食，强迫自己别开脑袋，不看那些东西。 凌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小东子做的饭菜确实好吃，一顿早膳他也吃的七七八八。 第十六章:初雪 小东子上前收了餐具：“殿下，今日雪大，书院的先生也没来。晚些雪停了，殿下再去书院也不迟。” 凌璟点了点头，今日雪大。自己身体不是很好，加上将离又是个毛手毛脚的。自然是不方便，先生既然没来，在家中学习也是一样的。将离收拾了书桌：“殿下，桌子收拾好了，奴婢给你在去添两个火盆。” 见他点了点了头，将离和小东子一同下去了。小东子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你个小丫头，天天嘴馋，连殿下都敢敷衍。”将离也不恼：“这不是公公做饭好吃吗？小离喜欢公公做的饭。” 小东子被她搞得有些哭笑不得。让她自己去锅里取菜。将离摩拳擦掌，兴奋的掀开了锅。果然没让她失望：一碗粥，还有两个甜豆包，甚至水晶饺和牛肉饼都给她留了一点。这绝对是奴婢的最高食谱了！ 小东子忙着处理火盆，今年的炭不是很好，小东子平时做饭就留下了些木炭，掺着宫里发的那些。但也算还行，木炭质量一差，就容易冒烟。殿下身体又不好，烟熏火燎的哪是人呆的地方。 “小离，快些吃，殿下还要这火盆呢！” “知道了公公，我吃好了！”将离吃完最后一口虾饺，感觉人生都圆满了。小东子见她吃的干干净净，自己也跟着开心。 两人一人一个火盆，送到殿下宫里。昨晚将离还没来得及看这雪。白天细看倒是很美，这宫里种了颗梅花，结了不少的花苞。看样子也要开了。不知为何，一眼白色总是能让将离心安。 小东子把火盆留下也就走了，将离见凌璟一身白色，正儿八经的在看书。凌璟还没及冠，头发还是散着的，只是用一根发带稍微系住了。更显得如玉之姿。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 凌璟虽然在看书，但这目光实在灼烈。 “你看我干嘛？” 将离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奴婢…奴婢见殿下生的俊美便多看了两眼。” “生的俊美有何用？二皇子与四皇子生的同样俊美，但哪个都比你主子强！”凌璟很少在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想法。他这句话说出口，不仅将离吓了一跳，自己也有些疑惑，怎么就说出口了。 将离听他的话，有些心疼。虽说自己从小没了父母和老乞丐长大，但也是个被宠着的丫头。 就算是来了宫中，这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师父也好，嬷嬷也好，都是对她很好的。 现在自己又有小东子的投喂和晴姑姑的关爱。反观凌璟，出生没了母亲，父亲也不怎么管他。虽说姨娘对他不错，但也经常被几个兄弟欺负。男儿心中自有大志，更何况是皇室的血脉。 将离也看得出来，等陛下驾鹤西去，这王位凌璟定要争上一争。若自己那是还在他身边，一定会帮他清除后患！ “殿下哪里的话？殿下天人之姿，又是龙子，奴婢相信殿下是在蛰伏，总有一天会龙腾九霄。” 凌璟本是无意发发牢骚，也不指望这个小宫女给自己排解苦闷。但她竟然看透了自己的想法这让他更加震惊，难道是谁把她安排过来的？想到这，凌璟有些动摇：“谁…谁教你的这些？” “没有人教奴婢，在奴婢眼里，殿下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心里就只有殿下。”将离不卑不亢的说下这段话，却不知这句话对她之后的影响有多大…… 凌璟也不再问了，日久见人心。若将离有二心，自己也不会让她好好活着。 “过来磨墨。” “喏……” 将离手里用劲，看着凌璟的侧脸突然问道：“殿下可见了今年的初雪？” “刚才透过窗户看了一眼，也算是见了。”凌璟对这白雪不感兴趣。 “殿下今年雪大，百姓们的收成一定很好。”将离不放弃，她非要让凌璟和初雪来个近距离接触。 凌璟有些诧异，瑞雪兆丰年虽说是寻常百姓家的常识，但将离应该是很小就进了宫。怎么会知道这些。 将离见他表情有些变化，心叹：这心思也太细腻了吧。只得假装无意识的补充了一句。 “晴姑姑说了，这是瑞雪兆丰年。殿下这雪可真好看啊~” 凌璟这下消了疑虑：“年年都有雪，没什么好看的。” “殿下这字练了也有一个时辰了，不去出去走走？”将离有些循循善诱的意味。 凌璟沉默了一会儿，也就点头答应了。将离笑的眉眼弯弯，像个年画娃娃。考虑到凌璟的身体。她又拿了件厚袍子给他系上。 院子里的雪还没有人扫，凌璟本以为就是在长廊上看看就算是走个过场。结果看见裹得圆滚滚的将离“噗”的一下跳到雪里，还回头喊着：“殿下，来玩雪啊，很好玩的！” 凌璟一下子愣住了，他记得他上一次玩雪还是六岁的时候。不能算得上玩雪了。晴姑姑给他团了个小雪球，他特别宝贝的捧着。结果第二天小雪球化了。院子里的雪也已经被扫在了一起，没有了一开始洁白。 将离见他原地不动，伸手去拉他：“殿下，这冬天冷，还是要动一动的。”凌璟没有反抗，他在屋子里待久了，手里是暖融融的。甚至有些发烫，将离的手刚刚摸了雪，有些冰凉。两只手相碰，居然让他指尖发麻。 这种感觉让他不适，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手。到也算是站在了雪地里。脚下松松软软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可思议。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将离看见了角落里探头探脑的小东子，立刻招呼着：“公公，来玩雪啊！”小东子本就心痒痒，自然加入了进来。 将离是团了个雪球，坏心眼的瞄准了小东子的后脑勺。平时和师父练习射箭就没偏过，区区雪球又算得了什么。一下子打中了小东子，小东子又龇牙咧嘴的反击。 几趟下来，几个干粗活的宫女也加入了。本来丢着玩，凌璟就是个看戏的。突然一个雪球砸到了凌璟的头上，把他冰的一激灵。小东子和一众宫女吓得立马跪下。罪魁祸首——将离还是笑的没心没肺：“我砸中殿下了！” 凌璟没说话，低着头。小东子快吓疯了。但只见凌璟弯腰抓了把雪，转头就正中将离的面门：“我的球，不是你能比的。” “殿下这是偷袭！”将离“恼怒”的又团了雪球。 这下小东子才安了心，几个人又笑作一团。 晴姑姑扶着娘娘出来，看着凌璟的笑脸。她有些恍惚：“璟儿多久没这么笑过了？姐姐走后我是不是对他太过严厉了。” 晴姑姑看着他们玩的开，心里也是高兴：“娘娘也是为了殿下好，殿下现在也很快乐。想必贵妃娘娘要是在，也会很高兴娘娘对殿下这么好的。” 两人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玩闹。 第十七章:宴会(一) 笑闹着。凌璟也累了，这雪又开始下了起来。晴姑姑催着大家的回去。将离也不强留，小厨房里备好了热水。小东子让将离喝了姜汤，又嘱咐她换了鞋袜。 姜汤下肚，整个人都暖融融的。凌璟也喝了姜汤，小东子端来了水，让他洗洗脚。 因为穿的多，整个人有些笨重。将离自告奋勇的上前：“殿下，我来帮你洗吧。” 一双小手脱了他的靴子放到一旁，凌璟刚才雪地里待久了，脚指头冰凉的。将离常年练武自然和他不同。 捏了捏他的脚，准备继续洗下去。凌璟感觉十分奇怪，有些痒得慌。又觉得她的手是在自己心口上挠。 “用不着你，我自己洗。” 将离眨巴着溜圆的眼睛，退到一旁。等凌璟洗澡穿上鞋袜，对她招了招手：“你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 将离想了想：“殿下，明天是大年夜呢。” “明日，宫里的宴会，你陪我去。也算是见见世面”往年都是带着小东子，突发奇想有些想带上将离，看她撑不撑得住这大场面。 将离也不知道他什么想法，也就答应下来了。 晚些时候，小东子来找她：“殿下可是说了带你去赴宴？” “殿下说带我见见世面。”将离有些疑惑不解，眼盯着小东子。 “不管是不是见世面，殿下既然带上你，也算是对你的器重。你可不能丢了殿下的脸！” 小东子脸色正经起来：“这次宴会，可不止宫里的几位，连外面的王公贵族也会进宫。你千万不能像平时一样莽撞！” 不仅小东子一脸担心，连晴姑姑都加入进来。 晴姑姑盯着她的包包头：“明个我给你梳个正经的头发，可不能丢了面子，那些个公主皇子都盯着咱们。” 将离有些迷迷糊糊，晚膳用完。凌璟也不留她练字了，早早地打发她离开。 小东子给她做了些点心，匆匆催她吃了。又赶紧让她休息。将离躺在床上，想着夜里要不要去找师父。但昨天师父像是生气的样子，她还是好好“思过”，等师父气消了，再去也不迟。 吃的饱饱的，自然睡得香。这一觉绝对是睡得最舒服的。 凌璟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父王虽说当初喜爱母妃，但还是纵容皇后娘家人打压母妃的娘家，甚至逼死了母妃。 凌璟出生就被姨娘接走，也不知是愧疚，还是不喜，他很少见到陛下。从凌璟进书院以来，也是先生器重的那个孩子。二皇子浮躁，四皇子虽说聪明却过于骄傲。 姨娘告诫他绝不可过于招摇，他才懂得如何粗笨些。皇上在凌璟五岁时，时常夸他字漂亮，即便是现在，凌璟也喜欢练字。心里还是希望可以讨父王欢心。 只是母后的死正是皇帝的纵容，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凌璟对那个龙椅上的男人又多了一分恨意。他想过，如果他有机会君临天下，定会保自己女人不收一点伤害。 后宫佳丽三千，定独宠她一人！ 想到这，凌璟也算是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昨夜雪小了些，但还是铺了一地绵软。今日将离没有早起，醒来就开始凝神聚气。听到门“卡啦”一声，她马上装出刚睡醒的模样。晴姑姑笑脸盈盈，看起来心情不错。 今日参加宴会，连将离都分了套新衣服。淡肉红的撒花褙子，月白色的卷边百褶裙上绣着点点红梅。 对于普通宫女来说这套规格有些高了。但是撑场子的问题，晴姑姑管它规格高不高。细细帮她穿好，又梳了正经的宫女头。虽说小包子脸有些稚嫩，但人靠衣装马靠鞍。一收拾，将离有点领头宫女的意思了。 晴姑姑满意的点点头，从自己头上取了朵粉色的绒花给她带上：“过年也要取个好彩头，你可不要丢了殿下的脸~” 今日忙着收拾将离，凌璟自然是一个人起床穿衣，小东子嘀嘀咕咕，各种不放心的嘱咐。凌璟听的太阳穴一跳一跳。 晴姑姑领着将离去见凌璟：“殿下，小离这样打扮也是个俊俏丫头。” 凌璟平日里除了宫女也只见过其他娘娘，皇上后宫的妃子一个赛一个美艳。将离年纪小但也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凌璟在心里肯定了她的美貌，表面上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老父亲”小东子两眼放光，顾不得殿下还在，让将离转个圈儿给他看看。将离有些窘迫的看着凌璟，只见他面色不改，依旧沉稳的点了点头。心里却也有些期待，自己不好说出口，借小东子的嘴巴说出来也是不错。 在三人的注视下，将离转了个圈儿。裙摆散开，若不是矮了点，穿的厚实了些，也是个窈窕美人儿。现在看起来像个年画娃娃。 凌璟心里痒痒的，咳嗽了一下：“你该减肥了，宫里伙食好也不能多吃。” 小东子看着女儿转圈正满脸欣慰，听见他的话有些不服，小声嘀咕：“多吃点才能长身体，胖些有福气” 晴姑姑打断他们：“殿下是时候该出发了。” 第十八章:宴会(二) 今日凌璟坐上了步辇，将离在旁边跟着。皇宫里早早把地上的雪扫了。走起路来也方便，将离想起昨天踩雪“咔吱咔吱”的，又有些心痒痒。正事要紧也就断了想法。 前面就是紫阳殿，逢年过节有什么活动都是在这里过的。往年宫里的娘娘带上皇子公主，聚集一堂，还有些宗亲王族。献些宝物逗皇帝开心，欣赏歌舞，说着吉祥话也算是过了。 近年来西南战乱，西盛屡次骚扰边界。边界人民苦不堪言。皇帝派去镇压的兵马却打不过西盛的彪兵壮骑。 凌璟生母还在时，一直是母家舅舅杨将军镇守边关。却被诬陷私通外敌，贪污受贿。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加身。杨将军没战死在沙场，却自刎在边疆。 西盛的将军头目听说了，都惜杨将军一世英名是个难得的对手。护东临平安却落得如此下场。惋惜归惋惜，对手死了，自己部队时不时骚扰东临也少了障碍。 皇帝心知自己有错，但却觉得自己迫不得已。杨将军虎符在手，统领十万大军。若有心谋反，无人挡得住，只得借皇后娘家之手，斩了杨氏一族。 只可惜凌璟生母听到这一消息难产而死。一代美人，香消玉殒。 西盛威压日渐逼近皇城，皇帝不得不在做打算。 今年宫里过年和往年差不多，依旧是皇亲国戚聚集在一起，虽然嘴上不说但明里暗里都能明白一些。陛下这是有主意了。 紫阳殿外，碰到了熟人。四皇子凌睿穿着件月白黑金刺绣的袍子，颇有些皇室的贵公子的架子。 凌璟今日是件烟青色袍子，随便披了件毛领的披风。黑发白衣，虽说没四皇子显贵，却比他多了分淡然。 “六弟穿的好生素净，还没你身后的小宫女穿的亮堂。过年的可别占了晦气！”凌睿生了张漂亮脸蛋，嘴里却是吐着蛇信子。 将离见他这般极其不喜，嘴比脑子快：“四殿下说笑了，今日即是聚会，殿下怎的穿了个黑黑白白的？没想到殿下还爱抢晦气，奴婢长见识了。” 凌睿脸色有些挂不住，身后的宫女走上前去一个巴掌就要下来：“贱婢！四殿下也是你能调笑的？还懂不懂规矩了？” 将离马上揪着凌璟的袍子躲在他身后，自己的丫头哪有让别人打的道理？ 凌璟单手制住那宫女的手腕，嫌弃的一推：“贴身侍女还小不懂事，还望四哥多多包涵！但是我的侍女我自会管教，用不了某些杂碎指手画脚。若是再让我瞧见，手脚也不用要了。” 再怎么横也只是个宫女，在他面前欺负他的人？这点只算是教训。 说罢，带着将离进了大殿。凌睿脸色沉了几分，瞪了眼刚刚出手的宫女。身旁的太监立马把那宫女捂住嘴拖走。 “殿下方才好生潇洒，简直是威武极了。”刚才差点被揍，这会子又兴奋的小声拍马屁。 凌璟觉得好笑，弹了弹她的脑瓜子：“蠢丫头，净知道惹事！” 将离捂着脑袋有些委屈的嘀咕：“见不得四皇子侮辱殿下……” 凌璟没搭理她，心里确实有点安慰。平时这种事他都是一声不吭的。不是不在意，只是觉得没必要。今日之举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紫阳殿内都落了座，皇后与皇上定是压轴出场。吉时已到，之间皇后娘娘与皇上一同从内殿出来？ 皇上身穿五爪金龙滚边烫金的澄黄龙袍，皇后年纪不小了，今日依旧华贵大方，身穿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头上的发饰也十分繁琐富贵。 众人皆跪下请安，皇上落座，也不让臣子们长跪：“平身。” “谢皇上！”一帮人呼啦啦的起身。 将离趁着起身这一下，抬头看了眼皇帝。不得不说皇室基因好不是单看妃子。凌璟一张不染世俗烟火的脸，一半都来自父亲。 棱角分明的下颌骨，还有挺直的鼻子，一双眼睛应该是像贵妃。笑起来十分多情，不笑又凉薄万分。 二皇子和四皇子争相献宝，就在将离慌张，自家主子要送些什么时，凌璟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穷人的事实。哪来的什么宝贝？宫里有钱不都置办了衣裳和食材。 “臣，亲笔为陛下写了祝贺词，望陛下笑纳。”凌璟穷的不卑不亢。 两兄弟盯着他有些不爽，皇帝很高兴凌璟还能准备点礼物，也算是给他他点面子。就不强求什么奇珍异宝了。 宫宴开始，一群舞姬缓缓进入殿上。体态婀娜优美，十分赏心悦目。钟鼓琴瑟，水袖甩开。将离看的津津有味。 凌璟对这些歌舞早就腻味了，随便吃了些东西，敷衍了事。 皇帝与皇后两人相互敬酒看上去举案齐眉的模样。底下四皇子的生母却是个顶尖的大美人，就算生了孩子，除了增添了些女人味，身材依旧保持的很好，这会子皇上忙着和皇后“夫妻情深”，哪顾得了她？百无聊赖的喝酒，喝的面色潮红。更加艳丽了几分。 本就红润的嘴巴，沾了酒渍。脸上飞来红云，看起来娇憨不已。 皇帝的眼神也在她身上打转，皇后面色未改，心里却骂道：小妖精，惯会勾引人！ “陛下，贵妃娘娘醉了，臣带她回宫休息。”凌睿见不得自己母后醉醺醺的模样，请示了皇帝，便与贵妃一同离开了。 皇上的目光还一直追着那艳丽的身影，皇后有些不满：“陛下，这新年过了。要不了多久就是瓀儿的生日，陛下可有想法？” 凌瓀从小活泼可爱，皇帝宠她也是宠的不行。听到这番话，沉默了一会儿：“不如给她办个百花宴？顺便让大臣家的子女进宫见一见。也好让你的家人进宫和你聚一聚。” 皇后还算是有点欣慰，她现在不及当年的容貌，定是比不上贵妃得宠。但是她是皇后，是要母仪天下的，再受宠的妃子，不过是个妾！ 第十九章:御花园的秋千 将离看着舞姬跳舞有些昏昏欲睡，突然衣角被人拽了拽。回头一看正是凌瓀，凌瓀扎着包包头，一身红色的小袍子，一只手里还拖着披风。 身旁却没有宫女跟着，凌瓀见她四处张望。小短手伸出了根手指，杵在嘴边，做出嘁声的动作。 转身就往外跑，将离还来不及告诉凌璟，只能起身跟了上去。 “公主殿下，不要乱跑，你要去哪里？”将离在后面跟着，凌瓀已经跑到了紫阳殿外。大家都在庆贺，这凌瓀的侍女怕是没看住她才让凌瓀溜了出来。 想到这，将离大步跟了上去。凌瓀也不跑了，眼睛有点湿漉漉的：“我想出去玩，母妃和哥哥都不理我。”将离有些心软，弯了弯身子：“那殿下也不能乱跑，想玩什么奴婢陪你。“ 凌瓀嘟着嘴指着御花园的方向，将离见她短手短脚。虽然自己也是个孩子，但还是将凌瓀抱了起来。雪早就停了，御花园空无一人。平时来不及欣赏景色，这时红梅灼灼白雪轻抚。寂静无声的御花园多了两个年画似的娃娃，也算是人间美景。御花园一直有一个秋千，将离平日里和小东子出门跑腿。若是抄近道也会路过这儿。有时会看见入宫没多久的小主，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将离看了也心痒痒，凌瓀来这御花园自是奔着这秋千来的。入冬之后便没人碰这秋千，凌瓀兴奋的想要坐上去。将离用手拨掉了积雪，又给她套上了小袍子。若是凌瓀受了风寒怪罪下来，将离就得担下这责任。 凌瓀跳上了秋千，那副小骄傲劲上来了：“你来给本公主推秋千，本公主有赏。”将离慢悠悠的推着秋千。凌瓀笑得欢实：“推高点嘛~”说的简单若是她摔了，将离脑袋也就不保。 看着傲娇的小公主，将离停了手里的动作。考虑如何哄着这小公主和自己一起玩呢？心生一计。凌瓀觉得她没推了，疑惑的回头。“殿下奴婢有个新玩法，殿下可愿意？”既然是玩凌瓀自然马上答应：“你快说来听听。”将离暗暗一笑，上钩了！ “殿下和奴婢一起玩双人秋千，能荡的又高又远。“将离一脸正色，极富说服力。凌瓀歪着脑袋想了想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将离把她抱在怀里嘱咐着：”殿下抱紧了哦~“ 凌瓀乖巧的抱住了她的腰，将离一个使劲就荡了起来。脚不沾地的感觉让她有些兴奋，想起若是学会了轻功，便是更快乐吧？ 只是自己荡了侍女，也就没办法像师兄们一样在外面的训练场练习了。虽说有些失望，但能待在凌璟身旁还是值得的。 秋千荡的高，凌瓀也开心的不得了。对将离也算是熟了一些，秋千玩腻了。又拉着她玩雪，公主金枝玉叶，可不能冻伤了手。将离团了雪球给她，算是玩了。 两人玩的高兴，紫阳殿内一群人还在举杯对饮。公主的贴身侍女还在找她，却又不敢告诉皇后，怪罪下来就是杀头的死罪。 贵妃本来被凌睿送回去醒酒了，冷风一吹，酒醒了一半，又回到了紫阳殿。 皇帝见她回来了，也有几分高兴：“爱妃怎么去而复返？”贵妃伏了伏身子：“回陛下，臣妾方才有些失礼。大过年的，居然提前离开。方才回去的路上思量片刻，便又回来了。” “爱妃既然回来了，就快快入座。”皇上挥了挥衣袖，示意她坐下。 贵妃倒是不紧不慢：“入冬良久，陛下可知这御花园的红梅开了，听宫人们说开的甚是喜人。不如去瞧上一瞧，倒也有几分雅致。” 皇后脸上挂着笑容，手底下扯了扯帕子。做出母仪天下的模样：“陛下，妹妹的建议确实不错。” 既然皇后都同意了，一群人自然呼啦啦的往御花园走。 凌璟也在人群之中，不过思考的功夫，，小离这丫头，不知跑哪去了，回来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公主的贴身侍女也慌得不行，这下子不就露馅了吗？果不其然，皇后身旁的姑姑过来问她：“公主呢？” 大冷天的硬是吓出了虚汗，张口扯了个慌：“公主让宫女带去玩了！”姑姑皱着眉：“你怎么不好好看着公主今天是什么日子，快去把公主找来！我先去伺候娘娘！” 宫女唯唯诺诺的点点头，心里却急得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太监们在前面开路，皇帝身边是几个儿子，身后又跟着一众嫔妃。紫阳殿离御花园不远，不过是几步路。一群人慢悠悠的来到了，红梅确实好看。 皇后虽然心里骂着贵妃但还是爱这美景。继续向前走，听见孩童的嬉闹声。这御花园里何时有了孩童？ 皇上也满心好奇，难不成是两个小神仙？拨开花枝，望见两个小娃娃玩着学。两人都是红扑扑的脸蛋，倒有点像那小神仙。 凌瓀听了有动静，回头一看便瞧见了自家父皇。开心的扑了上去：“父皇！”使坏的把冰手塞到他脖子里，皇帝就凌瓀一个公主自然是宠的不行。就算是这样，也只是缩了缩脖子。用胡子蹭了蹭她的脸。 将离哪有这种待遇，自然是马上跪下：“奴婢给皇上，各位娘娘，殿下请安！” 皇上一时间没有注意她，只是问着凌瓀：“瓀儿怎么在这儿啊？” 凌瓀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将离：“是瓀儿想来玩，让这个宫女陪我的。瓀儿还说了要赏赐她~” 皇上看了眼地上的将离，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自然没有怒气：“起来吧，你是哪个宫的？朕有赏！” 凌璟在人群里死死盯着她，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走出来。将离大着胆子：“回皇上，奴婢是六殿下的侍女，见公主想玩，便来陪着她了。” 听她一句话，皇上才直视起人群中的凌璟，他对这个儿子，确实是疏离。 “倒是个忠心为主了，璟儿，丫头虽小，你教的不错。有赏！” 凌璟这下子不得不出来了，和将离一同跪下谢恩，虽然得了赏，凌璟面上却冷若冰霜。没得半点笑容。 皇后见自家女儿出现在这也是一惊，悄悄记了宫女一笔，脸上笑容倒是不减：“陛下英明，亏得这丫头护着瓀儿。” 嫔妃们自然说着吉祥话，在御花园里看了这红梅。这宴会就这么过去了，众人各回各宫。 皇帝今夜要去皇后那留宿，身边的姑姑也已经把公主的侍女换掉了。 将离跟着凌璟回宫，一路无话。小东子和晴姑姑自然是来接驾，凌璟冷着脸进了房里，甩下一句话：“出去跪一个时辰再起来。” 小东子本笑容满面收了赏，听凌璟这话，突然一慌。将离没说什么，直接跪在了院子里。 团子暴躁篇 我要被气死了，作家助手当着我的面吞了我的文，好几千字的草稿，我真的气傻了。一直再重复码字，本来可以更新了，它把我文吞了。 我已经反馈了，再这样，我就不用这个软件了。呜呜呜呜呜呜呜o(▼皿▼メ;)oΨ 怎么软件都和我作对！气死了气死了！呜呜呜呜，我想写我女鹅的故事！！！【团子已疯】 第二十章:知错了吗? 晴姑姑和小东子都是一脸的疑惑，晴姑姑只身进去想询问缘由。小东子心疼将离，但也不能忤逆凌璟的命令。只得去拿了伞，给将离挡点风雪：“好好的宴会，你是干了什么？惹得殿下这般生气？” 将离膝盖有些发冷，挪了挪身子：“只是这宴会上我瞧见那公主跑了出去，又没个人跟着。陪着她去了御花园玩，没成想，皇上和娘娘们来赏花。撞了个正着。” 小东子吓得伞歪了歪，难道这皇上怪罪下来了？没等问下去，常年未曾响起的木门被推开。竟是那内务府的总管太监，身后跟着三个小太监，手里捧着托盘。 小东子放下伞，换上笑容：“这不是总管大人吗？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这大总管平日里是懒得搭理小东子这种圆滑的太监的。只是今日陛下有赏，怕是这宫里日后要出头。 “这不是娘娘宫里的丫头被公主夸了两句，陛下高兴，下了赏赐。陛下特意嘱咐不要打扰了娘娘，快快收下，新年讨个好彩头！”大总管嘴里说着漂亮话。一挥手，身后的小太监把托盘熟练的放到了正厅，又一溜烟的回到原地。 宫里待久了小东子自然懂得门道，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这还是娘娘受宠之时赏赐的。大总管立马推了回去：“咱俩是来送礼的，哪有收钱的道理。快收着，宫里事多，我就先走了，好好伺候娘娘和殿下。” 好容易把人送走，将离没打伞，脑袋上沾了雪花。连睫毛上都有些融化的水珠，看上去楚楚可怜。 “这是皇上赏的？我还以为你冲撞了皇上，才惹得殿下生气啦。”小东子给她打着伞，心情全是平复了些，这赏总好过罚！ “我只不过陪的公主玩的高兴，公主替我讨的赏，殿下也出面谢了赏。只是这殿下的脾气我也摸不透。”将离自己也有些委屈，小声辩解着。 她不懂，不代表小东子不懂。凌璟自小没了母亲，还是特别渴望那份亲情的。书院里的功课他也完成的最好，只是怕人迫害，只能收敛锋芒。 只是这皇上从未多看他一眼，这小宫女不过是陪公主玩的高兴，就被皇上多看了两眼。自己做儿子的还要出面谢赏，自然是憋了闷气。 晴姑姑这边也想知道情况，小心翼翼试探：“殿下怎得这般生气？莫不是小离在宴会上做了什么错事？” 凌璟绷着一张俊脸，明显是懒得回答。 这时传来敲门声：“殿下，奴才有事禀告。” “进来吧。” 小东子和往常一样，一脸笑容：“殿下，方才皇上派内务府的大总管来送了赏赐，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 凌璟喝了口水，想要冷静一下：“知道了，都下去吧。” 晴姑姑自然是知道他还在生闷气，也就和小东子一同出去了。 出门看见将离跪在门口，旁边靠着伞，膝盖底下是厚厚的垫子。不用想就知道是小东子干的。 将离看见她出来，对她点了点头，全是打了招呼，又低头继续跪着，腰杆挺得笔直。 小东子和晴姑姑往正殿那边走着，得去清点一下赏赐。 “到底怎么回事？殿下生气，皇上又来了赏赐。”晴姑姑稍微安定了些，既然有赏，证明不是什么坏事。 小东子一五一十的和她讲清楚，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殿下心里别扭。等会儿我去做些点心，再去殿下面前说点好话。自然就没事了。” 晴姑姑点点头，看了眼桌子上的赏赐，虽说只有三个托盘，东西确实不少。看样子得去和娘娘说一声，再做安排。 将离这头还在跪着，刚才小东子给她准备的垫子，伞都被她撂到了一边。她自然也有脾气，思前想后自己做的也没错。 平日里凌璟也挺喜欢公主的，怎么这次她算是保护了公主，还被罚。一股子犟脾气上来了，非要孤零零的跪着。 方才宴会和荡秋千是存的暖气，没一会儿在大雪里消耗光了。冻得嘴唇发紫，腰杆也是笔直的。 屋子里的凌璟本来打算让她别跪了，只是不知道哪来的毛病，想着静心，便开始练字。 就这样，一个人跪着，一个人练字。小东子做完了点心，打算说点好话。却瞧见将离在那跪着，伞和垫子都没了。 脑袋上都是雪，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有些摇摇欲坠。抬眼看见小东子来了，想笑一笑，张开嘴却牙齿打战，哆哆嗦嗦。 小东子吓得忍不住喊了一声：“小离！”凌璟也听见了动静，踱步打开木门，抬眼看见将离粉粉的一团倒在了雪地里。 第二十一章:生病 小东子第一个冲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凌璟先是愣了一下，也疾步上前查看情况。 将离脸色发白晕了过去，凌璟碰到她的身子都是凉的。这下真的被吓到了，想拦腰抱起她，忘了自己也是个孩子。跌坐在了雪地上：“小东子，快！把她抱到内室。” 这会子也顾不得什么主仆有别，小东子抱着将离放到了凌璟的床上：“奴才去叫晴姑姑！”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凌璟看着床上的将离，拿来锦被把她盖好。有些手足无措，一只手摸到她的脸颊上，冰的他缩了缩。心里一阵愧疚，拉出她的手，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暖暖。 晴姑姑这头正和娘娘说完情况，小东子就冲了进来：“奴才拜见娘娘。”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晴姑姑皱着眉头有些责怪的意味：“你这是做什么？冒冒失失的？” “姑姑，那小离丫头冻得晕过去了，正在殿下的寝宫呢！你快去看看吧。”小东子调整了下呼吸，总算是把话说全了。 李氏也和晴姑姑一同去查看情况，一进殿内，就瞧见凌璟握着将离的手，眼眶都有些发红。 抬头瞧见他们进来了，才放下她的手，恭恭敬敬的向李氏请安。 将离一个奴婢，现在居然在主子的床上躺着。李氏懒得计较这一点，平日里听晴姑姑说她是个讨喜，忠心为主的丫头。现在被冻成这样，这些繁文缛节也就免了。 晴姑姑上前查看，将离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平日里圆鼓鼓的包子脸这时候皱成一团。伸手谈了谈她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小东子，去打些冷水来。小离发烧了，给她降降温。”晴姑姑嘴里说着，双手开始解将离的袍子，雪在身上化了，衣服都湿漉漉的。 李氏凑近看了看，小丫头一脸难受的模样，又瞥见身旁手足无措的凌璟，没有说话。这种情况，交给凌璟自己处理会好很多。 凌璟少见的皱着眉头，小东子已经端来了水，晴姑姑沾了些水先擦一擦，先把体温降下来。 凌璟看着晴姑姑的动作，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让我来吧。” “使不得，哪有主子伺候奴婢的道理，殿下还是让我来吧。”晴姑姑听他这话马上拒绝。 李氏这时有些不悦：“璟儿，注意身份。” “娘娘，小离怕是染了风寒，这天寒地冻的衣服都湿了，现在又发热，这可如何是好？”晴姑姑一面把冷毛巾敷到她的头上，一面担忧的问李氏。 凌璟快人一步开口使唤小东子：“快去叫御医。”小东子眼看着也要夺门而出。 李氏低声喝住：“回来！这天色不早了，雪也未停，御医怎么会来？小厨房是不是屯了着药材？你们这些人一遇到事就慌里慌张！晴儿去配药，她年纪小，药量要减少。拿些副作用小的。” 晴姑姑立马和小东子一同去抓药，李氏的母亲曾学过些医术，闺中之时她就和母亲学过。宫里的御医和太监一样，都是看人办事，哪来的医者仁心？帝王身边做事这处处有仁心怎么活得下去？ 平日里若是有些小毛病，小东子去找个不怎么起眼的御医，塞些银两。多得些药材，屯在小厨房以备不时之需。今日也派上了用场。 “璟儿，你不能一辈子在这里待着，破房旧瓦，素衣布衫。今日之事你也要好好思虑，不要一时意气。”李氏皱着眉头，她更关心凌璟。 凌璟低着头，一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蓦的又松开了：“璟儿明白，谢姨娘教诲。” 万事都要点到即止，李氏深知这一点，既然他明白，自己也没必要在这久留：“我乏了，就先走了。等药煎好了，让她喝下就是。”说完拢了拢袍子缓步离开。 凌璟走到门头，行了个礼：“恭送姨娘。”等李氏走远了才起身走到床边。 夜早已阴沉，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两盏烛火未灭，轻轻摇晃。 今日之事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也确实是自己太过冲动，一旦是关于父皇的事。凌璟就会变得格外敏感，他喜欢也羡慕凌瓀。她是被父皇宠爱的纯真小妹妹，在冷漠的深宫里给了凌璟不一样的温暖。 将离太过冲动，让他以这样的方式在后宫众人和皇上面前出现，他宁愿缩在角落，慢慢的趁别人不注意时成长，也比今天尴尬的存在感要好。 “咳…咳咳…”床上的人儿难受的咳嗽起来，脑门上的湿布也掉了，一下子打断了凌璟的思绪。 将离脑袋昏昏沉沉，但平日里的训练不是白做的，倒也是醒过来了，还有点低烧。 睁眼就看见凌璟面色有些放空坐在床头，把自己吓了一跳：“殿下，咳…咳咳，怎么在奴婢的房间里。” 凌璟被她打断怔了怔，去倒了杯茶：“看清楚这是我的寝宫。” 她又不是傻子，这床柔软舒适，哪是自己的小破屋可以有的。假装惊讶问一问才是常理吧，要是什么都不问，这难伺候的主不知道要脑补多少。 将离赶紧从暖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跪在床上：“奴婢知错了，请殿下责罚。”闭上眼睛听候发落，她都晕过去了，要是还让她跪，她就去找师父从这里离开。 “你没错，是我的问题，对不起……喝点水吧，别跪着了。”凌璟的声音不可思议的飘进了将离的耳朵里，半天没有反应。 一只手伸到她的手臂上，把她扶直了，将离发丝凌乱，脸上带着低烧的红晕，眼神带这些慌乱。凌璟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的眼睛，眸光闪烁：“对不起……” 第二十二章:仁慈 凌璟眉眼清澈倒真是一幅道歉的模样。 看他这幅模样，将离恍惚了一下，又立马俯下身子：“奴婢哪敢让殿下道歉，殿下既然罚奴婢，那就是奴婢错了。” “你不用这样，我是主子没错，但错了就是错了，我太过冲动你才染了风寒，不必说场面话，躺下吧。”凌璟将她按回被子里，又恢复了平日冷清的样子。 被子里捂久了，也有些热气，将离确实还有些头晕，不在说什么客气话。扭了扭身子，乖乖缩进被子里。 “殿下，药来了！”小东子脚步快，端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了。晴姑姑在后面追着：“你忙点！莫要撒了药！” 亏得小东子手稳，只是一个“急刹车”，药也撒了一些。 中药味格外浓重，这药黑乎乎的，将离皱着眉把头也缩进了被子里。她才不要喝！ 凌璟见她作鸵鸟状，有些好笑，伸手要把她捞出来。被子里小手攥得紧紧的，哪能那么容易被拉下来？ “小离，莫要胡闹。出来喝药，喝了风寒才能好。”晴姑姑也伸手来拉。小东子药碗还在端着：“小离喝药，我给你准备了蜜饯果子！” 这自己动手没用，晴姑姑劝也没用，一个蜜饯果子把她勾引出来了，真是个小贪吃鬼。凌璟把药接过来，这药气味难闻，可好好苦苦她！ 将离苦着脸：“公公可是哄我？这天，咱们宫里哪来的蜜饯果子？”显然是不相信，御膳房会送蜜饯到李氏这儿。 小东子把药递给晴姑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在手掌上打开，正是柿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后院的柿子树，我年年都要做上一些柿饼。快些把药喝了，你想赖在殿下床上不成？” 看到了实物，将离总算是接过药，屏住呼吸，表情有些视死如归。“咕咚”几下，药就下了肚。 这药苦的出奇，不单单是舌头感觉到苦，连带着鼻子里都充满着苦味。 小东子及时递上柿饼，这柿饼香糯甜软，为了压制苦味，几口就吞了下去。 多喝了几口水才算是好了点。喝药真的是太难受了，将离打了个药嗝。身上有些发热，掀起被子就要下床：“殿下，那天色不早，奴婢也得回去了。” 她一个奴婢现在躺在主子的床上已经是大不敬，确实是要回去了。小东子也伸手要扶她，却被凌璟一声打断了。 “别动，我说让你留下，你就乖乖待着。我睡榻上，你安心躺着。” “殿下，这不和规矩，小离只是个奴婢，不能沾染了殿下的床啊！”晴姑姑立马制止，主仆有别。 将离也要开口说话，又被按了回去。 “我的寝宫，规矩就由我来定，你们不要插手。”晴姑姑也算是他的长辈，平日里说话凌璟也会听上一听，但这次格外倔强。 小东子开口打圆场：“既然殿下想让小离留下，那便留下来，只是躺在主子的床上属实不妥。干脆让小离睡榻上，奴才在外面守夜，也算是有个照应。” “奴婢也觉得应当如此！”将离从被窝里出来，一双腿已经滑下了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凌璟也不好开口再留，只能点点头。看着将离挪到榻上，小东子在一旁帮忙。 等收拾好一切，晴姑姑和小东子也退了出去，临走前留下一盏灯。 两人相对无言，凌璟看见榻上的一团动了动，轻声询问：“小离，睡了吗？” 将离正在找舒服些的姿势，被这一声吓到。又觉得两人无话可说，干脆一动不动的装死。 借着摇曳的烛光，眼见着将离不动了，自己也翻个身闭眼睡去。 …… 金阳宫，今夜是大年夜，皇上在皇后宫里歇下了。两人这时还未就寝，皇后让小厨房做了些可口宵夜送过来。 两人吃着宵夜，看上去也像是老夫老妻。这皇上心里却想着贵妃，皇后毕竟年纪大了，沉淀了母仪天下的气派，却没了当年的娇嫩。想着还是要找些话题，又不是来蹭宵夜的。 “瓀儿可是让乳娘带着去睡了？” 听见皇上问凌瓀，皇后自然高兴。凌瓀从小就备受皇上宠爱。 “回陛下，瓀儿这丫头，白天胡闹久了，到了晚上也就睡了，不怎么恼人。” 皇帝想起白天在御花园，还有他的那个儿子，神情有些恍惚：“瓀儿的贴身侍女也要换一个，莫要被冲撞了，连公主都看不好。” 皇后轻笑，眼角有些细纹：“臣妾知道了，自然是要找些忠心机灵的奴才。”说完话锋一转。 “陛下怎么皱着眉头，可是有心虑之事？” 还能有什么事？江南的西盛这几年不知怎么回事，屡屡骚扰边境居民。偏偏打又打不过，西盛的皇帝是个笑面虎，嘴上说着客气话，但边境隔三差五的骚扰没停过。 今年又开始“热情”邀请东临的皇子公主去西盛做客。把质子说无比高大上，皇上气的好几天当着朝廷百官的面发火。 想到这，又开始头疼：“你个妇人家能知道什么？莫要再问，朕自己可以解决。” 皇后也不恼，拿过茶壶就要倒茶，一截皓腕露了出来，徐徐道：“臣妾只是想替陛下解忧，今日在御花园，瞧见了六皇子。臣妾就在想若是臣妾的皇儿有他一半聪慧就好，只可惜，李妹妹不愿现世。非要躲在角落，这六皇子一个人真是孤独……” 这句话倒是把皇帝给点通了，既然是送质子，送二皇子和四皇子都行不通。瓀儿更是自己的心头肉。反观老六，平日里沉默寡言，也不出彩。不如将他…… 可是，凌瓀长得太像逝去贵妃，一见到他就想起当年选秀时，含苞待放的李氏。当初他也是害怕李家势力强大，万一谋反，他帝位不保，干脆斩草除根！然而自己仁慈，留了李氏两个女儿的命，没想到贵妃难产而死，李氏庶女也是个刚烈性子，抱着六皇子搬进冷宫旁边，再也没出来过。 但是将老六送过去未免太过草率，皇上摇了摇头，随口接了句：“老二若是静下心思，好好读些书，也省得我操劳。” 既然话已经点明了，皇后也不再多做暗示：“陛下，天色不早了，该就寝了。来人啊！” 话音一落，宫女太监们便上前伺候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