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青未了》 楔子 度厄 五蕴皆空 易念一下了公交车,往税务所步行而去。 这几日雨雾蒙蒙,水泥路被来往车辆压的坑坑洼洼,坑洞里存着这几日的积水,往日飞扬的尘土都被雨水拍在地上,泥泞斑驳。 走了几步,擦的黑亮的皮鞋已经是泥痕斑斑了。 初冬的风,有些冷了。 易念一把税务制服大衣的领扣扣上,整理了一下肩章,扶了扶胸口的中国税务胸牌,吹了口气,继续迈步向前走。 雾依然很大,十几米外都是一片白茫茫。 街道两旁的商户匾额都笼在白雾中。 这条路,易念一熟悉的很,以往来所里检查工作,来过无数次。 坐在公务车里,从未觉察这条路有如此多的坑洼。从街口到税务所办公大楼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但今天在泥泞不堪的街道上,姗姗而行,冷风不断从衣领中钻进来,虽走的急,依然没有热气,反而浑身冰冷。街道上的泥水把铮亮的皮鞋溅的泥迹斑斑,藏青色税裤上也甩满了点点泥污。 这条路感觉如此漫长。 进了办公楼大门,易念一看了一下手表,8点30分了。下了公交车,足足走了20多分钟。 办公区还没有开门,办税大厅空荡荡的。9点上班,到的早了。 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仔细地把皮鞋上的泥污擦拭干净。看着皮鞋恢复了铮亮。直起身,在大厅转转看看,把歪斜了办税流程提示牌扶正。 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这个大苏河经济区最大的电子产品批发市场。茫茫的大雾如烟如涛、浩荡似水,将外面的世界笼罩的严严实实。浓雾中只有窗外的一排店面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向前方眺望,偌大的电子市场全笼罩在浓雾之中,雾重天沉,目力难透,亦如易念一心里一样迷茫。 “易局,这么早!” 一声喊,把思绪从漫游中拉回来。 回头看,是税务所蒋所长,一名老税务,一直在税收一线工作。50多岁的女同志带着一帮年轻人把苏城这个最繁忙的税务所撑起来了。 “蒋姐,早!第一天来,怕时间掌握不好,来早了。”易念一笑着说。 “来,进办公室吧!” “好。您给我找一个位置。” “现在只有最里面的这间屋没有人,就是有点太乱了。你在这凑合一下吧!” “行,挺好!” 易念一打量了一下房间,屋里靠墙边放了一张行军床,另一面墙堆了几台旧打印机还有几箱用过的税票,旁边放了一个铁皮文件柜。正对着门的窗下放了一张简易电脑桌,一把电脑椅。桌椅倒还干净,但屋子里确实够拥挤的。 “蒋姐,马上上班了,您去忙吧!” “好。我去把叫号机打开。” 蒋所长转身出门,易念一从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摆放在桌上,又把手拎袋中的几本书掏出来,整齐的码在桌角,两杆签字笔、一支削好的铅笔靠在书脊放好。 房间里暖气很暖,易念一把制服大衣脱掉,看铁皮柜上有个衣服挂钩,便挂了上去。身上穿了一套标准制服冬装,打了蓝色领带。低头看裤腿上的泥点已经干了,用手狠狠的搓了一阵,拍了拍,整理干净。 上班时间到。 易念一到服务厅看看,已经有不少纳税人等待办理业务。各窗口的年轻的税务干部们熟练的操作电脑办理业务,纳税人按叫号机叫号办理业务,井然有序。 几位前台同志,看他过来,礼貌的喊声:“易局。” 易念一看帮不上什么忙,还有点影响工作,就又转回小屋,拿起带来的书读起来。转眼就到午休了。 在食堂吃了中午饭,回到房间,看了会书,就裹上制服大衣在行军床上迷糊了一小觉。 下午,正在屋里读书,有人敲门进来。一看,是原来在市局的老同事、老大哥,林夕创,一位上过南方战场的老军转,现在在区局另一个偏远的税务所。忙站起来,握住手。林夕创的双手冰凉,头发上挂着细密的水珠,身上的衣服也泛着寒气,黑色皮鞋上占满了泥浆。 “林哥,您这从哪儿来的?” “从所里来的。这鬼天气,下了车又下起来蒙蒙雨。” “从所里来的?这么远,您怎么来了??” “是的。听说你来这了,来看看你。” “这么远你还跑来,坐坐。” 易念一看看没什么地方好让坐,弯腰用手拍打行军床,看还算干净,俩人就并排坐在行军床上。 林夕创屁股刚落在行军床上,就侧过身,斜对着易念一,目光忧虑的望着易念一的眼睛,急切地问:“易局,出了什么事?” “没听说。出什么事了吗?”易念一眼中冒出疑惑。 “没什么事?” “你是问我出什么事?” “对啊。” “哈~,那你觉得我能出什么事?”易念一大笑起来。 林夕创也笑了起来。 “没事就好!一听说你来这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哕?来这儿就是出事了?” “你来咱们区局时间短,可能不知道。原来市局文处长出了事,就是发到这个所,就在你现在这屋。天天在屋里抽烟,一天下来,烟屁股就得一大烟灰缸。” 易念一倒很熟悉文处长。 原来都在市局大楼办公,也是一个业务好手。后来去了第一稽查局,办了很多大案。其中一个虚开增值税发票案,当事人被判刑,服刑期满出来后,四处举报他受贿。反贪局核实,在节日期间收取纳税人购物卡,违反法纪,被免职,调到湖区局。后来,辞职不知所终。 “喔!还有这么一档事。我这是牛局安排我下基层,到大厅值班。” “听说两个市场业户告我们区局,两审都败诉了。你一直同情业户,还以为你为这个出问题了。” 易念一一听这话,胸口如大锤击中一般,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一段时间集聚的抑郁情绪在身体里炸开来。 “合着我这是被贬谪了啊!” 易念一脑袋中思绪乱飞,恍惚又到了那个香艳又惊险的夜晚。 第一章 小魏 花一般的梦 周五早上刚上班,易念一整理好办公桌,正从茶叶罐中往杯子里扣茶叶。湖区局局长牛时德敲了两声开着的屋门,满脸微笑走了进来。 “念一,晚上给夫人请个假。约了几个朋友一起聚聚,给你接接风。你来局也一个多月了。” “好!谢谢牛局!” 下了班,办公室任小时主任开着自己的车,载着两位局长直赴苏城彩凤湖。彩凤湖周边经过数年的拆迁改造,原有的住户院落都已经拆迁异地安置,湖东的凤霞山山脚住户的错落的院子都已不见,山脚到半山腰种满了桃树林。一到春天,湖东路是一边青青湖水,一侧艳艳桃花,山侧有开发的历史印记景点,湖边有精心设计的栈道亭廊,号称十里桃花,十步一景。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山坡的桃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车子从湖东路滑到凤霞山坡的小路,一条窄窄的石板路,仅容一辆车通行。路旁低垂的桃枝,墨绿的叶子间挂着白泛微红的桃子,不时从车窗扫过。车子盘旋上行,到了半山腰停在一个古式院子前。苏园里!易念一以前听说过,倒是今天第一次来。 下了车,早有着礼服的女孩迎上来,一路带着到了院里的中厅。 进了中厅,右侧一个巨大的圆桌,足可以坐十五六人。中间是一组ktv唱歌的液晶大屏。左侧三组中式沙发,中间一个红木的方茶几,上面摆了茶具。中间的长沙发中间坐了一个浓眉大眼、短平头、青铜肤色、着蓝色polo短袖衫的中年汉子,身旁侧坐了一位着中式宝蓝袍绣花礼服,肤色极白、头发盘在脑后的女子陪着说话。旁边沙发坐了几人。 见牛、易三人进来,平头汉子站起来,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平头汉子冲易念一伸出手来,笑说:“欢迎欢迎!易老弟还是第一次见。牛局你这安排的有点晚啊!” 牛时德也哈哈笑:“早该安排,最近事情太多!” 易念一迈步上前,握住汉子的手,说了声:“幸会!” “念一,这是湖区工商局金局长。”牛时德介绍说。 “金局好!”易念一稍稍用力握了握手。 “老弟好!咱们都坐吧!斟上酒我再给你们互相介绍。” 金局坐了主座,牛时德坐了主宾,蓝袍女子坐了金局右侧,易念一坐在蓝袍女子右侧,另一个年轻女子坐在邻座。其他人也都落座。 凉菜已经摆好。服务员给各自酒壶中倒上白酒。旁边的年轻女孩提了易念一的酒壶给他斟酒,易念一转头道谢,俩人目光一对,易念一心中一荡,一阵幽幽的香气混着酒香钻进易念一的心里。 原来自顾和众人寒暄,这小女子好像是坐在南侧沙发靠里,外面有人挡着,没留意。此时一看,倒是个极美的女孩。白净细腻的肤色,一双温婉含笑的眼睛,长了一对极漂亮的眼下卧蚕,嘴巴小巧,鼻梁笔挺且秀气,留着齐颈的短发,乌黑柔软。看样子二十来岁,正是芳华正茂。 易念一愣了两秒,忙收了心神,微笑道谢。女孩儿宛然一笑。 共饮了两杯酒。金局给众人互相介绍。 蓝衣女子叫蓝新梅,是湖区商品批发城的总经理。湖区批发市场是大苏河经济区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大苏河经济区不是苏城的一个区,而是当地非行政区划的一个通俗叫法,泛指包括苏城及邻近几个地级市的一个经济圈。 另一位光头中年男子叫金一守,是湖区电子批发市场的老总,亦是商品批发行业商会的会长。 旁边年轻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是副总胡力。 俩人身旁各坐了一个女伴,是公司的文秘。 易念一身旁的女孩叫魏家佳。见介绍到她,和易念一说:“易局,你喊我小魏吧。” 金局名叫金仲义,时任湖区工商局一把手。 又共饮一杯认识酒。分头互相敬酒。 酒过三巡,都有些酒意。 金仲义让服务员把酒壶倒满,足有二两白酒,又让服务员把易念一的酒壶斟满,端了酒壶站起来,说:“易老弟,咱哥俩炸个雷子。” 易念一也忙站起来,说;“金局,我这酒量可不行。” “必须喝。这是老哥的心意。自从你到湖区来,这一个多月了,那些小业户们再没来局里闹过了。你们几个说,这酒该不该喝!” 几个人起哄,都说整一个。 牛时德说:“易局是法学硕士、注册税务师,办了很多虚开发票的案子。一来,把这一帮人镇住了。” “念一,和金老哥喝一个。” 易念一举起酒壶和金仲义碰了一下,仰头把二两白酒倒进肚里。 小魏很贴心的递来小半碗米粥,易念一接过来喝下去压压酒气,感觉瞬间有点迷糊了。 金一守也来敬酒,易念一摆摆手,说:“金总,我的缓一缓。金局这一个雷子把握炸趴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金仲义笑说:“都缓一缓,酒有点急了。蓝总你给大家展展歌喉,小魏陪易局跳一曲,醒醒酒。” 音乐响起,是邓丽君的《夜来香》。 小魏伸手邀请,易念一看着伸到脸前的小手,自己的手像不受控制似的就搭上去了。 小魏引着滑到中厅中央的小舞池,找了靠边的角落,左手搭上了易念一的肩膀,易念一自然地搂着小魏的腰,盈盈一握,绵软纤细没有一点赘肉。握在手中的小手如婴儿般柔滑细腻,丝绸长裙在手心里,丝滑柔软,易念一融化了。小魏扬起脸看着易念一,白净的额头泛着光,刚到易念一的下巴。闪烁的彩灯中,易念一有些迷离。金、牛二人也各有女伴入场。蓝新梅的声音响起,如原声一样。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著芬芳, 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拥抱著夜来香,闻著夜来香,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啊……我为你歌唱,我为你思量。 夜来香,夜来香,夜来香。 伴着舞步,小魏似乎说了什么。易念一低下头,小嘴凑到耳边说:“没想到易局这么年轻。”易念一呵呵一乐,俩人相拥着漫舞。易念一对自己的形象还是颇为自信,甚或有点自恋。有时也想学学古人风流文士的做派。原来集体旅游时,只要是年轻漂亮的女导游,常去撩拨一番,虽没有什么越轨之举,但往往也把小导游撩拨的忘了自己的职责,一个行程都主要围着他了。但结婚之后,被夫人拿的服服帖帖,自诩怕老婆,连看漂亮女孩的胆都没了。当晚,酒精一冲,迷离音乐一起,又有点故态重现了。 耳边听着女孩的软音细语,目光落在女孩白皙的脖颈上,意识渐渐迷离。 第二章 初心 齐鲁青未了 恍惚间,音乐停了,原来一曲结束。牵着小魏的手,正想去旁边沙发坐下休息,手腕的手环却嘟嘟的震动起来。一看是夫人的电话,连忙松开手,去掏手机。见屋里喧闹,就推门出去接电话。 “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爱人是鲁地女孩,虽然长一副苏城江南女孩的模样,但骨子里依然是鲁地女汉子。易念一听老婆一声吼,酒醒了大半。一看手机,晚上九点多了。原来和老婆约定但有应酬出去十点前必回家。 “老婆,立刻,马上回!” 挂了电话,易念一正想推门进去告辞。突然听到里面说话:“易局还是能镇住这些人。” “就像院子前栓一个大狼狗,就没人敢靠前了。”却是牛时德的声音。 易念一心里一阵恶心。不知是牛时德说了浑话,还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自己严格执法,常说税法神圣不可侵犯,心里并以税务铁军战士自居,没想在他人眼中成了看家护院的。 转身往院子外走去。 一路急行走到大路边,伸手打了车回家。 刚上车,手机响,是任小时的电话。 “易局,你怎么样?都等你接着喝酒呢!” “我喝多了,出酒了。你们继续。我得回去了。你告诉他们一声。” 在出租车上,闭上眼。易念一心里念一声“好险”,差点丢了根本。还好老婆电话来的好。 酒色情迷中差点丢了自己的初心。 无论我们走得多远,都不能忘记来时的路。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杨宗青的名字就来自这首诗。作为鲁地杨家这一代的长子,杨宗青是一个有传奇经历的人。但这种经历也是那个时代鲁地许多少年、青年汉子的人生经历。 大解放时代,杨宗青同鲁地许多少年一样加入大军。从鲁地扫淮海,渡长江,一直打到西南边陲。 西南安定,新中国成立已经开始搞大建设。本以为大军要投入祖国建设大业。东北境外战事又起,又随军奔赴境外战场。等战事结束,杨宗青已经离家七八年了。 由于身上有伤,同一批战友一起转到离鲁地数百里外的苏城地方工作。 工作安定后,得以辗转回乡探亲。 到家里一看,家中日子过得清苦。 二弟、大妹尚小,又添一个呀呀学语中的小妹。 长兄如父。 到鲁地大家庭中更能理解这个古语的真正意义。 不仅仅是责任,还有年龄的差距。 鲁地儒家传统文化深厚,孝为天道,自然是多子多福。 杨宗青一看家中困难,苏城富庶,自己有工资,就把二弟、大妹带回苏城。二弟务工,大妹求学,安顿下来。 易念一见到这位神奇大舅已经是小学一年级的暑假。在外公家过暑期。 早上起床,先把父亲教的军体拳冲拳、踢腿在院子里来回打几个回合,再打一套军体拳。然后打一套鲁地乡拳“小八式”收尾。这是易念一每天的早课。 这天在外公的院子里把一套练完,收尾。才看到大门影壁旁站了一个高大的汉子。虽然头发已经斑白,但身材挺拔,精神十足。 汉子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叫什么?” “您找谁?” 外公外婆从屋里迎出来,“宗青回来了!” 才知是神奇大舅。 易念一常听亲人念叨,对这位大舅甚为崇拜。 大舅对易念一也很喜欢,让二老转告小妹带念一到苏城看看。 大舅转回苏城。 过几日,母亲便带易念一奔苏城。 汽车转乘火车,晨起出发,到第二日下午才到苏城火车站。 大姨来接,晚上住在大姨家。 第二天去大舅家。进了小院,大舅已在院子里坐着,旁边三个孩子,有一个年长的女孩,看念一进来,从石桌上拿了果子递给念一,说:“弟弟,给你吃这个。”“谢谢姐姐!” 几个大人都哄笑起来,对女孩说:“这是你表叔。”原来是大舅的大孙女。 女孩一脸鄙夷,手举起来,中间三个手指握住,大拇指冲着自己的下巴,小拇指冲着易念一摇了摇。 几个大人说话,女孩便带几个孩子到院落外玩。又把手势比划出来,问:“知道这什么意思吧?” 易念一摇摇头。 女孩说:“我是老大,你是跟班。知道吧!看你一脸懵逼,就没看懂,给你解释一下。” 易念一点点头。玩的开心,有好吃的果子,你就当老大吧。 以后几天,又去二舅家,表舅家,表姨家。 在鲁地杨、易两家都是大家族,易念一也没觉得苏城亲戚多,倒感觉就这几家人啊。原来在鲁地春节走亲,要从初二走到十五。 此次走亲,直接决定了易念一的人生轨迹。 母亲见了苏城的富庶,看了二哥、大姐的生活,又想起自己和小弟在鲁地的生活。从此一心一念的盼着易念一能到苏城。 鲁地人甚孝,母亲的心念也成了易念一的人生导向。 所以大学选了苏城的东吴大学。 毕业时,本想要和同学一起到更南方的城市去发展,但还是听话的去考了苏城税务局的公务员。 易念一属于“考霸”型的人,考试自然不在话下,名列前茅入围。 同学祝贺,易念一倒没有太多的兴奋。 “也没什么好。以后我的人生就是一辈子兢兢业业,到退休能账户能有个几百块的生活。不像你们是要过上钱当纸用的奢靡人生。” 其时,大舅已经离休,带大舅妈回到鲁地侍奉双亲,以弥补这么多年不能照顾老人的遗憾。在苏城一直过得家无余资,院子留给了孩子。 大姨和表舅还在苏城市委、市府,表姨家女儿在区政府。生活的经济状况也都远不如在银行工作或自己做企业的亲戚。 后来的事实也验证了易念一的感慨。几年后,一些同学的月薪已经超过易念一的年度收入总额,年薪总额基本上是易念一年收入总额乘40了。 工作定了。论文已经完成,毕业答辩还早。 易念一心里有点茫然,选择对吗?人生就这样了? 彷徨间决定到老师们口中的法学圣地——西南政法大学去看看。 第三章 西行 惶恐初相逢 买了一张去山城的火车票——坐票。卧铺票有点贵,没舍得买。 背了小背包,带来两件换洗衣服就上了车。找到座位坐下,一路和不断上车又下车的邻座聊聊天,感觉时间好漫长。上午上的火车,到晚间的时候,困的不行,靠着座椅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好在天已暖,实在又困的厉害,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到了山城,到西南政法大学,找了学校的招待所住下。先睡了一觉。 起床已是晚间。到学校食堂吃了一大碗面,又到校园里转了转,接着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起床,在校园里慢跑一阵,找了个僻静角落,打了两套拳。然后去食堂吃了早点,就在在学校校园四处闲逛,走走看看。正是去教室上早课时间,校园里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学校落在一个山侧,校舍之间落差很大,倒是山城的特点。 在校园走路一圈,初夏时分,校园里郁郁葱葱,花木繁盛。逛累了,在毓秀湖中心小岛的长椅上坐下休息。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感觉也和吴大的氛围相似,也没有游玩的兴致。出了学校,到街上闲逛,又游走到渣滓洞,接受了爱国主义教育。 晚上便乘火车去成都,逛了一天。去阿坝?去汉中? 喜欢三国,去汉中武侯墓去祭拜一下吧。 又坐了夜车,这次买了卧铺,睡了一觉第二天晨到汉中,帮同行的一对老人家抗了行李一起出站。出了站,遇到老人家人来接,交接了行李,与老人家告了别。 在火车站吃了早点,坐了去武侯墓的汽车。 下了车,却是一个乡村。问了路,步行了一阵才到。 进了大门,却像一个武侯祠。 到武侯像前行了礼。 又沿着边廊看了出师表石刻和一些事件石刻,就转出大门。 周围都是乡村田野,也没什么可看。于是又坐车回汉中。买了去西安的火车票,依然是晚间的车,准备在西安再晃荡一下,打道回府。离乘车时间还有半天。找了一个网吧上网,看看qq信息,打了一会游戏。 多么无聊的一个旅行啊! 第二天邻近中午到了西安。在火车站不远的一条街找了一个七天酒店住下。依然是脱了衣服,到头就睡。 似睡未睡间,突然床铺剧烈的摇晃起来,窗帘、衣架都晃动起来。以为过了火车,心想这动静够大的。 晃动没有停的意思,反而更大了。怒起身,穿着短裤,赤着上身,拉开屋门,伸出脑袋大喊:“服务员,怎么回事?” 一看走廊里,一帮男的赤膊、女的披头散发狂奔。 “地震了!快跑!” “啊,地震了?!” 易念一忙回到屋里,穿上裤子,套上t恤衫,穿上旅游鞋,拉开屋门,一口气从5楼跑到街上。 整条街都在剧烈晃动。正是午休的时间,很多男的都是穿着短裤、赤着脚,一脸惊恐的站在街上。 过了许久,震动小了一些,但路面还在不断晃动。几个胆大的七天员工到酒店大堂拿了七天的衣服出来分发给酒店的住客。 手机已经没有任何信号!大家问员工什么情况,都摇头不知。酒店的外网也断了。 下午就在惶恐中度过。 晚上吃点东西,困的不行,震动小了很多,想上楼睡会。 酒店员工也开始守在大堂,不限制住客上楼了。 到楼上躺在床上,看着房间的衣架不停的摆动,身下的床也在晃动,玻璃杯中的水也在晃动。实在太困了,竟然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又被一阵剧烈晃动惊醒。看整个房间都在剧烈震动,忙翻身爬起来,又一路急奔,跑到楼下。 跑出宾馆门厅大门,惊魂甫定。抬眼一看有些昏暗的街道两旁,堆着一团团白色的棉被? 仔细一看真是棉被!都是酒店的住客裹着棉被或蹲或坐在路旁的路牙石上。基本上都是情侣出行,俩人相互依偎着。 七天的员工在酒店前的门厅石台坐了一排。 员工旁边坐一个裹在白色棉被中,只露出扎马尾辫脑袋的大眼女孩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易念一。 易念一看女孩看他,咧嘴笑了笑。 女孩笑了笑,丰满的嘴唇拉了一个微微的弧线。 易念一看看周围都被占满了,女孩身边还有半个石台,也坐了下去。 周围还在剧烈晃动,应该是比较大的余震。 不知过了多久,又变成规律的晃动。 七天员工又进大堂拿了两箱水分发给大家。 女孩递给易念一一瓶水。 “谢谢!” 打开喝了。 女孩又递过来一瓶。 “不用了,谢谢!” 女孩笑嘻嘻的看着他。易念一脸一红,忙拧开递回去。 真是吓傻了。 喝了几口水,三魂七魄慢慢归位了。 和女孩相视一笑。发现女孩的眼睛很大,漂亮的双眼皮,黛眉入鬓,肉嘟嘟的脸,鼻梁挺拔,不笑时很有一股英气。 “你刚才上楼睡觉去了?” “嗯,困的不行。” “嘻嘻,你真够心大的。你住哪个房间?” “516” “也够高的。中午就看你穿戴整齐的最后一个从酒店跑出来。经理还问还有没有人在楼上,看你这么整齐的出来,估计也都出来完了。晚上还敢上去睡觉。” “哈~,嗜睡如命。” “不是如命,是不要命。” “嘿嘿!你住哪个房间?” “202” “喔,那倒下楼快。” “估计今天是没法上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一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困吗?” “困。” 俩人笑了笑。 “你一个人?” “嗯,出来散散心。” “失恋了?” “切!姐是失恋的人吗?” “嗯,形象不错!多大的人,还姐!上几年级?” “嘻嘻!认识一下。景怡,燕京财经学院,大三。” “易念一,东吴大学,研三。” “你都要毕业了,来找工作?” “找好工作了。出来散散心。” “来西安工作?” “如果没什么意外,应该在苏城。” “干什么?” “税务局。” “还行。”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景怡裹着被子慢慢歪着的把易念一当成了一个靠挡。一会没了声音,睡着了。 易念一僵坐了一会,大地摇晃的如摇篮,慢慢的也睡去。 第四章 渡劫 似梦非梦中 易念一醒来时,天已微亮。 脑袋有点懵懵的,竟然仍靠着女孩坐着。 看看手表,有近六点了,竟然坐着睡了2个多小时,感觉浑身都麻木了。 缓了好一阵,腿脚有点知觉,便轻轻动了动,女孩也醒过来。 易念一笑了笑,女孩脸一红,一伸身子想站起来,却纹丝未动。 “腿都麻了,缓一缓。” 过来一会,俩人站起来。 感觉大地仍在微微的晃动。坐船久了的人,下船后感觉地面如在船上一样晃动。不知是仍有余震,还是感觉。 人逐渐都回到大堂。有几个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退房回乡。 正喧闹间,有两对住客背着包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喊道:“都别退房了,火车停运了。” 都围过来问情况。 火车已经都停运了,火车站广场都挤满了人。夜里的余震,古城墙上的砖还掉下来几块砸伤了人。 “网上有消息了!是川地发生大地震了。已经死了好几千人了。” “离西安这么远,西安都震这么厉害,肯定是震级很高了。死了那么多人。” “都别退房了,估计火车站走不了的人都得找地方住,附近客房会很紧张。” 共同经历了昨晚的路边蹲,大家都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又刷新了,一万多人遇难了。” 喧闹的大堂安静下来。 “看网上的消息,震源离西安很远,西安应该是安全的。大家把被子抱回屋,回去洗洗吧。这会没什么震动。” “好!走不了,就住下吧。” 景怡抱着被子准备回屋,又转回来冲着易念一说:“嗨,一会别自己跑了。今天就给姐当导游兼保镖吧。” 易念一乐了,“好。一会在大堂见。” 洗刷完毕,换了衣服。易念一就到楼下大堂,靠落地窗前有橘红色的布艺沙发,便坐到沙发上,拿了书架上的画报翻着看。 “嗨!走了。” 易念一抬头一看,景怡站在玻璃茶几的对面,依然是笑盈盈的看着她。 依然是厚厚的嘴唇拉个微微的弧线,两边脸颊上点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睛含着笑意,眼皮却没有眯着仍睁得圆圆的,黑漆漆的眼珠看着你,目光像能直接进入你的心底,看到你的内心。 易念一心想:“这么警惕?笑都不眯眼。”自己笑是先把眼睛眯起来。 看景怡换了一个新的印花白t恤,穿了一条七分的泛白牛仔裤。一米六几的南方女孩清瘦身材,虽然路边蹲了一夜,却看不到疲倦,马尾很精神的翘在脑后。 “好的。” 易念一站起身来,俩人走出大堂,沿街道向大路走出。 街角竟然有卖早点的!!! 勤劳勇敢的西安人! 买了面包、温牛奶,吃了顿早餐。好像前面没吃晚饭,就吃点饼干垫垫肚子。 面包真香! 吃了早点,又买了两瓶水放在背包里。 从旁边报亭买了份旅游地图,看离大雁塔不远,有直达公交。 公交车已经正常运营了。 不得不佩服市政的运营能力,昨天的令人恐慌甚或绝望的地震,今天像没发生一样,网络、手机通讯都已恢复正常,偌大的城市一切正常运转。 下了公交车,走近大雁塔,广场上聚满了人。 “这么多游客!” “哪有那么多游客,这都是附件小区的住户,都不敢在房间里待着,都到广场上来了。”旁边一位老先生说。 市政稳定,人心还是恐慌。如果市政不稳,这会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大灾易出大乱。 大雁塔景区应该就是后来火遍抖音的#大唐不夜城#所在。十余年后,很多人打飞的去看#不倒翁小姐姐#,盛况非凡。 但当时游园,颇有一丝悲壮。 走近大雁塔看看了。 到门前广场,以大雁塔为背景用手机照了几张照片。 一夜惊魂未定,此时就像梦游一般。 看旁边有木基台阶,许多人坐在上面休息,俩人也坐下休息。 闲聊起来,原来景怡是青山市人,也算是鲁地同乡。 “你们是来旅游的?”旁边一位大姨问。 “是啊!” “那真不巧,赶上地震了。” “是的,昨天刚到。” “哪儿都没玩的吧?” “是的。大姨,西安有什么地方小吃吗?” “去回民街!都是好吃的。从这坐车不用转车就到了。” “谢谢您!” 一听好吃的,俩人也坐不住了。 乘了车直奔回民街。 进了街口,转角小巷都是卖各种小吃的。进巷口,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卖驴肉火烧的。易念一说:“尝尝这个?” “好!” “老板,来两个!” “别,来一个就行,不然吃饱了,后面有好吃的也吃不下了。” 老板熟练的把肉切成薄片,把面饼中间刨开,把肉夹好。又切成两份,用纸包好递给俩人。 真香啊! 吃了两口,感觉更饿。饥饿感给唤醒了。 几口吃完,边走边逛,看到喜欢的就买些吃。走出小巷,已经撑的不行了。 另一条街上有些卖民俗玩意的小铺,逛了一会。 然后步行到钟鼓楼广场。 广场也很多人,与大雁塔广场不同,多是年轻人。 原来都是附近公司的员工,办公移到广场来了。 在广场坐着,喝点饮料。等到华灯初上,又转回回民街。 中午从小巷出来,看到一个羊肉泡馍的饭店,生意红火,据说是著名特色饭店。却没肚子吃了,晚上补回来。 饭店依然人头攒动,排队买了两碗羊肉汤,切了两块饼,学着旁边吃客的样子,把面饼一点点的掰碎,泡到羊肉汤中。 果然味道甚好,易念一吃了个碗底朝天,景怡吃了大半碗。 出来在钟鼓楼广场看看灯光夜景,便乘公交回七天酒店休息。 第二天起来,酒店前台说火车已经正常了。便退了房,去火车站。易念一买了回苏城的票,景怡买了回燕京的票。发车时间差不多,最终方向却南北相离。 看时间还早,就到候车厅旁边的kfc买了两杯可乐,面对面坐下。 也许是之前话说的太多,坐下都不说话了。 看着可乐杯外冷凝的水珠,或抬头对视一眼。 再沉默安静,时间还是过得飞快。 景怡的车先发车,易念一送她到候车室前挥手告别,去找自己的候车室。 再候车室等待时,突然想去找景怡,给她一个拥抱。但还是没去。 回到苏城,上了网。 看qq上有信息,是景怡的。 “到学校了吗?” “到了!” “到了就好!我也到了。”那边秒回。 易念一心里一热,“你还欠我一个拥抱。” “嘻嘻!好!给姐等着,还给你。” 之后,看网上信息,川地遇难人数还在不断攀升。 部队已经进入救援,记者已经能发回灾区的实时报道。 各级的官员、公务人员也都靠前救灾。 诸多感人,这时显示出了空前的凝聚力,各地的人自驾带着物资去灾区做义工。虽然政府一再呼吁不要个人去救助,但还是阻挡不了不断有人去灾区。 大灾的破坏惊人,但没有形成混乱,反而显示出来大家庭无比的团结。之后被子弟兵救出的幸存的受伤民众被转送全国各地医院救治。易念一也报名了苏城的志愿者到医院去照顾受伤同袍。 也许这就是公务员的职业价值所在吧。 平和时,默默的维持着社会的运转,一旦有事,就冲在前面,扛起责任。 第五章 入职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苏城市委号召,由苏城团市委负责组织落实,苏城召集了一批庞大的自愿者队伍护理来苏城救治的伤员。苏城各个医院都腾出专门的病区安排伤员入住。 易念一被分配到市立医院值晚班一周,护理一位腿部受伤的老伯。老伯床位靠在病房窗户,是小腿骨裂,已经在当地做过处理,能够自己下床。 同病房中间床位是一位十几岁的男孩子,也是腿部受伤,但伤势不重,能自己下床,单腿蹦着玩,孩子的妈妈也陪护着他,由吴大文学院的一名大三男同学护理。 靠门床位的老伯伤势较重,右腿大腿骨折,关键是小腿踝骨以下整个脚掌都乌黑,没法下床,由一位中年大哥志愿者护理。 看志愿者护理人员的安排,团市委做的很细致。充分照顾到了伤员的伤情和志愿者的生活经验和护理能力,不仅仅是分派一个人就行。 病房中很沉闷。尤其是伤重的老伯,情绪很低落,有时低声用方言骂人。医院里病床全满,陪护的志愿者还有随行的伤员亲属,都坐在病房的陪护椅上或走廊里的长椅上。 等病人都睡着了,易念一和中年大哥、学弟在病房外的洗漱房闲谈。原来中年大哥在苏城城管局后勤中心,团级军转干部,姓隋,俩人便喊他隋处。学弟叫胡斐。隋处和易念一同时说:“胡大侠的胡斐?” 在昏黄的灯光下,都看到胡斐白净的脸红到脖子根。说起来历,果真是那个胡斐,原来其父是个金庸迷,最喜大侠胡一刀,自己没法改名字,直接给儿子取名胡斐。胡斐没成侠客,倒迷上了文学,报考了文学院。 也都没有睡意,就聊起来小说。期间,轻轻回到病房看了看,见都睡的安稳,估计千里转院过来,也都非常累了。 胡斐说:“明天我带几部金庸小说来。” 第二天一早,团市高官于清就和几位团市委的同事来到病房,询问情况。一位年轻的女同志,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一脸青春气,但满眼的红血丝。估计也是一夜没睡。 几个说其他都好,就是这位老伯的脚都乌黑了,得赶快治。之前,去找过医生,但医生都忙的顾不过来了。见于清来,就请她去协调。 于清去请了科室主任来,科室主任看了看情况,用手掐了掐脚掌。和于清出了房间,几个人跟着出来,问:“怎么样?” 主任医生摇摇头,说:“还有更紧急的,今天没办法手术了。先用药物压着吧。” 晚上值班,胡斐果真带了金庸小说来,一部《倚天屠龙记》、一部《射雕英雄传》。中间床位的小男孩拿了书,说读给大家听。他读了一阵,胡斐接过读。病房里已经堆满了市民送来的水果,男孩妈妈便洗了一些夏桃,隋处和易念一帮着削了给两位老伯吃。 第三天晚上来时,靠门的老伯已经换到其他病房,准备手术。新换来一位年轻人,也是伤了腿。 一周时间过得飞快,最后一天早上易念一和胡斐同大家告别,都有些不舍。胡斐送了小男孩一套《鹿鼎记》,让他接着读给大家听。 回到学校,易念一开始准备毕业答辩。 之前经过几轮预答辩,都很顺利,易念一倒没什么压力。 导师金捷超是经济法学专家,虽是法学院的导师,却也是经济学的专家,还兼带着金融专业的研究生。 当时《物权法》等私权保护法律刚颁布不久,私法、财产法正是热点。导师就给易念一选了一个民营经济企业产权保护和股东权益保障法律体系建设研究方向的课题。 论文答辩很顺利。 之后就开始了热烈而终生难忘的毕业季。 同门师兄弟约着请导师、老师们喝酒,老师们也很高兴。看着一帮学生们,不知是否有老农看满树果子的感觉。老师们有时喝高了,也豪情一声吼:“同学们,广阔天地任尔等驰骋,好好奋斗,不坠我大威名!” 典礼那天穿了硕士服,各种照相。进大礼堂,恭敬的给老师们行礼,参加全校的毕业典礼。 同学们原来都盼着毕业,现在毕业了都不愿离校。 易念一和同学们又在学校混了几天,办了离校手续,交接了宿舍。 大姨也刚刚从市委退休,已把书房收拾出来,给易念一暂住。父母也从鲁地来到苏城,准备给易念一买房安家。 苏城房价已经七八千一平,父母带了二十万,只能够很小套的首付或着二手房首付。 有点愁! “不用买房,苏城有房有钱的家庭多的是。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找一个苏城老婆就行了。”表姐是个心直口快的说。“人大付主任那天还问念一的情况,原来见过念一,他家丫头就不错。” “那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大姨说。 “那不行!住人家的房子,男孩子多受气。” 鲁地观念深重。 看了几天房,中意的太贵,不贵的不好。 作罢,把20万打到念一的卡上,先存着,等上了班有了公积金和收入再看。 易念一和父母一起回鲁地过了一个短暂的假期。 8月,苏城大街小巷放着《北京欢迎你》。 迎接另一个晨曦,带来全新空气 …… 岁月绽放青春笑容,迎接这个日期 天大地大都是朋友请不用客气 画意诗情带笑意,只为等待你 北京欢迎你像音乐感动你 让我们都加油去超越自己 北京欢迎你,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有勇气就会有奇迹 …… 易念一回到苏城,到苏城税务局报到,正式入职成为一名国家公务员,随即同一批入职的大学生、军转干部赴江都税院参加三个月的岗前集中培训。 税务的岗前培训远不是想像中的度假生活。三个月的时间,财务从《基础会计》开始直接到注册税务师的《财务与会计》,加上征管法、税法、经济法、税务实务以及税务系统软件操作等等。堪比新兵集训,不过这个是消耗的脑力。 税院设施很好、风光很美,又邻近景区,但很少有时间出去游玩。每天早晨晨练时捎带着欣赏一下风景,已是很满足了。 两周会休息一个双休,可以回家,也可以在学院。 易念一回家太远,独自在外上学那么多年,也适应了学校生活。 也没觉得苦。 两个人一间的宿舍设施很好,食堂的伙食更是赞。自助餐随便吃,想换口味,有水饺、面条等等各式单点饭品。 关键是还不用自己掏腰包。 一眼三个月。 紧张的集训结束,很多人都舒了口气。 没想到更繁忙的工作在后面。 易念一先到征收大厅办了两个月的征收业务,卖发票、办理申报,各种业务流程熟悉一遍。又到西虹区税务局个体科、综合科、重点税源科轮岗四个月。转眼半年过去了,终于定岗,到市局征科处任办事员。 这才算正式入职。 第六章 梦回 易染者莫如欲 “兄弟,醒一醒。秀水筑到了。” 易念一猛的惊醒,还坐在出租车上,已到小区大门口。半个小时的车程,酒精催眠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梦十年! 《盗梦空间》是易念一最爱看的电影之一。电影场景宏大,不但视觉震撼,电影故事的逻辑也非常严密。 带着心思入迷梦中,半个小时竟然回历了十多年的往事。 掏出钱包打开,钱夹照片中爱人和儿子笑嘻嘻的看着他,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酒意散去,立马清醒了。 付了车费下车,从大门口能望见九楼自己卧室的灯光把窗帘照的透出暖暖的光。 苏园里。 任小时放下电话对牛时德说:“牛局,易局酒喝多了,出酒了。自己打车先回去了。” “这小子装什么花头,刚才跳舞不是跳的很逍遥嘛!”牛时德撇嘴说。 “牛局你这小兄弟不仗义啊。你看胡力什么时候出去喝酒把我一个人撩着自己先跑了。”金一守呲牛时德。 “今天易局确实喝了不少,有一斤多白酒了吧。”任小时打圆场说。 “今天确实都喝了不少,今天酒就到此为止。”金仲义接口说。 “大哥,那我们先走了。”金一守向金仲义说。 “好。” 牛时德也告辞。 金仲义和蓝新梅把众人送到门口,安排司机驾驶任小时的车送牛时德和任小时回家。金一守和胡力一起乘公司的车离开。 金、蓝二人回到中厅,小魏还坐在沙发上发呆。 “家佳,你回房休息吧。”蓝新梅温言说。 苏园里也是蓝新梅的产业,既对外营业,也是公司主要的商务接待场所。中厅主要用于自己公司接待,还有十余间包间对外营业。后院有数间客房,主要用于内部接待,不对外营业。 日常管理由经理负责,外甥女魏家佳从财校毕业后就到苏园里来负责财务,现任财务总监。后院有一个房间,平日里忙了,就住在后院。 “哦。好的。我先回去了。” 等魏家佳离开,金仲义嬉笑对蓝新梅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去,都不是好东西。”蓝新梅娇啧道。 金仲义一把揽过蓝新梅,下了舞池,音乐依然。 俩人相拥漫舞。 “老三被你这一顿骂。” “该骂!坑了我还要坑家佳。” 金仲义抱紧蓝新梅,脸贴着蓝新梅软腻的脸颊,在蓝新梅耳边说:“坑你了吗?后悔了吗?” 蓝新梅有点眩晕,抱紧金仲义,轻声说:“不后悔!” 金仲义看蓝新梅光滑白净的后颈依然没有一丝赘纹,鼻尖轻轻滑了一道,吸了一口气,一阵幽香浸入心肺。 抬起头,看着蓝新梅。细长黛眉下的弯月双目,黑漆的眼眸满怀柔情。鼻梁清秀笔挺,樱桃小口抿着,头发盘在脑后,露出饱满耳垂的双耳。 还是那么迷人! “这次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个易一到湖区来,老三就让人用大信封包了两条至尊放到他办公室,易直接交给监察室的去处理了。” “年少轻狂。” “嗯,就是看他年少,又听老牛说是个风流人物,才如此。看了一圈,也没有谁比家佳更好。家佳像极了当年的你。” “看他一晚上也没抽烟,肯定不吸烟。拿钱砸呗!” “老三也打听过了。从没听说易收钱。易是个自己能赚钱的主,据说刚工作时拿父母给的二十万投到股市,一年多时间翻了两三倍,直接付了首付在南湖买了秀水筑的房子,买了车子。” “吆,工作那么顺,还能赚外钱。” “呵~,怎么样。没给家佳选错吧!” “去你的。人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可不想让家佳像我一样。” “嘿嘿。小丫头好像动心了,你做不了主喽。” “呸。我明一早就告诉她,这是有家室的人。少傻!” 车在湖东路上轻快的滑行,胡力扭头问后座的金一守:“易局怎么突然走了?” “牛时德这么混货。说话肯定被听到了。” “嘿!坏了三哥的大计。三哥这是再造一个大哥和蓝姐啊!” 当年,金一守从家乡小城来苏城发展,唯有金仲义这个同乡可以依赖。但金仲义当年也是刚正耿直,什么都按规矩办,金一守也是毫无办法。没想一次酒场,公司新来的蓝新梅见到金仲义动了心。少女心热,金仲义这个汉子也没挡住。 英雄难过美人关。 俩人就走到一起去了。金仲义已有家室,不舍家室,蓝新梅迷了心窍竟然就这么守了那么多年。 蓝新梅脱离公司,自立门户。但有了这层关系,金仲义也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金一守有了金仲义的引荐,在苏城左右逢源,生意越做越大了。 今天本想故技重施,没想被牛时德坏了事。 做生意就是猜人心,猜客户的心、猜各路大神的心。知心意,才可顺意而动,掌控局势。 易念一疾步向家中走去。 朱夫子说:“天下之难持者莫如心,天下之易染者莫如欲。”在本能的欲望诱惑下,控制自己的心性,难啊! 今天在酒色之下竟然意动情迷,险些失了心性。 易念一感觉脸上滚烫,全身燥热。 到家门口,指纹开了门,蹑手捏脚进屋。 客厅及副卧室的灯都关着,儿子应该已被岳母带着一起睡了。 自己卧室的灯亮着,浴室前的五斗橱上放着自己的睡衣。 易念一拿了睡衣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冰凉的水从头顶直灌下来,脑袋意识渐渐清醒,可身体的燥热一丝未减,反而灼热的欲望更加猛烈,心中的火焰像要把身体燃烧起来。脑海中不断闪现旖旎的画面,耳边依然轻轻唱着“更爱那花一般的梦”。凉水流过身体,不感寒意,仿佛犹如软糯的小手轻轻拂过肌肤,又如小魏的丝绸长裙随着悠悠漫舞滑过的感触。 不敢再洗,取了浴巾胡乱擦拭了一把身体,穿了睡衣出来,轻轻推开卧室门。 黛眉入鬓,漂亮的双眼皮下一双的黑漆漆的眼睛直看到他的心里。 第七章 重逢 爱情从来都是相视一笑的怦然心动 黛眉入鬓,漂亮的双眼皮下一双的黑漆漆的眼睛含着笑,厚厚的嘴唇抿着拉长一条微微的弧线。光洁白净的瓜子脸,脸颊肉肉的婴儿肥。头发很随意的扎着一个翘着的马尾。 白色印花t恤,蓝色牛仔裤,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脚尖点着地,双手背在身后,一个小巧的黑色行李箱放在脚边。 易念一心中被快乐、甜蜜、五味填满,如醉一般快步走过去,伸开双臂抱住她。当娇小而蕴含着力量的身躯抱在怀里,易念一就知道原来自己一直等的人就是她,今生再也离不开她了。 “你这个拥抱还的有点晚。” “快松开我!” 怀抱里的小臂膀有力的往外推,易念一用力抱了抱,顺着臂膀把小手握在手里,往后退了半步,把手拉在身前握着。 脸已经通红,连脖子、耳朵都红了。 笑意不见了,有点微怒说:“你怎么变成登徒子了,原来不是柳下惠嘛!” “当了两天柳下惠,后悔的一年多,肠子都悔青了。再说你不是来还我拥抱的嘛,我不得结结实实的接着。”易念一得意的笑。 “去!谁来还你拥抱。我来苏城面试,想你这个导游和保镖在西安表现不错,决定重新聘用你。” “得令!这次也一定好好表现。” 易念一松开右手,去拿了行李箱,左手却抓着她的右手不放。俩人牵着手出苏城火车站去寻的士。 爱情从来都是相视一笑的怦然心动,当时你或许没有察觉,但越是时间推移,心中的丝线越是牵引着俩人慢慢靠近,无论是相隔千里亦或是咫尺天涯。 恋人的互相爱慕、思念是爱情。 互助而在一起是亲情亦或利益。 一方对另一方历经考验的追求而走在一起,更多的是感动,而不是真心的喜欢。 一年,易念一忙着入职的岗前培训、转岗历练,周末也会顺应长辈的要求去相亲,但无论和什么样的女孩面对面坐着,眼前都会浮现大地震动中那双看傻子一样眼光的一对黑漆漆的眼眸。 景怡忙着准备毕业论文、答辩,参加各式校园招聘会。 俩人偶尔在qq上聊聊天,或到开心网对方的菜地里去狂收割一番。 时光飞转。 景怡收到了杭商银行苏城支行的面试通知,要求6月7日到苏城支行参加面试。父母一直要求景怡回青山市,也动用关系做好工作,景怡却把自荐材料投了苏城的几家银行。杭商银行一通知面试,就给易念一发了qq留言:“6月6日,d12苏城火车站接姐。” 也许是上帝赐给她一双能够直视人内心的眼睛,让她看到了自己的所在。 “到我那住吧!” “去……你的吧!姐已经订好酒店了。” 到酒店住下,已近中午。把行李放到房间,易念一提议先吃饭,下午去苏城乐园玩。 景怡说:“今天不能太累,下午去博物馆看看吧。晚上早回来准备明天上午的面试,我这有点紧张。” “嘿!一直这么酷,还有紧张的时候?” “傻样,这是找工作好吧。决定我以后的人生了。明天我下午五点的火车回燕京,上午面试过,下午我们再去乐园。” 俩人出了大堂打了的士,十几分钟就到苏城博物馆。 街边有一个小店,苏城古式建筑,灰蓝色的挑檐瓦面,雪白的立墙,整面的落地玻璃幕墙。正面挑檐下门楣上挂着黄木长匾额,墨色四个清秀大字“一念小馆”。里面很干净整洁,装修很清雅,刷白墙上挂了几副字画,抬高墙上固定着书架,摆放着一些书籍。易念一之前和朋友来过两次,味道还不错,就带景怡进去。 人有点多,服务员在靠南窗的角落找了一张俩人的小木桌座位,俩人坐下。易念一点了白汁圆菜、鱼头豆腐两个热菜,盐水鸭、凉拌小菜两个凉菜,点了两碗小馄饨、一份蟹壳黄、一份酒酿饼,又点了两杯饮料。 景怡说:“点那么多干嘛?吃不完。” “上次在西安一天就请你吃点驴肉夹馍、羊肉汤,有点太那个啥了。今天给你补回来。” 菜上的很快。 景怡一个一个的慢慢品尝,吃一个点一点头,看着易念一说:“嗯,我这明天面试的压力更大了。” “哈~,味道不错吧!” 馄钝吃了个干净,又让服务员把酒酿饼和蟹壳黄打了包,准备逛博物馆时当点心吃。 拿了饮料去排队进馆。 周末,人有点多。 进了博物馆,景怡很认真的看城史介绍,蹭着一个旅行团听讲解。易念一笑说:“怎么要当小学生啊?!” “了解一下苏城,说不定明天会有用。” “啊!你这小脑袋里都是面试啊。放松放松,银行都是颜值优先,你往那儿一站,面试官直接就满分过关了。” “切!多多准备,临阵不慌!” 出了博物馆,太阳西斜,在街边走了一段。景怡没有逛的兴致了,说得回去准备明天面试,再把准备的资料过一遍,别明天一紧张卡壳了。 易念一要带着去南街吃小吃,景怡摇头说:“吃肯德基,安全。” 吃完汉堡可乐,打的士送景怡回到宾馆,送到房间门口,景怡回头,笑嘻嘻地说:“导游,你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易念一看她的眼神,也乐了,“好,你关好门,我就走。” “明天中午见。” “好的。明天见。” 易念一看景怡进了房间,又听到反锁屋门的声音。 “走了!” “注意安全!明天见。” “好的,明见!” 昨晚的酒有点多,头还有些疼。易念一靠在围栏上,看着爱人和儿子在旋转木马上嬉笑着,仿佛回到了和爱人初次来乐园的时光。那时,俩人各乘一个木马;此时,儿子坐在木马上,爱人守护在旁边,自己则在旁边守望他们。 景怡快步从银行大楼走出来,易念一想去拉她,她轻轻摆摆手。 转到小巷,景怡张开嘴笑起来,露几颗整齐珠玉般的牙。转头对易念一说:“应该成了!面试非常好!” 易念一一把把抱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 牵着手,打了的士直奔乐园。 俩人就如同今天一样的开心疯玩,虽然都不说,但心里一点点担忧已经一扫而光。 爱情虽美,可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多少恋人在生活的重压下劳燕分飞。 工作稳,生活定。 生活美,爱情甜。 第八章 裂痕 砥砺前行 牛时德坐在办公桌后宽大的皮椅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脑袋里却想着周五晚上的聚会。 周五的聚会让他很不爽,也直接影响了周末两天的心情,自己本不好的睡眠,更不好了。 一个原因是易念一的不辞而别,让他感觉自己在金仲义、金一守面前失了面子,金一守的调侃让他更加剧了这种不爽。 另一个原因却是二金对易念一的刻意结交,让他有点出乎意料,心中又很不快。 一直以来,在他心里易念一就是个小青年、小部下。当时去找市局做工作,调易念一过来也是当时几个市场的业户不断上访冲击几个职能部门,想把他当成一个震慑捣乱分子的小弟。晚宴上,几个人对易念一的恭敬,才意识到曾经的青涩小伙已经成为了可以和他一样被一些人尽力奉承的“人物”。并且,最近一个月确实没有业户再到各部门上访了,让他心里很有一些落差,甚或觉得没面子。 金仲义和易念一“炸雷子”,他虽然嘴上说了几句夸赞的话,心里却有些失落。 所以当蓝新梅说易念一能镇住场时,他脱口而出了那句话。 说这话也是要告诉二金和蓝新梅,湖区税务局我才是老大。 想当初,自己在西虹区税务局任副局长时,易念一刚参加工作,到西虹区税务局几个科室轮岗锻炼。一个青涩小伙,见到几个科室的同事,都像小学生见老师一样恭敬。见到自己更是尊重有加。 当时自己对他的印象就是老实、听话,爱学习、业务学得很快,人缘不错、是个好好人。 后来到了市局进步很快,到市局两年多就当选为局团高官,又到基层挂职副科长、科长锻炼,几年时间就竞争上岗到了南城区税务局任副局长。是他们前后几批进系统的大学生中第一个任班子成员的。 但是无论到哪个岗位,见到自己都是毕恭毕敬。 前一段时间开会时遇到他,说起业户违法偷税、不服管理,小兄弟义愤填膺,说:“太嚣张了。不依法纳税,还造谣生事。” 当时自己正是四面楚歌,外面业户闹事、区局里面职工离心、上级市局领导责问,听他这么一说,如找到知己一般。会后就去找市局领导游说,要把易念一从南城调过来。说现在区局没有得力助手,才造成当前的局面。南城是个郊区小区局,湖区是苏城最大、收入最好的区局,对易念一也算是重用了。 市局领导一听,俩人都沟通过了,且易念一之前经历过数次艰巨工作,都很有战力,说不定去了真能解开当前湖区的一团麻,就同意了。 易念一喜打攻坚战,也欣然领命。 正沉思间,“咚咚”,有人轻声敲门。 “进来。”牛时德应了一声。 门轻轻推开,易念一笑吟吟的走进来,举手敬了个礼,恭敬说:“牛局,实在不好意思,周五晚上喝的太多了,一出门打电话,风一吹出酒了。有点难堪,也没好再进去告辞。” “呵~,没事没事。都喝多了,你一走也都散了。怎么样?身体没事吧?” “吐出来好多了。酒喝的太凶,第二天早上头还疼,歇了两天才缓过来。” “坐,正好有些事和你说一下。” “好的。” 易念一在沙发上坐下,挺直身子,双手放在腿上,侧着身子面对着牛时德。依然那么恭敬。 “之前他们查的那几十户企业你抓紧落实。” “我也正想和你汇报这个事。这个把月我把这几十户的风险平台信息和之前查案的卷宗都细细看了。卷宗做的很好,程序上也很规范。有些问题就是处罚太重,且一些事实认定不太恰当,还有同一事件两次处罚的情况。” “你不用和我说那么细。这些处罚都没落实,都没来缴罚款,你抓紧带人下通知书,该强制的强制。” “问题是有些处罚决定,一旦复议,就可能要重新处理。是否再梳理一下,能不处罚的就不处罚,确实需要处罚的一部分把一些处罚的合理性再斟酌一下,重新下发通知书?” “这些家伙都是穷凶极恶,你看看之前闹成什么样了。不能对他们手软。” “这个……,主要是考虑合法合规,防止后续麻烦。最近他们都消停了,咱们是否也别主动大范围打击了?把几个有确切违法事实的处理,其他放一放,可好?” 牛时德听易念一又这样说心里不快。此前有过几次沟通,易念一一直就拿合法性挡着,分明是不愿出力,不听招呼。原来轮岗时,还不是师傅怎么教,你就怎么干?现在这么多自己的意见。 “哪儿那么多道道,咱怎么说,纳税人就得怎么听。原来我当专管员时,一个人管几百家,怎么定税都是我一句话的事。你们这一帮小年轻,这个流程、那个规程的,自己把自己拴的死死的,工作怎么干!抓紧落实,别找理由。” “好的。我再和几个人碰一下,把工作做细些。” “抓紧!” “好的。牛局,那我先去处理。” 看易念一退出房间,恭敬的带好房门,牛时德突然有点后悔调易念一来。小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子了。青涩退去,工作中沉稳的很。原来的好人缘,竟然成了笼络干部(好听点就是团结干部)的助力,原来区局干部离心,小子来到后,人心都跑他那儿去了。原来市局选团高官时,小子高票当选,几人还开玩笑说帅小伙,小丫头们都把票投给他了。没想到区局后,和一帮老同志也打的火热。还有今天这表现,周五晚上的话,他应该听到了,今天还是如此恭敬,看不出一丝不同往日,是心机似海呢,还是气度宽宏? 易念一出了房间也是无比郁闷。征管改革推行好多年,那么多人付出那么多的心血,还是没能改变一些同志的管理思维,风险管理导向、信息化,还是遭到很多同事甚至一些系统各层次领导岗位的同志的抵触。一些人还是要我说了算,而不是法律法规该怎么办。 改革,就是劈山开路、砥砺前行。 第九章 责任 平凡而伟大 易念一回到办公室,理了一下思路,拿起电话给风险应对三科科长彭宇豪打电话,让他召集负责此案的应对人员十分钟后在小会议室开碰头会。 易念一带了笔记本、钢笔到小会议室坐下。彭宇豪带着应对科的两名同事王人青、朱啸风一起抱着两盒卷宗进来。 此前都是和彭宇豪交流案件,今天是第一次集中讨论。又把参加集体审议的综合科长刘正风喊来一起参加讨论。 几个人又把案卷重新过了一遍。易念一提出处罚力度和依据不恰当、一事二罚等问题,王人青说自己当时提过,但区局领导说就这样办,自己也没办法,就写到卷宗里。 几个人讨论半天,还是觉得不能办,一旦复议,这些结论会站不住脚。 易念一心想:“看来关键要抓住基层负责人这个关键。一把手认识到位,思想转变,整体工作才能落实好。” 三年前,自己参加省局集中办公的情形还在眼前。 当时,省局集中了全省各条线的五十多名税务人到江都税院,制定新的以风险管理为导向的征管模式方案,打破原来的专管员和纳税人的固定管理模式,形成无事不打扰的管理新形态。同时集中办公团队还要负责制定辅助新管理模式大数据平台的业务需求方案。 集中持续很长时间,各地干部采取轮岗集中办公,但一些骨干必须从头到尾全程参加。 由于改革不能等,时间宝贵。集中人员开始了为期数月的早八点、晚十一点,周末无休的工作状态。如果能996那就是福利了。 易念一带一个小组,负责系统文书的法律审核,以及大数据采集的合规审核,写该部分的业务需求。 蔡少坤带一个小组负责数据库架构。 和蔡少坤相厚是因当时俩人的爱人都是身孕在身,介绍各自学历、专业以及困难时,一下就记住了。 当时省局领导笑说:“你俩是奉子出征,就是辛苦家属,这一段时间不能陪伴照顾了。还有一部分年轻同志正处热恋期或者没对象,这段时间也要耽误大家谈对象、找对象了。不过这是为我们自己扎紧制度的笼子,各位都是各地推荐的业务骨干,责无旁贷。诸位要辛苦了!” 当晚开过见面会,分好组,第二天就开始紧张的工作。 时光飞转,两个多月过去了。业务需求随着平台开发逐渐完善,数据库基本搭建成型,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江都的同事约好大家晚上去放松一下,二十多个年轻人晚上十点多又分头打的士跑到当地的ktv去唱歌。 连续紧张工作之余,突然一放松,都有些疯狂。 几个热恋期的小伙子,两个多月的封闭式集中办公,女朋友都闹意见了。唱了几首歌,和几个没女朋友的小伙一起清唱,吼起了一首系统内传唱的歌曲——《求组织发个女朋友》, 求组织发个女朋友发一个女朋友 我也想和她牵手一起到白头 …… 只盼作息能恢复与熬夜不复相见 …… 我妈打电话说相亲对象就在下一个单元 扪心自问我学历可以人也还不赖 虽然只有一块腹肌但也算可爱 可是好多女孩都说sorry你不是我的菜 因为我老是在工作想找我时总不在 …… 听着兄弟们的嘶吼,易念一又挂念起家中的爱人,就推门出来,走出ktv,到了路边的路灯下,拿出电话给爱人打电话。 刚拨出去,那边就接通了。 “老公!” “老婆!”爱人怀孕后,性格突然由鲁地女汉子变成了苏地软妹子,说话声调都变了。 俩人聊了会闲话。 爱人说:“宝贝已经会在肚子里乱动了,现在看电视剧,就能感觉到他往电视的声音方向移动,会安静的听电视了。” “你好吗?” “其他都好,就是自己在家有时会害怕,晚上不敢睡觉。” “老婆辛苦了。最近进度很快,应该能轮岗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好好陪你和宝贝。” “好。你早回来。” 俩人道了晚安,易念一挂断电话,愣了一回神。抬头对着天空拍了一张月亮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人在江都,心在苏城。愿我们共同的月光照你安睡。” 正要转身回包间,手机铃声却响起来——梁师哥的。 “师兄!” “师弟!你也在江都?” “我在这都待了两个多月了。” “哈~,好!我今天刚到。明天我调研,晚上我们聚聚。” “好的。晚上我们十一点下班,我定地方,请你吃宵夜。定好我把地址微信发给你。” “晚上十一点?好!” 第十章 同门 小馆论道 梁知兮,金融专业的同门师兄,比易念一毕业早五届。虽不是一个学院,但都师从金捷超。金捷超的弟子们组了群,号称“吴大金门”,梁知兮是主要的组织者和“金主”。 梁知兮毕业后先进了东华基金,干了两年就辞职和几位同事合伙成立了一个私募基金投资公司——东鑫投资。这几年没少赚钱,吴大百年校庆个人捐了一千万,以后就拐带了不少同门小师弟、师妹到他们公司。曾经也力邀易念一去。 易念一晚上10点半就提前从集中办公会议室出来,到江都税院南门小巷的烧鸡公二楼找了个小包间,点了一份烧鸡公、一碟黄瓜、一碟花生,开着房门看着楼梯,等着梁知兮。 11点,就看见梁知兮带着两个人上楼来,易念一忙从房间迎出来,边喊一声:“师兄!”,边快步下了五六阶楼梯迎上梁知兮拉着手一块上来。 到了房间请梁知兮居中坐了,另外两位也认识,都是同门。 小师妹吴昕,去年本科刚毕业。此时穿了一身利索的探路者休闲春装,干练齐耳的短发,还是一副学生模样。 师弟梁晓东,是梁知兮的本家,比吴昕早一年毕业。穿了蓝色长袖衬衫、黑色西裤,已经是个有模有样的职场青年了。 梁知兮还是一件长袖淡蓝t恤,蓝色牛仔裤,软底户外鞋。老风格,一成不变。 四方桌,易念一坐左侧,梁晓东坐右侧,吴昕关上屋门,坐在靠门的一侧。 梁晓东从拎着的包里拿了两瓶红花郎。 梁知兮对吴昕说:“喊服务员,点菜!” “都点好了,上齐了。这顿我请!”易念一摆手说。 梁晓东看看桌上的两碟小菜还有中间的一个不锈钢大盆,又看看易念一。 易念一呵呵一笑,打开大盆上的盖子,说:“精华在此。” 热气散开,一大盆的炖鸡肉,配以蘑菇、芹菜、莴苣等等蔬菜。量足够了,味道甚香。 梁知兮哈哈大笑。 梁晓东开了酒,扣开桌上餐具的消毒膜,拿出玻璃杯齐口倒满三杯,三人各领来一杯,吴昕找服务员拿了听饮料。 几个人围着大盆开吃,边喝边聊。 聊了几句学校的事,又转到投资上来。 “师弟,前年你的60**35什么时候出的?” “拿到年底,圣诞节!” “中间9块多,有一波震的忒别厉害,你没出来?” “巧了。那一周正好和处长在省局集中办公,没法看盘。等回来已经又走上升通道了。我这玩股票有三不准:不准上班时间看行情,不准在上班时间讨论股票,不准买苏城本地股。所以基本上一两年就玩一个股票。” “哈~,我还担心把你震出来了。” “你也进了?东华把筹码控那么紧,你资金多怎么拿到筹码的?” “我不用东华的筹码,9块多震荡时,捡了些散码,然后一起做了一波。年底要排名了,也算是给老东家支持一把。江都不算苏城,这次我们来调研,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跟?” “别!你给我说你的投资只能谈昨天。我可以和你聊昨天、今天and明天。” “得!你今天玩什么?” “30***4” “喔,那个视频网站吧?” “对。” “视频网站都不行,盈利难。你看豆豆、酷酷上市那么多年都不盈利。” “104和这两个网站不太一样。视频库全是正版高清,电影、电视剧库存量很大。现在版权意识差,一旦加强版权保护,104容易获得政策支持。版权分销的价值不可估量。并且她这相当于一个电视台了,我现在就买了一个大屏一体机放在五斗柜上当电视看。我这在外集中办公,你弟妹挺个大肚子天天在家看视频连续剧。” “网站挺不错的,我也用笔记本在上面追剧。清晰度比电视高太多了。”吴昕插话说。 “是吗?市值多少?” “40多亿。如果能和tlc、长红等大牌电视厂家合作,现有电视提升分辨率,然后把网站植入电视,将来广告收入海了去了。”易念一酒也喝高了。 “你当公务员脑筋都当死了,条条框框太多。现在不是视频库都有了,就差一个播放终端了吗?自己干,自己生产。”梁知兮瞪着眼睛说。 “104是互联网企业好吧,要轻资产,你建个电视机厂得砸多少钱,占用多少资金。”易念一撇嘴。 “代工贴牌知道吧,看看apple。” “对啊!来喝一个。” “你赶快辞职来我这,再过两年想来,我也不要你了。脑袋都僵化了。” “我还是很喜欢我的工作,虽然工资不多,但有意义。” “什么意义?男人就是多多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还行吧。平常人家,工资过得去,行情好了还有投资收入。经历川地的事,感觉工作还是很有意义,没有这么多人默默付出,哪有现在稳定的环境,谈何投资赚钱。” “行。你干你有意义的事吧。但是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你现在刚工作不久,还没有太多感受。公务员的职务升迁非常难,特别是你们系统,那么大的机构就那么多岗位。也许将来会迷茫厌倦的。” “易师兄是个官迷。”吴昕嬉笑说。 “小丫头,开你师兄的玩笑。”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咱老师说的。” “啊?” “老师说:学法学的不学经济是书生,学经济的不学法学变流氓。你是又选修了经济,又学法学,本来可以大展拳脚,却是个小官迷,跑去当公务员了。” “哈~,老师说的对。不过至少目前我还是特热爱这份工作。钱够用就行。” 梁知兮也笑了,说:“你干你的,我们发我们的财。晓东,这次江都项目取消,所有筹备资金都进104。” “得。那我得退出了。” “不用,你个小散能影响我吗?” “不是,你会影响我。如果在这赚了大钱,又有人知道我们聚会,到时说不清楚了。” “靠!你真成套中人了!” “规矩规矩。” “那你玩什么?” “原来已经看好一个,6****9,两块多,一股104可以换十几股609,我那点小钱还可以多买几股,看着好看。” “好。” 几个人边喝边聊,把两瓶红花郎喝的干干净净,才拉扯着下楼。易念一回税院宿舍,吴昕开车带梁知兮、梁晓东回酒店。 当年,609从易念一2块多买后,又向下砸了一个深坑,但10月份涨到4元,获利了结。而104当年横了一年,第二年才来了一波几倍行情。但易念一再未介入104。 第十一章 预警 有人要告状 原定三个月的江都税院集中办公,由于形成全新的管理体系、管理平台,持续六个月才结束。期间,易念一岳母从青山港务公司办理了内退,从青山来到苏城照顾景怡。 集中办公结束后,各地参加集中办公人员又成为当地的业务培训师资。各地开展了多批次的业务大培训。 培训期间,景怡为易念一生下了儿子。易念一更感责任在肩,每天回家抱抱儿子,一天的疲倦立刻一扫而光,第二天又如打鸡血似的投入到工作中。 第二年春天,局团委换届,易念一高票当选,任团高官,调到机关党委。局领导一句话:“专业业务不能丢。”又到园区税务局挂职风险管理科副科长。之后工作一直就没有脱离风险管理了。 但今天在会议室和几位同事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最终形成一个处理方案。 转眼过了两周。 周一上班,易念一刚弯腰往茶杯里倒上水,牛时德一把推开屋门,大步迈进来。 “念一,我让你赶快下达处罚决定的几十户你办好了吗?” “牛局,我们几个人反复商量还是不能按原来的意见下达通知书。” “就知道你们几个磨蹭,你们快的办。” “牛局,这个得慎重。” “没时间慎重了,西虹商贸要带着这几十户集体告我们!” “西虹商贸?不是西虹食品集团的在食品批发城的一个子公司吗?他跟着起什么哄?告我们什么?” “告我们滥用职权、不作为。” “这从何说起?行政诉讼不是那么好打的。” “我让一科把他们的发票都停了。” “啊?为什么?” “你别问。想办法把他们压下去。” “西虹食品集团常副总我认识,咱们一起去和他见个面,了解一下情况?” “你先联系一下,你去谈,我不和他们见面。” “我先问问情况,到时还得请您一起去。” 西虹食品集团是南城区的一家重点企业,是生产西式面点食品、饼干、饮料的一家大型集团公司。又是在湖区兴建了食品批发城,紧邻电子批发城、小商品批发城,形成湖区规模性批发市场。食品批发城进驻了数百家的食品批发公司,西虹商贸在食品批发城占据一个独立展厅,是食品批发城的龙头商贸企业。 易念一在南城区局任副局长时,西虹食品集团公司正运作港股上市。易念一参加了几次政府组织的协调会,和董事长沈腾飞、副总庄强、常远、财务总监朱夏数次会面,相谈甚欢。 当时,把风险管理平台的风险信息形成提醒函,督促西虹食品按提醒函处理税务风险。西虹食品集团会计师团队也是积极配合,当年税收入库占到南城区总税收的百分之三十,提醒函自查入库占到当年南城区局总成效的百分之七十。整个南城区局的工作也因此受到市局的表彰。提醒函方式不是税务处理、处罚,更像是税企互信合作的一种友好提醒,西虹食品集团也顺利上市融资成功。 一提到西虹食品集团,易念一就像小学老师提到自己班级的三好学生一样。企业家常说企业是自己的女儿,政府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估计也是像易念一一样,看企业像看小学生一样,好了还想让她更好,不好的想批几句、拎几把,带好了。 一看好学生要捣乱,易念一有些着急,拿起电话拨通常远的号码。 “常总,您好。我是易念一。” “啊!易局好!你走也没来得及没送送你。” “哈~,这不用客气。也没走远。今天主要想问问你的商贸公司的事。” “嗯。这个……” “沈总在家吗?牛局想去拜访他。” “沈总去南非洲了。现在家里小沈总负责。” “沈总也去南非洲了?庄总不是在那边吗?” “出了点状况,沈总亲自过去处理了。本来想送送你,不想就这事耽误了。” “不用送。您太客气。小沈总是?” “沈总千金。” “啊!那好!和小沈总约约,我们去一趟。” “好。约好时间我给你电话。” “好的。” 放下电话,易念一到牛时德办公室向他汇报联系情况。要他一起去见面。牛时德不愿,说老沈不在。易念一坚持说:“您必须得去才能解决问题。小沈总在。对了,她不是在米国读研,还没毕业吗?” “你还不知道吧。老沈海外项目出问题了,小丫头自己从米国跑回来,替老沈看家来了。” “海外项目不顺我倒知道。当时老沈融资成功,心大了,要搞自己的咖啡品牌,让老庄去南非洲收购当地农场。政策、法律、人文都有点水土不服,资金又投的太多了。” “估计这次麻烦大了。你带刘正风去吧,见一个小丫头。” “我俩去了解决不了问题。您和我们一起,咱三人一起去。” 常远很快回来电话,约好第二天上午十点在集团大楼见面。 第二天,司机小柳开着区局的黑色荣威950,牛时德、易念一、向问天三人乘车去南城区西虹大厦。牛时德没带刘正风,而带着一科科长向问天。易念一说:“这样也好,向科清楚情况,到时好谈。” 西虹大厦在南城区最繁华的曲江湖北侧,距离南城区税务局不远。曲江湖是一条长狭的水带,远不及彩凤湖的风光和湖面规模,但也是南城区最好的风光带。南城区唯一的缺憾是无山,不像湖区有水有山。易念一在南城区税务局的一年多时间,早上常到湖北的木栈道慢跑锻炼。此刻,荣威950正行驶在木栈道北侧的湖北路上,易念一坐在车上,眺望着熟悉的垂柳漾隐的木栈道和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一种很舒适的亲切感。 西虹大厦也是曲江湖一带的标志性建筑。一栋18层主楼,两座9层副楼,主楼下九层采用淡青色玻璃幕墙,两座副楼和主楼上九层采用深蓝色玻璃。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品质的“品”字。主楼是西虹食品集团的集团公司办公地,两座副楼都出租给南城区的一些公司办公。 轿车驶入西虹大厦的前院门,常远带着财务总监朱夏已经等在楼前。 第十二章 会谈 还是法庭见 轿车在大楼前一停稳,常远快步绕过车尾走到右后边,拉开车门把牛时德迎下来,朱夏则拉开左后门迎易念一下车。 “牛局,久仰久仰!湖区那边都是我们柳总负责,我也没好跨界去拜访您。” 常远满脸笑容,握住牛时德的手寒暄。 “常总,幸会!我这却是跨界打扰了。”牛时德握了握手,便松开。 另一边,朱夏笑吟吟,“易局,又见到您了。” “朱总更漂亮了。” “别。您喊我小夏就行。喊朱总把我喊老了,显得生分。”朱夏呵呵笑着说。 常远那边喊:“牛局、易局,我们上会议室吧,小沈总已经在会议室恭候了。” 向问天抱着资料从前座下车。司机小柳自去停车。 朱夏前面引路乘直达电梯直上十六楼的会议室。 易念一虽然在南城区一年多,但还是第一次来西虹大厦。原来和西虹食品集团管理层几次会面都是区商务局会议室。一看楼内楼层挑高很高,很是敞亮,装修典雅不亚于五星级酒店的水准。 一行人到十六楼下来电梯,朱夏引着转弯进入左侧走廊,走到最东侧宽大木门前推开屋门,请几人进来。 易念一抬眼一瞧,大会议桌右侧的沙发上站起两个人迎上来。一名年轻女孩,颇有西洋范,眼窝很深、眼睛很大、鼻梁高挺,齐耳短发微微卷曲,黑色泛着点栗色,留着齐眉刘海。肤色雪白,穿着一身卡其色职业小西服套装,西服里着了件白色的手绣小兰花衬衣,露出的领扣和袖口都有漂亮精致的绣花。身材高挑,显得干练聪颖。 身后跟着一个瘦高的青年男子,浓眉大眼,白衬衫外罩一套藏青色的西服,显得颇为英俊精干。 女孩应该就是沈腾飞的宝贝女儿沈君依,后面男子是西虹商贸的总经理柳建南。 沈君依落落大方,笑着说:“欢迎欢迎!几位请坐。” 三人按指引在会议桌里侧落座,西虹集团的几位坐在对面背靠大门。 都落座好,易念一笑着说:“我来正式介绍一下吧。这位是牛局,这位是向科长,业务专家。” 又转头向牛时德说:“不劳烦常总,我把咱们西虹集团的几位给介绍一下。这位是沈总、常副总、财务部朱夏总监,西虹商贸柳总您熟悉。” 几个寒暄一下打了招呼。 牛时德冲柳建南说:“听说你要带头告我。” 柳建南忙两手打个作揖,笑说:“不敢不敢!都是那些业户在串联。不过他们也都是着急了。我给牛局汇报一下情况,这些业户的发票都停大半年了,原来我们公司有发票,遇到要发票的客户,还可变通一下,找我们开票。现在我们公司票一停,相当于批发城所有的生意,凡是要发票的都不能做了。还请牛局尽快给我发票,我们好做生意。” 牛时德瞪眼说:“你这都自己说出来了,还敢要票。按严格来说你这是虚开发票。” “牛局,我们没有虚开发票啊。那是犯法,这个我们是上市公司,不会干的。” “让向科给你讲讲你有没有虚开。”牛时德让向问天接招。 向问天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柳总,之所以把你公司的发票停了就是你替这些业户开发票。你不是委托代征机构,不能给别人开票。” “向科,您听我给你解释。我这不是给他们代开,是他们先把货物卖给我,我再卖给他们的客户。中间有贸易流程,我们财务、库管都有货物交易记录的。说实话,我们还多交税了。这些业务没有票,我们购进货物没法抵扣税款,再销售出去是实打实的交税了。扣除税款我们是一分钱不赚,全当是为我们的业户服务了。” “那你不是虚增收入吗?再说了,你们整个市场好几百户,原来领用发票的就几十户,其他都不做生意吗?不都是通过你们公司走账开票。” “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这有证据。”向问天从资料中找出几份举报材料。 “这都是另外两个市场要搞我们,黑我们的。” 俩人各出材料论战,朱夏也拿出财务数据参加讨论。 易念一听了一会,大概明白了所以。看仍争论不休,向常远说:“常总,卫生间在哪儿?” “我带您去。”常远站起来。 俩人出了会议室,到卫生间方便。洗了手,易念一抽了两张纸,边擦手边问常远:“沈总那边怎么样了?” “易局,您也不是外人,当时是看着我们公司上市的。跟你也不说假话,确实不太好,对外都硬撑着。但有消息灵通的,看公司困难了,都想趁机刮一笔。” “也难怪小沈总都从国外回来了。” “沈总原来不让她回来,回来更会让外界感觉公司出现危机了。但小沈总从小都是自己拿主意的,自己跑回来了。沈总也只能由她撑着了。” “公司有底子,暂时困难,迈过这个坎就好了。”易念一安慰说。 “经营上都没问题,沈总去了南非洲以后,那边进展也算顺利。现在关键是有人想趁火打劫。” “办法总比困难多。你们是咱们南城区的龙头企业,总会有办法的。” “是的。咱们区一直给我们很大的支持力度。也谢谢易局。” 俩人边说边回到会议室,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吵起来。 “那咱们只能法庭见了。” 易念一和常远忙推门进去。 只见柳建南涨红了脸,站着怒瞪着向问天,向问天坐在位置上一脸严峻,眼睛上挑冷酷的看着柳建南。 牛时德和沈君依坐在位置上侧着头看着俩人。 易念一忙问:“怎么吵起来了?柳总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易局,无论怎么解释,向科都说是我们虚开,在问题没处理完之前不能给票。易局你知道,我们市场每天都发出好几百万的货,再不开票,下游商家都不从我们这拿货了。这损失得多大。” “你先坐。坐下说。” 柳建南气呼呼的坐下。易念一和常远也坐下。 易念一转头问牛时德:“牛局,您的意见呢?” “我支持老向的意见。”牛时德很平静的说。 “那我们只能起诉,用法律保障我们的权利了。”沈君依冷冷的说。 第十三章 推演 怎么打都是输 牛时德站起身,向易念一、向问天说:“走!” 俩人也站起来,常远忙站起来说:“牛局、易局、向科,不忙走,这都到饭点了,到我们餐厅简单吃点。” 牛时德摆摆手,大步往外走,向问天收拾资料抱起追过去。常远随易念一出来。易念一看牛、向二人走的急,回头对常远说:“常总,你和小沈总好好聊聊。行政诉讼不是那么好打的,时间上也耗不起。” 常远说:“好。还请您再做做牛局的工作。” “放心。我会尽力的。” 常远一直将三人送至楼下,小柳已经在楼下停好车等着。常远拉开车门,将牛时德让上车。易念一自行上车,冲常远挥手告别。 “牛局,怎么回事?怎么谈崩了?” “这个事你不要协调了,让他们去告。” “这……,对我们都不是个好事。还是再沟通一下。” “沟通什么?你没听向科和他们聊的情况吗?存在那么多问题,还敢告我们?你原来在这那么长时间,不知道存在的问题吗?” 易念一语塞。 西虹商贸虽然在湖区,但由于是西虹食品集团的下属企业,易念一并不陌生。向问天和柳建南所争论的焦点问题,他也是知道的。但一直没当作问题,甚或有点当作没看见。 问题的根结在于整个贸易链条的增值税税款抵扣环节有断点,严控下来小微批发商贸企业的增值税税负会高到企业承受不了。这也是小微商贸企业的通病,不仅仅在湖区食品批发市场。按照税法规定,商贸批零企业年销售收入超过八十万元就要认定一般纳税人,增值税税率将从三%调整适用销售收入的十七%。由于商贸批零企业的上游企业发票为了降低税负也都是小规模纳税人,不能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不能抵扣上游的进项税款,会造成小微商贸企业税负畸高。 小微商贸一般采取干一段时间,快到认定一般纳税人临界点时就注销,重新办理新公司。这也是造成统计数据小微企业平均存活时间短的一个主要因素,真正的经营主体并没有消失,而是换个名字接着干。如果小微企业真的存活时间那么短,得有多少家庭的资产打了水漂。 另一种存活方式就是像食品批发市场(包括电子、小商品批发市场)这样挂靠大型商贸公司。有正规进货渠道的大额业务,直接走大型商贸公司的渠道,自己拿提点。 但即使这些小微企业严格管理起来,其税收占比也极小。所以管理上,还是抓大放小,抓住重点税源。这些小微企业管理相对宽松。 常远送走几人,又忙转回十六楼会议室。 推门进去,几人都在。集团副总兼法务部部长聂远志、律师陈琛也到会议室落座。见常远进来,沈君依点点头,说:“送走了?” “送走了。沈总、建南怎么一会谈崩了?” “他们是铁了心不准备给我们发票了。怎么谈都不同意。”柳建南恨恨地说。 “但是提起诉讼也不是个好办法。刚才易局也提醒,行政诉讼难打,时间上我们也耗不起。”常远忧虑说。 “我也不建议提起行政诉讼。对我们公司负面影响太大。”聂远志说。 聂远志和常远、庄强都是跟随沈腾飞一路打拼过来的公司老人,素来沉稳。沈腾飞对其极其倚重,虽然不是法学专业人士,却让其以副总之职兼任法务部主管。集团运作上市时,聂远志主要在港协调,易念一和他没有打过交到。 沈君依问陈琛:“陈律师,你的意见呢?” “从法律层面,我们的胜率很大。但从公司的发展看,不建议直接提起诉讼。负面消息对会影响公司股价。沈总为纾困南非洲项目资金紧张,将股权抵押给了几家机构。如果股价波动,现在我们资金紧张,后果不堪设想。”陈琛分析说。 “那我们就任由他们卡住我们?”柳建南不甘,“还有商贸公司的生意怎么办?不要忘了我们是产销一体,通过商贸公司出货占集团产量的40%以上。一旦这边断了销量,几个生产厂都有遭殃。” “我再和易局联系,让他再协调?”常远询问沈君依的意见。 “原来老爸也让我们和易局多联系,说原来在南城区局一把手卢局长对他甚是倚重,很多事他都能决断。但看今天情形,这个牛局不太尊重他。并且这个事牛局也是摆在前面的,后面还有人。” “是的。沈总出去后,谣言四起,很多关系我们都用不了。不好协调啊。”聂远志插话说。 “我回来也是为了破除那些谣言。我不在家,更不知道会黑成什么样。陈律师你有什么建议?”沈君依转头问陈琛。 “从法律上看可以一试。现在我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我建议商贸公司不要出面,由其他商户联合上诉。我们给他们出律师费。”陈琛建议说。 “要不要向沈总报告一下?”常远问。 “不要给我爸添心思了。他那边的事已经够他烦恼的了。再说,我们公司不出面,影响不大。”沈君依拍板。 第二天,易念一不死心,还想着和牛时德再次沟通。市局法规处已经打来电话,湖区法院已发来传票,几十家企业联合提起行政诉讼。 动作真快! 牛、易二人带着刘正风、向问天紧急赶到市局,市局分管法规的副局长苏长河、法规处长崔锋、法务律师王凯已经在会议室等候。 由于此前业户有过多次上访,大概情况几个人也都了解一些。 向问天将情况做了汇报。 苏长河说:“你们做个模拟推演,看看怎么样。” 王凯说:“按这个情况,怎么打都打不赢啊!” “你们几个的意见呢?” “我建议还是不要打官司。关键看他们的诉求是什么,我们把流程做完、该补税的补税、该罚款的罚款,尽快结案。让他们申领发票,好好经营。”易念一提议说,“可以做工作,让他们撤诉。” 牛时德打断说:“闹了那么久,你让他们撤诉他们就能撤诉?” “西虹商贸的事如果能处理好,保障他们正常经营需要,应该可以谈一谈。” “现在是讨论怎么打赢官司,其他不要说了。”牛时德不耐烦了。 几个人讨论半天,觉得胜面不大。 易念一说:“既然要打,必须打赢。不然一个案件,会影响所有的风险管理案件的处理。虽然个案不同。但一旦看讼诉有机会,每年那么多的案件,将来会应付不来的。” 苏长河问:“怎么打赢?” “业务知识信息不对称。”易念一回答说。 “王凯,你的意见呢?” “易局这个思路可行。” “好。就按这个思路准备材料。” “苏局,我再多说一句。官司能打赢,但有个关键的事,必须保障这些企业的正常经营。尤其是西虹商贸,业务量大,影响太广,不能拖太久。官司该打打,业务该办办。既要打赢官司,也要处理业务。”易念一揪住这个事不放。 “等打完官司再说。”牛时德没等苏局表态,直接截断话题。 几个人面面相觑。 第十四章 佳人 沈家姐姐很漂亮吧 开庭时间定在中秋节前。 法院也很重视,这种行政诉讼还是苏城第一案。 王凯作为被告方律师,牛时德作为被告方代表出庭。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又做了几次推演,王凯信心十足了。 “牛局,到时您就往那儿一坐。一句话都不用说。交给我就行。”王凯拍胸脯打包票。 几个人都笑起来。 期间,易念一不断和牛时德沟通,做他的工作,要修恢复西虹商贸的用票资格。说到最后,牛时德一听他提这个话题,马上找理由溜开。 易念一见说不通,又借市局会议机会,找苏长河,请他给牛时德施压。 苏长河由征科处处长升任副局长。其在征科处做处长时,易念一刚入职到征科处,苏长河带着他参加了省局的几次集中办公,非常提携照顾他。易念一刚出校门,对他有一种学生对老师的情感。心里也把他当成工作的启蒙老师。因此,工作中常把他当做依靠。 这天,市局风险管理会议结束,就又溜到局长室。看苏长河一个人在办公室,推门进去,“苏局,您这会忙吗?给你汇报一下工作。” “念一,坐。”苏长河抬头看是易念一,把手中的文件合上,放在一旁。 “还是西虹商贸的事。”易念一笑说。 易念一看时间足,开始从西虹集团的起步发展给苏长河做详细汇报。 西虹食品集团起步于苏城西虹区的一个集体小厂——西虹食品厂。原来也仅仅是几十个人的小厂,主要生产当地小吃酒酿饼,勉强维持经营。沈腾飞承包经营,引入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又极具经营头脑,逐渐做大。 南城区新设,各项制度优惠,区政府大力引进,硬是把西虹食品集团的大部分产业从西虹区引到了南城区。 这墙根挖的。 但西虹食品集团真正做强,却是在南城区。 当时,西虹食品在西虹区属于排不上名的企业。但在南城区却是宝贝,区里大力支持,西虹集团发展神速。上市后的规模效应回到西虹区也要排老大了。集团名字却沿用下来,形成了南城区的标志性建筑叫西虹大厦。 估计西虹区府没少懊恼。 易念一又把西虹食品集团的产销一体经营情况做了汇报。 苏长河听完,沉思一下,说:“是这种情况。我知道了。” “我来区局之前也是一团迷雾,进来了才清楚了情况。”易念一笑说。 站起来,向苏长河敬个礼,告辞而出。 一路轻快的走出大楼,知道这事成了。 征科处一直是系统改革的先锋部队。苏长河又曾是这个先锋部队的先锋官之一,他了解真相,易念一的心里就踏实了。 苏园里。 还是一样的酒局,独少了易念一。 金一守猛喝了一杯酒,“啪”的一声把酒杯顿在桌上。 “牛局,你怎么又给西虹供票了!” “苏局亲自把我喊过去说这事,我能怎么办。”牛时德灌了一口酒,没好气的说,“看错人了。都是易这小子上蹿下跳的去游说,尽显他了。” “都别急。苏局只是说让你给他供票,怎么供还不是在你吗?”金仲义向二人说,“来,喝酒喝酒。小事,自己人别杠。” 三人端起酒,胡力凑一杯,四人共饮了一杯。 “马上就开庭了,别让这小子坏事,官司再输了。”金一守仍气呼呼的。 “这个倒不会。这家伙脑子不同常人,集体荣誉感高着呢。”牛时德回说。 “也不能大意。”金仲义扭头对蓝新梅嬉笑说:“还得辛苦我们家佳跑一趟。马上中秋了,让家佳给易送个购物卡。” 蓝新梅望向魏家佳,魏家佳点点头。 易念一正在办公室一份一份细细看王凯整理的庭审应辩材料。 “噔……噔!”轻声敲门声。 “请进。” 门推开,一张俊秀的笑脸探进来,笑着弯弯的眼睛眯着,眼下一对漂亮的卧蚕。 “小魏!”易念一看佳人来访,忙把材料整理到抽屉里,起身站起来。 魏家佳闪身进门,把屋门从身后掩上,笑吟吟的说:“易局好!” 易念一也笑起来。 已近初秋。魏家佳着了一件蓝色泛白的牛仔衬衫,穿一条深蓝牛仔长裤,脚蹬白色运动鞋,斜跨了一个棕色小包,尽显青春。那晚,是着了一件淡青色丝绸长裙,尽显妩媚。跳舞时,丝滑的感觉到现在还留在易念一的手心里。 易念一请她坐在沙发上,要给她拿一次性杯子倒水。魏家佳忙说:“不用。我自己带着呢。”举起左手,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粉色小杯子。 易念一回到办公桌后坐下,笑着说:“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转眼已经两个多月了。 “来看看你。” 易念一感觉脸一热。 魏家佳站起来,看他旁边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大办公桌上左侧堆满了资料,右侧收拾的挺干净,放了两本古朴封面的书。 易念一脑袋有点短路,不知道说什么。 魏家佳拿起那两本书,看书名——《论语》。 “易局,你还看论语啊?” “这个是南先生解读的《论语》,非常好。透露着人生智慧。” “嗯。能借我看看吗?” “行。爱看书好。上册我刚看完一遍,你先拿去读。不过要细细读,我这都看第三遍了。” “好。看不懂,问你。” 魏家佳翻看两本书,易念一有点不好意思一直看她,一扭头看到窗边的兰花有一朵小花干了,起身把花拿下来放到花盆里。 魏家佳旁边说:“易局,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好。有空过来坐。” “书我拿走了。”魏家佳扬起手中的书对易念一挥了挥,放到小挎包里。 易念一看魏家佳关门离去,伸手去拿魏家佳刚翻过的书。书刚离开桌面,“啪嗒”,一张金鸟国际的购物卡掉在桌上。 易念一把卡抓在手里。 快步走到窗前,看前院停着一辆蓝色的小型奔驰suv,不是本单位职工的车,忙跑下楼去。 出了门厅,看魏家佳正开车门准备上车,喊了一声:“小魏。” 魏家佳把车门关上,站在车边等他。 易念一快步走到魏家佳面前站定,把卡递给她。 魏家佳忙摆手说:“易局,过节了,一点心意而已。” 易念一有点着急,右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左手顺手把卡塞进她的牛仔裤口袋。这才舒了一口气。 一看,魏家佳满脸通红,自己一只大手把魏家佳两只小手都握在手里提拎着,魏家佳身体已经被拽的靠过来,自己的左手还放在她的腰间。忙松了手。 俩人稍稍后退,站好。 魏家佳低着头,又抬起来,望着易念一说:“沈家姐姐很漂亮吧!” “谁?谁家姐姐?” “沈君依啊!” “哈~,怎么提到她了?” “如果不是个大美女,你怎么拼了命的帮她。” “啊!这怎么说的。我在做我的本分而已。” “嘻嘻,据说是个大美女,不喜欢?” “我已经有最美的女孩了。” 魏家佳刚褪色的脸又爆红了,耳朵都红了。易念一一看,哈哈笑起来,说:“小丫头,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你嫂子,我家娘子。” 魏家佳也羞笑了。 “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再见。” 魏家佳看易念一进了办公楼,发动汽车直奔苏城支行。 16.佳怡一见钟情 第十五章 佳怡 一见钟情 魏家佳想着心事,开着车走过了苏城支行的路口,又绕了两个街口转回来。 在停车场停好车,吸了口气。把遮阳板拉下,掏出化妆包,对照遮阳板的镜子补了妆。 下了车,轻步走进银行大堂。 大堂经理迎上来,职业甜美微笑,说:“欢迎!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找……,景怡,景经理。” 还多亏胡力已经把易念一的社会背景、家庭情况都调查个清清楚楚。几个人谈论时,自己留心听到了。 “景怡,你有客户找你。”大堂经理冲右后的经理室喊了一声。 景怡从经理室迎出来,一看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没印象。 客户多,忘记了?但还是热情的说:“快请进来。” 魏家佳看着景怡出来,一身杭商银行的职业套装,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扎了一个镶玉蓝色小蝴蝶的皮筋。黛眉入鬓、眼眸明亮,一身套装穿在身上,端庄大方又尽显身段,身材也不像孩子他妈,还如少女一般,略显丰腴,工作装穿在身上不落俗套,反显出迷人的女人味。 心想:“怪不得听胡力说俩人一见钟情。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一见钟情。” 心里胡思乱想着,跟着景怡进了经理室。 景怡请她坐在客座上,要给她倒水。魏家佳制止她,从小挎包里把小水杯掏出来,摆在桌上,说:“带着水呢,我不用纸杯子。” 景怡笑笑,也在工作位上落座,看着魏家佳说:“您办什么业务?” “我不办业务。不是不是,我还不是你们银行的客户。” “那我给你先办张卡吧。带身份证了吗?” “好。带了。”魏家佳从包中小皮夹里拿出身份证递给景怡。 “你稍等。我去给你复印一下。”景怡拿着身份证出门。 魏家佳轻轻嘘口气,心说:“魏家佳,你紧张什么?平常心、平常心,冷静、冷静。” 景怡已经复印好证件,转回屋里,笑着说:“看你生日是7月7日,给你选个卡号8877,你看行吗?” “很好!谢谢你。” “谁介绍你来的?我好谢谢他。” “景经理,是易局介绍我来的。你喊我小魏就行。” “啊?”景怡一听是易念一介绍来的又是高兴,又心里酸溜溜的。 自己任客户经理,业绩压力山大。让易念一给介绍客户,易念一都拒绝了。景怡知道易念一心意,虽不高兴,但也没有勉强。今天终于开窍了,给介绍客户来,却是这么漂亮的一个萌妹子,未免心里又有点泛酸。 自己静静神,对魏家佳说:“卡办好了,还办其他业务吗?” 魏家佳看景怡突然有些不自然,自己也有点尴尬。 有点莽撞了。 见景怡问,忙说:“我想买点理财。”自己在其他银行有些活动资金。 景怡一看小丫头,也没当回事,说:“现在有一款产品,5万以上是3.75,20万是3.98。你准备买多少?” “买一百万吧。” 啊!黑金客户!景怡立马来了精神,专业素质来了。 熟练的操作帮魏家佳把其他银行的资金转过来,买了一个一年期的4.25的理财产品。什么50天、80天的短期就不推荐了。 操作完成以后,心情大好。 “小魏,你喜欢什么礼品?姐姐送你一个小礼物!” “姐姐,你的扎头皮筋真漂亮,刚才一见你就看到这个小蝴蝶了。” “行。姐正好买了两个,送你一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镶玉淡粉色小蝴蝶的皮筋递给魏家佳。鲁地女汉子的豪气又来了。 魏家佳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就随口一说” “拿着吧!不贵重。这个颜色太靓,我也不好带。送给你了。” “行。谢谢姐姐。”魏家佳伸手接过来,小心地把标签撕掉。双手把自己的头发拢一下,抓了个翘马尾,直接扎在头上。转过头问景怡:“姐,漂亮吗?” “漂亮。正配你。” 景怡从办业务的兴奋劲冷静下来,心里又泛酸了。 “他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介绍客户了,原来一给他说,他就急。” “不是马上过节了吗,我今天给易局送节礼去了,听说你在银行就来看你了。对了,易局给我撵出来了。”魏家佳把卡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来,放到桌上,说:“这个给你吧。姐!” “不行不行。这个我也不能拿。拿了影响我俩感情。” 景怡当了客户经理,一到过节也跑着给客户送节礼。但易念一从来不收管理对象的礼,景怡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愿违背他的意。 魏家佳见景怡说的坚决。把卡拿了放回包里,对景怡说:“姐,我就认你这姐了。我回去把我的一帮富二代朋友介绍给你,个个小金库都黑金,支持你的业绩。” “太好了,妹子。姐先谢谢你。” 易念一陪着儿子下围棋,小家伙酷爱围棋。为了当陪练,易念一也跟着学,原来还能糊弄着下,现在就要用心才能应付小家伙。自己执白,做了个大龙,正得意的看着儿子冥想。 银行客户经理工作辛苦,景怡每天忙到很晚才能回家。俩人就下下棋、玩点游戏,等着景怡回来一起再吃饭。 听到大门响,喊了一声:“老婆回来了?” “回来了。” 景怡进来,在儿子头上亲了一口,把包挂在衣架上,说:“今天小魏来找我了。” “啊!”易念一脑袋里一阵缺氧。 “爸爸,该你下了。”儿子喊。 易念一随手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听见儿子欢呼,“我赢了。” 易念一定睛一看,自己把棋子下到棋眼里了。 “哈~,妈妈亲了一口,给宝贝力量了。”赶快拍马屁。 “妈妈快看,我把爸爸的大龙吃掉了。” 景怡也笑着低下头看棋盘,易念一看景怡头上扎了新皮筋,缀了一个漂亮的蓝色玉蝴蝶。 接着拍马屁,嬉笑说:“老婆新买的皮筋?这个小蝴蝶真漂亮,尤其带在老婆头上。” “马屁精。”景怡抬手轻打了一下易念一的肩,又转脸对儿子说:“宝贝儿去玩吧。” “妈妈,能看会动画片吗?” “看一集,自己关。” “好的。” “说什么了?”见儿子欢快地飞跑去看动画片,易念一问景怡。 “说给你送节礼去了,被你撵出来了。” “怎么跑你那去了,你没收吧?” “当然不会收。这点放心吧。不过呢,办了一张卡。黑金!”景怡笑着说。 “私户吗?” “对。公户对我也没用,我也不考核。” “小丫头真有钱。” “说以后给我再介绍客户。” 看景怡神色无异,心情愉悦。易念一心里一块石头也放下了。 第十六章 庭审 信息不对称的较量 d日,湖区法院开庭审理行政诉讼。 业户聘请了胜达律师事务所律师高然为原告律师。高然是胜达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三十多岁,尤其是善于处理经济类案件,经手案件胜诉率极高,属于年轻有为、业内很有口碑的青年律师。 业户推举素有侠义、爱管事的常宽作为原告出庭代表。另有业户代表六人进入法庭旁听。 牛时德带着王凯出庭,易念一、任小时、向问天、刘正风四人陪同旁听。 两队人在法院门口相遇。 高然一身笔挺黑色西装、雪白衬衣,身材修长挺拔,长眉细目、挺鼻唇红、面色白净,头发梳的一丝不乱,黑色皮鞋一尘不染,儒雅书生风度、职业律师做派。看到牛时德一队人礼貌的点头示意,看神情自信满满、胜券在握。 常宽是位四十多岁的健壮汉子,个子不高,比高然矮了一头。但身材胖大,套着一身黑色西装,衣服裹在身上,袖子似乎都要撑着炸开来,显得孔武有力。 四方脸,两耳大而厚实,淡眉大目、狮鼻阔口、面若重枣,颇有彪悍之气。身后跟着数十位业户,一帮人对牛、易等人怒目而视。这一队人不仅有食品批发市场的业户还有电子城的十来位业户代表。 牛时德等人刷了身份证、通过安检进入院内,常宽、高然带着六名代表进入,其他人都在大门口停车区等候。 进了庭审厅,牛时德、王凯坐在被告席,常宽、高然坐在原告席。 易念一等人在旁听席落座。 等了一会,一名主审法官、一名陪审法官着法袍、一名人民陪审员着常服进入法庭在庭审座落座,一名年轻的女书记员着黑色西服在记录席落座。 全体起立宣誓,然后主审法官宣布开庭。 原告方律师先做陈诉。高然不愧是金牌律师,举止大方、言谈得体、律条精准。 随后王凯陈诉。王凯着了一件淡青衬衣、税蓝西服,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也是自信满满,更显一身正气。声音洪亮、言辞清晰、入情入理,不输于高然。 随后,法官发问,两方辩论。 王凯抛出了一些规程要求,这是高然很难获取的信息。高然不知如何应对。 王凯接着举了之前一些工作人员因违反规程受到处分甚至被判渎职的案例,说着也想起工作中的一些付出和艰辛,眼中都有了泪光。 数前年,临市发生涉嫌渎职案件。涉及三名系统工作人员。三名人员都不存在收取贿赂的行为,工作中也是认真负责,对管理对象也是服务到位,严守纪律。但由于其中一户管理对象出现了严重的违法行为,法院依据工作规程追责,三人都被追责,给三名干部、三个家庭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痛。 各地也出现过几例类似案件。这也是促进系统征管改革的另一个动力——还责于纳税人。不让工作人员承受不可担、担不了的责任。 易念一几人听了心中也是一阵心酸,人民陪审员也频频点头。 高然应对气势不足。牛时德一言不发,只顾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常宽按捺不住,起身咆哮:“你说你们不易,我们更难。” 法官呵止,按程序应辩。 几轮交锋下来,王凯抛出几个包袱,高然都没接住。 这些信息完全没概念啊! 原来都是打经济类案件,行政法、经济法、刑法等等法条无不烂熟于心,偏偏对王凯说的东西完全不知,却又是之前一些案件适用过的。 功课做的不足,大意了。 原来听说对方没聘律师,法规处的一个小青年做主应辩,从没上过法庭,没想到是厉害角色。 常宽几次站起怒言,旁听席上几人也鼓噪,都被法官呵止。 最后陈述,王凯侃侃而谈,引案例、据法条,有礼有节、有理有据,气势上完全盖过了高然。 双方陈述之后,法官做了总结。宣布休庭,择日宣判。 法官退出法庭。两方都整理资料准备立场。 牛时德退到门口,旁听席几人也都站起来。 常宽满脸气愤,高然倒神色平静。 王凯收拾好资料抱起,看着高然、常宽,邪魅一笑。 这些年,系统选人越发严格,第一轮笔试基本达到了百里挑一,笔试成绩基本差距极小极小。能进入面试的素质都不差,面对十几位面试官的面对面筛选,言谈举止、仪表容貌每一个细节都很关键。所以,这些年进入的年轻人都是女靓男帅。王凯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酷似某男星。 这一笑更是魅力十足,如果对方是一帮小女生,定会迷的七荤八素、神魂颠倒。 但偏偏对面几人都是糙老爷们,不解风情,又都在气头上,把王凯善意的一笑当成了嘲讽、蔑视。 常宽一个箭步窜到王凯面前,指着王凯的鼻子怒吼:“你、你、你,你太欺负人了。”旁听席上的几人也围过去。王凯当时就愣了,往后一退,背靠在墙上。易念一等人一看情形不妙,怕王凯出问题,也急迈步上前。易念一拨开人群,挡在王凯前面。向问天、刘正风也挤进来,站在旁边。 几个人喧闹不止,易念一鲁地爷们的爆脾气来了,指着庭审厅上巨大的法徽,怒吼一声:“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既然来到这里就要相信法律。” 几个人安静下来。高然拉着常宽,平静说:“不要急。等结果。不行再上诉。” 几人离去。 等候在院外的人,迎了几人,聚集了一会,各自散去。 王凯神色平静下来,说:“牛局,你真不容易啊。” 牛时德得意说:“知道哥哥不容易了吧。” 王凯又向易念一道谢,笑说:“没想到易局这么生猛。” 易念一也笑了,说:“急了,糙脾气又醒来了。” 鲁地多豪汉,到苏城后越来越温柔了。这一遇事,心中沉睡的豪气又惊醒了。 平常心,别动怒。 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几人站在门厅里面闲谈,虽然经历了刚才的惊险一幕,但都心知,此案胜了。看院外聚集的市场业户逐渐散开,分头离去,也一起出了院门乘车回单位。 第十七章 反目 给他点颜色看看 回到市局,几人向分管领导苏长河做了汇报。 过了两周,不出意外。庭审宣判下来了,驳回了原告的所有诉求。 原告接着上诉。 湖区局和法规处再次碰头商议。 易念一的拗劲又上来了,坚决不同意再应诉,要求尽快处理,达成和解。说原来王凯给挖的坑,高然回去以后把以往案例再复盘一遍,会找到办法填上的,二审几乎没有胜诉的可能。 这下彻底激怒了牛时德,咆哮说:“这是你做主的事吗?湖区的事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 “那就要做好败诉的准备。负面影响太大。”易念一也急眼了。 “你不要管了,有一审的基础,二审不要你问了。”牛时德也瞪眼了。 易念一马上也没精力问了,自己的麻烦来了。 易念一长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其实性子有点鲁。 当副科长时查案子,有人托区局领导讲情,他出了领导门,就能把来找关系的人批一顿。 当科长时,分管局长也惯着他,由他折腾,有矛盾还护着他。 南城区局当副局长时,局长卢德义更是倚重他。南城区的重点业务工作几乎都交给他负责。 现在,到了湖区依然是这个做派,牛时德却不吃他这一套了。 到晚上和二金、胡力在苏园里一起喝酒时,牛时德的气还没消。 用人失误、用人失误啊! 本来想找个看门的,却来个心腹之患。 几杯酒下肚,就把心中话给三人吐槽一番。 胡力怒道:“办他!什么人这是。” 金仲义呵斥胡力:“你小子别乱来。” “不乱来。按你们套路来。权、钱、色,这三把刀他能躲了?直接举报。”胡力说。 “老牛,你的意见呢?”金一守问牛时德。 “也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要不然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牛时德愤愤说。 “你们能办动易吗?”金仲义撇嘴。 “咱背后有老侯呢,别说他。金局,苏城你想办谁?”胡力回了金仲义一句。 金仲义心中不快,心想:“你小子还说易狂,我看你攀上高枝,尾巴也翘天上去了。” 金一守看金仲义不悦,岔开话题,问胡力:“你有办法?” 胡力得意说:“当然有。咱们那天和易喝过酒,我就开始摸他的底。三把刀,第一把就是权,易升那么快,肯定程序上有漏洞;第二把就是钱,易在南城区工作不到一年就在曲江湖边新买了一套住房;第三把刀就是色,其他没证据,但和小魏跳舞时我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牛时德呵呵一笑,“我这也有几张照片。那天小魏给他送节礼,俩人在楼下卿卿我我,我也给他们拍了照留念。” 俩人拿出手机互看,金仲义勃然大怒,骂道:“你们两个混蛋,把照片都给我删了。以后不准拿家佳说事。” 俩人看金仲义一张青铜脸涨成了红铜脸,知道真怒极了。都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给金仲义看了一眼。 一起混了那么多年,谁都知道谁的底细。真翻脸了都没好果子吃。 魏家佳是个可怜孩子。五岁时的一个周末,爸爸有应酬不能回家吃饭,魏家佳缠着妈妈带她去商场玩,却碰到爸爸陪着一个大肚年轻女子逛街。魏家佳妈妈当时就崩溃了。原来俩人极为恩爱,谁曾想爱人已另有爱人。也是个痴情女子,之后心结解不开,精神竟有些失常了。魏家佳恨急了其父亲,坚决陪着母亲。 蓝新梅还未毕业,就担负起照顾魏家佳的责任。其后,孽缘遇到了金仲义,也不敢要孩子,就把魏家佳当成自己的孩子。金仲义心中愧对蓝新梅,对魏家佳也是甚是疼爱。蓝新梅让魏家佳参加一些活动,方便以后管理公司。一些场面上的应酬也不限制,但如果让魏家佳受伤害是坚决不能容忍的。蓝新梅不能容忍的,也是金仲义不能容忍的。 胡力倍感无趣的说:“行。两把刀也足够了。” 调查组很快进驻市局。 要找易念一谈话,局里给挡了一下,先核实情况。确需本人来,再通知,不然对干部负面影响太大。现在这些线索还都是莫须有。 易念一正在根据近期对三个批发市场的了解情况整理资料,写一篇调研文章。题目拟为《小微商贸企业经营现状及政策研究——基于湖区批发市场调研》,正写到关键处,桌上电话响了。一看是内线,提起问:“您好!哪位?” “念一,你当时竞争上岗考察是谁去的?” “梁处!嗯,我想想。”一听是人事处梁处长电话,易念一忙恭敬回答。脑袋思维还在论文里,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去考察的自己。 怕让梁处等久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梁处,不好意思,想不起来了。” “这么大事,谁去考察你的都不知道?” “真想不起来了!” “好吧!” 梁处长放下电话,调查组的几个人正望着他,看他挂断电话,问:“谁去的?” “说想不起来了!” “还有这样的?这么大事。” “真有可能。他也不太会说谎。” 湖区。 易念一在办公室又想了一阵,想能想起来再给梁处回一个电话。这么久了,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难道自己当时回避了?算了,不想了。继续扣自己的调研文章,小微企业经营上的一些难题,有些是政策上的不足,希望自己的调研文章能有些用处。 市局会议室。 调查组佘组长对梁处长说:“梁处,人事上主要有两个问题。一是考察时群众测评分过高;二是科长虽任两个岗位,但第二个岗位仅任职九个月,不足一年。” “佘处,我给您汇报一下情况。这位干部原来任我们的局团高官,虽然科长没任够两年,但团高官当了三年了。至于测评,他一直口碑不错。您可以找到当时任职的单位了解一下情况。” “行。这个我们落实一下。那买房的情况你们谁清楚?” 几个人都摇头了。说都知道买房了,具体怎么买的就真不知道了。 “那就喊他来,当面谈吧!” 19.面谈我给诸位讲个故事吧 第十八章 面谈 我给诸位讲个故事吧 监察室小吴拿起电话正要拨过去,梁处长伸手把电话接过来。 “还是我来说吧。” 易念一写调研文章刚突破一个节点,正写的嗨,电话又响了。本不想接,伸头一看是梁处刚打的内线,忙拿起来。 “梁处!您好。您有什么指示?” “念一,辛苦你来市局十一楼会议室一趟,咱们档案资料需要找你核实一些信息。” “好的。您稍等,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易念一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下屏幕里的论文,保存一下,关了电脑。 匆匆忙忙下楼,赶到路边,打了的士直奔市局。 乘电梯到十一楼,一出电梯门,梁处长在电梯间站着。 “梁处,什么事这么急?” “喔,有一些情况需要和你核实一下。你……,平常心。” 易念一看梁处长神色凝重,不似平日里的温和,心里愣了一下。 随梁处长进了会议室,一看有几张生面孔。 居中一位看俩人进来,对梁处长说:“梁处,你们几位去忙吧。我们和易念一聊聊。” 梁处长转头对易念一说:“念一,这是佘处长。你们谈。” 几人出了房门,佘处长示意易念一坐下。给他介绍另外两位,一位是陈主任,一位是王主任。 易念一同三人问好,分别握了手,坐在会议桌三人对面的椅子上。 佘处长将之前同梁处长几人讨论的问题向易念一说了。 易念一看了测评表,果真评分很高。心里也甚是感动,没想到自己那么鲁,关键时刻领导和同事还是如此推举自己。 抬起头,对佘处长微笑着说:“佘处,我得谢谢你。一般情况下我还真看不到这些资料。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鲁,还能得到同事们的如此相待。看来我们系统的文化还是闷头干事的人不吃亏。” 佘处长也笑了,“这样说,你是闷头干事的人了。” “还行吧!” “说说看。” “您几位如果有时间,我给诸位讲个故事吧。” 几人点头,就是来听你说事的。 江都税院集中办公后,风险管理平台上线。 系统运转有一个多月,系统就报了一个一级预警信息。领导收到预警信息后,喊易念一看看什么情况。 易念一通过平台一看,一户新办企业一个月开了十几亿的专用发票。 几个人碰头一分析,有问题。按这样的销售收入,年销售数百亿应该是大企业了,其他登记信息、办公地点都不匹配。 涉嫌巨额虚开,马上启动预案,协调经警大队介入。 没想嫌疑人已经得到风声,从苏城跑路了。 经过侦查,在南方某市将嫌疑人抓获。 后来,经警大队来局交流案情时,还赞税局反映迅速,如果再晚些,嫌疑人就出境了。 此次案件,追回税款2亿多元,如果核算所得税的话,为国家挽回税收损失更多。 易念一三言两语讲完,佘处长说:“你这说的简略了。如果有个作家写写,可以写成一个剧本了。” “是啊!我们的事都不宣传。后来自己内部记个嘉奖就算鼓励了。你们听着稀奇,我们经手的多了,也不觉得新鲜了。” “也应该宣传宣传,鼓励士气,也让老百姓了解你们的工作。” “原来我认识一个税务所的税务师也说,现在影视剧和小说,以警察、反贪、检察、法院为题材的很多,怎么独不见以税务为题材的。” 几个人都说:“还真是这样!” 易念一笑着说:“我当时跟他说:税务工作专业性太强,作家不愿意写。系统内部的文秘们不想写。你写的专业了,读者看不懂,不想看;写的不专业,显得你业务水平差。” 几个人都笑起来。 易念一接着说:“当时,他说:我给你们写写。我给他说:别写,没人看。那兄弟说:我给你艺术加工加工。” 陈主任笑着问:“写了吗?”陈主任和王主任都是个年轻的帅哥。显得活力十足,性格也很开朗。与人聊天时说话让对方感觉很轻松。 易念一也乐了,说:“当时我给他说:别,你别把我们写的像香港老电影的大陆警察,不伦不类,怎么看都别扭。希望他还没写。” 佘处长看三个年轻人越扯越远了,打断说:“嗯,你这个故事说明你们专业强。你是业务尖兵,还不足以说明情况。” “那我再说一件事吧。这个是专业和憨力结合的。”易念一也轻松起来。 四年前,改革进入一个新时期。 当年盛夏,一项虚开发票专项风险分析工作。 用好征管、金税数据,让数据产生管理价值,成为系统的一项重要工作。 期间,市局集中人员对增值税专用发票进行专项数据分析。这时发票数据信息已以亿笔计算,定向分析增值税专用发票数据信息也已达数千万笔,如何从海量数据中发现疑点?行业管理、分级分类管理理念,统计学的方法开始应用到数据分析中。 经过摸索、检验,对涉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专项风险数据分析,形成了一套有效的方案。 易念一和几位同事在会议室集中了一周。转眼到了周末,眼看线索初现,虽然都是极度疲倦,却都舍不得休息,约定周末加班。 正值盛夏最热的一段时间,但周末市局大楼中央空调是不送冷气的。工作日吹一天冷气,晚上集中办公会议室还能保持清凉好几小时,所以每天下班后加班干几个小时,没觉得热。 但周六~周日两天都没冷气吹,在会议室几个人都热的受不了。开风机吹的是热风,更热。 索性几个人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穿个大裤衩。椅子又热的烧屁股,坐不下,都蹲在椅子上。 干了两天,到周日晚,最终锁定80余户涉嫌虚开企业。 局领导也冒着酷暑,在办公室等着结果呢。几个人穿了衣服上楼汇报。周一,任务迅速布置下去。在对嫌疑人抓捕的过程中又发生了惊险的事。 易念一谈起业务工作,神情庄重,对佘处长三人说:“我们系统的工作既专业性强,要有过硬的专业本领;也任务重,需要冒得了酷暑、抗得住严寒,能够吃苦耐劳。” 佘处长沉默一下,继而说:“那说说南城区买房的事吧。” “啊!这个私人问题也要汇报。” “要汇报。” “那……,我们是可以买股票的,是吧?” “证券市场是我国市场经济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公务工作人员将其合法财产以合法的方式投资于证券市场,是对国家建设的支持。可以从事正当的证券交易活动,但是不能违反有关规定。”小陈主任也秀一把专业。 “好。那我就汇报一下。”易念一笑着说。 易念一正要开始说,梁处长敲门进来。 “几位,下班了。需要加班吗?要不要订饭?”梁处长问。 几人抬头看窗外,天已经暗了。下班许久了。 佘处长向梁处长说:“不用。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谈。” “佘处长,你之后得给我写个说明。要不然,我这说不清楚了。”易念一还是鲁。 “哈~,好!如果你没问题,我们会出报告的,这也是我们的流程。”佘处长也笑了。 “好。那咱们明天见。明天再给几位汇报。”易念一也笑。 第十九章 鲁人 心中有执念 随梁处长、小吴送三人乘电梯下楼,整栋大楼已经空旷无人了。 大楼办公的同事们都早已下班回家。大楼夜间的亮化灯已经亮起,橘黄色灯带勾画出大楼的轮廓。 楼前马路上的路灯已经点亮,在郁郁葱葱的法桐树叶间发出暖暖的光,灯光透过随风摆动的树叶闪烁着点点斑影。 黑色的轿车已经在楼前等候。 易念一、小吴快步走下台阶,帮佘处长三人拉开车门。佘处长同梁处长握手告别。三人上车,摇下车窗再次挥手告别。黑色轿车在楼前打了一个弧线,载着调查组三人乘车离开。 “小吴,今天的事要保密。”梁处长看轿车驶离大门,回头对小吴神色凝重的说。 “放心。梁处!我知道纪律。”小吴一挺身躯,表情坚定的说。 易念一一头雾水,心想:“今天这是唱的那一场戏啊?!”想问梁处长,又听小吴说的纪律问题,又憋住了。 “清者自清!只是收到举报线索来调查核实。”梁处长主动说话了。 “举报我?”易念一有点懵。一想也有可能,这些年查处了那么多案件,有人报复也不稀奇。 “今天佘处应该也把情况给你都说了。人事方面没问题,我们的流程很严密,也都是多部门监督下进行。选人用人是我们工作的根本,这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另一个问题也请梁处长放心。我如果贪钱就不会进咱们的队伍的。既然进来了就不会在这个方面犯错误。请您放心。”易念一站了标准军姿,挺直腰板,目光看着梁处长的眼睛说。 昏暗的灯光下,俩人的目光却看的那么清楚。易念一从梁处长眼睛中看到的是关爱和信任,梁处长从易念一眼睛中看到了坚定和狂热,这种坚定和狂热来自于职业荣誉感和对工作无比的热爱。 轿车行驶在路灯照耀下的马路上,一盏盏路灯的光从车窗外划过。 佘处长看着车窗不断闪过的灯光,心里想着今天的调查。 从履历上看,易念一经过多个岗位的锻炼;从选拔程序上看,也没有发现问题。多封举报信综合的信息这方面就这些,这个疑点应该可以排除。来调查组前,自己也任过多个部门的一把手,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但这个也不能看观感,关键还是事实、证据。 “你俩怎么看易念一?”突然想问问两位助手的意见。 “今天谈的还不错。举报信的第一个疑点基本上可以排除了。”陈主任是个爽快人。王主任也从前排回头说:“我也是这个观点。” “好。那明天重点核实第二个问题。” 曲江湖。 南城区设立之前只是河道冲刷后形成的一条狭长湿地。南城区成立之后,几任区长都很有作为,经济发展迅速,又大力引进社会资本参与辖区市政基础设施建设。 上一任区高官杨云舒、区长郝为民都是青年干部,定下打造美丽南城的发展规划。引进社会资本将一条狭长湿地深挖、拓宽,引活水,除芦苇、种荷花,整修环湖栈道,又建了横跨湖面的两座大桥。一到夏天,曲江湖的湖面就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吸引了很多水鸟栖息,也引来摄影爱好者来取景,形成了苏城的又一个风景区。南城区的城区也得以突破了河道湿地的限制,向南发展。才形成南城区今天可以和西虹区、湖区相匹敌的规模。 风景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周边几个楼盘拔地而起。湖北路成为商业集中区,很多单位、公司选择在湖北路建设大楼。一个曲江湖带动了南城区的多少gdp。 标志性建筑西虹大厦再向东一个路口就是南城区税局的九层办公大楼。 易念一在这任职时喜欢早到,先到湖边慢跑,在湖边对着美景打两套拳,再回到办公大楼小浴室冲个澡,然后再去食堂吃早饭。 新进大学生封晓骝住在大楼宿舍,也喜欢晨练。 封晓骝是吴大计算机专业的本科毕业生,当年也选修过金捷超的《证券与投资》选修课。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成为投资大神的梦想。 俩人一起晨练时,封晓骝和易念一闲谈,自称是金门外外门的弟子。说经管学院、法学院的学生是外门弟子,金捷超带毕业论文的是内门弟子,自己则是外门之外的弟子。请易念一给传授点内门心法,说选修课考的不错,实战不行,仅学了招式,没学心法。 易念一哈哈大笑。 投资,易念一不反对,自己也投。 股市震荡,钱来的快、去的也快,时间长了会对钱的概念麻木,渐渐成为股票账户的一个数字。 当一个数字变化时,人心情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如果一捆捆的现钞少了一打、多了一打,人的心情得多大波动。 炒炒股,有利于将来抵御糖衣炮弹的攻击。如果能赚钱更好,能解决一下公职人的经济窘境。 “现在还修炼吗?”易念一笑着说。 “修炼,一点小钱。工资我也不太存,有结余就转到账户里玩玩。” “好。传递心法之前,我先把老领导给要求的纪律给你讲明。咱们都得遵守这个法则。”易念一绷住笑,一字一句的把“三不准”给封晓骝讲了。 看封晓骝记的认真,就接着说:“现在开始传授十二字内门入门心法,这个是内门弟子自己悟的,不过还算有用,你先记着。” “好!” “十二字,四段,第一段:心态好;第二段:心态好;第三段:心态好;第四段:眼光准。前面三段是基础,最后一段一剑封喉。” “啊!这个也太抽象了。” “哈~,股市哪里能有必胜的心法。行情好的时候,个个都是股神;行情不好的时候,专门灭股神。” 俩人嘻哈闲谈,封晓骝说:“我也不冒险了。跟着你玩吧。” “还是看大趋势吧。” 梁知兮、易念一还都是喜欢小盘高增长股。这样的空间才大。 当时闲聊时常说:“如果没有两三倍的空间就不能做。空间不大,掐头去尾,就没什么利润了。” 易念一选了一个2657,市值不足30亿,股东户数几千人,20多块进了。封晓骝也跟着进了,增加了一户股东。 年后,迎来了一波疯狂的牛市,2657送股后,易念一看已经超预期了,清了,没想之后市值涨到300亿。但当时的行情,2657不算疯狂,一大批股票都飙升了十余倍。 疯狂的市场,造成了上市公司大股东、管理层的超级自信,质押股权跨行业并购,成为潮流。股民也超级自信,高杠杆融资、满仓干。 到4000点时,易念一看什么都不敢买了。清了股票,在单位旁边的小区,买了一个小套住房。余了十余万,就都买成6641,也是30多亿市值,买入不久停牌了。 之后,大爆仓来了。 6641成功躲过了大风暴,并且在半年多后复牌涨了一倍。 这个成功,让易念一在小圈子里吹了几年牛。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曾想,若干年后,全仓杀进104,给折腾的差点丢了半条命。这是后话。 第二天,和调查组三人聊起上面的经历,和陈、王三人好像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大风暴时期。 也都投一些,工资就那么多,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投一点,好时能赚点菜钱。 易念一和三人回忆惊心动魄的时候。之后,发生的危机惊险不严于大风暴。 第二十章 定心 我和大家在一起 佘处长通过两天和易念一的谈话,心里有了底数。 但有人传话说:“要认真查、仔细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再看易念一甚喜鼓吹税务系统的改革成果,故事也讲的有趣,自己也希望了解一下系统的工作运转情况,索性也不着急结案,再听两天故事吧。 易念一一看几位听的有趣,也想趁此机会宣传宣传工作,让系统外的同志多了解系统的工作、理解系统的工作。想之前一些委屈,多是监督者不熟悉工作情况,套了工作规程,误判而成。 这边听讲故事,外面却不平静了。 一个是原定庭审的法官请辞,到二审开庭日也没能确定下来审理法官。开庭日期推到年底。这是对批发市场、西虹集团都是极为不利的,市场经营是按天计的,推一天,就影响一天的生意,时间等不及啊! 另一方面,西虹集团遇到了麻烦。 西虹大厦。 两百多名蓝色工装的工人把大门堵上,拉出白底大条幅上书黑字“发放工资!我们要吃饭!”“沈腾飞言而无信!欺瞒工人!” 工人群情激愤,高喊口号,“我们要见沈腾飞!”“补发我们的奖金!” 大门保安把平时甚少用到的拉伸大门关上,十几个保安在门后站了一排,不让工人进入大楼。 周围办公的、闲散无事的人员又围了一圈。还好湖北路两侧人行道宽阔,人群都聚集在人行道上,没有形成交通堵塞。但来往车辆都减速看热闹,湖北路上车流也延绵了一条长龙。 交警已经赶来,疏散交通。辖区派出所接到报警,也派了民警来到现场,但看工人激动、人数众多,也没敢轻易行动,仅在外围维持秩序。 西虹大厦十六楼会议室。 沈君依、常远、聂远志、柳建南、朱夏、陈琛,还有酒酿饼厂厂长苏爱国围坐在会议桌前紧急商议。 “朱总,目前账上还要多少钱?”沈君依问向朱夏,神情平静。 “沈总,商贸公司的钱这几个月进账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存量资金只够我们维持正常运转,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朱夏皱眉嘟嘴委屈说。 “这也不能怪商贸公司。客户都是见票结账,能见票结账已经很不错了。最近大家都知道,我们领票不顺利。回款困难。再说,苏厂长应自己想想办法,不能总让集团贴补,原来集团效益好,不在乎这一点。现在不是困难时期吗?”柳建南同样抱屈,把话题甩给了苏爱国。 苏爱国听柳建南这样说,心里也不快,闷闷说:“这是沈总定下的规矩。” 聂远志冲苏爱国说:“老苏,你怎么让工人跑到集团来闹事?” “我真不知道。今天早上到了厂子,一看只有几个工人,一问才知道都跑到集团来了。我马上就赶来了。” 苏爱国也是集团的老人,是集团发展初期的老员工,西虹集团就是起步于酒酿饼厂。沈腾飞对这个目前集团的规模最小的厂却很偏爱。这些年,酒酿饼厂基本属于不赚钱的项目,盈利仅够工人基本工资。集团效益好,沈腾飞不想让老厂子的工人们在收入上比其他厂子有太大差距,每年从集团结余中拨出一部分专项资金给工人们发奖金。 苏爱国是个老实人,虽是老人,却还管理着集团规模最小、效益最差的一个小厂。也无怨言,踏踏实实的干好,厂子效益虽不好,但西虹酒酿饼的口碑却很好。这也是沈腾飞一直支持老厂子情感之外的另一个原因。品牌效应,来苏城的游客游览之后,回程一般都会带一盒西虹酒酿饼回去。 几个人商讨一番,还是资金紧张惹的祸。 沈君依最后拍板,先从备用金中拨出一笔资金,把之前欠工人的奖金发50%,年后资金回笼,再补发剩余的。常远和朱夏再去跑银行争取贷一笔周转资金。 商议已定。 沈君依说:“大家一起下楼去见见工友吧。让保安告诉工人。” 几个人做准备,沈君依又转头对行政秘书低语几句。 工人们听了保安告知沈总和几位老总要来会面,也都停止喧哗,把条幅放下来,望向主楼大门。 远远望见,一队人从大门里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却是身穿蓝色工装的一名女工,在身后均着一身西服正装的高管映衬下,优先突出。 众人走出门厅。 深秋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众人身上,女工黑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金色光芒。 迎着曲江湖送来的秋风,微曲的短发清逸飘扬。一袭蓝色工装随风拂扬,裹在纤弱高挑的身上显得有些胖大,却有说不尽的飘逸。 渐渐走进,看她俯眺清流,从容自若。深眼窝中镶嵌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微透蓝色的黑色眼眸,鼻梁挺拔,如“赫本”一样的精致小嘴。沐浴在深秋温暖的阳光里,本已极白的肤色更显晶莹剔透,份外凸显了她有若“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地灵气而生的风韵秀丽。 就这么姗姗而来,宛如曲江湖中的荷花一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素的天生丽质。 在这喧闹的集会人群前,她漫步而来却把一切喧嚣化作空山灵雨的宁静,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她虽着一身工装,却举止优雅、清雅飘逸,如同身着华服,去参加一场盛大宴会一样。 聚集的小伙子们心中涌起惊艳的感觉,眼睛却都看呆了,浑想不起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工友。 小姑娘心中暗想原来我们的工装这么好看。 在众人寂静中,沈君依站上保安用两把木凳拼成的台子上,拿起扩音器,向人群喊了一声“工友们!”。 大门外聚集的人们才回过神来。 沈君依眼光流过众人,用似水如歌的语声再次向众人说:“工友们,我是沈腾飞的女儿沈君依,也是目前公司的暂时负责人。我向大家承诺,沈总和我从来没有欺骗大家,以后也不会欺骗大家。” “沈腾飞都跑到国外去了,现在都传他是骗子,躲到国外不回来了。”人群中有人喊。 沈君依顿了一下,坚定地说:“公司目前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沈总亲自去处理。我从米国回来,就是要向集团的所有人表明,我——沈君依和大家在一起。我们共度难关。西虹集团从一个小厂子走到今天,克服了多少难关,今天的困难我们也会解决的。” “但是,我们现在要吃饭。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几个人附和着嚷嚷。 “我们刚刚拟好了方案,明天就由苏厂长给大家发放短缺奖金的50%。年后再给大家补发剩余的部分。” 看大家没什么反应,沈君依再次恳请说:“工友们,我们是一家人,西虹是我们大家的。度过难关,西虹好,我们大家才能都好。” 苏爱国伸手要了扩音器,喊道:“大家都在西虹那么久了,沈总待我们怎样,西虹对我们怎样,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能做混事。大家都回去吧!今天的饼还没做,还有不少店铺等着送货呢。” 又喊了几个老人的名字,让他们带头。苏爱国在工人中素有威信,工人们看有了方案,明天就能拿到一笔不小金额的奖金,便结队散去,回厂上班。 几个人看工人们回厂上班,聚集的看热闹人群也都散去,几个老将暗暗佩服这个小丫头了。原来,沈君依回来,沈腾飞不让,几个老人也觉得多余。没想今天这局面,小丫头从容不迫,轻轻松松的化解了。如果不是沈丫头在苏城,外面流言四起,公司今天的境况会更糟。 本以为一场风波就此过去,没想事件影响在后面。 第二十一章 逼仓 股权保卫战第一战 胡力舒展四肢躺在榻榻米上,脑袋陷进柔软的白色棉枕里,意识迷离。 身体上还有滑腻的销魂之感,鼻腔中还有如兰的香气之醉。 宽大的榻榻米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方格木窗磨砂玻璃透过来迷离的灯光。榻榻米右侧落地一盏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小灯,照着室内呈现出一面迷离的光晕。房间向门口的方向有一副巨大的屏风,黛含暗红的镂花木框,镶嵌着六副仕女图,每幅图都画有几个仕女,或捧扇,或挽花,个个娇媚无比、体态婀娜。在迷离的光晕下,如向胡力献媚清瑶或依依低语。 仕女已离去,醉香仍迷离。 胡力眼前晃着仕女,心神恍惚:”没想来宝岛还有此番际遇。” 昨天受小侯总之约,从苏城飞抵宝岛,本以为来谈下一步合作。没想小侯总只字不提,只是带他观光游览。昨晚休息一晚,早晨小侯总就来酒店,说要带胡力感受一下宝岛妙处。 胡力随他而来,不过一处温泉,名字也起的简单——温暖阁。门脸不大,一个竹扉窄门,两排竹枝起了一个屋脊门厅,厅沿下挂了一个木板,上面写了三个红色大字“温暖阁”。进了院里,一条曲曲折折的鹅卵石小道,夹在竹林之中。转了两三个弯,一栋日式木屋掩映在竹林之中,不过五六间房的规模。 小侯总带他进了左侧一间,推门进去。在室内左侧,一泡温泉冒着热气,温泉旁边靠左侧墙,又设了一个矮几木桌茶座,却是日式盘坐茶具。右侧一条纯白鹅卵石平台,平台后又隔了两间木屋。 俩人准备沐浴、进入温泉,却进来了两个妙龄女子扶持。两女子着白色镶粉色边和服,清雅秀丽,东洋女子身段做派。胡力有些紧张。小侯总摇着胖手,呵呵大笑,耨米腔说:“胡兄弟,放松放松。这儿不是你的苏城啦。这里是温暖阁啦。” 胡力见小侯总嬉笑,有点囧。还好热度甚高,室内有热气缭绕,都是红堂脸,看不出是囧的,还是热的。 这一温泉洗的七荤八素。小女子离去,胡力还在沉醉中。 缓了半天神,披上浴袍拉开木门出来,看小侯总已经盘腿坐在矮木几茶座饮茶,遂迈步过去,小侯总一张胖脸堆着笑,已经看不到眼睛,只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精光。小侯总看胡力走来,示意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 胡力也盘腿坐下,一口吸干了一杯茶。小侯总满上一杯,又一口吃了,才慢慢缓过神来。 抬头问小侯总:“侯兄弟,为何如此相待?无功不受禄啊!” 小侯总呵呵笑着说:“你我兄弟自不必客气。再说胡兄弟功劳大的很,不足为报,不足为报!” “何处此言?那件事沈丫头三下两下给化解了,没什么成效啊!” “不不不。你们有个广告词怎么说的?嗯,关键看疗效!” 苏城z行苏城分行大楼十九楼会客室。 常远带着朱夏在会客室等了两个小时了,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也没见到胡行长。 西虹集团本是z行苏城分行的大客户。以往朱夏来办理业务,行长都是亲自接待。今天常远、朱夏二人预约来到z行,都在会客室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影。问工作助理,胡助理职业笑容,甜美声音回说:“胡行长外出开紧急会议,应该很快就会来了。请您二位稍等。” 这一等却是半天了。 胡助理又来续了一次茶。朱夏截住问:“胡秘书,胡行长什么时候能到?” “马上到,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有点堵车。您再稍坐一会。” 俩人又耐心等待,时钟快转到十二时了,z行胡行长一阵风的推门进来,向常远一边伸出手来,一边呵笑着说:“常总、常总,实在是不好意思,紧急会议,开的时间有点长。让您二位久等了。” “胡行长,我们这才不好意思,让您匆匆忙忙的赶回来。” 没办法,朱夏上午拨付给苏爱国备用金给工人发奖金后,备用资金已经捉襟见肘,必须尽快拿到下一笔流动资金。 “哪里哪里!您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们的上帝。我得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平时还约不到您,今天您亲自来了,还让您等这么久。您这次来是……?”胡行长打着哈哈。 “胡行长,我这是向您求援来了。向从贵行再贷一笔资金。” “这个?西虹集团真的资金这么紧张?听说昨天工人都上门讨薪去了。” “这个是误会。已经都解决好了。” “哦!” “胡行长,你看咱们谈一下借款合同?” “常总,你看都十二点多了。要不咱们再约时间。” 胡秘书已经站在门口,提醒胡行长该用餐了。 常远、朱夏对望一眼,常远向胡行长伸出手去,说:“胡行长,您先吃饭。我们下午再聊!” 和朱夏走出银行大楼,常远忧心忡忡的对朱夏说:“胡行长这态度不妙啊!” 朱夏撇嘴说:“银行就是这样。” 常远再约胡行长,总未能见面。更糟糕的是存在z行的备用金账户也被冻结了。 互联网上各大论坛、一些自媒体开始不断出现西虹酒酿饼厂工人集会讨薪的照片,标题也配的吸引眼球:“明星企业西虹集团资金链断裂,工人集会讨薪!”“沈腾飞滞留国外,西虹集团爆工人暴力讨薪!”“西虹集团资金账户被冻结!集团运转陷入停顿!”…… 聂远志带领法务部、公关部的人不断去公关删帖,发布澄清帖子。但舆论基本是一边倒!西虹集团公关发布的声音,迅速的被海量帖子淹没。 再加一根稻草的是,西红食品例行公告的收入月报,集团营收收入11月份同比下滑15%。 几重负面消息压力下,西虹食品的股价一天下跌30%多,从13块多跌破了9元,虽然当日收盘收在9元之上。但第二日,又下挫20%,跌到7元区,逼近沈腾飞股权质押的平仓线。 几大质押机构申请冻结沈腾飞质押股权。 西虹食品申请临时特停。 23.抓捕再艰难也不能走错路 第二十二章 抓捕 再艰难也不能走错路 易念一坐在会议桌前,对面坐着陈、王两位主任,佘处长有公务要晚些时候才能到。 易念一神色自若的和两位主任闲谈,心里却有些烦躁了。 连续一个星期了,每天当说书先生。 从小时候学拳,到考大学选专业,以及入职考试的趣事都聊了一遍。向几位同志讲了初考录时的迷茫,以及经历川地大地震的震动,当志愿者坚定了自己的职业信仰等等。当然,略去了和景怡如命运之神安排一样的奇异相遇,也隐去自己神奇大舅的经历和苏城的亲属关系。 易念一从不在同事面前提及苏城的亲属关系。也很为自己的拼劲得到组织的认可而暗暗自得。 见佘处长没到。陈、王二位主任也没具体问话内容。易念一技痒又挑起了话题聊起来股票。相处几天,三个年轻人臭味相投,倒不像调查的,而像联合集中办公的同事,说话也随意起来。既然调查,就无话不谈嘛,也不算违背了“三不准”原则。 易念一双手十指交叉扣着,手心向下放在桌上,前倾着身子,低声问:“大风暴那时,你俩没爆仓吧?” “没有没有!”俩人都摆手说。 陈主任接着说:“我们这点小钱不够融资标准,也不存在爆仓了。不过也亏的袜子都没了。” “想起来那时真可怕啊!”王主任仍心有余悸。 “我们这还好些,都是自己的一点小钱玩。亏光了也就那么点。真正惨的是一些大户们,当时被市场的热度烧昏了头,高倍杠杆融资干。最后都爆仓,资产归零了。”易念一感叹说。 “是啊!多年辛劳一朝空!” “我们这也算是干经济的,更有感触。资本市场稳定发展关系着千家万户的幸福生活,也是推动经济增长的重要造血输血功能保障。资本市场繁荣,经营主体就能获得更高的资本溢价,从而得到更多的资金发展。个人手中的闲散资金在资本市场的池子里汇集,能够高效利用社会富余资金进入实体经济。当然前提条件是资本市场从长期看能有较好的投资回报。不然投资股票就是爱国奉献了。” “哈~,所以现在纪律规定也不限制公务人员投资股票,只要不触碰几条红线就行。这是奉献!”小陈主任记忆力超强,工作相关法律法规条文张口就来。 “防范金融风险也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所以大风暴时,巨额平准基金进入市场救了不少人。当时融资杠杆不高的,像一倍杠杠的或者追加保证金的,基本上平准基金进入后,都保了下来。如果平准基金再晚一天,这些人都爆仓了,影响更大。” 易念一想起当时的恐慌。 梁知兮属于和易念一一个师傅带出来的,虽然专业方向不同,但心法同门。梁知兮的私募基金在4000点也清仓了。之后市场一波狂飙,其他基金、私募的净值狂升,有些基金净值线甚至以六十度角爬升,东鑫投资旗下几个基金产品净值线都是一条水平线。东鑫投资的一些新进投资者抱怨,梁知兮让经理做好解释,实在留不住的,到合同期的都给赎回。基金经理也抱怨:“梁总,这赎回压力也太大了,况且且行情这么好,咱们不去抢钱?”梁知兮骂道:“哪里有能抢钱的地方!都不准再提入市。”坚决不许再入市。 后来,六十度上升的产品,又跳崖式下落,很多新募产品都跌破清盘线。如果平准基金不进场,这些私募也爆了。 所以当时圈里流行一句话:“当你有一天抱怨时,想想平准基金曾经救过你。” 和平准基金同步,东鑫基金也入市了。梁知兮和旗下基金经理们说:“为国为家为客户,必须买入。全仓干!”但后来几年东鑫投资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是后话。 俩人听的入迷,易念一打开话匣子,就有点收不住,不等俩人答话又接着说起来。 “保护公民的财富安全,关系到社会的安定。” 顿了一下,看着俩人接着说:“之前有一件印记特别深刻的案子,和这次调查关系不大。两位领导,有兴趣听吗?” “佘处长还没到,闲聊会吧!” 易念一刚进入西虹区局实习时,有一次和经警大队联合行动抓一个虚开发票的团伙,需要区局派一名税务人员协同到现场锁定查封证据。 易念一新奇,主动要求随队参加行动。 春末夏初,易念一黑短袖t恤,牛仔长裤,左手持着执法记录仪。和稽查局两名同事,乘了一辆执法车,跟在经警两辆警车后面,心里想着港片中飞虎队出征的情景,浑身热血沸腾的出发了。 车队出了城,从大道拐到一个两车道的水泥路。开了两三里路,停在一个破旧的院子前,远望院里两间红瓦屋顶的一层房子,不大的红砖墙院子,两扇铁门锈迹斑斑,门边的墙上挂着一块牌子——洪胜废旧物资厂。 推门,大门吱吱的响,屋里面出来一个中年汉子。穿着一身牛仔工装,看年龄三十多岁,黄脸膛,头发乱糟糟的夹杂着灰白头发。 看到一队人走进来,当时就定在那儿。 几个人向他走去,汉子直接就蹲在地上,哭声说:“这么快就来了!” 秦队冷声说:“知道会来啊?起来吧,带着去取资料。” “好!我配合。请你们客气点。”站起身带着往屋里走。 没逃跑?没搏斗? 不是得来一阵追捕,再来一场搏斗吗? 易念一还准备秀秀自己武术,一看如此场景,和臆想的完全不搭嘛! 几个人进了屋,正对面一张办公桌,摆放着一组旧电脑,一台针式打印机,这应该是作案工具了。左手一组破旧的布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胖乎乎的圆脸,瞪着一双圆圆大大眼睛看着众人,一手拿着硬纸板,一手拿着裁纸刀。 汉子笑着对众人说:“我女儿,上一年级了,今天不舒服,老师让从学校接回来了。”又转头对女孩说:“妞妞,喊叔叔阿姨好!” 小女孩轻声喊了:“叔叔阿姨好!” 几个人冲孩子笑笑,打了声招呼。随行经警施姐看没见到女会计,倒见了小女孩,转到沙发上坐下,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微笑说:“妞妞,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在做一个小房子,挂在院子里的树上给小鸟住。这样小鸟就有家了。”小女孩甜声说。 这边俩人聊天做房子,那边几个人把数据从电脑里导出来。把发票、账本都规整到纸箱里,把电脑线拔了,电脑也装到纸箱里。看整理好了,抱起箱子准备走,施姐和秦队对了一下眼光。施姐转脸笑着对小女孩说:“妞妞和阿姨坐车去玩吧。” 小女孩的眼睛却直盯着抱东西的几个人,喊道:“不准拿我们家东西。” 几个人都愣那了,汉子笑着说:“妞妞,电脑坏了,叔叔们拿去修。” “不准拿我们家东西。”小女孩仍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很决绝。 易念一看小女孩倔强,一群老爷们给震那儿了。心想自己颇讨小孩子喜欢,就从门口挤进来,就走到沙发前,左手记录仪垂下来,弯下腰,伸出右手要去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抬头望向他,眼神中突然露出怨毒的眼神。易念一看到这眼神,初夏时分,愣是冒了一背冷汗,如中魔一样看着小女孩的眼神定在那里。 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接着小女孩嚎啕大哭,一个人影,风一般的从门口拨开人群冲进来,抱住小女孩。 易念一回过神来,一看那人影是个年轻女子,正紧紧抱着小女孩。 施姐声音响起:“小易,你怎么样?” “啊!我没事。”易念一直起身,回了一声。 “你的胳膊。” 易念一低头一看,右上臂短袖t恤的袖口,一个血洞往外冒着血,一条血痕已经顺着胳膊流到了手腕处。 施姐让小女警吴颖跑回警车拿医药包。汉子已经蹲在地上哭起来,哭噎着说:“别怪孩子,都怪我!都怪我!可我也是实在太难了,才走了这条路。” 秦队痛心说:“难!再艰难也不能走错路。” 24.职责我们尽全力保护你的权益 第二十三章 职责 尽全力保护你的合法权益 吴颖拿来医药包,帮易念一在伤口上洒了云南白药止住血,又用止血纱布压上,用医用胶带打了一个交叉,在胳膊上转了一圈粘牢。又用纱布把胳膊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易念一这才缓过神来。 恍惚中,好像是他伸手去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甩手拿裁纸刀给了他一下。 冲进来抱着孩子的却是会计脂小米,是汉子洪胜聘请的会计,也是当事人。 原来看众人进来,躲在外门不敢进来,听见小女孩哭,就冲了进来。 易念一冲孩子笑笑,小家伙却别过脸去。 见人齐了,孩子也止住哭。一队人就出大门上车回经警大队。 一路无话,易念一暗自惭愧:“自诩从小练拳,今天被小女孩给了一下,竟然不知躲闪,丢人丢到老家去了。自己伤了不说,还把小丫头吓的大哭。” 到了大院,几人带洪胜、脂小米去做笔录,吴颖带着易念一去医务室重新包扎。 医务室陈医生是位退休外科老大夫,返聘到经警大队医务室。 把包裹的纱布拆了,用蒸馏水清洗了伤口,看了看。说问题不大,缝两针就行。裁纸刀利锋刃短,伤口不深。十字缝了两针,张口的伤口并成一条细线,和缝线十字搭在一起,像一个六瓣细丝小花。后来伤口结痂拉着缝线,几年后长成了一朵六瓣梅花状。 重新包扎好,和吴颖回到问询室。 问话过了半程。 洪胜原来确实是从事废旧物资收购生意,也赚了一些钱。前两年民间集资盛行,利息巨高,短期拆解资金利率如果折算年息有的甚至达到了百分之七八十。洪胜挡不住诱惑,自己资金二百多万加上借妻子娘家亲戚的和自己朋友的凑了四百万给人做拆借资金。 没想到高息没拿到,本金也被人卷走了。这下亲戚不算亲戚、朋友不是朋友了,要债的天天蹲家里。洪胜也是汉子,把房子卖了还债,妻子却闹翻了,不知什么时候在外面认识了人,带着人把家里东西搬空,和人走了,孩子也不要了。 废旧物资收购厂的几个工人也走了,只有会计脂小米没走,洪胜就带着孩子住到厂子里。 看生意难做、日子艰难,受此打击,头发都斑白了不少。 还好脂小米一直帮着照顾孩子。 艰难时期遇“贵人”。 一天遇到一个“贵人”,说:“洪兄弟,你守着印钞机,日子如何过的这么辛苦?” “我有什么印钞机?”洪胜苦笑说。 “嘿,你只要按我要求把发票开出来,我给你发票金额的4个点做报酬。” 洪胜又一次没挡住贪婪心,按要求开票,“贵人”果真按票面金额给4点的报酬。看钱来的如此容易,洪胜疯狂开票。脂小米疑问过:“为何生意突然这么好?”洪胜糊弄说:“帮朋友跑单。” 由于自己开收购废旧物资发票可以抵扣开增值税票要交增值税,洪胜左手开收购发票,右手开增值税专用发票,钱也是滚滚而来,比原来做生意还赚钱快。 虽然偶尔会担心,但钱财进入的快感冲散了内心的恐惧。正做着发财的美梦,没想到两个多月,经警和税务就找上门来了。 陈、王两位主任听到这儿。陈主任口快,问:“后来那孩子怎么样了,这个洪胜被判了吧?” “还好行动的早,开票金额不算太大,又一个人带孩子,判了缓刑。” “喔。非法集资的钱追回来了吗?” …… 易念一进门时,洪胜正愤愤不平的对秦队说:“抓我抓那么快,非法集资的都跑了半年多了,你们也没逮着。” 秦队正色说:“你说的这个案件,我们一直在追。保护你们的合法权益,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合法利益。” 经警大队一直没放弃追捕非法集资人,在多地协作下,终于逮捕了几个主犯,但资金都被挥霍的差不多了。洪胜的四百万给追回二十多万,洪胜用这个钱在批发城租了店面做起食品批发生意,又赶上苏城食品行业蓬勃发展,生意做的不错,和脂小米结婚了,孩子学习也很好。 …… 陈、王两位主任听到着舒了口气。 王主任吁口气说:“还好。要不然又一出人间悲剧。” 西虹大厦十七楼,董事长办公室。 沈君依正和沈腾飞视频。 沈腾飞心疼的看着女儿:“依依,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好到出乎了我的意料。今天西虹的困境,不是你的责任。” “爸爸,我们该怎么办?股票不能一直停牌,复牌如果再跌,机构就要拍卖股权了。目前也没什么好办法提振股价。” “我想想办法。” 沈腾飞挂了视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打一个电话。 “郝市长,我是沈腾飞。” “老沈,那边顺利吗?” “谢谢郝市长关心,这边进展顺利。只是……,西虹集团遇到困难了,还得向老领导求救。” “我也一直关注着西虹集团的事。我会尽力的。” “谢谢郝市长!谢谢!您都离开南城了还对西虹这么关心。” “西虹既是你老沈打下的企业,也南城区的企业、苏城的企业。现在上市了,更是公众企业。企业遇到困难了,我们会尽力的。” 挂了电话,沈腾飞心中感动。 实在不愿打这个电话,郝市长从南城区新进入市府班子,即不分管经济、又不挂钩南城区,开这个口不合适。但目前这个情况,还能找谁?还有谁愿意帮助西虹? 想了想,又给常远打了电话,要他和区府去沟通,汇报情况,争取支持。 这边沈家父女焦头烂额之时,胡力和小侯总正在宝岛风花雪月。 胡力温暖阁游历一梦,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在里面又肆玩了两天。小侯总也不催促,陪着他玩乐。又在茶饮时介绍了几个高管和胡力认识。 胡力去玩乐。 高管池上蓝不解问小侯总:“侯总,这个胡力据说不过是苏城南城的一个小混混,这两天看他能力不过如此,为何如此看重他。” “呵呵,小蓝这你就不懂了。咱们集团什么样的人才都不缺,如果在苏城发展,唯独缺这样的小混混。” “为何?” “强龙不压地头蛇。地面上的一些事还需要他去摆平。另外胡力有一个优点,是你缺少的。” “没看出有什么优点,嗜色如命。” “嗯~~,胡力的优点就是够狠、够泼皮。” 易念一说:后来废旧物资收购发票政策调整,彻底割除了增值税抵扣链条上的这颗大毒瘤。 25.本元爱情究竟是什么 第二十四章 本元 爱情究竟是什么 易念一说完抓捕的事,有点沉重。三人也没有了闲谈的兴致,陈、王两位整理谈话记录、调查资料。易念一自己却勾起了往事回忆。 …… 和吴颖走进问询室,秦队和一名经警正和洪胜谈话。脂小米和孩子在另一个房间,施姐陪着闲聊,没有正式问话。 秦队听着洪胜抱怨,应答着,看到易念一和吴颖进来。正容对洪胜说:“关键要克服住自己的贪婪,不能走错路。参与非法集资本身就是自己贪婪犯错,岂能抱怨他人。现在虚开增值税发票更是犯罪。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人这一辈子不顺利的时候多了,如果一不如意就走到邪道上去,不但毁了自己的人生,还毁了家人。” 抬手指着易念一说:“你看看我们这位同志,你不为自己的女儿担心吗?” 洪胜抬头看到易念一,脸上显出愧疚神色,抱歉说:“这位同志,对不起!别怪孩子,孩子小不懂事。” 易念一微笑一下,摆摆手,“不怪小朋友。不过刚才小孩的眼神太吓人了。” “对不住!对不住!主要你长的太像拐跑她妈妈的那个小白脸了,俩人到家里搬东西,妞妞都吓呆了。” “扑哧”,旁边吴颖笑了一声,一想不合适,又忙绷住。 易念一闹了个大红脸。 “关键不能在孩子心里种下仇恨。她现在这么小,如果心里有阴影了,影响她的一生。”秦队接过话说,又示意易念一和吴颖可以出去了。 出了问询室,易念一恨恨说:“这个当娘的太没责任心了。老公遇难,大难临头各自飞;孩子幼小,也抛弃不顾了。” “呵,看来你这个小白脸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了?不过这样的女人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啊!”吴颖取笑易念一。 易念一大囧,一扭头,身子往前一探,鼻尖贴到吴颖脸上说:“那你这小姑娘喜欢吗?” 吴颖脸色一红,挥手就来,“找打!” 易念一左手一把扣住挥来的手腕。 “呀!这会反映够快的。刚才怎么吓傻了!”吴颖正想拿左手扇,一看易念一的胳膊上的绷带,停住手,“看在你今天光荣负伤的份上,放你一马。” 右手一挣,从易念一手里抽了出来。 俩人往前走,突然没话说了。 出了大楼前廊,走到院子里,吴颖停住脚,抬起头看着易念一说:“再去看看那个小朋友吧。你还敢去吗?” “切!那有什么。走!” 俩人又转回前廊,走到施姐房间。 脂小米抱着妞妞坐在沙发上,施姐坐在旁边单座沙发上,陪着孩子玩。妞妞笑的开心。还是施姐有亲和力! 吴颖敲了敲敞开的门,和易念一走进屋里来。 妞妞看到易念一又紧张起来。施姐握住妞妞的手,笑着对妞妞说:“妞妞别怕。你看看这位叔叔,他是阿姨的同事,不是坏人。” 妞妞盯着易念一看,易念一忙往里面迈了一大步,转过身,让光线照在正面,害怕刚才站的地方有点背光,看不清。 妞妞仔细看了一会,神情放松下来。 脂小米抱着妞妞说:“妞妞,叔叔不是坏人。你刚才弄伤叔叔了,要说对不起。” “叔叔,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叔叔皮厚着呢!看一点事都没了。”易念一拐了臂膀给妞妞看。 “呵~,你这个叔叔皮糙肉厚,没事的。”吴颖又侃易念一。 易念一冲吴颖做了鬼脸,却把妞妞逗笑了。 闲聊了几句,看屋里挤,吴颖和易念一又转回院子里。 “我们也是共同战斗的战友了,留个电话吧!”易念一站在树荫下,笑眯眯地对吴颖说。 俩人拿出手机,互相存了电话。 又闲聊起来。易念一最爱看电影,小时候看露天电影形成的美好印记,养成爱看电影的习惯。 易念一给吴颖说:“正上映的一部电影《女人不坏》,据说特别好看。周末准备去看看。” “那是爱情电影!你一个单身汪去看电影,周围都是一对一对的,你不尴尬?!” “你看过了?好看吗?”易念一没听出调侃,只关心电影了。 “没看。”吴颖没好声。 “喔!哈~~,刚才说我什么来着?合着你也是……”易念一呵呵笑起来。 “找打!”吴颖又扬手要打,易念一一个闪跳,蹦到一侧。 “得!哥跟你凑凑,周六晚上去看吧。” “嗯,行!我就救助救助你这个单身汪。” 周六,美星影城。 易念一买了两张五点十分的电影票,这个时间正好!电影结束,正好可以去吃晚餐。 买了一个爆米花双人套餐,抱着爆米花,手里拿着两杯饮料。 人太多了,休息区都坐满了人。就这样站着吧。 看还有十分钟电影就开演了,已经开始入场了,也没看到吴颖。 伸着脑袋往电梯口看,有人拍了一下肩膀。 回头一看,一个运动头短发女孩,米色短袖polo衫,磨白牛仔长裤。两条细长弯眉下一双水汪汪眼睛眯笑着看着他。 易念一脑中闪过几道闪电,才反应过来。 吴颖! 不穿警服、不戴警帽,像换了一个人。 原来的帅、酷、冷,变成一个调皮的小女生。 易念一嘿嘿笑起来,把饮料递过去,笑着说:“我这正担心呢?” “担心放你鸽子啊!我言而有信!说救助你这个单身汪,就会尽到人道义务。”吴颖边接过饮料,边打趣易念一,“救助你一下而已,别想多了。” 看完电影出来,情侣们都在讨论剧中三个女孩的故事。 电影情节催化,氛围有点暧昧。 易念一说:“里面三个女孩,铁菱最像你。” “那是,姐也是警花一朵。” “我不是说长相,是说在拳台上的霸气!” “你,找打!” 俩人成了影友,周末没事就去看电影。如果不是一个多月后,景怡的突然到来,俩人的关系会不会更进一步。 爱情的本元究竟是什么?洪胜遇难时,妻子弃他和女儿而去,而脂小米不离不弃,陪他和女儿度过最艰难的时期。如果景怡没有来苏城,易念一会不会和吴颖走到一起?爱情说不清楚,姻缘也梦幻。 …… 易念一正在忆往昔、悟哲学、感慨人生,佘处长却推门进来了。 坐定,佘处长和陈、王两位低声交流了一下,抬头笑着对易念一说:“念一同志,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配合。从下周起你可以回去正常上班了。” “那……您能否给我写个说明?”易念一还记挂着这件事。 “哈……,你放心。我们会按规程出报告提交你们市局的。” 26.风声但立直标 第二十五章 风声 但立直标终无曲影 易念一见事情折腾清楚了,虽然困了一周。但调查组终究是秉持公义,还自己一个清白。 虽然,这些天没告诉景怡发生了什么事,每天如正常上班一样去市局报道、下班回家。但俩人独处时,总会有掩藏不了的忧虑,从神情、眼神中偷跑出来。夫妻朝夕相处,无需言语,双方就能互相感知情绪。景怡心中也暗暗担忧。 这天,看易念一回到家中,一身轻松,和儿子嬉戏时,发出心底的微笑,心情也欢乐起来。和易念一说周六带儿子去博物馆玩,中午就在一念小馆吃饭。 周六一早,就在大部队到来之前,进入了博物馆。 由于平时参观人太多,排队时间太长,从和景怡初次再相逢时来过一次,以后就没再进馆参观过。儿子也是第一次进博物馆玩。 周末,孩子们很多。儿子迅速交到了好朋友,几个小朋友一起玩耍起来。直玩到中午了,在大人们的催促下,才恋恋不舍的互相告别,各回各家。 俩人携着儿子,一家人牵着手去一念小馆。 进了门,景怡和老板娘雪姐打招呼:“雪姐,我们又来了。” 雪姐一张圆圆的白净脸,单眼皮大眼笑的眯起来,肉肉的双颊一对深深的酒窝,“妹妹来了!呀,小宝也来了。去里面坐吧。” 服务员小妹带着三人到里面仍安排到靠南窗角落的小桌,易念一让儿子坐了靠窗的木椅,景怡坐在儿子对面,自己加了一个凳子,横着面墙坐了。 博物馆不进,一念小馆倒时常来,几年来不知来了多少次。景怡和老板娘也混成了朋友,也顺带着把雪姐发展成杭商银行的客户。 依然点了初次来时点的两个凉菜、两个热菜,点了三碗小馄饨。 三人玩了一上午,把三碗馄饨吃个干净,菜也吃了大半。结了账,和雪姐告辞,回家休息。 过了一个轻松的周末,养足了精神。 周一,易念一精神抖擞的去上班。 到了单位,发现同事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心中暗想:“看来风声已经传到区局了。自己来区局时间不长,还没有和同事有很坚定的信任,也难怪大家。” 但立直标,终无曲影。 时间会检验一切,自己也不在意,也懒得去做解释。 上了楼,拿钥匙开门进了办公室。虽然一周没来,但有保洁打扫,办公室依然整洁,几盆花也都有浇水,依然叶茂浓翠。把办公桌上的资料、书籍整理了一下,泡了杯茶,看了会书。 临近上班,听牛时德的房间开门声,等了几分钟,径直去牛时德办公室。门开着,牛时德也刚把差杯灌上茶水,刚坐在办公桌前。 易念一在门上敲了两声,牛时德抬头看是易念一,冷冷说:“进来。” 易念一迈步进去,在牛时德办公桌斜对面站定。牛时德没让座,易念一就站那儿,依旧满脸笑容,恭敬地说:“牛局,实在抱歉。不知道是谁举报我,被调查组问了一周的话。耽搁一周没来局里上班。” “市局给我打过招呼了。” “折腾了一周,没事了。调查组给出调查报告。”易念一笑呵呵的说。 “没事了?” “牛局,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我?我能有什么问题。” “呵呵,我相信你。但这次搞了这么长时间,谁也不敢说啊。咱区局话都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 “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相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日久见人心。会有消除误会的那一天的。” “谁举报的?” “调查组没说。” “你自己有方向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这些年办了那么多案子,有些人能理解,有的人理解不了,记仇了,不知得罪了多少人。都有可能,不好猜。” “好!也别多想,放下思想包袱,好好工作。” “好!谢谢牛局。” 易念一看牛时德低头看文件,就告辞而出,回到办公室。 坐了一天,也没人进来汇报工作。按常理自己外出一周,又是分管一块最繁忙的业务,应该积累不少业务待处理。 易念一把之前没写完论文调出来,接着写。思想完全沉浸在论文中,其他事都抛在脑后了。 转眼又过了一周,论文成稿。易念一反复细细看了几遍,检查了没有数据引用错误和法条误用,就通过电子邮件投递到《说经济》杂志主编邮箱。 易念一就在看书、写小短文中又度过了两周。 二审开庭时间到。 苏长河和王凯还是坚持让易念一一起出庭旁听。依旧是牛时德、王凯出庭,易念一带任小时、向问天、刘正风旁听。 早上在区局食堂吃过早饭。王凯从市局乘公务车带着材料过来,上了楼和几位打了招呼一起下楼。 前几日下了几场小雨。 当天,雾气甚重、天气阴沉,湿气又大,天有些冰冷。 王凯内里依旧穿了一套笔挺的西装,外面罩了羽绒服。几人也都穿了棉服。 从区局大楼走下来,外面雾气迷茫。大门对面的大楼都笼罩在大雾中,只能看见一片片模糊的黑影,偶有室内开着灯,黄色灯光在窗口若隐若现透出点点光斑,若是日光灯则窗口都模糊在大雾中。 走出大楼,看到大楼院门口影影绰绰站了几个人影。 易念一以为又是业户来上访,待走进了,定睛一看却是胡力带着几个人站在大门口。 看一行人出来,胡力和易念一点了头,算打声招呼,径直走到牛时德面前,恭敬对牛时德说:“牛局,你看带这几个人怎么样?” 易念一也向那几人望去,看都是身材高大、体形彪悍,都剃了平头,穿着一式的黑色夹克棉服,黑裤、黑高脚皮鞋,站那儿举手投足都像练家子。 马上醒悟过来,原来经历一审开庭的事,胡力带人来护驾来了。 心中立马火起,脸上也挂不住了。气呼呼的和刘正风、向问天上了区局的车,牛时德和王凯、任小时上了市局的车,胡力带了两辆车,一起出发去中院。 27.二审朝晴暮雨自何因 第二十六章 二审 朝晴暮雨自何因 车到了中院,一行人下了车。 雾气散了些。已入冬,原来中院大门前枝繁叶茂、树冠庞大、二人合抱粗细、足有数层楼高的几颗法桐树,树叶已经凋零落了,庞大树冠上星星点点的挑着几片枯叶。 原来繁叶掩映下的大楼在薄雾中显露出灰蒙蒙的轮廓。 业户代表们已到,却没有上次来的人多,只有十来个人,气势大不如前。依然是常宽领头,裹了一件胖大棉服。却没有见到高然,常宽身旁站了一个身高相若的微胖中年男子,穿着一件臃肿的羽绒短袄。 换律师了? 易念一不知为何换了律师,专业水平不知如何,但看这气度就差了很多。 但见这位仁兄,一张圆盘胖脸,淡淡眉毛,一双眼睛被脸上的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隙,酒糟鼻、厚唇阔口,臃肿的棉服上衣,下身的裤子也皱巴巴的,鞋子穿了一双高腰棉皮鞋,颇显笨重。不像职场律师,倒像他家酒徒。 两帮人互相点头示意一下,依次验了身份证进入审判庭。 审判庭比较大,如一个五十人的会议室。 牛时德带王凯上了被告席,易念一四人在旁听席坐了一排,对方也就位,旁听者都坐了前两排。 胡力带的人却沿着过道坐了两路纵队。 坐了片刻,两名法袍律师、一名便服人民陪审员,一名小伙书记员一身黑西服、胸口缀着法徽走了进来。 各在位置落座。 法官确认了双方身份,又看向旁听席,看了胡力一帮人坐的齐整,喝问到:“这两纵人是干什么的?” 其他人互相张望,不敢说话,胡力喊了一嗓子:“法官,我们是来旁听的。” 法官疑惑,也分不清是那方来旁听的。如果是原告方来旁听的,看神情又互相很疏远,不像一队人;如果是被告方来旁听的额,这番做派,又有点……。 也不愿去探究,宣布开庭。 易念一看王凯已脱去羽绒服,身上一身深蓝西装、淡青衬衣,打了蓝色领带。头发一丝不乱,浓眉大眼,眼睛炯炯有神,相貌英俊,身材挺拔,信心满满、气场十足。 转向左侧再看对方律师,厅内甚暖,也脱了棉服,里面却穿了一件高领灰色毛衣,裹在身上,凸显圆鼓鼓的肚子。 易念一心中感叹。 虽然不是外貌协会,还有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但需看什么场合。 法庭庄严,威严庄重。尤其是律师,注重形象,是对法庭、对法官的基本尊重。 就像一户钟鼓馔玉之家,邀您赴宴。宾客云集,你穿了一件背心,套了一个大裤衩,脚上踢踏着一双拖鞋,一步三晃的进去,岂不是对主人极大的不敬重。是不是要疑惑你是来搅局的。是与你会饮三百杯呢,还是给您请出去? 易念一感慨时,原告方律师已经开始陈述,用的依旧是高然一审的原稿,了无新意。 王凯的陈述也和一审一样。准备一审时全力以赴,后期也难有增删。 之后法官问话,双方互辩,把一审的场景又还原了一遍。 易念一暗暗纳闷:“这仁兄不会上网吗?审判网那么多案例,不会做分析吗?” 又暗暗庆幸:“幸好换了律师,王凯还是保持绝对优势。” 对方律师情绪激动,好似要奋不顾身、争取胜利的气势,可是战略、战术全错。和法官应对,也总是放空炮,抓不住要害。 易念一听着,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拨一边,自己替他说几句。好让王凯也有点短兵相接的危机感,更爆点战力。 庭审中,原告方律师但有激动,大声申辩,胡力一队人在下面大声鼓噪,数次被法官喝止。法官这才明白这伙人是站队何方。 除了原告方律师和胡力团队的情绪交锋有些火药味,一场庭审法庭辩论就在这样的较量,不,是交流中结束了。 庭审结束,原告方律师情绪极其激动,反倒是常宽等人宽慰他。也没有和牛时德等人再纠缠,胡力带的一队人也没有机会展示实力,也许一队人坐在那里已是威慑。 由于庭审顺利,几人出了庭,都称赞王凯。 王凯也欢喜的很,也不忘赞了易念一。 牛时德心情大好,对易念一也恢复些热情。 区局度过了一段融洽的时光。 易念一的工作职能好像也开始正常运转了。 易念一也不去理会什么审判的事,工作还是按流程办吧。 经过一段时间和同事们的交流,一起工作,负面的影响也渐渐消散,又逐渐得到同事的信任。 主管集体审议,就通过集体审议的机会和具体办案同事、参与集体审议的几位业务科长、专家达成集体审议决定,又借着市局督办的时限要求,办结了一批案件。涉案纳税人接收处理后,重获用票资格,恢复了正常经营。 秋月春花谁不见,朝晴暮雨自何因。 果不出意外,二审也胜了。 牛时德见二审胜了,又狂暴起来。要易念一把之前处理结案的案子重新审理,未结案的案子不要再重新审理了,按之前做的方案下达处理决定书和处罚决定书。 易念一又犯了鲁,坚决不同意。 初入职时,洪胜的虚开发票案对他触动很大。 一个个体工商户的经营保障着一户人家的生活。 一户小企业的正常经营为一批人提供了收入保障。 一户大企业的发展更是影响了千家万户的生活水准。 小女孩的眼神,在易念一案件处理犹豫的时候,总是跑到他眼前盯着她看。易念一常会为心中忐忑是否处理不当而紧张流汗。作为执法者、服务者,一定要保护他们的合法权益。 所以原来做科长时,就常和科室的同事们说:“如果法律模糊,难以决断,就要按对纳税人有利的理解去适用。”“和纳税人谈案情,如果不是违法,只是纳税人理解有误,尽量采取纳税提醒函的方式,让纳税人自查补税。” 正是有这样的思维,反而得到了纳税人的信任,纳税人觉得税务人员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为他们的长远发展考虑。科室反而应对成效成绩突出。 牛时德看易念一又犯鲁了,找了个借口,安排他去电子城税务所值班去了。 也就有了林夕创风尘仆仆、冒寒顶雨跑了那么远的路来看望易念一的事。 易念一在这尽自己的本分,西虹集团的危机也有人出手相助了。 28.责任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担负的 第二十七章 迷茫 秋风萧萧送雁群 何处秋风至 萧萧送雁群 朝来入庭树 孤客最先闻 林夕创看自己说了文处长的事,易念一说是牛局安排下基层,不知还有文处长这一说。自己又说两个市场业户两审诉讼的事,易念一听了脸色突变、神色游离,喊了几声都没反映。有点着急,伸手推了推易念一,易念一才“喔”了一声缓过神来。 易念一口中苦涩,想说话,没发出声。心里突然冒出《秋风引》,这首唐代诗人刘禹锡创作的一首五言绝句来。 已入冬,何处秋风至? 没有去区局上班,不知保洁大姐会不会想起开一阵暖气。不开暖气,室内的兰花别冻坏了。 抬眼看看眼前凌乱的斗室,又想起自己宽大整洁、兰花点缀、心藤环绕宛如典雅书房的局长室。如此,不正是被贬谪了吗?自己如此鲁,原来虽有不快,但素来心大,也没多想。 这是牛时德要给区局同事传递一个信号吗? 抬起头,望着林夕创说:“谢谢林哥提醒。我这素来反映迟钝,没往那方面想。” “也别多想,也许是我多虑了。” 林夕创又宽慰了易念一几句,又起身告辞,还要赶回所里去。易念一也没留,此处也不是待客之地。 下午下了班,天色阴沉,外面路灯已亮。倒不用步行走了,所里同事有开车的,搭了个便车,到了路口公交车站台下车候车。 无论牛时德出于什么目的,没重新下命令前,易念一还是决定坚持去电子城税务所上班。 每天全套冬装制服、外穿制服大衣,辗转颠簸一个多小时乘公交车上班。 如此过了三天。到第四天时,天气终放晴,天气也暖了许多。易念一终于不用每天早上踏水溅泥而行,受湿气冷风之苦。 每天上班前台各有岗位,易念一也无事可做,只在小屋里读书、写字、写写小短文。 这天上午,正在写字,手机却嘟嘟响起来。 拿起一看是任小时的电话,“易局,苏局让你马上去市局。我已经让小柳开车去接你了。” 放下电话,易念一听刚才任小时说话急切,问什么事,又吞吞吐吐,不免心中忐忑。 小柳来的很快,应该是任小时派出车,又给易念一打的电话。易念一不知何事如此紧急,心中更加不安。 小柳也没多说,只说市局要求易念一尽快赶到市局。 车子拐过主道进入市局大楼所在两车道支路,就望见大楼前聚集了很多人。就问小柳:“是不是业户又上访了?”小柳点点头。 车子开不进大楼,易念一就让小柳在路边找个空档停了,自己下车往大楼走去。 一看人聚集很多,除了以前常上访的几十个业户,还有一批穿制服工装的人,人数远比业户人数多。 易念一一边从马路对面往市局大楼走,一边打量这些人。看也有几个认识的人,洪胜竟然也在其中。这些人也不占路,都在人行道上排了几队,一些人拿了白色条幅举着,上面写着“要吃饭!”“要生存!”等等黑字。 看易念一往大楼走,众人也没有堵门,也不阻拦易念一进大楼。 按任小时的通知,易念一直接上了市局大楼十一楼会议室。 敲了门进去,一看市局几位领导都在,办公室、法规处、征科处、纳税服务处的几位处长也都在。 易念一一愣,这么大阵仗。 看易念一进来,市局一把手包局长训他说:“怎么才来?还有你们区局的几位局长呢?牛时德呢?” “包局,我这些天在电子城税务所值班,接到任主任的电话马上就赶来了。区局的情况,我不清楚。” “你不是分管风险管理吗?怎么跑去值班去了?” “年关了,所里压力大,我去顶一顶。” “你们怎么把西虹商贸的票和业户的票都停了?” “啊?这给我去值班之前一些流程都处理完了。发票都是正常领用的啊!” 包局看易念一确实是一头雾水,示意他坐下。 易念一坐下,法规处崔锋介绍了情况。 原来易念一不在区局这几天,牛时德又启动流程,把西虹商贸和一些业户的票给停了。 西虹集团正是风雨飘摇,工人们本已忧心忡忡,不知是谁传播消息,在几个市场批发商业户的煽动下,工人们跟着一起上访来了。更糟糕的是,一批工人竟然跑到市府马路对面的广场散步去了。 这下震动大了。 市府致电市局,市局去责问湖区局。湖区局几个管事的都不见了踪影,偏偏把这个不知情的易念一给从偏远税务所给拽来了。 听了情况,易念一心中了然。 正想说话,牛时德也风风火火进来了。不等易念一说话,对易念一说:“你去派出所吧!那边需要人去。” 易念一往向几位领导,看领导点头,就告辞出来。 原来辖区派出所接到报警,已经把领头的几人带到所里去了,等候系统的人去处理。 易念一随市局办公室付主任、法规处王凯又匆匆忙忙赶到派出所。 进去一看,接待厅里乱哄哄的。派出所带了几个带头的,却跟来十几个工人,都聚集在接待厅,或坐或站,把一个不大的接待厅挤的满满的。 三个人也不与他们交流,直接转进旁边楼梯,上了二楼去问询室。 一到二楼,就听两个问询室人声吵吵嚷嚷,甚是喧闹。 三人进了问询室,洪胜竟然也在其中。 因有此前的一段故事,易念一也和洪胜算是熟悉了。易念一还和洪胜开过玩笑,说你家妞妞是给我点了梅花的人,在工作中给我很多次警醒。 一看洪胜在,说:“你怎么也参与这样的事?” “我也是着急,不想回到以前的日子了。”又转过头,向两位民警说:“我们没干违法的事,只是提出我们的诉求。那些工人不是和我们一起的。” 所长看系统有人来了,一起到所长室谈话,问意见。 说这样的人数规模,如果严格来说属于非法了,可以拘留了。 付主任、易念一和王凯商量了一下,还是软处理,不要激化矛盾。请民警转告几人,领导们很重视,已经专门研究此事,请他们回去等消息。 这边积极处理时,市府也在开紧急会议。郝市长借机把西虹集团当前所面临的困境做了介绍。说此次事件,税务的事只是个导火索,根源在于西虹集团经营所面临的困难。 最后会议达成一致:各部门都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共同把事情处理好。 三人回到市局,民警把几个人口头教育了一番,也都放了。 几个领头人回来,和众人交代了几句,也都各自散去。 29.换岗你继续去值班 第二十八章 寄言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三人回到市局,民警把几个人口头教育了一番,也都放了。 几个领头人回来,和众人交代了几句,也都各自散去。 三人回到市局,已近中午。 径直上十一楼会议室报告情况。 敲门进了会议室,看众人都在。 会议室巨大的会议桌,呈长形,两头各有半圆形桌面。几位市局领导桌坐在背窗面门的一侧,几位处长坐在对面。牛时德却坐在左侧半圆桌面的一个位置,如同主持会议一般。 会议室气氛凝重。几位领导都板着脸,牛时德却是气呼呼,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包局长看三人进来,示意三人坐下。 付主任汇报了和派出所沟通的情况。此时,洪胜等人还在被口头教育,大楼下的人群还没有散去,也不敢预测后续发展情况。 包局长再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易念一不知此前情况如何,不敢答话。 其他人也没人说话。 冷场了! 苏局长点崔锋说话。 崔锋讲了一通依法行政的要求。 其后几人意见纷杂,讲话都有顾虑,不愿得罪了牛时德。 看易念一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苏长河又点他。 易念一沉吟一下说:“这个事情关键还是看纳税人的诉求是什么,如果在我们的职责之内,能解决纳税人的诉求,问题不就解决了。所以,我建议还是要给纳税人解决问题。” 牛时德拿眼睛瞥易念一,易念一只当作没看见,眼睛望着包局长。 苏长河又点了几人,大家意见不一。 几位市局领导商议一番。包局长拍板:“由纳服处牵头做一个方案,法规、征管配合。法规再去和派出所联系,处理此次事件的后续。” 一番讨论下来,已近中午一点。 散会出来,苏长河喊住牛时德、易念一,对牛时德说:“牛局,近期事情多,念一就在区局处理事情,不要再去税务所值班了。按分管工作来。” 外面聚集的人群也都散去,小柳已经将车子开进市局大院等候。牛时德、易念一上车,回到区局,食堂留了饭。 下午上班,易念一想找牛时德商议如何处理业户上访的事,却发现牛时德办公室门紧闭,不知何去。 遂回到办公室,打开办公电脑把之前几天系统推送未处理的流程一条条的处理,忙忙碌碌的过去大半个下午。 眼睛有点累。就闭上眼睛,身子往后靠着,斜躺在皮椅上休息。 “姐夫!” 睁眼一看,小魏笑嘻嘻的站在办公桌前。 这丫头,进来也不敲门。 自从和景怡见面之后,小魏和景怡热乎了,给景怡介绍了不少客户,几乎成为杭商银行的编外业务员了。 景怡自然高兴,俩人如姐妹一般,常请小魏吃饭。一念小馆没少去,易念一有空闲时,也没少被拉去作陪。 小魏混熟了,喊景怡姐姐,也把易念一喊作“易局”,而直接喊“姐夫”了。 易念一和景怡也都很喜欢这个直率的小妹子。不似苏城女孩的婉约,倒像鲁地女孩的豁达。 “呵,小魏来了。不去找你姐,怎么跑我这来了。”易念一看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五点了,马上要下班了。自从中秋之前,来过一次,小魏就没来过区局,今天怎么这个点来了。 “还你书。”小魏从挎包里拿出南先生的《论语别裁》上册,递给易念一。 易念一伸手接着,“你什么时候办业务时,放到你姐那就行,不用特意送来。” “我今天顺路。呐,还送你一个书签。” 易念一看书页中露出一个粉色小流苏,伸手抽出来。一看一张印花硬纸书签,青色纸面,上面印了一支国画桃花,甚是漂亮。书签角里缀这一丝流苏。 “真漂亮!不过太脂粉了,不太适合我。”易念一笑着说。 “关键看上面的字。”小魏眯着眼笑。 易念一把书签翻过来,后面题字框里竖着蓝色笔迹写了一行娟秀小字“花自飘零水自流”,抬头看小魏娇滴滴的站那儿看着自己笑,心里不仅有点不快,又涌起一种自己说不清的情愫。 正色说:“小丫头,你如果这样你姐姐得跟你断绝关系了。” “什么?我们关系好着呢。跟你断绝关系,也不会跟我断绝关系的。”小魏嘴一撅。 “喔?你这句诗不是给我看的啊!” “就是给你看的。我告诉你啊,西虹的事你少管,落花流水自有她的命运,你再操心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小魏也不笑了,急呼呼地说。 “嗯。是有人让你来给我说的?” “有什么人。我是心疼我姐,顺便提醒提醒你。” “哈~,你个小丫头,好。我领你的情。不过呢,以后别乱用诗句。” “这句正好表达我意。电视剧中不都好这样说吗?” “这句诗的下一句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小魏晗了一下额,重复了一句:“一种相思。”旋即说:“你想什么呢。我告诉你,你能找到我姐已经是做了十世好人修来的。还想我对你有哪个相思。”一撩手拂了一下鬓角头发,摆了一个小s妩媚造型。 “看小女子如此妖娆,怎会喜欢你这个穷公务员。” “得!这句话一说,你俩就真是亲姐俩了。” 原来景怡喊易念一陪着一起吃饭,易念一就调侃景怡:“天天喊你老公陪那么靓妹吃饭,不怕被拐走了?!” “切!就你这点收入,只够养活自己的。姐怜惜你,才对你不离不弃,还指望其他姑娘看上你。” 那两年正是股市最难赚钱的时期,个股基本上都是单边下行,特别是易念一喜欢的小盘成长股,走势难堪之极。股市没收成,日常开销大方惯了,立刻感到手头紧张了。不但易念一这样在股市赚买菜钱的小散们,私募的日子也不好过。梁知兮公司旗下的基金净值也是一路走低。圈里开玩笑说:“现在市场是专杀妖精。”梁知兮常被同门们调侃为资本市场的大妖,法力高强、战无不胜。当时也被拍惨了。 听小魏这样说,易念一轻松的笑起来。 看下班时间到了,就一起下楼。 到楼下,小魏要送易念一,易念一不允。小魏又叮嘱说:“记住我刚才的话。” “放心吧!记住了。”易念一笑呵呵的说,冲小魏挥挥手,自去忙着赶公交车回家。 原来每天开车接送景怡回家,景怡当上经理后时常加班,易念一就把车给景怡开,自己坐公交车上下班。公务单位有车,倒也方便。 小魏坐在车上,看易念一匆匆去赶公交。自从见了景怡,小魏的心就定了。这俩人仿佛是前世的缘分,如此相衬。心无他念,和俩人相处起来也就轻松自在了。希望他们一直幸福下去。 小魏向易念一寄言时,苏园里也正在议论易念一。 30.调整杯酒释兵权 第二十九章 调整 冷酒一杯兵权释 牛时德坐在宽大的suv后座上,车子平稳的行驶在湖东路上。 苏城的这个冬天特别的湿冷。虽然天放晴,但经过几日的阴雨大雾,依然寒意湿气深重。牛时德望着车窗外的凤霞山,原来山坡夏日郁郁葱葱的桃树林都已枝叶凋零,星星点点的枯叶顽强的在寒风中挂在枝头,但终究逃不过被寒风吹落的命运。夏日如何妖娆,终不过化为泥土。 天虽放晴,但却没有给牛时德带来好心情。心情甚至比前几日阴雨乌蒙、雾霾缭绕时还要阴暗、郁闷。 胡力一直派人监视着两大市场和西虹集团的动向。 业户串联要上访时,胡力已经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同时也第一时间告知了牛时德。 在这场公司争斗中,为了借助牛时德手中的权力,金一手、胡力对牛时德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之所以看重牛时德,也是因为牛时德的手中权力对企业具有最直接的杀伤力,别且比其他任何部门出手更师出有名。更兼牛时德背景深厚,具有很好的自保能力,堪称武力高强、防护值极佳的超级杀手。 牛时德入了瓮,初始也后悔过。但尝到了甜头,金、胡等人对其也甚为敬重,也渐渐把自己当成主角,貌似所有的行动是在自己的指挥之下,浑然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和身份角色。 胡力向他通报上访之事,他第一反应就是躲出去,手机关机切断和所有同事的联系。没想到其他几位负责同事也不在区局,市局又督促的紧,任小时情急之下,想到了远在电子城税务所的易念一。 易念一乘车从电子城税务所出发,消息也传到了胡力耳中。胡力告知牛时德,牛时德知道这时不能躲了,易念一去市局不知会为自己捅出什么漏子来。 又在心里后悔一千遍,怎么想起把这个鲁人找来当帮手了。 所以匆忙把手中茶杯一放,对面胡力安排车子把牛时德从湖西茶社快速送到市局大楼。 推开会议室大门时,易念一正要说话,还好来的及时。又找个借口,让他随市局的同事去派出所。 几位市局领导把自己狠批了一顿,但几位同级的同事说话都很温和。 没想到易念一回来都下班了,逮个机会又说了拂自己意的话。 中午在食堂闷闷的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未坐定,又乘胡力派来的suv出来了。 看着西霞山上的萧萧冬景,牛时德突然恨起易念一了。 不是易念一搞事,不会这么难办。 管理流程拖着,就不用重启流程。也许就不会激起那么大的风波。 想想易念一到区局后,除了打官司出了一些主意,其他事没有一件让自己称心。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把牛时德的思绪拉回来。 车子已经转入山坡小道,suv有些过于高大,小道两边的枯枝不断划过车顶、车窗,发出密集的敲打声。 到了苏园里院前的停车场,停车场空空荡荡没有一辆车。 最近风声日紧,不消说现在这个时间,即使到了晚间,像苏园里这样的高消费场所也不复往日景观。 最近一段时期,已经很少能邀请到同事聚餐吃饭了。 司机停好车,拉开车门,牛时德从后座迈下来,随司机进了苏园里。 也许是冬日光景,太阳虽出来了,但阳光一点没有暖意。牛时德看着夏日隐藏于一片桃林中、颇具风情的苏园里,冬日里,周围树木凋零颇有一副萧瑟之气,一如自己的心情一样。 金一手、胡力已经在中厅等候,蓝新梅、金仲义不在。 三人到左侧中式沙发处,各坐了一个方位。 牛时德见金仲义没来,问金一手:“金局怎么没来?” 金一手回说:“大哥单位有事走不开。” “有什么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有比着更急的吗?大家伙的事,怎能把我一个人推到前面烤!”牛时德生气了。 “我们金局开始明哲保身了。是你的大事,不是我们金局的大事。”胡力胡咧咧的说。 “你胡说什么?”金一手训胡力。胡力面无表情,已无之前的恭敬。 牛时德一看情景,自己人不能先开火了。平静一下心情,说:“不等老金了,咱们想想该怎么办。领导可是表明态度,并且给我施加压力了。” “拖呗。咱们拖就能把他们拖垮。”胡力说。 “可是市局施加压力,区局易又是个搅局的。” “牛局,可听过‘杯酒释兵权’?”胡力笑着说。 “啥?” “别让易问事,不就没有内患了嘛。市局的压力先定着,马上春节假了,先顶到春节,春节后再想其他办法。” “前些天,我已经把易赶到电子城去值班了。今天苏局亲自发话,要易在区局里工作,不要去值班了。” “既然顶了,顶一个也是顶,顶两个也是顶。” 牛时德了然。 湖区局办公室。 局办公会。 牛时德说:“根据区局目前的情况,区局班子的分工做一下调整。由于前台压力大,易局分工调整为分管纳服。风险管理由我代管。” 任小时有点懵,说:“牛局,分工调整是否先报市局?” “不用。临时调整。” 几位参会同事看看,都不说话。 易念一想起小魏的警告,果真有动作。自己也不便于说话,工作要服从组织安排,此时,牛时德就是代表组织。 牛时德看众人都不说话,接着说:“按照市局的要求,工作按分工来,易局明天开始要电子城税务所值班。” 没人提出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了。 易念一心情无比郁闷,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闪过的灯光。想着小魏的提醒,不问事?躲一躲? 如此工作的意义又是什么? 坚持工作的信念亦或乐趣,无非是责任担当。 工作之乐,不过就是那一点点的成就感。 如果不做事、不问事,又有何意义。 到家中心中郁闷也没解开,和儿子玩耍总是走神。 景怡也发现易念一的不对,问情况。易念一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年底紧张,还要到电子城值一阵班。还要早走晚归一段时间。” “没事,工作嘛。我不也是早走晚归嘛。”景怡安慰易念一。 看易念一仍有心事,抱着易念一的臂膀说:“马上过春节了,咱俩单独出去玩一趟。” “好啊!”自从有了小宝,俩人已经有些时间没有单独出去玩过了。见景怡如此提议,易念一心中大乐,烦恼一扫而去。 “好!那我就定行程了。” “去哪儿?” “不要问。姐给你个惊喜。” 31.旅行去哪儿 第三十章 旅行 去哪儿 将一块糙皮肥肉用筷子从菜碗夹出,放在托盘中,易念一端着米饭碗,送了一口米饭,接着对付盘中的三个菜。 税务所没有自己独立的食堂,平日里职工中午用工作餐都是在电子城大食堂,和来电子城办业务的客户以及一部分业户们一起排队吃饭。 大食堂就餐人数很多,饭菜质量却很一般,和区局的食堂比水准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易念一虽然属于嘴不刁的人,但也是吃着味同嚼蜡、无滋无味。所以一些人就自己订外卖,业户们也多是自己拿个小锅做饭。但由于业户众多,客流量大,食堂的生意却不错,承包者也没有改进饭菜质量的动力。毗邻的小商品城、食品批发市场也都有自己的大食堂,但和电子城相似,也都是味道差、就餐人多,业户们自己在店铺里开火做饭的很多。 已经来了几日,易念一还是没有适应大食堂的饭菜。每天晚上回家晚餐必多吃一碗饭,一边赞家中饭好吃,一边吐槽大食堂糟糕的伙食。 正举着筷子准备去夹菜中一个豆子大的肉,托盘却被拿开,一个精致的四格饭盒放在面前,淡青色的饭盒不知是什么材质,四个格盘里分别放了一份回锅肉、一份豆腐鱼、一份凉拌时蔬、一份盐水鸭。 一抬头,看小魏笑嘻嘻的站在旁边。 “丫头,你这是?” “奉我姐之命给你改善伙食,不然每天下班都跟饿死鬼似的。” “啊!这奢侈了。再说怎么能劳驾你给送饭。” “我每天要来市场结账,真好顺路给你带来。” “你忙你的。不用给我带饭,不敢劳驾。” “切!我这是做生意,现在餐厅生意清谈,我准备试手外卖。姐姐和我说起,正好拿你做个市场检验。尝尝味道怎么样?姐姐都付过钱了啊,不吃浪费了。” 说着就在对面坐下,拿出小杯子,打开喝了一口水。 看易念一还愣那儿,催促说:“快吃吧!别一会凉了。保温袋里放了一路,不知凉不凉。” 美食面前,易念一食指大动,也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把四个菜扫个精光,一碗米饭也吃得干干净净。把小碗米汤一口喝干,擦擦嘴。冲小魏乐了。 小魏也乐了,拿出餐盒盖把餐盒盖上,仍放回保温袋里。起身笑说:“我走了。” 回到家中和景怡说起午饭之事,确实是景怡拜托小魏给带去的。 原来景怡看易念一近期情绪甚为低落,知道易念一是心高气傲之人。 参加工作以后,如同开了挂,生活美满,工作上一路升迁堪比起点重生小说中的男主经历。 突然受此打击,担心思想上想不开,所以提议俩人出游散心。易念一抱怨伙食差,和小魏聊起时,小魏说我给他带饭。景怡说不能麻烦你。小魏说:“姐,你忘了我是经营饭店了啦!随便让厨师配几个菜就行,我天天跑市场核帐,正好给姐夫带过去。” 景怡心疼易念一,也顾不上其他,给小魏发一个大大的红包。小魏也不客气的收下,易念一的午饭算有着落了。 这天,吃午饭时,小魏问:“姐夫,你们放假去哪儿玩?” “不知道。把护照给你姐了,她没告诉我去哪儿。让我听安排。” “呃,姐也给我保密了。” “你准备去哪儿玩?” “没想好。也不能跟着你们当灯泡。” …… 春节假期转眼到了,景怡收拾好俩人衣物放到一个旅行箱中。易念一看多是单衣,看应该是往南方走。 易念一拎着旅行箱,到车库,把旅行箱放到后备箱,开着车和景怡直奔苏城机场。 到了机场,车子停在机场停车场。等回来直接取用,方便的很。 易念一拿了俩人身份证去换了机票。一看目的地——南国清城。 原来景怡通过去哪儿网定机票、酒店,没有跟旅行团,准备俩人来一个二人的自由行。 易念一问:“不带导游,做攻略了吗?” “网上查了一下,几个景点都确定了。到那儿有包车接送。” 易念一怕语言不通,手机上下了一个直译软件备用。 一路顺风达到清城。 下了飞机,一看机场规模远远不如苏城,设施、环境也相差了甚多。 出了机场,打车。一辆越野车停在俩人面前,易念一对着直译app说:“您好!去佩塔门m酒店。” 没等翻译软件发声,司机师傅说话了,地道普通话:“好的!两位请上车。”一边打开车门,接过易念一手中旅行箱放到后备箱。 易念一一脸懵比,拉开后车门和景怡上了车。 出国了吗? 路上和司机闲聊,原来近些年来清城的国人日益增多,清城人也学普通话,会说普通话的人渐渐多起来。 清城据说是南国第二大城市。但在计程车上看一路悠闲街景,城市楼房多为低层,鲜有高层大厦。再有街道两旁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天空也是难见的蔚蓝,整个城市显得恬静而舒适。 二十多分钟车程,就到了酒店。 清城人都热情友善,到没有异国的陌生和紧张。偶尔遇到不懂普通话的,用手机软件翻译交流倒也方便。m酒店中有中文服务员,因客人多是中国人吧。 在酒店入住好,就在酒店外的餐厅用餐。 餐后结账,发现南国的物价真便宜啊! 行程都是景怡安排。 南国温暖。 佩塔门前,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树冠斑斑点点的照射在门前的广场上。成群的鸽子在广场悠闲踱步,三三两两的游人拿着面包喂食。游客带着各色、各种款式的遮阳帽,手中拿了面包喂食时,鸽子会飞起落在手臂上啄食手上的面包。有些鸽子调皮的落在孩子们的帽子上,傲然站立,引得阵阵欢快的笑声。 褐红色的佩塔门城墙,蔚蓝的天空,是照相的绝佳背景。 鸽子、阳光,清新的风。 野生动物园,坐在游览车上,手中拿了一筐蔬果。随着游览车的行走,不断有动物迎上来索要食物。长颈鹿最是大胆,直接把长脑袋伸到游览车里,抢食游客手篮中的食物,惊得女游客大叫,小朋友们倒是哈哈大笑。虎豹、豺狗等凶猛动物都有宽宽的壕沟、高耸的钢丝网隔离只能远远看,这些动物们对游人也是漠然视之。 白庙、黑庙等都是必游之地,去哪儿网有当地组团。车子直接到酒店接送。 晚上闲暇,就一起去逛夜市,吃小吃。或者就在佩塔门前的广场上玩,在广场玩累了,易念一就背起景怡回酒店。 时光流转,回国期到,依然没有尽兴。 景怡在佩塔门游玩时,看到城墙后有一条小街甚为僻静,都是院子宽大的民宿,和易念一憧憬说:“等退休后我们来此像雪姐一样开一个小饭馆,过一下小城隐士的惬意生活。” 易念一也悠然神往。 回过之后,易念一又迎来一次生活转折的机会。 第三十一章 知兮 一起去开拓吧 归国期到,易念一和景怡采购了一些当地特产打了包,又买了一个旅行箱装上,准备带回国内分送亲友。 这次清城之行,俩人仿佛如度蜜月的新婚夫妇一样。日常繁忙的工作,回到家中陪孩子玩耍,俩人很少有独处的时间。夫妻之间少了一些激情、多了一些亲情。一场旅行,俩人又回到了热恋的情感之中。 无论多忙,夫妻二人还是要抽出时间,来一个说走就走、热恋情侣的旅行。 拖了两个旅行箱,带着甜蜜的回忆,俩人恋恋不舍的离开清城回到苏城。 刚到家中,易念一又接到聚会的通知。 那两年正是股市最难赚钱的时期,个股基本上都是单边下行,特别是易念一喜欢的小盘成长股,走势难堪之极。股市没收成,日常开销大方惯了,立刻感到手头紧张了。不但易念一这样在股市赚买菜钱的小散们,私募的日子也不好过。梁知兮公司旗下的基金净值也是一路走低。圈里开玩笑说:“现在市场是专杀妖精。”梁知兮常被同门们调侃为资本市场的大妖,法力高强、战无不胜。当时也被拍惨了。 没有梁知兮这个有力的号召者,同门的聚会也少了。 梁知兮又召集聚会了,定了东吴大学西侧的一个学生们爱去的小饭馆。老师金捷超和师母寒假去游历米国,不能参加。假期没外出旅行留在苏城的同门也没几个。易念一回来的时间刚好赶上,就凑了一桌。 易念一按约定5点多就到了。 一个苏城小院,古式挑檐门楼大门,进门一个白墙青瓦的影壁。转进去就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周围一圈白墙青瓦起脊房屋,正中有一个不大的厅,摆了五六张方桌。两侧有六七个包间,易念一进来梁知兮定的包间。 梁知兮、梁晓东、吴昕三人已在屋内棋牌桌坐着喝茶。 看易念一进来,吴昕起身请他坐自己原来坐的位置上,自己转到梁知兮对面坐下。 室内甚暖,易念一把棉服外套拖了,一边走往室角的衣架,准备把外套挂上,一边问梁知兮:“师兄,大过年的你怎么从申城来苏城了?” “来看看老师、兄弟们,另外还有一件公事。” 易念一也不多问,回来坐下。梁知兮说:“打会牌,等等他们。” 吴昕已经理好牌,几个人就边打牌,边聊些闲事。少不了聊股票,梁知兮调整战略,旗下基金已经开始赚钱,虽没有前些年的疯狂,但收益还不错。弱市之下,算很好的成绩了,基金规模也进一步扩大。 一玩牌,时间过的飞快。 易念一手中一把好牌,正准备冲过a,结束一局。门外进来几个人,几人忙站起来。 当先一人,却不是原来应届毕业学生的同门,而是市国资委副主任、投资公司老总李昊。跟着的是同门郭世坤,比易念一早两届,也是国资委四处处长。另一个也是熟人,胡斐,团市委宣传部副部长。 易念一明了,看来今天聚会不仅仅是聊同门之义。 忙散了牌局。 梁知兮坐了主位,请李昊坐了左侧主宾,郭世坤坐右侧,易念一陪在李昊旁边,胡斐坐在郭世坤旁边。梁晓东、吴昕挨着坐了。 李昊是金捷超的论文博士,也算是同门了,只是聚会很少能请到他。见面甚少。 酒还是红花郎!梁知兮偏爱红花郎,不知是否受股市红赢的心里暗示影响。 开了酒,闲聊些学校、时事的趣闻。 和胡斐干了一杯,易念一说:“胡兄弟,哥哥得借师兄的酒谢谢你。原来你没少照顾我们局团委。” “这不客气。分内之事。” 易念一做局团高官时,胡斐在团市委宣传部,帮了易念一不少忙。易念一转任副局长后,俩人联系少了。 “还在团市委宣传部吗?” “年前刚调整,到政府办了。” 李昊听他们聊天,说:“我再正式介绍一下。原来以为咱们都熟悉。胡斐升职了,到政府办任二处处长,跟郝市长。” 几个人都表示祝贺,又都和胡斐喝了一个。胡斐一张白净的脸,红的如关公一般了。 都很高兴,喝的有点多,话也无顾忌了。 原来梁知兮此行的目的是年前受邀,苏城准备运作专项基金解决西虹的问题,推动者就是郝市长。这也是胡斐参加当晚聚会的原因。 都很看好西虹集团,无论是产品的市场占有率和品牌美誉度,都是非常高。仅西虹商标的价值某评价机构给出的估值都不低于目前西虹食品的市值。 虽然现在资金流紧张,但如果注入活水,集团运转起来,依然前景广阔。 据境外传来的消息,沈腾飞南非洲的项目也进展的不错。现在主要的困难就是两边都缺钱。而资本市场不缺的就是钱。 所以郝市长想通过运作纾困基金解决西虹的难题。 也难怪李昊今天赏脸过来,一般金捷超不参加的聚会,李昊从不参加。胡斐来也是任务加身。 话聊的透彻了。李昊起身告辞,众人一起把酒清了,结束宴席。 梁知兮、易念一把李昊、郭世坤、胡斐送出院外。郭世坤叫了代驾,送三人回家。 梁、易二人又转回房间,梁知兮说:“时间还早,再打两局。” 四个人又开了牌局。 梁知兮问易念一近况,易念一酒后愁肠,又遇到亲人,边出牌,边吐槽。把一肚子苦水都倒了出来。 梁知兮听完,对易念一说:“师弟,你还是辞了,来我这吧!” 看易念一默不作声,接着说:“几年前,我们在江都宵夜时,我就给你讲过,你们的职业空间有限。现在又受如此打压,不知影响多大,对你将来也不利。不如早做决断。” 易念一含糊说:“未必是针对我,可能只是我正好站在了不该站的地方。” “师弟,换个地方呗。来我这,咱们一起去开拓,广阔天地任我等驰骋。” “看看发展吧。看谁在搞事。” “嗯。看来是有人幕后运作此事。西虹食品的市场表现也像是遭遇了恶意做空。” “我也是同样感受,有人针对西虹。”易念一回说。 “看来我们的资金也得兵分两路。”梁知兮说。 几人打了两局,易念一告辞回家,三人回宾馆休息。 易念一本已被旅行冲淡的愁绪又如盘丝一样缠了回来。 下一步怎么办? 第三十二章 同款 把你的坐骑还给你 相聚欢心,酒逢知己千杯少。 愁绪满肠,借酒浇愁愁更愁。 晚上的聚会,和梁知兮的谈话,勾起了易念一的心事。回到家中,往事如电影一般在脑中闪回,久久不能入睡。 这一段时间的遭遇,让易念一备受打击。但想起入职以后受到那么多领导同事的提携照顾,又心存感激。 …… 西虹区局轮岗锻炼时,因洪胜案,被妞妞误伤。虽是小伤,领导也安慰鼓励了一番,倒搞的自己有点心中惭愧。 当年,新入职人员轮岗期满,多数都留在各区局,唯独易念一被市局点名要到了征科处。进入征科处,这个税务系统的改革先锋部队,对易念一的成长起到了关键作用。 当时,整个税务系统进入一个改革转型期。从原来传统的管理模式,开始探索大数据综合运用,部门间信息共享。征科部门就是整个工作的牵头部门,随苏长河到省局参加省府牵头的集中办公。 和各地的业务精英们朝夕相处、一起工作、共同学习,易念一也如同进入一个知识宝库获得武功秘籍又幸运遇到高人指导一样,功力也是突飞猛进。直接奠定了后来作为业务骨干的修为基础。 所谓的骨干,都是机缘巧合加勤奋不坠的学习、修炼而来的。如果禁锢于一个业务单一的岗位,仅仅靠看书自学是不可能有那么快地进步的。 不但功力突飞猛进,共同经历的攻坚性工作,也让一起战斗的同事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上下级之间、兄弟单位同事之家经历了携手攻关的工作,感情自然不同一般。 专项工作成绩显著,工作组受到了省局表彰,还得到总局的表扬性批示。 易念一等一批参战同事由于工作实绩突出,获得了省局的嘉奖。这样的荣誉对一个税务新兵来说弥足珍贵。系统是个大队伍,获得市局、区局表彰的比例都很低,如果能获得省局的嘉奖,更是无上的荣光了。 经此次集中办公后,苏长河对易念一关爱有加,易念一也对他敬若导师。 有了此次专项工作的成果基础,在省府推动下实现了海关、税务、外汇、社保等部门间的数据共享,为之后的以风险管理为导向的征管改革打下了大数据基础。 随后参加了江都税院的集中办公,当系统业务培训的讲师。 有了那么多重点工作的积累,又有当讲师在全系统干部面前露脸的机会,也助力了高票当选局团委委员。 团市委于清书记因为此前川地灾难中,志愿者共同战斗的经历,对易念一印象不错,工作协调起来非常顺利,对局团委非常照顾,无论是荣誉、组织活动,都倾向于局团委。胡斐毕业考入团市委,和易念一相熟,更是多有照顾。战友的情谊,就是结缘于共同的战斗。 之后一路前行,如同开了挂一样顺利。挂职副科长、科长,转岗锻炼,竞争上岗任副局长,再到苏城系统最大的湖区局任副局长。 虽然感情线都在景怡,没那么多曲曲折折,但也温馨甜蜜、堪比爱情剧。 整个经历,yy小说的男主也不过如此。 眼前只是遇到了一点挫折,怎么能如此消沉?甚至有了当逃兵的想法? 梁知兮晚上邀请时,完全没有了江都税院时坚定和果决。 自己动摇了初心?! 想到这里,易念一既心中惭愧,又平和安静。昏昏睡去。 晚上想了一夜心事,又饮了酒。易念一一觉睡醒,看看床头的电子钟,已经近十二点了。 听家中安静,起来看,家中无人。 冲了澡,梳洗完毕,仍没见景怡和儿子回来。给景怡打电话,电话接通,喊道:“老婆,你们去哪儿了?” “爸爸,我不是你老婆。我是你儿子。” 却是儿子易子雍接的电话。 “儿子呃!妈妈呢?” “妈妈和小姨正在选车呢!” “啊!买什么车?去把电话给妈妈。” “妈妈不让我自己乱跑。我玩游戏了,一会让妈妈打给你。”易子雍忙着游戏,把电话挂了。 易念一坐不住了,找出衣服穿上。刚把衣服穿好,电话来了。 “老公,你起来了?”景怡的声音。 “儿子说你去买车了?”易子雍口中的小姨应该就是小魏。小魏没把易念一圈住,却和景怡、儿子小雍亲如家人了。这是什么事啊! 小魏的车新买不久,俩人一起选车,应该是景怡要买车了。 “是的。选好了!你起来了?早上看你睡的香甜,就没喊醒你。” 自从易念一受打击后,景怡又化身为苏城软妹子,温柔体贴,很少见到鲁地姑娘的霸气了。 “选的什么车?”易念一有点忐忑。 “和小魏的同款。起来了?起来就打个车过来吧。我和小魏都开车了,你把你的车子开回去。正好也把你的坐骑还给你了。”景怡笑哈哈地说,看来心情不错。 易念一有点懵:“娘子豪气啊!得咱俩一年收入了吧!” “大半年!小魏的朋友,给了不错的优惠。星驰4s店,赶快来吧。” 易念一听景怡语气要鲁地霸气了,赶忙应了一声,打车奔过去。 景怡任客户经理,易念一把自己新换的玄墨黑荣威950送给景怡开。当时,易念一摸着方向盘侃说:“宝驹啊宝驹,从明个开始,就交给我娘子了。你要乖啊!保护好我娘子。” 又转头对景怡说:“娘子,我的坐骑今天赠于你了。良驹配美女。祝娘子业绩彪彪彪,事业顺顺顺。” 景怡嬉笑着揍他,“让你买车,你不买,让我开这么爷们的车,还说的那么煽情。” 易念一抓住手,探身抱住景怡大笑。 正神游间,听见师傅喊:“星驰到了。” 易念一回神一看,车子已经停在星驰4s店的院门口,星驰4s店的蓝色玻璃幕墙在中午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易念一付车费下车,去找景怡他们。 宝驹随景怡时间不长,但也平安无事。后来,回归易念一,救了易念一一命,自己却报废了。 第三十三章 喜报 终于有些好消息 走到展厅玻璃大门前,服务人员已经在里面把门拉开。 假期期间,是4s店生意最好的时节。里面看车选车的人不少,苏城的经济不错,星驰的生意自然也好。 易念一进了大厅张望,景怡已经看到他,冲他挥手。 迎上景怡,易念一责说:“怎么买车了?” “你那个车我开着太别扭了,还给你吧!” 景怡年底发了一笔不错的奖金,也有了消费的冲动。 易念一知道景怡心疼自己上班路远,心中感动,也不多说。 车子已经送到后面去做装潢,俩人一起上二楼休息室,小魏和小雍正在用手机联网玩游戏,看易念一上来,小魏喊了声“姐夫”低头接着玩,小雍头也不抬,顾不上打招呼。几岁的孩子,玩游戏这么迷。被小魏带坏了! 装潢还要两个小时,易念一和景怡去餐厅取了饭,用托盘送到休息室。小魏和小雍边玩游戏边吃饭,吃完饭。又玩了一会游戏,小魏告辞,说:“任务完成,不打扰你们一家过最后一天假期了。” 小雍不让走,景怡一板脸,小雍就乖乖坐下,继续游戏了。 小魏离开,俩人拎着小雍到展厅玩,不能再玩游戏,眼睛要坏了。 一家人在一起时间过的飞快。 车子装潢好,洗涮干净送了出来。一辆白色的小型suv,款式、型号和小魏的车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很漂亮。 易念一笑侃说:“老婆,也升级了。一出手就是豪车。” “明年给你也换个?” “别,我那辆车就很好!开起来不比你们这豪车差。” 新春开年上班第一天。易念一开着自己的爱车,一路奔驰来到税务所,只用了二十多分钟,真爽!心情不错! 上午,正在小屋里写小短文,蒋所长一脸笑容进来了,说:“恭喜易局,年底考核优秀。听说,还是包局亲自提的。” “啊!”易念一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遮不住笑意了。 这个荣誉太珍贵、太及时、太暖心、太鼓舞、太…… 用再多词也不能形容易念一心中的感动和欢乐。 这说明去年一系列的事件,没有影响到在领导心中的印象,包局亲自提名也是向同志们传达一个信号:“易念一是个好同志。”为自己澄清谣言,消除不良影响,正名啊! 也许是心理因素,易念一看蒋所长,觉得蒋所长对自己的态度都不同了,分外热情、亲昵。 下午,任小时来节后巡查,给易念一带了一个邮政快递包裹。 易念一拆开,两本《说经济》当期的杂志,封面上三行论文导读,赫然印着《小微商贸企业经营现状及政策研究》。调研论文《说经济》用稿了。 易念一面色平静,心中欣喜,希望能有好的推动作用。 前些年写的一篇调研论文,在《税务杂谈》发表,过了一段时间省局新的政策出台,发现竟然采用了论文中的一些政策建议。也许这是税务人的共同认识到的意见,并非自己论文推动,但看到如此契合,也是心中成就感满满。 新年第一天上班,都是好消息。久违的好消息了。 西虹集团管理层心情也不错。 西虹食品开盘后,又来了一波下跌,但到五元区有资金强力接盘,再也跌不下去了。 几家机构都接到指导,不能强平质押股权。 沈腾飞的股权算是暂时保住了。 西虹大厦十六楼会议室。 沈君依带着集团高层正在和沈腾飞开视频会议。 沈腾飞微卷的头发有点斑白,但向后梳理的一丝不乱,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露出标志性的憨憨笑容,又复往日精气神。 看来心情不错。 “西虹咖啡这边进展不错,获得一笔2亿美元的授信资金,可以用于后期的厂房建设和原料采购。”沈腾飞在视频大屏中,笑容满面、自信满满。“家里怎么样?” “沈总,向区府汇报过公司的情况,区府也很重视。毕竟咱们是南城区的龙头企业,员工近万人。公司经营影响着多少员工、多少家庭。”常远看着大屏说。 各分公司汇报情况。 盈利大户,西虹饮料有限公司依然保持产销势头,虽然受西虹商贸经营上的影响,但销量不减,盈利不减。茶饮品系列单品销量都保持增长,市场份额在集团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仍然保持绝对优势,不让一分。 西虹饮料也是上市公司西虹食品合并报表主要的营收和利润来源,上市公司西虹食品持西虹饮料三分之一股份,西虹饮料以三分之一股权贡献了上市公司合并报表营收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和利润的百分之六十。 这也是沈腾飞开拓咖啡新品的决心所在——饮料真赚钱。茶饮品市场日益饱和,咖啡饮品却是方兴未艾,在饮品市场开拓新品是保持西虹未来发展的方向所在。 西虹百年食品有限公司是上市公司百分之百控股子公司,也是营收大户。此次风波受影响最大的也是西虹百年食品有限公司的营收,因为主要的出货渠道就是西虹商贸和食品批发市场大大小小的批发商们。 可以说食品公司和食品批发市场息息相关、共存共荣。 受此风波,营收下降百分之十,由于回款压力,财务费用上升,净利润下降了百分之六十。 这也是上市公司西虹食品利润下降的主要原因。 这也是小侯总打蛇打七寸,主要在西虹商贸搞动作的关键所在。 胡力一帮人不过是在前面的棋子而已,小侯总才是幕后下棋的人。 其他几家公司影响不大,经营如旧。 酒酿饼厂经历前次风波后,工人拿到了一部分奖金,生产正常。只是承诺给工人的剩余百分之五十的奖金,现在集团还没有兑现。 整个集团最大的困难就是——没钱。 多方协调后,z行解冻了西虹集团的备用金账户,西虹集团得以运转。但西虹集团贷款的努力都失败了,各个银行都拒绝给西虹集团提供新的贷款,并已发出提醒通知,要求按期归还存量贷款。 好消息是,市府、区府开始运作纾困专项基金,多方引资、多种预案,准备解决西虹集团的资金困境。 但能顺利吗? 第三十四章 召集 重聚上市团队 易念一正在写小短文。 闲来无事,易念一怕自己脑袋生锈了,就开了微博,天天在微博上发杂文,以保持大脑的运动强度,不至于待傻了。 手机嘟嘟响起来。 拿起一看,是常远的。 “易局,邀请您明天上午十点在曲江湖酒店二楼会议室参加会议。”常远电话那边恳切地说。 明天是周六啊!再说自己已经不在南城区局了。 “常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已经不在南城很久了!” “哈~,没有搞错。安排我给您打电话时,就有人这样说。”常远那边哈哈大笑,看心情很嗨嘛!老同志有点兴奋啊! “是啊!我已经不在南城区局,在湖区局呐也属于有职无权的闲人。还找我开什么会?”易念一心里也嘀咕。 “是这样的,非官方但也很正式的会议。务必请您参加。” “什么事?” “保密。但请您一定来。” “这……”现在不允许参加管理对象宴请,虽说已不在南城区,但毕竟有过管理经历。 “您放心。短会,有茶水没午宴。您一定一定来,不然我没法交代。”常远老狐狸,像知道易念一心里在想什么。 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了,易念一只好说:“好的。准时到。” 周六早上,和景怡请了假。易念一开着车直奔曲江湖酒店。 曲江湖酒店,在湖北路南,建在一块突入到曲江湖的小半岛上。 夏日,半围荷花。湖面凉风习习,是南城区的品牌酒店。 此时是冬末春未到,莲叶荷花都是枯草,没有夏日的妩媚;湖边垂柳也是没有片叶的枯枝树,一片萧杀,没有春夏之时顺风摆动的娇柔。 易念一将车停在酒店地面停车场,径直去二楼会议室。 习惯早到。 推开会议室门,长形会议桌,常远、聂远志、朱夏、陈琛都靠着会议桌站着,看着右侧投影。投影前,一个曼妙的身影,背对着会议室大门,听到常远和易念一打招呼,回过头来,却是沈君依。 易念一对美女不免疫,看一眼就能记住。 沈君依看是易念一,笑靥如花,立刻将易念一从阴冷的冬季带入了繁花锦盛的温暖春天。 向着易念一迈步上来,伸出右手,“易局,欢迎!打扰您周末休息了。” 易念一伸手握了一下她纤纤小手,软若无骨。 “沈总召见,不知所为何事?”易念一如沐春风,嘴上也俏皮起来。 “您先稍坐,待会一起向诸位领导汇报。”沈君依神情亲热,全不似初见时的戒备和敌意。大概是已经了解易念一是友非敌,少了敌意,多了亲近。 朱夏带着易念一坐了,易念一看做的位置,看来还有几位要来。 看秘书林随心坐在会议桌靠投影仪一侧,桌上放了笔迹本电脑。林随心也熟悉,当初西虹上市时,和现在很相似的场景。只是沈腾飞换成了沈君依。 上市? 林随心看到易念一望向她,回以甜蜜一笑,接着操作电脑。 易念一也看向投影幕布,正是一张财务报表。 易念一想起假期里聚会的事,心中明白看来今天要研究再融资的事。 不知为何喊自己来,今天除了公司的高管们,还有谁要来。 正思量间,几人推门进来。 沈君依、易念一等人忙起身,看进来当先一人竟然是郝副市长,随后的是南城区局商务局长林耀东,另两位是熟人郭世坤、胡斐。 除胡斐之外,都参加过西虹集团上市前的推进会。 看来今天是重聚了运作上市的团队啊! 怪不得常远说今天的会议“非官方但也很正式”,郝市长已经离开南城区,也不分管经济,不能是代表官方。但参加的人员、研究的事却都是很正式。 易念一能理解郝为民为何还要参加这样的会议。 对西虹集团的感情深啊! 郝为民是一路从南城区走上去的。 南城区新设时,郝为民就在南城区任职副区长,分管经济工作。 区府新设,万事皆难! 最难的事就是辖区居民的就业问题,当时曲江湖(当时还是个大水泡子)周边几个村庄土地征用,大批失地农民就业成了问题,一些补助款解决不了长期问题,关键要提供给他们保障生活的工作岗位。 南城区挖墙根,把西虹集团从西虹区给拐过来,解决了这个大问题,也带动了整个南城区发展。 郝为民工作实绩突出,也当选为新一届的区长。 杨云舒同时由园区区长升任南城区区高官。 俩人都是年轻干部,又具开拓精神,杨云舒更是把园区建设的经验带到南城,俩人搭档,几年时间就把南城一个郊区小区建设成为一个花园般的、充满蓬勃发展活力的新城。 一届任期满,杨云舒基本上确定到市委任宣传部长,郝为民和西虹区长是副市长的有力竞争者。因杨云舒已经确定到市委,普遍认为郝为民要转任区高官,西虹区长当选副市长的可能性更大。没想,选举结果郝为民当选。 创造了苏城一个区两位同志同时升任市委、市府的神话!神话?嗯,应该算是神话。 不是按资历、搞平衡,而是真正的看工作实绩。 易念一脑中放着闪电,一边和几位领导互相打招呼。 几个人坐定,林随心讲解了公司做好的汇报材料。 目前公司最有优势、对资本最具吸引力的就是西虹饮料有限公司,有很好的盈利能力,产品有很高的市场份额。 上市公司西虹食品虽然目前面临资金困难,但品牌美誉度很好,也有吸引力。 靓女先嫁! 参加会议的都达成这样的共识。 以最优的资产去吸引资金,尽快达成合作投资协议,解决西虹集团最关键的问题。 郝为民已经和市府班子沟通协调过,市国投公司准备牵头,但投资大额还需要引进社会资金。 常远也想郝市长汇报,集团公司也在积极寻求合作伙伴,已经又意向投资人。外资企业一新食品已经表达明确合作意向,但具体怎样合作还要细化方案。 沈腾飞的意见是引进合作者,但还是要西虹集团主导经营,保持上市公司大股东的地位。 这也得到参会的人员共识。 西虹是南城区的牌子,这块牌子还是要扛在自己肩上。 林耀东也表态说:“这也是现任区委、区府的建议。”林耀东此次来既是参加上市工作的人员,也算是现任区府代表。 大方针定了,具体合作方案尽快制定。 喝了面前的茶,郝为民起身。 今天开了一个高效的会。 随众人离开会议室,易念一正往车子走,突然听到胡斐喊自己。 第三十五章 谈心 蹲苗锻炼好 回头一看,胡斐站在对面停车场另一辆车旁,正冲自己招手。 郝为民也站在旁边冲自己微笑。 急忙大步迈过去,举手敬礼:“郝市长!胡处长!” 正式场合,领导面前,易念一对胡斐也喊官称。 郝为民笑着说:“时间还早,不急着回去吧?” “不急不急!” “走!咱们三个一起去看看曲江湖的风光去!”郝为民笑着说。 虽然天气不错,清空万里、阳光明媚,临近中午,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但这个冬末时节,曲江湖的风景却是……,也许别有一番风光吧! 领导既然说看风景,就一起看风景吧! 三人出了侧门,进入湖边木栈道。 胡斐落在后面。易念一落后郝为民半步,陪着看风景。 “西虹商贸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为这事? 易念一沉思一下,回答说:“市局很重视,已经下了命令保证西虹商贸和批发市场业户的权益。” “据我了解的情况,存在‘肠梗阻’啊!” “这个……,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电子城税务所值班,那边的情况不了解。” “不能逃避责任。该担当的就得担当。” “我现在分管纳服,有心无力啊!” “你们税务工作不就是服务和管理嘛!纳服也是重要工作嘛。” “哈~,您说的对。我有些消极了。” “那好。那就说说你的事。” 易念一不知如何答话,保持恭敬姿势,跟着郝为民身后。 郝为民也不等易念一答话,接着说道:“你目前到税务所蹲点值班也是好事情。之前工作太过顺利,也该墩墩苗了。” 顿了一下接着说:“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成长必须不断经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在摸爬滚打中茁壮成长,才能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材。经历过挫折将来才不会在压力困难面前失去自我。” “是的。谢谢郝市长!” “到基层一线去“墩苗”,也是实践机会,也是一种磨砺,千万不要被负面情绪打到,要抓住这样的机会,让自己成长为经得起风雨、扛得住压力,求真务实的实干型干部。” “我一定谨记您今天的教诲。” “好!就是怕你有思想负担,从小就心高气傲,工作后又一帆风顺,别被打击一下就打到了。” “郝市长,谢谢您的鼓励!您很了解我啊!前些天真的彷徨迷茫了,师兄喊我辞,我竟然心里动了。” “听杨部长说过你,性子傲。” “杨部长?从小?”易念一心想不妙。 郝为民像看透了易念一的内心,哈哈笑起来,说:“苏城就这么大圈子,个人的情况都是透明的。你还……” 易念一的脸红地跟猴屁股似的。 想起来《士兵突击》中钢七连解散后,高城和许三多在连队留守,高城拿着铺盖卷去许三多宿舍。 高城晚上睡不着和许三多聊天。 高城说:“不是谈心,是聊天、打屁、胡扯。” …… “我给你说个事吧!我跟别人都没说过……被别人叫做将门虎子的那种人。” …… 许三多:“我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 …… 许三多说:“全团人都知道。” …… “这么说,我就是只猴子了!” …… 易念一想:“自己是不是也是只猴子!在系统内,突击工作都有自己,做副科长时敢熊找局长来说清的人,在那个岗位都自己拿主意,领导惯着。南城区局工作时,不收礼、不送礼。虽然工作还行,但系统内人才济济,自己如开挂一样,都是仅仅靠自己的努力吗?” 郝为民可能感觉自己不够严肃,又正色说:“无论在什么岗位,都不要有精神负担。只要踏踏实实地工作,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就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其他都不重要,真正为民做事、甘于奉献,你才能不负你得到的。” 易念一心中又燃起熊熊火焰,把浑身的血都烤沸腾了。 曲江谈心之后,易念一岗位上还是蹲点,但工作态度完全不同了。 开始把关注点,从写闲杂小短文,转移到纳服工作上来。 自己擅长写文章,开个题目,写篇调研文章吧。 西虹集团的融资进度也进展很快。 初步方案是: 第一部分。西虹集团目前持有上市公司十四亿四千万股,占总股本的百分之三十六,未质押伍亿四千万股拿出转让,按五元每股计价,融资二十七亿元。一新食品出资二十亿拿到四亿股,占总股本的百分之十,成为第二大股东。投资公司联合四家基金出资七亿元,五家联合拿了剩余的一亿四千万股。股权转让后,西虹集团持有九亿股,占比百分之二十二点五,仍是西虹食品的大股东。所有资金全部用于集团发展。虽然一新食品和西虹食品曾经是商场上的竞争者,但对西虹集团来说,困难面前寻求援助,也必须合作了;对一新食品来说,实现了一直想入股西虹的夙愿。 第二部分。沈腾飞持有的西虹饮料百分之十的股权,作价二十亿。沈腾飞也是让步了。一新食品出资十六亿,获得西虹饮料百分之八的股权,投资公司和四家基金出资四亿取得百分之二的股份。这部分资金,全部由沈腾飞用于西虹咖啡的项目。上市公司西虹食品仍是西虹饮料的第一大股东。 这个方案是多方共赢。西虹集团获得了发展的资金,各投资方也已满意的价格取得了想要得到的股权。 梁知兮的东鑫投资在这次融资中出资两个亿,算几家的平均数。原计划大笔入股,可假期聚会后,梁知兮敏锐的感觉有点不妥,留了一部分资金,一小部分在二级市场收了一部分西虹食品的股票,留了大部队做了后备队,先看一下形势。 这次风波对西虹集团也是一次“蹲苗”吗? 本来陷入危机,却在多方推动下,迎来了强有力的合作方,并且获得了巨额的发展资金。 虽然预案还在保密阶段,但西虹食品的股价已经蠢蠢欲动了。 西虹集团就此走出资金危机泥潭,踏上康庄大道了吗? 第三十六章 春日 无边光景一时新 春天来的很快。 小魏已经换上了春装,穿了一件淡青色的短款风衣,头发用皮筋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随着走动的韵律,一只粉色的蝴蝶在黑发上飞舞。 易念一笑吟吟的看着她亭亭而来。 已经习惯了每天午饭时刻,小魏的准时到来。 在喧闹的大食堂中,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吃着美食,听着小魏柔声细语的聊些趣事,实在是太过惬意了。 这是被贬谪吗? 倒像是一段旖旎的度假时光。 小魏坐下,从保温袋中拿出两份餐来。 易念一笑了,“今天有赠餐啊!” “no!两份你也吃不完啊!今天是你在这儿最后的午餐,我呢陪你一起吃。”小魏笑呵呵地说。心里既高兴易念一要回区局,结束了流放的日子。又有一些失落,以后再难有这样每天看着他吃饭的时光。啊!不对!不应该这样想。 易念一接过来,打开饭盒一看,有始有终啊! 四格饭盒,和第一天一样的菜品,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小魏也打开饭盒,一样的菜品,又夹两块回锅肉给易念一。 俩人边吃边聊。 …… 年后,出台了新的增值税政策。几档税率全部下调,对所有行业减税。同时,小规模纳税人转认定一般纳税人的标准要求做了调整,由原来商贸企业年销售收入达到八十万必须认定为一般纳税人,转为给予纳税人更多的自主选择权力。 年销售收入五百万以下的,可以根据自身业务特点自行选择认定为一般纳税人,或者继续保持小规模纳税人资格享受百分之三简易征收率。这项政策解决了绝大部分小微企业一旦认定增值税一般纳税人,增值税税负过高的难题,小微企业终于不用为了避免税负过高采取一些灰色手段来避税了。 税务系统随即进行了一项重大的征管体系改革。市局成立纳税服务局,和原纳税服务处合署办公,市区将纳税服务相关业务统一从各区局上收到市局纳税服务局。电子城税务所管理与纳服分离,原税务所管理人员划归湖区局管理六科,服务厅人员和业务统一划归到纳税服务局八科。 这项改革彻底解决了郝为民所说的“肠梗阻”问题。 经过两个星期的交接、梳理,所有工作都已理顺,牛时德也没有要求易念一留在电子城的任何理由和借口了。 按市局的要求,易念一回湖区局办公,仍分管风险管理工作。 …… 小魏的试手外卖,生意不错。苏园里,星级大厨,做的菜品自是非凡。 小魏也不贪多,每天限量两百份午餐,走外卖平台,都是被提前定完。 易念一笑她:“你这用星级大厨做外卖,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我也是广告宣传,现在晚餐的生意不要太好啦!” 小魏建议蓝新梅调整经营策略,从高端饭店走大众化,剔除了一些过于昂贵的菜品,保留一些精品菜,降低整桌宴席的总价。以苏园里的硬件设施、星级服务做老百姓的聚会餐厅。生意果然火爆,基本上家庭聚餐都要提前几天预定才能排上。 蓝新梅本也不靠苏园里赚钱,只是做一个接待场所。现在金仲义同金一手等人疏远,兼有小魏这个暗探有泄露消息的风险。金一手、胡力、牛时德等人的小聚会也不去苏园里了,已经转移的胡力新盘的茶楼——湖西茶社了。 蓝新梅看小魏有经营的热情,干脆将苏园里交给她去打理,有职业经理辅佐,倒把一个苏园里经营的比蓝新梅管理时生意还要红火。 …… 西虹集团的融资进展顺利。 最后协议金额、股权份额和初步方案一致。 只是大金主一新食品提出附加条款: 基于资金压力,两部分共三十六亿资金在一年内分四期付完。第一期在签订合同完成股权交割时,给付西虹集团转让西虹食品股权款四个亿,给付沈鹏飞转让西虹饮料股权款四个亿。第一期一新食品共支付八亿元现金。 股权交割后,鉴于沈腾飞目前滞留国外,无法行使董事长职责,由一新食品派任董事,任西虹食品董事长。 如果西虹集团有其他未明事项,一新食品有终止继续投资的权力。 由于一年的期限不算长,且能够获得必须的资金,沈腾飞和西虹集团管理层同意了付款条款。 至于董事长人选,沈腾飞本已无力处理国内事务,沈君依只是代管,且集团公司董事长仍是沈腾飞,由一新食品委派上市公司董事长,也算合情合理。 有常远、聂远志等人在,经营不会受到影响。沈腾飞和常远、聂远志等对西虹集团有十足的信心,第二、第三条款,也爽快同意了。 投资公司和四家基金也提出附加条款只有一条:由于西虹饮料股权转让款为支付沈腾飞个人,沈腾飞对两部分投资负担保责任。 沈腾飞同意担保。 协议达成。 按照约定,沈腾飞从南非洲飞抵港市和一新食品董事长井上谷一、投资公司及四家基金代表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 受此影利好刺激,第二天,西虹食品股价盘中飙升百分之三十多,虽然收盘被资金打压收窄为百分之十八,但已经逼近了六元。 根据股权转让协议,西虹食品召开股东大会,选举井上谷一为西虹食品董事长。强强联合,市场普遍看好西虹食品未来发展,股价开始稳步上升,一周时间已经从五元起步,飙升百分之六十多,进入八元区,沈腾飞的股权质押风险解除。 …… 胜日寻芳泗水滨, 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 万紫千红总是春。 朱夫子的这首《春日》诗中一句“无边光景一时新”,恰能形容易念一、西虹集团沈腾飞和管理层以及关心西虹集团发展的人此刻的欢快心情。更待“万紫千红总是春”。 但朱夫子诗中所言的泗水其时仍在金人统治之下,夫子也是借脚边小河遥思泗水之盛而已。 …… 俩人边吃边聊,吃完饭,大食堂中已经空无一人了。 小魏将饭盒收好,起身对易念一笑吟吟地:“姐夫,我回去了。如果再想吃苏园里的菜就要到我们店里去了。随时带姐姐去,我给你安排,不用提前预约。” 易念一心里感动,诚恳地对小魏说:“谢谢小魏!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嘻嘻~,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好好谢谢我姐姐吧。走了,拜!” 易念一看小魏转身快步离去,也起身回办公室去。 …… 下午下了班,易念一手里拿了两本书,背着笔记本电脑出了办公楼。 来了几个月,东西不多。一箱书、当睡毯的大衣,下午前台的小同事已经给放到易念一的车后备箱。 走到停车场自己的爱车旁,将电脑和书放到副驾座位上。易念一回头望税务所所在大楼,眼光又扫向周边。 春日天长,太阳的余辉把三个市场笼罩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易念一突然有在市场中逛一逛的冲动。 来时雾重天沉,去时春光时新。 值得看一看。不来这儿值班,以后也很少会再来了。 在将三个市场临近的街巷都转了一周,回到停车场,天已黑沉,周围一片寂静。日间喧闹的市场,已经空旷无人了。 发动汽车,听着音乐,易念一驾车沿着道路向电子城外驶去。 刚出小道,一片强光照来,易念一眼前白茫茫一片,急忙刹车。 一声巨响,易念一旋转起来。 外面有火光腾起。 旋转中,景怡黑漆漆含笑的眼睛望着易念一。 旋转……旋转…… 二卷第一章 东风 火烧联营 易念一抱着景怡旋转,周围的大楼、香樟树,在眼前旋转。 景怡一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的眼睛,一边边咯咯的笑,一边喊:“别疯了!别疯了!快放我下来。” 易念一直转到自己晕了,抱着景怡一屁股靠坐在大厅门外的台阶上才停下来。 又把手中的小红本打开和怀抱中的景怡一起看。 二寸照片中,红底背景下,一对穿白衬衣的小哥靓妹紧紧相依冲着他们甜蜜的笑。 “娘子,咱俩也太般配了!” “去!那有这么自恋的。” 易念一摆动脑袋,转换角度看着照片中的俩人。还是那么满意。太帅了!太美了!太甜了!太…… 心里正美滋滋的臭美,旁边听到一声娇呼。 抬头看,两步远的路边,一个小伙正打横抱着一个姑娘旋转。 哈~,都这个套路啊!唯有这样才能表达心中的狂喜!亦或是受到了易念一和景怡的疯狂行动的感染。 终于领证了!一出民政局大厅,刚下到台阶下,易念一就一把横抱起景怡旋转起来。 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 景怡来苏城时,易念一在单位旁租住了一套一居室的房子。景怡住进了银行宿舍,三个同入职的女生住了一个三居室,条件也不错。 景怡气场很足,住进了主卧室。 易念一动员她搬过来一起住,说:“你占了大卧室,静静都住书房去了。你来我这吧!照顾一下同事。” 景怡老实不客气的摆了一个武术起手,易念一嘿嘿笑了。 俩人每天下班偶尔出去吃饭,也常回到易念一的小屋自己做饭吃,但每天九点多,景怡必让易念一送她回集体宿舍,怕回去晚了影响同事。 易念一每天骑着单车,顶着城市晚间灿烂灯光送景怡回到宿舍,再骑单车回自己的小窝,通常都十点多了。 苏城夜晚的景色甚美,但每天同一条路线,看久了也只是直行骑车,无心欣赏夜景了。 夏末秋初的炎炎,转到秋末冬初的丝丝凉意,再到深冬的寒意。 冬日严寒时,易念一又试图说服景怡搬来住。景怡坐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深情望着他说:“我们要长相厮守,我也不愿你辛苦送我。不过如果现在我们同居了,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 “我才不在乎别人闲话。” “我在乎!” 易念一素来敬重景怡,也不再勉强。 转而又到初春的暖绚。 也许上天怜惜两个小人儿,要赐给他们一个小窝。 几番操作下来,不足两年时间,易念一的证券账户上数字已经过七十万了。 易念一和景怡说买个房子吧!我们就在苏城安家了。 景怡点头。景怡不像其他女孩子花钱大方,银行收入不错,虽然工作不足一年也存了一些钱。 之后一段世间,俩人周末的最大爱好就是逛楼盘了。 主城区的房子还是贵! 在外围看吧! 南城区有一新开楼盘,离市区有点远。要近四十分钟的车程,但价格便宜很多,户型很好,都是四居室的大平层。虽然周边有点荒凉,但这样的一个大平层在城区只能够买一个小套。 苏城又针对这样的楼盘有青年置业计划,可以减免税费。俩人的情况还可以获得市政补助的一笔安居补贴。 俩人心意相同,就买她了! 签合同时,售楼小妹告诉俩人如果办房证,需要俩人结婚证。 俩人才想起还没领证呢! 易念一说:“选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吧!六月六,咱俩重逢的日子。” 景怡笑着点头。 又熬了一个多星期。易念一想:“怎么选六月六,六一儿童节也不错嘛!” 但日子是自己提的,就等等吧。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 …… 俩人就这样抱着坐在台阶上,来来往往都是幸福的一对对,眼里只有自己的那一半。偶尔抬头看到他人,都互相报以祝福的微笑。 今生不分离! 愣了一会,俩人想起和售楼小妹约好了,拿了结婚证去办理房屋手续。 电话和小妹联系好,又转到产权中心去。 一番忙碌。 过了两周,拿到了房本。俩人又拿着房本去辖区派出所,把每人一张薄薄的集体户口页两张纸,换成了一个户口本。 正式成为苏城人了! …… 景怡左手端着一个小披萨、上面摞着一个水果拼盘,右手掏出钥匙打开屋门。看静静和文文俩人房间的都亮着灯。把东西放在餐桌上,又从包里拿出一瓶长城红酒放到桌上,喊道:“姐妹们,吃宵夜了!” 两个小伙伴听到招呼,从房间里面蹦出来。 “哇!中奖了!还有红酒!” 三人在桌边坐下,把餐盒打开,开了红酒,静静拿了三个红酒杯来,把酒倒上。 三人碰了一下,“绮思!” 喝了两次酒,用叉子叉着水果吃。 静静反映过来,“怡怡,你什么情况?” “噔噔噔噔~”,景怡放下酒杯,把小红本、大红本从包里拿出来给俩姐妹看,“姐姐我结婚了!嗯,还落户了。” “哇~~~,恭喜你啊!”三人站起来,抱在一起。 蹦了一阵,又坐下喝酒。 “静静,我明天搬走了,我的房间给你了!” “嗯……,好舍不得你啊!” “我们都好舍不得你啊!你老爸怎么舍得你这么早就嫁人了?”文文和景怡碰了一杯说。 “我老爸?哎呀!你俩先喝着!”景怡把酒杯一放,拿起桌上的手机跑到自己房间关上门。 “嗨!你和家里说了吗?” 易念一看是景怡电话,心想刚分开就要煲电话了。没想景怡没头没脑冒了一句。 “什么事?” “咱俩结婚、买房的事啊!” “啊!没!你说了吗?” 俩孩子真给大人省心。 俩人心里念的都是对方,除了上班时工作忙一会,其他时间都活在俩人自己的世界里。 “明天白天再打电话说吧!这么晚了,别吓着他们!”景怡叮嘱易念一。 “好的!夫人!” “晚安!好好睡觉!” “晚安!娘子!” …… 易念一耳边响起父亲的声音:“念一!念一!……” 周围都是软软的枕头,又听不清说什么,信号太差了! 周围一片喧闹,太吵了! 二卷第二章 领证 今生不分离 “唐队!这车里有人!” “拿破门锯来!你俩救人,其他人接着往里冲!” “是!” 前面红光冲天,主道进入支路的路口,一辆车头粉碎的小汽车却横在支路中间。 几个人把车从支路路口推到主干道路边,把支路疏通。借着远处火光的照耀,模模糊糊地看到车中有一个人的影子。 沈国强拿来破门锯,在刺耳的电锯声中,车门甩出一道铁花。把驾驶室车门的门栓切开,拉下车门,气囊包裹中,有一个满脸是血的人。 远处,浓烟火光,在一间间铺面冒起并闪烁着向前蔓延而去。 …… 一周前,温暖阁。 胡力和小侯总面对面盘腿坐在矮几前。 矮几上摆了几个小菜,俩人面前各一壶酒。 受小侯总之邀,胡力再次飞来相会。胡力也甚为期待这样的邀请。 虽然,此次来的心中有点受之有愧。 小侯总依然是一张胖脸,笑的如包子褶一样。 胡力却笑的有点讪讪。 和小侯总干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胡力正色说:“兄弟办事不力,还望侯兄见谅。” “何来此言!你一直做的很好!” “只是投资公司出手,西虹的资金困局已经解开了。我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还是没有达到目的啊!” “哈~,胡兄弟不必忧心。游戏才刚刚开始啦!” “这……”,胡力疑惑,不是大局已定了吗? “咱们手中不是还有牌可打嘛!”小侯总依然笑迷着眼。 “您是指?” “对嘛!” “可是政策已经调整,服务已经不在掌握。至于管理,易马上就要回去接管了。” “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要多学习嘛!” “是!您上次教导的‘杯酒释兵权’”就起了关键作用。”胡力恭敬地说。 “这次对付西虹,可以借东风嘛!至于易,小人物而已,用用你的手段,给他一个警告,杀鸡骇猴嘛!也给其他人一个威慑。” “好的!侯兄。定不负侯兄厚爱。”胡力顿杯起誓。 …… 沈国强切破气囊,和周易为一起轻轻地把车内的人抬出来。 还好,前车头受如此大的撞击下,驾驶室却没有变形,气囊团团的把人包裹在里面,除了头部有血,流了一脸,身上没有外伤。 闪耀着蓝色警示灯的救火车飞驰而来,靠在主干道路边。几名医护人员从沈国强、周易为环抱中接过伤员,放到担架上抬起奔回救护车鸣笛而去,道路对面又有救护车闪烁着警示灯呼啸而来。 大道上闪烁着红灯的消防车源源不断地鸣着警笛进入支路进入火场。 “周队!唐队已经从南门突入!” “好!从这边喷洒泡沫,不要让流火跑到电子城去了。” “是!” “周边几个商铺全部用水降温,防止火势蔓延。” 空气中浓烟弥漫,不时有爆炸声。业户做饭的小气炉爆炸了! …… 救护车呼啸着进入市立医院。 “血压正常、心跳正常!” “外伤,右眼眉骨三分撕裂伤口,需缝针包扎!” “清洗创口,缝针包扎。” “左脸划伤,长五分。清理一下,止血。” “检查身体其他部位。” “头部无其他外伤。” “胸腔无骨折。” “四肢无骨折。” “人仍昏迷!检查有无颅内出血、闭合性腹腔内出血。” …… 春雨贵如油! 这几日没有了以往的湿润天气。 都是货物屯满、一间连着一间的铺面,包装物易燃。又借着东风之势,虽然消防奋力灭火,火势没有蔓延到电子城、小商品城,及时做了隔离带,也没有向食品批发市场里面蔓延,但临街的一排数十家商铺烧的一干二净。 每家数十万的存货,损失殆尽。 消防队员和闻讯赶来的业户们,看着晨曦下,临街的一排门面都烧的只剩一排黑格子,招牌、卷帘门、里面的货物都化为灰烬,只剩下房屋的砖混水泥框架。 财物损失之外,还有几户晚间值班的业户受了轻伤。 看着眼前的惨象,一些业主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多少年的积累,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 本来是位置最好,生意最好的一批商家。 …… 景怡把蒸好的鲈鱼浇上调好的汤汁,端到餐桌上。 最后一个菜了,四菜一汤。 把红酒开了,倒到醒酒器中,拿了两个红酒杯。 给小雍和母亲倒了两杯果汁。 易念一的值班工作结束了,今天庆祝一下。 看时间差不多了,易念一还没有回来。 小雍已经有点饿了。 打电话,手机无法接通。 时针转到近八点了,仍联系不上。 景怡有点着急,有应酬吗? 以往有应酬必定先打电话。 让小雍先吃饭。 回到卧房,坐立不安。 小魏? 不会的。 打个电话吗? 别打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手机没电的话,借别人的电话打一个也行啊。 这一段看他失落,有点惯他了。 不能惯,一惯就不守规矩了,也不知道请假了。 在屋里转了半天,又转出来。 小雍已经吃完饭,看妈妈出来,冲妈妈喊:“妈妈,你饿不饿?你先吃饭吧。别等爸爸了。” “乖,吃饱了?妈妈不饿。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吧。” “好吧!” 又转回卧室,犹豫一下,还是给小魏打了电话。 电话也占线。 什么情况? 坐卧不安的呆立着,手里拿着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拿起一看是小魏的电话。 “姐,你给我打电话了?” “是的。嗯……,念一有没有和你们出去聚餐啊!” “姐夫还没到家吗?我们这儿出事了,都在市场呢!” “呃!” “姐你别着急。食品批发市场着火了,我们都在这,姐夫是否也在现场看呢。” “好!我再打他电话试试。” 再打电话,仍然打不通。 小魏也给易念一打电话,也打不通。 看着前面的火光,和前进中的救火队员,周围围观人群的喧闹声有点吵。 小魏在围观的人群中搜寻易念一的身影,夜色已沉,火光中,人的轮廓都模糊不清。 看旁边有维持警戒的警察,挤过去,问警察。 “找人吗?” “是的。电话打不通,有没有困住的人。” “没有,人都撤出来了。里面暂时没有发现困住的人。” “喔!” “等一下。” 小魏正要离去,问话的警察又喊住她。 “是不是个年轻男子?” “对对!” “刚才有辆车出车祸了,开车男子受伤了,已经送市立医院了,正找家属。” “什么车?” “黑色的轿车。在路口。” 小魏推开人群,跑到路口。车子已经损毁了,但小魏还是认出那是易念一的车。 小魏开车直奔秀水筑。 “姐,我在你小区门口了。找到姐夫了,我带你去找他。” 景怡一阵眩晕,拿了包,和儿子摆了一下手,匆匆下楼。 二卷第三章 青山 亲家聊的话题 “爸!我结婚了!” “啊!好!臭小子,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样的女孩?” “已经领过证了,不准备办婚礼,计划旅游结婚。” “闪婚?找了什么样的女孩啊?” “当然是好女孩!相信你儿子的眼光。” 电话终于打通了。 挂了电话,易凌山还有点不敢相信。 一惯少年老成的儿子怎么玩起闪婚了? 原来给介绍很多女孩,都没成,最近再介绍也不去见了。正有点责怪,怎么已经结婚了! 还好,听念一说是青山的女孩,父亲也是当过兵的。 看妻子杨小青却开心的笑成一朵花。 下周去见亲家,去准备见面礼去。 景怡给家里打电话,母亲接的电话,反映比易凌山还要震惊,半天没说出话来。景建军接过电话,“马上带那小子来青山见我。把亲家也请来。” “是!遵命!” 俩人放下电话,景建军闷闷说:“怪不得毕业不回青山,是不是在学校谈了男朋友,俩人一起去苏城了。” 见面看看吧! …… 景怡和易念一不敢怠慢,和易凌山约好周六在青山汇合。 为了给泰山大人一个首次见面的好印象,易念一提议和景怡提前一天到青山,先住宾馆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免得路上疲倦,见了泰山精气神不足。 俩人请了假,周五一早就从苏城出发,傍晚间到了青山。 景怡提议去海边逛逛,易念一说:“不逛了!周日十二点回苏城的车。我们上午去到海边玩,玩过直接坐车回去。” “好!去带你吃海鲜!来青山必吃海鲜。” “不吃了!吃kfc吧!安全。” 景怡笑了起来,侃易念一说:“好像我去苏城面试的感觉啊!” “哈~,嗯!这关系到我人生的幸福!”易念一抱着景怡笑起来。 俩人吃了kfc,坐了一天车,也没有逛的兴致。 到超市买了一箱酒,选几个礼盒,一起回宾馆休息。 不同的是,景怡没有说:“导游,你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而是携手而行。 进了房间,拉开窗帘,可以看到青山火车站楼南角造型优美的尖钟塔。 易念一从身后环抱着景怡,相拥在窗边,看着青山市流光溢彩的夜景。 青山如此漂亮,景怡还远赴苏城工作。 易念一心里甜美,拥着景怡美美休息一晚。 第二天早上收拾停当,易念一携着景怡到青山火车站接父母。 景怡早把自己当成家人,没觉得害羞,还有点兴奋。 易凌山、杨小青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过来,景怡没等易念一提醒就迎上去了。鲁地人都身材高大,而易凌山更比其他人高出半头,在人群中很显眼。除头发斑白,从易凌山的外貌形态就可以看到易念一数十年后的样子。 老两口见到这个儿媳妇也是欢喜的很。原来担心找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不好相处。这一看,一个一脸英气的俊妹子,鲁地人心目的好儿媳嘛! 景怡挽着杨小青的胳膊,易念一接过父亲手中的东西。两瓶十五年的红花郎,一个大行李箱,一上手,真沉! 易念一问父亲:“老爸,你这是带的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给亲家的见面礼。就是酒少了,上火车只让带两瓶。那一箱又让你二哥带回去了。” 父亲口中的二哥是大伯的儿子,家里事多有操心,应该是他送站。 “我昨天买了一箱,和你带的酒一样。” “那太好了。正好八瓶。” 一家人先到旁边宾馆,取了易念一买的东西。叫好车,把老两口带的东西、易念一买的东西都放到后备箱中,满满的一后备箱。 易凌山高大,坐到前座。三人挤到后排。 景怡和的士师傅说了地址,师傅一愣,说:“好的。坐好了。” 的士在起伏的道路上折行,不知拐了多少个街口,停在一个僻静的小道上。 小道旁,高大树冠下掩映着一个红墙小院,里面一个两层的红砖小楼。 大舅家的院子? 易念一当时有点时光错移的感觉。儿时记忆中大舅家的小院形象清晰起来。初入苏城,到大舅的小院时,眼里只有石桌上的果子,其他的都是虚影。 现在看到景怡带到这个院子,仿佛又回到了儿时。 景怡如果再拿手中间三个手指并拢,大拇指对着下巴,小拇指指向自己,易念一真要怀疑自己是在梦中回到了儿时。 景怡看易念一望着小院发呆,以为被震住了。 喊他:“嗨,看什么呢?快来拿东西。” 易念一拿了大皮箱,拎起一箱酒。几个人分别拿了东西,小院门已经开了,走出俩人来。 泰山来了。 景建军身材高大,不逊于易凌山,长眉大眼,一脸英气。景怡的英气完全遗传了景建军。 上身穿了一件浅绿色短袖衬衣,下身军绿长裤。 和易凌山撞衫了! 旁边的岳母大人却是身材娇小,一脸文弱气。易念一心想:“还好!景怡遗传了岳母大人的身材。” 易念一脑中闪电,景怡掐着胳膊,嘴上没忘了问好:“叔叔阿姨好!” 岳母大人笑呵呵的说:“好好!” 景建军打量一下易念一,点点头,径直迎上易凌山伸出手出,笑着说:“一路来,辛苦了。” “早该来,这俩孩子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 那边俩亲家也搭上话,一起走回小院。 看到院中的石桌,易念一有点迷糊。 太紧张了。 走进客厅,一圈的中西合璧沙发,红色木头框架,软绵布艺坐垫。中间一个方形的红木茶几。 易凌山让易念一把大皮箱打开,把给亲家的见面礼摆出来。 酒已经放在屋角。易念一打开皮箱放在地上,一件件往茶几上摆。 几包点心、各色礼盒每样都好几个,还有一个大火腿。把一个大茶几摆的满满的。 易念一和景怡都一脸懵,现在谁吃这些? 俩老头哈哈大笑。 规矩懂不? 看易念一摆完,易凌山目视杨小青。 杨小青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盒子,打开,拿出一条大金链子伸手要给景怡带上。 易念一瞪眼,笑着说:“老娘,你这眼光,这大链子景怡怎么带?” “规矩懂不?把我儿媳妇给拴住了。” 几个老人家都笑起来。 杨小青又拿出一张卡给亲家母——彩礼! 亲家忙把卡推回来,说:“这个不用了。您俩来了就行。”自己又掏出一张卡来,说:“听怡怡说,俩人刚买了房子。苏城房子多贵啊!我俩也给他们准备点。” 俩人都把卡递给景怡,易念一点点头,景怡收下了。 七嘴八舌的说话。 聊了一阵,四个老人终于搞明白俩个小朋友怎么会事了。 也近中午了,杨小青帮亲家一起准备午饭,景怡就带着易念一回自己二楼的卧室。 易凌山刚才已经看到墙上的照片了,看孩子们离开,也起身,景建军也起身。 俩人走到照片前。 易凌山看着大镜框中,密密麻麻的照片中间,一张军装集体照。 “这是上前线前,连里的集体照。”景建军看易凌山的目光落在照片上。 “是ee年,南方战场?” “对啊!” “我也是那一年集结的。h师!” “啊!我是k师!我们还向你们借过炮弹呢!” “我们的炮弹是你们借走的啊!” 楼下喊吃饭。 景怡和易念一下了楼,看四位老人已经落座。 两位老爷子不知兴奋的聊着什么。 一见如故? 俩人对望一眼,都笑了。 到餐桌坐了,俩老爷子都倒了酒,三两酒的玻璃杯倒满,也给易念一座前放了一杯。 易念一敬了俩老人家一杯酒。俩老爷子也顾不上和他说话,自顾着聊天。 易念一一听,易凌山又在感慨都集结到边境了,愣是没上了战场的事。 “我那是六零平射炮,比你的六零迫击炮打的准多了。” “关键那时是山地作战,你那宝贝疙瘩在那儿不好用,还是我的迫击炮好使。” “嗨。都到边境了,愣是没捞到上战场的机会。” “没上去遗憾,上去了也遗憾。” “还是上去好!在下面看着听着你们的炮声在前面,不能上,炮弹还被调走了,心里那个急啊!我当时和连长说,我们平射炮当迫击炮用。” “上去太惨了。冲上去躲炮时,我那个副排长把我们挤到掩体里,自己挡在洞口,等炮击完,后背都被弹片扎满了。如果不是兄弟挡住,我们一帮人都交代那儿了。” 景夫人一看俩老家伙越聊越远,还感伤起来。 忙打断,“你俩聊什么呢?今天聊孩子们结婚的事,你俩聊的啥?” “对对对!不能光旅游结婚。还得办仪式!”易凌山想起今天来干嘛的了。 “得办仪式。老战友也聚一聚。”景建军附和着说。 “孩子结婚,不是让你们搞聚会。” “凑着一起办。” 陪着两个老兵喝酒,易念一也喝多了,脑袋昏沉沉的。 景怡喊着,提着神到二楼景怡的房间,倒头就睡。 二卷第四章 之初 我本是纯良少年 景怡抓住一个护士问情况,护士说:“人已经在急救室了。具体情况等一会你问医生。” 小魏开车带着景怡一路飞驰赶到市立医院。 到急救中心大门口,景怡匆忙忙地下车,往急救中心跑。小魏把车停在旁边也追过去。 景怡听了护士的话,浑身瘫软,几难站立。小魏已经赶过来,扶住她在急救室门口坐下。 小魏看景怡伤心、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起这一段时间的事,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牙齿咬的咯吱吱响。 …… 胡力看着眼前几张沾满烟灰、汗水裹挟的脸,气的大骂:“不是让你们吓唬一下吗?你们他*的杀人放火,想害死我啊!” “力哥,我们也是按你的吩咐啊!” “放屁!我什么时候让你们烧人家的店了。” “我们……我们……也没想到火起的那么快!”老六磕磕巴巴地说。 老九用手抹了一下脸,“力哥,我们原来只是按你的吩咐,想把几家喜欢闹事的门头给烧了,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火一起,又起风了。这一段时间天气干,一下子其他的门头也着了。把店里的煤气罐也引着了。我们还救火来着。你看看……” “对对对!我们几个人都去救火了!”几个人伸着脑袋给胡力看脸上的油泥。 “他**的,这样说,你们几个还是救火英雄了!”胡力又恼火又好笑,转头看向老二,“老二、老五,不是让你们刮蹭一下易,找他理论,暴揍他一顿吗?你们怎么把人都撞医院去了。” “力哥,这是易命中该有此劫。”老二一脸认真地说。 “你算命的吗?” “力哥,二哥说的对。我们在那瞄着易,他下班不走,在那儿瞎逛。我俩就趴在车里看着他的车。市场人都走光了,他也没走。”老五接话。 “力哥,你不是说下班时人多,揍他一顿,让他没面子,以后在单位不好混嘛。一看人都走完了,又怕车主找车,我们俩就合计先把车给人送过去,找机会再来。”老二接话。 “是的,力哥!这时候再干没意义了。”老五望着胡力认真地说。 “我们都把车开到大道上了,你又让我们赶快回去,今天就把事办好了。” “对!我俩又一路飞奔回去。” “老六他们那边冒火头了,我俩抬头一看,真个巧,易开车出来,直接撞上去了。你说这不是他命中劫数吗?” “你俩给我说相声是吧!还一唱一和,合着最后都赖我。”胡力恼火,挥手说,“滚滚滚!都滚!让我想想。” 几个人都出去了,胡力跌坐在沙发里,“他*的,今天这事玩大了。” 想当初,自己也是纯良少年,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了! …… 胡力出生在南城,南城设区之前,是广袤农田,胡力就是其中一个村的普普通通的一个小男孩。家有一个大十几岁的姐姐,自然从小就是家里的宠宝,一家人捧在手心里。 上小学后,胡力有点失落。 胡力相貌平平,个子不高,对学习更是没有丝毫兴趣,成绩一直垫底。 自然是老师看不到,同学不待见。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混到中学,懵懵懂懂有了喜欢的小女生。 但小女生的眼里只有学习好、长的帅的小男生。对胡力坐在这个班级教室角落里、路上偶遇溜着路边走路的小个子同学,不要说关注了,印象都很模糊。一些女生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班级里还有这样一个同学。 胡力也是个害羞少年,自然也只是偷偷瞟两眼,不敢有其他非分之举。 直到有一天,一件事改变了胡力的性格,也改变了他的命运。 如果不是这件事,胡力也许是在某个工厂,譬如像同乡很多青年一样在西虹食品厂当个工人,或者到他乡务工。 也没有今天拥有自己茶楼、手下数十个小弟的胡总了。 胡力至今也记得那天遮天的法桐树冠、淡蓝色的连衣长裙,俊俏的小脸、带着惶恐又感激的眼神。 如往日一样,低着头,溜着路边,踢踏着回家。 一声惊呼,把胡力从梦游一般的走路中惊醒。 胡力抬头一看,班花胡晓倩正被两个小混混堵在一个大法桐树下,小小的身躯已经退靠到大树上。 没有任何犹豫,胡力从路边摸起一块红砖,直跑过去,一板砖拍到右侧一个小混混的后背上,小子“嗷”的一声歪到一边。胡力也不停手,又一砖拍向左侧的家伙,小子手臂一挡,板砖砸倒前臂上。 胡力转身挡在胡晓倩身前,如小狼崽一样怒瞪着两个小混混。 两个小混混反应过来,扑向胡力。 胡力寸步不让,被揍的头破血流了,手中的板砖也没撒手。 一阵混战下来,胡力一头血,那两个小子也没讨到便宜。 三人怒视着,两小混混看着胡力,愣是没敢再战,悻悻然走了。 胡力回过头,看到心中的女神,漂亮的胡晓倩还是一脸惶恐,但看他的眼神是感激、甚至崇拜。再也没有一丝的轻视。 胡力看胡晓倩如此看他,更生出一腔豪迈,头上、身上的伤都不疼了。学着港片电影中的大佬形象,仰天豪笑。合围的法桐树,树冠真大,遮天蔽日。看向胡晓倩时,胡晓倩一身淡蓝色的长裙,站在法桐树前,斑驳的树干衬着蓝色长裙如油画一般。 …… 胡力躺卧在沙发上,想起胡晓倩心里暖融融的,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纯真时代。 那天之后,胡力就成了胡晓倩放学路上身后三步远的小保镖。胡晓倩虽然感激他,但不喜欢他。 感激和喜欢是完全不一样的情感。 胡力能一路随着胡晓倩回家已经是幸福无比了,也无他求。 中学毕业,胡晓倩进了市区重点高中,胡力花钱上了一个寄宿高中。俩人的人生轨迹越行分离越远,很少联系了。 现在,胡晓倩的孩子应都会打酱油了吧。 …… 但那天之后,胡力一战成名,成了学校同学和周边小混混中的名人。 这小子太狠了! 也成了一个人物。 自然一帮小同学聚集到他身边。 中学时代的两级:学霸们代表一级,能混的学渣们代表一级。两级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点惺惺相惜,偶尔会幻想一下角色互换带来的快感。 有些小学霸也会参与到学渣们为主的群架混战中,甚至比学渣们出手还猛。 但终究是两级,之后的人生之路也交集甚少了。 胡力从中学时代就做大哥,但步入社会,还是面临生活的压力。 依然没有好人家的女孩喜欢自己。 不能打架斗酒,吃着父母的退休金混下去。 金一守给了胡力机会。让他到公司来做副总,虽然不会做生意,但金一守很信任他,什么无法在公司公开办的事、讲的话,都不瞒他。 胡力很感激金一守。但感觉金仲义、牛时德、金一守还是瞧不上他,只把他当一个听话得力的小弟。 初见小魏时,也喜欢的不行。但小魏从没正眼看过他。 胡力喜欢的女孩多了去了,但喜欢他的女孩却不多,也习惯了。 这么多年唯一让胡力温暖的女孩眼神就是胡晓倩在大法桐树下的眼神。 …… 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 景怡和小魏急忙围上去,“医生,怎么样了?” “你们是家属?” “是是,我是他爱人。他怎么样?”景怡急切的说。 “好消息是病人无骨折、无颅内出血、无内出血,血压、心跳稳定。” “谢谢大夫!”俩人双手合着。 “不好消息是两个多小时了,病人还昏迷,这不就仅仅是脑震荡了,可能是弥漫性轴索损伤。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老公,你快到醒过来吧!” 二卷第五章 和合 生活需要仪式感 “老公,快醒一醒。今天还要去海边玩呢。” “我再睡会!酒喝的太多了!”易念一含糊回着,满嘴的酒精味、房间里都是酒精味。 虽然酒量还可以,但陪着和两个老兵喝,又不敢偷量,喝的大醉。 “刚工作,酒量还没练出来,喝酒还是新兵蛋子。”景建军总结说。被景夫人埋怨了一番,“俩老家伙,也不知道留点量,把小辈灌倒了。” “女婿初上门,鲁地都有灌女婿的习俗。喝倒了,说明心诚。没事的,睡一觉就醒了。”另一个老家伙易凌山帮腔亲家。 景夫人把客房已经收拾好了,让易凌山俩口去客房休息,毕竟赶了那么远的路,需要好好休息。 景怡没能喊醒易念一,易念一呼呼大睡,直到晚饭才起床,依然如醉梦中。 晚饭时,俩亲家一人又倒了二两白酒。 景夫人控制量,把酒瓶收走了。 易念一也不敢再喝。 晚饭,才算是正式聊起结婚的事。 四个老人一致要求——必须举办典礼。并且还要先回到鲁地办典礼,然后到青山宴请青山的客人,苏城也要宴请一下苏城的亲戚和同事。 易念一和景怡一听头都大了。 本来是俩人的事,一场轻松浪漫的旅行多好啊! 还要这么多繁文缛节! 景建军绷着脸说:“仪式感!仪式感!这样才显得庄重,才是承诺!” “婚礼的事你俩不用操心,安心上你们的班!有我们给你操办。”易凌山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 易念一和景怡对望一眼,免不了,时间就往后推。 “易叔叔、爸爸,我们的新房要到明年春天才能上房,我俩想等新房装修好再举行仪式。”景怡小心试探说。 这个倒得到了老人们的同意,毕竟新婚住新房嘛! 吃过晚饭,易念一和景怡要回宾馆去,老人没同意,就住景怡的卧房。 易凌山俩口住客房。 睡了一下午,第二天一早,景怡和易念一早早起床。景怡要带易念一去海边看看。 出了小院大门,上了小道。小道两旁都是高大树冠的不知名大树,稀稀落落的掩映着几个红墙小院。沿着小道上坡走了一段路,又拐到一个石板小路盘旋而下。 早上有些许雾气,空气中湿润的海气浸润着鼻腔,随着呼吸,又流转盘旋进入胸腔,再呼出去,整个身体都轻灵了。 走在石板小路上,已经可以看到浩瀚的海面,远处有翠绿大树覆盖的几个小岛,几艘轮船在晨曦中在海面缓缓而行,又有几艘白帆船点缀。再向远处望去,天际和海面融为一体,眺望过去,天空的云层层叠叠,云层边缘处镶嵌着金色的边沿,如一副巨幅的油画。 近处,都是嶙峋参差、被海水冲刷的椭圆形岩石,在晨曦下都呈现黛色,海水不断拍打过来,激起白色的泡沫,如一副动态的水墨画。 俩人就依偎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如同已成为画中人。 来的早了! 还没有行人。 倘若有后来人,看到此景,只怕也会把他二人的剪影作为这幅巨画中的一景吧! 太阳从海面跃出来,万丈光芒将油墨画转换为金光灿烂。 易念一震撼于眼前的镜像,从迷离中醒过来,握住景怡的双手,转过身看着景怡扬起的脸庞,景怡黑漆漆的眼眸也望向自己,在晨光中泛闪着幸福的光芒。 心中感动:“我一直认为苏城很美,没想到青山如此美的震撼。” “青山自然很美啊!”景怡一脸自豪。 “是啊!也只有钟灵神秀的青山才能养出娘子这样的美人儿。”易念一哈哈笑。 景怡脸红彤彤地,娇啧说:“又泛酸秀才了。” 抬头望向山坡,茂密树冠下露出一些红砖小楼的屋角,“娘子,有小院不住,奔赴千里和小生去住出租房,去买青年置业的房子。让为夫何以为报!” “别酸了!越说越入戏了嘛!”景怡咯咯地笑起来,“还真成文士了。” “文以载道,法以治国。文、法本一体,小生本是一风流文士。” “别酸了!去拣贝壳去。” 景怡拉着易念一向海滩跑去。 已经有孩子们和游客到海边的岩石中捡贝壳、捉螃蟹。俩人跑下去,脱了鞋子和孩子们一起去疯玩了。 疯够了,选了几个漂亮的贝壳抓在手里,一起回到小院。 易凌山俩口已经准备去火车站乘车回去了,看俩人回来正好一起同行。 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早点,告别了泰山大人,四个人乘车回到青山火车站。 送易凌山俩口上了火车,俩人回到宾馆拿了行李,退了房间,也到了回苏城的时间。 时间转瞬! 俩人几乎已经忘记还要上房、装修、婚礼。 在自己的小窝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收了两家老人的赞助,算了一下装修还有结余,就买了一辆车。 除了易念一阶段性的集中办公俩人小别,其他时间都腻在一起。 下班在小窝中,一起做饭吃,吃过饭,抱在一起用笔记本看电影、电视剧。 周末了,开着小车来个自驾游,把苏城周边的几个景点都游历了。 但生活的责任还是要来了。 上房了。 开始了装修时间。 买了新房为什么还要自己装修呢? 为什么? …… “嗨!你快醒醒!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去办呢!” “再睡会!好累啊!” …… 装修花了四个月的时间,直把俩人都累的一听装修都头大,听到同事聊装修就躲。 易念一都养成了到宾馆、酒店时,就会不自觉地靠近壁橱、大门摸一摸材质,再用手轻轻的敲一下旁边的壁砖是否空洞。 如小燕筑巢一样,呕心沥血!对,呕心沥血地把新房装修好了。 看着漂亮的新房,一切辛苦都值了。 这就是他们的爱巢。 秀水筑,爱巢筑好! 也到了向老人们承诺举办婚礼的日期。 鲁地、青山、苏城。 典礼开始,易念一和景怡才理解老人们让举办仪式的意义所在。 俩人的永结同心,既是俩人的心心相印。 也需要在家人、亲戚、朋友面前做出庄重的承诺! 鲁地的典礼依据旧俗加新式婚礼,繁文缛节最是累人,但一身新娘盛装的景怡让易念一见到了景怡的另一种美。 鲁地易、杨俩家的亲戚众多,婚宴办成了流水席,俩人也见了众多的亲戚、朋友。 青山的宴席,景建军操办成了战友大聚会,易念一和景怡成为了活动的吉祥物。 苏城的宴席倒清新,俩人工作不久,仅请了一起共事过的同事,和苏城的亲戚一起吃了晚宴。 终于忙完了,可以恢复无忧无虑的小日子了。 先来一个结婚旅行慰劳一下吧。 这是俩人所期待的。 …… “大夫,‘弥漫性轴索损伤’是什么意思?”小魏问,看医生说的严肃,隐隐觉得有些不好。 “交通事故中的头伤患者易发的一种创伤。通俗地讲,重度脑震荡,但又不完全一样。” “危害大吗?” “先观察吧!越早醒来越好。” “请您一定尽力。” “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但迄今为止,对于该病的研究还是初步的,尚无统一的诊断标准。需要进一步观察。” 景怡一听,哭了出来。 小魏安慰她,“医生都是说的严重。姐夫一定会没事的。” “如果有事,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给爆出来。”小魏恨恨的想。 医生转身离去,和景怡坐在长椅上,刺鼻的医药酒精味弥漫开来。 二卷第六章 搏击 上了拳台就要把对手打倒 想起胡晓倩的眼神,胡力又想起自己的女人。 追随金一守做了公司副总,也有了自己的女人。 想起和胡晓蝶初次相见时的情景,郁闷之中,胡力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 “小妹,这个u盘多少钱?” “嗯,这个是8g的,给你算35块。”胡晓蝶从平板电脑上抬起头,看了一眼,接着去看电脑里的电影。 电影里,山鸡举着手雷震慑着对面的一群黑帮对手,陈浩南抱着小结巴正缓缓向外退……。 电影公映的时间比胡晓蝶出生还早,但胡晓蝶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行!给我拿一个。” 胡晓蝶按了一暂停,起身拿了一个优盘递过去。买家是个年轻的小青年,从钱包里掏了一张五十元的纸币正准备递过来。 “嘿!帅哥!我这16g的才四十块,比8g的好用多了。你不如买这个了。” 递钱的手又缩回去了。 胡晓蝶一看,又是隔壁的胖娘们。 电子城的商铺大小不一,有数十平方买电脑、交换机等各种设备的大店,也有像胡晓蝶这样两平米的格子铺。 胡晓蝶看摊本来就三心二意,格子铺又和一个口蜜嘴甜的胖妞紧挨着。 生意经常被截胡了。 今天看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不懂行情的把库存的8gu盘能买一个,又被胖娘们劫走了。 电子产品掉价很快,一段时间出不了手,砸手里就不值一文了。 “二十给你了。二十!” 没想到小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递给胖妞,拿着16g的u盘和找零的十元钱就走。 这下胡晓蝶火大,电影刺激的热血下,转身出了格子铺,冲到胖妞面前,拉住头发摁在地上了。 肇事小伙一看情形,快步就跑了。 胡晓蝶骑到胖妞身上厮打。 旁边人围了一圈看热闹。 保安过来要拉,被胡晓蝶的气势镇住,愣是没敢。 胡晓蝶正发飙间,被人抱着腰拎起来,转身要拿手打人,手也被人抓住。 抬眼看到一张年轻的脸。 胡力虽然个子不高,却强壮彪悍。 胡晓蝶被他抱住动弹不得,又听保安喊他胡总,一时愣住了。 胡力看胡晓蝶一脸浓妆弄花了,满脸像鬼画符一样,但相貌清丽,抱在怀里的身段柔软,娇小玲珑。也不知这小身躯,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俩人就好上了。 胡晓蝶还沉浸在电影桥段中,以为傍上一个大哥。 可江湖已经不是那个江湖。 力哥也不是浩南哥。 渐渐也没有激情了。 胡力还是喜欢胡晓倩那样的女孩,胡晓蝶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除了初期的热情,后来时间久了,也没感觉到这个女人喜欢他。 胡晓碟长得很漂亮。 但也是和胡力一样,从小在社会上混大的。 既没有苏城女孩的温柔体贴,也没有书香门第人家女孩的知书达理。 除了女人奢靡花钱时胡力会心疼,对她也是没有什么怜惜疼爱的感觉。 胡晓碟对胡力也是如此,除了花钱时温柔,其他时候也是一副“小太妹”的作派。 但各有所恋,胡晓碟也成了胡力小弟眼中的大嫂。 虽然做了金一守公司的副总,在外人面前也被称作胡总。 但胡力在金一守等人面前仍只是一个跟班的小弟,一点也找不到成功人生的感觉。 胡力的生活也过得憋屈。 小侯总的关照和支持,让胡力重新找回做大哥的感觉。 “胡兄弟,你是天生做大哥的人才,做副总委屈你了。以后这家公司你就是老总。”小侯总几次接触之后,给了胡力一个大大的意外,也让胡力迅速的倒向小侯总,并且在金仲义、金一守面前有了说话的底气。 温暖阁让胡力知道了世间还有如水一样的女人,更让胡力对小侯总死心塌地。 小侯总最初的合作目标不是胡力,而是金一守。 但几番商谈下来,发现金一守和自己所图相差甚远,且金一守也没有太大的野心。 小侯总所图是西虹集团和三家市场的地块。 金一守所图仅仅是从西虹商贸手中抢夺一部分食品批发的生意。 这些年电商开始发展,传统商贸行业冲击很大,尤其是金一守的电子批发业务,基本上快没生意了。 电子城的名称没改,但很多商家都已经开始做食品批发或者小商品批发。 但由于行业惯性,电子城的生意远不如小商品批发市场和食品批发市场。 小商品批发市场碍于金仲义的面子,金一守不去争抢,唯有去和食品批发市场去抢市场。 但食品批发市场背靠西虹食品,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金一守和胡力费劲心机把牛时德套住后,牛时德就成为与西虹食品争斗中拉战车的“老牛”。 但闹得硝烟四起,也没什么大的成效。 易念一一插手,又把之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挖的坑又填平了。 小侯总的幕后操作,才是真正助力。 出手困了易念一一周时间。 又借胡力的小兄弟们搞了一个群访风波。 虽然被沈君依化解了,却利用舆论给西虹食品一个暴击。 两件事,小侯总对胡力的作为非常满意。发现了金一守之外更有有力的合作伙伴。 金一守虽然拥有电子城的资产,但所谋和小侯总的战略相差甚大。 小侯总改造三家市场建商业地产的设想,甚至遭到了金一守的消极抵制。 金一守只想保留自己的公司,把自己公司的资产入股到小侯总新设的公司,成为一个小股东,不是他所愿的。 而胡力恰恰相反,一无所有,反而更为积极。 小侯总出资注册了一家公司,让胡力做老总,并盘下湖西茶社作为胡力的活动基地。 也通过关系给胡力引荐了一些关键人物,使胡力也成了一号人物。胡力在金仲义、金一守面前虽然恭敬,但说话、办事也不复小弟模样,俨然平起平坐了。 想到小侯总,胡力郁闷、甚或有点慌乱的心,找到了依靠。 小侯总引荐的一位实权部门人物,前些时间刚刚获得升职,提拔到更重要的职位,更让胡力坚信了小侯总具有超强的能量。 马上向小侯总报告。 胡力拨通了小侯总的电话,电话那边小侯总依然是笑呵呵,“胡兄弟,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有好消息告诉我。” “侯总,事情兄弟办砸了。” “喔?” 胡力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小侯总听完,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胡兄弟,这样说你就是上了拳台。这时候,就不要有任何畏惧、任何顾虑。” “我该怎么办?” “全力搏击,上了拳台就要把对手打倒,让他没有还手之力。” 小侯总的淡定从容给了胡力放手一搏的勇气。 深不可测! 胡力对小侯总佩服地五体投地。 …… “病人家属?” “大夫,怎么样了。” “不错,人醒过来了。不过有暂时性失忆,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谢谢大夫!谢谢!” “我就说姐夫一定会没事的。”小魏抱着激动流泪的景怡,“别哭了,不然姐夫看到你如此伤心,不得心疼坏了。” 早晨的阳光已经透过玻璃窗照射进长廊里。 二卷第七章 旅途 人生的印记 俩人虽然都是一夜没合眼,但神经一直紧绷着,也没有丝毫困意。 两双眼睛一直望着急救室门。 医护人员迎着早晨的阳光推着护理床出来。 姐妹俩忙迎上去,想说句话,问候一句。 看到易念一头上绑着纱布,一侧脸颊上也覆盖着纱布,景怡不仅又落下泪来。鲁地女汉子此刻不如小魏这个苏城软妹子刚强冷静了。 再坚强的人也有最脆弱的那个点。 景怡最柔软的点就是易念一。 如命运之神安排一样的西安相会,千万人群中俩人相遇到一起。 只因在那个恐慌无助的夜晚,靠着他睡的如此安心,一颗女孩的心就寄在他身上了。 放弃了青山优越的生活,不远千里来到苏城,和他一起住出租屋,和他一起买房子,和他一起去装修,和他去经历一个异地生活工作年轻人所经历的一切困难和磨砺。 只因“和他”,一切的经历,无论艰难、顺利,开心、忧虑,都是幸福的人生印记。 扶着床随着往病房走,俯下身看着易念一,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易念一的脸上。 “大夫,他怎么还没醒?”小魏紧跟着,看易念一仍闭着眼沉睡。 “醒来过,又睡着了。” “伤到哪儿了?” “右眼眉骨撕裂伤,左脸划伤。” “不会留疤吧!” “右眼眉骨肯定留疤了。脸上是划伤,看他的皮肤创伤愈合度了。” “还要多长时间再醒过来?” “也折腾坏了,让他睡一会。你俩也去睡一会吧。” 到了病房,安顿下来。景怡让小魏去休息,自己趴在床边,握着易念一的手,看着他,一会也睡着了。如同在西安的那个夜晚一样安心。 …… 终于忙完了三地的仪式。 鲁地的仪式庄重、青山的吉祥物欢乐、苏城的宴席清雅。 又回归到俩人的小日子。 给自己放过假吧! 和景怡共渡了青山海滨的绮丽时光,易念一心念其时的温馨甜美,提议去南岛的海滨去度假。 南岛的白沙滩更适合海边的嬉戏玩耍吧。 “和你一起,去哪儿都行!” 苏城飞抵南岛! 落地,机场出来!南岛高大的椰子树在风中狂摆着修长的树冠。 “来度假?”的士师傅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坐到驾驶室,回头问。 “是的!自助游!”俩人食指扣着,易念一乐呵呵地说。 “你们没看天气预报?要来台风了!” “提前定好的!哈~,应该很快能过去吧!”易念一心想,我们可是当了那么多老兵聚会的吉祥物,运气不会差。 的士师傅一路飞驰把俩人送到宾馆。 宾馆是一栋面海的五层小楼,宾馆前院直连着海边的白沙滩。 下来的士,暴风夹裹着大雨滴已经呼啸而来。 202室。 景怡打开旅行箱把俩人的衣物都挂到衣橱里。 一间宽大的卧房,落地大窗直面大海!大窗外还有一个前伸的大阳台,上面摆放着木质海滩椅、茶座。 如果风和日丽,蔚蓝大海、白沙滩,窗外当是一副极美的海景图。 易念一打开落地大窗的推拉门,一阵狂风裹着咸味的海水、雨水扑过来。 “南岛!你给不平凡的我们展示了你不凡的另一面。啊…………”,伸开双臂面向大海,易念一大声吼叫,呼啸的风把他的喊声吹散。咸咸的海水混和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脸庞,吹进了鼻腔和嘴里。 “别疯了!快关门进来。水都吹屋里来啦!” …… “姐,醒一醒!吃点东西吧!” 景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易念一还在安静的睡着。 小魏站在旁边,床头的小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这一觉睡的好久。 他怎么还没醒? 景怡起身,去洗漱了一下。 坐下来吃了两口饭,有人来探望。 苏长河带着市局的几位同事一起来了。询问了情况,又让办公室付主任协调院方,做好护理治疗。 还没和其他人说,单位同事是最早知道消息的。 苏长河让景怡请个护理,景怡摇摇头,“我来照顾他。” 送走了同事,景怡想起给单位请了休假。 拿起电话想一看几十个未接电话,都是妈妈打来的,才想起老人肯定急坏了。 给老人打电话,轻描淡写地说受点工伤,没什么大碍。 “要给亲家说吧?” “不要!那么远的路,说了,还不担心坏了。等赶来了,说不定都出院了。”景怡宽心妈妈。 吃完有些凉的饭,小魏让景怡躺倒旁边休息铺上歇一会。 易念一还在沉睡中。 景夫人带着小雍也赶来了,小雍抱着爸爸喊,易念一也没反映,但眼皮下的眼睛在滚动。 晚间,小魏送景夫人、小雍回家,景怡陪护着易念一。 第二天。 小魏带早饭来,和景怡一起吃。 “姐夫怎么还没醒?” “等医生查房问问医生情况。”景怡忧心忡忡,怎么还没醒? 又想起西安那晚他在地震中回到五楼的房间睡觉,这是多么贪睡的人。这一段时间累了,也许是想补补觉吧。 “身体机能很好,也能感知外界的刺激。应该是之前担心的。你们要多给他刺激,和他说说话。你是家属?” 景怡点头。 “让护士教你按摩,刺激他的感知神经。越早醒来越好。另外,他现在不动,也能帮助刺激他肌肉经络。” 上午,又不断的有亲戚、同事来探望。 …… 举起双手,伸展一下。 易念一跳到窗帘前,拉开窗帘,一副海景图映入眼帘。 白色的沙滩一直铺展到窗下,眼前就是蔚蓝的大海,在清晨的阳关下海浪轻柔的滚动着,闪烁着光辉。 海鸥在朵朵白云镶嵌的蓝天下自由的翱翔。 猛的推开门,从门里跳到海景阳台上,赤脚感受着地板上,昨日台风裹挟海水沉淀下的细沙,张开双臂,“南岛,你又把你最魅力的一面献给我啦!我们啦!” “又疯啦!”景怡擦着头发出来,伸头一看,“哇!太美了!” 赤着脚在沙滩漫步,或着疯跑一阵。 玩累了就回房间休息。 沙滩好软,沙子流过指间的感觉好舒服。 …… 第三天。 俩人一起吃了早饭。 易念一还在沉睡。 上午很清静,没有人来看望了。 该来的都来了吧! 偶有陌生人进来,看了俩眼,又退出去。 景夫人带小雍来了,“小魏,谢谢您一直帮着怡怡照顾念一。你忙!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来帮景怡。” “阿姨!不用客气!我这个当妹妹的这时候不帮姐姐,什么时候帮姐姐。” “你还是回去忙吧!” “等姐夫醒来吧!医生说快醒来了。” …… 拉开了窗帘,俩人趴在床上看着外满的大海。 海浪翻滚着! 风吹的棕榈树扭动着狂舞。 又来了! 昨天是风眼吗? “南岛,你是个傲娇耍脾气的小娘子嘛!” “你总调戏她!她生气了!” “不调戏她!调戏你!” “别……” 二卷第八章 云起 山雨欲来 第四天。 医生轻柔的把纱布揭开。 “不错!伤口愈合的很好,不用再包扎。” 左脸颊上一条细长的红线,从鬓角前侧直拉到下巴,如一条扭动的纤细小虫子,从脸颊爬入络腮胡中。几天没刮脸,胡子已经长满下巴,并向上蔓延和鬓角的头发连为一体。 “胡子得刮了!防止感染。” “好!” 头上的纱布也拆掉了。露出右眉上的伤疤,在缝线的捆绑下仍然露出狰狞的伤口。 “这个伤口愈合的也不错,再等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大夫!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等一会脑科大夫来查房,你问问他!” 小护士又给上了药膏,用一块长方形的药用纱布把眉角的伤口包扎好! 在胡须上涂上药膏,从工具盒中拿出剃刀要给易念一刮胡子。 景怡伸手接过,“给我吧!我给他刮。” …… 懒洋洋的伸展着,摇晃着扭到窗帘边,拉开窗帘。 一副漂亮的海景图又在窗外了,太阳已经斜挂在蔚蓝的、没有一丝云的天空。 推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海味的风吹进来。 “南岛!小妮子今天心情不错嘛!等着我,哥一会撩你去。”易念一扶着门框冲着大海喊。 “神经了!快过来洗一洗,把胡子刮刮。都成野人了,怎么出去!” “留胡子多好!帅、酷,还防晒!平时上班没法留,出来了就酷一把。” “快洗澡去。”景怡来了一个飞腿。 易念一乖乖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坐下!” 易念一跃身仰面躺到床上,头后仰着垂到床边。 脸上被盖上一条热毛巾。 “谋杀亲夫啊!”呜呜的声音。 毛巾拿开,清凉的泡沫摸到了脸颊、下巴上。 “给你买电动剃须刀也不用,非要用手动刀片刮。还偷懒。” “嗯……” “别说话!” 脸颊轻柔的触感,又转到下巴、脖颈。 易念一不喜欢用电动剃须刀,景怡给买过一个。易念一用了一次,说难用,不用了。同事外出旅行时,又让同事从海外带了一个超贵的,勉强用了几次,就搁在洗漱台的抽屉里再没动过了。 工作日,每天洗过澡都自己用剃须刀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 一到周末,就不刮胡子。每次都被景怡捉住给刮了个干净,然后再带着出面逛街。 …… 景怡一边小心翼翼、轻柔细细的给易念一刮着胡子,一边想,“他是故意的吧!就想让我给他刮胡子。” 胡子刮干净,又把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那个小书生又回来了,脸上细长的红线都显的那么书卷气。 脑科陈主任来了,“大夫!他怎么样?” 陈主任检查了一边,“不错!有感知、能对外界刺激有很敏锐的反应。这两天应该能醒来。不过……,先等醒来再说吧!” 俩人听说这两天就能醒来,拉着手,开心的乐起来。 陈主任交代几句离开。 “姐,你也回家去休息一下,换洗一下衣服。不然姐夫醒来,得心疼你了。” 景怡这才感觉浑身的不舒服。这几天只顾照顾易念一,每天给他擦洗,自己都没顾得。现在身上的衣服都馊了。 “好!我回去一趟。你帮我看着他。” “开我的车回去。”小魏从包里把车钥匙拿出来递给景怡。 …… 轻柔的拉开屋门进去,景夫人正呆坐在沙发上。 “妈!” “怡怡你回来了!” “小雍去幼儿园了?” “嗯。你怎么回来了?谁在那儿看着念一呢?” “我洗一下,换个衣服。小魏看着呢!放心吧!” “小魏?” “我先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头发扎了一个马尾,换了牛仔裤,选了一件漂亮的卡其色短风衣穿上。 拎了包,准备走。 景夫人已经做好一碗面放在餐桌上,面条上一个荷包蛋、几片青菜点缀,“吃点面再去吧。” “好!”真香,景怡几天也没好好的吃饭了。 看着女儿吹着面条,急呼呼的吃饭,“念一怎么样了?” “伤口愈合的很好!早上大夫说,这两天就能醒来了。” “那就好!” “您放心吧!过两天我俩就回来了。” “嗯……” 景怡几口把面吃完,抬头看景夫人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伸出双臂抱住她,“让您跟着操心了!您受累了!不要担心” “我不累,你受累了。”景夫人心疼的抱着女儿。这个臭小子,把女儿骗到苏城来,离青山千里。为了照顾这三个小的,自己提前内退,把老头子一个人留在青山。 用力抱了抱女儿,“怡怡,最近网上有很多念一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景怡感觉到母亲情绪的不对。 “你自己看看吧!” 这几天没有时间上网,和外界信息屏蔽了。 …… 景怡由满怀的期待盼着易念一醒来以最好的形象相见,转为忐忑。 都是假的! 他太鲁,得罪了多少人啊! 现在人昏迷,不能申辩,还不是想怎么黑就怎么抹黑嘛! 自己怎么了? 把一切杂音都清理掉,去迎接他醒来吧。 心事闪回中,走到了病房外,整理了衣服,又在门玻璃上看了一下自己,正准备进去,突然定在门口。 室内传出靡靡的音乐声,俩人正相拥着曼舞。 他醒了! 可他的眼神……, 那种眼神只有看自己时才有。 可现在那种眼神却在看着另一个女子。 “我谁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你!” 一阵风吹来,景怡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路口。 想起一件事,又转回病房区。 到护士站找护士要了一张便签,写了几个字,折好。把车钥匙和折好的纸片交给护士,叮嘱了几句。 不知怎么回到了家里。 小雍已经从幼儿园接了回来。 “妈妈!我想回青山!” “好女儿!我们和小雍一起回去吧。去住一段时间,陪陪你爸爸。” “好。” …… “老三,你个混蛋!不是警告过你们嘛!还干这种龌蹉事!” “大哥,我是真不知情!都是胡力那小子干的。” “这个混蛋怎么还没来。” “只怕我们兄弟俩已经调动不了他了。狼子大了,开始咬人了。” 苏园里。 金仲义一张青铜脸,涨成了红铜脸,双手拳头紧握。 蓝新梅坐在旁边哭泣,“我俩都被你们这些人害死了。” 二卷第九章 致歉 责任都在我 “他不来,我就去到他的狗窝找他!走。”金仲义猛的站起身,迈步向外走,厚重的皮鞋踩的地板“吱吱”地响。 金一守也急忙跟上去,“胡力这小子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祸不及家人!怎么能干这种事!以后这小子别在苏城混了。” 两人彪呼呼的往院子外走,蓝新梅不放心,追到院门口,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金仲义冲她挥挥手,和金一守上了车。 司机金世安是俩人的本家侄子,也是金一守在公司最信任的人。 国人的宗族观念几千年传承下来根深蒂固。 同宗、同乡、同门、师生、战友之间有一种天然的纽带联系。 共事时这些人之间的忠诚度最高。 不仅仅是情感上的天然亲近,更有道义上的约束。一旦这样的关系之间仍存在欺诈、背叛行为的人,也就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也难以在所知的圈子里立足了。 金世安驾着车从凤霞山坡沿着小路滑下来。凤霞山坡的桃树林已经绽放了朵朵桃花骨朵,虽没有盛开时的娇艳,但星星点点连绵整个山坡也蔚为壮观,更具一番风味。 车上的俩人却各怀心事,无心欣赏。 车子下来左拐上湖东路行驶一程拐入南湖路向西疾驰。 金仲义看着窗外湖面的凌凌波光,往事涌上心头。 如果当时自己能克制自己的旖旎念想,也许不会有蓝新梅今天的生活,也不会让自己生活在愧疚,甚或近期开始产生的恐惧之中。 女人本是水一样的小人儿,情感如水波一样推动她的行为。 自己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最应该理性克制情感,做出正确决断,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他人。 现如今,不但没有给蓝新梅幸福的生活,还伤害了她最亲的人。 这样的生活也伤害了自己的家人。 什么狗屁生意、交际应酬! 人的尊严都没了,这些有什么意义。 所有的责任都在我啊! 金一守也心中懊恼,怎么引狼入室,把胡力这小子弄进来。 原来让胡力来时,就有人警告他,“这小子太狠,你小心。别一天反噬自身。”当时就是想用胡力的狠。 自己只是想在苏城站稳脚跟,不想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偶尔行走于灰色路线,只是想最大的获利,并不想为此背负巨大的风险。 …… “妈妈,爸爸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爸爸还要上班。” “爸爸不是生病了吗?” “爸爸已经好了。爸爸生病休息了几天,需要去好好上班补回来。” “喔。”小雍有点不开心。 “到外公家,妈妈每天都可以带你去海边拣贝壳。” “那我也能养小螃蟹了!” “行。可以捉很多小螃蟹来养。” 景怡三人在苏城火车站,忧伤缠绕,哪里有出行的欢乐。 上了高铁,看着窗外奔驰的旷野。 “也怪我,如果不和小魏走那么近,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风言风语?”景怡女人的直觉还是觉得易念一和小魏之间没有任何的越轨之举。如果有些许的不妥,终会有所觉察。俩人在自己面前坦荡自然。易念一的眼睛还是没有任何的遮挡,自己可以直看到他的心底。小魏的眼睛也是清澈无邪。 “那今天为何会这样?那样的眼神只有看我的时候才会有啊!为什么会看着小魏?” “当时心神恍惚之下,是否看错了?” “可是那么多流言!还有一些俩人的照片,这些不是自己所知的。俩人都瞒着自己。怎么回事?” “妈妈!妈妈!你在想什么?”小雍的声音。 不想了。 …… “两位哥哥,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兄弟也是骑虎难下啊!”胡力看金仲义、金一守满脸怒容把自己堵在湖西茶社的v包间里,双手抱拳作揖。 “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你。你他妈的还犯贱。”金仲义要上手扇胡力,金一守拉着。 金世安堵在门口,胡力茶社的几个小弟都拥在门口,在门外看着三人。 胡力一直跟着金一守混,小弟们看到金一守在,都不敢动。 “大哥!你先听他说。” “对对!两位哥哥先坐。” 金仲义、金一守在茶桌前坐下,胡力没敢坐。 吞吞吐吐把事情的起因进过大概讲了一边,又怕俩人不信,一看老五伸着脑袋在门口往里看,“老五,你滚进来。” 金世安看看金一守,金一守点头。 老五进来,靠墙边站了,“两位大哥,却是是力哥说的情况。” 金仲义和金一守对望一样,“这小子是作死啊!” “其他的事我不管,不能拿小魏做文章。”金仲义瞪着胡力。 “大哥,您不是不知道,原来两把刀不管用。只好拿出这第三把刀了。”胡力支吾。 “他也不是关键人物,何必针对他。” “也是打包,一块办的。助点火头而已,现在网上这样的事传播的快。” “是你雇的水军?马上把这事灭了。” “好!放心两位哥哥!您俩发话了,我必须办好!” 金仲义起身离去。 胡力看三人离去,冲着门外几人怒骂,“看人来了也不拦着,你们几个杵这儿有什么用。” 几人心想,“你们几个天天在一起议事。谁知道今天是来找你晦气的。” 看几人还杵那儿,“滚滚滚。把门给我带上。” 愣了一会神,又拨电话,“侯总,您的给我支个招,我这以后在苏城混不下去。” “胡兄弟,出什么事?” 胡力把二金找自己晦气的事说了。 “这么说,你把事情都抖露给他们了?” “当时情况不说不行啊!” “不必忧心!你马上飞来我这。至于流言就让它再飞一会吧。” …… 港市,投资者信息发布会。 井上谷一九十度深鞠躬! 直起身,面色凝重。 “各位投资人、媒体朋友们: 感谢诸位莅临! 今天向各位投资人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子公司西虹商贸存在严重的管理不善,日积月累的隐患酿成了批发市场的大火事件。给数十位业户造成了直接货物损失二千余万,其他损失还在估算之中。 对这些业户的损失西虹食品将全力补偿。 另外,传言中的涉嫌税收违法、向公职人员行贿问题,还有待相关部门的最终结论。” “再次向各位投资人致歉!” 井上谷一再次起立,鞠躬致歉! 二卷第十章 请辞 第二战 此次信息发布会也是一次临时股东大会! 仍选在沈鹏飞和井上谷一分别代表西虹食品、一新食品签署合作协议的港市信息发布厅举行。 从食品批发市场大火发生,到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暨信息发布会,仅间隔了一周的时间。 这也是井上谷一高效作风的体现。 同时也是西虹食品股价下行压力下安抚投资者必须召开的一次情况说明会。 事件发生后,西虹食品的股价受一系列负面消息的影响,从八元的平台跳崖下行,一周时间跌到六元区。如果没有正面消息发布,看趋势,股价将会跌破前期的低点。 即使目前的股价也已经跌破沈腾飞的质押线。 西虹食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市场普遍预计将有利好消息发布。 周五股价上挑百分之五收盘。 井上谷一直起身,再次落座。 井上谷一素来注重形象,此次发布会也是仪容庄重。 身材不高,但蕴涵着力量,坐在发言席上,具有强大的气场。斑白地微微卷发向后梳理的一丝不乱,崭新的白色衬衣,一身笔挺的黑色正装西服,打了淡蓝色的领带。 浓眉之下,一双长目,炯炯有神。在金丝眼镜后,显得儒雅从容。与会者静静等候下面的阐述,井上谷一却继续没有发布期待的利好消息。而是进入了答问环节。 有媒体记者发问;“井上先生,网上爆料中提到的西虹集团高层向公职人员行贿问题,请问目前有没有调查结果。” “我刚刚已经说明,这个问题还有待相关部门的核实。另外这主要涉及西虹集团,不涉及上市公司西虹食品目前的管理层。” “对三月火灾事件,贵公司有什么处理预案?对消除负面影响,提振投资者信心,稳定股价,西虹食品将采取什么措施?” “我刚刚已经说明,西虹食品将承担全部损失。另外将追究有关管理人员的失职责任,董事会已经决定罢免子公司西虹商贸总经理柳建南的职务。我本人也将辞去西虹食品董事长职务。” 会场一阵静寂。 投资人和记者以为听错了。 “您说您将辞去董事长职务?是我听错了吗?” “是的。根据我们对西虹集团及西虹食品的了解情况及近期的一系列事件的处理情况,更鉴于对投资人负责的态度,我决定辞去董事长职务。” “一新食品刚刚巨资入股西虹食品,您此时辞去西虹食品董事长职务,将如何对一新食品投资人交代?” “此项投资已投资部分,一新食品将全部计提损失,并不再追加投资。具体情况将会在一新食品股东大会公布。” 会场一片哗然。 期待中的利好没有见到,反而爆出董事长辞职、中止追加投资的重磅炸弹。 混乱声中,有人高喊:“井上先生,谁将接任新一届董事长?” “我们将提名董事,提交股东大会选举新一任董事长。具体人选目前无可奉告。” 混乱中,井上谷一宣布临时股东大会结束,起身离去。有投资人追问,被工作人员拦下,井上谷一从侧门匆匆离去。 一场股东大会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投资者期待中的临时股东大会,没有迎来任何利好,反而爆出董事长撂挑子的黑天鹅。周一开盘,西虹食品跳空低开百分之二十,盘中跌破五元。 消息面。 西虹集团高管涉嫌行贿,西虹商贸涉嫌税收违法,虽无正式渠道消息,但自媒体消息传播很快,股价进一步承压。之后几天连续下跌,一周时间跌到四元区,西虹食品的总市值仅余八十亿。 在四元区有资金强势介入,股价企稳。 …… 胡力从苏城乘飞机飞抵宝岛。 从机场出来,坐上小侯总派来接他的车,一颗心才算落地。 虽然坚信小侯总能量巨大、深不可测,定能运筹于温暖阁,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苏城。但这些日子一听到茶社外有警笛声,还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自己干的事,确实像金仲义、金一守所说,“作死。” 我本纯良,小镇青年一个。 江湖也不是电影中的江湖。 这些事查实了,自己基本玩完了。 看着外面大厦的流光溢彩,“还是此处好!” 车子直接把他送到温暖阁,“胡总,侯总请您在此放松休息一下,明日再和你相见。” “好!我在此恭候他。” 下了车,竹扉旁,已有和服女子在候着。却是故人,胡力忘却烦恼,随着女子沿着竹林中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道姗姗而行。 看着胡力走进左侧的房间。中厅的窗后,小侯总面色凝重。 “他是回不了苏城了。您准备让他在这儿?”池上蓝站在身后。 “不!不能和他有任何的关联了。我还要以投资商的身份进入苏城,和他沾上了,这条路就断了。” “让他彻底消失?” “不!要善待给我们出过力的人。他还有有用,让他去菲国吧。那边有我们的场子。正适合他。” “那您还见他吗?” “见!” …… 睁开眼来,磨砂玻璃窗呈亮白色,有点点光晕。 天已大亮。看了时间,已近中午了。 这一段时间夜里常常惊醒,这一夜算是睡踏实了。 起身坐起,六扇侍女画屏后转出一个女子来,手里捧着一套睡袍,盈盈走到榻边。 胡力披上睡袍,去冲了个澡,洗涮完毕走出来。 榻上已放好了一套衣物。 胡力拿起穿上。衬衣绵软、衣裤合身,风衣也是自己喜欢的风格。 “胡先生,侯总已经在外等着你了。”女子在旁边轻声说。 睡过了。 随女子出来,小侯总迷笑地肉脸映入眼帘。 “抱歉!让侯总久等了。” “胡兄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理当好好休息。”小侯总依然是笑呵呵。 随小侯总上了车,一路疾驰。 下来车,胡力抬眼一看却不是用餐之所,而是——机场。 看胡力一脸疑惑,小侯总眯着眼睛说,“胡兄弟,不必疑惑。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办,赶飞机了啦。所以在机场吃个简餐吧。” “侯总,苏城兄弟我还是暂时别回去了。总经理我还是辞了吧。请您另选贤能吧。” “不!不去苏城。另有要事须你去办。” 在机场餐厅,胡力看着手中的护照——菲国。 “侯总,我不懂当地话啊。如何能胜任这个职位。” “语言问题不用担心。全世界都说中国话嘛!至于工作嘛,有人辅助你。下了飞机,你的助手就会在机场迎接你啦。” 站在巨大玻璃幕墙前,看着飞机腾空而去,小侯总拿出电话,“今天收获如何?” “有人搅局!打压筹码有被偷袭抢食的。与预期相差甚大。” “制造恐慌,收集散筹。有时间,满满熬。” “好的。您放心。” 隔年再战,这已经是第二战了。 务必成功! …… 易念一拉着小魏的手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她。 “你别这样看我。一会姐姐来了,我就把你交给她。” “娘子,你把我交给谁啊!” “我不是你娘子。我是小魏。” “您好!打扰一下!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二卷第十一章 入梦 夜来香 小魏把手从易念一手中抽出来,转头一看,是护士小叶。 几天下来已经熟悉了。 看小叶手中递来的东西——自己的车钥匙和一张便签纸。 “姐姐怎么没来?”心中疑惑中接过钥匙和便签纸。 打开一看,“你照顾好他!” 抬头看向小叶。 小叶看小魏看她,又转头看了一下易念一,拉着小魏的手,“你跟我来。” 俩人进了病房的洗漱室。 “这是怡姐给你的。”小叶和她们混熟了,也喊景怡姐姐。 “她应该知道了。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那么伤心。” “知道什么?”小魏疑惑地问。 “你也不知道?” “什么啊?别卖关子了。”小魏有点着急了,听说纸条是景怡写的,心中很是不安。这个时间还没到,自己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出了什么事?” 小叶看小魏茫然不知。自己初知道消息时也好奇过,但两天看下来又觉得事情不像传言中的那样。 景怡和小魏依然亲如姐妹,没有丝毫芥蒂。看来是流言而已。 今天看景怡来,一脸茫然,自己喊了她几声也没反映。本想告诉她易念一醒来的事,让她开心。没想景怡没听到她的几声喊,直愣愣的走了过去。 自己到病房忙了一阵,回护士站时,又看到景怡如梦游一样的走回来,满脸的泪水,却浑然不知。 “怡姐!怡姐!”地喊她,也没反应。正想上去拉她,病床呼叫,又被护士长派去病房。 等再回来时,景怡正在护士站找便签纸。 忙递给她一张,景怡拿起桌台上的笔,一脸木然地写了几个字,折好和车钥匙一起交给她,让她转交小魏。然后又如失魂一样的走了。 她知道:“她知道了。” 看来事情是真的啦! 这么好的人,男人怎么还这样! 真不是东西。 又想小魏多么干净的女孩子!一双眼睛没有一点妖邪气,一看就是善良的女孩。定是年少单纯,被男人骗了。 听小魏追问,小叶也不知怎么说。 “嗯,怡姐定是知道你们的事了。把他让给你了。” “你说的什么呀?!”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自己看吧!”拿了小魏的手机,扫了微信,发了一个链接过去。 小魏靠在洗手池边抽泣起来,伤心来袭,忍不住拿起毛巾捂住脸放声痛哭。 自己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东西打碎了。 随着蓝新梅在商场打拼,接触到的都是商场的争斗、权谋,交际应酬、利益合作。认识的一帮富二代们都是酒吧、飚车,也没有什么同龄的知心好友。 那天听易念一说景怡最美,女孩心性,鬼迷心窍要去和景怡比试一下。谁知见了不一样的一个人,很想有这样的一个朋友或姐姐。 自己不知迷倒了多少人。易念一当时酒后迷离,似有所动。但后来再无越礼之举,微信都不曾主动发一个。好奇向景怡问起俩人的相识经历,更是悠然神往——真有一见钟情的爱情! 喜欢景怡和易念一的纯纯生活。 和他们在一起时,轻松自在,忘却商场争斗的一切烦扰。 自己也觉得和他们走的太近,似有不妥。 但又不愿意连这样的朋友也没有。甚至和小雍一起打手机游戏,都比和一群富二代们去酒吧让她感到兴奋开心。 明知不妥,却越走越亲近。 也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 当得知胡力等人陷害易念一时,自己从厅后冲进去大骂胡力是人渣。 胡力当时脑门青筋乱爆,“我是人渣。易就是人物?不过命好而已,有人照顾他。真混社会,还不如我。” 被蓝新梅推出去,放心不下,去给他提醒。谁知是个木头,作风依然。 易念一到了电子城,她反而放心了。 不在旋窝中,不用趟浑水了。 …… 和小雍说了几句话,说不想了。 思绪还是又转回去。 初入职苏城时,从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成为一个职场小白。 虽然很努力,还是受到了很多的委屈。 客户的不理解、业绩的压力。 在青山时,父母呵护下,从未感觉生活的艰难。 到苏城后,独立工作,才知生存不易。 有时工作中受了委屈,见到易念一时忍不住的流泪哭泣。 易念一就揽腰抱起她,疯狂旋转,说把伤心烦恼都甩出去。 在她天旋地转的眩晕中,再给她做人工呼吸。 果真一切的不开心都消失了。 “妈妈!你笑什么?”小雍在对面托着腮帮看着景怡,坐车好无聊啊!也不能和小魏阿姨打游戏。 “妈妈想马上可以见到外公了,开心啊!小雍开心吗?”景怡笑着问。 心里烦恼消散些。 “怡怡,住两天,我们就回来。” “他已经醒了!等他来青山吧!” 想听他亲口给自己解释。 也许一切都是误会。 …… 看景怡离去,小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沉睡中的易念一。 “那天醉成那样,一跳舞就清醒了。给你放点音乐听听。” 拿出手机,放出音乐。 ……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著芬芳 …… 放了几遍,竟然睁开了眼睛。 醒来了! “你醒了!” 躺着的人冲她笑了。 按床头的呼叫器,“大夫,n床醒了!” 又给景怡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大概正洗涮吧!等她来吧!给她一个惊喜。 陈主任赶来! “不错!很好!醒来越早越好!” “怎么反应有点迟钝?” “这个是正常的!昏迷的几天,认知还很混乱。这个呢,就像计算机系统的重启一样,需要刷新一阵时间。” “谢谢大夫!” “给他吃点东西!让他下床活动活动。” 喂他吃些软面包,喝了一点热牛奶。 带他去洗漱,做事倒有模有样了。 出来让他躺床上,看他仍愣愣的。 下来吧! 带你跳个舞吧! 别那么傻愣愣的看我。 …… “姐姐!你一定是误会了!他并没有真正的清醒过来啊。” 正捂脸痛哭中,后面有人温柔地拥抱住自己。 二卷第十二章 梦醒 回到自己的轨迹 出了青山火车站,远远望见景建军高大的身影。 景怡忙冲他挥手,景建军也开心地冲他们挥手。景怡仿佛又回到大一放假,自己从燕京财经学院回到青山时的情景。 第一次和父母分开半年。临放假时,已经天天算着回家的日子了。太想他们了。他们也是如此的想念自己吧。 工作之后,天天和易念一腻在一起,好像没有离家的愁绪了,也很少有迫切想回家的感觉了。也许俩人在一起,就是家,人心中所渴求的情感有了新的归宿吧。 此刻,看到景建军的笑脸,一阵温暖。 携着小雍和母亲快步向景建军走去。走到近前,抢在小雍前面抱住景建军,“爸爸,我们想你了。”想起父亲一个人在青山,百感交集,落下泪来。这一段哭的多了,泪水常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丫头,爸爸也想你们。”景怡的举动让景建军既意外又感动,有些年女儿没有这样的举动了。 放开女儿,抱起小雍,“雍儿想外公了吗?” “小雍天天想外公。” “哈~,好孩子。外公也天天想雍儿。”景建军开怀大笑。 小雍虽然见景建军、易凌山甚少,但血缘自然亲近,每次见到,都和几位老人亲近的很。 老人们见到这个宝贝孙子自然也欢喜的很。 “念一又外出办公了?” “嗯。” 前些年易念一经常集中办公,景怡常趁易念一外出时,休个假回来陪陪老人。 这也是景建军最开心的时光。这两年很少出去集中办公了,景怡也就很少回来。这次突然回来,着实让景建军开心。 抱着小雍,听着孩子煞有其事的聊着幼儿园的趣事,景建军不断发出爽朗的笑声。这笑声也把景怡心中的忧伤驱散不少。 回到小院,看着熟悉的环境,心中安定不少。 “你快来吧!带你一起去看海。” …… …… 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出什么事了嘛? 想抱起她,可这个地方太狭小了。从后面轻轻的拥着她,给她安慰吧。 她挣扎,更用力的拥抱她。就如在苏城火车站的重逢。 自己住了很久的医院吗?她都瘦了。怀中的她,从肩膀耸动的压抑痛哭中慢慢安静下来。 …… 第七天。 护士轻柔地纱布拆下。眉骨处的伤口也愈合了。 “恢复的不错,可以拆线了。” 大夫熟练的几下就把线拆掉了,易念一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 “这几天休息吃饭怎样?” “按作息时间休息,吃饭和以前一样了。” “我可以出院了吧!”易念一的声音。 “可以。”转头又对她说,“等陈主任来你再问问他的意见。” “好!谢谢您!” …… …… 出了小院大门,上了小道。小道两旁都是高大树冠的不知名大树,稀稀落落的掩映着几个红墙小院。沿着小道上坡走了一段路,又拐到一个石板小路盘旋而下。 早上有些许雾气,空气中潮湿、冰冷的海气浸润着鼻腔,随着呼吸,又流转盘旋进入胸腔,整个身体都被冷意浸透。 初春,青山的早晨还有很重的寒意。 走在石板小路上,已经可以看到浩瀚的海面,海风迎面吹来,裹挟着寒意。 来到和易念一初次来青山一起看海的地方,站在俩人曾经依偎的地方。看着眼前的大海,景色依旧,却是一人孤单的剪影。 回到青山两天了。 你怎么还没来找我们? 是不是醒来时看到的不是我,伤心了? 还是真想流言所说,是真的? 不会的。 想去看一看关于他的一些信息,却不敢去打开那些页面。 不行,我要回去找他。 …… …… “陈主任,他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这个你不必太过担心,这是康复时期的一种过程。” “可是他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受到这么大的创伤后,他算恢复的比较好的。忘记一些事是正常现象。以后会慢慢找回记忆,或彻底忘记。正常我们的大脑也会不断忘记一些事。有些事忘记比记住更有利于人的健康。” “可是他怎么还会认错人?” “这个也是常会出现的一种情况。通常我们认为受伤后会记忆力变差,是因为接收信息困难了。但最近的研究发现,脑受伤患者并不是在看到熟悉的事物时将其当作新的事物,也有可能是将新的事物看作熟悉的事物,他们自己创造了一种‘虚假的记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也不要在医院住着,带他去熟悉的地方、重温往事,甚至让他去工作,都有利于康复。在康复治疗时,应该对大脑进行适当的刺激,而不是就让患者静养。可以转到康复医院去。然后带他去熟悉的地方,找回记忆。” “好!” “注意也不能刺激太狠了。不然大脑排好的序列又打乱了。” “好!谢谢您。” 陈主任让护士送来出院通知,并推荐了一所康复医院。 “家属签字。” 接过护士递来的出院通知书,犹豫一下,签字“景怡”。 …… …… “你好!请问n床的病人呢?” “昨天已经出院了。”护士忙的头也不抬,随口答着。 “出院了?好了吗?” “好了。昨天已经拆线。” “谁接他走的。” “他对象吧。俩人一起走的。” “他对象?” 再次茫然的离开,都出院了,为什么不来青山? 电话也不打一个。 回家了吗? 摆手要了的士,回到秀水筑。 打开屋门,屋里静悄悄的。 转过影壁进来客厅,空荡荡的。 卧室呢? 也没有人。 你去了哪里? …… 一念小馆。 “你俩来了。欢迎欢迎!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吧。”雪姐一张圆脸笑着眼睛眯起来。 “想吃雪姐家的饭了,最近馋坏我了。”易念一笑着说。 依旧坐来了临南窗的小桌。 雪姐亲自来给点菜,“给你们试个两个新菜?” “好!鱼头豆腐还是来一份。” “好的。” “你俩来的,那个……?” “姥姥带他去青山看外公了。”她冲雪姐眨眼。 “呃!那我去让他们上菜。你俩稍坐。” “什么都忘记了。还记得鱼头豆腐,真是个吃货。”她笑着说。 “雪姐家的菜都好吃,鱼头豆腐更是绝了。”易念一笑着说,“第一次来你不是也赞不绝口嘛!把鱼头吃大半个。” “我可没那么大饭量,你吃得吧。” “哈~,都是我吃的。” 雪姐来上菜,“两位尝尝我们的新菜。” “好。谢谢雪姐。” 一盘翠绿丝,炒了一盘。俩人用筷子夹了几丝,放到口中,一道清香。 真不错! “怎么样?好吃吗?”雪姐在旁边问。 “好吃。一个时蔬小炒都这么好吃。等我俩退休了也开一家这样的小店。”易念一冲雪姐说,“到时我们加盟雪姐,给你开个分店。” 脑中一阵疼,“这话在哪儿说过?梦中吗?最近脑子经常疼,听景怡说是出了车祸了,受伤了。” “嗨!海……” 有人握住手,一看她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哈~,没事。有点走神了。”易念一握了握她的手。 “你俩慢吃,我去忙了。” “好。你忙吧。” “刚才的话我是不是说过?” “说过!” “我还以为是梦见过。” “你忘了,我们准备学雪姐在清城开一家小馆。” 我们去过清城? 鸽子?阳光?城墙?脑袋又疼起来。 我是在做梦吗? 快点醒来吧!这个样子她一定担心坏了。 我们要快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二卷第十三章 夺筹 一场心理战 “梁总,看来对方的筹码也不多了。被我们打掉几单,不敢往上压了。” “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熬。” 梁知兮以葛优躺的姿势瘫在二楼的沙发上,一身舒适的青色中式休闲服,手里捧了一个紫砂壶,穿着布鞋的一双脚一脚搭在沙发上,一脚架在木茶几上。 沙发靠在二楼的玻璃护栏旁,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一楼大厅二十几张工作台。每张工作台都挂了两个巨大的液晶屏,屏幕上k线图波动。看似一场大战的指挥室,但工作台前的战士们却如二楼的指挥官一样慵懒。 “我们要不要加加火,也借势压压盘,再挤出点散筹?”吴昕站在护栏前,看着楼下的如度假般的队伍。梁知兮让她指挥,本来跃跃欲试地来一场大战。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还是有点小兴奋。 没想到战况如此平和。 “不用,这不是我们的事。有人比我们急。” 梁知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亲自参与对一支股票的操盘了。 这次对西虹食品的操作亲自过问,也是因基金经理们都是建议清仓,而不是如梁知兮要求的增仓。 梁知兮知道基金经理们的担忧——净值排名压力。 西虹食品负面新闻缠身、资金链随时断裂,这一段时间的k线走势极其凶险。 没什么投资的吸引力。 市场好股票多的是,何必单恋一枝花?! 旗下基金经理们业绩都不错,业绩好的人通常也都很自负。 梁知兮最后和基金经理们达成协议,各基金经理旗下规模比较大的产品每个产品拨出五千万,各选一个操盘手,由梁知兮统一调度。 公司做大以后,梁知兮充分放权,各基金经理自主权很大,基本是都是一路诸侯,也只有业绩报告时向梁知兮等几个高层汇报一下当期收成。 诸侯自主权虽大,但需要勤王时也得派兵。并且勤王之兵占份额甚少,不会影响自己的战争,理当借兵。 但各诸侯旗下成规模基金众多,汇集起来勤王之兵也是兵力雄厚。一个八十亿市值的小盘股,且股本质押的质押、冻结的冻结,流动筹码有限。这样的资金量已经是超多了。 梁知兮调度起来,也是有百万大军攻打一个小县城的感觉。倒也从容淡定、挥洒自如。 至于之前基金经理提到的风险问题,其他的不能确定。但所说的关于易念一的桃色传言、以及受贿等等,他知道绝不可能。 上学时,很多小学妹就喜欢易念一,其中就有吴昕。可四年本科、三年研究生愣是没谈女朋友,一度有同学开玩笑说是否不喜欢女人,可也没见喜欢男人。毕业后,神奇地、迅速地和景怡结婚了,以至于很多同门听到一愣——原来金屋藏娇了,还是家里养有童养媳? 至于钱的问题,如果想赚钱,什么地方能比资本市场赚钱快? 西虹上市那么久了突然翻出这样的旧账,且各种负面新闻来势汹汹,明显是幕后有人在操纵。 无利不起早。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开始指挥操盘之后,更有这种感觉。 成交量很大,但股价却保持在一个中轴线上波动。这是有资金在夺筹啊! 所有的信息,都是战场上迷惑敌人的烟雾弹。 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幻,往往到最后始作俑者也难以分辨了。 在这场k线图上的战争中,梁知兮感觉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作空方力量很集中,但夺筹的不仅仅是梁知兮旗下的队伍,而是有很多股力量,虽然都不是大军团,但小股部队绵延不绝的进攻,力量不容小觑。 这样的小盘股也容不下大军团作战。 面对这样的混战,空方也很从容。 梁知兮,知兮!知兮! 空方定后后招。 以梁知兮的资金规模、小股部队多路出击,也只是打了几只小野兔,大猎物没见着。其他也不会有太多收获。 西虹食品股价下的太快,很多技术止损的人来不及反应已经跌破止损线太多了,索性就锁仓不处理了。 流动筹码主要是一批抄底短赢或短线止损的。 等空方下一步动作吧! 一场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 在空荡荡的家里,景怡坐在沙发上。 照片墙上,一组组照片中,俩人相拥着看着景怡幸福的笑。 第一张就是西安大雁塔下。俩人并立站着,微微的笑。还记得照相的大叔喊:“你俩靠近点。小伙子别太拘谨。”易念一只是很羞涩的动了一下。就留下了这个带团导游和游客的合影。 景怡把照片存在qq私密空间里,后来装修房子时就洗出来,作为照片墙的第一张照片。 之后,苏城的公园、周围的小镇、青山、南岛等等。 后来,小雍也加入了。 看着墙上的照片,手中的手机还是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还是无法接通。 给小魏打? 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小魏的手机号码和微信都拉黑了。 一想到这两个字心里就五味杂陈、脑中一阵眩晕。 还有这个人!一点都不主动。 如果自己不来苏城,是不是人生中俩人就从此无交集了?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有任何的话! 还是出去走走吧! …… 一念小馆。 “你坐一会,我去把账结了。” “好!” 她结了账,正要走。雪姐拉着她,趴在柜台上,凑近她,低声说:“你俩怎么回事?原来网上的传言是真的?” “你也相信这样的流言。”她心里一阵抽搐。 “不相信。现在这些帖子也都看不到了,应该是有人要黑他。” “嗯。” “不过你这样带他招摇过市的,不是坐实了之前的流言了嘛!你个傻丫头。” “事情皆因为我而起,我不在乎。我要还给姐姐一个完好的他。” “那也不能带他在苏城逛。要注意啊!” “好!我带他到曾经去过的其他地方看看。” “你把景怡喊回来不就行了嘛!” “我打了电话、发了微信,都联系不到了。” “唉!伤心了呗!如果是我,直接会疯掉啦!”雪姐一脸伤感。 “所以我要为他做我能做的一切事。” “不要苦自己。” “对了。雪姐,我和你签个加盟协议吧。” “我这个小馆你还加盟!他一句玩笑而已,你还真当真了。” “做一切能做的吧。” “嗨!傻丫头。”雪姐抽了一张菜单,写了几个字“同意魏家佳加盟本店!”拐了一行,签上自己的大名,交给小魏。 “我过几天送一个正式合同来。” “不用。你俩要开小馆,我欢迎的很。我还真没心扩大经营。” 看俩人聊了那么久,易念一走过来,笑吟吟地问:“俩人聊什么呢?这么热乎。” “女人之间的话题。不能告诉你。” 哈哈一笑,不以为然。和雪姐打了招呼,俩人携手出来,博物馆前人不多,工作日。 初春的风,温和而舒适。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俩人身上。 “下午自驾游吧!” “好!正是出游的好季节。”每到春天自驾游已经成为习惯。 “我给你办个手机去,去外地别把你丢了。” “哈~,我这么大一个人能丢了?” 不能把你弄丢了,我还要把你还给她。 你这样也好,不然面对这样的境况,以你的骄傲还不是一样会疯掉。 也许,这也是一种自我的保护吧。 也许,这也是我该承担的责任吧。 二卷第十四章 选择 还会走这样的道路吗 苏城的春天来的早。 街道两旁的香樟树已经发出了淡绿色的新芽,路旁花坛中的迎春花已经开始绽放出黄灿灿的连绵不绝的花朵。 整个城市焕发着春天的气息。 风和日丽的春日,正午的阳光有点耀眼。 把车停在行道旁停车位,景怡侧身拿起副驾座位上的背包,正准备下车。 一念小馆里一对人手挽着手,说笑着走了出来。 女孩穿着下身一条直筒蓝色牛仔长裤,上身穿着卡其色的短款风衣。白净细腻的肤色,细长弯眉下一双温婉含笑的眼睛,长了一对极漂亮的眼下卧蚕,嘴巴小巧,鼻梁笔挺且秀气,头发随意地再脑后扎了一个马尾。一边走路,一边满眼情意地抬头看着身旁的男子。 旁边的男子也是牛仔长裤、卡其色风衣。身材高大,长眉细目、双耳垂大、鼻梁挺拔,开心地和旁边的女孩说笑,右眉上的伤疤都含着笑意。 身后蔚蓝天空下,嫩绿色香樟树冠分外清新,树冠下遮掩下青瓦白墙的古式小馆,小馆前黄色的迎春花映衬,宛如一幅画。 看到这样的画面,景怡定在那里。 呆呆地看着俩人相望着、谈笑着,轻快的走远。 恍惚间,如同自己的魂魄回到了多年前,看着自己和他携手而行的镜像。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遍寻他不得,见到却是如此的情景。 罢了!忘了他吧! 心却痛的无法承受。 不知过了多久,下了车。 回青山,青山才是自己的家。 如果时光回退,再次选择,还回来到苏城吗? …… 辗转回到青山,出来火车站,天微微亮。站楼南角造型优美的尖钟塔顶一弯晓月悬在塔尖。 看着那轮晓月,景怡一阵阵心痛。 青山的早晨依然很冷。 景怡忘记了饥饿、困倦、寒冷。 如梦游一般地打了的士,的士在熟悉的道路上折转行驶。道路起伏,路灯还亮着,一盏一盏的车窗上沿划过。 “嗨!到了。”的士司机是个头发斑白的大叔,还在为生机奔波。 世人皆苦。 生活也让自己尝到苦涩的滋味。 下了车,依旧沿着小道上行,转而向下走到石板小道上。 姗姗而行,走到那个位置停下来,看着晨曦中的大海。 自己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风景。 在这个寒冷的清晨,又有不同的感触。 在海边呆站着,直到红日从海面跃起,金灿灿的光辉在海面闪耀,直刺她的黑漆漆的双眸。 “宝贝儿。”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充满了无尽的怜惜和疼爱。 “爸爸。”景怡转过身,如儿时一样抱住景建军。 “孩子,回青山来吧。”景建军抱着女儿,那个儿时依恋父亲的小娃儿又回来了。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女儿的任何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也逃不过一个父亲的眼神。昨日,女儿不辞而别,今晨,出来晨操的他,看到女儿孤单的身影呆立在海边。素来坚强独立的女儿,此时的身影如此的弱小和无助。 “好。爸爸,我们回来陪着你。这几年您一个人在青山,女儿太对不起您了。”青山才是自己的家,在青山才感觉如此的心安。 “傻孩子,没有对不起爸爸。爸爸天天忙,以前照顾你们也少。不说这些了。走!回家去。妈妈做了蟹肉包。还是你妈妈做的饭好吃。”景建军拍了拍女儿的肩。景怡抱着父亲的臂膀沿石板小路回家,初升太阳的金色光辉将父女俩的身影在前面的道路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随着他们前行。 …… “嗯,味道不错!你也吃。”易念一用吸管喝了一口面前小碟子中汤包里的汤,香味随着汤汁浸润唇舌,再缓缓流入腹中。 她也抿着嘴用吸管小心翼翼地喝来了一口。 真香。 紧张奔波了这些日子,这样的、美味的、惬意的早餐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吃过了。 “嗯。好吃。” “南岛的蟹好,做出的包子也好吃。”易念一边吃边赞叹。 “南岛?嗨,我们是在江都。” “江都?我们什么时候从南岛回来的?” “回来好久了。昨天我们还去雪姐的店吃的午饭。然后自驾游来的江都啊!”她有些着急了,这又搭到哪儿去了。 “雪姐的店?一念小馆?” “对!” “哈~,别担心。常去,去的多了,都记在一起了。睡了一觉,以为做梦了。”易念一看她满眼的担心,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回来的?”脑袋中一阵疼,不去想了。 她轻轻地握握他的手,“不着急,吃完饭,咱们一起去公园。” “好!会很快好起来的。别担心。”他伸出手,心疼地摸摸她的头。 江都的春天来的也早,河边的垂柳已经抽出嫩绿的小芽儿。河面上有一些薄雾,拱桥跨过河面,拱桥上却修建了精致的挑檐亭阁,在薄雾中如梦幻之境、神仙境地。 俩人携手在河边的青石小路上散步,河边垂柳的细丝会轻柔地从脸庞扫过。这景色如此熟悉。 不断有三三两两的晨练者结伴走过。也有如他们一样的悠闲地游人。 走到拱桥前,上了拱桥,坐在亭阁下的木椅上休息。 “这个地方我来过。有一段时间每天早上我在这里给你打电话。你还让我听你肚子中宝宝的声音。”“宝宝?”易念一脑子中一阵叮铃铃的响声,“小雍!” “我们已经有孩子了!早从南岛回来了!对吧!?”易念一兴奋地拉着她的手,开心地说。 “是啊!你记起来啦!”她开心的抱住他。 他轻轻拥着她。“对,这些我记起来啦!” “太好了!”她抱着他,眼泪流在他的肩后,把风衣沾湿,一点点的泪痕。 …… “夫人做的饭真好吃。这几年把我馋坏了。”景建军夹起蟹肉包,在面前的小碟子中蘸点醋,放到嘴里。两口吃下,赞到。 那边小雍已经吃掉两个了。 “小雍,慢点吃。”景夫人一边又从盘子中夹了一个小包放到小雍的碟子中,一边笑着说,“和他爸一个吃样。” “子随父嘛!”景建军看着小雍吃得香甜,脸上乐开花,比自己吃得还开心。看景怡发呆,“宝贝儿,和念一都到青山来吧。把亲家也接到青山来。我们这两省三地的,离的太远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现在都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了。” “好!”景怡应着,你来青山吗? “快吃饭吧!怡怡。”看景怡只看着一老、一小吃,自己没动筷子,景夫人催促女儿。 夹了一个小包子,在小碟子中蘸点醋,吃了一口。醋香挟裹着海蟹肉的香味、混合着小麦面香,唤醒了景怡的饥饿感。如同和易念一在西安回民街的吃到第一口的驴肉饼。 一口气吃了五、六个,又喝了一碗米粥。 感觉心中有了热气,和着房间里暖气的热,身子暖和起来。 吃完早饭,要帮母亲收拾,母亲把碗筷从她手里拿过来,“去上楼睡一会去。好好歇歇。” 听话地上楼,回到自己的卧房,倒在床上想睡,头却蒙蒙的痛。 香樟树、迎春花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回。 阳光从透过树荫从玻璃窗洒进屋里,又明晃晃的照在床上、她的脸上,想起来拉上窗帘,却又起不了身。 迷迷糊糊的又回到了西安的回民街,和他在拥挤的人群中,并肩走在小吃巷的石板路上。各种小吃的香味混合着,走走停停,吃着各式的小吃。 二卷第十五章 轨迹 命运的安排 一觉睡的深沉,做了很多的梦。 醒来时,阳光已经照在东侧的墙上,在梳妆镜上反射光芒又回照到床前的墙上。 景怡看着墙上的壁纸——都是新的。 什么时候壁纸都换了? 看来父亲一直盼着自己回来,亦或是如女儿在家一样,保持着房间的整洁。 躺在床上游离了一阵,看着梳妆镜的光影慢慢上移,继而不见了。房间里也暗淡下来。 起了身,到浴室冲洗。擦干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清爽多了。 坐在梳妆台前,看妆台的镜子没有一丝的尘埃。梳妆台旁还摆放着一个花架,上面摆放着大块黑石做的花盆,长了一丛文竹,文竹旁青苔上,又有小巧的青色石山、极小白色卵石铺成的小道。应该是景建军做了一个盆景放在女儿房中。 梳妆台后木格雕花的隔断后,是景怡的书房。 书房中,黑红木色的书桌旁,摆放了两盆小叶兰花,已经开出花托优雅、蕊心淡紫色数朵兰花。 景怡的房间甚大,中间做了一个雕木隔断,一边做了卧室,一边是景怡的书房。易念一第一次进景怡的房间被镇住了,自以为给了景怡一个舒适的小家,没想到景怡自己的房间已经如此的宽大典雅。 整个房间都一尘不染。 前两天回来后,精神恍惚。此时,睡足了觉,恢复了神气,才知父亲一直把自己房间收拾的如此好。随时等着女儿的回来吧。 把头发扎好,转到书房,站在阳台,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海面上一艘巨轮缓缓移动,灯火辉煌如一栋海上浮动的楼宇。 阳台摆放着一张长布艺软靠椅,景怡原来很喜欢躺在靠椅上,听着音乐看看书,或者看着窗外的海景,看海鸥在蓝天下自由地飞翔。 听到下面有动静。靠近阳台窗户,院里一盏橘色的庭院灯下,小雍在院里的秋千上开心的荡着。景建军坐在旁边的大木椅上看着小雍,一脸的慈爱和欢乐。 看到如此的景象,景怡伤痛的心突然舒缓了。 也许老天看到了父亲的孤独和对孩子的思念,安排我们回到他的身边吧。 站在窗前看了一会,景建军也感受到她房间窗户的灯光,看到女儿站在窗前,笑呵呵地冲她挥了挥手。 景怡也笑了,和父亲挥挥手,转身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电脑也擦拭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飞快的写了一封信,打开工作邮箱,发了出去。 母亲已经敲门喊吃晚饭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周。 期间,收到了银行的回信,同意辞职,提出同业回避要求。 已经联系港务公司,提交了工作简历等信息。港务公司对她的学历、专业、履历很满意,只等这边手续办妥就可以入职。 小雍的幼儿园也落实好,旁边的幼儿园,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下周就可以去上学了。 这天吃过早饭,正和小雍在院里玩耍,一个高大身影走进来,“小雍!” 小雍愣了一下,旋即飞跑过来,张开双臂,被抱了起来。 “爷爷,你来了。爸爸来了吗?”小雍抱着易凌山的脖子,看着易凌山。 “爸爸让爷爷来接小雍回去。”易凌山亲亲小雍的小脸,一身的疲倦驱散了。 “爸,您怎么来了?”景怡忙从长椅上站起,迎了上来。 景建军也从屋里迎出来,“老哥来了。”易凌山放下小雍,握住景建军的手,“我今天为孩子们的事来的。” 景怡不让母亲和景建军说,自己也不说。景建军也不问,小夫妻吵架斗气很正常。“不痴不聋,不为家翁”,儿女闺房之言,何足听也?还是装糊涂吧。景怡要回青山工作,老头很高兴,景怡回来了,再把易念一调过来也不是难事。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老哥何必跑一趟。”景建军拉着往屋里让。 俩人在沙发坐下,景夫人给倒了茶水送来。 易凌山喝了大半杯茶,把茶杯放着红木茶几上,才和景建军说起来此番来所为何事。 前些天,易念一的大姨到医院去看望易念一,结果一看病床上已经换了人,没找着人。 到护士站一打听,值班护士说:“已经出院几天了。” “出院了?什么时候出院的?怎么没听说回家啊?” “叶姐,你知道原来n床的病人情况吗?”小护士转头问后面的同事。 “阿姨,您是问原来车祸受伤的n床?”,小叶转到台前问。 “对!就是他。” “他出院转康复医院了。我给你个地址你可以到那儿看看。”小叶拿了便签纸写了地址交给老人家。 又辗转到康复医院,前台护士说,办了住院,但人没来住。 回到家疑惑了几天,等到念一表姐回家吃饭,问起念一表姐,表姐才把大概情况说了。 原来怕老人们担心,小辈们都不敢说。 网上流言传了几日,没有水军推动,自然被海量的信息淹没了。就如大海波涛中的一粒沙,推上潮头时,飞舞了一下,随着潮水落下,又泯灭于砂砾之中,除了他自己感觉到浪潮拍打的疼痛,已经没有记得他了。 即非明星,又非名人,自然也没人关注这样的绯闻了。 大姨听表姐说完,大概明白点。 要给易凌山夫妇说,女儿拦住了,“那么远,你说了,俩人也帮不上忙,干着急。” 又犹豫了两天,还是给杨小青打了电话。 易凌山一听,儿子被人拐跑了,儿媳妇和孙子回了娘家。 实在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干出这样事,但现在人变的快,是不是变坏了? 儿子不管了,得先去找孙子去。 杨小青担心儿子。 俩人分了两路,易凌山来青山,杨小青去苏城。 此刻,杨小青还在去苏城的火车上。 景建军听易凌山说完,也是一头雾水,“念一不是这样的孩子啊!” 又听易凌山说的也够混乱的,这事还是问景怡吧。 景夫人出去看小雍。景怡进来,看两位老爷子一人一边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小心地在侧沙发上坐了。 看父亲问起,忘到一边的伤心事又记起来。 把情况详细地和两位老人说了。 但也只到回青山之前的事。 俩老头一听,这事蹊跷啊! 景建军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宝贝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爸爸说。你俩小夫妻的事,爸爸不问。可这事,不是你俩的事了。” 景怡又听易凌山说易念一转了康复医院。看来,他还没好啊!自己伤心之余也失去了冷静。 越是纯洁、干净的,越是容不得一点污渍。 自己太珍惜俩人之间的情感,一点的难堪,就已无法承受,何况当时那么大的风波。 自己后来缓过劲来,想找原来的帖子看,已经找不到了。 看来被删帖了。 二卷第十六章 再见 青山 在江都住了几日。每天到早上到河边散步,在八角亭桥上坐着看来来往往的游人,或者租一条小船在河面飘荡着,悠闲的躺在船上看着天空的云。有时俩人过于安静,常有一些鹭鸟落在船头栖息。 易念一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虽然很多事记忆很模糊,但如此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有无微不至的佳人照顾。人本性中的慵懒放松战胜了责任担当。 小魏看进度又停滞了,又开车一起去墨镇。 住民宿、泡酒吧。 这次却没什么进展。 按以前和景怡聊天时得到的一些信息,带着他经历曾经走过的地方,帮他找回记忆。 也许是太过于放松,头痛出现的情况很少了。 他好像不愿意再去努力的找回记忆,而是惬意于这样的生活。 小魏甚至自己都沉浸在这样的舒适生活中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远离了生活的环境,不再去想扰乱人心的琐事。 忘却烦恼,只在于旅途的风景。 如果不是易念一偶然出现的茫然神情,俩人就像度假的情侣。 再次启程,去看凄美爱情神话故事中镇压白娘子的峰塔。 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听她讲白娘子的故事。 看她讲的神情,他哈哈笑起来,“我更喜欢徐侠怪拍摄的《青蛇》,妖娆风流,不必像这样的凄苦。” 她揍了他一下,“那你是喜欢白娘子呢,还是喜欢小青?” 看着她娇啧的神情,他用手指挑着她的下巴,“我喜欢我的青山娘子。”说罢哈哈大笑。 青山娘子!还要小雍。 还是带他去找她吧! …… “这些事太过离奇,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景建军听完情况,一脸严肃,两条浓眉成倒立的“八”字。 “还有这样的事!不过这小子也不能轻饶他,怎么做事做人没有分寸!不论有没有其他的事,和一个女子走这么近也是不合规矩。我不能轻饶他!”易凌山气呼呼地,“闺女,是我老易家对不住你。见到小子,爸爸给你出气。” “爸,也不能全怪他,也怪我和她走的亲近。但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风波。”景怡反过来安慰老人家。 “孩子,咱们一起去苏城,去当面问他。”易凌山也是着急,“现在咱们就走。” “老哥,不急。你休息一下,明天走。”景建军按住亲家,对景怡说,“宝贝儿,你去让妈妈做午饭。” 看景怡出去,景建军握住易凌山的手,“老哥,你和孩子明天去苏城。这件事蹊跷,我让人再去核实一下。” “好!如果念一有错。我给你赔罪。” “赔罪说不上。我相信你,相信念一。如果有隐情,咱们得还孩子一个清白。” 俩人说话间,景夫人和景怡弄了几个小菜,俩人开了酒,两个老兵,这点事也不是事,酒该喝还得喝。 俩人坐在餐桌喝酒,小雍打横坐着看俩人喝酒。闻着酒香,眼馋的看着易凌山的酒杯。易凌山看他神情,拿小杯子给他点了半杯。小雍看看外公,景建军笑着点头,小家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辣的直咳嗽。 俩老头哈哈大笑,正被送菜进来的景夫人看到,“俩老头,怎么让这么小的孩子喝酒,别喝傻了。” “不会不会的。原来念一小时候,随我出去喝酒,几岁的孩子,喝了一大杯葡萄酒,醉的躺人家床上就睡了。长大一样的聪明。”易凌山哈哈笑着,说起念一又沉默了,闷了一口酒。 “老哥,喝酒,不用担心。孩子经些磨练不是坏事。想我们当年比他们这一代人多经历了多少事,吃了多少苦。”景建军给易凌山添了半杯酒。 “是啊!他们是幸福的一代。可日子过好了,也容易出问题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 景怡也端了菜来,一家人坐下吃饭。易凌山看着乐融融的一家人,心里念叨,“儿子,你可千万别犯错误啊!” …… 站楼南角造型优美的尖钟塔顶,一弯圆月如明镜一样悬在塔尖上空。 清亮的月光洒在站前广场上。 早晨依然有丝丝的凉意。 俩人打了的士,的士在起伏的道路上折转行驶。道路起伏,路灯还亮着,一盏一盏的车窗上沿划过。 在峰塔下。 “我带你去找小雍吧。” “好啊!出来这么多天,我还真想他了。”脑海中出现了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板寸平头、大耳朵、长眉细目,胖乎乎的小家伙骑在木马上晃荡着,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他。 “那你还记得地址嘛?”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青山市东区红山路2号!”他得意的望着她,“什么都忘了,也不能忘记娘子的家。” 她愣住了。你不是装傻的吧。 “那你看我是谁?” 脑门上被弹了一指,“你傻啊!” “我是真傻!” 如果不想得到,何必陪伴! 陪伴度难,所为何求? 为责任?为歉意? 还是为曾经的相视一笑? “两位,到了!”的士师傅的一声喊,把思绪拉回来。 站在小道上,靠近道旁,可以看到远处的海。 晨曦已经把天际与大海相连的云染红。 小道旁,高大树冠下掩映着一个红墙小院,里面一个两层的红砖小楼。 易念一脑中光影闪烁、时光错移。大舅家的小院?景怡的家? 茫然地向小院走去,走到门口。 她呢? 刚才不是在自己旁边吗? “去捉螃蟹了!”一个男孩从院子里跑出来,“爸爸!爸爸!你终于来啦,小雍好想你啊。”伸开双手,迎着他跑来。 “小雍。对,他就是小雍。”张开双臂,抱起孩子,举过头顶旋转起来。 铁艺院门旁,靠着红墙斜立的女人流着眼泪笑着看着疯乐了的父子俩。 小道侧的大树后。另一个她背靠着巨大的树干流着泪,泪光中,灯火辉煌的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熙熙攘攘的人流,一个帅气的男子陪着一个大肚年轻女子逛街。一个美丽妈妈牵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呆呆的看着他们。 我不做那个女人,你不是那个男子。 他们也不用经历那样的人生经历。 “姐姐,我把他给你送来啦。” “再见了,青山!” “别了,苏城!” “别了,……” “愿你们一直幸福下去。” 二卷第十七章 相会 是幸运的 抱着孩子,看向靠墙而立的她。 金色的阳光已经从远处洒到小院门口,她脸上的泪痕闪着光,黑漆漆的眼睛,眼眶中含着泪水望着他,厚厚的嘴唇又拉出一道上翘的弧线笑着。 抱着小雍走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 “这一段时间,辛苦娘子了。”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们去抓螃蟹吧!”小雍在怀里挣扎了一下。 “好!一起去抓螃蟹去啦。”放下小雍,小雍飞跑。拉着她的手去追,什么都不想了,先享受眼前的快乐吧。 看着晨曦中三人的剪影,阳光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春天的海水还有些冰冷。三人都穿了鞋子,蹲在岩石上,一些小蟹被海潮冲到岩石上,潮水褪去,小蟹们留在岩石上坑洞中的海水中,有些爬出来,顺着岩石滑到岩石下的海水中。有些就呆呆的在小水洼里嬉戏,或者和其他小蟹争斗,以为这一汪水洼就是自己的一方天地,自己就是其中的王者。 骄傲地小蟹正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挥舞着双钳炫耀武力,猛然被孩子用沙滩铲连着水汪中的海水一起铲到红色的小桶里。 最强壮的小蟹,在孩子的沙滩铲下也无能为力,孩子也没觉察谁是其中的王者。能逃脱的不过是幸运的。 很快收拾了半桶小蟹,三人的鞋子和裤脚也打湿了。 孩子的脸红彤彤的,兴奋的;手也红彤彤的,凉凉的海水浸的。 太阳已经跃起,悬在远处小岛茂密丛林的上方。 金色的光辉把海面渡上了一片金光闪耀的波纹。 …… 易凌山和景建军已经吃过了早饭。 看景怡和小雍还没有回来,易凌山有点着急,再晚就赶不上去苏城的火车了。 在院里站着,翘首看着小院的门,景建军陪着站在旁边。 院门“咣”的一声被撞开了,小雍如风一般的拎着小红桶跑向院里的小池塘,把小桶中的海水、螃蟹一股脑的倒到小池塘中。 自从景怡几人从苏城回到小院,院里的小池塘就被小雍征用了。 为了防止螃蟹逃跑,景建军又用一尺高的竹篱笆包了青纱围了一圈。 俩老头一边看着疯跑的孩子,小脸红彤彤的,一边喊:“小心点。”景夫人听到动静拎着小雍去洗手。 俩老头转头望向院门,一对人牵着手走了进来,早晨的阳光从俩人的身后照来,有点看不清面目,但看身形就知道是他俩。 易凌山有点晕,什么情况? 景建军倒乐呵起来,做个痴聋翁还是不错的!儿女的事自有儿女自己处理嘛。 用胳膊肘碰了亲家,“老哥,不用着急去赶火车奔苏城了。” 易凌山也乐啦,看来是操心多了。 “爸爸,您怎么也来青山了。”易念一看到俩老兵站着军姿,并排立着,在做梦吗? “啊!儿子,我来看看小雍。”易凌山还是没回过神来,“儿子,你怎么来啦?” “想小雍啦,我俩就连夜坐车来啦。”易念一笑呵呵地说。 俩老头,旁边的她,都不笑了。 还傻着呢! 景怡握着他的手,“去洗洗手,吃饭去。” 易念一看着俩老兵,俩人摆手,“你俩去吃,我们已经吃过了。” 看着俩人去洗手吃饭,景建军拍了拍易凌山的胳膊,“别担心,下去带他去分区医院。院里专家很厉害,原来战场上头部受伤的,都恢复了,何况这种情况。” “好!拜托老弟。” “都是咱自己的孩子,不说客气话。我现在就去打个电话。”景建军转身去屋内书房打电话,易凌山就在院里的长椅上坐了。 太阳升起,是个海风和韵、风轻云淡的明媚日子。 景建军打过电话,也到院里石桌旁的长椅上坐下,告诉亲家已经联系好大夫,下午就可以去检查。 景怡俩人和小雍吃了饭,也到院里来。小雍自顾去看他的螃蟹塘,景怡俩人就陪俩老人坐在石桌旁。 闲话家常,说以前的事,易念一应对如流,反而近两年的事记忆模糊。 又聊起工作的事,倒也是思路清晰,不像傻的。 俩老人家稍稍心安。 易凌山想问流言的事,景建军轻轻摇摇头,阻止他问。下午先看了医生再说,别刺激他。 一家人就坐在大树下的长椅上闲聊。 聊起易念一儿时的趣事,几人哈哈大笑,引得小雍也来听故事了。 景夫人早早做好了面,中午一人吃了一碗。然后让景怡带着易念一午休,下午二点去医院。 睡了一觉起来,易念一洗了澡,换了衣服。和景怡下楼来,车子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一辆黑色红牌商务车。 小雍和景夫人在家,景建军带着三人上了车。 车子下坡,转折而行,过了几个路口。 到了一个不大的院子前,有点像大学里校医院的规模。车子径直开进去,到主楼前停下。一位头发斑白的白衣大夫已经在楼前了。景建军下了车和他握手,易凌山、易念一、景怡随着下车。 白衣大夫看三人下车,向易凌山点头示意。又冲景怡说:“丫头,出了事怎么不第一时间来找你肖叔叔。” “肖叔叔好!”景怡甜甜地喊了一声。 白衣大夫金丝镜框后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又看向易念一,“念一,还认得我吧?” 易念一看着面熟,猛然想起,也是参加青山婚礼的泰山大人的战友。那天见了太多人,饶是易念一开动超级大脑拼命记,还是没能记全。肖叔叔到时记得,和景建军坐在一桌,也是当天唯一没喝酒的人。 “肖叔叔好!当然记得您!”易念一忙笑着打招呼。 “行!记得我,问题不大。”肖大夫哈哈笑起来,带着几人进了大楼。 景建军和易凌山在肖大夫办公室坐着,景怡跟着去做检查。 几番检查下来,景怡陪着易念一在取片室外等着,肖大夫回到办公室,嘱咐俩人取了片再去办公室找他。 景建军、易凌山茶杯喝了半杯,看肖大夫进来,俩人站起来,“怎么样?” 肖大夫摆手让俩人坐下,自己也做到办公桌后,“从目前检查的情况看,恢复的很不错。等片子出来,我再看看片子。” “早上不知道怎了来的青山,说和小怡一起来的。精神没问题吧?”易凌山担心地说。 “受伤后,有一部分患者会有一定时期的认知混乱,也可能会完全遗忘一部分事,这是正常的。” “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吧!”易凌山仍然不放心,最骄傲地就是儿子的聪慧,千万别影响。 “这个不会的,就像我们没有受过伤的,正常的情况下也会遗忘很多以前的记忆,但这种遗忘不会影响我们之后的生活。”肖大夫肯定地说。 三人闲聊了一阵,景怡和易念一携手拿着医疗片子进来。 景怡把片子送给肖大夫,肖大夫把片子放到灯架上看,俩老同志也凑上去看,虽然也看不懂。 肖大夫认真地一幅幅小图看了,又请俩人坐下。 “从片子看,脑部没有什么损伤,或者前期有一些症状,现在已经修复了。” “之前的迷糊呢?” “康复过程中的正常现象。可能还会出现认知上的混淆,可以做个隔断,开始一个新的环境。” “景怡已经从苏城辞职,准备回到青山来。让念一也调到青山来吧。”景建军一听正和自己的想法,转向易凌山询问他的意见。 易凌山一听,“好啊!离家也近。也有人照顾。” 肖大夫嘱咐,“回去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可以工作,有助于恢复。” 几人起身,肖大夫送到主楼前,车子已经在等候了。四人上车回小院。 到了小院,小雍正和景夫人在院里玩耍。看到几人进来,跑过来,易念一一把抱起儿子,“小雍,这些天爸妈不在身边,乖不乖?” “小雍最乖了。妈妈一直陪着小雍啊!”孩子的清脆声音。 脑中一阵雷声,几道闪电。 那这些天陪着我的是谁?是自己的梦吗?自己一直在青山就诊吗? 脑袋疼起来。 “念一!” “……” 几人的喊声,又把思绪拉回来。 景怡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不想了!不想了! 咬了舌尖,一阵剧痛,眨了一下眼。一家人关切的围着自己,怀里还抱着小雍。这是真实的。不要去想了。 二卷第十八章 辞行 另一条道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卷第十九章 惊梦 一念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卷第二十章 夜会 偶遇 易念一发动汽车,拐了几个路口,进入湖东路,行驶一阵,又从湖东路转到凤霞山坡的小路,一条窄窄的石板路,仅容一辆车通行。 满山坡的桃树繁花似锦,开满粉红、深红、绯红、纯白及红白混色等各色桃花的桃枝在石板路上搭起一个鲜花长廊。缀满鲜花的桃枝不时从车窗扫过,车子过后,花瓣飘落。车子盘旋上行,停到半山腰一个古式院子院门前。 下了车,院前的停车场没有一辆车。往日灯火通明、人声喧闹的院子也没有一丝灯光,黑沉沉、静悄悄的。在寂无人声的半山腰,喂有虫子的吱吱声。 厚重的原色实木大门禁闭,上去拍门,“咚咚咚”的声音在周围一片寂静中尤其突兀,院里却没有人回应,倒惊起几只夜枭,飞起到空中鸣叫。 往昔,此时应该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光。门厅的灯发出温暖柔和的光,俊俏的服务生在门口侧立,随时准备迎接到来的客人。 如今,却如鬼域一样。既无灯光、也无人影。 在门口徘徊了一会。 她还会在哪里? 市场? 转身上车,沿着石板路,车子滑下山坡,又打落一路的娇艳桃花。 沿着快速路行驶,下了快速路进入大道,前面的电子城等三个市场也是一片漆黑,没有一星灯光。 将车子拐到进入市场的支路,平日里常亮的、堪做路灯的两边商铺的门头广告灯也都没有一丝灯光。 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了。 下了车,路右侧的店铺一溜的焦黑,在夜晚下显得尤为黑暗,车子大灯的光照在店铺里,光线如被吸入黑洞中,再无光亮。 易念一站在车边,看着眼前的景象愣在那里。 曾经繁华的一条街,一侧的店面没有一丝灯光,另一侧店面都烧的成了没有门帘、没有店面门头、黑糊糊的一排黑格子,如一个个张开的、巨大的僵尸大嘴,充满了恐怖萧杀。 车子的延时大灯灯光也熄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中。 周围起了风。 晚上还是冷。 易念一只穿了衬衣、西服,风吹来,满身皮肤都起了冷疙瘩。不知是寒意或是周围的恐怖萧杀之气。 拿出手机,把手机电筒打开。一片黑寂的孤城中,有了一点亮光。 主道上一辆车转到支路,向易念一开过来。车顶警灯闪烁,停在易念一的车后,车上下来两个人,两道强光照在易念一脸上。 易念一眯起眼,拿手遮挡。 “谁?”对方喝问。 易念一把手拿开,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脸。 “易老弟!”对方有点意外、又热情的声音,“你怎么这个点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啦!” 对方灯光照到地面,走到近前来。 借着警灯的闪烁,易念一也认出来人,“隋处!你怎么这个点来这儿?” 川地大难时,俩人都在市立医院做志愿者,正巧分在一个病房,短短几晚的共同值守,建立了长久的联系。几年间,和胡斐等一起也聚过几次,节日期间也都互相发个祝福。 看身上的衣服,是警服。 “怎么换单位了?” 风起大了,说话有点费劲。 隋卫国转头对身后的同事说:“小刘,你先到车上去。” “好的,隋队。”小刘转身回到警车。 “走,咱俩到门洞里面避避风去。”隋卫国指着旁边烧的焦黑的店铺,门帘烧没了,几面黑乎乎地墙还在,如同一个黑洞。 俩人踩着地上的垃圾瓦砾走进黑洞中。 外面的风起,夹杂着雨点落下。 “来,抽根烟!”隋卫国递过来一支烟,“你穿的太单了,暖和以下。” 易念一接过来,隋卫国也拿了一支,自己点上,把火机伸向易念一,易念一凑过去点着烟。 平时不抽烟,醉酒时偶尔会抽一支提提神。 外面的警车车灯也关了。雨已经落下,雨幕中周围一片漆黑。 “隋处,你这是……”,易念一借着烟头的光,指着隋卫国的领花。 “两个机构并轨管理,干部交流,我到这边来了。今天带队巡查,不然也不能和老弟在这儿遇到了。” “这里怎么一点生气没有了?”易念一提高声音问。 外面雨下大了。苏城春天很少有这样的大雨。 俩人靠近了说话,才能听清楚。 “你最近没在苏城?” “昨天晚上才从青山回来。” “身体怎么样?” “没问题了。你怎么知道?” “外面的状况和你的事也有些关联。” 在风雨声中,隋卫国讲起三月火灾之后的事。 火灾之后,消防调查起火原因,初步认定是广告灯箱的线路老化引起明火,火起后,又引爆店内的燃气炉引起连环火。 三个市场都进行消防安全巡查,都发现了存在安全隐患的情况。 现在网商发展迅速,实体批发市场的生意不好做。市场又有安全隐患,业户大多数都从市场撤离了。 食品批发市场还有一部分商户坚持经营,但柳剑南拒绝辞职,被董事会罢免后,离职去了南非洲,去投靠沈腾飞了。商贸公司还没有任命新的总经理,处于无人管理阶段。 大火之后,市场生意都差了很多。原来食品批发市场和小商品批发市场还不错,现在小食品批发市场停业了,食品批发市场无人管理。唯有原来最差的市场电子城还在惨淡经营。 小商品批发市场很快完成了股权转让,据说价格很低。 “小商品批发市场的股权怎么转让了?”易念一听到和魏家佳相关的事,追问道。 “据说是大股东不想再干了。这个和你还有点关系,她那个小外甥女和你传绯闻,据说和这个有点关系。”隋卫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 “和我传绯闻?” “是的。”隋卫国又把自己从其他渠道得到消息和易念一详细说了。 易念一脑海中的碎片终于拼成一张图了。 同时,另一个念头冒起:“制造绯闻、流言的目的不仅仅是打击自己,恐怕最重要的目的是打击蓝新梅,迫使她转让股权。”每个人都有软肋,蓝新梅的软肋是魏家佳。 但无论什么目的,对自己、景怡、魏家佳以及所有相关的人都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隋处,这里面有问题啊!”易念一闷了半晌,冒出一句。 “老弟,我只能说,再黑的天也会天亮。”隋卫国又递来一直烟,易念一一看自己手中的烟已经只剩下烟屁股了,接过来点上。 外面暴雨如注,一片漆黑中,俩人烟头的红光,一明一暗,暗下时一团漆黑。 “隋处,你知道蓝新梅的去处吗?” “据说出去了。” “去了哪里?” “不知道。” “那个……” “她出去更早,据说蓝新梅去找她了。具体去了哪里不知。” 幕后的人是谁? 自己在单位已经被捆住手脚,不能有任何作为。 只有换一个视角,才能找到看清这黑幕的办法啊! 易念一黑暗中的脸色比黑暗还黑。 外面的雨在风中狂卷而下,似乎要把眼前的一切都冲刷而去。 二卷第二十一章 别了 苏城 互相都看不到对方,只有嘴里叼着的烟头点亮时,能看到对方的位置。 “老弟下一步怎么打算?” 易念一沉默了,继续留在苏城工作?回青山? 一直犹豫。毕竟在苏城上学七年,工作八年,在苏城成家立业,已经把苏城当成自己的家乡。 原来想去青山有家人陪伴,虽然环境是新的。但小雍一个小孩子就能迅速的适应新环境,交到新朋友。自己怎么会有畏惧! 可如今的状况,如何坦然的面对家人? 眼前一片黑暗,耳中只有风雨声。思绪倒一点点串联起来。 西虹商贸的困局、西虹集团的危机、沈腾飞的出走。谈判、两审、工人聚集、融资、大火、股价的波动等等一系列的动作后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么多人包括自己都全力试图去阻止漩涡继续扩大,但又有一股力量在推波助澜。 “易老弟!”一声喊又把游离的思绪拉回来。 “喔!还没想好。” “不要多想,继续回去上班!等天亮。就像外面这再大的雨也有停的时候!”隋卫国提着声音说。 “我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易念一答道。 俩人都沉默了,抽着烟。 一片黑色中两点红光。 不知过了多久,暴雨停了。从黑洞里出来,隋卫国打开手电照着路,路面上坑坑洼洼都积满黑水。 分别上了车。隋卫国继续执行任务,易念一开车回秀水筑。 …… …… 到了家里,衣服在风雨中都吹透了,浑身湿冷。 洗了热水澡,躺在床上,一看手机,十来个未接电话,都是爱人打来的。 刚拨回去,马上就接通了,“老公,你干嘛了?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头又疼了吗?怎么一直没接电话。” “嗯,晚上遇到一位老朋友,俩人自顾聊天了。没留意电话。放心吧!一切都好!” “到家了吗?” “到家了。已经洗过澡了。” “那就好!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晚安!” “晚安!老公!” …… 道过晚安,却难以入睡。 那股力量幕后是谁?最终的源动力在哪儿? 在港市?西虹食品? 上网看行情软件,西虹食品的股价已经跌破四元。 不是一新食品战略入股了吗?股价不是已经上到八元区了,怎么怎么快就跌破前期的低点了? 看资讯公告。 井上谷一辞去西虹食品董事长! 这是什么操作?如果是西虹商贸的问题,其管理者柳建南辞职已经是追究负责人的责任了。上市公司董事长因为子公司的管理问题辞职,这有点动静过大了。本应当积极的担责,消除负面影响,重振市场信心! 新董事长是谁? 有刚刚发布的召开股东大会选举新一任董事长公告! 池上蓝?看简历,也是一新食品的董事之一。 这样看来一新食品并没有放弃西虹食品。 同时发布的还有西虹食品一季报公告。打开看了公告摘要,一季报亏损两亿元。 亏损也不意外,资金链紧张,财务费用飙升,营收下降,出现亏损也很正常。 但这个亏损额还是超出市场的预期。 也难怪股价压的如此低。 又翻看了k线图,这一段时间的成交量倒很大,几周时间换手率已经超过百分之一百五十了。这样看,除了冻结、质押的筹码,流动筹码几乎转换了几遍手了。 东鑫投资不是重金投资西虹集团,并一直关注西虹食品嘛! 梁知兮,也许会有答案。 想到梁知兮,想到一个暂时的去处。 这个去处也许会帮自己找到答案,并有助于帮助自己实现心愿。 翻看着手机,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 …… 第二天醒来,头昏沉沉的。 又去冲了澡,洗漱后,感觉清爽了。 去上班?脑袋中却有一个声音说,那是你的一方天地吗? 想起和小雍在海边岩石上捉小螃蟹的情景。 夜间上涨的潮水将一些小蟹冲到岩石上,潮水褪去,小蟹们被留在岩石上坑洞中的海水中。有一些小蟹从岩石的坑洞中爬出来,滑到岩石下的大海中去。有些就留在水洼里和其他小蟹争斗,以为这一汪水洼就是自己的一方天地,自己就是其中的王者。 当孩子用沙滩铲连着水汪中的海水一起铲到红色的小桶里时,最强壮的小蟹,在孩子的沙滩铲下也无能为力,孩子也没觉察谁是其中的王者。 扎在心口的那根针又扎的心痛。 痛定之后,突然心定了。 但有些人必须要去见,有些话必须说。 等过了上班高峰,打了的士去市局。 苏长河的办公室。 门开着,苏长河坐在办公桌后,正埋头看文件。易念一在门口看了一会,轻轻地敲敲门。 苏长河抬头看是易念一,把手中的文件合上,放在一旁,起身站了起来,一边从办公桌后走过来,一边说:“念一,回来了。快进来!” 易念一喊声:“苏局”,迈步进来,在苏长河面前站定。苏长河伸出双手用力拍了拍他的双肩,“好!回来就好!” 看着苏长河的眼神,易念一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还走吗? 苏长河看着他:“身体都好了?” “都好了!” “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苏局。” “快坐下。” 易念一侧坐在沙发上。苏长河到饮水机取了一个杯子,要给他泡茶,易念一起身要自己来,苏长河摆手让他坐下。 拿了茶叶放到杯子里,在饮水机接了热水。易念一起身接了,放到茶几上。 苏长河坐回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去上班了吗?” “去了!昨天到梁处那销了假。就回局上班了。想向您报到,你没在办公室。” “梁处给我说了。回来好,先适应一下,调整好状态,继续好好工作。” 易念一抿了一下嘴,抬起头看着苏长河说:“苏局,今天来,一是来看看您,二是向您辞行。” “辞行?不是已经销假回来上班了吗?” “我想辞职!”易念一终于说出这四个字。 “辞职?为什么?是不是最近工作不顺?”苏长河很意外。 “不是!领导们都很关心,同事们相处也很好!主要是我自己有些事要做。” “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爱人去青山工作,儿子也转学过去了。” “可以申请调动。你打个报告来,但要等机会。你先等一段时间。” “我想好了!还是想辞职,有些事需要我去做。” “在系统一样可以做事情。多少人想进系统还进不来。你没看每年招录都是多大的比例。要珍惜。”苏长河心想,可能是受刺激了,有点想不开。 看着苏长河的眼神,易念一心里的热,暖化了冰冷的坚定,旋即又被一种心底的恨意冻结了。 在系统内可以延续自己的梦想。 即使是自己其他什么都不去做,只是尽好自己的职责。 有一天,利剑也会斩断罪恶。 可这样,心中能安定吗? 看着苏长河,话又说不出口。鲁地人尊师,心里一直把苏长河当成工作启蒙的老师。犹豫一下,“我能停薪留职吗?” “你先休个假,去青山安顿好家属。如果休假期满,还想辞职,你再打报告。” 离开大楼,回望! 别了,苏城! 还会再回来吗? 下一步去哪儿? 二卷第二十二章 南下 无心知兮 天微微亮。站楼南角造型优美的尖钟塔,塔顶一弯晓月。 看着那轮晓月,易念一脑海中的拼图清晰起来。 …… 那天,一轮圆月如明镜一样悬在塔尖上空。 清亮的月光洒在站前广场上。 微风中有丝丝的凉意。 俩人?对是俩人。就站在这个位置看着塔尖的圆月。 月儿圆,身旁的人却是眉眼如弯月。 是她!是她! …… 在小院门口下了的士。 看着熟悉的景象,脑海中的一副图像也清晰起来。 那不是德·丹尼尔和搭档查克登上禁闭岛的场景,不是帮组自己恢复记忆的一个模拟场景。 俩人携手同行的场景是真实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如何面对真实的生活? 你去了哪儿? 可即使知道了你去了哪儿,我将如何面对你? 远行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站在院前,徘徊犹豫。若走进去,如何面对院中人? 阳光已经从远处的海面上空刺破云层照耀在红墙小院上,院落上面的树冠都罩上一层金色。 站在院门口的人,阳光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院门口的人却望着远处的大海。 院门打开,院里出来的她在背后环抱住他,“回来了!累了吧?回家吧。” 他转过身抱住她,“回来了。” 俩人携手进入院里。 进入屋里,孩子的欢呼声把如陷入梦魇之中的人惊醒。 父子俩来了个拥抱,易念一把小雍抱起来。 “快来吃饭吧!吃过饭去幼儿园了。”景夫人笑着说。 和景怡俩人坐到餐桌前,景夫人拿起俩人的粥碗从桌上的粥锅里舀满粥,俩人伸手接过。 吃着热粥,散游各处的魂魄又慢慢地归位了,但也不知是否还有一丝丝游魂迷路于何处。 吃完早饭,依然和小雍散步一起去上幼儿园,路上清新的海风吹着。易念一如醉酒、如魂梦的脑袋,渐渐有了真实的感觉。 听着小雍聊着幼儿园的同学们和老师的趣事,孩子已经找到了他自己的天地。自己也该从混沌中醒来,去找自己的天地了。 送过小雍,回到小院。景建军和景怡都去工作了。 景夫人在小院里收拾庭院,问了好。上来二楼到书房打开电脑,登录到自己的邮箱,把很久以前邮箱中备份的通讯录文档又找了出来。 又上网查了信息,定了机票。 把通讯录恢复到手机里,找到梁知兮的电话。 走到书房阳台,看着远处的海面。 天气不错,阳光温暖的透过玻璃窗照在阳台上。推开窗,海风和和微微地吹进来。 …… …… 电话拨过去,“你好!哪位?”懒洋洋的声音。 “师兄,我是易念一。” “师弟!你好了!”声音提高了两度,吴昕站在护栏边回过头来,看着梁知兮,梁知兮指指电话摆了摆手。 “好了!您知道我……?” “当然知道,师兄关心你啊。”梁知兮也从沙发上坐起身来,“现在怎么样?都恢复正规了吗?” “其他还好。心中有些事不决,想去找你聊聊。”易念一看着海面的一艘邮轮缓缓航向大海远处。 “好!早就跟你说要早来我这儿。准备什么时间到?” “我乘明日hh6777的航班,准点的话,晚七点将到乐城机场。” “好的。你什么都不要问了,明晚我去机场接你。” “好!明天见!” 放下电话,梁知兮转身对吴昕说:“你易师兄要来了。你马上有新战友了。” “啊!终于想通了!”吴昕又是意外,又心中欢喜。 看着吴昕的表情,梁知兮嘿嘿乐了。 “师兄,你笑什么?” “啊?我没笑。是你在笑。” 吴昕脸一红。 到公司后一直没找男朋友,同事和客户也有向她表达爱意的。可是吴昕一直没回应,梁晓东常开她玩笑,说:“你是不是喜欢女孩子?要不要给你找个女朋友?”吴昕瞪眼,也不生气。 春节假末,梁知兮携梁晓东、吴昕前去苏城和李昊、郭世坤、胡斐、易念一聚会。餐后打完牌,梁知兮、梁晓东、吴昕三人回宾馆路上聊起易念一。梁知兮说:“你们易师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愿意再一起出去征战开拓了。” 吴昕说:“宁羡鸳鸯不羡仙。俩人恩爱,生活美好,何必卷入资本市场血雨腥风的争斗博弈中?” 梁晓东打趣笑她:“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一心职场修炼,准备做一个叱咤资本市场的女魔头。没想内心还是小女子啊!” “那是!如果当初找了师兄,我也在家相夫教子,随便找个工作打发无聊时光,过小日子了。”吴昕喝点酒,路灯被香樟树叶遮挡,人行道上看不清对方面目,说话也随意起来。 “啊!你和易师兄还有一段?没看出来啊!”梁晓东笑她。 “呸!小女子只是无聊时望一下而已,对望都没有。” 梁晓东听俩人说笑,也不以为然。学生时代的感情大都是朦朦胧胧,多是无花无果。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或者有深坠爱河、毕业时难舍难离的一对人,若能把工作找到一个城市的,踏入社会后也要面临和象牙塔中完全不一样的环境,需要重新接受生活的考验。 …… …… 易念一挂了电话,心中安定。抱了一个薄毯,躺在阳台的软躺椅,看着窗外的大海,一会儿沉沉睡去。 …… 和景怡坐在西安大雁塔广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阳光有点耀眼。 又乘车去回民街,有各种的小吃,俩人买了小吃一边吃着、一边说笑着,在窄窄的巷子里、拥挤的人群中,并肩前行。 …… 阳光下,白色的沙滩,海鸥声、海浪声。俩人坐在南岛沙滩一颗棕榈树下的褐色岩石上,棕榈树的树冠为他们搭了一个树荫,俩人靠在一起坐着,看着面前的大海。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这样相伴着,感受时光如脚下的细沙一样划过。 …… 又转到湖面的木栈桥上,靠在栈桥的护栏,看着远处金黄色庙宇后的红褐色峰塔。 翠绿色的荷叶铺满了湖面,托着朵朵荷花或含苞待放、或娇艳盛开。 她跑到栈道的另一个折道,“给我拍后面的景,要把荷花和峰塔拍进去。”摆一个妖娆的造型,“像不像白娘子?” 他哈哈大笑,“不像白娘子,像青山娘子。” 你别做白娘子,我也不愿做许仙。 举起相机取景,镜头前一片模糊,怎么也看不到她。 放下相机,依然是一片风光,可是她去哪儿了? 大声喊她的名字。 一边在栈道上奔跑,一边着急的寻觅她。 看到树下有一个俏丽的身影,跑过去喊她,回头,却是如一弯新月的一双眼睛含着笑看着她。 “原来你在这儿啊!”上去想拉住她,她却又向前走去,在青砖小道上飘渺不见。 转身又寻她,喊她的名字,又遍寻不见。 …… 睁开眼,还躺在阳台的软躺椅上,身上的薄毯上又搭了一条小毯子。 看窗外,小道上的路灯已经点亮,远处海面上的轮船也点亮了灯。 睡的如此沉。 起来到浴室洗了脸,看着镜中的人,有两天没刮脸了,胡须已经冒出覆盖在脸上。虬髯把脸侧的疤痕遮挡,反而看不清那条曲曲的红线了。 搽干净脸,走到楼下。景夫人和景怡带着孩子在客厅玩耍,旁边餐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看他走下来,景怡笑着说:“终于睡醒了!看你睡的深沉,没喊你。睡足了吗?” “睡足了。”看时钟,已经七点多了。 景夫人从沙发站起,招呼小雍,“吃饭吧!马上饭就凉了。”又对易念一说,“你再不起来,我就要重新去热饭了。想喊你,怡怡不让喊。” “辛苦!妈!这两天赶路,有点累了。” “都来吃饭吧。” 吃过晚饭,陪着小雍在小院里玩了一会,景夫人就带小雍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幼儿园。 俩人上了二楼,回到卧房。 站在阳台看着窗外的夜色,“工作顺利吗?”易念一看着窗外。 “工作压力小的很多,都是财务部门的日常业务,没有做银行经理时业绩考核每天排名的压力。轻松多了。”景怡笑着,抱着他的胳膊,靠着他,“你快申请调回来吧。我们一起在青山也很好啊!” 看他不说话,“还舍不得苏城咱们的家吗?” “不是的。青山很好!” “我这次回来也忒想留在青山,特别是看到爸爸和小雍一起时的开心。这些年我们在苏城,太苦爸爸了。” “嗯。是的。你和小雍在青山好好陪着爸妈。” “你不准备回来吗?” 他转过身,环抱住她。 灯光下,她的眼神依然清澈,双眸如漆。 对不起,我也是无心知兮。 如果不知,或许可以安心地在青山守护着你们,过着悠闲的日子。 可是既然已经知道,内心有一股劲推动着、煎熬着自己,迫使自己不得不去做一些事。 把她抱在怀里,“我准备到南方去,换一个生活、换一个环境。” 看不到她的脸,只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用力抱紧。 俩人相拥着,看着远处的海面。一艘巨轮离港,顶着满船的灯光缓缓驶向大海深处。 二卷第二十三章 乐城 新的起点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慢慢减速。 虽然不舍,但景怡还是细心的收拾好易念一的行李。原来准备易念一来青山工作,景怡特意去买了几套新衣,刚好放到行李箱中。 乐(yue)城天气已经很热。 下了飞机,易念一把西服外套搭在左臂上,只穿了衬衣西裤。沿着长长的甬道随意地跟着人流进入机场大厅,排队取了行李箱。 梁知兮和吴昕等候在机场大厅的出口,远远看见易念一的身影随着人流出来。 “师兄!”吴昕挥挥手喊道。 易念一将左臂的西服搭到拉行李箱的右手臂上,冲他们两人挥手。 渐渐走进,吴昕看易念一的头发梳理地整整齐齐,但蓄了须,虬髯白晳比原来书卷气的一张脸更显男子气概。原来喜欢眯着眼睛笑,现在却只是嘴角上挑,嘴唇拉了一个微微的弧线,眼睛里有笑意,却眉眼不动,目光炯炯的看着你。眼神中的温暖、跳跃变成了冷峻、平和。 走到近前,梁知兮和易念一来了一个结实的拥抱。 两人分开,吴昕也张开双臂,易念一把她轻轻抱住拍了拍后肩分开。 梁知兮还是老样子,肉乎乎的圆脸,剃了短平头。蓝色长袖polo衫,牛仔裤,运动鞋。 吴昕还是学生时代的模样,但言谈举止更为稳重。白净的瓜子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暖暖地看着你。头发长了,随意地用皮筋在身后束了一下,头发自然地垂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白色衬衣,却不是正装衬衣的款式,领口是随意的小翻领,和合身。搭配了一条全黑的裙装裤,脚踏了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显得端庄大方又休闲飘逸。 梁知兮带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司机站在车旁等着。看三人闲谈着从出口走来,迎上来把易念一行李箱接过放到后备箱。 三人上了车。 梁知兮、易念一并排坐了,吴昕对面坐了。车内空间很大,驾驶室是个独立空间。 “这次来就不走了吧?给一个基金你来打理,先练练手,适应一下大资金的操盘。”梁知兮问道。 “还暂时不能来你这任职。那边离职手续还没办,暂时休假。”易念一回说。 “还舍不得你的工作?”梁知兮问。 “易师兄还是官迷吗?”吴昕笑着说。 几年前,江都烧鸡公小馆相聚时,吴昕曾经调侃过易念一,这时又拿这个话题调侃。 “哈~,那倒不至于。就像师哥说的,我们系统的特点,那么大的机构就那么多岗位。如果追求职务的升迁终会迷茫厌倦的。还是做事有意义。”心中又想困到这个岗位做事也不易,心中有点黯然。 “师弟,咱们是同门。不说虚话,你还是下定决心来。像你如果来的早,现在也是个合伙人。但你现在来我只能给你个基金经理干,还是新募基金,规模也不大。”梁知兮侧靠着座椅,看着易念一说。 时光如电,转眼离江都小馆论道已四、五年了。 资本市场是一日千里,系统内却是按部就班的前行。 眼光、经验、思维、专业都需要从新历练。 梁知兮看易念一神色黯然,漠然不语,拍拍他的肩膀说:“师弟,也不必气馁。你也有其他行内人所不具备的优势,一个是你的税收专业,另一个是对宏观政策的敏感度。一旦入行,假以时日,也是前途远大。来到这儿还有一个优势,你的自由权大,更能发挥你的能力。” “不奢求其他。我这次来,主要想解开一些疑惑。”易念一把对西虹集团、西虹食品、批发城、自己、蓝新梅、胡力等等看似毫无关联,却又似有某种关联的疑惑以及一些推测,隐去自己住院后的一段事情。其他的都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向梁知兮倾诉了。 梁知兮听他说完,问他:“主要是为这个而来?这你没什么关系啊!” “为这个而来。”本不关我的事,奈何卷入其中。 “我最近一直在做西虹食品的股票,也搜集了相关信息,应该对你有所帮助。”正待细说,车子停了。 梁知兮看窗外,“到了。先下车吃饭。” 易念一看腕上的手表,已近九点。 下了车,车子却是停在一个居民小区。 “这是我来乐城买的第一套房,我已经让人收拾干净了。你先暂住这里。”梁知兮对易念一说。 “这个……”,易念一感觉不妥。 “咱们别客气了。比住在宾馆好,在家里住能减少客居异乡的感觉。” 易念一打量小区,看小区整洁,和秀水筑很像,心里暖了一下。 “好!谢谢师兄。” 出了小区大门,右侧就有一家门面不大饺的子馆。 四人进去,里面十几张条桌的空间,几乎坐满人。找了一个四人桌坐下,吴昕去点了水饺、小菜。 这个时间却是饺子馆生意好的时段,打拼一天,下了班的年轻人走到小区门口,吃上一份热饺子,能解去一身的疲倦。 饺子上的很快。 梁知兮招呼易念一,“尝一尝,味道不错。刚来乐城那两年,这里几乎是我的厨房。” 些许是饿了,确实味道不错。 饭店人声喧闹,不是个聊天的地方。 几人吃完饭,转回小区。易念一从车上取了行李,梁知兮和吴昕带着易念一“回家”。司机在车上候着梁知兮、吴昕。 “e栋702室。记好了。原来是我在乐城的起点。从今天起就是你在乐城的起点了。”梁知兮把易念一带到房间门口,把钥匙递给他。“自己开门吧。邀请我俩到你家坐坐。”肉肉的圆脸笑着。 “师兄还没想好。您就给安排好了!”吴昕笑着说。 “我掐指一算,基本上方向就定了。”梁知兮也笑了起来。 易念一接过钥匙,开了房门。玄关的灯亮着、屋里的客厅灯亮着,三人进了房间。 屋里整洁,欧式简约风格的装修,原木色布艺沙发、家具都是原木色,和秀水筑的房间格调很像,是易念一喜欢的风格。电视柜旁还摆放着两盆枝叶青翠的发财树,显得室内有了勃勃生气。 “三居室,比你秀水筑的房子少一室。”梁知兮笑着说,“还可以吧!” “很好!谢谢师哥。”易念一心中感动。 “昨天你电话要来,我今天让人把房间打扫一遍,床单被褥都买了新的。冰箱里也放了一些吃的。”说着带着易念一到主卧室看,床上是一套全新浅青色印花被套。 “师哥如此相待,我这真不走了。”易念一也笑了起来。 “哈~,我也没那么好的审美眼光。都是吴昕操办的。” “谢谢吴师妹。” “师兄不客气,我就是跑跑腿。” “好了!你先休息!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天早上八点半,我让小陈到楼下接你去公司。” 看俩人乘电梯下楼,易念一转身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房间,“这里是自己新的起点吗?” 二卷第二十四章 时哉 稍纵即逝 “吴昕,明天下午我要出去外地,上午我和念一交代一下,以后几天你们俩人负责西虹食品的操盘指挥。以你为主,让念一先熟悉一下。”商务车在车流中行驶,梁知兮看着窗外的灯火,对坐在对面的吴昕说。 “那怎么和其他人说?” “就说是我请的顾问。”梁知兮想,就说顾问吧,也没有正式入职。 …… “诸位,这位是我为了此次操盘,特别邀请的顾问易念一先生。易先生也是我的同门师弟,注册税务师、法学硕士。今后大家要在一起共事。” 第二日,晨。易念一从东郡花园乘车先到安和大厦的东鑫投资公司办公地,梁知兮带着易念一同公司两位高管周长冶、秦怀瑾见了面。简单介绍了情况,互相引荐了一下。然后就和吴昕一起乘车去逸云山庄,召集一起操盘的团队队员给易念一互相介绍。 “顾问?” 这个职务在公司还是第一次听说。但看这位顾问,身材高大健硕,虬髯白皙,一对长眉直入鬓角,鼻梁高挺、唇厚润红、双耳垂大。本来应该算是俊秀的面庞,偏右眉角一个张扬的疤痕。双目很长,眼帘却半合,双眸只露出大半个,目光冷峻平和。穿了一件青色长袖纯棉衬衣,搭配了一件牛仔蓝休闲长裤,踏了一双黑色休闲鞋。 站在梁知兮旁边,气场不弱,一看是惯常发号施令的主。 一帮队员心想:“老大不是一直都是漂亮女助理,怎么今天来一个这样人物的一个男顾问?”但老大发话,条件反射似的一起问了声:“顾问好!” 易念一听梁知兮的介绍,也是一愣。本来是想找梁知兮了解一些情况,没想梁知兮带着自己见了合伙人,又给团队介绍自己是顾问。愣神间,对面一帮白衬衣、黑裤正装小弟、小妹已经喊“顾问好”了。 看着五男二女站成一排,俊秀、靓丽,年轻、充满朝气,易念一嘴角一挑微笑着说:“顾问不敢当。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对!都别喊顾问,喊易哥!别把我师弟喊成老夫子了。”梁知兮手一摆,冲一帮小队员说。旁边,吴昕笑靥如花。 “易哥好!” “你们易哥参与过西虹食品的上市筹备和税务审查,可以说是见证了西虹食品上市,对西虹食品比我们任何人都了解。今后大家要多听取他的意见。”梁知兮捧易念一。 “原来如此!”小队员们一听,眼神中漏出了知的神情。 “好了!都回岗位,准备工作。”梁知兮冲大家摆摆手。 看一帮小伙伴从二楼休息平台都下一楼到工作岗位。梁知兮对吴昕说:“吴昕,你看一会,我俩去聊些事。” 梁知兮带着易念一走向平台左侧的房间。 推开红木双开屋门,是一间小会客厅。朝阳的走向,阳光已经照在西墙上,两盆阔叶植物摆放在窗口两侧。窗下摆了一组红棕色皮沙发,中间摆放了一张长方形红木茶几。 梁知兮请易念一在左手沙发坐了,自己在对面坐下,“这个别墅也是公司的资产,有集中作战时,就集中团队在此办公。我这都是网络专线。” 有点像系统的集中办公。 这种工作方式,易念一倒熟悉,不过业务不同。 正常的投资决策选目标标的,多是长线投资,慢慢买进筹码,长线持有。也有一些标的筹码集中高,筹码难得,如果没有特别看好,少量资金搭配一些,基本上不过多参与。 还有一些标的,本来已建仓,本来准备继续增仓,做高收益。结果有人抢筹,需要不断震仓收集筹码,就不能采用常规操作。 还要一些投资占比大,且已取得不错收益,投资预期收益达到,需要调仓。这次如果采用常规手段,时间太长、且易造成股价波动。通常要采用一些技术手段。 这些技术操作时,就要集中团队。 西虹食品就属于筹码集中,且已做了先期股权投资,梁知兮就想集中团队做一波。 “做西虹食品,我也是心血来潮。当时考察后投资,没想爆了个新任董事长辞职的大雷,感觉被骗了,一时发飙,就想跟他们玩玩。”梁知兮笑呵呵地说。 “但是操作了几周,看着也没什么可玩的,也没兴致了,准备交给吴昕练手。原来我召集了二十多人人,现在就留着七人小组了,加吴昕八个人。你来的时间正好,可以帮吴昕把把舵。不要看人少了,资金量没少。” “我来之前,也看了资讯软件的公开信息,池上蓝接任董事长,这个池上蓝的公开信息不多,公示信息仅显示一新食品的董事。你这儿有更多信息吗?”易念一问。 “我也调查过,公开信息不多。但这个时候来担任董事长也必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听梁知兮如此说,易念一沉默了。如果这个资本大妖不能获得有用信息,这背后得隐藏多深啊。 “师弟,你关心这些没意义啊!以你的脾气,也不能利用职权搞打击报复。再说了,除了西虹食品这个实体,背后的资本你也管不了啊!”师兄弟聊天就是实在,也不管易念一刚受了创伤的心灵能不能承受,梁知兮直接就点破了。 “我也没想到怎么做,只是觉得要去做些事。不然总是心中不安。”易念一也不隐瞒。 “一切为利!搞那么多事,我的判断应该是想对西虹食品下一盘棋。西虹食品就是棋盘,既然看不要幕后的人,就在棋盘上赢他!”梁知兮看着易念一说,“这也是我当初组建这个团队的目的。不过呢,现在那股气消了,我也不能盯在这一个项目上,你来下一盘?” 易念一神情意动。棋盘上赢他,迫使后面的人出面? 看易念一意动,梁知兮又鼓动他说道:“我这一段时间正好有其他事,必须去处理。你帮吴昕一起和他们下一局。这个时机刚好!刚出了一季报,股价打破四元平台。” 时哉!稍纵即逝。 “好!下一局。”易念一脸色凝重。 “好!不过你别太冲动,只想逼出幕后人,把我的资金当炮弹打。我还要对投资人负责呢。”梁知兮看易念一眼神突然变了,心里一紧。不是原来温和的师弟了,有了狠厉之气。 “师兄,放心吧!我有分寸。”易念一看着梁知兮说。 二卷第二十五章 兵者 诡道也 港市baa大厦77层,v2室。 周智利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看着脚下漂亮的维亚港。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蔚蓝天空点缀着几朵造型各异的白云,阳光照耀下维亚港的海面泛着轻柔的、规则的波光。想必海面上吹着温和的风,海面的波浪一波波的排列着侧看定然如心电图一样的波形。 头发修剪的整整齐齐,梳着精英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修长挺拔的身材,考究的淡青色衬衣、袖口的扣子工整的扣着,左手腕带着一个硕大表盘的腕表,藏蓝色西服长裤,铮亮的黑色商务皮鞋。 身后一排极具未来科技感的工作台上竖立着一溜液晶屏。 屏幕前坐着七八位着统一黑色圆领t恤的青年男子,面前的屏幕。屏幕上的k线图就入周智利脚下维亚港海面的波纹一样规则的波动着。 只是幅度更小。 工作台对面面向玻璃幕墙还有一组工作台,同样的液晶屏,坐着几位白衫女子。一身紫衣套装的盘头女子,站在白衫女子身后。 两周的多空较量,初期还有一丝火药味,两天后就放弃试探性进攻,恪守城池了。 为了增加交易量,周智利让几个人分时挂卖单,然后再用其他账户收回,顺带着收了几笔跟风的散筹。 前几日的血腥战斗,再加上两周通过这样操作,两三周时间,换手率达到了百分之一百多。 虽然如此大的交易量,市场的关注度也很高。但大资金在初期两天活跃之后,都陷入静默,很难看到其他巨量资金的活动。 一号位按照之前的计划,在3.77的价位分七单挂了四百万股,距离心电图上线有两分钱的价差。交易软件卖三3.77价位显示5m;卖二3.76显示176k、卖一3.75显示19k,分时成交刷新单每秒有一两单数千股的成交。 二号位在3.73挂了三百万股买单,买二显示3m;买一显示9k。 三号位按计划以3.72的价格分两单抛二百八十万股。 抛出之后,交易软件上的3.73还是3m,转头对四号位说:“你的单子打早了。” “我还没打。” 再看交易软件,心电图向上突刺,3.99成了买一,6m。 之后k线继续向上,如风卷残云,扫了一溜的小单,k线已经直到5.99。 等周智利听到招呼,走到屏目前,k线已经自由落体下来,又回到4.04,买一2m,恢复了心电图的走势。 “什么情况?”周智利附身看着屏幕上怪异的k线,问紫衣女子,他的助手梅若昀,证券分析师。 “应该是游资所为,资金集中突进、手法狠。”梅若昀身材婀娜,声音甜绵悦耳,此刻说话语调平和。白净的瓜子脸,波澜不惊,亦看不出一丝的慌乱。 “搜集苏城方面的消息。”周智利直起身,向对面的白衣女子说。 “政务网没有相关信息。” “集团网站没有新增讯息。” “财经资讯没有新的资讯。” …… “没有消息?”没有人会拿钱砸着玩,些许有未公开的讯息。 周智利吩咐梅若昀,“暂时别动,等我指令。” 转身进入右侧的办公室,拿起电话,“老板,异动。是否幕后有什么消息?” “近期将有质押机构申请司法处置质押股权。” “明白。” 周智利从办公室出来,看向大屏幕,k线上翘触及4.49,“压下来。” “是!”买单位都是以k计的单子,k线如撞到边界的贪吃蛇,拐了方向。 到4.04又撞上墙,再次折向。4.04买一,4m比周智利进办公室前又增加了。 “打掉他。”一三五号位同时抛单,买一变成3.73,又回到了起点。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一江之隔的乐城,逸云山庄v11。 一身休闲服,靠坐二楼休闲平台沙发上的男子,斜看着前面挂在墙上液晶屏的k线图,心里暗想:“怪不得师哥让熟悉一下大资金运作。如果说个人账户的资金交易是骑共享单车的话,同时调度多账户运作就如同开超级跑车。自己拿蹬共享单车的力量去踩超级跑车的油门,就出现了如此怪异路线的k线图。” 自己操作个人账户时,也曾经有过撬动一个股票走势的经历。 之前某年,市场进入熊市,交易极不活跃。当时选了一个股票00995,市值不到二十亿,股东户数不到一万。盯了一段时间,把资金从00059出来,00995其时股价跌2%。第一笔买入00995时,分时线上扬,连续三笔买入,股价上涨为3%。 看成交几乎都是自己买入的。 三笔成交之后,00995交易开始活跃,从僵死沉睡中醒来。 之后交易日,成交量逐渐开始活跃,走了一波不错的行情。 蝴蝶效应?! 但其时的走势还算正常。 港市又没有涨跌停板限制,在易念一一脚油门之下k线直接窜了出去。 没经验! 吴昕靠着二楼的玻璃护栏,看着墙上液晶屏的k线图。 一脸无奈! 梁知兮交代自己为主,又向团队成员介绍易念一为顾问。梁知兮的想法应该和自己一样:“没有操盘过大资金,易念一应该不会主动去推动。” 不曾想,易念一不知是几年工作养成的习惯,惯于带团队、发指令,还是有心为之,自己做主发操盘指令了。 吴昕本想拒绝,可看到男人深邃坚定的目光盯着自己,竟然转身向下面的操盘手忠实地传达了易念一的指令。 k线走出如此怪异的走势,目光转向沙发上舒适坐着的男子。侧面连鬓角的胡子浓密的黑色中夹杂这几丝金色的须发,眼帘依然半张着,目光不起一丝波澜地望着液晶屏的k线,眉角的疤嚣张地望着吴昕。 不知他心中所想,看着k线的触角探回到3.73价位。 “师哥!”吴昕轻声地喊道。 易念一脑中思绪游转,听到吴昕的声音,自己语调平和深沉地说:“4.04,买单4m。” “已经进了五千万了,还要继续吗?” “继续!” 吴昕看着依然看着k线图的男子,心想:“你是来发泄愤怒的吗?” 看着眉角的疤痕,又想:“就让你出出气吧。”多方的资讯综合起来,易念一的遭遇和西虹集团的危机有很大的关联性。不仅仅是易念一,还有一些其他部门的人也被卷入其中。不知梁知兮有没有给他透露更多的信息,但以他的判断力应该有所觉察吧。 又想:“如果资金损失怎么办?”转而又想:“又梁知兮这个大妖呢。由他收拾吧。自己的师弟受伤害了,出头也是应该的。” 转身又向楼下的操盘手发布了指令。 k线一个漂亮的折线又弹回4.04买一。 迅速又被打掉。 但没来得及下探,又回到4.04买一。 k开始四十五度角波折上行,到收盘定在4.66买一。 日线呈一个仙人指路的巨量长阳。在近期一波逐日下探的日k线图突出一个巨柱。 看到如此的k线,操盘的小队员们一阵欢呼,今天的收成不错! 吴昕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今天收成这样,明天怎么办? 全不合规矩啊! 看到男子将目光从液晶屏收回,转过头温和的看着自己,自己的笑意也由心底升起到脸上,“师兄,痛快吧!” “还行!”语调平静,嘴角上扬。 “不过你这是什么套路?”依然笑着问,心里想:“你开心就好。这点资金分摊到各基金所占份额几乎可以忽略。” “兵行诡道。我这是乱阵困死老将军。”易念一微微一笑,“今天大家辛苦了。晚上给大家加餐,可以喝点红酒。” “要庆功吗?”吴昕心想,这个时候是否有点早了。 今天账面浮赢,但按以往西虹食品的脾性,很快就会回到日k线心电图的走势。盈利如何兑现?但又不忍拂了他的意。 俯身在护栏上,对着下面的小伙伴喊:“易哥说,大家今天辛苦了。晚上给大家加餐,可以开红酒。” “好!谢谢易哥!” “今天真爽!” “过瘾。” 这一段时间的温吞走势,也把这一帮热情如火、干劲十足的小伙伴们憋坏了。 “走!先去玩一会去。” 几个人从楼上的易念一、吴昕招呼一声,出了大门,兴奋转到别墅前的庭院。 v9、v11是两栋紧邻的独栋别墅,两栋别墅的庭院却紧挨着,原来有一道篱笆墙,梁知兮把两栋都买下后,把中间的篱笆墙拆了,连成一个巨大的院落。院落前沿石板台阶延伸到一片清波的人工湖里。 人工湖有水道和外门的大湖相通,甚为清澈。 庭院临近湖边有几株垂柳,此时乐城天气已暖,此时,斜阳西垂,阳光洒在草地上。 v9正前方庭院的搭建了一个巨大的白色长形遮阳伞,伞下有白色的长条庭院餐桌、白色的靠背椅。室内也有餐厅、台球室、ktv、游戏室,堪比一个娱乐城。 这个七人团队,都是未婚小伙伴。逸云山庄偏远,为了免除早晚奔波之苦,索性几人吃住都在两栋别墅。五个小伙霸占了v9,工作之余就打球、游戏,排遣无聊夜晚。两个小姑娘则住在v11一楼的两个房间。 原来人数多时,用餐都是吃分餐。他们就过上了每日由特聘大厨烹饪大餐的度假生活。 小伙伴们工作闷在室内,用餐时显室内沉闷,就转到庭院的遮阳伞下。 一边用餐,一边享受湖面吹来的风和春日里的阳光。 二卷第二十六章 疯癫 濯足万里流 “师兄,明天什么计划?”看着小伙伴们忙着去放松,吴昕问站在护栏边的易念一。 “没计划。待时而动吧。”平和语调说道,眼神中透露出戏睨。 “这……” “放松一下,陪我到外面走走吧。”易念一看吴昕担心的眼神,扬起嘴角笑了。 “好!你等我换一双鞋子。”不想其他,见招拆招吧。吴昕转身上楼梯道三楼自己的休息室去换衣服,易念一自行下楼,到楼下等她。 站在v11北侧院门外的林荫道上,易念一抬头看v11和左侧的v9相距离约有三四十步。右侧不远是一条林荫小道,小道通幽,曲折通向楼前的人工湖畔林荫小道。两栋都是地面四层的欧式独栋别墅,车库却是在地下,如果开车进来有专用车道直接开到地下车库。地下车库有电梯可以直上到室内各楼层。 早上和梁知兮一起乘车过来,从地下车库直接进入室内。上午,只在小会客室和梁知兮谈话时,通过会客室的阳台窗口瞥了一眼前院的景象。 午饭简餐,吃过饭后,还要盯下午的盘面。团队队员到v9用餐,易念一和吴昕在v11一楼餐厅吃了简餐。 如此,在房屋里面待了半天,此时才出来看看外门的风景。 门外的林荫道只是行人道,并不通行车辆。青砖小道两旁间隔有郁郁葱葱的大树,阳光透过树冠,在小道上洒下斑斑点点的金色光影。 在小道上舒展了几个动作,又转了几圈。方看到吴昕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服。白色的短袖polo衫、黑色运动长裤,一双黑色的软底徒步鞋。披肩长发也梳了起来,扎了一个翘起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更显脸庞清秀白皙,凸显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眉似柳叶鼻如葱,小巧的嘴红润如樱桃。又如大学时代的学生模样。 易念一眼前一亮,吴昕原来是个小美女啊!如果一个女生说,我去换双鞋。你一定要给她留出换衣服、化妆的时间。 吴大美女如云,特别是文学院、法学院,女生众多,原来在学校遇到过几次,未觉得特别。今日一见,有了惊艳的感觉。 俩人沿着林荫小道向人工湖畔走去。沿着小道走到楼右侧,看到v11楼前庭院划出一个标准的羽毛球场,四个小伙伴一身运动装正在混合双打。 沿着湖畔的林荫小道散步,易念一想问吴昕一些情况,又忍住了。既然梁知兮所言有限,也不必再问吴昕。既然开始下棋,就把这一局走完吧。只是所投者大、所图者大,万望不给梁知兮捅太大的窟窿。 吴昕心里也想着心事,一时俩人无话,只默默地沿着林荫道慢慢渡步,看着人工湖周边的风景,享受宁静的傍晚时光。 行走间,阳光突然照耀在身上,在身前拉出两道长长的身影。 原来已经走出西侧的林荫道,转入人工湖中间的石板路,前面一座拱桥。易念一转头看向吴昕,看吴昕也正看她,遂微微一笑说道:“这条路就是山庄的边缘?” “对!前面这座桥下的水道就和外门的大湖相通,只是下面有铁栅,鱼儿能通行。不能过船。” 上了桥面,看向远处,翠绿的山头和天空金色的云倒影在湖面上,宛如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俩人站在拱桥之上,看着眼前的景色,一天的紧张情绪消失地无影无踪。身后是亦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之后是大树掩映下的欧式别墅。 皓天舒白日,灵景耀神州。 列宅紫宫里,飞宇若云浮。 峨峨高门内,蔼蔼皆王侯。 自非攀龙客,何为歘来游。 被褐出阊阖,高步追许由。 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 (晋代左思) 易念一转身靠在拱桥石栏上,看着人工湖后的两栋别墅,白色帆形遮阳伞下,几人做在椅子上喝着饮品,羽毛球场内活跃着青春律动的身影。脑海中突然冒出左思的这首诗来。 自己这么多年何曾有过“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的洒脱豪迈。做事做人无不规规矩矩,恪守戒律。不但自己如此,对景怡也是如此。景怡但有言语不合自己心中的规矩,自己必然会絮絮叨叨的和她讲半天道理。 景怡常和小雍说:“你爸爸是唐僧转世。” 小雍一听,眼睛一亮,孩子天真的声音说道:“那我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易念一哈哈大笑,“你妈妈是女儿国国王。”又转向景怡,“夫人,今世你这是来实现前世夙愿吗?” “女儿国国王怎么会喜欢你这个呆和尚!”景怡拿手撩他,“若不是我,你这个木讷劲,只怕现在还打光棍呢。” 哈哈大笑中,抱住她,小雍也跳起来抱住俩人。 吴昕侧面看着易念一眼神中突然冒出欢娱的、幸福的光,心中想到:“还有欢乐的心。原来还担心师兄黑化了。电视剧不都是这样的剧情,原来越是简单正直的人,一旦受到创伤,黑化的最狠、最彻底。” 太阳没入远处的山后,俩人从小桥转身往来路下来,沿着林荫道往回走。前行太远,需要沿着人工湖边缘绕道一周。 林荫道上的灯已经点亮,发出柔和的橘色光晕,照着俩人的影子在小道上漂移。 俩人回到庭院,几个人已经在遮阳伞下的餐台上摆满了中式、西式各色菜肴,红酒也已倒了三个醒酒器。看俩人走过来,几人站起来,“易哥、吴总,您们请坐。” 长条形长桌,两侧面对面坐。俩人坐在留好的、面湖居中挨着的两个位置上。 几个人分头给斟酒,看各人坐好,吴昕端起酒杯,“今天大家辛苦了。好好放松一下。也是欢迎易哥到来的欢迎酒,大家一起敬易哥一杯吧。” “好!易哥,敬您!”年轻人的热情。 一起举杯,喝了一个。 “师兄,你和大家说几句吧!”吴昕望着易念一。 “今天爽快吧?”易念一看着一帮小伙伴,嘴角上扬。 “爽!”一起吼。就如练了数周瞄准的新兵,突然搞了实弹射击的兴奋。 “好!今天尽情放松。明天继续爽。”易念一的声调也拔高两分。今日就要体验一把“濯足万里流”的洒脱疯癫。 “好!继续爽。”欢快的声音。 吴昕一听,得!易念一半天就把这帮小朋友带成传销团队的做派了。 你们是在资本市场操盘的,沉稳冷静才是你们应有的风格。 这还没喝酒呢,就开始疯了。也许最近的走势太过沉闷。 压抑太久,必定疯癫。 二卷第二十七章 纵情 明月几时有 一起喝了一个,易念一把半杯红酒干了。小伙伴看看,几个小伙也把酒干了,俩小女子喝了一大口。 “师兄疯癫了。需要给他们减慢节奏了。”吴昕一看,打断节奏,笑着说:“别忙喝酒,你们几个都给易哥自我介绍一下。” “对对对!我们认识了易哥,还没给易哥介绍自己。”一个浓眉大眼、仪表堂堂、梳着偏分头的小伙声音洪亮地回应着。 几个人安静下来。女士优先,两个女孩先自我介绍。 齐耳短发女孩叫脂雪,这个姓很特殊,易念一就知道俩人。一个是眼前的脂雪,另一个是那个痴情女子脂小米。脂雪人如其名,肤白如脂,仪容举止如雪山一样纯净。 另一个女孩叫米惠娜,波浪长发、媚眼如丝,虽不如脂雪的白,但身材凸凹有致,是个对男子很有杀伤力的性感女孩。 脂雪穿着随意的黑色圆领长袖衫,米惠娜穿了一件紫色运动polo衫,俩人都把袖子拉起来,露出小手臂半臂。 衣衫随意,难掩靓丽容颜。梁知兮在吴大修炼了几年,看女孩的眼力功夫厉害,招的都是美女啊! 挨着米惠娜坐着的,是刚和米惠娜一起混双打羽毛球的队友。是一位身高和易念一相若的男子,叫1杜鹏举,剑眉豹目、微微卷曲头发有些长,在额头有一个随意的漂亮刘海,但身材健硕,圆领短袖衫裹在身上,显出肌肉轮廓。一看是个爱运动的小伙。一身阳刚之气,唯有一头卷发显出柔情。坐在易念一的正对面。 依次是2岳耀东,也是刚才说话回应吴昕的人,和王凯长的很像。 3陈云飞,穿了一件短袖深蓝polo,脸上线条分明,臂膀上的肌肉很匀称,一看是个练家子。 4肖浩军,粗眉圆眼,中等身材。坐在易念一身旁。 5刘浩涵,眉清目秀的害羞男孩,坐在吴昕旁边、脂雪的对面。 易念一记人很准,见过一面,只要介绍过,基本就记住了,下次见面必能准确的喊出对方的名字。。 这也是带队伍的基本技能。几年间,历经多个岗位,一起共事的不下数百人。易念一几乎全部都知道基本情况、大概的兴趣爱好。 互相介绍后,又共饮了一杯。 几岁时就随易凌山出去参加酒宴,喝了一大杯红酒醉倒。工作后,没少喝酒,易念一对红酒基本上免疫了。 易念一喝酒豪爽,一帮人也都放开了喝。 闲谈起来,原来脂雪和陈云飞也是吴大的校友,都是毕业后就被梁知兮拐带来了。陈云飞来了两年,脂雪比他晚一届。 压抑许久,易念一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恍惚间如回到了吴大的毕业前聚会。灌了半杯红酒,站起身来。望着空中的半轮明月,串了词,吟唱起那首著名的《将进酒》来。 “陈云飞,岳耀东,将进酒,杯莫停。”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几人呼应,一起喝了一杯。 陈云飞接着吟唱: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又一起喝了一杯。 杜鹏举豪迈,接着吟唱道:“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几人起哄说:“让米惠娜歌一曲,你喝酒。” 米惠娜脸喝的红扑扑地,站起来说:“好!我给大家清唱一曲。” 却是王菲唱版的苏大家词《明月几时有》,略带感伤,对着清空的半轮明月,恰也应景。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 照无眠,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声音不似王菲的清灵,但有一股醇厚的醉人沙音,别有一番韵味。 好一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一帮人把梁知兮存的红酒当啤酒喝,纵情傻乐。 只有吴昕冷静。 听着一帮人唱歌、谈笑,看着大家喝酒疯癫。 吴昕作为总裁助理,在公司小伙伴素有威信,小伙伴们倒不敢和她闹酒。集中两周多了,小伙伴们也闷坏了。今天被易念一鼓动,都有些疯癫,和这个神经大师兄纵酒为乐。 但明天如何?易念一说明天接着爽。 明天还能如此对月欢歌、饮酒畅聊吗? 吴昕如此想着,看着如醉酒般的易念一,“如此纵情欢乐,真的开心了吗?” 易念一却是酒越喝脑袋越清醒,听到米惠娜略带感伤的声音唱到,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看着湖面树梢上的半月,一时圆、一时残,一时如景怡的眼眸、一时如小魏的笑眼。 纵情欢悦,终有曲终人散。 天下宴席,未有不散。 几人喝的微醺,夜已深! 还好是两栋别墅前面是一片湖面,相对独立,不然要被邻家投诉扰民了。 吴昕拉易念一起身,从前院进入v11。俩个女孩跟着,其他几位回v9休息。 乘了电梯到了四楼。四楼只有一个大房间,入门左侧一张大床,再左侧有沐浴室;右侧一张大书桌、桌上有电脑,旁侧有书柜。书柜旁有一侧门,可以到室外大平台。正前方,放了一组青灰色布艺沙发、实木方几,上面摆了一套茶具。 平日里空着。梁知兮交代这几日作为易念一的休息室。 “师兄,酒没喝多吧!”吴昕看着易念一的脸上恢复了平和神态。 “没事,和大家乐一乐,好尽快熟络。”易念一微笑着说,“你也累了,回房间休息吧。” 酒是个好东西,一顿大酒喝过,两个陌生人能成生死兄弟。 “那好!茶几上有茶水,需要的话自己喝。”吴昕细心交代。 “好!”吴昕喝点红酒,白净的脸颊泛出胭脂红。易念一伸手理了一下门边花架上兰花的叶子,迈了半步。 吴昕大眼睛含着笑,“晚安,师兄。”转身出门。易念一微笑摆摆手,看她转入楼梯,伸手把门带上。 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看交易软件的资讯,复盘。 公开信息报道,消息面平静。 但股吧里热闹起来,各路小道消息猜测。 如此怪异的走势,手法既不是机构、又不似游资。简单粗暴,一心抢筹。 幕后有未披露的大消息? 有一片帖子分析的论据凿凿、逻辑严密:应该有重大未披露消息,有关联方抢筹建仓。按手法应该是投资公司。 又把西红食品、西虹集团的前世今生都阐述了,佐证了猜测。 看完帖子,易念一自己都信了。 嗯,还是喝晕了。 从角门到室外平台,望着天空的半月。又想起江都集中办公时和梁知兮相约的那个夜晚的月亮。 其时,自己一腔热血,舍我其谁、责无旁贷的豪气。 景怡正为自己孕育着雍儿。 月还是那轮月,时光已匆匆那年。 今日却卷入到这么一场不明不白的乱战中。 明日如何战?既不能把梁知兮的信任和资金都当炮弹打了,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自己的目的? 是什么? 为何而来,为何而战? 不去想他,会周公去也。 …………………… 西虹食品盘前低开百分之二十。 二卷第二十八章 攻心 要战便战 易念一大学时期已经开了账户在资本市场折腾,但一直都在a市的江湖中。虽然偶尔也会关注港市和米国股市,但多是查看a市上市公司关联企业的市值和趋势。并没有太多盘前报价的概念。 第二日,晨。 依然是一个风轻云淡的好日子。 吴昕一身运动服跑步回来,和易念一说起西虹食品盘前低开百分之二十时,易念一正在楼下的羽毛球场晨练习拳。 坚持每天练拳成为易念一的潜意识。即使是脑袋坏掉了的那几周,身体能活动了,早上或者抽出时间也会打一套拳。这也是工作几年后,饕餮豪饮,身材没有发福,依然保持着学生时代健硕身材的一个原因吧。 吴昕看易念一听完西虹食品盘前低开的情况。神色如常,依然缓缓打着小架太极,似乎胸有成竹。 难不成真有什么内幕消息? 昨晚,吴昕也做了复盘,也看到了那篇帖子中的分析。 看易念一如此淡定,又刚从苏城来,莫不是从其他渠道获取了确切的信息。心中也定了。如果知道易念一对盘前报价根本没有概念,定然要芳心大乱、举止失措了。 “师兄,那你练着。我先去洗个澡,八点前院开早餐。一起吃早饭。”吴昕围着人工湖跑了一周,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好!快去吧。别受凉了。”易念一收了架势。 看吴昕离去,又打了一套“小八式”。虽是童子拳,但却是晨练后很舒展的放松运动。虽然后来学了太极,不太打生猛的军体拳,但从小练起,这个习惯保留下来。 打完拳,放松一下,也到四楼浴室洗浴。 换了一套蓝色短袖polo衫,一件黑色运动长裤,舒适的徒步鞋。看时间到了,下楼到v9前院。帆形遮阳伞下,白色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花式早餐。既有西式面包、点心、牛奶,也有中式白粥、茶叶蛋、煎饼、包子、炒饭等等。 易念一坐下吃饭,几个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过来吃饭。开心地和易念一打招呼,精神状态都不错,看起来昨天的酒没什么影响,晚上休息的都很好。 喝了两碗粥,吃了几个包子,又喝了一份牛奶。早饭搞定。 才看到吴昕姗姗而来,换了一套白色衬衣、黑色长裤的职业装。头发披在肩上,淡妆,标准精英白领风。脂雪、米惠娜也是一身职业装跟在后面,都画了淡妆。 易念一才留意到几个小伙也是全套职业装,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看来吴昕日常管理应该是很严格的,一帮人作风不错。 自己头发乱不乱不知,但胡子是没刮的。着装也休闲了。 梁知兮平时也这个风格,易念一如此,其他人也没感觉不妥。 和几人打了招呼,易念一先行离席。上到四楼平台,平台上有遮阳伞和休闲椅。坐在休闲椅上拿了南先生的《论语别裁》翻看,书里依然夹着脂粉气的青色国画桃花书签。回苏城,去了一趟区局办公室,就拿了两本书来。 看到书签又想起那双弯月一样的眼睛,抬起头看着远处的湖和山影走了会神。 等回过神来,回到四楼房间,把书摆在书桌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起身下楼到二楼休息平台。 吴昕已经在沙发坐着,楼下大厅几个人都已就位。没有喧哗,静的出奇。 易念一施施然做到吴昕的对面沙发上,看了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开盘。 看液晶屏上的西虹食品报价——3.73? 定睛一看,果真是卖一…3.73…7m。 怪不得气氛如此沉默,合着昨天白白折腾,今天又回到了起点。 “师兄,今天怎么操作?”吴昕看易念一看着报价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态度,“要不,今天不参与交易,看看情况?” 易念一指尖划着脸颊的胡子,指尖上还留着书签的香气,如那小女子的体香。淡淡的香气进入心扉,让他思维有点混乱;眼睛盯着屏幕,心中又充满了愤怒。 “开盘以最快的速度打掉它,然后在4.14保持4m买一。”冷冷的声音。 “可是……” “相信我!”男子转过头来以坚定的眼神看着她的眼睛。 “老大,你快回来吧!易师哥疯了。你交代以我为主,可易师哥反客为主了。你又交代大家多听易师哥的意见。我是听那句?私下交代的,还是公开宣布的?”吴昕心里想着。 昨天晚上复盘后,就和梁知兮联系,电话不接、微信不回、邮件也没回信。 在易念一的注视下,吴昕选择了听公开宣布的。 起身向楼下下达指令。 楼下一帮小伙伴正忐忑,突然出来这么个状况,昨天入坑了吗? 一听二楼又传来果断命令,军心稍定。 易念一起身,双手撑在护栏上。 “兄弟们!今天对手向我们宣战了!为什么宣战?因为我们昨天把他们打惨了,揍疼了。”看着楼下几人望着自己,宛如在局团委带着队伍一起玩拓展训练,搞对抗赛时进行赛前动员。 “今天还有大战!你们怕不怕?” “不怕!听易哥指挥!”齐声回答,看来昨晚的酒没有白喝。 但太过斯文,没有血性。 “好!战,就是攻心。要战便战!”易念一吼一声。 “要战便战!”几个小伙也吼一声。 这有点模样了。 吴昕有点眩晕,心说:“我们这是精英团队、资本市场尖兵。不是准备到商场向顾客推销去污剂的推销团队。” “对!就要有这股劲!”易念一接着发疯,“战必胜!” “易疯子!”吴昕心说,“原来听说人受到重大刺激后,会性情大变。易师哥这变化得有点忒大了吧。听说脑子坏了,是不是还没好?” “战必胜!”下面几个人的吼声又把吴昕从思绪中拽回来。 “whopaiwho!”易念一接着喊出了那句,后来成为东鑫投资团队开展集体活动,战斗动员经典口号的神句。 下面几个人跟着喊出来后,一时没听懂什么意思。 易念一右手一挥让大家坐下,准备开战。 后来才有人慢慢反应过来:“中西合璧啊!” 战前动员之后,已近开盘。 开盘之后,士气狂暴,k线走的也逍遥。 炸开3.73的7m后,上面没什么单子,k线又一指指天,点到了昨日的5.99高点。 喊口号、一腔热血能打胜仗吗?这是血淋淋、刀光剑影的资本市场! 吴昕心里暗想:“我们这是客户的真金白银,不是你们玩游戏打彩蛋。如果出了问题,我也基本上告别东鑫投资、告别资本市场,需要找个人嫁了,回家相夫教子去了。” 又想:“无论好坏,好像和易师哥,不,是和易疯子都没什么关系。他既没有入职、也没有协议,玩炸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 吴昕在这里思绪飞舞,隔江相望的baa大厦77v2室已经炸了。 二卷第二十九章 潮涌 风从何来 “什么情况,又被吃掉了!对方是疯子吗?” 波澜不惊的梅若昀心里也起了波澜。犹如脚下的维亚湾,波涛汹涌。阳光依然灿烂,但不知何处来的风,把海面吹荡,掀起涛涛巨浪。平日里点缀在海湾里的一艘艘小游轮都已进港避浪。 “如此大的资金量,持股比例应该过线了,晚上要出信息披露公告了吧!”一号位的操盘手感叹,今天好有挫败感。但不是自己技术不行、招式不酷,而是对方没有招式、没有套路,直接一个千金大锤砸过来。对是千金! “也许是像我们一样分仓操作,单账户不会超线的。”三号位伸头向一号位说。 几个号位都不再抛单。 而对方好像就是专门找自己对战,任由自己是拖拉机车轮战,或是大单直刺,对方都是一击!就如俩人对决,自己持剑无论是挽出九朵剑花,还是直刺面门,对手都是狼牙棒一招——横扫千军。 己方不挂抛单,对方也不出手。 k线又自由落体下来,回到买一4.14…4m。 但日k线已经是一个巨量长阳,短短半个多小时的交易量已经超过昨日全天的交易量。 双方都不出手,但短线游资开始活跃。 连续两天,盘面出现5.99暗语。是否有实力强劲的资本方宣示主权——“吾救救!” 股吧论坛中,昨日的那个分析贴开始受到疯狂追捧,评论区开始盖楼。 其时,a市行情不好,监管严格,很多资金借道出击港市。诸多原来混迹于a市的资金开始活跃于港市,港市越来越a市化。不是猛龙不过江,过江的猛龙也在港市成为一股可以兴风作浪的强大力量。 股吧这个神奇的存在,也成为港市上市公司的信息情报场。 虽然还不至于像a市一样,散户众多,有时主力为了制造舆论、左右行情,常雇佣水军刷屏股吧。 但已形成,风声起于股吧的态势! 股吧成为信息汇聚、传播最快的一个平台。 虽然信息真假难辨。 相对于股吧里众人的亢奋和猜测,周智利却没那么好的心情。 自己在这个行业修炼了那么多年,各种风浪都见过,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局面。这不是理性的操作,反而像两个孩子的打架,打急眼了,玩起来拼命。或者像某些地区泼妇在街面上的打架,扯头发、扒衣服,完全没有风度! 不是没有风度,是全不顾形象。 疯子!泼妇! 但疯子、泼妇如何有这样的资金量?这都是真金白银,不是模拟游戏。 难道昨天的判断有误? 公开信息没有一丝波澜。除了股吧的各种意淫、猜测、推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昨日和幕后老板通过电话之后,周智利初步推断应该是临近股权拍卖,有人借机活跃股价,为拍卖做个前戏,活跃一下交易,方便拍卖成交。 可两天的交易额已经远远超出了拍卖金额。 弃车保卒?玩反了!? 绝不可能! 事难决! 老板手眼通天,还是问问大神的意见吧! “老板!今天盘面的情况有些怪异!”平复一下心情,电话拨过去,用冷静平和地语气说道。慎重地选择用“怪异”这个词。 “嗯,我已经看到盘面!”依然懒洋洋地、温和的声音。 “有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新消息。” “盘面两天出现5.99,是否有人要动手救他,宣示公告?” “救他?”那边沉默一会,已经做好的局,卡死了位,苏城没有人能出手了。“应该不会的。手上筹码还有多少?” “筹码难得,收集那么多天,这两天就打掉大半了。” “继续打!” “不要筹码了!?” “压下市场股价。筹码从其他渠道拿。” “明白!” 西虹食品的筹码集中度高,虽然股东户数不少,但前十大股东占比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最大的股权在大股东西虹集团手中。做低股价,才是是解决问题的有效手段,比在二级市场如小鸡啄米一样抢食有用的多。 周智利转身出了办公室,来到工作厅,“打掉他!” 操盘手忠实地执行命令,买一4.14…4m的买单被打掉了。 这次对方却没遇再封单。 资金用完了吧? 这么大规模的炮击,只怕仓库里的炮弹都打空了。 如果是联合作战,不会火力那么集中。 若是独立作战,如此的资金量应该已经超出正常的资产配置比例了。 …………………… 看着k线图又如陡峭悬崖似的一根直线探回来。卖一又到3.73,依然压了2m,跳到5m,然后7m的单子,把分时线又挤压成一条心电图。 “师哥,不能再打了。”吴昕语调坚定地说。已经到了梁知兮规定的资金比例的最高位。 “不打了!”声音平和,语调如常。 吴昕看着易念一,心想:“你是不是准备回苏城了?我怎么想老大交代?” 沉默了! 楼下的大厅也一片寂静。 “师妹。” “嗯?” 看着往日里坚毅果断、自信傲娇的吴昕小师妹突然走神了,清澈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易念一心里有点不忍。是否自己真的有点疯癫了呢? 算算账吧! “目前我们的持仓成本大概是多少?”易念一波澜不惊的语调。 “之前,做的很小心,各账户的平均成本大概在4元左右。”吴昕望着易念一说道。 “那么现在呢?” “我核算一下。”吴昕转身下楼,是要算算账了。 易念一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两口,看着吴昕和小伙伴们在一楼当核算会计。 账户分的太多,有个相对准确的数,需要逐个看。 超级大脑运算很强,吴昕很快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轻松很多,甚或有点开心:“师哥,在4.1元左右。” 转身又从半圆形楼梯上到二楼来。心里盘算着,价格还行,成本增加不多,不过仓位过重了,总资金不少。所有账户合并,加上之前的融资股权转让,可以当二股东了。 这里不仅有主要对手的筹码,易念一还当了解放军,解救了不少短线套牢的散筹。 自己撒了气,还做了一次好人。 易师兄痛快了,不知梁师兄什么态度。 这样的操作是否过于儿戏了? 如此的k线图在一些仙股出现过,但如西虹食品这样的市值规模,很少有这样的走势。 到了二楼坐到沙发上,易念一挑着嘴角微笑着说道:“放松一下,今天的战斗结束,休整。有需要打扫战场的下午再说。” 吴昕看着易念一的笑,突然感觉笑的有点坏,自己有种想伸手掐死他的冲动。 又有点恨自己。一直追随着梁知兮,在公司也素有威严,怎么被易念一指挥的如此顺利。 当时如中了邪气一样,忠实的传达了他的指令。恩师常说一帮同门中,李昊的气场强大、易念一的气场强大,还有一个早年的学姐气场强大。这种气场多是一种自然而成的气势,后天的学识、历练、环境能够进一步强化。 他这些年工作一直是带队伍的,和系统外的人打交道也是居于优势位。如此的经历放大了他的气场? 是因为他的气势迫使?还是因为当时诡异的k线图、疯狂刷屏的分时交易,有一种迫使人对战的魔力? 突然又想到易念一学过心理学,这也是法学院的一门必修课,包括犯罪心理学。是否他利用了这些?好像梁知兮也选修了心理学。 这俩人都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看着易念一的杯子还余小半杯水,又提起茶壶给他加了半杯。白瓷的大杯子,很像传统的会议室用杯。是梁知兮参加某次会议送的,随手放在茶几柜里,被易念一发现了,甚为喜欢,征用了。 想到梁知兮,还是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吧! 放下水壶,起身说:“师哥,你休息会。我去一下。” 二卷第三十章 大妖 千里以外 电话依然打不通。 吴昕站在自己休息室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湖面。 风轻云淡。 蔚蓝色的天空倒映在湖面,湖面上有粼粼波纹,正午的阳光在湖面随波纹闪耀着,有点刺眼。 正午了?! “梁总,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吴昕开始在心里喊梁知兮为梁总了。事情办砸了,就只有公司制度,没有师兄妹的情分了。自己只能找人嫁了。 最近是否年纪大了,怎么总想嫁人的事了? 梁晓东不是说自己是资本市场的女魔头,终究会修炼成灭绝师太嘛! 如果不是易疯子来到,自己定会为梁知兮守好阵地,等他回来再决定是否开展大规模作战。 又有点埋怨自己,怎么在易念一面前说不了“不”字。 是他身上的气势压迫? 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噔~,噔~”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吴总,该吃午饭了!”脂雪的声音。 打开房门,脂雪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好的!你也去吃饭吧。” “好的!吴总。易哥在一楼餐厅等你吃饭。中午吃点简餐,易哥说晚上再加餐。”脂雪乐呵呵地说,看起来心情很好。 “还加餐!?”吴昕心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嘛!小学妹模样不错,应该能很快找到如意郎嫁了。”开始考虑小师妹的出路了。 要坐电梯下楼,脂雪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我陪吴总走楼梯吧。” 也好,正好活动一下。 走楼梯到了二楼平台,忍不住向墙上的液晶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什么?! 愤怒了! 买一4.56…20m。 转身冲脂雪吼到:“谁干的?” “我不知道!吴总!学姐!你问易师哥去。他在楼下餐厅等你。”脂雪一溜烟蹿下楼梯,冲出一楼厅堂,跑到前院去了。 急步走到楼下,右拐进入餐厅。阳光从落地大玻璃窗照进来,室内泛着温暖的光。 墨红色实木长形餐桌旁,易念一很舒适地靠着红木餐椅坐着,望着落地窗外湖面的风景。面前摆了一份简餐,餐桌对面一侧放了另一份,应该是留给自己的。餐椅已经拉好,能够很舒服的坐上用餐。 “向我示好吗?”吴昕心中声音。 如此的温馨时光、如此贴心的照顾,也不能浇灭吴昕心中的怒火! 吴昕心中的小狮子被愤怒的小火苗燎醒了。 这厢,吴昕准备爆出小狮子的威力问罪于易念一。 整个餐厅突然爆出硝烟的味道,易念一从欣赏阳光下美景的惬意逍遥中警醒过来。 …………………… 千里之外。 石城。 盆景花木妆点的餐厅,轻柔的高山流水背景乐。 卡座里。 吴昕两日来心心念念地梁总,绅士地坐在餐桌前,正在和坐在对面的、自己的美女师姐享受着共进午餐的美好时光。 “中午不便饮酒,只能请你吃点简餐了。”温和清脆的声音,却有一股不可拂逆地信力,但又让人感受很舒适,没有承受压力的感觉。 “谢谢师姐!”梁总就如初出茅庐的小学弟一样恭敬。 “咱们不必客气。我能做的只能这些。” “为何不直接投资港市?” “不去趟那池浑水。李昊也和我有过联系,虽以私人关系,但他身份特殊。也不便和他合作。” “如此也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边打开局面,再来解此死结。”梁知兮心想我也是受李昊所托。不然自己何必为一个投资项目费如此心思。 以师姐的聪慧只怕早已想到了这层关系。能如此达成合作协议,也是基于李昊的方案,只是合作方由李昊的投资公司换成了自己的东鑫投资。这点师姐只怕也是心知肚明、顺水推舟。 “你来此还有谁知道?”依然温和悦耳的声音。 梁知兮后背汗出,声音却是平静,缓缓说道:“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了保密,我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这么说市场异动不是你旗下基金所为了?” “异动!?现在协议达成,只怕已经瞒不住消息了。”梁知兮望着师姐的眼睛说。柳叶眉下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目光清澈,鼻梁挺拔,嘴巴小巧,齐颈短发、前额飘逸着齐眉空气刘海。还是青春模样。看外貌,梁知兮倒像大师哥。 但即使坐着用餐,也有一股让人既亲近又敬畏的凛然之气。 师姐也望着梁知兮的眼睛,轻声说道:“不是餐前的异动,昨日已经开始了。” “我在外,公司的人没有谁能做如此的决策。” “尝尝这个刀鱼。正是味美时节。”看着梁知兮的眼神,又转换为姐姐看弟弟的关切。 “好!”用筷子小心地夹起一小块细腻的鱼肉放入嘴里,“嗯,真好吃。” ……………… 梁知兮,石城听着高山流水、品味刀鱼鲜美。 易念一,乐城的简餐却吃得一点也不乐。 窗外景美、阳光暖柔,室内的气氛却…… “师哥,你不是答应不战了吗?”樱桃小嘴撅起来了,两条小眉毛微微上翘,一双大眼睛充满怒气,还有委屈。 看着日常温顺地小师妹如此神情,易念一心中疼惜。调整一下坐姿,尽量做出一个自认为最温暖、最有魅力地微笑,也顾不上是否协调于脸上的伤疤和虬髯,调动一切魅力因素,磁性声音、平和语调说道:“师兄一言九鼎。怎能违背对小师妹的承诺。” “你不下指令,他们谁敢调用资金。” “师兄我也调动不了那么大的资金,何况他们也不听我的指令。” “你……,等梁总回来,我就得找人嫁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地。 看着站在餐桌旁的纤弱小女子,易念一站起来,轻轻抱住她,“那我们得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我和梁师兄给你把关。” 小臂膀推了一下,易念一后退半步,小女子又啼笑道:“还说笑!你拍屁股走人了,我要受公司责罚了。” “哈~,何来责罚一说?” “仓位超过资金总量红线了。” “不是浮盈吗?” “这个股就这个脾性,这两日遇到你有点疯癫,其他时间都是心电图,很快就回原形了。”心说:“我说股疯,没说你疯。” 戏睨的笑,看着她:“也许她转了脾性呢!像我一样。” 看着他的坏坏地笑,不知再如何发飙。 转身到餐桌旁坐下,开始对付面前的餐饭。 对面的坏人坐回座位,却似很欣赏的一边看着她,一边慢慢品着饭菜。 午餐前,行情突然爆发,也出乎了易念一的意料。 自己被浸润心扉的香味刺激了最狂野的斗志,一阵乱战下来,发现梁知兮的弹药库空了半仓。 敌方主力未明的情况下如此冒进,实在是冲动了。 吴昕离去,看着俏丽的背影,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己这个可心的小师妹。 梁知兮虽然让自己下棋,却不是让自己把棋盘都砸了。 自己的举动就如俩人博弈,一方突然不按规则行棋,抓一把棋子直接撒到棋盘上,对方提出抗议,撒棋子地家伙又把棋盘举起来砸了。 对手必然拂袖而去,这盘棋还如何下? 看着对面闷头吃饭地小师妹,一只手拿着筷子挑着一条青菜,另一只白皙的小手娇柔地搭放在红黑色实木桌面上。伸出手去,轻轻拍拍那只小手。 一双大眼睛望过来。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柔声说道:“相信师哥,凡事有师哥。再说也没事。” ……………… 梁知兮品着刀鱼的鲜美,心里更美。 此事有如神助。 “时哉!师弟,你来的好!所行更合为兄的心意。咱们师兄弟心意相通啊!”心里突然涌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豪气。 二卷第三十一章 完美 k线上的风景 自己从春节前受邀投资,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关注着。除了那个隐藏的对手,还未发现其他有实力的资金追踪自己的猎物。如果有能引起师姐关注的异动,那么风必起于湖畔的逸云山庄。 吴昕没有这样的魄力。推动这件事的当是自己给了个顾问头衔,邀请他下一盘棋的易师弟了。 “这两日你让公司的法务来石城,斟酌条款,签署正式协议吧!”师姐的声音。 一条刀鱼,梁知兮已经在不知觉间吃的只余一个小小的鱼头。 “好的。下午让他从乐城飞来。只是如此的话,消息应该会瞒不住了。” “尽快达成正式协议!其他的我不关心。” 一笔不大的投资而已,亲自接待梁知兮不过是同门之谊。并且从投资部反馈的信息看,只怕梁知兮来时,信息已经泄漏。 刚询问梁知兮,看梁知兮应对不似说谎。梁知兮确实也未说不符合事实的话,如若是谎言很难逃过她的眼睛。 “明日上午就可提交给您。”李昊的协议拟的非常严密,所谓的法务审核不过是走一道程序。 “周五正式签署协议,对外发布公告。” “另外上市公司的事还须请您关心一下,不要因此影响了我们这边的投资合作。”这也是李昊所托之事的重要一个环节。 看着梁知兮,师姐莞尔一笑,说道:“这都是小事情!倒是这边的投资你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去一趟。最好派驻一名董事,随时关注项目进展。” “请师姐放心!”听师姐应承下来,梁知兮心中大定。 和师姐美美吃完午餐,师姐乘电梯回三十六楼的休息室。梁知兮自回旁边酒店休息。待法务晚间到来,重新刷一份协议,明日再提交师姐公司法务审核。 暂不表梁知兮石城等候法务。 再说说乐城逸云山庄的小伙伴们。 ……………………………………………… 吴昕听着易念一柔声细语如哄小朋友一样的语调和自己说话,不由得又笑了。自己也没有独立运作大资金的经验,也有些慌神了。更何况易念一这个小散,即使冷静操作,也未必合基金操作的规矩。 “我相信师哥也没用啊。你是名草有主,有家有室,也不能给我承诺、对我负责了。”吴昕侃了易念一一道。 果真见易念一神色尴尬。正得意间,又看到易念一眼中突然露出复杂的神情——痛惜、伤感、忧郁……。 不由心里意乱,暗道:“不会师兄也有心吧?” 没想到易念一听了这话又想起了魏家佳。易念一曾极力寻找她,可找到她又能如何?能给她什么样的承诺? 看易念一出了神,吴昕从易念一手心抽出自己的小手,反过来去拍拍易念一的大手。“放心吧!师哥!我不要你负责。”旋即心里反应过来,暗想:“我呸!这话暧昧!” 遂收了嬉笑,正色说:“师哥,你本不是我公司的员工,不必为此费心。这是我的责任。” 易念一也笑了,“既然做了顾问,就要尽到顾问的责任。” 梁知兮既然让自己下棋,就要把棋下好! 不能把下棋的对手给吓跑了。不然没人陪着玩,棋局就结束了。 梁知兮临行前告诉自己,大概要出去一周的时间,顺利的话下周可以回来。在他回来之前还是把战线上的弹坑平一平,不然太过狼藉,也让吴昕小师妹跟着受罚。 原来一心要出心中恶气。吴昕的一句话又警醒自己,自己能为魏家佳做什么呢?连一句承诺恐怕都难以说出。 冲冠一怒为红颜!? 可自己却是拿师兄的江山做一怒之质子。 不妥!不妥! 午后西虹食品的走势却出乎易念一、吴昕的意料。 k线在4.56未做停留,就震荡向上。 上午的炮火互轰之后,市场上的散筹已经震落不少,下午交易量不大。 但k线保持稳健的向上走势。 坐在二楼休息平台的沙发上,吴昕看着漂亮的k线,拿眼睛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易念一。易念一马上明了眼神中的话:“这才是专业的,你学着点。” 冲小师妹微微一笑,不以为然。 吴昕得知不是自己的资金打掉的压单,也放松了。 由于不参与操作,楼下几人也很惬意,欣赏这液晶屏上的k线。 看着这样的k线,让人有一种与好友结伴登山,一路欣赏风景的舒适和闲逸。 看!此处是一亭阁! 瞧!脚下有一弯小潭! 相视一笑,“一起去看看上面的风景?” “正合我意。” 偶见一青石光洁如镜,旁边一棵老柏骨骼清奇、仪态高雅。便盘膝坐在石上小憩片刻,欣赏一下脚下的一路行来的美景。 午后的时光。 上午还在沙场血战的一帮勇士,就在欣赏k山美景的逍遥中度过了。 易念一和吴昕都没有下达任何指令,小伙伴们也忘记了易念一上午所交代的,下午要打扫战场的事。 但k线风光只能看右侧大部,不能看左侧。上午的k线就如在一副清雅、闲逸的登山图左侧被小朋友用铅笔疯狂划拉的几笔,画了一幅粗鄙不堪的儿童画拼接上去。 关键儿童画画的图形,让人观后心烦意燥,疯癫抓狂! 如果把上午半个多小时的k线截掉,当日的分时线是多么的漂亮完美啊! 当日收盘价却都是大家心仪的! 5.21——我爱你! 吴昕心想:“是否是梁知兮躲到哪儿,带着另外的十几人在后面操作?” 又想到:“那天两位师兄在会议室谈了半晌,是否已经商量好策略,唯独瞒着自己。” 梁知兮深知自己的性格脾气,断然不会做出如易念一这样疯狂的举动。若背后真有大利好消息。唯有易师哥这个行业之外的人,乱阵困死老将军,才能扫到这么多的筹码。 如果自己操作定也和下午的操作一样,完美的k线图,但具体能扫到多少筹码就难说了。 也许资本市场也需要疯癫人,打破一些规矩框框,才能激发市场的活力。 就如眼下的a市,框架太多,反而禁锢了市场的活力。死气沉沉的市场对资金也失去了吸引力,造成了一大波的资金进入港市,推动了港市走出了小牛行情。 有人喜欢携友游山林的飘逸洒脱。 也有人喜欢漂流、攀岩的惊险刺激。 大千世界没有一片相同的树叶,也不可能众人都是一样的喜好。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资本市场也是如此。 不能用一个标准衡量所有的行业、所有的企业。 也不能用一本教科书,教导、约束所有投资者的行为。 “吴总!晚上加餐,开酒嘛!?”吴昕正在心里打腹稿写工作总结,楼下的小伙伴们喊了。陈云飞的声音。因是校友,故而更随意些。 吴昕看向易念一,易念一坏坏地笑着。 吴昕也笑了,冲着下面喊:“开酒!别把梁总的珍藏的酒给当汽水喝了。” “好~。放心吧。只喝好的,不挑贵的。”几个人应和着,喧闹着,“我爱你!开酒!happy!” “走!一起散步去。”易念一笑着邀请吴昕。 吴昕也乐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是笑:“好!等我换双鞋。” 二卷第三十二章 无心 梦幻空花 吴昕甜甜一笑,起身上楼回三楼自己的休息室去更衣。 楼下的小伙伴们都已从大厅散出,自己放松去了。盯了五个多小时的屏幕,确实需要放纵一下,清理一下大脑里一天堆积的各类信息。 易念一的脑袋也已经开始迷乱了,身体也有了倦意。 有了昨日的经验,易念一没有急于下楼,陷坐在二楼休息区的沙发中。 吴昕今日的焦虑给易念一狂热的头脑降了温。 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中?还在昏迷中? 这一切,包括别墅、人工湖、吴昕、脂雪等等都是自己脑海中的幻象?也许脂雪只是医院的护士,吴昕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幻影。 想回忆一下和小魏最后在电子城用过午餐之后的所有事情,脑子却疼起来。很多画面飞速的在脑海中旋转,却又模糊不清,难以分辨那些是真实的,那些是虚幻的。 大拇指狠狠地掐了一下食指根,疼! 看来不是梦! 如果在梦中也会感知疼痛呢? 自己怎么来的这栋别墅? 从青山乘飞机到乐城,有记忆! 出机场大厅。 和梁知兮拥抱,梁知兮的臂膀如蟒蛇一样的缠着自己;自己也很轻柔的抱了吴昕,绵软的小身躯,淡淡的体香,这种香味是吴昕所独有的。 这一切都很真实! 第二日,和梁知兮乘车一起来的别墅。之前还去过他的公司。他的俩合伙人叫什么来着?周长冶、秦怀瑾。对,怎么看着气质俩人都像医生? 这栋别墅不是医院模拟的场景吧? 如此大的资金交易量,还有两天的5.99的暗语,是“救救我”吗?是自己潜意识自我的救赎吗? 今天的收盘5.21我爱你!是向谁表达爱意? 如果是真实的,账面浮赢足够买下这栋别墅了吧! 也许米惠娜、杜鹏举、陈云飞都是医院的护工吧!配合自己演一场戏而已。 梦幻空花! 或者根本就是个梦? 看着白瓷茶杯盖子白色的提钮,如一颗珍珠一样的圆润光洁。 把白瓷茶杯盖子倒过来放在前面的实木方几上,左手扶正了,右手三只手指掌住,扭动一下。 提钮如陀螺的轴心,白瓷盖子平稳的旋转起来。 “师哥!走,下楼了。” 抬头看,吴昕已经等在二楼楼梯口了。 起身,也等不了盖子旋转停下了,也没好意思用手把盖子停下来。 有这一侧的沙发挡着,吴昕应当看不到茶几上旋转的杯子盖吧。 缓步走向楼梯。 白瓷盖子画着漂亮的弧线稳稳地旋转着。 ………… 走到吴昕身旁,看吴昕卸了妆,素面朝天。依然把头发扎了马尾,一身利索的运动装。 下楼!用手抚摸着楼梯的扶手。扶手木纹的纹理真实的划过手心。用手用力抓,有坚实的木头质感。 吴昕头发扎的马尾随着下楼梯的步伐,有节奏的晃动着。白净的脖颈上有几缕散乱的秀发。抬起右手,轻轻在吴昕白皙的脖颈上放扇动,几丝秀发随着手的摆动轻柔的飘动。吴昕似乎感觉到了,回头瞪着大眼睛看了易念一一眼,易念一早已经快速地把手背在身后,两眼平时着前方,随着吴昕的步伐下楼。 这是真实的!如果是幻影不会在细节上如此的细腻。 走到楼下,也许是歉意于中午的小狮子情绪,吴昕分外的温柔、热情。 “师哥,今天我们绕湖走一周吧!东侧有几处地方风景不错。” “好!听你的。” 俩人沿着林荫小道散步而行,聊些学校的趣事。 恩师金捷超依然很忙,除了本校的研究生、本科生的授课,带毕业论文,还要不断地到各地讲学。 在校的同门见他一面也甚为不易,日常联络都是微信群或电邮。 梁知兮的公司规模越来越大,也没有时间召集聚会。但有聚会,必定是有项目的关系,借机一聚。 易念一笑着说:“少聚会也好!符合现在的新风尚。少在外吃喝,多回家陪家人。” 由于没了心思,只顾散步,倒走的快。很快到了石拱桥,也不在桥上停留,径直沿着林荫小道向前走。 青砖小路,高大的树木,道路外围一侧还有高低参差的灌木。见不到其他人,很僻静。 一路行到人工湖的东侧,有一片规模不小、碧叶连片的荷花池。荷花池又有水道和外门的大湖相通。和石拱桥形成了一个环形回路。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朱夫子的《观书有感》恰似为这半亩荷塘所写。 满池的荷花,小荷才露尖尖角。落日余辉下分外清丽。 醉心于荷塘的清,俩人在荷花旁的木桥上驻足。 微微的清风。 太阳已经沉到林荫小道大树冠的后面。 吴昕小手臂枕在木桥的木栏上,看着池里尖尖小荷,说道:“师哥,这两日是你和梁师兄俩人定好的计划吗?” “昨天倒没有聊太多的事。”听吴昕问起,易念一也俯下身,小手臂撑着木栏,望着眼前的一片荷叶。“吴昕,你知道些什么?” 吴昕听易念一语气突然凝重,扭过头,一双大眼睛望着,疑惑地说道:“什么知道什么啊?” “关于西虹食品、西虹集团,还有苏城一些相关的人和事。” “西虹食品、西虹集团目前就是这个情况。相关的人和事?”吴昕沉吟一下,“这些不知是否相关,你听听是否是你想知道的。” “我们春节时在吴大聚餐的几个人,你出了车祸。李昊两周前职务调整,到工商联任会长。胡斐从政府办到南城区商务局任副局长。” 易念一一听,这就怪了。李昊相当于明升暗降,虽然都是一把手,工商联会长职级比投资公司老总还升了半级,但工商联和投资公司的实际权力差的太多。工商联注重于服务和协调,投资公司是掌管钱袋子的,是有投资决策权力的实权部门。 胡斐到商务局任职副局长,对他倒是一个锻炼机会。从团市委到市府办,一直在机关,没有基层工作的经历。有这样的一段工作经历有利于他个人将来的发展。 将心里所想,和吴昕说了,也不知她是否明白机关的这些道道。 “喔,胡斐听说是郝市长力推的。”吴昕说道。 “郝市长对胡斐不满意吗?”胡斐跟郝市长时间不长,突然调岗,故而易念一有此疑问。 “不是,郝市长升职了,到异地任职,所以给胡斐调整了岗位。” “啊!升职了?选上市长了?”易念一有点兴奋。郝市长升职快啊! “不是,到舒城任高官。” 易念一一听,脑袋里“咚”的一声打鼓声。 最有能力、最有责任心的人,在最能干事的年龄,调整到一个小城。 舒城比苏城的经济差了一个量级。转而又为郝市长伤感。 后来的事实证明,易念一在荷花池畔、夕阳下的感伤是多虑了。 一年多之后,郝市长就当选为临近苏城的、另一个经济强市的市长。 这几人都是曾经参与西虹食品上市和再融资的人,都在不同的岗位,唯一的交点就是西虹食品。 旋即后背汗水滚滚而下。 看来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要断送梁知兮的江山了。 不,这不是真的。 没有人能有这样的力量。 看着片片荷叶、尖尖小荷,易念一陷入沉思。 这不是真的。 吴昕看着易念一发呆,喊道:“师哥!” 易念一直起身,望着吴昕,“师妹,让师哥抱抱你。” 吴昕的脸一下变的通红,有点怒气的看着易念一,一向持重的易师哥为何突然说出如此的话。 看易念一满眼伤心,又没有轻薄之意。 直起身呆立那里。 易念一张开双臂抱住吴昕,温暖柔软的小身躯,淡淡的香味。 桥头的路灯突然点亮,易念一后退半步,看着脸颊绯红、满眼疑惑的吴昕,突然扬起嘴角笑起来。 这都是真实的。 既然是真实的,就要把事情办好。不要辜负了信任自己的人。 “师哥,你怎么了?”吴昕轻声问道。 “哈~,没什么。如此美景佳人,不来个拥抱,岂不辜负了这好时光。” “去!”吴昕扬起小拳头狠狠地打在易念一的左胸口。易念一捂住心口,“哎呀”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说道:“走!回去和小伙伴们一起吃饭去,晚上还要好好喝一场。” 易念一豪气满怀。 不为红颜,亦须一战。 二卷第三十三章 侠女 人都有另一面 俩人沿着湖边的林荫小道缓缓而行。 有了小桥上的拥抱,吴昕突然静默了。一路上低着头,慢悠悠地走着。 易念一想着后续的战略,也慢慢的迈着步。 在路灯点点橘色光晕下走回v9前院时,团队的小伙伴们已经在餐桌前坐好,等候着他们。 庭院灯都已点亮。帆形遮阳伞下点亮两盏荷叶罩吊灯。 看着了俩人相伴着走来,往日里豪气傲娇的吴总仿佛有了小女子的娇羞。 但吴昕素来严肃,既不敢瞎猜,更不敢开玩笑。 俩人在餐桌坐下,各人座位还是昨天的位置。但酒多了两瓶白酒。 易念一坐下,看到白酒,笑着问:“今天怎么加了白酒?” 陈云飞呵呵笑着说:“今天高兴。看昨天易哥喝红酒没感觉,今天整点烈的。” “好!整点,倒酒。” 陈云飞用红酒杯倒了大半杯白酒放到易念一面前。又倒了四杯,易念一想,正好几个男的喝白的,三个女子和刘浩涵喝红酒。 各人自领酒杯,脂雪先领了一杯。 易念一摆手,“女孩子喝红酒!” “师哥!你歧视女士!”脂雪眉眼英气,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易念一。 “不歧视!女同志也有酒豪。你这个小弱女子就免了。”易念一乐了。 吴昕在旁边也笑了,右手抓了易念一的左臂一下,“师哥,你看走眼了。咱这位小师妹可不是弱女子。” 杜鹏举、陈云飞、肖浩军领了一杯。 岳耀东又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刘浩涵仍是喝红酒,说是降不了白酒。昨日易念一已见识了他的酒量,也不勉强。 明日情况未明。今晚的酒还是要控制,两瓶白酒限量,不再开。 陈云飞招呼大师傅开始上热菜。 胖胖的大师傅双臂撑着端上来一个——烤乳猪! “陈经理中午就通知我,晚上要加餐!我特意准备的,请大家尝尝!” 易念一和吴昕对望一眼,心说:“小朋友们有点嗨啊!” 也对!中午的浮盈已经足够沿着林荫小道摆上一排烤乳猪了。 小伙伴们情绪高涨,米惠娜和杜鹏举眉眼传情!眉眼传情?公司不允许员工之间谈恋爱的。这也是吴昕这么久没有找男朋友的原因吧!忙于工作,接触最多的就是客户和同事,偏偏这两个群体不是选夫君的人选。 几轮酒下来,易念一想着心事,应酬着喝酒。倒是吴昕今天豪迈,主动和几人喝酒,气氛倒也热闹。大家渐渐都有了酒意。 吴昕看易念一谈笑如常,却没有了昨晚的疯癫,不知何事忧心。 和脂雪说:“师妹,给大家秀一秀。” 脂雪乐哈哈的站起来,雪白的肌肤有了胭脂的红晕。 冲易念一一抱拳,“师哥!早上看你练拳,小妹也技痒了。” 众人愣神中,脂雪转身出了餐区,走到西侧的草坪上。 抱拳行礼,朗声说:“献丑!” 几人瞩目下,看脂雪起了一个式。旋即,短发一甩,行云流水地在草地上武动起来。 动作潇洒飘逸,但又蕴含力道。 一个旋踢腿后,轻身跃上旁边庭院矮灯旁的石台。在上面摆了一个单脚点地、白鹤亮翅的造型,再起一式,又一个前空翻落在地上。 抱拳行礼! 几个人都看呆了,看脂雪走到餐桌前,才哄然叫好! 易念一看众人表情,只有吴昕得意洋洋,仿佛刚才表演的是自己。其他人都一脸惊奇,万没想到如此文静、秀美的小女子,原来是个功夫在身的侠女。 “你们也是第一次见脂雪练拳?”易念一略带惊讶地问。 “对!还不知脂雪有这样的功夫。” “怪不得打羽毛球打不过你,原来会功夫啊!” “女侠,小生没冒犯过你吧!若有冒犯,万望手下留情!” …… …… 小伙伴们几人七嘴八舌的聊着,又是兴奋,又是惊奇。 每个人都有他人不知的另一面啊! 气氛热烈起来。 白酒红酒的喝着,渐渐有点高了。 易念一保持清醒,明天还有战斗。 喧闹之后,结束了晚宴。各自道别,回屋休息。 吴昕要送易念一,易念一笑着说:“已经认门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在楼下醒醒酒。” 三位小女子相携回去休息。 易念一在湖边垂柳下站着,看着夜晚灯光下的湖面。月儿的影子在湖中飘荡,远处石拱桥的灯光,在湖面点缀了一片橘色光斑。 呆立了一阵,转身回房。走楼梯到二楼平台休息区。 借着微弱的夜灯,看向茶几,茶杯盖呢? 不但茶杯盖不见了,杯子也没了。 施施然轻手轻脚地上楼,怕惊动了佳人和女侠。 进来四楼的休息室,走向书桌,书桌上竟然摆着自己的白瓷茶杯。 打开杯盖,一股新茶的清香。 端起杯子,细细地抿了一口茶,茶香从舌尖飘散到鼻腔,又随着茶水的温暖缓缓流淌浸润心扉。 也不去复盘,径去沐浴。 酒后睡的安稳,一夜无话。 ……………… 石城,上元宾馆。 易念一等人在逸云山庄纵酒欢乐时,梁知兮和公司法务部部长石小青、律师何炯刚正在石城上元宾馆重新梳理合作协议。 这一切起始于李昊的推动。 也是纾困西虹集团的b方案。 初始启动纾困计划时,制定了多个方案。一新食品是谈判最积极、出资额最大的一个投资方。虽然一新食品和西红食品一直是市场的竞争者,特别是茶饮品市场,西虹食品一直是区域龙头,一新食品只能望其项背。但一新食品的出资额和方案还是打动了沈腾飞和西虹集团的管理层。也得到了李昊所代表资本的支持。 但一新食品入主后的作为令市场、投资人大跌眼镜。 合着这不是来救场的,是来趁火打劫的。 眼看着西虹集团重新陷入困境,李昊启动b方案。 但推进过程中遇到了难以想像的阻力,李昊的韧劲上来了,四处寻找合作方。就找到了素有侠义、且掌控实力雄厚南都系的师姐。 其实李昊比这个小师姐年龄大,但入门晚。 虽如此,也喊不出师姐来,见面称其柳总。 李昊向小师姐陈述利害,晓以大义。担当社会责任一直是吴大法学院对学生的基本要求。李昊就从法学院的院训聊起,引出此次合作的社会责任。西虹集团倒了,南城区财政收入将锐减三分之一。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将增加万余名下岗职工,带来严重的社会问题。 又拿出准备好的分析材料,详细介绍了西虹集团的情况及此次投资预期的经济利益。西虹品牌美誉度一直很好,在如此境况下品牌估值依然很高。同时随着消费升级,沈腾飞的项目很有发展情景。从估值来看,目前正处于估值承压的时期,又是急需资金的时候,有利于和沈腾飞谈判掌控谈判局势,获得更大股权份额,是投资入股的好契机。 柳师姐有心拉一把,也知是个好项目,却不愿和李昊合作。 二卷第三十四章 功成 敝履功名 柳师姐之所以不愿和李昊合作,只因她的能量总能让她早先一步知道一些未公开的信息。 李昊从石城回苏城不久,就有了人事调整。李昊不再掌控投资公司,到工商联去搞服务去了,也没有了决策的权力。 即使当时达成合作,也不会有后续的推动了。 李昊也是百折不挠,韧劲十足,又动员梁知兮出面合作。李昊这点韧劲和易念一的“鲁”有点像,其实杨云舒、郝为民、隋卫国、于清等等这一帮人都有些“鲁”,这股“鲁”劲就体现在做事奋不顾身、不会去算计个人得失。 其时,再去推动西虹集团的纾困,对李昊来说,大有“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胸怀。 “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 这一点也算是不失传统、不忘初心吧! 如果只为职务升迁,定去到处去投机钻营、联络关系,何须为做事而冒如此风险。 金捷超常教导弟子们:“敝履功名尊道义!”又以老子的话:“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教导学生要有功成不居的处事原则。如果毕业后做公务员就要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公务员,不要邀宠争功,忘了本分。 梁知兮受到李昊邀约——项目是个好项目,也是东鑫投资之前投资的。看了李昊之前拟好的方案,立马拍板同意——才有了石城之行。 正担心吴昕一个人运作资金缺少帮手,鬼使神差,易念一又去了乐城。 对李昊虽然敬重,但生意还得遵守市场的规则。 石小青最后审核了一遍合作协议,将协议递给梁知兮,说道:“梁总,复核完毕,没有问题了。请您再看看。” 时针已经指向十二时。 梁知兮再次仔细看过之后,交由何炯刚:“何律师,辛苦你马上制作制式合同。明天上午我们提交南都法务审核。” “好的!梁总。您先休息,我回房间去处理。”何炯刚双手接过协议草案。 “好的!辛苦!” “梁总,您先休息。我也回房间了。”石小青也起身告辞。 “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再碰一下。”梁知兮看石小青、何炯刚从乐城飞来,虽然保持工作的状态,精气神十足,但言谈间已露出一丝倦意。 俩人离开,梁知兮走到窗前,望向窗外。午夜时分,石城的灯光依然灿烂。 不虚此行!李昊所托的另一件事,师姐也已经答应。至此,梁知兮心中定了。 这个李昊,不为自己的事托人情,却关心已经和自己无关的事。为公事,托私情。但毕竟事办成了。虽然不能告知李昊,但自己晚上可以好好睡一个安稳觉。 第二日,三人在酒店用过早餐,回到梁知兮的套房,再次审核了正式合同。待到和柳总约定的时间,就转赴南都大厦。 柳总已带领相关部门负责人在会议室等候。提交合同,共同过了条款,双方都没有再提出异议。合同进入法务审核、部门流转。只待到正式签署,然后到约定时间共同发布信息。 ………………………… 蔚蓝天空。 几缕棉花糖丝一样的云,风也没有一丝。 湖面如镜。 一大片天空镜像如蓝宝石般镶嵌在湖面中,周围装饰了垂柳的飘然倒影。 乐城,逸云山庄,v11、v9之间的草地。 易念一还在练晨拳。 昨日脂雪秀了拳术之后,易念一谦虚了。不再霸占羽毛球场练拳,脂雪几个人又在球场打起了混合双打。 吴昕已经一身运动装跑步回来。光洁的额头上有点点汗珠,白皙的脸蛋因为运动的兴奋而泛着绯红。 心情大好地站在易念一旁边,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他练拳,一边想和他聊一聊今日的操盘计划。 如果说前两天是受易念一的威迫而按指令指挥的话,今日的谈话却是真心的请教。 “师兄,今天西虹食品盘前高开了!” “呃!是吗?”易念一依然慢悠悠地打着拳。 吴昕有点闷,还是脂雪的拳好,爽快淋漓。易师哥的拳像广场舞大妈——旁边的老大爷们练的。 “开到你前两天点的高点5.99!”现在对师哥有点崇拜。据说在体系内工作过的人都有一些非常规的能量。师哥是先锋官?后面的才是大部队?火力侦查过,后面大部队就来占阵地了。 “那不错!咱们赚钱了!” “嗯!赚钱了,可惜仓位超预警线了,今天没办法参与了。”吴昕有点惋惜地说。又想自己没有管理基金,如果有基金可用还可以再入些。毕竟西红食品也是明星企业,品牌价值在那呐!一旦债务危机解除,市值重回巅峰也事一阵风的功夫。 “仓位高,就把仓位降下来。”不带一丝波动的声调。 “啊!好,降到警戒线下吧!”看来师哥还记着昨日午餐的狮吼。 “不!今天把前两天吃的筹码,减掉四分之一仓。按你们的手法来,别冲击他们正常的走势。” “啊!师兄你昨天没复盘吧!”吴昕一听,有点晕。这又是什么操作。梁知兮一直要求他们收集筹码,这两天一阵乱战,吃饱了。易师哥又让吐出来。 “没!酒喝大了!”依然慢悠悠地声音。 “没出酒吧!” “没!” “辛亏没出。不然喝大了,再吐出来,得多难受啊!”小女子的语气掩盖不了的俏皮的调侃。 那边动作一滞,瞪眼说:“小丫头,快去洗澡去,别被风吹感冒了。” “切!今天天好!老人家你自己慢慢练着吧。”头发一甩,转身去了。 易念一看着湖面倒影的天空,天气确实不错,湖边的垂柳如一副油画倒映在湖面。 虽然和吴昕聊得漫不经心,轻松随意。又有如此的好天气,却没有给易念一带来好心情。 昨日忙乱之中,没有细想。 早上打拳时,看着明镜一样的湖面,脑袋里许多散乱的信息渐渐汇集起来。 这些信息有些是梁知兮、吴昕所知道的,有些是自己所经历的,有些则是通过其他的渠道获得的。还有自己工作中的经验验证。 几方的信息叠加起来,如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样压在易念一心头。 自己常说:“做有意义的事!” 但这几日做事的意义是什么?为利?如今的身份不能从这儿取一文!为名?哎呀!怎么如此想!忘记导师的教诲了吗? 拳打的也失去了沉稳,希望没被脂雪看到,不然要被侠女小觑了。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忽视女子的看法,都要维护在小女子心中的形象。 不患无位! 功成不居! 为复仇?有仇不报非君子! 一通胡思乱想之后,心如眼前的湖面,心情也平和了。 看着吴昕转身离去的俏丽背影,汗水打湿了后背的衣衫,青春逸动地迈步,心情突然好起来。 二卷第三十五章 名利 不落醉梦中 浮名浮利浓于酒,醉得人间死不醒。 …………………………………… 维亚港也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清澈地洒在海湾,蔚蓝的天空和远处的大海同色。 港口内一片片帆船都出动了,海面风力温和,波浪轻柔,正是行驶帆船的好天气。 好天气同样也没给周智利带来好心情!看着脚下的维亚港,期盼着能来一些风暴,如此地平静让他的心情感到压抑沉闷。 虽然是听从老板的指令,但盘面的应对却是自己的责任。 不是猛龙不过江。过江资金的操作手法太生猛了。 “老板!今天盘前高开了!”周智利慎重起见,还是拨通了老板的电话。这个时点应该是老板吃早餐的时间,实在不是报告事情地时候。 电话那边老板似乎心情也不太好,“嗯,我知道啦!”没有以往的语气从容。听到咀嚼的声音,转而听到老板接着说道:“有个不好的消息,股权拍卖暂停了!” 因为二级市场股价的波动给了质押者希望? 应该不会!老板做事通常不按常理出牌,为达目的往往不计成本,比过江龙更生猛。推动股权拍卖前应当和对方已经达成了场外协议,目标还是股权。 “老板!出了什么状况?”周智利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不是因经济利益,那就是有人干预了。 老板也属于能量巨大的人物,苏城的几个相关人物都已发挥不了作用。那力量当来自于苏城之外。 “这个不是你关心地问题。这几日你要把砸掉的筹码再收回来。”老板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酷和决绝。 周智利担心地说:“这几日二级市场热度已经上来,资金涌入,无法控制。从前两日的盘面已经可以看出对方的资金实力多雄厚!扫筹的决心多坚决!” “资金不是问题、价格不是问题。不惜一切代价!”果断的声音。 老板实力雄厚,对西虹食品是志在必得。既然一条路走的不舒畅,那就把原来的辅路开成主路。 “明白!我尽全力!”必须像老板一样的果敢。 “唯一的要求是控制价格不能高于沈腾飞的质押线。” 周智利明白,保持股价低于质押线,为再次推动股权拍卖做准备,但如此实在难以达到扫货的目的。“市场热度高,只怕盘面难以控制。” 老板给他定心,“不会让你孤军奋战啦!有人会在场外配合你的。” 资金充沛,之前得操作也有不错的盈利。又得到老板的暗示,周智利有了一战的信心。强龙不压地头蛇,任你是条大龙,到港市也得盘着。 但今日盘前高开,自己手里的筹码有限,只怕用再多的资金也未必能收回之前抛售的筹码。 “周总,开市了!”梅若昀的走到周智利身旁,望着他说,声音恬静平和。 “好!”周智利转身靠着玻璃幕墙后的金属护栏,看向操作台上的屏幕。心想今天还有和野蛮人打架吗?有辱我的斯文! 开市之后的k线很平和,高开之后以十五度角向上缓缓而行,买盘资金量很大,但都很有耐性。没有疾冲冒进,野蛮人没来。 周智利判断会交易量甚少。但平稳的k线偶有仄平,十一时后不断有筹码流出。量不大,每单数也很少,但源源不断,看价位应该是前期套牢筹码开始松动了。前期跌的太急,没来得及止损的筹码应该会有技术性抛售。 周智利按照幕后老板的指示,成为了野蛮人。虽不似泼妇街面厮打,但也是抢在市价之前吃掉一些稍微有肉的单子。这又使分时线的仰角稍稍上扬。 ……………………………… 吴昕看着仓位一点点降到梁知兮的规定的红线下,心中大定。看着漂亮的分时线,又有些心疼抛掉的筹码。 但看易念一手里捧着一本黄皮书时而翻看,时而眯眼休息,偶尔抬头看看屏幕。漠然不语,而楼下的操盘手依然执行着早餐会的指令。 ………… 早餐。 易念一吃的慢条斯理,也制止了几个吃完早餐准备离开的小伙伴。等打羽毛球的四人都来吃早餐了,人到齐了。才用餐巾擦了嘴,喝了杯子中的一口清水,说道:“今天开个早餐会。” 看几人停下吃饭,摆出准备开会的架势,易念一邪魅一笑:“继续吃饭,该取餐取餐。”在大家吃早餐时,易念一开了一个简短的早餐会。 早餐会的内容和晨练时向吴昕说的一样内容。 只是规定开市之后不再下指令操作,各人按照自己的节奏操作。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对正常的走势形成冲击。 两天的神操作,已经在小伙伴中树立了威信。就如吴昕的感受。 几个老实的看向吴昕,没等吴昕表态,易念一已经站起来,对吴昕说:“吴总,吃好了吗?一起走走!” 吴昕脸一红,随他站起。易念一走到到湖边柳树下,转过身看着她,唇角一扬,微微一笑说道:“师妹,准备找个什么样的人嫁?” “师哥!你取笑我!”吴昕脸一红,合着还记着昨日中午的事,心想:“我晚上不是给你沏了新茶吗?还生气吗?”看着对面的笑脸又非生气、也非调侃。 “那能取笑师妹。你我皆凡人,有这样的凡心是正常的。女大当婚嘛!” “啊!我很大了吗?”有点紧张。 “青春无敌美少女!”男人微微笑着,似乎眼角都笑起来。 看他调侃的神情,坏坏地笑,想揍他。可一帮小部下在不远处舒适地吃着早餐,又不敢有动作。 唯有拿言语小声的和他过招,一阵细语之后,男子笑着说:“果真不要和女孩子辩论。回去休息一会儿。准备开市!” 回头一看,一帮小伙伴早已离席了。 ……………………………………………………………………………… 千里外,温暖阁里。 天气已热,地热的热气增加了这种热,让人有些烦躁。 胖胖的圆脸,挤压着眼帘,一条缝后的眼睛漏出一丝怒、又有一丝兴奋。 本以为是俎上之鱼,没想到又蹦达起来。 不过鱼饵已吐到肚里,鱼钩还在嘴上钩着,还能蹦达到哪儿去。不还尽在我掌握之中。 待我把这条鱼拎起挂在绳上,看你们谁还来救。 周智利向他请示指令时,几句聊过,心里便有了主意。 让胡力杀鸡骇猴之后,本以为这些人会有所顾虑,不敢再去支持过问,没想到几个人依然是往日作风。是这只鸡杀的小了?还是猴子们没想到是给自己看的?没看懂?那就直接打! 可惜胡力去了菲国,不能用南城街面的手段了。只好用其他方式了。 一阵操作,苏城清静了。 可苏城之外的力量介入了!沈腾飞不是在南非,沈家丫头也回米国继续完成学业了吗?谁在为西虹食品奔走? 还是那几个人?他们图什么啊?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 人生在世,名利二字。 自己如此醉心于商场的权谋、争斗,无非是满足于名利虚荣带来的快感。 名利面前,谁能不落醉梦中! 一身和服的池上蓝跪坐在矮几的对面,用长箸夹了一片生鱼片,放到他面前的小碟之中。 二卷第三十六章 信息 互通有无 放下电话,提起筷子,夹起生鱼片,蘸了一点芥末,放入口中。一股刺鼻的辛辣冲上脑际,混乱的思维清晰了。事情也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苏城的信息总能第一时间送达自己的面前。这次却失算了。 “小蓝,根据你了解的情况,是谁出手了?” “苏城没有动静。”池上蓝这一段时间坐镇苏城西虹集团总部,对苏城的消息了如指掌。昨日筹划参与拍卖,却被告知股权拍卖暂缓,具体时间未定。 得此消息,连夜从苏城飞抵宝岛。闻听小侯总询问,看着眼前的寿司,轻声说道:“应该是苏城之外的势力。” “哪方的力量?有消息吗?”芥末的辛辣有些刺鼻,喝了一口清茶。 “没有具体消息。对方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池上蓝听到这个消息后,曾经追问缘由。原来有问必答、言无不尽的那个人却吞吞吐吐说不出所以来。在苏城各个可能的环节都打理好关系,这次却毫无讯息。太突然?还是对方保密工作做得太好? “还记得胡力搞掉的那个易吗?他现在什么情况?”几乎忘记了这个人,聊起苏城,小侯总才记起有这么一个人。 “据说昏迷了一段时间,后来恢复了。但也没回去工作,尚不知道什么情况。”池上蓝也没关注,对已经没有价值的人物,也没有精力去关注。 “人没事就好!”本无足轻重的一个人,也不想过多杀戮。“别为了我的大计,送了卿卿性命。” “先生还是仁慈。”池上蓝又想起李昊等人的情况,虽然调整了岗位,但好像也不算坏,恭维老板。在池上蓝心目中,对面这个胖胖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男人,对他有近乎迷粉对偶像的崇拜。 “小蓝,你说这些工作的动力在哪儿?”小侯总甚为享受池上蓝看自己的眼神。得天下人为我所用,得美人为我所用岂不更妙哉! “为名为利呗!”池上蓝撇撇嘴说。又想起一些打过交道的人,或为色、或为权、或为钱。小侯总莫不投其所好,抛撒饵料,收为驱使之人。 “那我们小蓝为了什么?”小侯总呵呵地笑道。 池上蓝白净的脸一红,又露出小女儿的娇羞来。 小侯总伸出白胖胖的厚手,摸向红透的脸,呵呵大笑。 “小蓝魅力无人能敌!石城那位还要抓紧,让他有消息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你。消息互通有无嘛,别让我们这么被动啦。”抚摸了一把滑腻的脸颊,心情大好。鱼儿已经在钩,主动权还是在自己手里。 池上蓝不会让自己失望地。 看着如明星百惠子一样美丽的脸庞,小侯总心想,这就是超级武器啊! “您放心!我明日就飞石城。”池上蓝平复一下心情。 “事情处理好尽快赶回苏城,要把西虹牢牢抓在手里。”看着眼前的俏佳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定不负您的信任。”池上蓝长长睫毛优美弧线上翘,妩媚的双眼秋水涵波。 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就能掌控明天? 池上蓝的武器不仅仅是如明星般的容颜,还有她的决绝和果敢,甚至有比胡力所谓的“狠”更有“技术”的狠厉。 在梁知兮等待签署协议时,池上蓝也从宝岛飞抵石城开始了她的运作。 …………………………………… 等待中,才知南都系这样的大集团有大集团的不便或者说是规矩。尽管柳师姐点头了,并且已经加快了进度。但形式上的审核,走流程、上董事会,还是用了两天的时间。 梁知兮才知为何要到周五才宣布公告——时间已经是最快的时间了。 在梁知兮等候协议签署时,吴昕也在着急地寻找梁知兮。 因为,易疯子又疯了! 不过这次不是要疯狂进攻,而是要把喝多的酒再吐出来!不对,是吃下的筹码全抛出去。 貌似“顾问”比总裁助理更有权力? 不对啊!“顾问”是个虚名啊! 可虚名顾问,干起了实际的业务,并且掌控了局面。 “梁总,师兄!梁大妖!你有什么信息给我透露一下。不然易师兄神秘莫测地,大家都以为得到了你的面授机宜。我这没法指挥团队了。”放下手中拨不通的电话,吴昕站在三楼休息室的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碧波荡漾的大湖和青青山峦。 询问周长冶,周长冶初始说不知。 但吴昕素来深得梁知兮信任,一番说辞之下,周长冶告诉他:“石小青带律师去找梁总,在石城。” 再追问,周长冶是真的不知具体业务。 虽是合伙人,但梁知兮在公司是大妖一样的存在,其他两位合伙人影响不了他的决策。 ………… 昨日。第三日。 k线走出了完美图形。 5.99开盘后,一路缓缓上行,到十一时已经到达七元区,再上行就到沈腾飞股权质押平仓线之上了。看来西红集团和沈腾飞的财务危机要解除了。 盘面上买盘汹涌,操作坚决。吴昕根据几年的操盘经验和对梁知兮的了解,有潜在的利好。敏锐地感觉到也许利好就在这个周末会公布。这个利好也许就来之于梁知兮的石城之行。 可易念一这个小散,又要落袋为安了。 几个人按标准操盘,稳稳地把抛单完美手术地分解,把股价卡在了6.9到7.1之间。下午收盘股价收在6.94,日k线收出一根巨阳。 也精准地完成了减仓四分之一的计划。 ………… 今日。第四日。 早餐会,易念一又下达指令,继续减仓三分之一。 这次吴昕主动邀请易念一走一走。 这次俩人沿着林荫小道,一路走到石拱桥。站在桥上,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湖和远处层层叠叠的青翠山峦。 吴昕昨日刚建立起的一点点崇拜,又消散了。 师哥还是小散们赚钱就跑的投资习惯啊! “师哥,是否到您定的止盈线了?”吴昕轻声地问。 易念一转过头来,又坏笑,“是啊!突然赚了那么多钱,得赶快放口袋里啊!” “师哥,你知道梁师兄怎么这么快做起这么大规模的公司吗?”吴昕也扬起小脸,语调中尤其强调“大”,眉眼间清秀灵动,双眸笑意盈盈地望着易念一。 “师兄有眼光、有魄力!”易念一真诚地说。这是他所佩服梁知兮的,几年间做起如此规模的投资公司,非常人所能为。真怀疑他是穿越或者重生的男主。 “对!眼光准,抓住机会;有魄力,获得超额收益。”吴昕也一脸骄傲。 这些道理,易念一知晓。投资,不可能每个项目都能盈利。总是有些项目会看走眼,投资失误亏损,甚至血本无归。但总有一些项目能获得超额收益。几个项目超额收益的获得往往支撑了一个基金产品的业绩。无论是vc、ve或者二级市场的基金投资莫不如此。 就如几年前和梁知兮小馆论道聊到的06135。当年的一波飙升,取得超额收益。在06135示范效应带动下,重仓持有该股的东华鑫金基金旗下十大重仓股都有不错的涨幅。也把东华鑫金基金推上当年基金排名净值增长业绩冠军宝座。东华基金经理巍亚俊再度封神。 “西虹食品也是师兄筹备的超额收益项目?”易念一看着吴昕,笑着问。 这几天和吴昕聊天成为快乐的事。k线战场上炮火纷飞、血肉模糊,炮声隆隆之后,听听吴昕的软言细语,实在是一种享受。造物主把世间人分为男女是暗合大道:太极阴阳,生物雌雄。 再惨烈的战争片,因为有了俊男靓女的爱情,也会削弱很多的血腥味,而多了许多的温柔缠绵。观众能记住的也多是甜蜜的爱情场面,而非战场上血肉模糊的丑陋杀戮。 “对啊!不然能投入那么大的精力,组织这样的团队。” 二卷第三十七章 内幕 非真无 吴昕仰着小脸,一脸严肃地说。 恢复了吴总的风度,可惜容颜太过秀美青春、身材娇小玲珑。易念一又太高大,俩人又离得太近。仿佛像对哥哥撒娇的小妹妹。 易念一看吴昕的认真,脸上依然迷笑,心中却想:“这个大妖,哄小姑娘!和吴昕说,是个超额收益的项目,让吴昕觉得交给自己一个大项目。跟自己说,是和井上谷一斗气。” 旋即又想:“以梁知兮的沉稳和多年资本市场的沉浸,断断不会义气用事。确实当有所图。” 可自己有自己的判断。将来西虹食品也许会有超额收益。但幕后之人前期使了那么多手段,投入那么大,岂能善罢甘休。短期必定还会有恶斗,并且手段还会十分恶劣。不和疯狗打架。与其撕咬的遍体鳞伤,不如暂避锋芒,择机而动。 周智利把这个未知的对手称为“泼妇”,易念一在心里把周智利,以及他背后的老板喻为“疯狗”。半斤八两! “师妹,这样好不好?”女孩子是要哄地,尤其是吴昕这样的小女子。 “这两天,把我们之前两日新进的筹码全部抛售,原来的底仓不动。”拿出和小雍聊天时的耐心和疼爱。 “师哥,根据我的判断,后面应该有大利好!如果抛售后,利好出来,只怕股价还会向上移。”这不是小孩子,是投资精英吴昕,吴总。 易念一伸出双手,握住吴昕的两个臂膀,眼睛直望着她说道:“师妹,如果我不来的话,还会有这些筹码吗?” 吴昕一时语塞。 “你就当我在青山,从未来过乐城。”又露出坏坏地笑,易念一耍赖皮了。 “如果梁师兄希望保留这些筹码呢?”吴昕做最后的努力。梁知兮已经在石城,如果石城项目和西虹食品有关,这一切是他的运作结果呢! “哈~~,傻丫头。那就让梁师兄自己来指挥。” 又不能说自己联系梁知兮不得,自己能代表梁知兮停止他的顾问吗? “梁师兄在石城!”吴昕还是没憋住,周长冶告诉她对任何人不能泄露。虽然周长冶没说出什么具体业务,但以她的判断,石小青去了,定会是大项目。 也许就和西虹食品有关。 才有了这两日的怪异走势。 易念一心里也有所悟,自己绝没有搅动港市的力量。 这几日的异动,也必定有其他力量的推波助澜。 但脸上依然迷一样的诡笑,“师妹!相信师兄!” 又来了! “你俩商量好的战略?”吴昕也迷糊了。 ………………………………………… 第四日。 开市之后,西虹食品延续了昨日的活跃,但股价始终没有突破7.3港。 昨晚没有再开酒会patty,但前两日的大酒已经让易念一和一帮小伙伴们打成一片。 且几日的操盘下来,易念一赢得了小伙伴们的信任。 也包括吴昕。虽然有点瞧不上他的小散做派,但又有点搞不清他的操作是和梁知兮早有预谋,还是信马由缰地疯玩。 此刻,k线图上多空交锋,都是兵力雄厚地大部队作战。对面的易师哥舒适的躺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那本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书。一个脂粉气的书签夹在书扉。 认真地看着书,偶尔会伸手到茶几上,取下白瓷茶杯的盖子,倒放在茶几上,端起茶杯啜一口茶——泡的是自己特意为他准备的新茶。 看他从容淡定的样子,如果此时把二楼的休息区换成一艘小船,再配上一把羽毛扇,恰似诸葛之亮!自己在对面坐立不安,恰似鲁家子敬。 草船借箭!? 看股价在7.3港承压,联系梁知兮又不得,还是按他的指令来吧。 也许真有什么内幕。 当日的战斗,虽然双方投入大兵团兵力,都是阵地战,没有运动战、游击战、白刃战,也没有动用超级武器。 虽然枪炮声不断,但少了许多血腥味。 一江之隔的周智利也没有再骂“泼妇”。也许那个野蛮人早已达成自己的目的,陷入静默期。 易念一也小心翼翼地不去激怒对方。 大部队化整为零,悄悄地撤退,打枪地不要。 临近四时收盘,本已压在7港以下地分时线,突然被几个单子向上推动,收到了7.1港。 ………………………… 收盘以后,依然如日常的放松活动。虽说k线战场的当日战况可以用温和来描述。但小伙伴们看着账户里的数字心情却不错。 不知梁总回来能发些奖金吗? 和吴昕一起游园散步,路上吴昕再次追问是否有内幕,和梁知兮有定好地计划。 易念一笑而不答,左右言他。只谈风花雪月,欣赏湖光山色。因为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内幕,曾经知道的也算不上什么内幕。谁曾想马上就会收到一些“内幕”。 回到v9前院餐厅。 昨日停了一顿酒,今日几个小伙又提议开酒!吴昕看向易念一,易念一笑着说:“今天我不能陪你们一起喝酒了,晚上要给小宝视频了。” 几人便作罢。 出来几日,喝了两晚的酒,闹到很晚。也没有时间陪小朋友聊天。 昨日视频聊了一会,今日约好再聊。 吃过饭,几个小伙伴自去玩乐放松。 和吴昕一起回v11休息。乘电梯到了三楼,吴昕下了电梯自去回房休息。 易念一到四楼打开房门进入房间,宽敞的通透式的房间,让人感觉倍加寂寞。前两日和几个年轻的小伙伴纵酒为乐,回来是已经很晚。没有太多的感受。 此时,站在门口,没有家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也没有小雍从沙发上跳起来,跑过来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 站在空旷的房间,如站在海底,寂寞感像无尽的海水压迫而来。 以前集中办公时也有想家的时候,但孤独感从未如此强烈。 自己是个恋家的人。 最大的享受就是下班后和家人欢聚的时光。 就像梁知兮对易念一的评价:“是个老婆孩子热炕头,满足于平凡生活的人。” 可如今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凡人生只怕也不易。 这是也是离开苏城的一个原因。家已不在苏城,在苏城工作的意义又何在? 在这场莫名的争斗中,有些人被钱、权、色的诱惑炮弹打倒,手中的权力成为资本驱使的争利工具;有些人被排挤,也许像郝为民所说:“挫折也是成长的必经历程。蹲苗好!”选择了在新岗位上做事,等待时机;还有像易念一这样的,有职无岗,无所适从。 站在房中间,胡思乱想。 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二卷第三十八章 燕居 一帘幽梦 屏幕点亮,急忙点了接通。 “爸爸,让我看看你的房间。”小雍的小脸占满了屏幕,黑漆漆的眼眸望着易念一。小雍的眼睛像极了妈妈,这也是唯一像妈妈的地方,但一笑起来,就会眯眼,笑起来时又像极了q版的易念一。 “好!”易念一笑着说,伸着头在镜头前露出半张脸,举着手机在房间里转,一边问:“小雍,今天乖嘛!”每次通话小雍都要先看一周房间,这是从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原来出差时,晚间聊天,都会拿手机在房内转一周给小雍看看自己的住处。 “嗯!老师今天给我发了三张小红旗。我得的最多啊!”小雍胖胖的小脸在屏幕上晃动。后面景象,是在小院的庭院里。 小雍在视频里检查了一周房间,点头表示满意,“爸爸,你的房间不错!不过呢,没有咱们家的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嗯……,爸爸忙完这一段就回去。”易念一心中一顿,何时是归期?不如归去。 “好吧!外公喊我去看小蟹了,有小蟹要逃跑了。”小雍冲着镜头喊一声。镜头晃动,易念一朝思暮想的人儿到了镜头里。 虽然每天和吴昕谈笑,但只是一种大哥哥对妹妹的情感。 言谈欢心,却不能冲散对爱人的思念。 对景怡,易念一是深深的、骨子里的、融为一体的爱。 她就是他,他也是她!一起开心、一起忧伤、一起经历人生的乐愁顺折,一起感受生活的酸甜苦辣。 他看着她笑,一时不知说什么。 她嘴角翘起,厚厚的嘴唇来起一道弧线。她看着屏幕中微笑的他,他也学会了和自己一样的笑。 ………… “老公!”她先开口,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千万别激动。” 易念一听她说的认真,有点紧张,一脸紧张的表情,“啊!老婆,你别吓唬我!你有喜欢地人了?”说完之后,旋而又作弄地笑了。 “去你的。小雍和你就是我喜欢的人。”那边也笑起来,露出如贝的小虎牙。 “什么事?说的这么严肃。” “那边给爸爸的消息。你的车祸案,有了新的情况。因另一件案子,牵涉出来。嗯,可能不是意外。” 易念一心中一阵苦涩。虽然自己曾经揣测,事情不会那么的巧合,当有幕后的动作。但听到验证的消息,还是不免愤怒。 “老公!没事吧!”屏幕里、千里之外的她,看到他的神色,着急地喊道。 “没事。此前我也曾有猜测。”又恢复平静神色,“现在只是得到了验证。” “老公,对不起。我之前还误会你了。” 听了景怡如此说,看着关切的眼神,易念一心里更是苦涩,“是我对不起。让你跟着受惊吓、受委屈。” 顿了一会,易念一平复心情,语调平和地说:“具体什么情况?” “具体的细节也不清楚。据那边给说的大概情况是,本来想打击你,结果失手了,撞上去了。案件还在审理。据审讯交代,指使的人已经外逃了。叫胡力!据说是南城的。” 易念一的脑中雷电阵阵,很多事情能对上了。 系统内无法压制,用上了街面上的手段。 一阵沉默!看着景怡身后的庭院灯一团温暖的橘色光晕,小雍和景建军站在小池塘边。 好想回家!家人在哪里,那里就是家。 “你回青山吧!打报告申请调动。其他的事你不用问了。”景怡黑漆漆的眼眸看着他,在这个夜晚璨若星辰。 回青山?在景建军的庇护下,继续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既然有了突破口,撕开一角,一切黑幕终究都会掀开。 就如隋卫国所说的:“再黑的天也会天亮。” 随他去,自然有审判日! 回家享受自己的生活吧! 自己就在享受生活中等待天亮? “我再想想!”也许忘却了很多事。但又一些事在脑海里,记忆的痕迹越刻越深。 “我和小雍等你回来。”双眸深情地望着他。这是爱人!这是家人!这是已经融为一体的另一半。 “好!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深深地歉意。本该幸福美满的生活,却卷入到这样的漩涡之中。 ………………………… 一双弯月! 满山坡的桃树繁花似锦、绵延如海。 开满粉红、深红、绯红、纯白及红白混色等各色桃花的、点缀着细小绿叶的桃枝,交叉着在石板路上搭起一个色彩绚烂的、宛如仙境的鲜花长廊。长廊下若有若无地雾气,使鲜花长廊更有梦幻般的美妙。俩人牵着手,在缀满鲜花的长廊下嬉笑奔跑。随着奔跑的风,花瓣飞舞盘旋,逸然飘落,洒满了小道。 嬉笑中,来到了半山腰一个古式院子前。青瓦挑檐,门庭古色古香。 淡淡的薄雾中,门厅的灯发出温暖柔和的光,俊俏的服务生在门口侧立,门前的广场上飘扬着轻柔的音乐。 在音乐声中,温暖柔和的橘色灯光下。 他向她绅士地伸出手,她也伸出纤细白皙地小手搭在他的手心里。 轻柔若无物! 俩人相拥曼舞,周围各色花瓣纷飞。柳叶弯眉,一双温婉含笑的眼睛,长了一对极漂亮的眼下卧蚕,双眸含笑望着他。 鼻梁笔挺且秀气,嘴巴小巧,微微的嘟起。 齐颈的短发,乌黑柔软,随着舞步飘逸。 蓝色丝绸长裙,旋转中搅动起脚下白色的烟雾。 沉醉在这样的温柔中,如痴如醉。 灯光突然熄灭。 眼前一片黑暗。 环抱中的人儿不知所踪。 周围没有一丝灯光,黑沉沉、静悄悄的。 在寂无人声的半山腰,喂有虫子的吱吱声。 抬头看,一轮残月。 清冷的光。 大声呼喊,没有人回应。 却惊起几只夜枭,飞起到空中邀月啼鸣。 迈步寻觅,却一脚踏空…… ……………………………………………………………………………… 一轮残月! 冰冷的月光洒在身侧。 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恍惚半晌,才看清头顶的遮阳伞沿。 艰难起身,冷风吹来,身上冰棱。 看着远处月色下的湖面和叠峦墨色山影,原来还在四楼平台上。 一场惊梦,梦中汗水浸湿了衣衫。 现在还在梦中吗? 艰难起身,回到房间。拿起书桌上的茶杯,灌了几大口冷茶。 进了洗浴室,开了热水淋下。 记忆慢慢归集。和景怡通过话,心中百味杂陈。从侧门到室外大平台,坐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思虑万千,恍惚间入梦。 梦中却归去何处? ……………… 你已经种入我心? 是感激?是愧疚?是一笑间的萌动? 为何又做这样的梦! 或如孔夫子所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孔子《礼记》) 但子夏又说:贤贤易色! 平日里,事竭其力,交言有信。 但入梦后,一切游魂便失去了约束,人之本我又自由自在了。 梦中的游魂又悠悠荡荡地到了那桃花盛开的山腰,又与梦中的幻影相会于初遇之地。 ………… 沐浴之后,身体舒展,一身的凉气随着流水而去。 心口因半杯凉茶的苦涩冰冷,也慢慢消散。 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突然又苦笑了。 自己何时成了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原来不是阳光开朗、颇有傲骨、斜睨天下的人嘛! 为家而忧、为她而忧、为责而忧。终日陷入无尽的苦闷之中,不如若:“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继续保持爽朗的胸襟、活泼的心情,知足无忧,挺拔于这滚滚红尘之中。 心中安定,沉沉睡去,安稳无梦。 二卷第三十九章 抉择 星辰知多少 早上醒来,虽昨夜惊梦,但似有无穷无尽的气力在体内冲突。盘旋于五脏六腑,沉于丹田,又游走于四肢脉络。 有真气了?穿越了?修仙了? ……………… 翻身起床,到浴室照镜子一看,还是那张脸。眉角的伤疤依然嚣张的笑着。只是胡须更长。 这又不是修仙!也不是穿越!也不是武侠! 也不刮胡须,用剪刀修剪了,又梳洗一番。 穿了运动短衣裤,跑步鞋。 跑步去。走楼梯到三楼休息室前,看屋门还闭着,侧耳听室内似有动静。径直下楼,却不立刻开跑,在v11的门口做舒展动作,又蹦达了一阵。大门打开,吴昕一身运动装走出来。看到门口蹦达的易念一,一脸意外:“师哥!今天不练拳了。” “哈~,先陪你跑步!回来再练。”易念一一脸谄媚。 “呀!师哥,你这个表情好像坏叔叔啊!”吴昕两只小臂往身前一收,目露惊恐。 “小丫头,我怎么还在坏哥哥的序列吗?没那么快升级吧!”易念一稍稍正容,但没憋住又露出一丝诡笑。 天亮的早!丝丝晨曦透过树冠洒在青砖小道上,光斑在小道上闪耀,有点迷离人眼。 俩人沿着散步的小道,随着吴昕的步伐,环着林荫小道跑了两周。 再次跑到那半亩荷塘的木桥上,易念一停下了,吴昕跑了两步看易念一没跟上,又折回来,“跑不动了?大叔。”大眼睛笑眯着。 “真把师哥当大叔了!荷花美,如此美景,何必匆匆。停下脚步,欣赏一下夏日荷花的美。”易念一挺直身躯,立在木桥上,做舒展动作。 满池的荷花,前日的小荷尖尖角已经开始绽放花朵,虽未盛开,但晨曦下更显清丽脱俗。朵朵待放的荷花,摇曳于铺满碧绿荷叶的半亩方塘。 俩人在木桥凭栏观荷。 吴昕心说,师哥这是有话要和我说啊!思绪刚落就听易念一说:“师妹,这两天是否有点埋怨我啊?” 这还用问,都写在脸上,表现在行动上了。 “师哥,你和梁师兄是否有计划?如此神乎其神的操作,我这思路跟不上啊!”吴昕也不掩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易念一,眼神分明在说——你俩合伙逗我呢!。 “和梁师兄没有计划!你昨日说梁师兄去了石城。这几日的盘面应当是巧合。你是否也是推测梁师兄石城之行和西虹食品有关?”易念一看着吴昕,两圈半跑下来,白净的额头、鼻尖都有细细的汗珠。 “是!你也是如此判断?”一双大眼睛直望着易念一,“那为何还要减仓呢?” “如果真有未披露信息,那我们如此操作是否违规了?” “啊!就你规矩多,你是担心这个吗?”吴昕看着易念一,想起小馆论道时梁知兮对易念一的评价:“真成套中人了!”转眼又过了几年,怕规矩意识已经深深烙印到思维之中了。“港市之所以吸引了全球的资金参与,就在于她是一个自由市场。制度很明确、监管严格遵循法律。梁师兄既没有泄露任何信息,我们也没有根据任何内幕信息交易。算不上违规。” “也不是因为担心这个规则问题,而是有他的事。”易念一又将前日谈话中几人职务调整的情况背后关联,以及公开市场上西虹集团、西虹食品的信息串起来,和吴昕详做分析,并将自己的判断细细地和吴昕说了。 吴昕听完,看着半亩荷塘的小荷,思虑许久。抬起头,望着易念一说:“我们再减仓,只保留之前的仓位。这样我们的成本已经为负,资金在手里,进退皆可。”恢复了吴总的果断和霸气! “哈~,这才是我的好师妹。来,再抱一个!”易念一诡笑着,伸开双臂。 “去!臭汗一身!”吴昕一指禅在他胸口点了一指,转身跑去。 易念一急忙追去,一路香风。 大资金操盘不是易念一擅长的。不对,不是不擅长,完全是个小白。 和吴昕谈好了,索性也不问了。吃过早餐,和几人打了招呼,径直上楼,跑到四楼平台,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拿毛毯搭在身上,翻看了几页书,看看远山湖泊。惬意地提前过周末了。 午间,陪着吴昕在一楼餐厅一起吃午饭。 温暖的阳光通过落地大窗洒在餐厅的地板上,透过大窗看着室外的青青草地和远处的湖光山色。餐虽简单,吃得却惬意。 看吴昕的心情也不错,边吃边聊,上午的操作很顺利,虽然一直没冲破7.3港的线,但买盘汹涌,已经完成计划的大半。 “上午有公开消息吗?”易念一问。 “没有,消息面很平静,但看盘面应该会有。按惯例,应对会在收盘之后或这周日下午才会有消息。”吴昕从几天被易念一带乱的思维中跳出来,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专业。“梁师兄临行前说一周时间,应该快有消息了。” 易念一心中盘算,如果真是梁知兮出手,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呢? 定向增发?或是股权转让? 想问吴昕的意见,又打住,入戏太深了。真准备当顾问了吗? 等等看吧! 自己来苏城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忘了为何来!不是要向梁知兮打听一些消息嘛。 现在消息先从青山来,自己来到乐城,稀里糊涂地和一个不知何处的对手在k线战场上打了一场高烈度炮战。梁知兮给自己一根鸡毛,自己真当令箭耍了!打了一地鸡毛! 和吴昕谈些闲话,吃过午餐仍旧上楼休息。 指挥权还给吴昕,自己逍遥去了。 想睡会午觉,脑袋中的思绪有乱了。 出来一周,当回去了吧! 可是,所归何处? 去!不想了!一想这些,马上变成了忧郁小书生。 按吴昕午餐说的情况,这周的盈利可以把梁知兮的藏酒喝空,他也发不出脾气。 昨夜梦游了半宿,没了心思,睡的深沉。 …………………… 黑沉沉、静悄悄的。 在寂无人声的半山腰,喂有虫子的吱吱声。 “咚咚咚”的敲门声。 厚重的原色实木大门紧闭。 用力拍打大门,“咚咚咚”。 似乎有人喊自己,转头去看,似有一片温暖的灯光,迈步向前,一脚踏空…… ……………… 门外是吴昕的声音,忙爬起来,拉开半扇房门,伸出脑袋,“小丫头,喊什么呢!扰我清梦!”睡梦中被吵醒本已易怒,何况马上找到她了,更是怒上加怒。 门外的吴昕一愣,看着蓬头垢面,一脸胡须的这个丑八怪,还脾气这么大。 “还睡呢?出去溜一圈,马上开饭了!”吴昕眼一瞪说。心想:“若不是今天入账了几栋别墅,本小姐才没心情喊你呢。” 脑袋回过神来,一看腕表,四点半了?! 丑八怪讪讪一笑,更丑了! “我收拾一下,楼下等我。”关上房门,踮脚到沐浴室,洗漱一下,穿好衣服,冲到楼下,吴昕刚在楼下大门外站定。 如果一个男人说让你等一下,也基本上是小女子拿出口红涂一下唇的时间。 吴昕看男子一瞬间收拾的整整齐齐地奔到面前,微微一笑,甚为满意。 双眼含笑,红唇微动,柔声说:“出公告了!” 三卷第一章 难得 一碗小面 嗯?出了公告,不是要批我吗?怎么如此神情? 易念一心中稍定,看来是个无足轻重或者毫无关联的公告。 “什么情况?”易念一笑着问。 “你这顾问当的,也不复盘,也不看讯息。”吴昕眉眼含笑,打趣他,乐呵呵地说道。 “唉,我这顾问属于口头任命,既无聘书!也无酬劳!做义务劳动啊。”易念一随口一说,转而又一想,确实如此。合着梁知兮让自己下盘棋,就白白驱使自己义务劳动几天。消极怠工是应该的!还拼死拼活地战斗了几日,累死了多少脑细胞啊!可怜我这重伤未愈的大脑! 吴昕也呵呵地笑起来,说道:“既然知道,这几日还如大佬一般,指挥若定,颇有大将风度,合着是个草头将军啊!” “别侃你师哥了!说说公告。” 俩人边走边聊,吴昕详细地把公告内容讲给易念一,虽很详细,但也几分钟就说完了。 所谓的公告,就是东鑫投资和南都集团签署合作协议,拟共同出资二十亿成立投资公司,南都集团出资十一亿,股份占比百分之五十五,东鑫投资出资九亿,股份占比百分之四十五。 两家公司都在自己的网站上发布了一条百余字的简讯。 通篇没找到“西虹”两个字,看似和西虹集团、西虹食品没有半点关系。 吴昕笑着说:“我以为梁师兄神神秘秘地失踪一个星期,要搞什么大动作,原来就成立了一家小投资公司。资金规模还没我们旗下一个基金的规模大。” 易念一对资金的规模不甚敏感,但对南都集团却是知晓。 南都集团属于有投资公司背景的大企业集团,旗下有数家上市公司。掌门人就是那位未曾谋面的、神话般存在的师姐。 因为师姐是老师的得意弟子,所以对南都系的情况曾经也有过一些关注。 “梁知兮这是去找靠山了。”易念一心想。 做投资,不仅要有敏锐的眼光,还要有可靠的信息渠道,更要有强力的助力保障。 说完公告的内容,吴昕笑着说:“师哥!看来我们这几日落袋为安,是对了。” “今日收盘如何?”易念一微微一笑,摆出高深莫测地样子。 吴昕一看,又要做诸葛之亮,伸手从旁边树枝上摘下一片叶子,递给易念一。易念一定睛一看,那片叶子形如桃心,长的是墨绿厚实、脉络清晰,叶柄似金。伸手接过不知何意。 “摇一摇。”小女子嘻嘻地笑。 易念一看她笑的欢心,拿起叶子在脸庞轻轻摇动,丝丝凉风,淡淡一丝香气。却不是叶子的,而是吴昕的香气。茫然不解地看向吴昕。 听吴昕笑说:“送你一把羽毛扇。”方才醒悟过来,原来是笑自己事后诸葛亮? 哈哈大笑,也不以为然。 俩人沿着小道散漫地走着,羽毛球场却不见脂雪几人的身影。 “脂雪他们几个怎么没打羽毛球?”询问吴昕。每天这个时点,几个青春健美的身影都活跃在场地上。 吴昕说:“哥!明天周末了,大家都回自己的家去了。”才恍然,原来已经一周了。 自己是否也该回去了! 吴昕看易念一没回应,又走神了,拍了他一下肩,诡笑说道:“不过呢,你关心的脂雪小师妹没回去,正准备给你做饭呢。” “什么我关心的脂雪?”易念一回神。 “那天看脂雪练拳眼珠子都掉出来啦!”大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很好笑吗? “哈~,我那是惊奇的。”易念一表达了强力申辩。 “当时惊奇就算了,这几天怎么总瞄人家小丫头。” “你也是小丫头,还说别人。”易念一心想,我瞄了吗?喔,怕自己拳打的不好,被小女子小觑了。 俩人嬉笑中绕着林荫小道散步,到了半亩荷塘又站着看了一阵风景。 转到v11时,已经华灯初上。 进来大厅,两排操作台都关了电源,二楼的显示屏也关闭了。 室内的大水晶吊灯打开了,室内富丽堂皇。餐厅的灯光也亮着,橘色的灯光,如家的温馨。 走到餐厅门口已经闻到菜香。 那不是名厨大师傅的全席大餐香味,而是家中小菜的香味。这中香味更诱人。 易念一走到餐桌一看,桌上摆一个炒青菜、一盘虾仁青豆、一盘回锅肉。一小锅白粥。 看到那盘回锅肉,易念一伸手就要去拿起筷子先尝一口,吴昕在旁边打了一下手,笑着说:“去洗手!” 讪讪放心筷子,抬眼却看到从厨房里走出一个俏厨娘来。 雪白的厨裙裹在身上,腰间随意地系了一个带子,更显腰肢纤细。 厨帽下一张婴儿肥的小脸,肤如凝脂,杏目柳眉,小嘴嫣红。 易念一愣了一下,旋即想到吴昕刚说的话,移开目光,由衷称赞到:“这菜都是你做的?太香了。” 对面的女孩笑靥如花,咯咯地笑着说道:“你俩回来的刚刚好!菜刚摆上。就三个菜吧。锅里有面,马上出锅。” 易念一向脂雪拱拱手,“脂雪不但业务好,拳打地好,做菜更绝!完美!” 后背被人揍了一下,“说我不完美!” “都很美!”忙去厨房洗了手,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手,看旁边锅里翻滚着宽面,切菜台上摆着打好的卤子。 转身出来,在餐桌旁坐下。吴昕去洗了手,一会儿端了两碗面来。脂雪脱了厨帽,跟在身后端着两个面碗出来。 易念一接过吴昕递来的面,两个小女子在餐桌对面坐下。 低头看,一碗小面,清香扑鼻;抬头看,双姝竞艳,赏心悦目。 因散步时,吴昕调侃了自己,倒不敢多看对面丽人。 专心对付桌上美食。回锅肉香而不腻;青豆虾仁,青豆是豆的清香、虾仁是虾的鲜美;一盘青菜也火候甚好,清爽可口。吃着不住称赞。三人把三盘菜吃了精光,易念一把面也吃的一片不剩。 又一人喝了一小碗白粥。 这顿饭吃的舒适。 突然想起那句话来:“此间乐,不思蜀。” 这是梁知兮给自己的酬劳吗?虽不敢有其他旖念,但有这一餐,千金难得。 吃完饭,纸巾擦了嘴。易念一心满意足地说:“以后脂雪给我们开小灶吧!我们就不吃大师傅做的饭了。” “你不准备回去了?”吴昕笑呵呵地说,转头又对脂雪说:“还是你牛,梁总邀约多次,易师哥都不来。你一碗小面,几个小菜,易师哥就不走了。” 脂雪一张雪白的小脸双颊绯红要透出胭脂来。侠女范儿呢? “小丫头,又调皮。”易念一起身,“帮脂雪收拾,我先上楼。” 转身出门,身后两个小女子的嬉笑声。 ……………… 到了房间,照例向老婆、儿子汇报工作。视频聊过之后,到平台在树梢半月的月光下,打了一套拳,补了早上的课。晚间有些凉意,仍出了一身汗。 冲了澡,躺在床上拿起床头的书看。 一本书看了大半,倦意上来,恍惚间,突然听到敲门声。 三卷第二章 酬劳 千金易得 日常热闹的两栋小楼,随着几人回家度周末,突然变得寂静起来。 “咚咚咚”地敲门声,在静寂中尤显突兀。 又做梦了? 猛地起身,晃了晃脑袋,清醒着呢! 跳下床,打开房间灯,身上穿着短裤。实在不喜欢穿睡衣睡觉。 拉开房门探出半个脑袋,吴昕一身青色睡衣,齐肩发披散着,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托了一盘水果。 “吃水果!”嘻嘻地笑。 “要进来吗?”易念一从门后把脸露出,邪魅一笑。 灯光下,吴昕地脸一红,啧怒道:“又贫!想什么呢!” “月下送水果,让小生如何思量?!”戏曲中的腔调,门后露出笑脸,和半边臂膀。 “去!梁师兄刚来电,让你明日在此等他,中午一起吃饭!”本来想进去好好聊聊,此时却不便进去了。站在门口,一句话说完了。 “小丫头,知道手机干嘛用的?” “拿着。”水果递到脸上。易念一伸手接了过来,吴昕转身下楼。 就是,手机多方便啊!这个梁师兄自己不打电话,还要自己一定当面谈话,这是什么事? 看吴昕消失在楼梯口,易念一愣了一会,什么情况?关上房门,看着手中的水果盘——几片杨桃。踮脚踩着木地板到沙发坐下,把果盘放到茶几上,拿盘子里小叉子叉着吃。嗯,清爽甘甜多汁,味道不错!就是量少了点,就几片,也就是品品味道。 话说吴昕噔噔地从四楼逃下来,进了三楼休息室,关上门靠在门上。心说:“这梁师兄安排的什么事,辛亏还有几片杨桃!”看沙发上的脂雪看着她坏笑,扑上去挠她,“小丫头,你笑什么?”脂雪推挡,却不用侠女手段。俩人闹了一会,吴昕止住笑,冲脂雪说:“别闹了,我给梁总回电话。” ………………………………………… 石城,上元宾馆二楼餐厅v7包间。 梁知兮邀请柳师姐和南都集团参加合作协议签署的几位同事一起用餐,石小青、何炯刚作陪。 席间,畅谈合作计划,气氛热烈。酒过三巡,都有了酒意。梁知兮又敬柳师姐一杯酒,俩人喝干了,放下酒杯,柳师姐对梁知兮说道:“梁总,现在咱们是兵马齐备、粮草充足、战略确定,但还缺一先锋官。” 梁知兮笑着说:“南都人才济济,选一先锋官岂不是件简单事。” “这个项目以你们公司为主推进,我们会选派一人任董事长,你要选一人做董事,并兼做执行总裁。” “您对这个人选有什么要求?” “三个条件:第一,是你我都能完全信任的人;第二,熟悉西虹集团的情况,能够得到沈腾飞的信任;第三,具有投资决策的能力。” 柳师姐说完之后,梁知兮把三个条件一套,马上冒出一个人来。 “柳总,咱们借一步说话!”梁知兮在场面上也都称呼师姐柳总,同事都在,公开场合太过表示亲近,反而不利于工作。 v7包间左侧靠里为用餐大桌,右侧靠门为休息区,摆了一组沙发、茶几。 柳师姐起身,梁知兮随后,柳师姐在长沙发靠一侧坐了,梁知兮坐在旁侧单人沙发。轻声和柳师姐说了自己心中人选。柳师姐对这人虽未谋面,但也有耳闻,听老师和同门聊起过,在调查西虹集团时,也有些这个人的信息。 柳师姐也认可。之所以要求是她和梁知兮能够完全信任的人,是因为另有隐情。 梁知兮着急确认。这一周闭关,没和外界联系,不知乐城情况。怕突然打电话说这么大事,把人吓走了。起身到包间外,打电话给吴昕,把大概情况说了,让她找易念一见面说,谈过之后给自己回话。 吴昕接电话时,正和脂雪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两栋楼突然空了,俩小女子就凑在一起。 没想,这几日吴昕心里有点变化,说话不似以前洒脱。放下电话,又看脂雪在笑,不知笑什么。脂雪已听到电话中安排,笑着把俩人吃剩下的几片杨桃端起来,递给吴昕。吴昕一笑说道:“你个鬼丫头!你去送!一起去。” 脂雪媚笑道:“小女子才不当灯泡。不去影响师哥、师姐谈心。” 吴昕瞪眼,接过水果盘,端着几片杨桃上了四楼,敲门。 易念一半晌才开门,说了几句,吴昕把要说的话丢了一半。 向梁知兮回话时,只说易念一没走的意思。把晚餐时,和脂雪说笑的话,都学给梁知兮,权当交差。其他的事,你自己回来说吧。 梁知兮听完电话,心想,合着小丫头把我要问的话一句也没说啊! 不过只要人不走就行,我回去谈。 挂断电话,进入v7包间,几人还在喝酒言欢。柳师姐独坐在右侧休息区沙发上。遂走过去,坐到旁侧沙发,侧靠着沙发和柳师姐低声说:“人在乐城,还没走的意思。”又把吴昕给他讲的晚餐笑谈和柳师姐说了。 柳师姐听完,莞尔一笑:“倒是个有趣的家伙。定下来,你带他到石城来。” ………………………… 易念一在沙发上品味杨桃时,尚不知千里之外,有人在规划他的人生。 倒是不停的打了几个喷嚏,自己嘟囔说:“谁在念叨我!” 夜晚有些冷了,消灭了几片杨桃,跳到床上继续看他的书。 …… 早晨起来,上了四楼平台,看楼下俩小女子在球场打羽毛球,就在四楼平台练拳。 早餐依然是脂雪做了几个面点,煎了几个鸡蛋,一小锅米粥。 三人吃完,俩小女子要了车要去逛街。易念一没兴趣,吴昕从v9找了钓竿,脂雪给他做个面团,自己从v9庭院拿了一把餐椅,找了一个树冠稍密的垂柳树荫坐下,就在庭院前的台阶上钓鱼。 风轻云淡。 蔚蓝色的天空,几片白云,倒映在湖面,湖面上有粼粼波纹,阳光在湖面随波纹温柔地闪耀着,薇风徐徐。是个垂钓的好天气。 但不知是湖里没有大鱼,还是面团不吸引大鱼。钓了半天,上钩的都是小白条,收了七八条,倒也有趣。 全是白条! 正惬意于钓翁的闲逸,突闻身后有动静! 回头看时,一个胖乎乎地笑脸映入眼帘。大妖回来了! 把鱼竿卡在支架上,从椅子上起身,迎上去。照例来个熊抱。 “哈~,师弟好雅兴!”梁知兮哈哈大笑,心情极好。 “师哥辛苦!我倒是在你这享受度假时光了!”易念一也哈哈大笑。 俩人走到帆形遮阳伞下,椅子转过来,靠着餐桌坐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怎么样?这样的生活惬意吧!”梁知兮笑呵呵地问。 “惬意!安逸!” “别走了!留下吧!”梁知兮从包里拿出一张卡,从桌面推到易念一的面前,“喏,你的安家费,哥哥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易念一拿起一看,不是金鸟国际等等商场的购物卡,而是icb的银行卡。 “什么情况?”易念一满眼疑惑。 “你的酬劳,两千万!” 三卷第三章 疯神 另一个自己 “多少?”易念一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钓鱼,钓上来的鱼全是一掌长的小白条。 “两千万!”梁知兮加重语气,“既是你这周的酬劳,也是给你的安家费。” “这……,无功不受禄。再说这也太多了!”易念一没反应过来。白条要兑现? “来之前,我已经先去了公司,和老周、老秦都碰过面了。你和吴昕已经在公司封神了!”梁知兮笑呵呵地说。上午和周长冶、秦怀瑾碰面,三人开了个短会,周、秦二人把各基金经理反馈的上周战报一说,梁知兮更觉得没给柳师姐推荐错人。 易念一也笑起来,心说:“不是封神,是疯神!”不过有这样的收益,奖励也是符合公司规程的。 “谢谢师兄的好意。只是我不能从你这拿钱!”易念一笑过之后,又正容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正事。”梁知兮把石城之行的经过,从师姐那儿获得的一些信息,毫无保留的都给易念一说了。 一些信息,易念一自己知道。人事调动的事,吴昕前两日和他说过;西虹集团背后运作的事,是易念一所不知的。听了梁知兮的讲述,终于把拼图拼全了。但幕后运作者背景还没摸透,还待他慢慢浮出水面。 又把李昊所做的努力,都详细地说了。也说了现在李昊的处境。 一席话讲完,梁知兮望着易念一,难得没有笑,认真地说:“师弟,还不愿来这儿吗?” 这时湖面上的鱼浮突然上下猛烈震动起来,鱼线向前划去,鱼竿似乎要从卡杆上脱钩滑走。 易念一从椅子上弹起来,两跨步奔到石阶,把鱼竿抓在手里。鱼竿已经弹成弓形,梁知兮也奔过来,喊道:“回线,别把鱼线崩断了。” 俩人在台阶移步,溜了半晌,终于一道水线拉到岸边,梁知兮拿出抄网探下去,易念一稍稍提线,梁知兮抄入网中。梁知兮双手把抄网提出,湖水四溅,一条大螺蛳混子在网中狂摆。 梁知兮哈哈大笑:“师弟!好兆头啊!中午让老曹烧了,咱们喝酒。” …………………………………………………………………… 口渴难耐! 转头看到床头柜上白瓷茶杯,伸手过去,掀开盖子。满满的一杯茶水,尚温。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清茶的香味,把口中的苦味、胃里的酒气都压下去。 躺在床上,看窗外天色已暗。 愣了一会儿神,怎么在床上躺着?借着窗外落日余晖的一点点亮光看看环境,是v11四楼自己住的休息室。 怎么上来的? 醒了会神,才慢慢记起。 ………… 梁知兮把鱼扣在草地上,易念一把鱼竿放下,左手扣住鱼鳃,右手轻轻地把挂在鱼嘴唇上的鱼钩取下。扣着鱼鳃把鱼提起来,足有两尺多长,螺蛳混子又长的浑圆,当有十来斤重。 得此大鱼,俩人心情大乐! 易念一想,这是给我暗示吗? 从小成长,所受的教育,易念一都属于特守规矩的那一类孩子。鲁地人又孝,又甚为听父母、长辈的话。这样的人极大多数都喜欢有规律的、稳定的生活,除非有少数突破框架者,这个少数也成为众人眼中的叛逆者。所以一路成长,按部就班的上学、工作,工作中所谓的创新也是在法律、规则的框架内寻求更好的处理方案。 这也是易念一享受于系统内的工作,乐此不疲,不愿跳出系统的一个内因。 但时至今日,梁知兮的话深深打动了他。自己有强烈的欲望要做一个叛逆者、坏孩子! 又想起脂雪的武术表演,也许自己的骨子里也隐藏着另一个自己。与其在困顿迷茫中,碌碌无为地混着日子,不如突破自己,发掘心中的另一个自己。 虽然心中有了主意,但真要下定决心,却又心中不舍。 易念一不算是洒脱飘逸的人,甚或有点多愁善感。 “老曹、老曹。”梁知兮冲着v9室内喊。胖乎乎的大师傅从屋里跑出来,一看易念一手中拎着的大鱼也是大乐,笑的眼睛都眯成缝,从易念一手中把鱼扣着鱼鳃接走,一边说:“好!我中午烧鱼,给两位下酒。” 易念一转身走回湖边,把一桶白条倒回湖中。看几条小白在湖面愣了一下,迅速地如利箭一样窜入湖的深处。白条兑现了?!好好地自由地在这清澈的湖里成长吧。 中午开席,仍在帆形遮阳伞下的餐桌。看来梁知兮也甚为喜欢这儿的环境。 吴昕、脂雪逛街未归,石小青、何炯刚倒随着梁知兮一起来了,还有司机小陈。 梁知兮又把石小青、何炯刚向易念一做了介绍。小陈第一天来就去机场接机,又在第二天一早去东郡花园接易念一,倒是旧识。易念一再次看到小陈,终于确定这一周在乐城的生活不是一场梦。 虽然还没明确答应梁知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想起这些年在系统内的点点滴滴,那个多愁善感的小书生又附体了。 加上司机小陈,五个人围坐在餐桌前一起用餐。大师傅把鱼烧了一个红烧鱼块、一个鱼头汤,又炒了几个菜。梁知兮开了三瓶白酒,一瓶红酒。小陈不喝酒,一瓶红酒交个石小青,三人一人放了一瓶白酒。 开喝起来,易念一一杯赶着一杯喝。梁知兮笑着说:“吴昕这几日没开酒吗?我得批评她。不过,师弟,我们三个昨晚刚和南都的大佬们战斗过,你慢着点喝。”易念一哈哈大笑,说道:“既入江湖,当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酒入愁肠,不知甘苦。不知饮了多少,醒来时已经在四楼的床上,天色已晚。 ………… 起身,满屋的酒气。把窗户都打开。身上的衣服酒味混合着鱼腥味,中午太过兴奋,和那条大鱼亲密接触,一身鱼腥味。 把衣服都脱了,放到沐浴室的小洗衣机里去洗,自己去冲澡,洗去了一身酒气、鱼腥气。头脑也清醒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胡须已经爬满脸颊、下巴。又想起原来和同事一起出差时,同事取笑说:“你要每天刮胡子,不然三天不刮,就变成野人了。”突然很想念同事之间相处,那样的如家人一般的亲热氛围和革新奋进的工作环境。 从洗刷包里翻出剃须刀,仔仔细细地把胡子刮干净。脸颊的伤痕已经变成一条白线,也许不久就会消失不见。眼角的伤疤看习惯了,也不再有初见时的惊悚。心里的伤好了吗?脑袋恢复了吗? 把头发梳理整齐,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眼角的疤稍显张狂。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打开屋门,外面静悄悄地,过道灯都亮着。走楼梯到三楼,吴昕的房间屋门紧闭,轻轻敲了几声门,没人回应。 到了一楼,脂雪的房间亮着灯,门开着。走过去,望见脂雪一身休闲服,正舒服地靠在床头看书,走到门边,敲了敲门。脂雪抬起头,看到易念一,从床上跳了起来,“你……,谁?……易哥,你醒了!”拍拍胸口,羞笑着说:“你这一刮胡子,猛一看没认出来。吓我一跳。” “罪过罪过!还能把女侠吓着!”易念一赶紧拱手道歉。自从见了脂雪秀了拳术,易念一和脂雪就行江湖之礼了。 “嗯!这周边就这两栋别墅,平日里热闹,今天人都走了,有点静的怕人。”脂雪笑呵呵地说, “刮胡子差别那么大吗?”易念一摸了一下脸颊。 “嗯!年轻多了。原来像大叔一样。” “这话是吴昕说的吧!”易念一一听这话,似曾有所闻。 脂雪嘿嘿地笑,转而说:“酒醒了?” “醒了!中午酒喝大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易念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已经近晚上八点了。 “中午你们还在嗨喝时,我们就回来了。我和昕姐还去和你们打招呼了,你不记得了?”脂雪笑嘻嘻地说。 好像有点印象!还夸脂雪做饭比大师傅做的好吃来着。 易念一呵呵笑了,“今天梁总来,一高兴就喝大了。吴昕他们呢?” “梁总他们都回家了。你中午夸我做饭好吃,他们留我这个‘厨神’在这儿给你这个‘疯……神’做晚饭。”脂雪嬉笑,一双眼儿宛如新月。 三卷第四章 前方 谁伴我闯荡 易念一冲脂雪抱拳,“罪过罪过,怎敢劳累侠女。”脸上绷不住的笑,“什么‘厨神’封神?你的厨艺可以封神了。” “得!不记得了?午餐时,梁总说你和昕姐封神了。你自称说,自己是疯癫的‘疯’,自称‘疯神’。又给我封了‘厨神’。” 易念一哈哈大笑,没想到酒后还有如此一段,也没想之后这个绰号就成了他的封号,如同梁知兮的“大妖”一样。拱手说:“那就有劳‘厨神’!” “别客气了。你先坐一会。” 脂雪走向餐厅,易念一随着去,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都已经收拾好了。马上炒两个菜,咱们就开饭。”脂雪头也不回,小手一摆,径直进了厨房。 易念一在餐桌旁坐了,看着落地窗外夜灯照耀的庭院,抬头看月,似乎圆了些,月明星疏,几颗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一会儿工夫,脂雪已经端了两盘菜来,笑着说:“中午你们喝酒了,晚上咱们吃点爽口的。” 易念一看桌上的菜,一盘尖椒土豆丝,一盘鱼香茄子。很简单的两个菜,却是色香味俱全,不愧为“厨神”。肚里的饥饿感来了。脂雪又拿来一碟五个不大的馒头,一小锅白米粥。拿两个碗给俩人舀了粥。易念一中午只顾饮酒,菜吃的不多,这时已经饿了,也不客气,拿了馒头开始吃饭。 转眼吃了两个馒头,正准备拿第三个馒头时,餐桌上的手机响了。 汇报工作的时间到了!用手指点了一下,接通电话。“爸爸,你在干什么?”小雍的小脸又把屏幕占满了。 “爸爸正吃饭呐!”伸着脑袋,让小家伙看到自己,嘴里还吃着饭。 “吃的什么?我看看。” “阿姨做的饭,忒好的。”易念一把手机从餐桌上拿起来,给小雍看桌上的菜。 “呀!也没肉啊!能吃饱吗?”小脸一脸关心。 “哈~,能吃饱!阿姨做的菜超好吃。”听到儿子关心自己,心中大乐! “阿姨在吗?我看看!” 手机对着脂雪,脂雪笑嘻嘻地和小雍打招呼。小雍的声音,“阿姨真漂亮!” “小雍真会说话!”脂雪笑的露出一排小白牙。 手机转回来时,屏幕里是景怡的笑脸,“怎么现在才吃饭。” “梁师兄中午来喝酒,喝大了,刚醒。”易念一望着她,笑嘻嘻地说。 “好!你们先吃饭吧!” “好的!” …………………… 挂断视频,景怡心里有点酸酸的。小雍聊天时,她也在旁边看着,心想:“怎么就俩人一起吃饭,还是家里的样子?”又想,“我要相信他。”但又看那女孩的容颜不输于魏家佳。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呢! 你真能做到柳下惠吗? 往事又涌上心头,心里隐隐不安。 你还是早点回来吧!不要在外面了,去了这么久,什么问题也应该弄清楚了。 心里有事,陪小雍下围棋时总是走神。易念一离家后,每天陪儿子下棋的责任就交到景怡的身上。还好,在港务公司上班后轻松了太多,每天能够准时回家陪儿子。 俩人正在二楼的书房里下棋。 小雍看景怡手指夹着一枚白棋子,久久不落棋,歪头看妈妈的眼神,好像跑神了。着急地说:“妈妈,你用点心。” 景怡闻听小雍的催促,随手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小雍,妈妈漂亮!还是刚才的阿姨漂亮?”一双眼睛认真的望着儿子。 “当然妈妈漂亮。妈妈最漂亮。”得到小雍绝对肯定、声音响亮的回答,心中稍稍安定,提起精神,抛弃杂念,认真地陪着小雍下棋。 …………………… “易哥!你家儿子真俊!”脂雪看易念一放下电话,笑着说。 “哈~,像他妈妈。”听到别人夸孩子,总是很开心。 “更像你!你的卡通版。” 易念一哈哈一笑,拿起刚要拿起的馒头,继续吃饭。 又喝了两小碗粥,总算把中午的一顿补回来了。帮着脂雪把餐桌、餐具都收拾干净。 看时间刚九点。睡了一下午,这会儿精神来了。逸云山庄偏远,附近也没什么可玩的,想起v9有娱乐室,来了几天还没去玩过。原来小伙伴们都在,易念一没好意思混着一起玩。 和景怡通过电话,刚下定的决心似乎又动摇了。心里乱的很! 看旁边脂雪正在用纸巾擦手,就笑嘻嘻地问道:“旁边的娱乐室有什么好玩的?” 脂雪呵呵一笑,“睡足了?来精神啦!” 易念一呵呵! “正好去唱ktv吧,平时都是米惠娜霸麦,今天她不在,咱们可以去吼一会了。”脂雪也来劲了,平时排不上队,今天可以亮嗓了。 随脂雪来到v9,坐电梯直升四楼。ktv在四楼,和易念一休息的房间一样的格局。沙发是同样的位置,但是是一个环形布艺沙发。摆放床的位置,墙上挂了一个一面墙的大屏,靠浴室的角落有ktv的一套设备,一把高脚椅。书桌位置是一个小酒吧台。 灯光和ktv的灯光一样,墙上也有吸音层。 易念一看到如此格局,心想:“这个大妖真会享受生活,卖了两栋别墅,搞成这样的娱乐场了。” 脂雪已经把设备灯光都打开,然后坐在高脚椅上,开始在小屏上点歌。易念一坐到沙发上看大屏。音乐响起,脂雪拿起麦,站到大屏前自顾自得去唱了。 唱的是《时间煮雨》,一首柔美的歌,脂雪却唱出京剧的感觉。易念一知了为什么平时排不上队了。但看小姑娘唱的很陶醉,真是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短板啊!也起身到点歌小屏上选了一首粤语老歌《谁伴我闯荡》,拿了麦,回到沙发坐下,听脂雪唱歌。 脂雪一曲唱完,接着唱《我好想你》、《雨》、《areyouwithme》、……,联唱了五六首,终于《谁伴我闯荡》的mv出现在屏幕上。 脂雪在话筒里说:“这是什么歌?mv效果这么差?” 易念一也拿起话筒说:“一首和你年龄差不多的老歌!” “你点的,大叔!你唱吧!”脂雪话筒里说完,放下话筒,自己跑去酒吧台。得,这又是被吴昕教坏了。刚才还哥,这会儿又升了一档。 易念一心想,我第一次听这首歌时也在上小学,还是小学生!也不和她侃,哥拿唱歌拍倒你!从沙发上站起来唱歌。 ………… 前面是那方,谁伴我闯荡 沿路没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 寻梦像扑火,谁共我疯狂 …… 其实你与昨日的我,活到今天变化甚多 只有顽强,明日路纵会更彷徨 …… 寂寞痛楚,寻觅没结果,谁伴我闯荡 期望暴雨飘去,便会冲破命运困锁 …… 疲倦惯了再没感觉,别再可惜计较什么 始终上路过 ………… 歌词触动心事,“其实你与昨日的我,活到今天变化甚多”,易念一沉醉其中,如同写的是自己现在的感受和处境。一曲歌完,眼已酸涩。话筒放下,一个玻璃高脚杯递到眼前,“哥,我调的酒!尝尝。” 易念一接过来,看着小女子的表情,微微一笑。 “这首歌歌词写的真好!”小女子说话了。 “你小朋友能对歌词有什么感触,是哥唱的好!”易念一自我标榜,自从看了脂雪练拳,潜意识激起争胜的念头。 “你这歌太老了。我给你唱一首新歌,和这个歌有些像,但更有激情。” 易念一抿了一口酒,微微酒味苦涩中带着淡淡的清茶香,脂雪还是擅长这个啊! 脂雪去操作台切歌,大屏幕上出现了歌名——《野子》。 三卷第五章 青莲 何处不盛开 …… 怎么大风越狠,我心越荡 幻如一丝尘土,随风自由地在狂舞 我要握紧手中坚定,却又飘散的勇气 …… 是你吗会给我一扇心房 让我勇敢前行 是你呀会给我一扇灯窗 让我让我无所畏惧 …… 听着脂雪的歌声,这才是真正的脂雪,温柔的外表下,其实是个有无尽张力的姑娘。这首歌似乎就是为她而写,适合她的唱法。 易念一感动于歌声里,“无所畏惧!勇敢前行!” 俩人尽情歌唱,虽然唱的旋律音色远不及米惠娜的功力,但也开怀欢乐。过足了麦霸的瘾,直唱的都唱不动了,才下楼从庭院回v11。庭院灯都亮着,看时间已经近十二点了。这够疯的。 脂雪仍到三楼吴昕的房间去睡觉,自己一个人不敢在一楼住。任武术高强,骨子里也是个娇柔的小女子。 到了三楼,易念一一起下了电梯,看脂雪进了房间,锁好屋门,打了声招呼,自己走楼梯上四楼休息。 一夜安睡。 第二日,吃过早饭。回到四楼,到书桌坐下,准备给梁处长写信!为表示敬重,让脂雪找了信纸、钢笔,准备手写。脂雪费了些工夫才找到一沓方格文件纸,权当信纸。 易念一思虑良久,写了两百字的辞呈!叉叉涂涂地改了一遍、校了一遍。看无误了、无不妥了。行楷又抄了一份。一看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又提笔给苏长河写信。却涂改多次,一沓文件纸用去半沓,也没写出来。索性不写了,下了楼,沿着林荫小道散步。走到半亩方塘,在木桥上呆立半天。入职后的一幕幕如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回放,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工作中的一些经历,坏掉的脑子一回忆起工作来,运转地流畅的很。 参加岗前培训的点点滴滴,新入职的同事们一起宣誓的誓词还烙印在脑海中,宣誓洪亮的声音宛如在耳边。 “我宣誓: ……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恪尽职守、廉洁奉公。 为祖国的繁荣富强而努力奋斗! ……” 自己要违背自己的誓言了吗? 又想起轮岗锻炼时参加抓捕时的奇遇,抬起胳膊看,一朵梅花宛然,那是妞妞给自己的烙印,依然记得秦队铿锵有力、无比坚定的声音:“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合法利益。”。 看着眼前半亩方塘满池绽放的荷花,又想起冬末春未到,曲江湖里枯草般的残荷,郝为民在湖边栈道同自己谈心,让自己“蹲苗”锻炼,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如今自己放弃“蹲苗”,选择当逃兵? 更难忘苏长河在自己一路成长中的教诲和引导,离开苏城向他告别时,他的话:“在系统一样可以做事情。多少人想进系统还进不来。你没看每年招录都是多大的比例。要珍惜。”只怕今天这封信寄出后,再也不能回到那个大集体中去。 但一个人在苏城孤单单地工作、生活,实非自己所向往的生活。如果从苏城调动工作到青山,一样要面对全新的环境,周围也不是自己熟悉的一帮同事。 易念一的书生忧愁病又犯了!看着半亩方塘中的朵朵荷花,两天时间已经绽放,虽已盛开,依然清雅,无一丝妖媚。 又想起梁知兮所说的李昊的努力和无奈,心中想到:“如果能助力完成这么一件事,也算不负老师的教诲,也不枉费自己的所学和抱负。比默默地‘蹲苗’应该更有意义吧!” 旋而又想,自己如此不舍,是不是吴昕所说的,也是老师所说的:“是个小官迷!” 看着眼前的半亩方塘,飒然笑了,“本为青莲,何处不盛开!” 从小桥迈步回到房间,洋洋洒洒地写了五六页纸,回顾了入职后在苏长河的关心下一路成长的点点滴滴。郑重地在末尾署名:您的学生:易念一。 这次倒没有涂改,一气呵成。 桌子放着脂雪不知从何处翻出的两个大信封。易念一写了信封,把信放到两个信封里。拿到一楼交给脂雪,脂雪正忙着做面。梁知兮在家陪老婆孩子,其他小伙伴度周末未归,要等明日一早才来。 中午,俩人一人一碗宽面。吃完饭,脂雪拿了信封找快递公司投信,自己又去逛街去了。 ……………………………………………… 易念一闲来无事,午睡了一会。醒来开始找工作状态,打开电脑看讯息。 看西虹食品的年报还算可以。虽然营收大户、子公司西虹百年食品有限公司受风波受影响,营收下降百分之十,由于回款压力,财务费用上升,净利润下降了百分之六十。但是盈利主力、现金奶牛——西虹饮料有限公司保持着营销收入和利润的双增长。 二月份之后,月度公告显示,西虹百年食品有限公司营收继续下滑,而一直保持良好增长的西虹饮料有限公司每月销售数据也连续两月下滑,看来经营出了问题。 柳建南离职、西虹商贸基本上停摆、食品批发市场停业,西红百年食品、西虹饮料的销售渠道断了,直接影响到产销。产销不旺,成本还在按日计算,可想利润也会亏的可以,按这个趋势,半年报会很难看。 如果沈腾飞不去开拓海外市场,守住西虹集团专心经营,是否就能保持西虹食品的持续健康经营呢? 沈腾飞为什么坚持要去启动咖啡项目,这些并不是西虹集团的优势所在。并且咖啡饮品市场,瑞国品牌鸟巢咖啡占领了速溶咖啡和罐装咖啡国内市场绝对垄断的市场份额。米国品牌月巴克垄断了金鸟、万恒、基德等大商场的咖啡厅经营。 沈腾飞打的什么牌?准备从哪儿入手?又去查沈腾飞海外投资的情况,看过当地情况之后对沈腾飞思路有所理解。 看过西虹集团相关的财报、讯息,又找同行业的港市上市公司讯息看。 另一家内地食品上市公司——醇仙果汁集团有限公司。易念一看上年度年报已出,竟然亏损超2亿元,在前移年度亏损过亿元的基础上,亏损进一步扩大。虽然一季度转盈,但销售收入持续下降。 如今总市值已经不足百亿了。而四年前,鸟巢食品曾经开出了139亿港的报价,拟收购大股东的股权,当时管理层拒绝了这一收购要约。 …………………… 易念一在电脑上看着讯息,一边用钢笔在剩余的半沓文件纸的反面写画着。不知不觉间,半沓纸几乎画完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 抬起头,看窗外的天空,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已近黄昏。应该是脂雪喊吃饭了! 全心投入一件事时,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地快。 易念一伸展了一下身体,看房间里已经暗下来了,打开房间的灯!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门外却是一张圆圆的笑脸。 “师兄!没在家陪嫂子?”却是梁知兮站在门口。 梁知兮迈步走进来,依然是笑呵呵的弥勒佛模样,说道:“听脂雪说,你把辞呈寄回去了?” 易念一呵呵一笑,“准备投奔师兄了,万望收留。” 两人在沙发坐了,梁知兮又把昨日中午的卡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喏,收下吧!这次可以拿了吧!” 易念一哈哈大笑,拿起卡片又递给梁知兮,“虽然很诱人,但还得请师兄先收着。等单位回函,正式入职了,我才受之无愧。” “哈~,好!刘皇叔三顾茅庐,哥哥我三让icb卡。咱哥俩也演义一场‘三邀疯神’。” 三卷第六章 石城 拜会师姐 两人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梁知兮问道:“今天也没和脂雪一起出去逛逛?这个点也没下楼,猫在屋里干什么呢?” 易念一笑道:“逛街实在不感兴趣。既然准备来,就要做做功课。” “有什么收获?”梁知兮乐呵呵地问。 易念一心说,这是要检查作业了。随即笑着说:“你来时,正在看醇仙果汁集团有限公司的财报。看了醇仙果汁的经营现状,我能理解了沈腾飞为什么那么大的决心去搞咖啡项目。” “喔?有关联?”梁知兮往后靠在沙发上,以最舒服的架势陷在长沙发里。 “醇仙果汁依然品质醇仙,管理层还是原来的管理层,一样的敬业,但消费者的消费习惯变了——由买盒装、瓶装果汁,转为购买鲜果自己鲜榨,喝最新鲜的果汁。”易念一也靠在侧沙发里,布艺沙发很舒服。 接着说道:“罐装饮品市场也是如此。就像在苏城时,我和你弟妹原来一起逛商场时,喜欢在自动售卖机上买罐装饮料喝。但这两年已经逐渐开始习惯于去商场的咖啡厅、茶座去喝咖啡或茶品。月巴克、港米芝莲在各大商业中心的店面生意越来越好。” “是的,不但苏城如此,其他城市也是如此。这确实是消费习惯改变了,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会成为潮流、成为新的习惯。”梁知兮赞同。 “沈腾飞是要抓住消费升级的机会,跑在时代的前面。” “这个思路就对啦!再用心经营的公司如果不能紧跟着时代发展的步伐,无论多么的认真、付出多大的努力,都必将被时代淘汰。”梁知兮说道,“这也是我们做投资的要注意的,不但要选择有能力的创业者,还要看行业的前景。一定要有超期的眼光。” “是的。如果跟不上时代发展,注定失败。因为打败你的不是你的竞争对手,而是时代。时代的车轮会无情的碾压一切跑不过时代战车的挡路者。越是认真、投入越大,牺牲的越是悲壮。但除了悲壮,也只有悲壮了。”易念一的书卷气又来了,开始诗意聊资本。 梁知兮哈哈笑道:“看来沈腾飞是准备杀入这个市场,跑在消费升级的前面。” “但如果想在鸟巢、月巴克等国际大品牌的重围中杀出,只有咖啡比他们更醇厚、更原产地。所以沈腾飞选择了远赴南非洲。”易念一为沈腾飞打卡。 …………………………………………………… 南非洲,菲国,普敦市郊。 沈腾飞站在厂房看着忙碌的工人,突然打了几个喷嚏。已经被贴上骗子标签的他,恐怕没想到万里之外,竟然有两位忘年知己在念叨他。 来到菲国之后的困难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遇到困难之后,回忆起西虹集团的发展,每一步既有有赖于自己准确判断市场趋势的眼光,也离不开西虹区、南城区以及苏城市府层面的支持。天时、地利、人和,才成就了西虹集团的辉煌成就。 来到菲国之后,深深地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独自奋斗的不易。也理解了庄强来了那么久、投入那么大为何一直未打开局面。 …………………………………………………………………… 梁知兮把卡片收好,“这个卡我先替你收着。你有这个认识,咱们周一就飞石城。晚上和柳师姐见个面,叙叙同门之谊,聊聊项目投资计划。” “好的。逸云山庄这边什么打算?”易念一问道。 “对西虹食品的操作暂时停止,等看后续的情况,再决定如何处理。”梁知兮说道。 “这一帮小伙伴呢?” “交由吴昕带领,吴昕可以自己带团队了。一个新募基金,你来时计划给你,现在交给吴昕,作为她的第一支基金。” “如此甚好。一帮人已经熟悉了,将来工作起来会配合很好。” …………………… 闲言少叙。 且说梁知兮、易念一第二日下午三点多到了石城,仍住在上元宾馆。 易念一初次见师姐,不敢大意。飞来石城之前,特意和梁知兮一起去理了发,早上起来也把胡子刮了干净。 约好晚上七点在上元宾馆二楼餐厅会面,梁知兮仍定了v7包间。 看时间尚早,两人先在在各自房间休息,约好六点半到包间等候。 定好闹铃,睡了一觉,补了中午的午休。 五点半,易念一就起来,又把胡子刮了一遍,梳理好头发。穿上从青山去乐城的那一套很商务范的西服、衬衣,梁知兮虽说是同门小聚,但易念一不敢大意,如参加入职面试一样隆重。 石城气温尚凉,衬衣、西服正是当季衣服。 收拾停当,看看时间刚好,开了房门,梁知兮也开了房门出来。两人一起下楼,到二楼v7包间候着。 …… 时间如水一样缓缓流过,易念一和梁知兮坐在门侧沙方上闲谈。 抬眼见服务员拉开房间门,有人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一身米白色绣青色竖丝纹的西服,衬了一件黑色的v领底衫。及肩长发六四分梳理自然垂下,微微卷曲,露出光洁的额头。柳叶长眉,杏眼涵波,鼻梁笔挺小巧,嘴若樱桃。细白的脖颈上带着一条彩金细项链,缀了一块三节青竹翠玉。无暇肌肤,更显翠玉清润。 微微一笑,春风和煦,自身气场却让人亲近且敬重。 梁知兮、易念一起身相迎。 易念一的目光完全在她身上,她身后跟着另一位年轻女子成为一个虚影。 “柳师姐,这是易念一!”梁知兮向来人介绍。 “柳总好!”易念一轻轻握了一下伸来的小手,唇角上扬,微微一笑。心中却想:“不是大师姐吗?怎能如此年轻?看相貌和吴昕差不多年龄,只是身材比吴昕稍高,身段修长,气场强大,气势很足。” “念一好!常听老师和知兮说起你,今天算见着了。”也是微微的笑,眉眼稍弯。 “我也是久仰您的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易念一这话到不是恭维,确实在心目中这个大师姐如神一般的存在。 “呵……,咱们不必客套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投资四部总经理柳如烟。”柳师姐向俩人介绍站在旁边一同来的女子。 两人看时,柳如烟和柳师姐长的很像,只是小脸有婴儿肥,英气少些,可爱多些,也是个美人。穿了一身和师姐款式相似的卡其色套装。单独出来,必定也是目光焦点,但柳师姐气场太过强大,刚才给遮掩了光芒。 “柳总好!幸会!” “幸会!柳总在这儿,您两位喊我名字就行。”柳如烟眉眼弯笑,神情也如师姐一般,大概也是师姐的迷粉,言谈举止莫不模仿。 互相打了招呼。梁知兮招呼几人坐下。 一张大桌,四个人靠里侧挨着坐了。梁知兮坐了主位,师姐坐了主宾,柳如烟挨着师姐落座,易念一就在梁知兮旁边坐下。 易念一向服务员小妹点头示意人齐了,开始上菜。小妹给各人倒了酒,红酒。 坐下一起喝了一口酒,开席。边吃边聊。 原来,柳如烟就是南都集团推举的新成立投资公司董事长。投资四部主管海外投资,柳如烟有海外投资经验。 饮了几巡酒,柳师姐笑吟吟地问易念一:“念一,你来自苏城,给我们说说西虹集团的情况。” 易念一心想,投资定做过详细的调研,此时相问,是考究我的功课呢!遂把西虹集团的成长历程抓了几个关键处,详细说了。又将和梁知兮谈话的要义讲了。 看柳师姐笑眼如丝,“那你对沈腾飞投资做西虹咖啡是怎么看的?” 三卷第七章 应对 上元议事 易念一心说:“还好提前做好功课。” 心中想着,神色平静,语调缓缓地说道:“沈腾飞应该看到菲国的咖啡优势。菲国咖啡的特点是味道芳香而且酸度较小,更具有中美洲咖啡豆的特点。菲国东北部是主要的咖啡生产地区,咖啡树质量优异,政府的支持和经济的发展使咖啡树的种植规模逐年扩大。” 易念一提起精神,拿出毕业答辩的劲头,继续应答: “沈腾飞看到菲国咖啡的优势时,其他品牌已经早有布局。菲国也吸引了咖啡大牌建设了许多世界著名的咖啡大厂。如占领了国内市场速溶咖啡和罐装咖啡市场绝对垄断份额的瑞国鸟巢咖啡,以及米国的哥比亚咖啡和麦氏咖啡等等,都选择落户菲国。” “而菲国本地比较著名的咖啡品牌也不少,其中伯杰伯可咖啡的产销量居菲国国内市场前列,由于品味正宗独特,该品牌的咖啡甚至也成了欧洲人的最爱,该品牌甚至在德国设有工厂,专门生产适合欧洲人口味的特浓咖啡。” “看来来之前做功课了。”柳师姐举起酒杯冲向易念一,笑着露出一排如白贝一样的整齐小巧的玉牙。 易念一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有点羞涩的笑了。被人识破了底牌。 看易念一脸一红,停下不说了。师姐笑着说:“接着说!” “不敢班门弄斧!如烟总经理才是境外投资专家。”易念一看柳如烟也一脸嬉笑看着自己,更是大囧。刚才是否太像毕业答辩的状态了?! 似乎柳师姐看出了易念一的囧,笑着对柳如烟说道:“如烟,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柳如烟也笑着说:“易总说的乐观,但我对西虹咖啡的发展前景持谨慎态度。”因柳师姐说过易念一将代表东鑫投资出任新投资公司的总裁,故而柳如烟如此称呼他。 举起杯子和易念一喝了一个酒,接着说道:“菲国虽然致力于通过引进资金、人才、设备将菲国当地生产以及南非洲各国生产的咖啡豆在菲国加工成饮料或者咖啡豆封装、速溶咖啡,但开放的政策也让菲国成为特色咖啡竞技场。西虹咖啡要想在这样的竞争中打开一片天地,也很不容易。” 柳如烟说的有道理。在沈腾飞的积极推动下,西虹咖啡这个咖啡界的小白就这样懵懵懂懂地站在了竞技场上。 在这里不会有李昊那样的守护者,需要面对面的和对手在竞技场上厮杀。 柳如烟说完,梁知兮、柳师姐也接过话题,易念一又把对沈腾飞的了解和之前的推测说了。 几人酒席畅谈,有个一致的分析。对于西虹咖啡这个新入场小白的搅局,其他对手倒很重视,毕竟这个小白来自于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并且在原来的领域内做的很不错。如果不在开局秒杀,将来也许会是强有力的竞争者。 于是,西虹咖啡这个小白,就在竞技场上遭遇了超规格的待遇。自然也陷入了泥潭,无力发展。 这也是西虹咖啡陷入困境,同时又拖累了西虹集团的原因。 偏偏这个小白又有小强打不死的韧劲。庄强没有知难而退,沈腾飞又亲自从国内不远万里而来,势要把小白在竞技场上炼成一个ko四方的勇士。沈腾飞的底气就是国内巨大的消费市场、消费习惯的改变和国民日益增强的自我品牌意识。 谁曾想,前方征战,后方却有掠食者已经虎视眈眈许久了。才落得个内外交困的境地。 柳如烟说道:“就目前西虹集团的情况,对西虹食品、西虹饮料投资的意义不大。这里已经是个死局。我们还是集中力量把西虹咖啡搞成功,让沈腾飞从中脱身,让他自己去解西虹集团的死局吧!” 这也是柳师姐和梁知兮之前的意见。易念一心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如烟这个小女子也不简单啊!” 柳师姐微微一笑,看了梁知兮、易念一,对梁知兮说:“如今,最迫切的任务就是把合作协议的事落实好。先把公司成立起来。” 梁知兮笑呵呵地说:“既然南都是大股东,自然由南都主导。” “不!南都还是在后面,台面上的事还是以东鑫主导。公司注册地要放在乐城。”柳师姐心说:“之所以如此周转新设投资公司,还不是因为有些不便的因素。既然不直接出手,不如隐在后面,好协调一些事。” “好!我安排公司的去操办。”梁知兮看师姐坚持,也爽快答应。既然师姐如此说,自然有原因。 “你那边做好计划,我们会安排注资。但公司注册成立后,可以按之前的议定的方案和西虹咖啡签署协议。原则上按协议拨付资金,如果有调整,资金投资进度由如烟最终决定。如果念一有不同意见,可以提议召开董事会商定。” 梁知兮说道:“这个自然应当如此。” 易念一心里明白,柳如烟是统帅,自己是先锋官啊!兵马粮草的调度权还是在南都柳如烟手里。所谓董事会,也就是今天在座的几位主导意见。 又想到之所以邀请自己参与到这个项目中,也源于自己在苏城的工作经历,和之前与沈腾飞有很好的合作,更能得到沈腾飞的信任。 一新食品投资西红集团之后的作为,出乎了市场和投资者的预料,也极大的刺激了沈腾飞。在引进投资时,资金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宁肯去拿一笔2亿美元的授信资金,也不愿意引入股权投资。怕引狼入室,被趁火打劫了。 易念一对柳师姐甚为敬重,今日一见柳如烟也是专业精英,如果这个团队有短板的话,怕自己就是那块短板吧。 心里如此想着,眼光自然迷离,柳师姐似乎看出易念一心中所想,笑着说道:“念一,听知兮说你一直没下定决心过来,不舍你原来的工作。是否现在心中还有犹豫?” 易念一举杯敬了柳师姐一个酒,放下酒杯,嘴角微翘说道:“工作那么久,确实舍不得离开。并且原来入职时宣过誓。” 几人一听还有宣誓这个过程,互相望了一眼,齐声对易念一说:“怎么宣誓的?” 易念一看三人笑呵呵的询问,倒收起嬉笑,正容把誓词说了一遍。 柳师姐听完,双眸望着易念一,正色说道:“我也在部门工作过,虽说当时没有宣誓的程序,但心里对单位的情感是一样的。其实,到公司来,做投资、做实业,也是实现自己的誓言。如烟负责的投资四部也是响应‘一带一路’政策号召,集团才组建的专业投资部门。” 柳如烟笑着说:“咱们这项投资,是投资四部的第一个大项目,一定要做好啊!你我都肩负责任呢!” 易念一闻听柳师姐如此说,心中的一点困扰也解开了。 只要心中信念在,在什么岗位都是实现自己的誓言。 在投资领域,自己还是个新手小白,如此安排倒觉得安心。对投资公司职责安排,也欣然接受。 几人商议已定,结束酒宴。师姐和柳如烟有车来接,梁知兮和易念一送到宾馆前厅,送俩人回去,才回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想着晚间的议事。易念一心想:“看晚上的商议,如果达成协议,需要自己去在菲国跟着项目进展。”常闻非洲贫瘠落后,此去只怕要在咖啡树下和一帮黑哥们一起劳作了。想起援非电影中的片段,如此看来,两千万的酬劳也拿的不愧疚。真有什么情况,也是给景怡、小雍留点生活费。 胡思乱想中,酒精催眠下,昏昏睡去。做梦摘了一夜的咖啡豆。 醒来,是否就要踏上摘咖啡豆的征程了? 三卷第八章 前行 无为而成 站在山顶,城市的全貌尽收眼底。整个城市背山面海迤逦展开,南郊直入大洋。山脚下是红顶的欧式古典建筑,楼层都不高,三五层的高度,多为殖民时代的古老建筑。稍远些,是一个鸟巢一样的体育场,周围有一些现代化的楼房,但鲜有摩天大楼。向远处眺望,蔚蓝色的大海上一艘艘轮船如静止般地漂浮在海面。天空海面相接处,一层层的白云叠加交映如高耸的雪山一样。 布尔山,位于普敦市城西,海拔千米,如半碗一样把整个城市收入怀抱之中。山顶平整如桌,山峰绵延平展,气象巍然。虽然是个晴朗的中午,但山顶的风有些凉意。 正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女子黑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金色光芒。迎着蔚蓝大海送来的微风,微曲的披肩长发清逸飘扬。一袭卡其色长风衣随风拂扬,裹在纤弱高挑的身上,有说不尽的飘逸。 看她俯眺清流,从容自若,深眼窝中镶嵌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在阳光下微透蓝色,黑色眼眸,鼻梁挺拔,如“赫本”一样的精致小嘴。沐浴温暖的阳光里,本已极白的肤色更显晶莹剔透。 只见她从海面收回远眺的目光,移到旁边男子的脸上,轻启朱唇:“怎么样?此处的风光不输于青山的风景吧!” “没想到此处却是欧洲小城的风光。着实,此处望去堪比一副风景绝佳的油画。”男子也是卡其长风衣,虬髯白晳、头发被海风吹拂地微微飘荡。 此时,苏城、青山都应该是最炎热的天气吧。此处却是秋日入冬时节的天气。 南下乐城,继而南行,来到南半球的普敦市已经有一月有余。 前期忙碌工作结束之后,步入日常的工作,思乡情绪来袭。昨日晚餐时,无意间说起青山的风景,身旁的小女子说:“带你看一个和青山相似的风景。” 非洲也不是自己想像中非洲。虽然咖啡豆的采摘依然要靠人工,农场中的条件确实艰苦,但非洲和自己想像中的非洲完全不一样。 看到眼前的景象,确实和青山很相像。 只是季节相错,青山的你应该是一袭长裙吧! ……………………………………………………………… 走在石板小路上,已经可以看到浩瀚的海面,远处有翠绿大树覆盖的几个小岛,几艘轮船在阳光中在海面缓缓而行,又有几艘白帆船点缀。再向远处望去,天际和海面融为一体,眺望过去,天空的云层层叠叠,如一副巨幅的油画。 近处,都是嶙峋参差、被海水冲刷的椭圆形岩石,呈现黛色,海水不断拍打过来,激起白色的泡沫,如一副动态的水墨画。 小雍白色短袖圆领t恤、黑色短裤,沙滩鞋,拎着小桶沿着石板小路向海滩奔跑,她一袭白色长裙,海风把长裙吹起,她一手抓住一边裙摆,随着奔跑。 跑到海滩,穿着沙滩鞋走在海水里,海水也是温暖的。 普敦市应该入冬了吧!是否天气已冷! ……………………………………………………………… 上元议事之后,梁知兮、易念一开始筹建新公司。 遵从柳师姐的意见,公司注册地落在乐城,易念一甚为喜欢逸云山庄,建议注册地址就放在逸云山庄v11栋。 其时,公司注册政策调整,万众创业、万众创新,政策上首次放开,允许做公司注册地可以不在商务楼,可以在居民楼。注册资金也无需验资,可以先注册,后分期注资。 梁知兮一听,新公司的业务主要在境外,暂时在办公地办公的也就易念一。正合意,不用在cbd租用办公室。吴昕的项目小组,也留在了v11办公。 征求了柳师姐的意见,公司名字就定为云逸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法定代表人柳如烟。但柳如烟仍在石城南都做投资四部的总经理,云逸投资的具体投资业务全权委托给易念一,财税、法务等一切其他业务由柳如烟带领的南都团队会同东鑫投资财务部负责。 公司成立的流程很顺利,也很低调。东鑫和南都连上次合作协议签署时的百余字的公司公告都没发。 易念一一看,合着公司是个皮包公司,这个总裁是个光杆司令。虽说投资业务全权负责,但超计划用资金需要柳如烟同意。好在这个皮包公司的资金还算雄厚,皮包很鼓。 但没想到,新公司注资的过程不太顺利,主要障碍在南都董事会,有股东突然提出了异议。 在此期间,易念一收到了回信,单位同意辞职。 梁知兮把保管了两个多星期的icb卡终于三让送出,易念一已经没有退路,收下icb卡,正式入职云逸皮包公司,不对,是云逸投资有限公司(中国),而且职务还是总裁ceo。 水流花谢,时光流转。已经到五月月末,来乐城已经有月余。没有大妖资金的推动,西虹食品的股价又回到了四元区。 石城,柳师姐协调推动落实合作协议。 梁知兮也给易念一放了一周的假,一旦这边注资落实,马上要开展工作。趁着这个空档,让易念一回青山好好陪陪家人。 乐城,易念一乘飞机回青山,马上“六一”了,回青山陪小雍过节,向夫人报告自己的变动。辞职的事还没有告诉景怡,不知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作祟,还是不知如何向景怡去说。还是见面说吧。 ………………………………………… 周二晚五点多,飞机在青山婷鎏国际机场降落。 易念一没有带旅行箱,只背了一个双肩背包。倒免了取行李等待的时间,出了机场航站楼打了的士,到红山路2号小院时,刚到七点。 看着小院的红砖小楼,庭院里的庭院灯已经点亮,二楼的窗户透出橘色温暖的灯光。 小院的铁艺门锁了,易念一按了门铃,看着二楼的阳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阳台的灯光下。 一会儿,小雍如风一样的从小楼的客厅大门跑了出来,景怡在后面追着。小雍边跑边喊:“爸爸!”一双亮亮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亮光。景怡打开院门,易念一把小雍抱起,又用左臂抱着景怡,在俩人脸上各亲了一下。熟悉温馨的味道。 三人嬉笑着进入客厅,景建军在沙发上坐着,易念一问了好。景夫人也从厨房端了一盘菜出来,看到女婿回来了,甚为高兴,说道:“回来的时间正好!饭菜好了,洗洗手吃饭。” “好!也想妈妈做的饭了。”易念一也开心的很。一起生活了几年,已经习惯景夫人做的饭菜。 景建军倒是一脸严肃。 三卷第九章 难离 不舍青山 易念一从背包里拿出给几人的礼物来。景建军的是一对花石镇纸,还是在石城上元宾馆买的,当时看到甚为喜欢,知道景建军也喜欢这类玩意儿,就买了一对带回乐城,这次回青山就给带来了。双手递给景建军,景建军接过在手里把玩,凑着灯光看上面的石纹,看来很是喜欢。 景夫人和景怡的各一块翡翠玉坠,景夫人的是翡翠玉如意挂,景怡的是平安扣,都是通体翠绿。这是去石城,看到柳师姐的翡翠玉坠漂亮,特意去通灵翠选的,也奢侈大方了一次。景夫人接过之后很是喜欢,景怡却是看了他一眼,发送眼波信息:“不过日子了!” 易念一嘿嘿一笑,小雍等不及,自己从包里掏出一个大变形金刚。 虽然礼物价值差距甚大,但都是一样的心意,也都很满意。不枉易念一费了一番心思。 景夫人让景怡帮着带上玉如意,捧在手里看了几眼。景建军招呼说:“别看了,吃饭吧!孩子们都饿了。” 吃过晚饭,小雍要和易念一下棋,易念一携着小雍的手正准备和景怡一起上楼。景建军看了易念一一眼,伸手摸摸小雍的小脑袋,说道:“雍儿先和妈妈下棋,我和你爸爸聊聊天。” “她爸,他们多久没见了,你让他们去玩吧!”景夫人最疼小雍,一看小雍委屈的眼光,冲景建军说道。 “几句话!”景建军一脸严肃。 景怡哄着小雍上楼,回头看走向小院的两个男人。俩人聊什么? ………………………… 易念一随着景建军来到小院,景建军在小院石桌旁的长椅上坐下。易念一就坐在旁边的木椅上,恭敬坐立,望着景建军。 泰山大人素有威严,平日里见到孩子们都笑呵呵地,今日突然严肃起来,易念一不免心中紧张。 景建军也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易念一笑着说道:“这一段时间辛苦您和妈妈了。景怡和小雍有您们的照顾,我才能安心在外面工作。” “都是我们的孩子,不用说这些客套话!”景建军神色稍稍缓和。 “是!”易念一如士兵报到。 “苏城的事你都知道了?”景建军问道:“你自己没什么问题吧?” 听到景建军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易念一感觉脖子一凉,什么事?什么问题?魏家佳的事? “这一个多月都在乐城,苏城那边的事不清楚。”易念一打了太极,这一个多月除了写了两封信,收到一个回函。苏城其他的事确实不知。 “那两块玉坠多少钱?”景建军盯着易念一的眼睛。景怡的眼睛完全继承了景建军,如今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易念一感觉自己的心灵正在被病毒查杀,精神世界的任何病毒、垃圾,都将在这样眼光扫描下无处藏匿。 “妈妈那块玉如意十几万,景怡的平安扣不到十万。”不敢说谎。 “哪儿来的钱?”景建军坐着了身体,语气重了。 “我原来账户里的,转了出来。这一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您们都跟着担惊受怕、辛苦劳累。这次出去那么长时间,就想着买点小礼物带回来。”原来是因为这个,易念一舒口气,望着景建军说道:“爸爸,这方面您放心。我绝不会在这方面犯错误。” 景建军看着易念一的眼睛,神色缓和,“前些日子苏城方面来的消息,你的车祸案另有隐情。” 这件事景怡已经告诉了易念一,也不隐瞒:“景怡前些时候告诉我了。” “审理的过程中,又牵涉其他案件。”景建军看易念一说的坚决,应该没有牵涉其中,就把整个事情告诉了易念一。 …………………………………………………… 原来南城老五和人斗殴,伤人致残。被捕后,交代了许多和胡力一起干的事,其中就有胡力指示制造车祸,撞易念一的案子。 胡力等人决定对付易念一之后,一直是老五负责跟踪拍照。易念一和魏家佳在电子城午餐时谈笑或一起吃饭的照片都是出自老五之手。因涉嫌刑事案,由治安大队交刑侦大队,主办警官恰巧是隋卫国。 隋卫国也用了心,把之前网络上的流言帖子照片都找出来,让老五认。老五坦白从宽,把自己拍的照片指出来,有把哪些是胡力拍的照片、哪些是牛时德拍的照片都指出来。 胡力外逃,已经发出通缉令。 牛时德身份特殊,线索转交给了有关部门。此前对他的举报线索已经很多,又涉及这个案件,虽然背后有人保护他,但如今的形势已经不是个别人所能左右的,很快便立案调查。牛时德已经被免职接收调查,初步审理,涉案金额很大。 案件还在审理中,尚不能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涉案。 …………………………………………………… 因易念一曾经也是其中的关键人物,故而景建军也有些担心易念一经济上别有问题。看到易念一拿出如此贵重的礼物,更加剧了这种担心。 话说透了,老人家也放心了。又恢复了慈祥老头的状态,“快去陪她俩吧!” 易念一起身和老人家一起回室内,看时间已经近十点了。 ………………………… 到了二楼,推开房门,温暖的灯光下,景怡独自在躺在床头看书,白色睡裙。 “累了吧?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景怡看易念一进来,起身拿了床头柜上的茶杯递给易念一,“和爸爸聊什么呢?” “不累!哈~,老爷们之间的话题。”易念一接过,喝了半杯水。放下杯子,深情地看着景怡,突然想起:“儿子呢?” “已经去睡觉了!”景怡甜甜地笑。 真是乖宝贝!易念一心说。去洗了澡,和爱人闺房之乐,解了多日思念之苦,也忘记了告诉景怡已经辞职的事。原来虽有集中办公,但每周或者易念一回家探望,或者景怡去找他相会,还未曾有过如此久的别离。 第二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俩人都睡过了头,也没有晨练,也没时间去海边看看风景。 匆匆忙忙吃过早饭,景怡赶去上班。易念一父子俩依然走路去幼儿园,易念一听着小雍讲着幼儿园的趣事,已经和小朋友都熟悉,和小美也成为最好的朋友。 听着孩子的童真直言,看着道旁高大的树木,和远处的大海,还去非洲种咖啡树、摘咖啡豆吗? 送小雍到幼儿园后,独自走到海边,望着大海,心中的思绪如海浪一样翻滚。 牛时德已经被免职立案调查,这个时间应该是在自己辞职之后。牛时德走到这样一个结局,也是必然的结果。当初,易念一极力阻止牛时德的一些违规做法,也是对牛时德拉一把,扯扯袖子、咬咬耳朵。如果当时牛时德能悬崖勒马,及时收手,是否就不是这样的下场了呢? 牛时德被立案调查,自己工作上的一些阻力消除了。如果没有辞职,自己还会回到那个熟悉的环境继续工作吗? 但何为因?何为果? 如果没有自己的辞职,是否缺了一个因子,也就没有免职立案了? 看着脚下岩石,一些小蟹被晚间的海潮冲到岩石上,潮水褪去,有些小蟹们依然留在岩石上坑洞中的海水中。看着小蟹在小小的一汪水洼,嬉戏,或者和其他小蟹争斗,以为这一汪水洼就是自己的一方天地,自己就是其中的王者。想起和小雍来捉蟹的情景。 …… 骄傲地小蟹正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挥舞着双钳炫耀武力,猛然被小雍用沙滩铲连着水汪中的海水一起铲到红色的小桶里。 最强壮的小蟹,在沙滩铲下也无能为力,小雍也没觉察谁是其中的王者。能逃脱的不过是幸运的。 …… 抬头看着远处海面远航的巨轮,在一片波光中缓缓而行。既然已经起锚,就一往无前的航向大海,无须畏惧! 已经没有退路。还是勇敢前行吧! 中午景怡请了假回来,俩人一起去幼儿园接小雍放学。 “六一节”,小朋友们有了半天假期。 三人到儿童乐园玩了半日,一起吃了晚饭,又去大剧院看了《胡桃夹子》的儿童话剧。 以后的几天陪伴小雍,和景怡缠绵,越来越不舍青山。一直也没有机会告诉景怡自己的决定,这个决定影响了家人的生活和自己的人生轨迹。 无论如何不舍,但归期还是要来。 周五晚间,缠绵之后。易念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放好的icb卡交给景怡,把自己辞职的事和即将南行的事告诉了景怡。隐去具体的投资项目,只说要去菲国。青山娘子听后愣了。 那天景建军和易念一谈话后,易念一打太极不告诉景怡谈话内容,景怡便去问景建军。景建军倒没有瞒女儿,把情况都给景怡说了。景怡满以为易念一不提来青山,是有心回苏城工作。毕竟那是他工作的起点,一直发展的很顺利。没想突然来了如此的消息。 “非洲?要去当苦力吗?”景怡一脸担心,伸手摸易念一的头。心说:“脑子不会坏掉了吧!” 三卷第十章 应变 再赴石城 “娘子,这卡里有两千万!当什么苦力能付两千万工资?”易念一听到景怡说自己去非洲做苦力,又宛然笑了!这些印象都源于俩人看过的一部电影。 “什么?两千万?你不是要被人卖掉吧?”景怡一听眼睛都瞪圆了,心中又想,是不是被人骗了?想起电影片段中一帮人赤裸着,被赶到一艘木帆船的底仓,漂洋过海去当猪仔。 看着易念一的傻乎乎地样子,又想起在西安的初相逢,抱着易念一说道:“我和小雍不要这二千万,我们只要你陪着我们。”心中说道:“我是在银行工作过的,明天看卡有问题吧!这人傻乎乎地,被人卖掉了吧。” “我去的菲国被称为金砖国家,经济发达。哪里是原来老电影中的情况。普敦市也是风景绝佳的城市,据说风光不输于青山。”易念一搂着景怡,又是感动,又是伤感!亲亲她的脸颊,笑着说道。 “但看现在的网络新闻也都是基础设施很差,条件很差。据说传染病还多。”景怡忧心忡忡。 “你老公怎么也是ceo,条件再差,也不会吃苦的。”易念一又跳下床,从背包里翻出名片盒来。这是从乐城来时,脂雪给收拾进背包里的。当时脂雪说给小雍看看,没想到没用来哄小雍,此时拿出来哄景怡了。 景怡接过名片一看,轻声念到:“云逸投资有限公司(中国)?”抬头看易念一:“不是个皮包公司吧?” 拿出手机查,原来做银行工作,经常查征信,这时用上专业了。看查询结果,注册资金很大。将信将疑,坚强的景怡,变成了迷糊妹。 易念一哄了半日,开始把景怡的注意力引导到如何花钱的问题。景怡说秀水筑的房贷还有十几万,一次性还了吧。想自己的车子还在苏城,易念一说再买辆新的。一向节俭的景怡,也准备奢侈一把,但一想这是爱人以远赴非洲换来的,又不舍得了。准备做个理财给小雍留着。如此聊着,慢慢睡着了。 之后的两天如度蜜月一样的缠绵。 但归期还是到了。来青山时,已定了周一下午回乐城的机票。 周一,早上景怡去上班,易念一去送小雍。景怡约好中午回来送易念一。 易念一在二楼阳台看书等待景怡时,却接到梁知兮的电话,告知易念一周二直接去石城,下午和柳师姐见面谈下一步的工作。 易念一看青山早六时有高铁可在中午到石城,遂退了机票,定了周二晨去石城的高铁。 景怡中午回来,易念一告知了这个消息,相当于又延长了一日假期。景怡甚为欢喜,也不去上班,在家陪着。下午幼儿园放学,一起去接了小雍,在海滨玩到太阳落山。 珍惜这样的相聚时光。 第二日晨,轻轻地起床,洗漱好从浴室出来,景怡也已经穿好衣服。俩人一起下楼,景怡送到小院门口。天还没亮,的士已经在门外小道等着。橘色庭院灯下,拥抱吻别了景怡,拎着包上了的士。坐在出租车上,回头看,景怡站在小院门口,门口的庭院灯照在她的身后。 不要回头!不再回头! …………………………………… 石城。 到石城下了高铁,临近中午。半日的时间已经从青山来到了石城。易念一还记得和母亲第一次从鲁地去苏城时漫长的行程,如今已经是如此的便捷了。 石城毗邻苏城。苏城工作时也常到石城来,城际高铁开通后,苏城的商场逛腻歪了,周末有时也会和景怡一起坐高铁到石城逛商场。 乘地铁到街口站下车,3号口出来。石城六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但巨大的、郁郁葱葱的法桐树冠遮挡着正午的阳光,人行道上一片阴凉,倒不觉得炎热。走了几步就到了上元宾馆。办理入住,到房间住下,看时间一点半。时间刚刚好。 打电话告知梁知兮,梁知兮已经在宾馆入住,也在一个楼层。易念一放下行李,到梁知兮房间敲门,开门的却是何炯刚。进门一看石小青、何炯刚、脂雪都在。 梁知兮坐在套间的单人沙发上,石小青、吴昕、脂雪三人坐在长沙发上,何炯刚坐到书桌前的凳子上。梁知兮示意易念一做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易念一看到这个架势,点头和各人打了招呼,向梁知兮问道:“梁总,什么情况?”既然入职了,公司公务场合,易念一便称呼梁知兮为梁总。 “情况有些变化,所以这么急招你到石城来。”梁知兮也收起笑呵呵的模样,进入工作状态,“小青,你说说情况吧!” “好!是这样的,南都突然提出最新的合作和投资方案,原来和西虹咖啡前期商定好的投资协议要做调整了。”石小青说道。事后,易念一才知道这个调整是柳师姐积极斡旋之后争取来的,也是南都一位重要股东同意投资的底线。 西虹咖啡当时的股权结构为沈腾飞持股71%,庄强等管理层持股10%,两家投资公司分别持股10%、9%。 原定协议是,西虹咖啡六十亿估值,沈腾飞以十八亿元转让30%的股权,新增资金投入西红咖啡运营,沈腾飞仍是大股东,主导公司运营。 李昊的思路仍是参与投资纾困而不参与经营。 南都股东提出的新方案是,估值不便,但投资额增加,沈腾飞要转让41%的股权,共投资二十四亿四千万。东鑫和南都按比例增资云逸投资。 投资额增加本是好事,但控股权要转移了。沈腾飞已经失去了西红食品的控制,西虹咖啡是他握在手里最后的筹码,他不想再失去对西虹咖啡的决策权。 初步沟通,沈腾飞已经表达了这个意思。但又不想失去获得发展资金的机会,沈腾飞国内融资已经没有渠道了,除非南都集团这样有实力雄厚的金主。海外融资由于在竞技场上被超级关注,虽有投资意向的资金,但引进资金也面临很大的困难。 这次石城会面协商的目的就是拟定新的投资协议,争取达成各方共赢的结果。东鑫投资初始注资资金是自有资金,增资资金计划从吴昕管理的基金中原计划投资vc份额中划出一部分投资到云逸投资,云逸投资将增加吴昕管理的基金为股东。 资金不是问题,关键是如何和沈腾飞达成新的协议。 石小青介绍完情况,梁知兮问道:“大家什么意见?” 三卷第十一章 南都 故人 梁知兮问完话,在座的几人都望着易念一。易念一心说:“这话主要是问我的意见。大妖既然带着几人已经到了石城,意见肯定是倾向于达成新的合作协议。” 心中想着,眼睛望着梁知兮,微微笑着说道:“我的意见是克服一切困难达成协议。沈腾飞能做的选择不多,有南都入股,也有利于将来西虹咖啡回归国内市场。” 吴昕看易念一看向自己,侧着脸冲着易念一眨了下左眼,说道:“我支持易总的意见。东鑫创投4号基金将全力支持云逸投资。”又转脸看着梁知兮说道:“梁总,您只要同意,我们基金将和云逸一起行动。” 梁知兮哈哈大笑:“你们俩这么快就结盟了?!这样也好,以后需要你俩通力配合。” 石小青也同意继续推进合作。何炯刚、脂雪点点头,表示赞同。 易念一想着刚才吴昕的眨眼,“这个小精灵向传递什么信息?”刚才的眨眼只有在自己和脂雪可以看到。抬头看向窗外,街口对面南都大厦宝石蓝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宛如一个巨大的蓝宝石。莫非,南都的协议还有其他的条款? 想到这里,转过头望着梁知兮说道:“梁总,南都方面还有什么新的意向条款吗?” 梁知兮迟疑一下说道:“和柳总初步沟通,柳总反馈的情况,南都董事会提出和东鑫继续保持合作关系,但投资项目未必就一定是西虹咖啡。具体细节还没磋商,所以在正式开始前,我们先沟通一下。” 易念一恍然明白,吴昕刚才的是给自己发警报啊!自己一直希望推动和西虹的合作,投资的方向将可能发生完全的改变,这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云逸投资设立的初衷是李昊的纾困计划之一,现在看来要发生根本性转变了。这就与李昊也是易念一的初衷相违背了。 又想起柳如烟并不是特别看好西虹咖啡的项目,柳师姐只怕也是尽一份责任。做投资就是为了取得收益,如果一个未知风险的项目,做投资决策时一定会回避,或者有值得冒险的理由才能说服投资人去冒一定的风险去投资。 梁知兮应该和柳师姐有初步的意见,也许这个意见决策重心就在一个居中的位置,下午的会晤情况将决定决策最终往哪个方向走。 易念一望着梁知兮,语气坚决地说道:“我坚信西虹咖啡是个好项目,沈腾飞是一个值得投资的人。” 梁知兮望着易念一说道:“有信心好!你也要做好全力投入到项目中的准备。” 吴昕提醒说:“梁总,三点会议。” 易念一看了腕表,二点半了。 几人起身,一起下楼,过了地下通道,到南都大厦,乘电梯上三十六楼会议室。出了电梯门,柳如烟已经在电梯间等候。没有柳师姐在侧,柳如烟显示出自己的光彩来,米色商务风衬衣、卡其色长裤,显得身段婀娜,柳眉杏眼、鼻梁笔挺、嘴若樱桃,化了淡妆,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和几人招呼握手,然后引导着出了电梯间左转到了走了数步,推开一个对开大门,进入了一个中会议室。 南都大厦的风格不同于西虹大厦的略带复古范,而是完全现代化的风格。会议室是淡黄原木色的椭圆形会议桌,椅子是轻便的尼龙面金属架构椅。会议室内感觉不到中央空调的风,却凉爽舒适。 “几位请坐。”柳如烟招呼几人在里侧一边坐下,“柳总和几位老总马上就到,先喝茶。” 每人面前已经用白瓷杯沏了茶,另放了一瓶南都矿泉水。 稍坐了片刻,一路步行而来的暑气在凉爽中消散,会议室们推开,柳师姐带着几人进来。梁知兮等人起身相迎,柳师姐眉眼含笑,请大家坐了。 “今天又劳烦各位再次来到石城,实在是有不得不重新商议的事。”柳师姐双眼含笑,眼眸扫过对面的几人。 “我们也期盼见到柳总,聆听你的指导。”梁知兮弥勒佛似地笑着说道。 “我来介绍一下。”柳师姐说道,抬手示向左手边的男子,“这位是林琼林副总,负责集团对外投资,也是我们股东董事”。 又抬手示向右侧的女子,这位倒是易念一熟悉的人,没想在南都还能遇到故人,只听柳师姐说道:“这位是投资公司于清于总,也是我们集团的股东董事。” 没想到于清也到了投资公司,易念一向她点头微笑,于清也回以微微一笑。 于清旁边落座的是南都集团法务部部长颜贤文,柳如烟坐在林琼旁边。 梁知兮介绍了随行的人。于清听梁知兮介绍完,转头和柳师姐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个易念一就是那个易念一啊!” “你们认识啊!”柳师姐意外地说,“对了!你原来在苏城工作,念一也在苏城。” “是啊!于总一直是我的领导,对我也甚为关照。”易念一笑着说,眼睛也眯起来,不再绷着耍酷了,“我也没想到领导到投资公司来了。” “我也是岗位调整不久,只是没想到你会出系统。原来以为是同名的,我还纳闷呢,你这么特别的名字还有重名的。”于清确实没想到苏城那个易念一会到乐城的一个私募投资公司去。一直印象中那个青年都是个狂热的家伙,无论什么情况,都绝不会离开他原来的岗位。真是世事难料! 在苏城时,工作关系,易念一常向于清汇报工作,并且一起参加过几次培训学习。于清对易念一也很关心,工作上也多有帮助提携。几年前,于清由苏城团市委升任石城,任工商联副会长,没想已经转岗到投资公司。 叙了几句旧话,会议室的气氛莫名融洽起来,原来的商务谈判紧张氛围,突然轻松了。大家都不再绷的那么紧。易念一知道投资公司在南都的话语分量,于清主管投资公司确实是个意外的惊喜。 “既然这样,就请于总先说说意见吧!”柳师姐趁着热乎劲,请于清谈谈合作的事项。 “好!这也是和柳总、林总商定的意见,我给诸位说一下。”于清笑吟吟地说道。但随即说的话,把易念一听的惊一阵、喜一阵,真是又惊又喜。 三卷第十二章 云逸 增资扩股 会议桌旁的众人从见面寒暄中静下来,会议室的气氛重新回到了商务会晤的氛围。 于清从双臂撑着桌,前倾着身子聊天,转换为挺直身体坐立。右手拂了一下前额的头发,青春气息的马尾辫已经不见了,一头秀发修剪成职业范齐耳短发,显得更为职业干练。虽然容颜依然未改。 “之前签署的方案,南都和东鑫是共同成立投资公司,附属条款是以新投资公司为主体,对西虹咖啡进行投资。”于清眉清目秀,一双眼睛清澈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几位,“但鉴于目前西虹集团的现状,我们对这项投资持谨慎态度。” 易念一心中一凉,心说:“谨慎态度?沈腾飞那边怕火烧眉毛了,再谨慎谨慎只怕沈腾飞的资金链就断了。”脸上却依然保持唇角上扬微笑。 “鉴于这种情况,我们提议云逸投资不再作为对西虹咖啡专项投资的新设公司。而作为我们合作开展股权投资的平台。”于清停顿一下,眼光扫过几人,“投资公司也将入股云逸投资。” 梁知兮、易念一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俩人对望一眼,梁知兮望向于清,弥勒佛似地笑着问道:“于总,您的意思是投资公司将入股云逸?我没理解错吧!” 于清笑起来,放缓语速,看着梁知兮说道:“是的,我们准备入股云逸投资。不知梁总欢迎吗?” 梁知兮看向柳师姐,柳师姐含笑点头。看来是她们已经商讨过的意见。立刻双眼放光,起身隔着会议桌向于清伸出手去,说道:“于总能入股云逸,是我们的荣幸。” 于清也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 确实是意外之喜,梁知兮虽然这些年基金规模越做越大,但私募基金在资本市场这个江湖中总像是藏在角落在中的存在。政策的尚未明确,时刻担心受政策影响,对公司的发展也有一丝隐忧。如今,于清说其掌管的投资公司要与自己合作,仿佛找到了靠山。柳师姐的南都是靠山,于清的投资公司更权威。 “这也是我们双方共赢的合作。东鑫的投资成绩在业内属于佼佼者,我们也是试水和专业的公司开展合作,保障投资公司的投资取得最大化收益。”于清笑着说,示意梁知兮坐下。 俩人落座,梁知兮说道:“我们的专业团队一定会让您放心,也会为贵公司的投资带来很好的回报。但不知如何合作?” 对自己公司的投资能力,梁知兮有绝对的自信。这种自信是在资本市场这个血腥战场靠着一场场的胜利树立的。于清看重的应该也是这一点。这几年资本市场a市是熊市,去年年初有一波短暂的“疯牛”行情,指数狂飙了一倍多,一些个股的涨幅在短短几个月内飙升了十倍。但之后泡沫破裂,迅速暴跌,很多投资公司损失惨重。梁知兮的东鑫投资是少数几个逃过大劫的。 于清微微一笑,转而看向柳师姐,说道:“柳总,具体方案还是请您的团队做介绍。” 柳师姐笑着说道:“好的。具体的合作方案,请如烟做介绍。” 柳如烟已经启动了投影仪,听到指令,把方案投放到会议桌前西侧的投影幕布上,开始介绍方案。 “诸位,我先介绍一下合作的背景。”柳如烟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位。 国内资本市场方面,股权投资已经成为一种趋势。vc、ve投资基金的规模不断增长。 海外投资方面,之前两年,一些投资公司已经开始海外股权投资,但也都亏损者、甚至巨亏者很多,如米国黑石基金就让一些国内投资者亏的血本无归。因此,在鼓励企业、资本“走出去”和“一带一路”政策支持下,既要投资,又要保障资金安全成为“车之两轮”,和专业投资公司合作也成为新的趋势。 易念一看着投影资料,听着柳如烟的讲解,心中想到:“方案介绍做了那么多的背景介绍,更像是机关内部工作汇报的材料。这个方案也应当是于清作汇报的方案。” 这个方案也确实是于清汇报方案的改版,侧重点稍有不同。这些背景介绍不是在座的几位所关心的,这些背景资料都是大家所实际经历的、所了解的。 梁知兮、易念一等人关心的是具体的合作方案。 柳如烟也知大家的心思,很快跳过前面的介绍,页面切换到云逸投资增资后的股权方案。 南都在前期投资的基础上再增资二十九亿,总投资达到了四十亿。 于清的投资公司直接入股投资三十亿。 东鑫投资如果不增资股份将稀释,东鑫投资在云逸的股权将彻底地沦为小股东,原定的管理层也成为职业经理人团队了。 梁知兮一定要增资的,具体的股权分配也给东鑫留出了份额。和于清的投资公司一样——总投资三十亿。 云逸投资的投资范围包括国内a市、港市,也包括海外的资本市场以及vc、ve投资。 易念一看着这个方案,有点意外。自己本来是光杆司令,皮包公司的ceo,在青山度了个假,到石城突然发现皮包公司要扩容了,草台班子要正规化了。企业管理自己还是新兵,也没有经历重生、穿越带着前世的记忆。 这样的资金规模也就相当于大型公募基金一个明星基金经理管理的基金规模,但云逸增资后股东有点特殊,需要小心谨慎的投资,不然有人要担责的。也能理解为什么于清等人对投资西虹咖啡持如此谨慎的态度了。 梁知兮看到这个方案却很开心。虽然于清的投资公司通过入股和持股南都的股份合并后将达到绝对控股云逸投资,但相当于引进了两个实力雄厚的盟友,以后在资本市场攻城略地将有了足够的底气。 柳如烟介绍完,向众人点头示意。 柳师姐笑着问梁知兮:“梁总,方案如何?东鑫准备增资吗?” “东鑫一定要增资!就按方案增资。也谢谢柳总、于总、李总以及南都和投资公司对东鑫的信任。”梁知兮神情凝重,如立军令状一般。 “好!会后我们履行程序,尽快落实,资金早日到位,早见效益。”柳师姐豪爽拍板。 会议室里响起掌声,都欢笑起身互相与会议桌对面的小伙伴握手庆祝达成共识。 平静下来,再商定一些细节。众人情绪都很高,唯独易念一却有些心事重重。柳师姐似乎看到了易念一的不安,待大家都畅所欲言,方案细节敲定了,望着易念一笑着说道:“念一,你在担忧什么?” 易念一微微笑着,望着柳师姐,看柳师姐的眼神中似乎有戏睨的神色,咧嘴一笑:“我在担心我的总裁位置!” 几人都笑起来,于清笑着说:“你的局长不做,跑来当一个小公司的总裁,还担心位置不保。后悔啦吧!” 三卷第十三章 西虹 投资价值 “如果不能解决西虹的困局,确实会后悔的!”易念一笑着说。 “你和李昊都入魔了!”于清笑着说道:“不过西虹的局不是那么好解的。”于清和李昊在苏城共事时也很熟悉,都属于年轻干部,脾性相投。 “我是坚决反对投资西虹的。”易念一正望着于清,突然听到一个粗大嗓门的声音,震了一下,转头看时,却是一直没太说话的林琼。 林琼五十来岁的样子,头发有些斑白,微胖圆脸、淡眉小眼,一直低着眼帘,看不到目光,话也很少,此时突然说话,抬眼看着易念一,眼光中露出精光来。坚定的眼光和落地有声的话,显得坚毅果断。 易念一看着林琼,微微一笑:“林总,为何如此说?” “西虹的困局不是你我能解的。这就是我反对的原因。”林琼语气坚决。 这次从新商定合作,原合作协议的主要反对者就是林琼和他所代表的资本,李琼既是南都集团的副总,也是南都集团另一个重要股东在南都董事会的董事。 “愿闻其详!”易念一心说,原来推进投资的阻力在您这儿呢! “这不是明摆着吗?西虹系整体上没有什么投资价值了。”李琼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睛直看着易念一,眼光让易念一很不舒服。 李琼说这话时,百里外的苏城,也有人在说同样的话,不过声音好听多了。 ………………………………………………………………………… 梁知兮等人在南都大厦议事时,苏城西虹大厦也在召开管理层会议。 气氛却不那么和谐。 “投资西虹食品是一新集团近年来投资的最大失误。西虹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投资的价值,只有债务!债务!债务!整个集团管理混乱、所有公司营收下降。诸位看看还有营收吗?”声音很好听,说话的人也很漂亮,只是这话让十六楼会议室在座的人听着刺耳。 池上蓝坐在长会议桌的一端,雪白的双手微微握拳,放在黑红色实木会议桌上,宛如白玉一般。一件雪白衬衫,领口、胸前绣了几朵粉色樱花,丰满的身材似乎要从衬衫里爆出来。一个圆润的白净小巧下巴,再向上一点红唇,葱鼻柳叶眉,长长睫毛优美弧线上翘,妩媚的双眼秋水涵波。如此的美人儿,用一双妙目扫视会议桌两侧的众人,在这个炎热的夏日,一帮人却起了一身凉意。 这凉意不是中央空调里的丝丝凉气,而是来自心底的寒气。 沉默! 池上蓝抬起右手,正想接着发飙,却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我记得半年前,一新食品在茶饮品和高端零食上还是西虹食品的手下败将。不对!连给西虹食品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市场上只知道西虹茶饮和百年零食,不知一新食品和一新茶饮是个什么东西!”说话的是西虹老将常远。 话音刚落,聂远志、苏爱国等几位老将哈哈大笑,眼光中尽是自豪。是啊!那时,一新食品是什么东西啊! “你……,说话注意点!”池上蓝一对柳叶眉拉直上翘为倒八字。 “我看应该是池上董事长说话要注意点。你只是西虹食品的董事长,并不是西虹集团的董事长,今天你是不是把自己的位置搞错了。”聂远志也肃声说道。 “对啊!我们的董事长是沈腾飞,而不是你!”苏爱国对沈腾飞最是忠心,进了会议室看池上蓝做在沈腾飞以往的位置上,已经心中有气,但自己是个小厂的厂长,言轻,一直没说话。看两个老家伙开口了,自己也憋不住了。 “苏厂长,西虹酒酿饼厂虽然不在上市公司体系,但厂子如此差的效益,你不有愧于职责吗?”池上蓝先捏软柿子。 “西虹酒酿饼厂是西虹集团的活广告、牌子。我抓的是质量和味道、口感,给集团带来的潜在效益是难以计算的。”老苏看有人诋毁他引以为傲的酒酿饼有点急了。 “既然说的那么好,为什么每年需要集团贴补?”池上蓝不屑,做企业赚钱是第一位,不赚钱吹什么牛。 “集团贴补厂子是天经地义的,西虹商标都是酒酿饼厂的,算起账来,集团还给少了。”苏爱国也不客气了,对沈腾飞是敬重,不算账。你要算账,咱就算算账。 西虹集团起步于酒酿饼厂,虽然后来做大了,西虹商标的归属仍是在酒酿饼厂。集团和厂子本是一家,也没有分过,今天池上蓝说起了,苏爱国拿起商标权说事了。 池上蓝冷冷一笑,说道:“西虹商标你就自己留着用吧!从下一批产品开始,将启用新的商标——一泓。这也是今天会议要求集团的诸位参加的原因。” “什么?”池上蓝左手侧的一帮集团老人全部哗然,以为没听清。上市公司要放弃“西虹”商标?脸上露出不解、失望、痛惜,甚至愤怒的神情,看着池上蓝的眼神,看样子如果池上蓝不是个小娘们,估计都要老拳相向了。 右手侧上市公司体系一帮人倒很平静。池上蓝接收上市公司后,以铁腕迅速掌控了上市公司,管理层坚决的拥“沈”派全部被清理出去,包括曾经的干将——柳建南。各部门负责人都换上了忠于自己(无论是内心或表面)、严格执行自己指令的人。唯一例外,西虹饮料的总经理还是由常远兼任,虽然已经有过一些动作,但常远坚守着西虹饮料,坚决不让位。西虹集团还持有西虹饮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池上蓝也没有其他办法迫使常远让位。 虽然和西虹集团的协议只执行到第一阶段,钱也只付了总收购价的四分之一,但上市公司的控制权却拿到了手里。 之所以要放弃“西虹”商标,一个原因是商标权在集团旗下的西虹酒酿饼厂手里,另一个原因就是:一切运作的目的是得到资产、打败对手,包括曾经的品牌。 池上蓝看着几人的表情甚感愉快,被几个老家伙言语攻击的愤怒都消失了,冲着右侧上市公司营销部的主管点点头,正前方的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副图。 “诸位可能没听清,我再说一边。大家看看屏幕,这就是我们的新商标‘一泓’,下一批产品将启用新商标。”池上蓝用手敲敲会议桌,加重语气说道。 大屏上一个漂亮的鸟形红叶图案,“一泓”蓝色行书小字,字写的很漂亮,“一泓”的寓意也好。 唐代李贺有诗《梦天》云: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 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 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清代爱新觉罗·昭梿所编撰的一部清代笔记《啸亭杂录·京师园亭》也云:“一泓清池,茅檐数椽,水木明瑟,地颇雅洁。” 新商标端的是文案精美,寓意清雅。 可一帮老人看的是火冒三丈,心说:什么玩意啊。心里还是认为简单粗暴的“西虹”商标好,七色彩虹比这一片破叶子强。 …………………………………………………… 花开两朵,再说说百里之外,石城南都大厦会议室。 易念一也是心中火大,林琼的眼光让他很不舒服。也许系统内干了几年,习惯了恭敬的眼光?“鲁”劲又上来了,冷冷地说道:“那请林总说说这样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一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道这样的眼光让自己如此不爽的真正原因。 林琼也冷冷一笑,说道:“你既然问了,我就说两句!” ………………… 请收藏!求推荐! 三卷第十四章 无惧 活着便精彩 易念一一听,合着把林琼把自己当老师了,要给我上课了。但柳师姐坐在对面笑吟吟地看着他,于清也笑呵呵地。两大美女的笑和眼神,又让他很舒坦,心里的火气小了些。听听他怎么说吧! “您请讲!”易念一微微一笑,保持礼貌。 “第一,西虹深陷债务危机,资金链随时会断裂;第二,沈腾飞滞留国外,已经失去对西虹的掌控,现有的管理层没有能力解决西虹的困局。”李琼说道,“鉴于这种情况,我反对投资西虹咖啡,我们是投资赚钱,不是扶贫救助。” 易念一望着李琼说道:“您说的这个情况,我们都是知道的,所以推进投资西虹咖啡的目的也是解决关键环节,促成西虹咖啡成功推向市场。西虹咖啡成了,西虹集团的连环债务也就解决了。沈腾飞自然能顺利回到国内,重新执掌西虹集团。” “这只是你的理想说法,真正推动起来不上那么简单的,沈腾飞能否回到国内还不一定呢。”李琼冷冷地说。 “这个问题,我们今天暂时不讨论了,先把新的协议落实好,把公司运转起来。”柳师姐看俩人再说,要把话说僵了,看了俩人一眼,说道:“具体的投资项目,是将来公司运转之后的日常业务,不是今天讨论的话题。” 柳师姐开口了,易念一也不再多说。 几人又交换了意见,都没有再补充。会晤结束,梁知兮邀请柳师姐、于清、林琼等人晚上一起聚会,庆祝一下达成新的协议。几人欣然同意,李琼推脱有事婉拒了。 互相握手告别,梁知兮等人先回宾馆。 步行回去,夕阳金色阳光从高楼大厦的空间透过来,又穿过林荫道上的法桐树冠茂密的树叶,洒在人行道上。路上缀满了金色的斑纹。微风习习,让人不感夏日的炎热,反而有丝丝的凉爽。梁知兮的心情就如这时天气一样——金色灿烂、夏日清风,一路上和众人开着玩笑。 虽然有林琼的不和谐一点小插曲,易念一的心情也不错。毕竟云逸投资公司这个皮包公司资金更充足了,皮包变的更大,自己名片的含金量更足了。当时市场行情不好,基金募集很困难,吴昕掌管的新募集基金虽然名号响亮——东鑫创投4号基金,但基金规模只要二十八亿。但即使如此,在当年的新募集基金中也算很好的规模,仅募集到几个亿的小基金很常见。 投资公司和南都集团增资云逸后,东鑫投资相当于多了一支百亿规模的基金,且有大集团公司做背书,很多投资项目就好搞定。怎叫众人不亢奋! 和梁知兮并排走着,几人紧随在身后,一帮人说笑着,走在金色阳光下的林荫大道上。看着几人携手同行,影子如一副剪影画铺在前行的大道上,易念一的脑袋里自动播放背景音乐,同时哼唱起来: ………… 随时间经过我身边 赤子的心不改变 怎样开始,怎样终止 谁甘于一生都压抑 谁可不舍不弃 ………… 脂雪在后面挎着吴昕的胳膊,也跟着哼唱: …… 人终需相信自己 人终需依靠自己 曾话过,我活着便精彩 无论你始终都睇不到我 仍然无惧我有我的根据 是错对也不枉过 …………(beyond《活着便精彩》) 唱和着,脂雪俩人一起唱完几句,易念一哈哈大笑,吴昕说道:“师哥又疯了,你这个‘疯神’的名号太配你啦!” 易念一大笑道:“不疯癫,不成魔!……谁甘于一生都压抑!” 脂雪也笑着唱:“我活着便精彩!!” 吴昕打了一下脂雪的脑袋,憋着笑说道:“你个小丫头也被带坏了,还会唱大叔的歌了!” 梁知兮听吴昕如此说,转头笑着说道:“你这个小丫头,整天给师哥起封号,自己给自己封一个!” 吴昕右手一摆,大眼睛含笑说道:“我是‘女神’!” 几人哈哈大笑。“活着便精彩,无论你始终都睇不到我,仍然无惧,我有我的根据,是错对也不枉过…………” 路人侧目,但看三美女,脂雪如夏日荷花清雅,石小青如牡丹高贵典雅,吴昕如春日桃花娇艳。三个男子也是气场十足,但都不是学生模样,不知为何如此癫狂!梁知兮素来冷静平和,今日也癫狂了。 …………………………………… 回到宾馆,稍事休息,平复一下心情,重新找回资本市场小战士的仪容形态。和南都约定七点钟在上元宾馆二楼v7包间相聚,时间到很宽裕。 梁知兮的习惯和易念一有些像,都喜欢在熟悉的地方活动。所以晚宴还是定在了上元宾馆的二楼餐厅,依然要了v7包间。这里距离南都大厦也进,又在住房的楼下,有很多的便利。 六点半,梁知兮、易念一、何炯刚三人就到了v7包间,坐在休息区沙发闲谈。三名小女子还没到,当时又化妆了。小女子在一起无论事业多成功,最喜欢比的还是容颜和包包,虽如石小青、吴昕这样的职场精英也不能免俗。特别是今天要和柳师姐、于清这样的美女一起用餐,更是要好好准备一番。 正在聊着闲话,服务员拉开房门,三朵花走了进来,沙发上坐着的三人都是眼前一亮。 只见当先一人,头发盘在脑后,细长黛眉、弯月双目,黑漆的眼眸满怀柔情,鼻梁笔挺、樱桃小口、双耳饱满耳垂,一袭蓝色丝绸长裙,却是石小青。平日里见,总是一身职业套装,易念一对她的印象是精明干练、理性聪慧,没想到一身礼服、化了晚妆,也是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子。和蓝新梅十分相像,想到蓝新梅又想起魏家佳,看那身长裙也是和魏家佳当日的长裙神似,不仅心里一阵绞痛。 吴昕一身淡青色长裙,也是把头发盘起来,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 脂雪却是一身黑色长裙,更显肤白如雪。 三人称赞,小女子们也是眉眼含笑,心情不错,状态更佳。看看自己还是原来参加会议时的衣装,哈哈一笑。 随即,柳师姐一行四人也到了。柳师姐、于清、颜贤文还是会议时的着装,柳如烟也换了一袭白色长裙,柳如烟身材高挑,简单的长裙穿在身上如模特儿。端的是美人争艳。 柳师姐、于清看如此隆重,俩人相视一笑,柳师姐笑着说道:“几个小美女如此隆重,咱俩倒随意了。” 梁知兮哈哈大笑,说道:“和师姐相见,自然要最隆重的礼仪。” 石小青邀请几人落座。梁知兮坐主陪,柳师姐、于清分坐左右两旁,石小青陪坐柳师姐旁边,于清招呼易念一坐自己身侧,易念一拉着颜贤文坐到自己旁边。何炯刚挨着颜贤文坐下,脂雪坐了梁知兮的正对面副陪的位置,吴昕坐在石小青下手挨着脂雪。 席间行酒,气氛融洽,更兼几姝娇艳。 走了几圈酒,因多是女士,喝酒到随意。于清起身到休息区坐下,易念一也随着来到休息区。因下午会议有议事安排,不是闲谈叙旧的时候,正好借此时,聊聊苏城旧事。 于清在长沙发一侧坐下,易念一在单人沙发坐了。于清笑吟吟的看着易念一说道:“你这个狂热之徒,怎么舍得从系统出来了。” 三卷第十五章 应答 左支右绌 易念一哈哈笑道:“惭愧!惭愧!终于还是落于红尘中,完不成修行了。”把促成人生轨迹转变的往事,以及李昊的对自己决断的影响等等,隐去一些不便说的事,都向于清细细说了。 于清听完,双眸如星看着易念一说道:“虽说如此缘由才让你做出这样的道路选择,但投资不能靠感情用事,你不能为了你的初衷理想,而忘记了对股东们的责任。” “是!既要为理想、为梦想,也要照顾股东的利益。不能拿股东的钱去成就自己不可及的梦想。”易念一笑着说:“我会谨慎投资,对股东负责的。” “我也相信你是个有责任担当的人。”于清说道:“当年你在苏城市立医院做志愿者时,我对你印象就特别深刻。我们都是有责任感的。” 当年川地大地震,伤员护送到全国救治。苏城市委号召,由苏城团市委负责组织落实。当时,于清也是刚刚接任团市委,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也是依然担起重任。在宣传动员下,苏城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自愿者队伍,分到各个医院护理来苏城救治的伤员。 易念一在市立医院当志愿者,第一次见到于清。一大早,于清就和几位团市委的同事来到病房,询问情况。一位年轻的小姑娘,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一脸青春气,但满眼的红血丝。既要组织志愿者,又要协调院方调度资源,当时也是殚精竭力。 于清当时看到的易念一也是一头凌乱的头发,俊秀的脸上倦意深重,一双眼睛如兔子眼一样。还陪着于清一起去找大夫去查看一个并不是自己照顾的病人的病情。对他也是印象深刻。没想当时一个房间的两名志愿者,易念一任职税务局团委,经常来团市委汇报交流工作,一起开展活动;胡斐更是直接考入了团市委,成为自己的同事。 在苏城团市委任职几年后,于清升职到石城。水流花谢,一晃几年过去了,没想到在这儿又遇到了故人。 俩人聊着苏城旧事,言谈欢心。 柳师姐见俩人久谈不回,让脂雪招呼俩人。于清应了一声,又郑重对易念一说道:“做投资一定不能感情用事,热血、激情不能替代理性的分析。对股东负责!一定要记住。特别是云逸投资的资金构成,容不得失误。” “好的!谢谢您!我一定谨记在心!”易念一也正容说道。 “你既然有心帮组西虹,就要好好地研究、了解西虹。认真地去做个调研吧!”于清起身,易念一也起身说道:“我记住了。” 回到席位,柳师姐看着俩人,眉眼如月,笑意盈盈地说道:“没想到于清对易念一也如此熟悉,念一值得信任吗?” “当然。我信任他!”于清答道。 “如此甚好!那就是我们三个都信任的人。念一你可要经营好云逸啊!”柳师姐双眸亮亮地望着易念一。 易念一目光坚定望着柳师姐,“我自当尽力!”又目光流动转向众人,正色说:“还请诸位支持我、相信我。” 吴昕最是开心,大眼睛笑着,“我全力支持易师哥!” 几人都笑了,说道:“自当同心协力。” 梁知兮笑着说道:“在正式入职到东鑫前,易念一、吴昕已经带着他们的小团队,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吴昕给几位老总汇报汇报。”因为都是合作伙伴,此事也不用隐瞒了,让吴昕讲讲故事,也是增强柳师姐、于清的信心。毕竟能够得到她们的绝对信任,才能更好地开展合作。 吴昕也甚为自豪那次胜仗,但都是商业秘密,也没有刻意吹嘘的场合,今天看梁知兮主动要求讲一讲,立刻来了精神。端起酒杯和易念一示意一下,易念一乐呵呵地和她喝了一个。吴昕放下酒杯,笑着说道:“第一天,易师哥指挥,声明一下:我以为是梁总和易师哥俩人商量好的。”看梁知兮哈哈一笑,不以为然。 吴昕眉眼一笑,接着说道:“几轮反复,易师哥坚定买单,k开始四十五度角波折上行,到收盘定在4.66买一。日线呈一个仙人指路的巨量长阳。在近期一波逐日下探的日k线图突出一个巨柱。”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看到如此的k线,操盘的小队员们一阵欢呼,说今天的收成不错!我当时心里还有些有点惴惴不安,今天收成这样,明天怎么办?果真,第二天西虹食品西虹食品盘前低开百分之二十,把前一日的涨幅全吞回去了。我跑去和易师哥说,他神色如常,依然缓缓打着小架太极,似乎胸有成竹。我也就放心了。” 吴昕说书一样,把西虹食品港市几天的搏斗拼杀讲的是惊心动魄,没想到吴昕还有说书的天赋。 众人听得有趣,柳师姐的脸色有点难看。 吴昕讲完,有点掩饰不了的小得意,看梁知兮也是一脸嘚瑟。易念一神色平静,虽说吴昕一直推功于自己,可自己心里知道确实没什么可骄傲地。全凭疯癫劲和运气,还有些许心理战的侥幸。 几人听的也是称赞,吴昕心里正意气风发,突然听到柳师姐说道:“梁知兮,我的梁总,你不是和我说过:你在外,公司的人没有谁能做如此的决策。怎么你和我谈着合作,那边港市就去捞金了!” 梁知兮正在乐呵,突然听到柳师姐发问,脑门冒出冷汗,心说:“今天酒喝嗨了,倒把这件事忘了!” 正不知如何回答,有人说话了,“柳总,确实不是东鑫投资公司的人做的决策,是我做的。当时我还没入职,属于流浪汉!”却是易念一眼角上扬,嘴角微翘,摆出酷酷的迷笑,望着柳师姐说道。 “对对!当时是易师弟到我那儿去玩,我到您这儿来公务,让吴昕陪着,没想到易师弟就把吴昕一帮人指挥着干了这一票。”梁知兮急忙接话,心说:“咱们师兄弟是心有灵犀,神配合。没欺瞒大师姐。” 易念一又把表象的事又说了,当然梦中忧乐之事是绝能讲的,永远都是心底的秘密。 柳师姐眼睛望着易念一的眼睛,静静听他说完,神色缓和,也露出一丝微笑,又向梁知兮说道:“当时你说市场异动不是你旗下基金所为。合着东鑫不但是主力,还已经在西虹食品把钱赚够了,拿着赚的钱拉着我们一起再去投西虹咖啡这个风险项目!” 梁知兮大囧,苦笑道:“师姐,绝无此意!我来石城时,还不知念一在家成了这么一件事。” 真是左支右绌,顾此失彼啊! 心中思虑如何应答,抬眼却看到柳师姐的眉眼如月,不由一愣。柳师姐你笑的这么开心,是生气呢?还是开心呢? 柳师姐也不等他猜测,收起笑容,正色说道:“既然你们准备投资的钱是从西虹食品上赚来的,我们的钱都是本金,你来说说,如何让我们放心的和你们一起投资西虹咖啡项目!” 于清和柳师姐对望一眼,也笑着说:“说说你们的计划,这么多的资金,不能靠运气和勇气。” 三卷第十六章 邂逅 曲江幽蓝 梁知兮看着两位大佬美女如此相问,呵呵一笑,转头看着易念一说道:“念一,你先说说你的计划。” 易念一见梁知兮把话题抛给自己,心里也是嘀咕,前期的合作协议已经附列了详细的项目投资计划书,两位应该都已经看过了。此时,再如此相问,该如何回答呢?肯定不能再背计划书的内容,应该是想了解一下具体的操作思路。 心思转动,脸上依然微微笑着,眼睛望着柳师姐说道:“项目的可行性已经在投资计划书中详细作了说明。综合评估,西虹咖啡确实是值得投资的好项目。目前唯一的担忧就是西虹集团的债务问题。” 这个问题也是当天下午会议时,李琼提出的主要问题。听易念一如此说,柳师姐说道:“集团股东反对投资的主要担忧或者理由也是这个问题。项目虽好,如果西虹集团的债务问题解决不了,再好的项目也会被拖入到债务泥潭中,如何能带来投资收益。” “刚才和于总谈话时,于总也要求我去苏城做调研。我计划去一趟苏城,见见公司的管理层,再到公司去实地看看目前的经营情况。” 听易念一如此说,柳师姐一双美目盯着易念一说道:“如此,就辛苦你了。具体投资与否,就看你反馈的情况了。” 这个任务是必须要承担的,易念一也不推辞,既然给了职位,就要担起责任。易念一微笑着说:“义不容辞,这也是我的责任。” 梁知兮说道:“明天我们就兵分两路,念一、吴昕去苏城调研,我们几人回乐城去落实公司变更、注资。” 时间已经不早,柳师姐起身端起酒杯,笑吟吟地说:“好。我们一起喝一个,祝我们云逸投资财富滚滚来、项目发发发。” 众人一起喊:“好!”起身碰杯,一起共饮了一杯。 时间不早,结束酒宴。 送走柳师姐、于清等人,梁知兮等人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在酒店用过早餐,梁知兮召集几人到他的套房,又就昨天会议达成的协议重新梳理。 根据会议记录和南都提供的资料,何炯刚打开笔记本,用小投影仪在套房的墙壁上投影,几个人逐条斟酌修订,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拟好了新的合作协议。 云逸投资将变更为四个股东,原来只有南都集团和东鑫投资,也刚刚达到《公司法》有限责任公司要求的最低股东数——两个。现在增加了于清的集庆城投有限责任公司和吴昕管理的基金为股东。虽然东鑫投资和吴昕基金本是一家,但集庆城投同时也是南都集团的大股东,且通过交叉持股,实际控股人将变成集庆城投。 东鑫投资将以自有资金十一亿元增资,吴昕的东鑫创投4号基金以十亿增资。私募基金没有投资份额限制,这也是便于操作的地方。 虽然集庆城投控股云逸投资,但协议中约定,东鑫投资所持股份在经营决策上有一比十的投票权。相当于经营权还是在东鑫投资手里,这点也是几方达成的协议。 商定好协议细节,何炯刚作了制式文件。 中午就在酒店餐厅一起吃了简餐。梁知兮带人去机场,飞回乐城。同周长冶、秦怀瑾开会沟通,变更公司注册,落实注资等等暂且不表。 单说易念一、吴昕乘高铁去苏城。 在高铁上,易念一拨打常远的电话,对方忙音。又打了几次仍然忙音,有点纳闷,心说:“把我拉黑了?” 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才恍然,自己的号码换了,依稀记得应该是魏家佳给办的一个新号。自己身体恢复,曾经想去把原来的号码补办出来,后来又想要和过去割裂,索性也不去办了。用了魏家佳给办的新号,潜意识里还是盼着有一天能接到魏家佳的电话。 曾经有几次以为是她的电话,每次接通后都是广告推销,但都会认真地听一会,期望着是她在逗自己。 合着常远也把自己的号码当成广告电话了,编了短信发过去。很快电话就响了,接通电话,那边热情的声音:“易局!是你啊?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常远,热情中还带着激动。 也难怪常远如此,郝为民异地任职、李昊到工商联,西虹集团从一个各方关注的宠儿——虽然当时经营出现了困难,但有心帮助的人也很多——突然变成了弃儿。成了没爹没妈,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孩子。 常远这些天为维持西虹集团的正常经营、处理绵绵不断地债务,已经是心力憔悴。几家银行更是步步逼债,原来出去协调,都很受关照,现在见谁都难,也没人出面了。突然接到易念一的电话,有点意外,又有些小小的期盼。因易念一给予西虹集团的帮助,也因溺水之人突然抓了一根稻草——也许确实是一根稻草,常远心里想着易念一的遭遇,也没有抱太多的想法。 电话那边,易念一笑呵呵地说:“给常总打了几个电话,都给挂断了,以为你把我拉黑了呢!” “那绝对不会,易局是我们永远的朋友。”常远哈哈笑,“最近事情多,不是通讯录的电话都不接了。没想到您换了号码!” “号码换了!也不再是易局了。有些事情找你商议,你明天上午能抽出世间来吗?”易念一说话直接。 “有时间!咱们在哪儿见?”常远心说,现在是时间多、关系少。 “好!明天上午十点,我到你公司去。” 到了苏城,不过下午三点多。打了车,陪着吴昕到曲江湖酒店,易念一久未回苏城,想回秀水筑家中看看,就不住宾馆,准备晚上回家住。 吴昕办好入住,大眼睛望着易念一,“易师哥,我回房间休息了!你要去房间歇一会吗?” 虽是六月,但苏城已时值盛夏。虽然高铁、的士上都有空调,但上车下车也感到炎热,吴昕的白色衬衣已经有些汗湿,易念一不敢直视,听吴昕说,忙摆手说:“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回家去。” 吴昕眉开眼笑,一双大眼睛成了弯月,和易念一摆摆手,说道:“我回房间了!” “好!晚上自己在酒店吃饭。我就不来陪你了。”忙了两天,都有些累了。 “好!师哥明天见!”吴昕拉着小皮箱回房间,易念一转身出了大堂。 走到停车场,回头看了一眼曲江湖,从铁艺栅栏间望去,“接天莲叶无穷碧,夏日荷花别样红”,整个曲江湖湖面已经被片片荷叶铺满,一朵朵荷花绽放,连绵不绝,直到几不可见的另一侧湖边。湖面吹来丝丝微风,带着湖水的清凉,湖边垂柳随风轻轻摇摆曼舞,另一侧湖边细柳如烟,突然想到柳如烟的名字来。 胡思乱想间,又想起前些时间,冬末春未到,曲江湖莲叶荷花都是枯草,没有夏日的妩媚;湖边垂柳也是没有片叶的枯枝树,一片萧杀,没有春夏之时随风摆动的娇柔。 就是在那样的萧萧冬日,郝为民和自己曲江湖边栈道上谈心聊天,郝为民让自己“蹲苗”锻炼。不过数月时间,已经物是人非。 遂从旁边侧门进入曲江湖边栈道,沿着栈道看着满湖的荷花,心中想着郝为民和自己的谈话。好像就在这个位置,郝为民看着易念一真诚地说道:“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成长必须不断经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在摸爬滚打中茁壮成长,才能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材。经历过挫折,将来才不会在压力困难面前失去自我。” 走到一处,又想到在这个地方,郝为民说道:“到基层一线去“墩苗”,也是实践机会,也是一种磨砺,千万不要被负面情绪打到,要抓住这样的机会,让自己成长为经得起风雨、扛得住压力,求真务实的实干型干部。” 自己当时坚定回答:“我一定谨记您今天的教诲。” 没想数月之后,自己就当了逃兵。 正感慨往昔,突然撞到一团绵软,耳边听到一声惊呼。 回过神来,一双怒目贴着自己下巴正瞪着自己。柳叶眉,长长睫毛优美弧线上翘,妩媚的双眼。忙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合起,举到鼻前,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走神了!” 对方见他惶恐如此,确实是无意,也平复了情绪,礼貌回答:“没关系!” 易念一定睛一看,是个年轻女子,白润葱鼻、樱桃红唇、圆润白净的小下巴,配上妩媚的一双单眼皮大眼,波浪披肩长发、身材丰满,穿了一件淡粉色渐变色衬衣,下摆扎在白色裙裤里。右手里提着一个大单反相机,刚才应该是取景照相,被失魂落魄地易念一给撞上了。 遂微微一笑,满眼深情、赞许、欣赏、迷醉地望着女子说道:“实在是抱歉,刚才想着心事,无意中冒犯了。” “没关系,我也只顾着取景,没注意你的到来。”女子看易念一如此的看着自己,心情大好!虽然这人眼角有一块狰狞的伤疤,但相貌还算俊秀,衣服得体、举止优雅,不像粗鲁人。如此欣赏甚或迷醉自己,也甚为得意。 没想这是易念一见到她这样女子的一惯表情,表示对她们的尊重。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次教训,易念一学乖了。 如果说脂雪是秀、吴昕是雅、石小青是艳的话,这个女子就是媚。 大学时,曾经有这样一个如此媚的女同学,邻班的。易念一在大学时,一直是不近女色的做派,一次公开课和这女孩擦肩而过,也未向该女同学行注目礼,刚过去就听见女同学说:“神经病!假正经!有病吧!”女同学旁边的女伴也嘻嘻地笑,俩人压低声音不知嘀咕些什么。从此之后,再见到那位同学,必定眼含深情的注目行礼,果真得到甜蜜微笑回报。 还有一次是工作后,有一次着急去办一项业务,也是擦肩而过遇到一个漂亮妩媚女孩,心中也赞了,但匆匆忙忙地没注视一下,就过去了。没想却是具体办业务的,被削坏了。 女子看他一直望着自己,还以为被自己迷的失魂了,全没想到男子的脑袋里已经闪过了那么多故事。 “嗨!”女子喊了一声。 易念一调动细胞,充分发挥魅力,磁性声音说道:“太对不起了,打扰你取景了。”漂亮妩媚的女子得罪不得,想想《天龙八部》中乔峰稀里糊涂地折在马夫人的手段里,怎敢不讨好这样的女子。 “不用再道歉了。没关系!你是这酒店的住客?”女子妩媚一笑。 三卷第十七章 归巢 秀水筑 “我不住这个酒店,送朋友来入住,看风景如此漂亮,就来这儿看看。”易念一保持魅力微笑,女子说话音调绵软但又不似苏城女子的糯柔,虽然容颜妩媚,但行为举止颇有古风,甚为秀雅。应该不是本地人,遂问道:“听你说话不似本地,是来苏城游玩,入住曲江湖酒店吗?” “你猜对了,我住在这个酒店。我猜错了,刚才听你说话不是本地口音,以为也是住这家酒店的游客。”女子妩媚一笑,单眼皮大眼微微眯起,睫毛甚为漂亮。 易念一目光还没离开过和她的对视,眼前的女子似曾相识,不是苏城本地人,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多,“我们是否见过?”心中想着话就说出口了。说过就觉得唐突,如此搭讪岂不是网络泡妞教程的套路!尴尬一笑,目光移开望了一眼湖面的荷花。 没想女子不以为意,也笑着说:“我也好像在哪儿见过先生。” 易念一更为尴尬,心说:“被小女子反套路了!”又听女子称自己为先生,这当是港台或者海外来的,内地很少称先生了。目光又从荷花移到女子身上,再次道歉说:“刚才说话唐突了,请别见怪。鄙人姓易。” 女子“咯咯”一笑,把相机交到左手,伸出右手说道:“本人姓蓝。很高兴认识你,易先生。” 易念一伸手轻轻握了握女子的手,修长柔软,听女子说自己姓蓝,又有些亲切:“我也很荣幸认识你,蓝小姐。” 俩人相视一笑,转身扶着木栈道旁护栏看湖光风景。易念一聊起曲江湖的由来,又指点这儿曾经是什么、那儿曾经是什么。蓝小姐感叹说:“没想到如此美丽的曲江湖原来是一个大水泡,苏城人真是爱美创造美!” “欢迎你常到苏城游玩。苏城是风景美、人文美!”易念一把苏城作为自己的家乡,开始义务做宣讲。 “嗯!我会常来苏城。没想到易先生对苏城如此熟悉,刚才还以为您是外地人。”蓝小姐抬眼望着易念一,曲髯白皙、头发稍长但梳理的很整齐,鼻梁高挺,双目很长、眼帘半合,正站在他右侧,侧面恰能看到右眼眼角的蝴蝶形伤疤。面目似乎熟悉,但又不知在哪儿见过。 易念一望着一湖荷花,幽幽说道:“在苏城学习工作了十几年,经历的一半人生是在苏城。苏城也是我的故乡了。” 望着湖面,心里想起了心事。旁边的女子也不说话,也望着湖面。 滴答时移,阳光从柳荫中照过来,感到身上阳光的热度,易念一回过神来。原来俩人所站位置的树荫已经东移,阳光直照到俩人身上,虽然已经太阳西斜,但夏日阳光依然毒辣。 易念一转身望着女子说道:“抱歉!说话间想起一些往事,失神了。耽搁你了!” “啊!不必道歉,您一直在道歉!”女子抬眼望着易念一,微笑着说道。 想起心事,易念一着急回到秀水筑,没有了赏景的兴致,微微一笑,“我有事先走,你接着游玩。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女子再次伸出手,俩人握手告别。 看着易念一沿着栈道迈步前行,女子心说:“一定会再见的!” …………………………………………………………………… 打了的士回到秀水筑,开门进去,距上次回来已经月余。门窗关闭,家中还算干净。打开冰箱,把景夫人原来存在冰箱中的菜都放到垃圾袋里,冰箱里已经充满了异味。 景夫人和景怡回青山时,也没有想到会一去不复返。本想住个两三日就回苏城,还备好了青菜、肉等食材。易念一把这些食材都放到垃圾袋中,冰箱中还有一袋水饺、几听饮料拿了出来,把冰箱关了,拉开冰箱门散味。窗户都打开,空调打开。从床头柜中拿了车钥匙,拎着垃圾袋下楼。 扔了垃圾,到车库看了景怡的车子,启动一切正常。准备在苏城用景怡的车子,方便出行。 回到楼上,煮水饺吃了。一个人在客厅沙发坐了,突然心中很是恐慌,极为不安。从餐桌上拿了听饮料,起身下楼。在小区中游荡,在橘色的路灯下,来到楼前的小池塘,又到东侧的小广场,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熟悉,每个地方都有和景怡、和小雍一起游玩的记忆。 走了一周,回到楼前抬头望着九楼的灯光,那是自己的家。 曾经多少次晚归,只要在小区大门口望见家中的那盏灯,就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心中充满了甜蜜、温馨,急匆匆地往家中奔。 又想起那一晚。 ……………………………… “兄弟,醒一醒。秀水筑到了。” 易念一猛的惊醒,还坐在出租车上,已到小区大门口。半个小时的车程,酒精催眠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梦十年!带着心思入迷梦中,半个小时竟然回历了十多年的往事。 ……………………………… 脑海中轻轻唱着“更爱那花一般的梦”,转眼已近一年了。 那晚心中念着朱夫子的话:“天下之难持者莫如心,天下之易染者莫如欲。”虽然羞愧于在酒色之下竟然意动情迷,险些失了心性,但是家中有人等候,窗口一盏灯光。 自己的理性终究是克制了萌动,平平安安地按时回家,坦坦荡荡地和家人相聚。推开房门,依然黛眉入鬓,漂亮的双眼皮下一双的黑漆漆的眼睛含着笑,厚厚的嘴唇抿着拉长一条微微的弧线,她依然在等候着自己。 想到她,突然想给她视频,让她看看家中的情况。却内心又有声音说:“不要这样,把你的感伤再带到远在青山的她。让她在那边享受着平静的、温暖的生活吧。” 站在楼下,望着窗口的灯光。想起赶着约定的日期,忙着装修房子,俩人入住秀水筑时,整栋楼都没有几户人家入住。每天下班如果稍晚些,俩人一起回家。虽然现在整个小区灯火辉煌,但当时整个小区高楼都是黑糊糊的,只有行道灯的微弱灯光,周围一片寂静。 自己不过是今天一晚独自在家,竟然在家中不能安坐。当年自己经常出差,外出集中办公,景怡一个人回家,如何度过那么多日子。才理解当初江都集中办公时,景怡和自己打电话时说“怕”的感受。当时整栋楼居住的人也不多,景夫人还在青山,只有肚子里的小雍陪伴着她。 当时一腔热血的投入到工作中,虽然心中有愧于爱人,但忙起来这些情感都抛到脑后。如今想起,真正的感觉到愧于家人。景怡、小雍回到青山,也许是好的选择。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小区保安来询问,才回过神来。向保安师傅抱歉一笑,对方也认出他来,惊奇地说道:“您回来了?很久没见到你们一家人!搬走了吗?” “嗯!到外地工作了。今天出差到苏城,回家里看看。”易念一礼貌的笑着,来秀水筑住的早,当时入住的没几家,物业的人都熟悉了。 “调到外地了?你们的房子卖吗?现在比你们买时涨了好几倍了。咱们小区的房子好卖,经常有人来问。你如果卖的话,我给你留心着。”保安师傅一听,发现了商机,准备促成一单生意。 易念一哈哈一笑,说道:“不卖,没打算卖。” “哦!看来还准备调回来,临时出去啊!”有点小失望。 “谢谢您,师傅!如果有需要我找您!”易念一笑着说道。 告别师傅,迈步回家。还会回苏城吗? 本以为会在南城区局工作很长时间,在曲江湖畔买了房子,正准备装修,就调到湖区局。房子就放在那里,也没有装修。如今秀水筑也空了出来,但绝不会卖,只因秀水筑里承载了太多的记忆。 回到家中,洗澡休息。辗转反侧不知何时入梦。 ………………………………………………………………………… 第二日,睡到自然醒,起床下楼锻炼、回房洗漱完毕。看时间,刚八点。家中无粮了,开了车直接去曲江湖宾馆,到曲江湖酒店和吴昕一起吃早餐。 环城高架开通后,行车方便,到曲江湖酒店停好车,八点半多些。 和吴昕电话联系,吴昕已经在曲江湖晨跑回来,再餐厅等候了。吴昕的习惯也保持的很好,无论工作多忙,每天的晨跑几乎从不间断。 好的生活习惯,才有好的工作状态。 进酒店大堂,右拐去自助餐厅。临到餐厅门口,从右侧过道迎面一人走来,波浪长发、柳眉媚眼、睫毛长翘,看见易念一妩媚一笑:“易先生,你也来吃早餐?”却是昨日邂逅的蓝小姐。 “蓝小姐,咱俩真是有缘。来陪朋友一起吃早饭。”易念一邪魅一笑,本来是来蹭早饭,见到美女要说的优雅些。 “嗯,我们确实有缘,以后还会经常相见的。”蓝小姐也眉眼含笑。 俩人并肩进入餐厅,易念一报了吴昕的房号。早餐是自助餐,俩人谈笑着一起去取餐,取好餐,蓝小姐张望找位置,看到一侧有空桌,招呼易念一。易念一正想迈步,突然听到一声轻声喊:“师哥!我在这儿。” 抬眼看吴昕坐在右手侧的一张方桌旁,自己餐位对面的座位上已经放好了牛奶和热粥,冲过吴昕点点头,回头对蓝小姐说道:“我朋友在这边,一起去坐吧!” 蓝小姐看了吴昕一眼,看吴昕一脸冰霜,抬头对易念一笑着说道:“不打扰你们一起用餐,我去这边坐。”迈步去旁侧方桌坐下。 易念一笑呵呵地到吴昕对面坐下,看吴昕一脸不高兴,打趣她:“小丫头,看师哥和美女聊天,吃醋了?” “呸!鬼才吃你的醋。你和人家聊的那么热乎,认识人家吗?知道是谁吗?”吴昕气呼呼地问。 易念一有点懵,原来在逸云山庄时,常和脂雪、米惠娜谈笑,吴昕从来没有如此表现。此时是柳眉张扬、小嘴嘟着,一脸怒。小丫头怎么了?依然笑着说道:“还说没吃醋,醋酸的小脸都变形了。别生气了,师哥心疼了。” “还笑!我告诉你她是谁,看你还能笑的出来!”吴昕瞪着大眼睛说道。 三卷第十八章 是谁 她的身份 “哦!那你说说看!”易念一喝了一口牛奶,开始吃饭,暗想:“一个异地女子还能让我笑不出来!” 吴昕看易念一满脸佛系,瞪了他一眼,拿起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翻看起手机来。易念一看她如此,不仅微微一笑,继续吃饭。 “呐。看看!”吴昕把手机伸到眼前。易念一看了,是一则公司报道,自己曾经看过,不是新闻是西虹食品董事会选举新任董事长的旧闻了。当时自己也曾经搜到并看过这则报道。 “哦,这个我看过了。”易念一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知道你看过,你看看这张照片。”吴昕把手机举的更近。易念一接过来,新闻中配有一张新任董事会成员合影照。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一脸疑惑地看着吴昕。 吴昕大眼睛眨了眨,低声说道:“看看中间那位。” 把照片点开,放大些,中间一位正装蓝色小西服女子,波浪披肩长发。倒和蓝小姐有些相似,猛然醒悟,附身低声说道:“你是说蓝小姐就是她?” 吴昕点点头。易念一再把照片放大,看清面目,妩媚的一双单眼皮大眼、白润葱鼻、樱桃红唇、圆润白净的小下巴,这样的相貌具有很强的辨识度。正是昨日邂逅的蓝小姐,不仅愣了。 接手梁知兮之后,吴昕一直关注着西虹集团的一切信息,以专业的咨询渠道收集着所有西虹集团的有关资讯。易念一也一直在关注着,但女子更为敏感,特别是对手是另一位女子,并且是容颜美丽的女子。 易念一关注的更多是文字信息,对照片都是一扫而过,更不会放大图片去研究一个女子的长相。毕竟没有研究过相面术,并且对此也不以为然。昨日和这位蓝小姐想谈甚欢,也决没有想到这位虽然妩媚但古风优雅、礼貌和气的蓝小姐就是那位在业界以铁腕、狠辣、凶猛出名的西虹食品新任董事长。 当然业界对此女子贴如此的标签,不是因为她经营做的成功、带领西红食品在市场上开疆拓土,而是对西虹老将的狠厉和对西虹集团运转的“破坏性”。西虹集团虽然困难重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市场份额在,如果有力的管理层能够好好经营,走出当前的泥潭,也不是难事。谁曾想,井上谷一“故意”请辞,新任董事长只顾内斗,不善经营——也许不是不善,而是不愿。 回身向女子坐的方向看去,女子的座位正在落地玻璃大窗下,窗外就是曲江湖的碧莲红荷,妩媚佳人、窗外美景,构成了一副极美的图画。正沉思间,女子也望过来,依然妩媚一笑,易念一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对方也颔首回应。 回过头,把手机递还给吴昕,闷声吃饭。易念一心中有点觉得此事的确不妥:“还没见到计划会晤的常远,倒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想起去年因几家批发市场商户准备提起诉讼,自己和牛时德等人来到西虹大厦和沈君依、常远等人会谈,常远和自己在洗手间的谈话。 ………………………………………… 向问天和柳建南就争议问题各出材料论战,朱夏也拿出财务数据参加讨论。自己看的有点无聊,接口上卫生间,喊常远从会议室出来。 常远拉开房门,俩人一起出了会议室,到卫生间方便。洗了手,易念一抽了两张纸,边擦手边问常远:“沈总那边怎么样了?” “易局,您也不是外人,当时是看着我们公司上市的。跟你也不说假话,确实不太好,对外都硬撑着。但有消息灵通的,看公司困难了,都想趁机刮一笔。”常远向易念一诉苦。 “也难怪小沈总都从国外回来了。”易念一照着镜子说道。 “沈总原来不让她回来,回来更会让外界感觉公司出现危机了。但小沈总从小都是自己拿主意的,自己跑回来了。沈总也只能由她撑着了。”常远也抽了两张纸擦着手说道。 “公司有底子,暂时困难,迈过这个坎就好了。”易念一安慰说。 常远当时恨恨地说道:“经营上都没问题,沈总去了南非洲以后,那边进展也算顺利。现在关键是有人想趁火打劫。” ……………………………………………………………… 虽然不知西虹集团的困局中,究竟有几方势力是想趁火打劫,但后来李昊、梁知兮等人运作引进一新食品投资西虹食品。一新食品入主后的所做所为倒像是趁火打劫的主,并且是手段高明、吃相难看。 李昊积极推动南都集团、东鑫投资再次纾困西虹集团,不知是否因为前次的计划没有把西虹集团拽出泥潭,反而又推向更糟糕的境地的一种补偿心理。 无论是南都集团、东鑫投资在评估风险时,都把一新食品对西虹食品的掌控作为负面的因子。自己却在无意间,和一直潜在较量的对手先会面了,这个会面是在见到常远之前。 并且想谈甚欢,自己也对她甚为欣赏、友善,甚至还有点亲密,也难怪吴昕如此的生气。 惭愧!惭愧!不知和吴昕说什么,专心吃饭。想那位女子应当是隐瞒了自己的真姓名,以名为姓。易念一心里嘀咕:“是否昨天的邂逅,只是小女子的又一个谋划?” 易念一如此想,倒是想的多了。因为对方一直没有把他当成威胁,甚至连有利用价值的人都算不上。如果说在湖区局分管风险管理有执法权,还是他们有所顾虑的人,胡力一番胡作非为之后,易念一这个人已经从对方关注的名单中划去了。 ………………………………………………………………………… 吴昕、易念一在讨论、思量那位蓝小姐时,那位霸道女董事长也在想着昨日的偶遇。不过没那么多心思,只是觉得有点好玩,心说:“俗话说的好!人生何处不相逢。” 当时觉得男子有点眼熟,总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后来听他发感慨:“在苏城学习工作了十几年,经历的一半人生是在苏城。苏城也是我的故乡了。”突然想起了,印象来源于胡力提供的照片。 当时易念一昏迷于苏城市立医院,胡力推波助澜在网络上运作,小侯总和她曾经当做笑谈看过。当时觉得三个人都俊秀,心里片刻间有了一点可惜的感觉。 曲江湖边邂逅,易念一想着心事发呆,她脑海里也在想着这些往事。因为这个人从名单中划去了,只知离开了苏城,就没有再关注。没想到还在苏城。 看吴昕对他甚为关心,并且有点生气于自己和他的谈笑,听他说是朋友,难道是新朋友? 无论商场上如何心狠手辣,人心中总有一片净土。 看他无恙,佳人在侧。内心的罪恶感稍稍减轻。 早餐吃的甚为简单,吃完起身,看俩人还在轻声谈着话,边聊边吃,走到俩人餐桌旁边,停下脚步,甜美笑着问好道:“易先生,你们慢用。” 易念一也放下筷子,起身微笑说道:“蓝小姐请便!” 这位蓝小姐冲吴昕妩媚一笑,说道:“两位再见!” 吴昕也礼貌笑着说道:“再见!” 虽然都知道了对方的底细,但面上还是如初见,礼节一样不少,言谈笑容亲切友好。 蓝小姐先行离去。吴昕、易念一用完餐,易念一邀请吴昕去曲江湖边赏景,荷花甚美,比逸云山庄的半亩方塘要大了太多太多,看起来风景更不同。 荷花娇艳、湖上清风徐徐,让人心旷神怡。 吴昕心情甚悦,原谅了易念一的无心之过,开始商议和常远会谈的一些细节问题。 目前公开信息看,西虹饮料也就是上市公司西虹食品合并报表主要的营收和利润来源。上市公司西虹食品持西虹饮料三分之一股份,西虹饮料以三分之一股权贡献了上市公司上年度合并报表营收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和利润的百分之六十。 在饮品市场,西虹饮料这几个月的销售市场份额开始下降,现金奶牛出了问题,和常远会谈主要找出问题的所在,这个是西虹集团造血的功能所在。 西虹百年食品有限公司是上市公司百分之百控股子公司,也是营收大户。受食品批发市场事件风波影响最大的也是西虹百年食品有限公司的营收,因为主要的出货渠道就是西虹商贸和食品批发市场大大小小的批发商们。受风波影响,去年下半年几个月,当年上半年营收持续。 俩人谈论着,转身把眼光从湖面碧莲红荷上移开,望向马路对面的西虹大厦。 一栋18层主楼,两座9层副楼,主楼下九层采用淡青色玻璃幕墙,两座副楼和主楼上九层采用深蓝色玻璃。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品质的“品”字。西虹集团虽然陷入了资金困境,但西虹大厦仍是曲江湖一带的标志性建筑。 看时间快到约定时间,俩人步行过了马路,走到西虹大厦。走到大门口,门卫询问,正想回话,就听到远处一声喊:“易局,你们来了。” 抬眼望去,常远从大厦大门里快步走出来,边扬手和易念一挥手致意。 三卷第十九章 再遇 翩然云中鹤 门卫看常远亲自来迎,忙打开侧门,请二人进来。易念一、吴昕迈步往大厦前院走,迎上从大厦门厅出来快步从台阶走下的常远。 握住常远伸来的手,易念一微笑说道:“常总,许久不见。” “易局好!好久不见。”常远紧紧握住易念一的手。 看常远虽然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藏蓝短袖衬衣、黑色西装长裤,依然仪容整洁、衣装得体,但眼神中不复上次相见的从容淡定,而是充满了疲惫。易念一也用力握住常远的手,注视着常远的眼睛说道:“惭愧!我已经不在系统了,也不是局长了,现在是闲云野鹤。” “好!如此不羁尘鞅,倒是逍遥快活!那我就随沈总喊你易老弟!”常远哈哈一笑说道。如果不是为不负沈总,自己也想做翩然一只云中鹤,自由自在。 似乎是看到常远心中所想,易念一也是哈哈一下,说道:“闲云野鹤也不易,少不了俗世的需求。所以为了一粒米、觅得一口食,我又来找您来了。”说着话侧过身,让出吴昕来,对常远说道:“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东鑫投资的吴总,我现在她那儿讨生活。” 吴昕标准职场礼貌微笑,伸出小手和常远握了握手,“常总,幸会!” “欢迎吴总莅临!”常远满脸笑容,眼中的疲惫也嗖乎不见。东鑫投资的?金主啊!现在集团最困难的、最急需的是什么?就是资金、资金、资金。东鑫投资不仅是上次股权投资方之一,也是国内知名的私募基金公司,财力雄厚。能来一位老总,集团又多了一份希望。 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带路往大厦里走,和易念一打了一个眼色,心中感动:“易老弟对集团有感情,离开苏城了,还不忘帮集团奔走引进投资人。” 易念一看到常远的眼神,微微一笑。 之所以如此介绍吴昕和自己,也是来之前定好的方案。成立云逸投资一直被南都集团和东鑫投资刻意低调运作,除第一次签署协议发了一篇百字简讯,后来的一切动作都潜水了。所以这次和吴昕来,还是以东鑫投资做调研的名义。 随着常远乘电梯到十七楼,左拐到了西侧小会议室门口。常远推开会议室门,会议室里空调温度很舒适,一张椭圆形红木会议桌,能坐十几人,座椅都是红木镶嵌皮革软座的大方椅。应当是平日里公司高层开工作会议的地方。 请二人到椭圆形会议桌里侧坐了,常远笑着说道:“两位稍坐片刻。”歉意一笑,转身出了会议室门。 易念一、吴昕打量后墙上、书橱里西虹集团获得的匾额、奖杯,有食品行业协会颁发的产品质量评比的各种奖杯、证书,也有纳税大户的铜制匾额、扶贫助困的各种证书、奖状等等。这些奖杯、匾额记录着西虹集团辉煌的历程。 不一会儿两位白衬衣、黑裤职业装女孩推门进来,微笑着问了好,给俩人倒了茶水。吴昕、易念一相视一笑。由于电话中,易念一没有和常远说明来的原因,应该是常远以为易念一是私人来访,就是到自己办公室坐坐。定是未做准备,到会议室来是看到吴昕来,临时做的安排。 俩女孩忙完,礼貌地退出去。常远已经又赶回来了,同行的还有朱夏。易念一、吴昕起身握手,互相寒暄问好,朱夏依然是热情如昔,易念一握住她的手,笑着和她开玩笑说道:“朱总更加漂亮了。” “别。您还喊我小夏就行。原来就给您说过啊喊朱总把我喊老了,显得生分。”朱夏眯眼笑着说。朱夏略施粉黛,依然神采奕奕,一头秀发在身后扎了一个坠髻,花边白色衬衣、黑色西裤、黑色小皮鞋。不似楼下初见常远时,常远眼露疲态。 四人坐下,易念一和吴昕对视一下。吴昕转脸笑着向常远说道:“常总,临近半年报,公司例行进行调研,还望您给予多多支持,给我们披露详尽的公司信息。” “吴总,不必客气。对股东履行信息披露是我们的应尽责任。”常远笑着说道。公司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调研了,上次机构调研还是在沈腾飞出国之前。 吴昕按照调研的标准流程开始问询,重点询问早餐后和易念一在曲江湖边再次谈论的西虹饮料和百年食品的经营情况。 常远、朱夏也是公事公办的套路,用公开披露的信息应付,对就是应付吴昕的问话。易念一则在旁边笑呵呵地听他们来回应对,也不插话。会议室的气氛倒很商务风,虽然是例行的套路,倒也谈的内容丰富、看的资料齐备。 正进行间,突闻会议室外一声媚笑:“东鑫吴总亲临,常总怎么也不通知我?”易念一听声和吴昕相视一笑,这声音倒熟悉。一齐望向会议室大门,一名金边眼镜、相貌英俊的白衬衫男子推开会议室门,一位妩媚女子笑吟吟走了进来,不是那位蓝小姐又是谁? 此时的形象气质和昨日、今晨相见时又不同。 但看波浪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发髻,盘在脑后,露出雪白的脖颈;脖颈上带了一条彩金项链,坠了一块碧绿通翠的玉瓜;柳叶眉、长长睫毛优美弧线上翘,一双妩媚单眼皮大眼的双眼、白润葱鼻、樱桃红唇、圆润白净的小下巴,不似昨日的不施粉黛,而是化了标准工作妆,更显唇红肤白;身材丰满、体格风骚,上身一件淡青色手工秀小荷的长袖衬衣、下身穿了一件黑色西装长裤、脚蹬黑色高跟皮鞋。 虽然笑语嫣嫣,但神情举止颇有威严。 易念一目露惊喜,忙起身站起来,邪魅一笑说道:“蓝小姐?您也在西虹任职?” “易先生,我们真是有缘啊!昨日里说有缘再见,今天已经第二次相见了。”边说着话,边伸手走了过来,易念一迈步迎上,轻轻地握了握手。 那边常远、朱夏都已经站起来,常远看着易念一和女子如此熟稔,有点意外,朗声说道:“原来蓝总和易先生相识,蓝总真是交友广泛!” 易念一哈哈一笑,转身对常远说道:“和蓝小姐也是昨日偶遇,不过却是有缘,没想到蓝小姐竟然也在西虹任职。” 蓝小姐也是妩媚一笑,对常远的话不以为然,也不看他,直望着吴昕满脸迷笑说道:“原来这位小妹妹竟然是东鑫投资的老总,失敬失敬!” 伸出手去,吴昕伸出手和她相握,也笑着说:“幸会,蓝总好!” 俩女子对视一笑,蓝小姐伸手请吴昕、易念一落座,自己转到对面。常远让了中间位置请她坐下,随着蓝小姐进来的金丝眼镜男子坐在朱夏旁边。等几人都坐好了,常远向吴昕、易念一神色郑重地说道:“俩位,我再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集团上市公司西虹食品董事长池上蓝——池上董事长。” 吴昕、易念一点头示意,吴昕刚说:“池上……”,对面的池上董事长已经媚笑着说道:“别!还是喊我蓝总吧!公司内部的同事们都这样称呼。咱们也是自己人,称呼随意些。” 易念一莞尔,心说:“昨日倒没有故意忽悠自己,合着小女子入乡随俗,以名为姓,喊蓝总确实比池上董好听。” 重新认识后,常远转脸对池上蓝说道:“蓝总,吴总他们是例行调研,所以刚才就没有打扰您!”虽然矛盾重重,但面上还是恭敬尊重,尤其是在投资者面前。常远甚为维护团结,维护团结——无论是表面功夫,还是真心实意——就是维护集团的利益。一旦内部争斗的消息公开化,对西虹将是极为不利的负面影响,虽然已经很糟糕了,但是不能再糟糕了。 蓝总摆摆手,看着吴昕说道:“吴总亲临,我怎么能不出面。只是没想到,早上见到的娇滴滴、漂亮的小妹妹是东鑫的老总,我还以为是易先生的朋友。还望吴总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我也没想到和易师哥亲密谈笑,妩媚动人的大美人竟然是西红食品的董事长。”女子交谈,各有机锋!易念一听了微微直乐。 “原来易先生是吴总的师哥?不知投资上谁做主啊?”易念一只顾乐,没想到蓝总把问题转向他。 嘴一抿,坐直身子,望着池上蓝正色说:“蓝总,请别说笑。公司有公司的规矩,我这是到吴总那儿讨口饭吃,吴总客气喊我一声‘师哥’。您这一说,吴总生气了,把我开了,我的饭碗就没了。” 几人都呵呵笑了。 谈笑之后,池上蓝语调一转,进入了商务会晤的状态,对吴昕说道:“想必刚才常总已经对公司的情况做了介绍,我想和吴总交流交流,不知吴总可否有兴趣?” “请蓝总详谈!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更为详细地了解得到公司的真实状况。”吴昕也正色进入工作状态。 池上蓝脸色严峻,妩媚双眼中露出冷静目光,看着吴昕说道:“好!我也不瞒吴总。西虹集团的经营状况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不是好,而是糟糕的出乎意料!” 话音刚落,常远的脸色已经黑下来了,手中的铅笔吧嗒一声折断了。 铅笔折断的声音有点刺耳,池上蓝中断说话,转脸看着常远,在座的几人也都看着常远。常远把断的铅笔抓起扔到左后侧的垃圾桶,抬头看着吴昕,平静声音说道:“抱歉!最近综合部采购的办公用品质量有点问题,这铅笔一折就断。” 吴昕微微一笑。常远转头冲金丝眼镜男子说道:“刘总,麻烦你给我拿一只新的来。” 金丝眼镜男子看了常远一眼,也不回话,目光看向池上蓝。池上蓝轻轻点头,金丝眼镜起身离开。 易念一心里咯噔一下。 三卷第二十章 一泓 不如西虹 旋即笑着说道:“做产品还得重质量,选产品还是要选品牌啊!常总对产品质量是精益求精。” 常远涩涩一笑,朗声说道:“是啊!不能光看外表花哨,还得看质量过硬吗!” “易先生和常总很熟悉吗?”池上蓝神色不改,望着易念一依然妩媚笑着说道。 “易局曾经在南城区税务局任职,对西虹集团的发展甚为支持,对西虹食品的上市也有给予很大的推动。” 一提起西虹食品上市,常远眼里立马闪现出亮光,当时是多么的奋发、激昂,一众人都是雄心勃勃,势要借助上市融资的助力将西虹集团的发展再推上一个新的高度。 “原来易先生是易局长!失敬失敬!”池上蓝妩媚大眼睛一张,眼神中意外、惊奇,脸上露出重新认识一般的神情说道。 “都是往日的事了,现在是闲散之人,野鹤一只。”易念一又酸了一把。 “‘翩然一只云中鹤,飞来飞去宰相衙’,易先生还是去了东鑫投资,只怕东鑫的收入比起原来的要高很多吧!” 池上蓝说完,大眼睛笑着眯起了,红唇微张,笑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易念一看她表情,知道她看自己和常远对话唱和,言语间嘲弄自己。 小女子如此得意,果真是个片言不让的主。也不以为意,向来对女子说话都甚为大度,所以吴昕才常和他说笑,在他面前不掩饰情绪。 只是当时不知,自己的前期遭遇,也有她的或者说她所代表势力的推动。如果知道还有此件往事,只怕当时要心中骂娘了。 微微一笑,“做不了云中鹤,只能做一只水草间觅食的野鹤而已。没有那么潇洒飘逸。” 说话间,金丝眼镜小刘总已经推门进来,手中拿了几只铅笔,走到常远身后,附身放了两只削好的铅笔在常远右手边。 池上蓝不再和易念一调侃,面对吴昕说道:“吴总,抱歉!刚才出点小状况,我接着介绍。” 不过这次却没有说西虹集团糟糕的糟糕状况,而是清清嗓子说道:“一新食品入主以后,开始尽全力重振西虹食品。为了改变西虹食品旗下产品销售下滑的状况,我们已经启用新的品牌——‘一泓’。” 吴昕有点茫然,易念一想到一句诗,因池上蓝刚才拿诗句嘲侃自己,这时随口就说出来:“一泓海水杯中泻。” “呀!易先生真是文化人,我们的新品牌就是这句诗中的‘一泓’。易先生,寓意好吧?”池上蓝看向易念一。 “‘一泓’寓意虽好,只怕品牌效果不如‘西虹’。”易念一也收了笑容,正色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池上蓝有些不悦,心说:“以为你是文化人,怎么和集团那些老人一个腔调。” “一个是新品牌难创!另一个‘西虹’品牌有她的优势,在消费者中有很好的口碑,还有苏城人的情感。”本想和她说说西虹集团的发展史,一想有点多余,就闭口不谈。 “我们将在八月启动新品牌的宣传,我们会把这个品牌做起来的。” 池上蓝信心十足。启用新品牌,去西虹的标志、去沈腾飞的影响,这也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易念一不再多言,目视吴昕。吴昕开始例行公务。 易念一听着俩人的谈话,脑海中的很多信息又汇集到一起。 自己见了貌美女子的毛病又犯了,一系列的资讯都指向明确,自己却和池上董事长谈起品牌的价值来,是不是有点傻的冒泡。 西虹食品的品牌价值在于市场的认可度,这是多年积累下的口碑、品牌文化的沉淀。 西虹酒酿饼可以说是许多苏城人童年记忆中的美食,包括许多的外地游客也把她当作苏城的地方特产带给亲朋品尝。 由这一个小小糯饼,延伸出西虹百年食品庞大的高端零食、甜品体系,无数西虹集团的员工为此付出了多年的艰辛奋斗,洒了多少汗水、费了多少心血,岂是一个诗意的新品牌名字所能取代的。 这位容颜魅丽、行事果决的女子,怎么会想起启用新的品牌? 难道这位蓝小姐也是属于俚语说的“胸大无脑”的那类花瓶? 但看其接收西虹食品后的一系列作为,也不像没有谋略思路的人。难道是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夺权上,这方面确实是高人,但在经营上确实是能力不做? 易念一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两位小女子也例行公事完毕。 吴昕想问的不能向池上蓝问,池上蓝也并不想为西虹描眉画颜,吸引东鑫投资进一步投资西虹集团。 看看腕表,已经十一点半。 吴昕微笑说道:“感谢蓝总、常总和几位的接待。不知是否方便到厂子和商贸公司实地去看一看?” “当然可以!欢迎吴总、易老弟去看看!” 常远不等池上蓝答话,抢先回话。西虹饮料还是他做主,既然金主来了,就要尽可能的留住。留住了,才有谈判投资的机会。 池上蓝也微笑着说道:“欢迎易先生、吴总来公司调研。上午时间来不及了,中午一起用餐,下午我和常总陪着两位一起到厂子去。” 这规格有点高啊! 吴昕一个总裁助理,自己一个白身。 搞个调研,西虹集团的两位老总陪着。这是太重视了,还是他们日常都闲的没事干? 易念一望着池上蓝的眉眼,邪魅一笑说道:“不胜荣幸!有蓝总陪同一起调研,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有劳!” “易先生,咱俩有缘。自当陪同!吴总更是贵客,不能怠慢了!”那个蓝小姐的状态又回来了,不再是杀伐果断的池上董事长的气势。 吴昕婉拒了中午一起用餐的邀请,约好下午两点钟一起去厂子实地调研。 起身告辞,池上蓝、常远等人送到楼下,挥手告别。 回到曲江湖酒店,吴昕、易念一俩人在一楼自助餐厅用餐。 找了一个临湖落地玻璃幕墙的方桌,玻璃幕墙外荷花娇艳,在正午的阳光下,更显叶翠花娇。 中午人少,倒方便谈话。 对上午的调研情况都有些失望,池上蓝来到之前和常远的谈话太过官方,没有用的信息。正待突入挖掘,池上蓝又闻风而至,话题岔开了。 池上蓝的谈话只是推广她的新品牌,对公司的经营策略、发展方向谈的十分模糊。也许她自己心里也没有什么规划,或者是有其他的原因。 易念一心里就一个印象:“西虹要坏在这位蓝小姐手里。” 后来,一泓品牌败的一塌糊涂,拖累了西虹整个产品系列的销售,这是后话,以后再表。 中午简餐,俩人边吃边聊,谈话间用完餐。 易念一去服务台开了一间房中午休息,晚上也不准备再回去秀水筑住,昨晚的感觉太过不好,徒增孤独、思念,不如在宾馆入住,忘却烦忧。 办好入住,v107室。 在服务台右侧过道,吴昕的房间在左侧过道。 吴昕叮嘱下午实地调研时,自己和蓝总一起行动,让易念一主要和常远多交流,争取取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说完话,吴昕左行自去回自己房间休息。 易念一到停车场的车上取了行李。回到秀水筑,又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来。拎着一个小行李箱也右拐回房间。 推开房间门,进入套间的会客室兼书房,落地的大窗拉着纱帘,隐约间可见窗外的布满荷花的曲江湖面。拉开窗帘,片片荷叶、朵朵荷花,连绵不绝,远处极目远望,另一侧湖边细柳如烟。 右手侧的卧室,一张大床,临湖有推拉玻璃大门,门外有一方露台直伸到湖面之上,挤入荷花丛中。 把行李箱中的衣服挂在衣橱里,脱衣就睡。 ……………………………………………… 昨晚没有睡好,午间睡的深沉。 午睡醒来,换一件黑色polo衫、蓝白牛仔裤、黑色运动鞋。不再穿上午的短袖衬衣、西裤正装、皮鞋。 梳理完毕,看时间一点四十五分,起身到酒店大堂去。 从通道进入大堂,已经望见常远在大堂门侧的休息区沙发上坐着等候。 到易念一出来,常远起身迎候。 “常总,来的这么早?中午没休息一会儿。”易念一走到常远面前,看常远眼中疲惫未去。 “你们一来,我这兴奋地也没睡着觉!” 常远笑着说道,举手示意请易念一坐到旁侧沙发。 俩人坐下,易念一笑着说道:“最近您压力太大了。” “沈总的压力更大!”常远说道,“中午,我和沈总联系,说您来了。沈总让我向您问好!” “谢谢!沈总那边顺利吗?” 易念一心说,正想问沈总的消息。这时,沈总那边应该是晚餐时间吧! “还算顺利!”常远笑着说道:“听说您来了,更高兴了。电话中和我说,这餐晚饭要多吃一碗米了。” 易念一哈哈大笑,说道:“没想到,我的消息还成为沈总的菜了!” “哪里哪里!是听到老朋友的消息,心情好!”常远也哈哈笑着说道。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三卷第二十一章 困难 不在生产上 听到一声悦耳的声音,谈笑中的俩人转头看去,却是池上蓝小姐笑吟吟的站在旁侧。 “谈些旧事!蓝总,请坐!” 常远问候一声,起身从易念一对面坐到里侧沙发,池上蓝微微欠身坐到沙发上。 “蓝总,中午也回酒店休息?”易念一微笑着说道。 “是啊!这个酒店现在就是我在苏城的家了。”池上蓝妩媚弯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更显突出,去了上午的职业面妆,化了淡妆。 “如此说来,我们倒是来蓝总家中做客了!”易念一诡笑。 池上蓝眉眼笑的更弯,“欢迎你!易先生!” “更欢迎您!吴总!” 易念一回头,原来吴昕已经来到身后。 几人起身,池上蓝迎着吴昕,俩人并排往大堂外走。 吴昕披肩长发没有扎发髻,顺滑地披散着。换下正装,也穿了一件黑色短袖t恤,一条白蓝色直筒牛仔长裤,黑色运动鞋,和易念一如情侣装一样。黑色t恤扎在牛仔裤里,腰肢纤细。 蓝小姐波浪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发髻,盘在脑后,露出雪白的脖颈;依然是上午的着装,上身一件淡青色手工秀小荷的长袖衬衣、下身穿了一件黑色西装长裤、脚蹬黑色高跟皮鞋。 易念一走在俩人身后,看蓝小姐身材丰满、体格风骚,走起路来扭腰摆臀;吴昕玲珑有致、青春健美,婷婷而行。 如果着了古装,恰似《青蛇》中的场景。 出了大堂,门厅前廊下已经停好了一辆黑色s600,一位白衬衣、黑裤的精干小伙,带着白手套拉开后车门,池上蓝请吴昕上车,自己做到后座另一侧。小伙关好车门,跑到驾驶座启动汽车前行。 一辆e300l缓缓驶入门厅前廊下,常远请易念一上车,自己坐在另一侧后座陪着。 如此安排很好。 午餐后,吴昕还交代易念一要找机会多和常远单独沟通。 车子右拐平稳轻快地驶上湖北路,几分钟后就从南城区税务局大楼前滑过。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易念一心中感慨。 “易局,故地重游,是否不舍南城区啊?”常远似乎看出易念一心中情绪,轻声问道,称呼也呼原来的职务了。 易念一把目光从车窗外挪回来,笑着说:“世事无常!无所谓舍与不舍。” 想两位老爷们感慨人生,有点矫情,接着说道:“沈总那边怎样?” “项目进展还算顺利!原来几个农场的产权纠纷已经解决,虽然付出了更多的资金代价,但总算厘清了权属关系。经营上没有问题了。” 司机老陈也是西虹集团老人,是常远信任的人。因此车内说话,也不避嫌。 车子已经从湖北路再次右拐,进入曲江湖东桥的引桥,西虹饮料的厂子在曲江湖南,是原来的南城区郊区。当时工业用地地价便宜,划了很大一块地。 “如此说来,已经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劳资纠纷解决了吗?” 易念一听所解决了困扰西虹咖啡许久的一个问题,心里轻松。 “这个也在谈判中,有了很好的进展,也是付出了资金代价。”常远说道。 西虹咖啡的另一个棘手问题就是劳资纠纷,因为咖啡豆的采摘主要靠人工,需要雇佣大量人力。工厂的加工生产也需要雇佣大量人力。 当时,对当地用工制度不是太了解,还是按国内的套路来,结果陷入了意想不到的劳资纠纷。 如果说工人的工作热情和勤劳程度,国内绝对是首屈一指。 工匠精神,老祖宗传承了几千年,有一段时间我们曾经貌似丢了,但随着经济发展,这种精神又觉醒了。 并且,受传统思想的影响,“和”是处事原则,工人们很少闹事。像西虹酒酿饼厂工人闹事的风波,是背后有人刻意推动。企业正常经营期间,很少有这样的事发生。且西虹酒酿饼厂工人的风波,也让沈君依几下动作就化解了。 最有性价比的制造能力还是在国内。 “易局,你们这次来是准备在二级市场投资,还是有其他意向?” 常远看易念一没有答话,自顾眼睛望向车窗外看风景。随着他的眼光望向窗外,车子行驶在曲江湖东大桥上,从易念一的一侧正可以俯瞰曲江湖的一湖荷花。 “常总,目前西虹整个资金缺口有多大?”易念一把目光从窗外收回,看着车子前方。 “银行的贷款不多,主要是z行的贷款马上到期了。原来都是新贷还旧贷,现在新贷贷不出来了。”常远说起此事就发愁。 “集团西虹大厦、西虹饮料厂的资产都可以抵押啊!z行贷款,就是西虹大厦的抵押吧!”易念一想到西虹的家底还是很厚的。 易念一想着西虹大厦、西虹饮料等西虹集团家的底,也有人在盘算着西虹集团的家底。 “如果都按市值评估按比例贷款的话,这些债务都不是问题。但目前是有人卡脖子,操作不易。”常远也望着前方。 常远也不隐瞒,又说起西虹食品的股权质押风险。 易念一初到乐城时,曾经和不知何处的对手在港市混战了一番,当时西虹食品的股价受盘面交易量的刺激,和潜在的、朦朦胧胧的利好猜测,曾经一度从3.7港,飙升到7港多。 但随后,利好成为一团薄雾,恍惚不见。 资金不再推动,股价又落了下来,已经破了3.7港,到了3.3港附近波动了。 虽然股权质押没有被强平,但总是悬在西虹集团和沈腾飞头上的一把利剑,不知何时落下。 虽然股权暂时没有强平,但已经有债权人提出诉讼,沈腾飞已经被列入失信人了。 这些问题,集结在一起,恐怕只有沈腾飞回来才能解决。 唯有解决债务才能回来,不解决债务又不能回来——一个死结。 这些问题,不是俩人在车上讨论能解决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西虹饮料厂的大门,两辆车子先后驶入。 西虹饮料有限公司的副总文泽勋已经在大门内等候。 常远在集团撑着,处理各种难题,西虹饮料的日常业务都是有文泽勋负责。 文泽勋挤着笑容向各位问好,引导着几人进入厂房的换衣间。已经有两位女工拿好了防护服在等候。 西虹饮料的日常管理极为严格,无论什么人进入车间,必须全套防护服装。 食品安全第一。 易念一倒没想去车间看,主要想看库存周转情况。但看已经做好如此安排,也在女工的帮助下,套上了防护服,带上护目镜。 四人换好服装,文泽勋也套了防护装,一起进入车间。 车间生产一片忙碌景象,都是自动化无菌冷灌装技术,灌装区无人。工人在一旁的控制间,通过众多大屏监控控制流程。 主要工人集中在检验区、包装区,自动化灌装以后,还要由工人人工抽查复检。检验区的工人都是如几人一样全套的防护服。 虽然是夏日,车间里冷气很足。 车间整洁、整个生产流程井然有序。 西虹饮料的生产设备一直是业内领先。从车间生产上看,完全看不出西虹集团的经营困境。一派生产红火的景象。 车间里面说话不便,几人打了眼色从出口出来,脱了防护服,舒口气。 池上蓝盘了头,发髻动了,自己用手整理一下。吴昕顺滑的披肩长发都凌乱了,易念一伸手帮她拢了一下,蓝小姐看着俩人眯眼一笑。 易念一微微一笑,“蓝总,我们到仓库去看看!” 三卷第二十二章 故地 难觅故人 看着厂子里周转仓库堆积如山的货物,易念一理解了文泽勋迎接几人到来,见面时的笑容为何挤的如此难堪。 西虹食品上市时,易念一曾经来过一次西虹饮料厂。厂区仓库基本是接近零库存,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仅存放当日生产的产品。第二日一早,西虹商贸、食品城的商户就把前一天生产的饮料拉走了,再通过这个渠道分散出去。 如今,半个仓库都堆满了货物。 既有西虹彩虹商标的包装产品,也有一泓红叶商标包装的包装产品。西虹饮料厂的产能很强,池上蓝宣布启用新商标后,两天时间新产品已经生产出一座小山的量。 池上蓝看到如此的库存,也是一脸不悦,问道:“文总,新产品怎么没有推到市场上去?” “蓝总,批发商们不认这个牌子,都不愿意拿货。只有商贸公司拿了一批,准备试着推广一下。”文泽勋一点笑容也挤不出来了,苦着脸。 池上蓝冷声说:“要向批发商多做推荐!” 文泽勋一脸苦笑,望向常远。 常远看向池上蓝语气平和地说道:“品牌的推广、市场销售应该是营销部和商贸公司的事,厂子只是负责生产。蓝总你要给小刘总增加些压力了。” 易念一也有些搞不清池上蓝的套路。 听常远的语气,金丝眼镜小刘总应该是接任了柳建南的职务。 既然已经启用新品牌,为何不在启用前做推广?厂子已经开始生产了,市场还不知这个牌子。推广会放到八月,这中间一个多月的空档期,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池上蓝和常远几人言语交锋时,吴昕已经站到易念一的旁边。 易念一低声和吴昕说道:“百年食品厂不用去了,直接去商贸公司看看。” 吴昕点点头,走向池上蓝笑着说道:“感谢蓝总,这么大热的天,陪着我们走车间,下仓库。” “不必客气!我也趁此机会到厂子看看。”池上蓝恢复礼貌媚笑。 “仓库里太闷,我们去商贸公司看看,有话路上说。”吴昕笑着说道。 仓库里虽然有冷气,但货物堆积太多,空气流动性很差,不是谈话的地方。文泽勋再次挤出笑容说道:“几位到办公室去休息一下吧!喝点茶水。” 易念一笑着说道:“不再叨扰。” 又向常远、池上蓝说道:“蓝总、常总,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路上说话。” 从曲江湖酒店过来,一路上有些时间,再在厂子里一圈看下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一刻了。 那边调度车辆,几人从仓库出来,和文泽勋等人告别上车。 常远递给易念一一瓶饮料,易念一拿起一看,还是西虹商标的清茶。打开喝了两口茶,还是熟悉的口感——清茶的茶香,微微的甘甜。 这种甘甜不是糖的腻甜,而是水的甘味。 原来外出时也喜欢买西虹饮料的这种清茶喝。 举了举手中的饮料,笑着对常远说道:“常总,还是西虹的商标好。饮料口感也好!为何要换‘一泓’商标?” “这是池上小主定的。会上我们几个老家伙已经坚决地反对了。没有用!”常远提起这事,既是生气,又是无奈。 “西虹集团还是大股东,您们几位怎么……”易念一话说了一半,觉得不合适,打住了。 常远苦笑一下,说道:“易老弟,你是说,我们几位怎么没用?” 易念一哈哈一笑,“不是这个意思。” “唉!确实没用,虽然名义上西虹集团还是大股东,但对西虹食品的决策已经没有影响力了。”常远郁闷地说。 易念一不知如何安慰这位老将,微微一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常远也触动心事,望着车窗外。 车子行驶平稳,上了环城快速路,很快就从南城区进入湖区。 下了快速路进入大道,已经可以看到食品批发市场等三个市场连绵在一起建筑群。几栋三四场的楼房,其他都是一层或者两层的门面房。 车子拐到进入市场的支路,邻近五点。易念一前些日子在电子城值班时,这个时点是支路比较拥堵的时候。 但此时到来,没有那么多车辆,两辆车很顺畅的开了进来。 易念一看右侧食品批发市场临街一溜店铺依然是一片焦黑,没有门帘、没有店面门头、黑糊糊的一排黑格子。 转头问常远:“常总,这些店面怎么还没有重新装修?” 常远望着车窗外的黑乎乎店面,沉声说道:“和原来业户的赔偿没谈好!” “井上谷一不是说由西虹食品赔偿吗?” 易念一想起火灾之后,西虹食品召开投资者信息发布会。 发布会上,井上谷一承诺,因西虹商贸存在严重的管理不善,日积月累的隐患酿成了批发市场的大火事件。 对于给数十位业户造成的直接货物损失二千余万以及其他损失,西虹食品将全力补偿。 “因对火灾成因的认定有争议,还没有达成赔偿方案。”常远说道。 “不是线路老化起火?” 易念一疑惑地问。想起那天雨夜,混沌迷茫中来寻她。却和隋卫国在此偶遇,俩人在那个黑乎乎的店铺里避雨谈话。隋卫国讲起火灾之后,消防调查起火原因,初步认定是广告灯箱的线路老化引起明火,火起后,又引爆店内的燃气炉引起连环火。 “原来的起火原因调查,业户有异议,还在申请再次认定。” 易念一心中恍惚,突然间觉得有隐情。 既然自己的车祸是人为故意,只怕这火也起的蹊跷。 其时,已经有了新的调查进展,只是胡力查无下落,还需要证据。故而,案件还在保密期。 车子已经行驶到税务所的办公大楼侧,看着熟悉的大楼。恍惚间,自己又到了电子城的大食堂。 ………………………………………… 那个小女子穿着淡青色短款风衣,头发用皮筋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随着走动的韵律,一只粉色的蝴蝶在黑发上飞舞。 自己坐在餐桌前,望着她婷婷而来。 白净细腻的肤色,一双温婉含笑的眼睛,长了一对极漂亮的眼下卧蚕,嘴巴小巧,鼻梁笔挺且秀气。 走到自己的面前坐下,从保温袋中拿出餐盒来,一双眼睛笑成弯月。一边用白皙小手小心地打开餐盒,一边笑着说:“快吃吧!别凉了!”。 ……………………………………………… “易局,这里也是曾经是你的根据地。”常远看着易念一望着车窗外的大楼发呆,笑着说道。 易念一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依然望着车窗外问道:“听说小商品批发市场的股权转让了,接手者是谁?” “据说是一家新成立的开发公司。接手后,好像管理不行,业户都走的差不多啊了。”常远也望着前方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说道。 “蓝新梅怎么舍得把这块宝地出手了?” 那晚雨夜偶遇隋卫国时,隋卫国曾经开玩笑说道蓝新梅转让小商品城股权和易念一有关。 此刻相问,易念一希望常远有些不一样的回答,期望能得到一些想得到的消息。 “具体情况真不知道,蓝新梅不但把小商品城的股权转让了,其他的产业也都卖完了。人呢,也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常远也耳闻过一些传闻,只是因为这件事和西虹商贸有些关联。不是八卦的人,也不关心八卦的事。听易念一如此想问,也想告知自己所知道的,但所知就这些。 易念一明知问不出来什么,偏偏又忍不住一问。 问过更加伤感:我来了这里,你在哪儿呢? 三卷第二十三章 难行 无舵之船 感伤间,车子已经驶入到食品批发市场,停在西虹商贸的大门前。 金丝眼镜小刘总已经在大门外等候,看到s600停稳,疾走两步站到车门前,左手拉开车门,右手扶挡着车门上沿,迎了池上蓝下车。 几人下了车,走入西虹商贸庞大的展厅。西斜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展厅里,“一泓”红叶商标的茶饮料摆放在展厅的正中,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 居中“一泓”红叶商标的茶饮料小山两侧,货物展架上,摆放了百年食品的各种零食、甜品,也是最新的“一泓”红叶商标。 易念一看池上蓝的神情,对展厅的安排甚为满意。金丝眼镜小刘总也甚为温顺地紧紧跟着池上蓝,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目光不断地停在池上蓝发髻上。 看来小刘总是池上蓝新商标、新品牌推行计划的坚定支持者,也当是池上蓝的仰慕者。 只是新品牌上市和推广的时间有很大问题。 常远看小刘总的眼神,掩饰不了的不屑和厌烦。易念一看常远如此神色,心中暗想:“看来小刘总的上位,没有得到老将们的认可啊!” 易念一拿起货架上的一包“一泓”红叶商标的威化饼,看包装设计和原来的“西虹”彩虹商标很相似,只是商标换了。生产厂家的名字还是西虹百年食品有限公司。 如此相似的包装,又没有做品牌推广,会不会让消费者认为,“一泓”是“李鬼”? 吴昕站在旁边,也拿起看,易念一目光传达心中想的信息,吴昕点点头。 易念一唇角一扬,微微一笑。小丫头越来越有默契了。 也许是已经下午五点多,临近下班的时间。 展厅内,着了粉色短袖衬衣上装、黑色西裤的几名女服务员站在展柜旁边,礼貌地微笑着,除了池上蓝、吴昕等几人,只有几位便装的人在货架前翻看,看模样的也不像客商,几人结伴倒是像外地游客。 “西虹”彩虹商标的饮料食品,在展厅两侧摆放着,存货摆放的有点多,整个展厅货物很多,显得有点拥挤。 整个展厅的感觉就是货物很多,客商很少。 半年前,这里还是客商云集。 虽然食品批发市场、西虹商贸的正常经营受到的非正常手段的干扰,但每天这个时点来取货的客商和运送货物的货车还是络绎不绝。 短短半年时间,怎么会如此景象? 那边,吴昕已经向池上蓝表示感谢,准备结束今天到实地调研的活动。 池上蓝邀请吴昕、易念一晚上一起用餐。 吴昕微笑着说道:“谢谢蓝总!我和易师哥都是吴大毕业。我很久没来苏城,晚上已经约了人,我们改天再聚。” 池上蓝笑着说道:“咱俩一见如故,和易先生也是有缘,一定要聚一聚。” “那是自然!只是今天不巧了!”吴昕歉然一笑。 “把我的车留给你用,我随常总的车回公司。” 蓝总热情的说着,伸手请吴昕、易念一一起迈步出展厅。 “谢谢蓝总美意。我自己带车了,停在曲江湖酒店。麻烦蓝总把我们送回曲江湖酒店。” 易念一望着蓝总,微笑着说道。心中暗想:“这位蓝总,虽然经营上的确有点混乱,但待人接物却让人舒服。且天生美颜、妩媚艳丽,对男人们有一种本能的吸引力,也难怪迅速地掌控了西虹食品的话语权。” 出了展厅,两辆车已经在展厅外等候,仍按来时的乘坐上了车。 常远关上车门,看着易念一说道:“易老弟,是否有些失望?” 看来常远这句话憋了许久了,易念一微微一笑,也不掩饰,说道:“确实有些失望。” “这个小刘总比柳建南的能力差的太远了。整个销售体系相当于停摆了。”常远恨恨地说道:“一个奶油小生,抱女人的大腿上来的。只知拍马屁,营销上全无思路。” 这也能理解上午会晤时,常远指使小刘总去拿铅笔的的事了。估计是积怨已久,借机会羞辱他一下。 也难怪常远不满。当时柳建南掌管西虹商贸时,小商品批发市场受对面两家批发市场的挤压,又被背后用招,借牛时德的手在用票上卡脖子,但整个市场的经营依然火红,是三家批发市场中生意最好的一家。 如今小商品批发市场基本上停止经营了,电子城批发市场生意也是每况愈下,两个有力的对手都弱了,可食品批发市场的生意反而远不如以前。 想到牛时德,又想起一件事,向常远问道:“常总,税务那边如何?没有再出现问题吧?” “牛局出了问题,被停职调查了。现在新任局长很好!对公司很支持。目前是我们自己经营上的问题。” 常远转身看着易念一,言语诚恳地说道:“易局,你怎么不回区局来?现在风气很好,工作起来应该会很舒服。” “哈~,上午蓝总不是说了吗?东鑫的收入比这边高啊!” 易念一朗声一笑。心中想:“如果我说到东鑫投资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受李昊的感染,为了西虹集团,会不会让常远觉得神经不正常?” 又想到当时向苏长河当面辞职时,苏长河断然拒绝了自己的要求,让自己先请假修养,是否也是让自己等待时机? 在逸云山庄给苏长河写了封长信,苏长河也没回信,估计还在生自己的气! 事已如此,只能走下去。 此次,从石城来苏城,临行前,柳师姐交代自己说道:“如此,就辛苦你了。具体投资与否,就看你反馈的情况了。” 可今天苏城调研的情况看,池上蓝经营思路混乱,常远等人失去话语权,西虹集团已经是无舵之船,航行艰难,不知航向何方,随时都可能触礁。 西虹集团的业务会不会成为西虹咖啡下一步发展的难以逾越的障碍。 还能下定决心投资吗? 如果不投资西虹咖啡,不运作纾困西虹集团,自己的离职意义何在? 神游间,已经到了曲江湖酒店。 在门厅前下车,握手告别。 池上蓝握住易念一的手,大眼睛媚笑,娇声说道:“易先生,咱俩如此有缘,本想晚上喝酒赏景,不醉不归。不知何时再有机会?” “来日方长!蓝总在西虹任职,我在东鑫混饭,两家公司业务不断,我们少不了见面的机会。” 易念一盯着她的眼睛,邪魅笑着说道,手中的小手柔若无骨、丝般滑腻。 轻轻握了握手,带吴昕一起走向自己的车。上车发动,把车窗打开,冲站在门厅前的池上蓝、常远再次挥手告别。 车子行驶在湖东路,易念一想着心事,默不作声。 “嘿!是不是还在想着蓝小姐?”吴昕在旁边一声轻笑。 “小丫头,瞎说什么!我在想着工作、工作。” “哦!想工作想的眼神那么深情。工作是个妖娆美女啊!”小女子哧哧一笑。 “我待工作如初恋!”易念一也笑了。 “蓝小姐真是性感迷人,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吧?看你刚才拉着她的手,都不舍得撒开了。”吴昕歪着脑袋,看着易念一的脸,大眼睛眨巴着。 易念一眼睛余光看到她戏昵的神情,专心开车,眼睛望着前方:“我有吗?你这小脑袋里琢磨什么呢?让你调研公司,你调研美女来了!” “看!你也说人家是美女了吧!我看你才是对蓝大美女研究的比对公司研究的还多。”吴昕呵呵笑着,“咱俩如此有缘!”又妩媚着嗓音学池上蓝说话。 “别贫了!我问你,你对西虹集团目前的情况怎么看?” 易念一绷住笑,不能和小姑娘就这个话题聊下去,见识过小女子聊天的厉害,赶紧转移话题。 “无舵之船!没救!” 三卷第二十四章 逛街 意外之喜 “哦!为什么如此说?” 易念一微笑着,随口问道,心中却暗想:“小丫头和我心意相通啊!用词都一样。” “西虹集团的魂就是沈腾飞,即使原来沈腾飞离开苏城到菲国去,但西虹集团的所有运转还在沈腾飞的引导掌控之下。西虹集团就有生机活力!” 吴昕说起工作来,神情严肃起来。易念一暗暗松了口气,小丫头终于不再揪着蓝小姐的问题了。 “沈腾飞还是西虹集团的董事长。”易念一接口说道。 “可今天的调研情况,池上董事长不但掌控了西虹食品,在西虹集团层面也有绝对的话语权了。” 说话间,想起金丝眼镜小刘总的神情,吴昕不禁起了一身寒气,转头对易念一说道:“师哥,你空调打的太凉了,想冻死我。” “小丫头,分区空调,你自己调。对了,你要去哪儿?” “去金鸟国际,逛街去!” 吴昕晚上并没有约人,只是看到池上蓝,总觉得那女子妖媚。实在是不愿一起用晚餐时,再看她狐媚易念一,自己在旁边别扭。 在苏城学习工作了那么多年,街道都很熟悉。金鸟国际又是常陪景怡去逛的一个商场,易念一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 周四晚间,不是周末,人不多。车子很顺利地进入到地下停车场,找了一个位置停好。 下了车,习惯性伸手去牵那个人一起过通道,抬眼却看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手势转变,做了一个停的姿势,眼睛望着通道一侧说道:“小心,有车!” 小女子却把左肩挎着的蓝色小皮包,交到右肩挎着,左手臂自然地挎着易念一的右臂,俩人一起快步通过通道进入电梯间。 等电梯时,易念一瞥眼看了吴昕的姿势,眼睛瞪着,嘴角拉起,笑着说:“丫头,你和我穿着情侣装,这个姿势挎着我。是不是中午就计划好了,晚间来一起逛街?” 吴昕白净的小脸微微泛出红晕,“你从哪里找的衣服,我中午还愣了!” 说着话,把手臂从易念一的臂膀里抽出来,拉开皮包拉链,从包里拿出一个扎头皮筋来,双手把长发一拢,用皮筋三两下就扎了一个马尾出来。对着电梯门的不锈钢镜面照了照。 易念一嘿嘿一笑,望着吴昕,头发扎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尖巧的下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清澈。 配上牛仔裤、t恤衫,还是大学生模样。 工作几年,吴昕没什么变化,很难想像这样个一个小姑娘掌管着数十亿的基金。 上了电梯,易念一问吴昕:“丫头,想吃点什么?” 小丫头瞥了他一眼,说道:“上午怎么说的?喊吴总!小心你的饭碗。” 易念一瞪眼,想起上午和池上蓝说的话:“公司有公司的规矩,我这是到吴总那儿讨口饭吃,吴总客气喊我一声‘师哥’。您这一说,吴总生气了,把我开了,我的饭碗就没了。” 马上改口,学着金丝眼镜小刘总对池上蓝的姿势,模仿他的语气说道:“吴总,您晚上想用什么餐?” “工作繁忙!吃点披萨吧!”吴昕也模仿池上蓝的语气,倒学得维妙维肖,比易念一学小刘总神似多了。 俩人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还好电梯里没有其他人。 得,逛街为重,吃披萨吧!省时间! 到二楼披萨店,点了份二人套餐。 俩人优哉游哉地吃完,吴昕开始扫街时刻。 易念一跟着身旁,心中感叹无论从事什么工作、在什么职位,小女子的逛街热情都是一样的高。 看着熟悉的环境,心里有点忐忑。苏城是自己工作生活多年的地方,这个商场又是个十分热闹的所在。跟在吴昕这个小美女的身旁,有点心虚,怕遇到了熟人。 一是怕有误会,另外,自己也不愿此时见过去的人,提及往事。 随着吴昕,从二楼走到一楼,看商场边角有一家茶饮店,装修的甚为温馨典雅。 就用手轻轻拍拍吴昕的肩膀,指着茶饮店对吴昕说道:“吴总,您慢慢的逛!看街角有个茶亭,我先给您打探、准备一番,等您逛累了,来这儿喝茶歇息。” “准!”吴昕大眼睛含笑。 “得嘞!” 易念一如蒙大赦,冲吴昕摆摆手,迈步向茶饮店走去。 从商场侧玻璃角门推门进去,看店面大门是临向商场外侧步行街。 店面甚为宽敞,应该有四十平方。在金鸟国际这个租金贵的惊人的地方,每月的租金成本不能少。这个茶饮店应该是新开的,之前来时,这里好像还是一个化妆品店。 店面玻璃幕墙上点缀着大片的樱花贴,整个店面以白色、粉色为基调。 正对面临街玻璃幕墙下有一组原木色货架,上面摆满了各色甜点、面包等。右手边是吧台,有六七个人在排队点单。左手边是五六组沙发,都是白色圆桌,粉色低背沙发,也几乎坐满了人。看来店铺生意不错。 易念一看左手临步行街玻璃幕墙有一个组沙发没有人坐,径直走过去坐下。 看着外面步行街的街景,虽不是周末,路上行人不断。 “先生!您好!您喝点什么?” 易念一把目光从外面的街景,移动回来,身旁站了一位着白色衬衣,带粉色小帽、粉色肚兜工作装的漂亮小妹。 柳眉杏目,肤白唇红,樱花一般的女子,虽然一身小工装,气度却很好。 小妹手里拿着一个单子,应该是看易念一坐的久了,主动来问。 “我看看单子!”易念一伸手接过单子。 “樱佘雪茶!”名字起的不错,随手点了一杯饮料,一份蛋糕。 饮料、甜品很快就送到桌上,易念一喝了一口饮料,花香入鼻、后感顺滑,既有茶的香味,又有淡淡的奶香。 赞! 易念一日常不太爱喝甜饮,此时却喝的津津有味,吃了一口蛋糕,不算特别,但味道也不错。 看着吧台依然有数人在排队的,原来是买了拿在手里去逛街的。 店里也沙发上也坐满了人,也可以在座位上点餐。 突然想到和梁知兮讨论西虹饮料的发展:消费习惯改变了! 瓶装饮料,在金鸟国际这样的商场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月巴克、米芝莲这样杯装咖啡、茶饮。 而这个樱佘雪茶更是独特,也难怪生意很好。 一杯茶饮喝了半杯,吴昕也推门进来。 易念一冲她摆摆手,吴昕也看见他,手里拎着几个纸袋,看来很有收获。走到面前沙发坐下,笑着问道:“给本主的备的茶呢?” “已经备好!马上就来!”易念一笑着说道,招呼小妹,给吴昕要了同样的一份茶饮、一份蛋糕。 茶饮、蛋糕很快就端了过来,吴昕端起茶饮,喝了一口,“哇!好喝!” 易念一哈哈大笑,“怎么样?意外惊喜吧!这趟街没白逛。” “嗯!茶准备的不错。我很满意。” “要不要见见老板?”易念一笑眯眯地看着吴昕。 “见老板?你熟人?” 易念一冲小妹摆摆手,小妹快步走过来,附身轻声问道:“您好!您还需要点什么?” “老板在吗?麻烦请他来一下。” “先生,您是有什么不满意吗?”小妹语气紧张。 “茶饮很好喝。是我们吴总要见他!”易念一一听小妹误会了,以手示意吴昕,微微一笑说道。 小妹狐疑地看着吴昕,吴昕一副学生模样,什么吴总? 三卷第二十五章 雪茶 我就是老板 吴昕也眨着大眼睛看着易念一,什么情况? 易念一微微点头,吴昕放下茶饮杯,从小皮包里拿出名片盒,抽了一张名片递给小妹。 小妹双手接过名片,一脸懵逼地看着俩人。低头看了一下名片,“吴昕,总裁助理,东鑫投资有限公司。” 抬头看着俩人,轻声说道:“我就是老板!” 这下轮到易念一、吴昕一脸懵逼。 “失敬!失敬!请坐!” 易念一忙起身站起,伸手示意。 吴昕把自己的一堆购物纸袋从沙发上拿起递给易念一,自己往沙发里侧挪了挪,让出外侧的沙发来。 易念一把购物袋放到自己沙发里侧,伸手请小妹坐下。 小妹看看俩人,一脸迷惑的坐下。 吴昕也不知易念一何意,又拿起饮料来喝,大眼睛眨着看着易念一。 “是这样的,我俩喝了您店的茶饮,很有特色。这个是你自己做的吗?”易念一温和笑着,脸微微侧着,让小妹看不到自己眼角的伤疤。 吴昕曾经说过,自己笑起来像坏叔叔。 此时此事,唐突了,别吓着小妹。 “是我自己做的!”小妹认真地说,一双眼睛清澈干净。 “这个茶饮不是必须需要你自己亲手配吧!” 易念一想起《泰囧》中的片段,如果雪茶也像王宝的葱油饼一样必须王宝亲手和面、亲手做,后面的话就不用聊了。 “主料我配好,其他的交给我们店员就可以按配方做了。”小妹反映过来,“你们是想加盟吗?” “我们不加盟,你自己可以做连锁店。” 易念一身子往后面沙发靠坐,放松下来。 小妹甜美笑了,“谢谢您的建议,不过呢,我可没有那么多钱开连锁店。这个店还是我哥哥资金入股、我人力入股开的。” 吴昕反映过来,看了碟子上的品牌名,念到:“樱佘雪茶?” 转脸问小妹,“樱佘雪茶?怎么不是那个樱‘舍’雪茶?” “您说的是‘房舍’的‘舍’?好多人问过,因为老板我叫佘樱!”小妹一脸傲娇。 易念一恍然微笑,原来如此啊! 心里又念到“佘樱”,不由赞到:“好美的名字!名如其人!” 小妹羞涩一笑,脸颊微红。 吴昕冲易念一瞥了一缕“刀光”眼神,易念一冲她点点头。吴昕坚定的摇摇头,易念一瞪眼又点点头。吴昕拿起饮料杯,又啜了一口雪茶,细细品了。 小妹佘樱看俩人目光来回,不明所以,疑惑要起身,脆声说道:“两位慢用,我去忙了!” “稍坐片刻!” 易念一忙摆手,尽力做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柔声说道:“你姓佘,是苏城人?” “是啊!” 佘樱有点迷糊,经常碰到一些小青年找自己搭讪,但看这位胡子大哥带着漂亮女伴,也是接机搭讪? 刚才俩人眼神交锋,不怕一会儿被旁边这位美女削吗? 易念一看小妹佘樱清澈的双目中开始显露戒备的眼神,想套套近乎,放松面部神经,“s委办佘处长认识吧?” “当然认识。那是我爸!” 小妹一脸自豪。 易念一心中意外,哈哈笑着说道:“啊!那我们是自己人。”。 本想随便套套近乎,没想却是这层关系。 苏城的圈子太小了?挺大的一个城市嘛!佘处长年龄不小了,怎么还有这么小的一个女儿! 易念一也不再暗示吴昕说话,微微一笑,对佘樱说道:“佘樱,我和佘处长也是旧识。今天在这儿遇到你,也是缘分。你不必紧张。” “我没有紧张。”佘樱也唇角一扬,微微一笑。 “是这样的。我们吴总喝了你的茶饮,非常中意。想投资入股。” 吴昕大眼睛瞪的溜圆,直盯着易念一。 佘樱摇摇头,笑着说道:“我是刚毕业,这个小店也是哥哥出资开的。你们怎么投资啊?” 心中暗道:“这又不知是哪路的人,想走老爸的关系,从我这儿入手了。” 易念一笑着说道:“别忙拒绝!你把吴总的名片带给你哥哥。你俩商议一下。” 这个事也不能勉强,即使有好的项目,也要看经营这个项目的人有没有雄心。 这个小店,即使没有新的投资进来,也许一样会经营的很好!足够佘樱生活无忧了。 但如果有东鑫的投资,也许会孵化成为一个不错的品牌连锁店。 梁知兮没有亲临,吴昕作为总裁助理有代梁知兮决策的权力。何况这个项目初期投资不会太大,吴昕自己也掌管着一支基金。 吴昕作为总裁助理,梁知兮还让她亲掌一支基金,只怕也有对一些项目能够便利地快速做出投资决策的考虑。 佘樱起身,礼貌地说道:“好的!我把名片带给我哥,主要是他出的钱,听他的意见。” 话音一落,就急匆匆地走向吧台,如后面有人追赶一样。 易念一看着她急行的背影一笑,正要和吴昕说话,听到一声喊:“易哥!” 寻声一看,旁边沙发卡座站起一个人来,却是胡斐。 还是遇到熟人了! 易念一也站起身来,走出座位,迎上胡斐,俩人握住手,“胡兄弟!这么巧,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看你和人说话,没打扰你。” 胡斐白净的脸,依然清瘦。但眼神中沉稳,已不是青涩学生模样。 吴昕也起身打招呼,胡斐和吴昕握手问好。 胡斐座位对面,一个齐耳短发,带黑边眼镜、穿淡绿色轻柔长裙的白净女子也起身向俩人问好。是胡斐爱人苏莉老师。 苏莉是西虹区民主路小学的语文老师。之前,易念一、胡斐聚会时曾经带着自己爱人,也都熟悉了。 苏城圈子真小。 春节假未,梁知兮在吴大西门苏菜馆召集苏城的同门聚餐,李昊、胡斐、郭世坤受邀,和易念一、吴昕几人一起聚会,聊投资西虹集团的事。 其时,李昊任市国资委副主任、投资公司老总;郭世坤人国资委四处处长。胡斐刚调到政府办任二处处长不久,跟郝为民。 几个人当时都是意气风发。 水流花谢,转眼已经小半年时间,各人情况也都有了很大变化。 易念一招呼胡裴到自己的沙发一起坐,吴昕也请苏莉过来一起坐。 吴昕把自己逛街的成果从易念一身侧的沙发上拿到沙发中的小桌上,和苏莉一起看,聊起购物、逛街的心得闲话。 看吴昕、苏莉见面熟,俩人聊得热乎,易念一靠着玻璃幕墙,侧着身和胡斐说话。 “胡兄弟现在到南城区商务局了?” “是的!也是刚调整过去不久。你不在苏城了?听说你辞职了?”胡斐也侧坐在沙方上。 “说来话长。不说我的事了。你这边怎样?工作顺利吗?” 胡斐谈起易念一离开苏城之后得事。 原来吴昕曾经和易念一说过郝为民、李昊以及胡斐等人职务调整的事,但也都是道听途说,不慎明了。 郝为民从南城区升任副市长,一直对南城区的发展倍加关注。必经在南城区工作那么多年,对南城区的感情深厚。 在副市长任上,分管工作也是颇有实绩。 西虹集团陷入困境时,沈腾飞无奈之下,又向郝为民求救。郝为民也是积极协调,李昊具体运作,推动了引进一新食品、东鑫投资以及几家投资公司对西虹集团增资纾困。 但由于对西虹集团的职务责任之外的关心,也引起一些非议。 易念一的绯闻在网络上疯传时,同传言西虹商贸行贿,不单单是易念一,也有流言含沙射影指向郝为民、李昊。 俩人也因此受了波及影响。 三卷第二十六章 佘樱 我们看好你 但这些都是莫须有,后来查无实证,也都不了了之。 虽然当时的工作,短暂受到了影响,但是郝为民的职务调整,不能算是受处罚。 在他这一级职级上,再进一步也很难。且他任职时间不长,常规升迁,顺利的话,也要等到下一届换届时才有可能再进一级。 舒城的城市规模、经济实力虽然和苏城差了一大截,但郝为民到舒城任职,也算是提前进了一级。 这样的调整也未必是坏事。 当时也许是有人想动郝为民,但郝为民实绩突出,反而化危为机,更进一步。 听胡斐如此说,易念一心里舒畅。 当时在逸云山庄半亩方塘,听吴昕说起郝为民的情况,易念一是背后冷汗滚滚而下。 又说起李昊。 当时流言影射,李昊颇有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洒脱,工作一如既往,还是积极推动西虹集团的下一步融资纾困。 这个是易念一所知道的,云逸投资的成立,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李昊对西虹集团融资计划的不断推动。 虽然后来工作调整,李昊到了工商联,但梁知兮接手李昊的方案,开始和柳师姐洽谈合作,最终南都、东鑫共同出资成立了云逸投资。 李昊在工商联也是干的有声有色,虽然职责主要是服务和协调,但李昊的责任心不减,短短两月时间,各项工作都干出不错的成绩。 “易哥,你怎么突然离职了?郝市长很看重你的。”胡斐惋惜地说。 “这个……,说起来,我也有些惭愧。好像我有点太矫情了!” 易念一不知如何回答。 听了郝为民、李昊的经历,再看胡斐的状态也比做秘书时更有气度。 都在前行! 唯有自己偏离了轨道。 “那你如今在何处做事?”胡斐微微一笑,表情放松,又现学生神情。 刚才的谈话有点沉重。 易念一下颚上点,看着吴昕笑着说道:“呐!这是我的老板,现在我跟她混饭吃。” 吴昕正和苏莉一起看着新买的一个蓝色纱裙,听易念一如此说,放下衣服,笑着对胡斐说:“你别听他乱说,他现在是云逸投资的总裁,我归他管。” “啊!易哥是有高处去了!”苏莉黑边眼镜后面的双眸一亮。 “谋生而已。”易念一轻笑。 “那比原来的工资高多了吧!”苏莉笑呵呵地说。 “还没开资,新创的一个公司。”易念一也笑呵呵地。 又转向胡斐说:“胡局长,你的手机号没变吧?以后到苏城有项目的话,还要麻烦你。” “没有,还是原来的号。欢迎你们到苏城来投资!” 易念一用自己的手机给胡斐拨过去,看着胡斐存了自己的新号码。 “这家店老板佘樱认识吗?”易念一还想着樱佘雪茶的事。 “佘樱不熟悉,我认识她哥哥佘旭!”胡斐说道。 “那就太好了。吴昕的名片已经给了佘樱,小姑娘有点怕遇上骗子了,哈~,你和佘旭打声招呼,吴昕准备投资入股。” “你们那么大的投资公司,准备投资这样的小店?”胡斐张大了眼睛,“如果有意投资苏城,我给你们介绍些好的项目。” 胡斐商务局长的职业责任感来了。 “以后少不了找你,咱们多联系。现在首要的是和佘旭、佘樱兄妹先谈谈。” “行!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见面?” “请佘樱他们考虑好,最好有个规划书,到时再和吴昕联系。” 倒不急着见面,给他们些时间,准备一下。 石城、乐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吴昕、易念一也不能再苏城待太长时间,这边事了,准备明天就回乐城。 聊起旧事,时间过得飞快,茶饮店的客人都渐渐离去。 看时间不早了,四人起身,易念一不放心,看佘樱正在吧台忙碌,又走过去,“佘老板!” “啊!您好!还需要点什么?” 佘樱抬起头,一看又是那个神叨叨地胡子大哥,脸上挤出职业笑容。 易念一看佘樱的神情,侧过身,吴昕和苏莉、胡斐站在小店中央等着易念一。抬手示意三人方向,微笑着对佘樱说道:“是不是看我们吴总还像个大学生?” 小妹也不掩饰,微笑着点点头。 易念一忍住笑,回身看着佘樱,正色说道:“吴总和你都是年少有为,我也没想到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吴总的名片一定要交给你哥哥佘旭。” “啊!你认识我哥?” 佘樱有些意外,又想,如果这人有目的而来,应该是了解过自己的家庭情况。 “看到那位了吧!南城区商务局胡局长,和你哥哥熟识。” 易念一又把胡斐拉出来做保人。 “好!我知道了,我回去和哥哥说。”佘樱一双眼眸亮闪闪地看着易念一。 “佘樱,我们很看好你的茶饮店发展前景。希望我们又合作的机会。” 易念一不再玩笑,认真地说道。 和佘樱挥手告别,走到胡斐三人身边,胡斐笑着说道:“易哥,怎么对这个小店如此上心?” “我们边走边说。” 易念一迈步推开看茶饮店面向商场的角门,进入商场。 吴昕携苏莉一起在前面走,易念一同胡斐稍稍落后,看四下已经无人,易念一轻声对胡斐说道:“我和吴昕此次来苏城,还是为西虹集团而来。可看的情况,实在是很失望。发现这个小店,也不枉来苏城一趟。” “为西虹集团而来?” 胡斐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了的兴奋,“西虹集团目前的困境一直是南城区府的心事,南城区府的烦心事也是商务局的大事。你们为西虹集团来好啊!” 看着胡斐的兴奋,易念一心中暗笑,“怎么都是这个工作状态。西虹集团有希望,胡斐像自己得了大奖一样。” “各方面的信息,还有今天的调研,对西虹集团的发展实在是不能看好。” 易念一把自己的调研情况简要给胡斐说了。 胡斐白净的脸有点着红晕,“西虹集团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虽然郝市长到舒城了,但南城区、苏城市府对西虹集团的关注一点没减少。这点你大可放心。” 有人关注、支持,那么西虹集团这个无舵之船也许能在水流的推动下安全行驶,直到沈腾飞这个舵手脱困归来,重新执掌。 “不知沈腾飞的西虹集团、西虹食品股权有保障吗?西虹的品牌能保住吗?” 这是易念一心里一直担心的问题。这些年,很多知名自主品牌被外资或其他品牌收购后,都在市场中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池上蓝启用“一泓”品牌后,更加剧了易念一的这种担心。 “上市公司西虹食品的股权不必担心,几家机构不会强行平仓的。”胡斐坚定的说道。 易念一盯着胡斐的眼睛,胡斐目光炯炯。 胡斐的目光又给了易念一信心。胡斐如此肯定如此说,定不是信口开河。 “果真如此,我们会重新评定投资计划。” 这次来,易念一曾经想找李昊、胡斐了解情况,可想到李昊、胡斐都是新调整岗位,是否也想自己当时一样,有点郁闷。就没有去联系他们,没想到,在樱佘雪茶这个小店邂逅了胡斐。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如果需要和沈腾飞、西虹集团的高层沟通,我们可以出面协调。” 胡斐继续做工作。 “好!咱们多交流。如果真要进入西虹集团,离不开你们的支持。” “这样,我这两日也整理一个材料,像佘樱一样提交给吴昕。” 易念一甚喜,吴昕真是福将,这趟街没有白逛。这又是意外之喜啊! 如果小女子要逛街,男士们一定要支持、要陪同。 和胡斐聊完话,俩人疾走两步赶上吴昕、苏莉。 易念一拎着吴昕买的大包小包购物袋,和胡斐、苏莉挥手告别。 看着易念一、吴昕离去的身影,苏莉八卦心起,问胡斐:“易哥这是什么情况?怡姐呢?” “什么什么情况?俩人一起来苏城公务。” 胡斐不喜苏莉八卦。 “你急什么?是不是也想像易哥一样?” 苏莉白了胡斐一眼。 胡斐嘿嘿笑了,痞声说道:“你不是一直说我收入少吗?要不我也辞职下海去,刚才易哥还邀请我呢!” “去!不准去。好好地干你现在的工作。男人有钱就变坏!” 苏莉揍了胡斐一下。 胡斐哈哈大笑,搂着苏莉,“有苏老师,有情饮水饱!”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胡斐和苏莉嬉笑回家去,易念一也心情大好地驾驶着汽车,带吴昕回曲江湖酒店。 易念一赞吴昕是福将,今天逛街两大收获,一是发现了一个潜在发展品牌——樱佘雪茶,另一个是从胡斐处得到了西虹集团在调研时不能获得的信息。 吴昕逛街收获不错,心情也甚好,听易念一赞她,更是开心,一路说笑。 一路望着窗外苏城的夜景,开着车,又想起初到苏城时,每天从自己的小屋送景怡回银行宿舍的情景。 仿佛就是昨天。 景色依然,如今俩人却分割两地。 兴奋的心头又被浇了冰水,通体冰凉。 在停车场停好车,帮吴昕把采购的衣物送到吴昕的房间,易念一转回自己房间。 洗了澡,换了棉质短睡裤、v领棉t恤。推开卧室推拉门,走到伸入湖面荷花丛中的露台,湖面清风迎面吹来。 “您住这儿?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三卷第二十七章 端午 传统节日 听到这声音,易念一身上如触电一样酥麻。 转身面往右侧声音处,两支荷花之间看去,旁边房间的露台上、灯光下,一位波浪长发女子,着了一身白色轻柔睡裙,坐在一张竹藤圈椅上,旁侧木圆几上,放了一醒酒壶红酒、一杯倒了半盏红酒的酒杯。 正是数次相遇的蓝小姐。 “蓝总!你住在这个房间?” 易念一有点意外,满眼的惊奇,不会如此巧合,住在隔壁吧? “是啊!我到苏城后,就是长住这个房间。咱们真是有缘啊!” 蓝小姐妩媚一笑,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湖面清风吹拂,睡裙贴在身上,更显体态风流。 易念一张嘴微笑,“确实有缘!这么晚了,蓝总还没有休息?如此雅兴,在这儿品酒。” “今天是端午节!白天忙碌,晚间想起了,有些思念家乡,就在此稍坐一会,恰巧易先生来,不如一起来喝一杯!” 蓝小姐站在两支荷花之间,妩媚笑着,再次邀约。 易念一想起,今日是阳历六月九日,正是农历的五月初五——端午节。 看池上蓝笑靥如花,双眼妩媚。 这小女子是什么节都过?还是有心为之? 午间,前台订房间时,前台小妹直接给开了v107的套房,是否也是池上董事长安排好的? 心中阴谋论念头升起,但易念一既不想做“乔帮主”,也有心思打探一下一新食品对西虹食品的经营态度,更兼蓝小姐的邀请实在诱惑,微笑点头。 “能陪蓝总过节,荣幸之至。” 两个房间都是套房,池上蓝的应该就是v109室,是临湖一侧套房最东边的房间,和v107室毗邻。 v109室的露台是个书房、卧房露台并在一起的大露台,和v107室的露台一样都前伸到湖面荷花之中,两个露台中间有一尺多的空隙。荷叶浮于水面,荷花却傲娇生长,两支荷花在一尺空隙间,长的高出一米高的露台护栏又半尺。 听易念一语气欣悦地答应,池上蓝眯眼一笑,转身要进房间去开房门。 易念一摆手笑着说道:“不必麻烦,我从这儿跨过去。” 池上蓝后退到藤椅处,易念一左手食指拨着一支荷花,轻轻拢到护栏上,左手掌撑着护栏,起身一跃,已经轻轻的落在对面露台之上。 池上蓝哑然一笑,说道:“我去拿个杯子。” 看蓝小姐转身进入房间,易念一回头看跨过的护栏,心中暗笑:“如此轻松地就跨过来了,唯独打落了两瓣荷花。这两个房间如此设计倒便于偷情。” 想到此节,又觉很是不妥,如此来说,自己岂不是? 晃晃脑袋,轻声一笑。 池上蓝已经拿了一个高脚酒杯来,看易念一满脸笑意,也笑道:“易先生,请坐。” 易念一便坐在右手的藤椅上,池上蓝在左手的藤椅轻柔坐下。 藤椅座垫甚为柔软,且透气很好。 六月的苏城晚间虽不热,但藤椅倒也是个很舒适的坐处。 池上蓝给易念一斟了半杯红酒,俩人举杯喝了一个。 易念一笑着说道:“蓝总,还有过端午的习惯?” “是啊!家乡过端午节的习俗一直传承下来,虽然后来按新历公元5月5日和男儿节一起过了。但旧俗还是按农历的五月初五过。”池上蓝笑着说道:“家乡端午节的习俗仪式很多,反而是苏城没有过节的气氛了。” “苏城也有过端午的习俗,只是现代社会节奏太快,很多年轻人已经没有过端午节的习惯。”易念一笑着说道:“端午节并没有思乡之说,只是纪念我国的战国时期爱国诗人屈原,有吃粽子、喝雄黄酒的习俗,各地也都有些不同。” “我们家乡也有吃粽子的习惯,还要挂鲤鱼旗、吃柏饼。” 池上蓝端着酒杯,望着灯光下的湖面,表情难得的平静,眼神中思绪游离。 易念一看她的神情,似乎是想到了往事。 抬头看天,本应有一轮上弦月,不知是时间不对,还是天空中有云层,星星闪耀,不见明月。 在荷花簇拥的露台之上,湖面清风习习,与一美艳女子品酒论旧俗,其景美乎? 看女子如此,易念一也望向夜色下的湖面,近处的几支荷花在灯光下娇艳,远处却是一片黑暗。 既然相邀,如果有意,则必有相询;现在没问,就静静品酒吧。 “易先生,今天和吴总对西虹集团调研,观感如何?” 静寂片刻,池上蓝恢复笑容,目光转向易念一问道。 “蓝总要听真话吗?” “既然相问,自然希望易先生坦诚告知。” “西虹集团的生死掌握在蓝总手里。”易念一唇角微翘,温言说道。 “呵呵~,易先生说笑了。西虹集团董事长还是沈腾飞沈总,西虹食品的大股东是西虹集团,我虽是西虹食品的董事长,但一新食品只是西虹食品的小股东而已。”池上蓝眯眼一笑,张开美目,脆声说道。 “话虽如此,但蓝总是西虹食品的董事长,掌控了公司的运转,西虹食品的目前的坎坷还要您带领着公司迈过去。” “西虹食品的坑是沈腾飞挖的,怎么迈过去,还是要靠沈腾飞。” “但您既然担任董事长就要担起董事长的责任。” 易念一话音一落,池上蓝突然如同听到很好玩的笑话一样,很大声的笑了起来,直笑的弯下腰去。 “易先生,你这话真的很好笑。” 池上蓝抬起头,看易念一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又用雪白小手捂住红唇,笑了几声,绷住笑,说道:“我来苏城后,来个几波人和我见面,都说起你说的两个字‘责任’。你们是不是很好笑啊!商场上有什么责任?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易念一莞尔,自己的思维还没转过来。 池上蓝看易念一目光一闪,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接着说道:“如果西虹集团让出西虹食品大股东的位置,一新食品自然有能力带动西虹食品走出困境。” 易念一哈哈一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举起酒杯和池上蓝碰了一个,抿了一口酒,邪魅一笑:“蓝总,今天的话题聊偏了。如此美酒佳人,当谈风月。谈如此事,实在是大煞风景。” “要感谢易先生陪我一起过节。” 池上蓝妩媚一笑,如在曲江湖边栈道上初见。 心中一荡,易念一躲避双眸,目光却落在一只晃动的小脚上,白嫩微肉,指甲在灯光下通透晶莹。 红酒不醉,但不能再坐。 和蓝小姐目光相对,“谢谢蓝总的美酒,干了此杯。” 俩人又碰了一下,易念一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易念一起身,池上蓝也起身相送。 右手用手指勾住那一支荷花,手掌撑了护栏,轻轻一跃,回到v107室的露台。 回头看,蓝小姐一袭白色睡裙,灯光下,脸颊酒红,一双妩媚大眼含笑。 冲她邪魅一笑,“蓝小姐,晚安!好梦!” 三卷第二十八章 晚安 不安 “易先生为何去也匆匆?时间尚早!” 蓝小姐恰站在露台的射灯之下,灯光透过白色睡裙,又泛起一片蒙蒙橘色光晕,小女子在光晕下巧眼含笑。 易念一看如此景象,有点眩晕,正了心神,微笑说道:“蓝小姐娇艳动人,此刻已经夜深人静,本人定力有限,实在是不敢再坐了!” 此话本有调戏之意,蓝小姐听了却不生气,莞尔一笑,脸颊更红,柔声说道:“易先生,晚安!” 易念一点头再次示意,双眸直望着小女子,唇角微翘,磁性声音,充满关爱地说道:“蓝小姐也早些休息,湖面风已凉,不宜久坐。” “好!我也回房休息!” 蓝小姐转身一手拿了两个酒杯,另一手提了醒酒器,迈步进屋,又转头眼睛一眨,说道:“晚安!” 易念一轻轻地点头,看她进了房间,也转身回到房间。 室内清凉,去洗漱一下,躺在床上,不再琢磨女子,而想着女子的话:“如果西虹集团让出西虹食品大股东的位置,一新食品自然有能力带动西虹食品走出困境。” 看来一新食品的最终目的应该是控股西虹食品,并且已经不再掩饰对西虹食品股权的渴求。 所以才有了井上谷一的莫名其妙的辞职,造成了西红食品股价的波动承压,再次跌破沈腾飞的质押线。 如果西虹食品质押股权被强行平仓,最有可能获得筹码的就应该是早有准备的一新食品或其背后的实际控制者。 西红食品质押股权被指导不得强行平仓,应该是打乱了一新食品的计划。 几家机构不强行平仓质押股权,既有听从安排、服从指导的因素,也有西虹食品股价实在是跌的太快。如果再强行平仓,股权进一步承压,再次下挫,即使强行平仓,能收回的资金也有限,原来的质押将承受巨大损失,这样的损失是难以交代的,这也是没有强行平仓的另一个因素。 那么,一新食品的入主、谋求控股权,是看西虹集团遇到困难,趁火打劫呢,还是早有预谋? 如果早有预谋,之前西虹商贸的控票、查账等等一系列风波,是否都是一新食品的实控人在后面操纵呢? 如果是一新食品实控人操纵,驱使牛时德这样的人也不难,只要诱饵足够,不怕他不入套。但要影响到郝为民、李昊的职务调整,这就需要巨大的能量。 这么一个境外企业集团,如何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想到诱饵,又想起蓝小姐深夜过端午,如此巧合,是否也是诱饵? 想到此节,清凉的室内,仰面躺在床上的易念一后背一阵冰冷。 又想到,南都集团和东鑫投资的合作也不顺利。虽然两家刻意保持低调,但还是受到关注,合作计划再做调整。 是谁? 能有如此的影响力! 往事一件件涌上心头。 自己本来是个阳光快乐的税务小哥,享受着美好时代的幸福生活。 却无意间,被卷入到这样的漩涡之中。 本以为,已经辞去职务,逃出系统,与过去割裂。可是,兜兜转转,新的选择,却又跳回原来的漩涡中。 道了晚安,却心中不安。 心事缠绕,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 一房之隔的池上蓝也没能晚安好梦。 把酒杯、醒酒器放在书房的茶几上,愣了一会儿神,迈步走向东侧的卧房。 沉思了一会,还是拨通了电话,等了一会,没人接听,正待挂断,那边却接通了,忙轻声说道:“您还没有休息吧?” “小蓝?这个时间你不该给我打电话啊!”小侯总的声音在话筒里有些倦意。 时间确实是太晚了,但池上蓝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的不是时间。 “他回去了。”迟疑一下,低声说道。 “这么快!” “没能留住他。”说了这话,只觉得脸上灼烧的烫。 “哦?还有小蓝留不住的人?”电话那边人来了兴趣,宛如正在看一场被剧透的电视剧,突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剧情。 ………… 当日上午,吴昕、易念一到西虹集团调研之后,池上蓝已经调动关系摸俩人的底细,并且第一时间向小侯总报告了情况。 吴昕在金鸟国际逛街时,调查的信息报告也反馈到池上蓝的案头,俩人此行的目的、云逸投资的新情况,报告中都有详细地说明。 池上蓝向小侯总详尽地做了汇报,并把报告转发给了小侯总。 小侯总没想到已经从名单中剔除的一个小人物,竟然又以另外一种身份进入到自己的视线中,并且还将成为影响自己大计推进的一个新的障碍。 一新食品和西虹食品在茶饮、高端零食食品细分市场上争斗良久。在内地市场,就如常远所说:“一新食品在茶饮品和高端零食上是西虹食品的手下败将。甚至连给西虹食品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市场上只知道西虹茶饮和百年零食,不知一新食品和一新茶饮!” 一新食品几次发力,都被西虹食品打的一败涂地。 沈腾飞冒进扩张,资金链紧张,终于让一新食品看到了机会。 市场竞争之外,开始运作手段,根据西虹集团产销联动的经营模式特点,从西虹商贸下手,一石二鸟,既挫败西虹食品,又能兼收三家批发市场。 虽然遭遇了西虹商贸的强力反击,但一切还在掌控之中,还算顺利。谁想牛时德用人失误,本以为来一打手,却成了对方利益的维护者。 后来,胡力定点清除,这个小人物从名单中抹去了。 为了防范后续风险,又把胡力指派到万里之外的菲国。 本以为这个小人物的故事就此完结,没想到又风起青萍。 池上蓝和小侯总说了吴昕俩人调研的情况,又说了和易念一的偶遇。小侯总听了俩人的邂逅过程和易念一对池上蓝的态度,哈哈一笑。 既然没除掉,不若就收了! 才有了池上蓝夜半灯下过端午的桥段。 时才,易念一微笑说道:“如此美酒佳人,当谈风月。”本待谈谈风月,没想到那个鲁人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起身跃回自己的露台,道晚安了。 表面风流,却是迷而不乱。 池上蓝略略说了晚间的情景,小侯总呵呵一笑,“没有不吃鱼的猫,只是警惕性大小而已。” 我只是他用来捕猫的鱼儿? 挂断电话,池上蓝心中茫然。 如果易念一不是沐浴之后,到露台吹风,自己装着偶遇,得以相会。是否还要主动去联系他?如此,是否被他瞧轻了? 曲江湖边邂逅时,他眼神中虽然充满深情、赞许、欣赏,还有迷醉,却是敬重,而没有丝毫亵玩之意。 今日是端午,家乡应该是遍挂鲤鱼旗了吧! 室内的冷气开的有点大,只着薄睡裙,感觉有些冷意。看着落地大窗外的夜色,恍惚间,又回到家乡,坐在家里的小店柜台后,望着窗外。 三卷第二十九章 池上 蓝本素人 …………………………………… 樽市的雪,那个冬天下的特别的大。 鹅毛似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中,无边无际的飘然飞舞,在冬季的寒风中,旋转、游荡,以最美的舞姿,静悄悄地落在大地上,把整个城市覆盖在一片纯白之中。 远处的山峦一如乳白色的冰淇淋,在飞舞的雪花之间,如同音乐水晶球中的迷你小山,被水晶球中飘动的亮晶晶的细粉慢慢装点。 山坡、道旁的松柏之上,厚厚的积雪压的林木枝丫下垂。寒风吹来,积雪吹起一团雪雾,旋即又被雪花携裹着落到大地上。 整个城市一片静寂。 以往年度的这个季节里,是樽市游客最多的时节。 池上蓝卧坐在自家家庭旅馆——运河池上民宿的服务台后面的软包沙发中,趴在落地大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雪。 百无聊赖。 外面大雪纷纷,室内的暖气却很足,暖融融的温度,穿了舒服的内衣,外面罩了一件粉色花格的和服,趴在暖软的沙发里,很是舒适,却让人昏昏欲睡。 这是春假的一天下午。 在樽市商科大学商学科读一年级的池上蓝,在春假里帮着父母在服务台照看旅馆。 春假是樽市最寒冷的季节,也是游客比较多的季节。帮着父母照看旅馆的店面,是从小的习惯。 运河池上民宿是紧邻运河的一栋三层小楼,不是传统日式建筑,而是欧洲风格的小楼,外墙以装饰以黄棕色的大理石石面,每层间隔镶嵌一围蓝色的大理石长条石,在这条街上独具一格。 内部装饰也很干净大气,虽然是民宿,但条件很好,每年都吸引不少游客入住。 但这天有些特殊。也许是大雪来的太突然,阻断了交通,一天时间,还没有一个游客来入住。 池上蓝也就趴在大窗前,看了半天的雪景。 渐渐地天色暗下来,街角的路灯点亮,在一团雪花之中发出温暖的光。 池上蓝将厅堂的灯光打开,又趴回软包,看着窗外的街景出神。 玻璃大窗上的射灯打出一片光晕,将女孩笼罩在温暖的灯光里。呆呆出神的女孩如同橱窗里展示的模特儿一样。 正迷离间,路灯下闪出一个人影。 一个人背着背包踏着积雪艰难地迈步,似乎是被橱窗里的温暖灯光和秀丽模特儿吸引,在路灯下停顿了一下,径直向厅堂大门走来。 来客人了! 池上蓝从软包中跃起来,站到柜台之后,拢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卷发,又对着收银机后的小镜子,照了一下。 一双单眼皮大眼睛明眸闪闪,皮肤白皙,白润葱鼻、樱桃红唇、圆润白净的小下巴,满脸的青春气息。染成金黄色的卷发,用彩色发箍拢起来,又在脑后扎了一个麻雀尾巴。 门厅沉重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了,寒风裹着冰凌的雪花儿冲了进来。 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穿着蓝色羽绒滑雪服,脑袋陷在滑雪服巨大的毛边帽子里,看不清面目。背了一个黑色旅行包,在门口跺了几下脚,闪身进来,把门在身后关上,门厅里又恢复了温暖。 来人走到服务台,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还有房间吗?” “欢迎光临!有的!” 池上蓝微微鞠躬,双眼媚笑。 也许是笑的很温暖,室内也暖,来人把头上蓝色羽绒滑雪服的帽子推下来。 一张圆圆的微胖脸,已经冻的通红,眼睛眯小,和池上蓝的眼睛是两个极端的对比。眼睛虽小,但眼光明亮,鼻挺耳大,模样倒讨喜! 也许是一天没见着人了,池上蓝对这个客人的印象不错。 接过客人递来的住民基本台账卡证件,“氏名:小泉;世带主氏名:侯一郎,住所:京都市xx番地x。” “啊!您从京都来?怎么这个时间才到?” 池上蓝一边快速的办理入住手续,一边问候客人。 “路上搭乘的车子滑到雪坑里了,我徒步半个多小时才到您这儿。”来人哈着气说道。 池上蓝已经办理好入住,拿了钥匙,又从旁边茶壶中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客人,“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我带你去客房。” 客人伸出手来,接过杯子,冰冷的手碰到她柔软的、温暖的手。 ………………………………………………………… 在这个苏城的夏日夜晚,冷气吹拂的湖边房间里,思绪却飞到七年前的那个寒冷的冬日。 池上蓝脑海中还保存着和他初次相遇场景的清晰影像。 不知他还记得吗? 在那个白雪覆盖、纯洁的冬日里。 ………………………………………………………… 樽市的冬天漫长、寂静、寒冷、空旷、却又无比浪漫温暖。 就如樽市的雪都是充满色彩的。 也许是寒冷的天气,落在地上、灌木上的积雪摸上去有些干燥,抓在手里像是流沙一样,怎么也抓不住。 不一会儿,就顺着你的指缝逃脱的不知踪影。若是你捧一把雪扔向半空中,雪就纷纷扬扬的飘下来,像星星一样亮。 池上蓝也不知为何会喜欢和这个微胖的小个子在一起。 也许是冬日里的寂寞! 也许是雪景的美轮美奂,调动了人们心底对美好的向往。 池上蓝已经记不清究竟是自己主动接近他,还是他不断地去找她说话,主动追求的她。 俩人就这么自然的走在一起,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天寒地冻的冬季,一起度过了最温暖的几天。 在那个干净的、纯洁的冰雪之国,俩人享受着最纯真的爱! 对!那就是爱吧! ………………………… 侯一郎却是接过那杯热茶时,指尖滑过温暖柔软的小手,心里的冰霜便融化了,“谢谢你啦!” 指尖的温度传导心里,喝了一口热茶,暖流顺着喉咙流入胸腔,又转入腹部,整个身体有了温度。 本来是心中烦闷,独自离家旅行。 却在这里遇到了多年不见的大雪,搭乘的车子也滑入路边的雪坑,虽然距离城中已不远,但大雪难行,徒步还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浑身的热量都在风雪中吹散了。 正在咒骂中行走,突然间一片温暖的灯光映入眼帘,灯光下一张清纯艳丽的小脸,暖色的和服,背后的木格背景,如同一副画。 这样的暖意吸引着他,快步走到了这家店里。 此刻,几口把热茶饮尽,虽然四肢依然冰冷,但胸腹之内已经热了。 更兼投宿的店主是个绝美的年轻女子。难道是老天对自己在风雪中行进的补偿? 喝完茶,将茶杯递给女孩。女孩将茶杯摆到另一边,从服务台后面出来,带着他上二楼的房间。 看着前面引路的女孩一身暖色和服,身段丰润,在这温暖的室内,全没有了外面风雪的寒冷。 侯一郎喜欢上了这个店,和这里的一切。 几日大雪封路。 待在店里,便不断地去找她说话,谈心。 寂寞的雪城,侯一郎的甜言蜜语之下,池上蓝被他收入怀中。 一个北方小城的大一女生,怎能逃得出他的有意撩拨。 小女生还在做着风花雪月美梦时,他的归期已到。 虽是逢场作戏,但小女子却是尤物。 但有樽市之行,必去找她相会。池上蓝也期盼着与他相会,每年樽市的大雪季,都是俩人必定相聚的美好时光。 池上蓝也憧憬着毕业后和他一起去京都,共享人世繁华。从商科大学毕业之后,侯一郎将她从樽市带到宝岛,而不是京都。 三卷第三十章 纯雪 蒙尘 池上蓝既没有到自己国家的京都享都市繁华,也没有在中国宝岛等到她臆想中的婚礼。 侯一郎在这里有一个中国名字——阚毅侯,已经有了家室。 在那个他们初次相见的冬天,侯一郎也就是阚毅侯已经和家族的商业同盟井上谷一家的大女儿井上法子准备完婚。虽然俩人是利益的结合,但是是法律事实的夫妻,并且是不可打破的夫妻关系。 一新食品虽然名义是日资企业,且井上谷一任董事长,但阚家才是隐藏的大股东。且阚家产业不仅局限于食品饮料,而且在地产、电子制造等产业也是涉足很深,公司规模庞大,和井上家族多有利益合作。 这种关系维系着两个家族的共同利益。 樽市小民宿主的女儿是不可能成为阚家的儿媳妇地。 她在阚家的身份也成为家族企业中阚毅侯总裁的助理,而非阚家的媳妇。商科大学毕业生的身份和学识,让她有资格、有能力做好这个角色。 阚家大公子阚毅侯也就是侯一郎和井上法子虽然俩人已经完婚,但侯一郎依然留恋花丛。对池上蓝依然宠爱有加,但池上蓝还是从成为他妻子的美梦中醒来。 虽然侯一郎没有娶她,但在公司经营上却给予她很大的权力,池上蓝也是能力出众,很快就成为他公司经营上的得力助手。 池上蓝知道家族婚姻的利害,也不勉强他,对他的心却一直没变。 因两个名字都有“侯”,所以公司中的人都称呼其为“小侯总”。 她痴心依旧、容颜更艳! 他流连花丛、逐渐发福! 直到有一天,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次商业应酬中,在他和温暖阁的女子厮混时,她和他的商业伙伴上了床。 小侯总知道之后羞辱了她,却又没有让她离开。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为了他在商场争斗中的一件绝色武器,不仅仅是她商科大学的专业,还有她的艳丽容颜。 布局西虹食品的投资之前,小侯总和池上蓝曾经多次来内地运作,为后续的操作建立了人脉网络。 此次一新食品入主西虹食品,一系列运作后,井上谷一辞去西虹食品董事长职务,小侯总就让池上蓝接任董事长。一来池上蓝深得自己信任,另一方面池上蓝的身份对投资者和市场也是一种迷惑。 池上蓝也没有让他失望,到苏城后的动作甚合心意。 西虹集团已经是被牢牢掌控,也没有投资人对西虹集团再有增资入股的意向,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直到吴昕、易念一的到来。 所以必须拿下易念一。 本以为有了前期的邂逅,当晚邀请易念一爽快应约,清风美酒、艳绝佳人,必定会有故事,没想剧情不按套路发展。 这只猫有点狡猾? 还是不解风情? ………………………………………… 来到苏城之后,见到了另一种阳光明媚的生活。 也许是时间的流失、环境的转变,池上蓝这一段时间对自己的生活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利益!是一切行动的目的。 这是和小侯总一起在商业战场上血腥拼杀的准则。 商科大学的案例也是如是。 这是术! 来苏城后,与人交流中,听到了另一个常说的词——责任。 企业的社会责任、那些拿着微薄(相对于)薪水的公职人员的职业责任、以及每个从业人的岗位责任。 这是道! 还有对女人的态度。 一直自己深爱着那个男人。男人不能娶她,哄她说:“不能违背家族的安排,要维护家族的利益。”他有他的苦衷,他说他依然深爱着她。 但爱的名义驱使下,成为他捕猫的鱼儿,一种为谋取利益不惜牺牲的工具。 在宝岛时,她是小侯总的掌中玩物,商战利器。 到苏城后,虽然依然受小侯总遥控指挥,但在公司内自己有绝对的掌控力,受人敬重。 更多得到的是一种真诚相待的尊重。 也许樽市悠闲的生活才是生活的真谛,三年的相盼、四年的职业生涯,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思绪飘荡,久久不能安睡。 窗外沥沥雨声,似乎下起了雨,不知打落多少湖中荷花。 ………………………………………………………… 早上准时醒来。 虽然昨夜心事烦扰,入睡的晚,但生物钟在往日时点准时把自己叫醒。 漱口洗脸,收拾一下头发,赤脚走向露台。 推开玻璃推拉门,站在露台之上。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曲江湖面在眼前展开,“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一轮硕大的红日悬在湖面之上,清晨的湖面丝丝清风,带着晨的露意、荷花的暗香和湖水的清凉,清风拂过,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实木铺垫的露台,在赤脚之下,脚掌感受着木纹的舒适。 易念一开始在露台练拳。 太极拳书房架的另一个益处就是随处就可以练拳,书房之中、还有这一方露台都是练拳的好去处。 腾挪转身之间,看到露台之间的两支娇荷,昨晚自己用手拢着的一只,花瓣上几滴露珠,清雅依旧。 另一支小荷,却被两次跨栏扫的只余一瓣残荷。 想起昨晚的旖旎,不仅唇角露笑,心神激荡。正暗思间,隔壁的露台门一声轻响,缓缓推开。 蓝小姐头发盘在脑后,素面朝天、一身大v领紫色瑜伽衣,左臂环了一个青色的瑜伽毯娇柔地走了出来。 “易先生,早!” 看到易念一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蓝小姐也妩媚一笑。 “蓝小姐,早!” 一身瑜伽衣更显蓝小姐火辣身材,易念一压下心中逸动,微微一笑问好,缓缓地行拳,借着拳势,慢慢转过身来,面向湖面。 那边蓝小姐轻轻一笑,“易先生,也有晨练的习惯!难怪还能保持好身材!” 微微一笑,不断气息,温言说道:“蓝小姐也是好习惯!” 那边轻笑,铺开瑜伽毯,开始晨练。 打完一套拳,收了势,不在露台多待,和蓝小姐挥手示意,回到房间。 沐浴完毕,换了一件蓝色polo衫,黑色休闲长裤,仍蹬了黑色的运动鞋,出了房门去餐厅用餐。 进了餐厅,就看见吴昕一袭蓝色纱裙,扎了马尾,坐在正对着的、临湖窗下的长桌靠湖边的位置。 取了餐走到过去,望着湖面的吴昕抬头看是他,大眼睛忽闪着笑道:“你怎么又跟着我的衣服颜色换衣服?” 易念一呵呵一笑,一边在她斜对面落座,一边笑着说:“谁能想到,你昨天买的衣服今天就穿上了!不过这样也好,咱俩一起行动比较搭。” 坐下打量吴昕,蓝色纱裙款式简洁大方,色彩却十分鲜亮,正称吴昕雪白肌肤,赞道:“眼光不错,这件裙子很适合你。” “是吧!昨天苏老师也这样说。” 听到有人夸赞,吴总露出的小女生的羞涩兴奋。 “对了!佘樱兄妹和你联系了吗?” 易念一又想起了这件要紧事。 “还没有。” “这姑娘不会把我们当骗子了吧?” 易念一想到昨天都把胡斐拉出来做保人了,应该不会错过了吧。 “会把你当骗子。不会把我当骗子的。”吴昕小总撇撇嘴。 “哈~,所以要留你的名片啊!” 易念一心说,云逸投资现在听起来还像皮包公司,东鑫投资已经是业界的知名投资公司。虽然刻意低调,但关注资本市场的人,都会知道东鑫投资的存在。 “佘樱昨晚下班,也要很晚了吧!这会咱俩还在吃早饭呢!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看中人家小姑娘了?” “切!你个小姑娘,脑袋里想什么呢?我和她爸爸是旧识,如果遵习惯,她得喊我叔叔呢!” “大叔……,也不刮胡子,真像大叔,还像坏人。”吴昕笑着说道,“真是坏人,占人家便宜!” “易先生,占谁的便宜了?” 三卷第三十一章 便宜 不是好占的 吴昕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声酥媚的声音。 抬头看时,却是池上蓝端了餐盘站在桌边,易念一起身相让,微笑说道:“蓝总,请坐!” 昨日调研,池上蓝一路陪同,吴昕也不能如昨日早餐时装作不识,也起身相让,示意池上蓝坐在自己一侧旁边的座位上,微笑说道:“蓝总,请坐这儿。” 池上蓝冲易念一妩媚一笑,坐在吴昕旁边。易念一已经把自己的餐盘移到吴昕的正对面,就顺势坐在吴昕的对面。 与池上蓝面对面坐着,隔一个小桌一起用餐,有点压迫感,不如直面吴昕轻松自在。 这位蓝小姐甚为迷人,晨练时,瑜伽服将性感身材在易念一面前显露的一览无余。如今,穿一件青色高尔夫短袖衫,依然上围劲爆。这样的身材、妩媚的容颜,对男人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易念一成长于鲁地,骨子里是个守旧的人,或者用当时的系统内学习时常讲的流行词汇讲就是“讲修养、讲道德、讲廉耻”。虽然已经离开系统,但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还是组织的一员,这个身份是烙印在灵魂之中,即使身体烧成灰,也不能抹去的。 自然也有行事的底线。 且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易念一总对她有一种心底的抗拒力,亦或说是有一种本能的逃避。 或许心底潜意识已经觉察到这位蓝小姐可能与给他带来的伤害有某种联系。虽然,易念一对工作原则之外的事,尤其是自身的事都很佛系。但这意想不到的伤害不仅仅是伤到自己,也伤害了景怡和魏家佳。 这样的意想不到,也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将他推离原来的、幸福的、惬意的生活轨道。 离开了苏城的爱巢,流浪于乐城,又入职了云逸投资。并且将要远赴异国他乡,面临未知的未来,去奋斗、去开创。从一个一眼看到退休的、但又肩负责任、充满激情活力的岗位,到一个前途未知的世界。 这一切都不是他主动的、积极的去选择,而是被命运之手拨弄着前行。 也许面前这位充满无限诱惑的女子就是其中的一个因子。 “吴总,刚才说道易先生占谁的便宜了?” 池上蓝糯甜的声音,将易念一乱飞的精神力又聚拢在这一方小桌。 “啊!昨天聚会时,遇到一个小姑娘,这位易先生自称人家叔叔。” 吴昕嘻哈一笑,把昨日的逛街偶遇,掩饰成为聚会。因昨日,池上蓝邀请一起用晚餐时,吴昕推脱说自己有约。 池上蓝微微一笑,看昨晚易念一归来,没有丝毫酒意,不像是参加过酒宴的状态,也不点破。喝了一口牛奶,如随意闲谈地说道:“易先生,昨晚酒没尽兴,休息可好?” “谢谢蓝小姐的美酒,酒喝的很好,休息地也好!” 易念一微微一笑,话音刚落,左脚上被踏上了一只脚,虽然不是高跟鞋的小后跟,但小皮鞋的鞋底硬度也痛快地传递到脚面上。 “昨晚你们一起出去喝酒了?” 吴昕笑眯眯地看着池上蓝。 池上蓝单眼皮大眼睛迎上吴昕的目光,娇声说道:“和易先生真是有缘。下午本想邀请吴总、易先生晚上一起用餐、喝酒赏景。没想到吴总另有约,本以为不知何时再有机会。不曾想,晚间我饮酒思乡时,恰遇易先生,得以共饮赏景。” 吴昕的眼光望过来。 易念一感觉脚面的压迫感加强,喝了一口牛奶,微笑说道:“晚上到露台透气,蓝总正巧住在我隔壁,正在露台饮酒,我馋酒,就去讨了一杯美酒。如此说来也算占了蓝总的便宜了。” “我就说我们有缘嘛!何来占便宜一说,我还要感谢易先生陪我过端午。” 池上蓝眼光中发出一波电流,“再说,我的便宜可不是好占的。” “吴总,咱们今天怎么安排?”易念一转移话题,怎么和这位蓝小姐聊天总有轻薄之意。此次来苏城的任务是来做市场调研,不是和蓝小姐聊风月,如此侃下去,真的饭碗不保了。 “回石城。” 吴总说话干脆果断。 这次来时间没有约定。因梁知兮回乐城安排公司法务等部门拟定合作协议法律文书,以及准备云逸投资注册变更资料等,需要和南都集团、集庆城投反复的文书沟通确认。这些工作需要一段时间,正好为吴昕、易念一的苏城之行留足了时间。 虽然不能在苏城久待,但也不是如此的紧急。 “吴总,若无紧急事,不如在苏城逗留两天,给我一个机会,尽地主之谊。” 池上蓝客套说道。 蓝小姐已经反客为主了。 苏城,吴昕在此读了四年大学,蓝小姐到苏城不过两三月。但另一面也对,池上蓝董事长掌管西虹食品,吴昕却是以远在乐城的东鑫投资有限公司老总的身份来西虹食品调研。 吴昕婉拒,和池上蓝聊些苏城的趣谈。 易念一不敢插话,安心吃饭,偶尔抬头看看窗外湖面的风光。 昨夜下了半宿的雨,今晨放晴,湖面荷花更显娇艳,但清雅不俗,观之心中平和安静。 虽然故意放慢了吃饭速度,但还是把餐盘中的最后一片小面包还是吃完了。脚面的压迫感还在,面色不动,屏蔽双耳,不去听对面两女子的谈话,以免自己随口插话。 慢慢的喝着杯中的牛奶,目光停留在窗外的一朵荷花之上。 湖景佳人、美食醇奶,本是一顿悠闲、惬意的早餐,却吃得如此?尴尬?紧张? 想起逸云山庄那晚,脂雪一碗小面,清香扑鼻;抬头看,吴昕、脂雪坐在餐桌对面,双姝竞艳,赏心悦目。 自己也不多看脂雪。虽散步时,吴昕调侃了自己,但也没有用脚掌向自己传达压力,和脂雪也是欢声谈笑,没有和这位蓝小姐此时一起用餐时的烽烟味。 大概是男子对妩媚的女子有一种天然的亲近,而女子对狐媚的女子有一种本性的警觉。 故而对池上蓝的态度,完全不像吴昕平日的做派。 想到此,转脸看向池上蓝。平时见面妩媚的小女子,用餐时,却是一脸的淡然清丽。 虽然天生有不同,花有百千媚,但也许只是环境的影响,才让这位蓝小姐有如此的日常做派,回过本我,还是一个娇柔弱女子而已。 脚面压力倍增,转头看,吴昕一双妙目闪着刀光。易念一微微一笑,轻声问道:“吴总,你还需要点什么?我帮你去拿。” “不用了!吃好了。” 吴昕微笑说道,易念一脚面的压力却没减轻。 “啊!你俩吃好了?我也吃好了。走吧?” 池上蓝看了俩人,微笑说道。 漫长的早餐终于结束。 三人起身,吴昕和池上蓝并排先行。 易念一跟在身后,看向吴昕的脚,寻找施压的工具。只看吴昕白皙圆润脚后跟下一双闪亮水钻的淡蓝色夏凉高跟鞋,也是昨晚逛街的成果。 幸好没用后高跟,不然这只脚要废了! 抬眼看去,蓝纱裙清逸、露出雪白柔美的小腿,旁边的那位是紧身牛仔裤,尽显诱惑线条。 diesfirst!是有道理的。 易念一心中暗自念叨:我只是欣赏美!无他意! 出了餐厅,池上蓝和俩人告别回房间。 易念一看池上蓝离开,随吴昕往酒店大堂走,轻笑说道:“小丫头,我的脚被你踩废了!” “知道疼?以后别占人家女的便宜?”吴昕瞪眼说道。 “哦?这个方法以后对付你男朋友去,我是你师哥!再说,我占谁便宜了!”易念一呵呵笑着,满脸无辜。 “切!夜半,和一女子俩人喝酒赏景。如果是男朋友,就是这个了!”吴昕扬起右手,五指成抓。 得!葡萄架倒了! “关键是你要先找一个男朋友!” “你……”吴总正要爆老总的范儿,左手里握着的手机铃声响了。 “您好!嗯!我是。” …… “好的。我现在在曲江湖酒店,你来酒店吧。” 三卷第三十二章 佘旭 有志者 挂断电话,吴昕笑着对易念一说道:“你的小侄女要来了。” 和吴昕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靠玻璃幕墙角落处,找了一处卡座,四把软皮圈椅、一张圆木桌。俩人面向玻璃幕墙坐下等候佘樱的到来,从玻璃幕墙可以看到酒店的停车场。 听说佘樱要来,易念一心中甚喜,脸上也乐出花儿来。 吴昕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么开心!你不是拿我们的投资送人情吧!说,和这位佘小妹的老爸是什么交情。” 飒然一笑,易念一把年前自己被举报,佘处长带调查组到局里调查核实情况的事简单说了。 “啊!是这样的旧识!看你说的亲热,还以为是故交好友。你怎么还要投资这个小店?” 吴昕大眼睛望着易念一,眉眼含笑。 “自然是这个小店的价值值得投资。你把你师哥想成拿你的钱送人情的人了!?” “本来就是为了你的面子。不然怎么会去投资这样的一个小店。”吴昕撇撇嘴。 这话昨晚胡斐也说过:“你们那么大的投资公司,准备投资这样的小店?” 当时胡斐眼睛睁得溜圆,表情比吴昕夸张多了。 “谢谢吴总、小师妹!”易念一言语恳切。 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初到乐城,自己任性妄为、疯癫纵情,吴昕由着自己的混乱指挥,动用了那么大的资金,操作西虹食品股票。虽然后来侥幸海赚了一笔,但事后想起,易念一自己也后怕。 此刻,吴昕说道是为自己的面子投资樱佘雪茶,这也是实情。 无论这个项目有多好的发展前景,但目前的体量还是太小,容不下东鑫的资金。 小店的估值还是太小,投资多了,有点虚高;投资少了,这点收益对基金净值的增长可以忽略。 “吔!你这样说话好肉麻!还是恢复你胡子大叔的范儿吧。” 吴昕扑哧一笑。 俩人闲聊着,望着停车场。 九点差五分钟,一辆深蓝色vv7停在了大堂前的停车场。 车门推开,副驾下来一位着白色点缀樱花连衣短裙的女孩,少女身段,带了一顶米白色草编遮阳帽。遮阳帽沿上有一圈深海蓝色的丝带镶嵌,呼应白色连衣裙圆领口小翻领也是深海蓝色,腰间一条深海蓝色的丝带挽了一个蝴蝶节扣。 紧接着,驾驶侧车门推开,下来一人,是一位身材修长、深蓝色polo衫、牛仔裤的青年男子。 俩人并肩向大堂走来,吴昕已经认出那个女孩就是佘樱,冲她挥挥手。佘樱也看到座位上的俩人,也挥手示意。 服务生拉开大堂玻璃门,俩人走进来,吴昕、易念一起身相迎。 易念一看佘樱容貌秀丽、面带羞涩微笑,披肩黑色长发在帽檐下顺滑下来,比昨晚服务生的打扮更加漂亮。 身旁的男子相貌和佘樱有些相似,也是白皙的一张瓜子脸,剑眉星目、黑框眼镜后的双眸炯炯有神,伸手和男子握手,“您好!” “您好!您是易局吧!我是佘旭。”男子温和微笑,轻轻握住易念一的手。 “我是易念一!请坐!” 佘旭和吴昕问候握手,佘樱有点尴尬地冲易念一笑了笑。 四人一起落座。 “吴总、易局,昨晚胡斐给我打电话,我才知此事。”佘旭笑着说道。 易念一笑着看向佘樱,佘樱小脸一红。 佘樱真把易念一和吴昕当成走门路的人了,也没把俩人的话当成事,店里忙完直接回家休息了。 还是胡斐给佘旭打了电话,佘旭问起才告诉了他。 易念一听佘旭把大概情况讲了,心说幸亏遇到了胡斐,不然这次合作就错过了,遂笑着说道:“这要谢谢胡斐牵线了。你怎么和胡斐相熟的?” “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现在苏城利物浦大学商学院任教,这是我的名片。”佘旭双手递给吴昕一张名片,又递给易念一一张。 易念一接过来看,“佘旭,苏城利物浦大学副教授”,重新伸出手去,“原来是佘教授!失敬失敬!您真是年轻有为啊!” 看佘旭甚为年轻,已经是商学院的副教授了,真是年轻有为。 佘旭谦虚一笑,“您二位才是年轻有为。” 吴昕看向佘旭的眼光也是一亮。 佘旭说起和胡斐的交情。佘旭是苏城利物浦大学国际商学院教授经济学的副教授,也是学校的青联委员。胡斐在团市委时和他多有工作上的联络,一来二往,俩人就成为朋友。 苏城利物浦大学是位于苏城园区的知名高校,能被这样的高校聘为副教授,还能当选青联委员,佘旭也是青年俊才了。 聊起来,佘旭和易念一倒是同年人,佘樱却是比佘旭小了八岁,刚满二十三岁。 佘处长一直希望兄妹俩人能考公务员,可俩人都不愿意。 佘旭还好,成为了大学教授。 佘樱临大学毕业后,应聘到一家公司干了一段时间,可老板总是想借助老佘的关系,佘樱甚为反感,就辞职另谋高就。 但苏城的圈子很小,虽然佘樱刻意隐瞒自己的家庭背景,但是总有人能知晓信息,后面应聘的两家公司都是一样的情况。 索性又辞职了,老佘让她在家备考公务员,佘樱却要自己做生意。 老佘夫妻俩都反对,佘旭却支持妹妹,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一百万给妹妹做运作资金。盘下了金鸟国际的店面,开了樱佘雪茶店。 真正开起店来,才知道是个烧钱比赚钱快的行业。 佘旭已经准备拿房子抵押贷款支持佘樱的持续经营了,突然听说有人要投资,真是雪中送炭。 佘樱初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以为吴昕、易念一就如前面的几位公司老板一样,想走老佘的门路。 佘旭一看是东鑫投资,当时也愣了。没想到,这家刚开了两个月的小店竟然能被东鑫投资看上,而且来的还是总裁助理。 叙了交情,开始谈合作。 虽然时间紧迫,佘旭还是准备一份不错的计划书。 ………… 樱佘雪茶甜点已经推出面包、小蛋糕、手作软欧包等品类二十多种,平均售价在18元左右;茶饮在售产品包括樱茶、冷泡茶等几大类,共细分为二十余种单品,平均售价约22元。 樱佘雪茶的饮品主要原料为茶叶,辅以不同的萃取方式提取的浓缩液为原料。这就是佘樱所说的自己配的主料。 在店铺售卖时,根据不同口味,加入新鲜牛奶、天然动物奶油、进口奶油或新鲜水果进行调制,形成不同品类的饮料。 佘旭的计划书以易念一点的樱佘雪茶——雪顶绿茶为例,售价为22元,原料、杯子成本约为6元,这是变动成本。 房租每平米是50元,每月店面的租金是6万元,还有人力(由于店员雇员数基本确定,人力成本也归到固定成本里)等固定成本。 第一个月情况比较糟糕,基本上全是亏钱。但第二个月,工作日单日已经可以做到300到400单,周末能够做到800单,第二月已经实际做到一万五千单,客单价平均在40元。 按第二月的情况,每月估算销售一万五千单,销售收入:15000*40=600000元(约); 茶饮估算每单单杯成本:{60000(租金/月)+40000(人员工资在/月)}/15000+6=12.67元(约); 折算下来,茶饮毛利润约在40%。 甜点毛利率稍微低于茶饮,但每单的毛利率也在百分之三十多。 ……………… 佘旭看俩人详细看着计划书,解释说道:“目前茶饮店刚开始营业,如果后续营收每月能做到日均800单,毛利率将超过百分之五十。” 800单每月的销售收入将超过百万。 吴昕合上计划书,问道:“你计划开多少家店?” “那要看能够得到多少资金了!计划书后面有详细的发展规划。” 三卷第三十三章 百家 一个小目标 佘旭黑框眼镜后的一双眸子深情地望着吴昕,自信满满地说道。 深情地? 易念一再次确认佘旭看着吴昕的眼神——确实是深情地。 不能确定佘旭是心中泛起的对樱佘雪茶的喜爱之情涌入眼神,还是对吴昕的魅力秋波攻势。 吴昕漠视秋波,翻看计划书资料:“2016年,以苏城为中心,辐射石城、曦城等周边城市,开设三十家店,覆盖到几个城市的主要商业中心。” 易念一也去翻看计划书,看到开店计划,有点诧异地问道:“2017年,要开百家店?” “对!百家,只是第一期的小目标。” 佘旭笑着说道,坐在圈椅里挺直身躯,深蓝色polo衫,很贴身,双臂的肌肉很匀称,在polo袖口里很舒适伸展出来。 不像易念一身材练拳练的壮硕,polo衫的袖口都被大臂的肌肉撑的紧紧的束缚在胳膊上。 佘旭端正坐着,浑身给人以信心十足的气势,容貌儒雅、俊秀,学者范儿。 自信很好!有志者,有拓展的野心,这都是能够吸引投资的因素。 易念一看计划书后面,果真,百家店只是佘旭的一个小目标。三年后,计划开到400家店,覆盖到一线城市和经济规模比较大、经济比较发达的一些二线城市。 其时,已经是2016年的六月份了,即使和吴昕回到乐城后,确定下来投资,当年留给佘旭的时间也不足半年。 樱佘雪茶第一家店刚刚开业两个月,虽然市场反应不错,但这样的速度开店,管理团队、供应链建设能不能跟上? 有野心是好事,但太激进也有问题。 如此的扩张速度,需要不断的烧钱。 易念一初始的计划不过是千万级的投资,如果按佘旭的扩张速度,需要过亿的资金了。 转脸看吴昕,眼神中却充满了兴奋。 原来瞧不上一家小店,原来是个大项目。 吴总最不缺的就是钱! 刚募集的资金在手里,忙着筹建云逸投资,还没有精力去研究投资标的。没想到,意外找了一个烧钱的项目。 并且这个项目的发展前景符合大众消费习惯升级的需求,是个烧钱能够得到很好预期回报的项目。 开森!烧钱! 吴昕只顾开心开森,对易念一的目光信息电波屏蔽信号。 默契呢?易念一正想说话,佘旭在对面说话了,“吴总、易局,我十点有一堂大课,要赶回学校去。资料先放您们这儿,我们再约时间聊。如何?” 看了一下腕表,九点二十分。 佘樱兄妹八点五十五分到的,这会儿也仅聊了近半个小时了。 “也好!我们再仔细看看。”易念一说道,自己正好和吴昕再聊聊。 “我十点店面要开始营业,我也回去了。”佘樱也微笑着说道。 吴昕坐靠在圈椅中,还捧着计划书看。闻听三人说话,反映过来,问道:“两位要回去了?” “吴总,实在抱歉,我十点钟有公开课,必须回去上课了。”佘旭微笑望着吴昕。 “啊!那正好,我去听听你的课!”吴昕笑着说道,把计划书合上,对佘旭说道:“你等我一会,我去拿个包。” 佘旭眼睛一睁,张嘴一笑,“不敢给吴总讲课。但真心邀请吴总到我们学校去看一看。” “好!等我。” 吴昕拿着计划书,起身回房间。 一阵懵,易念一看着站在旁边的兄妹微微一笑,“两位先坐一会。” 三人又坐下。 过了阵,佘樱看看手表,低声和佘旭说:“哥哥,我先回去吧!你也来不及去送我了,我自己打车走。” “等吴总出来,打声招呼再走。”佘旭轻声说,看着妹妹的眼神都是疼爱。 过了十来分钟,吴昕急匆匆地从左侧过道走了出来。 易念一一看,还是蓝色纱裙,马尾辫。但刚才还是素颜,这会儿已经化了一个淡妆,本已红润的小嘴,点了嫣红的口红唇膏。 左肩挎了那个蓝色的小皮包,笑盈盈地向三人走来。 三人也起身迎上来,吴昕微笑说道:“走吧!” “吴总,您们和哥哥去学校吧!我先告辞了,要赶回店里。”佘樱羞涩一笑。 “啊!那你怎么走?外面天挺热的。”吴昕问道。 “我打个的士。” “师哥!要不辛苦你开车送佘樱去店里。”吴总发话了。 易念一愣神。 吴总已经温言对佘樱说道:“让你这位易叔……”,可能是突然想到佘旭还在旁边,且和易念一同年,话锋一转,“让易总送你回店里吧。” 佘旭看看妹妹,嘴角一挑,点点头,转身对吴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俩人就并排向大堂外走了。 对!俩人就这么走了! 易念一看佘旭深蓝polo衫、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吴昕一袭蓝色纱裙,俩人并排施施然地推开门走出大堂。 隔着玻璃幕墙,看到俩人走到那辆深蓝色vv7旁,佘旭殷勤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吴昕优雅地坐到佘樱刚坐的副驾座位上。 佘旭轻轻地关好车门,快步走到驾驶座上车。 然后,车开走了! “易总!” 佘樱依然羞涩的笑,轻声说道:“我自己打车走吧!不能麻烦你!” “我去送你,这是吴总给我的任务。” 易念一收回眼神,笑着说道。右手做个请的姿势,先行迈步,佘樱微笑点头,跟着走。 走到大堂门口,右侧有一个正衣镜,易念一瞥眼看了一下。 镜子中地自己,也是“前凸后翘”。长期练拳,胸肌、臂膀肌肉撑着polo衫绷在身上;黑色休闲裤,也被臀肌撑起来,后翘堪比蓝小姐。 本来颇为自信,但此刻觉得佘旭修长的身段更有魅力。 再看脸,虬髯白皙,眼角一疤,有一股江湖野气,不似原来的书生秀气,更不如佘旭的学者风范。 也难怪吴昕小丫头,重色轻友,和佘旭相携离去,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专职司机的活儿。 身旁的这位小姑娘虽然秀丽可人,颜值不输于吴昕。但早餐时,刚说过是人家的叔叔,此刻心理也把她当成侄女了。 “刚刚还踩着人家的脚,现在却和俊书生携手离去。”易念一心里酸溜溜地自我调侃,却也高兴。 佘旭也是家世甚好,青年才俊。 一直说吴昕找不到男朋友,如果真和佘旭有意,也是好事一桩。 出了大堂,太阳已经升起。 昨夜下了雨,外面的湿度有些大,虽是九点多种,但空气中已经有些湿热。 走到白色suv旁,拉开车门,又拉开后车门,请佘樱上车坐在后排,也很绅士地帮她关好车门。 上了车,夜里有雨,车又停在一个大法桐树冠的树荫里,车里到也清凉。 发动汽车,从后视镜看佘樱安静的坐在后排,一脸小女生的羞涩。心里又想:“这个佘旭也不靠谱,自己的妹妹也不问了,只顾拐带吴昕走。” 凑过脑袋在后视镜中看看自己的脸,“自己这么让人放心?佘旭这小子就这样把这么一个俊俏娇滴滴的妹子交给自己。吴昕不是说自己是坏叔叔嘛!” 看后视镜中,佘樱也看向镜子中,通过后视镜眼睛微笑,说道:“坐好了,我们出发。” 佘樱在镜子中微微一笑。 启动汽车,上了湖北路。去金鸟国际的路很熟,易念一看时间足够,想和佘樱聊聊天,后视镜中看去,佘樱眼睛却望着窗外。 就没开口说话,怕吓着小朋友。 易念一沉闷静寂地送小朋友去上班,另一路vv7内却是谈笑风声。 “吴总,您是第一次来苏城吗?” 三卷第三十四章 吴昕 并非无心 佘旭目视前方,朗声问道。教授的嗓音很洪亮,充满磁性。 “我在东吴大学读了四年书!”吴昕微笑着说道。 vv7空间很宽敞,前座椅很舒适的包裹着,座椅有通风口,空调地清凉能够丝丝地流出来,吴昕很舒适地坐着。 湖北路上可望见曲江湖夏日一路好风光。 “啊!如此来说,对苏城也很熟悉了。” 佘旭略带惊奇地说道。 “你对樱佘雪茶如此有信心?”吴昕看着车窗外曲江湖的风景问道,并不和佘旭聊家常。 之所以和佘旭一起来学校,一方面是谈话到了一半,很多事还没谈清楚;另一方面因早餐时,易念一和那位蓝小姐眉来眼去,聊昨夜的饮酒赏景,自己很是不爽。 虽然对那位丑男子的脚掌施加了压力,但看丑人嘻嘻哈哈满不在乎,还调侃自己没男朋友,心中不免气恼。 看自己提出要和佘旭来大学听课,丑人有点懵的样子,立马心情大爽,报了早餐吃饭时令自己烦闷之仇。 对佘旭印象很好,英俊儒雅,一身的书卷气。和丑人变丑之前有几分相似。 那个周五,在逸云山庄自己带着操盘小组的几个人,把前几日入手的西虹食品股票筹码兑现,入账盈利了几个小目标。本来心情大好地到四楼休息室喊那位。 谁知那位拉开半扇房门,伸出脑袋,蓬头垢面,一脸胡须,竟然冲自己吼:“小丫头,喊什么呢!扰我清梦!” 马上在心里给他起一个外号——丑人,并且沿用下来。 ……………………………… 易念一开着车已经上了环城高架,突然打了几个喷嚏。 暗想:周五了,是否小雍想自己了。 后视镜看佘樱小朋友依然安静地坐在后座,眼神望着车窗外。 专心开车。 也没想到因为自己那个周五午后的白日做梦,本来要找到自己牵挂的人儿了,突然被吴昕的敲门声从梦中惊醒,迁怒于她,已经因此被小女子封了一个封号。 此刻,还被她批判着。 …………………… 不说易念一安静地送佘樱小朋友上班,仍回到佘旭这边。 …… 佘旭已经出了湖东路进入城南大道,听吴昕如此相问,眼睛望着前面,笑着说道:“吴总,不要看目前是一家小店。但小店是按标准公司的框架管理的。” “哦!计划书上怎么没这部分?” 吴昕刚才看计划书时已经有此疑问,这个计划书都是茶饮的利润计算公式,和未来的发展规划,却没有樱佘雪茶目前的注册登记等信息。 以为是佘樱个体户经营,不好写。 此时佘旭却说樱佘雪茶是公司化管理。 “主要是时间太紧,企划书做的不标准,准备后期补上。”佘旭解释说。 真实的情况是,公司目前的规模太小,后期的规划太大,有点不匹配。 另外东鑫投资的名头太大,佘旭策略了一下。 “我需要了解管理情况。”吴昕职业范儿来了,吴总的派头。 佘旭本来以为秋波有回电,没想吴昕谈起工作一脸严肃,也收起笑容,以教授的姿态和吴昕讲樱佘雪茶的管理。 樱佘雪茶虽然是一家小店,但注册办理时,佘旭还是注册了苏城旭樱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并且不是一人独资公司,而是如公司名字一样是兄妹俩人的股东。俩人各占股本50%,注册资金一百万。 资金主要是佘旭出的,但股本给了妹妹一半。 苏城旭樱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已经提交注册了22件“樱佘雪茶”商标,涵盖了咖啡、茶、茶饮料、蜂蜜、酒水、甜点等食品多个类别。 樱佘雪茶将打造成为新时代的、符合新消费习惯的面包茶饮店。 工作日,为附近职场白领提供一个在休闲时光里,吃下午茶,释放工作困乏,放松身心的一个温馨小屋。 周末,为逛街购物的女士们提供一个休息场所和“老公寄存处”。 佘旭说道“老公寄存处”,吴昕不禁莞尔一笑。 想起昨晚逛街时,易念一望见樱佘雪茶的店时情景。 ……………………………… 丑人用手轻轻拍拍自己的肩膀,指着茶饮店说道:“吴总,您慢慢的逛!看街角有个茶亭,我先给您打探、准备一番,等您逛累了,来这儿喝茶歇息。” 自己一声“准!” 丑人如蒙大赦一般,“得嘞!”一声,就冲向了茶饮店。 ………………………… 想到此节,又微微一笑,心里说道:“说的是‘老公寄存处’,你怎么联想到这个丑人了。” 望着前方,问话佘旭:“愿景很好!但如果按计划扩张,管理上能跟上吗?” 佘旭沉思一下,说道:“公司管理上已经注重团队培养,目前店面的几位骨干都是经过我和佘樱的亲自培训。周末、晚间会有大学生小时工,但几位骨干员工都是准备作为未来店长的储备,签订了长期合同。目前苏城金鸟国际的店,未来将会成为樱佘雪茶的店员培训基地。” “将来如果扩张之后,会培育几家旗舰店作为新员工的实训基地。店面也会集中在国内一二线城市,虽然店面数量多,但城市布局上会相对集中。可以每个城市设立一家分公司,管理本城的店面。” 吴昕心里也在算账。 这一段时间一直关注西虹集团,对茶饮行业也是调研很多。 之所以如此大的资金准备投资西虹咖啡,也是看中了消费升级。 和梁知兮、易念一等人多次讨论过行业的前景。几个人都认为,未来几年内,快销咖啡市场总规模将过千亿元,这也是坚定投资西虹咖啡的重要原因。 由于国人饮茶的习惯,茶饮市场规模将达到快销咖啡市场规模的两到三倍。行业是看好的行业,但樱佘雪茶这个小苗苗太过幼小了。 茶饮店入行门槛很低,当年的整个行业并不好,通常是这边新店开张,那边的茶饮店已经关门倒闭了。 就如樱佘雪茶这个小店一样,如果没有后续资金投入,不知她能坚持多久。 一句话,做这行既要有实力,还要有财力。 遇到易念一这个疯子,也许是樱佘雪茶的运气。 佘旭的经营策略很对自己的思路——规模化。 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扩张,奶茶行业未来就是未来头部企业的天下。规模越大,越会更受资本青睐,存活发展的机会也将更多,发展也会更好。 要做就要做行业的翘楚。 最终推动上市。 吴昕将自己的思路和佘旭说了,佘旭开着车兴奋说道:“吴总,咱们英雄所见略同。” 吴昕轻笑说道:“佘教授先别激动,我说的是大行业发展。樱佘雪茶的合作还要再详谈。” 佘旭听吴昕如此说,兴奋地心叮铃一下。 刚才谈话时,看易念一对计划书态度不热,吴昕却很用心,且随自己同来。本抱了很大的期望,听了吴昕的思路更是激励,正兴奋间,又被浇了一瓢冷水。 “还要再详谈?” “自然!你的企划书做的太过笼统,太格式化。没有突出樱佘雪茶的特色。如樱佘雪茶这样的小店,说全国有成千上万家也不夸张。樱佘雪茶如何在这样的竞争中凸显出来?” 吴总很吴总! 佘旭很郁闷! ………………………… 易念一也闷。 一路上,佘樱小朋友也没多说话。到了金鸟国际的停车场入场道,易念一靠边停了车,这里去樱佘雪茶店面比地下停车场更方便。 “谢谢您!易总!” 佘樱的声音很好听,易念一闷闷开了半小时的车,终于准点将小朋友送到店面,也听了句谢谢! 小朋友下了车! 青春逸动,轻快地奔向樱佘雪茶。 易念一看着佘樱进入店铺,看着林立的高楼,自己去哪儿? 三卷第三十五章 打球 也是工作 “李会长!您好!我是易念一。” 完成任务,安全把佘樱小朋友送到金鸟国际樱佘雪茶店,易念一无聊空虚,决定还是去见见李昊。看着佘樱进入茶饮店,拿起手机给李昊打通电话。 无论李昊现在心情如何,但调研西虹集团,如果不见李昊似乎是缺少了很关键的一环。 “念一!你那边忙完了?” 李昊在电话那边声音欢快,似乎心情很好! “这边事基本结束。想见见您,您有时间吗?” 易念一听李昊的语气似乎是知道自己来了苏城,幸亏给李昊打了电话,不然失礼了。 “哈~,有时间。念一你来见我,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李昊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 “晚上一起吃饭?” “不用等晚上了,你现在如果有时间就来找我。” 李昊似乎比易念一还着急见面。 “好!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易念一脑海中搜索苏城工商联的办公地,似乎是在南街的国亨大厦,不知李昊是哪个办公室。 “我在彩凤湖高尔夫球场。” “啊……,好的,一会见。” 易念一挂断电话,心中暗道:“我还担忧你心情不好,没想到你上班时间去打球去了!” 其时,工作作风抓的很紧,纪律很严。工作时间翘班是违反纪律,公职人员去打高尔夫更是违纪。 彩凤湖高尔夫球场在位于苏城园区。易念一在任局团委团高官时,青年商会搞活动,曾经受邀去过一次,玩了几把。容易上手,但想玩好也是需要功夫。后来出去旅游时,也有旅游项目有高尔夫体验。 后来,易念一到园区局任副局长时,虽然球场属于辖区,但当时已经抓工作作风,就没有再下过球场。 李昊邀请易念一去球场,易念一本能的反映——不能去,“啊”了一声,马上醒悟——自己已经不是系统中人,而是野鹤闲人。 心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感伤。 这个球场是离市区比较近的一个球场。易念一从金鸟国际出发,四十多分钟就到了球场外的停车场。 停好车,径直去入口的服务厅。 进了门厅,旁边一位身穿白色高尔夫短裙、头戴白色高尔夫球帽的俊俏马尾辫女孩迎来上来,眼睛很大、水旺流彩、双眸如星、丰唇嫣红,望着易念一甜蜜一笑:“先生,你来打球吗?请把会员卡给我,我帮你取球杆。” “我还不是你们的会员。我来找朋友!” 易念一看着女孩微微一笑,苏城美女多,一个球场的小妹都很漂亮,和雪茶妹妹很像。 “您是易先生吧?” 服务台后一位面目清秀、齐耳短发,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清瘦女子站了起来,微笑着问道。 “是的。我是易念一。” “易先生,欢迎您!几位先生已经在球场等您了。” 短发女子轻笑说道,又向刚才的说话的球服女孩说道:“小美,你去取一套球具,随易先生去森林九洞区。” “好的!”小美脚步轻盈地转身去取球具。 “易先生,请您稍等。”短发女子说着,双手递来一张名片,“我是球场经理,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易念一接过名片,“薛轻眉”。 “好的!薛经理。这是我的名片。” 将名片收好,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过去。因来苏城调研,把脂雪放在小背包里的名片盒随身带着了。 谈话间,小美已经取了球具过来,一套新球具。 既然是李昊安排好的,易念一也不多问,和小美进了球场。 小美将高尔夫球具放到门侧一辆球车上,易念一坐到旁边,小美上车启动往球场里驶去。 彩凤湖是二十七洞锦标级高尔夫球场,双湖合抱,设计者将地貌和苏城的亭阁、桥梁自然融合,呈现出森林、湿地、丘陵三种风格各异的球场风景。 球场内有三种风格各异的中途休息亭,依据水流,修建了十座各俱特色的桥梁。 一路走过的海滨九洞,球道起伏多变、长草随风翻滚,还有garyyer的特色沙坑,苏格兰风范。 而湿地九洞区,天然湖景湿地,水波荡漾,风景绝佳。 小美送易念一去的森林九洞区,周围有葱郁大树相拥合抱,展现江南罕有的森林气派;更有一流灯光球场设施,可以尽享夜间高尔夫的独特乐趣。 到了森林球场区,已经近上午十一点。 球场周围树木高大,草地修剪整齐。 下来球车,有微风吹来。 虽然六月阳光明媚,但空气中却无暑气,反而有森林荫凉。 小美递来一定白色高尔夫球帽,易念一接了带在头上。 望见远处有几人正在挥杆,便向几人走去,小美背了球具跟在身后。 远处几人似乎也看到了易念一,其中一人迎着走了过来,正是李昊。穿了卡其色长裤、白色polo衫,也带了一顶白色高尔夫球帽,边走边向易念一挥手示意。 俩人走进,李昊伸出手来,易念一握住,俩人紧紧握手。 “小美,你先把球具拿过去。”易念一转头对身后的小美说道。 看小美背着球具走向远处打球的几人,易念一笑着对李昊说道:“我的大会长,你这么逍遥,这个时点在这儿打球。” “哈~,打球,就是我的工作。” 李昊哈哈笑着说道。 易念一也笑,“还以为你要像社区服务一样,当居委会大妈到处协调邻里关系。” 李昊哈哈大笑,“那也是服务,我们服务呐,不仅仅是协调关系,还要促成商业合作。今天有外地客商来,我这就顶着烈日来陪打球了。” 高尔夫球场历来是最有利于促成商业合作的地方。也许是球场上的休闲放松,让人心情愉悦;室外的空气清新,让人头脑清醒。清醒头脑、愉悦心情,更有益于做出准确的判断,达成共赢的合作。 高尔夫球会也是商业联系的一个重要的民间团体,且球会也是工商联的重要力量。李昊在投资公司时已经加入了苏城高尔夫球会。 没办法,有些商业联络,需要迎合合作方的爱好。而高尔夫是很多商界大佬的爱好,也带动了很多商界人士加入到这个游戏中来。慢慢地也不知是爱好打球呢,还是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 工商联的几位副会长,都是大公司的老总,副会长只是兼职。 工商联的常务工作,就要李昊这个会长亲力亲为了。 李昊说起情况,原来于清已经和李昊说起过易念一来苏城的事。因俩人是旧识,关系还很好。而李昊一直在为西虹集团的纾困奔波,于清的集庆城投入股云逸投资也有李昊的推动。 云逸投资的情况,于清已经给李昊详细说了,此时,倒省了易念一再详作说明。 和李昊聊起来西虹集团调研,这两日的情况,把自己和吴昕交流的意见以及和池上蓝的谈话了解的情况,归纳了一下,分几点和李昊说了。 当然,没说和池上蓝的谈话是在夜半的曲江湖酒店露台上,饮酒赏景时谈的。 李昊听完,望着远处的几颗大树,叹声说道:“如果一新食品能入主西虹食品,真正把企业做起来也行。” “只怕中间的过程会很痛苦。一方面,沈腾飞放不下西虹集团,毕竟是他多年心血才有如此的规模成就;另一方面,一新食品只怕是想巧取西虹集团,并不想花太大的代价。” 易念一望着远处,想着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数百亿市值的西红食品,曾经的明星企业,沦落到目前的境地。背后有多少运作! “一新食品让池上蓝来任西虹食品的董事长,就是没有放弃西虹食品。”李昊转向易念一,肃声说道:“现在池上蓝掌控了西虹食品,如果要解决西虹集团的问题,就绕不过一新食品。” “只怕池上蓝这个女子不简单!一新食品所谋也不简单!” 易念一微微一笑。 “李会长、易先生,不要在太阳下聊天了。一起来打球!” 三卷第三十六章 说曹 孟德之心 听闻糯甜声音,抬眼望去,青色高尔夫短袖衫,蓝小姐姗姗而来,已经到俩人五步之外。 “哈~,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李昊哈哈大笑,“蓝总,你来的正巧。和易总正聊起你,你就到了。” “易先生,这么巧。您也来打球!” 易念一点头微笑:“蓝总,咱俩确实有缘。” 池上蓝妩媚一笑,转而又对李昊说道:“李会长,没想到您和易先生是好友。如此来说,我们都是朋友了。” “你是苏城的客人,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李昊笑着说道。 “还有一位曹先生要来?” 池上蓝看俩人仍站在原地,并不移步,张望一下来路,却不见有人来。 李昊和易念一哈哈大笑。 易念一绷住笑,眼含笑意,望着池上蓝说道:“蓝总就是那位曹先生。李会长所说的:说曹操、曹操到!是一句俗语。” “曹操,曹孟德!那是雄才大略,我可做不了女孟德!” 池上蓝呵呵笑着,腰肢轻摆,甚为得意。 本以为池上蓝不知三国历史,还想给她说曹,聊聊曹操何许人。没想,这位蓝小姐知曹,还自诩女孟德。 这下易念一倒自嘲一笑了,想起池上蓝的家乡本和中国文化同源,都属于大中华文化圈,对我国的历史很是熟悉。 风靡中国的三国游戏《三国志》从一代升级到十几代,自己玩了十年的游戏,虽然是基于中国的史书改编,但游戏开发商却是池上蓝家乡的游戏公司。国内也有多家游戏公司开发了三国题材的游戏,但都不如《三国志》更为经典。 自然,这位池上蓝小姐对三国故事也是熟知的。 李昊转身迈步,易念一和池上蓝也随着往前面几人处走去。 易念一看向李昊左侧的池上蓝,池上蓝也眼神望来,易念一心神意动,“唐僧”附体,微笑向池上蓝说道:“蓝总,看来对我国的三国历史也很熟悉啊!” “我们都很喜欢三国故事。”池上蓝慢了半步,和易念一并肩走。 “哦,没想到蓝总喜欢三国故事,我们这儿都是男子喜欢读《三国》,女孩子都爱看《红楼》。” 池上蓝莞尔一笑,心中想到自己少女时代也读过《红楼》,也曾为黛玉哭过。但进入商科大学后,多习商业谋略,如此小女子情爱故事,早已不读了。 和阚毅侯的浪漫开始,到如此尴尬处境,早已把男女之情忘却了,每日思量的不过是商场的杀伐谋略。 “《三国》就是一部谋略教材,是必读之书。”看易念一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池上蓝收回思绪,微微一笑说道。 “《三国》不仅是谋略书,也是忠义书。曹孟德虽然雄才大略,但曹魏却是三家最先国灭族亡的。蓝总不做女孟德好!” 李昊听俩人聊《三国》,也放慢脚步,听池上蓝如此说,微笑说道。 “我就是娇柔小女子,做不了枭雄!” 池上蓝娇声笑道。 “哈~,可习曹操的经国安邦之才,不可生孟德的不臣之心。”易念一哈哈大笑说道。 再看池上蓝娇媚柔美,满眼含笑,目光直视她接着说道:“蓝总还是多读读《红楼》好!” “不只是《红楼》,很久不读书了。很少有闲暇时光,偶尔闲暇下来,也没心情读书,都是看看微博咨询、看看微信朋友圈。” 池上蓝笑着说道,心中说道:“这位易先生犯了书呆子气,在给我上道德伦理课呢。如果讲讲道德,就能解决商场的利益纷争,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阴谋诡计了。可商业也利益为先,不是靠道德感化做生意的。” 也是,现在生活节奏很快,很多人已经没有读书的习惯了。 说话间,对面几人看三人走来,也迎上来。 李昊等几人站定,笑呵呵地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云逸投资易总。” 几人看李昊亲自去迎,以为是大人物,没想却是一个年轻男子。听李昊介绍是云逸投资,更是没有听说过。但资本市场隐藏巨鳄很多,倒也不敢轻视,一起问好。 李昊又给易念一逐个介绍几位。 戴圆眼镜、卷发、八字胡,圆胖脸、矮胖,着黄色短袖polo衫、白色长裤的中年男子是苏城新丰地产的老总闫大丰。新丰地产,易念一没听说过,应该是新成立的地产公司。 瘦高个、短平头、皮肤白净,水绿色polo衫、牛仔裤的中年男子是曦城新曦地产的老总彭中阳。 齐耳烫卷短发、剑眉星目,米色高尔夫衫,一脸英气的女子是澳都实业的老总徐晓慧。 互相介绍以后,互相客套恭维一番,虽然都不知对方公司的底细,但还是表达了惊喜敬仰、久闻大名的敬慕之情,更是充分展露了幸而相逢的欢喜。 客套完了,继续打球。 易念一是个生手,池上蓝自荐要给易念一做教练。 几个人自顾打球,聊些闲话。 李昊打了一杆,一杆进洞。 豪气大笑,说道:“今天手气不错!大家不必拘谨,易总不是外人,今天的话题不必避讳他。易总也是有意于西虹集团。” 几个人看向易念一,如同重新认识一般。 “既然几位都是有意于西虹集团的资产,今日不如敞开谈,共同为西虹集团的下一步融资发展出一份力。”李昊看着几人,甚为开心。 易念一明白李昊电话中为何急切地让自己来了。 合着,这几位都是在谈西虹集团的事,并且谈话让李昊很有压力。 胡斐说西虹集团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还是很多人在关心集团发展。 工商联会长的身份超脱,李昊应该是居中联络的关键人物。以这个身份处理西虹集团的事务,比作为资本方的投资公司老总的身份更有中立性,更宜处理一些事务。 西虹集团虽然是民营企业,但民营企业做大后,就不是某人、某个家族的企业,而成为股份制的公众企业。一个大型民营企业不但是一地财政的保障,而且是当地居民就业的重要保障。 所以,地方政府对民营企业的发展也是关怀备至。 如今,沈腾飞滞留菲国,常远等人无力支撑,李昊等人倒成了西虹集团的托孤之人,为这家风雨飘摇的民营企业劳心费力。 闫大丰胖脸挤出笑容,小眼睛在圆眼镜后面眯起来,呵笑说道:“易总的云逸投资在苏城吗?怎么没听说过?” 易念一心说,你的新丰地产也没听说过,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呵呵一笑说道:“闫总,云逸投资是乐城的一家小公司而已,不像新丰地产,自然难入闫总眼。” “易总,不必谦虚。云逸投资是南都集团、集庆城投、东鑫投资三家共同出资的专业投资公司。” 李昊似乎急于推易念一。 几人听了,都是神色一变。 南都集团、集庆城投背景深厚、体系庞大,东鑫投资是资本市场的大鳄,三家公司任何一家都是实力雄厚。 南都集团、集庆城投这两家国投背景的公司怎么和东鑫投资联合了? 三家公司结盟,云逸投资的财力、能量让任何一个对手都不能轻视。 本以为是李昊拉来一个鼓噪摇旗的,没想到却来了一个强援。 谈起西虹集团的事,易念一才搞清这几位的关系。 新丰地产果真是新成立的地产公司,出资的股东就是澳都实业和新曦地产。谈的地块却是目前西虹食品旗下西虹商贸所在的食品批发市场的土地。 新丰地产已经拿下了小商品批发市场的股权,也就是蓝新梅公司对小商品批发市场的权属。 易念一终于见到了收购蓝新梅公司股权的前台公司——新丰地产。 三卷第三十七章 救驾 皇叔难做 原来一直以为一新食品是背后的股东,但新丰地产明面上的股东是新曦地产和澳都实业。背后是否有关联关系,还待核实。 易念一心里明了:“李昊刚才是被逼宫了!所以盼着自己来救驾。早上刚说要做佘樱的叔叔,这会儿又被李昊拉来演刘皇叔了。叔叔不好当啊!” 新丰地产的老总、股东新曦地产、澳都实业的老总,都亲自来。池上蓝是西红食品的董事长,自然也是当事人。 这几位把李昊拐带到球场之上,看来是今天准备一举拿下,谈妥事项。 之所以,要拉着李昊,一方面,李昊代表苏城地方的态度,对西虹集团旗下资产的处置,还是要得到地方上的支持;另一方面,食品批发市场的地块还是工业用地,如果搞地产开发,还要变更土地用途,这个是卡住开发的关键,也需要去协调地方。 澳都实业徐晓慧微笑说道:“易总有如此实力。李会长原来已经引入强援,怪不得对我们的方案如此态度。” 西虹集团的管理层常远、聂远志等人基本上在集团内已经没有话语权了,唯一能保护集团股权和资产的或者说阻止资产、股权被廉价处理的就是投资公司所代表的股东们。 也就是李昊所代表的资本方。 西虹集团缺钱,处置食品批发市场的资产能够为西虹食品带来急缺的资金,这是解决西虹资金困局的一个方法。 卖资产虽然不是个好方法,且现在颇有城下之盟的架势,但也是一线希望。李昊也不能断然拒绝。 池上蓝本来已经调查过吴昕、易念一的情况,此刻听李昊介绍云逸投资的情况,依然面露惊喜,妩媚笑着拉住易念一的左臂说道:“易总藏的深啊!把吴总推在前面,原来您才是隐藏大佬啊!” “所以蓝总还是不能做曹孟德,不然易总就要做刘皇叔了。”李昊也哈哈大笑。 得!不亏都是师从金捷超,易念一心里想着“刘皇叔”,李昊这边口中都说出来了。 “不曾隐瞒!确实是吴总才是能做主的人。”易念一邪魅一笑。 “吴总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池上蓝左手拎着高尔夫球杆,右手依然挽着易念一的左臂。 口袋里手机嘟嘟地响起来,易念一把伸左手到裤子口袋拿出手机,一看是吴昕的。举了举手机,笑着对池上蓝说道:“说吴总,吴总到!” “吴总,什么指示?”易念一冲池上蓝眨眨眼,嬉笑着对电话中的吴昕说道。 “师哥!你到利物浦大学了吗?” 电话那边,吴昕轻声问道。 ……………………………… 本来和佘旭来利物浦大学听大课,既有和易念一赌气的缘由,也有多了解佘旭这个人和樱佘雪茶这个项目的缘故。 樱佘雪茶虽然是佘樱之名,但最终的发展关键人物却是佘旭。 路上谈话,很快到了学校,佘旭把车停在了教室楼前。 一栋四层的棕色外墙装饰的教学楼,掩映在一片高大的树木之后,巨大的树冠遮蔽着夏日的炎炎烈日阳光,教室楼前一片荫凉。 佘旭的大课是位于一楼的大阶梯教室,佘旭邀请吴昕一起进入教室。吴昕摇摇头,指指后门。 佘旭点头微笑,从前门进入教室,走上讲台,已经有学生助理把教材、教案等都摆放到讲台上,ppt课件也已经投影好。 吴昕从后门进入阶梯教室,能容纳两百人的大教室,已经坐满了学生。看来,佘旭很受学生欢迎,尤其是女学生,教室里女生的人数明显超过男生。 在后排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吴昕本来漂亮出众,当日又是一身靓丽的蓝裙,引人瞩目。但这个教室多是女士,又从后门进来,也没引起关注。 坐在一群大学生中间,依然是青春靓丽,学生模样。 看投影幕布上的课程题目——《金融理财原理》。 是个常规课程,不是专题讲座。 这门课也是考取基金从业资格、金融理财师的基础课程,也是吴昕烂熟于心的知识。 可能这也是女生多的原因——大学女生学习热情高、爱考证。男生们还多是打球、游戏、恋爱忙的不亦乐乎。 课程听的无趣。 本以为易念一送过佘樱,会到大学来和自己汇合,没想到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也不见电话。 易念一确实也没来,主要因为吴昕没说让他来。 可见是个“鲁人”,也能理解在东吴大学美女如云的环境下,单身了那么多年。也辛亏遇到了景怡,不然真像景怡说的,倒现在还打着单身。 集中办公时,也要狂吼一曲《组织发个女朋友吧!》,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托付给组织关心了。 吴昕看第二节课已经上了半程,还没有易念一的消息。想起平日里这个人的作风,不禁有点好笑,也顾不上和易念一斗气,拿起电话,出了后门,在教室外的平台上给丑人打电话。 …………………………………… “啊!需要我去接你吗?”易念一轻声问道。 “你去会朋友了?如果忙就不用来了。” 吴昕心说:“这个在苏城工作生活那么多年,应该是去见朋友了。” “需要去接吴总吗?我让司机开车去接她。在哪儿?”池上蓝听到易念一的说话,热心地说。 “谁在说话?”吴昕在电话那边说道。 “你还在利物浦大学?蓝总派车去接你,如何?” 易念一心想早上已经当过一次专车司机了。这会儿,云逸投资易总裁的谱儿摆出来了,还要配合李昊演好刘皇叔救驾的戏码,蓝总有心,就让她派车去接吴昕吧。 正演戏呢!不能唱戏的角儿跑了。 “你和那位蓝总在一起?”电话那边的吴总语气有些不悦。 “对!我们在彩凤湖高尔夫球场。你在利物浦大学稍等,马上去接你。” 易念一最怕小女子不开心,一听吴昕语气不悦,马上询问语气变成肯定语气。斜眼看到,池上蓝笑眯眯站在旁边。 “不用了!我和佘旭还有些事情要谈。再联系!” 吴总不待易念一回话,就挂了电话。 小女子心中来气。 来苏城第二日早餐时,就警告过丑人要远离那位蓝小姐。没想到几日来,俩人打的火热,夜半饮酒赏景;早餐时,眉来眼去、电波频繁。 这会儿,自己来谈项目,一会儿工夫俩人就跑到球场打球去了。 什么人!丑人! 本来就是你牵头的项目,让我在这儿费心力,自己去逍遥了。 …………………… 易念一听吴昕挂了电话,不知小女子为何烦恼。 吴昕那边不悦中挂断电话,易念一这边也心里感慨:“真不该和李昊演‘刘皇叔’,刘皇叔奉衣带诏徐州起兵,被曹操打的是仓皇南行,两位夫人和关二弟都陷在曹营。自己这边戏刚开始唱,已经把吴总、吴昕小师妹惹生气了。” 皇叔难当啊! 三卷第三十八章 丑人 流水无情 把电话收进口袋了。 突然想起心理学的缺位补偿心理——吴昕一直没谈男朋友,不会这段时间心理上已经把自己当成缺位角色了吧! 也确实是如此! 吴昕工作后深受梁知兮信任和器重,忙于工作,错过了谈朋友的机会。 一般的人她看不上,一般人也不敢撩拨她。 毕竟东鑫投资总裁助理的身份,让一般人男人心生自卑感。 男女关系上多是如此。永远是多金男和灰姑娘的故事最美好!如果是多金女和灰小伙的故事就有些尴尬。 梁知兮又是弥勒佛似的人物,不符合吴昕的假想。 上大学时,朦胧喜欢过易念一。而易念一到乐城时,正是人生最阴暗、感情最迷茫的一段时期,霸道女总裁的怜悯之心和朦胧的旧情感,让她对易念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在逸云山庄半亩方塘的一个拥抱,更是让情感更为混乱。 当时,易念一经历了人生那么大的一个变故,脑袋思维混沌,在依云山庄时,怀疑自己生活在虚拟的环境之中。 操盘西虹食品股票,取得了巨额的浮盈收益,更加重了他对自己所处环境、所为事情真实性的怀疑。 ………………………………………………………… 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中?还在昏迷中? 这一切,包括别墅、人工湖、吴昕、脂雪等等都是自己脑海中的幻象?也许脂雪只是医院的护士,吴昕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幻影。 想回忆一下和小魏最后在电子城用过午餐之后的所有事情,脑子却疼起来。很多画面飞速的在脑海中旋转,却又模糊不清,难以分辨那些是真实的,那些是虚幻的。 …… 自己怎么来的这栋别墅? 从青山乘飞机到乐城,有记忆! 出机场大厅。和梁知兮拥抱,梁知兮的臂膀如蟒蛇一样的缠着自己;自己也很轻柔的抱了吴昕,绵软的小身躯,淡淡的体香,这种香味是吴昕所独有的。 ………… 当在逸云山庄的半亩方塘边木桥上,听闻郝为民等人职务的调整,易念一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职务调整这几人都是曾经参与西虹食品上市和再融资的人,都在不同的岗位,唯一的交点就是西虹食品,后背汗水滚滚而下。 担心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疯狂扫筹码、强行推动西虹食品股价上扬,要断送梁知兮的江山了。 当时,看着片片荷叶、尖尖小荷,陷入沉思。 吴昕看着易念一发呆,一脸关切,轻声喊道:“师哥!” 易念一才回过神来,直起身望着吴昕,说了句:“师妹,让师哥抱抱你。” 当时,吴昕的脸一下变的通红,有点怒气的看着易念一,不知一向持重的易师哥为何突然说出如此的话。 但看易念一满眼伤心,又没有轻薄之意。吴昕直起身呆立那里,易念一张开双臂抱住吴昕,温暖柔软的小身躯,淡淡的香味。 桥头的路灯突然点亮,易念一后退半步,看着脸颊绯红、满眼疑惑的吴昕,突然扬起嘴角笑起来。 易念一确认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是吴昕给了他真实的感觉。 …………………… 这样的一个拥抱,让吴昕心神激荡,也让易念一对她也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情感。所以,当吴昕后来调侃易念一总是看脂雪,晚餐时易念一就乖乖地吃饭,正眼不敢多看脂雪一眼。 …………………………………………………………………… “易先生,现在去接吴总吗?” 看另外几位还在专心打球,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池上蓝却笑眯眯地仍站在身旁,对池上蓝微微一笑说道:“吴总还有一个项目要谈。不来这边了。” “好!那我们继续打球!易总,你的协调感很好,球打的不错。” 池上蓝语气欢悦。 易念一摇头一笑,“蓝总,你这个教练教的好!” 即使对吴昕由这样的亲昵情感又如何? 心理缺位,需要有个真正属于她的人走入那位位置,而不是心里的一个不可触摸的幻影。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非流水无情,而是不能对芬芳花瓣做出承诺,不若故作潇洒、做无情之态。 小美在草地上重新布了一球。 池上蓝示意动作,双臀微提,两脚与肩齐,侧身站定,双手握杆。 易念一站在池上蓝侧后,看着池上蓝卷发在脑后扎一个马尾,马尾辫从白色高尔夫球帽后翘出来,垂在身后,随清风飘动。青色高尔夫衫裹住纤细腰身,性感背影,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在曲江湖酒店照镜子,拿自己的身材和这位蓝小姐比拟,心中一荡。 忙收了心神,学着池上蓝的站姿,双脚微分站定,心中暗道:“这个姿势和太极拳起势的脚步站法倒十分相似。” 看池上蓝挥杆打球。易念一抬眼望向远处的一杆三角红旗,学着动作,抬臂挥杆,高尔夫球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直奔旗杆下的小洞而去。 “有了!” 池上蓝娇声欢呼。 遥见白色小球精准地滚到了旗杆前的洞中。 “哇!易总有天赋啊!”池上蓝兴奋地抓住易念一的右前臂,如小女生一样的雀跃。旁边小美也一脸惊喜的笑容,眉眼如弓。 又打了几杆,虽然没有如刚才一杆的神奇,一杆入洞,但力道、方向都很精准。易念一也甚为自得,看来这个运动也是注重身体的协调,和手眼的配合。运动原理和拳术有些相通之处。 就像脂雪的羽毛球就打的极好!让米惠娜、杜鹏举、陈云飞等人自愧不如。 玩起来,时间过的极快! 转瞬已经到了中午。 虽然有巨大树冠的荫凉,但午间的热气还是让人感觉到了炎热。 几个人收了杆,一起去移步去球场小道,几辆高尔夫车已经在小道等候。分别上车,去球场餐厅用餐。 依然是小美驾驶,池上蓝和易念一上了一辆车。 小美看俩人做好,微笑着说道:“两位可以下午去海滨九洞区玩,晚间的雨水应该已经干了,沙坑可以用了。” “易总,下午一起去吧!”池上蓝转脸望着易念一,妩媚大眼笑成弯月。 俩人并排相挨着坐在窄小的高尔夫车后排,女子身上的体香随着微风浸入鼻腔、肺腑,易念一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唇角上扬,做了笑容:“和吴总约好,下午一起谈一个项目。以后我们再约。” “好!如此就约好了!我们再约时间一起打球。”池上蓝眼睛微合,高尔夫车行驶在一片绿茵之上,湖面清风裹挟着青草的香味,吹拂过脸庞。 餐厅准备了一桌苏菜,周五客人就他们这几位。倒也清净。 李昊下午还要回办公室上班,中午的酒就免了。 简单吃完饭,闫大丰要安排车送李昊,李昊摆手说道:“我和易总一起走。” 易念一、李昊和几人告辞,几个人送到停车场易念一的车旁。 易念一拉开后车门,请李昊上车,坐在刚刚佘樱的位置上,自己上车。摇下车窗,和众人再次告别。 池上蓝冲易念一喊道:“易先生,别忘了我们的约。” 易念一邪魅一笑,这位蓝小姐时刻会表达和你关系的不一般,也应声道:“好啊!再会。” 关上车窗,行驶到大道上,李昊在后座乐呵呵地说道:“易老弟,和这位蓝总关系不一般啊!” 三卷第三十九章 凡人 利字摆中间 “哈~,哪里有什么不一般。算上今天,两头都算上不过认识三天时间。” 易念一周三中午才从石城乘高铁到了苏城,下午把吴昕在曲江湖酒店安顿好,自己一时心动,到曲江湖湖边栈道怀旧,邂逅了这位蓝总。 和李昊说了这几日的情况,李昊哈哈大笑。 “这位蓝总虽然天生娇媚,但对你易老弟却也不同。” “如此说来,李师哥倒对这位蓝总很了解了!”听李昊调侃自己,易念一也和李昊开起了玩笑。 “见过几次面,谈过几次。”李昊不再说笑,望着后视镜中易念一的眼睛说道:“你这次来,对西虹集团什么感觉?” “西虹的命门就攥在这位蓝总手中。” “所以我多次和她交流意见,希望她能担起董事长的责任来,每次她都郑重应诺,可是实际业务却是越来越差。”在后视镜中的李昊神色忧虑。 易念一想起夜半饮酒赏景时,自己和这位蓝总说起董事长的责任,这位小女子笑的花枝乱颤,和李昊应付一下算是客气了。 ……………… 当时,易念一也是说道:“您既然担任董事长,就要担起董事长的责任。” 话音一落,池上蓝突然如同听到很好玩的笑话一样,很大声的笑了起来,直笑的弯下腰去,说道:“易先生,你这话真的很好笑。我来苏城后,来个几波人和我见面,都说起你说的两个字‘责任’。你们是不是很好笑啊!商场上有什么责任?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 大概觉得易念一也是江湖中人,也就真性情流露。 李昊也当是她所说的几波人之一。 李昊毕竟还是担负社会责任的人,和他说话自然也会表面迎合,至于实际干起事来,还是利字放中间了。 从后视镜中看李昊,脸庞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双耳垂大、鼻若悬胆、双唇厚重,颇有威严。此刻,一双淡然虎目之中却有忧虑之色,想是这一段时间,职务调整,西虹集团的纾困工作推动艰难,虽然豁达,只怕也是满腹惆怅了。 还有这今日球会,更像是被胁迫而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 “师哥!资本逐利,单单从社会责任方面,道德上去约束她们只怕难以达到重振西虹集团的目的。”易念一看着后视镜中的李昊说道。 vv5、vv7都已经采用流媒体后视镜,后视镜中都是车外的镜像。而这台奔驰suv是魏家佳帮景怡选的和自己一样车型同款,只是景怡选的白色,小魏原来开的车是蓝色的,仍然保留了传统的镜片后视镜,倒方便看后排座位上乘客的表情。 睹车思人,想到两位女子,心里一阵抽搐。 “是的!这位蓝总,作风完全不同于沈腾飞了。”李昊感叹说。 “文化不同。西虹集团虽然是民营企业,但起步于西虹酒酿饼厂这个集体企业,企业文化还有很强的社会责任意识。沈腾飞也是做事狂人,对成就感的认同高于对利益的追求。” 易念一想起和沈腾飞的几次交流,和池上蓝做事风格基点完全不同。 “既然不能讲道义,那就只能谈利益。”李昊轻叹一声。 易念一想起池上蓝表达的对西虹食品股权的诉求,微笑说道:“在商言商。既然一新食品有意于西虹食品的股权,就要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想要巧取豪夺,就让他吞不下去,逼他退出。” “易总,你的思维转变很快啊!马上就是商家思维了。”李昊哈哈大笑,恢复豪迈神态。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玩什么样的游戏就要遵守什么样的规则。” 易念一唇角微翘,笑意淡然。 说起逼他退出,想起池上蓝掌控西虹后的一系列的乱为,是否也是逼一些投资人退出!毕竟如此混乱的经营,让人看不到西虹食品的未来。 看李昊望向窗外,易念一笑着说道:“李会长,晚上能否赏光一聚?” “我晚上来安排,你现在来苏城就是客了。”李昊回过脸,笑呵呵地说道。 “好的。” 易念一也不客气。 将李昊送到南街国亨大厦,李昊下车上楼办公。易念一看时间,下午一点半钟。 拨打吴昕电话,电话接通,陪着小心说道:“吴总,还在利物浦大学吗?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玩你的吧!”吴昕语气平和。 “佘旭课讲的怎样?有名师风范吗?” 易念一有点心虚,这会儿感觉把吴昕一个人扔给佘旭有点不妥。但又想佘樱那个小宝宝,佘旭就放心地交给自己,吴昕这位老总自然能自如应对佘旭。 “讲的很好!中午一起吃的饭。这会儿我们去看电影了,不和你聊了!” 电话那边,吴昕语气很开心的样子。 易念一能想像出小女子唇角的笑意,心里却有点酸溜溜地,“小丫头,这么快和人一起看电影了。这不符合常规发展啊!” 听小丫头又要挂电话,忙喊了一声:“晚上约了李昊一起吃饭。” “好的。再联系。” 车里响起嘟嘟挂断电话的声音。 ………………………………………… 彩凤湖美星影城。 电话挂断,吴昕郁闷了一中午的心情有些许爽快。 本来早上和佘旭来大学时,看易念一懵懵然的样子,很是受用,自以为给了丑人教训,没想到丑人那边已经和自己一再警告他要远离的人去打高尔夫了。 抬眼看到佘旭坐在圆桌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微微笑着望着自己。 佘旭和佘樱长的极像,佘樱是秀气,佘旭也是清秀儒雅。 不同于易念一和吴昕俩人心情的起起落落,佘旭的心情很嗨! 从昨晚开始,佘旭感觉自己的生活要开挂了! 昨晚,胡斐给打电话来说起有人要投资樱佘雪茶,佘旭正为下一阶段的运营资金发愁。 虽然教经济学,理论研究的很好。但真正运营一家小店才知经营的不易,也能理解为什么每年那么多的小店会倒闭掉。 佘樱很努力、很敬业。 佘旭理论功底深厚,管理、经营理念都很好。 但真实的商场就是如此残酷。 就如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本来一腔热血、怀着成为将军的梦想,但上了血腥的战场,存活的几率还是很低。 樱佘雪茶这个小苗表面上生意红火,但如果不补充血包,马上掉血完毕,gameover。 胡斐电话中说有人要投资,心中也没报太多希望,但听胡斐说了投资人的名字,佘旭感觉自己中奖了。 一直教经济学,研究投资理财,对东鑫投资了解很多,虽然这家公司极为低调。 和妹妹确认过后,听说对方是女老总,心说:“为了妹妹,哥哥我就做点牺牲,一定充分展示在学校迷倒众多女学生的魅力,一定要把合作谈下来。” 本来以为吴总是……,没想到是和佘樱看上去相仿的女孩,并且是漂亮女孩,很漂亮的女孩。 你我皆凡人,佘旭我就放电波了。 后来电波放多了,自己也不知是为了利牺牲自己——不能算牺牲了,还是真心喜欢上这个酷酷的、骄傲的、漂亮的小美女吴总。 听闻吴昕要去听自己的课,也顾不上佘樱了。 佘樱心思单纯,倒没有像易念一心里一样说一声:“重色轻友。” 上课时,不断望向后排蓝色纱裙的吴昕,在坐满学生的、众多女生的阶梯教室里,吴昕是唯一清晰的所在,其他的都是虚化背景。 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整日在大学里,女大学生们青春靓丽,早已对美女免疫。这也许是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能让自己心动,达到结婚意向的女朋友的原因。 见了吴昕怎么会如此? 为利? 还是动了心? 三卷第四十章 夏日 湖畔话西虹 这都不重要了。 课堂中间,望见吴昕出去了一趟,佘旭心情紧张,不知是怕错过了投资,还是害怕错过了这个人。 直到吴昕再次进入教室,才安心继续讲课。 此刻,正和她一起坐在电影院里,等待电影的入场。 没有选刚刚上映的《魔兽》,而选了当日上映的一部很文艺的片子《我们毕业啦》。 佘教授也要重温校园时光了! ……………………………… 易念一听了一阵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愣了一会儿。 自从混沌中醒来后,经常会愣神。 这个感觉很不好。 这两月,除了短暂的回到青山,其他时间都和吴昕相伴。 此刻,听说吴昕和佘旭一起去看电影了,易念一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日常开玩笑,让吴昕赶快找个男朋友,早上见到佘旭时,心中也甚为中意——虽然不是相亲。但真正自己陪伴的人,突然离开自己,心中的失落感却出乎自己的意料。 看电影? 我也去! 启动汽车,准备奔向园区。虽然吴昕没说在那个电影院,易念一还是神奇地想到了彩凤湖美星影城。 车子出了南街,上了环城高架,易念一突然在车里独自呵呵地笑起来。 摇了摇头,心中叹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吴昕有如此依恋的情感了。” 听到小师妹和人一起去看电影,竟然要去搅局。 前方路口不再去园区,而转向南城区曲江湖方向。 回酒店睡觉去,昨晚被蓝小姐撩拨的半夜没睡着,回去补个觉,晚上还要和李昊谈事情。 一路奔驰到了曲江湖酒店。 下了车,午后两点时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顶着午间毒辣的阳光,快步走进酒店大堂,走到门口的正衣镜前,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该刮胡子了。 回到房间,定了下午五点整的闹铃,倒头就睡。 …………………………………… 晚间确实没有睡好,易念一又是嗜睡的人。想当初在旅游行到西安时,正遇上川地的大地震,晚间还跑宾馆五楼的房间去睡觉,被景怡当成了特殊人士。 这一觉睡下,直到手机闹铃的歌声响起才醒来。 睡的深沉,竟然难得的没有做梦。 关了闹铃,看有一条信息,打开看是李昊发来的。 “晚上七点在半山人家小聚!蓝总派车接你。” 怎么又和这位蓝总搅到一起了!给李昊回了一句:“好的。我在曲江湖酒店。” 先去洗漱一番,冲了澡,换了一件黑色纯棉polo衫、牛仔裤,黑色运动鞋。 脑袋清醒了,拉开窗帘,一湖翠叶红荷映入眼帘。 给吴昕打电话,很快接通:“吴总,回来了吗?” “我在宾馆。”电话那边吴昕的语气似乎很平静。 “散步时间到!一起去走走吧?大堂见?”易念一唇角含笑,小丫头还是很乖,没再乱跑。 易念一在大堂站定,就望见吴昕轻盈地从左侧通道走了出来。 蓝色纱裙换下,穿了黑色t恤、蓝色牛仔裤、黑色运动鞋。 易念一张嘴嬉笑,小丫头默契感又回来了。 吴昕也是眼睛一瞪,走到近前,一脸笑,“怎么又跟着我换衣服?” “时刻保持和吴总同步。” 易念一呵呵笑道,俩人汇合并排往外走。 出了大堂,走院子小侧门上了曲江湖湖边栈道,一阵凉风吹来。夕阳西斜,湖面的水凉已经遮蔽了夏日的暑热,栈道旁垂柳枝叶繁茂,正遮住了西晒的阳光。 “晚上和李昊约的几点?在哪儿?” “晚上七点。半山人家,蓝总派车一起去。” “啊!不是咱们同门聚会?怎么又和这位蓝总搅到一起了!”吴昕听闻,如同刚才易念一心中的反映一样。 易念一哈哈大笑,说道:“看来这位蓝总的威力不小,气势已经压迫的我们的吴总乱了方寸!” “谁乱了分寸?” 转而一想,今天的举动确实莫名其妙,莞尔一笑。 易念一看着吴昕微微一笑,眼神如佘旭望向佘樱的眼神。 “上午打高尔夫是受李昊之约,这位蓝总也在。” 把和李昊聊的西虹集团的情况,以及在球场上自己所见以及推测和吴昕细细说了。尤其突出李昊其时正被逼宫,自己是为了同门之谊,奋不顾身,扮皇叔救驾。并不是和蓝小姐私会玩乐。 吴昕静静听完,望着易念一又恢复以往的神情。 旋即又想起自己的职责来,正色说道:“无论你和李昊对西虹集团有什么样的情感,但目前的状况,东鑫投资决不掺和进来,和这位蓝总打股权争夺战。” “李昊对西虹集团的关注,也不仅仅是情感上不舍,而且也是职责所在。” 易念一望着湖面之上的红日,依然高悬,阳光由午间的刺眼光芒,已经转换为金色的余晖。 资本投资,风险评估总是第一位的。 市场上资金充沛,但好的项目也很多,同等条件下,必定会选择风险可控的项目。 而现在西虹集团的项目是高风险,且完全不可控。 李昊之所以仍然致力了西虹集团的纾困,不仅仅西虹集团是南城区的财政税收大户,而且西虹集团也是苏城标杆性的民营企业。 如果这样的一个明星企业,由于暂时的困难和一些作为不当而轰然倒地,不仅仅是冲击地方财政,职工下岗,而且对苦心经营的优良营商环境也是很大的负面影响。 西虹食品集团起步于苏城西虹区的一个集体小厂——西虹食品厂。原来也仅仅是几十个人的小厂,主要生产当地小吃酒酿饼,勉强维持经营。 九十年代的企业改革大潮中,沈腾飞承包经营。引入现代企业管理制度,沈腾飞又极具经营头脑,逐渐做大。 南城区新设,各项制度优惠,区政府大力引进,硬是把西虹食品集团的大部分产业从西虹区引到了南城区。 这墙根挖的。 但西虹食品集团真正做强,却是在南城区。 当时曲江湖(当时还是个大水泡子)周边几个村庄土地征用,大批失地农民就业成了问题,一些补助款解决不了长期问题,关键要提供给他们保障生活的工作岗位。 南城区挖墙根,把西虹集团从西虹区给拐过来,解决了这个大问题,也带动了整个南城区发展。 当时,西虹食品在西虹区属于排不上名的企业。 但在南城区却是宝贝,区里大力支持,西虹集团发展神速。特别是上市融资后的规模效应回到西虹区也要排老大了。 集团名字却沿用下来,形成了南城区的标志性建筑叫西虹大厦。 和吴昕聊了这些缘由,指着湖北路对面的西虹大厦,说道:“怎么样?西虹大厦漂亮吗?” 小女子轻笑道:“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东鑫投资决不做炮灰。李昊如此可以理解,你如此执着,又是为了什么?” 易念一闻言,呵呵一笑。 自己如此执着,既有曾经任公职人员养成职业责任的惯性思维,恐怕也有一些稀里糊涂说不清的感情影响。 也不去解释,邪魅笑着说道:“看来吴总对蓝总是畏之如虎,未战先怯啊!” “谁怕谁!” “那为何还没开战,就断言自己会做了炮灰?想这位蓝总着实厉害,轻轻急招,已经让吴总心神迷乱、心生畏惧。” 易念一眼睛含笑,略带嘲弄地看着吴昕。 吴昕笑道:“别用激将法!本小姐不吃这一套。” “吴总英明神武!”说笑归说笑,这位蓝总确实不简单,两天的偶相逢,已经成功扰乱了吴昕和易念一的默契感。 “别拍马屁,需要你拍马屁,拯救西虹集团的人来了。” 抬眼望去,池上蓝已经从西虹大厦大门出来,准备横跨马路过来了。 果真,人不经念叨,说曹操、蓝总到! 三卷第四十一章 半山 重温旧时光 池上蓝从路口人行横道走到路南,上了湖边栈道,冲俩人挥挥手,迎着落日余晖向俩人走来。 吴昕和易念一转向折回,迎着池上蓝走去。 “两位好!还准备到酒店再联系两位,没想到在此遇到了。”池上蓝走到近前,双眼微弯,巧笑说道。 “咱俩总是如此有缘……”易念一见到这位蓝小姐就想逗逗她,话说道一半,突然想起好不易才恢复默契的吴昕就站在身旁,调整语气,商务范问候:“蓝总也喜欢傍晚时分来散步?” 吴昕在旁边轻笑,冲池上蓝点点头。 “是啊!此刻出来散散步,能够放松一下。” 池上蓝也换下上午打球的高尔夫衫,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丝绸长袖衬衣,很轻柔的面料,小v领,下摆随意地扎在淡蓝色裙裤里。黑栗色波浪卷发、白色宽大轻柔地衬衫、淡蓝色裙裤随着湖面清风微微飘动,说不出的飘逸。 望向吴昕,微笑说道:“吴总,上午想邀请你一起打球,不巧,您忙了!晚上一起参加晚宴吧!” “实在遗憾!上午正巧在谈一个项目。” 吴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眯着,上前迈了一步,右手轻轻握住池上蓝的左臂,“你这身衣服真漂亮,尤其这件衬衣真别致!料子也超级舒服。” “是吗!这套衣服是上次去香港时,在一家小巷老店买的,全部都是手工制作。你如果喜欢,我再去香港时买给你。” 池上蓝双目眯成一对弯月,唇角弧线上翘,一脸小女子掩不住的开心。 “我去香港方便,你告诉我是哪家店,我回乐城后就去一趟。” 吴昕也双眼弯月,两个人的眼睛都是汪汪流彩的大眼睛,不同的是吴昕一双清澈如泉的双眼皮大眼睛,而池上蓝却是一双妩媚的单眼皮大眼睛。 俩人拉着手,聊起了香港的衣服、商场,宛如久未见面的闺蜜好友。 易念一想起吴昕这俩日对池上蓝的警惕和敌意,此刻看俩人亲密无间的聊天,心中暗叹:“吴总、蓝总,俩位女子都不简单。一句话怎么说的?女人心,海底针。” 但见俩人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索性就靠在栈道旁的木栏上,微笑欣赏俩女子。如此风景,曲江湖的满湖翠叶荷花也不及了。 看俩人都是一双弯月,百合、玫瑰各有千秋,但都不及小魏的双眼漂亮,尤其是一双眼下卧蚕,精致至极。想到此,突然心里绞痛。转脸望向湖面,清风袭来,夕阳已膨大为一轮巨大的虹色圆球。 身后突然传来跑步的脚步声,回头看,一位运动短裤、短袖运动衣的青年男子正跑步过来。 易念一冲还在嗨聊的俩位说道:“俩美女让一让。” 俩人看了一眼,靠向护栏。 男子跑步过来,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俩位女子,直接无视易念一跑了过去。跑过俩女子旁边,脚步不减,但仍不断回头望向俩人。 易念一心里正恼他无礼,“咚”一声响,男子已经直撞在栈道拐弯处的护栏上,险些翻过护栏去。男子身手倒也敏捷,左臂一撑护栏,跳回栈道,继续跑步,只是步态蹒跚,看来撞的不轻。 俩女子也听到响声,转头看,未见异常,看向易念一。易念一嘴角大张,笑着说道:“俩位,咱们走吧!路上再聊。你俩再站这儿聊,有人要掉湖里了。” 俩女子茫然,易念一笑着冲跑步的那位扬扬下巴。俩人齐转身看去,见那人跑起来左腿一拐一拐的,恍然大悟。俩人掩嘴哈腰呵呵大笑,池上蓝笑的堪比那晚听到易念一给她讲董事长的责任。 易念一也哈哈大笑。 那人似乎是听到三人的笑声,颠着腿跑的飞快。 俩小女子笑够了,起身携手一起沿着栈道往酒店方向走。 易念一跟在身后,看着俩人婀娜背影,各显风流,也不敢直视,不然一会儿掉湖里的就是自己了。 回到酒店大堂,俩女子分头回房间去拿自己的包包等装备,易念一就在大堂早上和吴昕等候佘樱的卡座坐下。 一刻钟时间,未见俩位女子到来,隔着大堂的玻璃幕墙却看到一辆银灰色的gl8停在了门厅外,副驾驶门打开,下来一位青衣黑裤的青年男子,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架在白净的鼻梁之上,正是那位小刘总。 小刘总也看到了易念一,站在车旁冲易念一点头微笑示意。 易念一回之一笑。 又等了一刻钟,池上蓝率先从右侧的过道出来,仍是原来的一身衣服,多了一个和裙裤同色的小挎包,丰唇嫣红、眉眼如画,头发在脑后盘一个团子发髻,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合着这半个小时的功夫都化在描眉涂唇上了。 如此更显美艳,冲易念一微微一笑,红唇娇艳欲滴。 像约好的一样,吴昕也从左侧的过道出来,依然是上翘的马尾辫,但学生装似的黑色t恤、牛仔裤换成了一袭深蓝色小v领过膝长裙,更显肤色白皙,跨了一个棕色的小皮包,脚上换上了一双褐色高跟凉鞋。 易念一看了俩人的状态,唇角不自觉的扬起来。 起身迎上俩人,笑道:“还未赴宴,吾已半醉!” 吴昕冲易念一翻了一个白眼,携了池上蓝一起出了大堂。 gl8的侧门已经打开,小刘总站在车旁,笑脸相迎。易念一迈开大步,走到俩位女子前面,上了车坐在后排。 池上蓝接着上车,坐在门侧前排右侧的独立座椅上,吴昕提着裙摆优雅的上车坐在门侧前排的左侧独立座椅上。 车门缓缓滑动关闭,小刘总上了副驾驶座。 车子驶上曲江湖的湖北路,转而上了环城快速路,下了快速路,驶入彩凤湖的湖东路。 一副熟悉的映像跃入易念一的眼帘。 一侧青青湖水,一侧山坡连绵不绝的桃林。 彩凤湖!凤霞山!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山坡的桃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车子从湖东路滑到凤霞山坡的小路,一条窄窄的石板路,仅容一辆车通行。 路旁低垂的桃枝,墨绿的叶子间挂着白泛微红的桃子,不时从车窗扫过。 同样的情景,不同的人。 其时,是任小时驾驶着他的黑色别克,牛时德和易念一并排坐在后排,一起去参加牛时德为易念一准备的接风宴。 走进那个院落,初遇了那个人。 转瞬间已经过了一年时光。 这一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几个人的命运轨迹也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景色依旧、人却离离。 两个月前的那个夜晚,易念一从一念小馆独自驾车来此地,漫山的桃树林还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满山坡的桃树繁花似锦,开满各色桃花的桃枝就在这条石板路上搭起一个鲜花长廊。 只是半山腰,往日灯火通明、人声喧闹的院子没有一丝灯光,周围也是一片黑沉沉、静悄悄的。厚重的原色实木大门禁闭,上去拍门,“咚咚咚”的声音在周围一片寂静中尤其突兀,院里却没有人回应,倒惊起几只夜枭,飞起到空中鸣叫。 思虑间,gl8宽大的车身推着路侧挂满桃子的桃枝,盘旋上行,已经到了半山腰停在那个古式院子前。 还是同样的青瓦门檐。不过匾额换成了一个亮棕色的木匾,四个黑色行书——半山人家。 …………………… 求收藏!求推荐! 很久没拉票了!希望能有一起青梅煮酒的朋友! 三卷第四十二章 人家 家佳何处 落日余晖在门厅的玻璃上泛出一抹金色光辉,门厅的宫灯也已经亮出橘色的温暖柔和的光。 厚重的原色实木大门已经换成了现代感的透明玻璃大门。少了一份神秘厚重,多了一份通透亲民。 一如这院落的名称,也改成了更大众化的——半山人家。 隔着玻璃大门可以看到门厅里侧,站立着俩位青花瓷旗袍装的、俊俏的小服务生,随时准备迎接到来的客人。 虽然大众化的门厅、名称,但院落的设计古朴典雅,掩藏在凤霞山半山的郁郁葱葱的桃林之中,依然让这个半山人家有往日苏园里一样的气势。 院落前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看来是顾客盈门、生意也不错。 短短两月的时间,已经从夜枭啼鸣、一片寂静,又恢复到苏园里时灯红酒绿的旧日风光。 两侧车门缓缓划开,小刘总已经从副驾座位推开车门下来,立在右侧门边,准备迎接池上蓝下车。 池上蓝以目示意,责声说道:“先去迎吴总!” 吴昕莞尔一笑,轻声说道:“不必!” 自己提了裙摆,迈步下车。 那边小刘总一脸谄媚,伸出右手要接池上蓝下车。 池上蓝挥挥手,自行下车。 小刘总尴尬一笑,不以为意,忙着去后备箱去拿酒。 一行人走到大门前,玻璃大门里俩位俏服务生伸手拉开大门,一阵凉风吹来。 过了门厅,进入院落,一圈回廊,正中一道长廊直通中厅。远远望去,中厅灯火辉煌,当是已经有人在里面就座。 不知格局如何? 是否还是大桌、ktv小舞池、一侧茶座的布局? 也不知何人在里面聚会。 前面服务生引路,拐向右侧回廊。回廊一侧是中间庭院,一侧是一个个包间,靠向包间一侧又有镂花屏风遮挡,从回廊里看不到包间的门,各个包间都甚为隐蔽。这个格局还是苏园里原来的风格。 看来名字虽然换了,但里面的格局没变。 一路曲折走到靠近中厅的一个包间v19,服务生推开门,请了几人进去,室内清凉,还没其他人到。 易念一看了腕表的时间,离七时还有二十分钟。 看来今日是池上蓝做东。虽是樽市女子,但却熟识苏城的规矩,比客人早到等候。 v19虽没有中厅的宽敞,但也是一个极大的包间。 正对门是一个牌桌,再靠里侧是一组红木镶框、布艺座靠的中西合璧风格沙发,右侧才是一张十二人的大圆桌。 易念一只从进入这个院子就心神不宁,倒是吴昕和池上蓝聊得火热,俩人到居中的长沙发坐下,继续聊。 一位是港市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也是当时最年轻的港市上市公司董事长;另一位是掌管数十亿资金的金融女总裁。 此刻,不聊生意聊购物。 曲江湖边聊了半天,一路行来聊了一车厢,依然谈兴不减。 驾驶员放下酒就出去自行用餐休息了,俩女子聊得顾不上其他。 易念一和小刘总各坐了一个单人沙发。 因常远对小刘总的评价,易念一对小刘总的印象也极差。面对面坐着,小刘总几次想搭话,易念一总是不接话,没和他谈话的兴致。 打量室内装饰,只见装修典雅,传统苏式风格。餐桌上方的墙上挂了一幅红木边框装裱的行书书法条幅。 看书法如行云流水一般,甚是飘逸洒脱。起身靠前观看,是南宋政治家、词人史浩,史直翁所写的词《临江仙·劝酒》。 “自古圣贤皆寂寞,只教饮者留名。万花丛里酒如渑。池台仍旧贯,歌管有新声。” “欲识醉乡真乐地,全胜方丈蓬瀛。是非荣辱不关情。百杯须痛饮,一枕拚春酲。” 看到“是非荣辱不关情。百杯须痛饮,一枕拚春酲。”,心事烦扰,走出包间到院落里来。 不自主的又望向中厅,透过半掩的门,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齐耳的短发,一袭蓝色衣裙,娇小玲珑的身材。 脑中一阵爆破似的巨响,神志开始模糊,双腿却急迈步走往中厅。走到门前,正要推门,突然听到一声喊:“易总,我们在v19包间。” 定在门前,回头看时,却是李昊在回廊喊自己。旁边站了几人都是上午见过的,但却都想不起名字来了。 再回头时,半掩的房门已经关上,似乎是里面的人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李昊的一声喊,炸散的魂魄又丝丝回流,易念一渐渐清醒过来。 虽然极想推开门,但还是收回伸出的手,转脸冲李昊一笑,摆摆手,走到回廊和李昊等人汇合一起走进包间。 池上蓝和吴昕还沙发上坐着在闲聊,小刘总端坐在一侧。 看到几人进来,三人都站起来。 互相寒暄问候,易念一此时脑袋清醒过来,想起陪同李昊来的三人就是上午一起打球的闫大丰、徐晓慧、彭中阳。 吴昕和三人第一次见面,互相介绍认识,一起入座。 池上蓝推李昊坐主位,妩媚笑着说道:“请李会长做主,你是我们的领路人。” 李昊爽朗大笑说道:“不能喧宾夺主!今rb来就是你安排好的,还是请你做主人。” 池上蓝三让李昊,李昊不允,还是池上蓝坐了正中主位,请李昊坐主宾位,李昊拉了易念一坐在自己旁边。 池上蓝却拉着吴昕坐在自己右侧,未邀请徐晓慧、彭中阳等人。 几人也未显异色,神色似乎对池上蓝颇为敬重。 易念一坐在李昊旁边打量对面的几人,看吴昕推脱不过,坐了下来。徐晓慧坐在吴昕旁边,彭中阳、闫大丰挨着徐晓慧坐下。而小刘总坐在池上蓝的对面副陪的位置。 喝了几轮酒,易念一隐隐看出,彭、闫、徐晓慧等人还是甚为尊重池上蓝,这不是生意伙伴的敬重,而是一个团队中,队员对领导者的敬畏。 酒局!酒局! 喝酒之间,无意间就流露出日常隐藏的关系。 几个男子都喝青花郎,三女子喝红酒。 其他几人喝酒很温和,独闫大丰喝酒甚为豪迈,又一直找易念一喝酒,俩人已经炸了三个“雷子”,当有半斤白酒了。 酒过数巡,易念一有了酒意。 李昊看酒喝的急,拉了一下易念一起身。易念一会意,也起身,和几位打了示意。俩人一起走出包间门,走到院落中的石榴树下。 李昊停步说道:“师弟!有情皆为孽缘,不可太过执念。” “师哥!”易念一一愣,本以为李昊要和自己谈怎么做“皇叔”的事,没想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昊轻叹一声,说道:“你跳出系统也好!不用受太多的约束。” “师哥,怎么突然如此说了?”易念一心中疑惑。 “你刚才是否要去中厅?” “这……”易念一语塞。 “还想去见见你的绯闻小女友!”李昊轻声说道。 平淡轻柔的一句话,却如一记惊雷在易念一脑中炸响。只是这声响,不似刚才的爆炸巨响把易念一魂魄炸散、精神恍如了,而是激出一身的冷汗,喝的迷糊的酒醉猛然惊醒。 脑中一片空明。 本以为是自己的私事,是和小魏之间的秘密。在他人眼中不过是流言蜚语、花边新闻而已。 没想李昊如此郑重地说出此话。 李昊看易念一愣在此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过去的都放下,该忘的都忘了,她也不在此地了。” “她去了何处?”易念一只听到最后一句,猛然升起一丝希望。李昊既然如此说,自然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的秘密。 三卷第四十三章 直谅 益者三友 “不知!苏城似乎没人知道。” 李昊语气有些急,刚劝易念一放下过去,忘记该忘的,没想这位小师弟这两句没听到,唯独听到了“她也不在此地了”这句。 “那师哥又知道些什么?”易念一继续追问。 “我知道的,也是你知道的。其他的都别再多想了,活在当下。做好自己的当前的事,才是要务。” “……”易念一不知说什么好,昏暗的院落灯下,李昊直看着他,脸庞却是背在光晕里,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别想了。一起回去喝酒去。”李昊爽朗一笑。 “我静一会儿!” “好!我先回去。” 李昊转身回包间,到v19包间门口,隔着镂花屏风转身看时,易念一仍呆立在石榴树下。摇摇头,推开房门进入包间。 易念一站在石榴树下,抬眼看着左前方的中厅,想起一年前那个夏日的夜晚。 就是在这个中厅,和金仲义炸了一个“雷子”,一口气喝干了一壶二两的白酒。 本已喝了数巡,一壶二两白酒直灌下去,再喝下身旁的魏家佳递来小半碗的米粥,感觉酒气上涌,一阵迷糊。 中厅音乐迷离,蓝新梅唱着邓丽君的《夜来香》。 她起身伸手邀请,易念一看着伸到脸前的小手,光洁如玉,自己的手像不受控制似的就搭上去了。 那晚,一袭青蓝色丝绸长裙,轻柔飘逸。 相拥曼舞。女孩扬着脸,白净细腻的额头,一双眼睛温婉含笑,长了一对极漂亮的眼下卧蚕,樱唇嫣红,鼻梁笔挺且秀气。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靡靡之音中,耳边听着女孩的软言细语,目光落在女孩白皙的脖颈上,意识渐渐迷离。 其时,只怕心中最本我的意动已经萌芽。 一念之间! 幸而景怡打电话来。易念一出来中厅,就是站在这颗石榴树的另一侧接景怡的电话。 和景怡通过电话,猛然酒醒,理性压制了情感。 但那时应当已在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虽有种子,但若无后来命运戏弄之下,她无惧流言,在易念一傻掉的那一段时间,陪伴左右,俩人身心相融、情感相合的滋润,共度亲密无间的一段美好时光,种子也仅仅是一粒粟。 若干年后,这粒种子或化为尘埃,或不知所踪。 断然不会如此这般的,在易念一心里长出一株郁郁葱葱的藤蔓,和他的心肝血脉缠绕在一起。强行拿掉,只怕心脉亦扯的血肉淋漓。长在心里,又时时刺痛心扉。 李昊说的对,自己如此纠葛于情感,难以割断,出了系统也好。 如此的状况,实在是不适合那样的职业了。 虽然依然难舍那一身青色制服,但也有愧于再穿在身上。 做好当下吧。 心里感到与李昊的直率。 孔夫子说: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 李昊当之。 和自己直言不讳,又能谅解自己的过错。 思虑至此,看眼前的这这颗石榴树,时值六月中,正是花开正盛时节。树生一从,枝叶繁茂,榴花似火,美好如斯。 心中暗道:“醒来吧!做好当下的事,扮演好如今的角色吧!也许我们每个人到世间走一遭,都当受各种苦厄!” 正待移步回包间,但见中厅的大门打开,一个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 朦胧庭前灯下,齐耳短发、一袭长裙,屋内的灯光照在背后看不清面目,只勾画出身体的剪影。 看身形恰似魏家佳。 那身影一手里拿着电话,贴在耳边听着,匆匆走下中厅门前台阶,来到石榴树下,站在易念一曾经站立的位置,转身背对石榴树,电话私语。 语音甚低,窃窃难辨! 易念一站在石榴树的另一侧,本觉得听人打电话甚为不妥,但看着熟悉的背影却挪不开脚步。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背影。 过了片刻,看女子放下电话,站在一从如火石榴花旁,忍不住问道:“是你吗?” 那身影闻听声音,转过身来,语含惊喜说道:“是我!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软软苏地口音,易念一瞬间迷离。 是她! 此地、此音,如此身形,又认识自己。 跨步上前,一把抱住娇小身躯,脸颊贴着她柔软的短发,喃喃说道:“我一直在寻你,你怎么又回到这儿了?” 怀中的小身躯绷直了,耳边低声苏语:“易先生,请自重!” 小臂膀用力外撑,挣脱不得。 “李昊不是说她已不在此地了吗?怎么又在这儿了?” 正想间,腰间一阵剧痛,耳边又听见一声怒声:“易先生!” 抬起头来看着怀抱中的她,微微侧身,庭院灯的灯光照在脸上。 是她!却不是她! 面目清秀、齐耳短发,薛轻眉! 灯光朦胧,看不清面色,只见眼神中的怒色。 忙松开臂膀,往后急退,竟退入石榴树从之中,顾不上枝叶扎在后背,“抱歉!” 后背推起的枝叶,挡住了庭院灯的光晕,薛轻眉也被遮挡在灯光阴影之中。 再想说话,却不知如何说。 薛轻眉定了一下,也不说话,转身上了台阶,在中厅门口立了片刻,推门进入中厅。 易念一被石榴树的枝叶推了出来,愣了一下。 呆立片刻,抬起手,使劲拍了一下前额。 浑了! 还好薛轻眉矜持,不然叫嚷起来,自己的处境就尴尬了。 醒来吧! 迈步走向v19! 走到门外,整理了一下衣衫,瞥眼看见左肩领扣挂了一朵怒放的火焰石榴花。 伸手取了下来,看门框旁的v19木牌,把石榴花插在木牌裂纹之上。 推开房门,进入包间。一片欢笑之声,只见徐晓慧、池上蓝、吴昕仍在酒桌原来位置上,三个女子不知在谈论什么,笑做一团。 没有商战的敌意,除去小总的伪装,不过是三名素人小女子而已。 易念一看如此景象,心中的挤满的黛玉情思,给扫去大半,冲三人微微一笑。 小刘总仍规规矩矩坐在副陪的位置上。 李昊、彭中阳坐在左侧的长沙发上谈话,闫大丰却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打盹。 李昊看易念一进来,和彭中阳起身。喊闫大丰,这位闫总却迷睡不醒,也不再喊他,一起回酒桌坐下。 易念一转头看闫大丰仍在沉睡,看向李昊,笑着说道:“闫总怎么喝大了?” “我们李会长又和闫总炸了一个‘雷子’,直接把闫总炸趴下了。”池上蓝双眼眯笑。 易念一看向李昊,看李昊神色不改。 刚才易念一和闫大丰拼酒时,李昊静坐不动,此刻虽然喝了一个大杯白酒,但依然没有醉意。 李昊笑着说道:“闫总看你久不回,要去找你。我看他急酒,和他喝了一个二两的。闫总也是力抗咱们俩,酒量不弱。” “易总去了那么久,去哪儿会美人了?”池上蓝妖媚一笑。 易念一哈哈大笑,“这座山上最美的三个美人儿都在此间。如会美人,还能去何处!” 池上蓝眉眼弯笑,唇角上扬,一道电波。 吴昕瞪眼撇嘴。 徐晓慧却是淡然一笑。 谈笑之间,又饮了几杯酒。 因吴昕下午在曲江湖畔说过东鑫投资不做“炮灰”,席间易念一就没和李昊提及西虹集团。其他人也如有默契一般,只谈风月,不聊业务。 当真是一场闲酒。 看时间不早,彭中阳喊了驾驶员来扶了闫大丰。 众人一起离席,三女子在前,李昊和易念一落在最后。 易念一笑着低声说道:“今日是一场闲酒啊!谢谢师哥的指点。” “不要谢我!我要谢谢你!如果你和吴昕不来,今日就不是一场闲酒了。”李昊呵呵轻笑。 易念一也笑,李昊善于借势,饮酒时也是一杯就把闫大丰放倒了。 有李昊在,西虹集团还有一些保障,但也是支撑艰难了。 看来要尽快解决沈腾飞境外的困局,不知梁知兮那边都办好了吗? 微醺之中,和李昊沿着长廊向门厅走去。 突闻中厅方向喧闹之声。 转头看去,中厅双开大门打开,一群人从中厅里走了出来,沿着正中的长廊向院落大门门厅走去。 担心遇见薛轻眉尴尬,易念一站在回廊阴影下,望着院落正中长廊。李昊看他如此,也停步不前,俩人站在回廊下。 庭院灯光下,影影绰绰地看到,从中厅陆陆续续地出来二十来人。 “中厅怎么能坐下那么多人?”易念一看出来这么多人,想起之前中厅仅有一张十五人大餐桌。 李昊说道:“中厅是两桌的大厅。” 原来中厅的格局已经改了,小舞池只怕也不存在了。 院落还是那个院落,大格局还是如旧。但有些东西已经变了,就如有相似之人,但终归不是那人。 看从中厅出来的一群人都是年轻人,嘻哈说笑,高谈阔论。听聊的话题,应该是同学聚会。 半山人家也不再是那个定位高端、宛如私人会所的苏园里。 担心遇见薛轻眉尴尬,易念一停步站在回廊下和李昊闲聊,等那一波人出了院落大门才和李昊一起出来。 俩人施施然地进入院落大门门厅,果然清净了,中厅内只有两位服务生,易念一正得意,却看见玻璃大门外,三个女子站在台阶下聊天。 吴昕、池上蓝背对着大门,另一位面向大门而立的就是易念一想躲的薛轻眉。但见她谈笑风声、满脸笑意,似乎并未因石榴树下的事而影响心情。 刚才,院落灯光昏暗,石榴树枝叶又遮挡了灯光,看不清容貌衣着。 此刻,门厅灯光明亮,薛轻眉一袭蓝色丝绸长裙在晚间半山清风吹拂下清逸飘动,竟然是和魏家佳那年那晚极为相似的颜色款式。更兼也是苏地女子,娇柔秀美有几分神似。 三卷第四十四章 好奇 男人聊什么 服务生看俩人到来,伸手拉开门厅玻璃大门,李昊迈步走出院落大门,拾阶而下,易念一只好硬着头皮一起走了下来。 池上蓝听到动静,转身看到俩人出来,双眼迷离,妩媚一笑,“李会长、易总,您俩位聊什么呢?这么久才来!” 李昊笑着说道:“聊些闲话!闫总他们呢?” “闫总他们先回了!您坐我的车,我送您回去。”池上蓝迎上来,搀着李昊的臂膀。 李昊呵呵一笑,说道:“那就有劳蓝总。” 易念一已经走到吴昕身旁。 薛轻眉看到易念一从大门里走出来,本来和吴昕俩人谈笑,突然住口不语,小手伸手扯了一下裙子下摆,又整理了一下连衣裙的小翻领领扣,一张清秀白皙的瓜子小脸,在门厅灯的灯光下一片嫣红。 此刻,易念一立在吴昕身旁,对她歉然一笑。 薛轻眉更是窘迫,眼神游离,冲池上蓝招呼道:“蓝总、李会长,我先走了。欢迎你们常去球场玩。” 说罢,又向吴昕点点头,说道:“再见!” 也不待几人回话,就转身快步走向右侧停车场。 易念一看她齐耳短发、娇小身材,蓝色连衣裙轻柔摆动,背影酷似那人,不禁盯着背影有些发呆。 腰间又是一疼。 却是吴昕微笑着和李昊说话,小爪子伸到易念一后腰掐了一把。 看李昊、池上蓝也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易念一呵呵一笑问道:“这位是球场的薛经理吧?看着有些面善。” 李昊等人哈哈一笑,当是易念一酒后失神。 池上蓝却是眼中水波流动。 几人一起走早已停在旁边的gl8。 易念一站在车旁,回头看往院落。 青瓦门檐、古朴典雅的苏式院落,掩映在夜色中凤霞山半山的郁郁葱葱的桃林之中,门厅宫灯发出橘色的温暖柔和的光晕,门厅玻璃大门里侧,站立着俩位青花瓷旗袍装的、俊俏的小服务生。 宫灯灯光之下,门厅上方一款亮棕色的木匾,四个黑色行书——半山人家。 而不再是深褐色木匾、金色隶书大字的“苏园里”,院落里也难觅芳踪,那人不知身在何处! “万花丛里酒如渑。池台仍旧贯,歌管有新声。” “欲识醉乡真乐地,全胜方丈蓬瀛。” 池台依旧,难觅佳人! 此院中人也不是原来的人,自己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易总,请上车!” 一声招呼,却是立在车门旁侧的小刘总请易念一上车。 易念一回过神来,看池上蓝和吴昕已经坐了车子后排,李昊坐在前排右侧的独立座位上。遂迈腿上车,坐在左侧前排独立座位上。小刘总仍坐了副驾。 车子沿着桃林中石板小路,盘旋而下,驶入湖东路,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转入湖北路,片刻就到了彩凤湖北岸的湖滨花园。 李昊就住在湖滨花园。 晚间的酒席定在半山人家,也是就近李昊。 车子在大院门口停稳,池上蓝要送李昊下车,李昊笑着说道:“蓝总,你在后排不便,不必送我。我和易总再说两句话。” 易念一随着李昊下了车,俩人往院门口走了几步,远离了车子,站在路灯之下。 李昊也是酒意上涌,紧紧握住易念一的手,路灯下一对虎目盯着易念一,再次沉声说道:“师弟,做师哥的再跟你说一遍——有情皆为孽缘,不可太过执念。” 大概是看到易念一在半山人家门口,和薛轻眉神色不对,且薛轻眉离开时,此人呆看女子背影,眼神中似有情愫难舍。 易念一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又经历人事,现在孤身在外,极易在男女之事上犯错,故而不甚放心,再次叮嘱。 “师哥放心!”易念一用力握了握手。 “工作上放下过去,展望未来。前天,于清和我电话中说起你的事,甚为你可惜。觉得你在系统内发展顺利,将来前程远大。现在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对你是一个极大的挑战。看你的状态,似乎也甚是留恋过去的岗位。我和你说,放下过去,也有这层意思,你明白吗?” 知我者,李昊! 易念一心中感动,“师哥!明白。” “其实人生在世,做事无愧于心就行,不必在心于个人得失。虽然你现在的生活面临很大的不确定性,不似原来的一眼看到头,但未必也是一种人生体验。”李昊酒后话痨。 “未来未知才精彩!就像一场剧,剧透了就索然无味了。”易念一哈哈一笑。 “好!咱们师兄弟就专心做事,看能否把西虹集团这盘死棋盘活。”李昊也哈哈大笑。 合着李昊心中记挂的还是西虹集团的事,酒后醉言,还念念不忘西虹集团的事。 责任?还是情怀! “好!我之所以到云逸来,也有很大的原因是为了西虹集团的事。”易念一说道。 确实是受李昊的感染,当时在逸云山庄半亩方塘,木桥之上突然想明白:做事时不我待,不能在等待之中耗费时光。 才下定决定,给苏长河写了一封长信,辞职离开了系统。 “如果要妥善解决西虹集团的事,车上这位就是咱们绕不开的。”李昊目视停在门口路边的汽车。 “明白。” 打个不甚恰当比方的话,西虹集团就如一个孩子,亲爸沈腾飞困顿滞留于外地,家中来了后妈管事,对孩子甚为苛刻。 其他的资本方相当于叔伯亲戚,想管孩子,但还得后妈同意。 “我也不能拒绝和他们的洽谈接触,你如果有心,也要多关注他们。如果能合作共赢更好。毕竟,资本方的争斗,极容易坏了一个企业。” “是的。这几年a市上市公司,因股东争利,造成经营混乱、公司被掏空的案例比比皆是。我们要尽力避免西虹集团落入那样的境地。” 易念一想起这些年资本市场的一些上市公司的实例,看来李昊也早已经考虑到这方面。突然想到西虹集团目前经营毫无章法、管理混乱不堪,是否也是池上蓝有意为之。 “好!咱们所虑相同。看这位蓝总对你甚为不同,你要发挥个人魅力,争取得到她的配合。” 易念一听到李昊一脸正气、威严十足的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脸苦笑。 这位师哥入魔了,为了西虹集团都要师弟卖弄男色了。 李昊看到易念一的苦瓜脸,哈哈大笑,抬起左手拍拍他的肩膀,易念一也不仅大笑起来。 都是魔怔之人! 想李昊也是不易,今天的球场之上,如被逼宫一般。本来是局外之人,偏要担起这责任,只怕池上蓝等人很难理解。 俩人笑过之后,李昊催促易念一上车,自己独自进院回家。 易念一看李昊进入大院,回到车上。 池上蓝在后排笑着说道:“俩位聊的如此开心,一晚上话儿都说不完啊!” “不如你和吴总聊的多。”易念一笑着说道。 “我们女人聊女人的话题,自然话多,你们男人哪儿那么多的话。聊些什么?”蓝总好奇心起。 “男人在一起,自然是聊女人啊!” 三卷第四十五章 双姝 颠倒梦想 易念一邪魅笑声。 笑声未落,后肩被人掐了一下。 一路说笑,回到曲江湖酒店,三人下了车,小刘总带车离开。 三人一起进了大堂,吴昕客房在西侧过道,易念一和池上蓝的房间在东侧过道。 喝了酒,又经和薛轻眉的一个拥抱悸动,易念一心中火热,不敢独自和池上蓝一起转向东侧过道,笑着对吴昕说道:“吴总,我送你回房?” 吴昕白了他一眼,“我就喝了一杯红酒,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哎呀!那是我今天招待不周了,吴总的酒没尽兴啊!”池上蓝仍挽着吴昕,笑着说道:“我房间里还有好酒,时间尚早,再去喝一杯吧!” 吴昕本想回去休息,但看易念一的样子,想起丑人刚才在半山人家看薛轻眉直愣愣的眼神,又看池上蓝一脸妩媚的笑容。真担心易念一和这位蓝总酒后失态,发生点什么。 虽然不愿和蓝总就西虹集团的事发生正面交火,但也不能未出兵,先被敌方策反了易念一这个先锋官。 俩人挎着臂膀在前面走,易念一走在俩人身后三步,看池上蓝波浪长发在脑后挽了一个松散的发髻,一件宽松的白色丝绸长袖衬衣,很轻柔的面料,下摆随意地扎在淡蓝色裙裤里。 吴昕马尾辫扎在脑后,一袭深蓝色小v领过膝长裙,更显肤色白皙,挎了一个棕色的小皮包,脚上踏了一双精致褐色高跟凉鞋。 走在俩人身后,看蓝小姐身材丰满、体格风骚,走起路来扭腰摆臀;吴昕玲珑有致、青春健美,婷婷而行。 如果着了古装,恰似《青蛇》中的场景,只是自己万万做不得小书生。 俩女子到了最过道里侧的v109室门口,易念一放慢脚步停在自己房间v107室门口,在裤子口袋里摸索门卡。 池上蓝打开房门,回头看易念一停在v107室门口,妩媚一笑说道:“易先生,请进来吧!今天走屋门……” 易念一听到此话,忙说:“好的!我也来讨杯酒喝。” 池上蓝呵呵轻笑,转身请吴昕进房间。易念一舒了口气,幸亏话接的快,不让这位蓝总、蓝小姐说出昨晚自己是跨露台找她喝酒,吴昕的一双爪子就不仅仅是抓在腰间了。 又想,刚送别李昊时,李昊让自己发挥个人魅力,争取这位蓝小姐的支持合作,借此机会看能否策反过来。 吴昕担心易念一被池上蓝策反了,易念一心里还想着争取池上蓝的支持,只是不知蓝小姐对自己心思如何。但是自己在半山人家和薛轻眉的火热相拥,引起悸动、难以平复,此时一路走来,已经被蓝小姐摇摆的腰肢给魅惑的难以自制了。 进了v109室,易念一看室内格局和隔壁自己的v107室很像。也是进门就是会客室兼书房,西侧放了一组米白色布艺沙发,原木色椭圆形茶几。东侧一张大办公桌,一旁有内门进入东侧的卧房。 “俩位先坐,我去拿酒!”池上蓝招呼俩人。 吴昕坐在沙发上。易念一心虚,走到书桌前,看书桌上竟然摆了一个毛笔笔架,上面挂了几只毛笔。书桌上摆了一张镇纸压着的米白宣纸,上面正楷毛笔小字。 转到桌子里侧看宣纸上的字,竟然是繁体字书写的玄奘大师译本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字体似是临摹赵孟頫的帖子。 这个帖子,易念一倒很熟悉,只是用钢笔临摹。 当时,是被贬谪到电子城批发市场的税务所里值班。老大哥林夕创来看他,送了他一本赵孟頫的字帖。易念一闲来无事,就临帖练字,不过练的是钢笔字。 这首《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写的最多,没想到这位蓝小姐竟然也临摹此帖,并且是用毛笔,且字也甚为娟秀漂亮。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其时,易念一正是工作中一帆风顺之后,遇到的一个逆境,虽然做洒脱状,但不免心生苦、忧情绪。多次临摹之后,心中似有所感。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经历后来的意外之后,已经再没有临摹过此帖了。 虽不临帖,但经句早已熟记在心。只是这一段时间意志醉于自苦之中,从没从心中读起。 但此时看到这一副书法临摹,字体舒展平和,晚间在半山人家引起的体内躁动,渐渐平和。想起误把薛轻眉当做魏家佳,并如此轻浮,默念宣纸上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易先生也喜欢书法!” 抬眼看时,池上蓝已经拿了一瓶红酒出来,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扶着桌子站在书桌旁边,微美看着易念一。 “蓝总的书法漂亮!”易念一真心赞叹! “呵~,让您见笑了!日常事情多了,心中疲惫,就写写字静静心。”池上蓝双眼笑成一对弯月。 “只是你一位如此年轻俊美的小女子怎么抄写《心经》?”易念一唇角上扬,目光直视池上蓝的双眸。 “易总如此年轻,不是也甚为中意于此嘛!”池上蓝妩媚一笑。 “因为哥是有故事的人!” 易念一诡秘一笑,心中却是酸苦,已经压下的晚间饮酒酒意上涌。 “切!谁没有故事?喝酒去!” 吴昕已经从旁侧的酒柜里拿了三个红酒杯放在茶几上。 池上蓝转身走向茶几,拔下木塞,把三杯子都倒了半杯红酒,却不坐沙发,而是侧着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斜身靠在沙发上。 易念一转到池上蓝对面挨着茶几也坐在地毯上,靠着身后的单人沙发。 抬眼看去,池上蓝白润葱鼻、樱桃红唇、圆润白净的小下巴,配上妩媚的一双单眼皮大眼,波浪披肩长发、身材丰满,虽然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丝绸长袖衬衣,也难掩性感身材,脱了鞋子,裤裙牵绊在地毯之上露出一段白皙小腿,白嫩微肉的一双小脚收在臀后,慵懒的靠着沙发,眼神迷离。 晚间池上蓝是主位,虽然闫大丰酒席之上猛打直冲,但池上蓝也没少喝。虽然已经有些醉意,仍举起酒杯,微笑说道:“两位,请!” 一起喝了,放下酒杯,池上蓝醉笑着说道:“不如我们也回归学生时代,喝酒聊天,聊聊故事吧!” 三卷第四十六章 夜话 往事如烟 吴昕最是清醒,轻笑道:“你俩聊了半天《心经》,都是有故事的人,你们聊!” 易念一晚间和闫大丰炸了三个“雷子”,又一起走了几巡酒。闫大丰已经被李昊当场喝倒,易念一也是酒意上涌。微醺摇摇头,笑着说道:“不能聊!我们都是来度厄的。聊起伤心!” “喝酒!吴总不聊,我们也不聊!” 池上蓝笑着说道。 三人又举杯,吴昕却不和两人碰杯,眼睛斜对着易念一,眼神中飞出一刀,说道:“你们聊,我听听!师哥,你聊聊吧!蓝总想听你讲故事呢!” 易念一接下吴昕眼神一刀,笑道:“小丫头,又侃你师哥!没大没小!” 和池上蓝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酒,酒意更浓。 池上蓝也喝了小半杯,看吴昕抿了一口,不依,伸手托了吴昕的酒杯杯底,望着吴昕说道:“我俩都已喝多了,主要陪你喝酒,你不能少了。” 吴昕拗不过,也喝了半杯,白净俏脸瞬间红晕。 易念一看吴昕如此,不住乐呵。 吴昕酒量和脂雪是两个极端,脂雪是八两白酒、吴昕大概是八两啤酒的量。 如此酒量,还要和人喝夜酒! 再看,对面的蓝小姐眉眼含笑,脸颊绯红,妩媚娇艳。 目光跳过,看向她的身后,露台灯下,几支荷花在湖面清风吹拂之下,轻轻摇舞。 和双姝如此饮酒,是原来不能想象的生活。 苏园里到半山人家,半山桃林,池台仍旧贯。 迷离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夏日,身在这曲江湖边,游魂已到了那枝繁叶茂、蜜桃满枝的半山腰桃林院落之中。 受、想、行、识,一念之间,一粒种子就在易念一心里长出一株郁郁葱葱的藤蔓,和他的心肝血脉缠绕在一起。强行拿掉,只怕心脉亦扯的血肉淋漓,也不能舍离;长在心里,又时时刺痛心扉。 而这一粒藤蔓的种子,就源于那个夜晚,植于这半山桃林掩映的院落之中。 虽有种子,但若无后来命运戏弄之下,她无惧流言,在易念一傻掉的那一段时间,陪伴左右,俩人身心相融、情感相合的滋润,共度亲密无间的一段美好时光,种子也仅仅是一粒粟。 若干年后,这粒种子或化为尘埃,或不知所踪。 目光落在屋外露台灯光之下,曲江湖中几支荷花之上,一年来的往事,如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快速地闪回。 “师哥!”一声怒,把易念一从神游之中惊醒过来。 抬眼看时,却是坐在沙发上的吴昕,看易念一愣愣的眼神望着池上蓝,眼神恍惚,轻呵了一声。 易念一回过神来,转脸看吴昕一脸的严肃,再看池上蓝满脸妩媚,做羞涩状。恍然悟道,俩人都以为自己在呆呆看着池上蓝,而非她身后的荷花。 瞬间,神色窘迫,不知如何解释。 池上蓝看易念一如此窘迫,又看吴昕管人的架势,娇羞转为调侃,吃吃醉笑说道:“吴总,易先生说你是当家的,果真不是虚言。” “呸!什么我是当家的。”吴昕听池上蓝如此说,本来是没喝什么酒,此刻白净小脸如醉酒一样嫣红。 冲易念一说道:“你这个丑人,胡说什么,谁是你当家的。” 一急之下,本来是暗用的封号也说了出来。 易念一看吴昕急囧,脸上绷住笑,眼里含笑向池上蓝说道:“蓝总,我何时说过吴总是我当家的?你如此说,吴总要恼我了。” 池上蓝笑道:“上午才亲口说过,此间就不承认了。” 易念一恍然想起,上午在球场打球时,和李昊演戏,扮演“刘皇叔”,李昊介绍自己和云逸投资情况时,这位蓝总妩媚笑着说道:“易总藏的深啊!把吴总推在前面,原来您才是隐藏大佬啊!” 当时自己邪魅一笑,说道:“不曾隐瞒!确实是吴总才是能做主的人。” 哈哈大笑说道:“我上午说的是‘吴总才是能做主的人’,而不是‘当家人’。蓝总用词不当了!” “不都是一个意思吗?”池上蓝唇角上扬,双眼如月。 “意思差了远了去了!”易念一看吴昕神色,笑着对吴昕说道:“吴总,你给蓝总解说解说。” “……”,吴昕瞪瞪眼。 吴昕、池上蓝演了半天的闺蜜,此刻,似乎是入了戏,放下了工作时的伪装,真如同学聚会的状态,说话间也随意轻松了。 易念一给这位精通中华文化,却不知俗语意思的这位蓝小姐说了“当家人”和“做主”的用法区别。 蓝小姐也是莞尔,呵呵大笑,又举杯喝酒。放下酒杯,一双媚目打量俩人。 “蓝总,你临的《心经》是赵孟頫的帖吧?”易念一被瞧的不自在,转移话题。 “不是的,是一位高人赠我的一副字。”池上蓝微笑说道,想起这幅字的来历,心中却酸楚。 “是何方高人?”这是易念一问的。 “有故事?”这是吴昕同时问的,没有故事的人最喜欢听故事,有故事的人喜欢把故事藏在心底。 “是我和朋友一起到池上村游玩时,遇到的一位隐士。”池上蓝醉意也涌起,望向吴昕,眼中戏笑,说道:“吴总想听故事了?” “蓝总,请讲!洗耳恭听!”吴昕笑呵呵地说道:“你讲完,让易总讲!” 易念一瞪眼。自己的事不足讲。和景怡的相逢虽然神奇,但是家事,不是故事,和魏家佳的事却不足对外人讲。 看吴昕雪白的小腿在茶几一侧晃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抬眼对吴昕说道:“把你的小蹄子收上去,晃的我晕。” “呸!你看哪儿呢!今天这双眼睛总乱看,我给把她挖出来。”伸出手来,作势欲挖。 易念一嬉笑,“小丫头,注意形象。师哥我也是正常人。” 吴昕收回鹰爪,顺势把脚上的一双鞋子脱了,把双腿收到沙发之上,拿了一个靠枕放在脚下,斜靠沙发后背坐了。 池上蓝却已经醉了,看吴昕和易念一之间的关心、责怨、嬉闹,触动了心事,似乎这两人不是自己商战中的潜在对手,而是多日不见的故友,压抑多年的心中苦闷想要倾诉。 自己在宝岛生活工作围着小侯总,没什么朋友;到苏城后,常远等人视自己为敌,小刘总等流又是恭维谄媚、溜须拍马,不是聊天之人。 在两地都是孤独之人。 “哎呀!两位不要打情骂俏了。我还在这儿呢!” 听池上蓝如此笑侃,吴昕又把沙方上的一条薄毯盖住裙摆下裸露的双腿,抱着靠枕躺靠到沙发上,和坐在地毯上斜靠在沙发旁的池上蓝靠在一起,伸手摸了一把池上蓝的小下巴,“谁和丑人打情骂俏,我喜欢你这个美人。” 易念一眼珠子都掉出来了,画面太美。 不过,吴昕小师妹不会真喜欢女人吧! 那边池上蓝却吃吃地笑,说道:“嗯!还是女人好!男人都绝情!” 易念一有些眩晕,“两位,我是否回避一下?小师妹,你一直没男朋友,原来是喜欢女人啊!” 靠枕飞来,易念一伸手接住。 “一脑袋的污垢,想什么呢?大学时,同学们还都以为你喜欢男人呢!”吴昕小脸涨的通红。这个丑人,又说自己没男朋友,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易念一哈哈大笑,“哈~,还是请蓝总给这位小朋友讲讲往事,给这小白上上课!” 把靠枕递过去,吴昕一把拽了过去,又垫在肩下。 “往事如烟!本来不堪再提。吴昕小妹如果想听,咱们就讲故事吧!” 吴昕听池上蓝要讲故事,如小朋友一般兴奋,大概是自己没故事的总想听别人的故事。 池上蓝看吴昕如此做派,扑哧一笑,说道:“把酒喝干了。” 自己先仰头喝了,吴昕举起杯子看了看,一张口也喝干了。为了听故事也是拼了。 干了这杯酒,小丫头已经有些晕了,抱了另一个靠枕斜躺到沙发上,一双大眼睛忽闪看着池上蓝,等着听故事。 池上蓝把吴昕手里的杯子伸手拿了过来,放到茶几上。易念一也把杯中酒喝了,杯子放到茶几上,又各倒了半杯酒。 池上蓝靠在吴昕旁边,似是和吴昕讲话,又如自语一般。 “那是大一的春假!” …………………………………………………… 那一天,樽市的雪下的特别的大。 鹅毛似的雪花无边无际的飘然飞舞,把整个城市覆盖在一片纯白之中。远处的山峦一如乳白色的冰淇淋,在飞舞的雪花之间,如同摆在柜台上音乐水晶球中的迷你小山,被水晶球中飘动的亮晶晶的细粉慢慢装点。 山坡、道旁的松柏之上,厚厚的积雪压的林木枝丫下垂。寒风吹来,积雪吹起一团雪雾,旋即又被雪花携裹着落到大地上。 在自家旅馆的服务台照看旅馆。 一天时间,还没有一个游客来入住。 晚间时分,趴在玻璃大窗后的软包里,看着窗外的街景出神。 正迷离间,路灯下一个人背着背包踏着积雪艰难地迈步,在路灯下停顿了一下,径直向厅堂大门走来。 是一位年轻的客人。 …… …… 樽市的冬天漫长、寂静、寒冷、空旷、却又无比浪漫温暖。 就如樽市的雪都是充满色彩的。 也许是寒冷的天气,落在地上、灌木上的积雪摸上去有些干燥,抓在手里像是流沙一样,怎么也抓不住。 不一会儿,就顺着你的指缝逃脱的不知踪影。若是你捧一把雪扔向半空中,雪就纷纷扬扬的飘下来,像星星一样亮。 …… …… 已经记不清究竟是自己主动接近他,还是他不断地去找她说话,主动追求的她。 俩人就这么自然的走在一起,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天寒地冻的冬季,一起度过了最温暖的几天。 在那个干净的、纯洁的冰雪之国,俩人享受着最纯真的爱! 对!那就是爱吧! …………………………………………………… 池上蓝醉梦中呓语,但留了一丝清明,把自己的往事修饰一下,如讲故事一般,说给吴昕听。 吴昕听的发呆,池上蓝自己陷入沉思,默然不语,小丫头才如醉感叹:“好美啊!听起来都好美!我有机会也要到你说的那个城市去感受冬日。” 易念一哈哈笑道:“蓝总给你讲故事。是故事美?还是城市美啊?” “城市美!故事更美!” 池上蓝伸手拿了茶几上的酒杯,一口干了半杯。 吴昕也伸手,池上蓝递给她杯子,也喝了半杯。 易念一嗤笑道:“小总,别喝了,就你那一瓶啤酒的酒量,别喝醉了。” 薄毯下的脚踢了一下易念一的肩,“别打岔!”又对池上蓝说道:“蓝总,后来怎么样了?接着讲。别被丑人扰兴。” 三卷第四十七章 醉卧 空即是色 连续被说了两次“丑人”,易念一瞪眼。本来自恋的很,此刻很是郁闷,说道:“时间不早了!小朋友回去睡觉去。我们……” 吴昕小总挥手阻他说话,手中的酒杯子就从手里滑落,掉到了沙发上,又滚落到地毯上。 易念一摇头一笑,探身伸手,把杯子拿了起来,放到茶几上。 看吴昕的眼神已经迷离,池上蓝看着她微微一笑,却不再讲故事,而是给故事配曲,唱起来歌来。 歌词不知何意,似乎是她家乡的话,但曲调却很熟悉。一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一个蓝总曾经唱过,如此的曲调,深深地印在了易念一的脑海之中。 熟悉的曲调之下,池上蓝的声音绵柔深情。 虽然偶有“夜来香”中文发音能听懂,其他的歌唱一概不知何意,但歌声缠绵,足以销魂! 易念一坐在地毯上,头枕在沙发之上,闭上眼睛静静听着,神思飘荡,不知何踪。 不知何时,恍惚神归! 室内静寂。 抬腕看表,已是近午夜。 看对面的池上蓝时,靠着吴昕闭着双眼,眼角隐隐有泪痕。再看沙发上的吴昕,脑袋后仰着,红唇微张,吴小总完全是睡熟的状态。 易念一起身,走到池上蓝身旁,轻声喊道:“蓝总!” 池上蓝双眉微皱,也未应答,当也是醉酒沉睡。 面向湖面露台的推拉玻璃门半开,湖面清风吹动垂在门侧的轻纱窗帘,送进室内丝丝凉意,露台灯下的荷花似乎也已入睡。 真是应了那句歌词“那南风吹来清凉,……,月下的花儿都入梦”的景。 把露台玻璃门轻轻滑动,留一尺宽的缝隙,又把纱帘都拉上。 走回沙发边,看吴昕躺卧沙发,头枕抱枕,池上蓝却是躺在地毯上,头靠在吴昕怀抱前的沙发上,两姝仍在睡梦之中。 附身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吴昕的鼻子,小丫头的嘴唇张开,毫无反应,只哈了易念一一手的热气。 松了手,再看池上蓝表情痛苦,似乎是噩梦之中,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又在她耳边喊:“蓝总、蓝总。” 看她脸上神情转变,只是不醒,应当是醉酒沉睡。 易念一自己也有醉酒的经历,一旦沉睡,是怎么也拎不醒的。 直起身来,看着两美妖娆撩人的睡姿,不禁摇头苦笑。 此时虽然是六月中,天气已热,但此间酒店客房位于湖面之上,湿润之气甚重,如若由俩人如此睡了一宿,只怕身体要受损了。 晚间,李昊刚告诫自己:“有情皆为孽缘!” 这会儿考验就来了。 转身去卧室。 v109室是曲江湖酒店最东侧的一间卧房。 曲江湖酒店修建于突入曲江湖的一个半岛之上,这间房间,恰在半岛岛首,东南两围都是湖水,卧房东南两面墙是环形的落地玻璃大窗面向湖面。落地玻璃大窗拉了一层纱帘,窗下一张两米多直径的圆形大床,躺在床上就可览一湖风光。 把落地玻璃大窗的厚布遮光窗帘都拉严了,走进浴室,弯腰把脸伸到洗脸池水龙头之下,用冷水冲了一阵,起身脑袋清醒了。 抽了一条毛巾擦了脸,看着手中的毛巾,“用冷水打湿了,把那两位弄醒?” 想过之后,瞬间崩笑。 色即是空。可以不色,但这也太不绅士、暖男了。 突然想起那则老和尚背一个女人过河的故事。 老和尚携小和尚游方,途遇一条河;见一女子正想过河,却又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该女子趟过了河,然后放下女子,与小和尚继续赶路。 小和尚不禁一路嘀咕:师父怎么了?竟敢背一女子过河?一路走,一路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师父,你犯戒了?怎么背了女人? 老和尚叹道: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 空即是色。自己不敢碰俩位女子,说明还是色在心中。 得,今天就修炼为老和尚吧! 把毛巾挂回毛巾架上,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脸胡须,相貌丑陋,被吴昕称为“丑人”倒也不冤,但绝对不“娘”啊! 怎么这两小女子如此放心的醉睡在自己面前! 对着镜子,深吸口气,冲着镜中人微微一笑!还行!不算太丑! 走到会客房,看俩人姿势不变。 蹲下身,右臂伸到后背和沙发空隙之间揽在腰间。池上蓝看似丰满,腰肢却很纤细,恰如臂弯之中。左臂抱住双腿弯处,轻轻地把池上蓝抱了起来。 绵软入怀、迷香入鼻。易念一屏住呼吸、目视前方,迈步走向卧房,绕道大床里侧,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拉了薄被给她盖上。 床头朦胧灯光之下,看池上蓝眉头舒展,似乎已从噩梦转到平和,长长的睫毛抖动,还在梦中。平日里,或妩媚、或霸气的蓝总,此刻如一个睡美人儿。 刚才抱入怀中,虽然屏气静心,本我已经涌动,此刻心中恶魔觉醒,不敢再看,转身出了卧房。 心中白衣卫士出征,和意念之中的恶魔一番血战,又到书桌旁,把那一副两百多字的《心经》默诵了两遍,心中恶魔才在降维打击之下怦然神散。 看吴昕小总还在沙发上沉睡,走上前去,裹着她身上的薄毯轻轻把她抱起,也转身送到卧室,把她放在大床外侧,也拉了被子盖上。 看吴昕睡的如孩子一般,附身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此时,倒是五蕴皆空! 看俩人睡的安稳,转身出了卧室,把卧室门关上。 到会客室站了一会儿,又把进房间的房门从里侧反锁了。 走到露台,从露台跨栏过去,回到自己的v107室。 去浴室洗浴,看见左腰一片乌青,想起是晚间石榴树下,被薛轻眉攻击所致。心中叹道:小姑娘下手真重。 看右腰处,隐约有几个指痕,是吴昕所留。嗯,还是小师妹心疼人,不似薛家姑娘手黑! 想起今晚事太过荒唐! 又想起一则“禽兽都不如”网络段子来,不觉尴笑。 晚间饮了酒,又经几次身体躁动,精神层面又白衣卫士大战恶魔。身心俱疲,洗浴之后,躺在床上很快睡去。 …………………… 恍惚间醒来,室内昏暗,床头一盏微光。 微光之下,看旁侧被窝之中躺着一人,心中一惊。 仔细看时,皮肤白皙、瓜子小脸,鼻梁挺拔、鼻尖微翘,红唇半合,却是昨晚一起饮酒的吴昕。 头脑还有些迷糊,躺了一会儿,看清楚是在自己的卧房之内,俩人都躺在圆床之上。 怎么在床上了? 猛然想起还有一人,那人呢? 掀开被子,看自己的衣衫整齐,只是绸缎衬衣被压出了褶子。再看另一侧的吴昕,一张薄毯如裹婴儿一般的裹在身上。不禁噗呲一笑,酒也醒了。 起身下床,走到会客室,书桌上台灯亮着,会客室内也没有人。看了房门,却是里面反锁。 人去哪儿了? 看向露台,外面天已微亮。清风吹拂纱帘,推拉门似是半看。 走到门前,撩了纱帘走到露台之上,探首看去,旁边的露台也是门户半开,两侧露台之间的另一朵本来盛开的荷花,也仅余两瓣残花。 一瓣荷花飘落在露台之上,附身拾起,花瓣之旁还有一物,捡起一看,是一张门卡。 不觉嬉笑,“他倒是路熟了!” 想是昨晚酒后,身手没把握好,把这朵荷花打落,门卡也掉落在露台之上了。 坐在露台的藤圈椅上,椅上还残留有夜间的凉意。 看着晨曦之下的满塘荷花,心中暗想:“这个人身手矫健、一脸胡须,行事怎么如古董一般?不会身体某些功能坏了吧!” 三卷第四十八章 幻真 太虚之境 一墙之隔,梦中的易念一若听到此话,只怕要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 梦中也必定要大吼一声,“我这都要憋爆炸了!你竟然想我是身体坏掉了!” 昨晚,清醒之时,降维打击心中恶魔。但一入梦中,思想便失去了控制,恶魔神聚,四起游荡,此刻正带着梦中的易念一朦胧恍惚,游走于太虚幻境之中。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 榴花似火,灯光朦胧。 易念一听到女子软软苏地口音,语带惊喜地说道:“是我!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自己心中更是惊喜,跨步上前,一把抱住娇小身躯,脸颊贴着她柔软的短发,喃喃说道:“我一直在寻你,你怎么又回到这儿了?” 一身的火热,怀抱之中,柔若无骨、滑腻清凉的小身躯却瞬间绷直,转而自己腰间一阵剧痛,抬起头来看着怀抱中的她,微微侧身,庭院灯的灯光照在脸上。 面目清秀、齐耳短发,却是薛轻眉! 灯光朦胧,只见薛轻眉眼神中的怒色。 忙松开臂膀,往后急退,竟退入石榴树从之中,枝叶扎在后背,隐隐作痛。 薛轻眉定了一下,也不说话,转身上了台阶,转过身来,苏音说道:“你来!我带你去找她!” 欣喜跟上,薛轻眉伸出手来,易念一牵了她的手,轻柔无物一般。 去没有去中厅,而是沿着满山桃林之间的小路,飘忽而下,来到一处广场之上。 夜幕初临,广场的长椅上坐着两个人影,恍惚之间,却是自己坐在长椅之上,感觉有些疲惫,昏昏欲睡。旁边的她也数次打盹,此刻双眼眼皮打架,长长的睫毛忽闪着。 “咱们回宾馆休息吧!”看她如此,易念一轻声问道。 “啊!”她又醒来,“再坐一会儿吧,回宾馆也不能回房间,还要坐在路边,还不如这里有条长椅。” 已经有些斜歪的靠在易念一肩上的身体坐正,靠在椅背上。几次易念一想把她抱在怀里,但还未伸出手去,就打消了念头。 坐在侧面,看夜幕中女孩鼻梁挺拔,马尾辫在脑后垂下来,宛如一幅剪影。 在如此令人恐慌的灾难面前,竟然遇到这样的女孩、有共同游玩西安的经历,易念一感觉如一场梦一样。 如此珍惜这样的美好,唯恐自己不当的举动将这个梦惊醒。 也许之后多年对她的敬重,也是源于此刻在这条长椅上、埋在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吧。 突然,长椅旁边的路灯点亮,将两人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中。 周围的灯也都点亮,对面的钟鼓楼灯光在夜色之中将这座千年历史的古建筑勾画出来,雍容典雅、大气恢弘的气势,使钟鼓楼在色彩缤纷的夜景中继续展露雄姿,彰显了这座古城的文化魅力与历史古韵。 “哇哦!好美啊!鼓楼真漂亮!”女孩拍了一下易念一的肩膀,抬起左手指向钟鼓楼。 易念一抬头看去,钟鼓楼如梦幻仙境中的楼阁一样。 赞叹间,转脸看时,却是薛轻眉站在身旁。 转身急寻,看一男一女并肩往回民街口走去,俩人虽然并肩,但中间隔了一人的位置。 易念一心中着急好笑,冲男子喊:“你靠近点,牵着她的手!” 身子却随着薛轻眉,上了一辆车。透过车窗,看那两人消失在灯光人海之中。 车子在路上疾驰,车窗外的灯光如五彩灯带一样,快速地从眼前闪过。 易念一甚是疲倦、脑袋中疼痛感时时传来,看着窗外的夜色,渐渐迷离。 “醒一醒!我们到了!”薛轻眉的苏语声在耳边响起。 睁眼看时,车门拉开,薛轻眉正拉着车门,站在车旁,迎易念一下车。 易念一有些迷糊,“我在做梦吗?刚才薛轻眉不是恼怒自己,怎么这会儿开车把自己送回来了。” 下了车,却不是曲江湖酒店。 而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酒店。 和薛轻眉走进大堂,她回头对他说:“你在那边沙发上坐一会儿,看好咱们的行李,别乱跑。” 如对孩子说话的语气。 他却很听话的拖着行李箱,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看她走向酒店大堂的服务台。 下身一条直筒蓝色牛仔长裤,上身穿着卡其色的短款风衣,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随着脚步的迈动,马尾辫在脑后飘荡。 走到服务台,从小挎包里掏出证件,将证件交给服务员,办理入住。回过头来,白净细腻的瓜子脸,细长弯眉下一双温婉含笑的眼睛,长了一对极漂亮的眼下卧蚕,嘴巴小巧,鼻梁笔挺且秀气。 看他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冲他甜美一笑,双眼如月。 他回以一笑,心中温暖。一段时间以来,心里总是不安,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和她在一起时,心中安定。 那边办好手续,她冲他挥挥手。 易念一拉着行李箱走了过去,看女子却不是薛轻眉,而是自己很熟悉的人。 对!就是刚才在广场长椅上的女孩。 “你靠近点,牵着她的手!” 想起刚才的喊话,这梦做的好玩! 伸手牵了她的手紧紧握住,却是很真实的存在,柔滑细腻如婴儿的小手一般。 小手在手心里挣扎了一下,易念一微笑低头看旁边的女孩,女孩也在抬头看她,眼神中尽是怜惜和关爱。这不是男子看女子的眼光吗?还似大人看孩子的眼光。 俩人牵手进了房间。 “你住这屋,我住在隔壁。”女孩把门卡插到取电口里,打开室内灯光,走到屋里,把男子手里的行李箱打开,从里面取出洗漱袋、衬衣、内衣等物放在衣物台上。 站起身,抬头看着男子,微笑说道:“乖!好好休息,明天再带你玩!” 男子却邪魅一笑,抱住她。 “你……”,一声嘤声,小嘴却一被厚重的双唇覆盖,发不出声音。 …… …… 一旦本我之火燃起,就呈现燎原之势。 火势甚大,覆灭又起,如此反复,不知经历多少。 第二日,下午时分,俩人才从房间出来。在餐厅饕餮吃了一顿,然后到了酒店旁侧的公园游玩,躺在游船之上,惬意迷离,不知身在何处。 每晚缠绵,早上到河边散步,在八角亭桥上坐着看来来往往的游人,或者租一条小船在河面飘荡着,悠闲的躺在船上看着天空的云。 有时俩人过于安静,常有一些鹭鸟落在船头栖息。 如此几日,浑浑噩噩,如在梦中。 身下小舟晃动,坐起身,眼前却不是在那一弯湖面。 转身看周围,却是坐在火车车厢之内,对面一女孩,目光呆呆地望着自己。 白润葱鼻、樱桃红唇、圆润白净的小下巴,妩媚的一双单眼皮大眼,只是眼神中充满了忧伤,看着自己目光呆滞。 池上蓝? 却又不是这几日见到的池上蓝,少了几分狐媚妖冶,多了几分青涩单纯。 看看周围,车厢之中坐满了人,车窗之外,无垠旷野,高大乔木不断从车窗外闪过。 再看向对面的池上蓝,依然呆呆地,双臂交叉撑在面前的小桌之上。 易念一冲她微微一笑,“蓝总!” 池上蓝却瞬间一脸怒容,把脸别过,往向窗外。 易念一看她肉肉的耳垂之上带了一对蓝宝石铂金镶嵌的耳钉,蓝宝石闪耀着蓝色光芒,铂金的花纹是樱花,镶嵌工艺和镂花都甚为精致。 梦中也可以如此清晰的看清事物? 再看面前小桌之上,矿泉水瓶之中的半瓶水,随着车厢的震动荡出一圈圈的波纹。小桌连接车厢壁的地方,铆了几颗铆钉。如此清晰,用手去摸,真实的金属质感。 这梦做的也太真实了吧? 三卷第四十九章 非梦 似幻如真 再看池上蓝,但见她扭头看着车窗外,黑色直发用一个黑色皮筋扎了一个垂发髻,露出耳廓和白净修长的脖颈。 身上一件白色连帽卫衣,卫衣前印了一个蓝色卡通机器猫。 如此打扮,虽然清秀美丽,但不如波浪长发、性感成熟的池上蓝更有诱惑力。 “蓝小姐!” 对面的那位梦中池上蓝,虽未像被喊作“蓝总”时发怒,但也不理会,目视窗外,默然不语,眼神之忧伤,我见犹怜! 这做的什么梦? 这位蓝小姐不是一直妩媚优雅、热情如火吗? 人物形象性格怎么设定的?能修改一下吗?那个薛轻眉哪儿去了? 拿起矿泉水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的清凉顺着喉咙到了心肺之处。 如此真实的梦,那晚在逸云山庄四楼露台之上曾经做过。和小魏在漫山的夭夭桃花之中相拥漫舞,小魏在怀抱之中的感觉那么真实。 只是那时不知是在做梦。 此刻却知是在梦中。 看着白衣连帽卫衣胸前的蓝色卡通猫,一边试着喊道:“小蓝”,一边伸手托住对面那位幻影蓝小姐的下巴,把她的脸拗过来,看她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不仅有些好笑。 邪魅一笑说道:“还是波浪长发更适合你,这样的发型看着好不习惯。” “还不是为了你!”对面的小蓝娇声怒言,被易念一捏着下巴,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为我?” 易念一邪魅笑道,下巴在手里滑腻圆润,轻轻用手指把玩。 说话间,火车停了下来,众人都起身拿行李下车。 易念一起身闻了一下手指,有淡淡清香。转身就走,心说:“做梦呢!还背什么行李!” 对面的池上蓝,看他起身就走,踮脚从行李架上拖下来一个黑色背包背在身上,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跟上他。 人群簇拥的感觉很真实,被人流推动着,俩人一起下了火车,易念一不知是何地,看那个幻影池上蓝,小蓝同学也是一脸茫然。 随着人流往站台外走,出了站台。 抬头看时,蔚蓝天空,几片白云,太阳悬在头顶蓝天之中,如一圆铂金光球,似乎是午间时分。 阳光照在身上很是温暖,能够感受到微风轻拂,看路旁的高大树木,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摆。 梦中又为薛轻眉点赞!场景造的不错。 走了一段路,人群渐渐散开,看池上蓝上身白色卫衣,穿了一条宽松的户外裤,脚踏户外徒步鞋,双肩背了一个硕大的背包,压着娇小的身躯前倾着。 做梦也不能欺负女子。叹了口气,伸手把背包带从小蓝的肩上摘下,一个横跨,把背包拎了过来,扛着左肩。真沉! 薛轻眉真是造梦师! 晚间不就是抱了你一下吗?给我整了这么一个复杂的梦。还搞的那么逼真,背包即大且沉。 背包离开,身材显露出来,不如真实环境中的丰韵,但宽松户外裤臀部撑的爆满,很健美。 得!你不是蓝总、蓝小姐,只是梦中幻影,那就叫你“小蓝”吧。 正打量间,小蓝却是回头望着自己,满眼的复杂情绪。 易念一微微一笑,伸手单臂环腰抱在怀里,在额头亲了一口,能够感受体温和体香,亲在额头软软触感。 低头看,女子眼中有了笑意。怀中的感觉却很真实。 这梦真好! 易念一又有些感激薛轻眉了! 平日里,属于没有贼胆,更不敢生贼心的主! 此时,在梦里倒是可以肆意妄为了。 不禁仰头哈哈大笑,“薛轻眉,你真好!” 怀抱之中的人猛推了一把,怒道:“薛轻眉是谁?又是谁家女子?” 再看怀抱中之人一脸怒气,眼神中又现愁苦悲伤,但一双单眼皮大眼确实漂亮,忍不住又低头在眼睛上亲了一口,长长睫毛在唇下抖动,痒痒的。 “薛轻眉自然是薛家女子,将来你会认识的。”抬头看她,仍然一脸怨,不禁好笑,不顾背包沉重,费力的抬起左肩,伸出左手,食指挑起小女子下巴,邪魅笑道:“不过呢,我要谢谢薛家姑娘,不然哪里有此刻和你如此亲密,共同经历这似幻如真的梦境。” 小蓝听他言语中喜欢和自己在一起,怨气在心,脸上的怒气却消去,“别做梦了!饿了!找地方吃饭吧!” 听小蓝如此说,易念一也感到腹中饥饿。 抬眼望去,前方路右侧一栋日式高屋脊木楼,屋角挑檐之下挂了一块木牌,随风转动,上面有字,似乎是一家小馆。 俩人一起携手走去,背上背包沉重。自己背的如此感觉,想起这位小蓝刚刚把如此沉重的背包从火车上一路背到这里,实在不易。 旋即又笑,也许只是薛轻眉惩罚自己,这位小蓝背起来时,就如一片羽毛了。 片刻之间,就走到了木楼前,看木楼门厅屋檐下,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四个黄色大字——池上饭包。 握了握手心里小蓝的手,“小蓝,到你家乡了!” 小蓝挣脱抓握,迈步上前,回头说道:“这本是你给我按的家乡,此刻说的和真的一样。” 转身推开双开木框玻璃店门右侧一扇门,闪身进了店内,店门随机关上。 看店门关上,那幻影消失在门店之中,易念一突感孤寂。转身看了四周,一片陌生环境,大道之上有步行的行人,但看自己的眼光都甚为怪异,多是东方面孔,还有数位金发肤白的欧洲面孔。 自己看他们时,他们也盯着自己,并向自己走来,目光之中…… 易念一急忙向店里走去,至少里面还有一位似乎的熟人。 甚为恐惧于被困在这样的梦境之中。 数月前经历了一个长梦,醒来时,物是人非!满心伤痛! 不能再困于梦中了,还是按薛法师的剧情走吧!希望早点解脱! 推开门,进了厅堂,看不大的一间店面,进门左侧是迎宾柜台,室内摆了十余张褐色厚重实木的长桌,客人不少。张望四周,眼睛适应了室内阴暗的光线,看到小蓝坐在右手侧靠大窗的一张长桌旁。 身后店门关门的声响,转身看时,在店外望着自己不怀好意的几个西洋人也进店里来。 急忙向小蓝迈步过去,把沉重的背包放在长凳里侧,自己坐在小蓝同学的对面。 冲她微笑,“点餐!你不是饿了吗?” 小蓝冲柜台挥挥手,一位带了蓝色布帽、蓝色肚兜装的小女子就飘来了过来,到了桌前,面无表情发音:“两位吃点什么?” 差评! 易念一心中说道。 但听说的国语,在如此日式风格餐馆之内,服务生说了中文,又感谢薛轻眉没有安排说鸟语的人,不再计较配角的纸片化设定。 毕竟大部分游戏之中的路边配角都是纸片化,不能对薛轻眉造的这个梦中之境要求太高。 小蓝点了两份饭包,小服务生又飘回柜台。 等餐期间,又忍不住捏了几把小蓝的脸蛋,肉肉滑腻,真实! 眼神中当是充满了戏昵,对面小蓝眼含笑意,故作怒声说道:“你贼兮兮地看什么?” 易念一但笑不语,享受指尖的滑腻。 小蓝同学突然说了一串鸟语,易念一马上又给了薛轻眉一个差评。刚说游梦之中的人物都要说中文,这会儿又让小蓝同学说鸟语。 也听不懂,只是乐呵呵的看着她。 正乐呵间,服务员飘来,放下两份餐。 易念一闻米香扑鼻,甚为诱人,但看饭菜的摆设造型甚为古怪,拿起筷子,迟疑不绝! 小时候,听老人家讲故事:人在秘境之中,易被鬼怪引诱,如果吃了他们的东西,定会留在虚空之中,难以醒来;即使侥幸醒来,也必定会呕吐不止、大病一场。 感觉太过真实,身体的触感,甚至于握在手中筷子的木质感觉都很真实。 易念一怀疑自己不是在梦中,而是半夜跳露台时掉入湖中,正被鬼怪引诱,吃下此餐,定要糟糕之极。 “快吃吧!很难吃吗?” 三卷第五十章 鬼村 菩提萨埵 正思量间,突闻一声冰冷的声音。 抬头看时,那位木板平面脸服务生不知何时又飘到桌前,托盘上放了两碗白粥,一双白多黑少的眸子、目光空洞地正盯着自己。 易念一心中恐怖,眼露惊慌神色。 “呵呵……,你演什么呢?” 却是对面的小蓝同学捂嘴嬉笑,双眼如月。 一路行来,终于见到开心笑容,得此倩笑,毒药也得喝下去。 毒药?能不喝吗? 但看旁边立着这位漂移服务生,面如枯槁。本来是皮肤很水灵的一个小女子,枯槁主要指的是神情如鬼魅一般。 两碗白粥先后重重的落在厚重木桌之上,如果是玻璃台面,只怕玻璃已经寸寸爆裂。也难怪要用如此厚重的实木桌面。 看托盘也是实木制作,甚是厚重。易念一摸摸自己的脑袋,又打量一下托盘,端起米粥喝了一口,入口甚香,清醇稻米味随着热粥直入肺腑之中。 既然吃了,也不想其他,放开吃吧! 两份小菜、一团米饭都甚是香甜,倒不是小时候故事中所说,鬼魅饭菜看似精美,其实入口味同嚼蜡、全无滋味。 可能看自己是个吃货,在这个环节,把饭菜道具的质量口感提升了。 饭菜实在是美味,吃了个干净,一碗米粥也喝的一滴不剩。 看对面小蓝同学虽然吃的斯文,但吃的饭菜量不比自己少。 “走吧!”小蓝放下碗筷,微笑说道! “去哪儿?”茫然问道。 “不是你定的行程吗?问我去哪儿!”对面的女孩娇啧道。 大概是吃饱饭后心情舒畅,小蓝不似刚才的忧伤愁苦,神色间有了笑意。 易念一心中慌乱感稍弱,戏昵游乐之心又起。 “走!哥带你玩去!” 扛起大背包背在身后,真沉!真想打开看看,薛轻眉在里面点了什么物件,如此沉重。 俩人一起去柜台,小蓝拿了钱夹结账,易念一靠在柜台上壮起胆子,看向漂移在餐厅桌子之间的服务生的腿下——竟然不是一团烟雾,而是双脚穿了轮滑鞋子。 有些迷惑! 小蓝招呼出门,仍然回头张望,“咚”一声,却是脑袋撞在餐馆大门上。疼痛感真实传来,真疼! 薛家姑娘真狠!腰间已经一片乌青了,做梦还在头上来一下狠记。 切记!切记! 以后万万不可随便抱女子,不然梦中都要追杀你! 本已迈步走出门厅的小蓝,回头看他如此,如同见到很好玩的事一样,很大声的笑了起来,直笑的弯下腰去。 又笑!抬脚冲撅起的臀部踢了一下。 笑声停住,起身转脸看着过来,眼神之中又有愁苦哀怜之色。 看来这个眼神,易念一心中一冷,如坠入冰窟一般。 这种眼神,依稀记得似乎见过,好像是一个小女孩的眼神。 盯着眼神发愣,对面的眼神转为温和。 “咱们租辆车吧!不然一路背着背包,很重的!”小蓝温言说道,眉眼舒展,神色平和,既不愁怨、又没有妩媚娇娆之气。 还能租车? 这个设定好!竟然可以租车。 还以为薛轻眉让自己背一梦的包袱——还是超重的包袱。 易念一冲柜台中的老板喊道:“老先生,请问附近有租车的吗?” 老板是个苍老的花白发须老者,行若枯槁形容他倒是极像。一头灰白卷曲的头发,留的很长,在头顶正中扎了一个道士髻,下巴胡须连腮也是灰白卷曲。带了一个透明亚克力边框的花镜。 听人问他,从柜台后,翻了白眼,眼神从镜框之上看过来,“你要租什么样的车?” 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租豪华越野车!越贵越好!” 既然做梦,咱就“豪”了去! “好嘞!您两位稍坐!”老头眯眼一笑,易念一浑身一抖。怎么梦到都是怪人! 那边老头对里面喊:“三丫,有人租车,要豪华越野!” 又转头对俩人鬼瘆一笑说道:“稍坐片刻!” 既来之,则安之。 看门厅之内又一条红色长凳,把背包靠墙边放了,拉着小蓝坐在长椅之上。看门厅木框镶嵌玻璃,木框都是血红颜色,玻璃也不甚洁净,上面贴了一些红色的字,有中文、也有日文、韩文,以及英语。 伸手摸了木框,油漆薄薄盖了一层,木纹纹路清晰,触感真实。 看身旁的小蓝,皮肤水润光泽、皮肤微微的纹理清晰可辨,一双眼睛望着门外,长长的睫毛抖动,睫毛之上似有一滴泪珠。 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满脸的青春气息。 抬起手用手指轻轻触碰脸颊,弹软滑腻。 轻轻触碰,小蓝却转过脸来,双眸直盯着说道:“你今天怎么了?傻子一样!” “我要给薛轻眉五星好评!”易念一笑呵呵地说道。 “说的什么啊?” 发动机的声音,看门外一辆高大的白色越野车停在路边。 一个迷彩装的平头小伙,跳下车,往店里走来。 进了门厅,冲俩人问道:“是您两位要租车?” “对!”易念一起身,看小伙中等身材、皮肤黝黑。 依旧是小蓝走进餐馆、到柜台办理了租车手续,然后拿了钥匙出来。 小伙陪着到了车边,打开车门说道:“这是个七座的suv,三排座都可以放平,如果露营的话,很方便的。” 说着话,冲易念一打了眼色。 易念一会意一笑。 “导航已经给你们调好了,你们可以先去前面这个村子玩!很好玩的。” 易念一拉开后车门把背包仍到后座,上了驾驶座,小蓝也上了副驾。 按导航的指引,沿着公路前行。 出了小镇,公路两侧都是无边的稻田,大片的金黄色,如浩瀚沙海、又如无边的金色地毯,微风吹来,翻滚金浪。 行了不知多久,太阳西斜之时,到了一处村镇。 整个村镇都是日式木屋茅顶、高屋脊、微挑屋檐的木楼,楼前高挂整排的红灯笼。 寻了一处门前有车位的客栈,停好车。 拿了背包下来,锁了车。看客栈一样的黑色为主的日式木楼,厅堂木门打开,进了客栈厅堂,里面也是黑色为主。 黑店! 小蓝办好入住,放了行李,俩人出了客栈,沿街道闲逛。 街道两侧都是身着和服、异国风情服装的商家,卖的商品也都是各式妖怪玩偶。此时天色已暗,街上路灯点亮、店铺之内的灯也都点亮。但木楼都是黑色为主基调,整条街显的阴森恐怖。 俩人都不说话,沿着街道走。 店铺木楼又都掩映在巨大树木之下,宛如整个村镇都在森林荒野之中。 夜风吹来,遍体生寒。 易念一伸手揽住旁边小蓝的腰,寻找安慰,至少这位的原型曾经是熟人,不至于太过凶残吧!感觉怀抱之中,柔软身躯、温暖甜香,心中稍安。 看他如此依恋,小蓝神色怪异,心中说道:“人都有第六感!他今日如此古怪,只怕已经感觉到危险了吧!” 在街道行走,昏暗灯光之下,两侧店铺都是鬼怪面具、玩偶、手伴,店铺之人也都是怪异服装、神色不善。 “薛家丫头,我知错了!饶了我吧!” 祈祷果真有效,易念一心中念叨完毕,突然右手侧一片光明。 左臂几乎是抱起小蓝,几步狂奔,走到一个店铺之内,那片光明就是来直此店。其他店铺都是阴森灰暗,唯独此店灯光明亮。 店铺狭长,从店门到最里侧甚远,望见最里侧有一书案,一位老者白须无发,一身白袍,站立在书案旁提毫写字,手势挥动,如行太极拳一样。 如此仙风道骨之人面前,不敢放肆,放开搂着的腰,牵手走向书案。 老者抬头,慈眉善目、须眉皆白,却是头上无发,一身白袍,如高僧一般,只是头顶没有香疤。 看见俩人,白须微动、眼中含有笑意:“有缘人来了!” 三卷第五十一章 宽恕 虽恶不罚 易念一双手合十,作揖行礼,“老人家好!” 老者微笑示意,俩人走到近前。 书案甚大,一侧靠墙,另一侧到墙边也仅余一人通行的间距。微黄原木色,通体油光,似是黄花梨木。但如此大的一体书案,黄花梨木将是无价之物。 靠墙一侧摆了一个红木笔架,挂了十数杆各种毛豪的毛笔。 书桌之上,一张米白宣纸,看宣纸上小楷繁体书法,墨迹未干! “两位远道而来,此刻入我店中,是有缘人啊!”老者把毛笔搁在笔拖之上,拿起旁边托盘上的白毛巾擦了手。 易念一看两侧墙上都是字画,毛笔字体,楷、隶书居多,也有行草,字体都似赵孟頫的书法。 右墙之上,一副《兰亭序》纸质微黄,字体书写、涂抹之初,如真迹一般,凑过去仔细看,纸张纹理脉络可见,涂抹的一团墨迹尾部丝丝墨线。 不禁看呆了! 这不是梦啊! 薛轻眉造梦能力再强,也不能在梦里造一个《兰亭序》来。 精神恍惚,脑袋之中开始剧烈的疼痛,几欲晕倒! 隐隐约约听到老者说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他是无心之人,宽恕他吧!” 转脸向声音处看去,只见老者坐在书案之后,小蓝坐在书案外侧,正捧了那张宣纸看。 视线中俩人轮廓渐渐模糊。 脑袋之中的疼痛感却越来越清晰。 梦该醒了! 闭上眼睛,歇息了一会儿!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副《兰亭序》! 转头看了一周,老者和小蓝还在书案前谈话,自己却坐在厅堂中的一张木椅之上。 “小蓝!” 小蓝听到喊声,起身向老者鞠躬。老者起身回礼,把小蓝递回的宣纸卷了起来,拿了一个硬纸筒装了,递给她。 小蓝接过硬纸筒,拿着手里,转身走来,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突然有些头晕!” “我们回去吧!今天些许是太累了!”神情全不似之前,言语之间也充满了关心爱慕。 俩人相携、一路疾行,回到居住的客栈。在一楼小厅各吃了一个米团、喝了一碗粥。 回到二楼房间,室内粉色灯光之下,易念一看之前放的背包还在门侧,位置都不曾移动。 正在揣摩这梦境之奇,屋门关上,一团温软投入怀中。 燎原之火又起! …… 第二日,午后从“鬼村”驾车出发,沿着公路漫无目的行驶。 景色如昨日风景,一条两车道的公路,一眼望穿的干净视野,有如海浪扑面般的、一望无垠的金色“稻浪”。 景色虽美,但路上行驶久了,单调了些。 突然看见前面有一株大树,枝叶茂盛,亭亭如盖。 疾驰过去,把车停在树下。 俩人跑到路侧,以树为背景,相拥一起,小蓝拿出手机自拍俩人合照。 蓝天白云、郁郁葱葱一高大树冠,身后无边金色稻浪,此景美哉! 易念一紧紧贴着小蓝、调动细胞、做出最魅惑笑容,看向相机镜面之中。镜面之中和小蓝紧紧相拥、脸颊相贴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心中大惊。 猛然惊醒,却身在一片水雾之中。 周围一片迷茫,只见水雾,不能视物,周围唯听见流水之声。 茫然前行,听见俩人博弈言谈之声,努力睁眼透过水雾望去,模糊间似有两位老者在水雾之中相向而坐手掂棋子下棋。 待伸头去看,其中一白袍老者扬手抛出一颗白色棋子,水雾中正飞向脑门正中。急忙闭眼,额头一疼。 睁开眼来,望见池上蓝笑眯眯的双眼,双眸之中满是俏皮、戏昵的笑意。 还在梦中? 耳边水声,看了四周,却是坐在一个竹屋屋内窗下,外面暴雨如注。 伸手出去,屋檐冲下的雨水,打在手背之上,一片冰凉。 额头的疼痛感还在,下棋言谈声还在耳边。转脸看去,竹屋内另一侧窗下,一老僧、一香客正在下棋,老僧执白,刚才的棋子当时老僧掷的。 老僧无礼! 怒而起身,外面凉风吹来,夹杂着雨水,吹在脸上甚为冰凉。 “易先生,你要干什么?” 一声“易先生”,易念一豁然回魂,这是真的醒来了。 “坐累了,起来活动一下。”易念一嬉笑,又不放心,“刚才有人扔棋子打我的头,看到是谁吗?” 池上蓝脸上茫然,旋儿笑了,一笑百媚生,“您坐下。” 易念一依言坐在窗下长凳之上。 池上蓝抬起手,中指轻弹,在易念一额头打了一个爆栗,妩媚笑道:“是被这样打的吧!” 易念一额头疼痛感,这是真的了吧? 看他一脸懵懂,笑着说道:“看你脸上神色恐怖无比,似乎是做了极为可怕的噩梦,喊你不醒,只好如此了。” 易念一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凉滑腻,放在额头冰了一下额头,突然想起怎么到这竹林之中竹屋之内了。 …………………… 一觉醒来,看向落地窗外,骄阳之下,湖面朵朵荷花连绵不绝,托在一望无垠的荷叶之上。 起身看了床头腕表,已经十一点多钟了。 昨晚睡的太晚,又饮了酒,这一觉睡的真久。 睡了如此久,身体依旧疲倦,脑袋昏沉沉地,酒真不能喝多。 “咚咚咚”地敲门声,从床上跳下来,想去开门,一低头,又扯了床上的睡裤穿上、套上睡衣,从卧房跑到到会客室,打开房门。 拉开一条缝,伸头看去,又是吴昕站在门口。 “小丫头,什么事?敲门这么急!” “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吴昕小总一听丑人又发神经,再看丑人蓬头垢面、精神萎靡,还如此彪悍,立马摆出老总的架势来。 “周末了,多睡会!” “别睡了!有人来找你谈项目了,给你半个小时,十二点准时到餐厅来。”说完小总转走了。 “什么人这么没眼色?大周末的。”易念一重重关上门,嘀咕一声。 但还是麻利地冲到浴室去洗澡、刷牙,胡子来不及刮了,就算了吧! 快速地收拾停当,穿了蓝色polo衫、黑色休闲裤、运动鞋。 准备出门,到取电器上去拿房卡,却是一个硬纸片。 想起昨夜回来,找不到房卡,用了纸片插上了。房卡应该是昨晚在池上蓝房间喝酒时,躺坐在地毯上掉出来了。 出了房门,来到池上蓝房间门口,轻轻敲门。 “稍等!”屋里池上蓝的声音。 在门口站了片刻,屋门打开,池上蓝站在门口,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你也刚起床?实在不好意思,昨晚房卡掉你这儿了,方便我进去拿吗?”易念一微笑说道。 池上蓝脸一红,拉开房门,“请进!” 易念一在沙发周围找了一周,没有发现。抬头看,池上蓝站在旁边,一脸的红晕。 “不好意思!我可能记错了!”易念一有些不好意思,“到饭点了,一起去吃饭吧!” “好哦!” “那一会儿餐厅见!”易念一冲池上蓝尴尬一笑,池上蓝还穿着睡衣,有点唐突了。 退出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可能的地方找了一周,抖床上被子时,发现房卡在枕头旁。 酒喝多了! 拿起房卡放在钱包里,再放入口袋中,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休息。 等了几分钟,看吴总定的时间快到了,隔壁房门打开之声,出了门,迎上池上蓝。 “蓝总,昨晚酒喝太多了!没有不舒服吧!”易念一笑着问道。 “没事!还好!”池上蓝不再是蓝总范儿,又恢复到曲江湖边栈道上初见时的小女子神态。 俩人一起走进餐厅,吴昕在窗边长桌招手,对面坐的却是佘旭。 不是谈项目吗? 佘樱呢? 三卷第五十二章 教授 情真意切 易念一挥挥手,佘旭从座位上站起,迎上来。 “易总,又见到您了!”佘旭俊秀帅气、满脸笑容。 “佘教授周末不休息啊?”易念一嘴角微翘,算回了一个笑脸。 一看到佘旭,易念一就有些莫名的紧张感。 这小子俊秀帅气,颇有自己年轻时的风采!呸!俩人同年,怎么搞的自己像他的长辈一样。大概是吴昕说佘樱是自己小侄女,顺带着也把佘旭当小朋友了。 不但模样英俊,心态也阳光年轻。 不像自己经历了一些奇葩事,又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心态沧桑!本来就少年老成,在系统工作期间,和一帮老哥们称兄道弟,心理年龄已经向他们靠拢了。又经历了这些事,直接修炼成老和尚了。 佘旭恰恰相仿,到现在也没有成家,每日和一帮大学生相伴,心态年轻、思维活跃、依然是朝气蓬勃。 佘旭不知易念一心里转了那么心思,看易念一似乎不甚欢迎自己,有点意外。尴尬一笑,说道:“想着吴总安排的重做计划书,熬了一夜,早间终于完稿了。这不就着急送来了。” 易念一看他双眼血丝密布,倒不是说谎! 想自己小气了!也不仅仅是小气,主要是个贪睡的货,这要睡觉之中被吵醒,必定心情坏许久。 这个习惯要改,况且佘旭是故人之子,自己也对他印象甚好,如此冰冷有些失礼了,真诚笑容,“佘教授辛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蓝总。” 转身把池上蓝介绍给他。 池上蓝妩媚一笑,伸出小手,“佘教授,您好!听吴总讲起过你,是青年才俊,今日幸而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易念一听池上蓝如此说话,不禁好笑。这个池上蓝心理也是“未老先衰”啊,毕业比吴昕晚一年,年龄比吴昕还要小一岁,喊吴昕小妹妹。比佘旭更是小了好几岁,但此刻和佘旭说话的语气也如长辈夸赞晚辈一般。 佘旭伸手握握手,脸颊竟然微红,“蓝总说笑了,我只是一教书匠,不似你们几位已经有如此成就。” 伸手请俩人就座。 此番相遇之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教书匠两年后竟然成为在座四人之中身家最厚的人。 吴昕拉了池上蓝坐到她身边。一张长方形四人座位的餐桌,易念一就和佘旭坐在对面。 四人坐在一起默默用餐,有点沉闷。 池上蓝往日里最为活跃,有她在就热闹非凡,此时只顾默默吃饭。 吴昕本就话不多,坐在佘旭对面抬头就看见佘教授火热的目光,索性头也不抬了,低头吃饭。 易念一恍恍惚惚,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也不知聊什么。 一桌沉默! 餐厅中,其他客人不少,有谈笑之声,倒不至于太过尴尬。 “今天有些着急了!本来是周末,还要麻烦吴总、易总一起谈项目。”佘旭喝了口清水,放下杯子,歉然说道。 易念一听佘旭如此说,看看吴昕,小总还在对付自己餐盘之中的一只河蟹。转头看佘旭,佘旭眼含歉意、笑呵呵地看着吴昕拿筷子戳蟹壳里的蟹黄,眼神中有几分看佘樱时的光彩。 “佘教授做事认真、有激情,我们有些惫懒了!”易念一笑呵呵地说道。 “哪里哪里,是我打扰几位了。”佘旭收回目光,转向易念一,又看向池上蓝,“蓝总,您来苏城多久了?” “啊?……,转眼也有两个多月了!”池上蓝抬起头,笑着说道。 “都去过苏城哪里游玩过?” “还不曾出去玩过。最近太忙了!”倒不是没时间,实在是一个人去游玩,会越玩越凄凉,哪里有游玩的乐趣。 “今日天气不错,下午我请几位一起游玩苏城,我来当导游!”佘旭语气中有些兴奋。 易念一看玻璃幕墙外的曲江湖湖面,骄阳似火,湖面荷花都烤蔫吧了。 “好啊!我也一直想看看苏城。这一段时间都是在曲江湖边打转,还没到其他地方看过。”池上蓝似乎没有看到外面的太阳,欣然接收邀约,又对正在吃螃蟹的吴昕说道:“吴总,一起去玩吧!” “啊!好!”吴昕喝了一口清水。 看外面的大太阳,本不想去,但看池上蓝有意,昨晚承她邀请喝酒,又睡了她的床,不便拒绝。 易念一也不想去,可心里又不愿把两美女交给佘旭这小子。 那就一块走吧! 吃完饭,几人一起出了餐厅,走入酒店大堂。 佘旭似乎是看到外面毒辣的阳光了,转身对三人微笑说道:“三位,请稍等。我去把车子开过来。” 算你还有点眼色。 三人在大堂站了,看佘旭冲入阳光之下,蓝色vv7停在酒店前停车场上。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垂直下来,周边的几株大树庞大的树冠也不能遮挡停车场上的汽车了。 遥看佘旭跳上车,把车窗都落下,却没有开过来。 易念一知道他是想把车内温度降下来,空调凉下来,再开过来,还要几分钟时间。 转脸问看着停车场的吴昕,“吴总,早上几点起来的?” “啊!起来都八点多了。你俩都不在房间,还以为你们都出去了,我就自己回房间了。”吴昕小脸一红。 易念一抬手在她额头用中指弹了一下,打了一个重重的“爆栗”,板着脸说道:“就你这酒量,以后别和人喝夜酒了!” 吴昕想起早上起来时,自己躺在陌生的大床之上,先是一惊,想起身,却发现动弹不得,手臂也抬不起。床上翻滚,才发现一张薄毯,如裹粽子一样裹着自己,费了好大劲,才从粽子壳里滚出来。 看身上的裙子也被裹的皱巴巴的,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丑人,怎能这样裹人。” 这样的事也只有这个傻丑易师哥能干出来,故而也不想其他人了。 额头疼的厉害,这人手没轻没重的,抬手打了易念一胸口一下,“你怎么像包粽子一样裹着我,害的我早上都起不来了。” “傻姑娘!你就感激涕零吧!”易念一忍着胸口的锤击,又向池上蓝笑着说道:“蓝总以后也要少喝。你俩昨晚醉睡,姿势太美,我这损毁了多少精神力,才忍住,没有做出‘韦爵爷扬州戏七美’的事。” 池上蓝双眼媚笑,“什么是‘韦爵爷扬州戏七美’?是京剧吗?” 吴昕小总却柳眉倒竖,“你敢!” 对着易念一一阵拳打脚踢。 易念一哈哈大笑。 池上蓝笑看俩人不知何意,拉着吴昕,“什么意思啊?吴总为何恼了!” 吴昕小脸憋的通红,挎住池上蓝的臂膀,瞪着易念一对池上蓝说道:“这是个坏人,以后离他远点。” 池上蓝微笑看着俩人,满眼迷糊。 易念一绷住笑,“车子来了,出发啦!” 自己抢先出了厅门,佘旭已经把车子开进门厅前廊下。 易念一拉开后车门,请俩位美女上车。 吴昕穿了一件青色小翻领的泡泡短袖无扣衫、一条黑色七分灯笼裤,赤脚穿了一双青色的夏日网格徒步鞋。走到近前,又抬腿踢了易念一小腿一下,然后敏捷的窜上后座,坐到里面。 池上蓝倒穿了一件及膝天蓝色的连衣裙,很简洁的小翻领设计、很轻柔的面料,一双乳白色的高跟凉鞋。 看吴昕窜到后座里侧,池上蓝回头冲易念一甜甜一笑,优雅地提了裙角,侧身抬脚,坐上来后座。 关好车门,易念一拉开副驾驶门,坐在副驾。车座尚热,但车内空气清凉,转脸看佘旭,教授却神色复杂,眼神中颇为不善。 三卷第五十三章 山僧 泉映竹清 “佘教授,准备去哪儿玩?”易念一笑着说道。 看佘旭如此神色,应当是看到吴昕和自己的打闹。吃醋了?看来真的对吴昕有心了。 “去虎山吧!蓝总看过了湖,今天我们去看看山。”佘旭礼貌回答。 车上播放着音乐,易念一闭眼靠在椅背上听着音乐休息。后座俩小女子低声细语,轻声嬉笑,不知聊些什么。 如果不是身居公司高位,俩人正当时谈朋友或新组建家庭的年龄,正是一生中青春风华、惬意生活的时段。周末和爱人出去度假、日常工作之后回到爱巢享受俩人的甜蜜。 俩人年龄相仿,本来是昨日扮闺蜜,各怀心思。此刻,似乎是真的回归自我,不再受公务的羁绊了。 听着音乐,闭目养神。 很快到了虎山,在停车场停好车。 一出车门,太阳直照头顶,没有一丝风,空气中闷热难耐。 易念一拉开后车门,伸手迎了池上蓝下来,阳光下眼睛有些睁不开,池上蓝笑着说道:“哎呀!忘记带墨镜了!” “佘教授,车上有伞吗?”易念一冲另一侧给吴昕拉车门的佘旭喊道。 “有,在后备箱。”佘旭抬头看来,易念一目视他微笑,阳光照在裸露的臂膀上火辣辣的。 佘旭反映过来,转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拿出一柄长杆黑伞,撑开来,不知交给谁。 吴昕已经下车,伸手拿过来,走过来挽住池上蓝的胳膊,俩人一起遮到伞下,迈步上山。 易念一笑着问佘旭:“佘教授,你结婚了吗?” “没有!还没有女朋友呢!”声音提的有点高。 “怪不得!这大热天的顶着烈日带女孩来爬山,什么样的女孩能抗如此折腾。” 佘旭腾的满脸骚红。 前面的吴昕转头过来,笑道:“你这个木头还说别人。佘教授,别听他乱侃。他更是个不会玩的。” 佘旭感激一笑,“易总有女朋友吗?” “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吹吧!不是怡姐不知怎么看上你了,这会儿你还打光棍呢!”吴昕又转头侃。 易念一瞪眼! 吴昕呵呵一笑,很是解气。 佘旭本来一路上如烈日下曲江湖的荷花一样蔫吧,此刻突然情绪高涨起来,“拐过前面,就到山坡竹林了。里面很凉快的。” 进了竹林,都是高大的毛竹,虽然依然有些闷热,但阳光都被茂密的竹林枝叶遮挡,倒不太晒了。虎山无虎,此刻林中更是一片寂静,只怕鸟儿也去找地方避暑去了。 吴昕把伞合上,佘旭伸手去接,吴昕却递给易念一。 易念一瞪眼,伸手接过,如拐杖一样拄着。 四人沿着林间石板台阶小道缓缓上山,走了一阵,林间无风,依然闷热。 易念一额头、后背都汗湿,看佘旭也是一脸的汗,不禁有点好笑。不是说智商高的人,情商都很高吗?这位佘教授是不会玩呢,还是情商不高呢? 山路拐角之处,有一处一人高的岩石,岩石下有下陷的一个半人高的岩洞,岩洞之中吹来阵阵清凉,原来洞中有一泉眼,泉水清澈冰凉。 立在洞前,几人都感凉意扑面,很是舒畅。 易念一看俩位女子,也都是鼻尖、额头都是汗珠,脸颊都是红扑扑的,热的够呛。 池上蓝笑着说道:“没想到今日来爬山,穿了高跟鞋来。不行了,我要歇会。” 看洞中有一长条石凳,迈步下去,坐在石凳之上,喊吴昕说道:“吴总,你也下来,这里清凉。” 吴昕依言下去,坐在池上蓝旁边,“真凉快!” 池上蓝脱了鞋子,把脚伸到石凳前的那一汪泉眼坑中,身体靠在身后岩壁,舒服地闭上双眼。 吴昕倒矜持,端坐在石凳之上。 易念一热的一头汗,本想去泉眼之中洗把脸,看池上蓝一双白嫩的小脚放在泉眼之中,只好作罢。 和佘旭站在洞口感受凉意,休息了一会儿。 有了一刻钟,佘旭招呼两位继续前行,说前面有一八角亭是此处一景。 吴昕从岩洞之中走了上来。池上蓝拎着鞋子,赤脚上来,站在洞口望着上山的台阶石道,轻笑摇头说:“我晾一会脚,再歇一会。” “吴总,咱俩先上去?”佘旭笑着向吴昕说道。 易念一诡笑,吴昕本来回头看易念一,想征询他的意见。看他如此诡笑,又想起早间的玩笑,一瞪眼,“师哥,你陪着蓝总!我们先走了!” “啊!好吧!注意安全!”本以为这位小师妹一直监督自己,不让自己和池上蓝独处,定然不会和佘旭俩人先行,没想小丫头下了如此命令。 佘旭微笑伴着吴昕上山。 易念一看俩人的背影,佘旭也是青色polo衫、黑色长裤、徒步鞋,和吴昕恰如情侣装一般。 小子,刚才还说你情商不行,原来不是不会玩,是早有预谋啊!就想拐带小姑娘上山。 心中想着,听闻扑哧笑声,转脸看池上蓝也笑吟吟的看着上山的俩人。 “这个佘旭是成心的吧?”易念一笑着说道。 池上蓝转过身,仰脸望着易念一,眉眼含笑说道:“吴总说你木头,一点儿也不冤。午间用饭时,我就发现佘教授眼神不对了。” “那你还为虎作伥,答应他出来游玩!” “你不是着急你这位吴总没男朋友吗?我这是推她一把。” 看着池上蓝笑意盈盈,易念一有些好笑:“你这是要做红娘!?不过把我俩都热糊了,这付出有些大。” 再看山路,俩人已经消失在竹林之中。 看这竹林之中,寂静无声,易念一不禁有心担心吴昕,眼神之中不免露出担忧神色,“咱俩也跟上吧!” 肩上挨了一下,却是池上蓝,“你不是想让你这位小师妹找个如意郎君吗?怎么这会儿要去搅局!” “我是担心佘旭这小子心术不正。” 没听到池上蓝回话,转脸看时,见池上蓝眼神直往前方。 “蓝总!” 池上蓝回过神来,把鞋子放在地上,一手扶住易念一的胳膊,把鞋子穿上。 俩人沿着小道拾阶而上,池上蓝的高跟鞋打在石阶之上,和着易念一手中雨伞偶尔敲打石台之声。 整个竹林唯有此声。 山道转弯,豁然一处平整之地,竹林之中,隐约可见青竹搭建了一处竹屋。数十杆巨大毛竹支撑,竹屋离地面有一米之高。室外有一圈大竹铺就的平台,大竹枝干掩映之间,平台之上似有一僧一居士席地而坐,执子博弈。 此景恰应了那首诗: 山僧对棋坐,局上竹阴清。 映竹无人见,时闻下子声。 易念一停步,池上蓝也停下来站在旁边,随着易念一的目光看向竹屋平台。 “人生当有此境地!”易念一赞而叹说。 “啊!易总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怎么追求这样的闲适了。”池上蓝大眼睛眨巴着。 “这是我的理想,但要到此境地,还不知要多少历练。”易念一轻笑着说道。 不闻落子之声,听一老者声音:“俩位何不来此一聚!” “不敢打扰!抱歉!”易念一手里提着雨伞,如拎剑一样,冲平台处拱拱手,然后携了池上蓝继续上山。 山风突起,林间凉爽起来。 易念一心情舒畅,看池上蓝时,蓝总也看过来,相视一笑。 终于凉快了! 又走了十来步,突然有水滴打在身上,抬头看时,竹叶间隙之间,可见天空已乌云密布,林间也黯淡下来。 瞬间雨滴便瓢泼而下,易念一撑开雨伞,顾不上其他,揽腰把池上蓝抱在伞下。看周围一片水雾之气,不知何处有避雨之地。突然想起那一处竹屋,嘴巴凑到池上蓝耳边说道:“我们往回走,到竹屋避雨去。” 池上蓝点点头。 雨下的甚急,林中水雾弥漫,脚下的石阶上已经枯叶随着水流而下。 易念一右手抱着池上蓝的腰身,把她半抱起来,左手撑伞,一路疾行往竹屋奔走。 奔到竹屋前,大伞直护住了头和上身,池上蓝还好,易念一后背和裤子已经全湿透。 上了几阶竹木台阶,走到门前,竹扉开着。 一僧一居士坐在右侧窗下,手捻棋子,凝视竹桌上的棋盘。僧人面对竹扉,看见俩人,“有缘人!进来吧!” 三卷第五十四章 窗下 南柯一梦 易念一把池上蓝放下,俩人立在门前屋檐之下。一路疾行,几乎是抱着她一路奔来。双手把雨伞合上,作揖行礼,“两位老人家好!实在是不巧,天突降暴雨,无处可避雨,还是打扰两位了!” “无妨!两位快进来吧!请随意。” 此刻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想是云层厚重、遮蔽天日,竹屋之中更是黑暗,看不清面目,但模模糊糊见老僧须眉皆白,听语气甚为亲和。 易念一把雨伞立在门外,携着池上蓝迈进竹屋内。看竹屋甚为宽大,是个类似苏鲁等地早期的三间联排的农居房。入户正中有一张木方桌,周围四张长凳。右侧窗下俩位老人家下棋的地方有一张低矮竹桌、两把带靠背矮竹椅。 一僧一居士就坐在竹椅之上借着窗户的微光下棋。隐约看到棋盘上黑白棋子已经落了不少,应该是刚才在竹屋平台之上的棋局未了,因暴雨转到室内来了。 俩位老人家真是棋痴! 看左侧也有一窗,两扇竹窗开着,透了一丝光亮。 室内昏暗,从桌前轻轻提了一条长凳,拉着池上蓝走到左侧窗下,俩人靠着窗边竹墙坐在长凳之上。 外面狂风暴雨、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 池上蓝坐在对面已经看不清面目,易念一对池上蓝说道:“不知起吴昕和佘旭俩人躲在哪儿?怎么样了。” 唯一的一把伞在易念一手上,不知这俩孩子这会儿在哪儿。如果没有避雨的地方,恐怕要遭殃了! 一道闪电亮光透过竹林密集的枝叶透进些许光亮,易念一看到池上蓝望着自己眼神之中露出惊恐神色,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暖柔软。 雷声滚滚而来,已经无法交谈。 这个天气,山林之中也不能打电话了,心中担心吴昕,却也毫无办法。 数道闪电雷鸣之后,整个竹林一片黑暗,一扇窗也无任何光亮过来。 风雨从窗口、墙壁缝隙吹滚到竹屋之内,初上山时四人热了一身汗,此刻雨水浸湿衣服,风雨吹来,又遍体生寒。 易念一既担心吴昕,又浑身发冷,不仅心中骂了佘旭n多遍。虽然骂人实在不对,但实在是忍不了啦。 手中池上蓝的手也不再温暖,黑暗之中把池上蓝抱在怀里,入怀身体冰凉。池上蓝一条长裙本是避暑清凉衣物,此刻早已经冷透了。易念一虽然穿了长裤,但一阵奔跑,早已湿透,更冷。 池上蓝也蜷缩到他怀中,美人性感身躯在怀,易念一竟然没有一丝的冲动之意。昨晚跟在身后,看这位蓝美人左摇右摆地走路都热血翻腾。 终于知道柳下惠这位大贤当初美人在怀,一夜未曾乱了礼数,是怎么做到的了!当时这贤人是在寒冬时节、破庙之中、怀抱女子,只怕当时俩人都冻木了,抱在一起才没被冻死,哪里还有其他心思。 雨声甚大,天色黑暗。 一室之内虽然还有一僧一居士,但此刻黑暗之中,既不闻人声,又不见其人,所感唯有相依之人。 俩人相拥着,感受彼此温暖,闭目不语,唯听竹林山间风雨声。 …… …… 恍惚之间,隐约听闻俩人博弈言谈之声传来,努力睁眼透过水雾望去,模糊间似有两位老者在水雾之中相向而坐、捻棋博弈。 待伸头去看,其中一白袍老者目视棋盘、扬手抛出一颗白色棋子,冲破重重水雾直飞脑门正中。急忙闭眼,额头一疼。 睁开眼来,望见池上蓝笑眯眯的双眼,双眸之中满是俏皮、戏昵的笑意。 耳边水声,看了四周,却是坐在一个竹屋屋内窗下,外面暴雨如注。再看自己紧紧抱着池上蓝,小女子却是坐在自己腿上,一双妩媚大眼就贴在自己面前,怀抱之中身体温暖。 突然想起和小蓝同学同游鬼村、共度春宵、又到无垠金色稻海之中共赏美景的镜像来了。在浩瀚沙海一般的稻田之中、亭亭如盖的大树之下,俩人亲密脸颊紧帖相拥合影,肌肤感觉如此真实,原来是因小蓝同学确实是在怀抱之中。 尴尬一笑,把小女子抱起放在凳子上坐下,伸手出去,屋檐冲下的雨水,打在手背之上,一片冰凉。 额头的疼痛感还在,下棋言谈声还在耳边。转脸看去,竹屋内另一侧窗下,一老僧、一居士正在下棋,老僧执白,刚才的棋子当是老僧掷的。 老僧无礼! 怒而起身,外面凉风吹来,夹杂着雨水,吹在脸上甚为冰凉。 “易先生,你要干什么?” 一声轻柔亲密地“易先生”,易念一豁然回魂,这是真的醒来了。 “坐累了,起来活动一下。”易念一嬉笑,又不放心,“刚才有人扔棋子打我的头,看到是谁吗?” 池上蓝脸上茫然,旋儿笑了,一笑百媚生,“您坐下。” 易念一依言坐在窗下长凳之上、池上蓝的旁边。 池上蓝抬起手,中指轻弹,在易念一额头打了一个爆栗,妩媚笑道:“是被这样打的吧!” 易念一额头疼痛感,这是真的了吧? 看他一脸懵懂,笑着说道:“看你脸上神色恐怖无比,似乎是做了极为可怕的噩梦,喊你不醒,只好如此了。” 易念一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凉滑腻,放在额头冰了一下额头,突然想起怎么到这竹林之中竹屋之内了。 原来这手指打脑门爆栗的动作,池上蓝也是学的自己早上打吴昕的手势。 看窗外雨雾甚大,但天色已经放亮了,看来云层已经逐渐散开,大雨要收了。 看看腕表,时间刚过五点钟,在窗下坐了两三个小时了。 中午时间被吴昕拍门叫起床后,匆匆忙忙的准备去餐厅,没有其他心思。此刻想来,梦中镜像如此真实,和景怡、魏家佳相见镜像似乎是夜里见的,只是突然接入的和小蓝同学的镜像是在曲江湖酒店房间里床上做的梦,还是在这窗下? 或者三段梦境都是在曲江湖酒店,亦或是现在还是梦中? 低头沉思,一双手儿握住左手,抬头看时,小蓝同学唇角上翘、双眼如月,恰如梦中笑容。 回以温暖笑容,抬起右手也握住她的手,安静地看着窗外。 不知何时,雨声消于寂静,窗外竹林之中透入丝丝暮光。 雨停了! 左手牵了池上蓝起身,走到竹屋中间,转身向下棋的俩位老人家告辞,两老停棋抬头看向二人回礼。 暮光透过竹屋竹窗照在棋盘之上,映着俩位老者。 老僧一袭白色长袍,须眉皆白、慈眉善目,一脸笑容;老居士灰白卷曲的一头长发,在头顶正中扎了一个道士髻,下巴胡须连腮也是灰白卷曲,带了一个透明亚克力边框的花镜,翻了白眼,眼神从镜框之上看过来,面无表情。 易念一微微一愣,携池上蓝出了竹屋房门,拿起立在门边的长伞,沿着石板小道往山下走。 走到上山时,池上蓝和吴昕乘凉的石岩前,看岩洞里泉眼水已经把半人高的岩洞中石凳淹没了,泉水不断涌出,沿着一道小溪湍湍地流下山去。竹林之中雨后空气清新、吸入鼻腔肺腑微微青竹之香。 虽是夏日午后,林中却是: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新雨、秋凉,清泉石上流都恰如其景,唯独是夕阳一缕阳光,少了一轮明月。 走到山下,转过小道,望向停车场。 佘旭的车子还在,却不见俩人身影。 俩孩子跑哪儿去了? 三卷第五十五章 竹海 梦境成真 易念一和池上蓝站在山脚的石牌坊下,看向停车场,佘旭的深蓝色vv7安静地停在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稀落落地停了三四辆汽车,虽然是个周末,停车场的车子倒不多。 看来其时真不是来此地游玩的时节天气。 易念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要给吴昕打电话,拨出去,电话无法接通! 心中着急。眉头皱起,拉着眼角的伤疤,又淋了雨,扯的皮肤酸麻。 虽然不说,但心里对吴昕甚是疼爱。往日里都是吴昕照料自己,习惯了她在身边。此刻突然不在身边,无法取得联系,刚才又适逢大雨。佘旭这小子独自带着她,不知遇到什么情况。 看手机屏幕上的天气预报,苏城都是艳阳天,虎山这雨下的奇怪。 转脸看池上蓝,裙摆处仍有湿痕,虽然大雨停歇,但竹林之中湿冷之风还是阵阵吹来,对池上蓝笑着说道:“今天被佘旭坑了,现在冻坏了吧!” 池上蓝抬头看着他,眼神甚是温柔清澈,不似原来的妖妩媚惑,语含笑意说道:“今天感受了两个极端,刚入山险些中暑,后来大雨又险些冻僵,辛亏有你!……” 话音未落,突然脸红,如小女生般的娇羞。 易念一因梦中镜像太过逼真,似乎和这位曾经小蓝同学有过不一般的一段过去,也有些怪怪的感觉。看她如此表情,如在梦中一样,张开双臂环抱了她,突然觉得不妥,别被吴昕看到了。轻轻拍拍小蓝同学的后背,后退站立,看向山脚小路,还是没见到吴昕和佘旭的身影。 看停车场入口旁边有一家饮料店,“咱们去喝杯热饮吧!” 池上蓝点点头,温顺如梦中,眼神中却没有梦中小蓝同学的幽怨哀愁。 俩人并肩走到饮料店前,一家小店铺,苏式传统白墙青瓦的一层临街小屋,但临街墙面也是落地大玻璃窗。 俩人推门进去,店内只有一个小妹,易念一让池上蓝到窗下小桌坐了,坐在窗下可以看到对面的停车场。 自去服务台点饮料,要热饮! 小妹一双水灵大眼瞪的溜圆,歉意说道:“我们店这个季节主要是鲜榨果汁,如果想喝热的,有鲜牛奶可以吗?” “是热的就行!” 小妹麻利地拆了一盒牛奶,倒了两瓷杯,用微波炉热了,托盘端了出来。 易念一端了托盘,到池上蓝对面坐下,俩人一人一杯牛奶喝着,喝了半杯下去,腹内才有了热气。 看时间已经五点多钟,窗外夕阳落入虎山之后,余光已是暮色,仍不见吴昕俩人到来。 易念一再也坐不住了,对池上蓝说道:“蓝总,你在这儿坐一会,我去寻寻他们。” 池上蓝微笑点点头,“你去吧!如果他们回到停车场,我给你打电话。” 易念一拿起靠在桌边的雨伞,起身推开玻璃门上了停车场走向山脚。 上了小道进入竹林之中,林中已经暗下来。此时林中已经没有午间的闷热,转而湿冷。时间紧迫,易念一沿着石板台阶小道飞跑上山,奔到那岩下泉眼处,看泉水依然不断上涌,泉水叮咚沿着小溪流下山去。 扫了一眼,不做停留,继续向山上奔跑。 到竹屋前,暮色已沉,竹林小屋已经成为一幅水墨山水画一般。跳上竹屋的台阶,看竹扉已关,推开望去,里面黑漆漆一片,犹如下午暴雨初临之时。 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电筒,扫了一下室内,竹桌棋盘都在,不见一僧一居士。 出了竹屋,继续上山。 林中寂静,易念一刚才跑了一阵,也有些喘了,一手拿着手机晃着光圈,一手拎着雨伞,迈开大步往山上走。 一边走一边用手中的雨伞用力敲打小路两侧的高大毛竹竹竿。雨伞质量不错,易念一用力甚猛,空竹在竹海中发出“咚咚”的空响,竹竿上也留下打击的痕迹。 林中阴暗,石板小道偶有分叉路口,下午听佘旭说山上有一凉亭,要带吴昕去看,此时还没见到凉亭,俩人应该还在山上,不理会其他岔道,顺着山势沿着石道向上走。 不知走了多久,左手山坡一片黛青色之中似乎有一亭阁,快步走过去,手机电筒灯光下,是一个八柱凉亭,厅内却没有人。 易念一大声喊:“吴昕!吴昕!” 林中唯有风吹竹海的沙沙声。 出了凉亭继续沿着上山,边走边用手中伞用力敲打路旁竹竿,山路转弯前面几颗毛竹之后黑乎乎的一片。手机灯光照射距离有点短,看不清,用力敲了一下路边的大竹竿,黑乎乎一片之中突入窜出一团白青影来。 寂静之中,突入跑出一青影,把易念一也惊了一下,手机往前一伸用光圈照住,却是吴昕。 “吴昕!” “师哥!”吴昕略带哭音。 易念一两步跨过去,胳膊张开把吴昕抱住,小身躯通体冰凉。用脸颊贴了一下吴昕的额头,额头却是滚烫。 用力抱了抱,松开她,又气又急:“佘旭那小子呢!怎么把你丢这儿了?” “他在这儿呢!” 吴昕转身带着易念一往那一片黑影走去,走到近前,看是一块俩人高的大岩石,岩石下也有一洞穴,和靠近山脚的那块岩石相似。只是洞穴虽然只有一米多深,但高却也有近两米。 洞**一块大石块上,坐的正是佘旭,本来俊秀的脸庞扭曲着,眉毛都拧在一起了。 易念一本来想骂人,看到如此痛苦的一张脸,生生憋了回去。 “师妹,怎么回事?” “他的腿受伤了!” 易念一把手机和雨伞都交给吴昕,蹲下去,看佘旭左腿小腿处已经肿胀的把黑色休闲裤撑起来。抬手用手背摸摸他的额头,滚烫! “佘教授!”易念一轻轻拍拍他的脸颊。 刚才在心里骂,要打断佘旭的狗腿,没想到这小子已经自己把腿折断了。 佘旭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易念一叹了一口气,转身蹲下,拉着他的臂膀把他背在身上。当了孩子爸的男人背人有经验,外出旅游时,多数步行行程,小雍都是在易念一的背上。 此时,熟练地把佘旭背在背上,只是佘旭比小雍重了太多,背在背上,堪比梦中薛轻眉设定的那个大背包的重量。 得!梦境成真了! 自己一直是忒守规矩的人,昨晚一放松,立刻受惩罚。做梦背了一梦的包袱,此刻又背了个大男人! 目光示意吴昕在前面走。 吴昕举着手机,拿着雨伞在前面走。 “你俩怎么回事?”易念一喘着气说。 “走了半路,突然下大雨了,佘旭就拉着我跑找避雨的地方。就到这儿了。”吴昕在前面小心的走路,轻声说道。 易念一看吴昕衣衫整齐,看来刚才自己思想肮脏了,叹了口气,“佘旭的腿怎能回事?” “不知道!雨停了,本来喊他走,他却站不起来了!” “怎么不接电话!也不打电话求救!”易念一话说的急了,这都什么事! “手机不能用了。我出来找人,没找到人,差点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摸回到这个岩洞。” 易念一想到这个山道岔道很多,黑暗之中很易迷路,又想吴小总还发着热呢,别再迷路了。 不再说话,留意吴昕手机灯光照射下的路边竹竿,看一路行来,路边毛竹竹竿上间隔都有自己上山时打击的痕迹,心中稍安,背上沉重。 但林中黑暗,只有吴昕手中的手机一点亮光,恐怖阴森可比梦中和小蓝同学共同游离的鬼村。 在吴昕身后走着,看一点亮光映着吴昕娇小的身影,刚才小丫头在这林中定然也充满恐惧,故而和迷糊中的佘旭躲在那一处岩洞之中不敢出来。 又心疼又生气,几次想把背上的这货扔到旁边山沟里去。 好在是下山,借着重力下行,不似上山沉重。 看着眼前晃动的一点亮光,听着竹海的沙沙风声,宛如又在梦中。 “吴昕!师妹!我们是在做梦吗?” 前面移动的灯光停下,易念一险些撞到那小身躯,“别停步,接着走啊!” “你怎么又发神经!这么阴森的地方,说鬼话!”吴昕起步走,嘴里生气说道。 不是梦! 太安静了,易念一喘着气说道:“刚才做梦背了一个大背包,背了一路,压的我走路都走不动,一直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合着里面是这位佘教授啊!” “你!怎么骂人?” “啊?没骂人啊!” “你不是说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合着里面是……” “呀!小丫头,发着烧,听力不错,脑袋逻辑思维清晰,没烧傻啊!” “你才傻呢!又傻又丑!” 一路打着嘴仗,恐怖感稍减,背上的包袱似乎也不那么沉重了。 终于看到石牌坊的阴影。 易念一猛吸一口气,和吴昕快步走向停车场。 走到车边,易念一祈祷佘旭这小子别把车钥匙丢了,站在车边,让吴昕去拉前车门,车门滴答一声开了。 还好,车钥匙还在佘旭身上。 吴昕拉开后车门,易念一小心地把佘旭放在后座上,吴昕跑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做在佘旭旁边,轻轻抱住佘旭。 易念一脑中叮铃一声。 “你们下来了!”却是池上蓝的声音。 抬眼看时,池上蓝已经跑到车旁了。 “上车!” 易念一拉开副驾驶门,让池上蓝上了车,自己跑到驾驶座,发动汽车,疾驰奔向最近的南城医院。 刚才应该让吴昕打电话要救护车,好在医院不远。 三卷第五十六章 无间 入戏太深 …… 看着护士把佘旭推进急诊手术室,易念一心里有点忐忑:“自己是否也有了妖气,心中埋怨了佘旭几句,说要打断他的狗腿,结果这小子自己把腿弄断了。以后要平常心、平常心。无怨少怒!” 转头看吴昕、池上蓝立在身旁看着急诊室大门,伸手用手背摸了摸吴昕的额头,依然很烫! 对吴昕说道:“佘旭需要处理腿伤,应该还要等一段时间。先让医生看看你吧!” 吴昕摇摇头,“我没事!” 易念一和池上蓝对了一下眼光,俩人把吴昕推拉到旁边的急诊门诊室。 一位年轻的女大夫,带着大口罩,让吴昕坐到一旁凳子上量了体温,38.7度。 “大夫,给她打个吊水吧!退烧快!”易念一靠着一旁的检查床,一路背着佘旭下山,这会儿感觉到双腿打颤了。 “不用!给我开点药就行!”吴昕忙接话说道。 “你挂水吧!我们陪着你!”池上蓝扶着吴昕的肩膀,又如长辈说话一样。 年轻的女大夫听几人抢着说话,露出的双眼也笑弯了:“挂瓶水好!好的快!时间也不会久,十点能打完。” “不打了,还有事情!”吴昕坚决摇头。 大夫也笑着摇摇头,开始开药方。易念一请大夫多开一盒感冒灵冲剂。 大夫开好方子,易念一从床边走来要拿单子,池上蓝伸手接去,微笑说道:“你俩坐一会,我去拿药。”转身出了房间。 和吴昕起身向女大夫告别,女大夫说道双眼笑眯眯地说道:“你不吊水的话,晚上要多喝水,别烧起来了。” “谢谢大夫!” “看你哥嫂对你多好,陪着你看病。你不如吊水,自己少受罪,也让他们少为你担心。” 吴昕瞪眼,易念一有点囧,尴尬一笑,和大夫摆摆手出了房间,坐到过道的长椅。 “你和蓝总有什么事了?怎么让人看起来像两口子!”吴小总一落座立刻满脸严肃地责问,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易念一抬手想打她额头“爆栗”,旋即想到还发着烧呢,转换手型梳理了她额头凌乱的头发,微笑说道:“咱俩有什么事?怎么让人看起来像兄妹了!” “咱们本来就是师兄妹!”一脸认真。 易念一呵呵一笑,做了一个怪梦,怎么感觉相处之间突然变的很奇怪。 竹屋之中,很自然的把池上蓝揽入怀中,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感觉不妥之处。如此想来,那梦当是在进入竹屋之前做的?是黑暗之中突发本性?还是潮湿冰冷、危机之下权宜之计? 但当年和景怡在西安初见时,经历的恐惧无助远超于今日的境况。大地震动的冷夜,只是给景怡当了一晚的靠背。钟鼓楼广场长椅上,景怡昏昏欲睡,几次靠在自己肩上,也没有去拥抱她。 一起相处了两天,连手都没有牵,只是在车站离别前的kfc店中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 今日是怎么了?老油条了?没有了青春时的纯真和羞涩? 转头看吴昕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不对视她的目光,扫视她的全身,突然发现一件事,“你的包呢?丢山上了?” “我出来就没拿包好吧!你只关心我那位‘嫂子’了,哪里看到我了!” “你不是小包随身带吗,怎么没拿包?”易念一决定就包包的问题讨论下去。 “中午餐厅吃完饭就出来了,没回房间拿包。” “手机呢?” “手机放在口袋里了。” “手机拿来我看看!”成功转移话题。 吴昕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还有一包湿透的纸巾。 一路行来,在车上易念一把车上空调开吹发动机的热风,风力调大,几人的衣服都干了,这包纸巾却仍是湿透。 易念一把手机拿来,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摸了摸吴昕的头发,还有点湿潮,俩人当时被淋坏了,如此暴雨之中找到一处岩洞避雨也算幸运了。 手机黑屏了,易念一也没敢开机。 那边池上蓝已经端着一个一次性纸杯,手里挂了一袋药走了过来。把杯中递给吴昕,坐到长椅吴昕旁边,给吴昕拿药吃。真像照顾妹妹的‘嫂子’。 吴昕吃完药,池上蓝又去冲了两杯冲剂,和易念一喝了。 易念一看吴昕精神不好,和池上蓝说道:“你俩先回去休息吧!我等佘旭出来。” 池上蓝点头,“我调车来,接我们回宾馆。” “佘旭的家属!”急诊手术室大门打开,出来一位青衣大夫。 吴昕从长椅上弹起来,迎上大夫。易念一和池上蓝也急忙跟上。 “手术签字!” 大夫递来一张签字单。 “需要大手术吗?”易念一问道。 “小腿骨骨折!你们怎么这么久才送来?” 吴昕拿了签字单签了字。 大夫转身进了手术室。 “得和他家人联系了。师妹,你有佘樱的电话吗?”易念一问道。 易念一自己是个大咧咧的主,和佘旭、佘樱谈项目交给吴昕,自己电话都不留一个。 吴昕尝试开机,一代“肾机”。 易念一常说“肾机”属于贵族机,适用于恒温恒湿环境,如果在户外极端天气用,需要给手机配个小空调、做好防水、防尘。 这次却没有掉链子,竟然开机了。 吴昕给佘樱打了电话。 三人在长椅上坐下,一会儿来了几位大夫进了手术室。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几位大夫就出来了,其中一位鬓角头发花白的男大夫随着原来出来的青衣大夫走到三人面前,说道:“还好!手术很顺利,已经处理好了。一会儿送病房去。” 三人道谢! 老大夫眼神深邃地扫描了三人,又把吴昕重新扫描了一遍,露在口罩外的双眼笑意:“有什么事,再让护士通知我。” 三人再次道谢! 佘樱还没到,佘旭已经从里面推出来了。 已经清醒过来,一张俊秀的脸又恢复了神色,只是稍稍有点白。原来也很白。 看到吴昕眼神一亮,伸出手来,吴昕伸手握住他的手,如小情侣一般。 易念一瞪眼,刚才真该把佘旭这小子仍山沟里去。还没怎么着呢,就拉上小姑娘的手了。真有意,也不能这么快啊!你们还是青春年华啊!清纯?羞涩?哪里去了? (脑海之中俩小人,画外: “你俩同龄,你孩子都打酱油了!” “我们认识早!认识一年多才牵了手!” “你和小蓝认识三天,还抱在一起了呢!” “我……,我是奉李昊师兄的命令,卖弄风情,策反这位对西虹集团命运前程有生杀权的池上董事长。我牺牲大了去了!” “guen!无耻下流!贪图美色,还说的正义凛然!” “说我贪图美色,你看看佘教授的那神情?腿不疼了吗?” ……………… ) 护士推着床,佘旭舒服地躺在床上,脸上幸福甜蜜,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吴昕的脸,手中握着吴昕的手。 关键吴昕也笑眯眯地看着佘旭,此时她的眼神易念一很是熟悉。 这样的眼神,易念一看到过三次。 看到吴昕以这样的眼神看佘旭,易念一心里五湖四海、翻江倒海、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无比郁闷?没必要! 开心?更说不上! 行尸走肉一般地和池上蓝跟在后面,几人一起到了病房。 e区36床,单间病房。环境很好! 吴昕如小女友一般坐在佘旭床前,易念一就和池上蓝到房间里侧的沙发坐下。 一会儿工夫,手术室花白头发的男大夫也来到病房,细心问候。 三人也站起来说话,走廊里传来急促脚步声,房间门推开,一位齐耳短发、清秀干练的貌美女人带着风走了进来。 三卷第五十七章 无悔 痛并快乐 “刘院长,旭儿怎么样了?” “杨院长,小腿骨折,已经处理好了。不用担心。”花白头发的男大夫摘下口罩,迎上进房间的中年女人,握住她伸出的手。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语速甚快! “放心吧!我亲自做的手术。” “谢谢您!刘院长!”被称为杨院长的女人舒口气,身后俩人跟着进入房间内,站在女人两侧。一位是佘处长,另一位是佘樱。 “咱们不客气。佘处、杨院长,你们先和佘旭聊会,有什么事再通知我。”刘院长伸手和佘处长握手,满脸微笑说道。 佘处长握住刘院长的手说道:“感谢刘院长!您费心了!” 刘院长微微一笑,和众人告别出了房间。 杨院长和佘樱冲到病床前,语速甚快地问佘旭:“旭儿,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腿还疼吗?” “妈妈,你别担心!没事了!”佘旭如孩子般的回答。 吴昕已经让到一旁,杨院长握住佘旭的手,用手去摸佘旭的额头,“这么烫!不是感染了吧!” “是感冒了!不是感染了!”佘旭眼神中羞捏的笑,“多亏我的几位朋友把我送医院来。” 没想到,佘旭还是个妈宝。 易念一看杨院长面目清秀和佘樱十分的相像,显得十分年轻,不似佘处长已经是临近退休人的模样,看起来俩人相差十几岁。 刚进屋时,以为是佘樱的亲妈,佘旭的后妈! 但看俩人如此亲密,必定是亲妈了。看杨院长和刘院长甚为熟悉,应该也是医疗系统的人,不知是哪家医院的院长。大夫都善于保养,比常人年轻! 杨院长这才站起身来,微笑打量一下几人,轻笑说道:“多谢几位,照顾旭儿。” 易念一、池上蓝微笑点头没说话,吴昕微微欠身说道:“不必客气,佘旭本来是带我们游玩,我们自然要互相照顾。” 佘处长、佘樱也表示感谢。 佘樱看易念一的眼神依然是躲闪飘忽,如见了坏人一样。佘处长也是目光带过,似乎也不认识。 一家三口的眼光飘过易念一、池上蓝都随着病床上佘旭的眼光落在了吴昕的脸上。 杨院长不再快速地说话,佘樱终于开口说话了,“哥!你今天不是要带吴总去爬山,怎么把腿摔断了!” 佘旭一张脸涨的通红,目光中向妹妹飞出几道厉光,“哥笨呗!比你还笨!” 佘樱不知哥哥此话何意,一脸茫然,以为佘旭烧糊涂了。 易念一和池上蓝对视一笑,目光中说道:“合着咱俩去给人当了灯泡,佘旭早有预谋要带吴昕出来玩。” 易念一不知该生气呢,还是该生气呢! 佘旭这小子借着池上蓝的口,答应了游玩的要求。玩岔了,摔伤了,又害自己当了苦力背着这位佘大教授从那么高、山道那么湿滑的山上下来。 现在后悔下山时,太过小心,没有在湿滑的山道上摔上几跤,让着小子吃点苦头。 不过也怪吴昕,不和佘旭单独行动,也就没这事儿了。 想到此节,望向吴昕,看吴昕满眼怜爱地看着佘旭,心里又是一痛。 这样的眼神,也有三个女子如此看过自己,其中就有吴昕。那是初到乐城时,自己行事疯癫,吴昕几次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几年前,西安那晚,景怡也如此看过自己。 数月前,江都宾馆,一双弯月的眼睛也如此看过自己。 此刻吴昕看向佘旭的眼光如此相似。 佘旭也望着吴昕,“吴昕,谢谢你!” “啊!不要谢我!要谢谢师兄到山上找到我们,又把你从山上背下来。”吴昕脸颊红扑扑的。 吴昕终于抬头看向了易念一。 易念一有点愣愣看着他们,听他们说话,看吴昕看向自己,想问一句:还发烧吧!丫头! “啊!这位怎么称呼?”一双大手伸到眼前,转脸看时,却是佘处长走到面前,伸出双手。 易念一定定神,也伸出双手,和佘处长握了手,“佘处,您不认识我了?去年咱们一起工作过几天!” 被调查终归不是好事,易念一也换了说法,自称和佘处长一起工作过几天。 佘处长握住他的双手,打量他,看了半晌,眼睛一瞪,“小易局长!?你原来如白面书生,现在怎么打扮的像钟馗一般!头发也不理、胡子也不刮。” 啊!钟馗?! 没那么夸张吧! 佘处长,你有意的吧! 钟馗嫁妹! 你这样帮着儿子,看吴昕喊我师兄,直接让我扮“钟馗”了! 易某人虽然现在状态粗野了点,但也是模样潇洒,man味十足。 佘处长看易念一一脸苦笑,也不答话,哈哈大笑起来,“咱俩到外面说话去!” 易念一点点头,转脸看另外几位,佘樱眼睛晶亮,双眼眨巴,眼神之中似乎说:“啊!你们真认识!还以为你是骗子。” 吴昕、杨院长又看向了佘旭,池上蓝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虽然是个独立病房,但这几人在房间里也显拥挤,遂和佘处长一前一后往房间门走,走到门边,回头看向吴昕,看到佘旭床头挂的吊瓶,“吴昕!你现在感觉怎样?还需要打吊水吗?” “不用!”吴昕回身看着易念一微笑说道,眼神中露出温暖的光。 杨院长转身左手拉住吴昕的手,右手抬手手背摸吴昕的额头,“啊!这么烫!比旭儿还烫!得打吊水,小樱你带你……,吴昕去打水!” 佘樱应了一声,拉着吴昕,池上蓝也跟着一起。 杨院长看几个人都出了房间,起身把房门关好,一脸笑容地回到佘旭床边坐下,笑着说道:“儿子!腿不疼吧!” “妈!你看你笑的开心样!好像我不是断腿住院了,是在医院给你生孙子了!”佘旭一脸的无奈,这会儿腿确实不疼,麻药的药效还没退。 “傻儿子!生孙子也快了!”杨院长笑的有点合不拢嘴。 “妈!你那么开心干嘛?”佘旭也笑起来。 “因为我儿子开心啊!”杨院长低声呵呵地笑,“儿子,你的眼光不错。” 来医院的路上,佘樱才把和佘旭之间保密的事给俩位老人家说了,杨院长一听一直不恋不婚的儿子终于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大乐,甚至冲淡了对佘旭受伤的担心情绪。 见到吴昕,那一点担心也消失了! “那是!你儿子在学校见了那么多美女不为所动,能让你儿子动心的肯定艳冠群芳!”佘旭听母亲夸奖,甚为自得! “也不仅仅是漂亮,关键还是个女孩!”杨院长笑眯眯地说道。 “妈!你糊涂了!不是女人,我还能喜欢男人!”佘旭心里咯噔一声,合着这么久不谈女朋友,老妈担心自己的取向了! “傻儿子,我说的是女孩,不是女人!” 佘旭听闻此话,有点懵,这是什么绕口令。 看儿子有点迷糊,杨院长诡秘笑道:“别忘了,老妈是妇科大夫!” 佘旭一听,恍然大悟!“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 虽然如此说,还是心里美的美的美的! 杨院长看佘旭表情转换,呵呵直笑,“刚才听你妹妹说,你喜欢她,还担心,现在看模样人品性格我都喜欢!听说圈子里很乱!她能如此,实在难得!” “妈!你说什么呢?” 佘旭母子言谈欢心,露台上佘处长和易念一的谈话却很沉重! 三卷第五十八章 无怨 齐是非 和佘处长出了房间门,吴昕、池上蓝、佘樱三人也随着出了房间。 易念一望着吴昕微微笑了笑,因佘处长在一旁,也不好和她有亲近的问话、举动,转而望向池上蓝说道:“蓝总,这边有佘樱陪着,你如果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啊!今天带你游玩苏城,反而让你跟着受累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吴昕拉着池上蓝的手歉意说道。 “嗨!客气什么,同甘苦,共患难嘛!我陪着你!”池上蓝笑着说道。 易念一一乐,冲池上蓝竖起大拇指!“有义气!” 三个小女子去楼下的急诊门诊室,易念一看楼道头似乎有一露台,用手示意说道:“佘处,我去那边露台说话,如何?” 佘处长看了一眼,“好!” 俩人并排往露台走,佘处长沉声问道:“那位蓝总是现在西虹食品的董事长吧!” “是啊!您也认识?”心说,老头可以啊!这个也关注。 “我知道她,但不认识她。” 易念一一听,这话有点绕口令。 如果再听到杨院长说吴昕的那句话,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老两口说话都这么绕,话里意思需要琢磨。 易念一琢磨了一下,大概应该是佘处长是s委办调查组的,消息灵通。易念一知道他们九室是专门做情报的,他们所知道的信息,比任何的商业咨询公司都要多。 但入了他们视线,多不是好事。 池上蓝怎么入了佘处长的法眼了? 心里琢磨话的意思,嘴上就没应话,看已经到了楼道口,推开木框玻璃门,果然外面是一个小露台,摆了一张两座的连体塑料椅,有点像学生食堂的连体餐桌椅,只是没有桌子。 请佘处长做到里侧,易念一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微微侧向佘处长并排坐下。身后的玻璃门缓缓关上,露台前是半封闭的护栏,露台很安静。 佘处长微微侧身,面向易念一,光线有点暗,看不清面容。 “再次感谢易局救助佘旭。” “这个不必客气。您也不要喊我易局了,我已经辞职了。您喊我名字吧!”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但听佘处长语气之中确实是真心感谢。 “好!那我喊你念一吧!你和佘旭是同岁,我就托大了!念一,我再真诚地向你道歉!” “道歉?”易念一心说,这跳哪儿去了,何来道歉?道歉佘旭要抢吴昕了? “原来调查你时,本来可以早点结案,结果又拖了两天,实在是抱歉!” 原来是为此事! 易念一脸上烧的厉害。 这几日彻底堕落了。 从石城来到苏城,本来是来调查西红集团的情况,但自从和池上蓝在曲江湖畔栈道邂逅之后,似乎坠入温柔乡,时间、精力都用在和这位蓝小姐、吴昕等人游乐、喝酒上了。 如果算上莫名其妙的梦境,实在是分不清过了多长时间。 似乎是一个很漫长的梦境,自己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很少再去想之前的事了,甚至西红集团的事,也很少再去想。 骨子里的惰性占据了主动。 感觉以前的事情、自己所关注的西红集团的事情,都是一个曾经的梦! 现在的状态是梦中醒来,过去都消失了。 “念一!请你别在放在心上了。” 佘处长看不清易念一的表情,又没听到他说话,以为这件事在他心中也是个结,没想到易念一从来没觉得调查的事有什么不妥,此时心中想的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浑事。 “啊!佘处长,您言重了!那是您的职责,我还要感谢您给我出具了客观公正的报告!” 这是易念一的真心话! “你……,脸上的伤是那次车祸造成的吧!” “是的!”易念一想,你老神通广大,自然什么事都知道。一想到,这位老人家什么事都知道,自己心里又有点心虚。 “刚才看你和那位蓝总一起,像朋友一般。” “我和吴昕来苏城调研西红集团,蓝总陪同调研,相处的还不错。”易念一谨慎回答。 “你自己有关的事,你知道多少?” 易念一有点紧张,怎么这位佘处长问话有点像调查审讯!职业习惯? 虽然已经不再系统内了,但这时和佘处长谈话,比在湖区局任职时到市局接收佘处长问询时还紧张。 因为当时自己坦坦荡荡,用一个词“冰清玉洁”来形容也行。 但清醒后,知道和魏家佳有故事,感觉总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还有这两日的梦,太过真实,易念一有点搞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梦境了。 在逸云山庄时,时常会怀疑事件的真实性,后来这种情况,常会出现。易念一不敢和别人说,自己努力区分确认脑海中信息的真实和虚幻。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信息。 “我从系统辞职,也是想以另一种方式去了解真相!”和佘处长说话太费劲了,每一句都要想了在说。 “这样说,你自己一直也在调查?” “是的!” “调查出来之后呢?报仇?”佘处长的语气有点重。 “报仇?”易念一初始时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当时心中充满了恨意。可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又让自己的思想混乱了。 “你准备怎样报仇呢?”审讯开始了! “啊!我没想要怎么报仇!佘处长,您知道什么,能否给我透露一点。你一直这样问话,我感觉自己是你的调查对象,好有压力。” 易念一话音一落,佘处长哈哈大笑起来,“对不住!成职业习惯了!唉!一辈子都坦坦荡荡,唯独对你的调查让我心中时有不安。” “您言重了!您如此说,反而让我心中不安了。”易念一笑着说道。 黑暗中,佘处长的声音,“本来有些许不安,但今天见到你,让我的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易念一心中说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凄惨吗?” 一想也是,刚被淋雨,又做了苦力,肯定是蓬头垢面、精神萎靡。留发蓄须也可以酷帅嘛!本来自己虬髯白皙,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这个样子是被你儿子折腾的,你不舒服就不舒服吧! “念一,当初调查你时,我看了你的档案,看和佘旭同年,俩人模样也有几分相似。我一直想让佘旭考公务员,他选择了另一条路。所以当时对你的印象挺好,应该还有一些亲近。” “喔!谢谢佘处。” “唉!对你的举报,线索证据都很集中,虽然促成了立案,但调查的也快。本来两天就搞清楚了。只是……。后来牛时德被调查后,我也是参与调查的,很多事浮出来,感觉对不住你了。” “他现在什么情况了?” “自有他的结局。你恨他吗?” 易念一黑暗之中摇摇头,想到佘处看不到,说道:“不恨!有点可怜他。本来很好的家庭,很好的前程,自己走到这一步,还牵涉到自己周围的人。” “是啊!他归案后,很配合,交代了很多事,也涉及了很多人。”黑暗中,佘处长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易念一轻声说道。 “你不恨、不怨?” “佘处,从车祸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有时又想,可能是我之前的生活太过安定平和,老天又给我改了剧本,让我经历磨难,过另一种生活吧!” “唉!你能如此想也好!” “金仲义……”,易念一刚说出这三个字,口袋里的手机却响起来。 三卷第五十九章 无忧 大侠相助 掏出手机一看,是胡斐的电话。 歉意对佘处长说道:“佘处,不好意思,我接一个电话。” 佘处长的声音,“好!” 接胡裴的电话倒不必回避佘处长,都在他的监管之下,回避意义不大,不如坦坦荡荡。 易念一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靠在露台护栏,望着城市的灯光,接通了电话。 “易哥!你现在在宾馆吗?”电话那边胡斐的声音很急。 “我不在宾馆!” “西虹集团的材料我们刚刚整理好了,怎么送给你?你们是明天回石城吧!” 听到胡斐电话里如此说,易念一恍然想起,那天和吴昕在金鸟国际逛街与胡斐偶遇在樱佘雪茶店,从樱佘雪茶出来时俩人的谈话。 ……………………………… 当时,从樱佘雪茶出来,吴昕携苏莉一起在前面走,易念一同胡斐稍稍落后,悄声对胡斐说道:“我和吴昕此次来苏城,还是为西虹集团而来。可看的情况,实在是很失望。发现这个小店,也不枉来苏城一趟。” “为西虹集团而来?” 胡斐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了的兴奋,“西虹集团目前的困境一直是南城区府的心事,南城区府的烦心事也是商务局的大事。你们为西虹集团来好啊!” 看着胡斐的兴奋,易念一心中暗笑,“怎么都是这个工作状态。西虹集团有希望,胡斐像自己得了大奖一样。” “各方面的信息,还有今天的调研,对西虹集团的发展实在是不能看好。” 易念一把自己的调研情况简要给胡斐说了。 胡斐白净的脸有点着红晕,“西虹集团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虽然郝市长到舒城了,但南城区、苏城市府对西虹集团的关注一点没减少。这点你大可放心。” 易念一把自己的顾虑说了,胡斐当时说道:“如果需要和沈腾飞、西虹集团的高层沟通,我们可以出面协调。这样,我这两日也整理一个材料,像佘樱一样提交给吴昕。” ……………………………… 当时只是和胡斐闲聊,并没有当个事。因为易念一心里已经放弃了西虹集团,准备全力支持西虹咖啡,等西虹咖啡的困局解决了,让沈腾飞自己回来收拾烂摊子。 想到此,易念一笑着说道:“胡局长、胡大侠爱岗敬业,为你点赞!你在哪儿?” “我和几位同事都在区局办公室。那天和你见面之后,我和局长汇报了情况,局里很重视,又向区府汇报了。区府让我们抓住机会。这不,我们成立了一个小组,加了几天班才搞定。”胡斐那边诉说辛劳. 易念一没想到,当时俩人随口说的话,胡斐却当成大事办了。 胡斐如此说话,也是让易念一知道区府对西虹集团的关注和支持,打消自己之前调研时产生的顾虑。 “胡弟!谢谢你!也谢谢你小组的兄弟们!本来是我们的商业调研,让兄弟们加班加点给我们搞材料。” 易念一心里真感动于这帮工作狂热的家伙,看了一下手表,快九点了。想想这帮兄弟定是和自己集中办公时一样,连轴转了几天,赶在自己回石城之前把材料搞出来。 自己这几日在干嘛? 喝酒、喝夜酒、陪妹妹们聊天、逛街、游玩! 还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 真堕落! 心中惭愧! “我在南城医院!兄弟们都吃饭了吗?我请大家吃饭。”易念一笑着和胡斐说道。这饭应该请! “南城医院?你怎么了?” 胡斐的问话是真诚的关心,易念一心里又感动了一把,“不是我!是佘旭受伤了,我们送他来的。” “你在南城医院等我。我去医院找你,也去看看佘旭。”胡斐电话那边说道。 “啊!也好!你们吃饭了吗?一起来,请你们吃宵夜。”易念一再次邀请。 “我们吃过工作餐了,咱们不必客气。等事情成了,我请您吃大餐。” “不用等事情成了,你来时带四份饭来。”说起吃饭,易念一才感觉腹中饥饿。 一直忙佘旭的事,说要请胡斐吃饭,才想起四个人都没吃饭,也不和胡斐客气,直接让他带饭来。 “好的,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易念一回身向佘处长说道:“胡斐,一会儿也来看佘旭。” 佘处长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几个都没吃饭呢?” “忘了!”易念一呵呵笑着数道,“也不是完全没吃,刚才和吴昕、蓝总一人喝了一杯感冒冲剂。佘旭是什么都没吃呢!” “嗨!感冒冲剂能当饭吃?我这都糊涂了,光顾着和你说话了。”佘处长哈哈笑着说道。 “一会儿胡斐带饭来。”易念一笑着说道。 俩人起身回到佘旭的病房,易念一猛然想起,刚才又冲动了,险些犯了大错。刚才和佘处长谈话时,不知脑袋里想什么了,突然问起金仲义。还好胡斐电话打断了,不然如此相问,不是陷了金仲义! 冷静冷静! 不要见到谁,都要去打听和魏家佳相关的消息。 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想问佘处长,但又拍说错话。 不再开口说话,一路沉默走到佘旭病房门口,听到佘旭、杨院长还在开心的聊天。 佘处长推门进去,“杨大夫,别光顾聊天了,几个孩子都没吃饭呢!” “啊!旭儿,你还没吃饭?饿坏了吧!”杨院长看了一眼进门的俩人,听佘处长如此说,又回头一脸关切的看着佘旭说道。 “我们都没吃法呢,你这一直和我聊天,我也忘了。”佘旭笑着说道,又抬头望向易念一,“易总,实在是不好意思。” “今天忙晕了,我也是刚想起。”易念一笑着说道。 “老佘,你去给孩子们买饭去。”杨院长下命令。 “杨院长,一会儿胡斐过来,我让他带了饭来。”易念一又看向佘处长,“佘处,您和杨院长在这儿坐,我去楼下输液室等胡斐。” “好的。你去吧!” 易念一和杨院长、佘旭打了招呼,自己下楼到输液室。 到了输液室,人不多,看三个小女子挨着坐了一排,吴昕坐中间,池上蓝坐在里侧,佘樱靠在长椅的最外侧坐着。 三人轻声说话。 易念一看吊瓶挂着一大一小两瓶,大瓶中的药已经快滴完了。 “怎么样?好些了吗?”易念一便向三人走去,便问道。 “师哥!好了,不难受了。”吴昕抬头看着易念一,甜甜笑着说道。 易念一走到吴昕面前,习惯抬手想摸吴昕的额头,一看佘樱清澈的大眼睛望着自己,手改变了放心,调了一下输液管,“退烧了吗?” 池上蓝笑眯眯地看着易念一,“退烧了。” “你俩饿吗?”易念一坐到池上蓝旁边。 “啊!饿!”俩人同声说道。 “你们还没有吃饭?”佘樱眼睛一睁。 三人都笑了,佘樱小朋友一脸的惭愧,脸颊点红,站了起来,“喔,都照顾我那个笨哥了。你们坐一会,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易念一呵呵笑着说道:“你坐吧!胡斐一会来看你哥哥,带了饭来。” 因池上蓝在旁边,易念一就没说胡斐为何而来。 胡斐来的很快,区局离南城医院很近。 易念一接了电话到输液室门口迎他,灯光下胡斐肩挎一个公文皮包,两支手各拎了一个白色食品塑料袋,大步走来。 易念一迎上去,哈哈笑着说道:“辛苦我们胡大局长,你们照顾我们这些小民真是贴心温暖、无微不至啊!” “什么大局长,我是你的服务员、快递员。”胡斐笑呵呵地说道。 “哈~,你是大侠,有你相助,万事无忧!”易念一哈哈大笑。 心情大好!和佘处长聊天时如受审的郁闷,还有扛着佘旭当苦力的辛劳,都扫去不少。 易念一接了一个食品袋,和胡斐进了输液室。 胡斐看吴昕在打吊水,一愣说道:“不是佘旭受伤了吗?吴总你怎么打吊水了。” 吴昕脸一红,“有点受凉了!” 易念一把食品袋交给佘樱,“你帮俩位姐姐拿餐,我和胡斐到楼上去看你哥。” 佘樱接过食品袋,还是不敢正视易念一。 易念一心里发笑,“佘处长说自己像钟馗,这位佘樱看着自己像见了恶鬼。” 三卷第六十章 无为 不是不为 那边,胡斐和吴昕说了几句话,和池上蓝也会晤过几次,打了招呼,客气问候。 俩男子又转身出门上楼,易念一把食品袋接了过来,胡大局长虽自称是“服务员、快递员”,也不能真拿他当“快递员”。 “易哥,材料我都带来了,在公文包里。走时我再拿给你。”胡斐说道。 以前听闻过,企业为了拿到项目想法设法去找主管领导,半夜递材料的。此时,见识了商务局的副局长为了一个民意企业引进投资,给投资人半夜送材料。 “好的!谢谢胡弟!”易念一真心道谢。 “我要谢谢你,你又带来了希望。”胡斐也是真诚言语。 为了西虹集团的事,这两位在这儿客气上了。话音一落,俩人都是哈哈一笑。 乘了电梯上七楼住院部,胡斐和佘处长、杨院长聊天说话,易念一和佘旭拿了盒饭吃饭。 易念一几口吃完,把饭盒放到垃圾桶里。看胡斐和佘处长闲谈,起身说道:“胡局,咱们走吧!让佘旭好好休息!” “好的!佘老师,你好好休养!”胡斐笑着和佘旭说道。 “佘处、杨院长,我们直接回宾馆休息了,就不让蓝总和吴昕上来和你们告别了。”易念一说道。 “啊……”佘旭想起身,有躺了回去。 “好,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累坏了!”佘处长笑着说道。 易念一和胡斐一起出门,隐隐听到杨院长的声音:“你怎么答话那么快!” 下到一楼出了电梯,胡斐从挎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帆布袋来,递给易念一,“易哥!我们制了两份。请您和吴昕俩人看看。” 易念一接了过来,很是有手感。打开帆布袋的扣子,看里面用两个防水文件袋各装了一本如毕业论文一样厚的、装订简约又精致的a4本的书。 郑重地拎在左手,伸出右手和胡斐握手,“我们一定好好看看!” 两人到了输液室,胡斐和吴昕、池上蓝打了招呼先回去休息。 吴昕也让佘樱上楼陪佘旭。 易念一看两瓶水,还余小瓶中有三分之一,就在佘樱原来的位置坐下,陪着吴昕打吊水。 心中有事,又有些倦了,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会儿。 朦胧中,有人轻轻拍了怕自己的肩膀,易念一睁眼看,吴昕和池上蓝已经起身站在面前了。 看时间,十点半了。 起身和俩人出输液室,吴昕看易念一手中多了一个蓝色帆布袋,问道:“师哥,你这拎的什么?” “给你买的包包!”易念一笑着说道。 “啊!谢……”吴昕“谢谢”两个字说了一半,看易念一嬉笑的神情,又想此人一贯的作风,眼一瞪说道:“我还以为你学会给女生送东西了呢!” “嗯!看来这一阵效果不错,不发烧了!”易念一绷住笑。 出了输液室门,就看到停车场一辆s600亮着车灯,池上蓝调的车已经等了半天了。看三人出来,车子一个漂亮的弧线驶出车外,稳稳地停在三人面前。 上了车,三人都乏了,一路无话。 到了曲江湖酒店,下车进了门厅。 又到要向左、向右分开走的地方,池上蓝挽住吴昕双眼含笑说道:“吴总,你今天不舒服,晚上去我哪吧!我可以照顾你!” 吴昕看了易念一一眼,腾然想起这个丑人午间说的“韦爵爷扬州戏七美”的话来,瞪了丑人一眼,笑着和池上蓝说道:“谢谢蓝总!我回自己房间,不打扰你!咱们都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那我们送你回房间。” 三人先到吴昕的房间,吴昕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门卡开了门,转身看俩人并立在门口,又有些不放心了,拉着池上蓝地手说道:“蓝总,你晚上要关好窗、锁好门,和坏人做邻居要注意安全。” 池上蓝听了此话,立刻满脸通红,连脖子都红霞飞了。 “你个小丫头,你烧糊涂了!认识师哥这么长时间了,师哥是什么人不清楚。这样说师哥。”易念一又好气又好笑。 吴昕这几天怎么了? 还是那个资本市场的吴总吗? 怎么完全变成八卦、碎嘴小女生。 吴昕看池上蓝如此神情,也呵呵笑了,“蓝总,你别怕!这人还是很有规矩的。” “睡前倒杯水放在床头,多喝水!” 易念一苦笑着交代,说完这句话,心中自嘲:还说吴昕,自己也如此婆婆妈妈。 吴昕冲俩人笑笑,摆摆手,进屋关了房门。 池上蓝转身和易念一沿着长长的过道从最西侧往最东侧走,俩人都不说话。易念一是累的不想说了,池上蓝也是微微低头,快步走路。 一路走到v107室,易念一停下,站在门口。池上蓝脚步不停,直走到v109室门口,从斜挎的小坤包里掏出房门,打开房门,踏进屋门,又转过身来,微笑望着易念一。 “晚安!好好休息!”易念一笑着冲她说。 那位点点头,关了房门。很清脆的反锁屋门的声音。 易念一暗自好笑,这位蓝总也变了! 今天的大雨有什么魔法吗?还是这几日过的太过沉迷了? 霸气女总裁的气势呢? 摇摇头,开门进了房间。 把帆布袋放在床头柜上,去浴室洗了澡,出来躺在床上,拿出一份材料来。 稻草黄色牛皮纸封面——《西虹集团历史沿革、经营现状及发展前景》,打开一看,扉页、目录一应俱全,完全是标准调研报告的格式,从发展历程,到近些年的营收、税收等数据图表都很详细。 易念一跳着看,看最后对目前经营困境的原因分析,和可行的脱困措施都有很详尽的阐述。 比易念一自己猜想的以及梁知兮、柳师姐调研的还要详尽、还要可行。 这一帮人不去做企业可惜了! 但又当庆幸有这么一帮人默默地付出,维持着经济平稳的运行。 既要遵循市场规律,尊重市场的主导地位,也要宏观政策的引导、甚至于如对西虹集团一样的精准纾困。 很多人推崇无为而治,但无为,不是不作为,而是尊重规则、顺应时势而为。 看过后面的措施建议,又回头看前面的报表数据,眼皮沉重。 ………… 眼前一道亮光刺眼! “嘿!你别闭眼!” 听到一声娇呼,努力睁开双眼。 眼前无边的金色稻浪,远处一轮夕阳如血、天空中红色云霞。 刚才不是躺在床上看报表吗? 脸颊紧紧贴着小蓝、右臂紧紧相拥环抱着她,她右手拿着手机正在自拍。 手机收回来,小蓝低头看手机,“看!又闭眼了。” 易念一回头看时,后面一株大树,郁郁葱葱一高大树冠,枝叶茂盛,亭亭如盖。 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停在树下。 自己却和小蓝相拥着站在公路旁,面对夕阳以大树为背景照相。 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三卷第六十一章 无梦 凤眼菩提 “再照最后一张!不准再闭眼了!”小蓝同学抬起头,嘟着嘴说道。 易念一苦笑点头,怎么又掉到这梦境之中了! 看来原来没配合好!露怯了,逃出了,这会儿又被逮回来了。 得!好好配合吧! 调动细胞,摆出最酷的姿势,紧紧抱着小蓝,唇角上扬,目视远方天空红绸一般的彩霞。 不能看自拍手机屏,不然又被吓出去了。 一道闪光! “嗯!这次拍的不错。”小蓝同学很满意地说。 易念一不敢看手机中的照片,保持原来拍照的姿势,目光平视远处的金色稻浪和天际的彩霞。 怀里的身躯扭动,“咱们去把帐篷支起来吧!” “好!”易念一心想:一切行动听指挥! 俩人走到车旁,小蓝拉开后车门,从里面拖那个巨大的背包! “背包你好!咱们又见面了!”易念一心里说道,看小蓝拖动吃力,走上前去伸手拎着拖了出来放在地上。 抬头看小蓝,一双单眼皮大眼睛含着笑,易念一领会意思,看来是要打开背包了!终于可以看看薛轻眉在这个大背包里点化了什么。 找到拉链头拉开,大背包内部有分割的几个小兜,一侧兜里面放了六瓶瓶装纯净水,和火车小桌上的一个牌子。 这梦很有连续性! 另外几个小兜好像是真空包装的食材。 还有一个巨大的帆布包,掏了出来,十分沉重,是帐篷包。 麻利地在树下靠稻田方向的空地上把帐篷支了起来。 那边小蓝,从大背包里面拿出了一个户外固体酒精炉来、还有两个小锅,又摆了一张帆布户外桌,两把帆布椅。看来准备野餐。 易念一看看空旷无人,只有无边稻田、和一棵树的荒野,晚上要在这里过夜? 一边用脚踩着充气包给帐篷里铺的气垫充气,一遍打量周围环境。 都是农田,应该不会设定有什么猛兽之类的出没吧! 气垫充好气,把睡袋仍到帐篷里。 转到小蓝支起的野餐桌旁,看桌上已经摆了两个钢盘,里面各放了一块煎牛排。牛排貌似甚为鲜嫩,还放了两朵西蓝花、几片香菜叶点缀。低头闻,香味扑鼻。 吃货好!做梦都有照顾,给设定好吃的,不用吃味同嚼蜡的道具饭。 看桌角还放了一个木盒,甚是古朴典雅。伸手拿起打开,里面是两串菩提手链。 拿在手里,甚是圆润、每颗珠子上纹理清晰,纹路镶嵌中,有一簇宛如凤眼。 小蓝又从旁边炉子上拿了两碗麦片粥来,放到桌上,看易念一把玩手链,欠身坐在对面的帆布椅上,轻笑说道:“很漂亮吧!喜欢吗?” “从哪里来的?” “昨晚在那位高人那里求来的。凤眼菩提!咱俩一人一串。”小蓝伸手接了一个过来,带在自己的左腕上。 易念一看两串几乎一模一样,犹豫一下,心中想到:如果带上,和她一样,是否不太好啊! “你先收着吧!我不喜欢带这些。”语气淡淡地说。 “喔!好吧!” 小蓝似乎甚为失落,伸手接过,放到盒子里。拿起盒子小心地放到大背包上放着的自己随身带的小包里。 抬眼望来,目光之中复又出现忧伤神色。 易念一心中郁闷,刚才怎能想的:一切行动听指挥。 这会儿又不听指挥了! 讨好地谄媚笑着说道:“小蓝,煎的牛排真香。” 有了上次梦中吃东西的经验,不再对吃东西心生畏惧,看盘子之中放了刀叉,也不用刀子切,用叉子叉了牛排张口咬了一大口。 牛排入口甚为香嫩,轻轻咀嚼,唇齿流香。 一边大口吃肉,一边抬眼望着对面的小蓝同学,一脸谄媚。 小蓝看他如此作态,噗嗤笑了,想起昨晚老人的话:“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也许他确实是有他的责任,有不能自主的难处。 看到她展颜欢笑,对面大口咀嚼、满嘴流油的家伙,含糊不清地说道:“牛排很好!怎么只有麦片粥!快上酒来,不然给差评!” 这两日,这人奇言怪语、举止疯癫,是装疯卖傻,还是刻意逗乐? 转身去背包的里拿了一瓶小瓶白酒来,走到桌旁坐下,把酒递给对面那人。 易念一接来一看,“高粱酒!堪比老白干!好酒!给好评!” 拧开酒瓶盖,举起冲向天空,仰头看去,天色已暗,夕阳已去,一轮圆月挂在天际,月明星稀,偶见几点星光。 心里又点了一个赞! 冲着远方天际明月,喊道:“一起喝酒!” 酒瓶凑到扬起的嘴边,猛喝了一大口,一道火线从喉咙直抵达腹腔,呛的直咳。 对面小蓝双眼之中突然流下泪来,双手掩面哭泣! 易念一愣在当场:演过了?薛轻眉你也不用如此敬业,酒搞这么真干嘛!真按老白干的口感!不兑点水吗?本来是逗对面小女子的,咳的把人吓哭了! 看小蓝低头以手掩面,双肩不住耸动。易念一左手叉着牛排,右手拿着半斤白酒瓶,茫然不知所措。 平日里,就很怕女子哭,细心呵护!没想到,梦里把人惹哭了。这剧情,表演尺度不好把握啊! 看对面小女子一直保持双肩不住耸动的状态,似乎游戏中剧情卡壳,不能继续。看了看左右手,把左手叉放到盘子中,右手酒放在地面上,起身到小女子身边,从身手抱住她。 娇小绵软的身躯在怀里抖动,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在一个很拥挤的空间里有过这样的经历,曾经还想抱起她。但当时空间太小,只能相拥。 如此旷野,空间足够了! 双手一提,打横抱起,小女子一声惊呼,伸手勾住脖子。 易念一看一张俏脸泪痕宛然,娇羞妩媚,不仅看呆了! 这是什么梦! ………… 眼前光亮,睁开眼,看落地大窗外,满湖的荷花在晨曦下随着清风摇曳。远处天空,蔚蓝无云,空气清新洁净,当是昨天大雨洗涤,万物清洁。 昨晚看资料睡着了,窗帘也没拉。 看床头柜上的腕表,不到七点。 翻身起床,双脚落地,感觉双腿酸软。 昨天爬了半天山,又背着佘大教授从山上下来,折腾到医院,体力透支了吧! 去浴室洗漱,看着镜中的自己,满脸胡须,原来一直是大平头,如今头发也长长的,配上一脸胡须像某位导演一样。 也难怪佘处长戏称自己为“钟馗”,佘樱小朋友如见“恶鬼”。 虽然自己不注意形象,但也不能出去吓人! 从洗漱包了翻出剃须刀,胡子打了泡泡,细细地刮了干净,又把凌乱的头发都理顺了。 收拾干净,穿上一身纯棉短衣裤,走到露台上。 看另一侧,池上蓝已经在露台做瑜伽,一身性感瑜伽装,如第一天晨练一样。 易念一微笑问好:“蓝总!早!” 池上蓝调整姿势,看到易念一双眼迷离,愣了一下,“易先生,早!” 旋即双眼弯月,唇角翘起,“这样好!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易念一看池上蓝眼波流动,满眼笑意,也呵呵轻笑,正要说话,突然愣住。 目光落在池上蓝左腕,雪白手腕上一串手珠,颗颗一个眼眸,似曾相识,脑海中猛然闪回画面,亭亭如盖的大树、无边的金色稻浪,明月星空,绵软帐篷,还有白嫩手腕上的凤眼菩提! 三卷第六十二章 无鬼 钟馗嫁妹 “易先生!” 池上蓝看易念一双眸神离,如昨晚醉卧地毯饮酒时一般,心中好笑。晨曦时分、湖面微风伴着淡淡荷香,难道是无酒清风醉? 易念一回神,尴尬一笑。自己精神错乱,有点唐突佳人了。 望着池上蓝唇角挑一个笑弧,摆出酷酷神情,温声说道:“蓝总,你的这串手链真漂亮!” 此时,池上蓝头发盘在脑后,白净细腻的圆润下巴微微上扬,左手前伸微微面向湖面,右手握着脚踝,单腿站立,身体拉了一个漂亮的弓形,半斜对着易念一,曼妙身材尽入这男人的眼眸。 听到易念一如此说话,噗呲一笑,心中暗道:这人看愣了神,此刻转移话题了。 也不以为然,巧笑说道:“这是送我《心经》帖的那位高人送我的,我一直带着。凤眼菩提,持此珠读《心经》更能安神!” 心说:这几日我一直带在手腕之上,此时你为何还要装作如初次见到一样。 看易念一淡然笑容,转为尴尬讪笑,自己也不觉莞尔! 易念一尴尬讪笑,是因为想到,怪不得梦中对这串珠子有如此细致逼真的镜像,原来这几日无意之间,大脑已经获取了这串珠子的细节,并存在某处,晚间梦中就取出来作为梦中素材了! 极目去看,是否与梦中一般无二,但和池上蓝之间还隔着两把藤椅、一张圆桌,手腕之上的手链还看不真切! 摇摇头!冲池上蓝微笑说道:“等你练完,可否借我看看!” 池上蓝嬉笑点头,继续保持瑜伽姿势。 易念一目光转向湖面,对着无边翠叶荷花,练起拳来。 打了一套拳,转眼看池上蓝那边已经收了架势,坐在藤椅上看自己练拳。 也收了势,冲池上蓝微微一笑,走到露台边。池上蓝也起身走来,伸手要脱掉手链,易念一瞟了一眼两个露台之间尺余宽的间隙,下面尽是荷叶,忙摆手说:“别取下来!” 池上蓝闻言眼神下瞟、脸颊一红,把手伸了过来。 易念一看雪白玉臂上一串泛暗红的菩提子,正要伸手握住细看,抬眼看见脸颊绯红的池上蓝,一身尽显玲珑身材v领青色瑜伽服,此时自己如果握住她的手看手链,颇有油腻中年大叔给小姑娘看手相的架势。 是否如梦中一样,也有另外一串? 想到此,易念一把手收回,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否还有一模一样的另一串在木盒里。这串是你贴身之物,能否拿那一串借我一看?” 闻听此言,池上蓝脸上笑容僵住。 昨晚身心迷离中,酒后醉言,似乎和他讲过自己的一些故事,但并没有说细节的事。难道自己记错了,酒后说了很多,连如此小物件的故事都说了! 抬眼看向隔壁露台面向自己站立的易念一,笑意盈盈,似乎真诚无害。但是否也是个隐藏极深的家伙,对方也如自己所代表的势力一样,将对手相关人员的底细都调查个清清楚楚? 这两日和这俩人疯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事,只如朋友一般。 但他们是朋友吗? 易念一看池上蓝突然笑容僵硬、眼神恍惚,抬手打了一个响指,“蓝总!” “啊!确实是有一个!”池上蓝恢复妩媚笑容,“但是,易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天机不可泄露!”易念一诡秘一笑,话不能讲,就故作神秘吧!不过也算不上故作,确实够神秘的! 池上蓝眼神中带着笑意打量了易念一一番,轻笑说道:“没想到易先生也是位高人!” 易念一听这位语气又恢复到在西虹大厦会议室时的语气,有点意外。本以为这俩日一起疯玩,似乎是朋友了,怎么片刻就回到起点了! “啊!疯人一个!蓝总莫怪!” 池上蓝又眼中含笑打量易念一,易念一保持受检阅的架势来,终于听到“噗呲”一笑,“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转身进屋,前凸后翘! 易念一在露台护栏边站了一会,看两个露台之间的荷叶湖面,自己掉湖里能捞出来,珠子掉湖里就寻不见了。 横在露台之间的两支荷花都已被扫落,易念一左臂一撑护栏,轻巧地落在对面露台上。轻车熟路,也不客气了,坐在靠侧的藤椅上静静等待。 ………… 池上蓝转身进屋,心中思量。 原来胡力提供的信息,这位易局长视事明白、做事果断、油盐不进,学历高、业务好,甚为自负,不太好相处。 这几日相处下来,感觉这位易总疯疯癫癫、嬉皮笑脸、神神叨叨,酒量高、人缘好,甚为谦卑,一聊就熟。 完全不是原来的印象。是被车撞傻了,还是故意装的? 这两串珠子一直随身带着,本来另一串要送给那人的,可那人没收。人分离了,珠子还在一起吧! 从手腕取下时就放到原来的木盒里,两串珠子躺在一起。 走到床头柜前,弯腰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盒子。恍然悟道,是否那天抱自己上床时,这位易疯子看到了? 但看刚才易疯子的神情,又似不确定是否见过。 “易疯子?” 池上蓝拿起盒子正要到露台去,突然好笑,想起吴昕喊这位“丑人”,自己又给他起了诨号“疯子”。 低头看自己一身瑜伽服,身材尽显。让那“疯子”等一会吧。 到浴室沐浴,出来换了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然后拿了盒子慢悠悠地到露台来。 一出露台,转身就看见“疯子”舒适地躺坐在藤椅上,怎么又跳过来了? 这房间设计也太不安全了! 易念一躺坐在藤椅上快睡着了,但一般等女子,时间总是很长,也不在意,悠闲地半眯着眼睛看着湖面的荷花。半躺着看荷花,另有一番风景。 听到动静,看池上蓝一袭米白色连衣裙,卷曲波浪长发披散在肩上,双眼微微笑眯着,赤脚飘逸地走了过来。 易念一目光落在肉肉白嫩小手拿着的那个木盒子上,如此神似! 伸手接了过来,双手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和梦中在亭亭如盖大树下、帆布野餐桌上的盒子一模一样,盒子上的纹理、提钮处一个木纹结疤都一样。 池上蓝坐在旁边的藤椅上,看易念一接过盒子双手捧着,眼神发呆。看他脸庞一条扭曲如蚯蚓的白线从鬓角延伸到下巴,难怪此人一直留胡须,原来能够遮挡这条长疤,难道也和右眼角的疤痕一样都是那次车祸的痕迹! 侧脸打量此人,倒是个很英俊的面庞,鼻梁挺拔、厚唇如雕刻一般有型;不是很浓的眉毛,但眉线直到鬓角;眼角随着眉线延伸,双眼皮、睫毛很长如女孩的眼睛;耳朵轮廓很大,很厚实的一个大耳垂;头发很长了,梳理整齐、像多年前《古惑仔》电影中人物的发型。 如此的脸庞上,却趴了一条白色蚯蚓一样的伤疤,极其违和!眼角的疤痕虽然有些恐怖,但不像这条蚯蚓,让人感觉不舒服。 伸手过去用食指从鬓角沿着白线滑下去,手指下一条纹路触感。 易念一正捧着盒子发愣,突然感觉脸庞一点温暖从鬓角沿着脸颊一路滑到下巴,转脸看到池上蓝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眼神中没有妩媚、嬉笑,而是怜惜?如吴昕看摔断腿的佘旭时的眼光! 微微一笑说道:“是不是有点吓人?还是留胡子好!” “你这是怎么弄的?挺俊的一张脸,一边来了一个疤!”希望是其他的原因,而不是那场车祸。 “喔!几个月前,出了车祸,一边来了一个纪念!” 易念一实在是不习惯这位池上蓝、蓝总,亦或小蓝同学以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邪魅一笑,“你如此看我,我会心跳加速的!” “去!怪不得吴昕说你是个坏人!”池上蓝微笑,恢复妩媚,坐靠到藤椅中去。 看那坏人贼兮兮地笑着望着自己,不禁有点好笑,这人真是撞傻了,和之前的反差太大了。展颜一笑,“你不是要看珠子吗?怎么捧着盒子发呆?” “盒子如此精致,珠子自是不凡!” 易念一说着话,打开盒子,拿出那串珠子,颗颗均匀大小,纹路清晰,每颗菩提子的凤眼都很漂亮,在手里把玩,入手温润,真如梦中一样的珠子。捧到鼻下闻,微微香气,似乎有这位蓝总的香味。 “你如果喜欢,送给您了!” 池上蓝看他把玩认真,一脸凝重,轻笑说道。这两串珠子在盒子里,难以分辨,每天摸起就带,两串珠子都很润。 “如此贵重……”,易念一话说道一半,突然想起梦中因不带珠子,本来欢愉的小蓝同学不一会儿就捂脸痛哭,抬起头,目光从珠子上移到池上蓝脸上,看她面带微笑,似乎甚为真诚。 唇角上翘,双眸望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此贵重的礼物送我,让我何以为报!” “珠子也寻有缘人,你知道她在这里,说明和你有缘,你就带着吧!”池上蓝微笑,心中说道:“也许真是有缘。他怎知有此珠子。看他虽然有点嘻哈,但举着行事还是很有把握,不至于干翻箱倒柜的事。不知从何得知。” 易念一听池上蓝如此说,笑嘻嘻地带在左手腕上,稍微有点紧,池上蓝给调整了一下线扣,带着很是舒服。 看着手腕上的菩提手链,易念一很是喜欢,不知梦中为何拒绝了,似乎担心什么。 看他如此喜欢,池上蓝心中稍安,算做一个补偿吧! 易念一起身,笑着说道:“感谢蓝总馈赠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一起去餐厅,请您吃早餐!” “好!” 看男子敏捷的返回另一室的露台,突然想起:到餐厅请我吃早餐?早餐不都是和房间一起结账吗?这人! 易念一返回房间,看时间近八点钟了,给吴昕房间打了电话。 吴昕还在房间,已经起床了,和她约了八点半餐厅见。 沐浴之后,换了一件米白polo衫、黑色的七分夏裤,赤脚穿了夏日徒步鞋。下午要坐火车,穿的舒适些。 看时间差不多了,出了门,到v109室轻轻敲了敲门。片刻房门打开,池上蓝开门立在门边,看他的打扮微微一笑。 轻轻带上房门,俩人并肩往餐厅走。 ………… 昨日的登山甚为劳累,又折腾到半夜,吴昕一夜睡的很沉。但还好,夜里没有再发烧。 早上醒来,身体依然很乏,正躺在床上发呆,房间电话响了。 接起来,竟然是易念一打来邀请一起吃早餐。 起来洗漱,收拾停当,到餐厅找了临窗的一张桌子坐下,看着窗外的荷花,想起昨日暴雨竹海之中,佘旭带着自己狂奔寻找避雨之处,俩人都淋了湿透才寻到那处岩洞。 暴雨倾盆而下,林中一片漆黑。 浑身冰冷,目难视物,心中甚为恐惧。佘旭靠着自己而坐,轻轻拥着自己,耳边说些学校里的趣事,渐渐不再害怕。 终于天空透出亮光,暴雨停歇。 耳边佘旭不再言语,转脸喊他下山,他摇头苦笑,指指小腿。借着洞外的暮光,看他小腿都肿胀的把裤子要撑破了。 “啊!你的腿怎么了?”第一反应要打电话找易念一来,掏出手机,手机怎么也开不了机。 “应该是骨折了。”佘旭也掏出手机来,俩人一样牌子的手机,一样的状况。 “我去找师哥来。你在这儿坐一会。” 佘旭点点头。 出了岩洞,沿着小道走,山道崎岖,茫然不知往哪个方向走。 试着走了一阵,天色渐暗,竹子全都一样,竹林之中更是难辨方位,险些迷路,又辗转回到岩洞。 佘旭已经昏迷,真是难为他如此痛苦下,还言语平和的讲故事,和着自己说笑。 如此俊秀的面容之下,竟然如此硬气。 但此时林中渐渐全暗下来,周围寂静,唯有风吹竹海的沙沙声。 不敢再走,坐在佘旭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当当的敲竹声,隐隐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似乎是易念一的声音。 站起立在岩洞口,小道折弯处,亮光一闪,果真是他! 被他抱在怀里,感受到他的疼惜。 啊!想什么呢! 转脸看向餐厅入口处,看见池上蓝一身漂亮的米白色连衣裙,波浪长发飘逸,悠悠地走了进来,旁边并肩一位男子,也是米白polo衫。 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丑人”,怎么和这位蓝总穿一样色,不穿黑色的啦!昨日是蓝色,今日不是该换黑色吗? 胡子还刮了,一时蓄须,突然刮了,玩变脸! ………… 易念一看到吴昕临窗而坐,黑色t恤,扎了一个马尾,看起了精神不错。 吴昕小总身体康复了!易念一开心地冲她挥挥手,池上蓝也冲吴昕挥挥手,然后俩人一起去餐台取餐。 谈笑着取了餐,一起端着餐盘走到吴昕桌子前。 易念一仍然坐向吴昕对面,一边落座,边问吴昕:“小总,怎么样?身体好了吧!” “嗯!好了!”吴昕笑嘻嘻地请池上蓝坐到自己身旁的座位上。 昨日折腾了半天,出了苦力,晚上只是简单吃点胡斐带的盒饭,美食在前,易念一不再多言,开始吃饭。 桌下脚上踏上了一只小脚,又来了! 抬头看对面的小总,看小总的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里都是疑问,易念一笑着说道:“吴总,有何吩咐?” “你手链这么漂亮?咦,和蓝总的一样啊!”小总表情夸张! “嗯!蓝总送我的!”易念一随口说道,继续吃饭。 吴昕心里意乱,从第一天来就警告此人和这位蓝总保持距离,怎么几天时间就穿上情侣装、带上情侣手链了。 “你俩搞什么鬼啊?”吴昕嬉笑说道:“蓝总,你怎么和这个丑人带情侣手链啊!” “没什么鬼!也不算情侣手链,是我的一个旧物件,正巧和易先生有缘,我就赠送给他了!”池上蓝笑吟吟地说道。 “你没什么,只怕有人心中有鬼了!”吴昕手里拿个明晃晃的叉子,笑眯眯地望着易念一,易念一感觉脚背和心里都很有压力。 抬手在她额头打了一个“爆栗”,“小丫头,我心中无鬼!本身就是个大鬼!昨天你未来的公公就称我为‘钟馗’啦。” “什么公公啊!”吴昕脚下用力,拿叉子作势。 “就是佘处长啊!” “你乱说什么啊?”吴昕有点急。 “唉!你昨晚和佘大教授柔情蜜意地,佘处长就督促师哥我学钟馗嫁妹,把你这娇滴滴地小师妹嫁给佘大教授。”易念一忍者脚面的压力,笑呵呵地逗吴昕。 吴昕到转叉子,用叉子把准确地叉在易念一左手腕的手链旁。 小丫头真狠! 易念一眉眼扭曲,“丫头,谋杀师哥!” 池上蓝哧哧笑道:“该杀!佘大教授是青年才俊,那钟馗妹妹嫁的是一名男……服务。” “什么男服务?”易念一忍着手腕之痛,脚面之压,看池上蓝不来解围,反而误导吴昕,有些着急地问道。 “港片电影《钟馗嫁妹》里演的,钟馗不愿意妹妹嫁给那男服务的,你是不是也是这个心理啊!” 得!这位蓝小姐看电影学文化,全搞错了! “吴昕小总,你不是喜欢听故事吗?师哥给你讲讲这个故事,蓝总你看的电影是改编的恐怖片。真实的故事不是这样的。” 吴昕小叉子收回,“准!” 易念一看着窗外晴空万里、天空蔚蓝,湖面荷花清雅,倒适合讲故事。 …… 唐朝时,终南山下有一秀才钟馗,家里十分贫穷,父母早亡,和妹妹梨花相依为命。 钟馗少有大志,性情豪爽,遍访名师,学得一身文韬武略。 这年秋天京城开科试,钟馗想进京赶考,可苦于没有盘缠。 钟馗有个同乡好友杜平,家境富有,乐善好施。他看到钟馗家境贫寒,就资助钟馗和自己一同进京会试。钟馗文章做得极好,终于名列榜首,得中状元。 不料,等到皇帝殿试完召见状元时,看到钟馗面目丑陋,狰狞难看,就不肯点他为状元。钟馗因面貌丑陋而被皇帝免去状元,一怒之下,撞阶而死。跟他一同应试的杜平便将其隆重安葬。 钟馗来到阴间,做了鬼王,被杜平的种种善举所感动。为报答杜平生前的恩义,钟馗就亲自率领大小鬼卒,在除夕返归故里,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杜平。 …… 池上蓝一双妩媚大眼望着易念一听故事,比吴昕还认真。 听完叹道:“这位大神,倒是有情有义,但又可悲可叹!” “是啊!人心向善。钟馗蒙冤,就有了这个故事,本来是个悲伤的事儿,如此流传下来,多了许多神话色彩,也弥补了许多的遗憾。” 易念一笑着对池上蓝说道,转脸又对吴昕正色说道:“师哥给你选的是读书人,不是蓝总刚才说的男服务!称佘大教授吧!” “上午咱们一起去看看佘旭吧!”吴昕大眼睛迷离。 “啊!今天不回石城了?” 易念一心说,这玩笑开大了,弄假成真,真要钟馗嫁妹了! 三卷第六十三章 无明 尘缘心相 “回石城。咱们定下午的高铁回。”吴总的风范。嬉笑之间,如温柔、俏皮、多情小女子,一说事情,就刚毅果断、思维清晰、虑事周密,回归总裁。 “应当去看望,毕竟昨日佘旭是带我们去游玩时受伤的。昨晚走时又没有去看望告别。有些失礼了!”蓝总也发话了。 得令! 本来想能少见、就少见。当前是在正和佘樱兄妹就樱佘雪茶投资事初步接触阶段,看昨晚佘旭从急诊手术室出来,吴昕和他自然握手,有些不妥了。 但愿吴昕不要被情感影响,误判了投资。 此事是易念一首先提出的,吴昕如果选了一个坏苹果,易念一也脱不开责任。 但既然两位小总都发话了,那就去一趟吧! 用完早餐,三人各自回到房间收拾一下。当然,主要是两位女子收拾,易念一则是回到房间,躺卧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也不关房门,方便池上蓝从房间出来去大厅时,能看到自己。 闭着眼睛,头下枕了一个抱枕,怀里抱了一个,右手轻轻抚摸着手腕的菩提子,感受清晰的纹路。 梦境之中,似乎也有如此镜像,只是那串手链带在柔软白皙的小臂上。 但梦中如此真实,陷入沙发之中,怀抱着靠枕,感觉靠枕虚空飘无,远远没有梦中抱起小蓝同学时,怀抱中的体温、柔软更为真实。 梦中为真? 想起白居易的那首诗来: 须知诸相皆非相,若住无余却有余。 言下忘言一时了,梦中说梦两重虚。 空花哪得兼求果,阳焰如何更觅鱼。 摄动是禅禅是动,不禅不动即如如。 此时也是梦中? 想那梦中之梦,煎牛排的香味、烧酒的火辣,都真实刺激口舌味觉。 想回到梦中之梦,看在那一梦中是否仍记得此梦刚刚用餐时,煎蛋、全麦面包的味道。 躺在沙发之上胡思乱想,越想脑袋里的信息越乱,脑袋隐隐开始疼起来。不敢再想,可脑海之中的疼痛感越来越强,这种感觉似乎经历过。恍惚之间似乎又到那鬼村老店之中。 “嗨!走了!” 睁开眼看时,一双妩媚的大眼睛贴在眼前。 又到梦中帐篷之中了? 易念一心中一惊,已经按剧情安排,醒来后把菩提手链带在手腕上,怎么又回去了! “哈~,你这是什么表情?做白日噩梦了?” 含着笑意的双眼从眼前离开,易念一看到池上蓝一身米白色连衣裙,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松散的发髻。 “你贴我这么近,怕你把我心中的小魔兽唤醒了!”易念一嘿嘿一笑,坐起身来。 “在门口喊了你几声,都不应。这会儿又睡着做梦了吗?” 池上蓝退后两步,想起昨日竹林暴雨风声中、乌云蔽日黑暗里、竹屋窗下长凳上,此人不知是梦中荒唐、还是有意偷香的举动,又听他有如此调侃,不禁有些脸红。 易念一看着俏生生站在身旁的人儿,妩媚羞涩、笑颜如花、眼波流动。 梦中人,梦时非无,及至于醒,了无所得。 此时,醒来后,梦中人怎么还俏生生的站在这儿。 也许根本不是梦,而是大脑根据杂乱的信息,自己在那儿编电影玩呢。常人都会有这种情况,只是大脑还有一个理性处理系统,把大脑自己玩的归集为梦,实际发生的归集到现实。 自己的系统似乎是出了问题,把大脑自己玩的,以现实的手法传递给自己。 梦境、现实混肴不分了。 “这几日和你在一起,醒时也如梦中!”易念一调侃语气逗池上蓝,此话甚为轻薄,只从那天在曲江湖畔邂逅这位蓝小姐后,言谈举止都疯癫了。 池上蓝这几日也适应了他的疯言痴语,脸都不红了,眼睛一瞪,学着吴昕的样子,抬起穿着两寸高跟鞋的小脚作势要踢。 易念一从沙发上跳起来,哈哈笑着说道:“走了!” 池上蓝扭身先行出门,易念一随后,随手关了房门。 看着前方,池上蓝妖娆而行的背影,易念一心中恐惧感袭来。 过道顶灯发出柔和的光,过道顶两侧都有隐蔽灯带也都亮着,整个通道光线很好,两侧墙壁上定距离各挂着一排镶嵌典雅的油画。 池上蓝发髻上缀了一个三朵樱花的头饰,花蕊似是金线。雪白后颈上散落着几缕青丝。单肩挎了一个褐色小皮包,皮包纹理和包上特殊的字母图案,随着走动,小包轻摇摆动。 当可确定,此刻应该是真实的。如果此刻是真实的,那梦如此真实,自己的脑袋系统就是有了问题。 如此的状态,还能胜任工作吗? 在青山时、乐城时,虽然偶尔有意识混乱的时候,就像在逸云山庄的平台上,和小魏曼舞,梦中真实,但醒来后大脑迅速地把拿一段影像归集到梦中。还从来没有如此真实感觉的梦中感觉,大脑似乎总要把那些明明是梦的镜像以最逼真的记事归集到真实记忆中来。 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犹如迷人四方易处,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 迈开步子,赶上池上蓝,和她并肩而行。 池上蓝仰脸看着侧面的易念一妩媚轻笑。 俩人并肩走到酒店大堂,吴昕还没到,站在大堂靠大门侧的休息座前等候。池上蓝笑嘻嘻地问道:“是否忒不想吴昕去见佘大教授?” “您这位大董事长怎么也这么生活化了?喜欢八卦调侃了!”易念一笑道。 “因为你不是‘钟馗’,这位小美人也不是你的真妹妹!” 大眼睛中波光流动,唇角挑起,仰着头,满脸戏睨神情。 这……,本来是想搞好关系,便于后期合作,但似乎现在有些过于亲密随意了。 易念一不知如何回答了。 想说,希望吴昕找到一位好夫婿,但似乎和这位如此说,有点奇怪。 思量之间,看到吴昕从过道轻快地走了出来。 黑色t恤换下,穿了那身新买的蓝色纱裙,挎了一个米色小坤包,依然扎了马尾,樱唇点红,化了淡妆。 如此俊俏漂亮、青春可人的小人儿,也难怪池上蓝说易念一不舍吴昕去会佘旭。 易念一看到如此妙人,混乱的脑袋中,也冒出一句:别去了。 早餐心里想的冠冕堂皇,其实是否本身潜意识不想吴昕和佘旭多接触。 想到此,望着亭亭而来的吴昕,呵呵轻笑着和池上蓝说道:“什么真妹妹,假妹妹,妹妹就是妹妹。虽说不舍,但中国有句俗语‘女大不中留’。” 池上蓝望着吴昕,又转脸看易念一说道:“你们男人不都是恨不得把所有的美女都留在自己身边!” “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能得一人心,此生幸亦!” 这句倒不曾嬉笑,眼神郑重地看着池上蓝,心中突然又想起旧事。一人足矣,当时何其快乐!后来误生纠葛,三人都痛苦不堪。 “你俩聊什么呢?”吴昕已经走到近前。 易念一望着吴昕慢悠悠地拉长语调说道:“我和蓝总说,你现在是女大不中留了!” 吴昕不去理会易念一的调侃,白了一眼,和池上蓝笑着说道:“这人说话疯癫,让蓝总见笑了!” 池上蓝呵呵轻笑,“这两日也习惯了。” 想起和这人初见时,这人就精神恍惚地撞的自己身上,也是个怪人。 “两位小总,请吧!”易念一右手一摆,微微欠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三人出了门厅,九点多钟,阳光已经火辣地照在地面上。 昨晚下了暴雨,地面湿气很重,已经感到湿热之气。 易念一没让池上蓝调车,要自己开车送她们,请俩人坐了后排。 一路上专心开车,不敢有丝毫分心,开始对自己的大脑不放心了,别一会儿,这大脑疯癫起来,玩起极品飞车,窜到湖里去了。 还好,平安地到达了南城医院。 在停车场停好车,到院外商店中买了一个果篮、一束花。 易念一提果篮、吴昕抱花,三人一起去病房去看佘旭。 走到病房门外,看佘旭半躺在病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翻看,伤腿打着固定,吊在床尾。 佘处长在里面沙发上坐着,也在翻看书。 没见到杨院长和佘樱。 “哒、哒”,吴昕轻轻敲敲门。 佘旭目光从书上面望过来,书本放下,瞬间脸上花一朵,身体一动似要下床,“哎呦”一声又躺回床上。 吴昕快步走了过去,急切说道:“别乱动,小心!” 易念一和池上蓝随着过来,佘旭和俩人互相招呼问好。 佘处长也放下书本,起身微笑说道:“您几位又来了!本来应该去谢谢你们,又劳烦你们几位再跑来看望。” 几人客套说话,易念一笑着说道:“佘处长,咱们回避一下?” “哈~,好!我们俩出去说话,你们坐下聊!”佘处长哈哈笑着说道。 “啊!我是不是也回避一下。”池上蓝微笑着说道。 吴昕拉着池上蓝,瞪了易念一一眼说道:“你别和他一起疯癫。” 佘旭眼中含笑望着易念一说道:“谢谢易总,昨天劳累你,今天您又来看我。” 这倒是真心实意了! 和佘处长出了病房,还去昨晚去的走廊头的露台。露台高悬空旷,虽没有晚间的清凉,但也不似地面如此湿热,关上门甚为僻静,到也是个谈话地方。 俩人靠着护栏站立,易念一望着熟悉的城市,来之前,借机问佘处长很多事,此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如此熟悉的城市,也许是引起自己思维记忆混乱的一个诱因。 是离开的时候了! 佘处长也望着这座城,沉默着。 “我听佘旭说,你们准备投资他们的小店?”佘处长打破沉默。 “吴昕比较看好他们的茶饮,具体怎么投资,吴昕还在考量!”易念一侧身靠在护栏上,微笑看着佘处长。 “他们一家小店面值得你们投资吗?听佘旭说,你们公司规模很大!”佘处长皱着眉头说道。 老同志一脸严肃,本来就长的浓眉大眼、颇有威严,头发斑白,此时严肃起来,比当初调查易念一谈话时还有压迫感。 还好佘樱兄妹长的都像杨院长。 易念一目光含笑,耐心和佘处长说道:“如果按传统概念看,公司规模不算大,毕竟公司人不算多。虽然掌管的资金多,但多是募集的资金,需要对投资者负责。所以不会乱投资的,更不会有其他的目的性投资。” “那样就好!”佘处长表情放松了些。 易念一不禁微微一笑,“佘樱的小店虽然是刚起步,但很有特色,也符合消费升级的趋势。我们回去后还会综合考量。” “准备回乐城了?什么时候走?” “下午我们先回石城,还有一些事要办。” “你在这边工作怎样?”佘处长目光温和,“适应吗?” 易念一看佘老头的目光,突然觉得心里很温暖,就像一个失联的人,突然找到组织的感觉。 “当时准备提交辞呈时,犹豫了很久。在系统工作那么多年,很依赖。一想到要离开,就像失了根一样。” “那为什么还要辞职?你年轻、提拔的又早,将来定然还是很有作为的。”佘处长语气惋惜。 在体制内工作久了的人,对单位会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单位就如一个家、一个依靠、一份责任,在里面待久了,就会依赖于那样的环境。感觉一旦离开那个环境,就如鱼儿离开了水一样,不是身体窒息,而是精气神会窒息。 这也是很多退休的人,很不适宜退休生活一样。 很多老同志退休后,对单位还是很依恋。当时,在系统工作时,单位有活动,邀请老同志时,老同志都是积极的参加。 佘处长此刻看易念一的眼光,也如看一条被从水里捞出来,放在草地上蹦跶的鱼儿一样。 易念一在这样的眼光笼罩下,自己本来就晃晃悠悠的不定的心更是混乱。 生活不可重来,永远不可能再退回去了。 “当时一方面是自己身体原因,另一方面也有一些责任。”努力给自己找理由,坚定自己的选择。 易念一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推测和经历的事,拣能说的说了。 也许佘处长搞调查久了,很能让人有倾诉的冲动。 佘处长听完,叹了一声,“自己的道路,自己决定。佘旭当初选择去高校,也没有遵从我的意见。” 老头说完,难得脸上竟然露出了尴尬的笑。 这位佘处长的脾性倒和苏长河很像,喜欢提携年轻人。这也是一个好传统,正是有这么多老同志无私的提携后进,才能保持一个单位有一个好的大环境,延续好的工作状态。 “佘处,我一直想在西红集团的事上能尽一份力。不知我问这话恰不恰当,您有没有消息能够推断最终的推手是何方高人,能有那么大能量。”易念一还是把憋了两天的话问了出来。 “不论是何方高人、多大能量,都要按规矩、法律规则做事。具体案情,对外公开前,我也不能和你透露。你们按规矩,大胆去做事。”佘处长又严肃起来。 易念一望向远方,沉默一会儿,“现在我自己有点比较糟糕的情况,经常会梦境和真实分不清。” 这话易念一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此时不知为何和这位数面之缘的佘处长说了。 “是不是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你应该去医院做个检查,再修养一段时间。” “等把这个事情做好,再去休息一段时间。” 也许只是在苏城,熟悉的环境混淆了记忆,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重新开始也许会好。 “看你和那位董事长走的很近,要注意!”佘处长也望着远方,“另外,你可以养成记日志的习惯,尽量详细的把事情记下来。我原来处理案件时,他们做卷宗,我也会自己记日志,不然案件处理多了,很多相似,也易混淆。” “谢谢佘处提醒。” 和佘处长回到病房,吴昕坐在床边和佘旭说笑,池上蓝坐在沙发上看佘处长的书。 看到易念一俩人进房间,池上蓝起身,“俩位回来了。” 吴昕也起身,一脸笑意。 易念一笑着说道:“吴总,话儿聊完了吗?可以走了吗?” “一直在等你了!”吴昕笑道。 三人向佘旭父子告别,易念一开车送池上蓝和吴昕回曲江湖酒店。在疾驰的车里,看着后视镜中和吴昕嬉笑闲聊的佘处长提醒的那位董事长,这位董事长实在是不能让自己有敌意。 也许只是摆在前面的,真正的推手还在未明的幕后。 本想和佘处长聊聊能获得一些深层次的信息,没想佘老头纪律意识超强,口风甚紧。最后听闻自己意识错乱,才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己注意这位。 到了曲江湖酒店,易念一把房卡交给吴昕,让她去自己房间书桌上看资料。 明天就要和南都集团的再次会面,此次俩人肩负到苏城调研的任务,胡斐的资料很有价值。 吴昕、池上蓝下车回房间,易念一开车奔回秀水筑。 把车在车库停好,回到九楼家中。 把车钥匙仍放在床头柜中,走到客体看着照片墙的照片。 照片墙上,一组组照片中,俩人相拥着看着景怡幸福的笑。第一张就是西安大雁塔下。俩人并立站着,微微的笑。 还记得照相的大叔喊:“你俩靠近点。小伙子别太拘谨。” 易念一只是很羞涩的动了一下,俩人中间仍有可以站下一个人的间隔。就留下了这个似乎是带团导游和游客合影的一张照片。怡把照片存在qq私密空间里,后来装修房子时就洗出来,作为照片墙的第一张照片。 之后,苏城的公园、周围的小镇、青山、南岛等等都留下了俩人的影像,如今都挂在这面墙上。再后来的照片中,小雍也加入了。 想起佘处长的话,“要记日志。” 特别是自己如此的状况,不要忘记这些生活的美好,把这些经历都记下来,一旦遗忘了,还可以重新读取。 在照片前站了一阵,随着照片的镜像,回忆当时的场景,发现有些记忆已经开始模糊。要尽快记下来。 空旷的房间,孤寂感压迫。 快走吧! 走到门口,伸手去拉门,看到手腕上的凤眼菩提,又转身走到书房,从书柜里拿了那套精装的《红楼梦》,还有一套三联书社出版的《鹿鼎记》,找了一个帆布袋装了。 出了小区,烈日当空,闷热异常。 打了的士,回曲江湖酒店,车子行到环城高架,几点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旋即天空黑暗下来,暴雨倾盆而下。 三卷第六十四章 妄见 烟水茫茫 白昼如夜! 天地之间皆在水幕中。 的士师傅把车大灯、雾灯全部打开,五步之外也不能见物。 雨刮器疯狂摇摆,前窗仍是如瀑布一般的水帘。 偶尔电闪、超级亮光下,再借着车灯光晕下,可见高架路面上瞬间积了半尺深的积水。 雷声滚滚而来,似乎就在耳边炸响。 汽车不敢快速行走,也不敢停在高架路上,车辆打着双闪,随着前车的灯光,缓缓龟速而行。本来有个十几分钟就可以到曲江湖酒店,如此速度半个多小时仍在高架路上。 的士师傅前倾趴在方向盘上,双目圆睁,慢慢的开着车。 易念一看到如此景象,心中淡然。 如此鬼天气,再来一次车祸也无所谓。 原来出差在外时,晚间无聊时会看看网络小说。 书中但凡主角出了车祸,甚至被树上掉落的果子、或者邻居家的花盆、小孩子乱扔的石子砸了一下脑袋,无伤无痛都会开启第六感,获得“金手指”,苦逼小强立刻化身为特异精英。 自己车也撞废了,本来还算有女孩喜欢的脸也伤成了“钟馗”模样。但是既没有开启“第六感”,也没有长出“金手指”,反而多了一项“特技”——能把虚幻的梦传递成真实的感触。 这种感觉虽然很爽,特别是对于喜欢臆想的人,虚幻梦境比真实更为精彩,且能带来真实的感官体验,也算是一项“特异功能”吧。但如果长此下去,就离被关进精神病专科医院不远了。 再来一次撞击吧! 不求能开启“金手指”,只求能穿越回到南城区局做副局长时就行,市局再征询意见,坚决不去湖区局了。 或者这个要求有点高,能穿越回到旅游到西安时也行,和景怡游玩时一定勇敢地去牵她的手。之后,继续在系统内好好工作,服务社会,一步一步从新来过,虽然未必能如原来工作顺利、开挂升职,但也好过如今的境况。 胡思乱想,车窗外一片光亮,车子停下了! 来了? 易念一瞪眼做好撞击准备。 前排师傅回头说道:“曲江湖酒店到了!” 易念一看车窗水帘褪去,车子已经停在曲江湖酒店门厅廊下,一片光亮是酒店大堂的灯光。 “谢谢师傅!您车技真好!” 易念一赞师傅,又有点遗憾,如此诡异的天气,没有从高架路上掉下来,也没有发生点什么,自己再撞一次的想法是实现不了啦! “还好!大神保佑,没出什么事!也不能再开了,我在停车场停着,等雨停了再走。” 师傅是位胖胖的中年人,理了一个大平头,说话声音敦厚,口音似乎是中原人士。 付了车费,下了车,拎着帆布袋走进大堂,看时间已经近中午一点了。本来十二点前能到酒店,这足足多了一个小时的车程。 到餐厅,如晚间一般都开了灯!临湖巨大玻璃幕墙如水帘洞的瀑布一般。 坐在玻璃幕墙下,看外面的曲江湖笼罩在无边漆黑之中,比夜间时分还要黑暗,夜间似乎还有月光、星光,此刻全无一丝光亮。 点一碗面吃,吃一碗面的时间,天空爆了数道闪电,虽有惊雷在湖面炸响。 这两日,不知哪路妖魔修仙渡劫,连续两日这种极端天气。 吃了碗面,起身回房间。 走到房间门前,看屋门开着,一点灯光透出。 迈步进去,会客室书桌台灯开着,吴昕坐在书桌后面专心地看着胡斐带队整理的关于西虹集团的“毕业论文”。 易念一蹑手蹑脚走到桌旁,轻轻敲了敲桌面,吴昕才猛然抬起头来,“你回来了?看如此大的暴雨,以为你在家里赶不过来了!” “出门时还是艳阳天。你怎么还在看资料,没有午休一会儿!”易念一笑着说道。 “这么重要的资料,怎么一直没给我看?怪不得你这几日无所事事的样子,原来早已经准备了枪手。”吴昕眼睛眯笑,语气中却责怪道。 易念一不接她的话,伸手要去摸她的额头,半程又停下,尴尬一笑,“你身体怎么样?今天没有什么不舒服地感觉吧!” “没事了!谢谢师哥!”吴昕想起竹林黑暗中易念一焦急的喊声。 易念一转头看向玻璃大窗,窗外似乎有些光亮,但雨仍然很大,靠近露台可以看到的几朵荷花都被暴雨打落了几多花瓣,烟水茫茫,稍远些的湖面都是一团迷雾。 “梁总他们几人到石城了吗?”易念一望着窗外,这天气,希望不会影响到城市高铁的运行,如果梁知兮到了石城,今天还要赶到石城去。 “定的和柳总、于总明天下午见面,梁总他们明天一早的飞机,上午十一时前到石城。”吴昕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外面的大雨,“我们也明天上午坐高铁走,时间来的及,今天这雨不知什么时候停。” “好!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吧!” 俩人本想提前一天到石城,在石城休息一晚。看如此大雨,不如明天再去,高铁甚为便捷,一个小时就到了。 “师兄,这个报告你已经看过了吗?”吴昕目光从湖面转到易念一。 “啊!看了一些,还没来得及细看!” 昨晚看着材料竟然睡着了,没有工作的兴奋劲了! 本来还答应胡斐好好看看! “你再看看!我也把剩余的部分看完,咱俩再商议,碰一下意见。” 易念一从书桌上便签盒里拿了一个便签纸放到吴昕摊开的报告页里,把报告合上,“丫头,会自己房间去看,再睡一觉,晚饭时我们再聊。” “师哥!你脸色这么难看,没什么舒服吧!” 吴昕说着话,一直冰凉的小手放在易念一的额头,“不发烧啊!” 伸手揽住吴昕,轻轻地抱抱她,脸颊贴贴她的额头,“没事,这两天累了!休息一会就好!” 轻柔的小身躯,特殊的香味,易念一疼痛的大脑,如闻到了镇定剂一样,混乱之中陡然清醒。轻轻拍拍她的肩,放开她,后退一步,双眼温和地看着她,微笑说道:“谢谢师妹!这一段时间,幸好有你!” 吴昕静静地看着易念一,大眼睛水汪清澈、神色转换。 “快回去休息吧!我也歇一会。”易念一把报告从桌上拿起递给吴昕。 “好!你脸色很不好!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及时给我打电话。”吴昕接过报告,一脸凝重,眼神中有忧虑之色。 “放心吧!丫头!” 易念一摇头轻笑,送吴昕出门,看她沿着过道走远,关了房门。也不去卧室,直接倒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醉酒的眩晕来地都要强烈数倍。 三卷第六十五章 回礼 无非敌友 剧烈的眩晕,沙发似乎倾覆,从沙发滚落到地毯上。努力睁开双眼,沙发仍是贴在墙边放着,自己却卡在沙发和茶几的中间地毯上,整个房屋和地面都在疯狂的旋转中。 其他都在昏暗中,唯有书桌上一盏明灯。 目光定在那一盏明灯上,明灯也在飞速运动中,拉出如彗星尾巴一样的光带。 旋转中,似有“嘀嘀、嘀嘀”的警报声。 抬起左腕,把凤眼菩提放在唇上,一颗菩提子压住人中。似有一缕清香进入鼻腔,彗星的尾巴慢慢变短,又转了数圈后,尾巴消失都收到一盏明灯里。 躺在地毯上,静了一会儿,一切都静止下来。唯听到“滴答、滴答”的警报声。 缓缓起身,看了一下腕表,已经下午两点一刻,不知在地毯上了躺了多久。 心里强烈的感觉要离开苏城,要逃离这个曾经熟悉、依恋的城市。 到书桌上拿了另一本调研报告,转到房门把门关上,“滴答”警报声消失。 到了里侧卧房,开了床头灯,认真看胡斐送来的报告。 前期的报表数据倒不必再看,推动上市时对西虹集团的整体经营和财务数据都反复审核过。 看了近一年的数据,从上年度下半年销售收入增幅下滑,但总体营收收入还是增。整体营收收入开始走下坡路,是一新食品入驻集团上市公司西虹食品以后,四、五月份的数据更差。 这些数据趋势就是后面提出措施的依据,对一新食品入驻西虹食品后的作为,市场不满意、投资人不满意、地方政府也不满意。 目前,一新食品仅仅支付了股权转让协议的第一批资金,第二批资金还未按协议支付,西虹集团、沈腾飞所需的资金并没有从一新食品拿到手。 报告提出的几点措施建议,有一点倒和易念一向李昊提出的契合:如果一新食品不能经营好西虹食品,就引入新的投资人。对一新食品未支付资金的股权重新转让引进新的投资者。 但这需要仲裁或者提起诉讼,耗时日久、影响巨大。如果一新食品能够主动退出或者积极作为,则是最好的选择。 报告最后有一活动页,是参与报告的人员名单,里面除了胡斐的小伙伴们、还有几个熟悉的名字,常远、朱夏、聂远志、陈琛等西虹集团的几位关键人物都参与了。 当时胡斐送给易念一这份报告时,易念一还没有从同游虎山的缠绵情绪中醒过来,曾经想让池上蓝也看看这份报告。 看到这几点措施,幸而当时没有给这位蓝总看。 这不是小蓝同学、蓝小姐,而是池上董事长。这位董事长的同僚们在筹划着重振集团的事,而这位集团旗下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却被瞒着。 和池上蓝这几日相处,易念一感觉这位蓝总在公司经营上比自己这个“疯子”还没有敬业精神。 竟然要放弃市场美誉度很好的西虹商标,启用类似山寨品牌的新商标“一泓”。且新商标的推广会放到了三季度,这中间的空档期销售数据定然很难看。 也许,这是一新食品的策略。 做低西红食品的市场估值,一手从二级市场收购,一手通过其他手段获取股权。如果着两手都不行,只怕就要掏空有价值资产,然后把企业做跨。一新食品按协议支付的资金一直没有支付,也是留有后手! 资本市场上这样的案例并不鲜见,这也考验了监管层的智慧。 合上报告,看窗外天色放亮,不知何时暴雨已经停下,但依然有雾蒙蒙的细雨,湖面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 小睡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五点半钟。 去洗漱了一下,走到露台,天色放晴,湖面娇荷挂着水珠,太阳西斜,阳光在荷花、水珠上笼罩着一抹金色光辉。 易念一在露台伸展、呼吸着雷雨之后清新的空气。 苏城如此美! 为何到了苏城自己的精神状况这两日突然变差了? 来时,似乎有些兴奋,要回到故地。 此时,要离开苏城,是熟悉的感觉刺激了神经,还是心中对苏城还有很多的留恋不舍? 曾经的家在苏城,美好的记忆都在苏城。 “易先生,你们没有回石城?” 易念一正对着满湖的荷花感慨,又听到了糯甜的声音。转身看时,妩媚妖娆的蓝小姐一袭白色落地长裙、头发披在肩上,从屋里走到了隔壁露台。 “蓝总,你一直在房间?突然暴雨,明天一早再回石城。” 易念一微笑说道,看这位蓝小姐脸色似乎少了一丝红晕。 “是啊!一直在房间。如果知道你们没走,就约你们一起坐坐了!”池上蓝笑着说道。 易念一想起在虎山竹屋内,雷雨时,池上蓝惊恐的表情,不禁咧嘴一笑,这位颇有手段的蓝总却是入小女孩一样怕打雷。 “刚才的雷电惊人,不知是何方妖孽渡劫了!”易念一笑着说道。 “啊!你们也有这样的说法?”池上蓝眼睛含笑。 “都是哄小孩子的话!”易念一想起自己带的书来,“蓝总,你稍等!” 到屋里茶几上拿了帆布袋,转到露台,池上蓝斜靠着护栏站立,易念一把帆布包递给她,微笑说道:“蓝总,这也是我以前收藏的几本书,送给你。谢谢您送的手链。” “谢谢!” 池上蓝双手接过,眼神中似乎是小朋友收到礼物时的兴奋神情。打开布包看时,一套精装版的《红楼梦》、一套却是《鹿鼎记》。 《红楼梦》曾经看过简版片段,《鹿鼎记》却没看过。 “谢谢易先生,我闲暇之余正好可以看看书。”池上蓝将两套书放到圆桌上,转身回到露台相邻处,“明天我安排车子送你们去车站吧!” “也好!有劳蓝总!”易念一也不客气,笑着说道,“这次到石城,最大的惊喜就是认识了蓝总这位朋友。朋友之间我就不可客气了!” “易先生,当我是朋友?”池上蓝妩媚一笑。 “那是自然!能有蓝总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蓝总,认我这个朋友吗?”易念一直盯着池上蓝的眼睛。话说出口,自己也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客套。 一想到要离开苏城,徒生惆怅,是否也和这位蓝总有关? 做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梦,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池上蓝笑吟吟地望着易念一,打量了一番,心里想到:如果这位疯子,知道自己的事和我有些许关联,不知还会如此说吗? 易念一看着她光润的小下巴,有些伸手去捏的冲动。 “我也和荣幸能有易先生这样的朋友。”池上蓝看易念一直望着自己,“疯子”的目光温和、满脸笑意,妩媚一笑说道。 三卷第六十六章 临别 曲江夜话 易念一忍住心中逸动,目光看向露台之间,荷叶之下的湖水水面已经到露台下沿。原来距离露台有一尺多的高度,如此大湖水面升了一尺多,这两日暴雨雨量有些大。 转身扶着护栏看向远处的湖面,池上蓝也转身看着远方。 大雨之后,湖面打落一片片荷花花瓣,湖水暴涨。夕阳余晖下,更显曲江湖秀雅清新之外多了一份大气浩瀚。 “蓝总,喜欢苏城吗?” 池上蓝听易念一如此相问,望着眼前的曲江湖,风光秀丽,一叶一花都是景,来苏城这两月,也常在湖边采风摄影。昨日虎山的竹林,虽然经历了酷暑、暴雨等极端天气,但风景甚为秀美,无边竹海只应画中才有。 苏城很美! 但自己喜欢吗? 易念一没听到池上蓝回应,侧脸望去,看池上蓝望着湖面目光游离。 这样一位樽市的女子,为何到苏城来做一位漩涡之中上市公司的董事长? 为了掌控权力带来的快感? 几日接触下来,这位蓝总对权力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渴望,反而时而表现出小女子的柔情。看临摹的字帖,字体柔和舒展,也不是心中有戾气的人物。 似乎是感应到易念一的目光,池上蓝也侧身过来,靠在护栏上,左臂搭在栏杆上,双眼盯着易念一,双眸星光,唇角微翘,“苏城真美!” 易念一微笑,“晚上一起吃饭吧!这几日承蒙你招待,晚上我和吴昕请您!” “好啊!今天暴雨,不知外面路况,晚间咱们就在酒店餐厅吧!”池上蓝欣然应允。 “那咱们收拾一下,六点半去餐厅?”易念一笑着说道。 “好!一会儿!”池上蓝转身,抱起起圆桌上的两套书,回首轻笑,“谢谢您的礼物!” 易念一回到房间,打电话给吴昕,简要和她聊了胡斐的报告,吴昕说道:“咱们晚餐时,再细谈。现在去餐厅吗?” “晚上约了蓝总和咱们一起在餐厅用餐。”易念一平静语气说道。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儿,吴昕小总的声音传来:“你是来了苏城,和这位蓝总难舍难离了!不是说晚餐一起谈报告,你的这位蓝美人坐在旁边,怎么谈啊?” “吴总,我这是按您的指示,为了西虹集团,拍拍这位蓝总的马屁。” “去,我什么时候给你这样的指示了!”电话那边轻笑。 “前天在曲江湖边,你不是如此交代的吗?我是严格执行吴总命令。” 吴昕想起前天在曲江湖边,易念一谈西虹集团的事,指着湖北路对面的西虹大厦,说道:“怎么样?西虹大厦漂亮吗?” 自己当时表态,东鑫投资决不做炮灰。易念一又是激将,又是言语恭维自己,恰巧池上蓝到来,自己说道:“别拍马屁,需要你拍马屁,拯救西虹集团的人来了。” 没想到此时,这人拿这句话说事,呵呵笑着说道:“切!自己有心思,不要拉我做借口!晚上我就看看你如何拍马屁,说动这位蓝总。” “啊?!” ………… 看快到了约定时间,易念一打开房门,坐在沙发上等池上蓝。 池上蓝走到房间门口,仍是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散的扎了一个垂发髻,微笑立在门口。易念一起身一起去餐厅,一路闲话。 到餐厅,吴昕已经在靠窗餐桌落坐,看到俩人微笑挥手示意。 到座位坐下,吴昕已经点好了几个小菜,要了一瓶红酒。易念一坐在俩人对面,抬头看窗外的天,暴雨之后,甚为洁净,上弦半月悬在天空。 易念一听对面俩人说了几句话,也静下来,转脸看时,吴昕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虽然和吴昕说要说服这位蓝总,但想起端午那日和蓝总说起“责任”,这位蓝总险些笑岔气,看着俩人不知和蓝总聊些什么。 目光飘向窗外,瞥见这皓净半月,想起一个故事来,“蓝总,樽市有嫦娥奔月的故事吗?” 池上蓝微笑说道:“有!只是不知是否和我所知的‘钟馗嫁妹’一样,是演绎过的。” “此时月光正好!我说说这‘嫦娥奔月’的故事吧!”易念一举杯,三人共饮了一杯酒。 ………… 相传在远古的时候,天上突然出现了十个太阳,晒得大地直冒烟,老百姓实在无法生活下去了。 有一个力大无比的英雄名叫后羿,他决心为老百姓解除这个苦难。后羿登上昆仑山顶,运足气力,拉满神弓,“嗖——嗖——嗖——“一口气射下九个太阳。 待要射第十个太阳时,太阳神向他求饶,“如果没有太阳,大地万物都无法生长了,恳请您绕过我吧。”羿对天上最后一个太阳说:“从今以后,你每天必须按时升起,按时落下,为民造福!“ 后羿为老百姓除了害,大伙儿都很敬重他,尊他为王。 …… “这不是后羿射日吗?这是你给你家小雍讲的故事吧!”吴昕笑眯眯地说道,“你不要忽悠国际友人。” “小丫头,别打岔!接着听。”易念一笑呵呵地说道。 …… 后羿被尊为国王之后,娶了美丽的女子嫦娥为妻。夫妻俩恩爱,后羿力大无穷、勇武善射;嫦娥美丽大方、温柔善良;国民安居乐业。 因射日有功,王母娘娘赠送了后羿可以成仙得道、长生不老的灵药。后羿感念嫦娥的温情,不忍一人成仙,转把灵药交给嫦娥保管。 本来是美好故事,但后羿居功自傲,渐渐变得性格暴戾,滥施苛政,弄得民不聊生。美丽善良的妻子嫦娥难以忍受后羿的残暴,为使百姓免受羿长期的残暴统治,就偷偷把仙药吃了,化作仙女飘向月宫,成了月宫中的神女。 嫦娥离去之后,后羿更加暴戾。虽然箭术高明,勇武非常,但众叛亲离,最后被他的臣子寒浞杀了。 寒浞的儿子奡,同样天生神力,善于水战,能拖拽着巨船在陆地上行走。可以说也是同后羿一个强大无敌的人。但是他也是残暴无德之人,后来也没能善终,被少康诛杀了。 …… 吴昕没有再打岔,和池上蓝笑吟吟地望着易念一,听他把故事忽悠完。 易念一举起酒杯,微笑说道:“来,再喝一杯。” 吴昕扑哧一笑,池上蓝也莞尔,俩人举起酒杯和易念一碰了一下,一起喝了一个。 放下酒杯,吴昕笑着对池上蓝说道:“蓝总,这个故事是这人演绎的,你千万别当真了。” “啊!是吗?我听着怎么说‘嫦娥奔月’的故事,主要讲的都是后羿。”池上蓝也妩媚笑道,一双眼睛眯笑着望着易念一,心中暗道:这人疯疯癫癫,怎么拿哄小朋友的故事讲给我们。 “每个女主戏中,必须有一个重要的男主,这是故事的规则。”易念一哈哈笑道。 “你是想你家小雍了吧?拿我们俩过过讲故事的瘾。你这男主戏份太多,夺了女主的戏。”吴昕笑着抬手轻轻打了易念一的手臂一下。 “呀!你拿我俩当小朋友了!”池上蓝也笑道。 “不敢、不敢!我尊俩位是救世主!”易念一绷住笑,正色地说道:“这个故事不是小朋友的故事,而是中国文化的圣经《论语》中的故事。” “《论语》中还有故事?我也是吴大毕业的,以后这样的故事和我们蓝总单独聊,不然我要揭穿你啊!”吴昕双眼笑成弯月,搂着池上蓝笑着说道。 易念一举杯,笑着说道:“喝酒!小吴同学不好好学习,还嘲讽师兄。喝完这杯我给你讲讲《论语》中的故事。” “切!我看你怎么编!”吴昕举起酒杯和池上蓝碰了一下,俩人各喝了一大口。 易念一也喝了半杯,放下酒杯,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吴总听好了。《论语》中有‘南宫适问于孔子: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讲的就是羿、奡都是神武无敌,不但不能为王,最后都死于非命;而禹王、后稷俩人,禹王治水,稷种地,这二人没有武力,纯粹是为大家谋利益。没有禹王则大家不能安居,没有后稷则大家无五谷吃。禹当身得天下,稷为周代祖先,后代也得天下。” 池上蓝和吴昕对视一眼,俩人都目光含笑,一个意思:这人神神叨叨地讲这儿童故事,怎么突然又变成老夫子,讲大德了! 池上蓝举起杯子,笑着说道:“易大教授,敬你一杯。今天佘教授没来,不然你俩可以对月饮酒、畅谈学术了。” 易念一举杯和池上蓝喝了一个,微微一笑,郑重说道:“这也不是学术问题,而是实际的处事法则。其实做企业和故事中所讲的得天下之道是相通的,一个好的企业,对内善待员工,对外有社会责任,才能真正长久做下去。” 池上蓝望着易念一目光闪烁,心中暗道:这人看似疯疯癫癫,说话神神叨叨,合着绕了一个大圈,又说道‘社会责任’上来了。 但给绕了一个大圈,不再如端午晚间露台饮酒时,猛然听到,十分可笑。前面故事笑过了,这会儿,这人郑重其事的说出来,反而有些愣了。 易念一想话都说道这儿了,索性放下酒杯伸出双手,左手捉住吴昕的右手,右手捉住池上蓝的左手,紧紧抓住俩人,郑重说道:“西虹集团的能否度过危机,关系到数万职工的就业,也关系到数万家庭的生活。俩位是救世主啊!” 吴昕见识过易念一的忽而神经、忽而正经,只顾抽自己的手。池上蓝却有些发愣,被他当着吴昕的面抓着手,又有些尴尬。虽然曾经有过亲密,但那时在只有俩人时。 易念一不理会手心里吴昕的小手的挣扎,紧紧捉住。 池上蓝的手却温顺地在手心里,易念一伸出食指轻轻抚摸她手腕的菩提子,望着池上蓝说道:“蓝总,西虹集团的生死掌握在你手里啊!” “啊!你说重了!我定会履行好职责,但决定权在股东!”池上蓝被他看的不自在,随口说道。 易念一哈哈大笑,放开俩人,举起酒杯冲池上蓝说道:“如果股东暴戾,你就学那嫦娥仙子,为民众盗了仙药!” “你要这曲江湖酒店做我的广寒宫啊!”池上蓝也笑了,举杯喝了一个。 吴昕揉揉手,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对池上蓝笑道:“这人神经,别理他。” 有转脸对易念一,绷着笑说道:“蓝总独坐广寒宫,罚你做兔子!” “小总,你的酒喝多了,别喝了。师哥长的如钟馗一般,做不了兔子,倒是你可爱如兔。”易念一也嬉笑说道:“师哥呢,就做那砍树的吴刚!所以,蓝总也不要顾虑,真那样的话,我俩来陪你。” 易念一心中念叨:我这是为民请命了吧!抓抓女子小手、说点疯话,不算违规吧!别再罚我了! 池上蓝靠到椅子背上,笑吟吟地望着易念一,心中暗道:“这人说股东暴戾、不义,是否都已经知道内幕,只是在这儿装疯卖傻。” 三人便吃便聊,吴昕慢慢有酒意了,停酒不再喝了。 池上蓝举杯,易念一和她喝了一个,笑着说道:“今天酒就这样吧!不然吴总喝多了。” 三人起身,出了餐厅,吴昕和俩人告辞,自去房间休息。 池上蓝和易念一并肩往房间走,走到v107室门口,易念一停下,池上蓝双眼妩媚一笑,“易先生,还要不要再喝一点?” 四卷第一章 醉醒 三赴石城 池上蓝性感身段一袭轻柔白色长裙,俏生生地依墙站立,波浪卷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雪白肌肤,酒后两颊各有一朵酒色绯红。 此刻妩媚的双眼弯成弦月,唇角微翘,糯甜声音说出:“易先生,还要不要再喝一点?” 易念一看如此景象、听如此声音,心说:正常人都不会拒绝吧! 正待答应,突然想起自己有点不正常,如真幻梦中已经和这位同学共历了那么一段旅程,待会再饮酒,只怕又堕入旧梦中。 “谢谢蓝总!明天要回石城,晚上要准备些材料,不能再饮酒了!” 易念一邪魅一笑,酒不饮了,抱一抱还是要的。 张开双臂,看池上蓝笑靥如花,轻轻地抱住她,来了一个西方见面礼仪式拥抱。 松开怀中人,后退半步,微笑相望。 池上蓝双颊嫣红、眉眼含笑,“如此早些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易念一眼睛眯笑,也不顾眉角伤疤。 池上蓝转身回房,回到房间门口,再次转身向站在v107室门口的易念一点头示意。 易念一看她进入房间,听到屋门落锁的声音,也打开房门,进入房间。 ………… 晚间,躺在床上又把胡斐提供的报告,从新仔细看了一遍。 “毕业论文”胡斐代写了,到了石城之后,见几家投资股东,如何答辩还是要自己来。 看完报告,一夜安睡。也许这两日做梦太多,大脑也有些疲倦了,难得的一夜无梦。 第二日晨,一起在餐厅用过早餐。 池上蓝已经安排她的专座s600等在酒店停车场,池上蓝在酒店大堂等候,易念一和吴昕分别回房间取行李。 易念一回到房间,走到露台,看着一湖荷花,猛吸了几口混着湖水、荷花水气清香的空气。 转脸看到隔壁露台的藤椅、圆桌又想起端午晚间饮酒情形,不禁摇头轻笑来。来苏城不过几日时间,诸事繁多,西虹集团的事务之外,又结识了佘旭兄妹,又浑浑噩噩地做了许多的梦。 几日时间,如度三秋! 几日时间,似乎也将自己心中的不忿、甚或恨意,都掩埋起来,不知在心底何处。这是自己大脑编故事的影响,还是这位蓝总的独特能力? 转回房内,拎了小背包,到酒店大堂。 吴昕已经扶着自己的小皮箱,站在大堂门侧和池上蓝说笑,望见易念一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你怎么如此慢了?是否还不舍的走啊!” “看了一会荷花!过了这个季节,再来苏城就见不到这风景了。”易念一笑呵呵地说道。 “荷花还能开几日,石城忙完,俩位还可以到苏城来。” 池上蓝着了和易念一在栈道邂逅时的一套衣衫,只是此时,不是怒目圆睁,而是笑意盈盈。 聊了几句闲话,易念一和吴昕乘车直赴高铁站。 苏城到石城高铁极为便利,十点钟就到了石城,仍去上元宾馆住下,等候梁知兮等人的到来。 午间时分,梁知兮、石小青、何炯刚三人也抵达宾馆。 稍事休息,在餐厅用了便餐,几人就到梁知兮房间开碰头会。梁知兮、易念一面对面各坐了一个单人沙发,石小青、吴昕做到长沙发上,何炯刚仍坐到书桌后。 “念一,你说说这次去苏城的情况?”几人坐定,梁知兮便问道。 “这次去了解的西虹集团内部经营情况,比之前想的还要糟糕。” 易念一从和蓝总稀里糊涂的迷梦中醒来了,将西虹集团内部管理中的矛盾、池上蓝启用新品牌“一泓”的战略失策以及销售渠道的重建缺失等等情况分条块说了。 吴昕对一些问题又做的补充。 易念一说道:“但也有好的方面。这次去也见到了李昊。从这几日的情况看,虽然郝市长离开苏城,李昊转任工商联,但苏城地方对西虹集团的支持力度未减,李昊对西虹集团还有很大的影响力,反而成为比常远、聂远志更有力的沈腾飞可以依靠的人。” 吴昕拿出胡斐的报告递给梁知兮,接着说道:“南城区府对西虹集团的事也很重视,这几日时间就整理出来一个详尽的报告,提出了可行的方案,其中就有重新引入战略投资人的计划。” 梁知兮听俩人说完,放下手中胡斐的报告,笑着说道:“这个报告回去我们再研究,我之前也对西虹和一新食品做过调查,也委托专业机构对一新食品的背景做的调查,这俩日那边有新的信息传来。” 说完冲石小青点点头,石小青从手中资料袋中拿出一沓资料,望着易念一说道:“一新食品的实际控制人是宝岛的阚氏家族,目前阚氏家族的第三代中阚毅侯是家族企业管理的重要角色。这是他的资料。” 易念一接过来,资料之上有两张照片。上面一张是一位圆胖脸小眯眼的青年男子,眼睛甚小,照片中正笑着,双眼眯条缝。下面一张却是一名黑色长发女子和一名年轻男子的合影,俩人相拥着,男子眼光望着他处,女子双眼眯笑看着镜头,背后是一片金色稻浪、一株大树树冠亭亭如盖。 看到这张照片,易念一脑中一阵混乱。黑发女子面目就是池上蓝,但不是波浪长发,身材也不似现在的丰满,只是照片中场景如此熟悉、那个年轻男子的面庞似乎也曾见过。 眯上眼睛,静了一会。 再次睁开眼睛,看那年轻男子和第一样照片中的人有几分相似。抬头看向石小青,“石总,这是?” “这就是阚毅侯,旁边那位就是目前一新食品的董事长池上蓝。俩人曾经有一段过去,这位池上董事长也是阚毅侯最为信任之人。”石小青说道。 梁知兮接着说道:“阚氏家族这些年在内地投资很大,人脉多,路子很广。阚毅侯派这位红颜知己来掌管一新食品,只怕是对一新食品志在必得。所有手段不过是资本市场的那些道道。但要迫使他们推出,引进新的投资者只怕不易。” 易念一盯着照片,脑海中响起一声娇声:“再照最后一张!不准再闭眼了!” 眼神望向别处,不见远方天空红绸一般的彩霞,只见南都大厦玻璃幕墙反射午间耀眼阳光。 “师弟!” 耳边听到一声喊,回头过来,梁知兮一脸关切的弥勒佛脸跃入眼帘。 梁知兮看易念一满头冷汗、脸色苍白,以为他听闻阚氏集团的情况为西虹食品的事担忧,正色说道:“各有各的道,咱们的投资计划不变,和南都集团、集庆城投的合作不变。” “梁总,易师哥不是为此事,他是……” 四卷第二章 彩蛋 羽衣雪茶 吴昕看易念一盯着照片发愣,脸色苍白、神色恍惚。想到这个丑人和池上蓝这几日又是同玩、同游,言谈暧昧,又互赠礼物。此刻,看到照片,丑人知道这位蓝小姐竟然是这样的身份,一定是惊着了! 正想打趣他,突然想到这不是俩人或者和梁知兮三人闲谈,还有石小青、何炯刚俩人在,话音一顿,说道:“……累了。这几天忙着和各方面的人见面、会谈。” 易念一听到吴昕声音,看到她的眼神,就知她所想,但听她如此说话,微微一笑。 “这几日辛苦了!等回到乐城好好歇几天。”梁知兮笑着说道。 易念一听梁知兮如此说,心中甚为惭愧,微笑问道:“新的合作协议和云逸投资注册变更都做好准备工作了?” “都准备好了。下午和柳总、于总会谈后,签署正式协议。”梁知兮说道。 石小青将拟好的协议和公司变更注册资料递给易念一。易念一翻看协议,和之前几人商定的内容一致,格式和用词上更为规范。也不细看,这些工作石小青、何炯刚更为专业。 过了一遍资料仍交由石小青保管。 几人又交流一些意见,看时间差不多了,一起下楼到对面南都大厦去。 出了上元宾馆门厅,一阵热浪袭来。 石城虽然和苏城都是沿江城市,但似乎苏城的夏日总是比石城凉爽。此时下午三时,骄阳烤了半天的城市正是最热的时间。 石小青从挎包里拿出一把小遮阳伞和吴昕俩人打在头顶,梁知兮等三位就直晒着走出门厅廊下阴影,走到烈日照射下的院落里。 脚掌隔着鞋子就能感觉到石板路面的灼热,不知在天空何处的太阳,侧晒在脸上、胳膊上,火辣辣的。 吴昕和石小青在伞下边快步走,边和石小青说道:“咱俩也去买一件蓝总的衬衣,既凉爽、又不晒。石城的太阳太毒辣了。” “蓝总?什么样的衬衣?” “就是池上蓝,在苏城大家都称她为蓝总。那件衬衣超级舒服,听她说是在香港的一家老店买的。回乐城后咱们一起去趟香港?” 梁知兮和易念一快步走着,听到俩人聊天,梁知兮和易念一对视一笑,转头和吴昕笑着说道:“这次调研,还有额外彩蛋奖励啊!” “梁总,我也给你买一件。你也该换换形象了!总是一样的衣服!”吴昕嘟嘴说道。 易念一哈哈一笑,看梁知兮又是蓝色短袖polo衫、黑色休闲裤,黑色网格徒步鞋。依然是一成不变的装扮,只是天实在是太热了,牛仔裤换成了超薄清凉的黑色休闲裤。 “哕,什么样的衣服仍你如此推崇啊!”梁知兮笑呵呵地数道。 “超好看,超舒服!像天上的羽衣吧!言语无法描述,只有等买来穿上了,才能知道好!”吴昕笑吟吟地说道,鼻尖上已经冒出汗来。 说话间,几人走到大路人行道上,巨大的法桐树冠遮蔽了炎炎酷日,树荫下一阵清凉,又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凉风,吹到面上、胳膊上痒痒的一缕凉意。几人都是精神一振。 吴昕兴奋地说道:“对对!就如酷暑里突然来了这一阵凉风一样。” 石小青收了遮阳伞,唇角含笑说道:“热坏我了,什么衣服这么神奇,让你说的恨不得马上去买一件。” 石小青甚为白皙,肤白如雪,穿了一袭偏职业装的淡青色小翻领过膝长裙,此时也是一脸的小汗珠。听吴昕如此推崇一件既防嗮、又清凉的衣物,不禁心动。 石小青和脂雪长的像姐妹一样,只是脂雪还是青春少女模样,石小青却是丰韵小妇人,但更有女人味。因皮肤白皙,也最是注意,夏日里小太阳伞是随身之物。 梁知兮笑着说道:“平日里都是室内空调房里,出门进车里吹空调,这出门走了几步,就热的不行了!再说了,出点汗也好,夏日出汗有益健康。” “梁总,你们男人的出点汗没事,我们女人一出汗,脸上的妆就花了!”石小青笑着说道。 几人已经走到地下通道的电动扶梯前,梁知兮和易念一当先上了扶梯。吴昕和石小青跟着上来,石小青转头问吴昕:“我的妆花了吗?” 易念一也回头看,石小青一张白净的小脸,刚才烈日下冒出的小汗珠也被地下通道的冷气吹干净了,眉眼如画、樱唇丹红。 “没有!美着呢!”吴昕说道,看易念一转头看石小青,冲易念一说道:“易总,咱们石总美,还是苏城的蓝总美啊!” 小丫头被热糊涂了,又说胡话了! 因石小青虽然年龄不大,但算得上是东鑫公司的元老之一,易念一对她甚为敬重,不敢和她玩笑,吴昕倒和她说话无拘无束。东鑫公司不同于传统的企业,公司员工人数不算多,公司架构稳定,内部利益冲突少,吴昕、石小青关系甚好。 易念一听吴昕如此说话,瞪圆了眼睛,正想说话,吴昕咯咯笑道:“易总,你的眼睛挺大的,以后别老半眯着,半眯着眼,像照片中的那位阚毅侯。” “小丫头,真热糊涂了!那位阚毅侯眼睛都睁不开了。师哥虽然成‘钟馗’了,但也比那位帅吧!” 不用评论蓝总美、石总美了,易念一呵呵笑道。 “大树下那一张,阚毅侯还是挺帅的。池上蓝这么漂亮,能喜欢上他,当时这位应该是很有魅力的。男人也是一胖毁所有啊!”吴昕笑道。 “在说我啊!”梁知兮转头说道,佯怒! 石小青扑哧笑道:“梁总你是一直胖!” 梁知兮呵呵笑道:“现在的女人啊!都是颜值控。” “梁总,你是满腹经纶、成熟稳重,正是少女、少妇、老奶奶通杀的人物。”吴昕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严肃认真。 “话都说出了,不要再扑救了!说说,你除了发现了一件衬衣,还有什么收获?如果没成果,我得考虑罚你了!” 梁知兮和易念一走下电动扶梯,看着吴昕和石小青从扶梯走下来。 “有有有!还有一个彩蛋!有成果!这也是易总力荐的一个项目——樱佘雪茶。”吴昕笑嘻嘻地说道,在梁知兮面前没有一丝的紧张。 易念一听着几人说笑,突然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了。 公司里众人如此的随意、和睦,相处之间如此轻松,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工作环境嘛! 听吴昕提起樱佘雪茶,易念一也笑着说道:“这个项目操作好了,应该会有很好的前景。且现在是刚起步阶段,没有复杂的权益、利益关系,有利于发展和掌控。” “你俩人都认可,咱们回到乐城后再细谈。今天集中精力处理好云逸的合作。”梁知兮收起说笑,几人一起前行。 走过地下通道,到了对面乘上电动扶梯。 “池上蓝很漂亮吗?” 四卷第三章 军令 只能成功 易念一和梁知兮并肩站在扶梯上,正安静地上行,突然听到身后石小青问话。 “真人比照片上漂亮多了。很性感!如果我是男人的话,肯定会被迷倒的。”吴昕的声音。 “是吗?” “但我们小青姐比她还性感漂亮!”吴昕嬉笑的声音,“是不是,易总?” 又来了!漂亮女人一听有另一个漂亮女人,总是不自觉的要比一比。 “这位蓝总是位有手段的人!”易念一头也不会,随口说道。 “这个人我们也要好好研究,毕竟人是最为关键的因素。调研企业对企业管理者的摸底是重要的工作。我委托专业公司去做调查,终究不如亲见,亲自去摸底了解的更为直观。”梁知兮说道。 这个道理吴昕也明白,但想起这几日的经历,易念一几乎是和这位蓝总“腻”在一起,到苏城临别时,易念一又借讲故事的寓意、酒后醉意的戏言恳请池上蓝对西虹尽责。说话之间,还借着酒意抓住蓝总的手,这样摸底是否过头了! “易总,池上蓝的底细你这几天应该摸透了吧!” 吴小总这几日皮惯了,在梁知兮房间谈话时,气氛比较严肃,话说道一半收回去了,这会儿一放松又从嘴里飘出来了。 易念一不理会她的话外戏睨,和梁知兮说道:“从这几天接触的情况看,这位池上董事长几乎掌控了整个集团,常远、聂远志等人在集团的话语权很弱。在苏城、南城区府如此支持西虹集团的情况下,她还能以旗下上市公司董事长的身份牢牢地掌控住集团,一方面说明这个女子有手腕,另一方面也说明其背后有足以支撑她运作的强大势力。” 梁知兮点头说道:“刚才你和吴昕讲的集团内部管理混乱、经营策略失误等问题,恐怕也是这位董事长的有意为之,最终的目的还是混乱中获得最大利益。” “西虹集团这一段的日子要难熬了。只是可惜了南城区府几任主官大力扶持,沈腾飞全部心血、数万职工奋斗多年的果子,要在资本的贪婪下被嚼碎吞掉了。” 易念一心疼地说,又想起推动西虹食品上市时大家的激情和对将来发展的美好憧憬,没想到,两年间,竟然坠入如此的境地。 “沈腾飞也不是泛泛之辈,一新食品要把西虹嚼碎吞下,只怕也不会容易。果子里面还是有毒丸的。”梁知兮笑着说道,“我们也会给加些料的。” 扶手电梯升到路面,几人快步走到南都大厦,隔着玻璃幕墙可以看到柳如烟已经在一楼大厅等候。看到几人进入大厅,柳如烟迈步迎上来,轻笑说道:“几位辛苦了!今天石城实在是太热了!本来要派车去接你们几位,梁总您又不让。” “今天的天气恰似我们此刻的心情啊!热情似火。车子过去要绕几个路口,不然我们走地下通道快捷!”梁知兮哈哈笑着说道。 大厦里面甚为清凉,柳如烟略施粉黛,身材修长,白色西装长袖衬衣、黑色西裤、黑色小皮鞋,一身正装,“柳总、于总等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候诸位了!请随我来!” 一行人乘电梯到达三十六楼会议室,柳如烟引导着出了电梯间左转到了走了数步,仍到上次来南都集团会谈时的,那个中会议室。 柳师姐、于清等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候,看到几人进来,柳师姐起身相迎,伸出手来和梁知兮轻轻握手,微笑说道:“几位辛苦!石城天气够热的吧!” “石城的天气热,我们的热情更高!”梁知兮笑呵呵地说道。 互相打了招呼,梁知兮带领几人在淡黄原木色的椭圆形会议桌一侧坐下。轻便的尼龙面金属架构椅,坐下很舒适、也很是清凉。会议室内感觉不到中央空调的风,却凉爽舒适。 每人面前已经用白瓷杯沏了茶,另放了一瓶南都矿泉水。 看会议桌对面落座众人,南都集团、集庆城投方面除了柳师姐、于清以及曾经见过的南都集团副总林琼、柳如烟等人,还有四位生面孔。 柳师姐双眸如星,唇角含笑和梁知兮、易念一等人说道:“之前的电子文件我们都已经看过,今天主要审核协议文件。我先给介绍一下今天初次见面的几位。” 柳师姐以手示意坐在林琼外侧的,梳着一丝不乱偏分发型、灰色短袖衬衣的精瘦白净脸青年男子说道:“这位是南都集团法务部甄南平、甄律师。” 甄南平微笑点头示意。 于清旁边坐着的一位大平头、浓眉大眼中年男子是集庆城投法务部部长王云建,王云建旁边落座的清秀短发年轻女子是集庆城投法务部律师胡萍萍。 介绍过三位,柳师姐轻声问于清:“于总,这位还是您亲自来介绍吧!” 于清从靠坐在椅子背直起身子,往前双臂撑着会议桌桌面,和柳师姐微微一笑,“也好!” 又转向梁知兮等人,右手示意和柳如烟一起并排坐在椭圆会议桌右首的黑色轻柔垂直长发、健康小麦肤色、穿了一件绿色小v领长裙的年轻女子,含笑说道:“诸位,我郑重介绍集庆集团投资部汤佳旎副总。佳旎毕业于石城审计学院,在集团主要负责投资审计等工作。佳旎将出任云逸投资副总,负责公司财务、审计等工作。” 易念一进入会议室是,这位汤佳旎已经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一头乌黑顺滑的秀发,瓜子脸、黛眉入鬓、双眼如月,小麦色的肌肤细腻健康,穿了一袭深绿色的半袖小v领连衣裙,腰间扎了一的褐色小腰带,腰肢纤细、身材性感,但又不是如池上蓝、石小青的成熟丰韵,而是年轻女子独有、却又很难得的运动型性感。 此刻,听闻于清介绍这位美女竟然也要到云逸任职,不禁眼睛一亮,望着汤佳旎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于清笑着说道:“念一,主要是为你做介绍。之前已经和梁总打过招呼,希望你们同心协力,共同把云逸经营好!” 汤佳旎站起,微微欠身,伸出右手,双眼含笑,“还请易总多关照!” 易念一起身站起,伸出大手轻轻握住汤佳旎的小手,唇角上扬、保持眼睛不眯,但又调动肌肉做出最真诚、最热情的笑容,笑着说道:“能得汤总相助,云逸定能不负几位老总的期望。” “希望我们共事愉快!” 俩人对视一笑,轻轻握握手,坐回座位。 于清笑着说道:“此次,集庆城投能够迅速的得到批准入股云逸投资,佳旎做了很多推动,这次倒云逸任职,对佳旎也是历练。念一,公司的事你要用心,一定要做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易念一听于清如此说,又向汤佳旎微笑点头,转脸对于清说道:“于总,请放心。自当尽力!” 柳师姐笑着说道:“安排了两大美女作你的助手,你要尽全力啊!” “喔?还有哪位美女?” 四卷第四章 班底 三个女人 “和梁总、于总反复沟通,最后达成一致意见,还是由吴昕出任公司总经理。怎么样?” 柳师姐笑吟吟地,目光直视易念一。 易念一有些意外,转脸看向吴昕,看吴昕一脸茫然,之前应该也没有得到消息。吴昕一直是梁知兮所倚重的总裁助理,又刚刚亲自掌握一支新基金,正在积极地做投资调研,准备开始新基金的投资,又转到云逸这边来。 如此安排确实是没有想到的。易念一神色不变,望着柳师姐微笑说道:“如此甚好!云逸三大美女相会,定能唱出一出好戏!” 这样安排也合理。 云逸投资虽然是个三个股东的小公司,但框架完全按集团公司的架构组建,设立了董事会,柳如烟代表南都集团出任董事长,但不兼任ceo。ceo的职位由代表东鑫投资的易念一出任。但如果和西虹集团沈腾飞达成合作意向,易念一将赴菲国,公司的日常运营管理将交由同样是东鑫投资的吴昕。汤佳旎代表集庆城投出任副总裁和财务主管。 集庆城投是真正的大股东,但和南都集团又是关联公司,仍由柳如烟出任董事长和法人代表。 这样云逸投资的管理层班底算是组建了。 合作协议之前已经反复沟通,今天的会议只是履行程序,三家公司的法务一起审核了协议文件,柳师姐、于清、梁知兮代表三家签字。成立不久的云逸投资,又经历了一次新生。 协议签署依然低调,柳师姐还是要求三家都不再发任何讯息,公司新闻中也不要有任何信息。共同成立投资公司,对南都集团、集庆城投都是一项尝试性的投资方式,且主投的项目又甚为敏感,低调、悄悄地做事才是最为稳妥的。 虽然不发讯息,但合影留念还是需要的。 南都集团综合部的摄影师早已在在会议室门口等候,签字仪式全程拍照。参加会议的人员站到会议室右首南都集团的标志下集体合影。其他人走到会议桌旁,柳如烟、易念一、吴昕、汤佳旎又一起站到标志下合影。 柳如烟和易念一居中,吴昕站到柳如烟左首,汤佳旎站到易念一身旁。 易念一眼神余光扫过三位小伙伴,看三美都是美貌和能力超能,对云逸投资的前景更有信心了。自己疯癫没关系,吴昕的能力自己是知道的,柳如烟是柳师姐倚重的人,几次接触,处事干练。 至于这位汤佳旎,于清甚为推崇,介绍时说道推动集庆城投入股云逸投资,集庆城投能够迅速的得到批准入,汤佳旎做了很多推动,可见也是有能力并且是有能量的人。听于清言语间说道,汤佳旎这次倒云逸任职,也是历练,应该是刻意培养的人。 公司的规模不大,百亿资金在资本市场中不算大资金,却是集庆城投、南都集团投资方式的一种新模式,汤佳旎参与到项目中,对她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集庆城投这样的大集团,投资决策需要集体决策,不如小公司灵活,个人能力的施展,在云逸投资这样规模的公司更能展现。 四人合影后,柳师姐走上一步,站到四人面前,笑着说道:“虽然经历了一些小插曲,但云逸投资的从今天起就是正式成立了。期待四位同心协力,共同把公司的业务开展好!” 易念一笑着说道:“经历了小插曲,反而壮大了云逸投资的实力。也请几位放心,我们自当竭尽全力把公司经营好,不辜负诸位的信任。” “批复文件已到,这两日资金将到云逸公司账户,你们可以开展业务了。”于清笑着说道。 晚间,南都集团做东,集庆城投于清、汤佳旎,南都集团柳师姐、林琼、柳如烟和东鑫投资一行五人在上元宾馆一起聚餐。席间言谈交流,易念一和吴昕把去苏城的情况简要说了。林琼还是对投资不赞成,但不似原来的态度,言谈之间,似乎对汤佳旎甚为客气。 易念一记得上次协议签署,梁知兮做东邀请南都集团参加见面的人员聚餐,林琼借故推辞,没有参加。这次不但赴宴,席上也不再是闷然不语,而是一脸笑意、甚为热情。 酒过三巡。 易念一心想,上次会谈时,自己说话也急了些,此时席间正好坐在这位林副总的下首,看他隔着自己和坐在自己旁边的汤佳旎说完了话,举起杯子冲林琼说道:“林总,以后还请您多多支持!我敬您一杯!” 林琼笑意未收,举杯和易念一碰了一下。易念一把杯中白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看林琼把杯子白酒抿了半杯,放在桌子上。 易念一的敏感小心理又来了,起身离席,掏出手机走到包间里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一桌十人,六位女士,晚间酒喝的甚为温和。这几日,思维混乱,易念一喝酒也不敢如以前一样猛。在苏城凤霞山半山人家和李昊、池上蓝等人一起用餐时,闫大丰和自己猛喝了三个大杯,闫大丰最后被李昊一个大杯放倒,自己当时未倒,后来思维开始出状况,既有重合故地受了刺激,也可能有饮酒过量的因素。 坐在长沙发上,看向酒席。酒席上熟悉的人在谈笑畅聊、举杯互敬,但看在眼里,总是有不真实的感觉。 看林琼半倾着身子和汤佳旎说话,一脸的堆笑,更加确定这个汤佳旎背景不简单。那边汤佳旎应付林琼说话,转脸看易念一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微微一笑,和林琼低声说了一句,也起身站了起来,唇角微翘、双目含笑,向休息区亭亭走来。 一袭深绿色的半袖v领过膝连衣裙,让易念一想起曲江湖的满湖荷叶,看她走到近前,易念一稍稍欠身,微笑说道:“请坐!休息一会。” 汤佳旎轻笑点头,欠身坐到旁侧的单人沙发上。 “我明日和你们一起去乐城,在乐城工作期间,还请易总多多照顾。” “欢迎!你能加入云逸投资,实在是对云逸投资的最大帮助。”易念一这话说的很真诚,不带一点的客套。 “哈~,我对投资还是新手,还请你们多多指教。投资呢,还是以你们为主,我负责后勤保障。”汤佳旎低声笑道,声音略带一点沙,不似吴昕的脆,也不是池上蓝的甜糯。 “我也是新手。咱们互相协助吧!”易念一笑着说道,这个倒不是谦虚,“听于总说你是石城审计学院毕业的,公司的财务交给你,我们就无后顾之忧了。” “易念一,你不记得我了?” 四卷第五章 投资 新时代的前线 易念一突然听到汤佳旎直呼自己的名字,并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心中有点混乱。盯着汤佳旎仔细端详,脑袋中快速的回忆,毕业后一年就和景怡在一起了,和其他女孩没有任何的交集了。 毕业之前?但看汤佳旎的年龄,自己毕业前这位美女还是中学生吧!自己也没有和小朋友有过什么暧昧的经历,也不好这个。但下午刚入会议室时,这位汤佳旎就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当时以为是一位很特别的美女,诱惑自己“好色”的潜意识不自觉地看她。此刻,听她如此想问,直呼大名,似乎是关系不一般的人。自己大脑中应该对她有印记,所以才会不自觉的看向她。 难道是自己出了状况后,和魏家佳游荡那一段时间,和这位有过联系? 但此刻遍寻脑海,确实没有任何的印记。 这也符合自己现在大脑的状况,甭说以前的事,几天前的事有些已经完全没有的印象了。 汤佳旎唇角翘起,双眼如月,眼神中尽是笑意,看易念一看着自己眼神闪烁,似乎在努力的搜寻记忆,但又茫然。笑容一收,双手把柔顺垂滑的黑色长发在脑后一拢,右手以掌为刀直斩向易念一面门。易念一左手轻扬,食指、中指夹住斩来的右掌,惊喜说道:“汤小拐!你怎么这么女人了?” “我本来就是女人!再说,我不叫小拐,此话无礼!” “我是说:假小子怎么这么有女人模样了!” “嘻嘻~,咱们就见过一次,你还能认出我来,还是很好的!”汤佳旎低声笑道。 易念一呵呵轻笑,心中暗道:一面之缘,人没认出来,但这小掌一斩,还是印象深刻,不,应该叫痛感深刻。 “你不是一直想参军吗?怎么到集庆城投了?并且混的还可以啊,都当部门副总了!” “唉!我这个部门副总是刚刚才任命了,主要似乎怕到你这云逸投资来,被你们小觑了!” 汤佳旎左手放开了长发,一头秀发顺滑地披散下来,俊秀的面容,十分女人!但说话间,语气间又似五年前初见时的豪气。 易念一笑呵呵地看着这位容颜俏媚的小女子,很难和印象中的那个假小子叠合起来,听她如此说,笑着说道:“谁敢小觑你!一刀斩了!” “你怎么到公司来了?是不是受不了单位的清规戒律,到公司来,准备享受花花世界的生活了?” 这是在这个包间,第二个人如此问易念一这个问题了。 上次来石城,于清问过,这次汤佳旎也如此问,似乎自己做了很出乎意料的事,忒不符合自己人生的预期轨迹。 “不敢混迹于花花世界,不然第一个被你斩了!”易念一靠在沙发里,折腾个舒服的姿势,离汤佳旎稍稍远了些。 汤佳旎一直双肘撑在膝盖上,前倾着和易念一说话,看易念一如此,也靠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你还没忘,不错!” “你怎么到公司了?也是想享受花花世界,不愿意去军营了?” “我都削发明志了,也没能说服我家母亲大人。最终还是服从命令,到投资公司来了。不过老爸也说了,现在是和平时期,到部队也上不了前线。但是在公司,随时都是在新时代的前线。” “新时代的前线?”易念一心说,这倒是个新词。 “对啊!实业兴国。近代史以来,一代又一代人喊出这个口号,并投身其中。从清朝时洋务运动开始,到民国时期民族资本的发展,办实业,兴盛过,遇到困难被外资兼并过,很多商办的企业最后都跑到当时所谓的洋商手里。折腾了近百年,真正形成完善的工业体系还是在新中国成立后。现在咱们国力强盛,从制造大国向创造大国转型,从引进资本到走出去,做投资、干实业就是新时代的前线!” 易念一目瞪口呆地听汤佳旎上了一堂课,“小拐,你是来点化我的吗?理论水平可以啊!” “嘻嘻!还可以吧!我就是被老爸这样一席话给说动的,他说的比我说的要详尽准确的多。我这复读的漏了许多,你就将就听听吧!” “你俩聊什么呢?说的这么热烈!” 却是于清不知何时走到休息区前的沙发旁,易念一要起身,于清摆摆手,自己坐到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微微侧身靠在外侧,单肘搁在沙发靠手上,两手十指相交扣着,抬眼看看汤佳旎,又转脸看看易念一,微微一笑,“你俩原来认识?” 汤佳旎和易念一对望一眼,齐声说道:“不认识。刚认识。” “哦!聊了那么热乎,还以为是旧识。聊什么呢?”于清眼神中闪烁笑意。 “啊!汤总正在给我讲实业兴国的道理。我这正受点化呢!”易念一哈哈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还留恋于过去的职位,现在还放不下呢?” “这个早已经放下了。无论干什么,关键是能做事。如果不能做事,只要一个虚位,尸位素餐、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人生岂不白活了一遭。” “你能如此想就好。我初到公司时,也度过了一段迷茫期。一个方面是业务不熟,干起来不如原来的工作称心,另一个方面也是思想没转过来。但真正做事了,有了效益了,才感觉到这份责任的重量。念一,你虽然是代表东鑫投资出任云逸投资,但也是我信任的人。你同时又得到柳总、梁总的信任,所以在云逸你就是纽带、核心,是个关键所在。你责任重大!不可松懈啊!” “请于总放心。我一定尽全力!” 易念一又听了训话! “另外,云逸投资虽然刚刚起步,但公司框架搭的很大,也包含了众多的期待。公司管理,你是新手,但有之前做管理的经验,应该问题不大。目前公司人手不多,你可以根据需要招人。希望公司和你、佳旎都能迅速成长起来。” 于清双眸如星。 于清开始说话时,易念一已经从靠坐沙发,转换成军姿式的端坐,神色庄重,洗耳恭听。 “谢谢于总!佳旎刚才也说道,投资、做实业是新时代的前线。既然上了前线,我们一定把仗打好!” 三人又闲谈几句,柳师姐那边招呼,三人起身回到酒席,又一起饮了两杯酒。酒意已足,话已畅谈,众人起身离席。 梁知兮、易念一等人送柳师姐、于清等人直到宾馆前厅,易念一和柳如烟握手说道:“柳董事长,我们明日先回去把公司的事务都办理好,随时恭候你来乐城检视你的公司!” “哈~,我一定会去乐城!但公司是咱们大家的公司。” 送走了几位,东鑫投资的几人一起回房间。梁知兮、石小青、何炯刚三人的房间在十七楼,易念一、吴昕的房间在十九楼。 梁知兮三人下了电梯,吴昕看易念一仍然一本正经的站在电梯的另一角,双眼平时前方,不似原来的嬉皮笑脸,以为此人在想什么心事,“嘿!易总!公司又来了一位大美女,想什么呢?” 易念一唇角一扬,正想和吴昕开玩笑,突然想起飞掌一斩,“今天公司真正成立了!感觉好有压力啊!” 突然听易念一如此一本正经地说话,吴昕愣了一下,迈步从电梯的里角移到门边,恰好电梯门打开,急忙出去。 易念一看吴昕慌乱,呵呵一笑。最近神经惯了,突然正经起来,吓着吴昕了。上次突然正经,就是在半亩方塘要吴昕给自己一个拥抱,这小朋友有阴影了。 随着吴昕下了电梯,看吴昕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门,闪身进入房间,连平日里都道一声“晚安”都省了,易念一憋不住的想笑。 自己是该如很久之前的一本正经呢,还是就如前几日的疯疯癫癫呢? 看吴昕管好房门,易念一也掏出房卡打开房门进入房间。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正准备脱衣洗澡,手机却响起来,拿起看时,是梁知兮的电话。 “念一,没睡下吧!到楼下大厅见面!” 四卷第六章 同闯 妖精的府邸 下到楼下大厅,梁知兮和何炯刚已经在大厅里玻璃幕墙下的沙发上坐着,看到易念一从电梯间走了出了,俩人站了起来。 “梁总,还有安排?” “咱们一起去见一个人。” 三人走出大厅,前廊下已经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易念一看车牌是石城本地牌照。一位黑色polo衫、黑长裤的小平头青年男子立在车旁,看三人出来,微微欠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何炯刚先上车坐到后排,梁知兮、易念一上车坐到前排的两个独立座椅上。 车门缓缓关闭,黑衣小伙跳到副驾驶座,黑色商务车行驶出上元宾馆的小院拐到巨大法桐掩映下的干道,在城市夜间的灯光中安静地向前方驶去。 梁知兮不说话,易念一也不多问,闭上眼睛靠在座椅里休息。座椅很大有些像高铁贵宾座的大座椅,易念一是嗜睡如命,几日事情多,本就疲倦,瞬间就入梦中了。 …… 耳边有人喊自己,似乎是小魏的声音,眼前却一片漆黑,看不到人。努力睁开眼睛,却漂移在一条黑暗的街道上,两侧都是漆黑的房屋影子,在星星点点的灯光下显出模糊的轮廓。 似乎又是自己开着车,旁边坐着小蓝同学,再看前方时,已经行驶在一条空旷的大道上,大道旁的路灯昏暗,远处的星光却灿烂异常,似乎一轮巨大的圆月挂在空中。 “看,巨月!” 小蓝同学嗖乎不见,车子却驶入一片黑暗中,周围漆黑一片。不见一点灯光、一星光辉,想开车灯,发现手中竟然没有方向盘,双手交叉去摸索,右手搭在左腕上,摸到凤眼菩提的凤眼纹路,用力按压,痛感清晰。 猛地瞪眼,眼前一片黑暗。 再用手摸方向盘,仍寻不见,着急间,眼前一片光亮。 外面路灯灯光明亮,看旁边梁知兮也安静地在座椅里睡着,自己仍坐在商务车宽大的座椅中。车子正行驶在一条山道上,刚刚驶过一段茂密大树笼罩的路段,进入一段开阔路段,转了一个弯,进入一个庭院,庭院里一栋西式白色小楼,庭院里数柱庭院灯灯光明亮。易念一看小楼如私家别墅,但庭院里又停了几辆车,车牌号不只是石城本地牌照,且车子都是豪华车型,自己乘坐的这辆商务车也价值不菲。 透过车窗望向远处,石城似乎在脚下,此庭院应该是在半山。 易念一看如此景象,恍惚还在梦中。但手腕菩提子的印痕宛然,轻轻转动,触感细腻,不在梦中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白色小楼楼前廊下,副驾驶小伙跳下车,易念一身旁的侧滑门缓缓滑开。易念一下了车,迎了梁知兮、何炯刚下车,黑衣小伙带路,三人进入白楼门厅。 庭院灯光明亮,小楼里却是灯火迷离,进门是一个小厅,装修也是西式风格,一侧墙上一副巨大的写实油画,画中一西洋女子,卷曲金色头发,白皙肤色、双颊绯红,头上一个鲜花花环,体态丰腴,酥胸半露,身上披了一件白色轻纱,赤脚站在青青草地上,身后一片开满鲜花的木栅栏。画中女子,双眸深邃、含情脉脉地望着进入门厅的人,红唇微张,半露出洁白的牙齿。 女子同真人比例,写实手法,宛然真人一般,里在油画之中,仿佛随时会从画中走出。 黑衣男子冲油画挥手,如同和画中人打招呼一般。易念一留心看他手中似乎拿了一块牌子,如水晶麻将牌一般。 片刻间,小厅里侧迎出来一位白衣纱裙的年轻女子,易念一被油画吸引,恍惚间,似乎这位就是画中人,但看清面目,却是东方女子,甚为清秀。 女子轻启朱唇,柔声说道:“三位请随我来。”是江南语音。 小厅里面走廊灯光更暗,几人互相看不清面目,但好在走廊不长,走到一处房门前,女子递给三人一人一个小牌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人鱼贯进入房门,是一个大房间,却是一个更衣室,里面有一溜的更衣小间,大概隔出了有五六个小房间。身后房门关上,易念一看向梁知兮,“这么高级的别墅,却是个澡堂子?” “你个土包子,这里要是澡堂子,开澡堂子的人得多糟蹋东西啊!”梁知兮笑着说道,“不过呢!我也是第一次来,咱们也见识见识。” “你个大妖,凌霄宝殿都去过,还没去过这妖精的澡堂子。”易念一笑呵呵地,心里却犯嘀咕:此处一看就非善地,当清醒,别犯了糊涂。 “咱们三个今个就去闯一闯这妖精的澡堂子。”梁知兮也笑了,“也试试你这‘疯神’的定力。” 何炯刚憋着笑,听俩人斗嘴,梁知兮转脸看到何炯刚憋着劲的脸,沉声说道:“还愣着干嘛?先去打探一番。” “得令!”何炯刚呵呵一笑,看了手中号牌,进了五号小房间。 梁知兮看着易念一,“咱俩也去闯一闯,一会儿,咱们洞府见。” 易念一哈哈一笑,“得嘞!” 梁知兮进了二号,易念一进了三号。 进入小房间,是在很小的房间,一张似沙发又似床的榻榻,一边靠墙有衣架,易念一脱光了衣服,找了一周,也没发现浴袍之类的东西,地上只有一双木屐拖鞋。看进门的对面墙上有一扇小门,打开一看,外面烟雾缭绕,里面已经是“妖精的洞府”了,看来只能赤条条的进去了。 好在手腕还有一串菩提子、一个号码牌,倒不是一丝不挂。这房间设计有意思,换衣服搞的还挺隐蔽,出来就要光溜溜。 踢踏着拖鞋进入“洞府”,里面甚为寂静,只有木屐行走在地面的“嗒、嗒”声。一片烟雾中,前面似有一片亮光,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处温泉池子,朦胧气雾中似有一白净身子泡在池子。那人似乎也看到了易念一,喊道:“是老梁吗?” “梁总稍后就到,鄙人是易念一。”易念一看如此场景,不觉学上电影中的台词。 “易总,快请下来。” 易念一跨入池中,蹲到水里,水面雾气不似上面浓重,看清对面那人,却是在资讯中见过——汉东富豪宋江南。 “宋总,幸会幸会!没想到是您召见!” “哒、哒”声中,池子一侧“噗通”一声,却是梁知兮下到池中,“老宋,你可以啊!真会享受,不怕你那小娇妻回去修理你!” “哈~,此处咱们都赤条条,坦诚相见嘛!” “你这烟雾缭绕的,如进了妖精府邸一般。” “请你这位‘大妖’,自然要到‘妖精’的地面。” “此处是哪位妖精的洞府啊?” 梁知兮和宋江南言谈之时,易念一打量池子,看池壁都是浑圆的大白色原石、池底脚掌感应都是圆润的小鹅卵石,汤池约有二十平,呈椭圆形。宋江南正在椭圆形的远点,半卧在水中,易念一在另一个远点,梁知兮靠近宋江南泡在池中。 “是我同乡的一处游乐之地。我也是首次来,咱们也感受一下他们的新奇玩意。”宋江南声音中气很足,虽然语调平和、声音低沉,但在另一点的易念一也听的清清楚楚。 “我还以为你老宋堕落了呢,开始追求享受了!不过怎么约我们到这儿来,大热天的泡温泉,你这爱好特殊啊!”梁知兮依然是弥勒佛似的笑,虽然车上空调甚冷,但此时是石城甚为炎热的日子,实在不是泡温泉的时候。 “老梁,你这土了吧!春日洗浴,升阳固脱;夏日浴泉,暑温可祛。夏天泡温泉是一种非常好的解暑降温的活动,且还能养生。” “得!你何时也如此会养生了?召我们来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听说你们有新的消息,邀请两位一起聊聊。”宋江南笑着说道,之中烟雾缭绕,颇为神神叨叨。 “两位?”易念一突然想到何炯刚到现在也没露面。 梁知兮也反映过来,“宋总,你把我的何律师支到哪儿去了?” 四卷第七章 定力 修罗的诱惑 “放心!定然是给他安排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咱们聊的内容还不用他在法律层面把关,让他放松放松,咱们聊的也轻松。” 宋江南又向池中滑下,仅露了一个脑袋,从水中伸出手冲易念一挥挥手,“易总,请到这边坐,咱们好说话。” 易念一从水中滑过去,顺着宋江南的示意,坐到他的另一侧,看身旁池上有一矮几,上面放了几瓶水,伸手去取了一瓶,入手沉甸甸,是玻璃瓶。待要递给梁知兮,宋江南已经取了一瓶递了过去。 三人各开了一瓶水,易念一灌了半瓶水,半躺在池中,水温甚热。但晚间饮酒,且房间、汽车上冷气很足,身体实有寒意,此刻泡在热汤中,倒浑身舒坦、酒气似乎也从身体里慢慢飘荡出去。惬意地靠着池壁,拿着半瓶水,如品红酒一般的品着。 宋江南的江南集团在西虹集团引入战略投资人时,也曾经有意出资,但最终的方案还是没有一新食品的更有优势,最终是一新食品主导了那次再融资。 沈腾飞没有选择江南集团的另一个原因,是江南集团也是西虹集团的行业竞争者,虽然产品线没有直接的市场竞争品种,但如果再外延式扩张,两家必然会有直接的市场竞争。沈腾飞一直也把宋江南作为自己的潜在竞争者,也一直想要把西虹集团做大做强,在规模和市场影响力上超越江南集团。 两家集团公司都在汉东,权衡之后,沈腾飞还是选择了“外来的和尚”——一新食品。但目前看来,来的不是“和尚”,而是“强盗”。 此刻,“强盗”进了屋,折腾的鸡飞狗跳,旁边本已有心的“邻居”只怕也要动心思了。 “易总,据说南城区府有意主导西虹集团的再次融资?” 易念一正在心中想着“强盗”和“邻居”,身旁的“邻居”说话了。易念一望向对面的梁知兮,大妖依然是弥勒佛笑着轻轻点点头。 “不错!这次去苏城,从了解的情况看,确实有这个意向。宋总有意?”易念一头枕着池上的白色卵石,温润的石头贴在脑后,脑海中整理着信息。 当时如果引进江南集团,两家公司的产品将形成互补,且都是汉东的公司,地方上协调的影响力会更大,应该不会做太出格的事。但当时西虹集团的体量要比江南集团小一个量级,盛腾飞也许是因为担心合并后,自己会失去对西虹集团的主导权。 以当时郝为民、李昊等人的意愿,更倾向于如江南集团这样的资本,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沈腾飞。地方上可以为企业做些事,但最终的经营权、决策权还是企业当家人说了算。 “我确实有意,只是需要确切的信息。咱们今天坦诚相见了,我什么话也不瞒两位,也希望俩位将所知的也不要保留了。”宋江南目光炯炯地望着易念一,“我已经两次要入股西虹,两次都受挫,主要的原因都是信息模糊造成判断失误。希望这次能得到两位相助,一切顺利,也帮老沈、西虹集团解决目前的困境。” “宋总,咱们合作多年,自当同心协力。”梁知兮说着此话,眼神望向易念一。 易念一心中明了,可以敞开了说,遂把苏城所见,从李昊、胡斐等人那里得到的信息,分类归纳、事无巨细地都和宋江南说了。这本是准备给于清、柳师姐汇报的。 虽然与宋江南是初次见面,但对他的事迹却不陌生。白手起家,从小摊贩做起,抓住改革契机,迅速地做大了自己的企业,江南集团数年前已经在米国上市,也让宋江南成为了汉东首富。发达之后,不忘家乡,积极支援家乡建设,生产基地、集团总部都落在汉东小城——舒城,且热心公益,扶贫工程也出力不少。 宋江南听完,沉思片刻,说道:“有地方上支持就好!之前让一新食品夺了主导权,就是没有和老沈好好沟通,也没有争取地方上的支持。老沈啊,还是小瞧我了。我对老沈是敬重的,老沈却对我有些不放心啊!” “念一,你和沈腾飞打过交道。对他什么印象?”梁知兮灌了一口水。 “工作狂热、有魄力,但也很强势!” “老宋,你也是霸气十足,老沈是怕一山二虎啊!”梁知兮笑呵呵地说道。 “哈~,那咱们就把林子弄大点,多搞几座山。”宋江南哈哈大笑。 “老宋你的思路对!咱们搞投资、做企业,目的是为了赚钱,但不能为了赚钱,搞的只能有我、不能有他。像一新食干的,纯属是‘趁你病、要你命’,你借了一袋粮,就要把自己姑娘‘喜儿’赔给他。” “老梁,你跟着一新投资西红集团,亏大发了吧!现在股价都跌到两块多了。” “投资嘛!这边损失,那边补。” “你上次来石城时,李昊刚来过石城。我当时推断你们后续有动作,那几天西红食品的股价又走势怪异,我也分仓重金杀入了。现在还在里面,为了这部分资金也要把西虹集团做活。”宋江南摸了一把头上的汗。 易念一恍然,怪不得那几日西虹食品股价走势如此凶悍,原来除了东鑫投资的资金和那一方的资金之外,还有宋江南的资金在里面,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些跟风的大资金。 “太热了!咱们享受不了这个调调!老梁、易总,咱们上去按摩去。”宋江南摸到矮几下的一个按钮按了一下。 轻轻脚步声,易念一心说:还有节目?转脸看去,脚步声中走来几个人影,手里似乎托着东西。身上无一块布,好在雾气甚大,易念一又往池中沉了沉,只露个脑袋出来。 来的人影在三人身后放下东西,转身离开。宋江南似乎是看出了易念一的窘迫,笑呵呵地说道:“这个调调,咱们都是第一次来,以后还是少来,享受不了。不过今日既然来了,咱们就去体验体验。” 三人出了池子,易念一看池上有三个托盘,看自己面前的托盘中,最上面是一条大浴巾。看旁边靠墙壁处,有沐浴龙头,去龙头下冲了一把,回来拿了毛巾擦拭身子。看托盘中还有一白色纯棉短睡裤、一件浴袍。拿起穿了,看那边俩人已经穿好了衣服,烟雾缭绕中三人便一起从另一侧门出来,已经有一位着白色短袖衣、短裤的小女子在门外等候。 梁知兮和易念一对望一眼,梁知兮依然弥勒佛似的笑着,眼神中似乎在说:“试试你的定力。” 易念一微微一笑。 随着小女子的引导,沿着一条狭长的走廊走了数步,进入右侧一个房间,里面灯光明亮,房间甚为宽阔,易念一看房间中摆了三张按摩床,心里舒了口气。小女子冲三人微微弯腰,轻声说道:“三位稍等!”转身离去。 宋江南居中,梁知兮、易念一左右各坐了一张床。转瞬间,房门轻轻推开,进来一位女子来,穿了一袭南国白袍,眉眼如画、肤白如雪,乌黑柔顺的长发及腰,只用了一个金属发箍在后背处扎了一个扣,双手提了一个小木箱在身前,唇角含笑、双眸如星,冲三人微微弯腰行礼。 三人对完一眼,梁知兮笑着说道:“老宋,你这够神秘的!原来咱俩一起时,怎么没有这样的规格。” 话音刚落,又进来一位女子,和前面女子一模一样,三人一愣,宋江南诧异道:“如此美貌女子还有俩?” 俩女子看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微微一笑,往里侧走了一步,门外又进来一人,和俩人站在一起。三小女子一模一样,同样装扮、同样发饰。 三名小女子看三个老爷们愣在那儿,第一位进来的女子朱唇微张,微笑说道:“三位,请躺好!”语调生硬。 “南国人?”梁知兮问道。 那女子倩笑点头。 修罗有美女! 易念一心里有点怂,但看宋、梁二人也是一脸懵,三人都不愿露怯。并且三张床一间房,没什么事。互相望了一眼,躺在床上。 小女子走到床前,把木箱放在床头一张矮几上,不知在矮几上按了什么,床侧轻响,从床头墙壁中滑出一块及顶屏风来,片刻之间就把四周围成一个独立的小房间。 易念一看屏风不带任何镂空,隔壁的声音也听不到了,真入了修罗场了。 定力考验? 这是梁知兮、宋江南给自己整的考验吗? 得!随他去吧! 看床边这位小女子,不过二八年龄,虽然貌美、身段纤柔,但自己经历过池上蓝醉卧的考验,还能抗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 想到此,躺在床上,看小丫头往着自己倩笑,嘴里轻声说了几句话,全然听不懂。索性也不去听,闭目养神,任由摆布。 小女子把易念一身上的浴袍褪下,开始按摩。易念一精神转移大法,开始回忆在苏城几日的情况,想起池上蓝来。 苏城,曲江湖酒店。 池上蓝也在和他人聊着易念一这个怪人。 四卷第八章 豪夺 强盗的逻辑 微信!!这个神奇的新时代发明,深受全国人民的欢迎! 在各大运营商还在研究如何发明可视电话的时候,先是qq解决了异国他乡和亲人视频通话的难题。移动端到来,微信又迅速风靡。一部手机,以极低的信息数据流量,达到了高清的通话效果,池上蓝到苏城后也很快接受了这个新奇应用,并把这个应用推荐给了小侯总。 坐在酒店房间露台的藤椅上,池上蓝正和小侯总微信视频通话。 “这位易虽然疯疯癫癫、说话神神叨叨,但他说的话不无道理,西虹集团旗下工厂、贸易公司数万名职工,如此混乱经营下去,既无法面对数万职工,也难以向地方政府交代。” 池上蓝靠在藤椅上,转身将手机摄像头对着灯光下的曲江湖,屏幕里近处可见灯光下的荷花,远处可见湖对面灿烂的万家灯火,“据那位易说,这曲江湖原来不过是个芦苇杂生的湿地,对面是一些村庄,南城区府对周围改造时,正是引进了西虹集团才解决了周围几个拆迁村庄农民的就业问题。解决了农民的就业问题,才有了安定的局面,才能打造如此漂亮的曲江湖和周边的数个美丽的居民小区。” “小蓝,你去了苏城,才和这位易相处几天就被他洗脑了!”小侯总胖胖的圆脸不再如往日的笑作一团包子,眼睛张开露出犀利的目光来,通过手机的屏幕看着外面的湖景,“这一片地本来是阚家的产业,当时阚家在苏城号称‘阚半城’。当时阚家为何能有如此的产业,都是老太爷通过放‘乡债’赚来的。” “老太爷放‘乡债’,从来就没收回过现钱。也从来也没看上过到期对本对利的现钱,放‘乡债’的目的就是农民抵押的土地。就是老太爷放出的一笔笔‘乡债’,再三亩、两亩一块土地一块土地的收回来,累积下来,才有半城阚家家业。” 小侯总说起旧故事,甚为得意。 “但是现在时代不同了,你说的故事时代,在目前苏城这里被称为旧社会,现在他们的时代是新时代!” 池上蓝想起到苏城后接触到的各个人物,再听着小侯总说的故事,如同偶尔在老宅的一处角落发现了一个腐朽的账本一样,上面记录着巨额的财富,但所记录的所谓财富早已化为尘埃。 “时代不同,但道理相通。不过是地契换成了股票而已。”小侯总依然沉浸故事中,洋洋自得,“想想阚家经历了近一个世纪了,还不是一样的富有。无论形式上如何改变,所用的手段谋略还是一脉相承。” 所谓的谋略,不过借钱给陷入困境中需要借钱的人,然后再通过一系列的运转让需要借钱的人再陷入更为糟糕的境地,然后在他无力周转时,以极低的代价兼并了他的产业。 一新食品对西虹集团的套路也是如此,先通过注资入股,控制了企业经营,本来还有几口气的企业,在一番操作下奄奄一息了。然后,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廉价收购。 池上蓝看着屏幕里的小侯总自得于谋略手段,竟然无言以对。 阚氏确实是利益至上、资本地每一个毛孔都是血淋淋的代表人物,从旧社会军阀混战时期开始积累家业,到倭国入侵又依附于伪政权,继续在苏城地面扩张自己家族的产业,也就有了小侯总的两重身份。 几经沉浮,屹立不倒。直到大解放时代,才举家迁往宝岛。 小侯总看着手机屏幕里池上蓝陷入沉思,恢复笑眯眯的神态,“小蓝,凡事不要多虑,你只需要按我的指示行事。” 池上蓝望着屏幕中人,神色复杂,转回面向曲江湖,目光从手机屏幕越过,望向曲江湖对面的璀璨灯火,“苏城已经不是原来的苏城,您应该来看看!” “等事情尘埃落定,我自会去的。” 挂断电话,池上蓝看着手中现代化的手机,又想起小侯总讲的一个世纪前的故事。阚家靠放“乡债”也就是现代所说的“高利贷”掠夺财富,一旦农民和他家有了债务关系,即是只有当时的一块钱,也如飞蛾落入蛛网一般,总是被盘剥的倾家荡产,最终田地房屋成了阚家的产业,人成为阚家的佃户奴隶。 所谓的谋略手段,不过是勾结地方,巧取豪夺,强盗的逻辑罢了。 美丽的苏城竟然有过如此肮脏的一段历史。 但最终历史还是把阚家扫出了苏城。 池上蓝看向一侧的露台,一片黑暗。那位易疯子已经走了,两个露台之间的荷花也仅余了光秃秃的一个花柄。想起那位疯子在露台之间敏捷的翻越,不禁唇角露出了笑意。 呸!怎么想起他了! 但还是又想起他对吴昕、对自己的敬重,想起他和吴昕之间那种互相关心但又很干净的关系,想起小侯和自己的混乱关系。 也许是两种不同的人生吧! ……………… 石城,未名山。 易念一仰面躺在雪白的床上,闭着眼睛,想着这几日苏城的经历,身体却在柔若无骨的一双小手揉捏下历练。精神转移了,但身体的神经好像是不受意识的控制,好在浴袍褪到腰间,不至于立刻露囧,但也不能仰面躺了。 “我翻个身!” 张开眼说道,看小女子一张白净的脸距离自己面目不过一尺。 小女子却一脸茫然,旋即微微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南国人!听不懂话。 易念一也不多说,一个侧身翻了过来,趴在按摩床上。心中安定多了,好像这样才是正确的按摩姿势。 小女子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呵呵轻笑。 后背滑腻感传来,易念一嘘口气,突然想起池上蓝房间桌子的《心经》字帖来,默默的脑海中回忆书法笔法,又默念经句,果然心中安定。 如果佛祖知道如此大佛法的《心经》被小子用来抵御小女子的丝滑诱惑,不知会怪罪否! 但这也是苦厄!只是此时对易念一来说,确实没有感受到愉悦,反而心神紧张,带动背部的肌肉都绷劲了。耳边又听到小女子叽里咕噜地说话,大概有两个词听懂了“放松”。 色即是空! 又想到曾经的假小子,现在的大美女,汤佳旎的手掌一刀,心中清凉,慢慢放松下来。 但一放松就犯困,又有些想睡觉。 如果是以往,睡就睡了。但这几日做梦做的古怪,只怕是梦游了吧!遂也不敢睡,想些杂事,精神游离。 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轻轻的滑道滚动声,耳边轻柔声音说话,睁开眼翻身过来,看封闭的屏风已经收了回去。看旁侧宋江南、梁知兮也已经坐在床上。 三名一模一样的小女子提了小木箱,分别向三人微微躬身,然后转身离开。三人都是黑色长发及腰,各有一个金属发箍在后背处扣了一个发髻。 宋江南看为易念一服务的小女子身后发箍如进来时一个位置,微微一笑,“易老弟,感受如何?” “色艺俱佳!只是无福消受!”易念一苦笑说道。 宋江南、梁知兮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宋江南说道:“听闻那位池上蓝董事长也是性感尤物,比这三个小女子如何?” “不可比!不是一类人物!” “你对她印象如何?” “有手段!但善心未泯!”易念一说起池上蓝在房间里常抄写经书的事。 宋江南摇摇头说道:“抄写经书未必就是善心未泯,只怕是坏事做多了,求一份心安而已。上次注资方案败给一新食品后,我对他们也费了一份心思。以往他们对一些企业兼并的手法和操作西虹食品有些相似。够狠的!够毒的!堪比旧社会的地主老财。” 宋江南也是苦孩子出身,对为富不仁的很是看不惯。 “我向梁总报告时也提过,看来一新食品是下定决心要把西虹集团嚼碎吞下。这次去苏城的感觉,他们应该还会有后续的动作。” “我们也积极准备,静观其变,择机出击。”宋江南沉声说道。 三人又聊了一会,起身出门。那位短衫短裤的白净女孩已经立在门口等候,看三人出来,也不多言,低头带着三人沿着通道前行,走了一段路,过了一个聚福油画后的小门,又来到了进温泉池之前的那个更衣房间。 各自进了自己的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不见短衫短裤女子,进这所在时,出迎的白衣纱裙女子立在门口,看三人出来,倩笑说道:“三位请随我来。” 出了门厅,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停在前廊下,宋江南请梁知兮、易念一两人上车。两人仍坐了原来的座位,回头看,何炯刚已经靠坐在后排座位了。灯光下看不清面目,何炯刚轻声和俩人打了声招呼。 和宋江南挥挥手告别,一路无话。 到了上元宾馆下车,梁知兮看何炯刚昏昏欲睡,笑着说道:“这个所在够刺激吧!” 何炯刚精神一振,轻笑说道:“太刺激了!把我紧张的要出来,自己又摸不到门,只好在里面打坐了!” “哈~,可以啊!小子!想想我买了两栋别墅给小朋友们做操盘基地,搞了ktv、游戏机就觉得很了不得了。今天看了这气度,我是土包子了!”梁知兮哈哈大笑。 易念一笑着说道:“你那样很好!这样,一不小心就踩红线了!” “嘿!你又来了!” 四卷第九章 初创 二合一的办公地 梁知兮听易念一又说道“红线”,嘿嘿笑道:“都出了系统,思维意识还是没改变啊!” 四年前,在江都小馆论道时,梁知兮谈到414的投资问题,就曾说易念一的脑袋里条条框框太多了,思维都僵化了。当时邀请易念一辞职到东鑫投资来,易念一当时果断拒绝了。 没曾想,四年后,易念一还是来到东鑫投资,带着更为僵化的思维。 易念一呵呵一笑,“有些东西还是不碰为好!自然有自然的法则,行事有行事的准则。” “得!你按你的准则来吧。云逸的两家大财主都是城投,将来你们沟通起来应该比较合拍。”梁知兮笑着说道。 …… 次日中午,汤佳旎带了一辆商务车来上元宾馆,接了东鑫投资的几人一起去机场。下午时分,飞机抵达乐城机场。东鑫投资的一辆商务车、一辆轿车已经在机场大厅外等候。 站在车前,梁知兮看着易念一、吴昕、汤佳旎说道:“从现在起,云逸投资算是正式开业运营了,具体的业务我和东鑫投资的人都不再过问,云逸投资就靠你们几位了。” 易念一还不清楚这边人手情况、一些需要登记注册的事项办理情况,有点懵,说道:“梁总,你这一下飞机就撂挑子了,我这一头懵啊!你要借我几员精兵啊!” “哈~,人手我已经给你配备好了,原来你们一起合作的几个人,留了几人暂时借给你用。这一段时间,你们可以再招人。” 何炯刚在旁边笑着说道:“注册登记的手续,我们都已经办好了。脂雪一直随同办理,现在所有的资料都在脂雪那里。” 易念一闻听原来的一帮小伙伴都在,心中大定。梁知兮带石小青、何炯刚乘了笑轿车回安和大厦东鑫投资公司,易念一和吴昕、汤佳旎乘了商务车去逸云山庄。 到了逸云山庄,商务车进入地下车库,三人从车库乘电梯进入v11,岳耀东、陈云飞、刘浩涵、米惠娜、脂雪都已经在v11大厅等候,见到易念一等人出来,齐声问好! 易念一见独少了杜鹏举、肖浩军俩人,问了一下,原来俩人已经回原来岗位,他们五人被梁知兮留下,协助石小青、何炯刚办理新公司的筹备。 几人见大股东派来“监督”的老总竟然是位如此俏丽不俗的年轻美眉也都是欣喜意外。吴昕给汤佳旎逐个介绍了几人,互相认识之后。 脂雪微笑说道:“您三位看办公区的布置满意吗?” 易念一走出电梯门时已经发现,一楼客厅的原来背靠背放的两排电脑重新规整,靠着东侧的客厅墙加了矮隔断,客厅很大,做了八个小办公区,宛如公司办公的格子间了。西侧摆放了沙发、茶饮机、咖啡机等,做了一个休息区出来。 如此的隔断虽然像公司办公室的格局,但有点糟蹋这么好的一栋别墅了。但原来的格局做长期办公的地点,确实有点太过散漫了。 看吴昕、汤佳旎都很满意。 吴昕说道:“脂雪留下,你们几个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陈云飞等人应了一声,各自几人回到自己的格子间。 汤佳旎笑吟吟地看着脂雪,“脂雪,人如其名。皮肤真好,人也漂亮。” “谢谢汤总。您更漂亮!”脂雪双颊酒窝点了一丝嫣红。 “据说还做了一手好饭!” “啊!是易总给您说的吧!家常饭而已。” “家常饭对易总的口味啊!易总的最爱,是吧!”汤佳旎眼神飘向易念一。 易念一对这位一面之缘的汤姑娘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尴尬一笑说道:“汤总,开饭的时间还早,咱们是不是让脂雪给说说公司的情况。” 吴昕瞪眼看着易念一,想这人真是大嘴巴,定是昨晚喝酒休息时,和汤佳旎聊起脂雪的做饭手艺了。怎么见什么样的姑娘都自来熟?去苏城和池上蓝打的火热。这一路来乐城,路上、飞机上似乎和汤佳旎如故人一般的热乎。 易念一看吴昕瞪自己,瞪了一下眼,轻轻摇头笑了笑。 脂雪看吴昕和易念一互相瞪眼睛,“吴总,我带您几位先看看楼上的环境吧!” “楼上也改造了?梁总够大方的啊!”易念一有点心疼这栋别墅了。 “呵呵,梁总说了,改造的费用都算到云逸的开办费里,另外这两栋别墅算租给云逸投资的,要付租金的。” 三人随着脂雪走楼梯上了二楼,原来二楼的休息区还是原貌,这个地方易念一很喜欢,看保留了下来,心中甚为满意。原来还担心脂雪在这里也做成办公区。休息区旁的会客室作为一个小会议室兼会议室。旁边的两个房间,一间作为汤佳旎的卧房,旁边一间作为办公室,办公桌、椅、书柜、电脑一应俱全,还摆放了几盆花木。 房间都是二十几平的大间,汤佳旎笑着说道:“脂雪,都是你布置的?辛苦你了。真是太贴心了。” “您满意就行!” 又到三楼,吴昕原来卧室旁边的一间房也改成了办公室,作为财务室,脂雪就暂代会计。另一件较大的房间作为吴昕的办公室。 看完三楼,脂雪笑着说道:“四楼呢还是老样子。梁总说了,易总喜欢四楼的格局,就不要动了。” 易念一笑说:“我们这个办公地是标准的二合一场所啊!佳旎,咱们属于初创小公司,让你在大集团工作的人见笑了!” “这样也挺好!原来听说过这种办公模式,没想到我也成为其中一员了。方便办公,挺好的。” “逸云山庄相对偏僻些,住在这里,不用每天奔波了。梁总借给我一套市区的房子,我来到苏城就住了一晚,其他时间都在这里了。” “行!咱们先这样!不过也不能太简朴了,其他该配置的东西还是要配置。”汤佳旎豪气地说。 “得!你来了,我们就是游击队转成正规军了。脂雪,以后公司这方面的事务你听汤总安排。” “好嘞!” ………… 八个人的小公司就算成立了。 随后几天,公司初创的一切事务都交由吴昕、汤佳旎,她俩对公司的管理更为熟悉,易念一也不多问。 周五,南都、集庆城投、东鑫投资三家四个股东的资金都到了云逸投资的账上。吴昕不再兼任东鑫投资的总裁助理,同时也辞去了基金经理一职,佘樱雪茶的项目吴昕特意和接任的基金经理说了,但那位小伙子愣了半晌,说道:“这个项目见效太慢,我还是不做了。” 第二周,周一早餐时间。 坐在v9帆形遮阳伞下,一起吃早餐时,吴昕和易念一说了情况。易念一笑着说道:“吴总,从赫赫有名的东鑫投资到这个资金量只有一个基金规模的小公司来,后悔了吗?” “唉,如果不是为了帮助你这位投资界的菜鸟小白,我才不操这份心。原来在东鑫投资我什么都不用问,只要跟着梁师兄走就行。你倒好,在云逸当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交给我。” “你比我更为专业。交给你,我放心。”易念一笑呵呵地说道,“等他们几人都到齐了,咱们开个早餐会,从今天起,咱们就开始投资了。樱佘雪茶我们做,作为第一个创投项目。” 四卷第十章 开工 疯子的保守 “薪酬的事,今天是否给大家交代一下?” “两位老板这么早?还有一份炒面,我这就炒出来。”胖胖的曹师傅在旁边取餐台上摆放了一个保温锅,“这是银耳红枣莲子羹。” “曹师傅,辛苦您了!”吴昕微笑冲曹师傅点点头。 曹师傅笑眯眯地赶去厨房,易念一看着曹师傅胖乎乎的背影,笑着说道:“按咱们之前商量的意见,佳旎和脂雪已经做好了。今天大家的薪水都会打入各自账户的。曹师傅的也按大家的标准,在原来的基础上上浮百分之二十。” 梁知兮把厨房曹师傅也留下了。 这两年市场监管日趋严厉,如前些年那样通过大资金集中作战,影响股价走势的手法,已经被列入重点监管,搞不好就会被列为操作股价,不但会没收收益,还会被重罚。 对西虹食品的操作是在港市,如果在a市,连续两、三个涨停板,立刻就会被停牌。市场监管的力度前所未有,前不见古人,只怕后也无来者。整个市场中小盘股票已经见不到前些年短期暴涨翻倍的行情。 这两栋别墅,原来都是作为集中会战的办公地,在梁知兮亲自操盘西虹食品之前,已经闲置了小半年了。这次易念一选中这个地方作为云逸的办公地,也算把这个场所利用起来,梁知兮还可以收租补贴东鑫投资的办公费。 虽然钱不多,但麻雀虽小,还是有点肉。 吴昕莞尔,“你倒是大方,还没开工,先开薪水。” “战前养兵!有薪水才有战力!” “好!先养养你的胃!”吴昕站起,到餐台舀了一碗银耳粥递给易念一。 “您俩来这么早!” 汤佳旎军绿色的polo衫、深灰麻布长裤,披着长发,军姿走了过来。身旁,脂雪一袭白色连衣裙,亭亭而行,脸颊一抹红。 这俩人,佳旎不是军人,整日了一副军人做派;脂雪明明是侠女,平日里却是温顺模样。 “佳旎,你能不能改改你的着装、做派。明明是个大美女,除了这一头秀发,没有一处扮相像女孩的。”易念一笑着说道。 “易念一,我这是不忘根本。看你都颓废成什么样了,整天逍遥的。什么事也不问。”汤佳旎伸出一只脚拨了一下易念一身旁的餐椅,大马金刀地往上一坐。 “嘿!我这是关心你!还不领情!” “你要关心正事!现在不但我说你当甩手掌柜,佳旎也责怪你不问事了。”吴昕端了一碗粥来,坐到佳旎的对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含着笑意看着易念一。 “关心佳旎就是正事!脂雪,这两日给汤总改改形象,按你的形象给她设计设计。” “汤总这样挺好的!人漂亮,这样更有一份英气!” 脂雪把一碗莲子羹递给汤佳旎,眉眼倩笑。 “脂雪,咱俩是吃一锅面的亲,怎么两天时间就开始紧跟佳旎了!” “你不是要求我听汤总的吩咐嘛!” “工作上听汤总的,生活上汤总要听你的。” 话音刚落,肩上挨了一刀,“你喜欢脂雪,就让我们都按脂雪的模样打扮?” 脂雪脸颊的一抹红,腾的散到满脸,连雪白的颈都泛了红晕。 “咳咳!” 易念一干咳两声,“脂雪外柔内刚,侠女的身手,弱女子的做派。你啊,是把一身钢铁气质都外露了,这点呢要学脂雪。” “侠女?” “脂雪一身武功!” “是嘛!怪不得这几日打羽毛球,怎么打,你都很轻松。原来有功夫底子啊!” “汤总,你打的好!我那是武术操,易总抬我了!”脂雪红晕又收回脸颊。 汤佳旎眼神含笑打量脂雪,“嗯!看来我要多了解你啊!” 说话间,岳耀东、陈云飞、刘浩涵、米惠娜四人也陆续到来。不是集中办公了,逸云山庄虽然都有他们的休息房间,但几人还是每天回家,易念一要求他们一起吃早餐,早餐时聊聊天,权当每天的晨会。 看几人都取过餐坐好,易念一说道:“诸位,周五咱们的资金已经到位。前期各项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这个周一,就是咱们开工的日子。今天也是个好日子,阳历的6月20日,农历的五月十六。” 陈云飞笑着说道:“易总,咱们搞一个开工仪式吧!” “开工仪式就是今天的早餐会。从简!现在请汤总给大家搞一个开薪仪式。汤总,你和大家说说吧!” 汤佳旎往餐椅背上靠了靠,心中说道:“这个易念一,什么事都如儿戏一般,如此重要的事,大家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就如闲谈一样说了。” 易念一听汤佳旎没说话,扫了一下,看几人都在不紧不慢的吃着东西,再看汤佳旎一身戎装一般端正坐着,不觉唇角微翘,用手指轻轻敲敲餐桌,“大家保持安静,听汤总训话!” “啊!” “好!” 岳耀东把半个包子赛进嘴里,轻轻咀嚼,坐直身子望着汤佳旎,其他几人也都放下餐具,学着汤佳旎的姿势坐好。 “首先,感谢大家加入云逸投资。今后我们就是一个团队,咱们就是战友。当同心协力、团结合作把云逸的事办好。云逸也觉不会亏待大家。” 汤佳旎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左腕的小腕表,“现在是八点三十分,大家留意自己的短信通知。” 几个人都掏出手机放在餐桌上。 静了片刻,手机短信音响起,几人拿起手机都是“哇”一声,面露惊喜!岳耀东直接把嘴里的包子吞到肚里去了。 易念一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比原来定的多了百分之五十。 “大家也不要太过激动。这笔钱是大家的月薪底薪,但是是一个半月的。前期开办大家都出了力,那半个月的薪水补发。业务开展后,绩效奖金另算。” “谢谢汤总!” “谢谢!” 岳耀东站起身,拿了纸巾擦了手,要跟汤佳旎握手。易念一笑着说道:“坐下,淡定点。让汤总小巧了咱们这游击队。” “得令!”岳耀东敬了一个歪拐的军礼,坐回座位。 原来几人被梁知兮发到云逸投资时,几人很是忐忑,虽然,之前和易念一做西虹食品得了一笔奖金,但东鑫投资的薪水报酬一直是业界最高的。云逸资产规模小,又是新创,都有些担心自己的饭碗。 汤佳旎的准点发送粮饷,把大家的心定了,热情烧起来了。军人作风好,汤佳旎定时要求银行这个时点准时打钱,以云逸的账户资金量,银行定会安排专人盯着,一刻不差的做好。 “好了!大家不要激动了。还想不想赚更多的钱?” 易念一笑呵呵地问。虽然加发半月的底薪,汤佳旎没有提前和自己说,脂雪这小姑娘也瞒着自己,但易念一却很高兴。这个效果好!也难怪脂雪坚定的紧跟汤佳旎。 “想!” “好!大家吃饭!一边吃饭,我和大家再说两句。” 易念一理了一下思路,“资金到位了,不能闲置。要马上利用起来,请吴总带领耀东、云飞、浩涵、惠娜成立投资小组,选择标的开始投资。我之前选了三个股票,今天就要开始逐步进去。操盘,由陈云飞、米惠娜负责。” “a市,国酒集团、明珠电器各投十亿,港市通过港股通买入微讯集团也是十亿额度。” 陈云飞轻声说道:“易总,我能提提意见吗?” “说!” “国酒集团都200多元一股,总市值又这么大,成长空间有限啊!我们投他是否保守了些?” 吴昕笑着说道:“云飞说道有道理。易总你是又激进又保守啊!这么大的资金,买入这三支大市值股票。成长空间有限。” “资金安全第一。现在大市场政策不同以往。以后再你们细谈,先按要求做。尽快额度全部买入。最好一周之内完成。” 四卷第十一章 晨会 云逸的管理 易念一不再说笑,恢复到在区局做副局长,开风险管理集体审议会议时的状态,“这三支标的都是行业龙头,微讯集团目前股价在一百六十港,值得买。明珠电器目前的估值很低,未来会有很好的成长空间。至于国酒集团主要是考虑到资金安全。暂定计划这三支标的占用三十亿资金,一周内全部买入,将作为云逸的保底投资。其他的资金,可以动用四十亿,由吴总最终决策投资标的。吴总,你给大家讲几句吧!” 吴昕没想到一直看易念一什么事不问,今天的早餐会突然就定下三十亿的二级市场投资。但公司的第一次早餐会,又不能公开提出异议。 慢慢的啜着莲子羹,虽然帆形遮阳伞下,晨风习习,甚为凉爽,但温热的莲子羹让吴昕感到有些燥热。前面湖面上的粼粼波光闪耀着清晨阳光的光辉,有些晃眼。 听易念一让自己说话,放下莲子羹碗,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一下嘴巴,目光望着易念一说道:“易总,咱们是否先定一个投资的总原则?” “也好!你来给大家说说吧!” 吴昕看了一下正在边吃着东西,边开晨会的一帮小伙伴,有点懵!这位丑人,晨会为什么要在吃早餐时开?太不严肃了。看对面的汤佳旎也是有点迷糊,易念一如此作态,只怕要让汤佳旎误会东鑫投资原来的管理是这样的做派。 “汤总,我的意见,咱们云逸投资还是沿用东鑫投资的投资管理原则,我先给您介绍一下。在座的诸位也一起听听,如果汤总没有异议,我们按这个准则来。” 汤佳旎微笑点头。 吴昕把公司管理的规程制度大纲说了,又详细说了投资原则。这些东西,陈云飞等人都是入职时学习过的,主要是讲给汤佳旎听,也是说给易念一听。 “原来你们设定了这么严密的规则流程,也难怪东鑫投资有如此的成绩。”汤佳旎笑着说道,“我没有异议,咱们也沿用这样的投资原则。只是这个原则好像约束不了易总。” 吴昕一听,是啊!原来东鑫投资梁知兮有超脱的决策权,不受这些原则限制,如今套用过来,恰恰给了易念一同样的决策权。 易念一哈哈笑道:“我也按吴总定的规矩来。另外,咱们目前人手还是少,诸位还是要当多面手。脂雪也要负责投资调研,汤总您对投资标的也要多关注,如果你有信息渠道可以确认投资标的,可以会商吴总投资。咱们的投资标的不能局限于二级市级,要关注一些未上市企业,可以做前期的投资入股。” “咱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提出标的,如果吴总点头同意投资,将来的收益作为绩效奖金的重要指标。”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几人都摇摇头,陈云飞看了一眼易念一,说道:“易总,您确定的三支股票止盈点、止损点各是多少?” “没有止盈点、止损点,你只管买入,不做波段、不做短线。这三支股票作为咱们的资金池,长期持有。如果有好的项目,其他资金不便时,可以从这里转出资金投资。” “啊!好的!” “如果没有其他事,咱们就开工,把资金先导入账户来。”易念一说道。 陈云飞几人应了一声,起身回v11,脂雪起身说:“我去帮他们把资金转过来!” 易念一点点头,脂雪也随几人离开。吴昕看几人离去,看着对面的易念一、汤佳旎,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无奈,“师哥,我要给你提提意见,这么大的投资计划怎么也不和我提前打招呼、也不开个分析会研究?吃着早餐就宣布了。” “咱们人手少、时间紧,又有亟待解决的棘手事,先把比较安全的一部分投资定下来,不要在这样的投资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精力。咱们快、准、狠!集中精力解决麻烦事。” “你所说的麻烦事是西虹集团的事?” “对!西虹集团的事不正是成立云逸投资的初衷吗?其他的投资主要是为了辅助对西虹集团的项目投资。佳旎,你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易念一笑眯眯地和吴昕说话,汤佳旎在旁边,不敢如以前俩人在一起时的随意。 汤佳旎正要说话,吴昕抢先说道:“汤总,我也要批评你!薪水支出增加怎么也不和我们俩人事先商量,自己就定了?你俩都如此,云逸的管理不就全乱套了!虽然咱们公司规模小、员工少,但制度、管理必须按标准化来。” “吴总!我接受批评!工资标准是咱们三个议定的,加发半月的薪水主要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我怕给易念一说了,他就会爆料出来,就没有今天晨会的效果了。放心!我是最守规矩的。你监督好易念一就行。” 易念一侧脸看着汤佳旎,本想严肃一点,说她两句,没想到小妮子一开口直呼自己大名,并且把不提前告知的责任归到怕自己的口风不严。如果是吴昕如此说话,就要抬手打她额头“爆栗”,但对汤佳旎却不敢下手。 “佳旎,吴总让你准守公司的规矩,咱们就要按定好的议事规则来,以后不准擅自做主了。另外,什么事尽可给我说,我口风严的很!” 吴昕看看俩人,大眼睛满是疑惑,“汤总,你和易总很熟悉吗?” “嗨!您别喊我汤总,咱们私下里你还是喊我名字,我喊你昕姐,怎么样?现在这总、那总的太多了。咱们还互相称总,有些别扭。也不显得亲近。”汤佳旎依然彪呼呼地语气,和柔美的容貌形成巨大的反差。 “好啊!那我喊你佳旎吧!不过你不能直呼易总的名字,这样太不符合规矩了。” “行!公开场合,我还称呼他易总。” “私下了……” “私下里,昕姐你就别操心了!” 易念一看俩人聊起这个问题来了,插话说:“佳旎,公司的日常管理上,一定要遵循吴昕定的规矩。工作之外,大家都随意。吴总,咱们是不是讨论一下后期的投资项目,你之前已经有调研了,现在有没有可行的项目?” “二级市场,我之前已经安排陈云飞几人做了前期分析,有几家公司还不错,但慎重期间,还是要到公司去实地调研。”吴昕说话间,眼神飞出一段讯息:基金公司投资哪里能像你那样,拍脑袋就定了。完全是散户的作风。 易念一微微一笑,决定到东鑫投资之后,就把自己账户的股票全部卖了,资金全部转出。给景怡和景夫人买了礼物,自己留了一部分零用。现在,有些把云逸的账户当成自己的小账户操作了,看好了,立刻下单。只是多了操盘手。 “有没有未上市的标的公司?”易念一笑着问道。 “目前就你定的樱佘雪茶,其他还没有项目!” “我倒有一个项目,您俩看不知能做吗?”汤佳旎说道。 “说说看!” “是石城的一家制药公司——石城健友制药,之前找过投资,但这家公司的产品很单一,目前还没有意向投资人。” “医药行业?吴昕,咱们这几人有做过医药行业研究的人吗?” “刘浩涵一直在研究医药行业。” “好!佳旎,这两日你带刘浩涵去石城实地调研,如果行,咱们就做!”易念一拍板,这么多资金进来,一定要尽快的见到收益,或者让投资人看到潜在的收益。 “好的!”汤佳旎应道。 “佳旎,集庆城投入股云逸投资,有没有交给你什么秘密旨意?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他安排?”易念一心里对集庆城投突然入股云逸总是有些不安,虽然于清是自己所熟悉的人,但想集庆城投这样的公司,决策权是有制衡的。 “没有什么秘密旨意!你这个小公司还能让集庆城投这样的大集团动什么心思?”汤佳旎正色说道。 “哦!现在是咱们的小公司了。什么事还是要自己来。吴昕,咱们少了一个专业律师。你俩意见是要尽快招一个来,还是聘请专职律师事务所?” “招一个专职律师!这个必须有!佳旎,你的意见呢?” “我同意。咱们的业务少不了律师,有一个自己的律师,很多事会方便很多,也要找一个律所合作。税务方面,我也建议聘请一家事务所。”汤佳旎大气。 易念一微笑看看俩人,“有你俩,咱们公司运作就没问题了。我这一段时间专心做西虹集团的事。后天,我准备再去一趟苏城!” “还去苏城?” 吴昕瞪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旋即双眼含笑,“你是去调研企业呢?还是去见人啊?” “既调研企业,也见人!”易念一绷着笑,“你也一起去,和佘旭把投资定下来。” “不如我们一起去吧!先去石城和健友制药的人见一面,我和刘浩涵去,心里有些不踏实,不能做决断啊!”汤佳旎放松地靠到餐椅上坐着,本来对和刘浩涵一起调研没信心,听俩人要去苏城,忙说道。 “这样也好!如果健友值得投,我们这一趟去就有收获了!” 易念一对苏城之行还是没有报太大的期望,基于对沈腾飞的了解,和此次投资的初步方案,一次谈妥的可能性实在是没有把握。 四卷第十二章 涟漪 愿为垂钓翁 “昕姐,你的意见呢?”汤佳旎问对面的吴昕。 “好!你俩也和我们一起去苏城!” “那好!我让脂雪定后天四人的机票!” 易念一看来俩人商定好,想起心中一直有些担忧的事来,“佳旎,你和于清于总约一下,到石城我们再见见她。” “行!我给她说。” 三人商定好行程,吴昕、汤佳旎起身回v11去处理事情。 易念一走到湖边的台阶上,望着远山,又给梁知兮打了电话,将准备去石城以及苏城的事告诉了他。 梁知兮在电话那边哈哈笑着说道:“师弟,现在云逸投资是独立法人公司了,公司的经营业务不必再和我商量了,你们自己决断。但同样,所有责任也有你们自己承担。” “师兄!投资我是新手,吴昕虽然和你一起做了几年投资,但还没有独立投资的经验。佳旎完全没有经验。所以很多事,我还要请你帮着拿主意。” “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商量,但最终的决定还是你们拿主意。” “我这次去石城准备单独见见于总。” “你是不是想要于总一个准话?” “是的!沈腾飞我是了解的,希望于总能给一个意见,这项投资谈判条件有多大的弹性。” “也好!这样和苏城那边以及沈腾飞接触时,你好有回旋余地。” 挂了电话,易念一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倒影着湖边的垂柳,盛夏时分,垂柳枝叶繁茂,微风吹拂下,柳枝末梢在湖面上点出环环波纹。看着这一圈圈的波纹,易念一的心里也是荡起涟漪。 当初,来乐城本为找梁知兮了解一些其他渠道难以掌握的信息。不曾想,阴差阳错,那日在这湖中钓了一条大鱼,又被梁知兮一张银行卡给震撼,竟然答应了梁知兮要辞职来东鑫投资。 但最终没入职东鑫投资,反而做了云逸投资的管事的。虽然只有八个人,相当于做科长时,一个科室的人员数,但却被授予百亿资金的投资决策权。 周五,资金到账时,易念一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么大的资金,并且还有集庆城投、南都集团的资金,这些资金如果出了问题,是有人要担责的。 于清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也不仅仅是维护汤佳旎的打怪升级攒经验,而是确实不能失败。 但云逸投资设立的初衷又是李昊对西虹集团的纾困计划。西虹集团目前又陷入这样的境地,坚持投资面临巨大的风险,不投西虹集团好像又背离了初衷,不仅仅是李昊的计划,也包括自己辞职后再入职云逸投资的一个主要动力。 周末两天,吴昕、脂雪带着佳旎去游玩逛街,本来邀请易念一同行,易念一都拒绝了,一个人在四楼的大房间呆着。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行情软件,定了一个“三三制”的投资方案来。 总资金的三分之一,投国酒集团、明珠电器还有港市的微讯集团三支大象体量的股票,不求高收益,只求资金安全,长期持仓,作为看家底的资金池。 另外的三分之一,也就是晨会时授予吴昕带队投资的肆拾亿,让吴昕按私募投资的策略去做。 余下的资金还是准备投资西虹集团的业务,这部分资金暂时由脂雪做短期理财业务。 想好了方案,又想起佘处长给自己的建议来,注册了一个空间号,开始写日志。把这几日的事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来。又想把和景怡初遇时的情景尽量详细的记录下来,却发现很多细节都记不得了。不但和景怡初遇时的情景很模糊,前几日去苏城的景象也混乱了。 用力去想,脑袋又开始撕裂般的疼痛。不敢再去想,一些事情记了个大概,不再追究细节。 站在湖边柳树旁,望着湖面想着心思,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升到树梢之上,火辣辣地直照到身上。 …… 易念一正站在湖边太阳下发呆,太阳照在裸露的胳膊上发烫,才反应过来。转身向v11走去,刚走到楼前草坪上,汤佳旎已经屋里走了出来,“刚才看你在湖边,正想去找你。” “走,咱们回去说,外面已经热起来了。” “机票脂雪已经订好了。我已经和于清约好,咱们到石城,周三晚间一起见面。另外,和石城健友制药也联系好了,他们去机场接机。” 俩人还没走进室内,汤佳旎已经把事情都交代完了。易念一站住,看着汤佳旎笑着说道:“佳旎,你效率够高啊!中午想吃鱼吗?” “啊!怎么突然问想吃鱼吗?”汤佳旎一脸疑惑,有些没适应易念一跳跃的谈话。 “你如果想吃鱼,我现在给你钓鱼去!”易念一满脸认真地说。 汤佳旎扬手砍了易念一一刀,“你有个正型,可以吗?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去钓鱼。” “有你和吴昕,我做个垂钓翁就行了!”易念一哈哈大笑。 “我到石城要让柳如烟把企业法人转到你名下,不然哪天你胡来,把如烟害了!” 汤佳旎小手抓住易念一的臂膀把他拽到室内,易念一笑着说道:“去健友制药,你和吴昕带刘浩涵去就可以了。我就不去了,这样你们好谈!” “你去了,咱们好定投资啊!” “你们看中了,自己可以定。另外如果咱们三人都去,会给健友方面传递一个信息:我们很看中他们。在谈判中会不利于咱们。” “啊!你那么多心眼!”汤佳旎撇撇嘴。 “给咱们自己发奖金可以大方,但投资时必须最大限度的压低对方价格,为公司谋取最大化利益。” “如果特别看好的项目呢?” “那就快准狠,不惜一切拿下。不过这样的项目可遇不可求啊!” “你和昕姐说的樱佘雪茶是特别看好的项目吗?” “我看好佘樱!” 俩人走到陈云飞的格子间,陈云飞已经开始分笔买入国酒集团和明珠电器的股票。一旁格子间的米惠娜则在买入港市微讯集团的股票。 陈云飞听到身后动静,转脸看是俩人,欲起身,易念一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陈云飞回头仰脸看着易念一满脸严肃,“易总,咱们真要把那么大的资金投到这样的标的上吗?” “这三只股票盘子大,方便资金进出。你如果有选中的其他标的,可以提请吴总,用另一部分资金。” …… 时间转瞬。 易念一、吴昕、汤佳旎两天后又飞回石城,此次随行的还有刘浩涵。 下午两点时分,出了机场大厅,一辆白色依维柯前,一名靓丽清秀、白衫黑裤的短发女孩举着一块白纸牌子,“迎接云逸投资!”几个蓝色楷体字。 易念一和吴昕、汤佳旎、刘浩涵点点头,走到一侧。 吴昕三人走过去,女孩迎上来,“您几位是云逸投资的客人吧!我是健友制药的倪清雅,来接几位。我们曲总已经在公司等候几位了。” 看三人随倪清雅上了车,易念一转身去乘地铁,行李已经交给刘浩涵一起带着,随身挎了一个小包,到也方便。 随着人流上了地铁,虽然刚下了一班飞机的乘客,但地铁上人不算多。易念一看门侧一名青年学生模样、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男子身旁有一个空位,就坐了过去。 男子看他落座,转头微微一笑,像极了王凯。易念一愣了一下,想起一起再湖区局一起出庭的事,对他很有几分好感,坐下看他背着一个文件包,“您好!你来石城出差?” “来参加招聘会!” “哦,今年毕业?学什么专业的?”易念一打量了男子,果真还是大学是模样,但举着沉稳,目光坚毅。 “学法律的。西南政法大学!” “好学校!好专业!应该很好找工作。” “现在都要研究生,本科生不好找。” “怎么没去考研?” “想早些参加工作。” “我能看看你的简历吗?” 男子听易念一如此说,目光打量了一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简历递过来。易念一接过,看简历很简洁,都是黑白色调、普通的a4纸,不像一些简历做的很奢华,彩色印刷、铜板纸。 “程维岳,聊城人。” 易念一翻看简历,课程成绩单都是全优,还有律师证,看通过时间,是在上一年。 “你成绩不错!还有律师证,怎么都六月份了还没定下来工作?” “哈~,这就像找对象一样。我喜欢的不喜欢我,喜欢我的我不喜欢。” 程维岳哈哈笑着说道。笑起来,甚为豪气自信。 “哦,如此说来,你眼光很高?” “主要看眼缘!” “还真当找对象啊!先定下工作再说。” “嗯!您说的对。原来一直挑,现在同学们都签了,我也有些着急了。这不从山城飞到石城来了。” “哈~,好哦!来石城也许是你的际遇!和我有眼缘吗?” “你?”程维岳一脸诧异地看着易念一,看此人满脸胡须、眼角一疤狰狞嚣张,身材魁梧、一身腱子肉,像混社会的,但鼻挺耳大、眼神温暖。 “愿意来小公司吗?” 四卷第十三章 眼缘 中意不中意 “您是?” “哈~,自我介绍一下。易念一,这是我的名片。”易念一从随身小挎包里掏出名片盒,抽了一张名片递给程维岳。 程维岳双手接过名片,“云逸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易念一。原来是易总,失敬失敬!”口中客套,心中暗想:投资公司?不是搞p2p等非法集资,骗人钱财的吧?如果是大公司的老总,自己还坐地铁? 心中虽然猜测,但还是保持礼貌微笑,把名片收到自己的公文包里,“易总,谢谢您的看重。我还是去招聘会看看。” 易念一眼中含笑,“也好!你这把找工作当成找对象,自然要慎重。虽然我们是小公司,但工作氛围好、待遇也不错,如果你能来,无论是公司,还是你个人的发展前景都会很好的。随时欢迎你!” “谢谢您!” “把你的简历给我拍一份,可以吗?”易念一笑吟吟地问道,“我也是东吴大学法学毕业,咱们算是学友。东南政法大学,我毕业前曾经去朝拜过。” “是吗?”程维岳随口应道。 地铁停下,门口涌进来一群人来,一对白净修长的玉腿晃到易念一的眼前。易念一往座位后背靠了靠,看玉腿之上翘臀裹在牛仔短裤中,翘臀之上,是一件白色t恤裹着纤细的腰肢。 目光在翘臀上停留片刻,转脸笑着和程维岳说道:“西南政法大学校园依山而建,我去时也是五月份的时光,花木繁盛,校园里很是漂亮。尤其是毓秀湖周围风光最佳,中有小岛名为‘情人岛’,很有情调!” 程维岳笑着说道:“易总,那岛名为‘继业岛’,只是被同学们戏称为‘情人岛’。” 俩人说起学校的风光,易念一当时是走马观花,时间又久、记忆力也有些问题,很多印象都很模糊了,听程维岳细细说来,脑海之中又把不知是大脑自产的还是当时确实游历时看到的景象补充到曾经的经历之中。 一路闲谈,易念一看马上要转地铁了,拿出手机把程维岳的求职材料个人简历页拍了下来,“维岳,咱们是一见投缘。这俩日,我在石城,你如果有意,随时和我联系。” “好!谢谢您!”程维岳客套说道。 易念一起身走向车门,在门口站定,车门缓缓打开。易念一回望程维岳,程维岳也正望着他,长腿翘臀的女孩坐在自己起身的座位上,也抬眼望向自己。长的丰满性感,齐肩的卷发,模样发型和池上蓝有几份相像。冲俩人微微一笑,点点头,走出车厢。 程维岳看易念一消失在人群之中,舒了口气。 想着此人见了自己就主动搭讪,一路套近乎,长的虽然曲髯白皙、模样尚可,但看到漂亮的女生,眼神留恋,竟然说“继业岛”为“情人岛”,似乎可以说给旁边的这位女孩听的。 再看眼角疤痕甚为丑陋张狂,脸上有此一个伤疤,又满脸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江湖气,又如此热情,确实有些像拐带传销的。 轻轻一笑,心里又有些担心起自己的工作来。 本来自己自视甚高,没想到却是全班同学唯一一个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工作的。再不定工作,就错过了应届毕业的就业季了。 旁边的女孩却问道:“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哦,也是刚在地铁上认识的。” “呵呵,还好不是你的朋友。看起来怪怪的,看人盯着看!”女孩俏媚一笑。 程维岳哈哈一笑,心中说道:我也是同感。 和女孩聊起来,原来也是来参加招聘会的大学生,叫杨紫衣,石城艺术学院的美术设计专业。 俩人一路换乘了两条地铁,到达了石城国际博览中心招聘会的现场。程维岳本以为自己是最后一波没签订就业合同的应届毕业生,没想到,到了会场,依然是人山人海,每个招聘单位的招聘展位前都挤满了应聘的学生。 程维岳选了一家自已心仪的公司,挤到前台,把自己的求职材料递过去,收材料的女子头也没抬,接过翻到简历页看了一下,“本科毕业?不行。我们只招研究生,你还要应聘法务?我们公司的前台都是研究生毕业。”随手把简历递回来。 “您先收下简历,到面试时,您看看我的能力。我大四就拿到律师资格证书了。” “对不起!应聘的人太多,我们必须按标准筛选。不然老总会责怪我们的。请你再去其他公司试试看吧!” 女子抬起头来,是一位白净清秀的女子,甚为漂亮。程维岳眼睛一亮,展颜露了一个迷人笑容,但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形象不错!不然你考研,过两年再来我们公司?” 程维岳迷之笑容在周围火热的人群中冻僵在脸上,伸手接过求职材料,“谢谢您!” 又挤了几家公司的招聘位,要么不收材料,要么明确表示必须从业务员开始干起,不会直接进法务的。 程维岳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法律专业能力,实在是不愿意去干营销业务员,那不是自己所擅长的。如果去干,只怕也过不了试用期就得滚蛋。 之所以一直没有去落实工作,也是因为大四上学期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想等到毕业证书到手后,申请到律师资格证书和实习证后为找工作多一份保障。 在会场转了一下午,准备了三十份材料,只递出去几份。看一些招聘位上的求职材料堆积如山,一些铜版纸印刷的、如精美画报一样的求职材料滑落的地上,被围着的人群踩的肮脏不堪。只怕如此精美的求职材料也到不了招聘者最后审议的案头。 靠在一个立柱上,看着人群骚动的会场,心中的傲娇突然消失了! 做文员、做业务员都行,先干起来吧! 正准备打起精神再挤两家公司的招聘台,会场管理人员已经开始清场。 明天再来吧! 远远望见杨紫衣也站在另一个立柱下发呆,迈步走过去,“你好!你今天怎么样?找到中意的公司了吗?” “没有!中意我的我不中意,我中意的不中意我!”杨紫衣也是一脸的疲惫,眼神甚为沮丧。 “没关系!明天咱们再来!以咱们的能力还能找不到好工作嘛!”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易念一下车时看到程维岳望着自己,目光温和,心中甚喜。 没有和吴昕他们去乘车做调研,却遇到了程维岳,实在是比发现了樱佘雪茶还令人高兴。李昊戏称易念一为“刘皇叔”,易念一见到了程维岳如同“刘皇叔得见诸葛孔明”一般欣喜。 大四上学期就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毕业时就拿到了律师资格证书和实习证,功课全优。这样的资格够保送研究生了吧?不过西南政法大学也是强手如云,考研似乎比找工作更难。 但上了研究生也只是学术上更上一层,不上研究生也不能说能力就差。关键这位程维岳相貌俊朗、举止大度,言谈之间也是思路清晰、不卑不亢。 易念一对程维岳甚为满意,一路心情愉悦地挤着地铁。没想到程维岳面上礼貌热情,心里已经给他贴了黑社会、传销头子的便利贴。 到了上元宾馆,开了房间,依然睡午觉。虽然已是下午时分,但错过的午觉还是要补上。 同一时间,吴昕、汤佳旎、刘浩涵三人已经乘健友制药的车子到达了位于石城高新技术开发区的石城健友制药有限公司的厂区。 四卷第十四章 幼苗 莫待凌云 曲健接到倪清雅的电话通知,已经带着行政部经理陆一鸣在会议室等候。 曲健是公司的董事长,也是首席科学家、研究员。 从米国回国创业,获得了高新技术开发区的土地和资金支持,在一片空地上建起了亚洲领先的现代化厂房,建设了高端生产线。三年的时间,产品已经获得米国fda、欧盟cep及岛国mda认证,产品销售打破了国外产品垄断。 但随着生产的投入,资金需求越来越大,虽然产品毛利率很高,但企业的销售收入获得的资金不足以进一步扩展生产的需要。 前期也接洽了几家投资人,但由于企业的产品单一,只有肝素提取一样,客户也很集中,销售收入也不算高,一直没有达成投资协议。 当陆一鸣告诉他有乐城的私募投资公司准备对公司投资时,曲健很是激动了一阵,但旋即想到之前接待的几家投资人,都是有花无果,心中又很忐忑。做技术研发出身,对自我推销不是很内行,期望乐城的这家投资人能慧眼识珠。 思量间,白色的会议室门轻轻推开,倪清雅引着三个人走了进来,曲健站起身来,看当先进来一位白衫、黑色裤裙女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波流动,黑色披肩长发,皮肤白皙、面容清纯、身材修长,行走间颇为稳重,但甚为年轻,如大学生模样。 后面跟着的也是一位女孩,披肩长发女孩,小麦色皮肤,但面容俊美,举止大方,气场十足,但更为年轻。 最后进来的倒是一名男子,容貌清秀,神情比女孩子还显羞涩。 再向门外望去,却没有人再进来。 心中疑惑中,面露笑容,热情说道:“欢迎几位莅临公司。” 倪清雅倩笑,“吴总、汤总,这是我们曲总。” 又为曲健介绍吴昕、汤佳旎和刘浩涵。 汤佳旎和陆一鸣却是旧识,这次来也是此前陆一鸣曾经联系过汤佳旎寻求集庆城投的投资,但当时没谈妥。汤佳旎记着此事,才有引荐云逸投资来公司调研的事。 落座后,曲健客套几句,开始介绍公司的业务。 因见几人如实习大学生一样,两名小女子,一位是公司的总经理,另一位是副总裁,小伙子也有投资经理的头衔,云逸投资又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公司,心中未抱太多的期许,言谈之间倒轻松随意起来。 吴昕看会议室都是以白色基调为主,摆设简洁大方,环境整洁干净。 再看曲健带了一副无框眼镜,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衣,白皙俊朗,言谈举止学者范儿,不似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倒更像大学教授。 介绍公司的产品、发展规划自信心十足,描绘了一个繁花似锦般的前景。 虽然对主打产品、也是唯一产品肝素钠不甚了解,但看身旁的刘浩涵眼神中有着兴奋,神色也没有了羞涩,不时和曲健交流几句。 曲健初始本来对三人介绍如讲课一般,但和刘浩涵交流了几句,发现刘浩涵对行业的情况和产品的了解竟然如专业人士一般。渐渐收起到老师的姿态,开始以探讨的语气和刘浩涵沟通。 刘浩涵说话间自信满满,再没了一丝的羞涩。 吴昕看刘浩涵的言谈神情,也是甚为意外,没想到平日里羞涩腼腆的小刘同学,干起专业的事来竟然是另一幅状态。 会议室交流之后,曲健亲自带着三人参观了生产线。 …… 一觉醒来,易念一看床头的腕表已经近下午五点钟。 翻身起床到浴室洗漱一番,看镜子中满脸的胡须,想晚间要和于清见面,还是以整洁清爽的形象出现好。一来表示对于清的尊重,二来也能更接近于清印象中的那个易念一,多一份亲近。 想起自己的随身物品都在刘浩涵的那里,拿起手机打过去,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高昂的声音,“易总,您在哪个房间?” “我在1728,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依然很音调很高! “哈~,健友那边看的不错?情绪这么高!” “呵,是的。我到您房间去?当面给您汇报。”音量低沉下去,但言语之中还是掩盖不了的兴奋。 “好!把我包给我带来。” “好的!我去招呼吴总他们一起?” “你先来,我收拾一下,咱们再喊他们一起谈。” 挂了电话,易念一有些理解刘浩涵的兴奋。 如果在大的投资公司,以刘浩涵的工作资历,还在当学徒或者操盘手的阶段。但由于市场交易监管日益严格,操盘手这个职业慢慢有消失的趋势。 云逸投资成立后,根本就没有分析师,梁知兮留下几名新入职的小兵员工,易念一只好把小兵当大将用了。 刘浩涵这是小兵初挂帅的亢奋。 但管理公司、风险投资方面,易念一自己也是新兵。但心中更多是忐忑,而非兴奋,还好吴昕过来管理公司,不然易念一真的要懵了。 公司的管理和原来的系统内管理还是不同,公司制度更为灵活,员工的激励措施也更为多样,这方面自己还要慢慢的去学习、去适应。如同昨日汤佳旎给员工加发了半月的薪水,这在原来的体制内是不可能的事。 公司初创,对自己是一个考验,对目前公司的七、八人也是一种历练。 原来是跟着师傅走,现在每个人都要独挡一面了。 公司、公司里的每个人现在都是“幼苗”期,能不能有一日,渐却出蓬蒿,成长为凌云干,既要“苗子好”,也需要一项投资一项投资的去培育。 1728房间是一个套间,易念一把房间门打开,坐在会客室等着刘浩涵。 片刻之后,刘浩涵已经单手拎着易念一的小背包出现在门口,随手在门上敲了一下,一阵风走了进来,白净的脸上有些红晕。 “辛苦了!”易念一笑呵呵地接过背包,把背包放到茶几上,边拿东西,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宾馆?” “刚到有一刻钟。” “看的不错?说说看!” 易念一拿起剃须刀走向里侧卧房,刘浩涵随着进来。易念一走到浴室,对着镜子开始刮胡子。刘浩涵靠在浴室门侧的茶水柜上和易念一说起调研的过程,语速甚快地将曲健介绍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分析详尽地说了。 “工厂情况怎么样?” 易念一默默地听着,认真地刮完胡子,终于能开口说话了,拿了毛巾烫热了擦着脸问道。 “工厂是模块化设计,建设了带隔离器的生产线,无菌制剂生产线通过了pda生产质量标准。” “你的意见是投?” “对!一定可以投!” “好!咱们投!具体额度你和吴总定。” “我现在请吴总、汤总来房间?” “好!” 两人仍回到会客室,面对面各坐了一个单人沙发等候吴昕和汤佳旎。 易念一看向对面的刘浩涵,突然发现原来印象中腼腆羞涩的刘浩涵变的成熟稳重了。是因为他的一番言论让自己对他的观感改变了,还是责任突然在肩,刘浩涵快速成长了? “浩涵,你们几个来公司,是自己选择的,还是梁总下的命令?” “嘿嘿!易总,你怎么问这个?” “我们几个应该算是自愿的。原来咱们一起做西红食品的股票,大家都拿了一笔丰厚的奖金。觉得易总您运气挺好的!” “啊!运气?”易念一呵呵苦笑。 “不是,不是!应该说是,您能力挺强的,大家愿意跟着你。”刘浩涵陡然又恢复了腼腆羞涩的神态。 “梁总有没有给你们承诺兜底协议?” “嘿!还真有。什么都瞒不了您。” “别拍马屁!说,什么条款?” “说如果将来不愿意在云逸干了,随时可以回到东鑫投资,原来的职级按在东鑫投资工作一样晋级。” “嗯!咱们一起努力吧!希望将来你们都不需要再申请回东鑫投资了。”易念一微笑说道。 “你们聊什么呢?” 吴昕携着汤佳旎一起走了进来,看易念一笑的灿烂,也笑着问道。 “我在和浩涵说,要谢谢梁总把你们几员大将留在云逸。” “东鑫和云逸本来就是一家。”吴昕笑着说道,和汤佳旎坐到长沙发上。 “请你俩来,想聊聊今天健友调研的事。你俩什么意见?”易念一靠到沙发上,随意问道。 “公司的管理很好!但销售收入还是少,且产品太过单一。”吴昕说道。 “佳旎,你的意见呢?” “我来引荐,自然是希望能成。但投资决策还是听你们的。”汤佳旎轻笑说道。 易念一把和刘浩涵刚刚交流的情况,简要说了,说道:“基于浩涵的调研,我也赞成投资。” 吴昕望向刘浩涵,眉眼含笑,“浩涵,你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这个行业的?” “从进公司,我就专门研究医药行业。前天,您和我说起要调研健友的事,我这两天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了。” “也好!那咱们就投资这个项目。”吴昕说道,“但资金控制,毕竟健友的体量也不大。” 看事情定下来,易念一笑着对吴昕、汤佳旎说道:“开始谈项目了,咱们必须尽快招一名律师。今天偶遇了一名实习律师,我把资历发给你俩,你们看看可以吧!” 汤佳旎在手机上查看易念一微信转来的简历图片,“这位也没给你一份简历?” “刚毕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这苗子你发掘的也太早了吧!”吴昕看完简历抬头笑着说道,心想:这位师哥,做事疯疯癫癫,招个人也这么神叨。 “苗子小好啊!只要是好苗子。” “怎么也没要份简历?”汤佳旎问道。 “呵呵,我的形象只怕吓着他了,所以需要你和他联系。” 四卷第十五章 履历 信用保障 汤佳旎和吴昕对望了一眼,都是无奈一笑。 “易总,您说了半天,合着这位程同学连一份简历都没舍得给你啊!”汤佳旎笑着说道,一双眼睛晶莹,唇角微翘,露出白贝一般的小虎牙。 易念一也尴尬一笑,“我的形象有点问题。不过这位程同学看人的眼光也有问题。” “易总,您的形象还是很有魅力的。只是现在找工作很难,他肯定也没想到会在地铁上遇到一位要用他的人。”刘浩涵一脸认真。 “对!浩涵说的对!”易念一哈哈大笑,“还是浩涵会说话。” 吴昕瞥了易念一一眼,“易总,这位程同学还只有律师从业资格证书和实习证,还没有拿到执业资格证书。他需要实习一年,才能拿到执业资格证书。你确定要招他吗?” 汤佳旎来到公司之后,易念一甚少和吴昕单独相处,俩人相处时,易念一也不复之前的嬉笑随意。吴昕似乎也感觉到一些不同,和易念一说话也不似之前的亲昵语气神情。 “佳旎不是准备找一家合作律所吗?程同学来了以后,挂到律所去实习。” “那他的薪水也要按实习期发放了!”汤佳旎开始算工资账。 “如果长签合同,实习期定了半年就行。”易念一想了想,“还要定一个惩罚性离职条款,防止我们培养出来了,被律所给拐带走了。” 汤佳旎看了一下手机中简历表中的照片,这位程同学也会过日子,求职材料中的简历表没有彩打,贴了一张两寸照片。五官端正、眼神中有一股傲然之气,很像某位男星。 “哦!长的还不错。你这么看中这位程维岳?还没招进来,就想着防止他跳槽的事了。” “我和他聊了一程,这位也是心高气傲的人,怕将来一时不如意,冲动之下要走。给他带个紧箍咒吧!佳旎,你现在给他打电话,约他明天上午九点到我的房间来面试。咱们四个现场办公,如果行,就签了他。” 汤佳旎看向吴昕,吴昕笑着点点头。 吴昕和易念一相处这一段时间,已经适应了这位丑人做事的神叨叨。原来和梁知兮一起共事时,梁知兮也是妖性十足,但和这位比起来,还是理性很多、有条理很多。 汤佳旎把手机中的简历照片移动,找到通讯电话。这样招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在集庆城投时,招录人员都是筛选多少遍,才能有一部分幸运儿接到面试通知。 …………………… 程维岳在招聘会博览中心的立柱下正安慰同样疲惫不堪的杨紫衣,说道:“没关系!明天咱们再来!以咱们的能力还能找不到好工作嘛!” 话音刚落,口袋中的电话震动起来,掏出接听,“您好!” 电话那边爽朗清脆的女声,“您好!请问你是程维岳同学吧?”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云逸投资有限责任公司的,邀请您明天上午九点到上元宾馆1728号房间参加面试。” “啊!谢谢!明天上午九点,上元宾馆1728号房间。我一定准时到!” 程维岳挂了电话,兴奋地对杨紫衣喊道:“看!我接到面试通知了!咱们一定都能找到工作的!” 周围的求职学生都望了过来,杨紫衣也是满眼的激动羡慕,“啊!你真行!是哪家公司?” “哪家公司?”程维岳接听电话时,只顾着兴奋,此刻想起来自己投了几份简历,好像没有什么投资公司,嘴里念叨,“云逸投资有限责任公司?” 猛然想起来,到公文包里去翻找,拿出那张名片来,“云逸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就是咱们在地铁上遇到的,你说是‘怪人’的那个公司。” “啊!人怪做事也怪!投资公司不是网上说的骗子公司吧?” 程维岳、杨紫衣都是兴奋中如一头冷水浇了下来,程维岳叹道:“工作哪里那么好找!” “没事!明天咱们再来招聘会!” “可是我在电话里已经答应他们去参加面试了!” “在哪里?” “在上元宾馆1728号房间!” “啊!在宾馆?不过你是男生,还好还好!”杨紫衣嘿嘿笑着,“不会这位怪人喜欢男生吧?” 程维岳俊朗的脸庞瞬间泛红,“不会不会!他还是喜欢美女!” 想起在地铁上,那位易总盯着杨紫衣背影看,下车时,看向杨紫衣的眼光也甚为怪异——爱慕?怜惜?忧伤?…… 但不能和杨紫衣说是因为看她的眼光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从而判断他喜欢女生。 “那你还去吗?”杨紫衣问道。 “去吧!既然答应了,就要信守承诺!” “好!明天我陪你去。我是石城本地人,有什么事,我帮你摆平!”杨紫衣豪气说道。 “谢谢!我请你吃饭吧!等坐下来,我再上网查查这家企业的信息。” ……………… “怎么样?来吧?” 易念一看汤佳旎挂了电话,小心地问道,心中担忧这小子别在招聘会上已经有意向的单位了。 “当然来!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听声音还很激动!”汤佳旎傲娇一笑,“咱们公司肯用他,是他的运气。” 易念一无语! 冲汤佳旎竖起大拇指,“以后招人的事,还是靠佳旎!今天我在地铁上一路套近乎,小同学一脸漠然。你一个电话就颠颠地来了。” 吴昕莞尔一笑,“说起招人,还真要再找一个内勤。现在公司的琐事都交给脂雪,有点大材小用了。再招一个,给脂雪当帮手,脂雪可以抽出精力做些其他的工作。” 易念一想起地铁上遇到的那位长腿翘臀的女孩来,忘记要电话了,不然让汤佳旎再给打一个。 晚餐,于清定了上元宾馆对面的狮王府。 易念一本来让汤佳旎定饭店,要请于清。于清坚持要请易念一几人,说到了石城,由她私人请客,尝尝石城的本地菜。 约了六点半,看时间差不多了,几人起身去饭店。 马路对面,过了地下通道,几分钟时间就走到了。 饭店虽处于石城最繁华街口友谊商场五楼,不似其他地段狮王府的挑檐古楼、色调厚重的古典装修风格,这处店面很有现代气息,以浅褐色大理石为主基调。 由于位于繁华地带,生意甚好,进了大堂,大堂的两排方桌上已经坐满了食客。报了房号,服务员引导到了包间,是个十人的圆桌,房间很宽敞,房屋中间一张十人大桌,右侧墙角有沙发卡座,周围墙壁装饰了及屋顶的书架,书架格子摆满了各式瓷器和线装书籍。 整个房间布置甚为典雅。 于清还没到,刘浩涵坐到餐桌背靠房间大门的座位上,易念一、吴昕、汤佳旎就到沙发上坐下聊天。 “佳旎,你的面子很大啊!来到石城,你的老总请你吃饭!还这么用心,选了这么清雅别致的一个地方。”吴昕笑着说道。 “不是请我,主要是请易念一。”汤佳旎俏媚一笑。 吴昕看看汤佳旎,又看看易念一,“你们以前认识?” 易念一向刘浩涵喊道:“浩涵,你留意于总,来时招呼我们一声。”不理会俩小女子的谈话。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笑声,“你们几位已经到了!路上堵,来晚了!” 轻笑声中,于清轻快地走了进来,双眼含笑、樱唇点红,穿了一袭黑色丝绸连衣裙,手里提了一个米白小包。 “于总,您太照顾我们了。选在我们宾馆的门口,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吴昕快步迎上去,拉着于清的臂膀请她落座。 “你们是客!自然要照顾好你们!” 于清看几人都站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到主位坐好,“大家快坐下吧!” “于总,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就咱们几个,好说话。” 几人依言落座,易念一坐在于清左首,吴昕坐了右首。刘浩涵挨着易念一,汤佳旎挨着吴昕坐了。 狮王府的菜很有特色、味道也甚为鲜美。 席间,于清问了公司的情况。易念一详细说来,把自己投资资金的分配情况也做了说明,于清点头说道:“你把风险放在第一位是对的。当时之所以成立云逸投资去做这个项目,也是考虑风险。” 易念一沉思了一下,正色说道:“于总,我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当讲吧!” “就咱们几人,你有什么话尽管问。” “对西虹集团项目的投资,是不是必须要得到西虹咖啡的控股权?” “是的!” “咱们现在整体的管理思路不是已经从管企业转变为管资产了嘛!为什么一定要控股?控股拿到后,是否要接手企业管理?” “控股是基本要求,至于是否接手企业管理,就要看企业管理层的管理情况。拿到控股权也是为了防止投资资金被大股东或者管理层挪用了。” “以对沈腾飞的了解,他极有可能不愿放弃控股权,或者说对企业的主导权。”易念一想了想,“能否给沈腾飞一个承诺?” “念一,你刚才一句话说的对。我们要管资本,沈腾飞不用担心对企业管理的主导权,只要他能够管理好公司。” “好!有您这句话,我和他们谈起来就心中有数了。”易念一笑说,“于总,我敬您一个。” “念一,你要相信我们的出发点就是一切为了企业好,为了资本资金的保值增值。就如云逸投资选择由你掌管,虽然你之前代表东鑫投资,而东鑫投资目前在云逸是小股东。” 于清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当时集庆城投注资云逸时,集团内部包括上层曾经提出要从集团派总裁来,我和柳总都举荐了你。” “谢谢于总举荐和信任!” “不仅仅是我俩的举荐,你之前的履历也为你加了分。”于清笑着说道:“在税务系统的工作履历,和你的工作实绩,也得到了领导的认可。” 易念一哈哈笑道:“这样说,我前几年的工作没有白干啊!” “那是自然,这些履历也是你个人的信用保障。” “谢谢!于总,我的想法是,像您说的那样,我这样在系统工作久的人,更易得到组织认可。而沈腾飞一直是自己做企业,对企业的感情,还有他做事的风格,他更希望从公司管理制度层面得到一份保障。” “管理制度层面?” “对!引入同股不同权,让他们对企业的经营具有更多的话语权。” 于清盯着易念一,双眸深邃,唇角似笑非笑微翘。 易念一眼神温和、含着笑意,不避她的目光。 “你的想法,我们会考虑。但目前还是按原来的方案走。” 看易念一毫不回避自己的注视,眼神清澈,于清微微颔首说道。 ………… 易念一在和于清聊着公司的事务时,他惦记着的程维岳也在和杨紫衣也在这家狮王府店里,就在隔壁的小卡座研究着云逸投资和这位神叨叨的老总。 “我在天眼查到了,云逸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新成立的。但好像实力挺牛的,你看看注册资金这么多,是真的吗?” 程维岳将手机递给对面的杨紫衣。俩人出了会展中心,杨紫衣当导游,一路带着程维岳来到街口,要带他吃石城的特色菜。 “公司的注册这些我不太懂。”杨紫衣看了那么大的金额有点晕。 “这个易念一这是公司的高管。但公司人数这么少?” “你搜搜这个易念一,看能搜到吗?” 程维岳把手机拿回来,搜了一下,还真有这人的信息。但网上的信息却是税务局的人,看照片和地铁上见到的人似乎有点像,但又不太想。 俩人凑着看手机上的信息,程维岳问杨紫衣,“是这个人吗?” “应该是!眉目鼻子嘴都一样,除了多了胡子和疤。再说这名字这么怪,重名的也没有吧!” “下面还有他发表的好多篇文章。看来是个牛人啊!这么不干公务员了?”程维岳疑惑说道。 毕业前,程维岳也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虽然律考那么难考都考过了,但公务员考试却没入围。这个竞争,比律考还激烈,入职太难了。 这位都进系统,怎么舍得出来了? “看他坏乎乎地,肯定受不了约束,辞职来混社会了。不过,也够厉害的,刚辞职就搞了这么多资金的一个公司。你说,他是不是贪污犯?” 杨紫衣双眼目光游离,傻愣愣地说道。 “哈~,那倒不至于。真要是贪污犯,这么多钱,早跑国外去了。公司的钱也不是他的。大股东好像是集庆城投。” “集庆城投?哇!好单位啊!很难进的。” 杨紫衣游离目光瞬间聚焦,“我看看公司信息,你看错了吧?” 程维岳再次调出天眼信息,杨紫衣拿过手机认真地看,程维岳给她解说。 杨紫衣把手机还给程维岳,“程同学,你来石城前去烧香了吧!” 四卷第十六章 面试 些许儿戏 程维岳看杨紫衣夸张的表情,哈哈笑道:“这么说,值得去面试?” “当然。集庆城投,还有另一个股东南都集团,都是石城顶尖的企业,很难进的。有这俩家股东,这个企业也不会差的。” 杨紫衣俏媚一笑,“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他们能把我一块录用了吧!” “应该行!我看那位怪人看你的眼光,似乎也相中了你!” “什么怪人?喊易总!明天别喊顺嘴了,喊错了。”杨紫衣呵呵轻笑。 ………… 和于清在狮王府的谈话,让易念一心里的不安消除了很多。 虽然,于清没有答应易念一提出的同股不同权的建议,但也给了承诺——投资入股后,依然会让沈腾飞等原来的管理人员主导企业的经营。虽然只是口头上的,看至少说明集庆城投等方面没有派人取代原来西虹集团管理层的计划。 晚间,几人尽欢而散。 易念一回到上元宾馆睡了一个踏实觉。 早上,和吴昕、汤佳旎、刘浩涵一起约了在宾馆一楼餐厅用早餐。 四个人在餐厅找了一张角落里僻静的餐桌,早餐时间,把这几日的行程和事务又梳理一遍。 吴昕昨晚已经让何炯刚传了一份制式三方就业协议书、一份劳动合同,交给刘浩涵去宾馆的文印室刊印了数份。既然易念一要招人,就把准备工作做好。 健友的事,吴昕认可投资,但认为曲健报的估值过高,还是要谈。 “健友的事,你主导谈!让浩涵配合你。你俩定。我就不参与了。”易念一说,“如果今天和程维岳谈好了,你再带着他去。先让他开始工作!” “啊~,你这是临阵募兵啊!”吴昕笑着说道。 “没办法!云逸注册成立后,反反复复地又拖了这么久。时间紧,咱们的进度也要加快。” “这位程维岳不知怎么样?再过几天就要过应届毕业生交三方就业协议书的最后时间了。”汤佳旎说道。 “哦?这么说,他选择的时间也不多了?”易念一眼睛一亮。 汤佳旎轻笑,“如果他是很优秀的人,应该早就被其他单位选走了!” “还有一种可能,他眼光太高、期望太高,所以一直没定。这个程维岳把找工作当成找对象,有点过于慎重。”易念一笑眯眯地看着坐在方桌对面的吴昕,“不是也有一些漂亮优秀的女孩子,一直没男朋友嘛!不是不优秀,而是太挑剔!” 吴昕扬起手,突然瞥见坐在一侧的汤佳旎笑意盈盈地目光,又收回来,目光凌厉,“佳旎来了,你正常两天,怎么又说疯话。” “昕姐,我来之间,他不正常吗?” “什么我不正常,一直很正常!佳旎,我们在开晨会呢!注意态度!” 易念一邪魅笑着,看着汤佳旎有点头疼。这个俊美的小丫头来到云逸投资,不但监督公司的运营,还监管自己的言行举止。 “是!易总!” 汤佳旎正色说道,旋即“噗呲”一笑。 刘浩涵自顾自地吃着早餐,头也不抬,眼睛只落在自己餐盘里的食物上,专心的对付盘中美食。 四人用完早餐,从餐厅出来,走到宾馆大堂。 上元宾馆的大堂甚为宽敞,服务台东侧设置了一个休息区,摆放了数组大沙发,靠玻璃幕墙处有一处室内的水池。水池中游鱼水草,幕墙里侧更有一丛青竹。 易念一望见水池之旁、青竹相映,挺拔地立了一名黑色短袖衬衣、黑色长裤的青年,那青年背着一公文包,眼睛却望向玻璃幕墙外的宾馆大门,正是程维岳。 回首对吴昕、汤佳旎说道:“幕墙下青竹旁的那人就是程维岳,来的挺早。佳旎,你的邀约很有吸引力。” “说明他是一个守时的人!”汤佳旎笑着说道,“这点不错!” 说话间,已经走到休息区,易念一招呼到:“程维岳!” 程维岳回头看到几人,快步走来,谦和笑容,喊了一声:“易总!” 早餐时间,休息区没什么人,易念一看水池旁边一组大沙发甚为宽大,周围环境也比客房敞亮舒适,和吴昕说道:“我们就在这里坐吧!比房间敞亮。” “好!” “维岳,我们就在这儿聊聊吧!” “好的。易总!” “好,大家都坐吧!” 一组沙发,有两个带靠背的长沙发,靠近玻璃幕墙一侧的是如皮榻一般的长凳。长凳对面、面向玻璃幕墙是一个单人大沙发。 吴昕和汤佳旎在东侧的长沙发坐下,易念一就坐了北侧的单人大沙发,抬眼看程维岳在自己对面的长凳上坐下,“维岳,你和浩涵坐这边沙发。” “我坐这里就行!谢谢易总!” 程维岳微笑说道,心中暗道:这位易总怎么感觉和昨日地铁上气度不一样了!是因为这里气氛不对,还是自己的心里感受变了? “不要拘谨!今天主要是吴总、汤总和你谈,你坐到她们对面,方便谈话。” 刘浩涵起身说道:“请坐这边吧!听易总安排。” 程维岳起身冲几人点点头,和刘浩涵坐到一侧的沙发上。 吴昕在东鑫投资时,随着梁知兮招聘过几届毕业生,刘浩涵、脂雪等人都是经吴昕主持招聘录入公司的。所以,和程维岳的谈话以吴昕为主。 把公司的情况简要介绍后,吴昕按流程问了程维岳的一些问题。程维岳应对自如,吴昕似乎也很满意。 易念一看着玻璃幕墙之外的庭院,也不插话,目光游离。正神游间,突然游离目光聚焦于一点,“小蓝同学?” 只见一位身材修长、但又丰满性感的女孩,从大门处快步走向大堂来。白色t恤、米色长裤,披肩黑栗色卷发,恍惚间就是梦中的小蓝同学。 定睛看时,却是昨日在地铁上遇到的那位长腿翘臀的女孩。 吴昕昨日说找一名内勤,易念一还遗憾没要这位女孩的电话,没想到此刻又在上元宾馆见到了。 佛说:每一个遇到的人都有一段缘。 看来,这位的缘还没有结束。 胡思乱想间,听到吴昕声音:“易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易念一目光收回,“昨日在地铁上已经和维岳聊了一路。维岳,你愿意来我们公司吗?” 大学毕业生找工作不易,小企业招人也不易。 多数的大学生都不愿意到小企业去,一方面是待遇问题,另一方面小企业的自身生存的危机,让求职者不能有归属感、安全感。 “易总,我昨晚也查询了咱们公司的一些信息。我希望能和易总、吴总、汤总还有公司的同事们一起共事,随着公司共同成长。” 程维岳诚恳说道。 “那好!”易念一看向吴昕、汤佳旎,“您俩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吴昕点点头。 汤佳旎笑吟吟地说道:“您看好的人,咱们必须用啊!” “好!欢迎维岳加入公司!” 易念一起身和程维岳握手,程维岳愣了一下,忙站起来,双手握住易念一伸来的右手。 面试结束了? 吴昕、汤佳旎也起身和程维岳微笑握手,欢迎他的加入。 刘浩涵笑着说道:“兄弟,咱们以后就是战友了!” “浩涵,你去拿协议,咱们就在这里签了!” 程维岳看着刘浩涵应了一声,飞快地走向电梯间,还是有点懵。昨日挤了一下午的招聘会,投出的简历没有一个回应。 早晨谈了二十分钟,就要签协议了。 易念一看向玻璃幕墙外,阳光洒在庭院里,已经不见那位女孩。 “大家好!”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四卷第十七章 紫衣 好事成双 回身看时,却是那位女孩俏生生地站在身后,眉眼倩笑。看到几人的目光都望向她,女孩左手扶着挎在左肩的米色帆布大挎包,举起右手向几人挥挥手,微微点头,倩媚一笑:“大家好!打扰了!” “你好!这么巧,你也住在这家酒店?” “易总,您好!不是巧,我特意来的。” 易念一听女孩如此称呼自己,看了程维岳一眼,程维岳尴尬一笑:“易总,这位是杨紫衣,也是今年毕业的大学生。” 在地铁上一面之缘,易念一并没有和这位杨紫衣同学搭话,听程维岳如此说,自然是俩人在自己下车后搭话认识了。 吴昕、汤佳旎互相对望一眼,又看向易念一。 易念一目光从程维岳这边移回来时,正遇上两女子的责问眼神,向俩人回了一个邪魅笑容,转向杨紫衣,“你特意来?为何来?” “昨天程同学接到面试通知电话时,我恰巧站在他旁边,听到你们公司正在找人。所以,我就毛遂自荐,自己来求职了。” 吴昕昨日提出要招一名内勤时,易念一心中闪了一念:遗憾没要长腿翘臀女孩的电话。 不曾想,这位心念的女孩自己跑来了。 神助! “哦!请坐吧!” 易念一坐下,示意杨紫衣坐到刘浩涵的位置,杨紫衣迈步过去,程维岳移了一步,坐到长凳上,让杨紫衣独自坐在沙发上。 吴昕、汤佳旎也坐回原来的位置,俩人看易念一的目光里都是一排排的问号。易念一微微一笑,“吴总,你不是要招一名内勤吗?” 吴昕心说:我只是随口一说,准备回到乐城再去招聘,你这一会儿从哪儿弄来一个人来。 但和易念一共处的这一段时间,已经适应了他做事的疯癫,笑了笑,打量坐在对面的杨紫衣,依稀之间似曾相似,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杨紫衣?” “吴总,这是我的求职材料。” 杨紫衣从帆布大挎包里拿出求职材料来,起身双手递给吴昕一份。又分别递给易念一、汤佳旎一份。 易念一看求职材料是用铜版纸印刷,如精美的画报一般。 翻看看简历页,听吴昕说道:“石城艺术学院,美术系。你是学美术的,我们是投资公司,恐怕不适合你的专业啊!” “吴总,我能适应你安排的岗位。专业是我所擅长的,但其他的工作我也能胜任。” 杨紫衣朗声应对,心里却郁闷非常。求职的多家单位都是这个开场白。如果知道美术专业如此难就业,就不学这个专业了。 吴昕、汤佳旎询问情况,易念一专心翻看杨紫衣的求职材料。 求职材料精美如画报,厚度、纸张页数也堪比一本画报,和程维岳的求职材料完全两种风格。一个极其精美,宛如一幅美轮美奂的油画,一个极其简约,如简版的会议交流材料一般。 简历、学科成绩表之后附了多幅书画作品的影印,多是油画作品、也有几幅国画,看落款都是杨紫衣的印记或签名。 看笔法灵动、毛笔字也写的很好! 很有灵气的女孩啊! 怎么没有在艺术道路上继续深造,或者从事艺术相关专业? 正思量间,听到吴昕说道:“易总,请借一步说话。” 看吴昕已经起身走到自己的沙发旁边,轻柔的蓝色连衣裙摆动。 易念一起身站起,随着吴昕走到休息区另一侧,站在一个立柱之后,原来所坐沙发的视线之外。 “小总,什么指示?怎能这么严肃?” 看吴昕一双大眼睛目光直视自己,小嘴紧紧的抿着,知道这位小总有脾气了,易念一笑着说道。 “师哥!易总!咱们是不是赶的有点急了!你看这位杨紫衣,她的专业学的还不错。为什么不从事艺术相关的专业,要来咱们公司做内勤、前台?” “这个疑问刚才我也冒出过。但今年的就业,他们也没有太多的选择。无论什么工作,只有能先就业就行!再说,这位小同学做事很积极、接人待物落落大方,形象很好!倒适合前台、内勤的工作。” “如果她是真正来求职的还好。” “你有什么担心?” “咱们公司虽然是初创公司,但投资的项目,涉及很多的商业秘密。” “你是担心她是什么商业间谍?”易念一压低声音嘿嘿笑道。 “我总觉得子哪儿见过她,但又想不起来。”吴昕皱眉说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她是不是像青春气息更浓的池上蓝?” 吴昕侧身在立柱一侧望向沙发上的杨紫衣,“还真有几分相似,只是身材更为高挑,怪不得觉得在哪里见过。” 回身过来,看易念一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佯怒道:“笑什么!你是不是看她像池上蓝才要招她到公司来?” 站的位置在汤佳旎背后,又有立柱挡着,易念一伸手撩了一下吴昕脸庞几丝凌乱的头发,双眸望着吴昕的双眼说道:“招到公司,主要是给你做帮手。这一段时间,咱们把公司的人员配置好。和西红集团谈好合作后,我会去菲国一段时间。” “你要去菲国?”吴昕瞪大眼睛。 “是的。之前和柳师姐、梁师兄谈的计划,合作达成后,由我到菲国去,作为资方代表。目前公司的安排,也是由你做总经理。等我去菲国后,公司的事务还是主要有你负责。” “啊!原来你们是这样的安排。我还纳闷,怎么让你做总裁,又给我按了一个总经理的职位。” 吴昕眼神中流露出景怡初听到易念一要去菲国时的神情。 易念一哈哈笑道:“你怎么和景怡听到这个安排时一样的表情?” “怎么安排你去菲国?” “菲国有什么去不得的?沈腾飞他们能在那里,我自然也去的。” 易念一伸手摸摸吴昕的脑袋,嬉笑说道:“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和小师妹你每天一起工作了。” “去!一会儿又没正行了!”吴昕脸颊一红,迈步往回走,“看你要远赴万里,满足你的愿望,把这位像池上蓝的美女招进来。” 俩人回到沙发坐下,刘浩涵已经拿了协议书等回来,也和程维岳一起坐到长凳上。 易念一问杨紫衣:“对我们公司了解了,干内勤有些对不住你的专业了!” “我喜欢咱们公司的氛围。大家都像朋友一样。”杨紫衣笑着说道。 “哦!已经‘咱们’了,看来我们必须欢迎你加入啊!”易念一哈哈大笑。 ……………… 和程维岳、杨紫衣签了三方就业协议书和劳动合同,杨紫衣自回学校去办理手续。 看着杨紫衣俏丽的身影离开酒店大堂,易念一笑着说道:“好!今天也是咱们云逸的好日子,好事成双。维岳,你是副将!本来邀你入职,你又带来一名好员工。” “嘿嘿,也是缘分啊!” 程维岳实在也没想到到石城的求职经历如此戏剧化。和杨紫衣的谈话才让程维岳定了来云逸的决心,杨紫衣又因程维岳的带动才得以见到易念一等人。 无巧不成书! “好!咱们就借着这股劲,去和健友再谈谈!”易念一说道。 “你一起去吗?” 四卷第十八章 工潮 南城的烦恼 吴昕看易念一说话间,眉开眼笑,眉角的疤痕都乐成一朵花儿。招了程维岳、杨紫衣俩人如投资赚了大钱一样。遂问易念一,还一起去健友会谈吗。 “健友的事,还是你主导。维岳也跟着一起去。”易念一向吴昕说道,又转头看向做在对面的程维岳,“维岳,你先随吴总办事。办理好健友的事,你再回学校办理手续。” “易总,好的!”程维岳点头应道。 “今天就算开始工作了。你和浩涵去办理一下入住,到上元来住,算公差了。” “谢谢易总。” 刘浩涵带着程维岳去前台,易念一对吴昕说道:“今天已经周四了,我上午就赶到苏城去。先和胡斐等人沟通一下,通过他们和沈腾飞先联系上。” “好的。健友这边我们尽快谈妥,如果顺利的话赶到苏城和你汇合。如果谈不好,就先放一放,以苏城的事为主。”吴昕点头。 ………… 从苏城高铁站出来,还不到十点钟。 易念一背着小背包,到路边打了一辆的士,“师傅!到南城曲江湖宾馆!” “你来苏城旅游?别去南城了,那边正闹事。我带你去湖区吧!那边风景也好,宾馆条件也好!” 的士司机是一位三十来岁的清瘦年轻女子,一头运动短发,但模样长的还不错,说话声音是硬朗的北方口音。听易念一要去南城,在后视镜中看着易念一,眼睛含着笑意。 “南城闹事?”易念一听了一愣。 “是啊!都两天了,就在你要去的酒店那个地方。” “我和朋友约好了,在那个酒店。咱们走吧。” “好的!不过湖北路有人闹事的话,如果车子过不去,你就要自己走一段路。” 的士妹子点点头,汽车发动,迅捷地驶入道路。 易念一看外面蔚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路旁的道旁树,枝叶静止如画中一般,路面的炎热气在阳光下形成恍惚的视觉镜像。 “出了什么事?这么热的天,苏城人都这么温和,怎么还有人闹事?” “为了生活呗!这么热的天,我不也在跑车吗?”的士妹子后视镜中瞥了一眼。 易念一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西虹集团出事了吧?池上蓝没有受自己讲的“嫦娥奔月”故事的影响,又干了什么触动工人利益的事? “是西虹集团的工人闹事?” “啊!你是记者吧?”的士妹子后视镜中瞪眼说道。 易念一冲着后视镜中看向自己的眼睛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如果你是记者,就更不要去了。不让报道的。”的士妹子表情严肃,旋儿有笑着说,“还是去湖区的滨湖大酒店吧!条件比曲江湖酒店还要好,风景也更好。既然来了苏城,多看看苏城好的风光。写点好的报道。” 易念一爽朗一笑,“没想到你很维护苏城啊!原来是不让报道,怪不得网络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们都是苏城生活,自然要维护、爱护苏城。这个事是一家公司的事,如果报道了,会影响整个苏城的形象的。” “有觉悟!我不是记者。我是和西虹集团有业务。” “啊!那你也不容易。这么大热天出来跑业务。” “是啊!生活不易。” “如果你们公司欠人家的钱,赶快给人结清吧!工人都发不出工资了,才会闹事。” 的士妹子是个热心人。 易念一听到发不出工资,心情突然如车外的天气一样暴热。 年初,郝为民、李昊等人推动西虹集团的融资计划,虽然一新食品的股权收购款是分批打的,但其他几家投资人都是一次性付清了收购款,初期融资得到的资金足够支撑西虹集团运转的,怎么缺钱缺到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一新食品的第二批股权收购款也应当支付了。这笔资金到账,也足够经营需要了。难道一新食品未付款? 易念一望着车窗外闪过的城市不再言语,的士妹子看没有回应,也专心开车。 车子下了高架,很快到了湖北路,临近西虹大厦,已经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蓝衣工人聚集在西虹大厦前路边的树荫下。 工人到没有聚集在大厦大门前,也许是天太热,三五成群地站在路旁的树荫下,道路倒通畅,只是西虹大厦的围墙上挂满了条幅。多是工人讨薪的口号,但有些条幅却是针对一新食品。 “一新食品滚出西虹!” “董事长池上!工人吃不上!” “占位不作为,只为抢资产!” …… 一路行来,看路边的工人虽然没有聚集,但人数不少。西虹大厦前院大门的拉伸铁门紧密,天太热,几名保安躲在门卫室乘凉。 的士拐到曲江湖酒店的院落,易念一望着车窗外,看院落两旁停车场的树荫下也站了十几个工人,眉头不觉皱成一团。 的士妹子后视镜中看到易念一的神情,笑着说道:“还在这住吗?” “住!谢谢你!” 车子稳稳地停在酒店大堂的前廊下,易念一付了车费,下了车。 进入酒店大堂,看大堂内的休息区卡座坐了几位公务人员模样的人,盯着外面树荫下的工人。 看易念一挎了背包进了大堂,一名白衬衣、黑西裤的平头青年男子从卡座站起迎上来,似乎要和易念一说话。 易念一不理会他,自去大堂服务台办理入住手续。那男子也跟了过了,站了两步远,伸头看易念一办手续。 “先生,你要什么样的房间?” 前台小妹是标准的苏城女孩,身材娇小,清秀靓丽,语调绵软。 “我要一间套房!” “易先生,你之前在我们酒店住过,还给你上次的房间,可以吗?”前台小妹的声音清脆,语调提高了一度。 “哦!好的!” 易念一想起上次的房间,心里动了一下,听前台小妹的语调提高,抬眼看小妹。却见小妹的眼光看向了旁边立着的平头男子,眼睛眨巴了一下。 易念一转头看平头男子,看那男子冷峻的脸庞挤出一丝微笑,转身走回卡座。 苏城女子柔美、男子俊秀。这平头男子却有彪悍之气,走路孔武有力。 “外面怎么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易念一看平头男子离开,回头笑着问前台小妹。 “没什么事!欢迎你入住曲江湖酒店!” 前台小妹双手递来房卡,易念一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 ………… 到了房间,也许是天气已热,也许是带着石城的炎热,感觉房间里比上次来时热了许多。把冷气都打开了,休息了一阵,正想给胡斐打电话,电话却响起来。拿起看时,确实胡斐的电话。 “胡局长,咱俩心有灵犀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易念一哈哈笑着说道。 “易哥,你到二楼会议室来吧!” 电话那边胡斐的声音有些急,易念一听了此话却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苏城?” “嘿!我们也都在曲江湖酒店二楼的会议室。” 易念一瞬间醒悟,风声紧啊! 起身出了房间,走到大堂,沿着楼梯拾阶而上,就听到一声招呼,“易总,易哥!” 胡斐已经迈步下来,迎上易念一,俩人并肩上楼。 “胡局长,这出了什么事?这么紧张?” 易念一看胡斐强颜欢笑的样子,不禁乐了,和胡斐开玩笑。 “唉!别提了!你看到外面的工人了吗?” “嗯!” “这个出点状况。到会议室再说吧!” 胡斐引着易念一走到会议室门前,轻轻推开会议室大门,易念一随着走进室内,抬眼看去,会议桌坐了一围人,阵仗很大。 迎面正中坐的是南城区区长史金,史金正面色凝重地讲话。 左首是南城区商务局局长林耀东。 右手也是中年男子,面色白净、带了一副无框眼镜,着了白色衬衣,看模样也是公务人员。 再外侧各坐了几位公务人员。 背靠大门的坐着西虹集团的几位关键人物,常远、聂远志、池上蓝等人都在,池上蓝正坐在史金的对面位置。 史金看到胡斐引着易念一进来,话音不停,微微点点头。易念一随着胡斐坐到椭圆会议桌的远点处。正好南城区府的人在左手边,西虹集团的人在右手边。 这个会议室,年初常远邀请曾经在此地参加过一次西虹集团的会议。 那次是郝为民亲自来,李昊、林耀东、郭世坤、胡斐陪同。西虹集团这边,池上蓝所处的位置坐着的却是那位身材曼妙、笑靥如花的沈君依。所商议的事是西虹集团的再次融资。 不曾想,融资达成,却没有解决西虹集团的问题。 西虹集团当前陷入了更为糟糕的境地。 这次是史金前来,要解决迫在眉睫、更为棘手的问题。西虹集团的情况,比年初时更为复杂。其时,西虹集团还是沈腾飞独掌,很多事情更好定夺。此时,一新食品掌控了上市公司,集团内部难成合力。 “……,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牺牲工人的利益。要先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史金语气很重,“诸位,西虹集团这几年来是南城区的利税大户,也是保就业的重点企业。不能到在座的几位手上,成为了问题企业、麻烦制造企业。不要说困难,说说你们的办法。” 常远应声说道:“史区长,西虹集团一直勇于、敢于担当社会责任。沈董事长这些年做了那么多事,大家都是可以看到的。只是现在……” 常远瞥了身旁的池上蓝一眼,话音顿住。 会议室的气氛很紧张,每个人都是正襟危坐,目光焦点都在史金,唯独池上蓝慵懒地靠着椅背上,神情似乎很是不耐参加这样的会议。 “池上董事长,你有什么打算?”史金点池上蓝。 “啊!”池上蓝似乎被从精神游离中惊醒过来,一双妩媚大眼,含着笑意说道:“我的责任就是把公司经营好!为股东创造最大的利益。” 眼光扫过对面的史金等人,轻笑说道:“至于工人的利益保障,应当是您和诸位的责任吧!目前来看,贵地的失业救济和保障体系都很弱,把包袱交个企业,是企业难以承受的。” 史金一张黑黑的国字脸憋的通红,脖子里青筋都爆了出来,双眸盯着娇滴滴的池上蓝,似要发脾气,但又似想起不能与女子发飙,愣是憋着没说话。 池上蓝看史金如此神情,妩媚一笑,目光转向史金旁边带无框眼镜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金局长,你要为史区长分忧啊!” 易念一低声问胡斐,胡斐压低声音在易念一耳边说道:“这位是南城区财政局金局长。” 池上蓝似乎是听到来人的低语,转脸望过来,眼神一亮,冲易念一俏媚一笑。 易念一唇角微翘,微微点点头。 金局长白净的脸色,双目炯炯有神,“目前,工人的诉求还是要企业自己来解决。关键是把企业经营做起来,有了现金流水,不就解决问题了。” “呵呵,金局长话说的轻松。企业经营一句话就起来了?” “刚才史区长也说过,西虹集团一直是南城区、乃至苏城的标杆企业。有很好的市场基础,重新把西虹集团的业务做起来,应该不是问题。”金局长朗声说道。 “西虹集团曾经的成绩只代表过去。今时不同往日了!”池上蓝笑着说道。 金局长语塞,林耀东开口说道:“池上董事长,你是说今时南城区的营商环境不同往日了,还是西虹集团的管理不同往日了?” 郝为民在南城区任区长时,史金任南城区的副区长。郝为民升任苏城市府后,史金是萧规曹随,南城区的营商环境只能更好,不会倒退。 “啊~,林局长,你多虑了。南城的营商环境一直很好,这也是一新食品来南城投资的原因。当然,也不是管理的问题,主要的责任就是沈腾飞把集团和上市公司的资金都抽走了,西虹没有资金可用了!” 池上蓝依然是妩媚轻笑,语调都不带波动,把林耀东的两个选择题都抹了,把责任甩到沈腾飞的头上。旁边的常远、聂远志等人听到此话,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你既然提到资金的问题,请问一新食品第二批的资金什么时候能到位?”林耀东问道。 “一新食品董事会还在评估西虹食品的投资,具体什么时候到位,能不能到位要等董事会的最终决定。” 易念一看了这场面,合着池上蓝、池上董事长要在这舌战群儒啊! 话说的多,事情不解决,没有任何意义。 史金打断几人的论战,沉声说道:“目前当务之急是尽快让工人复工,按期发放工资。不能让工人下岗。” 池上蓝不再接史金的话,又靠到椅背上,眼帘低垂。 林耀东和史金耳语,史金点点头。 林耀东目光望向易念一,微笑说道:“易总,你此番来苏城,是否前期给你的方案,你们有投资计划了?” 四卷第十九章 谈判 蓝总的太极 易念一听林耀东把话题转过来,看会议室内一侧是南城区府的人,另一侧是西虹集团的人,都是做投资需要协调的人,也没什么需要回避或隐瞒的。 “史区长、林局,此次来苏城确实是为西虹集团而来。但今天我出席这样的会议有些唐突了。我也是刚到宾馆,就被胡局长带到这儿来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林耀东看向史金,史金点点头。 林耀东笑着说道:“易总,你一路过来,可能也看到了一些情况。只是一些工人因为薪资问题向西虹集团提出一些诉求。今天的会议就是协调会。” 六月份工资发放的日子,西虹饮料和西虹百年食品的工人们都只领到了底薪的百分之七十,惯例的全勤奖励等奖金更是一文没有。 有工人提出异议,却传出集团要裁减工人的话来。 周一发的薪水,周二工人们私下串联,周三就到西虹大厦来聚集了。 林耀东把事情经过轻描淡写的说了,只是说工人因薪水问题提诉求。但刚才池上蓝的态度,似乎要辞退一部分工人也不是谣言。 按的士妹子的话,周三时,湖北路都被堵了,应该来了不少工人。不然也不会惊动史金,也不会有今天众人到西虹大厦对面的曲江湖酒店来开紧急会议。 外面稀稀落落的工人,也当是在等候消息。 “感谢林局坦诚相告!”易念一微笑着说道:“希望这样的风波不会影响到西虹集团的正常经营。西虹集团的饮料、零食产品以往市场销售很好,怎么会有今天的问题?” 常远冲易念一举了一下手示意,说道:“易局,你前周和吴总来调研时,向您两位做过介绍。西红食品启用新品牌‘一泓’,这两月正好是新老品牌交替。还有待市场认可,所以销量有些差。” 池上蓝坐直身子,一双雪白的小臂搭在会议桌上接口说道:“也不仅仅是新老品牌交替的问题,主要原因还是缺钱,没有资金做市场推广。” “所以,今天的会议也请易总过来。易总是带着资金来的吧!” 林耀东说道。对池上蓝有些头疼,这位小女子是外貌柔软,做事果狠。擅自决定减薪,还要辞退一部分工人,名为节约生产成本,开源节流。 “林局,你这样对西虹集团可是不公啊!”池上蓝媚笑。 “不公?” “是啊!易总是投资人,你把西虹集团的窘迫困境毫不掩饰地展示给他。不是让他乘机打压西虹集团资产的估值吗?” “这……,我相信易总是和给出公正的估值的。” 林耀东有点郁闷,这位蓝总,公司经营的一塌糊涂,但说起话来倒是机锋。自己也有些大意了,对易念一的身份转换还不适应,原来是一起参与西虹食品运作上市的人,心理上总是把他当成自己人。 和池上蓝协商解决工人的诉求问题,池上蓝态度惫赖。会议从早上开始,一个多小时了,也没有任何的进展。 刚才得知易念一到了酒店,就让胡斐去请到会议室来,想让易念一一起参与会议,能提供一些帮助。不曾想,被池上蓝反说了一把。 易念一看到林耀东的尴尬,笑着说道:“蓝总,你这点不必多虑。对西虹集团的估值,公司自然有一套评价体系,不会因为一个事件而影响估值。再说了,让投资人全面了解集团的情况,也是你们应尽的义务。今天一路走来,看那么多工人聚集,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到这里来,了解了情况,反而消除了很多的猜测。” 池上蓝飞了一眼,轻笑不语。 林耀东和常远对了一下眼神,似乎是下定决心,“池上董事长,其他事咱们以后再讨论,当务之急是解决工人的诉求问题。请你收回之前的裁员计划,向工人澄清。” “不裁员也行,只是工人的工资薪水只怕要降一降!”池上蓝应道。 林耀东看向史金,史金沉声说道:“要保证工人的底薪。奖金要承诺经营好转后,全额补发。” “如此,只怕集团的运转资金要吃紧了!”池上蓝依然笑吟吟地,“一旦公司经营不下去,岂不是大家都失去工作岗位了。” “咚”的一声,常远把在手里一直握着的矿泉水瓶重重的落在会议桌上,“如果池上董事长对西虹发展这么没信心,不如就请一新食品和董事长退出西虹集团。” 池上蓝白皙的脸庞瞬间一红,旋即又煞白。 “常总如此说话,似乎今天西虹集团的困境是我经营不善了?呵呵,如果西虹集团原来经营的很好,又何须请一新食品入股融资,我又怎会来到苏城做这个董事长。” 小女子要撒泼了! 易念一看会议室的情形,一群老爷们围着会议桌做了一圈,目光焦点都在身着白色丝绸衬衣、骨子里透着娇媚的池上蓝身上。 常远固然是一脸怒气,史金听到自己的指示被池上蓝挡回来,也是脸色铁青。 有点了解,为什么一新食品派了这么一位小娘子来做董事长。 合着就是要把经营搞的一塌糊涂,遇到问题左推右挡,还让众人拿这位小女子没办法。 如果不是这位池上董事长,而是井上董事长在此地,不消常远等人说话,愤怒的工人就会教训了此人。 苏城人文明,但不会甘愿受折腾。 易念一想到曾经和这位蓝总说过:我们是朋友! “常总、蓝总,别激动!能否听我说两句话?”易念一笑着说道,也不待他们回话,接着说:“蓝总,建议你还是确保工人都能在岗。西虹集团之所以有之前的经营业绩,这几家核心工厂有熟练工人也是重要的因素。用你的观点,公司的资产,这些工人的人力资源也是公司重要的资产。不能把他们放弃了。” “常总,目前的情况是蓝总还是西虹食品的董事长。我想,作为董事长没有不想公司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还是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吧!咱们还是听史区长的指示,先解决好工人的诉求问题。” 池上蓝妩媚一笑,“咱们?如此说来,易总也要听史区长的指示了?” “啊~,那是自然。史区长是咱们的父母官,又是为了工人的事。咱们只当尽力。” 易念一一乐,说了两句话,被池上蓝抓住话头,把自己也带进去了。 史金脸色缓和,笑着说道:“易总,是准备投资了?” “尽一份力。有些事情还请史区长和诸位帮助协调。”易念一笑着说道。 “无妨!只有时对发展有利的事,你尽管开口。”史金爽快答应。 “谢谢史区长!” “我也要谢谢你对西虹集团的热心帮助。你准备如何投资?” “史区长,投资的事需要详细谈。我建议咱们还是先解决工人的事,外面大热的天,工人们还都在马路边站着。”易念一笑呵呵地说道。 史金一笑,“好!蓝总,常总,你俩的意见呢?” “听史区长的指示呗!”池上蓝笑着说道,“只是易总的真金白银要尽快来,不然下月公司的经营资金没有了。” 史金起身,“咱们一起去和工人交代一声。易总,你稍坐,过会咱们再议。” 易念一也起身,点头说道:“好的。” 史金带领西虹集团的人和区府的人一起出了会议室,胡斐陪着易念一留在会议室。 “易哥,上次的报告你们是什么意见?”坐回位置,胡斐眉头皱着。 “胡局长,要谢谢你的报告!也给我们的投资计划打开了思路。但目前的情况,西虹食品的融资渠道很难。我的意见还是先投沈腾飞主导的西虹咖啡项目,等那边问题解决了,再由沈腾飞处理西虹集团的烂摊子。” “就怕西虹咖啡没成,这边西虹集团就倒了!”胡斐叹了口气。 易念一也默然。 西虹集团到了今天的境况,确实让人感慨。曾经的南城区明星企业、利税大户,如今却成了让区府头疼的企业。 这两日的工潮已经是预警了,一旦西虹集团倒了,只怕不但区财政的收入锐减,西虹集团万人的就业也成了大问题。 “胡局长,别那么愁!” “能不愁吗!” “这次去石城,见到了江南集团的林江南,他还是有意于西虹集团。如果区府和集团出面接洽,能够引入江南集团解决西红食品的事,云逸去解决西虹咖啡的事。咱们双管齐下,也许能够解决问题。” “江南集团!如此就太好了!”胡斐眉头舒展,白皙的脸兴奋地泛了红晕。 “现在的困难有两个:一个是西红食品是这位蓝总掌控,入股再次融资,绕不过一新食品。他们能合作吗?” “这个我们一起做工作。”胡斐信心十足。 “好!另一个困难是,这次对西虹咖啡的投资方案有变,不同于李昊的方案。要沈腾飞让出大股东,以沈腾飞的性格,不知能谈成吗?” “老沈应该能明白现在的处境吧?”胡斐犹豫说道。 “所以,需要区府协助做工作,让老沈放心。”易念一笑着说道。 四卷第二十章 分歧 老沈的固执 “易哥,咱们兄弟认识这么多年,什么话都能敞开了说。有了一新食品入驻西虹食品的前例,不仅仅是区府出面背书,就能让老沈放心的。还要你们拿出保障条款。毕竟一新食品入驻,也是市府、投资公司牵头,结果却是今天的局面。” 胡斐目光炯炯地看着易念一。 易念一哈哈大笑,“胡局长,我的胡老弟,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有些事情,有舍才有得!” “哦!这样说,你们要让老沈签城下之盟了?” “嗨!那倒不至于!之前我在南城区时和老沈有过数面之缘,也算对他有所了解。他个性太强,但目前云逸的投资资金也是需要确保资金安全,所以也要老沈有所让步。” “我听常总说,当时西虹食品上市时,你在南城区也是一起出力,应当是对西虹集团很有感情的。老沈对你应该也是信任的。” 胡斐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做手势请易念一喝水。 易念一拿起面前的矿泉水瓶,看品牌还是西虹饮料原来的“西虹”商标,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举着瓶子看着瓶体上的西虹商标说道:“我当时也是尽到自己的职责。不过这西虹的商品确实好看!” “是啊!这么好的商标,这位池上蓝董事长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周折启用新商标?” “只怕她有她的考虑。各在其位,各为其主!” “你是说,她是有意为之?” “哈~,我说的是,当时沈腾飞信任我,因为是我在南城区工作,自然会尽力为西虹集团发展谋划。现在处境不同,老沈自然也要重新评估对我的信任了。” ………… 史金带领区府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和西虹集团的几位高管,出了会议室大门,沿楼梯走到酒店大堂,隔着玻璃幕墙就看到烈日下的停车场,几颗大法桐树荫下聚集了二三十位工人。 “史区长,你稍候,我去招呼他们进来几名代表!” 金局长迈开大步要往停车场走,史金喊住他,“咱们一起去停车场见工人。” “这……,外面太热了!” “热!?工人在外面站了两个多小时了,他们不热?”史金一肚子的火气,转脸对跟在身旁的池上蓝说道:“池上董事长,不知你能不能经受了外面的炎热?” “史区长,您说的哪里话!不要说天气热,由您带队,刀山火海也去得!” 池上蓝娇媚一笑,刚才驳了史金的指示,此刻,有些刻意的媚笑。 “好!咱们一起去见工人。” 史金迈步往大堂外走,一行人随着往外走。 聚集在停车场的工人们看到史金出来,喧哗一声“出来了!”一群人快步从树荫下走出来,围到大堂门厅外,站在烈日下灼热的地面上,期盼的眼睛望着史金等人。 史金站在门厅下,看着烈日下的工人,挥手说道:“工友们,咱们到树荫下说话。” 说完迈步往树荫下走去,工人们簇拥着一行人又回到树荫下。 史金靠着停车场的边缘站住,回过身。金局长、林耀东和西虹集团常远、池上蓝、聂远志等人站到他的身侧。工人们在外围站了一个半圆,把几人围在中间。 在树荫之下,但依然炎热,好在旁边就是曲江湖,湖面送来裹着水气的缕缕清风,带来一丝清凉。 虽有这一丝清凉,但众人的衣服还是瞬间汗湿。 工人们都穿着蓝色短袖的工服,衣服更是厚重,无论男女衣服前后衣襟都是斑斑的汗渍。 史金望着一张张挂着汗珠的脸,有年轻男子红黑脸脸堂,有苏城女子白皙清秀的面庞,还有几位年长的男子。无不眼神中充满焦虑、又有期许。 “工友们!大家受累了!”史金沉声说道。 “史区长,我们的生计都在西虹,不能让我们下岗啊!”站在最前的一名红脸堂中年男子说道。 “是啊!我们两口子都在西虹集团,下岗了,我们怎么生活啊!” “西虹集团效益一直这么好!怎么说不行就不行!是不是有人掏空公司啊!” “对!肯定有人掏空公司。西虹集团是我们大家这么多年干出来的,不能毁到一些人手里。” …… 有人开了口,大家憋着的话都炸了出来,一时人声鼎沸。 史金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 前面的几位工人说道:“别吵吵,史区长要说话了!” 人群安静下来。 “工友们请放心,南城区府一定会全力支持西虹集团的发展。西虹集团不会有问题的。刚才池上董事长也表态了,要保障大家的工作岗位。请池上董事长给大家说几句吧!” 池上蓝微微一笑,往前迈了半步,提高声音朗声说道:“工友们!有区府的大力支持,我们经营就有信心。诸位工人师傅,也都是公司的财富。要裁减工人的说法都是谣言,董事会没有这样的计划。请大家放心。” “那我们的工资怎么说?” “基本工资全额发放。等我们的经营好转了,奖金全部补发!” “你这么折腾,经营什么时候能好!”半圈的外网人群中有一个尖锐的女声喊道。 “对啊!这半年多是销售一月不如一月。厂库里的产品都堆成山了。” 后面人群中有男声应和。 “你搞的那么什么‘一泓’的新品牌市场都不认啊!” “工友们!”池上蓝再次提高声音,“原来西虹集团的销售已经出现了问题。不是启用新品牌造成了西虹集团产品销售出现了问题,而是产品销路有问题了,我们才启用了新品牌。” “问题是,新品牌还不如老品牌。”人群中有人咋呼一声。 “主要是因为资金紧张,品牌没有得到好的推广。后期获得资金后,我们会做好品牌推广,打开销路。”池上蓝朗声说道。 天气太热,池上蓝白皙的面庞,额头、鼻尖已经遍布汗珠,轻柔的丝绸衬衣,袖子撸起到胳膊肘上,一条米色裤裙也甚为清凉的面料。但如此炎热的天气下,依然都汗湿了。 “工友们!企业经营上的问题,后续我们再督促。今天天气太热,之前大家提出的要求,池上董事长已经做了承诺。不如大家先回去休息,该正常上班就去上班。请大家相信,我们会尽全力保障大家的权益。” 史金往前迈了一步,大声对工人喊话。 “好!我们相信史区长。”红脸堂汉子大声说道,“大家都回去吧。” “回去吧!” “就基本工资,那咱们的收入得少一大块啊!” “唉,能有基本工资能吃饭就行。等厂子效益好转吧!” 人群之中低声议论,史金再次喊话:“大家要相信区府。咱们都是南城人,大家想一想,区府这么多年做的事。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尽责到底的。” 人群静了片刻,有人喊道:“好!我们相信史区长,相信区府。” 史金冲围了半圈的工人们拱了拱手。 红脸汉子转过身,挥手说道:“走吧!大家都走吧!下午有班的,都要按时到厂子上班。” 人群散去,走出曲江湖酒店,从人行横道过了马路,到对面的召集在树荫下的其他工人。站着议论了一番,工人们把挂在路边围墙上、绿化带上的条幅都收了。 一支烟的功夫,湖北路两旁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条幅不见一片,地面上也没有一点杂物、一个空水瓶。 史金等人站在停车场的树荫下,看着工人们散去,停车场上干净整洁、外面的道路两旁也恢复如常。 常远望着西虹大厦前步行而去的工人,感叹说:“史区长,咱们西虹集团工人素质真没得说。如果不是逼急了,决不会有今天的事。” “是啊!你们几位还要尽快把经营搞好了,不能对不起工人。西虹集团那么好的底子,怎么能搞成这样?” 史金也望着离去的工人,眉头紧皱。 当初西虹集团引入南城区,解决了曲江湖周围拆迁居民的就业,也成为南城区的财政支柱。前任杨云舒、郝为民都因在南城区政绩突出,升迁进入市委、市府。 怎么到了自己主政南城区,曾经的支柱成为了包袱! 史金说完话,想着心事,等着西虹集团的人说话,却没有听到回音。 转脸看时,常远、聂远志望着西虹大厦出神,池上蓝望向一侧的曲江湖,伸出手抹鼻梁上的汗珠。 史金看池上蓝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一新食品不是要救西虹集团,这是派这位小女子把西虹集团安乐死啊!如果是常远任西红食品的董事长,也许西虹集团就不是今天的局面。 “老林、老金,你俩留下。西虹这边,池上董事长、老常、老聂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史金转身往酒店走。 走到酒店大堂,池上蓝笑着说道:“史区长,我回趟房间。你们先去会议室。” 史金点点头,迈步走向楼梯。常远、聂远志,林耀东、金局长紧跟着史金上楼。 易念一正和胡斐聊着沈腾飞,会议室门推开,史金几人走了进来。 看史金一脸的铁青,迈着大步走到会议桌边,胡斐和易念一起身。史金挤出笑容说道:“坐坐!” 说话间,史金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几人仍在原来的位置坐好。 “史区长,工人那边还没有谈妥?” 易念一看史金坐到位置上拧开矿泉水瓶盖,灌了半瓶水。其他几人也都是忙着喝水。 “算是谈妥了!”史金放下水瓶,笑着说道:“易总,你也曾经在南城工作过,西虹集团的情况你是熟悉的。说说你们的意向吧,需要区府配合的尽管开口。” 易念一看池上蓝此刻不在,恰好可以说说投资的初步计划。遂向史金简要明了的说了计划,又说了顾虑。 史金听完,眉头紧皱,“你们的资金投入在西虹咖啡那边,解决不了南城区西虹集团的问题啊!” “史区长,西虹集团的困难,关键是这首大船少了舵手。如果沈腾飞能处理好境外西虹咖啡的事,他回到国内重掌西虹集团,西虹集团目前的困难也就都不是困难了。” “只是等沈腾飞从菲国引来了活水,西虹集团这条鱼在南城区的这个小水洼中已经晒成鱼干了。”史金笑着说道,“易总,你那边能不能先匀出一瓢水,灌灌南城区的这个小水洼。” 易念一微微一笑,“史区长,南城区只怕一瓢水不够。” “哦?易总对西虹集团还有其他计划?”史金前倾身体,胳膊肘撑着会议桌。 “这个计划,是前周我来苏城时,林局、胡局和常总几人合作拟了一个方案给我。其中的一点,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具体情况,还是请胡局给您和诸位详细介绍吧!” 易念一有意推举胡斐。 刚才和胡斐谈起西虹集团的困境,以及林江南的意向,俩人初步有个想法。此刻,正可以借助史金在场,由区府推动此事。 “胡斐,你说说看!”史金目光柔和,看着胡斐。 “史区长,这个方案也是和林局、常总一起想的一个办法。具体来说,就是拿出西虹饮料的股权再次融资。这样比西红食品上市公司的股权融资更为快捷。” 胡斐把具体的股权增发融资方案和目前意向的投资人,特别是江南集团有意向的事详细地向史金说了。 史金听完,眉头舒展,哈哈笑着说道:“好!这个方案好。能够快速的解决西虹集团的运营资金问题。” 常远、聂远志对望一眼,俩人目光交流。 常远笑着说道:“感谢区府一直为西虹集团谋划,只是这个融资方案将进一步稀释集团和上市公司对西虹饮料的股权。另外,引进江南集团入股,沈总那边不知能同意吗?” “你现在就和沈腾飞联系!”史金盯着常远说道。 “好的!” 常远拨打沈腾飞的电话。 电话接通,常远按了免提,“沈总,您好!” “老常,集团工人的事解决了吗?”电话那边沈腾飞的声音疲惫。 “史区长亲自出面,应让池上董事长做了承诺,工人们暂时不会裁员了,基本工资也有保障了。” “好!那样就好!” “沈总,现在史区长、金局、林局还和我们都在曲江湖酒店的会议室。史区长正在听我们的谈话。” “啊!史区长,您好!这个老常说话啰里啰嗦,您别见怪!”电话那边沈腾飞声音嘹亮,似乎顷刻间振奋起来。 “老沈,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这一走,把西虹集团的烂摊子一撂,我们得在后面给你维稳啊!”史金也提高声音说话。 “史区长,这边的事一定,我马上回南城,当面向您致谢!” “别说谢不谢的事。现在有解决西虹集团困难的方案,要听你的意见。” “谢谢史区长关心西虹集团。” “别客套了。胡斐,你和史区长说说方案。” 胡斐应了一声,走到常远的旁边坐下,对着电话详细地说了对西虹咖啡的投资方案和对西虹饮料增资的方案。 介绍完方案,电话那边沈腾飞沉默了一会,“易总?云逸投资?是哪里的资金?” 胡斐笑着说道:“沈总,我这疏忽了。以为您知道。易总就是原来咱们南城区税务局的易局,你们见过的。云逸投资现在由他掌管。他现在也在会议室。” “啊!是易老弟!老弟好!你下海了?” 易念一也提高声音说道:“沈总,您好!晚间咱们再聊。” “好!也谢谢老弟一直关心西虹集团。老常,把我的联系方式都告诉易老弟。” “好的。沈总。”常远应道。 电话那边,沈腾飞说道:“史区长,各位领导,感谢大家对西虹集团的关爱。融资的事,对西虹饮料增资可以先做,只是估值方面还请再谈谈。” “沈总,易总提出的西虹咖啡的投资方案,您什么意见?”胡斐问道。 “我们商议后,再给您答复!再次感谢史区长,感谢诸位!” 挂了电话,史金笑着说道:“这个老沈,什么时候都不愿意低头啊!” 好在南城区的小水洼引水的事沈腾飞认了,史金的心情不错。 “这个也正常,毕竟这么大的投资,牵涉到控股权问题,沈总自然要慎重。我再和沈总谈。”易念一笑着说道。 时间已过了十二点,史金起身,“具体融资方案,你们尽快拿出来。邀请投资人的事,老林你和常总、聂总他们配合好。” 几人应了,一起起身。 胡斐拉开会议室大门,门外立一湖蓝色连衣裙女子,笑意盈盈,却是池上蓝。 “蓝总,您到了!” 四卷第二十一章 邻居 不要被统一战线了 池上蓝冲胡斐微笑点点头,向从里侧走向大门的史金妩媚一笑,“史区长,我已经让餐厅准备了工作餐,请几位一起用餐吧!” “不用了。我们回食堂!”史金说话间已经走到门前。 池上蓝黛眉轻扫、双眼如月,红唇微翘,披肩卷发扎了一个松散的发髻,一袭小v领湖蓝色连衣裙,俏生生地立在门口,却不让路,娇笑说道:“史区长,每人一份自助餐而已。您这时回到区府,只怕食堂的饭菜都凉了。在这用餐吧!今天实在是辛苦您和诸位领导了。你不在这吃点简餐,我这心里过不去啊!” 易念一也从另一侧走到门前,笑着说道:“史区长,既然蓝总如此盛情,不如在这吃个便饭。刚才咱们议的事也趁此午餐时间向蓝总通报一声。很多事情需要蓝总的支持配合。” 史金抬眼看了看易念一,回头向金局长说道:“老金,你把咱们的餐费付了!” “好的!史区长,您放心。我也通知秦秘书他们在楼下自己用餐,我到时一起结账。” “呵呵,不用不用。诸位辛苦!如此简餐怎能让您们再自己结账。楼下的几位,我已经安排好了。”池上蓝笑着说道,侧身到门边,请史金出门。 “蓝总,这个听史区长的安排。这是纪律。”金局长笑呵呵地说道。 “好吧!听史区长的。只是如此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太对不住史区长了。”池上蓝一遍侧身引路前行,一遍轻笑说道。 “池上董事长,这些都是小事。你只要尽全力把西虹食品经营好,对得住西虹集团的职工,就对得住我。”史金正色说道。 “您放心。作为西虹食品的董事长,经营好公司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定当尽全力。” 说话间,已经走到二楼西侧的包间,包间门口一身旗袍的小服务员躬身请众人进房间。 池上蓝请史金坐了主位,自己陪在左侧。史金喊易念一坐在自己右侧,易念一要请林耀东坐,林耀东笑着说道:“念一,你现在是客人了。听史区长安排,请坐。”推着易念一坐在史金旁边,自己挨着易念一坐了。 几人坐好之后,两名服务员从一侧的传菜室开始上餐。每人面前一份自助餐,虽然是一份蒸湖鱼、一份杭椒牛柳、一份凉拌菜、一碗绿豆粥配成的三菜一汤,一碗白米饭,但菜品都很精细,餐具也是精美的青瓷碗盘。 折腾一上午,也都饿了。一桌人安静地吃饭,也都不开口说话。静寂半晌,只听轻声吃饭的声音。 易念一喝完粥,拿起餐盘旁的纸巾抹了一下嘴,抬眼却看见池上蓝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也微微一笑回礼。 “易总,您刚才说有事情要通报我,不知是何事?” “刚才在会议室临时议了一个解决西虹集团运营资金的方案,但要落实好,还要蓝总的支持。”易念一笑着说道。 “是定下区财政要给西虹返还一部分财税资金?但这些资金只能解决暂时的困难,后续运营资金缺口依然很大。” 上午常远曾向史金求助,希望区财政能以税收返还的形式拨付一部分资金,解决西虹集团的开支问题。 西虹集团一直是南城区的重要财税收入来源,现在这个重点税源一、二季度都亏损,所得税入库为零,增值税同比减少百分之八十。区财政少了这一块大的的进项收入,本来就财政吃紧,还要再以税收返还的拨付资金给西虹集团,也是有心无力。 以西虹集团的体量,资金拨少了,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但财政也那不出更多的钱来。 “财政资金拨付,解决不了西虹集团持续经营需要的资金问题。也是临时提议,希望拿出西虹饮料的股权再做一次融资。当然,如果一新食品能够按时支付后期的股权款,也能解决运营资金问题,就不需要再融资了。” 易念一看着池上蓝的笑靥,说话语气也甚为温和。 “我刚才已经说了,一新食品董事会还在重新评估西虹股权。暂时还不能支付后期款项。”池上蓝听完易念一的话,却不笑了,一脸严肃。 易念一一看,这位蓝小姐有点传闻中的架势了。 史金在中间说话了,“既然一新食品那边不能决断,西虹集团就不能等那边的付款救急。还是请池上董事长支持配合西虹饮股权料的再融资。” “好的。我会将您的意见和方案向董事会汇报的!” 池上蓝到了苏城数月,也慢慢了解了地方上的一些情况。对地方政府为当地企业出主意、想办法的做法也适应了。当然,也学会了打“太极”。 “好!具体的方案你们再谈。我下午区府还有会议。”史金起身。 众人一起出了餐厅,陪着史金下楼。 秦秘书已经在楼下大堂等候,大堂门厅下已经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一行人送到车前,史金站在车前,回身对说道:“西虹集团的事就拜托各位了。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又目光炯炯地望着池上蓝说道:“池上董事长,万望以大局为重。” “史区长,您放心。”池上蓝伸出手和史金握了握手,“也谢谢您对公司的关心。” 史金又向易念一伸出手来,“易总,也希望你全力支持。” “史区长,我正是为西虹集团而来,自当尽心。”易念一握住史金的手,俩人用力握了握。 送走史区长等人,金局长拱拱手,笑着说道:“诸位,我下午局里有事,也必须回去了。回头再见!” 话音一落,急匆匆地走向廊下的另一辆黑色轿车。 常远喊道:“金局,咱们再议议。” “你们议,谈好了,通知我。”金局长摆摆手,拉开车门上了车,又冲几人挥了一下手,关了车门。黑色轿车甩了一个大弧线直奔湖北路去了。 常远伸出的手,僵在半道。 林耀东哈哈笑道:“金局的口袋钱紧,怕你再向他要钱啊!” 常远叹了口气,“林局,您不能再走了!” “哈~,放心。我得把史区长交代的事办好。” “几位,上午累了半天。给你们开个房间休息一下吧!”池上蓝笑吟吟的说道。 “林局、胡局,您二位休息一会吧!”常远拉着林耀东的手回到酒店大堂。 “不用开房间。蓝总,您回去休息吧。下午咱们两点半在会议室见。”林耀东看了腕表,十二点四十分。 “那你们几位在哪里休息会啊?”池上蓝一脸的关切。 “这样,咱们几个到我房间去打会牌,也好久没打过了。”易念一和林耀东说道。 “也好!蓝总,你回去休息。我们到易总房间玩一会。”林耀东爽快。 聂远志笑着说道:“林局,你们三位和老常玩吧。我在这休息区歇一会,上午折腾的,这会有些困了。” 几人一起往房间走,走到v107,易念一拿出房卡开门。池上蓝笑着说道:“诸位,我回房间休息了。就不陪几位了。” “蓝总,您请便!” 池上蓝几步走到v109,开了房门进去。 林耀东站在v107门口,看池上蓝进屋关了们,转头对已经在沙发就坐的易念一说道:“易总,你和蓝总是邻居啊~” “前台安排的房间,巧了。”易念一笑道。 林耀东关了门进来,在另一个单人沙发坐了,说道:“老弟,你要保持定力。不要被这位蓝总统一战线了!” 四卷第二十二章 占位 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 “哈~,林局,看来你对这位蓝总很有些意见啊!” “唉,西虹集团的事弄得我头大。” 常远歉意说道:“林局,是我们没做好,让您费心了。” “常总,不是你没做好!是这位蓝总套路深啊!”林耀东苦笑说道。 易念一哈哈大笑,“林局,你也别头大,事情总归有解决的办法。打牌,打牌,事情待会再说。” 胡斐把书桌的椅子搬来,坐到易念一的对面。常远和林耀东面对面各坐了一个单人沙发,他两人一军,胡斐和易念一一军。四人玩起苏城流行的扑克牌游戏——掼蛋。 “常总,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不知当讲不当讲?”易念一一边抓抓牌,一边随口说道。 “易局,咱们之间有话直说,没有什么话不当讲的。” “我上次来调研时就有这种感觉,这位蓝总似乎是掌控了整个集团。她不过是西虹食品的董事长,怎么能左右集团的事?” “唉!这女人能量大啊!集团的主要业务都在上市公司,集团这边业务基本都停滞了,掌控了上市公司,也就掌握了整个集团。” “集团毕竟还是西虹食品的大股东,沈总不在家,您和聂总是代表集团说话的人。”易念一笑呵呵地说道,“另外,您和聂总也是老江湖了,这女人能量再大,你俩还降不了她?” “这女人背后有人撑腰,根本不把我和老聂放在眼里。上市公司的几个部门都是她们的人,我和老聂有心无力。”常远苦笑叹道。 “有人撑腰?” 易念一想起史金和林耀东的态度,开玩笑说道:“林局,是您给蓝总撑腰?” 林耀东哈哈大笑,“我自己的力量给这位蓝总撑不了腰。老常说的是实情。不过老常你如此说话,只怕易总不敢投资西虹集团了。” “嘿!我这老糊涂了!看到易局,总想起运作上市时一起共事的事。总把他当成自己人,没想到易局已经是易总了。”常远呵呵笑着,“易总,我那是胡说,你别当真。” “常总,现在咱们还是自己人。也都有共同的目标——把西虹集团搞好!”易念一说道:“咱们还要一起把后续的事运作好。” “林局、常总,易总虽然不在南城区工作了,但对西虹集团的关注一点没减少。”胡斐笑着说道。 “易总,既然想把西虹集团搞好,为何不直接投资在南城区,而要绕道去投资菲国的咖啡项目?前期你来集团调研后,胡局又说了你的目的,我们连续加班了几天,搞了那个报告。里面的方案应该是可行的。”林耀东说道。 “我也担心蓝总的套路深啊!”易念一呵呵一笑。 “唉,想想我和老聂真是有负沈总所托,竟然让一个小娘们拿住集团的主导权。老聂也曾说:既然在南城区发挥不了作用,不如学柳建南辞职了,到菲国去帮沈总。” 易念一理好牌,抽了一个顺子正要出牌,听常远如此说,急道:“常总,你这样想真糊涂了!您和聂总在这里站着,至少占了两个重要职位,关键时刻还能发挥作用。你俩再走了,就把西虹集团拱手相让了,那才是真对不起沈总。” “老常,易总说的对!你和老聂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占个位置,关键时刻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林耀东也正容说道。 “只怕,在这里白白占了一个位置,却如泥塑的菩萨一般。” 常远叹了口气,打出一个顺子,管了易念一的顺子。 “但如果出去了,只怕更发挥不了作用。柳建南离职就是一个例子,如果他还在西虹商贸,至少目前的销售渠道都会顺畅,集团的整体状况也不会如此糟糕。”易念一笑着说道:“这个柳建南就是个逃兵,受点委屈,就跑到沈总身边去了,把沈总给他的这么一个重要的岗位让人了。” “嘿!易总,你和沈总的反应一样啊!柳建南到菲国后,沈总把他骂了一顿,说法和你说的一样。”常远哈哈笑道。 “那老常你还说要辞职的话!”林耀东笑着说道,“只要站在这里,就能发挥作用。就像这掼蛋一样,看着一手烂牌,只要组合好了,一样能赢。刚才易总的顺子不是被你管了吗?我这一手大牌,就是没有顺子。少了你配合,还真不行。” “好!我这把老骨头就是当垫石,也得站在西虹大厦里。” “这就对啦!不过老常,喊你‘老常’,你可不老,不能光‘垫’那儿,‘站’那里,还得出力、还得动!”林耀东哈哈大笑。 胡斐也乐了,“林局,不郁闷了?” “啊~,胡老弟、易老弟,看到你俩,我就觉得西虹集团的事有希望了。”林耀东笑着说道:“老常说老了,我们还真老了。以后就靠你们了。” 四人打牌聊天,时间过的飞快。 一局结束,看到了时间,一起去二楼会议室。到了会议室门外,大门洞开,池上蓝、聂远志带着两个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一位认识,就是负责商贸公司的金丝眼镜小刘总,另一位是一名年轻女子,一头干练的短发,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身材玲珑娇小,白色短袖衬衣、米色移步裙。 分别落座,林耀东、易念一、胡斐坐了里侧,池上蓝、常远、聂远志等人仍坐了上午会谈时的位置。 池上蓝笑着说道:“易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财务部负责人云瑾。” 云瑾微微欠身,倩笑说道:“易总好!” “云总好!”易念一微微一笑,想起常远说的公司几个部门都换人了,看来朱夏也离职了。 对西虹集团的投资,易念一本来已经不准备做国内的项目,全力做菲国西虹咖啡的项目。只是来的不巧,正遇上西虹集团的工人们闹事,被胡斐拉到这会议室来。 史金出面协调西虹集团的时,这时候就不能不有所作为。今后的合作,还要区府出面去做工作。另一个方面,同梁知兮和宋江南会面后,宋江南表达了对西虹集团的兴趣,这个工人聚集事件,也是宋江南介入西虹集团的一个契机。 上午,史金等人出门安抚工人时,易念一和胡斐在会议室商讨了初步的方案。虽然俩人都是一直关注着西虹集团,对集团的情况很熟悉,但这个方案也很粗糙,只是大框架式的构想。 此刻,西虹集团池上蓝、常远、聂远志、刘达(眼镜小刘总)、云瑾,加上林耀东、易念一、胡斐,八个人在会议室里又把上午的构想实体化。 几个人陈诉意见,云瑾负责记录、刘达在一旁校验。 易念一的意见由江南集团主投,年初融资的几家包括一新食品、苏城投资公司、东鑫投资等几家也邀请参加此轮的融资,云逸投资也参加。 南城区财政也拿出一部分财政资金跟投,资金限额在准备拨付税收返还的金额,主要是给投资者增强信心,做背书。这部分资金,本来也是区府一直在商讨,但还没通过的。直接的税收返还,有些风险,还是作为投资更为妥当些。 池上蓝笑着说道:“易总,你这一搅和,本来我们能拿到的财政资金,又归到股权融资里的。” “蓝总,这点股权也舍不得出让?财政的资金也不能白白使用啊!”易念一还没说话,胡斐那边说话了。 “嗨!我们只是二股东,不舍得让股权的是沈总!”池上蓝妩媚一笑。 “沈总已经点头了!”常远说道:“蓝总,这次一新食品不会只拿股权,不付钱了吧!” “等方案出来,我再报一新食品董事会,由董事会决定是否参加此次融资。” “蓝总,此次的估值还要从新评估,方案出来后,如果一新食品不参加,此次融资的主导权就在江南集团了。”林耀东说道。 几人商议了一下午,出了草案。这次商讨,计划引进的几家投资方都不在席,也只能出个草案。和几家投资人沟通联系的事,暂定由西虹集团和商务局出面。 林耀东拿了草案,立刻起身告辞,带着胡斐去区府向史金汇报。 池上蓝让刘达、云瑾回去做准备工作。俩人带了资料离开,会议室里只余常远、聂远志和易念一。池上蓝说道:“易总,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易念一笑着说道:“好啊!常总、聂总,咱们一起喝两盅?” 常远一笑,正待说话,聂远志笑着说道:“我们俩就不参加了,今天忙了一天,身体有些抗不住了。老常,你还能喝动吗?” 常远神情一滞,说道:“易总难得来苏城,喝不动也要陪着。” 池上蓝微微一笑。 聂远志起身,拉着常远,“走吧!老兄,回去好好歇歇。” 转脸对易念一笑着说道:“易总,今天就不陪你了。咱们明天喝个痛快。” 拖着常远走到会议室大门,常远回头向易念一点点头,目光复杂,咧嘴笑了一下,“易总,对不住。明天再请你。” ………… 聂远志拖着常远一起走了楼梯下楼,常远急说:“老聂,你怎么回事?怎么把易总一个人丢给池上,不怕她作出不利集团的事情啊!” “老哥,你糊涂了。这是咱哥俩能看住的吗?” “咱在场,至少能知道俩人聊什么!” “嗨!你看住吃饭这一会,晚上还能陪着易局睡觉!” “你这什么话?”常远有点上火。 “你刚才在哪里打的牌?”聂远志看常远急了,笑呵呵地问。 “在易局房间啊!” “他房间旁边是谁的房间?” “池上的长包房啊!” “这不就结了吧!那两个房间迈迈步就串门了,你还能蹲在房间门口。” “那怎么办?” “别想了,上次易来苏城,几天时间,都是蓝总陪着,也没招呼咱哥俩。随他去吧,只能希望易大事不糊涂,不会出卖集团的利益。”聂远志叹了一声。 “沈总赶快回来吧!再不回来,不知多少人盯上集团。”常远也叹一声。 “是啊!一新食品曾经是咱的竞争对手,而江南集团也是咱们的竞争对手啊!李昊引进了一新食品,这个易又要引进江南集团。咱们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易局一直对西虹集团很爱护,不会有其他心思吧!” “人心难测!再说,到时局面只怕也不是他能掌控的。” ………… 聂远志拉了常远出了会议室,房间里就余易念一和池上蓝俩人,气氛突然有点尴尬,房间里一时静寂下来。 “蓝总,时间还早,这会儿湖面应该起风了,咱们一起去栈道散散步?” 易念一看着坐在对面的池上蓝,这位霸气,又善于扯皮的蓝总,此刻,又宛如小女子一般,眉梢似有丝丝羞涩。 “也好!没想到易总这么快又回到苏城来!” 池上蓝起身,湖蓝色裙摆清逸旋动。 四卷第二十三章 区别 道不同 出了酒店大堂的门厅,一阵清风袭来,吹起湖蓝色裙摆,露出白净浑圆的小腿。 停车场的几株高大法桐树的树冠也在风中摇曳。 湖面的水气携裹着,在清风中,扫去了一日的酷热。 太阳西斜,一轮巨大红日,几缕青色镶金沿的云霞托着,浮于湖畔翠柳之上。 俩人从曲江湖酒店的庭院侧门步入湖边褐色木栈道,栈道两侧都是碧叶红荷,湖面丝丝微风,带着一点温热、偶有一丝清凉。 沿着栈道,迎着夕阳安静前行。 走到栈道一处折角,池上蓝“噗呲”一笑。 易念一从神游中回过神来,看池上蓝大眼迷离,望着自己,玩味地笑着。微笑说道:“蓝总,想起什么事了?如此开心。” “想起在此处,你撞了我!” “哈~,惭愧!惭愧!你还记着。” “如果是路人,之后不相见,只怕早已忘记了。”池上蓝斜身靠在栈道护栏上,背对着夕阳,抬头望着易念一。 “呵~,也是。咱们已不是路人,而是朋友了!” 易念一也收住脚步,依靠在护栏上,侧脸对着池上蓝 “易先生,你这么快又回到苏城来,还是为西虹集团的事来?” “是啊!希望能和蓝总达成共赢!”易念一看着池上蓝的双眸,邪魅笑着,“蓝总,不欢迎我?” “我个人自然是欢迎易先生来苏城,但不希望你更多的参与到西虹集团的事务中来。更何况,你此次还要引进江南集团。如此折腾,在西虹集团的项目上,你公司所投入的资金也很少,项目未来收益也有很大不确定性。你为何还要执意于这个项目?” 池上蓝脸上笑容散去。 “原来蓝总是如此心思,为何下午的会议上不曾提出?”易念一依然笑吟吟。 “下午林局长主持会议,我还在南城区的地面上,自然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蓝总,目前西虹集团陷入困境,你在苏城,面临如此大的压力,为何不去推动解决问题?我今日到了苏城,不是恰巧解决了你的难题嘛!” “我们自然也在推动解决问题。”池上蓝迎着易念一的目光,“你今日解决的是南城区府的难题,不是我的难题!” 看着池上蓝严肃的神情,眼神中带着一丝的傲然冷漠,易念一突然感觉脚下栈道透过的丝丝微风,夏日温热里透着寒意。 也许工潮是池上蓝及一新食品所乐于见到的。 就如池上蓝所说,工潮是南城区的难题。 要解决这个难题,也许要做出很多的改变,包括目前西虹食品质押、冻结的股权,一直被保护起来,没有平仓或拍卖。 虽然股权保护起来,但西虹集团的融资渠道也堵死了。银行贷款几乎已经不可能了,西红食品股权融资也难以推动。 如果出现了区府难以解决的问题,迫于压力,也许不能等待沈腾飞的回转,就要进行股权处置、盘活资产,疏通融资渠道了。 易念一望向远方,巨大红日已经沉到湖面之上,金色余晖下,曲江湖满湖的荷花相映,宛如一幅油画一般。 如此红日,如此景象,似曾相识。 猛然想起确实见过,一轮红日、无边金色稻浪,和小蓝相拥对着夕阳照相,背后是一树冠亭亭如盖的大树。 “蓝总,转身看风景!”易念一微笑说道。 池上蓝转身看向缓缓下坠的夕阳,万道霞光把天际的浮云都抹上了金色。 俩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轮红日。 如此景中,谈论那些红尘俗事似乎太过于大煞风景了。 夕阳沉的甚快!如此美景,很快就随着夕阳沉入湖水之中而坠入无边暮色。 湖面的风也去了一丝温热,转为清凉。 暮色中,又静静地站了一阵,风中唯有荷花的淡然清香。 远处湖中的水面突然亮起来,跳跃着片片灯光。湖边周围的大楼都亮起灯光,灯光映入湖中水面,又是另一番风景。 “蓝总,咱们回吧!” “啊~,好的。” 并肩沿着栈道往酒店走,栈道旁的路灯,把俩人的身影投射到如百叶窗一般的栈道上。 一路沉默。 到酒店一楼餐厅,喧闹的人声、服务员热情的招呼声,又将易念一从湖边的幻境中拉回到现实。转脸看并肩梦游般行走的池上蓝,似乎也被声音惊醒,脸上有露出妩媚笑容。 “蓝总,你还是笑起来迷人!”易念一哈哈笑道,“刚才如此严肃的谈话,不似你的范儿。” “说公司事自然是那个状态。现在是咱们私人相处,自然是如待朋友。”池上蓝妩媚笑道。 看一楼餐厅甚为热闹,人很多,池上蓝问站在身旁的服务小妹:“一楼太吵杂,楼上还有没有包间?” “您稍等,我去帮您查一下。” 小妹应道,转身欲走。易念一摆手,问池上蓝:“晚上还有谁一起用餐?” “就咱们俩人。” “不用包间了,那边窗下还有一个小桌,咱们到那里坐。”易念一指着靠餐厅玻璃幕墙下角落里的一个小桌。 “如此小桌只怕摆不下。再说,这里太闹了,不方便说话。”池上蓝看了一眼。 “晚间简单些。” “也好!” 到餐桌坐下,旁边几桌都是带着小朋友的游客,一家人一桌。小朋友自来熟,已经玩到一起。 池上蓝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一瓶红酒。 俩人不再聊公司的事,说些闲话,一遍品着酒。 酒喝了半杯,旁边几个小朋友在疯玩,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突然跑到桌边,抬头望着池上蓝说道:“阿姨,你家的宝贝呢?” 池上蓝瞬间脸红,放下杯子,转脸看着小男孩,微笑数道:“阿姨还没有宝贝!” “哦!阿姨你真漂亮。如果你有宝贝,一定很漂亮!”小家伙一脸认真。 池上蓝虽然受到很多男子的恭维,但如此几岁的小朋友如此认真地夸自己,还是头一遭。 “呵~,小朋友,你也很帅!” “小宝,不要打扰叔叔阿姨吃饭!” 易念一抬眼望去,右侧桌上一位短发白皙瓜子脸的年轻女子笑着招呼小男孩。看易念一往向她,微笑着点点头。 小男孩眨巴了眼睛,“阿姨,再见!” 转身跑开。 易念一哈哈笑道:“蓝总的美把这小朋友都迷住了。” “嗨!小孩子会说话!”池上蓝饮了一口酒,脸颊红晕未退。 “孩子的心里最纯净。蓝总,小孩子喜欢你,另一方面说明你有一个纯净的灵魂!” “嗨!你这一下拔的太高!不会又要借机讲故事吧!” “哈~,不讲故事了。之前,我讲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好像效果不好。” 池上蓝放下酒杯,轻笑说道:“你是怪我没有为工人们着想了!” “蓝总,一新食品所图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但如果为了控股权,而动摇了企业经营的根本,牺牲了那么多职工的利益。值得吗?” 易念一本来不想打破这温馨共进晚餐的氛围,言语之间,又说起此事。 池上蓝双眸含笑盯着易念一,“易总,你不是也在图谋西虹咖啡的控股权吗?也不一样做了很多的幕后运作。我们所图不都是一样,有什么区别?” 易念一心神闪动,投资西虹咖啡的事并没有和池上蓝透露过,但此事似乎也瞒不了她。 也许云逸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们的视线之下。 转脸看着幕墙外灯光下的曲江湖,缓缓说道:“我们确实是有意取得西虹咖啡的控股权,如果说咱们行事有什么区别,也许是道不同吧!” 四卷第二十四章 开局 浮亏了一个亿 池上蓝手里拿着酒杯,轻轻地转着杯中红酒,闻言不觉莞尔,“易夫子,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正道,我们是邪道?” “哈~,何为正?何为邪?”易念一转过练来,看着池上蓝哈哈笑着说道,“只希望取之有道,不要因为股权争夺,伤及了无辜者的利益。” 池上蓝看这位易疯子大笑起来,脸上肌肉抽动,眉角伤疤狰狞,脸庞鬓角划拉到下巴的蚯蚓一般的伤痕舞动,颇为怪异。 “他也是这股权争斗中被伤及的无辜之人吧!”池上蓝心中恻然,旋即又想,“中国古语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资本市场的争斗怎会顾忌小民的利益!任何时代,羸弱小民都是被掠夺的对象。” “易先生,资本市场就是遵从丛林法则。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我也给你一个建议:你既然进入到资本市场的游戏中,就要遵循这个游戏的法则。你如果不能适应这样残酷的规则,建议你还是回到原来的职业岗位去。” “哦,蓝总,你这是又给我警告吗?” “不算是警告。只是朋友间的建议。”池上蓝顿了一下,双眸深沉地望着易念一,“易先生,你的经历和你的思维,不太适合你目前的工作。” 易念一邪魅一笑,“蓝总,谢谢你的建议。既然入了这行,还是要把承诺的事情办好。我现在也是没有退路。” 池上蓝盯着易念一看了一会,微微一笑,“也好!无论什么样的道,至少目前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会相助你得到西虹咖啡的控股权。” “如此说来,我要谢谢蓝总了!”易念一举杯喝了一口。 ………… 易念一和池上蓝再这曲江湖酒店说着道和道,吴昕在石城的调研却进行的很顺利。 刘浩涵之前的工作做地很细,吴昕的投资风格沿袭了梁知兮的“快、准、狠。”健友医药产能扩充需要也急需一部分资金,曲健、陆一鸣甚为配合。汤佳旎向于清求援,于清派了几名财务、审计人员到健友来协助尽调。 中午、晚饭都在健友医药的会议室,吃的是食堂的工作餐。 易念一在和人论道时,一帮人还在健友医药熬油点灯地加班。曲健在公司加班也是常事,自然也陪着,随时调度。 健友医药的业务单一、财务清晰,一天的时间,已经把公司的基本情况绘出了出来。从上午忙到晚上,一帮人虽然身心俱疲,但总算一切顺利。 各人整理好材料,都归集到刘浩涵手上。 刘浩涵梳理了材料,微笑冲吴昕说道:“吴总,材料归集好了!” “辛苦了!诸位今天受累了。”吴昕倩笑,又向坐在身旁的曲健道谢,“谢谢曲总亲自陪同,您也受累了。” 曲健哈哈笑道:“是我要谢谢诸位。为了健友的事受累了。晚上我请大家宵夜吧!” 吴昕看一帮伙伴们都靠在椅背上,有点还在双手揉着太阳穴,“曲总,今天都累了。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我们还要由一些事情来公司再核实,明天我们再会。” “也好!大家辛苦了!我明天在公司恭候大家。” 于清派了一辆商务车来,接了集庆城投的几位回去。曲健派了公司的车送吴昕等人回上元宾馆。 ………… 池上蓝举杯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易先生,这话说的勉强。但是我也不要你感谢!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蓝总,咱们如此聊天,像两个强盗在商量如何分赃一样。” “嗨!什么强盗?!只是做生意而已。” 易念一看向餐厅,陆续有客人离席。时间已经不早了。 “好,希望都要好的结果!”易念一笑着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 “好!我还有东西送给你!” “送我?” 俩人离席一起回房间,走到v107室门口,易念一取了门卡开门,池上蓝笑着说:“易先生,我待会给你送来,还是你现在和我去取?” 易念一正待答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冲池上蓝笑着说道:“有电话来,我先接电话,咱们一会儿露台见!” 池上蓝俏媚一笑,“好的。” 易念一推开房门进入屋内,身后关了房门,却不是小雍的查岗电话,而是陈云飞的电话。 “云飞,这么晚了打电话,出了什么事?” “易总,我向你请罪!” “请罪?” “嗯!这两日股市大跌,我们投的三支股票都跟着下跌,咱们已经浮亏一亿了。”电话那边,陈云飞的声音有点低沉。 “你进了多少?”易念一这两日也没看盘,自从决定到东鑫投资后,把自己账户的资金都清仓了,对股市的短期波动也不关注了。 “按你的指示,三支股票,这几日每支股票我每日进了两亿左右,目前各进了八亿。” 易念一听闻浮亏了一个亿,虽然语气平和地和陈云飞说话,但心里还是抽搐了一下,暗自算了一下比例,“还好,按比例不算大。” “啊!易总,咱们要止损吗?” “不要设置止损、止盈线。云飞,按原来的计划,继续加仓。明天全部干完。下周开始,配合吴总的工作。这边就不要做任何短线。锁仓。” 易念一半瓶红酒的酒意已经随着惊出的汗水都泛出皮肤之外,脑袋里没有一丝的酒意了。但心里又犯了轴,资本市场开局给云逸投资一个下马威啊! whopaiwho! “还加仓?最近大盘太差了,新股发这么快,感觉大盘撑不住,要崩盘了。”陈云飞那边的声音有点急! “whopaiwho!资本市场既然遵循丛林法则,咱们就看看谁最凶猛!” “易总,这么大的资金,咱们投的是否太集中了。不好规避风险啊!一只股票波动,就会影响收益率。吴总那边怎么交代啊?” 陈云飞随着梁知兮、吴昕投资,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后期,将这部分资金拆分出来。就定为云逸一号基金,吴总那边的资金单独核算,这边的问题自然由我承担。云飞,明天按计划操作。” 陈云飞挂了电话,旁边的米惠娜眉头紧蹙,“易总还是原来的计划?” “是的!” “唉!易总的好运气用完了吧!云逸开局不利啊!” 四卷第二十五章 马屁 还有背后拍的 “小米妞,你胡说什么呢?要相信易总的判断!” 餐桌旁,脂雪坐在陈云飞、米惠娜的对面,听陈云飞沮丧,米惠娜抱怨,脂雪俏脸一绷。 “雪儿你是易总的迷妹,已经被洗脑了。我和云飞是基于理性分析。”米惠娜嘟着嘴说道。 “呵~,还理性分析。我看是云飞的神操作才有了这么大的亏损。陈云飞,你看看你的交易记录,你惭愧吗?” 脂雪笑着说道。 “这事也怪我。国酒集团,周一、周二,我开盘就进,但是这么大市值的股票交易量很少,咱们的资金一进去就把股价冲上去了。两天都买在最高点。” 陈云飞郁闷地说:“周三,咱们没进,国酒集团就低开了,下午咱们一进入,立刻又升了百分之二,又进了最高点。周四,我开盘进了,下午又跌下去了。我已经向易总请罪了。” “不但是国酒集团(519),明珠电器(333)也是如此神操作吧!”脂雪笑着说。 “所以,责任主要在我!”陈云飞嘿嘿笑道。 “这个也不能怪你!主要是易总定的目标就这三支,还让你一周内全部买进。现在行情这么清淡,每天都没几笔成交的,这么大的资金,肯定会引起股价波动。”米惠娜安慰陈云飞。 “小米妞,易总好像是让你俩一起操盘的,你也有责任。”脂雪说。 “雪儿,我负责港市的微讯集团(700),这几日还有浮盈呢!” “就是嘛!怎么能说是易总的选股有问题。微讯集团不是走势很好吗?” “那可说不好!说不准,明天就暴跌了!”米惠娜笑说。 “呸!你个乌鸦嘴,怎么不盼好啊!” “跌了好!按易总的指示,明天还要买入,跌了咱们再进!”陈云飞说道。 ………… 易念一挂了陈云飞的电话,用手机看了一下大盘和国酒集团、明珠电器和微讯集团三支股票的走势。虽然没有什么行情,成交量都很小,但也不似陈云飞所说的大跌行情。 之所以浮亏,应该是资金过于集中,陈云飞的操作影响了股价波动,但跟风盘少。建仓之后,股价自由落体下来,形成了浮亏。 听着金额吓人,倒不是什么事! 既然决定了做长线,短期的波动可以忽略。 正要去露台和池上蓝会面,手机又有来电,是吴昕的。 “师哥,我们回到宾馆了!”吴昕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疲倦但似乎情绪又很高昂。 “师妹,今天收获不错!?” “还不错!” 吴昕把白天调研的情况和易念一详细说了,易念一听闻于清也派人帮助做尽调,心里又踏实了许多。 “你们计划投入多少?” “今天调研的情况,我准备投一个亿!” 易念一哈哈笑着说道:“陈云飞这几日已经浮亏了一个亿,你和佳旎还有于总的人调研了两天才准备投一个亿。小气了!” “和曲健达成的估值是二十亿,咱们投一个亿,如果能上市的,持股量少于百分之五,方便将来进出。” “曲健的意见呢?” “他自然是多多益善。” “师妹,咱们也多多益善。” “啊!你和刘浩涵的意见倒是一致。刘浩涵建议把健友的这次资金缺口全部拿下,投六个亿,我们占百分之二十四的股权。” 易念一听了一愣,没想到文弱的刘浩涵做事这么有魄力。 “师哥!” “嗯!” “呵~,是不是被惊着了!”吴昕在电话里呵呵地笑,易念一听见电话那边佳旎的笑声,“浩涵,你把易总也惊着了。” “师哥!”吴昕笑说,“我原来觉得你够疯癫了,没想到刘浩涵比你还疯癫。” 易念一佯怒说:“小丫头,在小朋友前说你师哥疯癫。” “呵~,师哥息怒!说正事,你的意见呢?” “佳旎的意见呢?”易念一想到这个项目是汤佳旎推荐的,心中多了一份期盼。 “佳旎说听你的!” “曲健肯让出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 “他继续扩展生产线,咱们又不参与经营、不谋求控股,他自然愿意。” “那咱们就按浩涵的意见投!” ……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 易念一看了看手机,还是保持接通状态,冲着电话喊道:“小吴总!” “在!师哥!你是不是急于把钱都砸在项目上,急于完成投资?” 吴昕想起易念一所说的要在确认投资西虹咖啡之后,去菲国督促项目。此刻,什么项目都赶这么急,有些担心。 “尽快落实投资是一个方面,那天浩涵所讲的情况,我认为这个项目也值得投。现在什么都做的企业很多,能够专注于一个项目,并且保持行业领先地位的很少。但专注的,反而更有发展空间。” “师哥,目前,一周时间,你确定了四个项目。国酒集团、明珠电器、微讯集团都砸了十亿,一个小药厂你又要砸六亿。资金太过集中,风险会很大。你刚才也说了,陈云飞已经浮亏了一亿了!” “尽快把钱花出去,早见效益。于总也派人参与了项目调研,她对石城的情况也熟悉。你和佳旎再征求她的意见。” “好的!明天有些信息还要去药厂核实。等确认后,我再和你联系。” “好!辛苦!你们晚上早些休息!” ………… 石城,上元宾馆,1719房间。 吴昕挂了电话,愣了一回神。 “吴总,易总同意我的方案,那咱们就按这个方案走吧!”刘浩涵看吴昕挂了电话,靠在书桌旁发愣,轻声说道。 吴昕看看站在一侧刘浩涵、程维岳,又看看斜靠在沙发上坐着的汤佳旎,“你们意见都一致?” 汤佳旎笑着点点头。 程维岳笑说:“我有点晕!没想到咱们公司出手就是大手笔。昨天,易总在地铁上和我聊天,我还以为是骗子呢!” “你倒是实在,不怕易总知道你如此想他,责怪你!”汤佳旎笑说。 “嘿!易总气度大的很!我来石城真是我人生的际遇啊!” “一会儿又拍上马屁了。易总不在这里,你不用如此。”吴昕也笑了。 “不是拍马屁,真心话!易总做事太有魄力了!包括招人!”程维岳嘚瑟。 刘浩涵笑说:“你是说易总慧眼识英雄,你是英雄呗!” “慧眼识人!”程维岳笑说,“刘经理,你是英雄!” “行!你俩别互相捧了!也不要拍易总马屁了,还没见过背后拍人马屁的。你俩开先河了!” 吴昕也严肃不起来了,笑着说道:“师哥给自己封个封号‘疯神’,自己疯了,把你们几个也带疯了。今天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刘浩涵、程维岳笑着告辞,汤佳旎起身也要回去,吴昕招呼说道:“佳旎,你稍等。” 刘浩涵、程维岳出了房间,程维岳回身向吴昕、汤佳旎再次打了招呼,在外面把门带上。 吴昕做到一侧沙发上,望着汤佳旎说道:“佳旎,这个项目是否是集庆城投调研核实过的项目,有意给云逸做?” “啊?吴总,你想多了。如果集庆城投调研过,怎么会把好项目再让给我们!” “师哥刚才在电话里让我们再征询于清、于总的意见!” “易总和于总原来是朋友,应该是比较信任于总,所以让咱们征求于总的意见。”汤佳旎笑说,“吴总,你是太聪明了!” “好吧!” 吴昕看汤佳旎满脸笑意,眼神清澈无邪,一双妙目盈盈回视自己,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汤佳旎笑着望着吴昕,“吴总,你和易总是师兄妹?原来一起读书的吗?好像年龄有差距啊!” “我们算是同门,但没有一起读书。”吴昕笑说,“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我看你俩很亲密,以为是一起读书的师兄妹!” “亲密?”吴昕莞尔一笑,“佳旎,你是太聪明了!怎么想那么多?” 汤佳旎笑了笑,“累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吴昕起身送了汤佳旎出门,关了房门,靠在门上,感觉有些倦了。 ………… 苏城,曲江湖酒店。 易念一挂了吴昕的电话,想起还和池上蓝有约,两个电话聊的久,把电话放在书桌上,走到露台之上。 旁边露台,藤圈椅上,池上蓝卷发披散、一袭米色宽大睡袍,慵懒地靠着椅背眯着眼。 两个露台之间,又绽放了三朵如盘大的粉色荷花,花开争艳! 抬头望天,一轮圆月皎洁。 靠着露台护栏站着,湖面一阵清风袭来,吹拂荷花,卷起睡袍裙摆,池上蓝猛然惊醒,却看见一侧露台,易念一靠着护栏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你来了?怎么没喊一声!” “风景甚好!看了一会风景。” 四卷第二十六章 前行 时间不可回头 池上蓝伸手从身旁的圆桌上拿了一个白色盒子递来,易念一伸手接过,看是盒子上面都是岛国文字,如化妆品盒子一般。 “护肤品?” “是药!”池上蓝双臂撑着护栏,微笑说道:“对除疤有特效,我特意让人从家乡带来的。” “啊!谢谢蓝总!您有心了!” 易念一大感意外,也难怪这位能迅速的掌控了西虹食品的局面。一新食品的背后运作是一方面,这小女子的怀柔政策也定是收了不少人心。 池上蓝看到易念一的表情,甚为开心,妩媚笑道:“你我是朋友,对朋友自当关心。这个药很有效,每天晚上涂抹到疤处,每天涂一次就行。” “再次感谢!” 易念一虽然对脸颊的伤疤并不在意,经历了这些事,对外貌不再关注,但有时和人相处时,脸上的伤疤总会让对方误会。如果真有效果,倒不用留大胡子了。 “不必客气了。今天,你从石城赶来,又忙了一天。早些休息!晚安!” “好!晚安!” …… 易念一沐浴后,走到卧室床前,看着床头柜上的药盒,拿起来凑着床头灯的光晕看上面的文字。文字大半是汉字,读了大概意思,应该是祛疤药。 拆了封,纸盒里面是一个白瓷圆瓶,如女生的护肤霜一般的瓶子。 到浴室对着镜子,在脸颊的伤疤上薄薄涂了一层药膏,眼角的疤痕却没涂。离眼睛太近,先看看药膏的效果吧。 初涂上,一丝的冰凉,片刻之间,又如灼伤一般的烫。烧过之后,又转为麻痒,脸颊如爬满虫子一样。 幸而没有摸到眼角,不然要痒疯了。 “有毒?” 易念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笑了起来。把药盒放到浴室水台上,回到卧房躺倒睡觉。 ………… 第二日,周五,苏城依然是艳阳天。 晨时,火红的太阳已经挂在远处天边。 易念一沿着湖边栈道跑步。原来在南城区局的一年,常在湖边栈道跑步。此刻,奔跑在栈道上,看着熟悉的湖景和另一侧的城市,想着陈云飞周四晚报的浮亏的消息,心中五味杂陈。 江湖不好混啊! 在资本市场,自己的心机、手段,还有专业知识、经验,都是小白。 正心中感慨,突然听到身后喊声:“易局!” 转身回头看,却是封晓骝,一身运动短衣,一脸的汗珠跑着过来。看到易念一,快步跑到近前,惊喜说道:“易局,真的是你?” “晓骝,你还保持着晨练跑步的习惯!” 易念一笑着说道。原来,在南城区局工作时,俩人常一起晨练跑步。 “是啊!还是你在南城区时,和你晨练养成的习惯!您回来了?”封晓骝满眼的惊喜。 “来南城区出差。边走边聊!” 俩人沿着栈道散步而行,封晓骝说:“还以为你回来了。原来听说你辞职了,我们都不信,以为有人造谣。后来看到公文系统的正式文件,才知道是真的。您现在做什么?” “有一家新公司,我在那里谋职。你怎么样?单位里都好吧!” “我也转到风险应对科了!现在改革更为深入,省局要求基层管理局,应对人员要达到百分之六十。咱们局很多年轻人都到第一线了。” “这样好!大数据、信息化,原来的管户模式已经不适应时代发展了。” “还是很多人不理解。认为是省局不信任基层干部。”封晓骝说。 易念一哈哈一笑,“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新的管理模式的需要。” “易局,你一直是改革的积极推动者,你离开系统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还在系统,正是可以大展拳脚的时候。” “时间不可回头。既然迈步这一步,就要坚持走下去。” “您的新工作顺利吗?” “这也是刚刚开局。还在摸索。”易念一哈哈笑道,“在咱们系统算是老兵了,但到公司去干,还是新兵。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我还要好好练。” 封晓骝笑说:“以易局的拼劲,到哪里都能打开一片天。” “谢谢你!晓骝!”易念一笑着说道:“你也好好干!我在南城区有业务,将来少不了麻烦你!” “易局,您有什么事直接说话。咱们区局的同事都念着你。” “好!等我这边事情稳定下来,我再去局里见见大家。” “易局,晚上我约咱们几位同事,咱们一起聚聚吧!” “先别。我现在还有些愧见兄弟们!等稳定一段时间,我再约你们。也暂时不要和卢局还有弟兄们说我在南城。” 和封晓骝边聊边走,说话间,走到了南城区局的大楼前。 站在栈道,望着南城区局大楼,易念一出了会神。封晓骝看着易念一呆呆地望着大楼,也是心中感慨。 单位里也有同事收到一些公司的邀请,这两年也离职了几位同事。 但真正离开之后,对单位的情感都是难舍离。 封晓骝在技术岗时,曾经也险些离职,转到风险应对岗后,繁忙的、有挑战性的工作让他入迷,再也没有了离职的念头。 易念一发了会呆,回过神来,看身旁的封晓骝望着自己,冲封晓骝微笑说道:“走到这里,真有些怀念在区局的日子。你好好干!千万别像我冲动之下就离职了。” “易局,愿您在新领域大展宏图。”封晓骝认真地说。 “谢谢你!晓骝。你回去吧!” 封晓骝冲易念一点点头,“好的,易局。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回去吧!” 看着封晓骝跑回大楼,易念一又在栈道旁站了一会,摇摇头,跑步回宾馆。 既然不能回头,就跑步向前吧! 有了和封晓骝的偶遇,易念一突然感觉到了一份压力。 离开原来熟悉的系统,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有一种莫名的放松感。因为这个环境无人知晓自己,也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晨练时,碰到封晓骝,才感觉自己虽然离开了系统,但并没有离开原来同事们的关注。 还得好好干! 上午,看了一会大盘。 大盘又来了一波下跌,国酒集团、明珠电器和港市的微讯集团也都是快速下跌。 给陈云飞打电话,刚接通,电话那边陈云飞的声音就传来,“易总,又下跌了!” “云飞,我也在看盘。按计划买入,你分单买入,今天上午全部买完。下午你就可以放假休息了。” “好的!易总,浮亏也怪我操作不好,这几日都买在高点。” “这几日的高点都不是高点。连山脚都算不上,大胆买入。” 挂了电话。 易念一看国酒集团盘面有一波买单,知道陈云飞开始买入了。看了一会,盘面到稳定,股价没有打的波动。 到十一点钟,和林耀东电话联系,询问情况。 林耀东回话说,让南城区财政资金参与到西虹饮料的股权融资还要上会研究。江南集团联系的很顺利,常远已经和江南集团的宋总联系,宋总已经明确表态要参与融资,并且提出江南集团主导评估工作。 “林局,当初提出财政资金参与融资,主要是提振信心。如果江南集团有意主导,您就无须推动财政资金融资了,也免的金局长为难!”易念一笑着说道。 “哈~,好!这几日老金的压力山大!主要还是财政不宽裕。” “沈总那边有什么新情况?” “这个老沈还是固执。易老弟,咱哥俩私下说话,你们的方案很好。您们那么多的资金投进来,一下就解决了老沈的资金困境。可老沈还是抱着他的控股权不想撒手啊!” “老沈也是一路狂奔不回头。倒不急让他决断。咱们再等等。” “宋江南的人下午就到苏城。咱们下午再一起碰面。”林耀东说道。 “动作够快的!” “是啊!现在是大家都急,唯独老沈不急了!” “哈~,老沈定力好!” 挂了电话,易念一想起沈腾飞以前的经历,如今的做派,倒也是他的风格。 想起沈腾飞,又想起沈君依来,这位沈家大小姐应该已经毕业了吧! 老沈会不会再让她回来主持西虹集团的工作? 如果沈君依回来,和池上蓝定会有一番争斗了。 …………………… 菲国,普顿市。 城郊西虹咖啡公司二楼会议室。 “爸爸,云逸公司愿意给这样的估值、投入那么多的资金,且公司总裁又是你信任的易局,你还在犹豫什么?”沈君依一身米色休闲装,靠在会议桌上,问坐在一侧的沈腾飞。 “就因为云逸投的资金太多了,我才犹豫。控股权交给云逸,只怕以后公司的运营就不由我做主了。公司不知会走到什么方向。” 沈腾飞一头卷发,白色头发更多,眉头紧锁,人也消瘦了不少。 “你不信任易念一?” “不是不相信他。他孤身一人到一个新公司,既没有人脉,又没有资金。我猜测让他做总裁的目的,就是和我曾经的交集。如果因为我信任他,让出了公司的控股权,只怕到时云逸公司易主,云逸、西虹咖啡都不由我和他做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还是回苏城去吧!把集团看好,能帮你减轻一些压力。” “不用回苏城。你常叔叔和聂叔叔在苏城如果不能作为,你回去也发挥不了作用。你在这里,咱们先把这边的问题处理好。” 时间还早,公司的人都还没到。空荡荡的会议室,俩人谈着话。沈君依刚刚从米国飞到菲国普顿市,一下飞机直奔公司来。 沈腾飞这一段时间一直工作生活在公司。为了更好地和公司团队的人融到一起,沈腾飞和庄强的办公桌也放在了集中办公区。有议事时,就到会议室来。 沈君依看着沈腾飞的憔悴,一阵心疼,“爸爸,我给你弄点早餐!” “好!谢谢宝贝!”沈腾飞展颜一笑。 四卷第二十七章 实力 碾压一切计谋 江南集团的人来的很快! 并且是宋江南亲自带队来了。 午餐时间,易念一正独自一人在一楼餐厅靠着玻璃幕墙的一个方桌用餐。午间的阳光有点烈,易念一望着曲江湖面的荷花,骄阳下,阳光在湖面、荷叶上反射着,有些晃眼。 “易总,我可以坐这边吗?” 一声招呼。易念一回头看来,一直望着窗外,阳光刺眼,突然看向室内,还有些不适应光线。眨了两次眼,看清楚桌旁立着的高大人影竟然是宋江南。后面跟着几个人。 “宋总?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易念一忙起身让座,原来和宋江南在石城相见时,大部分时间都是赤条条。此时,衣服整齐地相见,还有些陌生感。 “你这穿上衣服,还有些不好认了。如果不是眼角的疤,我还不敢确认呢!”宋江南笑哈哈地说道,“易老弟是不是也看我眼生了?” “哈~,宋总说笑了。我是看外面阳光太过刺眼,突然看室内没适应。对宋总我是记在心里。穿不穿衣服都认得!” 易念一哈哈大笑,笑声中听到旁边一声娇笑。 抬眼看时,却是跟着宋江南的一位女子捂嘴轻笑。 宋江南绷脸说道:“小倪,笑什么!去给我取饭去。” 被称为小倪的女子应了声,“是!宋总。”一对柳叶眉下,一对眼角上挑的妩媚丹凤眼中依然笑意盈盈,冲易念一和宋江南点点头,转身去自助餐台取餐。 宋江南又对跟着的另外四人说道:“你们自去吃饭,不用在这了。我和易总单独聊聊!” 四人应声离去,宋江南坐到方桌易念一原来位置的对面。 易念一坐回位置,望着坐在对面的宋江南,笑着说道:“宋总,你怎么亲自来了?还来的这么急?” “你的意思是我应当派个副总来,再拖上几天,端端架子,好杀老沈一个好价?” “宋总不准备杀沈总的价了?” “价还是要杀的!但不需要用那些虚头巴脑的所谓套路、计谋,我做事就是实力决定一切,在实力面前一切花花肠子的计谋都是‘纸老虎’。”宋江南说道。 “宋总所言极是。沈总确实已经没有议价的实力了。” “易老弟,这个也不仅仅是针对老沈。前期,一新食品给老沈开了一张空头支票,这次融资也要压压一新食品,毕竟现在是一新食品实际控制着西虹集团。” “宋总推断一新食品这次还会跟进融资吗?” “我没去推断他。随他去,他如果要参加,咱们也欢迎,关键是要把资金按期到位,不能开空头支票。” “老沈之前同意一新食品分期付款确实是失误了!没想到这小鬼子早已谋划好拖着不付款了!” 西虹集团目前的困境和一新食品没有按期付款有很大关系。一纸协议,把西虹食品、西虹饮料的股权划走了,资金却没有按期到账,西虹集团又陷入资金危机,还阻断了再次股权融资的机会。 “所以,咱们这次要达成一致协议,必须一次性付款。没有实力,就不要去收购股权。” 宋江南豪气说道。说话间,小倪送来餐盘,摆放在宋江南面前,“宋总,你看合你的口味否?还需要其他的吗?” “很好!你去吧!” 等小倪转身离开,宋江南喝了一口冰豆浆,笑着说道:“易老弟,老梁向我推荐你,我一见你就觉得你非池中物。今天这事说明老哥我没看错人。” “宋总你客气了!我并没做什么!” “上周咱们石城相见,我说了有意于西虹集团。没想到你离开南城区这么久了对南城区还有如此的影响力,这么快促成了此事。” 易念一恍然大悟,原来宋江南所说的“今天这事”是指促成西虹饮料再融资的事。但这事不是自己促成,自然也不敢居功,哈哈笑道:“宋总,此事并非我促成。真正的推动者是西虹集团的工人们,而最初的动因却是由现任的池上蓝董事长推动。” 把自己来苏城所见及前期调研的情况,以及南城区府的态度,和宋江南细细说来。 宋江南听完,笑道:“易老弟倒是坦诚。” “现在咱们是同盟军,自然要坦诚相待。” “好!如此说来,我们之前的估值还是给高了!” “哦!原来给了多少?” “原来是这个!”宋江南握了一下拳头。 易念一笑说:“年初时还是两个,这不过数月时间你就砍掉一半,还说高了!” “确实是高了!如果西虹集团的持续经营已经出现了困难,那么整体的估值还要再降一降。” “那么宋总准备给多少?” 宋江南笑了笑,做了个手势,“这个数!” ………… 下午的会议定在西虹大厦十六楼会议室,下午三时召开。 宋江南带了两辆车来,一辆s600,一辆黑色商务车。虽然从曲江湖酒店到西虹大厦不过是一条马路斜跨半个路口,宋江南还是要带车过去。 不仅仅是天气热,而是工作需要。这是宋江南的话。 黑色商务车就是在石城接梁知兮和易念一去未名山会馆的车,宋江南拉着易念一上了商务车。两辆车绕了一口路口,又行到西虹大厦,进入院内,常远已经带着云瑾在大厦门厅等候。 车子在院内停稳,常远、云瑾迎下台阶。 宋江南下了车和常远握了握手,云瑾伸出手来,宋江南握住云瑾的手笑着说道:“云小姐,还让你顶着烈日迎我,我担当不起啊!” “宋总,您来西虹扶危济困,我们自当迎接您!”云瑾倩笑说道。 易念一再另一侧下了车,如此景象,仿佛回到了和牛时德来西虹集团会谈时的时光。不过一年时间,此刻另一侧是宋江南,而朱夏也不知何处去了,来了一位云小姐。 常远笑说:“诸位,咱们先进大楼,这里太热了。到会议室,咱们再聊。” 一行人——主要是江南集团宋江南带了五人,易念一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早知如此阵仗,也让吴昕等人早来苏城,也壮壮声势。 易念一随着一起进入大厦,倒是熟悉之地。乘了电梯到了十六楼会议室,林耀东、胡斐等人都在,还有一位熟人——郭世坤。介绍之后才知,郭世坤已经从市国资委四处处长升任市投资公司副总,此刻前来是代表投资公司而来。 互相寒暄之后,林耀东、胡斐坐了长会议桌的主持人位置,林江南、易念一、郭世坤等人坐在面向会议室大门一侧,西虹集团池上蓝、常远、聂远志带领西虹集团的各部门负责人坐了对面。 视频连线了菲国的沈腾飞、另外三家投资人。 常远作为西虹饮料的总经理介绍了西虹饮料的目前经营情况,并对融资计划做了阐述,向池上蓝、郭世坤和视频连线的三家投资人通报了情况。 林耀东待常远通报完毕,笑着说道:“此次融资,江南集团有意领投。请江南集团宋总讲几吧!” 宋江南已经和视频中的沈腾飞打过招呼,听林耀东如此说,又向沈腾飞举手示意说道:“沈总,老伙计!一听说你这边有困难了,我这心急火燎地就从石城赶来了。” 沈腾飞哈哈笑道:“谢谢宋总仗义相助!” “咱哥俩就不说客套话!老沈,汉东地面,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咱们哥俩可以合作,我自当尽力帮西虹集团度过难关。” “感谢!” “沈总,咱们再聊。我让他们给你汇报一下情况。”宋江南向沈腾飞微微一笑,转脸对小倪说道:“小倪,你向沈总汇报一下咱们评估和计划投资的情况。” 小倪点头,“好的。”抬眼望向沈腾飞,倩笑说道:“沈总,年初集团已经聘请了专业团队对贵集团的融资进行了评估,这次评估也是聘请了他们的团队。在此,我将评估情况向你和各位投资人通报。” 小倪通报了评估情况,以及西虹集团目前的经营情况。 这些信息,在座的人都是清楚的,所关心的是江南集团给出的估值。 这次会晤匆忙,除了宋江南和易念一在午餐时互通了信息,至于投资公司和三家基金投资人是否达成了共识不得而知,但他们都还没有和江南集团沟通过。 投资公司和三家基金投资人的心里很复杂,既希望估值能低一些,但又担心过低,影响了第一次融资的估值。 至于易念一的云逸投资虽然没有参加第一次的股权融资,但云逸的股东——东鑫投资却参加了,也不希望估值太低。 小倪通报完情况,微笑说道:“鉴于西虹集团的情况,江南集团决定出资五亿元帮助西虹集团度过目前的难关。” “倪总,您还没有说给出西虹饮料多少估值?”池上蓝说道。 “池上董事长,请问一新食品还参加此次融资吗?”小倪问道。 “我昨日已经把情况向一新食品做了通报,今天那边的回复是:经董事会研究,不再参加西虹集团的任何融资。” “经过综合评定,我们给出西虹饮料的估值是六十亿!” 四卷第二十八章 视野 还要由胸怀 小倪话音一落,会议室一阵安静,随即私语议论声响起。 易念一望向视频会议大屏中的沈腾飞,沈腾飞眉头紧锁、默认不语,另外三家视频连线的基金公司也在那一端讨论。 郭世坤低声和右首身旁同行的投资公司同事讨论了一阵,转过脸来问坐在身旁左侧的易念一,“念一,你认可这个估值吗?” 易念一笑着说道:“郭总,你认可吗?是高了,还是低了?” “自然是低了。二月份,投资公司和一新食品,还有东鑫投资等几家公司是按估值两百亿买的沈腾飞持有的西虹饮料百分之十的股权。现在不过是过了四个月的时间。”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易念一话说到一半,听到视频中沈腾飞说话了,便住口不言。 沈腾飞望着宋江南笑着说:“宋总,你可真是杀了一口好价啊!” 宋江南哈哈笑道:“沈总,这个不是我杀的价,是专业公司评估后的价格。” “那么宋总心中对西虹饮料的估值是多少?” “如果是沈总您之前经营时,三百亿也不算多。老沈,原来汉东茶饮品单品销量的前三甲都是你西虹饮料的产品,西虹饮料就是茶饮料的龙头。可惜现在,连江南集团新创的‘春’系列茶饮都进入前十了,西虹茶饮连前十都进不了。” 宋江南笑呵呵地说完,沈腾飞沉默不语。 池上蓝面如寒霜,冷冷说道:“宋总,西虹饮料只是新旧品牌迭代出现的暂时性销售问题,不能代表西虹饮料的估值。” 常远也是一脸黑,沉声说道:“不错,西虹饮料的品牌美誉度和市场口碑都很好,目前只是暂时性的困难,主要在销售渠道上,产品品质还是一如既往,恢复市场销售不是难事。” 一直明争暗斗的俩人,在西虹饮料的估值上,难得的语调一致了。 郭世坤也坐不住了,在二月份的融资中,郭世坤的投资公司是一新食品之外投资额最大的一家,此次的估值直接影响的二月融资股权的权益。 如果按六十亿的估值,投资公司的账面,这部分股权权益法核算,要出现一笔巨额亏损。 “宋总,池上董事长和常总讲的有道理。短期的业绩并不能做个估值的关键指标。”郭世坤说。 宋江南笑道:“郭总,你也是投资方,说说你们的估值?” 参加会议的几方,江南集团和云逸投资是新的投资方,一新食品、投资公司和三家基金公司是原来参与投资的投资方,如果新的融资方案要通过,几家原来投资方的意见也很重要。 郭世坤说:“我们先问问几家基金公司的意见吧!” 视频连线中同达基金的经理叶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说道:“沈总、宋总,诸位老总,同达基金此次收到邀约后,对西虹饮料重新做了评估,我们给出的估值是一百亿。刚才宋总和池上董事长讲的两个方面,是我们给出估值的依据。” 惠通基金给出的估值是九十亿,另一家基金公司景顺基金给出了一百亿的估值。 几家公司的人员又讨论了半天,林耀东和胡斐看着众人讨论,也是心里焦虑。寄希望江南集团带头注资解决西虹集团的资金问题,但江南集团给出的估值远远低于原来的预期。 几家公司给出的估值,虽然符合预期,但此次融资的如果没有江南集团参加,其他几家公司又不愿再次投入。 林耀东看众人争论,作为东鑫投资和云逸投资两家公司代表的易念一却一言不发,笑吟吟地看着众人算账估值,也不知他态度如何。虽然一直把易念一当成自己人,是解决西虹集团危机的推动者,但他已经入了江湖,行事自然按江湖的规矩,只怕不会为了公义而牺牲利益了。 林耀东和胡斐低语几句,胡斐点点头。 等会议室声音稍歇,胡斐朗声说道:“易总,你代表云逸投资和东鑫投资两家公司,您的意见呢?” 胡斐话音一落,会议室和视频中的几方都看着易念一。胡斐的话提醒了大家,争论了半天,代表两方的易念一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易念一本不准备说话,但胡斐点到自己了,不能再沉默,冲视频中的沈腾飞摆摆手,“沈总!” 又对会议室中的众人说道:“诸位,此次融资是由江南集团作为主投资方,我尊重宋总的意见。” 宋江南笑说:“我和易总之前已经沟通过,已经达成共识。” 其他人都互相望了一眼,又望向俩人,合着一帮人争论了半天,这两家,不是三家实力最雄厚的早已经达成了协议! 易念一看着众人的目光,转头向宋江南笑道:“宋总,您也和沈总,和在座的各位交个底吧!” 宋江南哈哈笑道:“老沈,我一直敬重你!此刻,你有困难了,兄弟一定会拉一把,不会干落井下石、趁机收割的混事!” 又转脸对小倪说道:“你再把咱们的投资计划给各位介绍。” 小倪点点头,“诸位,为了照顾西红集团和前期投资的各方的利益,宋总提议在第三方公司估值的基础上,充分尊重各方的利益。以大家达成协议估值作为最终估值。” ………… 午餐后,宋江南邀请易念一到他房间商谈投资的事。 小倪参加了会谈。 宋江南给易念一正式介绍小倪。小倪,全名倪丹,是石城财经大学的毕业生,来到江南集团五年,现在任江南集团投资部总经理。 看宋江南的神情对倪丹甚为器重。 宋江南将午餐时和易念一谈的情况和倪丹说了,倪丹听后,眼睛一亮,“宋总,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倪丹立刻把西虹饮料的估值砍到六十亿。 易念一笑着说道:“我这做了恶人了!沈总如果知道因为我的一句话,让宋总砍掉几十亿的估值,只怕要记恨我了。” 宋江南呵呵轻笑,“易总,不必担忧。我不会让你做恶人的。咱们谈话时,我也定下还是维持原来的估值。” “我也赞成!”易念一笑说,“这个估值更能达成一致,更能促成这项投资。” 倪丹一双丹凤眼眼角挑的更高,眼光从宋江南扫到易念一,“两位老总,你俩这么好的机会不用?这可是几十亿的估值,我们要节约亿元计的资金啊!” “小倪,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把你放出去独挡一面吗?” “宋总!” 宋江南哈哈大笑,“小倪你有男子的视野,但还有没有历练出老爷们的胸怀。做大事,既要有视野,也要有胸怀!” 小倪脸颊一红,低头看看自己的胸! 胸很大! 四卷第二十九章 诡异 有便宜不占 由于二月份刚做过一轮融资,此次参加再融资的也多是参加二月份融资的投资人,对西虹饮料的情况都很熟悉。经过协商讨论,很快达成最终一致意见——西虹饮料估值九十亿。 沈腾飞同意了这个估值。 此轮融资前,西虹饮料主要股东:西红食品持有西虹饮料百分之三十六的股权,西虹集团持有百分之三十,一新食品持有百分之八,沈腾飞持有百分之七。 为了不影响原来的股权结构,沈腾飞和池上蓝意见一致,将此轮融资金额限定在十亿。 宋江南本来带了一队人马,准备多拿一些股份,没想到西虹集团工人工资发放都困难了,沈腾飞还是要控股权。 参加会谈的各方,前期都投入了资金,此轮融资估值砍去一大半,为了平衡找补,也要和上次融资的同等份额。 一番争论,最终达成协议:江南集团出资五亿,苏城投资公司出资二亿,同达、惠通、景顺三家基金各出资五千万,东鑫投资出资一亿,云逸投资出资五千万。 此次融资的估值似乎很有吸引力,云逸投资的五千万在其他几家看来是沾了大便宜。沈腾飞也讲到,之所以同意此轮融资估值,是对上轮融资估值的一个补偿。 协议达成,各方开始准备资料。 易念一望着对面坐着的池上蓝。池上蓝感受到易念一的目光,抬起头向易念一微微一笑。 这位蓝总,代表一新食品,而一新食品并没有参加此轮的融资。 为什么不参加呢? 如果说作为大股东的西虹食品不参加融资,是因为没钱。一新食品不参加融资的原因呢? 一新食品对西虹集团的态度,是真如井上谷一所说,西虹集团的资产已经没有任何投资价值,再投资就是傻子,还是另有隐情? 想到这,易念一感觉池上蓝的笑容里充满了诡异! ……………… 初步协议达成,时间已经是晚间的七点了。 常远看了看时间,笑着说道:“沈总,苏城这边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等了片刻,沈腾飞点点头,微笑说道:“感谢诸位对西虹集团的支持,在西虹集团困难时期,又为西虹集团提供了急需的资金。时间不早了,请大家休息休息,一起用晚餐吧!老常,你安排好!” “好的。沈总。” “由于我不能赶回国内,此次融资的一切事务我全权委托常远和池上蓝董事长负责。” 宋江南喊道:“沈总,你那边早点处理好。我还等着和你见面一起打球!” 沈腾飞笑了笑,“好!也欢迎宋总来看看这边的项目。” 正式协议签署还要经法务部门审核协议,正式协议签订时间定在下周一的上午。 晚餐,西虹集团安排在了曲江湖酒店的二楼临湖阁。 一行人从西虹大厦会议室出来,乘电梯下楼。易念一仍和宋江南一起上了他带来的商务车。 俩人坐在前排座椅,倪丹坐了后排。 宋江南皱眉说道:“这个一新食品不参加此轮融资,想搞什么名堂?” 易念一笑了笑,“宋总,也有这个疑惑?” “这次情况有些出乎意料!原来想趁此机会和老沈来个半壁江山,没想到老沈还是那么轴!一新食品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前期投入那么多,这次怎么突然就弃权了?”宋江南望着窗外的灯光,暮色中,西虹大厦巍峨,景观灯已经打出绚丽的灯光。 四卷第三十章 特别 云姑娘的身份 如果从空中看曲江湖酒店,晚间,灯光流动,酒店的造型宛如一只展翅飞舞的蝴蝶,四片翅膀,临湖是两片大翅膀,靠近湖北路方向是两片小翅膀。 大翅膀下沉,小翅膀上扬。 池上蓝的v109室就在东侧大翅膀的圆弧角的位置。而二楼临湖阁位于蝴蝶的头部。 进了房间西侧是一张巨大的餐桌,正对面临湖是一面半圆形的落地玻璃幕墙,餐桌到玻璃幕墙之前还有一处小舞池。 东侧是一组红棕色的真皮沙发、红木方茶几,靠玻璃幕墙摆放。 在临湖阁面湖而坐,曲江湖的美景尽收眼底,而又让人感觉触手可及。 史金、宋江南等人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步入临湖阁,林耀东、胡斐、郭世坤等人已经在房间等候,看到史金伴着宋江南进来忙迎上来。 郭世坤笑着说道:“史区长,您好!” 史金笑着说道:“郭总,感谢市投资公司援助西虹集团,为南城区解决困难!” “史区长,咱们是一家人,不讲两家话!应该的!还是要感谢宋总能够来到苏城、来到南城区。”郭世坤笑说。 宋江南笑说:“苏城是个好地方,南城区更是苏城的经济发展强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池上蓝跟在史金身旁,听几人寒暄,微笑说道:“史区长,咱们入席吧!请您主持!” “好!咱们坐下再说话。今天也都辛苦了!” 史金坐了主位,请宋江南坐了主宾,却没见到易念一,问道:“易总呢?” 常远说道:“金局长拉着易总在门口说话,还没上来。” “这个老金!大家都先坐吧!” 一帮人互相谦让着,南城区府、西虹集团林耀东、池上蓝等人和江南集团倪丹等人间隔着坐了。 一桌人刚坐好,就见金局长引着易念一快步走进来。 史金看到易念一进来,挥手说道:“易总到这边坐。” 易念一看一张巨大的圆桌,足可以坐二十人左右。史金居中坐,宋江南在左首,史金挥手示意易念一坐他的右手空位。 客随主便,易念一也不客气,微笑走了过去,口里说道:“抱歉!向金局长问些事情,聊的久了!” “先坐下,咱们边喝边聊!” 易念一坐到史金旁边,金局长挨着易念一坐了。 桌上已经摆好了十几碟凉菜,两名小美妞服务生开始给各人座位桌上的酒壶里倒酒。易念一打量席上的众人座位,郭世坤挨着宋江南坐,再往下依次是林耀东、池上蓝、倪丹、云瑾。 常远挨着云瑾坐,正在史金的正对面副陪位置上。 顺序下来,江南集团法务部陈毅冉,胡斐,江南集团财务部宋少平,聂远志、江南集团法务部洪平,然后就到金局长。 十五人一张桌,坐的却很宽松。 打量间,史金已经开始招呼喝酒。 酒过三巡,开始分头敬酒。宋江南和史金喝过之后,易念一看他有空,正想和他喝酒,却见宋江南起身,拎着桌上的酒杯走到了云瑾身旁,笑着说道:“云小姐,敬你一杯酒!” 云瑾正和倪丹谈笑,听到招呼,回头看是宋江南,忙亲身笑着说道:“啊~,怎么敢让宋总来我这敬酒。我该敬您的,怠慢了。” 也斟了一小杯酒,和宋江南碰了一下,仰头干了! 宋江南呵呵笑道:“云小姐几时到西虹集团来工作了?” “也是上周才来!” 易念一听俩人说话,心中诧异。下午在西虹大厦前宋江南初见云瑾,没等介绍就称呼云瑾为“云小姐”,当时没多想。原来俩人是熟识的。 打量云瑾,虽然面目清秀、身材玲珑。但和池上蓝、倪丹在一起,算不上出众的相貌,更谈不上性感风情,仍是一副学生妹的模样。 难道宋江南不喜欢如倪丹、池上蓝这样美艳性感的,而喜欢云瑾这样的学生妹? 正思量间,听到身后有人轻声喊道:“易总,敬你一杯!” 回头看,是郭世坤端着酒杯站在身后,忙起身端了酒杯一起喝了一个,笑着说道:“郭处长,半年未见,你又荣升郭总了!” “嗨!都是一样!你这转变有点大!” 胡斐来给史金敬酒,易念一按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拉了郭世坤到西侧玻璃幕墙的沙发上坐下。 看餐桌区时,宋江南和云瑾站着聊天。 转头和郭世坤笑着说道:“原来宋总喜欢这个类型的女子。” 郭世坤笑说:“未必是喜欢这个类型的女子,而是喜欢这个女子。” “哦!这个云姑娘很特别?” “是很特别!” 易念一再次聚集目光,将言谈欢笑的云瑾,从头到脚又细细打量一番。 一头干练的短发,皮肤细腻白嫩,五官当可用眉清目秀,但也没有特别之处。身材娇小,如未长开的小女生一般,站在高大的宋江南身前,虽然脚下踩了两寸的高跟鞋,也只到宋江南的胸口高度。 没有发现特别之处。 “郭师兄知道这小女子的特别之处?”易念一目光不离云瑾,眼中疑惑,微微侧脸语调戏睨的问郭世坤。 “哈~,易师弟,你这一离开系统,里面思想腐化了!我说的是云姑娘很特比,不是说姑娘本身特别,而是姑娘的身份很特别!” “身份?谁家的姑娘?” “石城云家!” “石城云家?”易念一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没有听说石城有哪家土豪姓云。难道是隐形的土豪? 转脸问郭世坤,“宋江南目前是汉东首富,还有哪家土豪的姑娘能让他如此敬重?” “云!石城!”郭世坤轻声说道。 “你是说云……,那个云!” 郭世坤点点头。 “不对啊!他没有这么小的女儿啊!” “不上女儿,是侄女。但据说深受他的疼爱。” “以云的能量,怎么让这位云姑娘来到苏城的西虹集团做一名小财务总监?” “应该是为池上蓝站台吧!” 郭世坤说完,望着易念一苦笑一下。 “你是说,云支持一新食品?” 郭世坤笑说:“我没说!” 易念一脑海中的混乱一团麻一般的思绪,仿佛找到了一个线头。 一新食品入主西红食品之前、之后的一系列动作;郝为民、李昊等人的调整;池上蓝在西虹集团“胡作非为”,而苏城、南城区府都没办法;常远、聂远志对集团失去掌控。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云知道! 四卷第三十一章 权力 魔幻圈圈 “你既然知道这个情况,为何还要参加此轮的融资?”易念一看着郭世坤说道。 郭世坤笑了笑,抬手右手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望向餐桌旁依然热情聊天的宋江南、云瑾,缓缓说道:“宋总只怕见到云瑾时已经明白了,为何也要投资?” 易念一坐在沙发上,往后靠了靠,看了看宋江南、云瑾,又转脸看向坐在一侧沙发望着两人的郭世坤。 郭世坤镜片后的虎目眼神深邃,一对浓眉,笔挺唇厚,皮肤如女孩般的白皙,浓密的直发向后梳理的一丝不乱。也稍稍有些发福了,下巴不似原来的尖巧而圆润厚实,白色短袖衬衣、藏蓝色的西裤,肚子微微的撑着。 在职场那么多年,已经不是意气用事的往日少年! 郭世坤收回目光,看向易念一。见易念一正一脸玩味的笑看着自己,笑说:“易师弟,你笑的如此猥琐!我如果是女孩子,还以为你有什么坏心思!” “哈~,我笑你、我都已不是往日少年!” “嗨!这几年胡吃海塞,运动又少!呼呼地就胖起来!师弟,你身材保持的还不错。” “我这也烙印了岁月沧桑!” “你原来太书生气了!脸上多了这疤,显的坏坏的,反而有江湖豪气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看一下午蓝总一直拿眼睛瞄你,迷上你了吧!”郭世坤低声笑着说。 “去你的!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外貌改变!” “得!咱们也是顺势而为!你不也是一直对西虹集团念念不忘吗?两虎相争,咱们从中得利!”郭世坤笑说。 易念一微微一笑。看宋江南已经回到坐席,扭头问郭世坤,“你要不要也去和云小姐套套近乎?” “必须的!宋总那么大的神还要拜云小姐的码头,我自然也要去拜拜!” 易念一看向席位上的云瑾,一头短发、空气小刘海,白色短袖衬衣、黑色及膝吊带裤裙,身材娇小,如同陪着家里大人参加宴会的大女孩。 容貌还没有立在一侧的靓妞服务员俊秀,更谈不上什么气场!宋江南刚敬过酒、聊了半晌,郭世坤又要去“拜码头”!不觉摇头轻笑。 俩人回到酒桌,易念一倒满一杯酒先敬了史金。 郭世坤说要拜云瑾的码头,回到座位先和身边的宋江南喝了一杯,说了几句闲话,倒没有如宋江南一般拎着酒壶到云瑾的座位前喝酒,而是酒桌上举杯和云瑾喝了一杯。 席上众人推杯换盏又喝了几轮,酒意渐浓! 易念一泛了酒意,正坐在座位上发着呆,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易总,我敬你一杯!” 转脸看时,却是云瑾双手端着一杯酒站在身后。 “云总,我敬你!”易念一斟了一杯酒,起身和云瑾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看云瑾也要仰头喝干,忙说道:“你随意!” 云瑾还是一口喝干,倒转被子给易念一看了看,一张瓜子小脸脸颊、额头都泛着酒红。 “小朋友,喝酒悠着点!” “易总,你瞧不起人。把我当小孩子。”云瑾啧道。 易念一愣了一下,微笑说道:“不敢!酒喝的急了!要缓一缓!” 原来对池上蓝那样的女子相处时会特别的小心,因为那样的女子往往自负美貌,习惯了男子的恭维。如果失礼了,会带来不快! 没想到,云瑾这样的小丫头竟然也如此。 席间,十五人的大桌,轮番敬酒,云瑾已经喝了不少,易念一就没找她喝酒。看她的模样,总是把她当成小孩子,自然也没有一起饮酒为乐的感觉,也不想难为小姑娘和自己一起喝酒。 此刻,看着小姑娘站在面前,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看着自己,才猛然想起一桌人,包括史金都主动和她喝了酒,唯独自己没有找她,偏偏又和桌上的其他人都敬了酒。 酒桌上有俗语:“宁隔十村,不落一户。” 转身从桌上拿起酒壶,笑说:“怎么样?还能喝吗?再加深一个?” 云瑾把杯中举起来,“倒酒!” 易念一给她倒了半杯,自己的斟满,碰了一下杯,又喝了一个。 放下杯子,再看向云瑾,感觉这小姑娘近看了,长的倒很特别,鼻子小巧挺拔,嘴巴小巧、上唇微翘,一对柳叶眉,微微有些眼窝,一双眼睛却大而明亮,显得古灵精怪。 刚才,还心里说,小姑娘不如靓妞服务员俊俏,两杯酒一喝,就觉得美如精灵了! 果真,酒为色媒? 还是因为她是云小姐,主动来给自己敬酒,内心某处的小虚荣心又得到麻醉了,看这位小姑娘也觉得美了? 权力,让男人有魅力! 权力,也让女人更迷人? 权力的魔幻圈圈,史金都亲自接待的、贵为一桌主宾的宋江南,要转了半圈的桌子到这位小姑娘的席前敬酒。 云瑾看易念一放下酒杯,依然眼神迷瞪瞪地看着自己,笑眯眯地也不说话,轻笑一声,“易总,你请坐!” “好!谢谢云总!”易念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瑾微微一笑,转身回自己的座位。易念一看她踩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已经有些摇摆。 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 ………… 此次,江南集团参与西虹饮料的融资,带动了几家投资,西虹集团又可以获得十亿的资金。 短期的经营资金短缺算是得到缓解了,工人的工资发放有了保障。 史金、金局长、林耀东等人也算是可以松一口气,席间也是心情不错,不断举杯敬酒。 待尽欢而散,已是众人皆醉。云瑾更是早已醉倒,池上蓝安排服务员送回了房间。 一起下楼,送走史金、林耀东、常远等人。宋江南、倪丹、池上蓝、易念一等人回到酒店大堂。 宋江南笑说:“池上董事长,我们的资金将来可都交给你打理了!西虹的事就拜托池上董事长了!” “宋总,咱们同为西虹的股东,自当一起为西虹的事同心协力!有您的相助,西虹自然无忧!” “好!同心协力,一起赚钱!” 宋江南、倪丹的房间在二楼,说了几句闲话,两人上楼。 “易总,你的人脉很广啊!你一句话,宋总就带着团队来了,还大手笔投入这么多!”池上蓝看着迈步上楼的宋江南,轻笑说。 易念一笑了笑,“还是西虹的项目有吸引力。云瑾这丫头怎么样了?晚上喝太多酒了!” “啊!咱们去看看吧!” 俩人喊了前台服务生一起去云瑾的房间,池上蓝神色有些紧张。 “蓝总,你怎么找个孩子给你做财务?” “什么孩子!云瑾早工作了!是不是什么女子在你眼里都是孩子!你那位吴总也常被你称丫头!” “看这位云瑾不简单!你如此紧张她!” “她是我的员工!我自然关心她!” “原来蓝总是位关心员工的老板!西虹集团的工人们有保障了!” 池上蓝轻声一笑,“易总,您说话能别那么多套路吗?” 四卷第三十二章 套路 圈子风气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四卷第三十三章 新手 花钱太猛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四卷第三十四章 运气 又回来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四卷第三十五章 谷宁 求真务实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四卷第三十六章 大象 有为 吴昕嬉笑说道:“因为易总和佘樱的父亲是故交,佘樱是易总的小侄女。见了长辈自然紧张害怕!” 梁晓东“喔”了一声,“是吗?” 旋即反映过来,笑道:“吴总,你别说话那么多套路!” “不要见了漂亮的女孩,就拉着手喊人小妹妹!”吴昕嗤笑一声,拿起饮料喝。 易念一哈哈大笑,合着吴昕拐着弯说梁晓东。又想起吴昕和佘旭的稀里糊涂,又转脸看着吴昕笑,吴昕也反映过来,抬手揍了易念一臂膀一下。 几人说笑着,在店里坐看人来人往。 又坐了半个小时,看进店的人越来越多,易念一笑道:“咱们也别霸着位置了,七楼有家餐厅,专门做苏城菜。我做东,咱们一起上楼吃饭。” 四人起身,吴昕和佘樱打了声招呼,一起从侧面进入金鸟国际一楼。 谷宁看了商场内的人流,点头说:“这个店面选的地方好!人流量大。东西也不错,也能留住客!” 梁晓东回身看了店面,“是不错!只是租金太高!” “运营的主要成本就是铺面租金,所以规模要上去,量走上去,每单的租金平均成本就下来了。” 四人上了七楼,进了姑苏菜馆。 虽然在商场里,依然做了苏城传统青瓦小筑的门脸,里面既有在大厅的四人方桌,也隔断出了几个小包间。 时间还早,店里人不多。四人要了一个小包间,一张六人坐的长桌,四人倒坐的松散舒服。服务生推荐了几个菜品,几个人也不点菜,让服务生自己看单配菜。又要了一瓶长城干红、一瓶红花郎。 菜上的很快,都是苏城的本帮菜,四人开了酒,品酒聊天。易念一看着熟悉的白汁圆菜、鱼头豆腐、盐水鸭等,想起景怡初来苏城俩人在一念小馆的情形,不禁心中一紧。 思绪意乱,酒就喝的急,不断找梁晓东、谷宁喝酒。 和俩人各喝了数杯,谷宁笑说:“易总,咱得缓一缓,不然不等楼下店面下班,我们就先喝倒了!” 吴昕笑说:“别光顾着喝酒,聊聊天!谷经理,你现在的基金都做的什么?” “我这接手一周多,二级市场试着买了几支股票,但都极少金额。还没敢动手,待苏城的事办完,回去再看。现在的大盘行情不甚乐观。” “买了多少?”吴昕问道。 谷宁看了看梁晓东,梁晓东正伸筷子夹一块狮子头,想起梁晓东曾经说动和云逸投资共进退,且吴昕也曾经在东鑫投资做过老总,爽快说道:“买了六只股票,试着买,总资金不到一个亿。” 吴昕轻抬胳膊碰了一下易念一的臂膀。 易念一正对着面前砵中的鱼头忆往昔,突然感到臂膀一缕滑腻,转脸看吴昕笑嘻嘻看着自己,但听吴昕笑着说道:“易总,听到谷经理怎么说的了?” 易念一一听,看来小吴老师要案例教学,微微一笑,“谷经理是专业操作!” 谷宁笑说:“易总、吴总,你们二级市场准备买什么?” “不是准备买什么,而是已经买了!”吴昕轻笑,“嗯!用易总的话,就是养了三头大象!” 吴昕说了情况,谷宁笑道:“你们太有魄力了。三支股票就把我相当于我这支基金的全部额度了!不过大象的成长性?现在公务消费锐减,国酒还有成长空间吗?” 易念一举杯,“谷经理,喝一个!” 俩人喝了一个,放下杯子,易念一赞说:“爽!君子好酒!几千年,白酒何曾没落过?开心喝酒,伤心喝酒!成功喝酒,失意也喝酒!五花马、千金裘,都不如一壶酒!” “也对!”谷宁笑道:“回去我们也整点酒!” 几人嬉笑,谈些资本市场的事,时间也过得快。 待到九点多,一起下楼,樱佘雪茶店内没有人再排队,但店内还坐着十几位客人。 佘樱看几人进了店面,从服务台后迎了出来,虽然忙了一天,但看不出一丝疲倦。吴昕和佘樱说话,谷宁就到点单处看了一眼存根流水号,已经过了八百了,跳着看了,确实都是连号。 四人不待店面打烊,就和佘樱告辞,要了专车回到曲江湖酒店。 一夜无话。 周一上午,江南集团、东鑫投资、苏城投资、云逸投资、同达、景顺、惠通七家联合和西虹集团在西虹大厦十六楼会议室签订了股权增资扩股协议,江南集团以战略投资者入股,成为西虹饮料的第四大股东。 沈腾飞视频连线,史金、林耀东等人也亲到会议室见证了签字仪式。 繁琐事务不再赘述,各项议程结束,众人一起下楼,走下台阶,黑色的公务车已经在前院等候。 常远为史金拉开车门,史金走到车门口又转身站住和宋江南紧紧握手,说道:“感谢宋总危难之际相助,南城区的大门为你敞开。随时欢迎您来南城!” 宋江南笑道:“史区长客气了!南城区有像你这样关心企业发展的领导,江南集团一定会再来的。” 俩人双手相握。 史金又对站住一旁的池上蓝说道:“池上董事长,新募集资金一定要用好,确保西虹集团的正常运营,确保工人的就业。” 池上蓝微微一笑,“史区长,请您放心。” 史金又和众人一一握手,才挥手上车离开。 宋江南拉着易念一的手说道:“易总,我回石城,你们几位要一起走吗?” “我们还有一个项目谈!宋总,期待我们下次再聚!” “好!期待我们再次合作!” ………… 易念一、吴昕、梁晓东、谷宁四人仍回到曲江湖宾馆,和佘旭兄妹约到下午两点在曲江湖酒店会面。 天气炎热,烈日悬在头顶,还好湖北路两侧法桐树冠庞大,过了马路,走到树荫下清凉了许多。 梁晓东回望西虹大厦,再看向路南无边的曲江湖面,笑着说:“西虹大厦的大楼值钱,现在西虹集团的债务,如果大楼变现了,都不是事!现在西虹食品的股价很便宜了吧!” 谷宁拿出手机翻看,说道:“今天涨了!三块四毛六。” “咱们进点?”梁晓东说。 易念一看了看西虹大厦,阳光下泛着宝石一般的光芒,但又想起云瑾站台,池上蓝的态度,似乎大厦又如乌云蔽日般的暗淡。 谷宁看易念一看着西虹大厦,问道:“易总,你们准备进西虹食品吗?” “再等等!” 梁晓东笑说:“易总,你还是准备一直养大象?多长时间能动一步啊!” 易念一哈哈笑道:“谁说大象就不行?大象也有为,真跑起来,速度快的很!” 谷宁“咦”的一声,“易总,你的大象真跑起来了!” 易念一看谷宁递来的手机,光线太强,有些反光,用手遮住看了,国酒集团竟然涨了百分之六! 大象,也疯狂? 四卷第三十七章 转换 超级品牌行情启动 在大盘日成交量萎缩的情况下,国酒集团这支大象竟然暴涨了百分之六,这样的涨幅只有在上一轮牛市时有过。 湖面吹来一阵清风,易念一刚到身上的燥热都被这一缕清风吹散了。 “你再看看明珠电器是否也开始启动了?” 谷宁输入333的代码,明珠电器也涨了百分之二。 梁晓东说道:“今天股市风格转换了?大盘就这么点量,大象还能起舞?资金都被吸引过来了。不会是诱多,一日行情吧!” 易念一笑说:“应该是风格转换,现在新股发行提速,且都是小盘股,市场供需平衡打破了。资金开始寻找龙头股,一些超级品牌开始受到关注了!” “超级品牌?”谷宁说道,“这是个新概念!这一段时间基金经理确实不知如何选股了。这也是我一直没动手建仓的原因。但这样的大象能有空间吗?会不会是资金撤退,如梁总说的‘诱多’,吸引资金接盘?” “大象一旦动起来,自身体量大,虽然不会跑的疯狂,但要停下来也要有一段时间。我推断,应该会有一个长期的缓步上扬行情。”易念一说。 谷宁笑着说:“谢谢易总!你又给我打开了一个思路。这次来苏城,有收获。即使投西虹饮料的一个亿打水漂了,我相信也能赚回来!” 吴昕倩笑,“谷经理,你别被他带疯了!再说,什么‘打水漂’了!刚把钱投出去,自己就先说晦气话了!” 谷宁哈哈笑道:“失言!失言!咱们回宾馆,我用电脑看一下行情,让他们开始建仓。” 梁晓东笑说:“谷经理,你别激动!等你明天回去了再开始建仓也不晚!” “不等了。也许真如易总所说,大象开始起跑了。晚一步就要追的更吃力。” 谷宁急吼吼地要赶回宾馆,吴昕一双大眼睛笑成两轮弯月,两手拉着易念一的右手手腕笑道:“你的疯癫是不是会传染,怎么什么人和你打了交道,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哈~,你疯不疯?” “切!” 几人回到宾馆,谷宁急着回房间看盘,梁晓东也随着跟去。 下午和佘旭、佘樱约在酒店见面,易念一想正式一些,准备到前台向酒店要二楼的会议室用。 吴昕摇头道:“咱们在大堂见就行。佘旭腿不方便,再到楼上有些麻烦!” “东过道里有小电梯可以上楼!” “还要走那么远,不如大堂方便!”吴昕坚持说。 易念一笑了笑,“还是师妹细心,只是有些怠慢了佘旭!毕竟是正式的签协议。” “不在乎这些形式,之前文本我已经发给他看了,来了签字就行。” 吴昕在东鑫投资、云逸投资都是霸道女总裁,唯独对佘旭甚为细致关心。但是做事上还是霸气十足,文本发给佘旭看了,就笃定佘旭来了在纸质协议书上直接签字画押。 这次来苏城,吴昕定了v105的房间,恰在易念一房间的旁边。在一楼餐厅用了午餐,俩人一起沿着通道回房间休息,走到吴昕房间门口,易念一看吴昕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房卡低头开房间的门,松坠马尾侧滑到右肩,露出后颈一片雪白,心里突然一阵意乱。 忙定了定神,说道:“师妹!待会佘旭来时招呼我一声!” 吴昕推开房门,回头笑说:“师哥,你怎么了?嗓子难受?” 易念一轻了一下嗓子,呵呵笑道:“嗨!天太热!” 挥挥手,迈步回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看着落地大窗外湖面的荷花在阳光下如画面般静止,湖面没有一丝风。往日,午睡成了习惯,躺在床上就能睡着,此刻,躺在床上,看着湖面的荷花。光影之中,一会儿是景怡的黑漆漆含笑的双眼,一会儿又是魏家佳俏丽的身影。 恍惚之间,又似池上蓝的声音在耳边说话,又闻吴昕轻声歌唱。 心浮意乱,不知何时睡去。 ……………………………… “易总!出去散散步吧!” 一双妩媚的大眼睛贴到易念一的脸前,易念一放下手中的书本,往后靠了靠,笑着说道:“紫衣,你今天没和脂雪她们去逛街去?” “嗨!等什么时候你给我转正涨薪了,我再和她们一起逛!她们消费太高,昨天跟着她们逛,有些伤自尊!” “喔!你这刚来半个月,就要提涨薪了!对薪水不满意?” “满意!”杨紫衣站直身子,双手握着,笑嘻嘻地说:“不过跟汤总、脂雪姐相比差的太多!” 易念一看了看时间,五点一刻!湖面微风吹来,已经有了一丝清凉。 把手中的书扣在身旁的桌子上,起身说道:“好!去散散步。” 俩人从帆形遮阳伞下走出来,从v11的大门出来,沿着湖边的林荫小道散步。 从苏城回到乐城已经两周。 和佘旭、佘樱兄妹签订协议后,易念一和吴昕回到石城,同汤佳旎、刘浩涵一起飞回乐城。 程维岳、杨紫衣也先后到乐城报到。 吴昕和伽严律师事务所签订了合作协议,派驻程维岳在伽严律师事务所实习,杨紫衣协助脂雪办理公司内勤方面的事务。 健友制药、樱佘雪茶的股权登记、注册变更都已经全部做完,资金也都打到了两家公司的账上。 由于沈腾飞方面一直没有对易念一提出方案做回应,易念一也就暂时把西虹集团的事放到一边,公司的事交给吴昕全权负责,自己过了两周悠闲的日子。 易念一虽然过的悠闲,二级市场却很给力,大盘指数依然不温不火,但这两周成为“超级品牌”股票周,在国酒集团股价上扬的带动下,一批行业“超级品牌”个股走出了独立行情。 陈云飞重仓买入的国酒集团、明珠电器都有了丰厚的收益,港市的微讯集团也涨势如虹。 有了这三支“大象”优异表现,吴昕对易念一的逍遥也不再多约束,全心全力和汤佳旎理顺公司的事务,推动公司正常运转。 吴昕突然转换为老总的模式,易念一有点失落。从苏城回来后,也许是汤佳旎在公司,吴昕和易念一相处时,更多的是公务模样,再没有易念一初到乐城在云逸山庄时的关爱照顾。 倒是脂雪一如往昔的亲昵,还有这位杨紫衣,本来是要她搞内勤,但小公司几个人,事务不多。杨紫衣迅速给自己找了定位——易念一的“总裁助理”。 但这个总裁有点懒散,所以她这位“总裁助理”的工作也悠闲的很!倒是更多的照顾易念一的生活! 易念一每天晨练打拳之外,又多了一项锻炼——傍晚时分散步! 俩人沿着林荫小道散漫地溜达着,杨紫衣是个话痨,一路叽叽喳喳地说着昨天和汤佳旎、吴昕、脂雪逛街的琐事。 杨紫衣穿了一件牛仔短裤、露出一双雪白的长腿,蹬了一双白色的徒步鞋。上身穿了一件白色大t恤,白色t恤前胸印了一个叮当猫,t恤下摆几乎把短裤全遮住了。还是一副大学生的模样。 易念一笑呵呵地听,看着白色t恤上的叮当猫似乎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蓝?” “什么小蓝?”杨紫衣正海侃逛街趣事,突然听到易念一冒了一句“小蓝”,妩媚一笑问道。 “喔!我让你关注西虹食品蓝总的事,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树荫遮住了红日,易念一愣了愣神,依然是站在湖边的林荫道上。 杨紫衣看易念一神情突然一变,有点慌神,忙说道:“好像他们上午启动了一个超级品牌计划!” 四卷第三十八章推广 糊弄差事的发布会 “超级品牌计划?” “对,在他们的公众号上发布的!” 杨紫衣停下脚步,撩起大t恤的下摆,从牛仔短裤的屁股兜里掏出手机来,划拉几下递给易念一。 易念一伸手接过,西虹食品公众号上发了一片长文,配了一组照片。 看第一张照片是池上蓝手持话筒在讲话,背后的大展板醒目的品牌标志是红叶的“一泓”商标,而不是原来的彩虹图案的“西虹”商标! 通篇看下来,原来所谓的超级品牌推广是做“一泓”品牌的推广,但活动似乎是在曲江湖酒店的二楼展厅,到场的多是行业协会的人,媒体也很少! 配了几张图,是行业协会的嘉宾讲话。既没有邀请代言明星、也没有主流媒体参加。池上蓝不是刚拿了十个亿吗?这样的推广活动是否太过寒酸了? 公众号下的留言、反馈信息非常少。易念一又用百度搜索,能搜索到“一泓”品牌推广的信息极少,除了西虹食品的公众号,也只有几家自媒体有短息,有的是直接转的西虹食品官方公众号的文章。 这些自媒体也不知如何从这样的一场品牌发布会中找出可以写、有亮点的东西。 初次去西虹集团调研时,池上蓝介绍说要在八月份举办“一泓”品牌的推广活动。此时,刚七月初,时间上提前了,但这样的推广会几乎是没有任何市场影响力的! 也许只是应付苏城市府、南城区府的压力,另外也给江南集团、云逸投资等后来的投资人做个姿态——现在的西虹食品管理层在做事! 易念一皱着眉头把手机递给杨紫衣。 杨紫衣看平日里闲逸和气的易总此刻眉头紧皱、目光忧虑,似乎这一篇微不足道的文章关系着重大的问题,不免心中忐忑,轻声说道:“易总,上午他们已发布,我就看到了。我对他们的公众号做了特别关注。当时您正在钓鱼,我就没去打扰你,想等下午一起散步时,再和你汇报。这篇信息很重要吗?我是不是汇报晚了?” 杨紫衣仰着脑袋,卷发扎了一个发髻垂在后颈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着,似乎是做了错事的模样。 易念一看她如此,笑了笑,“文章传递了一个重要的信号!走,继续散步!” “抱歉!易总,以后有西虹集团的任何信息,我都第一时间汇报给你!” “紫衣,你这搞艺术的,现在做了这样的俗务工作,有遗憾吗?” “易总,是不是我做的不好?” “做的很好!别多想了!” “呵~,我挺喜欢咱们公司的工作氛围的。再说,在公司工作之余,还能有时间画画,并且您还支出我继续画画,没什么遗憾的!搞艺术,也要生存!” “哈~,不但要生存,还要好生活!” “对!我也要过上汤总、脂雪姐那样的好生活!看到喜欢的就买买买!一边狂花钱,一边账户上的数字还蹭蹭地涨!” “你的好生活标准就是买买买?” “对!” 一路嘻哈闲谈,走到半亩方塘,一塘荷花依然盛开,荷花花期历时五、六、七月。清荷傲然,西斜阳光下泛着一抹金粉色的光辉。 易念一想起初到乐城,操作西虹食品股票时,和吴昕在此处木桥上的谈话。 当初参与推动西虹食品上市的几人,郝为民异地任职、李昊调任工商联,自己遭遇车祸,一系列偶然似乎又相互关联。 随着这数月的跟进,似乎迷雾之中,事情的轮廓渐渐清晰。但越是接近真相,阻力、压力越是加大。 云瑾的出现,显露了苏城之外的力量。但这是最大的力量吗? 一新食品在各地投资的过程中,资本所到之处,影响力也到,有多少人在这样的链条之上! 但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也没有退路了。 在木桥靠着栏杆站着,望着一塘荷花出神,直到夕阳沉到远山之后,天空中仅余几片金色云霞。 刚一起身,杨紫衣轻声喊道:“易总,稍等!马上就好!” 又愣了一阵,暮色渐浓! 杨紫衣从一旁举着手机过来,笑嘻嘻地说:“看!画的怎么样?” 易念一歪头看手机屏幕,看手机里一副速写画已经画好!俨然是自己靠着护栏、赏着荷花的情景。 人物、荷花都画的细腻,又有国画的写意风。 “赞!紫衣,你将来必成大家!” 杨紫衣一双眼睛笑的眯起来,“送给你!弥补我信息报告迟的过错!” “哈~,还记着这事!你这大艺术家,给我做搜集信息的俗务,委屈你了!” ………… 回到v11,客厅灯光明亮,厨房里亮着灯有叽叽喳喳说话声。走进去看时,脂雪在厨房忙碌,吴昕在一旁帮忙,汤佳旎坐在餐桌旁和俩人说着话。 三人已经逛商场回来,杨紫衣跑去帮忙,让吴昕去休息。 吴昕也到餐桌旁坐了,笑着问易念一:“师哥!你们去哪儿了?这会儿才回来。” 易念一拉了餐椅,坐到俩人对面,“在湖边走了一周。” “走一周,这么晚?你俩是慢动作?”汤佳旎目光炯炯,眼神直盯着易念一的眼睛。 杨紫衣有点太围着易念一,汤佳旎或明或暗语地点过杨紫衣几次。杨紫衣似乎没明白,依然如故。 易念一看汤佳旎的神情,乐笑道:“不是慢动作!走到半亩方塘那里,站了一会。” 吴昕脸一红! “说个事!西虹食品今天搞了一个品牌推广会!你们看看!”易念一拿出手机把杨紫衣推送过来公众号信息调出来,把手机倒转过来,从餐桌桌面推过去。 吴昕、汤佳旎脑袋凑在一起看了! 吴昕说道:“这个品牌推广会不会有什么效果的!一直削弱‘西虹’品牌,新品牌又推广不力。池上蓝看来是有心做衰西虹食品了!” 汤佳旎皱眉道:“苏城、南城区不是一直在推动西虹集团的事,他们怎么还敢如此?” “因为他们抱了更有力的大腿!不惧区府、市府了!” “云算什么大腿!”汤佳旎傲然道。 吴昕笑道:“就是,我们汤总的大腿更粗!” “去你的!”汤佳旎笑着揍了吴昕一下。 “如果都不需要抱大腿,而是遵循法律的规则、敬畏法律,才是好的营商环境。企业才能有更为有益的发展!” 易念一望着窗外! 四卷第三十九章 暗淡 或者光辉 “不是有句话吗?资本的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你期盼企业家敬畏法律、遵守规则,但他们一些人更喜欢抱大腿、找靠山,借助权力谋取超额利润!更有甚者,更是践踏法律、藐视规则,或者对竞争对手、目标猎物,巧取豪夺!或者弄虚作假,在资本市场圈钱。这些年在资本市场见了太多这样的案例!” 吴昕笑着说道。 “太多这样的案例?有这么夸张吗?”汤佳旎侧身看着吴昕,笑着说,“昕姐,你的看法太暗淡了!” “佳旎,你身份特别,所见都是阳光灿烂!师哥,一直在系统工作,手握执法权,心里自然也是阳光更多!但我这些年一直在做投资,地位不同,所见不同!就如,你站在山巅,自然看到的都是阳光普照下的景象;我站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中,自然看到的多是地面的腐朽枝叶!” 吴昕的这番话说愣了汤佳旎,易念一心中也是感慨。 在去湖区局之前,一直感觉社会是红旗飘飘、阳光明媚,对自己的职业也是充满自豪感!时刻牢记使命,恪守纪律,对工作不敢有一丝的亵渎、懒散。 但这一年间发生的事情,让易念一看到了社会的另一面。 “吴昕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对西虹集团的事还要保持警惕!也希望沈腾飞能早点意识到这一点,他再处理不好菲国的项目,耽搁久了,只怕要两边都落空了!”易念一说着话,把桌上的手机拿过来,通讯录里有沈腾飞的电话,但易念一还是想等一等。 窗外一道刺目的亮光,旋即一阵阵雷声滚滚而来。 片刻之后,噼里啪啦的雨点拍打到玻璃上,暴雨顷刻而至。 雷声一阵紧跟着一阵,杨紫衣端着两盘小菜出来,恰逢一道闪电直落在窗外的湖面之上,“哎呀”一声。 易念一忙一伸手接过险些掉落的菜碟,放在餐桌上。 看向杨紫衣,看小丫头目露惊恐,伸手想抓住易念一,易念一微微侧身,笑着说道:“你又是哪路修炼的小妖?这么怕打雷!” 滚滚雷声,说话都有些听不清了。 杨紫衣有些结巴地说:“什么妖也怕这样的雷!” 易念一起身,把落地大窗的两层窗帘都拉上,闪电不能透进屋里来,似乎雷声也遮挡了不少。 吴昕让杨紫衣坐到汤佳旎的对面,自己起身去厨房。 脂雪也端了两碟菜出来,笑着说:“紫衣,看你平日里这么爽朗,怎能这么怕打雷?” 汤佳旎笑说:“易总不是说她是小妖吗?” “嗯!一般渡劫的妖都怕打雷!”脂雪把菜碟放到餐桌上,伸手摸了杨紫衣的腰身。 杨紫衣咯咯一笑,“雪姐,你的油手乱摸什么?” “易总说你是小妖,我摸摸你长的什么尾巴?看看你是什么样的小妖精!” 杨紫衣从椅子上跳起来,去抱脂雪,脂雪一个腾挪躲开了。杨紫衣娇啧说道:“看你是个兔子妖!没尾巴,还蹦跶这么快!” 俩人一阵打闹,吴昕已经端了粥锅来,冲俩人说道:“别闹了,去拿餐具!” 脂雪一手捉住杨紫衣的手腕,拉着她去了厨房。 吴昕在汤佳旎身旁坐下,和汤佳旎莞尔一笑。 易念一也是微微一笑。俩姑娘一阵打闹,不但自己不再恐惧于雷声闪电,易念一、吴昕刚才聊起暗淡或者光辉的沉闷也一扫而光。 汤佳旎一双妙目含笑看着易念一说:“易念一,此间乐?” “嗨!四大美女相伴!能不乐?” “这个沈腾飞怎能还没动作?得尽快把你发到菲国去,不然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彻底陷进温柔乡,再无斗志了!”汤佳旎笑说。 “易总要去菲国?”杨紫衣和脂雪拿了餐具来,听到汤佳旎的话,双手抱着几个碗筷站在桌边。 脂雪把碗筷接过来,开始给几人舀粥,看杨紫衣还站在桌旁,笑着说:“小朋友,先坐下吧!是不是怕易总把你带到菲国去?” 汤佳旎和吴昕也笑吟吟地看着杨紫衣,杨紫衣坐到椅子上,有点愣神! 易念一笑着说:“真去菲国,你们几个都不能去!我离开了,这逸云山庄就成你们几个的女士宿舍了!不过,佳旎比男人还霸气!应该能镇住此地妖邪!” 汤佳旎瞥了一眼,“我本是妩媚小女子,只是一身正气而已!” 本来已经被脂雪、杨紫衣疯闹而活跃的气氛,因为说起要去菲国的事,又沉闷起来。 易念一坐在餐桌旁,看左右两侧四位小女子,各有特色、艳丽无双,心中感慨,必须要走了。这样的生活,当做一个短暂的旅行还行,如果长期下去,真如汤佳旎所说,铁人也化了! ……………… 又过了一周,超级品牌股票虽然不再狂飙,但仍是延续向上的趋势。市场开始两级分化,题材股、小盘股被大资金抛弃,开始了单边下跌的行情。 西虹食品的半年报在周四晚间公告,业绩出现巨亏。 一方面产品销量逐月下跌,到六月份时,各个产品线的产品销量都暴跌,曾经的现金奶牛、利润大户——西虹饮料的销量同比下降百分之八十。这样的降幅,“一泓”品牌不被市场认可是主要的原因。 西虹饮料的融资方案也对外公告,由于此次融资西虹饮料的估值比年初估值缩水一半,原来支撑西虹食品股价的一个支柱又被打断了一个。叠加半年报的业绩巨亏,西虹食品的股价又暴跌了百分之三十多,周五股价收盘收在了2.21港。 港市收盘之后,易念一喊了吴昕一起去散步。 这一周时间,几次暴雨,别墅前的湖面已经淹没了湖边的几级台阶。看了一天盘,俩人脑袋都有些疲倦。虽然云逸投资没有持股,周五西虹食品股价的走势,还是让人沉闷。 沿着林荫道走到了石桥之上,易念一才回过神来,问吴昕:“师妹,东鑫投资的资金还在西虹食品里面吗?” “还有一些。咱们上次去苏城之后,谷宁回到乐城,向梁师兄建议减仓西虹食品的股票。梁师兄已经安排他们减仓了。” “西虹集团的事,看来磨难多多啊!”易念一站在石桥上看着山庄围墙外湖面远处的翠山。 “那你还准备投资西虹咖啡吗?” “投!这是前期定好的目标!” “可是沈腾飞一直态度不定,如何合作!”吴昕也随着易念一的目光看着远山。 易念一转身看着吴昕的脸庞,笑说:“这两日应该有消息!” 吴昕也转过身来,看着易念一笑道:“什么时候成神汉了,还会掐会算了!” 四卷第四十章 追责 常远辞职 “什么掐算!西虹食品股价一路下探,西虹集团的整体经营情况持续恶化,沈腾飞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这两日沈腾飞还没有动作,那他就不是沈腾飞了!” “如此说来,池上蓝的折腾还有利于咱们和沈腾飞的谈判?” 易念一哈哈笑道:“吴总,你怎么总是那么聪明,话还说那么透彻!” 看易念一戏昵的神情,吴昕杏眼一瞪,“哪里像你一般老奸巨猾,什么话都不说明白,让人猜来猜去,故弄玄虚!对了,这是不是你和池上蓝勾结,给沈腾飞做好的套?” “刚夸你聪明,这会儿想象力似乎又太过于丰富了!” ……………… 苏城,西虹大厦十七楼,池上蓝的办公室。 池上蓝一脸漠然地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的高背老板椅上,眼神冷冷地看着站在办公桌对面一脸怒气的常远。 俩人间的谈话,不似易念一和吴昕的嬉笑逗乐,完全是另一个格调了。 常远左手食指扣着办公桌的桌面,身体前倾,怒声说道:“蓝总,西虹饮料今日的局面不是您强行启用‘一泓’品牌造成的后果吗?” 池上蓝冷冷地说:“常总,你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坐在办公桌前一侧椅子上的聂远志伸手拉了常远的手腕,说道:“老常,别激动!坐下说话!” 常远扭了一下身子,重重地坐回椅子上。 港市收盘之后,平日里不甚关注股价的常远也坐不住了,从工厂赶回西虹大厦。工厂里库存的“一泓”品牌饮料都已经堆成山了,生产线的产能已经降为原来的三分之一,工人们已经“上一歇二”了,库存还是在增加。 “一泓”品牌市场不认。 半年报公告发布后,港市西虹食品的股价又大跌。 一直心中嘱咐自己忍耐的常远终于忍住不了,一路急乎乎地从工厂赶回大厦,上了十七楼准备找池上蓝商议下一步的经营策略。 走到十七楼办公室,在外间却被拦住了! 秘书胡蝶从办公桌后站起,迎上进入门内的常远,一脸笑容、但又态度坚决地说:“常总,蓝总正在和人商议事情,您还不能进去。” 池上蓝占用的办公室,是十七楼的一套套房办公室。池上蓝在里间大办公办公,外间还有一个秘书间。进入池上蓝的办公室要经过秘书间。 这件办公室设计时,原来是准备给沈腾飞用。沈腾飞看了以后,嫌过于奢华,又搞了一个秘书间,当时有点不悦说道:“这搞的什么玩意!我在这里办公,岂不是如官老爷一般了!集团的职工要见我,只怕走到门口也要回去了。在这里办公,不是自我隔离嘛!” 遂弃而不用,闲置下来。池上蓝来到西虹大厦办公后,倒是看中了这间办公室,就作为自己的办公室了。 “我也有紧急的事,必须马上和蓝总商量。”常远也不愿和小丫头计较。胡蝶也是池上蓝到西虹后招聘的新人,是一位严格执行指令的“机器”员工。 “您先请坐!”胡蝶空姐礼仪般手势,示意常远到一旁沙发就坐。 常远说道:“沈总在这里时,我什么时候要见他,沈总马上就见。哪里这么多的规矩。” “看您说的,现在不是沈总不在这里,我们要遵循蓝总的规矩。” 常远看着一袭v领白色职业移步裙装,头发盘在脑后,俏丽柔美、倩笑温和的胡蝶,轻轻叹了口气,迈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胡蝶走到茶柜,拿了一个白瓷杯子,从旁边茶壶里倒了一杯清茶,双手端着送到常远面前,轻笑道:“常总,刚沏好的茶,水温也刚刚好!天热,您先喝点茶。” 常远把手里拎着的皮包放到沙发里侧,接了茶杯过来。白瓷杯子、一杯清茶,轻轻喝了一口,温而不凉。 耐心地坐在沙发上喝茶,过了十余分钟,财务部的何玲从里侧办公室出来。常远把茶杯放到面前茶几上,起身正要进去,胡蝶又起身伸手拦住,笑着说:“还请您再坐一会,里面还有人!” 常远却再也坐不回去了,冲着里面喊道:“蓝总,你躲着我老常是吧!” “常总,您来了!请进!”里面池上蓝的声音。 胡蝶听到池上蓝的声音,收回伸出的手臂,微微一笑:“常总,您请!” 常远迈步推开沉重的棕红色双开木门,迈步进去,池上蓝坐在黑红色的大办公桌后面,对面坐着一人,却是聂远志。 聂远志起身迎上常远,“老常,怎么这么大火气?” 身后,胡蝶关上了双开木门,室内安静,外面的声音一点也听不见了。 池上蓝也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笑吟吟地说:“常总,我怎么能躲着您?正有事想找您商量!” 常远随着聂远志并排坐到池上蓝对面,看着池上蓝说道:“我也正有事找蓝总商量。” “常总,您先说!”池上蓝微微一笑。 常远说起西虹饮料的经营和西虹食品的股价,把自己憋了许久的话,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最后说道:“市值管理,原来一直是老聂负责,这一块我也不好多说。但我认为,支撑股价的还是公司的经营业绩。目前,首要的事就是把经营理顺了。” 池上蓝笑吟吟地听常远把话说完,点点头说道:“常总,您来到之前,我和聂总也在说此事。西虹饮料今天的困局必须打破,如此的经营业绩无法给股东们交代。” “对!咱们还是用西虹商标,重新把销售做上去。”常远说道。 池上蓝笑了笑,“我说打破困局,是向前走,而不是退回去。无论采用什么商标,经营是关键。造成西虹集团今天的局面,沈腾飞留下的烂摊子难收拾是一个因素,在座的我们经营不好也是一个因素。” 常远听池上蓝又说沈腾飞的不是,心中不悦,口中说道:“沈总已经出国快一年了,这个锅就别让他背了!” “您说责任在谁?” “主要是战略失误,启用市场认可的‘西虹’商标,贸然启用‘一泓’商标,又不积极去做推广,新品牌没有销路。还有,目前销售公司的业务太差,必须改革。” “您如此说,那是责任在我了!”池上蓝冷笑,“今天的局面不是起始于沈腾飞把集团的资金都移到国外、经营失血造成的吗?” 常远听池上蓝谈话间数次把责任推到远在菲国的沈腾飞身上,冷声说道:“沈总已经不是公司的实控人了,如此把责任推给他,合适吗?” “西虹集团的大股东还是他,怎能说他不是实控人?今天西虹集团的局面不是他造成的吗?” 常远再也按捺不住,爆起身,盛怒之下,身体有些抖,用左手食指扣住办公桌桌面怒说:“蓝总,西虹饮料今日的局面不是您强行启用‘一泓’品牌造成的后果吗?” 池上蓝冷冷说:“常总,您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聂远志拉着常远坐下,池上蓝冷声说道:“常总,你来之前,我们已经议过,你工作不力也是造成西虹饮料产品销售不畅的重要原因。从初始起,你就抵触新品牌的推广。” 常远呵呵冷笑,“如此说,责任在我了!” “你是西虹饮料的总经理,自然要担主责!” 常远盯着池上蓝,“还是请池上董事长另请贤能吧!” 从随身皮包里掏出自己003号的工牌,拍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冷哼一声,起身两步跨到门边,拉开沉重的木门,出门就走。 聂远志忙起身追了出来,在电梯间拉住常远,着急说道:“老常,你别冲动。你忘了之前易局来苏城时,特意嘱咐咱们要占位?怎能如此轻率的辞职?” 常远握住聂远志的手说:“老伙计,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涵养。我是工人出身,你是文化人。我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原来和老沈一起,是干事的样子。现在,即使我要占位,这个小女子也容不下我了。” “唉!再难也得抗啊!” “没用了!我在这也是做替罪羊。”常远仰头看着装修华丽的电梯间,又深情地看向过道,“唉!咱们这么多年、这么多人打下的西虹集团基业要毁到这女人手里了!” “老常,……” “老伙计,别劝我了!” “你有什么打算?去菲国找沈总?” “不去了。我老了!” “喊你老常,你就老了?还不到五十呢,正是干事的时候!” “我想想!” “你晚上等我电话,我去找你。咱俩再聊聊!”聂远志拍了拍常远的手背。 ………… 池上蓝伸手从桌面上拿起常远的工牌,003号。这是随着西虹集团成长的老将,也离开了! “噔、噔”两声轻轻敲门声,抬眼看,聂远志站在门口。 “他走了?” “走了!” “走了,责任也是要背的!”池上蓝冷笑说。 四卷第四十一章 失助 靠山山倒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四卷第四十二章 解梦 亦幻亦真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四卷第四十三章 警告 士之怒 不能欠账!不然会越欠越多!明天补足! 四卷第四十四章 罪名 莫须有 池上蓝伸手想拨开房门上的猫眼盖片,手指按在拨片上却不敢拨开,平静了一下,镇定问道:“这个点了,什么事情?” “有人报警,说在路上遭到陌生人泼了不明液体,我们来核实情况。”一个洪亮的青年男子声音。 “我没有报警!” “我们接到报警中心电话,是一位女士报的警。不是你吗?” “不是我!我没有报警!” “报警电话留的是你房间地址。你没事吧?” “我没事!” 外面没了声音,池上蓝松了口气,正要回到书桌旁,“噔、噔”地敲门声又响起。 “里面是池上蓝小姐吧!报警人是你的同事云瑾。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进去看一下情况。” 池上蓝听到此话,又是心安,又是生气。 心安是外面应该确实是警察,生气是这个云瑾不让她报警,怎么又报警了! 虽听外面如此说话,也不敢贸然打开房门,到书桌上拿了手机冲门口喊了声:“请稍等!” 走进卧室,关了卧室门,给云瑾打电话,电话接通,“云瑾,你又报警了?” “是的!警察已经来了吗?这么快?你和他们说情况了吗?” 云瑾语气中有着孩子般的兴奋。 “也不和我提前说,我还以为是坏人,他们还被关在门外。”池上蓝啧道。 “给你说了,你又不让报警!你稍等,我马上来陪你。” 电话中嘟嘟的声音,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池上蓝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心中暗想:怎么和警察说?说自己在西虹集团得罪了人,有人报复自己?前次工人集会,已经惊动了警察,如此说,他们是什么样的看法? 孤身一人来到苏城,困在这曲江湖酒店一室之内,一边执行着阚毅侯的指令,做着违心的事,一边还要直面工人们的愤怒和指责。困在苏城不得出,这曲江湖酒店就是自己的广寒宫。 床头“嘟嘟”的门铃声,池上蓝整理了一下裙子,拉开卧室门走到会客室,听到门外云瑾的喊声:“蓝总,我是云瑾。您请开门。” 打开房门,云瑾穿了一件粉色的睡裙,笑嘻嘻地站在门口,身后笔挺站立着两位年轻帅气、全副警服装备的警察。 “请进!” 云瑾率先进门,俩位民警随着进来。池上蓝请两位在沙发坐下,自己坐了背靠露台的单人沙发,云瑾扶着沙发靠背倚在池上蓝身后。 坐在长沙发上身材高大、长目细眉、酷帅冷峻的民警依照流程问了姓名、年龄等信息,一侧单人沙发上的浓眉大眼民警在笔录本上做了记录。 “具体情况,请您再详细说一遍!” “我当时十分慌乱,有些恍惚。只是感觉后背被液体泼了。” 云瑾趴着沙发靠背上,冲民警说道:“我知道!我来说吧!” 两民警互相望了一眼,点点头。 云瑾把当时情形详细地描述还原了一遍,说道:“这就是针对蓝总的!请警察同志务必把坏人找出来,免得蓝总再受伤害!” “蓝总,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节?” “没有!”池上蓝轻声说。 云瑾拍了池上蓝的肩膀一下,冲民警说道:“蓝总最是好心!下午和常总吵了一家,常总辞职了!” “云瑾!”池上蓝啧怒道。 “怕什么!必须把坏人揪出来!”云瑾站起来,一手扶着池上蓝的肩膀。 长目细眉的民警一对眉毛皱在一起,看了池上蓝一眼,又看向云瑾,朗声说道:“常总?是西虹集团的常远吗?” “是!就是他!” 浓眉大眼的民警手中钢笔停在笔录本上,抬头看着长目细眉民警说道:“叶哥,常远还是咱们区协委员!” 长目细眉,被称为叶哥的叶民警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如实记录!” 俩人又问了一些细节,做好笔录。叶民警起身说道:“蓝总,单凭您两位的讲述还不能认定就是常远指使。我们会采取手段核实你们今天所讲的,再去取证调查。” “谢谢两位!”池上蓝起身,和俩位民警分别握手。 送了两位民警出门,池上蓝关上房门,转身怒道:“云瑾,不是不让你报警,你怎么报警!报警了,还要把事情往常远身上引?我不是告诉过你,常远不会做这种事的。” 云瑾笑嘻嘻地不以为意,走过来要拉池上蓝的手腕。池上蓝甩了一下手,走到书桌旁,拿起毛笔。毛笔上墨汁半干,在砚台中墨汁蘸了,提笔接着临帖写字,但心浮气躁,下笔随心,写了几个字总是不如意,索性把笔又放回砚台。 看云瑾立在桌旁,笑吟吟地看着。 伸手点了点云瑾的额头,“小丫头,做事冲动!” 云瑾嬉笑道:“不生气了!你没看常远辞职了,老陈还颠颠地为他开车,接此事正好做篇文章。” “不是告诉你,常远不会做这样的事。” “管他有没有做,先把罪名按在他头上。具体什么事,有没有事。莫须有!” 云瑾得意的笑。 池上蓝愕然。云瑾如小女生一般的模样,做起事来,倒和小侯总一样的狠辣。也难怪阚家和云家凑到一起。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莫须有!” 四卷第四十五章 退市 第三条道路 云瑾看池上蓝直看着自己神情转换不定漠然不语,上前一步拉着池上蓝的手笑着说道:“蓝总,今天的事,惊着你了吧!明天开始我安排人随着你,保护你的周全。” 池上蓝笑了笑,“怎么保护我的周全?每天安排几个大汉跟着我?” “对!”云瑾笑说:“看谁还能靠近你!” “这样也未必能保护我的安全!”池上蓝目光看向露台,笑着说:“晚上是不是也要安排人站在露台上?” “啊~,这个……,如果需要也可以!” “作为公司的董事长,要防备公司的员工伤害自己。我这个董事长做的也够失败的!”池上蓝幽幽说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也不用如此紧张!我会督促警察那边,尽快抓到今晚的这个小贼。狠狠的惩罚他,震慑其他的人!” 池上蓝目光从露台外的一片荷花上收回,转头看向站在一侧的云瑾,“你不是说小侯总给西虹集团指了三条路吗?第三条路是什么?” 云瑾嘻嘻笑道:“这第三条路就是我们目前要走的路!把西虹食品旗下的有价值资产先转移走,然后让西虹食品退市!” 池上蓝听了此话,脑袋一懵,“退市!?” “对!”云瑾依然是昂着小脑袋,言谈神情如嬉笑。 池上蓝看着云瑾,微微一笑,“云瑾,你要多学学业务。港市交易所营运的是一个持续交易的市场,以西虹食品目前的情况,是满足持续交易条件的。如何让西虹食品退市?” 云瑾笑道:“小侯总已经研究过了,咱们可以主动触发退市条件!” 池上蓝看着云瑾笑靥如花的俏脸,有些迷茫。听从小侯总的安排,从宝岛来苏城任西虹食品董事长时,小侯总只是交代要掌控住西虹食品。 短短数月时间,云瑾带来的指令,小侯总的战略已经调整,从取得西虹食品的控股权、主导权,到转移核心资产,然后放弃西虹食品这个上市主体。 云瑾来苏城到西虹集团任职的任务,不仅仅是帮助池上蓝稳定西虹集团的局面,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协助池上蓝处置西虹集团资产。 “我不希望我成为西虹食品退市时的董事长,我会向侯总提出辞职的!” 看池上蓝不似说笑,云瑾抱住池上蓝的腰说道:“美人,别生气!不让你做退市公司的董事长。这个第三条道路,只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沈腾飞妥协,咱们还是尽量走第二条道路。第二条道路也符合咱们利益最大化。但还是要先处置资产,西虹食品空壳化,才能迫使沈腾飞和其他投资人妥协。” 池上蓝伸手推开云瑾,笑说:“你个小丫头,长的如青春小女生一般,做事却比男人还果决!” 云瑾伸出双臂抱住池上蓝,脸贴着池上蓝的面颊,呵呵笑道:“我还像男人一样喜欢你!今晚我留下来保护你!” …………………… 曲江湖南岸,左岸鱼馆! 下午和池上蓝气怒之下,常远愤然辞职。但和聂远志喝了几杯酒,话匣子一打开,说的还是集团的事。也浑然忘记自己已经辞职的事了。 只见常远灌了一杯白酒,酒杯顿在方桌上,望着对面的聂远志说道:“老聂,西虹食品的股价一直跌,咱们集团就这一个融资平台。市值一直跌下去,不但原来质押的股权随时会被强制平仓,而且咱们的融资渠道也堵死了。” 聂远志叹道:“这也是我一直游说池上蓝的一件事。希望她能推出稳定股价的措施。毕竟,她是西虹食品董事长,上市公司的事还要她主导!老常,今天你太冲动了。” 说道这,聂远志有笑起来,说道:“老常,你说你一个集团的副总向集团下属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辞职,你辞的哪门子的职。你辞职只能向老沈辞啊!” “嗨!我这都气糊涂了!西虹饮料的总经理算辞了吧!不过不干这个总经理,集团副总只是闲职了,也算了吧!我向老沈也辞了。” 老陈从曲江湖北岸的湖边栈道接了常远、聂远志俩人,驾车来到了曲江湖南岸的左岸鱼馆。 左岸鱼馆是南岸陈家村的一家老饭店,原来在一条河沟旁,乡村小店。曲江湖改造之后,陈家村拆迁,建了商业一条街,原来的老板补偿了一间临街小店,就把饭店重新开张起来。 生意比原来的乡村小店更为红火。 小店离西虹饮料厂不远,也成为常远不时光顾的地方。 常远和聂远志要喝酒,老陈就开着车把俩人送到这个鱼馆来了。 陈家村的村民很多都进了西虹集团旗下的几个厂子,司机老陈虽然姓陈却是西虹区人,不是陈家村人。但左岸鱼馆的陈老板却是地道的陈家村人。 因常远是西虹集团的副总,又兼任西虹饮料的总经理,陈老板对常远也是甚为恭敬。常远每次来都是安排一个僻静的小包间,亲自下厨准备最拿手的酒菜。 常远刚说到要向老沈辞职,陈老板也恰巧端了一盆炖鱼进来,听闻此言,把炖鱼摆在桌上,笑着说道:“常总,您刚才说什么?本来我也不该多嘴,但陈家村的人多在您公司上班,我就多问一句,你是说要辞职吗?” 常远淡然一笑,“陈老板,是啊!以后怕来你这的机会不多了!” “常总,您可不能辞职。现在厂子的效益不好,大家的工作少了很多,已经很多家庭小夫妻日子过的紧张,吵架、闹矛盾的多了!你再辞职,这些工人恐怕连现在的这点收入都没了。日子更难了。”陈老板一脸恳切。 常远叹道:“最近大家日子过的难,我也知道。可是我在这也解决不了问题。” “但您在这,大家都有一份盼头。你再走了,大家只怕要失业了!我听他们在我这吃饭时聊天说道,新来的董事长是个外行,不会经营。 聂远志笑说:“现在集团遇到些困难,不要听工人们乱说。” 陈老板愣愣说:“不知道是不是乱说,但工人们的日子是难了。原来在西虹集团上班在南城区属于高收入,小伙子好找媳妇。前些年拆迁补偿的,加上这几年收入不错,大家的日子都不错。这半年过的难了!” 常远说:“大家跟着受苦了!” “有人准备要教育教育这个新董事长!” 常远一愣,“什么?” 四卷第四十六章 绝望 别走绝路 聂远志在一旁也急道:“怎么教育?” 常远说道:“这帮小子别胡来了!陈老板,谁说的?他们准备干什么?” 陈老板看俩人如此反应,尴尬笑了笑,“不知道。就几个小青年酒喝多了,说说酒话,他们也不敢干什么!您俩位喝酒!有什么需要再招呼我!” 说完话,陈老板退着出去,顺手把包间门关上了。 陈老板虽说是几位青年工人的酒话,常远心里却不踏实了,隐隐感觉会出什么事。 这帮青年工人,常远太了解了。干活没得说,以前西虹集团生意红火,加班是常事,这帮人从没抱怨过。当然,当时西虹集团也不亏待职工,集团职工的收入在南城区,甚至在整个苏城,都属于比较高的收入。 但也有一点,年轻气盛的人也多,厂子里也经常有工人打架。 最近这半年,经营每况愈下,工人的薪水也是一路走低,已经听到不少抱怨。这帮小子,别把这一股怨气撒到池上蓝身上。 虽然,池上蓝到西虹集团后没干正事,但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这帮家伙别干蠢事。 聂远志看常远只顾喝酒,眉头皱着,话也不说了,给他倒了杯酒,说道:“老常,你都离职了,还为这烦心?” “怕这一帮小子做蠢事!”常远抬头看着聂远志,目光中显忧色。 “你怕蓝总受伤害?”聂远志开玩笑道。 “嗨!……” 常远刚要说话,包间门被推开了,陈老板伸头进来,说道:“常总,出事了!” ……………… 河畔花园毗邻陈家花园,两个小区之间就是老陈左岸鱼馆所在的商业街。 陈家花园居住的都是原来陈家村的原住户,属于拆迁后原地安置,外加货币补偿。 一街之隔的河畔花园是商品房小区,居住的多是外地来苏城定居的新苏城人。 事出在河畔花园。 出事的人是西虹集团的职工,确切地说是西虹饮料公司的工程师袁宏森和他的爱人。 常远和聂远志从鱼馆跑出来,冲到对面的河畔花园里时,警察已经在小区大门里侧拉了警戒线,不让人进去。 常远挤到警戒线前,对执勤的警察说道:“警察同志,我是袁宏森公司的领导,您让我进去。我去劝劝他!” 执勤的警察是位年轻的小民警,听常远如此说,冲大门里面两步远站着的一位民警喊道:“陈队!这位是当事人的单位领导。” 陈队长转过身,看了常远一眼,冷冷说了句:“你来晚了!”又转过身去。 旁边一位围观的白色文化衫、头发盘了一个发髻的大妈看着常远说:“你是他们公司的领导?你们怎么这么缺德,把人都逼死了!” 常远脸色煞白,一头冷汗,望着小区里面默然不语。 袁宏森是西虹饮料的工程师,江南大学机械工程专业的毕业生,来西虹饮料有五年了,是自动化生产线的专家。常远对他非常器重,袁宏森是外地人,常远很关心他,俩人关系也很好。 聂远志问道:“妹子,到底怎么会事?” 大妈瞥了他一眼,“你也是他们公司的?” 聂远志点点头。 大妈转过脸,不再理会他,和旁边一位齐肩烫发的、同款文化衫的女子低声说话。 聂远志扶了常远,挤到到大门旁边一侧的公示牌前站了。周围围满了人,多是对面陈家花园的老住户,也有几个商业街游玩的闲人。 常远靠着广告牌站了一会儿,脸色缓和些,看到路边站了几名年轻人,其中一位就是西虹饮料的工人陈兴,陈兴也一脸关切的望着常远。 常远向陈兴招招手,陈兴小跑几步走到常远面前,低声喊道:“常总!” “陈兴,袁工出了什么事?”常远问道。 陈兴挠挠头,尴尬笑道:“我知道个大概,我照实说,你别生气!” 常远急道:“别啰嗦,快说。” 陈兴说:“好!我照实说了!不是咱们公司工资一个月比一个月少嘛!袁工就是死要面子硬撑,最后面子也没了,人也没了!” 常远一听人没了,一阵眩晕跌倒在公告牌上。聂远志、陈兴一边一个扶住胳膊,把常远架住。 陈兴说道:“常总,我还是别说了。” “快说!”常远挥挥手,又挺着站住。 陈兴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 袁宏森是西虹饮料的技术工程师,原来集团效益好时,工资比工人们也高了一大截,收入在苏城算很好的水平。 袁宏森属于典型的“凤凰男”。 他爱人董青梅是和袁宏森同年进西虹饮料的员工,做办公室的文员,能歌善舞,也是西虹饮料的一朵厂花,虽然做文员工资和工人差不多,但俩人都在西虹集团,收入在苏城还算可以。 董青梅是南城区人,也是曲江湖拆迁后并入到城区的,虽然是中专毕业,但人漂亮,家庭条件还算不错。当时厂里很多人追求她,其中就包括陈兴。 但董青梅谁都看不上,独独喜欢相貌英俊、身材修长、白皙腼腆,一同进公司的袁宏森。 郎才女貌,俩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工作了三年,俩人就在河畔花园按揭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房子装修好,去年刚结婚。常远还做了俩人的证婚人。 袁宏森虽然内向腼腆,但对董青梅疼爱呵护,俩人感情甚笃。 工作不错,又有了一个不错的房子,本该过上幸福甜蜜的小日子,没想年后开始工资一个月比一个月少,六月份的更是拖到了月底,宋江南、易念一等人的融资资金到位后才发放的。 原来每月的收入还了房贷,日常再开销些,俩人基本上没什么积蓄。这下俩人的小日子就艰难了! 不仅仅是她俩艰难,很多双职工的家庭都难了。有的家里有车的,下了班就再去跑网约车;父母能靠上的,就拉下脸来去“啃老”;有点生意头脑的,在网上倒卖些东西。 袁宏森家里指望不上,又碍于面子不愿意向董青梅家里求助,有没什么其他生财之道,直看着账户上的本已不多积蓄一点点的减少,束手无策。 董青梅曾经劝他别守着这点工资,跳槽走吧! 袁宏森一来新婚燕尔,热乎劲还没过,不想离开董青梅,另一方面还盼着西虹集团能走出暂时的困境,收入会好转。原来池上蓝也当着区府史金区长等人和西虹集团的工人们承诺,一旦经营好转会补发工资和奖金。就犹豫不决没走。 但日子得过,房贷要还。 董青梅就自己出去兼职。 ………… 常远听到这里,问道:“兼职?在哪里兼职?” “哪里好兼职啊!”陈兴气呼呼地说,“现在兼职端盘子、刷碗能给几个钱,够买菜的,能够还房贷的吗?” 聂远志问道:“这袁工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个男人!混蛋!该死!”陈兴骂道。 常远听陈兴如此骂袁宏森,气恼道:“人都没了,你骂他干嘛!” 陈兴也气道:“常总,你听我给你说完!你听听这袁宏森糊涂吧!” ………… 原来,董青梅出去找兼职不顺,也确实像陈兴说的去端盘子、刷碗。但这点收入根本对生活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又不愿意让袁宏森为了生计愁闷,就在小姐们的怂恿下去ktv陪唱。 对袁宏森仍说是在饭店兼职做服务员。 不知袁宏森怎么知道了董青梅是在ktv做陪唱的,又是心疼,又是羞愧,自己在家里上吊了! ………… 陈兴三言两语说到这,问常远道:“你说这个袁宏森混蛋吧!自己不去想着挣钱,自己寻死了!” 常远说:“怎么没送医院,警察还把小区封了?” “这混蛋,下午就吊上了,早就凉了!”陈兴依然气呼呼地说,“现在警察封小区,是董青梅站在楼顶了!” “啊!” 常远和聂远志同时“啊”了一声。 陈兴说道:“这董青梅也是糊涂,被袁宏森迷倒了。这会儿说要随袁宏森走,她爸妈亲人都在楼下了。” 聂远志说道:“这董青梅是爱煞了袁宏森,也是糊涂到顶了!” “可不是嘛!”陈兴说道,“如果当初嫁给我,我能让她受这罪,能到今天这一步。” 话音刚落,小区里响起一片惊呼。 陈兴跑向大门,周围有人喊道:“跳下来了!” “这傻孩子!” “……” 常远“咣”的一声,摔倒在后面的公告栏上,又倒在地上。 聂远志急忙跪在地上,一遍喊这“老常”,一遍掐他的人中,周围几个年轻人也过来,手忙脚乱地抬起常远放到商业街中间的长凳上。 旁边一位年轻女子,拿了一瓶水打湿了手擦拭常远的额头,聂远志又猛掐常远的人中穴。 片刻后,常远睁开眼,躺在长椅上嚎啕大哭起来。 聂远志一遍轻拍他的肩头,也是眼中含泪,一边劝他说:“老常,你也别难过了!” 常远只是大哭。 给常远擦拭额头的年轻女子劝道:“叔叔,你节哀!” 聂远志说道:“老常,他们也是一时想不开,对生活绝望了!” 年轻女子说道:“绝望,也不能走绝路!这一走,自己解脱了,家里亲人多伤心。叔叔,您别难过了!” 正说话间,一群人叫嚷着走过来,“哪个是他们公司的领导?别让他们走了。” 一个大妈的声音,“就是那俩个人,刚在在门口说的!” 一群人瞬间把长椅上的常远,蹲在一旁的聂远志和那位年轻女子围起来。 四卷第四十七章 舆论 妖魔化的沈腾飞 聂远志和那位陌生年轻女子劝着常远,一群人却把三人围起来,其中一位青年男子指着躺在长椅上的常远说道:“他就是西虹饮料的总经理。” 常远此时还在嚎啕大哭,众人见他如此反而安静下来。 聂远志蹲在他一侧,再次喊他:“老常!”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装什么装!人都死了,你在这假哭,掉几滴猫尿,就算完了?” “就是,装什么装!还哭的什么似的!看着比谁都伤心!” “别瞎说,人刚才都晕过去了,刚被几个人抬过来的!” “心虚的!吓的吧!” “……” 人声喧闹起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谩骂的也有。 常远从长椅上挣扎着要起身,聂远志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 …………………… 乐城,逸云山庄。 易念一和几人吃了晚餐,闲聊了一会儿,回到四楼的卧房,洗澡换了短裤、v领短袖睡衣,坐卧在沙发上又把西虹食品的半年报细细看了。 昨晚出了半年报后,易念一看了简报,只看了大概的数据,没有细读。脑袋最近没有再出现记忆混乱,易念一很是珍惜这样的状态,不敢太用脑。晚间没有事做,又把西虹食品的半年报拿出来看。 细看之下,又发现了半年报巨亏的又一个原因——无形资产计提减值。 西虹食品半年报上半年亏了十二亿,其中无形资产计提减值就有八亿。这是搞财务清洗啊!半年报未经审计,如果事务所审计,只怕通不过。 云瑾是财务总监。易念一想起那位娃娃脸、学生妹一般的小女生,没想到做起报表来,手够黑的。 一页一页的翻着看,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 沈腾飞来电? 拿起看了,却是胡斐的电话,易念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胡局,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嗨!没法睡了!出事了!”电话那边胡斐的声音很郁闷。 “出了什么事?能让胡大局长夜不能眠!”易念一笑说。 “你是身在逍遥地,不知兄弟的苦啊!”胡斐在电话那边停了一下,“西虹集团有大麻烦了!” 易念一一愣,刚从苏城回来,江南集团、市投资公司等几家刚增资了十亿,应该是西虹借此扭转资金紧缺,经营开始好转的时机,怎么又有麻烦了! 胡斐说道:“今天下午,发生了一件惨事。西虹饮料的一名工程师在家自杀了,他的爱人,也是西虹饮料的职工也跳楼自杀了!据说是因为俩人工资收入突然减少,有房贷压力,俩人闹矛盾,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最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并且比想到的还要惨烈。易念一听到此话,一阵眩晕,口中苦涩,不能说话。 “这个事一出,原来西虹集团职工积累的怨气又爆发出来了,现在一些职工都已经聚集到湖北路西虹大厦和区府这边了。” 电话里,胡斐语速很快地说着,“网上股吧、西四胡同、微博上的帖子也是如海啸般的上涌,已经形成舆情了,还有更多的人赶来。” 易念一头后仰靠在沙发背上,脑袋里剧烈的疼痛。 胡斐听易念一没有声音,在电话里喊:“易哥?” “嗯!情况如此紧急,你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易念一站起身,脑袋疼得难以承受,听胡斐的声音似乎空洞回音,思维混乱不堪,强撑着迈步走向通向楼顶平台的小侧门。 “相关部门的人都在区府大楼了。我给你打电话也是奉命找你求助!” “找我?我远在乐城。常远在职工中素有威望,请他出面安抚。” 易念一走到楼顶露台上,半月挂在空中,如水月光洒下,丝丝清风吹拂,如要爆裂开的大脑稍稍清醒些。 “唉!真是祸不单行!常远也遇到麻烦事了!” ……………… 常远从长椅上坐起,把脸埋到一双手掌里,用手抹了一把脸,吃力地从长椅上站起。 路灯和街边商店的灯光相映着,恍惚间周围的人都是一片模糊。 声音混乱喧闹,也听不清在说什么,似乎有叫骂声,突然间感到被打了一下,紧接着又被打了几下。 听到有人大喊着挡在面前,又有人递过来一瓶水。常远茫然地接过来喝了几口,耳中的轰鸣声消失了,眼睛也看请了周围的情况。 陈兴随着人流从小区门口跑到街道中间时,常远刚从长椅上站起来,有几个人正动手。 陈兴拨开人群挡在常远面前,大吼道:“你们干什么!常总待袁工如自己儿子一般,青梅和袁工结婚,常总还是他们的证婚人。他已经够伤心的,你们还打他干什么!” “不是他们胡作非为,把好好的公司干成这样,这俩人能这样吗?” “就是!穷庙富方丈,钱都让他们黑了,苦了下面的职工了!” “……” 陈兴大吼:“原来公司效益多好!现在是不好!可责任在常总吗?咱们这里有多少人在集团工作的?你们都不知情况吗?” “也对!原来很好!自从换了董事长后,才越来越坏的!”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不能让他走!” 人群越围越厚,陈兴挡在常远身前,大声和周围的人喊话,又有几个青年职工挤进来,挡在常远周围。 常远看了此情景,却是不住的惨笑。 聂远志扶着常远,一脸忧虑,不知所措。 正僵持间,挤进来几位民警,领队的看着圈子里的常远说道:“你是常远?” 常远点点头。 “有一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 “什么案子?”易念一听胡斐讲常远被警察带走,说有案子要调查,急忙问道。 “说是池上蓝晚上也被人袭击了,报警说下午常远和她吵了一架,辞职了。怀疑是他报复,警察去核实了。不过也算解了常远的围,不然会被愤怒的人群打坏的。” “常远辞职了?” “对!” “常远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只怕池上蓝冤枉他了!” 易念一想起常远的为人。一个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人,不会去干这样的蠢事。 “这个有待警察去核实!” “唉!大事要紧!常远在职工中素有威望,还是协调尽快让他来一起处理职工聚集的事。” “只怕他来了,职工们也不信任他了!” “为什么?” “你上西四胡同、股吧、微博上看网络上的帖子。这也是我打电话找你,需要你帮忙的事。” 胡斐电话中说道,“帖子太乱了,我先给你说一下几个舆情要点:一是西虹集团之所以陷入目前的困境,主要是沈腾飞挪用集团资金,转移到海外,造成集团经营资金链断裂;二是西虹食品上市时财务造假;三是西虹酒酿饼厂改制时沈腾飞通过行贿主管人员,鲸吞了国有(集体)资产。” 易念一听胡斐说了三点,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半轮明月说道:“上市时、改制时的旧事都拿出来说事了,只怕是有组织的舆论引导啊!” “是啊!现在网络上的舆情,沈腾飞已经被妖魔化了!” “需要我做点什么?” “上市时,你参加了税务审计,现在你又是局外人。想请你写一篇文章发到网络上去,对这个事情做个澄清。” “好!” “谢谢易哥!”胡斐听易念一如此爽快的答应,舒了口气。 “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做的。改制时,常远是当事人,具体情况他应该清楚。” 易念一有些担心常远。俩人也算故人,和西虹集团的交集中,常远是主要的联系人。 “嗯!我向区里汇报,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把事情处理好。” 挂了电话,易念一不敢耽搁。 网络舆情传播呈几何级的扩散,晚一刻钟,信息就会爆炸几倍。 从楼上平台下来,易念一走到卧室浴室,把头伸到水龙头下,打开冷水阀。冰冷的水冲在头上,冲了五六分钟。 头上的疼痛感渐渐地缓和,头脑里似乎清醒了许多。拿毛巾擦了一下头,重新走到沙发坐下。 拿起茶几上的平板电脑,到微博和股吧去查看西虹集团的相关信息。 网络上有些文章已经将下午的事件曝光,矛头直指沈腾飞卷款外逃,造成西虹集团资金链断链。 西红集团由于资金断链,无法按期支付员工工资,迫害员工,造成两名青春年华的员工惨死。 特别指出,沈腾飞在西虹酒酿饼厂改制时存在行贿行为。并且在西虹食品上市时,存在财务造假。西虹集团、西红柿品,原来的经营业绩都是沈南飞通过关联交易做假账坐做出来的虚假繁荣。 当通过关联交易以及虚假账务无法维持西虹集团的运转时,沈腾飞选择了卷款外逃。造成了西虹集团今天经营的困境。 这样的帖子和微博文章在水军的推动下,以及不明真相网友的转发一下已经迅速扩散开来。网络舆论中沈腾飞已经被妖魔化为一个骗子、逃犯。 看到这些东西,易念一已经顾不上头痛和思维的混乱。从网络上下载了西虹食品上市时的招股书,又根据自己的亲历情况,整理了一份对西虹食品集团的上市情况详细的说明。 审核校验完,已经临近午夜。易念一将文章发到微博、股吧和西四胡同论坛里,本以为已经深夜,没什么人能看到。但是文章刚一发布,就有迅速的回应,迅速被推广、转发和回复。 但这些推广、转发和回复,不是正的,而是一片骂声。 四卷第四十八章 弃子 难解决的问题 发布在西四胡同论坛中的文章被盖了高楼,留言回复多是骂文章发布者是西虹集团雇佣的写手、拖,发文章是为了给沈腾飞拖地。 这样一来,不但没有起到澄清事实的效果,反而成为舆论的一个宣泄点,激起了更大的舆情风波。 易念一想再写一个回复,在平板电脑上打了几句话,看了两眼,再看论坛里如潮水般的一波又一波留言,苦笑着摇摇头。 把平板电脑放在一旁茶几上,躺在沙发上。身体极端疲倦,想起身去床上睡觉,竟然站不起身。索性就躺在沙发上,拉了一个薄毯盖了,一会儿昏昏沉沉的睡去。 ………… 苏城,南城区府大楼。 已是夜半时分,依然是灯火通明。 区长史金、商务局、公安局、区府办公室等各部门的负责人和分管领导都在区府大楼四楼会议室。 围坐在椭圆形大会议桌,一帮人都是一脸的倦意、满面愁容。 会议室烟是不能抽的,咖啡、浓茶就成了提神的。 史金面前的玻璃杯,一杯茶水,半杯的绿茶,喝到嘴里苦涩茶水顺着舌尖津满口腔。 相比口中的苦,史金心里更苦。 西虹集团这个南城区曾经的财税大户、明星企业,助力上届区委、区府两位主官升任市委、市府的政绩标杆,怎么不到一年的时间,成为自己任上的最大麻烦。 一系列的事件让史金焦头烂额,今晚,不,应该是昨晚,两名职工的惨事更是把这一系列的负面影响爆炸开来。 林耀东看着史金说道:“史区长,网上的传言已经安排人做了澄清,但效果并不好。现在看有一部分是网络水军在推动,另外事件的影响总是让不明真相的人被水军的言论引导。做事实澄清已经没有效果了,上技术手段吧!” 史金看向公安局局长陈一鸣,“老陈,你的意见呢?” “只能上技术手段防止舆情进一步扩散。”陈一鸣说道,“另外,请办公室去协调把一些谣言贴删除。” 史金点点头,说道:“控制舆情扩散只是应急性的手段。今天大家都在这里,说一说怎么样能从根本解决上西虹集团的问题。” 史金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苦茶,眼光扫过众人,会议桌一周坐了二十多人,却没人接话。 “就没有解决西虹集团问题的方法了吗?”史金把杯子“咣”一声顿在会议桌上,似乎有玻璃的炸裂声。 众人从假装着看电脑、翻资料的状态中切换到一起望着史金,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但还是没人发话。 史金气大,正要骂娘,突然听到一声洪亮的声音,“史区长,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合适吗?” 众人目光随着声音望去,却是坐在椭圆会议桌最远端的胡斐说话。 胡斐一张白皙的脸,熬了夜,更为白皙,浑然不见一丝血色。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不显一丝疲倦。 “你说说!大家听听!”史金说道。 胡斐点了下头,朗声说道:“西虹集团,现在沈腾飞失去掌控,又远在国外,解决西虹集团的事,不能指望沈腾飞了。一新食品入主后,井上谷一、池上蓝等人的一番作为,也不是要把集团经营好。本来咱们还能给她施压,但现在云瑾又来站台,这就是个死结了。” 众人一听,这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啊!只是都不愿意在公开场合讲,毕竟一旦传出去,不但于事无补,还给自己带来麻烦。 有人心里想到:“到底是年轻人,血气旺。什么话都敢说。” 区府办公室付主任说道:“胡局,你说的这些大家都明白。如果沈腾飞能和一新食品达成新的合作协议,也许能解决集团的管理权混乱带来的经营混乱。” “付主任,你的意识是让沈腾飞转让股权,不再控股西虹食品?”胡斐问。 “井上谷一、池上蓝等人公开发布的言论看,一新食品好像目前不能担当西虹食品的责任,也是因为不是大股东。言外之意,只要沈腾飞能让出控股权,一新食品自然有能力经营好。” “只怕沈腾飞不愿失去控股权。” “现在如此情况,也不能由着他了。原来我们一直给一新食品、池上蓝等人施压,思路可能反了。应该给沈腾飞施压,让沈腾飞让步,也许是尽快解决他们分歧的有效手段。”付主任说道。 付主任身材肥胖,面白无须,一头黑发梳了一个大背头,带了一副金丝眼镜。坐在史金身旁,史金精瘦,反衬他更为肥硕。 林耀东皱眉说道:“沈腾飞的脾气,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之前,诸多困难,沈腾飞都没有放弃过控股权。” 胡斐想说话,但付主任和林耀东谈话,又不好插嘴,就笑吟吟的看着俩人。史金敲了敲桌面,俩人安静下来。 史金说:“小胡,你接着说。” 胡斐笑了笑,说道:“付主任刚才说给沈腾飞施压,一时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两方都很难做工作。所以从西虹集团内部解决西虹集团的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史区长,你所忧虑的西虹集团的问题一个是工人们的就业,另一个是区府的财税收入。这两个问题都可以从外面解决。” 史金也笑了,说道:“小胡有思路。那怎么从外面解决?” “江南集团!” 林耀东笑道:“胡斐这个思路好!咱们一直在西虹集团的框子里找办法。不如腾笼换鸟,把江南集团引进来,既解决的工人们的就业,又可以为区府带来新的财税来源。史区长,宋江南上次来南城似乎是对西虹集团的投资未尽兴,咱们再作作工作,应该能把他们集团的饮料厂引到南城来。” 史金沉吟道:“只是如此一来,西虹集团不是更没得救了!” 付主任说道:“史区长,咱们先解决难题,至于西虹集团就让他们自救吧。我们已经为他们操了太多的心,费了太多的工夫了。” ……………… 室内昏暗。 易念一睁开眼,躺在沙发上,不知已是何时。 愣了一回神,起身去拉开窗帘,刺眼阳光直照面上。眼睛晃了半天才适应亮光,看日头,已近中午时分。 晚间,凌晨才睡,这一觉睡的久了。 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一件宽松的t恤,一件绵柔夏长裤,穿了拖鞋下楼。 熬夜,又没吃早饭,肚里饿的发慌,到餐厅开了冰箱拿了一块冷面包,刚咬了一口面包,杨紫衣走进厨房来,笑吟吟地问道:“易总,你起来了?别吃冷面包,我给你弄点饭吃吧!” 说着就要进厨房,易念一喊道:“不用弄饭,你看看网络上西虹集团的情况怎么样了!” 杨紫衣停住脚步,回头笑说:“西虹集团?没什么情况啊?” 易念一笑道:“让你盯着西虹集团的一切信息,又偷懒了吧!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不知道。” 杨紫衣“啊”的一声,“出大事了?我去拿pad看一下。”正要出去,又跑的厨房热了一包奶递给易念一,又跑去自己房间。 易念一做到餐桌旁,吃着冷面包,喝着热牛奶,杨紫衣已经拿了pad来,笑着说:“易总,你逗我的吧?网上没有西虹集团的消息啊!” 易念一接过pad,果真没有任何西虹集团的消息。 自己又出幻觉了!? 四卷第四十九章 禁言 扫的个干干净净 易念一接过pad,看杨紫衣是百度的页面搜索,所有西虹集团的资讯都是以往的。昨晚、凌晨,如海啸般堆积的讯息都没有显示。 脑袋又制造梦境了? 不对。 昨晚虽然头痛,但记忆很是清晰,绝不可能是幻境。 也许是百度搜索屏蔽了。 易念一把pad放在餐桌上,搜索进入西四胡同,查找自己发的帖子。原来被盖子高楼、置顶了贴子也不见了。 目光从pad上望向落地窗外,近正午的阳光照在别墅前的湖面上,随着轻柔的波浪闪烁着粼粼光晕。 湖面倒影着天空,一片蔚蓝天空、几朵白云,随着波动的湖面晃动。 青天白日,见鬼了! 目光收回室内,一时昏暗,只有pad的屏幕光刺眼。看着清扫的干干净净的讯息,凉爽的冷气吹拂下,易念一却出了一额头的汗。 愣了一会神,看身旁站着的杨紫衣,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大t恤,牛仔短裤被t恤盖着,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 少女的体香特别,就是她的味道。 易念一笑了笑,心中说道:别总自我怀疑,这是真实的场景。不是大脑臆想的,也没有什么鬼,当是有人处理信息了。 拿起桌上的pad交给杨紫衣,笑着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只是觉得西虹集团应该有消息了,看来还是需要一些推动。” 杨紫衣笑道:“易总,你说我错过了西虹集团的信息,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错过了重要的资讯。没有消息就好。” “我倒希望能有消息!” “易总,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您一直这么关注西虹集团。咱们赚钱的渠道很多呀,您前期投资的几个产品都赚了很多。” 杨紫衣的这些话把易念一问愣了。 是啊,为什么自己这么关注西虹集团呢? 成立云逸投资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虽然设立的初衷是为了解决西虹集团的经营困境。 但现在集庆城投和南都集团的资金进来,云逸投资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解决西虹集团问题的平台,已经成为集庆城投和南都集团尝试多渠道投资的一个试验田。 云逸背负了更多的责任,一旦投资失利,很多人会被追责的。 想到这些,心中也有些为沈腾飞可惜。在这个西虹集团的危机中,沈腾飞的反应过于迟钝。应该更坚持果断的引入新的投资人,以缓解目前的困局。 易念一心中说道:最迟周一。如果周一沈腾飞再没有主动联系的话,就要放弃对西虹咖啡的投资计划。 在餐厅坐着,喝着牛奶,又啃了几口冷面包。 杨紫衣坐到易念一对面的餐椅上,笑着说道:“别吃面包了,马上午餐时间到了。” 易念一说道:“你怎么没出去转转?来到乐城还没好好逛逛吧!” “商场和石城的商场差不多。外面的世界又太热,不如在家里舒服。” “哈~,这么快就把这里当家了!” “嗨!确实有家的感觉。不用每天挤地铁上班,工作生活都在这一栋小楼,像在家过暑假一样。” “嗯!这日子确实有点太安逸了。如此下去,把你们几个都带坏了。” “啊!这样挺好的。日子安逸,但咱们的投资一直在赚钱。安逸而不颓废,这应该是很多人梦想的工作吧!”杨紫衣一脸满足的神情。 易念一却有些惭愧。这是工作吗?印象中的工作就是不断的加班,梦中还在看财务报表。 如今,怎么如此颓废了! 夜间自己安睡,胡斐还有南城区府的一帮人还在熬夜想办法,还要动用一切手段去打扫舆情信息。 不过,把舆情处理的如此干净,是计划如何处理现实的问题?也打扫干净? 杨紫衣如开心的孩子一般说着闲话,易念一笑嘻嘻地听着,偶尔侃一句。 光影流转,午餐时间到,难得吴昕、汤佳旎、脂雪周末没有出游,脂雪弄了几个小菜,又煮了面,几个人一起在餐厅吃午餐。 易念一问吴昕:“吴总,你那边有没有西虹集团的消息?” 吴昕咯咯笑道:“师哥,你怎么一脸凝重、如此严肃的问这个问题?西虹集团出什么大事了?” 易念一笑了笑,又问道:“佳妮,脂雪,你们看到什么消息了吗?” 脂雪笑着摇摇头。 汤佳旎说道:“我昨晚在西四胡同看到了一些信息,知道你关注西虹集团的事,早上想给你看,结果却没有帖子了。看来是被和谐掉了。” 西四胡同论坛在石城很有影响力,其他人倒不太关注。 杨紫衣紧张说道:“真有消息?看来是我疏忽了。” 汤佳旎笑道:“帖子内容说的夸张,应该是谣言。已经被删帖了,没什么价值。” 易念一笑了笑,说道:“往往被迅速处理掉的、没有展示给公众的帖子,可能是透露真相的有价值的帖子。” 心中又想:说话来看,应该是南城区府出手了。这手段也挺利索干脆的。所有的舆情信息,无论正面的,反面的全部打扫干净,这样整个事件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样的手段是最为彻底的。 吴昕听易念一说话间虽然笑呵呵,但似乎是心事甚重,笑着说道:“师哥,咱们可投资的很多,你何必一直盯着西虹集团。” 易念一哈哈笑道:“紫衣刚才也说了同样的话。嗯,也行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执念。西虹集团的事,就是我心里的一个执念吧。” “咳!沈腾飞在菲国只怕已经把西虹集团的事放在一边了,你还如此关注。”吴昕笑说。 “未必!我都难舍,他更难放下,只怕是有心无力。” 汤佳旎笑着说道:“他什么心思,咱们也不去猜。关键看他怎么做事。” “嗯。佳旎说的对!咱们观其行。”易念一正色说道。 “怎么佳旎说什么都对?”吴昕撇嘴,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打量俩人。 “好好吃饭!整天琢磨什么!” 四个美女陪着一起吃午饭,一边说笑,脂雪的厨艺又佳,几个小菜,每人一碗小面,都是清香可口,易念一也索性不去想西虹集团的糟心事。 几人嬉笑着吃了午饭,各自回去休息。 易念一刚进到四楼房间,就听到茶几上的手机铃声。 四卷第五十章 迂回 兵分两路 “沈腾飞来电?” 易念一快步走到茶几旁,附身拿起手机,却是胡斐来电,微微有些失望。坐到沙发上,接通电话,笑呵呵地说道:“胡局长,你好手段啊!” “易哥,哪里什么好手段!南城区已经忙乱成一锅粥了。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您一直不接。” “事情不是都处理干净了吗?” “唉!舆情信息上技术手段处理掉了,事情哪里那么容易处理干净。舆情的影响已经扩散出去,上级领导已经注意到舆情,并责令南城区妥善处理好。并且,仅仅应对舆情,还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胡斐在电话里语速极快的说道。 “前期,江南集团领投,几家公司不是已经给西虹集团注资了十亿,怎么还能出现拖欠工人工资,出现闹出人命的事。”易念一缓缓说道,“十亿资金都用到哪里去了?” “据西虹集团的说法,一部分用于偿还到期债务,一部分用做补充流动资金了。” “债务可以再申请延期,先保障正常经营,现金流进来后,经营正常运转起来,债务问题自然就解决了。还是经营有问题,或者是不想经营好!” 易念一有点上火,虽然房间里冷气一直开着,但午后的阳光照进室内,似乎也把外面的燥热也带到室内来,让人烦躁不安。 西虹集团的生产、销售一体化运营,原来多年一直运转良好,即使在牛时德对西虹商贸和西虹集团的业务关联商户用票上“卡脖子”时,西虹集团特别是西虹饮料也是营收不降,保障了西虹集团有源源不断的现金流流入。 胡斐听易念一语气也急躁起来,平复了一下,放慢语速笑着说道:“易哥也上火了。昨晚给你打过电话,这边又开会商讨西虹集团的事,史区长带着几个部门的人熬了通宵。” 易念一听电话里胡斐的歉然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对胡斐发起脾气来了? 也哈哈笑道:“哈~,着实是被西虹集团的事给搞的头大。怎么推,都不往好的方向走。你这么忙,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不是只想找我诉诉苦吧!” 胡斐电话里也哈哈笑,“确实是找易哥诉诉苦!我这满腔心酸无处说啊!” “南城区现在有什么方案?”易念一知道,都不是闲谈煲电话的人,如此急迫的找自己,定是有了新方案,并且还要拉着云逸投资出力。 胡斐笑道:“我把情况给易哥说说。”把夜间商讨的大概情况给易念一说了一番。 易念一听到“腾笼换鸟”,幽幽说道:“如此说来,南城区准备放弃西虹集团了?从解决当前棘手的问题看,引入江南集团,也是一个解决方案。但曾经辉煌的西虹集团如此被抛弃了,会让投资人怀疑南城区的营商环境出了问题。负面影响更大。” 胡斐在电话里笑道:“易哥,你是史区长的知音啊!您这话和史区长说的话一样。” “哦?” “史区长的意思是,既要引入新凤凰,也要救西虹集团这个病凤凰。西虹集团这么好的一个企业、有很好的市场影响力,产品美誉度也高,决不能放弃。”胡斐笑呵呵地说道。 “江南集团已经联系过了?谈的如何?” 易念一想到,南城区和江南集团的接洽可能不太顺利,毕竟江南集团刚在西虹集团投资了五亿,两周时间西虹集团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胡斐电话里说道:“史区长亲自给宋总打了电话,谈的很好!” “那就好!” “易哥,还请您也再次来南城区投资。” “既然已经和江南集团谈好,江南集团财力雄厚,我们就不参与了。” 一直没有沈腾飞的消息,易念一不愿意再去参与和西虹集团有关的业务。 “易哥,你再考虑考虑。这次区里为了引进江南集团,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给出的招商引资条件,是以往没有过的优惠政策。” “南城区既然有最优的政策,江南集团又有足够的资金,岂不正和宋总的意愿。” 对西虹集团投资前,宋江南筹备了一大笔资金,但沈腾飞顾虑控股权问题,最终达成的协议,只是对西虹饮料投资,宋江南算是没有吃饱。 “宋总也希望引进云逸投资和苏城投资公司共同出资。” “江南集团不差钱,怎么还要让我们两家一起出资?” 胡斐电话里嘿嘿笑道:“宋总仗义啊!原来一起投资西虹集团,这次有好政策落地,也拉着你两家一起了。” 易念一笑道:“西虹集团的事,让宋总对在南城区投资有顾虑了。” “嗨,易哥。在南城区投资不用有任何的顾虑。方案我发到你邮箱里,你先看看。宋总可能还会和你联系,你一定要推动成全此事。” 胡斐又是讲利害,又是谈感情的和易念一聊了半天,直说到易念一电话里答应积极促成此事,才挂了电话。 ……………………………… 大会议室里,史金、林耀东等人看胡斐挂断电话,都笑呵呵地。 史金笑着说道:“小胡口才了得!” 胡斐白净脸一红,笑道:“史区长你下了命令,我必须全力以赴。还好,咱们的电话打在了宋总的前面,易总也答应积极促成此事。” 夜间会议时,区府办公室付主任等人提出放弃西虹集团,让西虹集团自救。 史金说道:“西虹集团曾经是南城区的支柱企业,也是南城区的一块名片。决不能放弃。但西虹集团目前的问题也是个硬骨头。解决问题直冲不行,咱们就迂回,兵分两路,既要拉一把西虹集团,也要引入活水,解决目前的难题。” 林耀东也说道:“西虹集团也是咱们南城区的一面旗帜,关系着对咱们南城区营商环境的评价。有一丝希望也要帮。并且西虹集团的底子厚,还是很有希望的。” 夜间,商讨出初步的意见,参加会议的人都没回去,各自回到办公室休息。周六,继续加班,机关食堂也启用了。一早,后勤安排食堂做了早餐。 吃过早餐,一帮人继续集中在会议室。 常远的事也搞清楚了,史金亲自给常远交代不能撂挑子,辞职的事就当没发生,继续配合处理好西虹集团的事。 信访和公安的人,带着西虹集团的管理层池上蓝、常远、聂远志等人去处理工人们的信访、集会。 商务局、财政局、土地局等部门的人都集中在会议室,一起做方案,商议如何引进江南集团。 事急从权,方案给出了很优惠的条件。 史金也亲自给宋江南打了电话,电话中宋江南的回应却不甚热切。 听史金洋洋洒洒地介绍了方案,宋江南在电话里打着哈哈说道:“史区长,谢谢您的邀约,我昨晚酒喝多了,这会刚刚起床,头还有些晕。您看能否先发个方案,我们先议议?” 江南集团,向来是宋江南一言九鼎、独断专行,此时说“议议”,史金一听这是要推脱啊。 “宋总,江南集团您说了算。是不是我们的条件还不合您的意愿?” “史区长,江南集团做不了其他公司的主。您这次的方案投资资金需求大,我要拉个共同投资人。” “宋总,您准备和谁合作,我们向他们发出正式邀请!” “史区长,您是明白人。如果达成投资,苏城方面最好请苏城投资公司参股。苏城之外呢,我和云逸投资的易总商量商量。” “好!我让他们把方案发给你。等您回话?” 四卷第五十一章 黑幕 白昼如夜 电话中,宋江南笑着说道:“有劳!” 挂了电话,史金把手机丢在会议桌上,手机在会议桌上打着转,向一侧滑去。 坐在史金一侧的林耀东伸手把手机拿住,双手捧了,放在史金面前的桌面上,脸上堆着笑,说道:“史区长,宋总拒绝了?” 史金靠在椅子背上,抬起双手揉着脑袋两侧的太阳穴,“没有明确拒绝,但态度甚为淡然,全不似前周来南城时的热切。” “应该是西虹集团的一系列负面消息对他们的投资意向有所影响。毕竟,前期投资刚刚到位,就出了这么一个事情。”林耀东说道。 “是啊!本以为前期的资金到位以后,西虹集团就能运转开来,没想到没有丝毫的好转,还突发了这个事件。西虹集团已经不可救了。”另一侧坐着的付主任说道。 史金放下双手,冷声说道:“以后不要说西虹集团不可救的话,有一份希望,南城区府就不能放弃。宋总犹豫,难道只是因为上次的投资失利?恐怕更大的原因是对南城区的营商环境没有了信心。” 林耀东侧身坐着,看着史金问道:“史区长,宋总提什么要求了吗?是不是对咱们开出的条件还不满意?” “对方案中的条件没提要求,倒提出要市投资公司参与出资,还要和易总商量商量。” “易总?易念一?” “对!” “哦,宋总确实是对南城区的投资环境不放心了,要拉盟友了。”林耀东皱眉说道。 “你安排,把咱们的方案现在就提交给江南集团。另外,马上和易念一联系,要在宋江南和他联系之前,联系上他,先说服他。”史金也是眉头紧皱。 林耀东知道胡斐和易念一私交甚好,就安排他给易念一打电话。没想到的是,胡斐打了多个电话一直没人接。 胡斐望向史金,史金看着他说道:“过一会再打,一定要在宋江南联系他之前,联系到他。” 付主任轻声说道:“周六,这个时间邻近中午,只怕去花天酒地了。哪里会像我们在这里守着岗。” 史金冷哼了一声,起身走到会议室的窗前,拉开薄纱窗帘,看向楼前的街道。街道两旁的一排法桐树下,还有百十名工人聚集在树荫下。 付主任听史金冷哼一声,知道自己又失言了。之前说放弃西虹集团已经让史金不快,刚才的话仔细一品又有埋怨周末加班的味道。 忙跟着起身,迈了两步走到史金身后,也望向窗外,转而又小心问道:“史区长,邻近午饭时间了。您看是去餐厅用餐,还是让他们送到会议室来?” 史金望着楼下的林荫大道说道:“让他们送到会议室来吧。” “好咧!我这就去安排。”付主任忙应了一声,转身迈步,肥胖的身躯晃悠着快步走出会议室。 林耀东也起身站到史金身后。 史金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林局,昨晚让胡斐给易念一打电话通报西虹集团的事,是否失误了?” “您担心,易念一昨晚知道西虹集团的情况后,今天故意躲着?” “倒不是西虹集团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我是担心舆情处理的手段影响他对南城区的看法。”史金沉双手扶着窗沿,眼睛又望向大道两旁树荫下的工人们。 林耀东应道:“是啊!舆情做技术处理虽然能阻止负面消息传播,但也有一个很大的负面作用——让知情人厌恶,亦惑是恐惧。关键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就如这些工人们,不能都上手段吧!” “这样控制舆情也违背媒体监督的大原则,你我都是担着责任的。虽说背后还有那些人的运作,但名义上却是我们南城区的推动。” “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易念一也是在系统工作多年的人,应该能够理解。倒未必是躲着我们,极有可能是如付主任所说花天酒地去了。毕竟年少风流,又是那样的环境。”林耀东看史金一直眉头紧锁,说了句玩笑话。 “还是如宋江南、易念一这样的日子逍遥啊!” “是啊!史区长,我们是不是干涉的太多了?对企业的难事,就如西虹集团的事,本来应该是由沈腾飞、池上蓝这样的管理者劳神费心,怎么感觉我们比他们还要着急上火。” 史金苦笑了一下,“耀东,我也想如一些学者精英们喊的那样,做一个‘守夜人’。可是现实情况不允许啊!” “是啊。一个企业的兴衰,会影响到一大批人的生活。但过多的介入,也会造成失控。西虹集团的困境,除了沈腾飞经营上的失策冒进,还有一些不该介入的力量介入了,才造成更大的困难。” 史金拍了林耀东的肩膀一下,笑着说:“你想的太多了。楼下的工人还没散,信访那边怎么样了?” “信访办陈主任已经带着常远、池上蓝等人去河畔花园了。楼下的工人们应该也快离开了。”林耀东说道。 史金转身看着林耀东,面露喜色说道:“陈主任那边谈妥了?” 林耀东笑道:“陈主任还没回信。” 史金本已上翘的嘴角又耷拉下去,林耀东抬手指着天空说道:“史区长,你看!” 史金抬头看去,阳光依然刺眼,但远处曲江湖上空,浓墨色乌云已经层层云集,黑色直连到天际,又如一块黑幕一般缓缓向头顶的天空推来。 苏城的暴雨又要来了。 史金叹口气,竟然要靠老天疏散人群了。 “问一下老陈,那边怎样了。” ………… 陈主任和池上蓝、常远、聂远志还有信访办的几位工作人员,正在河畔花园小区的楼下被人群围在中间。 烈日的暴晒下,又围满了人,几个人都是一身的汗湿。 袁宏森的家人还没有赶到,董青梅的亲友们、西虹饮料的工友们来了一两百人。河畔花园袁宏森的楼下、楼前的花园里站满了人。 袁宏森平日待人亲和,又是西虹饮料的工程师,工人们平时对他既敬重,又如朋友、家人般亲近。董青梅漂亮活泼,也是人缘极好。 俩人突然离开,工人们既为俩人伤心,又对他们的遭遇感同身受。 一些员工的生活也面临着他们的袁工同样的困境。 陈主任虽然一再喊话说区府已经在积极协调处理西虹集团的事务,并且会对职工的报酬、就业做统筹安排。 但所谓引进新厂的前景似乎太过遥远,更像一个画饼。 西虹集团目前的业务更没有希望,这个绝望更多是由这位已经被烈日几乎晒晕的、娇滴滴的、容貌俊美、身材性感的池上蓝董事长带来的。 此刻,周围人的眼里,娇媚的池上蓝就如一个妖魔一般。 池上蓝虽然手段狠辣,但这样的场景还从没有遇到过。 之前,西虹集团的职工聚集在西虹大厦前申诉权利,池上蓝还如局外人一样,看着南城区府的人物忙着为西虹集团救火。 只因当时职工们的情绪不是现在的样子。 池上蓝的目光一直落在地面的一片红渍上。 一道黄色的线将这一片红渍围起来,红色的印记如一片灿烂的花朵,因为那是一个青春如花的人一腔热血染成的。 绚烂的青春肉体已经被送走,浸入土地的血色却留在这里。 这片血色如此刺眼,池上蓝目光却瞟在这里。 不看这里,就要直面周围众人的目光,那目光里的压迫感比这片血色更为恐惧。众人目光中怒火,比这烈日的阳光更灼热百倍,似乎一个对视就会把人烧成灰烬。 烧成灰烬? 袁宏森、董青梅这一对鸳鸯,再过两天就要化为灰烬了吧! 池上蓝有些难以理解俩人的行为。也许是成长的环境不同、所受的道德教育不同。恍惚中,池上蓝又想起“嫦娥奔月”的故事来。 周围人声吵杂中,池上蓝如独自置身于一个异空间中,目光游离、精神恍惚。 云瑾带了四名保卫随着池上蓝来,但看了这么多人围着,几个人都混在人群中,不敢进到圈子里来。 云瑾在人群中看到池上蓝的模样,有些着急,但又不敢上前。 正张望间,突然眼前暗下来。 瞬间,身上感到点点冰凉,耳边也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是密集的大雨滴打在树叶上、地面上、人身上的声音。 暴雨来了! 雨来的甚急,周围片刻间就升起雨幕。 周围的人都跑动起来,涌入楼道避雨。 云瑾冲到池上蓝身边,拉起还在愣神的池上蓝,进入一旁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几名保卫一直跟着云瑾,此刻也一起冲到地下停车场。 云瑾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跟着身后的人说道:“去把车开来,停到停车场出口。” 一名保卫应声跑向停车场出口。 几人簇拥着池上蓝,车子很快在雨幕中停在出口。云瑾带池上蓝上了车,让另外三名保卫留在此处,及时通报情况。 转头对驾车的保卫说道:“回酒店。” 车子打着双闪,出了小区大门。走了一阵,缓缓停在路边,保卫回头说道:“蓝总、云总,雨太大,不能再开了。” 池上蓝眼睛望着窗外,雨水顺着车窗如瀑布般下来,形成一片水幕。 水幕之外,一团漆黑,白昼如夜。 这样的暴雨能洗净地面上的红渍吗? 雨过天晴之后,那一团血色能消散吗? “蓝总,你好!” 灯光下,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站在面前,一双眼睛含着笑、又带着亲近看着自己。 “蓝总,这是咱们公司的小才女,多才多艺。歌唱的好,舞也跳的好。” 池上蓝伸出手去,对面俏脸的笑容散了,眼前一片模糊,旋即陷入黑暗之中,转身移步却似落入湖水之中,冰冷的湖水包裹着,刺骨寒冷,冻的池上蓝浑身发抖。 想爬上岸,周围却是一片漆黑。 努力的睁眼望去,有一点亮光缓缓飘来。 “救救我!” 池上蓝口中喊道,耳边却听不到自己的喊声。 但亮光却缓缓的飘来,越来越近。 一点亮光之后,是一张白皙俊秀的年轻男子脸庞。本来俊秀的脸,却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渐行渐近,看那一点亮光,却是一柄白色蜡烛的灯光,那白色蜡烛托在年轻男子的手中。 池上蓝心中恐惧。 那男子却微微笑了。 “冷吗?” 男子冰冷的声音。 池上蓝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地响,灯光下,水面却是血红色。池上惊恐地睁大眼睛,旋即又闭上眼睛。 耳边听到笑声,“是血冷了。” “蓝总!蓝总!” 耳边响起急促的喊声。 四卷第五十二章 冤屈 神鬼莫判 池上蓝张目四顾,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寒意依然深重,浑身透彻骨子里的冷。 头顶一点火光出现,却是半截白烛,一团火苗发出白森森的光亮。不由自主地随着火光悠悠荡荡地走,火团光亮之外,依然是黑漆漆的。 走了一阵,耳闻滂泼大雨声,又有水流声。 再看四周,似乎在一片竹林之中,身旁隐隐有无数株毛竹,脚下有青苔雨水覆盖的数个青石台阶,头顶的一片光亮之下所见唯有此景。光线之外,仍是黑幕重重。 身子随着头顶的一片亮光飘动,沿着青石台阶一路上行。 石阶小道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处。 周围阴森之气,恐惧之感层层叠叠的压来。 想逃离,但周围不知是何境况,且身不由己的随着亮光漂移,完全不能自主。 恍恍惚惚沿着石阶小道漂移,周围竹林愈加厚重,雨打空竹之声更盛,“哆哆”声如在耳边。 虽雨声密集、青石台阶雨水漫道,但头顶既没有暴雨淋下,脚下也没有浸入小道上雨水中,似乎在身处虚空。 小道再转,豁然开朗。眼前一尊青灰色的石兽蹲在道旁,狮面雀身,一目圆睁,一目半闭。石兽身躯水渍斑斑、遍布青苔石痕,圆睁的一只眼睛却是眼波流转、目光犀利地盯着来人。 池上蓝被这眼光盯着,心底恐惧,却有后退不能,飘荡向前。 来到一处殿堂之前,挑檐下挂了两盏白色风灯,借着头顶亮光看去,墙壁灰暗斑驳、挑檐木腐朽破败。 一对血红色大门却是鲜艳夺目、金色门钉闪闪发亮。门上檐下一个红底匾额,上书金色大字“勒嗣殿”,也是崭新,似是新换的门庭。再看周边,却像是一座庙宇大殿。 飘在门前,正打量间,大门洞开,一阵风推动,竟然飘入大殿之内。 大殿之内灯光如炬,恍的目不能视。耳边听到一声暴雷般的声音喊到:“被诉人到了。” 片刻适应了殿内光线,却如在法庭上。正前方有法官审判台,台上有两名着黑色法袍的白面法官,一名中年微胖黑脸便装陪审员,皆神情肃穆。 审判台前有庭审记录员席,一名年轻女子着黑色西服坐在记录席。 恍惚间,被一名法警引到一座坐下,望向对面摆了原告桌牌,后面坐了三人,中间一人白皙俊朗,目光呆滞,正是刚才举白烛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身旁,一女子俊秀靓丽正是董青梅。 池上蓝心中迷茫,“董青梅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在这里?” 再看青年男子另一侧的人虬髯怒目,恰似画中的钟馗。又是何人? 思虑间,突闻上首法官喝问道:“被告池上蓝。现有袁宏森、董青梅诉你意欲侵占公司,刻意破坏正常经营,进而克扣员工工资,造成俩人惨死!你知罪吗?” 池上蓝心中说道:这都什么鬼?跟我演戏吗? 初始还有恐惧心,此刻见了如此不伦不类的情形反到心定了。 只是这一帮人如何把自己拐带到此处的? 但对面的董青梅自己曾见过,确实就是她!难道有如此神似之人? 心里胡乱想着,也不搭话。打量四周,想寻机离开,但光线之外却是黑暗异常,不知出路在何方。 “为何不回话?”一声暴雷般的声音。 池上蓝猛地一惊,看是对面虬髯怒目、黑塔般的那人一双眼珠爆出盯着自己。本已定的心又害怕起来。不怕鬼神,怕恶人。别一会儿恼怒起来,对自己不利。 随性陪你们演戏吧! 冲上首法官人物妩媚一笑,说道:“尊敬的法官大人,我出任董事长时,公司经营已经陷入困境了。再说,我没有一股的股份,如何能侵占公司?” 法官似乎唇角也有笑意,朗声说道:“如此说来,不是你的责任?” “您明鉴。确实不是我的责任!”池上蓝双眼妩媚,目光水波流动。 法官转向原告席,说道:“原告,被告所说,她接任之前,公司已经陷入困境了。可属实?” “审判长,公司当时确实是有困难,但远不至于陷入今天的境地。” 青年男子急声说道。 “那也就是确有困难。是或不是?” “是。” “那也就是说,事件起因并非由她而起。” “审判长,事情起因虽然不是因她而起,可经营状况越来越糟,却是责任在她。” 池上蓝看两人言语往来,神色严肃,倒如真在法庭答问一般。心中说道:“倒演的认真。看你们玩什么招数。” 只听对面的白皙男子虽然目光呆滞,但言语条理清晰,将一新食品掌控西虹食品后的一系列动作细细道来,包括阚毅侯背后的运作都娓娓道来,如亲见一般。 池上蓝越听越是心惊,如此隐秘的事,这个人如何知道?难到真是鬼魂? 再听到后来,自己和阚毅侯之间的暧昧关系也说了一二。 看向上首法官模样的人物如听故事般听的认真,倒不像之前串通好演戏的样子。 正诧异间,看那法模样人物也望向自己,目光中神色温和。 那边终于陈述完毕,青年男子恳请说道:“审判长,我们今日的惨剧皆是由起于他们贪婪之心,他们以非法手段谋取他人财产,我们受了无妄之灾。恳请为我们申冤。” 那法官说道:“你们的遭遇确实可怜。但如此轻生,也是有罪。至于他们的罪恶自有惩罚他们之人。” 又向池上蓝说道:“虽然主要责任不在你,但你在此位,当尽其职。” 池上蓝笑道:“我自当尽力。” 心中着急,暗想:云瑾这丫头怎么还不来救我,这帮又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内幕。 上首法官模样人物说道:“如此就好。你的善行义举,不是为了那些为贫穷所困的人,而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良知不被湮灭,为了你的心,让它保持柔软与善良。” 池上蓝听这些话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谁说过,就微笑说:“记下了!” “如此,你回去吧!” 池上蓝一愣,这就放过自己了? 对面虬髯怒目的黑脸汉子也怒说:“怎能如此饶过她!” “嗨!钟老弟,不要火气这么大!听这位袁生说的事,这位女子也是可怜之人。” “你如此草率,怎能不火大!” “这伙人结党营私,互相勾结以求进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眼之间,千头万绪。本来是小人之交,怎能要求以君子之道?” 说罢,又对青年男子说道:“你会不会说有失罚的地方呢?要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是相抵偿的;花既结子,子又开花,因果是相生发的。且看日后结果吧!” 黑脸汉子起身还要说话,法官模样人物摆手说道:“事务繁多,不要纠结于此了。” 话音未落,周边一片黑暗。 池上蓝听到有人喊“蓝总、蓝总”,声音很是急迫,似是云瑾的声音。 又有一双臂膀抱紧自己,一阵温暖。飘飘荡荡地,不知何处。 眼前一片亮光,睁开眼,映入眼中的却是一盏灯。弓形鎏金灯架,黄澄澄的灯光,很是熟悉。 再看四周,却是在曲江湖酒店自己的房间里,自己躺着床上,那盏灯就是床头灯。 云瑾坐在身侧,正一脸着急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醒了?烧糊涂了。我一直在你旁边啊!” “我怎么回到酒店的?” “自然是我把你送来的。刚才大雨倾盆,车子停在高处,等雨水退了,才回来的。你在车上睡着了,可能着凉了。” “我怎么躺床上了?” “嘿嘿嘿,便宜那小子了。下车喊你不醒,让那小子把你抱回来了。” “那我刚才是做梦了?” “做梦?什么梦?好玩吧!” 池上蓝看云瑾嬉笑如故,也笑了笑。想了一下,说道:“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本以为是真的。” “好玩吧!给我讲讲!” 云瑾一脸兴奋。 池上蓝笑笑,把梦中所见简明扼要地说了,叹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云瑾嘻嘻笑道:“看我们蓝总今天是受惊吓了。” “易念一曾经给我讲过钟馗的故事。莫非真有鬼神?”池上蓝看着头顶的灯光幽幽说道。 “嗨!那人疯疯癫癫,你被他洗脑了吧!侯总说你被洗脑了,今天听你的话果真如此。真有鬼神,这样的事,神鬼也莫能判!” 云瑾嘻嘻笑着说。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这样的惨事发生了!” “蓝总好心肠!你放心,南城区府已经运作引进江南集团,很快就可以分流一部分工人了。至于核心团队职工,我们保持原来的待遇。毕竟他们也是有价值的资产。” “他们都是资产?” “自然!也是将来咱们接手后,不可或缺的竞争力。” “原来无论人员、物资,在你眼里都是资产啊!我是不是也是公司的资产?”池上蓝笑着说道。 “你是蓝总!你是管资产的。”云瑾附身抱住池上蓝笑道。 “别闹了!会去休息吧!” “我今天陪你!” 四卷第五十三章 折腾 有人兜底 云瑾附身伸出双臂抱紧池上蓝,嘟着嘴低下头去。 池上蓝抬眼看一朵红润的小嘴唇直向眉间亲来,忙一转头,口中喝到:“小丫头,别疯癫了。” 云瑾嘟嘴在池上蓝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抬起头,仍紧紧抱着池上蓝,如男子般哈哈大笑,说道:“蓝美人今天受累、受惊了。” 池上蓝被一个小姑娘湿润冰凉的嘴唇亲了一口,脸红的比被男人抱着还臊的烫,一挣扎从她的怀抱中抽出臂膀来,伸手推向她的肩头,掌心触处,一片湿冷。 云瑾的白色纯棉短袖衫被雨水打湿,仍是湿漉漉的紧贴到身上。白色衬衣湿透,隐约可见淡粉色内衣。 池上蓝手拂过山峰,顺着云瑾的腰身滑下,摸到腰间,云瑾的裙裤也是湿的。 云瑾“咯咯”地笑,说道:“蓝美人,你如此摸我。我也要摸你了!” 说着话,一只手仍抱着池上蓝的肩头,另一只手顺着后颈要探进衣领里。池上蓝脖子一转,双手齐推,笑骂道:“小蹄子,越说越放肆了。快回自己房间,洗个热水澡。衣服都湿透了,别受凉了。” 云瑾一跃而起,扮个鬼脸,笑说:“美人疼我!” 之前,紧张关心池上蓝。此刻,见池上蓝无恙,才感觉一身湿衣裹在身上,寒意刺骨。 也不回自己房间,到池上蓝卧房衣橱中拿了一件淡青色睡裙,径直去浴室。走到门口,又转身回头冲池上蓝笑嘻嘻地说:“美人等我。” 池上蓝佯怒道:“滚!” 云瑾左手提着睡裙,右手做了一个飞吻。 池上蓝抓起床头的方枕扔了过去,力气不足,方枕飞了半途就落在地毯上。云瑾“咯咯”一笑,转身进了浴室。 房间里安静下来,池上蓝眼前又浮现出那泥土地上一片殷红,心里猛的一阵抽搐。 周边黑暗,唯有床头一盏灯光,发出暖暖的光。 从床上下来,身上的丝绸衬衣和长裤不似云瑾的棉质衣服湿漉漉的,但也是潮湿冰凉。 当时的雨就如连接天地的瀑布一般,顷刻间就把众人浇了个浑身湿透。也只有这样的大雨,才能让愤怒的人群散开寻找避雨之所。 池上蓝想起午间烈日下,周围人群的眼光比正午最毒辣的阳光还要灼烧人心。 也许这一切从开始就做错了。 接手西虹食品后,如果能好好的去经营——也许根本不需要好好的,而只要按部就班的经营——就不会有今日整个西虹集团经营的困境,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惨事。 即使前期弄混乱了,当江南集团领衔投资的资金到位后,能够妥善的去分配使用资金,也能把原来的混乱理顺了。职工们的薪水按时、足额的发放也不是问题。 为什么会到这一步呢? 只因西虹集团经营好转不符合一新食品的利益。 一新食品掌控下的西虹食品就永远不会经营好转,只会越来越差。无论多少投资进来,也解决不了西红食品的问题。 西虹食品的问题,虽然是因为钱产生的问题,却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池上蓝感觉周身寒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走到衣橱,拿了一件白色毛巾睡袍出来披在身上。 看门外会客室一片亮光,迈步走了过去。 进入会客室,临湖玻璃推拉门外,天空中密集的雨线绵延不绝的抽打到湖面翠叶红荷之上。 天色却已经不是黑色浓重,虽然阴沉,但也有了灰蒙蒙的光线。会客室没有像卧室一样拉了厚重的窗帘,会客室内倒也明亮。 走到玻璃门前,推拉门紧闭,外面的临湖露台上也积满了水。湖面大风携裹着雨水,扑到露台上,把藤椅圆桌都淋得湿透。 一阵阵的风雨,拍打在玻璃门上,放出猛烈的雨打声。 湖面的荷花随风摇摆,花瓣飘零,上午还是娇艳的荷花,此刻已经是一片残荷。 池上蓝站在玻璃门后,似乎感觉湖面的风雨直扑面门。 裹了裹身上披着的睡袍,睡袍暖软。双臂环抱着,站在门后,望着湖面的风雨,心中的情绪也如这门外的风雨一样。 “美人!你也去洗个澡吧!” 身后一声喊,将混乱的思绪惊回来。 回头看去,云瑾站在卧房门口,穿着那件淡青色睡裙,拿着白色毛巾歪着头擦拭短发,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笑意盈盈地望着池上蓝。 池上蓝心里叹一声:“这小姑娘心理素质真好。” 旋即又想到,也许是根本不在乎。 心里想着心事,神情有些发呆。目光落在云瑾清秀俏丽的脸上,心中感慨。 云瑾见她呆呆的望着自己,把手中的毛巾甩到沙发上,几步走到池上蓝面前,眼神中充满戏昵,伸手要去挑她的下巴。 池上蓝回过神来,抬手拨开云瑾伸到面前的白皙小手,顿足笑道:“小蹄子,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偏偏要学油腻男的做派。” “美人!是不是心中是说:偏偏有坏男人的狠心肠!”云瑾笑嘻嘻地说道:“你这两日精神恍惚的,被这两件事吓着吧!” “昨晚的事,倒是虚惊!今天亲眼见了那俩人的惨状,真正惊着内心了。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池上蓝幽幽说道。 “这件事确实是个意外。也没想到这俩人的承受力这么差。因为一点小钱,竟然寻了短见。” 池上蓝看了云瑾一眼,说道:“你没有他们的经历,自然理解不了他们的做法。平常人家,你所说的小钱,就是他们生活的大困难。不能再折腾了!” “好了!蓝总一副好心肠,我是坏人。快去洗澡吧。别受了寒气。” 云瑾推着池上蓝往卧房浴室走,看池上蓝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笑着说:“蓝总,不要忧心了。咱们折腾,有人兜底。不会再出问题的。” 池上蓝问道:“谁兜底?” “南城区史金等一帮区府的、江南集团的,还有你念念的那位易念一,等等都会跳出来,为咱们兜底的。” 云瑾得意地说。 ……………… 事情发展果然如云瑾所说的,有人兜底,再没有出现如此惨事。 南城区府之前为江南集团开出的条件极其优厚,宋江南在听到条件时已经心动。 条件虽然诱人,但拉几个盟友,以防将来可能出现变故时不至于陷入如西虹集团一样无助的困境,也是很必要的。 有钱大家一起赚、有利一起谋。落难时,才能有人会拉一把。 这也是江南集团被竞争对手、潜在掠食者多次图谋,仍能平安过关,不断做大的一个既定发展策略。 宋江南选定了云逸投资,不但是易念一曾经在苏城工作过,熟悉苏城的情况,而且云逸投资的股东集庆城投、南都集团都是背景深厚。 电话打给易念一时,易念一已经被胡斐统战过了,自然是一番推动。 但宋江南如此看重自己,易念一也是不负信任,提出借此良机再在南城区府开出的条件上再增加一款条件:工厂土地出让金按流程兑付南城区府财政后,南城区府财政再返还百分之八十,作为工厂厂房建设、购置生产线的专项资金。 宋江南听易念一如此提议,电话中哈哈大笑道:“易老弟,你也够狠的。南城区已经提出把投产后三年所得税、增值税地方部分全额返还。这前期的土地出让金你也要求他们返还,等于地方上三年内都不能从咱们的投资上获得财政收入了。” “西虹集团的事,南城区也有很多失策。咱们投资解决了他们的难题,他们自然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易念一笑呵呵地说。 宋江南将商定情况反馈给史金时,史金毫不犹疑地就答应了。 南城区底子厚,虽然这一年多西虹集团这个利税大户出了状况,但南城区的财政还不至于要靠一笔土地出让金支撑。 只要能引来江南集团的投资,将来的财税收入不会少的。 眼光还是要看长远。 苏城的投资环境之所以吸进了各方投资,也和苏城家底厚,不但不苛刻企业,关键时刻还能对企业扶持一把有关。 家底越厚,营商环境越好!营商环境越好,家底越厚。 这是良性循环。 有的地方,企业谈投资时,什么条件都敢答应。但一旦企业进驻,恨不得第一年就刮出金山来,各种税费压的企业无法持续经营,企业只能逃离。 地方上给出的理由也简单:财政紧张。 这样又形成了恶性循环。 电话谈判、电子邮件传递合作协议书,合作谈的很顺利,两轮流转下来,合作协议已经拟定。 南城区给出的方案,土地地块有所调整。地块面积比原来最初的方案的地块面积大,位置紧邻南城区曲江湖开发区,位置也好。 易念一在邮件中看到地块图纸,看地块毗邻西虹饮料厂。打电话问了胡斐,胡斐电话中支支吾吾,易念一追问下才说,这个地块是之前西虹集团拿下的地块,沈腾飞本来准备将来作为咖啡灌装厂的建厂地块。 但沈腾飞咖啡项目迟迟不能推进,这个地块刚刚过了两年的承诺开发期。付主任在会议室提出把地块拿出来给江南集团。原来的地块正常招投标。 这个提议得到大多数人的同意。史金也只好点头。 土地资源最为宝贵,还是让它尽早见效益吧! 这个方案倒是有利于江南集团的投资,但西虹集团又白白损失了一笔资产。逾期未开发收回,虽然南城区会从道义上补偿一笔资金,但相对于原来地块的价值,已不足道。 苏城投资公司承诺也按约定投资比例出资。 南城区提议在周四签订了四方协议,并邀请宋江南、易念一来苏城。 史金的话:“咱们领证、办典礼一起搞。签完协议,就在厂址办动工仪式。” 宋江南电话中和易念一说道此事,哈哈大笑:“看来史区长也是‘恨嫁’了!咱们就一起再去一趟苏城?!” 易念一笑道:“自当一起去。热热闹闹的办了!” ………… 云瑾轻飘飘地走进西虹大厦十七楼总裁办公室,秘书胡蝶忙从办公桌后站起,微微欠身点头笑着说:“云总!” 云瑾食指竖在唇上,轻轻摇摇头。 胡蝶会意,微微一笑,又坐回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云瑾径直轻手轻脚地走向秘书间里侧通向总裁办公室的大木门,缓缓地推门。刚开了半尺门缝,里面脆声喊道:“进来吧!” 云瑾迈步进去,笑道:“蓝总这么警觉!” 胡蝶起身,去关了房门。云瑾来找池上蓝,胡蝶决不敢如拦常远一般,让云瑾在秘书间坐在沙发上喝茶。 此刻,看云瑾飒飒地走进里面办公室,还起身贴心地在后面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室内。 池上蓝看云瑾一脸笑意,也笑道:“小蹄子,什么事这么开心!” “是你开心的事!”云瑾大马金刀地坐在池上蓝办公桌前的转椅上,笑嘻嘻地看着办公桌后的池上蓝。 “我开心的事?” “南城区府已经和江南集团达成投资协议。咱们可以放心的‘折腾’了。” “喔!”池上蓝淡淡应道。 这个事情可以预料,以来苏城这数月的了解,出了这样的事,南城区不会袖手旁观的。 云瑾看池上蓝神情淡然,起身抬臀坐在办公桌上,附身探头,脸几乎贴上池上蓝的脸,迷笑说道:“这个不开心?告诉你个开心的,你的念念也要来苏城了!” 四卷第五十四章 夏日 花开并蒂 “念念?”池上蓝往椅子靠背上靠了靠,和云瑾拉开距离,随口说道。 “怎么样?开不开心?”云瑾侧卧在大办公桌上,以右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脸颊,一双精灵般的眼睛笑眯眯地望着池上蓝的眼睛问道。 “小蹄子,又疯疯癫癫地说的什么话!” “蓝美人不正是喜欢疯疯癫癫的嘛!我这是投你所好!你所心心念念的不正是那个疯子嘛!”云瑾咯咯笑道。 池上蓝猛然领会云瑾所说的“念念”所指,扑哧笑道:“怎么成我的‘念念’了。倒是你整日里念叨个不停。” “我是说!你是念!那日你睡梦里不住地喊‘一念、一念’,可见是印在心里了。” 那日恍惚梦境中,袁宏森、钟馗等等人物以及所处庙宇般的殿堂突然消失,池上蓝独自坠入黑暗之中,惶恐间,似乎又和那疯人在虎山竹林暴雨中。 似是梦中喊过此语,不想被坐在床侧的云瑾听到。 当时,云瑾倒不明何意,这两日不知怎么想起此话题了,不时拿这个节打趣池上蓝。 看云瑾贼兮兮的笑着,趴在大办公桌上又往前爬了半尺,池上蓝脚蹬地面,椅子往后滑了半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小蹄子,整天胡言乱语。再看看你现在的做派,哪里像一个公司的财务总监!” 池上蓝瞥了一眼,在大办公桌上侧卧,姿态妖娆的小女子,哭笑不得。 云瑾左手轻拂鬓角短发,飞了一个媚眼,“蓝美人!心潮澎湃否?” 池上蓝笑道:“我如果是个男人,这会儿怕是把持不住了!可惜我是女儿身,浪费了你这放浪。如果沈腾飞知道他曾经未用的大办公桌上躺了你这个妖精,不知作何感想!” “蓝美人最女人。我还是扮男人吧!至于沈腾飞的想法就不用理会了。何止一办公桌,这栋大楼都和他无关了!” 云瑾臂膀一撑,坐在桌子上,伸手要撩池上蓝。 池上蓝闪身走到面湖的落地窗前,望向楼下的曲江湖面。 前日的暴雨,打落了一湖荷花。但不过两、三日,满湖又开满了粉色的荷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绽放,更有被风雨剥去花瓣的花茎上竟然结出了青翠的莲蓬。 天气晴好! 上午的阳光照耀在湖面上,远处粼粼光晕,近岸荷花。好一副湖景。 云瑾轻佻地从桌上跃下,几步走到落地窗前,也望向湖面,说道:“西虹大厦选址不错,也建的漂亮。” “可惜了!” “蓝美人在这逍遥地也渐渐地变得多愁善感了!商场上本来如此,森林法则,受伤了、被困了,就只有被猎食的份儿。” “只是江南集团也要投资苏城,厂子就办在西虹饮料厂的旁边。西虹集团白白损失了发展机会,还进来一个强劲的竞争者。即使最后我们拿到了西虹集团的资产,价值也大打折扣了。” “拿来再说!” ……………… 易念一和杨紫衣从石城机场出来,宋江南派来接机的倪丹已经在出口等候。 看到易念一两人,倪丹一双上挑丹凤眼微微含笑,快步迎上来,伸出手,“易总,咱们又见面了!” 易念一轻轻握了握倪丹的柔手,朗声笑道:“有劳倪总!” 倪丹看向跟在易念一身后的女子,微微一愣。白色的小翻领衬衣、米色及膝裙,一双妩媚大眼,樱桃小嘴,容貌和苏城那位蓝总有七分像。一脸青涩,身材高挑,多了一份青春气,略输了一丝妖媚。 易念一笑了笑,“这位是我们公司助理——杨紫衣。” “杨经理,您好!幸会!”倪丹向杨紫衣伸出手。 杨紫衣微微欠身,握住倪丹的手,双目眯笑:“倪总,我还是实习生。您喊我名字——紫衣吧!” “不要谦虚,易总能带你出来参加这么重要的投资项目,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哪里!是因为吴总和汤总另有要事。才安排我陪同易总来。” 杨紫衣微微含笑,柔声说道。 倪丹眼睛眨巴着,向易念一笑说:“易总,我们上车吧。宋总已经在集团等候两位。” 车子是一辆黑色a8,停在机场楼路侧。 易念一俩人各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司机提了放在后备箱。倪丹伸手拉了后车门,请俩人坐了后座。 车子轻快地驶入林荫大道,石城的绿化很好,市内道路两侧都是高大、树冠茂盛的法桐树,炎炎夏日,给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清凉。 易念一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倪丹坐在副驾驶座眼睛余光看着后排的俩人,心中说道:“这位易总眼光独到!公司里几位都是美人,且各有风味。希望他选投资项目的眼光也一样好!” 车子到江南集团总部所在的德泽大厦已是下午三点。 从b3地下停车场,倪丹带着指纹解锁进入一扇米色大门,里面是一个电梯间。 电梯按升键,又凑着按键上侧的识别器扫描了面部。片刻后,电梯门打开。 三人上了电梯,电梯里侧只有一个按键“36”。 似乎电梯是瞬间就到了要到的楼层,电梯门打开时,易念一心里感慨的话还没叨叨完。 门外是一处宽阔的空中花园,无数株高大的灌木遮挡着阳光,阴凉下一处高尔夫练习道,宋江南正握着高尔夫球杆轻轻挥杆。 “易老弟,你来打两杆!” 推球入洞,宋江南转身迎上易念一笑着说道。 “宋总,你继续!我力度掌握不好。不要把你这桃源之地,给搅坏了。” “易老弟是副将!你来了,只会更好!”宋江南笑道:“我这陋室还可吧?” “宋总是雅人!闹市之中,却有这幽静福地。” 俩人哈哈大笑。 宋江南将球杆放到架上,对倪丹说道:“小倪,你和杨小姐打两杆。” 倪丹点头微笑,拿了球杆给杨紫衣。宋江南引着易念一走到另一侧的一处茶座。 易念一看那茶几是一块巨大的原木,通体金黄色,光泽却润而不耀。周围摆了两张古式圈椅,造型典雅,也是不凡。 俩人各据了一个圈椅坐下,宋江南提了紫砂壶斟了两盅茶,各取了一杯品了。 “易老弟,老沈那边有消息了吗?” “昨日来了消息,应了之前的投资条款。” “同意了?” “同意了!” “唉!老沈想通了!但终究还是晚了些!这块地失去只是一个开端。易老弟,你还准备投老沈的咖啡项目吗?” 易念一闻听宋江南如此问,心中也是意乱。 投,局势不明! 不投?这一系列的运作所为? 宋江南看易念一手指夹着茶杯愣神,笑着说道:“易老弟,你是副将,又有贵人。也许能解了老沈的难题。” “吴昕正在重新评估咖啡项目。苏城之行后,我去那边实地看看。” “也好!易老弟,你看!”宋江南抬手示意。 易念一顺着指引看去,角落花台上,一盆大叶兰花刚绽放出一株花儿,却是两朵。 “花开并蒂!?” 四卷第五十五章 浮云 石城三少 两朵淡黄底儿花蕊、缀金粉色的花朵背靠着傲立在翠绿的一柄花茎上,西下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兰花上,墨玉般的叶子也泛着一丝光辉。 “对!花开并蒂!吉兆啊!”宋江南眉角上扬,哈哈笑道:“这盆兰花养了些日子了,一直没开花,你今日来,她今日便开了,并且是并蒂花!难得难得!” 易念一也是莞尔,不仅是因宋江南的笑侃,也因这花儿实在漂亮,不禁盯着多看了几眼。 “看易老弟也是爱花之人,今天这花我不知看了几次了,越看越爱。走,咱们一起到近前看。”宋江南起身邀请。 俩人起身,沿着各式盆花中间的小道,走了几步靠近角落花台。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宋江南侧身走着,留意身侧的花木,笑着说道:“怕哪个冒失的,把花碰坏了,只好放在这角落里,又在外侧摆了这些花草掩护。” 易念一眼睛余光留意地面,也小心迈步,闻言笑道:“宋总怜香!摆了那么多花花草草守护,又把她放在高台可以远观。我这如此靠近,是否有些唐突了?” “不唐突!不唐突!难得老弟也是爱花之人!” 走到近前,两朵花儿更显玲珑。两人站在花前,细细端详。易念一看那片片兰花叶子也润洁不带一丝尘埃,花盆也考究,一尺高挑六棱黛色,似是紫砂。 花盆摆放在一尊镂空雕花的圆面花架之上,花架通体呈润润的褐黄色,也是讲究物件。 有心赞一声,但花架逊于花盆,而花在盆中,盆倒不值一赞了。 看了一阵,抬头看宋江南仍在俯首美滋滋地看着两朵小花,遂笑了笑,也不打扰他,眺向窗外。 一脸的笑意僵在脸上。 一片刺目的金色光辉在眼前闪耀。 微微侧了侧脸,那光辉不再直刺眼眸,一座金色大厦穹顶突兀立在对面街口。向下眺望,整栋大厦如一柄黄金法锏从地面直刺天空,在周边一圈大厦森林中别具一格。 石城市税务局大楼。 若干年前,和苏长河参加在石城市税务大楼召开的全省税务工作会议时,还曾嘲笑过这栋大厦恶俗的黄金色调。此刻,站在另一栋大厦的楼顶,俯瞰整栋大厦,看到整体的大厦造型才知通体金色的寓意。 “在看税局大楼?这栋大厦在这里也是别具一格、光芒万丈、震慑四方啊!” 耳边响起宋江南宏亮的声音。 “是啊!很有特点。站在这里才看清全貌。” “老弟,是不是还不舍原来的帽子和职位?” 易念一转脸看宋江南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仰头哈哈笑道:“有什么不舍的。名利如浮云!只是总觉得现在的日子如在梦中。” 宋江南笑道:“悠哉游哉!不似原来的苦干,现在的生活反而没有真实感了?” “嗨!现在再回头想,原来的生活也如一场梦!” 眺望着窗外的金色大厦,几年前,和苏长河一起来石城,在这栋大厦参加会议的事也宛如昨夜的一场梦。 “易老弟不是鲁地人吗?怎么也如江南小生一般多愁善感了!”宋江南笑道。 “不是多愁善感!庄夫子语:人生不过一场幻梦。如此而已!”易念一说罢,哈哈大笑。 “人生若真是一场幻梦,咱们也要做一场精彩的美梦!不过现在要醒一醒,咱们议议眼前的事。阚毅侯来了石城,要见我。”宋江南望着阳光下的石城,缓缓说道。 易念一依然望着窗外的金色大厦,闻言口中“哦”了一声。 “易老弟,阚毅侯就是一新食品的少当家,也是一新食品收购西虹食品的幕后推手。”看易念一如此反应,宋江南笑容一滞,心中嘀咕:“不会这位不知道阚毅侯是何许人吧?” 易念一回过神来,转过身,看着宋江南笑着说道:“这位小侯总这个时点要见你,是要和您谈交易吧!” “你知此人?”宋江南微笑一下,舒展了面部。 “关注过他,毕竟要投西虹的项目。” “哈~,如此甚好!这也是我请你下了飞机就来此的一个原因。” “他……” 易念一刚吐了一个字,就望见倪丹急匆匆地向这边走来。小女子眼神中甚为焦虑,还从未见过往日里淡然优雅的倪丹如此神色。 遂说道:“倪丹似有急事!” 宋江南回头,看倪丹已经走到花圃旁,立在道边,却不往里进,一双丹凤眼却冲着自己打眼色。 宋江南喝到:“什么事?这么着急?没看到我和易总正在谈事嘛!” “宋总……,”倪丹喊了一声,目光晃了一下易念一。 “有什么话就说!易总是自己人,不要遮掩。” “三少来拜访您!已经到楼下了。” “三少?” “还有阚总。” 宋江南呵呵轻笑,对易念一说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位阚总还是找上门了。唉,姓阚的可以不见,这位三少不能不见。老弟,咱们一起见见?” “您见客人,我还是回避一下好。”易念一也是轻笑。 “这两位既是见我,怕也是为你而来。”宋江南双眼一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易念一旋即明白,合着这两位是为苏城的事而来。从机场到德泽大厦见到宋江南,不过喝一杯茶的功夫,这两位就随后到了。 来的倒快! 仰头哈哈笑道:“咱们就一起见见!” 宋江南转向倪丹说道:“先请他们到会客室!我和易总一会儿下去。” 倪丹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易念一心里嘀咕:“这‘三少’是何方神圣?新中国都二十一世纪了,石城还有‘三少’?” 宋江南似乎是知易念一心中所想,一边引着易念一从花圃中间往外走,一边说道:“易老弟,这位‘三少’是云家小字辈的,本名云勖。和你见过的云瑾是堂兄妹,石城云家这一辈排行老三。喜欢些拳脚功夫,做事又江湖气重,所以坊间就呼他为‘石城三少爷’。他自己也颇为喜欢这个名号,于是乎‘三少’就成了官称。” “现在还敢自称‘少爷’的主也不是凡人啊!”易念一撇撇嘴应到,小心地随着宋江南迈步,怕碰到旁边的花花草草。 宋江南笑了笑,说道:“这位不但自称‘爷’,行事也有‘爷’的做派。这样的主不好相待!咱们还是把他当‘爷’供着吧!” 易念一看宋江南一脸严肃的说出此话,倒不是戏昵调侃,不禁心中诧异:“宋总也是交友广泛、背景深厚,对这位‘三少’似乎也甚为忌惮。不知这位‘三少’是什么样的人物。” 俩人说话间,已经从花圃小径走出,来到电梯门厅另一侧的高尔夫练习场旁边。 倪丹已乘电梯下楼,杨紫衣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有些拘谨地站在练习道前,看着宋江南和易念一走过来,双眼眯了眯,微笑颔首。 宋江南看杨紫衣站在高大灌木的荫影下,虽然避着阳光,但依然可见肌肤如雪,含羞带笑,一双大眼睛眼波流动、清澈无邪。本来因阚毅侯和云勖的突然来访而绷紧的一脸严肃也化开了,冲杨紫衣微笑说道:“杨小姐,不必拘谨。在这里随意。这边有休息室,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 杨紫衣展颜一笑:“谢谢宋总。”目光望向易念一,易念一笑着点点头。 宋江南转身说道:“易老弟,咱这边走。” 却没有走向倪丹带易念一来时的电梯门厅,而沿着高尔夫练习场旁的小道走向东侧的一处深褐色双开木门。 看来来时的电梯是从地下停车场直到顶层,还有另一处电梯可以从顶层去其他楼层。 木门距俩人站立处还有十几步远,宋江南慢悠悠地走,易念一也慢吞吞地随着一起走。 回头看杨紫衣仍保持原来的站立状态,微微仰着下巴,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 整个三十六层,南侧是约六七米挑高的玻璃幕墙,屋顶也是玻璃顶,有银色的遮阳幕布。 站立之处,东边是两道高尔夫练习道,靠着玻璃幕墙摆放了一排高大灌木,做遮阳装饰用。 西边则是一片花圃,各色花草簇拥,一块原木茶座,两把圈椅,在这闹市大厦之上,愣是辟出一方悠然南山的所在。 杨紫衣目光扫了一周,往北边望去,正迎上易念一的目光。顿觉的有刘姥姥进大观园被人瞧出少见世面的窘迫,忙嘻哈一笑,轻手轻脚地走向花圃中的茶座。 易念一也是一笑,这个地方确实够震撼。 球场、花圃占了大半的空间,正走向的大门后,不知是什么样的天地。 但似乎这一层都是宋江南的休闲之地。 豪气! 梁知兮整了两栋别墅做办公地,易念一已经感到很奢侈了。 如今见了宋江南在这石城繁华地,一栋大厦的顶楼都作为打球、养花的休闲地,也刷新了认知! 往日工作,易念一虽然没少和生意场上的老总们打交道,但极少会接触他们的私人生活圈。 从系统出来一年的时间,也算是见识了另一种生活。 脑袋里杂乱的思绪乱窜,随着宋江南缓缓走着。 虽然走得散漫,但还是悠悠然地走到了东侧的双开深褐色大门前。 宋江南伸手拉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易念一正待谦让进门,一窥门内天地,身后却传来几声喧闹。 “宋总!” 这一声清脆,蕴含了无奈,是倪丹的声音。 随后一生喊:“宋总!我们都来了!你还要躲到哪里去?” 这一声高昂、张扬带着愠气,是一男子声音。 易念一回头,只见从来时的直达电梯门厅走出几个人来。 当先一人,是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着墨绿色v领短袖衫的青年男子,一手捉着倪丹的两个手腕,携着倪丹从电梯门厅中走出。 一头微曲头发如女子披肩发式,眉眼如豹,狮鼻虎口,一脸彪悍之气。墨绿色v领短袖衫被一条褐色牛皮带扎在蓝色麻布长裤中,步履沉稳。 倪丹是高挑身材,但这男子比她高出两个头来。 这就是“三少”? 四卷第五十六章 夺利 囊中之物 此厮太过无礼! 易念一心头火气,虽然周围是空调冷气下舒适的清凉,但胸中腾起的燥热似要爆出体外。不禁握紧拳头,手指关节间发出轻微的爆音。 目光直盯着绿衣男子就要跨步过去,突然想起这是宋江南的地面。 转脸看宋江南,宋江南一脸寒霜、眼神似要爆出火来,迈步向来人走去。 这时,从电梯中又并肩走出一位中年胖男子、一位白净青年男子,俩人身后跟着一位短发黄裙年轻女子。 那中年男子,中等身材、灰色polo衫、白色球裤,圆胖脸、肥头大耳,双眼眯成一条缝,笑呵呵地拱手说道:“宋总,实在是唐突了!在下阚毅侯。急着见您,一直见不到。幸得三少引荐,这才请倪总带着到您这清修之地。打扰了!打扰了!” 原来他就是阚毅侯,此刻操着宝岛口音圆场,又施岛国礼仪。 绿衣男子也放开了倪丹的手腕,倪丹甩手往一侧跨了一步,望着宋江南露了一丝无奈的笑。 走在阚毅侯一旁的白净青年男子眉毛一挑,瓮声说道:“宋总,这急匆匆地要去哪里啊?” 宋江南脸上挤出一朵笑容,冷呵说道:“三少你要来,自然是下楼去迎你。” 白净青年男子白色polo衫、青色球裤,蹬了一双白色网面球鞋,一双眼睛甚大,眼神中傲然神色,面目身材和云瑾有九分相似。原来这位才是云勖——云三少。 杨紫衣听到动静,从花圃旁轻快小跑奔到倪丹身旁,伸出双手捧住倪丹的双手,看倪丹两个手腕都有一圈红印,有些心疼地用大拇指轻轻抚摸印痕,又仰脸望着倪丹,满眼关切。 杨紫衣这一动,几个人的目光都被她的身影吸引,齐刷刷地望向了她和倪丹两人。 易念一本来满腔的怒火,见杨紫衣如此举动,心中又是一乐:“这小丫头和谁都亲近,和吴昕、汤佳旎几人亲如姐妹,见倪丹不过一杯茶的功夫,也如姐妹般的关心了。” 转脸看阚毅侯望着杨紫衣一脸迷茫、眼神迷离,云勖本来已经很大的眼睛睁的溜圆,绿衣男子倒是眼帘低垂,目光落在一处花木之上。 宋江南沉声喊了一句:“三少!” 云勖一个激灵,讪笑道:“怪不得宋总把此处搞的如此神秘,原来是金屋藏娇啊!” “三少,这个玩笑开不得!倪丹是我江南集团投资部总经理。你这个话让我家那位听到了,会影响安定和谐的!”宋江南微笑说道。 “倪总我是知晓的,我说的是这位美人儿。”云勖下巴冲杨紫衣一扬。 “哈~,误会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云逸投资易总。这位呐,是易总的助理——杨小姐。” 云勖随着宋江南指引的手扫了一眼易念一,又把目光落在杨紫衣身上,嬉笑伸出手去:“杨小姐,幸会!” 杨紫衣翻了一个白眼,依旧牵着倪丹的手。 宋江南笑容一滞,对倪丹说道:“易总和杨小姐是我的客人,你先请易总和杨小姐去楼下休息,我和三少聊几句。” 倪丹应道:“好的。” 携了杨紫衣的手,又向易念一微笑道:“易总,请随我来。” 宋江南也向易念一歉然说道:“易总,你先稍事休息。我们过会再聊。” 易念一点点头,正欲转身,阚毅侯那边呵呵笑道:“易总,请留步。” 又向宋江南说道:“宋总,我们来的冒失,怎么能再让易总候着,不如一起聊聊吧!这事儿也绕不开易总。” 易念一和宋江南对了一下眼神,阚毅侯已经迈上两步伸出手来:“易总,幸会!” 宋江南转脸对倪丹说道:“你和杨小姐先下楼休息。” 倪丹点头,和杨紫衣携手走向那东侧的深褐色双开木门。 易念一伸出手去,握着阚毅侯伸来的手,轻轻握了握,淡淡说道:“幸会。” 初见绿衣男子捉住倪丹的双手从电梯出来,一阵暴怒,转瞬间,又恢复平静。 经历生死一劫,脸上多了两道疤,脾气心态似乎也多了数十年的磨砺,堪堪如老翁。 云勖目光从倪丹、杨紫衣离开的背影上收回来,又是一脸傲慢,看着易念一说道:“易总?幸会幸会!来,握个手。” 语气轻佻,小臂轻抬伸出手掌来。 易念一目光打量阚毅侯,无视云勖言语动作。之前,看过阚毅侯的照片,真人比照片还要胖了一周,更为油腻圆润。眼睛虽然小,但目光犀利;个子不高,但举止间颇有气度。 宋江南哈哈一笑,伸手握住云勖半伸的手掌,拉着他往球道旁的休息沙发走,口中说道:“三少,咱们是打几杆玩玩,还是坐着休息会?” “先谈事。宋总的这个地方轻易进不来,谈完事,自然也要打几杆。” “嗨!石城哪里有你三少不能进的地方!你随时来,随时欢迎。” 宋江南拉着云勖走向沙发,又回头招呼易念一和阚毅侯一起走。绿衣男子落后两步跟着。 沙发如ktv包间沙发的布局,米白色皮革,沙发前一个方形栗色原木茶几。 宋江南拉着云勖在沙发居中坐了,阚毅侯坐到云勖一侧,黄衣女子坐在阚毅侯身旁的沙发上。 易念一走到宋江南一侧,隔了一位位置坐了。 绿衣男子立在沙发后一步之外,却不落座。 宋江南目光看向绿衣男子,云勖挥手说道:“宋总,这是雷仔。有点莽撞!您见谅!” 宋江南“哦”了一声。 云勖往沙发上靠了靠,对绿衣男子说道:“雷仔,见过宋总!你冒犯了倪总,还不向宋总道歉!” 被称为雷仔的绿衣男子,微微鞠躬,面无表情、沙哑声音说道:“宋总,见谅!” 宋江南伸手从茶几下小冰箱里拿了几瓶农夫山泉水,先递给云勖一瓶,又分送递给阚毅侯和那黄衣女子。 云勖把手中的水抛给雷仔:“雷兄,你今天辛苦。我的水送你!” 雷仔伸手轻轻接住抛来的玻璃水瓶,微微点头,一手握了水瓶,双手交叉、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笔挺站在原地。 云勖躺靠在沙发上,伸手拍了拍宋江南的肩膀,眼角一挑:“宋总,雷仔是听我的令,如果对倪总有冒犯,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计较了。” 宋江南往沙发上靠了靠,“三少,为何事这么急找我?” “是阚总要和你谈笔生意!” “哦?阚总?什么生意?” 阚毅侯双眼眯笑,望着宋江南说道:“宋总,既是生意,也是合作。咱们就开门见山,敞开了谈。” 转脸对身旁的黄衣女子说道:“你把协议书送给宋总和易总看。” 黄衣女子“喏”了一声,打开一直拎着的公文包取出几份制式协议书来。双手捧着翻看了一下,选了一份,起身隔着茶几双手递给宋江南。 黄衣女子身材婀娜,凸凹有致,面目清秀、目光晶亮,一头干练短发,看举手投足颇有风度,容颜是中人之姿,受阚毅侯如此器重,倒不是花瓶般的人物。 宋江南却无心研究小女子,伸手接了协议书,一手捧着打开翻看,眉头皱了起来。 那边,黄衣女子挪了两步,走了茶几外侧,微微欠身,双手递给易念一一份协议书。 “西虹饮料股权转让协议?” 易念一也是眉头一皱,心中暗道:“这小侯总搞的什么把戏?原来南城区主导为西虹饮料股权引资时,一新食品一毛不拔,这时却要收购当时出资人的股份!” 也许一新食品当时不愿出资,只是不想为西虹食品持续经营输血。 但后来南城区、江南集团和云逸等动作不断,西虹集团僵而不死、艰难经营。 更让阚毅侯肉疼的是,南城区竟然把原来西虹集团的未建厂房地块收回,重新批给江南集团做厂房用地。 西虹饮料的股权被稀释,一块价值不菲的土地资产也被归零,转手成为江南集团的资产。 西虹集团掌门人沈腾飞固然心疼这块地,但权衡之下还是做了让步。 而阚毅侯虽然名义上还是西虹集团的局外人,但早已将西虹集团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前期的一切打压,只是为了巧取豪夺而已。 如今,见已经归入自己囊中的物件被宋江南拿去了,又担心宋江南有后续的手段。宋江南能成为汉东省首富,自然是谋略、眼光、人脉都有过人之处。 到后来,如果自己谋划了一番,却被宋江南摘了果子,岂不痛哉! 思虑到此,阚毅侯再也安耐不住,起身从宝岛飞抵石城,要和宋江南达成协议。 地块是不想了! 南城区已经和江南集团签了协议,除非宋江南主动退出,不可能再收回了。 但西虹集团的其他事务,还是要宋江南不再插手。 易念一扫了一遍协议书,主要内容是一新食品要收购几家扩股增资时西虹饮料的股权。 相对当时的出资,都给了10%的溢价。 但扩股融资时,西虹集团、沈腾飞都做了让步,对西虹饮料的估值较前一次的融资打了个对折。 对易念一来说,这个价还是给低了! 易念一把协议书合上,抛到茶几上。 抬头看阚毅侯一双眼睛眯着,目光却盯在自己的手腕上。 确切地说,是死死盯住手腕上的菩提手链。 原来,吴昕曾经提醒过易念一,不要带池上蓝送的这串手链。毕竟和池上蓝的手链是一对,且很特别,容易让人误会。 易念一当时笑说:“不会那么巧俩人一起带被人看到。” 今儿就巧了,虽然没有俩人一起带,却遇到了认识此物的主! 谁曾想千里之外的小侯总会在石城遇到! 易念一心里有点惭愧。 毕竟,这是池上蓝曾经要送给对面这位小侯总的。如此贴身之物,此刻带在自己手上,易念一心中有一丝被捉奸的慌乱。 对面的阚毅侯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刚刚一出电梯,看到那位杨小姐,恍惚间见到了樽市时的池上蓝。 在这石城炎炎夏日的大厦顶,如瞬间回到了雪花飘飘的樽市小旅馆。 这些年,忙忙碌碌、征战商场,已经忘记了还有情感,对池上蓝也早不是男女之情,更像是老板和雇员。 但见到杨紫衣那一刻,藏在心底某个角落的一丝情感还是蹿出来,把冰冷理性的内心搅乱一番。 在沙发坐下时,本已恢复平静。 但看到易念一举着协议书突出手腕上的菩提手链,又刺了内心,如一根针穿起了那根丝,如飞梭般在心里做织布飞舞。 直扎的心里丝丝痛! 这手链,池上蓝日日带着,阚毅侯太熟悉了。 怎么跑到这人手腕上? 看这人是相貌堂堂,身材匀称健硕,只怕爆发力不逊于雷仔。 面目俊朗?也许原来是,但现在眉角疤痕狰狞、脸颊一条长痕若隐若现,不复俊秀,但多了几分豪气、痞气,倒对女子更有诱惑力。 看来云瑾言语不详说的信息可能真有问题。 不但囊中之物的西虹集团资产被宋江南掏走了,这闺中女子也……? 四卷第五十七章 乱阵 攻心为上 想到此,阚毅侯血压上头,脸颊火辣辣地,心中再难以平静。 虽然不爱了,可以把她作为商场上攻坚的尤物,但也不容对手染指。 对手?什么时候把这人当成对手了? 易念一看阚毅侯愣愣地盯着自己,眯着的眼缝中眼光幻动,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不禁有点心虚。 伸手拿了茶几上的水,拧开瓶盖,灌了两口水。 把水瓶摆回茶几,身体做个很舒适的姿势靠在沙发上,顺势把左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手腕垂在沙发后。 阚毅侯看易念一动作,心里一闪:“他注意到了!如此似无意却有意的去藏,定是心虚!看来真有事!” 心中只是恼怒,浑然忘了曾经暗示池上蓝运用手段拿下易念一。 宋江南也翻完了协议书,两手一收,也抛到茶几上。 “阚总,这个……” 转脸看到阚毅侯神色不善地看着易念一,不禁一愣。 听闻这位小侯总心机深厚、喜怒不行于色,这会儿怎么如此情感外露? 恼怒刚才易念一甩了协议书? 不至于吧! 宋江南心中倒一阵舒坦。倪丹受了委屈,这几人不请自来,更是辱了自己的面子。 想到此,宋江南声音提高了一分说道:“这个生意恕我不能做。” 又向云勖笑道:“三少!还请见谅,不是驳你的面子,而是我无法和董事会交代。” “宋总,你先别急着拒绝。这是只是阚总和你合作的其中一项,阚总还有更深入的合作计划。”云瑾保持靠在沙发上的坐姿说道。 云瑾话音落下,却不闻阚毅侯顺势接话,又呼了一声:“阚总,说说你的计划!” 阚毅侯恍然回过神来,顷刻恢复到笑眯眯的神色,打了个哈哈说道:“宋总,您是对这个对价不满意?价格还可以再谈!之外,我们两家在地产开发项目上可以开展合作。听闻宋总有意将江左开发区的厂区地块转为商业用地,这个项目我可以帮助宋总运作,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听到阚毅侯提到江左开发区的厂区地块,宋江南心中一动。 江左开发区原来是石城主城区之外的一处工业区,江南集团有一块面积不小的厂区,是江南集团朗图电子厂的用地。 十几年前拿的地块,是工业用地。 随着石城城区扩围,石城长江三桥的落成通车,7号地铁线贯通,江左开发区已经从工业区发展成为繁华的商业区。 去年舒城招商,宋江南在舒城工业园拿了一处地块,厂房落成后,将朗图电子厂产能逐渐转移过去。石城江左开发区朗图电子厂周边已经形成了住宅、商业区,宋江南也有意运作改变厂区地块属性,搞地产开发,但一直没有打通关键环节。 如果阚毅侯能运作成,这确实是一笔大生意。 其他不论,紧紧是变更用途后土地增值部分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宋江南知道阚毅侯不是信口开河,既然提出这个意见,必定能办成。因为云勖也在。 合作的条件,当是江南集团退出对西虹饮料的投资。 西虹饮料对宋江南是可有可无的投资,特别是投资后,被池上蓝一顿操作,西虹饮料经营不见好转,境况似乎更糟。 而江左开发区的地块商业开发却是宋江南上心的事。阚毅侯提出的合作让人无法拒绝。 巨大诱惑啊! 宋江南拿起茶几上的水,拧开瓶盖抿了两口,眼光扫过。 云瑾是一脸得意,眼神傲然。 阚毅侯依然笑眯眯地,一条缝似的眼帘后目光炯炯。 心中意动,只是有点对不住南城区和易念一等人了。不过云逸投资和东鑫投资出资额很少,以后再找项目补偿他们吧。 望向易念一,却见易念一眼神戏昵、嘴角冷笑。 “易总,这笔买卖如何?”宋江南问道。 “是笔好买卖!”易念一侃笑着说道。 阚毅侯插话道:“易总如果有兴趣,可以一起来搞!具体合作咱们和宋总再一起商议。” 宋江南笑道:“好!欢迎易总一起合作。” “谢谢阚总、宋总的美意!只是我们都退出西虹的投资,西虹集团的困局不知何时才能解开。当初,一新食品投资西虹集团时,沈腾飞的欣喜当不亚于宋总今天的意外之喜。可惜了!” 易念一冷笑说道。 宋江南闻言一愣,心里骂了一句国骂,暗道:“当局者迷!利令智昏!当初沈腾飞如果不是被一新食品开出的优厚条件吸引,而是选择和国资方或者江南集团合作,何至于将西虹集团拖入今天的境地!今天险些犯了和沈腾飞一样的错误!” 再看阚毅侯笑容僵在脸上。 云勖冷声到:“可惜什么?没有一新食品入资,沈腾飞只怕从西虹集团的债务危机中脱不了身。” 阚毅侯活动一下面部肌肉,笑着说道:“是啊!我们是诚心实意地想帮沈总一把,也想尽全力把西虹集团搞好!到目前也从未放弃过对西虹集团的帮助,不然也不会今天到这里来和宋总谈合作了!” 宋江南笑着说道:“两位的意思我明白。坐累了!三少,咱们起来打两把?活动活动!” “谈完事情再玩!” 云勖保持躺坐姿势,宋江南本已欠身,闻言又坐回。 易念一起身说道:“你们谈!宋总,我用你的场地练练手!” “易总,请随意!”宋江南笑道。 易念一又向阚毅侯、云勖笑道:“阚总、三少,我活动活动!不干扰你们谈话!” 阚毅侯和云勖的主攻对象是宋江南,拉着易念一主要是要西虹饮料的那点股份。易念一虽未就股权转让的事明言,但脸上的不屑已经表明了态度。 和宋江南的谈话,易念一在此又搅局,巴不得他离场。 俩人齐声说:“易总,请便!” 话已经说明了,至于云勖和阚毅侯还有什么条件,怎么和宋江南谈判,已经不是易念一关心的事了。 一新食品和西虹集团的合作,后续的结果已经摆在那里。相信宋江南会有自己的判断。 易念一悠哉悠哉地走到球道旁。 楼层挑高很高,球道一方,穹顶和玻璃幕墙内侧都装了淡绿色的防护网。球道周围盆栽的乔木、灌木环绕,球道是真草坪。 选了一个杆,从旁边架子上的球盒抓了几个球,在练习道上小心翼翼地、认真地练起球来。 这玩意儿据说是两个放羊的孩子,用木棍将石子打进草地上羊蹄踩出的洞的游戏演化而来。 如果传言是真,倒是个大众化的游戏。 只是不知后来怎么演化为富豪们的绅士游戏,一帮新晋土豪也以会玩高尔夫为炫耀资本,更有痴迷、沉湎其中的。 不过,确实好玩。 倒也是个慢节奏的健身运动。 易念一玩的不亦乐乎!犹如自个儿独处一处旷野之中,心旷神怡。 正惬意挥杆,堪堪把球推进一旁两尺远的洞中,后面一声喊:“好球!” 回头一看,宋江南已经和阚毅侯、云勖站在球杆架旁,正望着自己打球。那一声“好球”,正是宋江南喊的。 不过易念一打的球有点当不起“好球”,但好在打的小心翼翼,没有把球道的草坪打坏了。 易念一笑道:“新手!手又生!还好没有把宋总这个地儿给折腾坏了。” 弯腰伸手把球从洞里捻出来,有点费劲。 一手攥着球,一手拎球杆,走向宋江南几人。只见宋江南一脸轻松,阚毅侯依然是笑眯眯地,只是笑容有点僵硬。居中站着的云勖却寒着脸。 看来还没谈妥。 易念一起身去打球后,阚毅侯又提出了几个合作意向,但宋江南毫不犹豫地就回绝了。 云勖心中不快,石城还没有哪个人和他玩太极。宋江南是软硬不吃,又不在言谈间得罪他,让云勖既是恼怒,却有抓不住发火的口子。 这几年,云家势大,云勖在石城也是傲然行走,还没有谁能够拒绝云勖出面协调的合作。 见宋江南如此坚决的拒绝所有合作,云勖有些恼怒宋江南不给面子,又恼怒开出这么好的条件阚毅侯竟然不能说动宋江南,更恼怒这个横空出来的易念一轻轻一句话就把宋江南感兴趣的合作给搅黄了! 更为郁闷的是,一向主意多、做事狠的阚毅侯似乎总不在状态。 谈事的时候,目光总是飘到打球的易念一身上。 如果是一位身材婀娜的美人挥杆打球,倒不枉费了阚毅侯飞来的那么多波光。 一个老爷们打球有什么好看的! 倒不能怪阚毅侯不在状态,而是宋江南本来就无心合作。 江南集团产业链条完善、实力雄厚,本就无意于引进合作方。更何况一新食品入主西虹食品后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不齿! 阚毅侯也是心中烦躁:“怎么乱了心神!不该啊!” 阚毅侯提出的对江左开发区朗图电子厂地块工业用地转商业用地的合作,宋江南确实心动了,并且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结果被易念一冷笑言语中的“不见西虹集团和盛腾飞否!”的话意瞬间警醒。 和阚毅侯合作? 只怕是引狼入室! 后来,任凭阚毅侯说的天花乱坠,宋江南都是一个态度——不合作。 阚毅侯越说心中越是焦虑,又想起池上蓝、云瑾的一些话,更兼那串菩提手链的影子不断晃荡,心中有些烦闷:“怎么冒出这么一个人来!他是这个圈子之外的人,怎么倒成了一个不可绕过的障碍?” 心中念头闪烁,眼睛也不住地瞟向打球的易念一。 宋江南也注意到阚毅侯的举动,借机笑着说道:“看来阚总技痒了!走,一起去打几杆。” 站起身,中断了谈话,拉着云勖和阚毅侯就走到球场来。 “你们玩!我旁边观摩学习。”易念一走到三人面前,笑着说道。打了一会球,心情不错。更兼看到阚毅侯和云勖的神情,更是爽快! 宋江南侧身从杆架一个球包里抽出一杆土豪金柄的球杆,笑着递给云勖:“三少,我新入手的球杆,你试试手!” 云勖伸手接过,从旁边球盒摸了几个球,在球道前首摆了一个高尔夫球,一个挥杆,球直飞到东侧的防护网上。 又啪啪连打了数杆,似乎把火气随着球打出去,才定下来,慢慢地挥杆推球。 宋江南招呼阚毅侯到另一个练习道,阚毅侯接过球杆说道:“宋总,我们刚才的提议,您再考虑考虑!” “先玩球!再议!再议!” 那边,云勖收了杆,说道:“宋总,老宋!这样的条件,你还犹豫什么?如果不合作,你觉得江左的地块用途变更你有几分把握能办成?” 四卷第五十八章 无兵 其事好还 “三少!这两年政策鼓励支持实业发展,限制房地产行业扩张。我还是先把厂子经营好,至于对原厂地块进行商用开发,要看政策方向、经济大环境再定。” 宋江南背对着夕阳,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射进来,云勖正迎着阳光站着,有点看不清宋江南的面目神情。 云勖在大厦下吃闭门羹、谈话时被拒的火气,随着几个球撒出去,冷静下来,突然有一丝丝后悔今日的鲁莽行为。 在石城,一般人是不敢驳他云三少的面子。要去什么地方,也没人敢拦着! 可是宋江南不是一般人!他是汉东省府、石城市府都看重的人。 这德泽大厦也不是“什么地方”!这是宋江南的私邸。 如果是云石城亲来,宋江南自然要到楼下亲迎,并且恭敬地请上来。 可三少不是云石城! 只是云石城的一个晚辈! 宋江南之所以还能客气地陪着聊天、打球,不过是给背后的云石城面子。 毕竟,三少的名号是代表“云家三少”。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只怕之前对倪丹无礼,刚上来时就会被宋江南喊安保人员赶下去。 但这一丝丝后悔,也仅仅是一丝丝。 任你是汉东首富,只要还在石城的地面上,你就得让我三分。 但面子就是一张窗户纸,你让我、我让你,才有得玩。捅破了,大家都尴尬! 云勖倒也不敢不给宋江南面子,听宋江南如此说,顺着话说道:“无论政策如何变化,房地产行业依然是最赚钱的行业。还是请宋总再考虑考虑,如果有意,阚总随时准备和你合作开发。” “谢谢三少!谢谢阚总!此事咱们再议。打球!” 宋江南已经表明态度,云勖也只好顺着宋江南的话先打球。易念一把球杆和球都归了原处,站在一旁看他们打球。 另一边,阚毅侯陪着宋江南也在看似认真地打球。但小侯总本就对高尔夫不感兴趣,他更爱温泉清酒、美人小曲。这球打的无滋无味! 云勖偶尔打球,所享受的是野外风光旖旎,更可以酣畅淋漓的大力挥杆。这室内方寸之间的小草坪道上磨球技,实在是憋屈! 易念一在一旁看的也是无趣,转头看向休息区,看雷仔仍站在原处,只是面向了球道。 这小子一直站着不累吗? 再看黄衣女子面向球道,侧身坐在沙发上,一脸肃穆地看着几人打球。 绿衣汉子雷仔,还有这黄衣女子某某从见面后都是面无表情,这风格有点奇特!但更难得的事俩人都一副德行! 此刻,夕阳西沉,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洒在俩人身上,泛着一丝金黄色光芒,俩人眼睛都不眨、如两尊雕塑一般。 易念一突然想起池上蓝,妖娆妩媚、与人相处时让人如沐春风,和这位黄衣女子是两个极端啊! 阚毅侯把水一般的池上蓝发配到苏城,却把冰一般的黄衣女子留在身边,这品味! 想起水一般的池上蓝,心里某处突然跳到了一下。 突入冒出一个念头:晚上到苏城去! 旋即又被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网传“少妇最危险”,自己这个久不近女色的少壮男子更危险! 这一段时间,和吴昕、脂雪、汤佳旎,还有杨紫衣几个美妞天天在云逸山庄一起“度假”,但对她们都是远观而不敢亵渎。像和池上蓝那样礼节性的拥抱都没用,只把自己当老夫子一般。 自和魏家佳的事后,和小女子相处时格外小心谨慎、严守规矩,一点亲昵的举动都不敢有。怕管不住自己的冲动,做出错事来。 但身体最诚实,压抑的柯尔蒙已经濒临爆炸!想到池上蓝竟然邪念顿生。 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堕落了!禽兽了! 虽然心里骂着自己,脑海里还是不断冒出和池上蓝邂逅、游玩、雨中环抱奔走的镜像,甚至曾经的奇诡梦镜也冲进脑海里来,腹中似乎有团火压制不住地升起。 手中把玩菩提手链,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奇怪笑容。 阚毅侯打了一杆,起身正看见易念一右手把玩着左腕上的手链,眼神迷离、脸上露出色眯眯的笑容,不禁心中大怒。 心中怒道:“这人果真是个好色之徒,把玩个手链都能这副表情。那池上蓝也非坚贞烈女,只怕两人早已勾搭上了。” 饮食男女之事固然让阚毅侯羞怒,但更为担心的是池上蓝诱惑这位不成,反被此人诱导作出不利于自己和一新食品的事来。 池上蓝在宝岛期间,俯首帖耳、令出即行。来苏城后,已经冒出不听指令的苗头,数次抗拒执行原定决策,只怕是受了此人的影响。 牛时德、胡力等人做事莽撞,对此人的一系列打击,没有打垮这个鲁人,反而将此人从系统中逼出来,直接入职到东鑫投资。 第一战,就让自己在对西虹食品股票的操盘中损失了数亿资金、还丢了一大笔谋划良久收集来的股票筹码。 后来,这人又成为东鑫投资、南都集团共同出资创建的云逸投资的实际掌控人。 因他入职掌舵云逸投资,借助青山的影响力,又促成了集庆城投对云逸投资的战略投资。 云逸投资本来是南都集团与私募公司东鑫投资合作试水的投资平台,本无大的作为。但靠上了集庆城投这颗大树,俨然成为一家独立运营的投资公司! 云逸投资对西虹集团投资最积极,且牵针引线拉拢江南集团、苏城国资等实力资本方入资。也成为一新食品兼并西虹集团的谋局中的破局人。 谁曾想一个小小的人物,被迫从原来的系统离职后,竟然又爆发出这样的能量。 也怪胡力调查不周,只看到苏城杨老的影响力不再了,没想到那个从鲁地来的银行小职员竟是这样的家世。 但谁能想到,这样家世的女孩,会跑到苏城漂泊,找了一个同样苏城漂泊的小子。 青山?靠山? 阚毅侯想到此,突然豁然开朗。 既然此人的靠山是青山,那就削弱青山对他的支持! 胡力等人也不全是无能蛮干,至少那位魏姓女子的事就办地不错! 宋江南又打完一杆,终于把球打进洞里,呼了一口气,起身正要招呼阚毅侯接杆打球,又看到阚毅侯神色复杂地望着易念一。 “这位阚总怎么对易总这么感兴趣?看情形,俩人也不是旧识。刚才一副掩饰不住恨恨的神色,这会儿又有点奇奇怪怪!难道这位阚总有短袖之癖?” 宋江南心里念头闪动,口中却招呼到:“阚总,你来!” 阚毅侯瞬间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应道:“宋总,今天是叨扰了!球不打了。” 云勖也收了杆,终于可以结束这别扭的游戏。 宋江南看向云勖:“三少,你再玩几杆!” “宋总,今天就到此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到你这玩!”云勖难得挤出一丝笑容。 “欢迎三少随时过来!这次匆忙,下次我备好茶水候着。咱们再一起坐坐,休息一会!”宋江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举步要往休憩沙发走。 阚毅侯和云勖对了一个眼色,“宋总,咱们生意不成情意在!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就到三少的云墨山庄,晚上一起乐一乐!” 云勖也笑道:“宋总,今天冒昧到你这宝地,得罪了!作为赔礼,晚上请您和易总到我那山庄玩玩!” 宋江南哈哈笑道:“早听说三少搞了一处琅琊福地,非三少邀请,不得进入。我荣幸之至。只是可惜了,我和易总今天要赶到苏城去。如果不是为了三少亲来,我们这会已经在苏城了。” 云勖呵呵说道:“宋总,你今天是拒了我两次了!去苏城方便,何必急在一时。你们不就是去参加明天的合作签字和开工典礼嘛!明早去,时间足够!” “谢谢三少美意!实在不是拒三少,之前已经和史金区长约好!晚上聚一聚,再聊一聊!” “晚上有欢迎宴?我怎么不知?”云勖一脸疑惑。 宋江南也是一愣,没想到云勖会这么说。 云勖这样说,就是向宋江南、易念一明示了苏城的事情一直在他三少的关注之下,具体的程序细节他都知道。 监视对方!还是明目张胆的监视! 三少的狂傲! 易念一也算是开了眼! 晚间苏城方面确实没有任何安排,宋江南如此说不过是托词而已。 但云勖如此直白的怼出来,还是让人意外。 宋江南神色一闪,依然是乐呵呵的说道:“上次和史区长一见投缘,晚上是私人聚会。小聚!小聚!” 云勖一丝的笑意也消失了,冷声说道:“宋总,我们就不打扰了!回了!” “我送几位!”宋江南迈步走向电梯厅。 阚毅侯、云勖随着走,雷仔和绿衣女子也从休息区起身赶过来。 易念一看宋江南前面走着,后面跟了阚、云、雷和绿衣女子四人,犹豫一下也跟上来。 宋江南开了电梯,请几人进了电梯。 电梯虽是专用,但空间不小,六个人进去,也不显拥挤,且速度甚快,几乎瞬间就到了b3。 几人出了电梯厅,一辆黑色奔驰r商务车从左侧的停车位滑出来,云勖四人上了车,和宋江南挥手告别。 宋江南望着车子驶离,眉头微皱。 易念一说道:“宋总,咱们先回楼上?” 地下停车场有些闷热! 宋江南点点头,转身和易念一进了电梯厅,却不按电梯,站在一角隔着电梯厅的大门看向外面停车场的过道。 站了一会,一辆黑色的奔驰e300l从角落里的停车位滑出来,沿着过道开了过去。 “这……”,易念一疑惑问道。 宋江南冷笑道:“果真如此。易总,倪丹带我的车从大厦去机场接你,就被人跟踪了。这三少还是江湖作风,什么手段都有!” 易念一初听到云勖和阚毅侯到来时,已经隐隐想到是有这么一茬。宋江南定然也是想到,故而等了片刻求证。 “随他什么手段!宋总,您是实力碾压一切阴谋诡计!”易念一也给宋江南一顶大帽子。 “唉!虽说如此,但终究还是不能起冲突!一旦正面冲突,就是刀兵相向。做生意讲究‘和为贵’!尤其是三少这样的,更是得罪不起。” 宋江南叹道。 易念一倒理解宋江南的感叹。有时候企业的生死,就在关键人物的一念之间。得罪不起!大意不得! “既然得罪不起,为何还要拒绝了这位三少爷晚间的邀约?”易念一笑道。 “嗨!云墨山庄去不得!不是简简单单吃饭的问题,而是后面的乐一乐!”宋江南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易念一瞬间明白,哈哈笑道:“还有宋总顶不住的?比前次您邀梁总和我洗的温泉还劲爆?” 宋江南也哈哈大笑起来,摆摆手,摇头说道:“我那套把戏,易老弟已经看出来了!不过呢,你抗的住那温泉浴,却抵不住着云墨山庄的游戏。” “哈~,您说的如此神秘,倒引的我想去见识见识了!”易念一哈哈大笑。 “还是不见识的好!这三少忒大胆,做事又如此高调。只怕云石城会被他拖累,也不能久居要职。如果再滑下去,怕会有更坏的结果。”宋江南又是一叹。 “回归正途,也是道阻且长!” “也对!在那种情况出现之前,咱们还是保护好自己!咱们现在就须去苏城了!” “真去找史区长聚聚?”易念一诧异说道。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一刻,去苏城顺利的开车还要两个小时,马上下班高峰时间,出城估计得费些时间,到苏城要近八点了吧! “那是自然!话说出口了,咱们就要做实了。” 易念一有点懵! 宋江南这是对云勖忌惮很深啊!随口一句托词,就要去请一方主政齐来做戏。只是不知道史金对云三少是否忌惮,如果知道是应付这位三少的戏码,不知会不会赏光。 宋江南看易念一的表情,嘿嘿笑道:“易总,约史区长还要你去约!” 四卷第五十九章 有道 知足不辱 “这个时点有点晚了吧?咱们开车到苏城只怕要八点多了!” 史金要参加周四的签字仪式和开工典礼,应该不会外出。之前,史金曾邀请宋江南提前一天到苏城,宋江南当时推了。现在,宋江南要见史金,史金当不会拒绝。 只是这个时点尴尬!一方面是约的太急,另一方面是到苏城的时间太晚,让史金等候时久有点不妥。 “咱俩坐高铁去!现在走,七点就到苏城火车站。” 易念一乐了!老宋,也发了少年狂! 原来同学聚会时,也曾有石城的同学下了班,从石城坐高铁跑到苏城喝酒,喝完半斤酒再做高铁回石城睡觉的壮举! 但老宋,你是宋江南啊!且你要找喝酒的人是苏城一区主官! “就咱俩去?不带倪丹她们一起去?” 易念一这一段时间疯疯癫癫,没想到这位宋总也如此癫狂。是被传染了,还是本就如此? “倪丹她们还按原计划,明天一早开车去。让她带着小杨一起走。” “好!我试试看!” 有困难,找兄弟!顺便拉一把兄弟。至于是拉进泥潭,还是更上一层楼,就看兄弟的造化了! 易念一把电话打给胡斐。 “易哥!”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胡斐热情的招呼声。 促成江南集团对苏城的投资,这几日史区长没少在公开场合、私下见面时表扬胡斐。胡斐胡大局长这些日子也是情绪高昂、干劲十足。 “胡局长,晚间有约吗?” “易哥,你来苏城了?” “刚谈完一个项目,顺道稍晚些到苏城。” “你几点到?需要我去接你吗?我晚上请您宵夜!” “我们的高铁晚上七点多到苏城城际高铁火车站。江南集团宋总和我两个人。” “宋总一起来的?”电话那边,胡斐的声音高了一分,“我马上报告史区长,再请他报告藤副市长。” 胡斐在市府给郝为民做过秘书,和领导们打交道完全没有心理障碍。一听说宋江南来苏城,马上考虑公务接待事宜了! “胡局长,不要惊动藤副市长了。宋总的意思,想请史区长私人小酌,你和史区长汇报下,看他能否赏光。如果史区长有时间,就咱们四人找个小馆聚聚。” “我现在马上去史区长办公室向他汇报!” 易念一挂了电话,笑着和宋江南说道:“胡斐去找史区长汇报了!您这给他一道考验啊!咱们等他回话?” “不用等他回话,我已经让倪丹找小杨要了你的身份证,定好了咱俩去苏城的高铁票。她马上把咱们的身份证和钱包送下来。”宋江南举了举手中的手机。 “这么急!” 虽说时间紧,但还没和史金约好,这边就做好出发准备了。 宋江南呵呵笑道:“我今天也是被这位三少爷和那位小侯总给绕晕了。嘿,不瞒老弟说,今天我拒绝了三少,江左开发区的地块转置损失倒是小事,以后还有机会。只怕是以后在石城的很多业务会受干扰。所以,去见史金,也是为了开辟一条新路。” 易念一愧然道:“我等邀请宋总参与到西虹集团的投资,反而给您招麻烦了!实在是对不住!” “嗨!不必这样说!我投资自有我的策略。再说,即使没有西虹集团的事,三少的云墨基金对江南集团也是觊觎已久。” “云墨基金?”易念一心中诧异,到东鑫投资后对业内的公募、私募基金公司都做了研究,还没听说过有此基金。 宋江南轻笑,“易总,今天我的话也多了。到车上咱们再细谈!” 俩人都沉默了,一时间周围都静下来,只有电梯门厅顶冷气的风声。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倪丹和杨紫衣一前一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倪丹一脸寒霜,把钱包递给宋江南,“g69,五点五十发车。” “好!”宋江南伸手接过,揣进裤子口袋,看倪丹的神情,佯怒说道:“这俩混货,让你受委屈了!放心!马上给你出气!” 倪丹撇撇嘴,“不是为这个!” 宋江南笑道:“我们倪总是有大胸怀、大气量!” 倪丹脸一红,扑哧笑了,“我安排车送您和易总去车站吧!” “别!马上下班高峰,别堵路上了!我们坐地铁去。” 这边杨紫衣也一脸幽怨?不对!有点惶恐! 易念一心说:这是什么表情! 伸手去拿杨紫衣手上的钱包,杨紫衣攥着钱包没撒手,“易总,没出什么事吧!” 易念一看杨紫衣的眼帘里似乎要滚出泪珠来了,哈哈笑道:“小丫头,你紧张什么!我和宋总去苏城会朋友!” 到乐城后,易念一本来就没有整理东西的好习惯,加之这一段时间脑袋出了状况、转脸忘事,虽然靠记日志备忘,但倒没有细致到记下东西的存放,时常找不到自己的东西。 杨紫衣自己把自己任命为易念一的私人助理后,这个状况就解决了。 有什么事找紫衣。 宋江南也哈哈笑,“杨小姐,易总和我一起,你放心。” 又对倪丹说道:“照顾好杨小姐,晚上就住在德泽的客房。明天你们一起去苏城。” 冲俩人摆了一下手,和易念一俩人出了电梯门厅。 宋江南引路,转了一个通道,出来已经到了地铁站口。 还没到下班高峰,地铁站人不多,俩人也没行李,水杯都没带一个,进站很顺利。 易念一看宋江南熟练的调出手机上的石城地铁电子码,刷码进站,有点意外。 原来在经济刊物上看到的宋江南出行都是秘书、保镖环绕,一身名牌服饰,气场强大、举止霸气。 这几次接触也是神秘大佬范,让人感到高深莫测、肃然起敬。 现在坐起地铁,如同常乘坐地铁的打工人一般熟悉程序,不像没有自己出过门的人。 易念一脑袋一晕,快步跟着,看着宋江南的背影,又有点迷糊起来。 这宋江南是那位汉东首富的宋江南吗?我这是在梦里吧? 脑袋里胡思乱想,脚步不停,俩人随着人流上了地铁。 虽然不是下班高峰时,但地铁上人还是很多,俩人挤到一处门边的空档处拉着扶手站着。 易念一看着拉着扶手站着的宋江南,心里对眼前场景的不真实感越来越强。 正精神游离,手里的电话响起来,又把离散的思维拢回来,一看是胡斐的电话。 史金听说宋江南要找他小酌,欣然应允。 和胡斐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和宋江南低声说道:“宋总,史区长恭候你的大驾。并且要和胡斐一起去车站接您。” 宋江南微笑说道:“史区长客气了!不过咱们挤地铁、赶高铁的去找他喝酒,也是讲究!” 易念一憋住笑,轻声说道:“宋总,你这刷新了我的认知。你们那个阶层还能像打工人一样坐地铁?” “我们哪个阶层?都是芸芸众生一庶人而已。”宋江南眼睛中亮着光的笑。 “这个不符合大众的想像啊!” “我们庶人们还想着公务员都是每天花天酒地、红包拿来呢!你原来做小官僚时是这样的生活吗?” “嗨!” 易念一想起曾经的自己,也哑然失笑了。 地铁很快到了石城城际高铁站,进站时间不长就上了高铁。 倪丹给俩人定了商务座,一号车厢。 整个车厢只有宋江南和易念一俩人,其他四个座位都是空的。也好,如包厢一样,方便聊天。 宋江南谈起了云勖的云墨基金。 基金成立时间不长,一年而已。但背后的股东关系复杂,都是以信托或者家族基金的名义持股,具体的资金规模也不明确。 虽然是影子般的存在,但出手的几个项目都是一般人拿不到的。 云墨基金曾经和江南集团接触过,希望开展一些合作,但宋江南都拒绝了。虽然对方有资金实力、政商关系,但宋江南做生意有自己的原则。 易念一笑着说道:“宋总,怎如此坚决。稀里糊涂不是更能赚大钱嘛!” 宋江南摇手轻笑:“你这语气似那三少爷的说辞了。我做生意,有自己的道!虽然希望得到地方上的支持,但更希望是的‘亲、清’政商关系。这样都放心,生意也能更长久。” 靠着大树好乘凉! 但一旦大树倒了,只怕是树倒猢狲散,落得个一地鸡毛。 之前有多荣耀,其时就有多屈辱! 像云墨基金这样神秘、关系复杂的资金方,不是宋江南的菜。 “如此说,您要和史区长私下小聚,是认定史区长是对企业家‘亲、清’的主官了!” “几次接触,印象很好!但都是公开、官面上的会晤。要了解一个人还要看私下的、独处时的作风。” “慎独、慎微?” “不错!阳光下,人自然都是正气盎然。但一旦晚间,夜色迷离,几杯小酒一喝,再有小姑娘一撩拨,意乱神迷,能不能守住;或者巨大利益诱惑,能不能抗住,这时候才能见真章!” 听完宋江南这话,易念一倒是汗湿后背! 想当初,自己的定力也不足啊! 不但当时的定力不足,后来更是对不该想的人朝思暮想、魂牵梦绕。是否更是糊涂? 不该想的人? 正恍惚间,突然眼前一亮。 只见车厢的隔离门打开,一个俏丽身影亭亭走进来。 四卷第六十章 舍离 知止不殆 湖蓝齐膝轻柔连衣裙,白皙挺拔的小腿,脚踏一双乳白高跟露趾凉鞋,小巧而饱满的脚趾都染了玫红的指甲。 轻巧移步,婀娜而行。 易念一纷乱的思绪电闪间归位,抬头冲来人微微一笑。 那人也是礼貌一笑,宛如湖面荷香清风拂来。 一双大眼含笑!这双眼睛和脸庞的比例像孩子们的迪士尼洋娃娃一般,但又灵动活泼。 柳叶双眉、挺拔鼻梁小巧葱鼻,唇红齿白,一张圆润下巴的瓜子小脸,高傲修长的天鹅颈,一头乌黑长发扎了一个日式漫画女子的垂发髻。 双十年华!满脸的胶原蛋白、身材挺拔秀美。 易念一晕了一下,把有些“葛优躺”的姿势调整为斜靠的访谈式。这时才发现高铁已经停靠在站台——到曦城了! 看宋江南也侧脸望着窗外。 那曦城上车的女子望了下宋江南,停下脚步迟疑一下,然后从俩人中间的过道走到后排。 一个小巧的湖蓝色行李箱放在宋江南后排座位旁,却不落座,转身扶着宋江南座位的椅靠轻声喊道:“宋总!” 声音糯柔,宋江南却像听到一声雷一般惊回头,看到女子,目露惊奇:“安记者,这么巧!没想到!没想到!” 易念一没想到宋江南竟然和这位认识,又看宋江南言谈颇为紧张,不禁有点玩味的笑意。 那位被称为“安记者”的女子咯咯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宋总!跟您约了那么多次,都没见着。在这高铁上遇到了,看来是老天都怜惜我的心意了!” 说着伸出手去,宋江南也不起身,伸手和她轻轻握握手,有些尴尬的笑,“能得安大记者邀约,荣幸之至!只是我还不足以让安记者做个专访!” “哎呀!做专访只是约宋总的一个理由,没想到倒成您的说辞了!”安记者靠在宋江南的座椅背靠后,右臂搭在靠背上,含笑看着宋江南。 宋江南身体往窗边靠了靠,笑说:“安记者,你这是要去哪里?你坐下说话!” 安记者应道:“到沪城!” 身影移动想坐进座位,但高铁商务座红色的座椅宽大、椅背高耸,一坐下就只能看见前排宋江南的椅背了,如此谈话甚为不便。 转脸看见易念一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说话,甜美一笑,“这位帅哥,咱俩能换一下座位吗?” 易念一点头一笑,“可以!” 正要起身,宋江南摆手说道:“安记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乐城云逸投资的易总。你让他让座,有点不妥!” “无妨!为美人让座,荣幸之至!”易念一哈哈笑着起身。 荣幸之至!宋江南刚说过,易念一又来了一遍。 易念一转身坐到自己原来座位的后侧座位上。安记者嫣然一笑,道声谢谢,就移步到易念一的位置坐下,又倾身向后望着易念一伸出手来:“易总,幸会!” 易念一伸手和她轻轻握了握,微笑示意她随意。 安记者便和宋江南谈笑风生,热聊起来。 听人说话,似乎有些窥视的感觉。易念一便把目光望向窗外,试图屏蔽他们的谈话。 动车已经飞驰在江南原野上,两边广袤的绿色稻田,远处不时滑过青瓦白墙小楼的一个个村镇。 江南富庶,乡村也建设的美丽! 虽然想屏蔽他们的谈话,但高铁运行平稳静谧,俩人的谈话还是灌入耳中。 原来,安记者是《说经济》的责编和金牌记者,《说经济》爆料的几个重大经济案件报道都是出自这位安记者的手笔。 易念一也是《说经济》的铁粉读者,读过那几篇报道,安记者原来就是笔名“安平和”的作者。 安平和却不平和,而是文笔犀利。易念一原来一直以为是一位彪呼呼、国字脸,一脸正气的大汉!没想到原来是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 宋江南和她相识于一次经济论坛,之后她一直想做宋江南的专访,都被婉拒了。 没想到,相遇在这高铁上。 到苏城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安记者似乎是想在这半个小时内收集出一篇报道的信息来。奈何,宋江南只叙闲话。 安记者几次追问下,宋江南把球传给后排的易念一,说道:“安记者,我再次给你隆重介绍一下,易念一,易总,云逸投资的当家人。你可以采访采访他!” 易念一把目光从窗外的原野收回,转脸笑道:“不是当家人,是打工人!” 安记者伸个脑袋,礼貌地点头笑了笑。 宋江南一看,火候不够。云逸投资名不见经传,比自己所说“神秘的”云墨投资还“神秘”。 又笑呵呵地说:“易总,还是东鑫投资的高级顾问、幕后专家!” 宋江南把梁知兮给易念一封的虚号给亮出来。 “东鑫投资!”安记者眼睛一亮。 看来东鑫投资的帽子比云逸投资的职位更有声誉度! “易总,您是东鑫投资的顾问!?” “呵~,哪里能做顾问!宋总是在抬举我!” 安记者倒不信宋江南还会刻意抬举眼前的这个人,既然和东鑫投资有关联,那应该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易总,别谦虚了!宋总,您也请支持一下我!老天既然安排我们见面,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最近在关注西虹集团的情况,准备出一篇报道。东鑫投资是第一批参加西虹集团增资的投资人,宋总,您的江南集团是最大的出资人。你俩位给透露点消息呗!” 宋江南一听,呵呵乐了,“你还在关注西虹集团?那今天真是老天安排的!” 安记者眉眼含笑,“是吗?” “对啊!如果说对西虹集团的了解!沈腾飞之外,就是你眼前这位易总了!” 宋江南这话夸张了! 安记者也是一脸的不相信!怎么又和西虹集团也有关系? 宋江南三言两语把易念一的情况说了一遍,安记者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咯咯笑道:“原来上天安排我坐这趟车,不仅是要遇到宋总,也是要结识易总啊!” 宋江南哈哈笑道:“对啦!” 安记者也笑说:“易总,你把西虹集团的秘闻给透露一点呗!” 得!宋江南成功传球! 易念一看着宋江南苦笑,宋江南微笑点点头。 安记者有点急,“你俩再不给我点料,我就追着你们一起在苏城下车了!” 美貌女子的优势来了! 媚、柔、缠! 易念一看窗外,高铁已近开始进入苏城城区,回头笑着说:“今天没时间详谈了。安记者,你留一个邮箱,我有一些材料发给你!” “好!”安记者拿出手机,“咱俩加个微信!我把邮箱发给你!” 易念一和安记者加好微信,留了电话,动车已经缓缓进入站台。 宋江南、易念一起身,安记者也起身相送,笑着冲宋江南喊道:“宋总,您有时间时,我还得给你做一个专访。” 又和易念一郑重说道:“易总,一定要把材料发个我!” 易念一微笑点头,和宋江南下了车。 俩人沿着站台走,回头看,安记者坐回自己的座位,迷人笑容望着窗外冲着俩人挥手。 易念一冲她挥挥手,转脸对宋江南笑道:“这位安记者对宋总很有兴趣啊!宋总,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宋江南笑道:“美人如酒!稍不留意就掉入温柔乡了。当舍离!” 又笑道:“易老弟,你微信加的急了。要有距离。” 易念一哈哈笑道:“我没有宋总的魅力。安姑娘对我没那么感兴趣。” “哈哈~”,宋江南仰头大笑,“现在的境况,比你在体制内更复杂。知止不殆!老弟谨记!” 四卷第六十一章 老友 宾至如归 易念一满眼惊讶的神情转脸看着宋江南:“宋总,你讲话堪比体制内的监察干部,完全不像灯红酒绿、滚滚红尘中的商界大佬!听您一席话,警醒大半生!” 宋江南摆手笑道:“不是我的话!是老祖宗留下的为人处世之道。无论体制内外,道理都是相通的。看历史,骄奢淫恶亡国,奢靡无德败家!莫不如此。现在社会上也是如此。赶上好时代发家致富了,一旦沉醉酒色、痴迷玩物,败落的也快的很!这些年,这样的例子多了!” 易念一点头称是! 宋江南能有今天的成就,做生意的眼光固然重要,还有这修为见识更是商海沉浮中的掌舵明灯。 高铁车厢中的安平和看着易念一和宋江南谈笑风生,如老友一般。又见易念一走路身材挺拔、如军人般龙行虎步,不禁有些迷糊:“怎么冒出这样一个人来?” 列车缓缓启动,仍转头望着,直到俩人随着人流并肩顺着扶手电梯下沉,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回过头来。 且说,易念一同宋江南站在出站扶手电梯上下到半途,就望见胡斐和史金站在出站口那块苏城旅游广告灯箱前。 胡斐白色短袖衬衣、黑西裤、黑皮鞋,一身工作正装,白皙俊秀,挺拔正立,还是书生模样。 史金却是浅灰色运动长裤、黑色运动鞋,搭配了一件白蓝相间的运动polo衫,人又瘦,很惬意悠闲地背手站着,像极了晚间出来锻炼的隔壁大叔。 七点多钟,夕阳在天际还存一抹红霞,天色黯淡。 站台的各色灯光都已经亮起来,尤其这广告灯箱的亮度更为明亮,俩人站着灯箱前,背景是苏城锦绣山水,身影尤为凸显。 易念一轻声对身侧的宋江南说道:“史区长已经到了!” 宋江南也看到史金和胡斐,一愣之下,满脸笑意抬手地冲着史金俩人挥手。 史金也望见宋江南,开怀咧嘴,冲宋江南挥手。 这俩人不像数面之缘的客商和地方主官,倒向数年未见的老战友初见! 下了电梯,宋江南和易念一疾步出站,史金和胡斐已经迎到站口前。史金伸出手,和宋江南双手相握,拉着手,走到过道一侧,真如战友般热络寒暄起来。胡斐和易念一倒是对望一笑,来不及说话,只听他俩人叙话。 这一班车,苏城下车的人不少,四人站着道旁说话,身侧人流熙熙攘攘。 过了一阵,行人渐少,胡斐笑着说道:“史区长,咱们先去饭店?这会儿出站的人少些,马上下一班车的人就下来了,就不便出去了。” “好!”史金应道:“宋总,咱们晚上就找个小馆,边吃边谈!” “好!史区长,客随主便!听您安排!” 胡斐转身带着往站外停车场方向走。史金做了个请的手势,和宋江南、易念一迈步跟着,这时似乎才想起来和易念一还没“礼节”一下,哈哈笑着伸手和易念一握手:“念一,你辛苦了!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南城区的人!” 易念一笑道:“谢史区长!我一直也把自己当成南城人!” 俩人都笑,宋江南笑说:“合着你们都是‘地主’,就我一个外人啊!” 史金摆手笑道:“宋总,你投资在南城!就是南城区的荣誉市民!就是南城区人!咱们都是自己人,都是‘地主’。” 几人开怀大笑! 苏城似乎总是比石城凉爽,露天停车场上还有微微清风。 出站口距离停车场不远,几个人走路甚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胡斐已经停在一辆黑色suv前,拉开车门请几位上车。 私家牌照崭新的长城havalh6! 易念一乐了!真接地气啊! 走到车门边,一阵清凉吹来。车里一直开着冷气! 胡斐拉着左后车门,请宋江南上车,笑着说道:“宋总,没调公务车。我的私家车,好在是新车!有些怠慢了!” 史金已经转到右后车门,立在门侧向宋江南说道:“宋总,咱们就轻车简行!如何?” 宋江南应了声:“很好!” 一弯腰就上了后排坐下。 史金也随着上了后座,易念一上了副驾。 胡斐上车驾车驶离停车位,宋江南在后排笑道:“史区长、胡局长,您两位有心了!只是有劳胡局长亲自驾车!” “宋总,您客气!我们商务部门就是要为您搞好服务!” 胡斐平稳驾车,微笑应答。 “今天胡斐安排全程,希望宋总满意!”史金笑呵呵地说道。 车子在路上平稳滑行,低柔的轻音乐飘在车厢里。 宋江南和史金在后排轻声谈话,易念一看窗外街道两旁路灯已经点亮,远处万家灯火通明,天色已经全部黑下来。 迷离灯光中,曲江湖畔灯光映入眼帘。 已经到南城区了! 从湖北路转入东湖水街,滑行一阵,灯光渐渐暗淡,车子已经进入一道青石小道,两侧都是高大的毛竹。 高大的毛竹直冲云霄,两侧的毛竹在空中稽首相望。行驶在青石小道上,如在峡谷之中,仰头只能看到一线天。密集的竹林遮挡了远处城市的灯光,也阻断了城市的喧闹! 易念一看向一侧的胡斐,胡斐也正望过来,俩人一笑。 真把这位汉东首富当成老友了! 青石小道两侧没有灯光,天空的星光也只有一线天偶尔闪烁点点微光,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车灯的两道亮光照着前面曲曲折折的林中小道。 后排谈话的史金和宋江南似乎也觉察出车窗外的异样,史金问道:“胡斐,你这是要把宋总带到哪儿去?” 胡斐专心盯着外面的车道,路有点窄,且曲折往返。 听到史金问话,保持开车姿势微笑着说:“一处好地方!是您和宋总日常不大能到了地方。” 宋江南笑道:“既然上了胡局长的车,就听胡局的安排。” “得嘞!” 说话间,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一片浩瀚湖面,原来还在曲江湖的岸边。 正前方,远处南城区的灯光灿烂、湖面波光粼粼,七彩光影闪烁。 左手边,一处青竹篱笆庭院,竹扉前两盏大红色宫灯。庭院里,影影倬倬似是一栋两层的竹楼,挑檐之下稀稀落落挂了数盏中国红灯笼。 胡斐在湖边乱石平台上停好车,回头笑道:“咱们到了!” 四卷第六十二章 幽境 人间烟火 后排宋江南、史金都望着窗外景色出神。 胡斐和易念一下了车,分别拉开后排左右车门,迎了宋江南和史金下了车。 四人走到车头前靠近湖边、站在岸边乱石上望着远处湖面光影和高楼林立、灯火辉煌的南城,周围微风吹拂竹林的沙沙声,偶有一声蛙鸣,倾耳听去竹林间、湖边杂草中似乎还有几声虫鸣。 远处迷离灯火、身畔徐徐清风。 静默了一阵,宋江南叹道:“史区长,我也是走过不少地方,见了不少风景。此刻的南城最美!” 史金望着远方沉声说道:“宋总,托您的福!我在南城那么久,今天才在这个角度见识了南城的美!” “都说苏城美,苏城最美在南城!” 正感叹间,身后竹扉“吱呀”轻响,听到轻柔女声:“胡处长,您到了!快请进吧!” 几个人转身,只见竹扉大红宫灯下,一女子玲珑身影,齐耳短发、一袭碎花淡青色连衣裙,背着灯光站立,看不清面目。 胡斐笑道:“我选了临湖的位置。史区长、宋总,咱们进去坐下边饮酒、边赏美景如何?” 史金、宋江南互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先并肩向竹扉走去。胡斐、易念一跟在两侧一起走。 从湖边阴影走到竹扉宫灯亮光里,门前的女子“咦”了一声,“史区长?您来了!” 史金一愣,看不清女子面目,不知如何应答,含糊应了一声。 女子侧身推开竹扉,一侧灯光映在脸上,一张清秀白净的瓜子小脸、双眼含笑如月,举止仪态标准的苏城女子。 史金却没有印象。 正疑惑,那女子眼睛一亮,欢笑说道:“易局长!您也来了。今天真是贵客盈门啊!” 史金看向易念一,易念一笑着说道:“史区长,这位就是这清竹园的主人——脂老板。” 女子向史金微微鞠躬,伸出手来,轻笑道:“史区长,以前只在苏城新闻里见过您,没想今晚您亲临这小院。这小院蓬荜生辉啊!” 史金恍然一笑,伸手和女子握了握手,笑道:“在新闻见过我!那你看看我身边这位贵客,见过吗?” 女子张目望向宋江南,一双眸子闪亮,突然轻轻顿足,惊声呼道:“您是那个宋总?!” 宋江南绷不住地一笑,“哪个宋总?” 女子双手揖了一下,笑着说:“今天真是特别的日子。快请进!快请进!” 盈盈转身,带着几人进了院子。 竹扉后,一条乱石小道,和院外的乱石一样,但做了修整,踩上去踏实平稳。小道两侧开了菜园,种了些青椒、番茄等,沿着篱笆墙又种了一些苦瓜、梅豆等藤科攀爬类的菜,缠满了篱笆墙。 沿着乱石小道,走到竹楼前,有一青竹楼梯直通二楼,但楼梯窄狭,只能俩人并肩而行。 女子前面引路,迈步上了楼梯。宋江南和史金随着上楼,易念一和胡斐落后一步。 几人踏着楼梯上行,脚下的楼梯“吱吱”作响,似乎不堪重负。 还好竹楼不高,片刻间就到了二楼平台,二楼是两间厅房,沿着回廊通道走到里侧一间房前,推门进去。里面灯光明亮,屋门旁边一扇玻璃大窗,正对湖面。 房间不大,一张梨木圆桌居中摆放,桌子不大,面湖方向摆两张圈椅,两侧各有一张圈椅,背湖方向都空出来。 室内开着空调,有点凉。 宋江南和史金在面湖方向两张圈椅上坐了,胡斐陪在宋江南一侧,易念一在史金下首坐了。 女子站在门侧向几人甜甜一笑,说道:“几位贵客稍坐。我去取酒菜来!” 转身出门,匆匆下楼。 宋江南打量房间,见四壁都是大毛竹拼接而成,房间里也无任何字画点缀。一扇面湖大窗虽是木雕花镶嵌玻璃,做工甚是精细,但也算不上精品。 窗外风景极美,但这房间布置却是地地道道地农家乐格局。 看了此景,哈哈一乐,冲易念一说道:“易老弟,车子进了竹林小道,我以为你着胡局长安排,要报我石城约你和梁总那一局。没想却是如此雅地!” “宋总,您那是神仙府邸,这儿是人间烟火。各有妙处!”易念一笑答。 史金笑着向宋江南说道:“一进竹林小道,我也以为胡斐要带咱们去一个神秘场所。我还纳闷,南城区怎么还有这样私密幽静的地方,以前从未听说过。这酒肆简陋,有点慢待宋总了!” “很好!这周边的风景绝佳!胡局推荐此处,相比菜品也是极佳!我这都有些期待了!”宋江南笑意盈盈、心情不错。 几人谈笑间,脂老板已经端着托盘进来,笑着点头致意,走到桌前将托盘里的菜一碟一碟的摆上桌来。 宋江南看菜碟都是崭新的白净骨瓷圆盘,碟边缀以国画写意荷花图案。 三个凉素菜:酱麻油拌香干马兰头、白糖菱角、清莲子;三碟凉荤菜:熏鱼、酱鸭、白切肉。都是苏城本地菜。 胡斐已经开了酒,女儿红的黄酒,天气暖,倒不用温酒,斟了三酒盅,分送给宋江南、史金、易念一。 三人举杯共饮了一杯,胡斐茶水陪着。 一起动筷,宋江南看筷著都是新的梨木筷,座前餐碟都是和桌面菜碟配套的骨瓷。 心中想到:“这酒馆确实是农家乐!但这一桌饭却是用心了。这套餐具只怕是特意准备的。下午临时约的,这位胡局长能准备如此,也是有心。” 品尝碟中菜品,虽是苏城本帮菜,却又不同于以前吃过的感觉,味道甚佳。尤其是那一碟清莲子,都仔细的去了心,不知是放了什么酱料,入口清香、舌尖有丝丝甘甜。 宋江南吃了不住点头,把六个凉菜都尝了一遍。 史金劝酒,又走了一杯酒。 谈笑、饮酒、品菜,黄酒入口甜腻,如糖水一般,容易喝多。胡斐准备的酒盅又是入半截啤酒杯般的白瓷杯,热菜还没上,易念一就有些晕酒。 也是奇怪,易念一是白酒酒豪、红酒不醉,唯独一喝黄酒就上头。 和史金喝了一杯酒,看热菜没到,侧身和史金说道:“史区长,您们继续,我去看一下菜!” 史金拉了一下易念一的手腕,“你坐!让胡斐去!你是客人!” 易念一笑道:“您刚说过我是南城人,‘地主’。” 胡斐笑道:“易哥,你坐!现在这儿我也熟悉的很!” 俩人都正欲起身,房门轻轻打开,一位身材纤弱、圆润脸盘、带着一副银边圆框眼睛的女孩,双手托着红木菜盘进来。 冲几人一笑,向易念一轻声喊道:“易叔叔好!” 四卷第六十三章 逆行 先干事 “妞妞!你怎么来送菜了!” 妞妞甜甜一笑,“我放暑假了!妈妈在楼下烧菜,我就来给您送烧好的菜了!” 说话间,双手端着菜盘已走到圆桌前。 易念一起身,看菜盘上一盘蛋蒸银鱼、一盘湖蟹,伸手一手一盘端了起来放到圆桌上。 “辛苦妞妞了!” 易念一摆好菜坐下。妞妞站在一侧,一手拎着餐盘,笑眯眯地向一脸疑惑地宋江南、史金挥挥手,算打了招呼。 “妞妞,开学要上初三了吧!”易念一温言问道。 “易叔叔,我今年初中毕业了!您一年多没来过了。”妞妞推了一下鼻梁的眼睛,嘟了一下嘴说道。 易念一愣了一下,似乎是自己的时间丢了一年,都糊涂了! “高中上那所学校?” “苏城一中!” 史金、胡斐、易念一同时一声赞,“好!”“厉害!” 苏城一中是苏城最好的高中,考上一中也就是基本上迈进了一流大学的门槛。每年苏城一中考入985、211高校的学生占当年毕业生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妞妞看一桌人都一脸惊奇、满眼赞许地看着她,白净小脸一红,快速地点点头,说道:“几位叔叔慢用餐,我去帮忙了!” 话音一落,拎着菜盘急匆匆地出门。 屋内几人听着外面竹楼地板急促的脚步声下楼,宋江南笑道:“易老弟,这里原来是你的据点啊!家里亲戚?” 史金也笑道:“看脂老板这么年轻,女儿都这么大了!个子比她还要高!” 易念一打了个哈哈,举酒杯,“喝酒!敬宋总、敬史区长!” 三人喝了酒,宋江南放下酒杯仍笑眯眯地一脸问号看着易念一,看史金也是呵呵地表情。 易念一想起在高铁上安平和邂逅宋江南,俩人说话时自己心中的猜想,看来不说说情况,这两位不知道猜哪儿去了! 伸手从盘中取了螃蟹,分别送到宋江南、史金面前的餐碟里,又递给胡斐一个。 此时湖蟹蟹黄还不是最厚时,但蟹肉充实、鲜美无比。四个人各拿了一只螃蟹,开蟹品尝。 易念一一边掰着蟹壳,一边说道:“这位脂老板,芳名脂小米。她爱人做生意,因为工作关系和他爱人打交道,也就认识了他一家人。” “原来是你的管理对象?”宋江南嘬着蟹腿问道。 “算是吧!夫妻俩在湖区批发市场开了一家经营食品批发零售的铺面。” “那你这税企关系够和谐的!还以为是亲戚呢!” 易念一呵呵笑道:“有缘!” 倒不提怎么和洪胜、脂小米、妞妞如何相识的旧故事,也不点明脂小米和妞妞非亲生母女的关系。 洪胜被非法集资诈骗后,妻子离他而去,脂小米却在最艰难时守候着他们父女。妞妞喊脂小米“妈妈”如此自然,非亲生早已胜过亲生了。 史金说道:“这里不是‘一桌饭’吧!” 易念一哈哈笑道:“正规餐馆,只是地方太偏了,知道的人少,多是熟人带来。这是两口子的副业。” “原来是副业,现在食品批发市场的生意很差,这里已经是他们的主业了!”胡斐抬头说道。 “怎么回事?这两年食品行业不错啊!”宋江南说道。 胡斐看看史金,史金低头专心吃蟹。胡斐双手拿着蟹,又望向易念一。 易念一接口说道:“宋总,其实湖区批发市场搞食品批发的,决大多数都是靠着西虹集团吃饭。” 宋江南“哦”了一声,说道:“明白了!这两年西虹集团日子难过,他们的生意也难做!” “其实,这些批发商的渠道都在,只是缺少有竞争力的货源。江南集团在南城区的生产线开工后,倒可以走他们的分销渠道。”胡斐接话。 “胡局长将晚餐安排这里有深意啊!”宋江南笑道。 胡斐忙放下手中的蟹,摆手说道:“没深意!没深意!易总原来在南城区时,常约我们在这里小聚。既是故地,也因这地方僻静、酒菜俱佳。宋总,您说私人小酌,我立刻就想到这地方了!” 宋江南笑道:“胡局长,不必紧张!这里很好!不过你刚才的建议也不错。只不过听说,湖区那边营商环境不太好,当时几个市场都被……” 说道这儿,突然想起来易念一还在,呵呵一笑,继续吃蟹。 之前对易念一的情况也做过调查,说湖区的营商环境不好,似乎有点刺激易念一。 史金放下手中的蟹壳,在手边净手盘里洗了一下手,用毛巾擦了一下,笑着说道:“在南城区,宋总不用担心营商环境的问题。” “对您史区长自然放心。但有时小鬼难缠,难办的事往往在直接面对我们的基层部门。” 宋江南也放下手中的蟹,净手,举起酒杯和史金喝了一个。 “南城区税务局这边还是卢德义局长?”易念一问道。 “对!”史金说道:“卢德义局长是个干事有原则的好干部,念一和他共过事,应该了解。宋总大可放心。” 易念一点头,“不错!卢局长是宽厚大度、原则性强。” “地税局那边呢?投资运营初期,地方税占大头。”宋江南接上话问了,也不遮掩。 看来,西虹集团的事不禁让沈腾飞困顿,也给宋江南心里留了阴影。 前期固定资产投资大,各种原材料进项多,税务局征收的主税种——增值税,初期会形成巨额留抵税款,几乎不会产生要缴纳的增值税。 运营初期,主要是契税、房产税、城镇土地使用税等地方税征收入库。 宋江南问的仔细。 史金倒没想到宋江南会问道这么具体的税收问题,易念一也没想到宋江南会过问具体的事务。 几次会面,印象中都是倪丹过问这些繁琐事务,宋江南只是决策大方向。 看史金沉吟,易念一接口说:“宋总,也不必担心。这两年营改增逐渐会覆盖到全行业,地税的业务将会逐步转移到税务局。听闻两家机构合并也快了。” 易念一去湖区税务局时就有传言两家机构合并的事。 这也是形势使然。 两家机构,职责相似,只是征收税种不同。纳税人每期申报,却要同时向两家机构报送。 上世纪九十年代改革的目的,是为了理顺中央、地方财权。 随着时代发展,征收管理模式的改进,只要在税种的地方、中央分配比例上设定,就可以顺利的将税款进入相应国库。 原来的双机构管理,人力、资源浪费,纳税人负担增加,已经不适应新的发展。 宋江南摇头说:“这个传闻要落实估计也不是短期的事。什么事最难办?人事!这么大的两支队伍,合并后机构如何设置、原来的各级领导如何安置,都是问题。不会那么快的。但咱们业务却是马上要办的。” 史金伸了一下腰,坐正说道:“也许很快!消息灵通的已经开始活动了。现在南城区地税的藤局长马上要调动到市府金融办了。” 易念一疑惑:“地税那边是省直管理,干部能到地方政府部门?” “所以说,快了!放开了!似乎还有鼓励的意思。”史金说道:“人事的还要保密,今晚咱们就才此间说。出门就不谈了。” 宋江南道:“这个事落实,估计也要一两年的时间。这期间谁负责这块?” 史金笑道:“我正为此事愁。还是老卢的资历老、口碑好,风闻将来两家合并,人员不动,直接合到一起。他们系统内的现任正职都怕来南城区后,将来合并要降级给老卢当副职了。” “嗨!先干事!想那么远!我们胡局长不也是高职低配,从市府办处长到咱们南城区商务局长做副职吗?”易念一看着胡斐笑呵呵地说道。 史金眼睛一亮,转脸对宋江南说道:“宋总,如果胡斐是地税局长,你放心否?” “胡局长?那感情好!太放心了!”宋江南乐了。 史金看向胡斐,正色道:“胡斐,你愿意去吗?” 胡斐一愣,怎么兜了一圈话,说出了这么一句。 条件反射似的说道:“听史区长命令。我服从安排。” 史金说道:“到系统去,属于人多、职位少,升职的空间不如在政府部门。且要机构合并了,将来的发展空间只怕会……,现在很多人都动心思从系统出来。你若去,则是逆行了!” 胡斐笑了笑,“易总不是刚说道:‘先干事!’想不了那么远。我服从组织安排。” 史金也笑,“真去也有好处。可以做一把手带队伍,并且队伍还不小。真干好了,也是难得的历练!你确定愿意去?” 胡斐双手举起茶杯,“愿意!听史区长安排。我敬您!” 史金举起酒杯,把杯中黄酒干了,顿杯子在桌上,“好!我明天将建议提交组织部门和市局。我只有建议权,任命按程序考核!你做好准备!” 宋江南有点懵,问道:“胡局长这是升职了?” 史金笑道:“算不上升职。如果能成,算平级调动,换了一个职位。” 宋江南举起酒杯笑道:“胡局长年少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来,我先敬你一杯。” 胡斐道声谢,如饮酒一般把一大杯茶水干了! 易念一有点晕,没想到随口一句,引出这一茬。 虽然如史金所说,胡斐去了能主政带队伍,但系统内的升职历来比政府慢。人员岗位职位现实情况在,有不可突破的瓶颈。 易念一在系统内算升职快的,研究生毕业,比胡斐早一年工作。但之前的职务已经比本科毕业晚一年工作的胡斐低半级。 这话说的欠妥! 看兄弟造化了! 也举杯向胡斐说道:“兄弟,先预祝一切顺利!” 胡斐往杯中加了半杯水,“谢易哥!” 俩人一起干了! 易念一是满满一酒盅黄酒! 史金和宋江南倒言谈欢笑,似乎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易念一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婆婆妈妈,为自己的破事常如小女子般的愁绪。现在竟然又不安于胡斐的将来。真娘们! 看对面白净的胡斐却是豪迈风流,心中的“鲁”气也唤醒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和宋江南、史金开怀畅饮。 脂小米期间上来两次,又送了几个菜来。 不知过了几巡,酒杯空了,胡斐却不再加酒。 史金朦胧望着胡斐说道:“胡斐,斟酒!” 胡斐笑道:“史区长、宋总,两瓶酒已经干玩了!咱们明天还有重要活动,今天就是否到这儿?” 易念一抬腕看表,已近十一点了。 史金也看表,惊讶道:“这个点了!宋总,咱们酒逢知己。您两位今天赶路辛苦,咱们回去休息?” “好!”宋江南痛快说道。 几人起身,胡斐滴酒未沾,其他三人都有些晕。 黄酒也醉人! 一起出了屋门,沿着竹梯下楼,吱吱呀呀地动静,未到楼下,脂小米已经从楼下屋内迎了出来,走到竹梯前。 四卷第六十四章 家 你我皆凡人 宋江南一边扶着竹梯护栏迈步下楼,一边醉意说道:“脂老板,谢谢你的美食好酒。玩的时间有些晚了,辛苦你了!” 脂小米一手扶着竹梯护栏,一手礼仪指引,微笑说道:“几位贵客满意就好!苏城的夜晚才刚开始时。” 湖对岸的苏城依然灯火通明、七彩霓虹勾勒出城市大厦的轮廓,醉意中望去湖面波光托着的城市如梦如幻、几家灯火。 脂小米将几人送出小院,仍站在竹扉宫灯下向几人挥手告别。 几人上了车,胡斐驾着车转回竹林青石小道。 易念一从后视镜看去,脂小米仍立在竹扉前,宫灯的光晕笼罩着她,似乎起了风,吹着裙摆飞舞。竹楼几点灯光,背后是厚重青黛色的竹林。 车子在小道转弯,后面已经是层层叠叠的竹林,夜色星光中如墨色。 胡斐在一旁说道:“宋总、易哥,咱们还去曲江湖酒店,房间给两位定好了。” 宋江南道声谢! 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光影,很快到了曲江湖酒店前。竹林小院虽然僻静,但距离南城区中心地带却道路畅达,车程不算远。 车子拐进酒店前门厅停下,宋江南不让史金和胡斐下车,嘱咐胡斐送史金回去休息。 天已晚!明日还有重要的典礼活动! 易念一和宋江南下来车,站在门厅,看着胡斐的车子驶离,才进入大厅到前台办理入住。 交验了身份证,前台经理把房卡递过来。 易念一看自己的房卡,v107。 宋江南也看向易念一的房卡,笑着说道:“胡局长有心,定的还是咱俩以前住的房间。” 宋江南上二楼,易念一拐进过道走向v107。 走到房间门前,一侧的v109室屋门紧闭,甚为安静。松了一口气,开门进了房间。 胡斐驾车和史金转入湖边路。 史金酒意已消,望着车窗外的街景,车子驶过西虹大厦前,大楼的夜景灯光依然明亮。 西虹集团的前景却有些暗淡! 希望江南集团的到来,能够解决一些西虹集团困境中南城区出现的问题。财税收入、待岗员工的就业问题,都是这一段时间史金一直压在心上的急难事。 转头看向前排开车的胡斐,史金说道:“胡斐,你今天辛苦了!安排的很好!” “史区长,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职责所在。”胡斐望着后视镜中的史金笑着说道。 “看你和易念一很亲近,你们是同门校友?” “是校友,不是同门。易总比我早几届,是法学专业,我是文学专业。我俩是在川地地震时当志愿者认识的。当时在同一个病房照顾伤员。” “呵,还有这段经历?” 胡斐谈笑间,将往事略略说了一遍。 史金听完笑道:“原来初心是从那时就定下了!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事,初心在否?” “初心不改!”胡斐爽朗笑道。 “好!如果组织部门和市局那边通过你的考核,你就要去任职。做一把手和做副职不同,责任更重、所面临的考验诱惑也更多。你要记住今晚的话。” 胡斐正容答道:“请史区长放心。我定当守好岗位,不辜负您的信任。” 将史金送回家中,胡斐又折回西虹区民主路的苏园小区。 爱人苏莉在民主路小学当老师,每天上班比小学生上学要早。俩人就在小学旁边的苏园小区买了婚房。苏莉上班方便,胡斐在市府上班有班车坐。 到南城区后,没有了班车,路程又远。 颠簸坐了一段时间的公交车,甚为不便,每天出门比苏老师还早。苏老师就批给胡斐一笔资金,让他买车。 胡斐提了新车不久,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将车在楼下车库停好,看时间已经近晚十二时。 乘了电梯上楼,开轻轻开了屋门,门厅过道灯亮着。胡斐一边换拖鞋,一边伸头望向卧室,房门关着,房间里灯光却透出门缝隙来。 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前,握紧门把手无声地推开门。 苏莉穿着短袖青色睡裙侧卧在床,两条修长白皙的小腿摆了一个x型,两只肉肉的脚扣在床的米色夏凉被上。 床头灯亮着,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头靠在床头,却耷拉着脑袋,齐耳短发散乱地披在脸颊,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却闭着。 已经睡着了! 胡斐脸上洋溢着笑意,蹲在床侧看着睡梦中的苏莉。 凌乱蓬松的短发,黑框眼镜斜歪着架在鼻梁上,肉嘟嘟的小鼻头,随着呼吸轻微地张合。小嘴微微张着,如婴儿般睡着的平静香甜。 胡斐蹲在床边,看了一阵,忙碌了一天的疲倦似乎都散了。 轻轻起身,关了房间大灯,去卫生间洗漱。 温水洗去一身的暑气,从卫生间出来时,苏莉仍保持原来的姿势酣睡着。每天起的早,睡的也早。这个点已经是较往日里休息的时间太晚了。 伸手把厚重的书,从苏莉的手里拿起放在床头柜上,正要伸手去她鼻梁上的眼镜,苏莉双手一怔,睁开了双眼,眯了胡斐一眼:“回来了!” “回来了!”胡斐笑嘻嘻地附身把眼镜给她摘下来。 “本来看书等着你,怎么睡着了。”苏莉转身嘟囔说。 “太晚了!不用等我。如果我回来晚了,你就早睡。”胡斐跳进床里侧,环抱住苏莉,贴着她的头发轻声说。 苏莉瞄了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啊!这个点了。易念一带你去哪儿疯了!?” “嗨!就到以前咱们去过的米姐的竹楼,喝酒聊天!” “真的假的?到这个点?我看易念一现在是身边美女环绕,你不会跟他学坏了吧!”苏莉转过身,鼻子贴着胡斐的鼻子。 胡斐也不答话,鼻子侧侧,吻住还在喃喃说话的小嘴。 …………………… 曲江湖酒店。 易念一冲过澡,躺在大床上。 一天从乐城飞石城,再高铁从石城到苏城。 黄酒的酒意散了,身体极度疲倦,周围寂静无声。卧室大窗直对曲江湖,索性也不拉窗帘,关了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望着窗外星光下的曲江湖发了一会呆。 辗转反侧,拿起床头的手机翻看,微信了竟然有景怡发来的一段语音。忙靠这床头坐起来,看时间是晚上八点多钟发的。那时正在酒桌上热聊,也没注意。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小红点,轻轻点了下去。 小雍的声音响起:“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想你了。” 易念一嘴角抖动一下,景怡的声音响起:“老公,佳旎说你到苏城了。这次时间紧张吗?能否留一天,我和小雍去苏城一趟。嗯,小雍后年就要上小学了,咱们要把他的户口迁到青山来。不然上学会很麻烦的!” 易念一恍然间才想起自己流浪了半年了。家里的事都忽略了,小雍的大事差点耽搁了。 从到乐城后,能见到景怡和小雍的时间,多是周五或周六晚间的视频聊天时间。 景怡总是在相对固定的时间打视频过来,似乎是怕影响易念一在外应酬。 易念一似乎很少主动去打视频给她娘俩了。 虽然晚上人静时会很想念他们,但怕打了电话会忍不住回去青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他们。 也不管时间晚了,快速地发了一段短语:“我在苏城。你和小雍来吧!” 四卷第六十五章 归 家事亦大事 信息发过去,视频通话申请就来了。 景怡还没睡? 易念一打开床头灯,接通了视频连线。 景怡一头齐耳短发凌乱、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占据了手机屏幕。 “老婆,怎么剪头了?”易念一惊道。 景怡最是喜欢留长发,尤其喜欢各式造型别致、精美漂亮的扎头皮筋,家里梳妆台抽屉里还有数打的发卡皮筋。 景怡抬手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笑着说:“现在单位没有仪容着装的要求,短发利索,我就给剪了!” “可惜了!” “你又不在身边,我整天化妆给谁看!” 易念一心中一动,想说:“我想回去了!” 但笑了笑,只看着屏幕上的景怡。 “怎么了?难看吗?”景怡又拢了一下头发。 “好看!娘子什么发型都靓!”恢复往日里俩人在一起嬉笑的神情。 景怡把手机拿远了些,露出整个面目来,后面墙面的壁纸花纹晃动,“别贫,说正事!小雍要落户,就要在青山买房子了!” “行!你看有中意的就买!” “嗯,好!我上周去看了一套,小区就在八一小学旁,学区房。四层的洋房,一楼带院的一套。就是价格有点贵!” 青山的房子价格和苏城差不多,这套房子靠近八一小学、红山路的小院,价格更高。景怡想说卖了苏城的房子,但一想到秀水筑俩人装修、买房的往事,就心中不舍。 构筑青山的家,就动用易念一被“贩卖”的钱吧! 易念一笑了笑:“行!老婆决定!” 景怡不再说这些房子的事,约定好第二日和小雍来苏城的车次时间,俩人聊些别离后的琐事,握着手机不知何时睡去。 ………… farawayfromhome的歌声在耳边响起,易念一伸手乱摸,拿到手机,看是杨紫衣的电话。 “易总,你在房间吗?” “在!”易念一转头看向窗外,残荷、莲蓬连绵铺满湖面,天空一片蔚蓝,远处一轮红日悬在湖面之上。 天已经大亮了! 难得在曲江湖酒店这诡秘的v107室能安睡一晚,无梦无魇。 等等!不远处湖面似乎有采莲的小木船,船上两个小女子的身影,后面一人摇橹,船头一人采莲。 “我们已经到酒店了,我把你的行李给您送房间来。”电话里杨紫衣的生意。 “好的!” 易念一边回着话,边扯了床上的薄被裹在身上,跳到窗边要把窗帘拉上。 窗外湖面上俩女子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狼狈,在船上对望一眼,捂嘴嬉笑。 快速地把窗帘拉上,晚间只想到湖面无人,没想早上有采莲人,忒不雅了。 套房外间会客间房门已经响起敲门声,杨紫衣来的快啊! 裹着被子到了外间,先到露台落地门前,把窗帘拉上,然后大步奔到门前拉开一道门缝:“紫衣?” “易总,我进来了!”门外杨紫衣推门就探进半个身子,一看屋里黑漆漆一片。 黑暗中听见易念一说道:“东西放下,去餐厅等我!” 杨紫衣眨巴下眼睛,恍惚间看不清情况,把小行李箱放在门侧,“哦”一声退了出去! 这个情况要不要给汤总汇报? 心里嘀咕,脚步却听话地走去餐厅。 到餐厅,取了餐,找了临湖的一张方桌坐下,拿着叉子挑着餐盘的意大利面吃,心里仍在考虑如何报告。 是站队易总,为易总保密? 对了,房间里有什么秘密?不知道啊! 嗯,不用站队了。 莫须有,不用报告! 为自己的立场找了借口,欣赏着窗外的湖景,安心吃饭。 一碟意面,吃了半碟,易念一已经端着餐盘坐到餐桌对面的座位上。 杨紫衣想起那黑漆漆的房间,突然有点心慌。 “紫衣,上午的工作办完,咱们一起吃个午饭,下午你要自己飞回乐城了。我要在苏城呆两天,有些家事要办。”易念一看着低头吃饭的杨紫衣说道。 “嗯,汤总已经交代过了。说你不必急着回去,给你一周的假!” 杨紫衣端起手边的牛奶喝了一口,唇边抹了一道“白胡子”,抬头望着易念一双眼一眯笑着说。 “汤总?” “对!汤总说:家事也是大事。让你安心办好家里的事,不用着急回去。” 易念一反应过来,汤总就是汤佳旎。 合着事情汤佳旎和景怡已经聊过了,连自己的行程都给安排好了。 俩人在餐厅安静地用完早餐,杨紫衣把行李都放到易念一的房间。 上午的议程、合作签约、奠基典礼,都有南城区府操办,市府派了一辆车来接了易念一和杨紫衣。 宋江南和倪丹自己带了车来,一起开车去江南集团苏城饮料生产基地——也就是西虹集团之前拍下的计划建设咖啡灌装厂的地块。 原来地块已经做了前期的平整、通路、通电、通水等等基础建设,也有一处如楼盘售楼处格局的两层建筑。 签约仪式就在这栋建筑的一楼大厅。 沈腾飞、西虹集团前期的工作,没想成为江南集团进驻苏城首站的典礼地。 市府藤副市长、李昊、郭世坤等一众市府人员已经在宋江南和易念一抵达之前到达。 南城区府史金带领几个班子的主官和区府主要部门的负责人都已到位。 苏城市府、南城区府对宋江南到苏城的这次投资都很重视。 签约仪式、奠基典礼等一应程序都以最高规格,繁文缛节直把一心念着下午要求接景怡和小雍的易念一搞的头晕。 机械地随着宋江南完成了一系列流程。 这些流程走完,已到午宴时间。 还好,明令禁止中午饮酒,在曲江湖酒店的午宴倒进展了热情而顺利。 午宴结束,藤副市长、史金送宋江南登车,杨紫衣随宋江南的车子先去石城,从石城飞乐城。 史金安排车子送易念一去秀水筑。 在门口下了车,易念一拎着小行李箱顶着午后的阳光,站在小区门口,恍惚间似出差归来。 抬头望向九楼的窗口,玻璃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您回来啦!” 热情的招呼声。 易念一看和自己热情打招呼的岗亭里的保安,认出就是上次回来那天晚上和自己的聊天的。 最近脑袋记忆力巨差,记不得他的名字了。 也向他微笑点头,“您今天值班!” “没带门禁吧?我给你开门。”保安从凉爽的岗亭出来,刷卡开了门禁。 “谢谢您!”易念一客气,突然想到一件事,“师傅,能帮我联系保洁吗?” “行啊!您先上楼。我通知她马上去家里。” 易念一致谢告辞。 秀水筑环境好,交通便利,小区物业服务也好。 走在小区林荫道上,树冠茂盛,遮蔽午后阳光,丝丝清风。 张望四顾,慢悠悠地走,进到门厅等电梯时,物业年轻的保洁姑娘已经进入门厅。 一起乘了电梯上楼,进入房间,保洁姑娘手脚麻利地开始清理空调、打扫房间。 易念一淘了一块抹布,拧了半干,仔细擦拭照片墙上的照片。随着照片的印记,往事历历在目。 转头看保洁姑娘忙碌的身影,仿佛看见初上房时,景怡整理房间的情景。 四卷第六十六章 聚 这才是生活 和保洁姑娘开着空调,把家里收拾干净,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等保洁姑娘离开了,易念一有把各样东西都按原来景夫人摆放的位置归置好,就下地下车库开车直奔高铁站。 看时间实在太早——景怡上午要和卖房的签合约,并把一并资料交给中介去办理产权手续。她们乘坐的高铁要到晚六点才能到苏城高铁站。——又拐到路边的停车场,把车子洗干净。 即使如此,到苏城火车站还不到下午五点钟。 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虽然绕点,但能保持车内凉爽。 高铁开通之后,样样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上站台去接人,只能等在出站口。 停好车,在车里开着空调等着,车内的音乐都是景怡爱听的。她的车,推送歌曲都是她的偏好。 折腾了一天,也有些倦了。靠在座椅背上闭着眼睛听着音乐,静谧的车内,轻柔的歌声。 一首歌放完,车厢里静下来。 空灵的乐声再次响起,却是那首《夜来香》的旋律,歌声靡靡,岛国轻语。 易念一心中跳了一下:“在曲江湖酒店怎么没见到池上蓝?今天市府、区府去那么多人,那个爱出风头的云瑾也没见到!” 旋即想到,阚毅侯到了石城,池上蓝和云瑾应当去石城和他会晤,通报苏城的情况。 怪不得晚间在v107室能睡的如此安慰。 不是v107室邪气,而是隔壁的住客妖媚。曲江幽兰不在一侧,自然是无梦无魇! 想到此,不仅好笑。 关了音乐,下车,乘了扶梯到出站口。站在史金、胡斐昨日接宋江南时所立的苏城旅游广告牌前,翘首望着出站扶梯下来的人群。 虽然时间还早,但似乎如此能缓解等待的焦虑感。 看了半个多小时,眼花神疲,突然眼前一亮,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兵,军姿站立在扶梯上随着电梯下行,在拥挤的人群中格外亮眼。 易念一瞬间清醒,却见那女兵冲自己挥手! 电梯又下了一段,女兵站立位置从顶棚的阴影中,走到站台的灯光下。 景怡! 不但头发剪成了女兵的标准发型,还穿了一件如夏军装款式、颜色的短袖衬衣。 人群遮挡,看不清。不会还穿了一条军裤吧! 苏城银行的美女客户经理呢?! 到青山,马上变成这个范儿了! 景夫人并排站在扶梯另一侧,小雍没看到,应该在俩人中间,被人群遮挡了。 易念一绷不住地笑,迈步从广告牌前走到出站口旁的隔离栏前,冲着她们挥手。 景怡和景夫人终于从扶手电梯走下来,俩人中间窜出一个平头小男孩,如小豹子般地冲着易念一跑来。 小雍! 原来一头漂亮的偏梳发,也被理成了小平头。淡绿色圆领短袖衫、海军蓝的小短裤,沙滩鞋。 易念一看小雍眼睛里亮着光,直奔到隔离栏前,双手一伸把他从里面抱出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小家伙黑了! 但抱在怀里,很壮实! 苏城俊秀小男孩也成了青山小汉子。 狠狠地在脸蛋上亲了几口,小雍抱着易念一的脖子咯咯的笑。 抱着小雍转到出站口前,迎了景夫人和景怡出来。向景夫人问了好,景怡眼睛亮亮的含笑看着易念一父子,景夫人也是乐的满脸笑。 一家人往地下停车场走,到扶手电梯,把小雍放下来,景夫人牵了小雍的手先上了电梯。 易念一接过景怡手里的小行李箱,右手拎着,左手握住景怡的手在后跟着。看景怡果真穿了一条夏军裤款式的阔腿裤,悄声在景怡耳边说:“老婆,你和小雍怎么这个形象了!” 景怡靠着易念一轻轻地笑,景夫人在前面却听得俩人的话,回头笑着说:“你把俩人送回去,你爸到家可找到事情做了!每天训练小雍,为了陪小雍,怡怡也改装了!” 易念一听闻,哈哈大笑。 景怡伸手在他臂弯掐了一下,“还笑!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从青山来苏城了吧!” “知道!老婆为我而来苏城!” “去!” 嬉笑间,到了停车处,小雍和景夫人坐后排,景怡坐副驾。 开车出来,易念一不住地瞄景怡。景怡啧怒道:“专心开车。” 小雍和景夫人在后面欢笑。 易念一突然心里意乱:“这才是我希望的生活。” 车行到万大广场旁,易念一问景怡:“去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厅吃点饭再回家吧!” 景怡回头问景夫人的意见,景夫人点头。 车子转入万大地下停车场,不是周末,车子不多,停好车,一家人携手乘电梯到了三楼。 广场内灯红酒绿,音乐清扬。 来往的游客,不时有人眼睛偷瞄着景怡和小雍看,景怡小声在易念一耳边说:“我脸上有东西吗?” 易念一侧脸认真地看,一张白净的小脸,还是婴儿肥的脸颊,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干净的很!” 景怡狐疑地看向四周,易念一也注意到路人的眼光,不由地嘴角露出笑。 “笑什么?!”景怡轻打了一下他的臂膀,更怀疑脸上有什么东西。 易念一绷住笑,看前面卖婴童用品的店面前有一玻璃立镜,拉着景怡快步走到镜子前站定。 景怡凑近镜子,看着脸庞,果真干净。 上下打量的自己,一身“戎装”,和后面的灯光人流格格不入了! 以前也是此地的逛街达人,怎地突然间如另一个空间来的人。 也难怪路人如此眼光! 抬手打了一下身边人,仰脸望着想说:“都怪你!” 突然想到也不能怪他,伸手环抱住他的臂膀笑道:“此地都是苏地软妹子,哪里见过咱们鲁地的飒爽女子。” 易念一攥紧手里的小手,哈哈笑道:“就是!娘子是红妆、武妆皆相宜!” 又回头看着牵着景夫人手的小雍说道:“嗯!我家小雍也长成了鲁地男子汉!” 小雍自豪一挺小胸膛,童声说道:“对!我是男子汉!不能哭鼻子,不做贾宝玉。要保护妈妈!” 几人都笑! 谈笑间,到了三楼居中位置的吴苏人家,在商场里依然把门脸装修成苏地经典的青瓦挑檐、白壁门墙。 一起携手进了。里面一个大厅,正对大门有十余张方桌,左手拐出一个独立二十平左右的相对独立的空间,设了四套卡座,卡座间用黄木雕花的屏风隔出了一方相对独立的空间。 店铺里人还不多,找了靠左手的一个四人卡座坐了。 长方形的褐色实木大桌,两侧各有一个棕色双人卡座沙发。 景夫人携着小雍坐到里侧沙发,易念一和景怡另一侧坐了。 景怡扫码点餐,仍点几人都爱吃的小混沌、蟹壳黄、酒酿饼,凉菜点了盐水鸭、凉拌小菜,热菜点了鱼头豆腐、白汁圆菜。 等菜时,易念一突然想起小雍刚才说的话,笑着问对面的小雍,“小雍,你在姥爷家哭鼻子了?” 小雍欢笑的脸愣了一下,立刻大声说道:“没有!小雍才不哭!姥爷说你越来越‘苏’,白白长了一个鲁地汉子的大个子。” 易念一“啊”了一声,苦笑着看向景夫人。 景夫人笑道:“你爸想让你回青山。” 景怡伸手握住易念一搭在卡座沙发上的手,笑着说:“不止爸爸想,我们也想让你回青山!” 易念一拍拍景怡的手背,轻笑说道:“希望尽快完成梁师兄交给我的任务,我就请辞回青山。” 景怡想到上午刚把梁知兮给易念一的“安家费”在青山买了房子,望着易念一微笑说道:“好!还是尊重你的意见。我们在青山等你。” 脚步轻响,小服务生已经端着托盘开始上菜。 景夫人招呼吃饭,都开始动筷,不再说此事。 青花瓷盘,骨瓷小碗,菜品美味、餐具也精致,景夫人、景怡也是许久没吃到苏地菜,都是吃的美味,小雍对其他不感兴趣,只对付自己碗里的小馄钝。 一家人嬉笑着吃完饭,不过八点多钟。 以为来此地,都是餐后逛街,或者看电影。 小雍嚷嚷着要看电影,景夫人哄他说:“回家可以看电视。现在电影院已经不卖票了。” 易念一问景怡:“还逛一会吧?” “回家吧!” 驱车奔赴秀水筑,到大门口,景怡“咦”了一声说道:“你忘关灯了!?” 九楼窗口的灯光在夜色中一片光晕。 易念一呵呵地笑。 下午出门时,空调开着,特意把卧室的灯打开,只为到大门口时能望见那一片温暖。 车子进入地下车库,停好车,易念一回头看后排,刚才还吵嚷着要看电影的小雍已经在景夫人的怀里睡着了。 下了车,伸手抱过小雍。 景怡到后备厢取了行李,携着景夫人一起走向电梯间。 易念一抱着小雍跟在俩人身后,这情景曾经无数次的重复。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易念一脑袋里剧烈的疼痛,恍惚间,似乎这是某个周末,一家人逛街回来。 之前的混沌经历,不过是一场梦魇。 四卷第六十七章 别 秀水筑红山 “老公!” 前面景怡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易念一喊道。 易念一做了一个畅快的笑脸,“小雍又重了!” 把怀中的小雍斜靠在肩上,紧紧地抱住他,大步向前走。 乘电梯到家,景夫人张罗安顿小雍睡觉,易念一和景怡去自己的浴室洗漱,一如平常人家的夜晚。 别后缠绵! ………… 朦胧间,易念一被客厅里动静吵醒,仔细听是小雍在玩玩具,看环抱里的景怡依然睡的香甜。 卧室的窗帘拉着,但缝隙间已经投进阳光来。 这样的场景是几年间的n多个周末的清晨的镜像。 原来从未有特别的感觉,此刻却觉得如此的珍贵。 静静地看着窗帘间的光辉,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怀中人动了一下,嘟囔说:“几点了?” “没注意!” 景怡转头看窗户,“啊!天都亮了!快起床吧!今天还要到派出所办理户籍。” 易念一下巴贴着景怡的脸颊,笑道:“不着急!在苏城落户很难,但要迁出,应该会很便利!” 但终究不能再睡,俩人起床洗漱,穿着睡衣吃了景夫人准备好的早饭。 景怡去化妆,易念一和小雍坐在客厅地板上摆弄玩具。 俩人正玩的不亦乐乎,听到一声招呼:“走了!” 易念一抬头望去,景怡一袭米黄色及膝连衣裙,露出两条修长的小腿、赤脚站在地板上。 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黛眉轻扫、亮彩红唇,一头短发也用卷发棒塑形,蓬松内卷留海,轻笑看着地板上坐的易念一和小雍,轻摆转身,裙角飞舞。 易念一和小雍同时“哇”了一声,一起跳起来,要抱。 景怡咯咯笑着推开易念一,怕弄花了妆,催促快去换衣服,自己拎着小雍去换衣服。 收拾停当出门,不到十点。 秀水路派出所离小区两个街道,走路不过二十分钟。但十点钟的太阳已经毒辣,一家人仍开了车去。 苏城河道多,秀水路确实有一条小河,但只是苏城众多河道中的一条。 车子几分钟时间就开到秀水路派出所,派出所小院里几颗香樟树的树荫里停了几辆警车,却没有一辆私家车辆。 找了靠近业务大厅一个树荫下的车位停好车,几个人踩着已经开始发烫的水泥路面快步走进业务大厅。 大厅里甚是凉快,等候区几排长椅上却空无一人。户籍科窗口的小民警正抱着一本书全神贯注地看。 景夫人带着小雍到等候区玩——本来让俩人在家,但小雍片刻也不愿意离开,于是就一起来了。 景怡在窗口前的凳子坐下,小民警才反映过来,马尾辫一甩,眼睛看着两人问道:“俩位办什么?” “迁户籍!”景怡拿出户口本放在台子上。 当初和易念一将苏城两张集体户口的纸片,换成这个小红本时的情景还如昨天的事。 易念一站在一侧看着景怡精致的妆容、轻柔别致的米黄小裙,一双崭新的米色高跟凉鞋,突然有些懊恼自己短裤、t恤穿的太随意。 景怡如此精细的化妆、选衣,不仅仅是很久没有化妆,要补一补遗憾。只怕也是对今日的纪念。 当初,俩人去办理户口落户时,都是一身新衣,如参加典礼一般。 那时,是成为苏城人。 如今,要和苏城告别了。 “从哪个区迁来的?”小女警一边伸手去拿台上的户口本,一边问道。 “我们要迁出去!” 小女警愣了一下,打开户口本,“秀水筑?怎么要迁出去?迁走就不好再迁回来了。” “准备小孩上学,要提前落户。” “哦,其实咱们秀水小学也不错,是省重点。离你们住的也近,方便。”小女警拿着户口本,眼睛忽闪笑着对景怡说:“最近还有几户从其他区迁到咱们这儿,就是为了上秀水小学。” 景怡眼神晃了一下,曾经也计划小雍上秀水小学。 易念一伸手搭在景怡的肩上,笑着对小女警说道:“因为工作调动,我们到青山市去了。户口要迁到那里去。” “哦,好吧!”小女警把户口本放在电脑前开始在系统办理。 “迁入地:青山市红山路派出所。”景怡轻声说。 小女警点头,手速极快地在电脑上操作。一会儿,传递单就从一侧的打印机出来了。 小女警用了印,又到后台用印。 转回前台,将业务传递单递给景怡。 不到一刻钟,手续就全部办妥了。 景怡拿着业务单,坐在凳子上发愣。 小女警伸头问道:“信息录错了吗?” “啊!没!谢谢你!” 景怡起身看向易念一,眼神中有些感伤。 易念一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走,回家!” 招呼小雍和景夫人一起出门,上了车,易念一看景怡望着车窗外有点走神,一边启动汽车,一边笑着问道:“青山的房子什么样?” “啊!不错!也是四室,但是是复式的,前面还有一个小院。”景怡把目光从窗外收回。 “迫不及待地要看看咱们的新家了!”易念一笑道,“咱们开车回青山吧!” “开回去?要八九个小时吧!”景怡乐了,“你这一激动又发疯了。” “今晚咱们先到云港市,在那里住一晚。明天接着走。怎么样?”易念一心里突然有要立刻逃离苏城的冲动。 “好!”景怡应道,语气兴奋,“正好,我到青山也有车开了!” 之前,易念一让景怡在青山买辆车,景怡一直没买。 现在车辆都是六年才审车,这辆车还是新车,开回青山正好用。 商定行程,俩人都开心起来,互相望了一眼,俩人满脸都是笑意,刚才的丝丝离别感伤已不知所踪。 家人一起在苏城,秀水筑就是家。 一起回青山,红山路的小院就是家。 回到秀水筑,把小雍的玩具都收集好,装了两个整理箱。 又把几人的衣服,挑选出来,放了两个大行李箱。 送到楼下车库,把suv的后背箱都塞满了。这次是搬家了! 景夫人可惜床单被褥、餐具、茶具等等物件不能拿走。 易念一安慰她说:“我在苏城还有业务,以后来苏城不想住酒店了,就回家里来。” 景怡和易念一急着奔赴青山了,景夫人看着房间却感伤起来。毕竟在这个房子里生活了几年。 将早上在楼下超市买了几个菜炒了,招呼三个小的一起吃了午饭。 午间的阳光最是毒辣。 午睡会,三点再出发。 ………… 驾车到云港市,下高速进市区,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导航到运港大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在楼下餐厅吃点海鲜餐,一家人都困累,也没有游览的兴致。回房休息。 第二日,餐厅吃了早点就出发,到青山市时,还未到中午。 沿着红山路的林荫道,把车开到红砖小楼前,景怡指挥着停在路边大榕树下的一块草地上。 小楼原来设计有车库,但都让景建军改成“历史物品储藏间”了——景夫人称之为杂货间。 景夫人带着小雍进院,易念一和景怡把行李一件件的从车上拿下来——临行景夫人又塞了大大小小几个包裹。 分了几趟拎进院子里,又分类送往杂货间、小雍房间、楼上景怡房间。一顿忙碌。 景夫人煮了几碗面,一起吃了。 易念一和景怡上楼,俩人仰面躺倒在床上,透过窗格可以看到远处海面移动的船帆、翱翔蓝天白云间的海鸥。 不想走了! 望着窗外呆了一会儿,景怡翻身把头枕在易念一胸前,“累不累?去看看咱们的房子吧!” 四卷第六十八章 离 一丈之内 景怡拉着易念一出了小院,沿着红山路林荫大道往上坡方向走。 路边高大乔木的树冠,遮挡着午后的阳光,海面上吹来的风迎着山坡吹到半山间的红山路上,卷着路边山坡上树冠的叶子发出“沙沙”声,甚是清凉。 不远处,山脚下海面波浪翻卷,一层层的白浪从远处蔚蓝色的海面前赴后继的向岸边礁石、沙滩冲来,在礁石上绽放出一簇簇的浪花。 俩人都穿了休闲短裤、t恤,徒步鞋,如午后散步一般悠闲地迈步,边闲适的看着海浪、沙滩、远处的点点船影、空中自由翱翔的海鸥。 沿着红山路过了一个高坡,又左转向下,不远处一个街口,就转到八一路,走向八一幼儿园的方向。 之前,和小雍早起一起去过他的幼儿园,这条道倒熟悉。 青山这样的小道都不宽,都是双向两车道,两侧各有行人道,道边的树木倒是郁郁葱葱、高大繁茂。 从八一幼儿园继续向下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八一小学。 暑假期间,平日里喧闹的校园,此刻格外的宁静。 八一小学前行五分钟,就到了一个小区门前,景怡停下脚步,转脸看着易念一笑道:“到了!怎么样?很近吧!” 易念一看俩人步行了不到二十分钟。 小区建在一个小山包上,但这个山包比红山小院的山脊要低矮很多。当是可见南山,却望不见大海了。 小区大门没有人车分流、现代格局的如宾馆大堂一样的大厅,只是两边各有高矮两个青苔斑驳的大石立柱,高矮立柱中间各有一扇铁艺门,很像红山小院的院门,是行人通道。 两对石柱中间,是出入车道,道路中间一个值班岗亭。 围墙都是铁栅栏。 景怡从短裤口袋里拿出卡刷了,俩人进院。 大门虽旧,但小区里面却是环境优雅,大路旁大树繁茂、花坛里花草修剪的整齐。 小区不大,似乎只有十几栋四层小楼,小楼外观是民国洋房的设计,外墙是米白色石料,也多是爬满藤蔓,看来有些历史了。 小楼前后都有一个庭院,小院五、六十平方的面积,虽然不大,但都有凉亭、花坛,设计很典雅。 易念一笑道:“老婆,这就是你说的复式洋房?这格局设计不就是苏城的叠加别墅吗?” 景怡“咯咯”地笑:“所以价格贵了点。这边就叫洋房。这附近没有新建小区,这房子看似有些旧,但设计、环境都非常好!满意吗?” 易念一哈哈大笑,“满意!娘子办事、为夫放心。” 景怡拉着易念一的手,如校园里嬉笑的情侣一般向前奔,“走,看看咱们自己的去。” 暴走了几步,右拐,景怡跳跃的脚步突然停下,神情古怪地看着前方。 易念一被她一带,也停了下来,转头问她:“怎么了?记住方向了?” 眼前铁栅栏篱笆小院里低头摆弄花草的一个人影立起来,发出一声怪音:“景怡!你回来了?” “您还没走?” 易念一看那人是个欧洲面孔男子,一米八几的个子,身材和自己有些相像,也是一脸的胡须,看不出年龄来。 “你说要出去游玩一周,所以我的机票是明天的!抱歉!这位是你家先生吧!”男子倒彬彬有礼,向易念一微笑点头,伸出手来,看到手上的花草残渣又缩了回去。 景怡恢复礼貌笑容,“是的。这是我爱人,姓易。” 又向易念一说道:“老公,这是我们公司的外籍专家,托马斯丁。” 那老外灿烂笑容,“易先生好!幸会!” “托先生好!”易念一的声音也有点怪。 如果说见佘旭时有些小小的危机感,面对这位托先生则是十足的不爽。 和景怡一路行来,美景佳人,心旷神怡。 此刻,就如在一家考究的餐厅,品尝了一道美食,汤汁见底,突然看到一条小强一样。 只因这位托先生看景怡的眼神“漫天都是小星星”。 “啊!易先生可以称呼我的中文名字,庄逍遥!我很喜欢庄子,更爱他写的《逍遥游》,所以给自己取了这个中文名字。很棒吧!” 这位拖先生,不,庄先生的话既像向易念一介绍自己,又向冲着景怡说话。 易念一平复一下心情,不能在老外面前失了仪态,挤出一丝笑,“庄先生,这是你的院子?收拾的不错!” “啊!这已经不是我的院子,而是景怡的院子了!”老外双手摇摆,“你们是来看看房子吧,快请进!” 托先生转身要到院门处开门,景怡忙摆手说:“不用了!托马斯丁,您还没有搬,我们明天再来!不打扰您了。” “不打扰!您两位进来坐!”托先生已经大跨两步,走到门侧,拉开了铁栅门。 景怡抬头望向易念一,眼睛询问他的意见。 易念一摆摆手,“庄先生,你还没有正式搬走,我们还是不打扰了。你先收拾,我们还有其他事。再见!” 托先生笑容一滞,“其实已经是你们的房子了。我还要感谢景怡给我这么好的价格。足够我在澳洲买一套大别墅了!” 景怡笑道:“这是市场价。您不必客气。我们还有其他事,先走了。拜拜!” 说完拉着易念一的手转身就走。 易念一闷闷地随着景怡走,感觉周围的光线都黯淡下来。 “怎么了?不开心了?”景怡摇晃着胳膊,仰脸看着易念一问道。 “这位拖先生什么人?” “哈~,吃醋了!?他是我们港务公司的外籍专家,不过已经合约期满,准备回澳洲了。前天签协议时,说周末回澳洲。没想到还没走。”景怡笑嘻嘻地说。 “不是走没走的问题,而是看你的眼神。晶晶亮!” 景怡“咯咯”的笑,“他急着出手房子,一直没有人出合适的价格。有出价高点的,又要按揭,他又等不了。我出价比他的期望值还高。感动的!” “去!别糊弄!他那看你的眼神,就像非洲草原的狮子看小羚羊的眼神。” 景怡抬手狠狠地揍了易念一的胸口一拳,“去你的。我才不是小羚羊。他要真是狮子,我就是那拿着猎枪的猎手。” 举起捶易念一的拳头,变换手势做手枪状,嘴里“啪”拟声放了一枪,又做小马哥吹枪口的动作。 易念一瞬间被逗乐了,“娘子威武!” 景怡也乐,“不过老公的感觉也对!” 易念一的心情“咣”的一声又沉下去了。 景怡看易念一的脸白了红、红了白的,伸手挎了他的胳膊,笑着说:“托马斯丁确实是个风流多情的人。外国人是不是都这样?据说在青山五年,谈了五、六个女朋友。” “渣!” “嗯,所以放心了!我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也不能喜欢。对了,他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 “不知道。我初到公司时,还是在银行时的习惯。这位见面就赞我妆容好、衣服漂亮啦!后来我索性妆也不化了,天天穿军装上班了。” 景怡说这话时,脸上是得意洋洋的神色。 易念一看了景怡亮亮的眼睛,心里一阵惭愧。 之前,俩人在苏城时,心里从未有过一丝会失去景怡的不安。心中理所应当的坚信,景怡永远永远会在自己身边,俩人的感情就如在西安的初见。 现在会有如此的感觉,是因为自己犯了混。 想起这一段的经历、还有那如真似幻的梦境,脸上也是神色变幻。 景怡不闻易念一说话,抬头看他脸上神色古怪,猛摇了一下胳膊说道:“想什么呢!” “啊!突然想起工作上的一些事。” “对了!你不会真去菲国吧!” “看谈判情况!” “希望谈不成!” 易念一停住脚步,转脸看着景怡笑道:“说什么呢!小丫头。如果真谈不成,西虹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好!祝你们能谈成吧!”景怡撇撇嘴,旋即又仰头看着易念一的眼睛说:“你到菲国,你不就成老外专家了吗?你可不能像托马斯丁一样。” “嗨!你没看咱们海外工作专家吗?都是带个平底眼镜,一心扑在工作上。花花草草都视为无物。” “切!那是电影里的老专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你老公我就是老专家的觉悟!当年在江都培训时,早晨我在公园湖边锻炼时,遇到一位道风仙骨的老先生,就赞我是毛爷爷时代式的好同志。”易念一哈哈大笑。 想起此事,心里也颇为自得!深以为傲! 俩人嬉笑间,又转回红山小院。 小雍已经自己在院子里摆弄自己的玩具,一个整理箱的玩具都摆放着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旁的石板地面上也摆满了。 易念一走过去,帮他把一路颠簸散乱的乐高重新拼会去。 景怡去帮景夫人准备晚餐。 ………… 晚饭时间,景建军回来。看到一家人都在,平日里威严的脸也满是慈祥的笑意。 上了餐桌,冲景夫人说道:“开瓶酒。我和念一喝几杯。” 易念一看向景怡,景怡笑呵呵地点头。 景建军哈哈笑:“别看她。咱爷俩喝酒不用打报告!” 景夫人笑道:“把孩子们都带坏了!” 话虽如此说,还是去拿了一瓶酒来。 易念一开酒、倒酒的功夫,景夫人又拌了一盘醋花生、一盘海蜇。 易念一陪着景建军品酒,聊些在乐城工作的琐事。小雍和景怡也接话说些幼儿园、单位的事。 景夫人、景怡和小雍吃完饭,到客厅去看电视。 餐厅安静下来,景建军干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说道:“念一啊!你还是来青山工作。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啊!” “爸,我也喜欢青山。手头上的任务完成,尽快回来。” “尽快是多快?”景建军一双眼睛直盯着易念一。 “……,应该会很快!”易念一被这双眼睛看的有点慌。 “你俩是年少夫妻,不能常分开。你放心景怡吗?” “放心!”易念一痛快应道。 “嗨~,你别太自信啊!”景建军的声音拔高了,“前面有个什么节,还有个什么丁的给景怡送花都送到家里了。” “爸!你乱说什么?”景怡在客厅听到俩人的谈话,哭笑不得地喊道。 “哈~,我是劝念一回青山工作陪着你!”景建军哈哈大笑。 景夫人在那边搭话道:“一喝酒就话多。你年轻时在部队,不都是我一个人在家带着景怡。怎么没见你回来陪着我!” “情况不一样。我在部队都是一帮老爷们,天天训练。啥事不想。念一现在是灯红酒绿的工作环境。不一样。”景建军大声回话。 易念一乐了,景建军说半天不放心女儿景怡,合着心里还是最不放心女婿。 “爸,您放心。我有规矩!”易念一捧起酒杯敬景建军。 俩人又喝了一个。 景怡从客厅沙发走了过来,景建军笑道:“丫头,你好好看你的电视。我们俩聊聊。你放心,我注意!” 景怡笑了笑,说道:“有念一的电话!” 易念一伸手接过,电话里汤佳旎的声音:“易哥,明天回乐城!有新情况!” 四卷第六十九章 邀约 遍撒英雄帖 “什么情况?”易念一听汤佳旎虽然说话如下军令,但语调平和,应不是坏消息。 “刚收到菲国西虹咖啡的邀请函,邀请投资人八月八日到菲国西虹咖啡总部参加投资人洽谈会。” “八月八?是个好日子!也就是后天周一?时间太紧吧!” 此次苏城之行前,沈腾飞曾经和易念一联络过,认可了云逸投资提出的初步投资意向。 易念一本计划从苏城回去后,联系沈腾飞去菲国面谈细节,所以收到这个信息并不意外, 只是九号就是七夕节,易念一本想陪着景怡过完节再回去。汤佳旎之前批给易念一一周的休假,也是为了覆盖这个节日,让他陪陪景怡。 “是的。还这个时点。”汤佳旎也在电话里表达不满。 “菲国和咱们有六个小时的时差,这会儿正是他们下午时间。他们也是敬业,周末也不休息。只是沈腾飞怎么也没提前打个招呼?没考虑咱们的距离?以为咱们到菲国就像约好到隔壁逛公园一样方便?” 易念一也是酒后话痨。 主要还是可惜马上要来的七夕节! 汤佳旎在电话里“哧哧”的笑,“怎么回到青山就不想回乐城了?” “嘿!人之常情嘛!” 易念一看了站在一旁的景怡一眼,伸手拉住她的手,也不避讳景建军就在旁边。 景怡也不挣脱,坐回自己刚才用餐时的椅子,笑着看向景建军。 景建军一口喝干杯中酒,冲景怡笑笑,端起景夫人之前放在餐盘旁的白粥喝。军人作风,两口喝完。一抹嘴,冲俩人摆摆手,离席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汤佳旎在电话里开始恢复下命令的语调。 “不开玩笑!我和老沈联系一下,约他在八月十见面。阴历是七月初八,寓意更好,十全十美、一起发财!”易念一借着酒劲调侃。 汤佳旎在电话里笑,“是不是怡姐就在旁边?” “对!鹊桥相会!我们这刚上桥,你就吹‘集结号’!” “呵~,和怡姐说一声对不住!好了,你别贫了!我说一下情况。” ………… 乐城逸云山庄。 汤佳旎看了坐在另一侧的吴昕,打断了易念一在电话里秀恩爱、耍贫嘴,一口气把情况说了。 沈腾飞这次是遍撒英雄帖,并不是单独邀请云逸投资。 境外几家有实力的投资公司,甚至中东某国小王子的基金也在邀请之列。 汤佳旎几人一直在跟踪西虹咖啡的动静,对一些可能的潜在投资人也做过分析。 现在获得的此次受邀的名单,也囊括了之前推测的投资人。 汤佳旎本不想打扰易念一的假期,收到函件后和吴昕商议,分别向三个股东大佬于清、柳如烟、梁知兮报告了情况。 几个人电话会议商定,还是要易念一一起去菲国。 这些人中间,只有易念一和沈腾飞有交情,知道他的脾性,便于沟通。 ………… 易念一听完汤佳旎说的情况,又听云逸几位股东大佬说自己和沈腾飞有交情,“嘿嘿”苦笑两声,说道:“原来确实是有点交情。只怕现在沈腾飞已经不和我论交情了。” “什么情况?”汤佳旎在电话了问道。 “做坏事,报应快!之前,我和沈腾飞谈好,是单独会晤。现在沈腾飞邀约了这么多家投资人,只怕是心里有芥蒂了!” “你做什么坏事了?”小汤总听话抓重点。 “嗨,算不上我做的坏事。是南城区把西虹集团之前沈腾飞计划做灌装厂的地块收回,重新划给江南集团在苏城的项目。沈腾飞虽然同意了南城区收回地块,但心里定是百般委屈,云逸又是跟投方,这幽怨气自然也算在云逸和我的头上了。” “哦!如果有了误会!你更要亲自去谈了!”汤佳旎有点理解三位股东坚持让易念一去谈判的要求了。 “只怕我一到,沈总就会大喝一声,‘忑!左右,将此人架入油锅烹了!’” 易念一想到西虹集团几乎被“抄家”了,偏偏沈腾飞被迫滞留国外又回不了,想打人都没人可打。 终于来一个相关的人,还不…… 正胡思乱想,电话里汤佳旎的笑声:“别贫了。再贫,沈总不烹你,怡姐就要煮了你!” 易念一呵呵地笑,景怡还在身旁,和汤佳旎嬉笑确实要小心。 之前见汤佳旎都小心翼翼、规规矩矩,景怡在身旁,反而轻松说笑,只因心安。 虽然调侃,但汤佳旎打电话来要求回去,必定是必须回去的事。 挂了电话,满眼歉意看向景怡,“这沈腾飞的西虹咖啡本来无人问津了,怎么突然成香饽饽了,连中东小王子都来了,为夫必须出征了!” “真贫!”景怡抬手刮了易念一的鼻梁,“什么出征?谈个项目而已,搞得这满眼的凄凄惨惨、生离死别!” 易念一低声笑,伸手要抱景怡,“舍不得夫人。” 景怡伸手抵住易念一的胸口,侧脸低头,笑道:“别贫了,爸妈还在客厅内。” 易念一转头,景建军和景夫人在客厅沙发看电视,小雍躺在景夫人身旁。虽然有点距离,但中间仅有一个镂花屏风式的隔断。 “上楼去?” “先收拾桌子!”景怡起身。 易念一也把自己碗里的白粥两口喝完,和景怡一起收拾餐具。 景夫人听到动静要来帮忙,景怡摆手,让她带小雍去休息。 晚饭,景夫人炒了四个热菜,两荤两素。景建军要喝酒,又调制了两个小菜。 碗碟倒不多,景怡和易念一齐动手,清理了菜盘中剩余的菜渣,把碗碟都放到洗碗槽。 易念一洗碗,景怡去擦拭餐桌、清理地面。 一如之前俩人新婚后的餐后。 有小雍前,晚餐都是一起动手做、吃完饭一起收拾餐厅、厨房。 景夫人到苏城后,俩人这项日常已经取消了。 此刻,再做起来,突然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俩人慢悠悠地收拾好,看向餐厅,不但小雍已经随景夫人去休息了,景建军也不知何时回自己的房间了。 客厅的主灯关了,楼梯旁的过道灯亮着,发出一团暖暖的光。 景怡靠在餐桌站着,餐桌上方的餐桌灯在发梢形成一个光圈。这个餐桌吊灯曾经被易念一吐槽过,只因款式还是电影里那个红火年代大食堂中吊灯的款式。 斗笠造型、上绿下白。 为了节能,没用钨丝灯泡,换了节能的大灯泡。 餐厅的装修风格也很有历史感!只因确实有历史了!这栋小楼除了二楼景怡的房间重新贴过壁纸,其他都是多年前的旧物件。 好在质量都是过硬,就如这餐厅的餐桌一样,实木的桌面、呈深褐色,厚有两寸,木材似是枣木、但一个大桌面又没有拼接,桌面上有天然的脉络纹理。四个桌腿也是粗壮。 用景建军的话:“可以用五百年。” 只是造型粗犷、和小楼的风格很像。但景怡站在这样的大桌边,又恢复苏城小女子的娇羞柔美,剪影倒如一幅画一样。 易念一在短裤上揩了两下手,走到桌边抱住景怡,“这桌子不错。” 四卷第七十章 云墨 高级黑 景怡大羞,双拳猛推,低声道:“滚!上楼!” …… 易念一在乐城机场下了飞机,出了出口,吴昕、汤佳旎、程维岳已经带了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在机场等候。 程维岳接了易念一的小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四人上车,驱车直奔乐城到港市的通关关口。 乐城还没有开通直飞普顿市的航班,需要到港市乘坐菲国航班飞抵普顿市。 护照在云逸山庄,之前签证已经办好。沈腾飞定的时间紧急,吴昕在乐城准备出行前的资料文件,易念一周日一早直接从青山飞乐城。 之前一直在做对西虹咖啡的投资计划,虽然时间紧急,但各项准备工作倒不仓促。唯一计划外的是易念一的青山之行。 这也是汤佳旎在周六晚上着急通知易念一的原因。 汤佳旎本来想和吴昕带队去,于清、柳师姐又不放心,非要喊这“呆子”回来。 “呆子”这称号,是汤佳旎周六晚上和易念一通过电话后给封的。 只因听易念一说起景怡的语气,还有脑补的情形,很像“猪八戒见媳妇”。 程维岳在律师事务所挂职实习期间,展示出了极大的工作热情和扎实的专业功底。一个多月的实习时间,律所已经向吴昕多次称赞,所以这次也带着程维岳同行。 出关后,于清安排港市分公司的商务车已经在出关处等候,四人换乘港市车辆,一路狂奔到达港市国际机场时,离起飞时间还有四个小时。 主要怕易念一从青山到乐城的航班出现延误,乐城、港市的道路拥堵,留足了足够的时间来。 没想到时间留的太足了,到了t2候机楼办理好一切手续,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四人在机场咖啡厅又碰了一下情况,易念一的“懒”劲上来,靠在咖啡厅的沙发卡座上,眯着眼说:“这一天赶死我了。我睡会!” 话音刚落,脚面一疼,刚聚集到脑袋中的丝丝困意瞬间飞散了。 坐直身体,眼睛瞥向咖啡桌下,吴昕湖蓝色高跟凉鞋的两寸长后跟正踩在自己的脚面上。 眼睛瞪向坐在对面的吴昕,“吴总,出差做飞机还穿高跟鞋!走路不累吗?” 这一路怎么奔过来的?虽然有车换乘,但过关、机场登记这一路,运动量也不小。 从青山刚回来,见过了景怡,看女生又恢复初入大学时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且刚才只顾着赶路,没留心吴昕和汤佳旎的穿着。 此刻一看,吴昕湖蓝色的连衣裙,小翻领口绣着红色唇印般的几朵小花,长发在脑后盘一个发髻,白净脖子上带了一个彩金项链,缀了一个翠玉如意。 手里翻着咖啡桌上的小卡片,左手腕上带了一个梅花的铂金小盘表。 再看汤佳旎长发及肩,还是军绿色的小v领长袖衫,阔腿牛仔蓝七分裙裤,穿了一双矮跟棕色皮鞋。 长袖衫的袖子撸到小臂近肘处,右手腕带了一个硕大表盘、墨绿色的雷达表。 但俩人都是妆容精致,一路奔波,此刻也是坐姿仪态优雅。 吴昕笑道:“看什么看!别睡觉!还有小程在旁边,注意形象。一会上了飞机,有十几个小时的航程,足够你睡觉的。” “嗨!维岳也是自己人。不用端着。”易念一笑道:“倒是你们俩人这么隆重做什么?不像坐飞机,倒向出席盛大宴会一般。” 汤佳旎拢了一下长发,“不隆重!到机场对方有人迎接,庄重一点,不显我们失礼。你下飞机前也要换衣,不能太邋遢了!” 看了一下一旁的程维岳,也是白衬衣、藏蓝色长西裤、棕色皮鞋,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这一路飞奔,没弄乱一丝头发,也是腰杆笔挺的坐在沙发上。 易念一不由的坐正了身子。 自己确实随意了。 偷偷瞄了一下自己,月白蓝色v领短袖、卡其色七分裤,棕色休闲网面徒步鞋,短裤虽然比晨练时的短裤长些,但也是公园遛弯的打扮。 “必须换!这个季度那边估计也就十来度,要穿西装外套了!看维岳已经准备好穿西服了!” “啊!那边这么凉!”汤佳旎听易念一如此说,转身看自己的小皮箱。 吴昕笑着拉住汤佳旎的手,“放心。你的衣服,脂雪已经放了一套秋装在你随身的小皮箱里,其他换洗的都给你收好放在维岳拖的大皮箱里了。” “还好!只顾忙着联系石城、联系易念一,把这茬忘了。”汤佳旎舒了口气。 程维岳笑道:“易总,我随身包里有您一套衣服,到飞机上我再拿给您!” “啊!谢谢你!”易念一有点意外,“维岳也很细心!” 程维岳呵呵笑道:“易总您客气!不过还真不是我细心。是杨紫衣看脂雪帮吴总、汤总整理衣物,也到你房间给你收拾了两套春装。” 汤佳旎、吴昕倒不知道这事,俩人对望了一眼,又看向易念一,几乎是齐声说话。 “紫衣被你调教的可以啊!” 这是汤佳旎刀光剑影说的。 “没看出来紫衣还挺会照顾人的。” 这是吴昕乐呵呵地说的。 但易念一的脚面又是一疼,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程维岳一看这境况,似乎自己说错话了,眯眼望了登记口,“好像开始托运行李了,我把这两个大皮箱送去托运。” 说罢,起身拉起自己身旁的黑色大皮箱,又伸手拎了吴昕的蓝色大皮箱,大步流星直奔行李托运处。 易念一正色说道:“紫衣也是员福将!这次去石城也算助力了咱们和江南集团的投资合作。” 见面后,只顾谈论沈腾飞的咖啡项目,易念一还没来得及说石城、苏城之行的情况。 看对面俩人也进入谈工作的状态,易念一就把石城阚毅侯、云勖“逼宫”宋江南的事细细讲了,以及宋江南的态度和江南集团计划转移产业到苏城的初步思路也略略说了。 汤佳旎一脸平静的听完。 吴昕却是目光忧虑,不住皱眉,“师哥!你讲的太繁琐了。不是听你讲故事。你等等,我理理思路。” 吴昕抬手捏着脑门沉思。 汤佳旎看吴昕如此严肃,也努力回想易念一话里有什么重要信息。想了一阵,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也不敢打扰吴昕,拿起咖啡杯一口一口的品着喝。 易念一也拿起咖啡品着喝,脑袋里也飞速地过信息,突然想到“云墨基金!” 正要开口,猛然听到吴昕说道:“云墨基金!” “对!云墨基金!”易念一也恨恨地说。 “师哥!你也想到了!”吴昕目露惊喜。 “那是,咱们师兄妹心意相通。咱们叫云逸投资,云勖这小子的基金就叫云墨基金,合着是专门来黑咱的啊!” 吴昕“扑哧”一笑,低头憋着笑,抬起右手连连拍着桌面。 汤佳旎却当真了,“是吗?云勖这小子欺人太甚!” 吴昕抬头,伸手搂住汤佳旎的肩头,笑道:“师哥说疯话,你还真信了。云墨基金成立一年多了,咱们的云逸投资刚成立。怎么会有意黑咱们?” “是吗?”汤佳旎严肃地看向易念一,又看向吴昕说道:“那你怎么想了半天,说出这个基金来。” “我是想到之前东鑫在石城投的几个项目,梁师兄如此的手段,都折了。刚才易师哥说起云墨基金,我把几个项目的背景都梳理了一遍,只怕背后的推手就是云墨基金。” 汤佳旎说道:“如此说来,名字起的不是专门黑咱们,但做的事却是针对我们。” “那时的几个项目,还没有成立云逸投资。主要是东鑫的项目。现在想来,梁师兄到石城找柳师姐合作,只怕也不仅仅是为了投资西虹集团,这只是一个由头,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和柳师姐开展合作。”吴昕悠悠地说。 易念一心中默然,拿起咖啡杯猛灌了一口。 汤佳旎抬手顺了一下头发说道:“咱们这公司名字谁起的?明知有云墨基金了,怎么还起这个名字,对着让人黑。” 四卷第七十一章 南国 有佳人 易念一一口咖啡要喷出来,忙拿了纸巾捂住嘴,咖啡顺着唇边转了一周又咽下去。 呛的不住咳嗽,满脸涨红。 吴昕一边笑,一边递了一张纸巾来,“自然是咱们易总起的。” 汤佳旎看易念一涨红了脸,不住的咳嗽,笑道:“你怎么想的!” 易念一终于缓过劲来,摆手说道:“咱们的办公地——逸云山庄,自然想到云逸为名,寓意也好!没想到有人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吴昕笑道:“你和那云勖起名的习惯倒相近,他搞了一个云墨山庄,基金公司就叫云墨。” “云逸是逸云山庄的反转镜像,好兆头,定能把这什么云黑、云墨的打白了。”易念一找补。 “说笑归说笑。这个云勖和阚毅侯不可小觑。当时梁师兄说石城几个项目折的憋屈,就像海中捕鱼时,已经准备收网了。突然海底暗流涌动、不明怪物一口把鱼和网都吞了。” 吴总开始训话。 “前期白白做了那么多工作,不但损失了资金,还搭上了人力、时间。” “咱们云逸在资本市场更是初出茅庐的小白,一不小心就成为别人猎物了。咱们投资的项目又是他们锁定的猎物。这次投资做决策只怕是要慎重再慎重!” 汤佳旎点头说:“是的!于总之前也有这样的顾虑。怕我们云逸投资开局不利,还特意为咱们做了一个保障!” 易念一讪讪说道:“原来都对我这么不放心啊!” “知道就好!”汤佳旎笑道:“别疯癫!别冲动!尤其这次咱们去菲国,这个项目更是高风险!资金投资境外,一旦出了问题,很多人都会有麻烦的。” 吴昕看易念一郁闷的神情,又从吴总转回小师妹:“师兄,咱们云逸目前的业绩还是让他们放心的。或者说,应该是很满意的。” 易念一知道吴昕所指,这一段时间,三支“大象”愣是在弱市环境下涨出了大牛市的涨幅,前期投资获利甚丰。 但资本市场没有侥幸,每一笔投资都要慎重。 不能全靠运气混江湖。 “这次菲国之行,不是志在必得!而是慎重为上!” 吴昕听易念一终于说出这句话,喜道:“嘿!终于转变认识了!都怕你一根筋要救西虹集团,忽略了风险考评。” 易念一笑道:“如果那小王子了、嗒嗒基金了能够投资,给的估值又高,一样可以救了西虹集团。咱们乐见其成,何必去争。” “如果他们都不投呢?” “那咱们就投!” 吴昕一阵晕。 说了半天,又绕回来了! 不再和这个疯子讲理论,三人聊了会闲话。那边程维岳已经招呼登机。 商务舱,四个人都是独立座椅。 飞机上也不便谈话,用过机上的餐点,易念一盖了毯子就睡。 困! 连日奔波,这一觉睡的久,睁开眼时,看腕表是凌晨的五点多了。机舱里座位上一盏小夜灯亮着。 但果真是夜长梦多,似乎是做了无数个梦,搅的心意起伏,不能安稳。想回忆梦中镜像,又模糊记不清楚。 唯临近醒来时,梦境中似乎是自己驾车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洞,这个洞初进入时像防空洞的隧道入口,走了一阵,阵洞口垂直向下盘旋。 不知开车螺旋向下走了多久,进入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城。 里面犹如鬼市,亭台楼阁绵延不绝,但都通体黑色,窗口、街道路灯有点点黄色灯光。 路上行人倒是络绎不绝,但都是黑面黑袍,转脸一顾时只有一口白牙、两双眼白是白色,通体黑漆漆地如墨色。 易念一心中惶恐,想找出口离开,但一看自己已经不在车上,而是立在路旁。路人倒是热情,不断有人挥手打招呼。 恍惚间,醒来。 …… 易念一想起梦中人物,不禁有些好笑,看来内心潜意思还是抵触到菲国。 看向飞机舷窗外,依然是黑沉沉。 八月的五点多,乐城应该是晨曦了。 旋即想到有时差,这时此处空中应该还是夜半时。 转脸又看向另一侧的吴昕、汤佳旎都是盖着毯子沉睡,微弱灯光下,依然白皙秀美。 希望老沈的项目那几家投行能看中,到菲国玩一周,就带着他们回乐城。 原来拿了梁知兮的icb卡,甚觉受之有愧,做出了要到菲国当劳工的准备。 这些天,云逸投资的浮盈收成不错,易念一心里已经坦然接受梁知兮开的劳务费,倒没有非到菲国不可的决心了。 胡思乱想一会,又沉沉睡去。 …… 下了飞机,等行李时,易念一看腕表是八点多,但手机上的时钟已经跳到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多。 机场里已经感觉到了凉意。 易念一在飞机上换了程维岳交来盒子里的衣服——牛仔长裤、长袖藏蓝色棉衬衣,卡其色风衣。 还可! 吴昕只是在原来的小裙外穿了一件月白蓝色的长风衣,鞋子换了一双小皮鞋。 汤佳旎也是加了一件米白风衣。 俩人挤在一起取暖。等行李的一段时间,已经冻的抱在一起了。 易念一笑道:“俩人只顾美了,天气都不关注。看看维岳,上飞机前就做好准备了。或者像我,飞机上换衣服!” 程维岳倒是早有准备,白衬衣外套了藏蓝色的西装,悠然自得地在行李传送带前站着。 吴昕撇撇嘴,“你们学法律的要么思虑缜密,要么脸皮厚!不能跟你们比!” 汤佳旎笑道:“那易总是思虑缜密呢?还是脸皮厚呢?” “你说呢!” “你说呢!” 俩妮子哈哈大笑。 易念一闷啊! 看行李过来,也大步走到输送带前,拎了吴昕的蓝色大箱子。程维岳随后取了黑色大皮箱。 四人快步走向出口。 走在前头的程维岳回头说道:“那边,云逸的接机牌!” 易念一却先看到了牌子一侧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着自己挥手,满脸热切笑容,恰如当初到乐城时,随着梁知兮接机的吴昕。 沈君依! 牛仔长裤、白色衬衣、卡其色风衣。白皙秀美、一双眼睛含笑,一头栗色短发,微微卷曲,留海蓬松地飘在眉眼上。 没想到沈君依会在凌晨来接机,沈腾飞这面子给的太足了!还是重视云逸投资。 易念一也是笑意盈盈,冲着沈君依挥手。 一旁的汤佳旎翻了白眼说道:“谁啊!你这热情的如见老朋友一般!” 易念一随口答道:“老朋友的女儿!” 吴昕笑道:“你这是又认了一个侄女啊!” “别乱说!这是沈腾飞的宝贝女儿。让人听到了不好!”易念一不再嬉笑。和这俩人不正形说话,句句都是坑。 几人走进,沈君依眼波流动,笑着伸出手来,“欢迎诸位莅临!一路辛苦了!” 汤佳旎已经跨步上前握住沈君依的手,双眼一眯笑道:“辛苦沈大小姐亲自来接机。感动!我们倒不辛苦,只是这天太冷了。” “是啊!这里的气温这个季节平均要比苏城低十几度,更何况现在是凌晨气温最低的时候。几位先上车吧!车上暖和。”沈君依又和吴昕握手。 几人正待迈步,沈君依冲易念一笑道:“易局,还有你的一位老朋友马上到,您要不要一起等她?” 四卷第七十二章 他乡 老朋友 “我的老朋友?” 易念一的朋友圈子不过是同事、同学,这些人都和西虹集团没有什么关联。之外的可称为朋友的,又得沈君依亲迎的,难道是常远? 听闻常远辞职了,难道也到菲国来和沈腾飞汇合了? “常总也来了?” “不是常叔叔!人一会儿就见到了!”沈君依神秘一笑。 看了吴昕、汤佳旎靠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模样,向身旁的拿着“云逸”接机牌的金发碧眼小姑娘低声说道:“你先请两位女生上车”。 小姑娘——这位比沈君依矮了半头,骨架瘦小,像江南水乡的女孩,倒不是欧洲姑娘的高大。一双眼睛如洋娃娃的蓝,皮肤是白的白,鼻头有几点小雀斑、脸颊微微红,五官脸型像东方女子的秀,但又有西方女子的雕塑感。 一头金发扎了一个马尾,泛白牛仔裤、青色衬衣、套了一件阿迪的黑色运动小夹克。脚上穿了一双黑色运动鞋,还是学生模样。 沈君依向吴昕、汤佳旎说道:“吴总、汤总,您两位先上车吧。车子就在门外。” 之前几人的资历都传给西虹咖啡,沈君依对几人情况都做了了解,此刻见面不待介绍就如熟识一般。 小女生伸手指向大门外的一辆黑色考斯特,示意道:“两位请随我来。” 中国话很地道! 吴昕和汤佳旎对望一眼,汤佳旎说道:“不急,不是马上就到嘛!我们也一起等等这位老朋友吧。” 沈君依看了一下远处的大屏,“她的飞机还要一刻钟后落地,咱们到旁边咖啡厅坐一会?” 咖啡厅靠近候机厅,离几人站立处还有一段距离,走过去也要几分钟。车子就在几人身后门外的道旁。 “也好!正好喝杯咖啡暖暖身子。”吴昕穿的最不保暖,风衣里面一件小纱裙,冻的说话都哆嗦。 金发小女生冲门外车上挥挥手,车门打开,跳下一团黑,一团黑影推开门跑进来。 一团黑漆漆,双眼两点白,两排洁白的牙齿,完全是易念一梦中鬼城人物。 一阵旋风奔到几人面前,个子足有两米多高,一身肌肉堪比施瓦辛格!短平头,头发都卷曲着贴着头皮。 易念一目瞪口呆,“好一条大汉!” 那黑旋风也是露出笑容,两排白牙在厚嘴唇厚更是凸显,双拳一抱,开口说道:“您也是一条大汉!” 地道中国话! 沈君依看几人的表情都像易念一一般,转身抬手指着黑大汉,笑着说道:“我给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司机兼保镖汤姆·勃朗宁。” 勃朗宁又是一拱手,露出纯真笑容,地道中国话,“大家好!我的中文名字叫宁采臣。大家可以喊我的中文名。” 易念一、程维岳保持镇定,吴昕、汤佳旎已经笑的挤到一起。 沈君依笑着说:“是不是反差很大!我初听到时也是这个反映。” 勃朗宁看俩女子笑作一团,呵呵笑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英文名字姓宁,中文名字也姓宁。我很喜欢中国功夫,据说宁采臣是中国古代的一个侠客!厉害!降妖伏魔!” 黑人兄弟朴实,易念一笑道:“这位小美女怎么称呼?” 心中暗道:“中文名字不会叫聂小倩吧!” 小女生欠身点头,微笑说道:“我叫阿丽瑞德妮·佩姬,是沈总的助理。大家可以叫我佩姬,这也是我的中文名。” 介绍完,吴昕等人也和两位外国朋友重新介绍认识一番。 宁采臣……,还是叫勃朗宁吧! 勃朗宁一手拎了一个大行李箱,程维岳、佩妮各拿了两小的行李箱一起出门放到门外车上。 凌晨时分,机场的人不多。 易念一他们等行李时,同机只有一个旅行团的几十名游客。说话这会他们整齐队伍,浩浩荡荡地在导游的带领下出来了。 沈君依招呼几人走向咖啡厅,程维岳放好行李也快步追上。 佩姬仍回到出口,站在一侧看着出来的游客,似乎怕错过了接待的客人。 咖啡厅在两条通道的中间,操作间是咖啡色木房子,供客人休息的地方是开放式的,在大理石地面上铺了咖啡色实木的地板,宣示区域。 地板上摆放了十余套长条桌、圆桌,搭配矮背圈椅、长沙发等组成休息区。 在空旷的大厅里,虽然是咖啡厅,清凉依旧。 所以整个休息区也空无一人。 吴昕和汤佳旎选了一个棕色的长布艺沙发坐了,沙发柔软,俩人陷进沙发里挤在一起。 看操作间的小哥似乎在打盹,沈君依笑道:“你们都坐,我去点咖啡。” 易念一让程维岳坐了,自己随着沈君依去操作间吧台。 沈君依一声轻喊,坐在高脚凳上靠着后墙休息的小哥惊醒过来,也是东方面孔。 睡眼朦胧,跳下高脚凳,走到收银机前,“两位喝点什么?” 中国话! “中国人!”易念一笑道。 沈君依向小伙笑笑,“五杯咖啡。” “选哪个?” 沈君依指向货架上的一个中国宫墙红的袋子,“这个!” 小伙取了袋子,拿了一个量杯倒了咖啡豆出来。按刻度取好豆子,放入一旁的一个咖啡机里。 咖啡不是冲出来的速溶咖啡,这个架势有点像国内鲜榨果汁的操作。 只是速度好像比扎果汁慢了很多。 易念一和沈君依侧靠在吧台等。 沈君依笑吟吟地看着易念一,易念一四顾其他,说道:“这个店面是中国人开的?” 沈君依笑说:“华人入股吧!这点还坚持营业的,多是华人员工。” 身后操作咖啡机的小哥似乎是听到了俩人的谈话,从朦胧睡意中清醒过来,又恢复了华人员工的敬业和礼貌,“两位,请先坐下休息。稍等我给您送去。” 俩人回到座位,沈君依坐到吴昕俩人坐的沙发里,易念一和程维岳坐在对面沙发里。 几个人聊了几句闲话,咖啡小哥已经用托盘端了几杯咖啡送来。 不是纸杯子,而是白瓷的咖啡杯,每个杯子下都有一个白瓷杯托,上面各放了一包砂糖、一小杯的奶伴,一个银色咖啡勺。 五杯杯子放在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咖啡的香味已经弥漫在整个空间。 似乎周围都不怎么冷了。 三个小妞都开了糖袋,放糖、加入奶伴,易念一已经端了杯子抿了一口,舌根微苦,唇齿皆香! 香浓醇厚,好喝! 相对于咖啡,易念一更爱喝茶。 只因冲泡速溶咖啡的感觉颇像小时候冲泡鲁地炒面的感觉,连焦糊的味道都有几分相像。 小时候炒面吃多了,有点过,连带着对速溶咖啡也有点不感冒。 但这杯咖啡确实好喝! 易念一拿出喝大碗茶的豪气,几口下了半杯,对面几位刚把咖啡搅拌好。 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放下杯子,口腔中的咖啡热香气顺着鼻腔呼出,在飞机上睡的混乱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吴昕刚端起杯子,双手捧着暖手,瞥见易念一剩了半杯咖啡的杯子,抬眼笑道:“你喝那么急干嘛?这是下飞机了,又不是赶飞机。” 沈君依笑道:“易总,味道如何?” “好!” “几位都尝尝!” 几位都姿态优雅地开始品咖啡,连程维岳同学都是绅士范儿,把搅拌咖啡的小勺子轻轻地摆在托盘上,轻轻端起杯子,慢悠悠地喝着。 易念一无趣,看向接机的佩姬小朋友,只见她举着牌子冲里面挥舞,易念一看到仍是牌子一侧的“云逸”,不知正对出口的是什么名字。 刚才也忘记瞄一眼是什么了。 沈君依看易念一向佩姬的方向看,又望见佩姬挥舞接机牌,看时间,应该到了。放下手中咖啡杯,微笑对吴昕、汤佳旎说道:“两位稍坐!我去接客人。” 吴昕、汤佳旎正品着咖啡,榨取咖啡杯的温暖,礼貌笑了一下,“好的!” 沈君依起身,向易念一笑道:“易总,您的朋友,一起去迎一下?” 易念一起身和沈君依往佩姬走去。 汤佳旎看着俩人的背影,悠悠说道:“易念一的什么朋友?吴昕你知道吗?” 吴昕也捧着咖啡杯望向俩人,“不知道!应该是和西虹集团有关的人。不然沈家小姐不可能来接机。” 俩人卧在沙发里又品了一会咖啡,一杯咖啡堪堪喝了半杯,对面的程维岳说道:“吴总、汤总,那边招呼咱们过去了!” 俩人一起起身,望向易念一等人方向,看沈君依、易念一正和站在俩人中间的一人热络地聊天。 那人穿了一件宫墙红的长风衣,身材娇小,举止柔美,标准的江南女子仪态。 吴昕心里猛的想起一人:“不会俩人在菲国相会吧?” 四卷第七十三章 夜半 私语时 待走到近前,看清面目。 只见那女子柳叶双眉、挺拔鼻梁小巧葱鼻,唇红齿白,一张圆润下巴的瓜子小脸,高傲修长的天鹅颈,一头乌黑长发扎了一个日式漫画女子的垂发髻。 一双大眼含笑!仰头和易念一说话,这双眼睛和脸庞的比例像极了孩子们的迪士尼洋娃娃,但又灵动活泼。 虽然眼含热切,但是朋友间的眼神。 且也不是那人! 吴昕吁了口气。 易念一瞥见吴昕俩人已经走到近前,低头笑着对红衣女子说道:“安记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吴昕,我们公司的总经理,这位是汤佳旎,公司副总。” 又向吴昕、汤佳旎介绍,“这位是《说经济》的责编,安平和,安大记者。” 红衣女子微笑伸出手来,目光温和,双眸含笑,“见过两位!易总身边都是美人啊!” 吴昕握住女子的手,“安记者是美人!更是大才女!您的文章我都拜读过!” 安平和咯咯娇笑,“不敢当!我那是纸上谈兵!您们几位才是投资界的高人。” 汤佳旎满眼的诧异,把易念一曾经的心里话说出来,“呀!读过安记者的文章,文笔犀利,我还以为安记者是位像易念一一般的大汉呢!” 上前一步,也抓住安平和的臂膀,笑嘻嘻地说道:“原来是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啊!” 几个女子一搭上话,立刻成了一个热聊的圈子。 更兼安平和超凡的化路人为老朋友的交际能力——和宋江南会议见过一次,几次邮件、微信联系,再见时,俩人的感觉让易念一误会为是宋江南的恩怨小情人。 ——和易念一加了微信,几个邮件交换资料。在沈君依口中,已经成为易念一的老朋友。也难怪宋江南在苏城火车站说易念一“微信加的急了”。 从机场上车,四女子在后排一路聊到下榻酒店。 酒店是临近海湾的一栋四层白色小楼、欧洲中世纪的建筑式样。灯光下,入户门厅前就是大片的白沙滩,夜色朦胧,远处可见海面游轮的点点灯光。 几人下车进入大堂,佩姬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勃朗宁往大堂拿车上的行李。 等勃朗宁把行李都给在酒店大堂码好,佩姬把酒店的入主手续都办妥,四人仍在大堂一角簇成一圈低声细语。 安平和成为话题的主导。 佩姬提醒沈君依让客人休息时,沈大小姐依依不舍的拉着安平和,笑道:“如果不是下午还有活动,您几位又不远万里而来,旅途劳累,咱们就到房间品酒言欢,聊个通宵。” 安平和抬手搭在沈君依的手上,满眼笑意,“我们要在普顿市逗留几天,咱们有机会再把酒言欢!” 易念一和程维岳的房间在一楼,安平和、汤佳旎和吴昕的房间在二楼。 勃朗宁和程维岳在佩姬的带领下把三位女子的行李都送到各自房间,再转回大堂,佩姬将三位女客的房卡分别交给各自手上,三位女子才和汤佳旎挥手告别。 易念一拖着小行李箱,拎着程维岳带来的杨紫衣给准备的放衣服的旅行包去自己在一楼的房间。 这话有点拗口,就是衣服是杨紫衣选的,让程维岳带给易念一。衣服放在一个旅行挎包里。此刻,这个挎包易念一拎着。 房间是一个套房,外间是一个书房兼会客室。 进门左手是一组棕色皮沙发,欧式古典范,一张深褐色长茶几,右手是一张大书桌、高背木椅,地面是褐色地砖。 房间正中一个琉璃吊灯,书桌上一盏欧洲老电影中款式的台灯。 面向沙滩,一个落地玻璃大门,灯光看外面一个露台、有一米多高的白色大理石护栏。 庄园式的奢华风格,但整个房间室内色调很暗。 里间卧房也是同系基调,正对海滩一个落地大窗,一张大床倒是海蓝色的被褥,虽然还是冷色,但比室内的整体色调已是亮色。 洗浴完毕,看腕表已经是十点多了,但窗外依然是夜色深重。手机上的当地时间是凌晨的四点。 也许是时点已过,也许是机场的一杯咖啡刺激,躺在大床上,睡意全无。 关了卧室灯,把卧室窗帘拉开,望向远处海面游轮的几簇星星灯光,再远处天际的点点星光,天空和海面都是黛蓝色。 脑袋里开始梳理沈腾飞这次邀约的细节。 根据汤佳旎目前掌握的资料,几家受邀方,嗒嗒基金方面是菲国分公司的负责人出席下午的见面会,投资的决心未明。 中东小王子的伊姆斯基金,倒是派了基金投资总监费舍·墨菲带队从中东飞抵菲国。 云逸之外,另外两家一家是斋藤基金,另一家是菲国达姆投资银行。 达姆投资银行主要做过桥贷款,很少做股权投资,这应当是沈腾飞的备选方案的投资方。 斋藤基金资料很少,但似乎有岛国背景,这对沈腾飞而言是个减分项。一新食品的前车之鉴,沈腾飞应该是记忆犹新。 如此来看,云逸的主要竞争方应该是伊姆斯基金。 安平和不代表任何投资方,却是此次会晤的重要一方——舆论引导。 《说经济》原来是传统经济核心期刊,近年来随着新媒体的发展,触角同样延伸到新媒体领域,且在经济领域具有很强的影响力。 安平和就是《说经济》在新媒体领域开疆扩土的先锋官,以报道精准、披露真像、笔锋犀利闻名。 沈腾飞邀请安平和参加此次见面会,也凸显了对西虹咖啡项目的信心。 国内一直谣传,所谓的菲国西虹咖啡项目不过是沈腾飞转移资金、洗钱的工具。如果能得到安平和执笔著文澄清,是多少水军也无法再黑的。 正望着海面、天空的星光想着这些套路,突然窗外人影一闪。 易念一心中一惊,“什么人这个点在自己窗外晃荡?” 本以为是和自己一样倒时差睡不着的游客夜里瞎晃荡,但看朦胧灯光下,那人带着一个帽檐压的极低的棒球帽,看不清面目,黑裤、黑夹克衫,倒像一个夜行人。 那人手里拿一个物件,正往落地大窗的窗框里塞。 易念一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那人似乎感到屋里动静,停下动作,脸贴上玻璃,借着酒店外景观灯的光晕往屋里看,也看清卧室窗帘未拉,易念一腾的一下从床头坐起身体直望着窗外。 俩人对视,都愣在那里。 易念一喝到:“什么人?” 四卷第七十四章 梦境 警示 那小子转身就跑,易念一冲到落地窗边,发现那窗户却是封死的,仅有两扇小窗可以向外推开,根本无法过人。 急忙冲到外间会客室,推开露台玻璃大门,飞跨出那一米多高的白色大理石护栏。 黑衣人已经沿着沙滩冲向左手方向,奔出三、四辆公交车长度的距离。 易念一飞奔急追。 沙滩柔软,易念一短打睡裤,赤露上身,赤脚跑起来,虽然海风吹的遍体冰凉,但不惧沙滩陷脚,跑的却快。 那人是长衣长裤、穿了一双鞋子,被易念一追了十几米远,一只鞋子已经陷进沙窝里,一颠一簸地跑。 俩人距离越来越近,易念一看前面黑乎乎地是一片树林,进了树林,自己赤脚就不占优势了。 正待加速,前面那人却停下脚步,转身伸手指向自己。 易念一脑海里瞬间浮现梦中和郝为民在火灾后食品城的镜像来,似乎听见郝为民大喊:“念一,趴下。” 借着加速的冲劲,一个侧身趴摔在沙滩上,半个身子都砸进沙子里。 耳旁两声爆响,脑袋“嗡嗡”地响。 身后酒店,一束强光照来,似乎是探照灯的灯光。 伏在沙滩上侧目看那黑衣人的方向,那人已经冲到树林边,一闪身消失在树林中。 远处有人喧哗声,易念一看向酒店,有几个影子跑来。 想站起来,却浑身瘫软,没有一丝力气。 胸口也疼的厉害! 想翻身看看是否也如梦中一般胸口在汩汩地流着热血,偏偏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脑袋中一个念头:“完蛋了!真他妈的梦境成真了!” 又想:“怎么是这个梦成真?不是和小蓝同学的梦成真。” 脸前瞬间出现了景怡、魏家佳、杨紫衣、池上蓝的或欢笑、或忧郁的俏脸来。 突然想起,小师妹对自己这么好,怎么没冒出小师妹的镜像? 正惭愧间,吴昕的脸出现在眼前,满眼泪花,大声喊着什么。 恍惚间,吴昕眼眶里的泪水就顺着脸颊滚下了,两道泪在小下巴汇在一起,又晃荡着从下巴滴落下来,打在易念一的脸上。 易念一一阵心疼,嘴里说着:“别哭!我没事!” 耳朵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难道灵魂出窍? 看得见别人,别人却听不到自己说话? 伸手去擦拭吴昕脸上的泪痕,手拂过,吴昕的小脸上留下两道沙。 吴昕正飚着滚滚泪水的大眼睛眨巴一下,眼神一愣。 汤佳旎的脸占据了原来吴昕的位置,也在大声呼喊。 易念一虽然听不到她喊什么,但绝不似吴昕的话疼惜人,而是疼人。 因为这小妮子满眼的严肃,一手拎着易念一在沙子外的耳朵,一手在易念一身上乱摸。 耳朵被拎的疼的厉害,似乎听到一声脆响。 瞬间人声喧杂、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树林中“沙沙”的风声都灌进脑海里。 声音一入耳,身上的气力也回来了。 抬头看自己胸前,覆盖的沙子已经被汤佳旎用手扫掉,并没有汩汩的两个血洞。 汤佳旎、吴昕一边一个蹲在自己身旁,安平和立在吴昕身后,也是一脸关切。 汤佳旎身后三名酒店保安望向一侧的树林,都是一手持手电、一手持枪。 能听到声音,身体的感知似乎就回来了。 易念一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你俩闪开,我起来了。” 汤佳旎一掌又把易念一扬起的头拍回沙滩里,拉着吴昕起身站到安平和的身边。 易念一看三位女子都穿了睡裙——一清二白,吴昕青色及膝绵柔睡裙,安平和、汤佳旎都是白色大浴袍——应该是里面自己贴身睡裙,外面酒店的大浴袍。 吴昕最好!连浴袍都没来及穿,一件小睡裙就跑来了。 虽然吴昕满脸的泪痕沙子,那两位头发凌乱,但都是俏丽无双。 自己一个短打睡裤躺在沙滩上,这景象…… 虽然气温确实有点低,冷! 但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生死边缘转了一圈,突然发现毫发无伤,身畔还有三位佳人,这感觉……疯死颠死! 这一阵大笑,吴昕也破涕为笑,安平和一脸懵。 一侧一位酒店保安转过身来,也是华人面孔,中文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这几年中国人来菲国的越来越多,投资、做生意、务工,各行各业都有华人。 易念一止住笑,一挺身站了起来,冲那保安一拱手,“没事!惊扰兄弟了!” 那保安却是一脸严肃,“先生,这里不是国内。一定要注意安全,夜间绝对不能独自出门。” “啊!不是独自出门闲逛,是有小偷!” 汤佳旎急道:“你逞什么英雄!抓小偷也不是你干的事。” 那保安说道:“我们会报警处理。” 三人都只拿手电晃向树林,都不敢进树林查看。 易念一冲那保安摆手道:“哥们,前面沙滩有一只鞋,我窗户上可能还有指纹什么的。你们可以勘验勘验。” “好的!我们会处理!您几位先回去休息吧!” 易念一的状态像在泳池游泳,自己穿了泳裤进去,突然发现周围都是穿戴整齐的来参观的人。 不能平等对话!忒别是三位女子。 看三人还站在一起,看着自己和保安说话,急道:“你们穿睡衣跑出来,不冷吗?快回去!” 三人也看出易念一的窘迫,咯咯地笑。 吴昕刚才还生离死别的,这会又似恢复爱作弄师兄的小师妹神情。 易念一大囧,“你们三个商量好来看我出丑的吧!怎么一起来了!” 汤佳旎脸一绷,“差点挂了!还贫。走,边走边说。” 易念一一条短裤,实在不敢和三人一起走,正扭捏间,望见沙滩上跑来一个人。 速度很快! 跑到近前,是程维岳,也穿了一件酒店的白色睡袍。 程维岳一脸懵逼,喊道:“易总,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到沙滩上来了。” 易念一看程维岳浴袍下有睡裤,脚上还穿着酒店的拖鞋,“把浴袍脱下来!” “啊!”程维岳一愣,看易念一一条短裤,反应过来,扒下睡袍递了过来,里面还穿着全套的长袖睡衣——这个睡觉习惯好。 易念一心中赞了一下程维岳睡觉的好习惯,接过浴袍穿上,终于可以和人平等对话了。 …… 吴昕的房间正在易念一房间的上方。 三人到房间洗浴后,也是没有睡意——在国内都上班了。飞机上又睡了一路。 汤佳旎、安平和就到吴昕的房间,三人接着路上的话闲聊。 吴昕的露台是封闭式的,三人坐在露台上泡了茶,看着外面的沙滩、星空,喝茶谈心。 四卷第七十五章 追贼 见义勇为小战士 汤佳旎把室内的灯都关了! 说是夜深人静,开灯聊天,有点扰民。另外,屋内开着灯,远处游轮上的人都可以窥视几人,实在不雅。 关了灯,坐在露台上,借着室外的一丝微光,看着满天的星光,果真别有一番情致。 正聊着,坐在窗边的安平和望着外面冲俩人说道:“看!还有一样睡不着觉的。这大黑天的就在沙滩上锻炼了!” 吴昕俩人一听也如看稀罕一般,趴在露台大理石护栏往外面沙滩看。 只见一个黑影在白色的沙滩上飞奔着往一侧的树林方向冲,步履慌张,实在不像锻炼的悠闲步伐。 汤佳旎望着那人说道:“是小偷吧!这打扮,这身形动作。” “应该是!后面有人追!”安平和说道。 黑影后面又一个快速移动的白影! 这白影,汤佳旎和安平和没看出来,吴昕却一眼认出来了,“师哥?” 安平和转脸看吴昕,“是易总?这是丢了什么贵重东西,追的这么急!” 吴昕看着沙滩上追逐的俩人有点好笑,“他有什么贵重东西!哦,估计他宝贝的也就是那串手链吧!不会不长眼的把他的手链偷了吧!” 汤佳旎看着下面的俩人也直乐,“也未必是丢了东西,易念一当见义勇为小战士的思想又作祟了!这会要当英雄呢!” “是吗?”安平和也是咯咯地笑。 “看能追上吧!” 汤佳旎双臂撑在护栏上,附身看着窗外,吴昕站在她的身侧,右手扶在她的肩膀上。 安平和斜靠在护栏上站着。 三个如在学校看运动会短跑比赛一般。 眼看俩人要跑出沙滩边缘,易念一马上一伸手就要抓住黑影,猛见两团火光在易念一的脑袋旁闪耀。 紧接着传来两声炸雷声。 汤佳旎猛的直起身,吴昕被抗的一歪。 “怎么了?佳旎!” “枪声!还是大口径!” 再看,易念一已经倒在沙滩上,黑影跳跃着跑进了树林。 吴昕一把抓住汤佳旎的小臂,“师哥没事吧!” 汤佳旎一边快步往室外走,一边说道:“希望没打中,如果打中了。这个火光、这声响,口径够大,只怕脑袋都没了!” “啊!”吴昕立刻眼泪就下来了! 急呼呼往外走的汤佳旎回头一看,伸手给吴昕脸上抹了两把,“别哭,看摔倒的姿势又不像被打中了。应该没事!” “是吗?” “走!去看看!” 汤佳旎跑步下楼,吴昕紧追,安平和犹豫一下,也追着下楼。 等三人出了大堂,酒店的三名警卫保安已经在沙滩上跑了半程。 等汤佳旎三人跑到沙滩半程,三名警卫保安已经直接越过易念一躺倒处,追到树林边缘。 汤佳旎看易念一一直没动,三名警卫保安跑过去也只瞥了一眼,不做停留,一颗心也瞬间沉下去了。 跑到近前,看易念一依然保持在露台上看到的姿势,吴昕一下跪在一旁,双手扶着易念一的臂膀,眼泪哗哗地就淌下来了! 汤佳旎一看,易念一虽然僵硬躺着,但眼神未散光,只是有点呆,用一个词形容特别贴切——呆若木鸡! 又听他说“别哭!我没事!”中气十足,扬手给吴昕擦眼泪也甚是灵活,把吴昕推在一旁附身给他检查了一遍。 半点伤也没有! 合着看我们几个跑来,逗我们呢! 伸手拧住耳朵要把他拎起来。 …… 说道这儿,汤佳旎扬手又给了易念一一个掌刀,“你是不是看到我们几个跑来,故意赖在地上逗我们?吴昕白白为你流了那么多眼泪!” 易念一疼的一哆嗦,小丫头下手重,这一掌砍在胸口上还真疼。 “什么白白流泪!难道我真挂了!才不白白!” 吴昕啧怒道:“胡说什么呢!刚捡条命,又胡说!” “呸呸!童言无忌!”易念一抬起站满沙粒的手轻轻打自己的嘴。 又转头瞪汤佳旎,“还是你昕姐心善,你这丫头看我埋在沙滩里,还那么冷酷!” “你不是要当见义勇为小战士,当英雄吗!傻帽!谁关心你,谁倒霉!”汤佳旎满眼的不屑。 “英雄没当成,差点光荣了!好歹咱们一起出来,你不心动一下吗?”易念一讪讪嘟囔道。 “嗨!动个鬼!再说,我在楼上看你倒的姿势就知道没打中你!如果打中了,你直接向后飞出去了,这是大口径枪的火力。” 汤佳旎撇嘴。 “大口径?我当时感觉是短枪!”易念一恍惚想起当时的情景,想起汤佳旎应该对枪械熟悉,“你能判断出是什么枪?” “不是制式枪,应该是改装枪。我猜应该是双管猎枪改装,打的步枪子弹!不过也辛亏是改装枪,两发点打完要重新填子弹,不然他补你一枪,你就交代了。” 吴昕一双眼睛溜圆,眼角还有泪痕,脸颊上还有没抹干净的沙粒,“还真是捡了一条命!这里小偷都有枪?太危险了!” 程维岳转头看了四周,依然是夜色浓重,“几位老总,快进宾馆说吧!别站着沙滩上聊。” 汤佳旎小手一挥,“走!” 几个人踩着沙子往宾馆走,后边三位警卫保安也掌着手电,提着枪往沙滩这边走。 程维岳往后看,“不但小偷有枪!这几位不是宾馆保安吗?怎么也有枪!” 安平和说道:“菲国前些年治安十分不好!当地居民都合法持枪自卫,这些年情况好些了,但持枪的习惯都保留下来。” 易念一想起刚才的事有些后怕,“我们来办商务的能买把枪吗?” “能!但要到黑市买!如果被警察查到了,还会被处罚!”安平和说道。 “这样说,这几天,咱们在这的安全有点问题啊!咱们没有枪,碰见持枪的坏人,就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啊!” 突然想起勃朗宁。 接机时,沈君依介绍说宁采臣&勃朗宁同学是她的司机&保镖,易念一还心中吐槽怎么找个这样形象的保镖。 国内土豪找保镖,都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颜值担当,这样出去才有派头、有气场。 这会明白了,国内保镖多数时候是喊“威武”开道,为撑排场! 这儿的保镖是真保镖!虽然形象有点……,但真有事,管用!就那身段,刚才的大口径子弹都打不透! 程维岳在一旁问道:“易总,要不要通知沈总,给咱们派两个保镖来!?” “可以啊!维岳,我这正想着那勃朗宁,你就问出来了!”易念一呵呵笑道。 汤佳旎白了易念一一眼,“别折腾小沈总了,人家也是个女孩子!这个点,他们都在休息!” 程维岳嘿嘿笑道:“我和易总没事!主要担心您们三位美女!” 吴昕笑道:“小程!别跟你易总学!什么没学会呢,就学会油嘴滑舌了!” “不敢不敢!主要为几位安全考虑!”程维岳冲着吴昕双手作揖。 “维岳说的也有道理。”汤佳旎瞥了一眼身后的三名警卫保安,“酒店应该是安全的,但这出了酒店,这几天就要靠自己了。保镖不用了,得让小沈总给咱们拿两把枪来!” 程维岳练练摆手,“汤总,您还是请保镖吧!我不会用枪!除了大学军训摸过两天,没打过实弹!” 汤佳旎眼睛一瞪,“谁说给你用!真有危险,你就当个肉盾!枪我一把,易念一一把!” 四卷第七十六章 蟊贼 不是贼 程维岳摸摸自己的胸口,尴尬笑笑,“我这肉盾有点单薄!” 吴昕笑着呸,“这小程被师哥给带坏了!回到乐城,你还回律所去。不能跟你易总混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酒店大堂。 易念一笑笑,不再和几人斗嘴,让三人上楼去休息。 吴昕刚弄了一身沙子,脸也抹的像花猫一样,大堂灯光明亮,这形象有点狼狈。站在灯光之下有些窘迫,拉着汤佳旎、安平和上了楼。 看三人拐角不见,易念一正要回房,那位华人警卫保安走到易念一面前,说道:“先生,一会儿警察就会到!会询问一些情况。” 易念一伸手和他握手,“谢谢兄弟!您贵姓?” “我姓程,程东!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程东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易念一看他白皙清秀、一脸稚气,身材修长比程维岳还单薄,也不指望他能保护自己,但还是很客气的再次感谢! 程维岳陪着易念一回房间。到门口,易念一才发现自己是跨栏而出,房卡都在房间里。 程维岳跑去喊服务生开门,易念一靠在门边,看着程维岳背影,这小身板还真做不了肉盾。汤佳旎的自己持枪自卫建议也不靠谱。 景怡曾经和易念一谈起过汤佳旎,是个军人情结超重的姑娘,一心从军。 在大院长大,没少接触枪械,步枪、手枪打靶比很多老兵都准,尤其手枪玩的溜。这小妮子在国内没有施展这项技能的机会,一看菲国可以玩枪,立马要借枪了! 但打靶和这种短兵实战是两码事,就刚才那情形,不待瞄准就被乱枪打死了。 易念一小时候也玩枪,每年的民兵冬训,都有打靶。 上小学前,就抱着五六式打过空包弹!后来上学后,就蹭着冬训打实弹了,枪法呢怎么说,大学军训实弹射击优秀射手! 手枪在民兵训练时是个稀罕物,一般没机会接触到。考上高中后,有一次易凌山大发慈悲,让易念一打了五发,但射击的精度和感觉比五六式、八一式的长枪差太远了。 在这是做商务,不是搞维和,又不能背个长枪! 经历这一遭,易念一感觉梁知兮给自己两千万的安家费真不多。不说以后,刚才那情况,如果不是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有心理暗示,一刹那扑倒在地,这会儿已经交代了! 想起梁知兮胖乎乎的笑脸,突然感觉这兄弟笑脸眯眼后有一丝诡异!等回去了,得找他干两瓶红花郎压压惊! 程维岳带着服务生来开了门,易念一从衣柜了拿出浴袍扔给他,让他也回去休息。 到浴室把头发里、身上的沙子冲洗干净,出来找衣服。 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准备再睡。看杨紫衣给准备的衣服,还有一套西服,就是自己来乐城时穿的,款式虽然偏休闲,但颜色和程维岳的西服有点相似。 仍穿了牛仔裤、衬衣,套了风衣,到外间会客室把露台窗帘拉上,房间的吊灯打开,躺坐在大沙发上。 房间里静寂下来,脑袋里嗡嗡的声音却响个不停。 这两枪,就像有人在耳边放了一个大炮仗!易念一有点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有些康复、不再常出现幻觉、幻梦的脑袋再被震坏了。 闭着眼睛,精神从苏城神游到青山、又从青山神游到乐城,往往复复,不知行了几万里。 终于“噔噔”的敲门声响起。 易念一起身靠在门侧,问道:“谁?” “易先生!我是程东!警察来了!” 门外是程东的声音。 警察来的真慢! 如果在国内,竟然有枪击案,警察、特警在易念一还没洗完澡时就到房间里了。 这儿倒是见怪不怪!警察出警比国内道路上两车相蹭,咱们交警出警还要慢。 交警出警慢,一是因为案件多,另外觉得不是个事,只要不伤人,找保险公司就行。 这个……,同理吧! 易念一打开房门,程东身后两名警察,一黑一白,都是高大健硕。但这位黑兄弟比勃朗宁白多了,勃朗宁纯黑,这位算棕色肤色。 请三人进房间让座,也都不坐,白人兄弟开始问话,易念一是一句也听不懂。英语大学毕业就还给老师了。 程东就负责翻译。 易念一把情况讲了,黑人兄弟推门进卧室,几人都跟着进来。 黑人兄弟拉开窗帘,查看玻璃大窗,看易念一所指地方,窗框和玻璃之间密封胶条处似乎残留一物。 四人又一起转到室外,黑人兄弟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拿了一个镊子,从胶条处取出一个小物件来。易念一看那物件有点像医用针头。 难道那小子想往房间里吹点“什么合欢散”、“东西小迷香”之类的迷幻药? 俩警察拿着物件举起在立柱的夜灯下看,又和程东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又一起看向易念一。 易念一被三人看的发毛,问程东:“什么玩意?” “应该是针孔摄像头、带窃听功能!” 易念一明白了,这是有目的性而来,不是为了偷东西。 谁会用这样的手段? 宝岛的小侯总?还是那石城的三少爷? 也许是俩人合谋! 但也不能排除这次来洽谈的几家投资方,为了获取云逸投资的方案,好做针对性的谈判。 想开口请程东告诉两位警察自己的推断,但看两位警察懒洋洋的神情,又闭嘴了。 等他们能调查出来,估计这里花开花又谢了!脑海中灵光一闪,能逮住来安装窃听器的小子也行。 又引着程东,带着两名警察到沙滩上把那只陷进沙窝里的鞋子拔了出来。 远处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红霞,黛蓝色的天空,也转为宝石蓝色。 黑人警察拎了鞋子,易念一看那鞋子应该是41码左右的一脚蹬棕色皮鞋。 警察询问那人的体态特征,易念一回忆一下说道:“带了一个大口罩,看不清面目。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体型骨骼有点像……” 本想说像华人,但一想佩姬是白人,体型也想江南水乡的姑娘。但不能按体型判断。 谈话间,吴昕、汤佳旎也衣服齐整的走来,一人一件长风衣,晨起,海面有微微的风,吹动衣摆。 两个老外看俩人踩着沙滩姗姗而来,有点发愣,都不和易念一问话。 早上的光线还很昏暗,看不清面目,但俩人的仪态风姿还是让老外有点意外惊奇。 等俩人走到近前,易念一低声和俩人说了情况。 汤佳旎怒道:“原来不是小贼,是间谍啊!谁那么大胆,敢给我们派间谍偷听。” 吴昕叽里咕噜和两位警察讲起了英语,吴昕语速很慢,有些词易念一能听懂,整句就糊涂,但大概意思能听出来,就是讲来普顿市做投资,现在出现窃听事件,应该是商业对手所为等等。 后来,程东、两名警察开始和吴昕对话,语速越来越快,易念一是一句也听不懂了。 谈着谈着,吴昕小脸一红,脸露薄怒,一转身拉着汤佳旎就走。 易念一扬手“嗨”了一声。 吴昕转头,怒道:“你和这俩蛮子谈吧!” 四卷第七十七章 相会 非往日年少 一甩头,和汤佳旎携手往酒店走去。 易念一看向俩位警察,黑警察两手一摆,耸耸肩。 “程东,什么情况?” 程东看易念一满脸肃穆,呲牙一笑,“易先生,中西文化差异,言语间,您的那位女朋友可能误会了。” “不是我女朋友,是我们公司的吴总。” “对!我的意思是女性朋友,易先生别误会!看这就是文化语言差异。”程东笑笑,也学黑警察的模样耸耸肩。 易念一心中放松——小吴总的小总脾气!应该没什么! 也笑着和程东说:“兄弟,刚才吴总推断的有道理,应该是商业间谍。为了我们此次投资安全顺利,还烦请你告诉两位警察同志尽快破案,排除干扰!” “易先生,是这样!”程东顿了一下,又看向两位警察,黑警察点点头,白警察蒙娜丽莎的微笑。 “有话直说!” “易先生,近期有一伙以偷拍酒店视频倒卖给情色网站牟利的团伙十分活跃。警察说你们一行人应该是被他们盯上了!” 易念一初闻言有点迷糊,低头一琢磨,勃然大怒。 抬头怒目而视两位警察,心中按捺不住要暴起揍人。但想到袭警是重罪,再说真袭警,对方人高马大,不知自己练了二十多年的童子功能不能干过对方的肉拳。 也撂下一句“你带这两位蛮子继续取证吧!” 也和吴昕一般拂袖而去。 踩着柔软沙滩,快步走到酒店大堂,大堂明亮灯光刺眼,心里一下豁朗了。 为什么听到程东如此说会如此愤怒,如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扑倒在沙滩里,以为生死之间,为什么面前出现的幻影是景怡、魏家佳,还有没什么关系的池上蓝、杨紫衣? 而吴昕跪在身旁,泪如雨下时,自己的心里是心疼,而不是那种说不名的感觉。 只因男子本性——“重色轻友”! 和景怡是夫妻之情! 和魏家佳是……唉,孽情! 池上蓝这样的女子,正常的男子多会产生男女之情!易念一虽然有点不正常,但还是正常的男子。 至于杨紫衣小同学只是怪梦中小蓝同学的现实版影像。 对吴昕则是师兄妹——纯真干净的——关爱、疼惜!所以才会内心虽然有点酸,还是很想促成她和佘旭的好事。甚至在虎山竹林背佘旭下山时,道路泥泞湿滑愣是没摔一跤,也是潜意识的小心翼翼怕摔着佘旭。 爱昕及旭! 吴昕对易念一的感情应当也是如此! 不是发乎情止乎礼! 因不是那种“情”,更不会逾越那个“礼”! 站在大堂,隔着玻璃大窗看向程东和两位警察,只见三人已经走到那一片树林旁。 此时,树林后似乎是太阳跃出海平面的所在,晨曦将树林映画成一幅水墨剪影,树梢迸射出一缕缕的金色光影。 天空云霞遍披金甲,海面上波涛翻涌,亦映射出道道金光。 天亮了! 易念一看三人在晨光下,进入树林的水墨暗影中,没过三五分钟就从树林里转出来,踩着沙滩往酒店大堂走来。 等三人走到大堂前门廊下,易念一从大堂迎出来,问道:“有什么发现?” 程东摇摇头,“树林里没什么发现!沙滩上也没找到弹壳!” 黑警察用证据袋装了那只鞋子和从窗框取下的“针头”,指纹也没有提取到一枚,证据仅此而已。 汤佳旎推断是猎枪改装,弹壳应该还在黑衣人的枪管里。 易念一也对警察破案不抱什么期望,请程东表达礼貌感谢,两位警察就拎着鞋子、“针头”等证物上了警车——一辆不知名的轿车——扬尘而去。 警车沿着酒店东侧的道路,带着一溜的烟尘,消失在路角一排棕榈树后。 一团烟尘后,又钻出一辆黑色大型suv来! 片刻间,就停在酒店东侧的停车场里。 驾驶室车门打开,一个小山般的黑影跳下来——勃朗宁。 紧接着,后排一左一右下来两个人来——米色长风衣、身段优雅的沈君依,另一位则是久未谋面的沈腾飞。 沈腾飞一下车,就冲站在酒店门廊下的易念一挥手。 易念一迈开大步走过去,沈腾飞也快步迎上来。 俩人相会在酒店门廊通往停车场道路的一株树干双臂合围粗、高耸入云的棕榈树下,四手相握。 只见沈腾飞一头卷发,向后梳理的齐整,但大半已经斑白。面目清瘦,本来很帅俊的深眼窝,似乎凹下去了,双眉也有几丝白须。 一件灰色夹克衫被海风吹的裹在身上,原来微凸的将军肚也不见了! 虽然此刻依然是目光炯炯,笑容满面,精神十足,但两年未见,好似老了十几岁。原来是个壮硕的中年汉子,现在的形态仪容更近似于一个退休的乡村老教师。 易念一握住他的手,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 沈腾飞望着易念一也是心中感慨:“原来南城区年轻的易局长,相貌秀美——鲁地人比苏城本地的男孩子还秀气,双眸之中是热情、快乐、自信,和他一起工作,每个人都会被他的乐观豪气所感染。” 眼前的这位,原来白净清秀的奶油小生脸,如今眉角一个大疤,狰狞恐怖。鬓角向下爬满了曲髯,覆盖了半个面庞。 眼神也不复原来的纯真、热情,恍惚间一丝忧郁,凝视双眸也难窥内心所想。 易念一紧握沈腾飞双手轻轻摇摆,“沈总,好久不见!” “易局,好久不见!”沈腾飞也是用力握了握易念一的手。 “还没去拜会沈总,您怎么一大早来宾馆了?”易念一恢复神思,欢颜笑道。 两个老爷们相见,刚才的感觉有点那个…… 沈腾飞也哈哈大笑,转而有愧然说道:“对不住易局。安排这个宾馆一是环境好,之外也距离我们在此地的办公地不远,方便!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 “啊~,您已知道了!” “汤总给依依打了电话,我们马上就来了!还好易局你没事,不然我这就……,唉!没想到!对不住!”沈腾飞仍紧紧握住易念一的双手。 “沈总,不必如此。警察已经处理过。似乎在这儿,这种事情也不罕见!” “不不不!这事也很少会发生。普敦市治安还是不错的。”沈腾飞一脸的庄重。 易念一哈哈大笑,“我运气好!沈总,不谈此事了!我看此处风景不错,咱们到海边走走?” “好!”沈腾飞也仰头大笑!又复在西虹大厦时的神采。 沈君怡下车时一脸的焦虑惶恐,怕好不容易请来的投资人,被这件尴尬事给吓走了。 待看到沈腾飞、易念一四手紧握、含情脉脉地对望,如久未见面的恋人一般,又莞尔微笑,心中大定。 此刻,见俩人终于寒暄完,又要一起去散步赏景,忙对沈腾飞说道:“爸!您和易总一起看看。我去看吴总和汤总,这事也惊着她们了!” “好好!你们几个孩子好好聊聊,你好好替我给她们道个歉!”沈腾飞笑容满面。 “好!酒店安全!让勃朗宁跟着你们!”沈君怡目光柔和地望着沈腾飞。 “不用!夜间不过一个蟊贼而已。这会儿没事!” 沈君怡双眼含笑,看着易念一,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布袋来,“易总,这个给你!” 四卷第七十八章 借枪 纵横四海 易念一看向沈腾飞。 沈腾飞的笑容有点尬,眼神甚至奇怪,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易念一想到原来在南城区时,沈腾飞曾经给易念一送给礼物,都被拒了。现在,自己已经不在体制内,商业伙伴间馈赠礼物也是平常,便伸手接了过来,撑开袋口一看,“枪?” 易念一满脸古怪表情,沈君依看了不禁“咯咯”笑出声来,旁边的勃朗宁也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憨笑。 易念一苦笑道:“小沈总,这是佳旎向你借的?” 沈君依如黑警察一般耸耸肩,笑道:“刚才汤总给我电话,千叮万嘱一定要带两把枪来。我只好从命了!” 勃朗宁旁边一脸玩味的笑。 易念一瞥见沈君依的挎包里还有一个黑色布袋,料是给汤佳旎准备的另一把枪,笑道:“你这是有求必应啊!枪别给她了!危险!” 沈腾飞一旁呵呵笑道:“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刚才我都不让拿,依依说汤总态度坚决!就拿来给她看看!” 易念一也是嘴角含笑,“这真是一个敢要,一个敢借!这又不是借块橡皮,这是借枪!真行!不过那一把就不要给汤总了,就说只有一把备用枪。被我拿走了。” “好吧!”沈君依笑道:“只是刚才汤总说,如果不带枪来,她就要乘飞机飞回去了。” …… 沈腾飞初时坚决不同意,沈君怡笑道:“估计汤总也是发发脾气,提出古怪要求。真给她,他们未必会要。” 勃朗宁也道:“给他们,他们也不会玩。拿给他们看看,显示我们的诚意。” …… 夜间的事,固然让人后怕。后来,警察处理这个事件的态度不仅让人极度不满,也激怒了吴昕、汤佳旎。 汤佳旎这是铁了心要自保了。 易念一不让汤佳旎拿枪,是因为如果真遇到袭击,持枪的人往往是对方最先攻击的目标,反而是最危险的。 但倒不会像沈君怡所想——汤佳旎只是提个古怪要求,不会真拿。这小祖宗想玩枪都想疯了吧!这些年纪律越来越严,大院的孩子们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练枪了。 但自己这把枪必须得拿,不然这位汤同学真有可能要求飞回去。 往大棕榈树旁靠了靠,借着树干遮挡宾馆方向,伸手从布袋里把枪拿出来。 黑色枪套,枪套外有一备用个弹夹袋。 看露在外面的枪把有点熟悉,打开枪套一看——五四式。 虽然只用这种枪打过五发子弹,但不知擦拭了多少年、多少遍。 越是不易摸到的东西越稀罕,当时,训练时,那把五四式就是武装部几个混孩子最卖力、pk,抢着擦拭的宝贝。 虽然子弹打的少,但枪械的结构却熟悉的很。 易念一看儿时只能每次凑到机会只能擦拭五分钟的宝贝疙瘩,竟然借给自己玩了,心里腾的升起亢奋。 理解汤佳旎借枪坚决的潜意识驱动力所在了。 把枪套挎到腰带上,一伸手把枪从枪套里拔出来,看了一下漆面,还是一把新枪。不知从哪个渠道流浪到菲国了。 扣出弹夹看了一下,八发子弹压满! 拍回去,把枪收回枪套,又开备用弹夹,看备用弹夹也是八发子弹压满! 把枪套整理好,背靠棕榈树,笑着看向沈君依:“小沈总,你这诚意满满啊!” 沈君依笑道:“勃朗宁准备的,说一定要心诚!” 勃朗宁看易念一玩枪,已经有点懵懂了——不是国内不让玩枪吗?这人是军人? 听到沈君怡提到自己,白牙闪亮,双手一拱,“心诚则灵!” 易念一哈哈大笑,摆摆手,和沈腾飞沿着道路往小树林方向走。沈君怡带着勃朗宁到酒店去面见汤佳旎、吴昕等人。 看沈腾飞铮亮的黑色皮鞋、黑西裤、白衬衣,就没邀他直接踩沙滩。俩人沿着车道走到那片树林旁,林边和沙滩交界处,是一条黑色石头的乱石小道。不甚平整,但走路到顺畅。 太久未见,都不知如何开口。 一路慢悠悠地走,海风迎面吹来,还是有些冷意。易念一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裹了裹。 沈腾飞笑道:“这个季节是这里最冷的了!早上冷,你穿的单薄了。” 易念一低头踩着石头,脚步不停,“还好!肉厚!沈总倒是清瘦不少!这里的生活不习惯吧!” 沈腾飞大步跨过一个大石头,笑道:“还好!酒场倒是少了很多,晚上几乎没有什么宴会。体重下来了,各项指标也下来了。身体比原来健康了。” “酒场少好!” “一说酒,还真有点馋了!老弟,晚上咱们喝一场苏城的酒。如何?” “好!” 俩人大步流星,在石头上跳跃着走,沈腾飞身手矫健,似乎又如苏城时中年汉子的状态。 阳光突然洒在身上,俩人已经从树林的阴影里走出来,来到海边。 初升的太阳,光芒四射。海面上波光粼粼,万千金鳞翻滚,阳光下的海风也带着暖意。 海边一个半人高的巨大黑色礁石,礁石上密密麻麻地沾满了贝类甲壳,还有夜间潮汐的水泽。 沈腾飞跳到旁侧一个椭圆小礁石,借力一纵身上了大礁石。易念一也跨步上去,眼前浩瀚海面一望无际。 俩人并肩站在礁石上,望向远处海面。 晨起,轮船出港,海面上已经是船影点点,小型帆船、游艇之外,更有几艘巨轮缓缓行驶在海面。 “好风光!” 易念一叹道,突然有一种冲着大海大吼的冲动。 海风吹打风衣,衣摆发出风吹旗帜般的拍打声,易念一把跳上礁石后刚插进风衣口袋的双手拿出来,双手上举,任凭海风吹拂须发,风衣也如大旗一般在风中飞舞起来。 沈腾飞也拉开夹克拉链,如易念一一般双手上举,“吼一嗓子!” 易念一哈哈大笑,“好!” 顷刻对着大海狼嚎起来,沈腾飞哈哈大笑,也是放声长啸! 俩人这一阵嚎叫,放浪形骸,似乎把这近两年的胸中郁结都炸了,随着声浪推到无边的海边天际。 直嚎的没了出气,沈腾飞咳嗽着双手撑在膝盖上不住的大笑,易念一也是捧着胸口弯腰大笑。 笑够了,笑累了,沈腾飞直起身,满眼笑意,看着易念一说道:“老弟,你这身打扮像极了一个老电影中的角!” “什么电影?” “《纵横四海》!” “嗨!小马哥太帅,没法比!” “神似!还差一个墨镜!” “神似就行,要的是那一份豪气!” 俩人又哈哈大笑! 海风中似乎有人喊“沈总”,海面无人,回身,却见宾馆前廊前的白沙滩上,黑塔一般的勃朗宁正冲俩人挥舞双手,口中似乎在喊什么。 四卷第七十九章 困惑 枪的问题 易念一条件反射似的警惕地看向四周——身后波涛翻涌的海面,海浪一波波地拍打在脚下的礁石上,激起浪花朵朵;酒店方向,抬头可见远山,林立的造型别致的各式楼房,从海滩绵延到远处的山脚下。 阳光普照下的城市,极具法式城市风情,街道上可见车流行人,一片祥和景象。远山造型也甚为独特,不见山峦叠嶂,但见山顶像被削过的一样平整——平顶山?! 山脊左右延伸,如伸展的双臂一般把整个城市半拥在怀中。 如风水先生在此处一观——此城背山面海,山呈半碗型,当是好一处风水宝地。 沈腾飞抬手拍了一下易念一的肩膀,说道:“喊咱们回去用早餐!走吧!” 俩人跳下礁石,易念一本想走原路返回,沈腾飞在礁石上几个跨越已经从海边乱石跳进了沙滩上。 在礁石上疯癫,晚间潮水留下的水泽、晨起海浪溅起的浪花,已经把俩人的鞋子、裤腿都打湿了。 沈腾飞走了几步,也如夜间的黑衣人一样,把一只鞋子陷进沙窝里。 索性把另一只鞋子也脱了,两只袜子也脱了,站满沙粒的、潮湿的裤腿也卷起到小腿肚处,袜子塞进鞋子,左手拎了两只鞋子,赤脚在沙滩上走。 易念一穿了一双高帮迷彩帆布户外探险鞋,虽不会陷进沙窝,但海水打湿后,潮湿冰冷,也甚是不爽。 也打开鞋带扣结,费力蹬下两只鞋子,脱袜子卷裤腿,同沈腾飞一起,如赶海归来的渔夫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踩着沙子往酒店大堂走。 勃朗宁漆黑的脸上一双眼睛的眼白放大、嘴巴微张,露出珐琅白一样的两排白牙,如雕塑一般定在沙滩上。 沈腾飞走到勃朗宁的身边,把一双湿鞋子塞到他的手上,黑大汉才一愣神,接过鞋子。 沈腾飞说道:“放到车上吧!拎进酒店餐厅不妥!” “好!”勃朗宁猛点头,拎着鞋子从沙滩上跑向停车场的车子,身后一溜沙尘。 走到酒店前廊下,可以看见餐厅中沈君依、安平和、吴昕、汤佳旎坐在靠窗的一个四人长桌上,都直愣愣地望着从沙滩上走来的俩人。 虽然在餐厅里,听不到俩人在礁石上的嚎叫,但举止动作都尽收眼底。这一路沙滩走来,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表情——神色各异!神色各异! …… 安平和:俩人以前很熟吗?老朋友?看原来俩人的背景资料不是啊!怎么这个状态了?自诩善于和人交朋友,这位易总的交际能力也不差啊! 沈君依:很长时间没见到爸爸这么开心、这么放纵自我了!看来这次的融资,云逸能来,解了爸爸的一个大心结啊!期望一切顺利吧! 吴昕:神经!疯子!师兄的这个疯癫会传染啊!? 汤佳旎:这个易念一不让小沈总借我枪,自己却要拿了一把!看这个嘚瑟劲,把这老头也带坏了。 …… 汤佳旎对易念一的印象是景怡语境中的另一个形象,且汤佳旎到云逸后,易念一精神紧张、高度自觉,很少——特别是在汤佳旎在场的情况下——有疯癫行为。 吴昕是见识了易念一思维最混乱、行为最癫狂的那一段。 安平和、沈君依和易念一都是一面之缘。 各人所思各不同。 易念一和沈腾飞不知这四个姑娘的心中论语,看四人在餐厅看着俩人,忙咧嘴笑着冲她们挥挥手。 走上前廊地面,易念一看脚上、腿上站满了沙子,脚趾缝里还夹了一个黑乎乎的不知是树上掉的吹到沙滩的种子、还是海里推上岸海底植物、动物的一种絮状物。 又冲四人挥手指指自己的脚,又指指自己房间的方向,也不待她们回应,拉着沈腾飞去了自己的房间。 俩人到易念一房间,连着裤腿把腿、脚冲洗干净——这是易念一短短数小时两次冲洗沙子了。 易念一换了一条裤子,把长风衣脱下,看腰带上的手枪太过扎眼,取了下来,仍用塞在裤兜里的原来的黑袋子装了,准备到餐厅还给沈君依。 又想到汤佳旎小朋友不知拿到枪没有,如果沈君依遵照自己的告诫没给她,这会拿到餐厅必定要被她要去,摇头轻笑,又放到小行李箱里,上了锁。 沈腾飞用毛巾、吹风机把西裤裤腿搞了个半干,俩人一人穿了一双酒店的拖鞋,踢踢踏踏的就去餐厅了。 到了餐厅,四位小主面前餐盘已经收拾干净,一人捧了一杯咖啡在喝。 靠里侧另一张四人长桌,程维岳衬衫西裤正坐,面前摆了一份餐点——三明治、烤肠、一份色拉,一杯牛奶,还没动。 程维岳到乐城后,一直在律师工作,还没有养成在逸云山庄早餐会的习惯——到了就吃,吃完喝茶晨会,谁也不等谁! 还在规规矩矩的等易念一的到来。 餐厅不大,只有临海窗下的四张餐桌、里侧有两张长桌、四个双人的沙发卡座,此时正是早餐的时间,餐厅里只有临海窗下的几张餐桌坐了人——吴昕四人之外,另外三桌看是情侣模样三对。 看来,宾馆入住的人不多,夜间的动静也没对其他住客有什么影响。 里侧的餐桌都空着,程维岳看易念一、沈腾飞进了餐厅,忙起身喊了一声:“易总,请这边坐。” 沈君依闻言转头看俩人进来,起身迎上来,笑意盈盈、礼貌地说道:“爸,易总,您俩坐,我去给你们取餐。” 易念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辈分——地位提升了一个层次。 只是这种感觉不太好! 和沈腾飞在一起做事时,确实是朋友相交;和佘处长配合调查时,也是同事般相待。 可以接受成为佘樱的“叔叔”!佘樱还是小女生的形象,完全没心理障碍。 做沈君依的“叔叔”有点不甘,这位是女神范儿。年龄应该和佘樱相若,但感觉完全不同。 但如果不当沈君依的“叔叔”,岂不是又矮了沈腾飞一份儿!这辈分问题有点困惑。 沈腾飞请易念一坐,易念一尴尬笑道:“我还是自己来!” 沈腾飞笑道:“咱们这一趟够折腾,让依依帮咱们取餐。” 程维岳从座位里闪出来,“易总,您和沈总坐,我去帮你取餐。” “行!” 易念一爽快应道。 不带杨紫衣、脂雪出来,吴昕、汤佳旎都如小主一般,易念一全没有当总裁的感觉。不过这两位名为副手,但背后都代表资方,易念一才是个打工的。在她们面前还是低调,牢记自己的身份——打工的。 安平和、吴昕、汤佳旎也都起身打招呼,沈腾飞虽然知道三人到来,但三名女子都是青春靓丽,年龄相仿,也分不清谁是谁。 易念一又逐个做了介绍,都握手问好,寒暄了一番。 那边,程维岳已经和沈君依取好餐,放到刚才占据的餐桌上。 易念一请沈腾飞坐了程维岳占据的那张桌子,又向沈腾飞介绍了程维岳。三人开始用餐,四个女子接着喝咖啡看海景。 早餐倒很丰盛,易念一看面前自己的大白瓷盘中各式的小海鲜——分量不大,花式不少。 还有一碗白粥、各式小点心。 沈腾飞的餐点和自己相似。 再看身侧程维岳只顾拿着一个三明治吃,牛奶估计也凉了,没有一丝热气。 笑着对程维岳说道:“你的餐拿少了,再去取些!早餐要吃饱!” 程维岳“喔”了一声,似乎从神游中走回来,“谢谢易总!” 依言起身取了些小点心来。 沈腾飞看程维岳重新落座,笑道:“小程,这里的海鲜不错。你尝尝。如果在普顿市工作生活,吃海鲜倒是一特色。” “谢谢沈总!在这里工作,要配枪吗?”程维岳脑袋前伸,压低声音说道。 “啊!”沈腾飞闻言一愣,旋即笑呵呵地说:“不用!不用!这里不像前些年,现在治安不错。放心!和国内一样。” 程维岳尴尬一笑,“是吗?” 却转头望向窗边的汤佳旎! 易念一看程维岳的神情,敲敲桌面,程维岳回过头来。易念一低声问道:“小沈总给了汤总一把枪?” 程维岳严肃的点点头。 易念一脑袋里“咣当”一下,拿起白粥喝了一大口,压压惊。 怪不得刚才就觉得程维岳同学有点不正常,原来根在这儿呢! 夜间的情形,程同学前半程没看到,不知当时的凶险。后来,汤佳旎说找保镖、要枪,程同学只当是玩笑话。 没想到,一早,沈君依真给了汤佳旎一把枪。 看来,小程同学一早上心里都在琢磨这事了。枪的问题,也是个困惑! 对面的沈腾飞也是一脸的迷一般的笑,对易念一说道:“依依耳根软,又不会说谎。看这位汤总是个豪气姑娘,依依应该是被她震住了,没遵守答应老弟的承诺。老弟莫怪!” 易念一“咳咳”两声,说道:“我这管理不严,带队无方,给沈总添麻烦了!” 话音刚落,一旁清朗声音:“易念一,你准备严管谁呢?” 四卷第八十章 故知 笑春风 却是汤佳旎已经站到程维岳一侧的桌旁,挎了一个棕的小皮包,一脸傲娇看着易念一。 安平和三人站在身后,也都背着包,胳膊上搭着各自的风衣。 “佳旎!”吴昕笑着打了汤佳旎肩头一下,又向沈腾飞、易念一说道:“沈总、师哥,你们慢慢用餐。我们一起去逛逛!” 沈君依也笑着对沈腾飞说道:“我陪她们一起看看城市的情况,车我先带走,一会儿再安排车接您回公司。” 沈腾飞笑道:“好的!” 易念一看着汤佳旎和吴昕,说道:“今天来了几家投资人,小沈总这边还有其他客人,还要准备下午的会谈,你们就不要占用小沈总的时间了。” 沈腾飞忙摆手笑道:“没关系!依依主要是对接您们,其他的有人接待。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放心!”沈君依笑道,冲易念一挥挥手,四人一阵风出了餐厅。 勃朗宁一直在前廊晃荡,看沈君依几人出来,随着一起走向停车场。 易念一、程维岳刚才还在困惑枪的问题,几个小女子已经相携去游城了。 餐厅用完餐,来接沈腾飞的车子也到了。沈腾飞和易念一告别回公司准备下午的会晤。 易念一折腾的半天,也困倦了,回房补觉。这一觉倒睡的踏实,直睡到程维岳来敲门喊吃中饭才醒来。 早餐吃的饱,又睡了一上午,午餐没什么胃口,餐厅也空无一个客人。 在餐厅坐了早餐吴昕等人坐的位置,要了一份意面,一杯咖啡;程维岳似乎从早餐的困惑中走出来了,点了一份牛排套餐,食量甚足。 一盘意面吃了半盘,易念一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恍然想起:没见到吴昕、汤佳旎还有那位安平和来用餐。 “吴总她们没来吃饭?” 程维岳切牛排的动作停下来,“吴总说给你报告过了,她们下午直接去公司。一会儿有车来接咱俩去公司。” 这情景! 易念一开始怀疑夜间的黑衣人事件是个梦。虽然摔倒时的疼感隐隐还在,知其不是梦。但几位小女子的从容,也让易念一感觉那个事件不过是个偶然又偶然的意外。 这里还是和乐城一样——该逛街逛街、想干嘛就干嘛! 望向窗外,恍惚间,似乎是在苏城的曲江湖餐厅吃饭,窗外的白沙滩幻化成无边的荷花、荷叶。 正迷糊间,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窗外。那人也看到餐厅用餐的易念一俩人,挥手示意,满脸笑容——柳建南! 柳建南大步迈进餐厅,易念一起身伸出手去,柳建南已经一个箭步,双手握住易念一伸出的手,哈哈笑道:“听闻是易局来,我早已盼着和你会面。怎奈沈总那边交代我接待几家客人,一直没脱开身。这终于见着您啦!” 易念一也哈哈大笑:“咱们是他乡遇故知!不胜之喜!来,坐下一起用餐!” 程维岳也放下刀叉,起身让座! 柳建南一手紧握易念一的手,另一手摆手说道:“我已经在公司用过餐了,沈总安排我来接你,我这一激动,来早了!您二位慢用!我在旁边等!路上咱们再聊。” “也好!”易念一举手冲吧台的服务生说道:“一杯咖啡!” 金发美女小服务生,疑惑眼神,“coffee?” 柳建南笑道:“易局您坐!我自己来!” “好!” 易念一多年不曾说过英语,这个交流有点困难。 柳建南自去吧台,和服务生很流利的英语交流。 一身笔挺藏蓝西装,黑皮鞋铮亮,白衬衣也甚为考究、袖口的纽扣造型别致,不是凡品。 头发乌黑,向后梳理的一丝不乱,露出洁亮的脑门,发胶剂量不少。 靠在吧台和服务生言谈间,自信豁达、满面春风。 不似沈腾飞的沧桑,柳建南精神状态比在苏城时还要好! 也是!公司国内负债、菲国融资艰难的压力,主要在沈腾飞的肩上。柳建南从国内不远万里奔赴菲国,虽然被沈腾飞一顿臭骂,但也赢得了沈腾飞的充分信任,进而进入公司的管理核心团队。 在苏城西虹集团公司体系中,柳建南还是外围公司的一员干将,还没有进入集团公司高层。 …… 柳建南驾车在城市的街道平稳前行,在街口熟练的转弯,似乎对这个城市已经很熟悉了。 易念一和程维岳坐在汽车后排,隔着车窗望着城市的街景。 一辆道奇公羊干净整洁黑色的suv,后排很宽敞,车里放着《加州旅馆》的乐曲,柳建南不时解说所经过的古建筑历史典故。 像一场自驾旅行,只是这路程似乎有点长。 按早晨沈腾飞来的速度,两首歌曲的时间应就到了。 车内音乐转换到第六首时,车子依然在城市道路上快速的行驶。 “柳总,下午的见面会不在公司办公地?” “易总,伊姆斯基金投资总监费舍提出要到公司的生产基地实地考察,在现场会谈。沈总决定,邀请诸位一起去公司生产基地去看看,搞个现场会。” “他们倒是严谨!” “这是他们的风格,投资决策有缜密的流程,对风险把控也很严格。”柳建南在后视镜中的眼中很是得意。 能进入伊姆斯基金的投资标的,也让公司的一帮人看到了公司在投资人眼中的价值。 “这样也好!眼见为实!看到了实际生产情况,才好做决策。”易念一笑道。 柳建南笑了笑,“生产是一个方面,销售经营策略才是在市场制胜的关键所在。” 易念一笑了笑,“沈总在这边搞了几块基地?” “目前,四个农场,一个在产的生产基地,还规划了一个生产基地,在普顿市另一侧,离港口有点远。” “沈总还是大手笔,这几年间竟然在菲国搞了这么多产业。” “这些东西占用资金太多,且回本遥遥无期。这也是西虹集团资金紧张的原因所在。” “沈总历来注重生产环节,对产品品控要求很严格,自己建厂虽然费时费资金,但能够掌控产品品质。这也是原来西虹集团成功根基所在。” “其实菲国这边有很多小的咖啡厂,品质也都不错。如果找代工,可以快速扩张,还能节约巨额资金。结余的资金可以用到销售渠道、店面扩张上,应该更有利于业务的扩张。” 柳建南确实是市场营销的一把好手,沈腾飞起家于西虹酒酿饼厂的集体小厂,基因更重于对产品品质的追求。 从业经验不同,对公司运作的关键点看法也不同。 听到柳建南如此说,易念一笑道:“看来柳总有思路、有想法!沈总的意见呢?” 柳建南“呵呵”笑,“易总,具体情况咱们见面会上谈!现在先看风景。” 车子有在路上奔驰了一阵,路两旁楼房渐渐稀疏。普顿市不像国内的现代化城市,倒像苏城的lc区,城市里多是六层以下的楼房。 但苏城的lc区出来,会很快进入苏城新城,到处都是摩天大楼了。 而普顿市出了城区,似乎到了乡间田野。 易念一望向窗外,似乎也出了那平顶的山的环抱,转入另一座山的南麓。此山倒是正常的一座山,山上植被覆盖茂盛,一个独峰,虽不甚高,但也算险峻。 此处,欧式小楼不见,公路两旁稀稀拉拉地有几处灰蒙蒙的厂房。 易念一望着窗外,突然被不远处的一栋建筑吸引——世博会中国馆的相近造型,两层楼高,不像中国馆那么高大,但展开绵延,有一个体育馆的广度。 以咖啡色、中国宫墙红两种色彩相间粗大的方形廊柱撑在外围,廊檐也是两种色调的横木拼搭、铆接而成。 正定睛看着,车子左拐,驶到这栋建筑前的停车场稳稳停下。 柳建南回头笑道:“易总,到了!” 四卷第八十一章 切割 情理难舍 易念一下了车,仰视这造型别致、用料考究、气势恢宏——对,可以用“气势恢宏”——的建筑,不禁心里万马奔腾、感慨万千、一言难尽。 在国内所见西虹集团的窘迫、工人们的“水深火热”;晨时,见到沈腾飞的疲倦和沧桑。料想所谓的生产基地不过是个乡镇企业的作坊。 此刻,却是这么一座中国风、现代化的工厂厂房,这思想准备严重不足。 “沈总这厂房建的漂亮!”易念一感叹。 柳建南哈哈笑道:“沈总对厂房的建设要求历来苛刻,这个生产基地的建设标准不亚于苏城西虹饮料厂,甚至在自动化、工艺设计上比西虹饮料厂更为现代化、更有时代感。” “来之前,西虹集团财务窘迫,料想沈总在菲国的业务也是举步维艰,没想到已经这么有规模了!” “最早,庄总来菲国已经布局了,当时集团还不差钱。格局自然不差!不然,也不敢邀请诸位来厂区现场参观了!”柳建南春风得意。 易念一看所处的停车场,可以停数十辆车,几乎停满了各式的轿车、suv,最角落处,还有两辆大巴车。 “车子不少!往日里也这么多车?”易念一不确定是为这次融资洽谈特邀的“气氛组”车辆,还是本就如此。 “都是员工的私家车!沈总历来厚待员工,他们的待遇在这边算不错的。管理团队、销售团队员工几乎都有私家车辆。那两辆大巴主要是为工人提供通勤。” 看来,这边的业务开展不错。 最起码在气势上就比池上蓝治下的西虹集团有朝气。 柳建南引着易念一、程维岳俩人进入厂房——也不完全是厂房,进门门厅大门一侧是个产品展厅、另一侧是会议室,二楼是办公区。 这是前楼,前楼门厅直通厂区,有一道长廊相连,是后面的生产厂区。中间有一处带休息凉亭的花园,占地面积有两、三个篮球场大。 时间有点早,柳建南提议先到二楼的办公区看看。 从门厅楼梯上楼,不同于室外的宫墙红、咖啡色的庄重,楼内是以乳白色为基调的现代办公场所。 办公区都没有独立的房间,而是做了一个个一米多高左右的隔断,每个隔断面积都数个平方,是一个人员的办公区,座椅都是浅黄原木色的电脑桌、现代风格的电脑椅。 午间时分,工位上已经有员工在电脑前忙碌,既有华人员工,更多的是白人员工。 整个办公区能容纳五六十人,沈腾飞、庄强的工位也在这一办公区最里侧,与普通员工配置没有差异。 柳建南带着易念一、程维岳参观办公区,工位上的员工只顾低头趴在电脑前忙自己的事,无视三人的观摩,倒没有国内单位有客来访,大家一起起身,微笑迎接的排场。 沈腾飞的办公区唯一的特权就是工位靠近一侧墙壁,墙壁前挂了一面墙的白板,上面有水笔写的一些凌乱的字——中英文都有,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各式便利贴。 近乎米白色的办公桌——或者可称之为平台,没有抽屉,只有一个大桌面——上摆放了一台近三十寸的白色电脑大屏,桌面上散乱地摆放着一些文件夹、文件纸。 靠墙角有一组五层的木质资料柜,和其他员工的配备一样,椅子也是和员工一般的普通电脑椅。 这点易念一尤为喜欢! 想想自己的七八人的小公司,脂雪也给收拾出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来,且自己几乎不在里面办公,实在是资源浪费。 还是沈腾飞务实! 易念一站在沈腾飞的工位前,心里宛如观摩学习的小学生,正在反思如何让自己的小公司管理日常不再像度假一般,格局上更像一个公司。柳建南在一旁招呼到休息区看看。 沈腾飞的工位后,是一个独立的半封闭区域,设立一个茶吧! 布局像极了街角的咖啡馆,一角设有自助吧台,有咖啡机、数个茶壶,沙发、卡座一应俱全,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的百叶窗暖暖地投射在室内。 柳建南看了一下腕表,笑着问易念一:“易总,还有半个小时,咱们先在这休息一会。茶还是咖啡?” “咖啡!” “好的!您两位先坐。” 柳建南迈步走向咖啡机,取了一袋咖啡豆,开始做咖啡。 易念一却被那袋咖啡豆吸引,走了过去,拿起看,宫墙红的袋子,似曾相识。猛然想起,在机场的咖啡厅,沈君依选的就是这个。 难道这就是西虹咖啡? 翻过袋子,看品牌——fikadcoffee,中文品牌名——法咖第咖啡。 品牌名颇具西洋味,但中文字体却是毛笔行书,皇家黄的颜色,在宫墙红的包装袋上,很有中国的年味。 “这是咱们公司的咖啡!一会尝尝味道如何!”柳建南看易念一拿着袋子研究,一边操作咖啡机,一边笑着给易念一做介绍。 “不叫西虹咖啡了?” “嗯,差异化区分。”柳建南笑笑,“易局你不是外人,现在西虹集团沈总掌控不了,也怕用原来的品牌将来会有麻烦。现在这边的公司已经和国内切割了。” “切割?” “您也知道,一系列事情,已经对西虹的品牌造成了负面的影响。沈总还担心西虹品牌的权属问题。” “西虹品牌不是在酒酿饼厂吗?不属于上市公司。” “唉!集团公司现在都掌控不了,这个小小的厂子还不是刀板上的鱼肉。” 易念一笑笑,“柳总,你这么坦诚,不担心我不敢投你的项目!还是不希望我投这边的项目?” 柳建南哈哈笑道:“当然希望易总投这边的项目。刚才也向易总说明了,这边的项目已经和国内的做了切割。国内的麻烦,不会影响这边的运作的,您放心。” 易念一将手中的咖啡袋放到搁物架上,柳建南伸手从一旁的杯架上取了一个白瓷杯,放到咖啡机下接咖啡。 易念一看杯架上摆了十几个瓷杯,都是一色的款式,唯独一个杯子比其他的高了半截,还有一个带水滴形圆纽的白瓷盖,很像国内会议用的制式茶杯。 伸手拿起,看杯侧果真有一圈红字——苏城优秀民营企业家座谈会留念。 柳建南将接好咖啡的杯子轻轻放在吧台上,做了一个轻的手势,笑道:“易总,请用这杯。您手上的杯子是沈总的。” “沈总一直用这个杯子?”易念一举举手中的杯子。 “是的!这个沈总从国内带来,一直用。是他的宝贝。”柳建南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摆回杯架原处。 易念一端起吧台的咖啡杯,抿了一口,真香! 沈腾飞如此宝贝这个杯子,这边的项目也许从法理上可以和国内切割,但情理上是难以分割了。 看后续吧! 四卷第八十二章 洽谈 拆台的和捧场的 洽谈会安排在一楼的会议室,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幕墙的百叶窗在室内洒出一条条朦胧的斑马纹。 数株高大的阔叶绿植装点会议室四周,会议室的装饰风格以白色为基调,典雅大方。 一张长长的乳白色会议桌,周围一圈同样乳白色的靠背椅。 沈腾飞在会议桌一端居中正坐,几家投资公司的参会人分别坐在会议桌的两侧,另一端的前面上是投影仪的幕布。 晨时的倦怠和沧桑,此刻在沈腾飞的身上已经不见一丝痕迹,穿了一套正装黑蓝西服、白衬衣,不显身材消瘦,倒显得矍铄干练。 左手边是庄强,也是一身灰色西服正装,虽然还是胖乎乎的模样,但身材比国内时也消瘦不少,西装穿着身上正合身。 右手边是公司的执行总裁克里斯·诺兰,一位身材高大、微胖、一头银发,一双琥珀色眼眸的中年白人男子,牛仔裤、搭配一件胸口带法咖第咖啡logo的黑色休闲夹克衫。 看众人都落座,沈腾飞双手相合,笔挺坐立,目光扫过众人,微笑说道:“欢迎诸位来到法咖第,也热切期盼能和诸位达成合作。为了便于诸位了解法咖第,现在由公司执行总裁克里斯先生为大家做项目报告。” 沈腾飞的管理思路是充分放权、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公司的日常运营是由克里斯·诺兰主导,之前庄强主要是做项目的推进、资金协调。沈腾飞来到之后,更多是对团队精神上的激励、推动融资,并不干预公司的日常业务。 克里斯用英文把沈腾飞讲话的大意又说了一遍,开始言归正题,对投资人做项目介绍。 易念一本以为自己对西虹集团和沈腾飞菲国的咖啡项目一直在关注,甚为了解。但被厂区的规模和办公区的氛围所触动,才知对咖啡项目知之甚少。 侧脸低声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吴昕说道:“吴总,你好好听!回去给我讲解。来了才知道,咱们在国内了解的信息和实际情况有很大偏差。” 沈君依带着三人逛街吃饭,到临近洽谈会开场,四人才匆匆赶来。易念一先到,感觉有必要提醒小吴总。 吴昕俏媚笑了笑,“师兄,不能听别人讲!你自己也要听仔细了。你可是最终的决策人。” “欺负师兄英文不行!” 克里斯的英文讲解对易念一来说听起来很有些难度,但吴昕、汤佳旎俩大监军在身旁,易念一还是保持全神贯注的倾听。 好在有ppt,阅读能力还行,到不至于遗漏了关键信息。 咖啡项目的推进进度,远超易念一的想像——这个想像主要基于国内的小道消息。 坐在会议桌另一端、投影幕前的安平和也在认真倾听,不时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写着什么。澄清真像,这也是邀请安平和来参加此次洽谈会的目的。 生产基地情况,和柳建南之前介绍的情况一致。在销售渠道上也开始试水新销售模式。 克里斯的经营思路整合了沈腾飞的产品品控和柳建南的新销售模式。 当前,已经在普顿市的多家咖啡厅铺货法咖第咖啡的咖啡豆,多家商超也上架了法咖第咖啡的罐装咖啡饮料和速溶咖啡、咖啡豆等产品。 之所以能够得到那么多商家的支持,能够迅速铺货,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柳建南提出的营销策略——补贴式销售。 这也是国内互联网企业营销的一个重要手段,柳建南把它引入到传统行业的销售中。 “fikadcoffee品牌寓意由sikadeer延伸而来,鹿在中国代表祥瑞,寓意吉祥。” 克里斯介绍品牌文化,“本来初步设计的是sikadcoffee,但沈腾飞先生讲中国文化,中国人喜欢‘发’,中国年大家见面的问候语就是‘恭喜发财!’。” “中国文化在大中华区很有影响力,并且在全世界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中国的市场是个大市场,也是公司产品的主销售区,所以,沈腾飞先生睿智的将品牌设计为fikadcoffee!” “克里斯先生,打断一下!我对此有异议!” 坐在易念一对面的斋藤基金投资总监渡边之助举手打断了克里斯的讲话,说的却是中文。 岛国人说英文基本上英国人听不懂,但说中文却说的地道。 易念一正听的兴致盎然,突然被渡边之助打断,有点不爽,心里暗道:“你这小子,是对中国文化的影响力有异议,还是对‘大中华区’的说法有异议?不会还想着你的‘大东亚’吧!” 渡边之助虽然个子小,但年龄不小。 须发半白,眉头紧锁、眼神忧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深蓝西服、蓝衬衣,扎了一条黄金蟒色的领带,西服扣子规规矩矩的扣着。 身旁的助理南田樱子却是年轻貌美,酷似新垣结衣的容颜身材,一身米白西服、樱花粉白的衬衣,敞开领口。眼波流动、时刻保持微笑表情。 渡边之助眉头紧锁,直盯着沈腾飞说道:“沈先生,据我所知,您在中国创建的西虹食品享有很好的美誉度。” 沈腾飞满脸笑容,“谢谢!” “咖啡项目在这里创建时,对外的官方宣传也一直是以西虹咖啡的名义。现在为何要创建一个新品牌?” 渡边之助着装规矩,说话却是犀利。 沈腾飞神色不改,笑容依旧,“这个缘由,克里斯先生会为大家做讲解。” 克里斯接着沈腾飞的话,也用中文讲道:“渡边先生,创建新品牌是为了更为国际化的推广。新品牌采用中英文双标志,更有利于国际市场的认可。” 渡边之助嘴角抽动了两下,算是笑笑,“中国人常讲:民族的,世界的!您刚才讲中国文化在全球的影响力,这是又讲新品牌是为了迎合国际市场。这,是否矛盾了?” 克里斯和沈腾飞对望一眼,都是一笑。 沈腾飞笑道:“渡边先生,中国人还讲:世界都是地球村。文化是相通的,不存在迎合市场的问题。这个新品牌只是一个美好的寓意。” “沈先生,只怕不仅仅是意思意思的问题。据我所知,西虹集团在中国国内遭遇了债务危机!启用新品牌,只怕是要规避国内的危机吧!” 得!这是要拆台啊! 沈腾飞摇头轻笑,望着渡边之助目光炯炯,“渡边先生,你所知,并非真的所知。” 又满眼热切望向易念一说道:“易先生的云逸基金参与了西虹集团近期在国内的融资。如果渡边先生想要了解西虹集团的情况,可以在洽谈会后和易先生单独交流。” 易念一冲渡边之助微笑挥手示意。 渡边之助点点头,算是回礼,目光又回到沈腾飞身上,“沈先生,我们担心,如果国内的债务危机不解决,有一天债权人会跑到这里来要债。我们投资的权益就要受到损害。还是现在就谈一谈这个问题吧!” 几人虽然用中文交流,但另几方投资人也是瞪着眼睛在听。 易念一最为关心的伊姆斯基金,投资总监费舍·墨菲并不是一个大胡子,而是一位一头栗色卷发,肤色超白的青年男子。 应该是青年美男子,脸庞如欧洲文艺复兴时雕塑中的人物,一双眼睛,眼眸如蓝宝石一般,看人时,目光忧郁。 也不是穿了一件大白袍,而是一身考究的青蓝西装,白衬衣的领扣、袖口都有精致的青丝绣花。 此刻,这位也在目光流动,仔细听着几人的交流,身旁一位披肩黑发亚裔女孩正在为他翻译几人的谈话。 易念一还盼着这位能够勇敢投资西虹——不对,现在叫法咖第——咖啡,好替云逸背锅,看渡边之助这台拆的——专挑台柱子砍,自己不得不开口说话。 “渡边先生,西虹集团的国内业务也在积极好转,旗下西虹饮料刚刚获得了实力企业江南集团领投的拾亿元人民币的股权融资。” 渡边之助听到易念一的捧场话,却神色不动,依然是苦大仇深、眉头紧锁,连目光都不波动一下。 “据我所知,”渡边之助又来了,“江南集团所参与的这次融资,并没有解决西虹集团的实际问题,其后续投资还影响到苏城政府的决策,收回了西虹集团一块重要的厂区地块。” 渡边之助这是要拆台拆到底啊! 不过这小子的情报工作做的不错,应该是在苏城有线报! 克里斯微笑礼貌说道:“渡边先生,这个问题可否和沈先生、易先生单独交流?容我把这个报告给诸位介绍完毕。” 伊姆斯基金投资总监费舍另一侧还坐了一位大胡子,虽然也是青色西装,但浓眉大眼,一头黑发,典型的中东人士。 胡子哥的面前桌牌是阿拉伯文,易念一没看明白姓甚名谁。 费舍一边听黑发女孩翻译,一边和胡子哥交流。 这时,不待渡边之助说话,费舍已经低头和黑发女孩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黑发女孩面无表情地举手说道:“沈先生,克里斯先生,我们总监想听听渡边先生对西虹集团情况的通报!” 渡边之助也不待沈腾飞、克里斯答话,冷冷一笑说道:“还有一个重要事项,贵集团也未披露。集团所持有的核心资产西虹饮料的股权,已经被抵押给一新食品,借贷五亿元,用于公司补充流动资金。” “您说什么?” “糙!真黑!” 四卷第八十三章 所知 空穴来风 沈腾飞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西虹集团所持的西虹饮料股权已经被抵押,以获得公司运作所需的流动资金。”渡边之助语速很慢、如诵读文章一般。 沈腾飞笑道:“渡边先生,你所知肯定是出错了。不是未披露,而是没有这样的事项。我作为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没有做出这样的决策,也没有来自集团的任何提议和报告。” 易念一心中却是骂了一句“真黑!” 沈腾飞出国之后,易念一见识了西虹集团的混乱、几次到苏城、石城,自己的经历,也了解那些人的手段。 在沈腾飞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这个的决定并且付诸实施,是有可能的。 渡边之助微微一笑,眼神中真有了一丝笑意,“也许吧!请克里斯先生继续。” 克里斯继续后面的介绍,费舍、胡子哥、黑发妹三人不断的低语交流,注意力已经不在听介绍上。 嗒嗒基金是菲国的分公司负责人出席——一位清瘦的中年黑人男子,头发全白。身旁一位助理,是一名亚裔青年男子,俩人听的仔细,在渡边之助拆台时,也不发布任何言论。 达姆投资银行是两位白人中年男子,感觉一直在神游,对讲解和中间的谈话都不甚关注。 达姆投资银行是之前为西虹——法咖依咖啡提供过桥贷款的银行,应该对项目做过尽调。所以此轮来,对他们而言,没有新的信息。 易念一想着苏城对西虹集团调研的情况,往事过电影,也有些走神了。 会场的气氛有些沉默! 一阵咖啡的香气飘进鼻腔,易念一回过神来,满会议弥漫着咖啡的香味。 沈君依带着佩姬,还有一位着克里斯同款带法咖依咖啡logo休闲夹克衫的华人小妹端着托盘,在给会议桌前的每个人面前送上一杯现磨咖啡。 精致的骨瓷杯子摆放在乳白色的会议桌上,浓香的咖啡,腾起丝丝热气。 沈君依亲自给易念一端了一杯咖啡,侧身伸手轻轻地放在会议桌上,涩涩笑意:“易……”,顿了一下,“请用咖啡。” 一阵香风,更胜咖啡香。 易念一微笑回礼,双手捧起咖啡杯,发现自己的杯子也不凡,比吴昕、汤佳旎等一众人的杯子都高出半截——像喝茶的大瓷杯,而非他们制式带logo的咖啡杯。 白瓷杯上有彩色烧瓷印花,是石城石头山的水墨写意山水画,而非咖啡杯上一致的咖啡色鹿角logo——初见时,易念一以为是带咖啡豆的一节树杈,听了克里斯的介绍才知是鹿角。 吴昕歪头斜睨笑道:“小沈总待师哥不同一般啊!” 沈君依恰起身走到吴昕身后,闻言不禁脸上一热。 易念一低声笑着说:“就你心眼多!小沈总大概是见识了我在机场喝咖啡的豪气,怕你这样的小杯子被我一口喝干了。” 吴昕抿嘴笑道:“以后学的优雅点!喝咖啡搞的像喝大碗茶。你看看对面的这位,才是绅士风度、贵族风范。” 易念一随着吴昕的目光看去,只见侧身、低头开小会的费舍、胡子哥、黑发妹也被咖啡的香味带回正坐,费舍伸出修长白皙的两根手指提起咖啡杯品了一口。 两根手指捏着杯环,又半举着端看。转头和同样品着咖啡的胡子哥、黑发妹眼神交流,露出一丝微笑。 举止优雅,似乎注意到易念一、吴昕在看他们,费舍也是眼神望来,迷人一笑。 “咳咳!” 一众人品了咖啡,会场的氛围又回到了开场的状态。 克里斯做一个极具发展前景展望阐述,众人报以掌声,也算是一个圆满的收尾。 费舍开始询问,吴昕在易念一耳边轻声翻译。 来普顿市之前,吴昕、汤佳旎也带着几人做了一个调研的纲目,但现在听费舍的问询,几乎全部涵盖了之前的纲目内容,并且更为细致,不但有项目本身的一些问题,还关注到公司的治理体系。 易念一心里赞了一个“专业!”,寻思找机会要和这位费舍好好交流学习。 菜鸟一般学习的动力都很足。 西虹食品操盘的成功归结于运气!恰江南集团入场、又带动汉东游资搅局,几方联合收割背后黑手一把。东鑫撤退了大部分资金,江南集团的资金还在里面。如果不撤退,原来的收益又还回去了。 运气! 云逸成立后,三支“大笨象股”在熊市走出了大牛市的豪气,算是懒人有懒福吧!也应该归结为运气。 但资本市场混,不能全靠运气。 向费舍这样的专业人士学习,才是常胜立身之本。这样的机会难得! 克里斯也是专业人士,和费舍应对自如、对答如流。 俩人一番讨论完毕,费舍从前倾双臂撑在桌面上坐着,转回舒适地靠在椅背,端起咖啡杯。 克里斯微笑用英文说道:“诸位有什么问题请讲!” 易念一看向吴昕,吴昕摇摇头。 汤佳旎的英文水平似乎和易念一差不多,身旁的程维岳也是一脸严肃的坐着,不发一言,没有给汤佳旎做翻译官。 易念一看向俩人,俩人都摇头。 其他几家投资方代表也都摇头,连“据我所知”渡边先生也露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摇摇头。 随后,参观厂房生产区。 从会议室出来,走到办公区和厂区之间的小花园,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称之为小花园,但面积并不小,亭台、走廊都是中式江南园林的风格,中间有长廊通向厂区,四周又有休憩长廊。中间虽然没有园林的假山、盆景,但也碎石小道见点缀各式花木。 此时,正是太阳西斜时分,金色阳光下,恍然回到苏城的园林之中。 这是老沈寄托思乡之情的所在?! 沿着长廊走到厂区,厂区又分为两个部分,一区是咖啡豆的烘焙区,工人多是肤色近乎咖啡的青年黑人,女工居多。 二区是灌装区,主要生产瓶装咖啡饮料,自动化程度和西红饮料厂相似。 看到这片厂房、设备,虽然还没见着柳建南所说的四个农场,易念一也能理解沈腾飞把钱都砸在这里了。 洗钱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参观完毕,一行人走到厂区和办公区中间的花园区,沈腾飞停下脚步邀请一起用晚餐,易念一站在一旁笑意盈盈,颇有半个主人的风度——这话是吴昕事后点评。 渡边之助欣然点头。 这小个子拆台拆的猛!但对晚宴邀请却是应的爽快。 其他三家都是婉拒。 达姆投资银行两位白人中年男子其中一位高个子说道:“银行还没下班,我们还要回去汇报情况。” 嗒嗒基金黑人兄弟说道:“公司还有业务,谢谢!” 其时,不到当地时间下午五点。够敬业! 费舍绅士微笑,“谢谢!不打扰了!” 沈腾飞心中还念着渡边之助说的事情,虽然想此事不可能,但看渡边之助说的言之凿凿,不免也是心中狐疑。 看众人都不愿一起参加晚宴,独有拆台的渡边响应积极。也没有了一起用餐的积极性,听见费舍如此说,也是微笑点头,伸手要和费舍握手,想送走几人,和常远联系确认渡边之助所说的“据我所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站在沈腾飞身旁的易念一抢先握住费舍伸出的手,“彬彬有礼”说道:“费舍先生,和中国人合作,要尊重中国人的习惯。晚宴,也是必要的程序。” 看费舍满脸笑意、眼神迷茫,又对身旁一直给自己做翻译的吴昕说道:“吴总,给翻译翻译!” 吴昕小嘴微张,愣了一下,看“疯子”又疯癫了,这主人还没表态,这位疯子就反客为主了。 但众人面前要维护易念一,旋即甜美笑容,声若银铃向费舍说了一段。 费舍恍然神情,看渡边之助刚才洽谈会上频频发难,如今晚宴却应的爽快,当是东方礼仪! 也笑笑说了几句,不用吴昕翻译,易念一大概也明白是表示感谢、不胜荣幸之类。 沈腾飞和身边的庄强对视一笑,哈哈笑道:“庄总,你陪易总、费舍先生、渡边先生几位在此小憩,我送送这几位。” 几人点头致意,沈腾飞带着克里斯送坚持要回去的达姆投资银行两位、嗒嗒基金两位出了大门门厅。 庄强冲在门厅站立的沈君依招招手,目光示意费舍等人。 沈君依微笑点头,婷婷走到费舍等人面前和几人问好聊天。 庄强拉着易念一到花园一角,此处一个八角亭,周围一个小池塘,有一个石桥通向花园中区。在万里之外,沈腾飞搞了一个江南庭院。 俩人沿着石桥走到凉亭,庄强眼睛看着中区闲谈的渡边等人,低声问道:“易局,你刚从苏城来,渡边的话,是真的吗?” “空穴来风!” “呵!就是!沈总在这边,谁那么大胆敢做这样的决策。”庄强本来眉头皱在一起,听易念一如此说,咧嘴一笑。 易念一一愣,旋即明白——“吊书袋子,说糊涂话。” 忙摇手正色说道:“还真有人这么大胆,并且还有这个本事。” “真有这事?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庄强有点急了。 “我也不确定,来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易念一突然想到,也许是这两天的事。 西虹——法咖依咖啡邀请投资洽谈的事情对方知道消息后,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为什么没发布公告? 西虹饮料虽非上市公司控股,但也是上市公司持股的重要子公司。 如果是这两天的事,那渡边和对方的关系不一般。 易念一突然想打电话问问常远,再和那位池上蓝董事长连线确认一下情况。 “我和老常联系一下,问问他!”庄强拿出手机。 易念一呵呵笑了,最近对西虹集团颇有主人翁精神,都到正主这了,还要想过问那么多。 庄强一愣,“易总,您……” “没什么!”易念一笑笑,“你不用急,这个点国内已经半夜了。” “嗨!管不了那么多了!管他几点,如果真有这事,我得把老常砍了!”庄强有点急。 西虹集团的两大核心资产——百年食品在上市公司,集团的重要资产就是这西虹饮料了,如果这个股权丢了,西虹集团也就没什么东西了。 “稍等!”易念一目光示意不远处的费舍等人。 庄强看了一眼,郁闷地把手机放回口袋。 俩人站在凉亭不知再说什么,易念一笑道:“庄总,咱们过去?不然太失礼了!” 庄强点点头,和易念一迈步往几人站立处走。 沈腾飞和克里斯已经从门厅大步走进花园。 沈君依迎上沈腾飞小声说了几句话,沈腾飞点点头。 看到易念一和庄强走来,沈腾飞伸手和易念一握手,“易总,时间还早,先让建南和依依陪你们放松一下。我和庄强处理点事情,晚餐咱们再一醉方休。” 易念一用力握握沈腾飞的手,也不知说什么,笑着点点头。 沈腾飞送一行人一起走到前面停车,勃朗宁仍开着早晨时的大型suv——应该是福特,等在停车场。柳建南仍开着他的黑色道奇公羊,佩姬开了一辆银灰色的jeep指挥官。 费舍、胡子哥、黑发妹三人上了勃朗宁的车,沈君依带着汤佳旎、吴昕、安平和上了佩姬的车,柳建南招呼易念一和渡边、南田樱子上自己的车。 易念一本想和费舍多亲近亲近,奈何他们三人一起上了前车,只好和渡边、南田樱子上柳建南的车。 也不客气,坐了副驾。渡边之助和南田樱子坐了后排。 夕阳西沉,阳光泛金色。三辆车奔驰在公路上,通过车窗可见远处波涛翻涌、金色舞蹈的海面。 柳建南车上的歌——米国乡村民谣,倒很对易念一的喜好。正望着车窗外的大海,听着曲调悠扬的小曲,渡边在身后说话了,“易先生,您来自苏城?” “是啊!” “那您应该知道西虹集团的状况,你如何看待此次西虹饮料股权质押这个事?会对西虹集团以及沈先生有什么负面影响?” 易念一把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后视镜中的渡边,笑道:“你说这事,是空穴来风!” “空穴来风,事出有因!” 易念一猛回头,心中暗道:“这位怎么和庄强对着个词的理解完全反着?” 渡边之助笑呵呵地——这次是真笑。 易念一正在心里琢磨如何应答,一旁的柳建南说道:“易总,咱们到了!” 这么快! 和不愿一起待的人在一起,时间也过得快? 往车前方看,却还没进主城区,车子从公路主道右转,进入了一处——鬼村!?黑庙?! 易念一看此处既像梦中和小蓝游览的鬼村,只是深林茂密,屋舍稀稀落落有四五栋,不像鬼村是整个村落,街道规划整齐。 但房舍也都是黑色,造型又像和景怡一起游览的南国清城黑庙。 再往前往,一山尖顶高耸,正是来时所见的那座山前。 “这是何地?” 四卷第八十四章 保密 佳旎的游戏 车子驶下公路,车轮下“咯咯吱吱”的声响,是车轮碾压碎石的声音。 柳建南专注开车,眼睛望着前方,规避一旁大树垂下的枝丫,诡秘一笑:“保密!” 勃朗宁开的suv在前,已经转入密林之中,隐隐可见车灯尾灯闪烁橘色光晕。从后视镜看,佩姬的jeep也下了主路,上了碎石路——车辙压出的“路”。 易念一想到米姐的清竹园也是在深藏在一片竹林林海之后,曲江湖湖畔一片乱石之上。也许这是勃朗宁的一个隐秘的角落,藏着一家菲国的家乡小馆。 不禁好笑! 微笑着通过一侧的后视镜看后面佩姬的车,林中昏暗,车灯已经打开。 后视镜中佩姬的车子之后,公路上还有一辆银色皮卡,在佩姬jeep车下主路的地方停下,却没有跟着下主路。 易念一脸贴上车窗,极目透过后视镜望去,那车子貌似极脏,不像柳建南等人的车子都刷的干干净净、十分整洁。 车子停在那里,看不清驾车人面目。易念一想打开车窗伸头去看,但车子恰行驶到一株大树下,茂密的枝丫树叶从车窗上扫过。 待过了此处,车子已经转弯,身后的方向已被密林遮挡。 易念一转身看向后排,想通过车后窗看,只见后窗也被树叶遮挡。目光回退,落在后排坐着的三人身上。 只见渡边斜靠在柳建南身后的后座上,南田樱子正襟危坐在中间的座位。程维岳白衬衣、一身藏蓝西服,坐的比南田樱子还要规矩,双腿并拢、怀里抱着自己的公文包,双臂搭在膝盖上,双眼平视前方。 腿部离南田樱子有一拳的距离。 好在三人——渡边之助、南田樱子都是骨架小、个子不高,程维岳一个大个,但也是偏瘦的体型,倒坐的很宽松。 目光和南田樱子目光相遇,易念一做了一个酷酷的笑。 南田樱子的目光含笑,微微点头。 易念一看着程维岳说道:“大律师,你坐这么板正,不累吗?” 程维岳“啊”了一声,目光从平时前方,转为看向易念一,“易总,我不累。” “放松点!放松点!别绷着。” 程维岳挤了一个笑容,望车门边靠靠,做了一个放松的姿势,但仍保持全身绷紧。 车子猛的颠簸一下,似乎车轮压上了大石。 南田樱子身子微微一侧,程维岳却在车门上“咣当”撞了一下,易念一绑了安全带,安全带也是一个紧收。 南田樱子甜甜一笑,程维岳脸却涨的通红。 易念一绷住笑,转过头看向前方。 车子又在林中钻了一阵,车前突然明亮,眼前一片巨大的乱石滩,直延伸到山脚一处高耸的断崖下。 乱石滩草木不生,那断崖垂直地面,断面红褐色,也只有稀稀拉拉几株小灌木。 勃朗宁的suv已经停在右手乱石上,柳建南离勃朗宁的车子两米远,并排停下。随后,佩姬的车子也从树林里钻出来,停在柳建南车子的左侧两米多远。 都开车门下车。 易念一走到车头前,看乱石滩原来是一个河滩。从停车处,到悬崖下大概有两百米左右。石滩中间是一条不过三四米宽的小河,水也甚浅,很多地方大石都在水面之上。 扫视周围,也没见到木楼小院,更不闻人声、见不着迎宾的俏厨娘。 易念一正在纳闷,一旁佩姬的jeep车上,汤佳旎和沈君依等人下了车,汤佳旎伸手搂住沈君依的肩膀,豪气笑道:“君依妹妹,这地方不错。” “佳旎姐满意就好!”沈君依咯咯轻笑。 上车时,还称呼“汤总”、“小沈总”,下车就姐妹相称了。 这一路上的交流,比易念一和渡边之助的交流不是一个层次啊! 易念一冲跟在身后的程维岳摆摆手,程维岳从南田樱子的身侧迈了两大步走到易念一身旁。 “怎么到这里来?有什么好玩的?”易念一低声问道。 “汤总提议试枪!这里应该是靶场吧!”程维岳站定后,仍双手抱着公文包。 “试枪?那么这几位呢?” “汤总一提议,好像都很感兴趣!都来了!” 易念一乐了,原来自己和庄强在小亭谈话的空档,这一帮人已经商议好了娱乐项目。 “好,一会你也打两枪!” “别别!我从没摸过!别走火伤了人。”程维岳话音一落,似乎想起什么忙微微转身,后跨半步,斜对着易念一。 易念一听程维岳语调紧张,倒不是客气。再看他姿势,双手抱着公文包,如托了一个炸弹一般。 下了车依然保持紧绷,倒不是因坐在南田樱子身旁,羞涩紧张。 “嗨!中午走的匆忙,倒忘了这茬了!”易念一笑道,“拿来吧!” 这会儿才想起,吃早餐时,程维岳因沈君依给了汤佳旎一把枪而魂不守舍,早餐逮着一个三明治啃,其他食物都如没看见一般。 程维岳把公文包扣带打开,撑着公文包袋口递到易念一面前。易念一呵呵笑着,伸手从程维岳的包里拿出那黑色袋子来。 中午,柳建南接易念一、程维岳俩人时,易念一担心枪留在房间不安全,还是带着吧。但挎在腰间实在是不妥,毕竟下午还要参加洽谈会。就连着袋子一起放到了程维岳的包里。 下午会晤时,程维岳一直不在状态。车上又如此紧张,原来都是因为包里的这把枪。 易念一打开黑袋子,连着枪套拿出枪,仍把黑袋子放到程维岳的包里。 程维岳瞬间放松下来。 易念一一边打开枪套检查枪,一边问道:“维岳,你不喜欢玩三角洲、cs之类的游戏?” “喜欢!”说话中气都足了! “那怎么不喜欢这个?”易念一笑着举举手中的五四式,“这可是真枪,比游戏里模拟的感觉爽多了。” 程维岳恢复正常状态,笑着说:“游戏是游戏!怎么玩都是一场游戏!不会有危险。这个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易念一呵呵轻笑。 想起自己小时候要玩手枪,每次都被易凌山狠狠地批一顿,然后连枪套都摸不着。玩具枪倒给买了好几把,都是打一种叫“砸炮”的小鞭炮,只能听听响。 理由也是手枪太过危险,枪短,稍有不慎走火,会伤及身边人,比步枪的危险系数高n个量级。 考上省重点高中,拗不过易念一的死缠烂打,又有杨小青一旁帮腔,终于奖励玩了一次,五发子弹。 易念一当时不知是太兴奋了,还是不了解手枪的性能,三发脱靶,一发上靶没进环,一发打在一环的线上。 从此再不提玩手枪这一茬。 正想着往事乐呵,那边招呼一起走。 柳建南和佩姬已经从车上拿出了露营的五六把折叠凳、两张帆布桌等装备,找了一处平坦的大石放了,又拿了两块户外毯铺在大石旁两块长长的半米高的灰色条石上,权当长凳。 一起动手,把帆布桌、折叠椅都架好。 几位女士一人一把折叠椅,围着帆布桌坐了,男士都坐在外围的两条条石上。 勃朗宁从车上一手一个拎了两个箱子来,把一个纸箱子放在帆布桌旁,随手拿了一个帆布桌往河流方向走了两米多远,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放下。 把另一只箱子打开,从里面掏出物件放到帆布桌上。 易念一看纸箱子是法咖依咖啡瓶装的饮料,另一只箱子里掏出的物件却是四把短枪,还有三盒子弹。 这是要开干了!只是这靶子在哪? 勃朗宁摆好物件,往回走了一步,望着几人说道:“可以了!对着悬崖打就行!” 原来没靶子啊! “没靶子?没意思!光听响,看不到准头!”汤佳旎有点失望。 易念一心里倒一乐,没靶子倒可以掩盖自己枪法不准的窘态。 这位勃朗宁实在是个子太高了,站着对话都很有压抑感,坐着更是如看一座小山一般。易念一实在不习惯仰头听人说话的感觉,从条石上起身站起。 看其他一帮人都没动静。 勃朗宁一笑一口大白牙,“易先生,您先请!” 易念一正想谦虚一下,大马金刀居中坐在帆布桌前的汤佳旎小手一挥,“易念一,你急什么。这样没意思!” 易念一看周围几人,费舍一脸平静,胡子哥却是和汤佳旎的神情差不多——这样玩没劲! 渡边之助依然苦大仇深的样子。那位南田樱子笑意盈盈,眼神却有些不屑。 汤佳旎眼睛环视一周,调皮一笑,“咱们来个国际射击友谊赛吧!中国队、岛国队、中东队,每队两名选手。” 易念一呵呵笑道:“佳旎,别皮!还不知这些国际友人会不会玩枪,你这不是摆着欺负人嘛!再说,一看南田就是娇滴滴的小白领,你让人跟你比射击!” “我可以!”南田樱子的声音。 一下午没出声,一出声,倒声音悦耳清脆,话也说的斩钉截铁——底气足。 黑发妹低声和费舍说话,费舍微微一笑,点头。 几个人一合议——易念一被汤佳旎代表了——这事就成了。柳建南和沈君依似乎是对投资人有求必应,都笑呵呵看几人商议。 胡子哥——黑发妹给介绍了一下,叫哈迪·伊姆斯——和费舍一队,渡边之助和南田樱子一队——也没第三人选。这边汤佳旎和易念一。 汤佳旎招呼,“来来,一人喝一瓶饮料,拿空瓶子当靶子。” 勃朗宁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车上还要两箱空瓶子。我去给摆到那边。” 说罢,大步走到车上,从后备箱抱了两个纸箱,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跨步奔到悬崖下面。 人高马大,干活利索。勃朗宁把纸箱放在地上,一手抓四五个空瓶子,一会儿在悬崖前几个大石头上,摆了一溜空咖啡瓶。 同一块石头上空瓶间隔在一尺一上,几块石头间隔一两米左右。 摆好瓶子,勃朗宁踏着石头,蹭蹭地窜回来。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别几个菜鸟乱开枪,流弹打着自己了。 一路飞奔跑到众人坐的地方,喘气说道:“一共两箱,四十八个瓶子。你们三队,一队十六个瓶子,正好是三个大石头上的瓶子数。你们一人选一个石头吧!” 正对着休息的地方,是最左边的一块大石,石头不太平,瓶子摆的也高高低低,汤佳旎手一指,“我们就选它吧!” 费舍就选了最右边那块,相对中间的那块石头高些,但石头上端平整,瓶子整齐的码了一排。 中间的石头比左右两块稍低些,也算平整,瓶子很整齐的排列,就归了渡边。 汤佳旎仰脸看着易念一,眯眼一笑,“你先请吧!” 易念一吸口气,挤了一个笑容,点点头。 正要迈步,汤佳旎又笑道:“放松打,有我兜底!” 易念一笑道:“就是玩玩,我试试枪好用吧!” 迈步向前,虽然说笑,但知道汤佳旎好胜,倒不敢大意了,只是对自己的枪法实在没信心。 一边迈步目测距离,一边心里回忆易凌山讲的要领。 走过摆放枪械的帆布桌——倒不用选枪,直接用腰间的五四式就行,唯一接触过的也就是它。 在帆布桌前站定,看远处的瓶子在夕阳余晖下泛出一点点的光影。拔枪、开保险、瞄准、击发,一气呵成。 震耳的枪声响起,再看远处大石上,瓶子一个没少。 又脱靶了。 耳朵枪声的嗡嗡鸣叫声中,似乎听见汤佳旎在身后喊:“太近了!” 调整呼吸,双手举枪再次瞄准,击发。 远处石头山光影闪烁,一个瓶子炸开了。 易念一心中一喜,又开两枪,没见闪光,倒是下面大石头上炸开一团石花。一溜瓶子安然无恙,又脱靶了。 枪有问题! 易念一调整瞄准点,对准瓶子的瓶口,再次开枪,光影闪烁,中了一个。 五枪中了两个——保持了n年前中学生的水准。 关了保险,回头看,汤佳旎已经从折叠椅上站起,手里拎着枪,气呼呼地走过来。易念一笑笑,汤小主“哼”一声,直接从身旁走过,直走到那小河边,距离易念一站的地方有二十多米远了。 易念一喊了一声:“佳旎,别作弊!太近了!” 刚才自己打枪时,站的位置,这丫头都在大喊:“太近了!” 这会自己快要冲到瓶子前了。 汤佳旎也不理会,双手举枪射击,击发很快,一阵枪响,对面瓶子炸了一排。转身嗒嗒地踩着石头回来了。 脱了风衣,白衬衣、牛仔裤,长发扎了一个翘马尾,一手拎枪,满脸寒霜。当真是英姿飒爽。 易念一数了数石头上的瓶子,还有六个。 这姑娘,弹夹八发子弹,一枪一个啊!神枪手?!但是这个距离,你作弊啊! 汤佳旎走到易念一的身旁,眼神傲然,又带着啧怒。 易念一不再考虑作弊的问题,竖大拇指赞到:“佳旎好枪法!” 汤佳旎继续冷酷,但嘴角一笑,“你太轻敌!” 俩人走回,坐到原位,吴昕、安平和、沈君依都赞汤佳旎,四人一阵嬉笑。 渡边之助从条石上站起,走到帆布桌前,选了一把小手枪拿着,也快步走到汤佳旎站立的小河沿边,举枪射击。 易念一心中鄙视,“也作弊!和女孩学!” 渡边之助也是开了五枪,和易念一一样。但炸了四个瓶子,比易念一强。 汤佳旎转脸瞪着坐在条石上的易念一,易念一躲避目光,看向远处车后的森林,恍惚间似乎有一个人影,身形有点熟悉。 易念一从条石上站起,大步往车的方向走,身后汤佳旎喊道:“你干什么去。马上第二轮了!” “紧张!方便一下!” “滚!”汤佳旎的声音。 吴昕“咯咯”地笑声,“师哥又神经了!” 易念一可以想象安平和、沈君依的神情,但也顾不得了,快步跑向车后密林。 跑到车后,就将手枪拔了出来,里面应该还有三颗子弹。进入林中,光线里面暗下来,易念一靠在一棵大树干后,看向四周,让眼睛适应一下周围的光线。 四周都是合围粗的大树,树冠茂盛、枝丫低垂、遮天蔽日。 拎着枪,在周围转了一圈,没见人影,地上枯叶杂草,也难觅行迹。 听到林外枪声已停,似乎听见汤佳旎的喊声,还有勃朗宁的大嗓门。 本想再追寻一番,但林中昏暗,只怕再追下去会迷路。 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脚下落叶绵软,杂草缠绕裤脚,奋力迈步往光影处走。 堪堪到了林边,可望见,外面的乱石滩,身后似乎又是影子一闪。 猛回头,看身后十余步两尺余高的藤草中灰影抖动,抬手就要开枪。 四卷第八十五章 距离 鞭长莫及 草丛中窜出一物,似乎是一只个头不大的狗,林中昏暗,看不清皮毛颜色花纹,只见一双眼发着绿光。 那狗半伏着前腿,前倾着狗头,一对绿光莹莹的狗眼望着易念一。 易念一枪口对准两点绿光之间,又不确定是这流浪狗,还是密林之中菲国的某种保护动物。 林外一声枪声响起,那两点绿光一灭一亮,影子一闪,那流浪狗已经钻进密林丰草之中。 易念一拎着枪,从林中大步走出,林外虽然较林中明亮,但也是暮色沉沉,天空中晚霞余晖给这一片乱石滩抹了一丝光。再看那处悬崖,上半截还有阳光的亮,下部已经没入森林树冠的阴影里。 走过勃朗宁车子,只见费舍也站在小河边和汤佳旎原来站立一线的位置对着对岸射击。 “嗨!这帮小子,趁我不在场,都玩作弊。佳旎这么好胜,也认可,当是自己先违规了,不好说话。”易念一心中好笑,转身又看身后密林,黑呜呜的一片,林中似有风声,但没有其他动静,难道刚才的影子是自己的幻觉? 走到近前,费舍已经射击完毕。 易念一看他对应的石头上还有间隔着的三个瓶子,赞了一句“好枪法!” 虽然说他们作弊,但站立处距离放瓶子的大石头还应该有四、五十米左右,加持咖啡瓶又小巧,堪比可口可乐的小汽水瓶。现在光线又不如自己射击时,能够百发百中,实属不易——佳旎是例外,当时光线也相对好些。 费舍收了枪,往回走,轻轻摇头。 其他人都坐着,汤佳旎和巨灵神一般的勃朗宁一前一后站在放枪的帆布桌前。 易念一快步走到汤佳旎身侧,笑道:“小贵族就是矫情,百发百中还谦虚地摇头!” 汤佳旎歪头瞥着易念一,“你就是虚伪,这小白枪法这么烂,你还夸他百发百中。” “不守规矩?多放枪了?” “这是第二轮了!等你不来,就让费舍他们先打!不过这样也公平!我们开打光线好,第二轮最后打,光线最差。” 易念一心里加减法算了一遍,“是一般般!” 费舍已经走到近前,易念一虽然心里算账,但还是竖起大拇指,冲着费舍笑道:“好枪法!” 费舍虽然听不懂易念一说什么,但看竖着大拇指,定是好话,也报以迷人一笑。 男人笑起来也这么迷人! 汤佳旎小声笑说:“虚伪!不过别再托大,认真打!费舍他们打的臭,渡边他们却打的好!” 渡边已经起身走过帆布桌,往河滩走。易念一看他们的石头上,还有六个,和汤佳旎、易念一的余数一样。 之前,见渡边击中四个,南田樱子应该是八枪中了六个!厉害! 易念一点点头,“虽然被你带着都作弊了,但枪法着实不错!” “作弊?谁作弊?” “这距离是否太近了?” 汤佳旎扬起头,一脸玩味的笑,“易念一,你原来打手枪,靶子是不是步枪的靶子?” “对!但从步枪的射击点,跑了一个百米冲刺,然后才定点射击的!” 汤佳旎脸上绷不住的笑,“是不是易叔叔又让你往前多走了几步?” 易念一老脸一红,“嘿嘿!你这都能猜到!但当时的距离,比我刚才站立到目标的距离还要稍远些!” 汤佳旎“咯咯”地笑起来,这一笑就停不下,最后直笑得一手抓住易念一的臂膀弯下腰去。 易念一真怕她笑倒在石滩上,一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扶起身来。 看小妮子健康小麦色的脸庞都飞出红霞来,还犹自笑个不停,眼神里都是笑意——这眼神?真熟悉!对了,就是西安七天酒店前,半夜自己从酒店五楼被地震惊的跑下楼,景怡坐在酒店门厅前,裹着被子看自己的眼神。 像看特殊人士——傻子——一样。 这眼神是易念一多年美好的回忆!因为是景怡初见自己时的眼神。 但被汤佳旎如此看,感觉就不太对!被这小妮子当成傻子?于公于私都是“羞辱”吧! 脸一绷,沉声说道:“别笑了!也别这样看我!” “好好!让我再笑两声!”汤佳旎笑着喘气,“易念一,我总算找到一个和我一样有过同样经历的人了。” “去,什么同样经历!” “我第一次打手枪,也和你的经历一样。不过呢,第二天我就发现问题了。你呢,被忽悠了这么多年。傻不傻?” “等等!什么问题?” 汤佳旎把自己腰间枪套里的枪拿出来,举着给易念一看,“这是什么枪?” “五四式啊!” “有效射程是多少?” “五十米吧,一百米也能有效。” “真到一百米,子弹的轨迹都变形了。你想想步枪的靶子距离射击点是多少米!” 易念一眯着眼看着对面的悬崖,几株不知什么灌木长在悬崖壁上,灌木枝丫叶子间还又数颗褐红色的果子。有点像国内超贵的那种大樱桃。但这个距离望去,有点模糊了。 “明白了!”易念一也“呵呵”地笑起来。 汤佳旎把枪插回腰间的枪套,给了易念一胸口一拳,“嗨!这会才明白。多简单啊!真是个傻子。怪不得景怡姐说你有点憨!” 易念一不是这么多年没想明白,而是根本没那么去想。 对自己的父亲易凌山是崇拜! 根本不会去怀疑他的指导!怎么会想到,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老爸会为了打消他打手枪的念想,给他一个出了手枪有效射程的靶子去打。 目标再正确,姿势再标准,超出了有效距离,绝不可能有好的结果。 又想到,婚礼上见到的汤佳旎的父亲,也是不苟言笑。没想到,这样的老人家也都有和自己的孩子耍心眼,“狡猾”的时候。 俩人站着不住的笑,看着渡边之助、南田樱子轮换上射击点射击。 这样似乎有点干扰渡边和南田樱子的射击,渡边回来时,目光狠狠地看想俩人——渡边五发子弹中了两个。 南田樱子八发子弹中了三个瓶子,石头上还余一个。 都比第一轮的精度差了极多。 但南田走回来时,易念一还是竖起大拇指,真诚笑容,“樱子,厉害!” 南田樱子依然甜美笑着,道了声:“谢谢!” 似乎没觉得自己打的不好。 汤佳旎拍了易念一后背一把,“你这讲虚伪进行到底了!该你了,注意距离。” 易念一呵呵一笑,“放心吧!” 被汤佳旎解了困惑,陡然间信心十足。 迈步往河滩走去。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易念一乐呵呵地信心十足往河边走去时,在法咖依咖啡的休息室,沈腾飞、庄强的心情却糟糕透顶。 不是确认了西虹饮料股权抵押的事。 而是,常远竟然辞职了。 曾经的西虹集团铁三角——沈腾飞、庄强、常远,竟然少了一角。 让沈君怡带着众人离开后,沈腾飞、庄强还是立刻和常远联系。虽然苏城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常远也没休息。 沈腾飞问起渡边所说的西虹饮料股权的传言,常远在电话里沉默半晌,闷声说道:“沈总,对不住。这个事情我没听说,也不知情。我……,已经辞职了。” “什么?你说什么?老常!” “我辞职了!” 沈腾飞从沙发上弹起来,紧紧抓着手里的电话,“老常,你把话说清楚!你辞职,你辞的什么职?!你向谁辞职?” “沈总!我对不住您。” “别说这些废话。说理由!” 常远在电话里把西虹集团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和池上蓝的矛盾,还有袁宏森、董青梅的惨事以及现在工人们的困境都一股脑的说了。 “老常,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沈腾飞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沈总,你远在万里之外,又回不来,鞭长莫及,告诉你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徒增您的烦恼。我本想自己去解决这些事,可是我也无能为力。” “你辞职了,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电话那边沉默一阵,“沈总,江南集团在南城区设厂,宋江南亲自来说服我,为了工人们,让我去新厂任总经理。” 沈腾飞沉默了。 “沈总?” “老常,人往高处走!现在西虹集团落难了,你自便吧!” “沈总!”常远电话里的声音提高八度,“你知道我常远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只是想让工人们吃上饭,不再有像袁宏森这样的事发生。不但宋江南说服我,史区长也找我谈话,让我为了南城区、为了工人,先把这边担起来。” “老常,我不怪你!” “沈总,我和史区长也说了,只要您从菲国回来,重振西虹集团,我就带着工人们再回去。我也是为咱们西虹集团保留一点人力啊!” 当时,在曲江湖边栈道上常远说出此话,史区长笑道:“老常,你这是要学关二爷,身在曹营心在汉啊!好,我答应你。我想,到时宋总也不会难为你。但是新厂的前期工作繁重,还非要你担起来不可。” 新厂初设,很难短期招齐有经验的管理层和熟练的技术工人。但西虹集团的人力资源有一整套班子。宋江南不仅用了西虹集团的地块,还瞄上了西虹集团的人力。 沈腾飞有点哽咽,“老常,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西虹集团的工人们。” …… 再回到乱石滩的河边。 易念一走到汤佳旎之前站立处,举枪试着瞄准。 果真目标放大很多,但光线不行,原来瓶子上有一个大大的反射太阳光的光圈,现在石头上一片灰暗。 看来不是和汤佳旎的放声大笑干扰了渡边、南田俩人,而是光线不行了。 易念一屏声静气,双手举枪,瞄准最左侧的瓶子。一声枪响,瓶子应声炸开,唯一遗憾没有阳光的照射,少了一份光影炫彩。 汤佳旎在后边大声叫好! 易念一再次举枪,却瞄准悬崖上灌木从里一个褐红色果子,枪声响起,果子炸开一朵红色果酱花。再开一枪,又炸开一个。 换了弹夹,开了两枪,都打在果子上。完成五枪的任务。 收了枪,笑吟吟地往回走,汤佳旎已经迎上来,呲呲牙,笑道:“嘚瑟!” “给你留几个,让你过过瘾!” 汤佳旎手一挥,大步走到射击处,几声连续枪声,等易念一走到帆布桌处回头,瓶子已经全炸了。 汤佳旎有学着易念一的做派,打了三个果子。 一转身,拎着枪就往回走。 费舍从条石上站起,迈步走向帆布桌,双手鼓掌。渡边、吴昕等人也鼓起掌来。勃朗宁的眼睛瞪的溜圆,扭腰摆臀要跳起舞来。 费舍也向汤佳旎举起大拇指。飒爽英姿走着的汤佳旎见众人如此,似乎有些娇羞,但光线已经暗下来,看不清脸色了。 待汤佳旎走到帆布桌旁,都起身围上来,汤佳旎笑道:“要不要再开一局?” 费舍摇头,连说:“no!no!no!” 渡边继续苦大仇深,南田樱子笑着说:“汤总好枪法,我们都不能比。” 沈君依笑着说:“佳旎姐,今天天不早了,咱们有机会再来玩。现在咱们回去吃饭。” 汤佳旎点点头,勃朗宁要收帆布桌上的枪,汤佳旎又伸手制止,抓起子弹盒的子弹把两个空弹夹压满。 易念一想起林中的两只绿光莹莹的眼睛和那或许有的身影,也把打空的弹夹拿出捏了子弹一颗颗压,随口说道:“刚才在树林里看到一只流浪狗”。 勃朗宁说道:“流浪狗?是不是很凶?” “是的!不怕人!这边枪一响,吓跑了。” 勃朗宁大声说道:“都别离队了。这树林里有野狗!” “野狗?” 勃朗宁笑出大白牙,“易先生,这普敦市的野狗堪比你们所说的狼。只是现在很少见,让你遇上了。” 几个女子一听,都是一阵“叽喳”。 一帮人匆忙收了东西,放到车上,还按来时的座位上了车。 三辆车从密林钻出,转弯上了大道,这次是佩姬的jeep车打头阵,柳建南的道奇公羊在最后。 刚入公路,正要加速,车后灯光闪烁。 易念一从侧后视镜看,一辆大皮卡闪烁灯光从后面快速开过来。 四卷第八十六章 夜宴 今朝有酒且买醉 又跟上来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后车大灯灯光又不断闪烁,易念一看不真切, “柳总,后面的车似乎跟了一路,认识吗?” 柳建南也从另一侧后视镜看,笑道:“是庄总的车。庄总经常几个农场跑,弄了个大皮卡,方便。咱让让他,让他走前面。” 车子放慢,后车闪着灯追上来,并行到一侧,一辆银灰色的大皮卡,不是原来跟在佩姬车后的那辆。 果真是庄强驾车,沈腾飞坐在副驾驶座位,摇下车窗,冲着柳建南几人的车挥手。 几人都挥手示意,庄强将车驶入柳建南车前,加入车队。 易念一松了口气。 夜间的意外事,让易念一有些草木皆兵。刚才还心中笑程维岳包里抱了一把枪,紧张的全身绷紧。自己也有些敏感过度了。 望向车窗外,暮色沉沉。公路旁的茂密树林已经如黑乎乎的剪影一般。突然,在一株大树的阴影下,一辆银色皮卡的影子分外凸显。 没错!这个就是此前跟着的那辆皮卡。 易念一旋即又笑了——真紧张过度,也许只是恰巧同行!司机只是在路边方便一下。但又想到,一行人在乱石滩玩的时间不短,这人方便的时间未免太久。 或者只是相似的一辆皮卡,毕竟这里这样的皮卡车很常见。留意后视镜中的情况,几乎要看不见那辆车时,那车又从路边上了公路,不远不近的吊在柳建南的车后。 不太平啊! 安平和小美眉也没带来平和啊! 转过山坳,森林渐渐稀疏,公路上的车辆也多起来,又行了一阵,进入市区,后视镜中已不见那辆车的踪影。 城市晚间的灯光亮起,五彩绚烂的城市建筑在灯光下分外迷人。 这是个梦幻之城! 看车行的方向,似乎是所住宾馆的方向,距离宾馆还有一条街的距离,车队右转,进入一个小巷,两侧都是三、四层的楼房,道路有向下的一个坡度。又开了几分钟,小巷成为小路,两侧不是楼房,而是高耸的棕榈树。 过了几分钟,从棕榈树遮蔽下的小道钻出来,一片光影。 不远处已经是浩瀚的海面,游轮、小艇的灯光在海面闪烁,车子停下。下车,易念一看车子停在棕榈树林环抱着,面对大海的一个沙滩前。 正面大海而立,右手边灯光下是十几栋白石外墙的独栋别墅。 沈腾飞已经从前车下来,笑着迎上来,“易总、渡边先生,这里是寒舍,咱们晚间就在家里用餐,清净!” 易念一有些震撼于眼前别墅群的大气、别致、豪华,如果这里是沈腾飞在普敦市的办公地、居住地,也颠覆了易念一原来的印象——艰苦奋斗的沈腾飞带着创业团队居住在咖啡树庄园的茅草木屋里。 如同,革命电视剧中,xj建设兵团的前辈们,挖地窑、住窝棚,蚊虫施虐,风沙蔽日、灰头土脸。 渡边之助真诚笑容,躬身说道:“感谢沈总的邀请,能到您家中用餐,实在是不胜荣幸!” 沈腾飞哈哈笑,看易念一望着别墅发呆,伸手拍拍易念一的肩膀,说道:“易总,请吧!” 易念一笑道:“沈总,您今天震撼到我。没想到有那么漂亮的厂房,还有这么一栋漂亮的别墅。” 沈腾飞摇头轻笑,“易总,见笑了!前些年咱们也财大气粗过。我来普敦市考察项目,恰逢此别墅区落成出售。我当时看到这别墅的感觉,和你刚才一样——震撼!” “是啊!面海——背山,棕榈树林、白沙滩。” “对!国内很少能看到这么大面积、这么好风景的别墅。国内的别墅,多数是和乡村的农家小院一般,面积还憋屈——不如农家小院。走,到院里看看,更漂亮。” 一行人从侧面进了院子——院墙是一米多高的白色石墙。 正前方,映入眼的是一个白帆遮阳大伞,和逸云山庄的伞有些相似,但起了三个伞尖顶,覆盖面积大了三四倍,伞下铺由实木平台,摆放了一长长的褐色长桌,摆了两行的褐色靠背椅。 右手是一栋四层的北欧风格的白石别墅,房间面海都有大露台,廊檐下欧式景观灯亮着,一片光晕。 左手是一片园林,倒是江南风。再向海边方向,有数级白石台阶向下,是一个二十五米道的游泳池——一池碧水。 沈腾飞引着众人从园林碎石小道走到白帆大伞下的实木平台,沈君怡招呼几人到平台靠近别墅楼房一侧的净手池洗了手。身后灯光徒然增亮,白帆大伞下又亮起了数盏下大灯。 从别墅一楼的房间里出来两位黑人女孩——比勃朗宁白了几个层次,但也看不出面目美丑,穿着一身厨师服、戴着厨师帽,一高一矮,身材倒都是玲珑妖娆。俩人到长桌上铺了白色桌布。 易念一看这架势,沈腾飞准备邀请大家在这平台上的大桌上用晚餐。 如果是夏日炎炎的晚上,吹着海风、喝着冰啤酒,在此烤肉、狂欢,倒是不错。白天天气不错,清空万里,也温暖舒适,只是晚间气温又下来了,大海无风也有三尺浪,有微微海味的风吹来,这会儿有点凉了。 吴昕和沈君怡小声嘀咕,携了汤佳旎、安平和,又招呼了南田樱子、黑发妹一起进了别墅楼。 沈腾飞、庄强招呼费舍、易念一和渡边之助等人,沿着实木平台往往海边走。院落本来是分了三个平台逐级下降,临海有一道一米多高的石墙,留了一处实木的小门。 而这个实木平台确实平整一体,从前院的院墙上如桥一般跨过去,直通海滩,前端搭建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上。在礁石上做了一个实木搭建的平台,周围围了一米多高的方木围栏。 晚间潮水上涨,平台礁石下已经是阵阵涛声。 几人已经身处大海海面之上,转身靠在围栏上,回身看着夜幕灯光下的别墅群、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沈腾飞指点光影所在,介绍城市的一些独特建筑。 庄强就在一旁给费舍做翻译。 闲聊了几句,易念一笑道:“庄总厉害了!现在英文讲的这么溜。” “嗨!把你扔这异国他乡两年,你这外国话讲的更溜!”庄强苦笑一下,抬手抓了抓被海风吹的凌乱的一头卷发。 易念一笑了笑,“这几年干了这么多事,也不枉下的这个功夫。见到的比听到的,好太多。” “常远这老小子,我回去非得暴揍他一顿不可。老子在这里拼命干,他小子在家里做了逃兵。” “强子,别乱说话。酒还没喝,就说胡话!”沈腾飞在一旁喝道。 “我没乱说,我这话都憋一路了。”庄强低声说道。 “逃兵?常总还是辞职了?”易念一一愣,“史区长不是做工作让他坚守岗位了。” “沈总,你听听。易总说史区长做工作让他坚守岗位,他说的是史区长做工作让他带着工人去投奔宋江南。史区长能说出这样的话吗?在路上你还一直维护他。” 沈腾飞也是一愣,沉声说道:“我相信老常。” 常远去了江南集团? 易念一只知道之前常远要辞职,后来史金做工作让他继续坚守岗位。江南集团在苏城南城区新厂奠基典礼时,常远还在西虹集团。宋江南确实和易念一聊过常远,有意请他主持新厂工作。 难道这一周时间,自己在青山度假,宋江南已经搞定了常远? 听庄强话里的意思,史金也帮宋江南做常远的工作。这倒有可能。 看费舍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目光深邃忧郁,似乎没听到三人的谈话。绅士风度,不八卦! 渡边之助也是如费舍一般神态。但者小子只怕比易念一、沈腾飞、庄强三人还要清楚苏城的事。 易念一沉声说道:“庄总,常总有他的难处。不是他个人的难处,怎么说呢!算是一帮人的难处吧。” 这一帮人既包括西虹集团的人,也包括南城区府、甚至苏城市府的人。 庄强不屑道:“有什么难处!” 沈腾飞摆手说:“不说此事了。咱能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我相信老常。就如相信你一样。” 庄强叹了口气。 易念一也是默然。 庄强出国时,西虹集团正是鼎盛时期,业绩稳步快速增长,银行的超级大客户,市府、区府呵护的重点企业。虽然,这两年集团困难,但在菲国的项目得到了沈腾飞倾尽全力的支持,比国内池上蓝掌控下的西虹集团的日子好过太多。 庄强理解不了常远的选择。 沈腾飞出来时,已经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倒能够想到常远所背负的压力。 几人都靠着护栏站着,望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直到柳建南在帆伞下挥舞手臂,喊几人用餐,才一起迈步回去。 走到帆伞下,易念一见净手池旁已经摆好了烧烤架,长桌两侧又各摆放了两个汽油桶般的大火盆,里面无烟木炭发出红彤彤的热光。 一帮女子已经在长桌远离烧烤架的两侧坐好,餐桌上也摆好精致白瓷餐具,餐碟、刀叉、筷子、小碗,红酒杯、白酒盅,一应俱全、中西合璧。 沈腾飞满面春风招呼几人入座,费舍、胡子哥哈迪、庄强、柳建南坐在长桌东侧,沈腾飞、易念一、渡边、程维岳坐在长桌西侧和四人相对。 费舍身旁一侧是黑发妹,再依次是汤佳旎、佩姬;沈腾飞身旁是安平和,再依次是吴昕、南田樱子、沈君依。 勃朗宁却不入座,和矮个子的小黑妹在烧烤架前忙碌,两人还不时亲吻呢语,原来是一对。只是海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那黑妹子似乎不足一米六的身高,勃朗宁两米多高。 每人杯子里都斟了红酒,柳建南又给几位男士都斟了白酒——酱香郎酒。 餐桌上已经摆了各式冷菜——既有西餐的沙拉蔬菜、鹅肝、海鲜,也有中式的酱鸭、酱牛肉、麻油豆干等等。 沈腾飞说了开场的祝酒词,一起开饮。 费舍、胡子哥哈迪似乎难以享用中国白酒的酱香,一小盅入口,眉头、鼻子都拧成一朵花。 渡边之助倒是甚为中意。 各随己意,也不勉强。 费舍、哈迪和几位女士自饮红酒,沈腾飞几人饮白酒。烤肉、中式烧菜、汤羹,不断上桌。虽然不似国内酒店合菜的饕鬄,但也都是菜式考究、味道甚佳。 程维岳虽然见枪紧张,酒场却是豪气,反客为主,不断出击。 柳建南也是热情,俩人带动,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酒过数旬,连苦大仇深的渡边之助都唱起了家乡的小曲,沈腾飞爽朗大笑。费舍虽然绅士风度依旧,但也是脸颊红晕,宝石蓝的眼睛也有些迷离。 庄强却仍是面目僵硬,易念一举杯和他喝酒,庄强一口干了,挤了一个笑容,眼神中却是茫然神色。 易念一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笑道:“庄总,今朝有酒今朝醉!” 又挥手指点别墅、海上灯光,说道:“如此美景!如此美酒!还有美人在侧,当千金买醉!何必凄凄惨惨、怅然若失!” 庄强咧嘴一笑,倒了一杯酒回敬了易念一一杯。 渡边之助在一旁说道:“庄总,可是为我今天说的事烦心!?如此,是我的罪过了!我敬你一杯。” 庄强看了渡边一眼,自己斟酒,又和渡边干了一杯。 沈腾飞看庄强酒喝的太急,目光示意他,庄强却如无视一般,又斟了一杯酒。柳建南看到沈腾飞的目光,轻轻拉了拉庄强的臂膀。 庄强怒道:“你乱拉什么!你个小子当逃兵。” 柳建南脸色一暗,也是怒意上脸。在西虹集团,柳建南独尊沈腾飞,紧跟沈君依,对其他人却都瞧不上。 这话,沈腾飞骂过他,他不生气,心里还挺得意。 庄强如此说他,心里不服,脸上也挂不住了。 渡边正坐在庄强的对面,见此情形,微笑说道:“庄总醉酒了!柳总,我敬你一杯。” 柳建南闷声喝了一大杯,把酒杯放在桌上闷声不语。 庄强也意识到说秃噜嘴了,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如此说话实在不妥,起身摇摇晃晃地说道:“我去醒醒酒。”转身离席,走向那平台海边礁石方向。 易念一冲柳建南说道:“柳总,别介意。刚才在海边说起常总的事,庄总有些伤感。并不是针对你。” 沈腾飞说道:“没事,大家继续!建南你去跟着庄总,看着他点。” “好的!” 柳建南应的爽快,脸色平和,起身快步追上庄强,伸手搀住庄强的臂膀。庄强回头看是柳建南,呵呵一笑,俩人一起走向礁石上的平台。 沈腾飞晚间饮酒甚为谨慎,主要是柳建南主导酒场气氛,沈君依招呼几位女士。现在和庄强俩人离席,沈腾飞举杯说道:“我敬诸位,咱们一起喝一杯!” 费舍摆摆手,和黑发妹低声说了几句。 黑发妹笑着说道:“费舍先生说,谢谢热情款待!酒实在是不能喝了。还请沈先生也保重身体,不必客气。” 沈腾飞微笑说道:“谢谢费舍先生关心。好,咱们酒就随意。” 轻轻抿了一口,说道:“大家也请随意。” 没有推动者,行酒的进度就缓下来。易念一看吴昕的半杯红酒从开席到此时,还是余了大半。汤佳旎饮了大半杯,南田樱子也是半杯红酒未见少。 佩姬是滴酒未沾。 沈君依、安平和倒喝了两大杯。 不喝酒,女子们还好,聊些闲话。几位男的都大眼看小眼,不知聊什么了。 易念一想和费舍聊几句,俩人语言又不通。 一时有些冷场。 沈君依起身举着酒杯说道:“费舍先生酒先缓一缓,易先生刚才说要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敬易先生一杯吧!” 沈君依眼睛笑意、目光流彩,周围火盆甚暖,小女子一件白衬衣、卡其阔腿长裤,海风吹拂,宛然有闲逸。 易念一一时有些失神,吴昕喊道:“师兄,小沈总敬你酒!” 四卷第八十七章 唱将 异国乡思寄歌声 吴昕看易念一神情恍惚、看沈君依的眼神如同那夜在池上蓝房间喝酒时看那位蓝总的眼神一般,忙出声提醒。 吴昕的轻声喊话,易念一脑袋里却是“叮铃”一声警鸣,心中笑道:“这位丫头虽然女神范儿,可是和佘樱一样,都是你的小侄女。” 起身举杯,心里认了侄女,脸上露出慈爱笑容,“谢谢小沈总。” 沈君依笑意盈盈,双手捧杯,喝了一大口红酒。易念一把一盅白酒喝干了。 坐下刚喝了一口汤羹,坐在沈君依身侧的南田樱子又起身,如沈君依一般的姿势,双手举杯,含笑说道:“易总,初次见面!我也敬你一杯。” 酒桌上易念一通常情况都是来者不拒,何况是如此清秀的一个小美女。吴昕伸手要拉南田樱子落座,易念一已经从酒壶里自斟一盅酒,起身和南田樱子喝了。 易念一放下酒盅,看着南田樱子落座,正迎上吴昕严厉的目光。诡笑回应,落座后专心对付碗中的汤羹,不再主动斟酒了。 身边沈腾飞精神十足,不见醉意;渡边之助已经靠在椅背上醉眼迷离,嘴里清唱着小曲,声音低沉,难辨词义。 对面的胡子哥、程维岳也都是醉眼朦胧,费舍本已眼含醉意,庄强和柳建南的动静,似乎瞬间驱散了他的酒意,这会儿一双眼眸又如清澈大海一般。 “这位倒是个厉害角色!”易念一心中暗道。 酒场争胜之心又起,想和这位和两杯,侧头看吴昕的方向,正对上吴昕望过来的眼神。立刻打消了此念头。 正无趣间,耳旁音乐声起,乐声熟悉,是自己的手机铃声——《farawayfromhome》开头曲。 转头看,烧烤架已经移走,在那位置上摆了一个乐谱架,卡了一个大屏pad,两个厨娘小黑妹,已经换下厨师服,磨白牛仔裤、蝴蝶袖黑色夹克衫,一头小脏辫,化身音乐会的明星。 更让易念一跌破眼镜的是,铁塔一般的勃朗宁,坐在一个高脚凳上,两腿之间夹了一个大鼓。 勃朗宁这是文武全才啊! 看pad上有音源线,俩女孩手里有无线麦克风,只是没见音响。但听乐声环绕,应该是早有背景音响。 “ …… i''mlovinglivingeverysingledaybutsometimesifeelso.... ihopetofindalittlepeaceofmindandijustwanttoknow. andwhocanhealthosetinybrokenhearts,andwhatarewetobe. whereishomeonthemilkywayofstars,idrymyeyesagain. inmydreamsi''mnotsofarawayfromhome …… ” 勃朗宁的小女友——矮个的小黑妹开口唱,匹敌原声。 勃朗宁的鼓也打的好! 另一位小黑妹和声,院落里周围立体乐声,堪比演唱会的效果。 易念一虽然英文对话交流有困难,但这首歌却是听了很多遍,歌词都可诵唱——虽五音不全,但也有点感觉。 此刻,现场听更有一番触动。 正沉浸在歌声里,对面动静,只见庄强和柳建南俩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回来,柳建南扶着庄强坐回位置,自己也坐回,一起看勃朗宁等人的演唱。 易念一侧脸和沈腾飞轻声说:“沈总招了好人才。这位勃朗宁是文武全才,这两位小妹子也是下得了厨房,上得了殿堂。” 沈腾飞哈哈低声笑,说道:“其实国内一些人对他们有误解,这些人如果有好的教育,真是天赋又好,又踏实肯干。咱们这边的工人很多都是黑人女孩、小伙。很棒!” 易念一呵呵笑,竖拇指赞! 独唱小曲迷醉的渡边之助也醒过来,也冲沈腾飞竖起大拇指。 沈腾飞举酒杯示意,渡边摆摆手,端起茶盏,微笑点头。沈腾飞轻笑,放下酒杯,端起茶杯。易念一坐在俩人中间,也端起茶杯,三人一起饮了一口茶。 一首悠扬的曲子唱完,勃朗宁起身携着两位小妹如明星般致谢,众人报以热烈掌声。 似乎被热烈掌声带动,第二首曲子却是热情奔放、音调高昂!勃朗宁的鼓点也不似第一首的律动,而是激烈狂暴。 没听过,易念一也不解歌词意思,但见佩姬、沈君依和吴昕等人都是听得专注、双眼晶亮。 看了手机时间,是当地晚间八点多钟,倒不是太晚。但如此喧闹,一路之隔的另一栋别墅内也没有人提出抗议,看来这边已经习惯了家中宴请宾客时的热闹。 一曲歌,勃朗宁摆动舞蹈、疯狂击鼓,待曲声余音渺渺,从小女友手里拿过话筒,微微喘着气说道:“先生们、女士们,各位贵宾,非常荣幸诸位能来到fakid音乐会现场。我们是抛砖引玉,下面的环节有请我们的贵宾来上台欢唱!不知哪位嘉宾做好了准备?” 没想到,勃朗宁还有主持人的功底! 喝了酒,易念一有唱歌的冲动,但那是和小伙伴们——譬如脂雪,单独在一个ktv包房里自娱自乐,这种场合玩玩是不敢上场的。害怕自己一声吼,隔壁的好邻居就要报警扰民了。 和脂雪唱过那次歌之后,易念一自我感觉良好,但脂雪再也不和他一起唱歌了。 想起脂雪来,有点后悔没带脂雪来,这小姑娘的歌声定能震住全场。 不知吴昕唱歌怎样?汤佳旎别指望了。 程维岳唱功不了解,没考察过。 席上众人可能都是一般的心思,勃朗宁又大声询问了两遍,还是没人起身。沈君依环顾四周,笑道:“大家没有准备,我先献唱一首,暖暖场吧!” 众人鼓掌欢笑。 沈君依婷婷走向乐谱架,勃朗宁小女友接了勃朗宁手中的话筒,又从乐谱架上又拿了一只银色话筒递给沈君依,俩人凑在pad前选歌。 乐声响起,曲调很是熟悉。 沈君依轻声吟唱,俩小黑妹在身旁和声。 听了几句歌词,易念一一下记起来了——《匆匆那年》电影的同名歌曲,当时和景怡俩人在景夫人和小雍休息后,偷偷跑到电影院看的夜场。 沈君依轻声歌唱,背后是灯光下白色的欧式别墅,一侧的庭院灯在她的一侧打出一团迷离的光晕,蓬松的栗色头发光影离离,举着麦克风的双手如白玉般晶莹剔透。 白色的衬衣、卡其色的飘逸阔脚长裤都散着光晕。 一时周围皆入空灵,唯有歌唱的沈君依。 犹如午夜场的电影院中,只有大荧幕的光,映着相拥的一对人。 驾车回家的路上,景怡也是轻声吟唱此曲。醉意恍惚间,仿佛灯光下眼波流动、含笑清唱的就是景怡。 一阵掌声把迷梦中的易念一惊醒,周围几人都在鼓掌,沈君依已经笑脸带羞,清逸的从歌唱处走回桌前。 勃朗宁又拿起小黑妹的话筒,“有请下一位嘉宾!” 看餐桌前的众人都是互相观望,不见动静,勃朗宁大白牙一亮,笑道:“那我们还按汤总的规则,搞一个歌唱pk,请问那个队打头阵?” 汤佳旎往椅子背一靠,摆手说道:“这个不比,歌我是不会唱的!” 勃朗宁呵呵笑道:“汤总,歌是大家都会唱的。打枪,嗯,那才是很多人不会玩的。” 那意思,大家都陪你玩枪,唱歌你不参加是对不住朋友的。 不待汤佳旎发话,程维岳一挺身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来!” 人高腿长,从桌边两步就迈到乐谱架前,低头和小黑妹一起找歌,脸上一喜,拿起沈君依之前用的银色麦克风,望着大家笑道:“小沈总唱了一首电影同名主题曲,我也唱一首主题吧!” 乐声响起,曲调激昂! 程维岳左手拿麦克风,右手五指缓缓梳理头发,两条大长腿膝盖猛的往外一甩,“无敌是多么……” 语调慷慨激昂,舞蹈动作却是搞笑。 程维岳载歌载舞,双眼放电,一本正经的“大律师”,顷刻化身为搞笑歌手。 这歌很好听,也很有特点,如果看过电影,应该记得此曲。易念一却没有一点印象,《无敌》?几年前有个电影叫《无极》,难道是姊妹篇? 程维岳唱的搞笑,但歌词如此霸气,应当是古装战争电影的插曲。自己是电影迷,稍有点场次的电影必看,为何没有一点印象? 程维岳一曲唱完,也是掌声热切,汤佳旎更是欢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为他鼓掌。果真各有所长啊! 这边,黑发妹上场点歌。 易念一侧身隔着渡边问程维岳,“维岳,什么电影的歌曲?老电影?” 程维岳还没从嗨歌的兴奋中降温下来,嗨着说:“易总,你没看?今年的票房冠军!” 今年?能拿票房冠军那应当是春节档。 自己丢了一年时间! 靠着椅背,半眯着眼睛,收集丢失的记忆。酒后本就意识混乱,易念一发力拼图,顿时脑袋里就“滴沥咣当”一阵乱响,眼前的光影都开始旋转起来。 还是不能用脑! 静心!静心! 眼前又现彩凤湖波光粼粼的湖面,远处一片绚丽桃花林,那是风景绝秀的凤霞山。 ……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著芬芳 …… 熟悉的歌声传来,易念一心中一惊!难道还在那凤霞山上的苏园里,此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醉梦。 伸右手握住左腕用力,凤眼菩提的手链压在手腕上的感觉真实且痛感,眼前光影停在转动,却是南田樱子双手捧着麦克风在灯光下吟唱。 “还好不是梦!” 旋即又想:“为何不是梦?” 只是这歌如此流行吗? 蓝新梅算一代人了,魏家佳这一代也喜欢。池上蓝竟然醉后也唱的此曲,这南田樱子也唱此曲。 自己是喜欢听,却不敢听,不愿再听。 看对面庄强一条汉子也被这曲调唱的面露小情男的神色,又有点好笑。传言此曲最是销蚀傲骨,此言不虚! 南田樱子一曲唱完,归座休息。 勃朗宁和小黑妹又唱了两首歌,时间已是不早。费舍起身告辞,众人都一起起身。 仍有勃朗宁开车送费舍三人回宾馆,佩姬送渡边之助和南田樱子俩人。 将几人送上车,沈君依和安平和、吴昕、汤佳旎几人到沈君依四楼的房间休憩聊天,沈腾飞、易念一几人裹了风衣,仍到平台上靠海的护栏边站了聊天。 庄强摸出一包烟来,沈腾飞、柳建南、程维岳都不抽烟,易念一本不抽烟,酒后有点乱,伸手接了一根,和庄强对了火,靠在护栏上看着城市的灯光抽烟。 一根烟抽了半根,庄强向沈腾飞说道:“沈总,等这次融资的事搞定,我想回国内看看。” “好!我现在被限高了!你回去看看也好!家里两年多也没顾上了。” “行!我看看西虹集团到底是什么情况?” 庄强还在念着此事。 可惜,此次融资成了,庄强也没能回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气氛有点沉闷,易念一指着一侧的别墅说道:“沈总,你的邻居素质不错。咱们今晚够闹腾的,也没见他们提抗议!” 沈腾飞还没说话,柳建南哈哈大笑:“因为邻居也在此闹腾,自然不会抗议。” “邻居?” 庄强笑道:“易老弟,沈总当年把这一排四栋别墅全买下来了!” “沈总大手笔啊!” 沈腾飞摇头笑道:“当时大手大脚花钱习惯了,看中这片地方,价格又十分合适。这四栋别墅当时的市价也只有目前咱们彩凤湖畔一套合院的价。” 易念一笑道:“如此,沈总也是资产厚着呢!现在这里房价也涨了不少吧!” “涨了些。但远远不如国内的涨幅!要说房价,咱们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柳建南接口说道。 沈腾飞叹道:“也辛亏有这几栋别墅,不然前期的过桥贷款是难以得到的。” 易念一望向四周,城市光明、海滩灰暗,这平台和棕榈树林旁的道路几乎同高,别墅外墙灯光昏暗光晕下,棕榈树林的道旁似乎有人影一闪。 再极目望去,又是一片昏暗。 难道自己出幻觉了? 但从踏入普顿市开始,易念一就有一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以往,易念一的直觉通常很准,但现在常常连梦境和真实都分不清,实在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克服自己的胡思乱想,和沈腾飞几人闲谈些苏城的旧事。 勃朗宁、佩姬的车子转回,易念一几人和沈腾飞等人告辞,分乘两辆车回宾馆。到了酒店,各自回房间,易念一关了室内灯光,用手机红外线摄像又在室内扫了一周,落地大窗上也没发现新的疑点。 但终究还是不能踏实。 拉了窗帘,脱光衣服进了浴室准备洗澡,手机微信视频呼叫来了。 本想出门拿浴袍穿上,再接通通话,一定神,伸手从毛巾架上拿了一条大浴巾裹在腰间,往胡子上喷了泡剂,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中将手机架在镜框的木格里接通了电话。 四卷第八十八章 说客 万里叙情阻跬步 “是你吗?怎么扮起了圣诞老人!” “是我!刚想起你,你就打电话来了。咱们是心有灵犀吗?” 手机屏中,笑靥如花,双眼妩媚,“是吗?那咱们确实是心有灵犀。我也是刚刚想起你,随手就给你打了视频。你看看我现在的位置!” 手机屏中影像转动,一条木栈道在湖边曲曲折折地延伸,湖面是一池的墨绿色的荷叶,夕阳一抹阳光,只是已过花期,不见满湖的荷花。 看池上蓝在栈道的位置,正是俩人在曲江湖畔第一次偶遇的地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咱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你这是想我了?” 易念一将脸凑到屏幕前,眼神中满是笑意,只是发泡剂涂满了脸颊、盖了嘴角,看不出笑开的嘴巴,说话也呜呜的。 “去!易先生,看你和吴总他们相处时,莫不是一本正经。为何和我相处,总是挑逗我?难道我在你眼中是个轻浮的女人吗?”池上蓝脸色严肃、语气严厉地说话,眼中却是笑意。 易念一呵呵地笑,吹起几片泡泡,“蓝总是性感迷人,让人难以自持。” “越说越浑了!你这扮着圣诞老人,说着逗人的情话,不怕亵渎神仙吗?”本来是绷住脸说,说到神仙,眼中的笑意就在脸庞弥漫开,嘴角也微微翘着了。 易念一初见池上蓝时,本来是想起金庸小说《天龙八部》中乔峰初见马夫人的桥段——只因乔帮主的君子做派,惹怒马夫人。一个功夫高强、英雄气概的铮铮汉子,最后愣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害的身败名裂,无辜惨死。——遂反其道而行。 只是,如此开场,后来打交道时,习惯性的“流氓”作风了。 “哈哈~~,不是扮圣诞老人,我这正准备刮刮胡子,洗澡睡觉。” “知你贪睡!只是这才刚下班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早了些!” 池上蓝靠在湖边的栈道护栏上,背湖面向西虹大厦,落日的余晖照在面庞上,堪比开了十级美颜。 “我出差看项目,这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看项目?是沈腾飞在菲国的咖啡项目!?” “是的!蓝总会掐算?还是和我心意相通?” “你倒是勤勉!” 池上蓝笑了笑,把手机举的远些。那人的一张脸几乎站满了整个屏幕,太近有一种压迫感。 易念一看着手机中夕阳余晖下的池上蓝。夏日打扮,白色的衬衣,阳光透过一点点的光,下摆扎着一条湖蓝色的长裙里。 “那是!我这打工人谋口饭吃,不得以万里奔波!难有蓝总的闲适。” “你把脸离远点,我们好好说话。”池上蓝笑道:“哪里有什么闲适!这边也是一堆乱摊子,我这心里苦也是没处说。” “咱们是朋友!有什么难讲的话给我说说。”易念一说着话,吹着泡泡。 “好!想我这几年……,还真没什么能谈心的朋友。咱们聊……”池上蓝言语真诚,再看屏幕里一张大脸,半屏的泡沫,一双眼睛倒是温暖真诚,又扑哧笑道:“可能话有点多,你且刮你的脸,别盯着我,这样说话也随意些。” “好嘞!”易念一把手机角度调了一下,让池上蓝可以看到水池上方。 看屏幕里,池上蓝转了个身,屏幕一晃,一大片荷叶占满屏幕,声音却清楚地传来,“易先生,在你们所谓的‘有责任的’人眼中,是不是,沈腾飞就是创业者、开拓者,是英雄;而我们就是掠食者、豪夺者,是强盗。” 易念一本已提了剃刀放在脸侧准备刮胡子,听往日里妩媚娇柔的池上蓝突然说起排比句来,唬的剃刀一下从脸侧拉到下巴,还好是安全剃刀,不然又被破相了。 本想拿起手机喊池上蓝看看自己的脸庞惊悚,但似乎有点对小女子撒娇卖萌的意思。这会儿,这位蓝总总算讲到江湖大义,别被自己一带,再回到胭脂堆里。 用水龙头的流水冲着剃刀说道:“蓝总,这种话我可从未说过!” “但你心中是这样想的吧!” 屏幕颜色变幻,一屏荷叶,又转回池上蓝的面庞身影,一双单眼皮大眼睛不眨眼地看着,似乎是要分辨万里之外那人说话神情真伪。 “蓝总是位心存纯良的人!”易念一冲屏幕中笑了笑。 屏幕一闪,又是一屏荷叶。 不闻对方回话,易念一开始轻轻地刮胡须。 静默了一阵,池上蓝的声音又响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和你参加洽谈会的斋藤基金已经透露了西虹饮料股权质押的事!” 易念一一愣。 晚间,沈腾飞几人只说常远辞职的事,一字未提西虹饮料股权的事。易念一本有心求证,但沈腾飞等人不提,自己也没有主动提。没想到,池上蓝主动提起此事。 “嗯!倒说了此事。是谣言吧!此前,西虹饮料股权融资刚刚得到十亿资金,西虹集团不会窘迫到再次质押股权借款吧!” “不是谣言!确有其事!” 池上蓝说的坚定,验证了易念一的猜想。 “只是沈腾飞不授权,此事怎能成?” 手机里池上蓝轻轻的笑声,“如果沈腾飞真有能量或者尽全力去阻止一些事,西虹集团就不是今天的局面了。其实,说到底,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没有谁比谁高尚!” “蓝总,咱们不是朋友谈心吗?怎么探讨起人性的问题了?” 池上蓝的笑声,“这不都是易先生一贯的说话风格吗?” “我有吗?我记得我们家小吴总都批我说话疯疯癫癫,全没正形。” “吴总批评的对!好了,今天既是谈心,也是通报你一些情况。西虹饮料股权质押是我推动经办的。也不瞒你,这个操作既有进一步控制西虹集团的意思,也同时是为了尽快得到资金,补偿离职的员工。” “我就说,蓝总是心底仁厚的人。” “唉!我也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袁工程师的事你知道吗?” “我有耳闻,但不清楚具体情况。” “我倒是亲自去处理了。” 池上蓝那边悠悠一叹,如梦呓般说起了袁宏森、董青梅的惨事。 易念一曾经听胡斐讲过此事,但胡斐都是讲事情,而不是如池上蓝这样讲故事。此刻,池上蓝迷离伤感的声音详细地讲起事情的经过,甚至梦境的细节都无一遗落地讲了。 易念一刮了半边胡子,就在毛巾上抹了一把手,拿起手机坐在马桶盖上听池上蓝讲夜话。耳旁唯有流水声和池上蓝的细语。 不知何时,唯闻流水声,不闻梦呓。 易念一愣会神,看手机还是满屏的荷叶,画面静止——掉线了? “蓝总?” 画面一闪,池上蓝又回到画面中,轻笑道:“易总,你还在听!” 易念一看屏幕中,夕阳已没入湖面下,天边几缕红霞,微笑说道:“蓝总,我在听。” “见笑了!所以,这次常远带工人离开,虽然都是辞职,但我还是按辞退的方案做了补偿。如果此前做错了事,这也算一个补偿吧。” “最不易就是这些员工。企业经历这么大的折腾,他们的日子最受影响。” 池上蓝本来讲起此事有些伤感,但看屏幕里,半边胡子的易念一一本正经的说话,又是好笑。 说道:“易先生,你好好刮你的胡子!” “好!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宾馆吧!” 池上蓝顿了一下,难得的庄重神情说道:“我不知你这次在菲国看的情况如何。但作为朋友,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对西虹集团的事太上心,有些事,你左右不了。” “投资一个项目而已,算不上上心。” 池上蓝笑笑,“我看你比那沈腾飞还上心。不过你公司的资金来源都很敏感,如果投资失误,很多人会受牵连的。你也不想因你的意气用事,耽误了别人的前程吧。” “我会理性、谨慎的。” “西虹集团的事,你还是别过问。退出为好。为了你,也为了你的小公司的股东们。” 易念一有点晕,这位怎么一本正经的劝说起自己了? 这话有点耳熟——一年前,魏家佳曾经到自己的办公室说过类似的话。自己没听,结果就是现在的状况——自己险些丢了性命,家人从苏城回了青山。 难道,这也是给自己的一个警示? 闷闷地和池上蓝道了谢! 挂了视频,在马桶盖上坐了一阵,起身刮去脸上的泡沫、胡须,脸庞蚯蚓般的疤痕又跳出来。 …… 池上蓝挂了视频,沿着湖边栈道走回宾馆,天色已暗,栈道的路灯已经亮起,曲江湖酒店的景观灯勾勒出酒店的剪影。 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终于可以离开这美丽,而又如广寒宫般清冷的地方了。 阚毅侯到石城后,和云勖一起见了宋江南,虽然合作谈判被易念一搅局没有达成协议。但宋江南在苏城另立项目,并且拐带走了西虹老将常远和一批技术工人,江南集团不会对西虹集团再追加投资了。 江南集团不牵头投资,西虹集团国内的融资渠道也就全部关闭了。 海外项目,沈腾飞的动作推动力度不小,但综合分析后,伊姆斯基金、嗒嗒基金都是实力雄厚,但同样的内部审计制度也最是严苛,之后不断释放负面消息,就会阻断他们投资决策。 而最有可能出意外的就是云逸投资,既没有内部审计,易念一的又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这是云瑾的评价。 云勖说道:“既然感情用事,就让我们蓝总和他讲讲感情。” 阚毅侯见池上蓝后,问了手链的事。池上蓝冷冷说道:“本就是我的物物件,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阚毅侯脸上阴晴不定,憋了半天,怒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哪里有你自己的物件。” “这些都是我付出应得的,难道都是你施舍我的吗?” 云勖一看俩人吵闹起来,笑呵呵地说道:“小侯总,你怎么吃起醋来了?还是那青春懵懂的小男生吗?” 池上蓝却是伤心说道:“你的差事,我也做不了!今天就请辞了!” 云瑾也是一通劝,池上蓝态度坚定。 阚毅侯怒道:“做完此事,去留随你!” 云瑾带着池上蓝回了宾馆,云勖陪着阚毅侯在云墨山庄厮混。 池上蓝想着心事,心中也搞不清,和易念一所说的是为了完成阚毅侯的任务,还是真心的劝告。 …… 易念一看着镜中的脸,退出吗? 四卷第八十九章 浪子 一道苍凉砥砺行 易念一虽然“鲁”,但并不是无所畏惧的人。 虽然很有“见义勇为小战士”的英雄情结,但是也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一个男子,未成家前,是父母的期盼和希望;成家后,有了爱人孩子,则是妻、子的守护者和依靠。 那晚,在被撞地狂暴旋转的汽车里,昏迷之前,易念一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生命只有一次,人生不会重来。即使存在所谓玄幻的架空空间,魂魄能够重生再来,但另一空间的父母、妻儿有谁可依! 浪子归家皆气短! 在税务系统工作时,确实是无所畏惧、一往直前,既鲁且刚。但那时,既有胸中的一股正气,更赖于背靠组织,心中有底气。 现在脱离了系统,感觉自己身如浮萍。这一段时间,凄凄切切、莺莺燕燕,脂粉气重、英雄气短。 之所以看见是池上蓝的电话,立刻躲到浴室、开着水龙头,再去接听电话,实在是怕房间里真有监听偷拍,把这段窃去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工作时,说话爽朗、笑声豪气,当真是“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 何曾有过如此的做派。 易念一本来被池上蓝情真意切的一番说辞扰乱了,站在镜前发呆,胡思乱想之下,想起曾经在税务系统的时光,突然脑海里冒出此两句诗来。 诵了两遍这两句诗,望着镜中的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 赤脚走在白沙滩上,天空几点星光,脚下绵柔,蹒跚而行。白沙滩与海交接处,一块巨大黑色礁石。礁石上,数点晶莹亮光。易念一迈步往礁石走,堪堪挪到礁石前,似乎伸手可触摸到礁石上闪亮的宝石,脚下周围白沙却滚滚向下。 心中一惊,刚想骂一句国骂,脚下一软,身子跌入流沙中,伸手去抓,入手绵柔、皆是白沙,无处攀附,不由自主顺着白沙滚入一处无底的黑洞中。 不知滚了多久,终于不再下沉,好在白沙裹挟,甚是柔软,似乎没有受伤。起身看周围一片漆黑。头顶如盘大的一片亮光,似是天际的明月,又似洞口的一片天光。 借着洞口的一片光,见脚下一处黑色大石平台,只有一张双人床的大小,空悬在无底大洞的洞中,探头出去,但见洞深不见底,又有丝丝腥风从下面吹来。 四周亦是黑暗,也难辨洞究竟有多大、向下究竟有多深。 张惶四顾,看脚下石台贴近洞壁处,似乎又一窄窄的黑石台阶,盘旋向下。向上无路,四周也无路可走。 洞壁也是黑色的大石,无缝可攀爬。脚下不断的有海腥味的风从洞底吹来,易念一只穿了一件浴袍,被吹的遍体生寒、浑身直哆嗦。 冲着洞口大喊,竟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上去无路,呼救无门。 站在平台就要被冻死,虽然下面黑洞洞地不知藏着什么怪物、或者通向何处,也只有下去看看,有没有出路了。 小心迈步踏上台阶,耳边就响起一阵震耳的警铃声。 警铃声就在耳边炸响,张目四望,不见警铃在何处,伸手去摸,似乎摸到老式电话的话筒,拎起,铃声消失,响起一女子的声音,“易念一,起床了!” 却是汤佳旎的声音。 易念一用力握手中的话筒,看头顶那一片天光,却是窗帘缝隙透过的光。伸手乱摸,灯光亮起,却还是躺在宾馆的床上,手中握着床头的欧式老电话。 易念一看了手机时间,当地时间七点整,这会儿在乐城还是凌晨一两点钟。 “你个小拐子,现在还是半夜,起这么早干嘛?” “今天去农场,咱们要早些走!” 不待易念一回应,电话里就“啪”一声的挂了。 易念一把电话撩回电话架上,一时有点迷糊。 昨日刚飞了万里,今天不睡个懒觉,这小主要上什么农场?昨天没玩够吗? 易念一本想回归梦里,看一看那无底黑洞里究竟是什么所在,但监工喊起床了,却不敢再睡回去。 心里叨叨,这于清怎么找到这姑娘来做自己的监工? 吴昕虽然有时也监督自己,但没有压迫感,想怎么地,还是怎么地。听吴昕的话,只是逗她开心。 汤佳旎完全是地主老财家带着狗皮帽、拿着牛皮鞭的,凶神恶煞般的打手、监工。 一挺身,从床上弹起,冲进浴室洗漱。半个小时候已经穿戴整齐冲到餐厅。 不大的餐厅空荡荡的,只有汤佳旎、吴昕、安平和聚在靠窗的一处四人桌用餐。易念一本想凑过去,谈谈晚间池上蓝通报的情况,但安平和在侧,似乎有些不妥。 和三人打了招呼,取了餐,据靠窗的另一桌坐了。晚间酒肉过量,易念一只取了一瓷碗白粥、一份炒米饭,慢慢吃着养胃。 看窗外,依然是个好天气,蔚蓝天空在无极处和大海融为一体,海天一色。近处海滩,海浪一层层的推上沙滩,再优雅地缓缓退去。 白沙滩与海相交处,一处黑色大礁石,和梦里的一样。 恍然想起,不是和梦里的一样,是晚间洗过澡后,不知是时差的问题——当时国内还是五六点钟,还是被池上蓝的说辞乱了心神,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又不敢胡思乱想,怕一发力,脑袋里再打起鼓来。索性穿了件浴袍,从会客室的露台跳到沙滩上,赤脚就在沙滩上溜达起来。 好像还趟着涨潮的海水,一步一陷的跑到那礁石边扣上面的贝壳玩,希望能捡个珍珠什么的。 最后怎么回的房间? 不记得了! 海风一吹,酒意上涌,没睡在海里,已经是万幸。不去想了。 一碗粥下了一半,程维岳也匆匆闯进餐厅,把公文包放在易念一对面的椅子上,笑道:“易总,抱歉,昨晚的酒多了。又倒时差,半夜没睡着。感觉刚睡着,就被汤总喊起来。” “一样!我这也脑壳疼着。去取餐吧!” 程维岳一笑,转身去自助餐台取了餐,大步走到易念一对面坐下。 易念一问道:“汤总怎么改了雅兴,不逛商城,逛农场了?” 程维岳还没回话,那边三位女子起身了,汤佳旎说道:“你俩快点。八点准时出发。” 易念一挥了一下手。 看三位女子出了餐厅,程维岳低声说道:“昨晚你和沈总在海边议事时,这几位也商定了今天的行程。安记者提出要看全流程,要到农场去看看采摘的情况,了解第一道最为关键的程序。几人一致同意了。” 安记者倒是敬业! 易念一心中赞了一个,看时间还不足十五分钟到八点,加快吃饭进度。 程维岳这个西北汉子从昨天紧张情绪中跳出来,也是吃饭神速。 俩人五分钟把饭干完,小姑娘们还没补好妆出来。 易念一笑道:“吃饭够快的!我吃饭算快的了,你比我还快。” 程维岳呵呵笑道:“汤总催的急,不敢不快!” 这小子,两天时间就被汤佳旎给震住了。 “晚上几点睡的?” “我把你安顿好,就回去睡了。易总,你没事了吧?” 易念一一愣,“把我安顿好?” “啊!你不记得了?” “什么情况?” “我晚上到房间酒意上来,直接就躺床上睡了。不知过了多久,酒意呛醒了,去洗了澡,再躺床上却睡不着了。但想着第二天要早起,躺在床上拼命要睡。越想睡,越睡不着。”程维岳笑呵呵地说道。 易念一看程维岳说着话,眼中却是目光闪烁。 “说重点。” 程维岳嘿嘿一笑。 …… 程维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是躺的脑壳疼。干脆起身,拉开窗帘看外面的夜景。 看沙滩上一人在溜达,那身影正是自己的老板——易念一。 …… 程维岳笑道:“我一看,易总您也睡不着,就想出去陪你一起溜达。” 易念一有点迷糊,“我印象中没见到你啊?” “嗨,外面冷,我倒没敢像你一样,只批了件浴袍就出去。等我穿好衣服,从大堂走到海滩,你已经趟着海水跑到那礁石了。” 易念一这段有印象。 程维岳上了沙滩,往易念一的方向走,看易念一站在礁石前,不知在研究什么东西。 喊了几声,也没回应。 又等了一会,看易念一保持研究的姿势,一直没动。程维岳有点不放心,也顾不上卷裤子了,穿着长裤、风衣就冲到海水里。 冲到礁石前,潮水已经涨到大腿了。再看易念一,抱着礁石睡着了。 程维岳喊易念一不醒,抓住双手把易念一背在背上,趟着海水、踩着沙滩,连背带拖给送回易念一的房间。 易念一的浴袍已经全湿透了,程维岳给扒了下来。到没有细心的给洗个澡,而是抽了一条大浴巾,胡乱的给擦拭了一下,将老板丢到床上,盖了被子。转回房间,收拾自己了。 …… 程维岳开着玩笑,嘻嘻哈哈地说完。 易念一心里说道:“遇到的人都是缘分。幸而遇到程维岳,并且把他招过来。自己命中有此一劫啊!不遇到程维岳,这次不带他一起出差,晚间自己就交代这里了。” “维岳!你是我的贵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易念一这话说的发自肺腑。 程维岳呵呵笑道:“易总,你言重了。您才是我的贵人!没有遇到您,我还不知在哪里出苦力呢!” “你是有才的人!在哪里都会得到重用。” 易念一正色说道,心里感慨:“这又捡了一条命。” 又想到,池上蓝和吴昕醉酒时,一位躺在酒店房间的地毯上,双颊绯红、红唇微张,身材妖娆、仪态万千;一位躺在沙发上,流着哈喇子,吹着气,盖着小毯子,那叫一个睡的香甜。 自己抱她们上床,也是温馨香艳。 怎么轮到自己醉酒,却睡在礁石、沙滩上,还被海水浸润,又被对面这糙汉子给抗了回来,胡乱丢在床上。 这待遇、这境界,太…… 程维岳坐在易念一的对面,看易念一一本正经地、满脸严肃地说完话,自己还没想好谦虚的词。对面的老板,眼神突然迷离起来,嘴角微微上翘,一脸鬼魅的笑容,不禁浑身一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位易总、易大哥,公司里一帮小美女围着你,你除了和她们开开玩笑,连中青年老男人揩油小姑娘的拉拉手、摸摸腰都不曾有。你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吧!” 程维岳心中慌乱,暗中念叨。 还没被一个男人如此看过,并且还是自己的老板。 难道,自己也要被职场潜了吗? 正思量间,突然听到汤佳旎在餐厅门口喊道:“走了!” 程维岳如蒙大赦,急忙站起,不忘拎了公文包,对易念一说道:“易总,走了!” 易念一也回过神来,诡秘一笑,“维岳,此事不能和这两位小总讲。” “啊!好的。” “其他人也不能讲!” “遵命!” 几人到了停车场,两辆车在等候,一辆竟然是庄强的大皮卡,另一辆是勃朗宁的黑色大suv,沈君依立在车前等着。 看到几人过来,庄强也从皮卡驾驶室跳下来,迎上易念一。 易念一哈哈笑道:“庄总,这……,您亲自驾车来,我们托大了。” 庄强伸手握住易念一的手,笑道:“易总,你客气。你在南城区时,咱们本该多聚,你都推托了。现在咱们都自由了,理当多聚集。我本来要去农场,咱们正好一路。” 易念一带了程维岳上了庄强的大皮卡,安平和、吴昕、汤佳旎却都一起上了勃朗宁的车,三人挤在后座,沈君依坐了副驾驶座。 因是庄强驾车,易念一便坐了大皮卡的副驾驶座,程维岳独享后排。 路上聊些闲话,庄强甚是热情,一遍驾车,一边大声给易念一介绍路旁风光,易念一心中感动。 想起昨晚和池上蓝的谈话,又想起庄强对常远的成见,犹豫一下,说道:“庄总,昨天和常总联系,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唉!老常一问三不知。” “常总,在国内的处境也很艰难。昨晚,我的一位朋友和我透露了一些集团的事,还未求证,咱俩聊聊,分析分析?”易念一说道。 “行!易总,咱们是兄弟。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易念一学着池上蓝讲故事的套路,尽量去了一些凄凄惨惨的语境,把事情给庄强说了。 庄强听到袁宏森、董青梅惨死,一把方向把大皮卡冲到公路边的乱石上,一脚刹住车,“什么?这俩孩子死了?” 易念一点点头。 庄强头靠在头枕上,眼角淌下泪来。 易念一也不知如何劝他,看着车窗外。勃朗宁的车从后面赶上来,也开到路旁的乱石上停下来。 勃朗宁打开车门,跳下车,往庄强的车走来。 庄强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抬手抹了一把脸,冲着勃朗宁挥挥手。 勃朗宁点点头,回到车上,大suv回到公路前行。 庄强也启动车子跟上,叹道:“我知道老常为什么做这样的决断了。老常待袁宏森真如亲儿子一般。” 易念一沉默不语,不知如何接话。 过了一阵,车子驶入一片森林中公路,蔽天大树树冠,阳光从树叶间隙间,点点的散落在柏油公路上。 庄强说道:“易总,你接着讲!” 易念一又略略说了后来的一些运作,直至晚间的警告。 庄强骂道:“欺人太甚!” 又觉得语气难听,猛呼一口气,缓缓问道:“易总,你准备怎么办?” 易念一摇头笑道:“庄总,这条公路还有分路吗?” “没有了!周围都是森林。” “没有分路,就一条路走下去吧!” 庄强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易总,豪气!管他前路苍凉,我等只管大步向前。有坑,我跳下去给填上,有河,我趴下当桥。” 易念一也哈哈大笑,“好!” 在森林中公路上奔驰一阵,光线突然明亮。看周围还在林中,但周围树木不是参天大树,而是低矮的“大樱桃树”? 似是一个占地甚广的果园,满树的大樱桃——车厘子。 勃朗宁的车已经进入果园,听到一个黑色的木房子前。 “这是要摘点樱桃路上吃?” 四卷第九十章 游园 南国冬日作春日 庄强将皮卡停在勃朗宁的车后,转头对易念一说道:“易总,咱们到了!” 易念一推开车门,跳下皮卡,看一侧是一栋全木的两层木楼,屋顶、墙壁都是漆黑的木板,大概是做了某种防腐防虫处理。木楼也不大,一层、二层各有三个房间的样子,二楼之上更有一个瞭望塔似的亭子。 这个木楼的设计、格局很像国内林场的护林员的小屋。 脚下都是黑黄色的泥土地,不是乱石滩,一个占地应该有数百亩的大园子,满园的樱桃树,长的甚为茂盛,绵延不绝直到一处山崖下。 说是园子,其实也没有围栏、划线,只是周边都是大树,只有这一片是低矮如灌木般的果树。 太阳已升半空,天空蔚蓝,几缕白云。 微微清风,一件衬衣、披一件风衣,甚是舒服。 往果林中望去,有数十位女工在采摘果子,都是年轻的黑人女孩,穿着牛仔装,每人肩膀上斜跨了一个藤编的篮子,好一副田园劳作的景象。 前车吴昕、汤佳旎、安平和已经在沈君依、勃朗宁的带领下往果园里走,庄强请易念一、程维岳一起走,程维岳笑道:“庄总,你这还有这么大一片车厘子园子,现在在国内这可是贵族水果,贵的很!” 庄强愣了一下,看了一下园子,又回头看着程维岳呵呵笑道:“程律师,这可不是车厘子,这就是咱们的咖啡树林。你看这成熟的果子是发红,车厘子是发黑紫色。不过两个长的确实有点像。” 程维岳“啊”的一声,“惭愧!惭愧!我还以为这是没长成的车厘子呢!” 易念一也笑道:“确实像!我刚才也以为是车厘子。和印象中的咖啡树不太一样啊!原来觉得是很高的树,咖啡豆像豌豆荚一样。” 庄强哈哈笑道:“咖啡树的种类也挺多,确实有很高大的乔木树。但果子都是这样的,没有豌豆荚的咖啡豆。” 伸手从旁边树枝上摘了一颗红色的果子,从牛仔裤袋里拿了一个小刀,轻轻破开给易念一看,说道:“看,主要是里面的这个核。车厘子是吃果肉,吐果核。咱们这个,果肉都是要洗掉的,有用的是这个果核。” 易念一伸手接过,掰开果肉,里面一个豌豆般的果核。 想沈腾飞、庄强在万里之外,有家不能回,就为这么一个小豆子。 “这个全靠手工采摘?”易念一望着阳光下劳作的女孩子们,虽然都是黑亮,但也可以看出都是青春模样。 “对!手工采摘最能保证质量。这和国内的茶叶采摘一样。人工选出熟的果子,有点生的都不能摘。现在是八月份,摘了这一茬,要等到下一季了。” 在果林中拨着树枝前行,走了一阵,到了女工们采摘线,安平和拿出相机给她们照相,小姑娘们都露出大白牙,路出最美的笑容,手上的活却不停,一手扶住树枝,另一只手飞快地采摘红透的果子。 安平和给女工们照了很多照片,周围的风景也取了多张。 庄强介绍,这处农场虽然看似平坦,海拔其实是在一千多米,西南一处山崖,周围密林,此地正是适合咖啡树的生长。咖啡豆的品质也是极高。 当初,沈腾飞是花了大价钱买下了此地。 “等等!”易念一打断庄强,皱眉问道:“庄总,这山崖是在西南方向?” “对啊!”庄强应道。 “这太阳?”易念一指着头顶的太阳。 前面照相的安平和回头咯咯笑起来,说道:“易总,你出门不看攻略吗?这边太阳是在北边!” 汤佳旎“啊”的一声问道:“真的吗?我说这两天感觉怎么怪怪的。” 易念一也是恍然,怪不得这两天一直有活在镜子里的感觉。自己的大脑经常发布虚幻镜像,易念一只当是自己脑袋又拎不清情况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庄强也反映过来,哈哈笑道:“嗨,我也是来这里半年多,才把感觉理顺了,才搞清东西南北。” 沈君依笑道:“庄叔叔,原来你这第一年,半年多都在适应环境啊!” 庄强笑道:“丫头,别笑你叔叔我。沈总来这里也是适应了好长时间。异国做事不容易啊!” “我倒没感觉!下了飞机,喝杯咖啡的功夫就转过来了!”沈君依笑道。 “所以啊!将来公司还是靠你们,我们这帮老家伙适应环境有点慢了!”庄强摇头笑道。 安平和举相机冲着庄强、易念一快速按动快门,庄强忙摆手,“你们几个拍照,别拍我。” 安平和嬉笑说道:“给你们拍张合影,好写报道。” 庄强想起请安平和来的初衷来,应了声,“好!” 摆正姿势,伸手和易念一握手。 易念一笑道:“好!咱们摆拍一个!” 右手握住庄强的手,又举起左手竖起大拇指!俩人脸上都是最爽朗灿烂的笑容,一起望着安平和的镜头,背后是广袤的咖啡树林。 安平和连拍几张,右手示意了一个“ok”。 按季节,应当是普顿市的冬季。但冬季不太冷,除去晚间的凉意,白天倒是国内春天的气候。 太阳温暖地洒在高大灌木般咖啡树林里,身上也是暖融融的。 几个人在咖啡林中漫步,颇有几分春日踏青的味道。安平和给不断摆着各种组合姿势的吴昕、汤佳旎、沈君依照相,安大记者成为了陪着小姐妹游玩的御用摄影师。 有时也加入她们的组合,让程维岳当摄影师。倒把庄强、易念一凉在一边。 看几人玩的嗨,庄强笑道:“易总,咱们到木楼上喝杯茶去?” 易念一在沈君依面前要摆“叔叔”的谱,在那几位面前要摆——其实也没摆过。算了,虽然也想疯玩一阵,但还是点头说道:“好!” 俩人回到木楼,庄强引着从外侧楼梯上了二楼,瞭望塔般的亭子下,和木楼连接拐角处,做了一处五六平方大的长方形平台,摆了一张糙木桌——黑漆漆的一张桌子,没抛光,也没有油漆面——四张藤椅,那藤椅的藤条很像下面女工们挎的藤条筐的藤条。 庄强请易念一坐了,自去取饮茶的物件。 易念一坐在藤椅上,开平台四周有一米多高的方木护栏,那木料也如这桌子一般毛糙、全黑的茶碗口粗的方木。 坐在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园子。 看吴昕几人还在林中嬉戏,一片黑亮的小妹子间,这几位姑娘分外的俏脸、白净!阳光下脸庞都闪着光。 不对,闪光的是沈君依带的太阳镜——镜面的。 这会儿阳光明媚,几个姑娘都带了墨镜,一旁警戒站立的勃朗宁也带着墨镜。 庄强一会儿左手拎着茶壶,右手抓着两个搪瓷杯子过来了。走到桌子前,把搪瓷杯子放在桌上,弯腰拎茶壶往里面冲热水,歉意笑道:“易总,这茶饮的简陋了。条件有限,您见谅。” 易念一起身,哈哈笑道:“这大碗茶的喝法才爽快!一个小茶壶、几个小茶碗,慢慢沥沥地淋着倒茶,看着都着急。” 看那搪瓷杯子,白色搪瓷,还烤着山川图案,有点历史感,但都是新杯子。沈腾飞喜欢存老物件,庄强的品味也类似。 茶叶却是好茶——碧螺春,热水一冲,香气已经溢出来。 俩人一人端了一杯,也不坐,趴在护栏上看下面劳作的女工,还有如蝴蝶般在林中飞舞的几个小妮子。 易念一笑道:“这感觉,有点像美国西部片,南方农场主的感觉。” “哈~,如果这种感觉在菲国做生意,要吃大亏。我前期就栽到这感觉上了。”庄强哈哈大笑。 这事,易念一在国内也有耳闻。 也是一笑。 菲国上世纪九十年代曾经经历过一段经济滑坡,后来制度逐渐完善,经济也越来越好。进入二十世纪,已经成为经济发展比较快的新兴经济体之一。 中国在菲国投资快速增长,也是对菲国经济一个重要的增长推动力。 但和国内的营商环境还是有很大差异,国内政府部门会为企业包办很多事,这边完全是自由市场。前期的初设、工人的招募、产权关系、劳资关系的处理,完全需要企业自己去做。 庄强初来,还是国内的经营思路,碰了几次壁,才开始聘用专业团队处理这些事务。 俩人闲谈喝茶,一杯茶喝了半杯,勃朗宁从林中走到木楼下。 庄强问他,勃朗宁答道:“几位老总要体验采摘,我来给她们取几个筐子。” 易念一满脸尴尬,哭笑不得,合着这几位真当踏青了,还搞起春日采摘了。倒希望下面这满树的果子真是那车厘子。 庄强也是呵呵一乐,挥挥手。勃朗宁从一楼的屋内拎了几个筐子又奔赴林子里。 易念一在平台上看,吴昕几人果真一人分了一个,学者女工的样子斜跨在肩上,开始采摘。一旁的程维岳举着相机给几人照相。 和庄强俩人在平台上喝茶,续了第二杯,喝了两口,女工们浩浩荡荡地就从林中杀回来了,每人肩上的筐子都是沉甸甸的,满筐的果子。 木楼下有数排方形的蓝色塑料箱,有点像啤酒箱,但大了很多,孔洞却细密很多。女工们把果子都倒入塑料箱中。 女工过后,返回林中,几位小主也挎着筐子来了。脚步轻盈,筐子摆动,不似采摘果子,倒像春日游玩的摘了几朵花。 “小主们,受累了!来上楼,喝几口大碗茶!”易念一在楼上举着大茶杯喊道。 几人咯咯笑,汤佳旎手做了一个打枪的姿势冲着易念一,吴昕喊道:“快下来帮忙!” 汤佳旎端起筐子正要往塑料箱里倒筐底的几颗果子,勃朗宁在一旁一把托住,嘴里急说:“no!no!no!几位老总,你们把筐子放地上,我来收拾。” 汤佳旎依言把筐子递给勃朗宁,抬头冲易念一喊道:“你这跟老太爷一般,看看勃朗宁的颜色劲。” 易念一呵呵地笑,庄强却是一脸的尴尬。 勃朗宁把四人的筐子都接了,并排放在地上,却不把果子往塑料筐里倒。 四人看勃朗宁,勃朗宁露出大白牙笑。 庄强在楼上喊:“四位小主,麻烦把墨镜摘下来,看看你们的成果。” “庄总,你也和易念一学坏了。喊什么小主!” 四卷第九十一章 茶会 枝头红豆堪可摘 “四位老总,请把墨镜摘下来吧!”庄强听汤佳旎如此说,改称“老总”。 安平和仰头笑道:“这老总听着也别扭,怎么像抗日神剧中老百姓对伪军**的称呼。” 虽然说笑,但四人还是都把酷帅靓的墨镜都摘了,往自己的筐子看。但见筐子里的果子确实少的可怜,四人的归集到一起也不足半筐。 即使如此工作成果也把四人累的够呛,尤其是心疼精心护理的小手,都要被这枝叶之间的糙皮、枯枝划伤了。如果不是四人一起劳作,且都有一颗不服输的心,早已经罢工了。 沈君依轻笑和其他三人说道:“几位辛苦了!这个活儿确实不好干!” 汤佳旎虽然爱武妆胜红妆,但却不爱这个活儿,抬头向庄强、易念一说道:“庄总,您俩位品着茶,吹着清风,还嘲笑我们干的少?!” “不敢!不敢!汤总误会了!”庄强笑呵呵地说道,“小沈总,你发现什么问题吗?” 易念一从上面俯视,但见塑料箱中的果子都是一色的红,不带一点杂色,这四位的筐子虽然量少,但都是黄、橙、红、绿,煞是好看。 沈君依低头看看四个筐子中的成果,也呵呵笑起来,“带着墨镜,看不清,摘了那么多废果子。” “什么废果子?”吴昕凑到沈君依身边,一起看筐子的果子。 “这果子只有全红的才能用,其他的都不堪用的!”沈君依笑道。 汤佳旎急道:“怎么不能用?这个头都挺大的,这要全红的才能用,咱们四个白忙活了。” 勃朗宁呵呵笑,“汤总,全红的取出咖啡豆加工的口感才好,那些没长熟的虽然看着个头大,但品质是不达标的。” 汤佳旎学着勃朗宁“呵呵”,“呵呵,你这个大块头,不是做保镖吗?怎么这个也懂?成产品检验官了!” 勃朗宁的一口大白牙都笑得凸出来了,“fikadcoffee的每一个员工都懂!沈总、庄总和克里斯对品质要求很严,出差错,要扣钱的。” 沈君依爽朗笑道:“勃朗宁,别卖弄了。你负责把能用的挑出来。” 又向吴昕等人说:“咱们也上楼喝茶去。” 看几人往楼梯走去,勃朗宁翻了个白眼,拎起筐子开始用蒲扇般的大黑手捏红豆子,一颗一颗地仍到塑料筐里。 庄强哈哈大笑,喊道:“勃朗宁,你放那里吧!待会儿让女孩子弄。” 勃朗宁仰头大白牙,“好的!谢庄总。”把筐子放在地上,冲着庄强抱拳。 庄强一脸绷不住的笑,和易念一说道:“易总,你随意,我去给几个小祖宗煮一壶水。” 易念一也是乐,“庄总,你忙!” 庄强拎了桌上的水壶进一侧房间,几位小主就踩的楼梯咯吱咯吱响上楼来——都是千金,步伐沉重。黑木桌、藤条椅虽然粗糙,但也擦拭的很干净,四人也都是累了,一人据了一把藤条椅坐了。 安平和从挎着的小户外包里拿出一个玫红色的圆筒运动水壶,拧开盖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喝水。一旁的汤佳旎看了一眼,又看靠在护栏上,端着搪瓷杯子悠哉悠哉的易念一,双眼扫描找杯子。 易念一笑道:“庄总给几位烧茶水去了,稍坐片刻。” 沈君依起身道:“我去看一下,您几位先歇一会。” 一转身,沿着前廊也进了一侧的房间。 汤佳旎抿了一下嘴,说道:“安记者这个习惯好,随身带着这水壶。” 安平和笑道:“做记者的,常在外面跑,带个杯子方便。习惯了!” 把水壶抵给汤佳旎,“忙碌了半天,口渴了吧?先喝两口。” 汤佳旎伸手接过,一晃,很轻了,怪不得安平和小口抿着喝,这一大口就干完了。转脸看着易念一说道:“易念一,你端的不是水?” “是!” “拿来给我。”汤佳旎把水壶还给安平和,把手伸向易念一。 易念一呵呵笑,递给靠着自己这边坐着的吴昕,“先给吴昕喝,你等会!” 吴昕抬手一把推开,咯咯笑道:“去!你喝过的!” 说话间,汤佳旎已经一伸手给拽了过去,举杯豪饮——见过下训练场的士兵吗?浑身湿透,举起杯子狂饮。汤佳旎就那个架势。 留了半杯,递给吴昕:“吴昕,你喝!” 吴昕一脸玩味地看着汤佳旎,自己脸颊有点红了,摇头说:“我不喝!” “你心虚!脸红什么,天天师兄喊那么亲!现在一杯水都不敢喝!” “嗨!你个大条姑娘,自己像个汉子一般,倒还说起我来了!”吴昕急道。 易念一站在吴昕身后,看吴昕的后颈和耳朵都红起来,笑道:“别逗吴昕了,把杯子给我。” 伸手要去接杯子,汤佳旎却收回杯子,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等庄总烧了开水,泡了茶,不知几时能喝。先放我这了。” 安平和将小水壶递给吴昕,轻笑道:“吴昕,佳旎说的对。你嘴唇都有点干了,别嫌弃我。喝我的!” 吴昕妩媚一笑,伸手接过,“谢谢!”学着安平和的样子,小口抿着喝了几口水。 汤佳旎一伸手托了水壶底,“大口喝!这荒山野岭的,搞的那么羞靡!” 吴昕抬手打汤佳旎的手腕,啧道:“别皮!越说越荒唐了!安记者也喝的少,还要还给她。” “切!”汤佳旎把面前的大瓷杯推到安平和面前,“安记者,你喝这个。” 安平和微微一笑,眼波闪动,伸手拿起瓷杯端到鼻子下闻了一下,笑道:“嗯,这茶杯虽然粗犷,但茶是好茶。” 也像汤佳旎一般,灌了几口。 吴昕一双大眼睛睁的溜圆——原来一直觉得吴昕的眼睛极大,眼角都到鬓角了,但见了安平和才知还有更大的。但俩人的眼睛都是大而灵动、目光知性。——看着安平和。 安平和放下茶杯,正迎上吴昕的目光,嘴角一翘,轻声道:“做记者都是风餐露宿,江湖儿女,没那么矫情。” 易念一哈哈笑道:“安记者,你别说了。这小吴总渴的嗓子冒烟,你俩把水喝干了,小吴总后悔的正要找地方撞头呢!” 吴昕回头,目光犀利,抬手就是一水壶底砸在易念一的胳膊上,水壶里的水在壶口散了一片水花。 看吴昕似乎生气了,易念一揉着胳膊,讪讪说道:“狠!一个个没大没小的,回到乐城,我得整肃家风了。” 安平和脸色有点尴尬,从椅子上起身走向一侧护栏,说道:“我看看程律师拿着相机到哪里去了。喊他上楼来,拍几张照片。这里角度不错。” 汤佳旎没心没肺,一伸手抱住吴昕的肩说道:“吴昕,别理他。” 又看着易念一说道:“还回去整顿家风,这次项目谈妥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当苦力吧。云逸投资就由吴昕掌管了。” “什么?”吴昕看着汤佳旎,似乎没听清她说什么。 “于总和柳总、梁总三位商量好的啊!这边项目达成,易念一就在这里盯项目,不然几十亿的资金,出了问题,都担不起责任。”汤佳旎得意地说。 易念一想到云瑾比汤佳旎还要小一岁,虽然也是孩子心性,但比汤佳旎有城府多了,这位就是个宠宝。在于清面前,还是一本正经的职场白领,跟着自己就是个撒娇耍赖的小妹。 吴昕一脸不信,看向易念一。 易念一点点头。 吴昕眼睛里又转成忧虑,说道:“东鑫投资的大项目多了,也没听说投一个项目放一个老总在那里盯着。于总怎么这样安排?这么多项目,这样操作,公司老总不够用的。” 易念一笑笑,说道:“这也不是于总后来定的,更早之前和梁师兄就是这样的想法。” “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 “不是都知道,应该是于总、柳师姐、梁师兄和我四人知道,不知佳旎从哪里知道的。” “这是上面达成的意见。”汤佳旎说道,看易念一、吴昕都严肃起来,也不再嬉笑。 吴昕嗤笑道:“那就不怕师哥把这几十亿卷跑了!” 汤佳旎呵呵笑,“怡姐和小雍在国内,他能跑到哪里去?” “那咱们成立云逸投资的意义何在?”吴昕一直以为创建云逸投资,梁知兮是为了给易念一开小灶,助力易念一自立门户。原来也听过易念一要来这边,以为也就是几人一起考察考察,哪里能想到要常驻此地,还要把云逸交给自己。 “自然是为了这个项目。”易念一正色说道:“本来想这边定了,再和你谈公司的事。” “几位聊什么呢?”沈君依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放了四个白瓷杯,盖着茶杯盖,“来,喝茶。” 易念一笑道:“正在说fikad的品质管控不错。从第一道原料的采摘,连勃朗宁都知道,并且敢拂意自己的老总、投资人,去阻止不合要求的果子进箱。着实不错。” 从护栏走来的安平和也笑道:“是的!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我要把这个细节写到报道里。” 沈君依笑靥如花,“谢谢!” 四人坐下,一人领了一杯,开始喝茶。 易念一转身看园子,只见忙碌的女工身影,却没有看到程维岳。 转头问安平和:“安记者,看到程维岳了吗?” “没有!” 易念一看园子周围森林树木茂盛,邻近中午,周围却很寂静,不闻鸟鸣,唯有风声。 “勃朗宁,看到程律师了吗?”易念一冲楼下坐在皮卡上休息的勃朗宁喊道。 “程律师?他刚才在山坡下照相,我们往回走时,他还在那边。这会儿有时间没看到他了。”勃朗宁站在皮卡车厢上往四周张望。 易念一回头对吴昕等人说道:“你们喝茶,休息一会。我去找找他。” 说罢转身就走,汤佳旎喊道:“你急什么?程维岳是个大小伙,你还怕遇到劫道的不成!” “真遇到劫道的,程大小伙还不如你这个汤小丫头。” 易念一头也不回,蹬蹬地下楼。 庄强从房间里出来,喊道:“易总,什么事?” “我下去走走!”易念一已经冲到楼梯拐角,举手和庄强挥一下。 沈君依说道:“程律师有一阵没见着了,易总去找他。” 庄强抬头看,太阳正空,朗朗晴日。 但易念一是客人,看他神色紧张,倒也不敢怠慢,冲勃朗宁喊道:“勃朗宁,你和易总一起去寻寻程律师。” 勃朗宁应道:“好的。” 从皮卡上一个跨步跳下来,迎上从楼梯上冲下来的易念一。 易念一说道:“勃朗宁,你留在这里。” 汤佳旎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护栏边,听到易念一说话,喊道:“勃朗宁,你随着去。这里有我。” 勃朗宁应了一声,和易念一一起走向咖啡树丛。 庄强在护栏边,看着急匆匆往山崖方向走去的易念一、勃朗宁,说道:“这会儿中午,野狗不会出来的。” 沈君依也起身走到护栏边,“易总担心的不是野狗吧。” 和庄强说起昨日晚间的事,庄强怒道:“那这是针对咱们的。这也太下作了、也太狠毒了。” 易念一在咖啡树丛中穿行,枝叶繁茂、满枝丫的红豆,近正午的阳光洒在大片的林子中,有些炫目。 虽然着急,但林子里却走不快,要不断拨开枝丫才能迈步走。 也难怪几位小主摘了半斤的豆子,一个个都累的什么似的。但前面的女工们,在满枝红豆间却是轻盈移动,挥动双臂采摘,如舞蹈一般优雅。 干什么都有技巧。技可进乎道,艺可通乎神。 易念一拨动树枝,看枝头的红豆在阳光下似乎晶莹剔透,如玉做的一般。倒也想像吴昕等人一般拿个筐子来,采摘一番。 但和勃朗宁走了一阵,仍没见程维岳的动静,不免更为着急。勃朗宁也加快脚步,如巨猿一般在树丛中行走。他甚为高大,比这寻常的咖啡树梢都要高出一头。 俩人走到最后几乎也不用手拨树枝,直接用身体平蹚,饶是如此,走到那山崖前也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 出了咖啡树林,却是一片开阔地。 易念一和勃朗宁站立在一处小山崖上,下面斜坡下去,却是如昨日河滩类似的一处河滩,也是大片的白色乱石,中间一条细细的小河,河滩另一侧是一处断崖。 从木楼看,脚下的小山包和河滩对岸的山崖混为一体,看不出此处的河道。 河滩乱石间散落几处如巨人像般大石,之外,河滩一览无余,却不见程维岳的身影。 易念一问道:“最后是在这山包上见到的程维岳?” “对!易总。” “程维岳!”易念一大喊。 勃朗宁说道:“易总,我来喊!” “程律师!” 勃朗宁这一嗓门吼出,声波堪比高音喇叭。 对面山谷都传来阵阵回声:“程律师!……程律师……” 四卷第九十二章 孤影 不期而遇难为客 对面山崖上,一点黑影飞起,直冲云霄,似是一只山鹰。 回音渐息,却不闻程维岳的应答、也难觅身影。 易念一和庄强一直在木楼二楼俯视整个采摘园,如果程维岳往回走,应该可以看到。这么长时间没见,应该是下了河滩。 但程维岳学法律出身,思维缜密,人又谨慎小心,断不会为了贪玩,不随着大部队走而自己下河滩玩,玩到自己迷路难归。 中邪了?还是被尿憋的? “勃朗宁,这白天林子里没什么野兽吧?”素闻非洲野兽多,这里周围森林茂盛,不会有什么猛兽撞上到河滩晃荡的程大律师吧。 “不会!这里距离城市不算远,人活动多。一般野兽不会来!” “一般的不来,二班的来了,也够呛!” “二班?”勃朗宁眼白露的有点多。 易念一本想活跃气氛,放松一下,但这勃朗宁虽然中国话说的溜,但“一般”和“二班”还是没整明白。这话就无趣了。 也不和勃朗宁解释,沿着斜坡一路奔到河滩。勃朗宁也“咚咚咚”地冲下来。易念一挥手示意,俩人分两边去搜河滩的几处大石。 河滩虽广,但除了几处大石,没有遮挡之物,俩人很快扫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勃朗宁和易念一汇合,站在从山包下来的河滩上,四周张望。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河滩小河里水流潺潺,水波映着阳光有些晃眼。 易念一望向河流下游,远处河道拐弯处,一个巨大高耸的如屏风般的青白色大石,大石下似有光斑一闪。初以为是水光,但盯着看,那发光点却不闪烁,如宝石一般亮。 和勃朗宁示意一下,来人一起往下游走,易念一问道:“这河滩和昨天的河滩是一条河吗?” “是的!现在这地方算昨天河滩的上游了。沿着河滩往下走,就前面那处拐弯,河道离公路很近。” 易念一留意脚下的乱石,太阳下,白花花的一片,都光滑的如抛光一般,一点青苔都没有。自己的户外鞋,除去初始从果园里带的泥巴在石头上留了两处脚印,其他走过的路,不着一点痕迹。 再往那大石看,闪光却不见了。 易念一站定脚步,以为自己眼花了,勃朗宁走在河滩里侧,又向前走了两步,回头说道:“易总,好像石后有人。” 易念一往河滩里侧横跨两步,果真在大石靠河滩一侧,乱石上斜歪着一个人影,看衣着正是程维岳。 “是程律师!” 易念一大跨步在乱石上跳着往大石奔,身旁的勃朗宁却从腰间把手枪摸出来,一大步跨到易念一的前面,往那青白色大石冲去。 勃朗宁像一堵墙一般挡在了易念一的前面,奔跑速度却很快,大块头脚步落地砸的河滩乱石咯咯的响。 奔到石边,勃朗宁冲到石后,举枪四望。 易念一看程维岳侧躺在乱石上昏迷不醒,看牛仔裤、风衣上都没有伤,河滩乱石很干净,身上也没有泥物。蹲下伸手试了一下鼻息,呼吸均匀。 心中稍安,双手把他上身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臂弯里,喊道:“维岳!醒醒,怎么睡这儿了!” 勃朗宁已经跨回来,把枪插回腰间,走到小河水边,伸手掬了一掌心水,两步跨到面前,把水淋在程维岳的脸上。 程维岳一激灵,睁开眼来,“勃朗宁!” 勃朗宁露出白牙做了一个笑容。 “维岳,你怎么躺这儿了!”易念一问道。 程维岳一抬头,看易念一一脸关切、“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而自己正躺在他臂弯之中,宛如甜宠剧中女主躺在男主怀里的画面。 虽然身上乏力,还是一挺身要站起来。 勃朗宁伸手搀扶,和易念一俩人把程维岳架起来。程维岳靠在身后青石上喘口气,说道:“易总,我拍到那个人了!” “哪个人?” “就是那个人!” 程维岳伸手拿挂在胸前的相机,只见长镜头已经不见,数据卡槽也弹开,数据卡也不见了。 勃朗宁弯腰从青石旁石缝里扣出镜头,前镜片已经炸裂。易念一刚才看到的反光应该就是这个镜头的反射。 “怎么回事?” …… 勃朗宁给吴昕四人取了筐子,四人采摘果子,程维岳给她们照了多张摆拍照片。看大家都在园中劳作,程维岳闲来无事,就上了小山包,没想到下面还有那么一处漂亮的河滩,且河滩中散落的大石造型甚为独特,有点像巨石像。 程维岳就下了河滩探究、拍照,又跨过小河,到山崖下取景。安平和的相机甚为专业,平时还真接触不到,程维岳也是好学之人,逮住机会,苦练摄影。 在河滩晃荡了一圈,不知拍了多少照片,程维岳转身往回走,从那最大的一块巨石像后转出来,看来时的山包也有一番风景,举起相机拍了一张。 低头摆弄,用身体遮住阳光,在小屏上看照的效果,看照片中,青草地上似乎有一个人形影子。 程维岳抬头看向山包斜坡的草地,却没有见到人影。 幽灵? 举起相机再拍一张,低头再看小屏,照片中人形影子却没有了。 举起相机再拍,再看小屏中出现了一个人,不是影子。而是一个带墨镜、黑色棒球帽,黑色夹克衫、牛仔裤的男子。 抬头看,却没见到人。 程维岳遍体生寒,“难道这河滩有鬼?” 有点不信邪,举起相机准备再拍,照片中的人已经真实的矗立在眼前了。只是程维岳举着相机对着他,那人手里举着一个双管的枪对着程维岳的面门。 两个黑通通的枪管抵在眼前,程维岳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 心里明白,刚出的遍体生寒,是身体对危险逼近的原始反映,不是什么鬼魂怨气。 脑袋里混乱思维,身体却纹丝不动。 那人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放在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程维岳砸吧砸吧眼。 似乎是看出程维岳浑身僵硬,那人嘴角露出笑意,沙哑声音低声说道:“别紧张!咱俩无冤无仇,你听我指挥,我不伤你。” 说罢枪口稍稍向下,离开程维岳的视线。 程维岳吁了口气,双手举起,相机坠到胸口,眼睛不看枪,看向对面的人,“英雄好汉!中国人?” 那人似乎笑笑。 “咱们兄弟也是万里之外,他乡遇故知了。有缘,有缘!来的都是客,我看易总他们在上面喝茶,咱们一起上去喝一杯?交个朋友。” 律师的快语速做起语言诱导。 那人本来脸上有丝笑意,但程维岳这番话说完,立马面若寒霜,低声喝道:“闭嘴!你我虽然无冤无仇,看你也是大学生的样子,正是好年华。老子积点德,不伤害你。但你给易念一做事,我也不是你的客,咱们也成不了朋友。” …… 易念一听到这里,举手示意,“等等!你直呼我的名字?” “易总,不是不是!我学那人说话。”程维岳摆手说道。 “我的意思是,这人直呼我的名字。听着语气还甚为忌恨我。”易念一低头说道。 “好像是!”程维岳说道:“我复述的平和,当时那人说时,咬牙切齿!狠的很!” 易念一心道:“什么人和自己这么大的仇恨?” 这是万里之外的菲国,自己是初登贵宝地,两眼一抹黑。人都不认识,更不可能招人恨。 那这人就是从国内来的。 如果是小侯总、云勖的人,自己是受伤害方,没有伤过他们。不应该如此忌恨? “那人什么模样?” “个头到我下巴,带着大墨镜也看不清面门,不胖不瘦。” 得!这等于没说。 “后来呢?” 四卷第九十三章 书生 巧舌如簧对牛罄 “后来,我还想和他聊聊,看能否说服他。”程维岳尴尬笑道。 “把情景复述一下,不要漏掉细节!” 易念一望着河面的波光,心中琢磨:这人究竟是谁?自己与人为善,不该有人如此恨自己。并且一到普顿市,就被他盯上了,是个大患啊! “好!那我就照实说。如果言语间对您有什么冒犯,易总您别见怪!”程维岳呵呵笑,靠着青石站着,脸色有点红润,不似刚起来时煞白。 “讲!” …… “好汉!我看易总对我们员工都挺好的!为人也正派,您俩是否有什么误会!”程维岳举着双手,面部放松,微笑着说。 “什么正派!伪君子!” 那人声音恨恨地说,带着墨镜也看不清眼神,料是墨镜后眼神如刀。 程维岳保持谦卑微笑,“好汉!我虽然刚到公司不久,又在律师实习,和易总接触不多,不熟!但看着易总挺实在的,误会了!误会了!你俩见面聊一聊,看能不能解开误会?” “你丫闭嘴!”那人语气不耐烦了,枪口一摆,说道:“往那边走。不准再说一个字。” …… “停!”易念一举手,转脸目光炯炯看着程维岳说道:“什么你刚到公司不久,又在律所实习,和我不熟?” 程维岳一挺身从靠着青石,立正站好,嘿嘿笑道:“易总,您刚说不见怪的。我不是看他恨你恨的有点变态了,怕他迁怒于我吗?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小书生,强贼面前不得不自保啊!” 易念一看程维岳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身材不算肌肉纵横,但也是健康强壮,在这自称“小书生”,有点想笑。 但这时笑了,这小子将来在公司也和汤佳旎一般,没大没小了。 “我刚才还和汤总说:真遇到劫道的,你这个大小伙还不如她那个小姑娘呢!这么大个,怎么这么怂。咱革命小战士的豪气哪里去了?回乐城后,必须让汤总带着你们搞个军训。” “好!我一定好好参训,苦练杀敌本领。” 这小子,看汤佳旎和易念一调皮,跟了两天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别皮了,接着说。” …… 程维岳看那人甚为愤怒,嘴角都抽搐了,不敢再言。按他的枪口示意往下游走,一直走到这大青石临河这一侧,让程维岳在石后站定。 那人右手举枪,左手伸到程维岳的面前。 程维岳忙掏兜,把钱包双手奉上。 “收回去!”那人面无表情,“相机!” 程维岳把自己瘪干的新钱包举着,苦着脸说道:“好汉!我刚上班一个多月,这里面是我全部的积蓄。您别嫌少!” “闭嘴!爷比你有钱!把钱包收回去,把相机摘下来给我!”那人加重语气。 程维岳苦瓜脸把钱包收了,却不取脖子上挂的相机,双手作揖道:“好汉,您识货!可这相机是安记者的,您真拿了去,我两年的收入都不够赔給她的。我也是苦孩子出身,考公务员没门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我再把我老板朋友的相机丢了……” “你丫闭嘴!” 程维岳一鞠躬,脑袋差点顶在枪口上,“好汉!看您也是苦出身吧!咱们一个阶层的,阶级兄弟、同命相怜,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我把相机丢了,老板非把我开了不可,我这丢了饭碗,跟丢了命差不多……” “闭嘴!” “好汉!自古仗义屠狗辈。您仗义,别断我活路啊!你真劫道,得劫有钱人,别劫我这穷学生、苦孩子啊!” 程维岳这感情调动起来了,也真有点急了,还真怕丢了安平和的相机,易念一一怒之下把自己开了。 “你丫的,闭嘴!老子再落魄,也不至于沦落为劫道的。” “好汉!……” 程维岳刚开口,那双管枪口就顶在门牙上,后面的话就咽回肚子里了。 “把存储卡取出来。”那人低声说。 程维岳眼睛下瞟,看向枪管。 那人把枪往后收了收,程维岳低头把存储卡取出来,双手捧了抵过去。 这时,远处易念一的声音“程维岳……”,紧接着勃朗宁如雷声般的吼声,带着滚滚回音,在河道里回响。 程维岳一激动,正要应答,枪口又抵在门牙上。 那人低声说:“别出声,转身蹲下去。” 程维岳依言面对青石蹲下去,“噹”的一声响,两眼一黑,就什么不知了。再睁开眼,已经如娇柔无力美娇娘一般躺在易念一的怀里。 …… 易念一双眼眯着看着一旁河面上水纹反射抖动的波光,心里思索,这人做事古怪,又如此忌恨自己,是谁? 又说是“落魄”了,原来应该是有点地位的人。难道是他? 勃朗宁听到这里,说道:“如此说,这人没走多久,说不定还躲在某处。易总,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到林中看看。” 说罢,随手把枪又抽出来,几个箭步窜到林中。 易念一对程维岳说道:“你在这待着。我也去看看。” 勃朗宁虽然勇猛,但敌暗我明,那人有些神经质,易念一有点担心。且此事因自己而起,断然也不能躲在后面。 从河滩冲进林中,光线一下暗下来。易念一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虽然有思想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这密林之中如此暗淡。 河滩是正午,此间是黄昏。 眼睛眨巴几下,稍稍适应点光线,也把枪从腰间拿出,提在手里。 枪放在房间不安全,交给程维岳,程维岳又太紧张,只好自己随身带着。也辛亏没有交给程维岳,不然这枪只怕也被那人拿去了。 想到枪,突然想到,那人在此地应该是没有身份的人。 安平和曾经聊过,在菲国长住,取得居住证就可以申请购买合法枪支。那人用的是黑市的改装枪,应该是没有渠道得到合法枪支。 如果是云勖或者小侯总的人,他们应该是能够搞到合法身份的。 那此人是谁? 这一想,脑袋就有点走神,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密林中,原来初入林中时,身后还有片点亮光。这时,周围已近一团昏暗了。 身边一个环抱粗的大树,树皮都是炸裂纹路,顺着树干向上看,一层层的阔叶把上空遮的密密麻麻的,不透一丝光亮。 四卷第九十四章 礼物 千金易散安平和 再看前面的树,和身边的这颗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踩着脚下的枯叶杂草,往一个方向走了十几步,周围还是一般的环境,连自己是否是走的直线都不能确定了——需要不断的躲避大树,顺着树干间的空隙走。 想拿出手机照亮,但又怕成为那人的靶子。 看在海滩那两枪打的情形,这小子是不介意把自己爆头的。 勃朗宁说这河道拐弯的地方,林子不厚,不远处就到公路边。 易念一不再想着帮勃朗宁追捕那人,这林子里这么黑,勃朗宁在这里就是“暗”,那小子虽然穿黑衣、带黑帽,但终究有白的地方。勃朗宁只要不笑,就是全黑。 这档口,勃朗宁应该是不会笑的。 又摸了几颗大树,易念一在一颗树干到胸口高的位置突然发现了两道特殊的花纹——树干炸裂的花纹都是竖着的,这两道是横着的,两道相交,成为一个燕子尾的形状。 伸手摸了一下,纹路里湿津津的,凑近看,刀口宛然。 易念一沿着燕尾的方向走,不远处一颗大树干上也是同样记号。一颗树一棵树的摸下去,过了十几颗大树,前面出现亮光。 放慢脚步,慢慢向着亮处走过去,转过一个大树,已经可以看到公路的路基边乱石和柏油路面了。 易念一走到公路边,看前面大树下的乱石上有车辙轮胎印,乱石下翻出的泥土新鲜,周围不见人和车,料是这阵功夫,那人已经驾车走了。 拿出电话,打给吴昕,刚拨出去电话就通了,“师哥,你们找到程维岳没有?” “找到了!”易念一呵呵笑。 “没事吧?” “没事!” “那你们快回来吧!” “我和勃朗宁走散了,你和小沈总要勃朗宁的电话发给我,我打给他。” “啊!你稍等!” 易念一挂了电话,回身望着树林,心想:“勃朗宁不会迷路了吧?” 手里电话震动,一个陌生的海外号码,易念一接通,勃朗宁的声音:“易总,你在哪里?在林子里迷路了吗?” “我从林中出来了。在公路边!你呢?” “我回到河滩了,您在公路边等我,我去找您!” “等等!你和程律师在一起吗?” “在!我带他一起穿过林中去找您,咱们一起走公路回去,比走园子里好走,距离也近些。” “等等!”易念一想穿过树林到河滩去,但一想刚才的艰难,别摸不到路标,真迷路了,顿了一下对勃朗宁说道:“勃朗宁,你带好程律师,他的手机是校园卡,不能在这里打电话。林中走散了,就不好联系了。” “校园卡?什么卡?” “哦,这个你别研究了。终归一定要带好程律师,不能走散。” “明白!您放心。” 易念一站在路边,望着阳光在远处柏油路面上泛起的白光,阳光刺眼,太阳照在脸庞的热度真实温暖。随意走到,脚下的影子随着移动。 如果这是梦!这梦也太真实了! 易念一心里喊道:“这她妈的是什么差事!老子不干了!” 也许,这也是那些人做这些下作事的目的,和对付拆迁钉子户的套路是一样的——恐吓、骚扰、跟踪。 直至你崩溃了,不得不接受他们的条件。 刚骂过程维岳怂,易念一自己心里先怂了。 正胡思乱想,身后两声喊,“易总!”,“易总”。一个男中音、一个男高音,程维岳和勃朗宁从林中钻出来了。 易念一冲俩人挥挥手。 “你们来的倒快!我在里面摸了半天才出来!” “易总,沈总之前定下这个园子,我已经子周边都看了,摸了情况。” “谢谢你!勃朗宁!” “不客气!分内的事。” 勃朗宁几步已经走到面前,眼睛一睁,伸手握住易念一的手臂:“易总,你受伤了?” 易念一低头一看,卡其色风衣袖子右臂臂弯一滩血渍,但动了一下胳膊,却没有疼痛感。把袖子撸起来,臂膀上没有一丝伤。 “你看看程律师的头!” 程维岳“哎呀”一声,“不用看了,肯定是我的,这会感觉到后脑勺疼的厉害。” 勃朗宁扳过程维岳的肩头,易念一也凑过去,看他后脑勺,后脑一个核桃大的包,渗出的血把头发都打湿,一缕缕的粘在一起。 “这小子下手真狠!维岳,对不住,刚才尽问你话,都没注意你受伤这么重。”易念一转到程维岳面前,握住他的臂膀,歉意说道。 “嗨,我也太紧张,没感觉了。这会知觉才回来。” 勃朗宁说道:“咱们快回去吧,车上有急救包,先给程律师包扎一下。咱们要进城做个检查。” “不用!没什么事!”程维岳摆手苦笑。 “头上的伤马虎不得!” 勃朗宁说道:“易总、程律师,你俩坐下休息,我去开车来。” “好!辛苦!” 勃朗宁迈开大步往木楼方向奔,易念一看路旁一块大石还算干净,扶着程维岳去坐。程维岳咧嘴笑道:“易总,我没事!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 “说的什么话!是我害你受罪了!我对不住你。兄弟!” 程维岳全靠这个脑袋瓜吃饭,别被打坏了。 按着程维岳的肩膀让他坐在大石上,易念一站在一旁,也不敢和他聊事情,眼睛扫视四周。。 程维岳挎着公文包,抱着相机,一脸愁苦坐在石头上。 易念一一眼瞥见看到程维岳的表情,问道:“怎么样?疼的厉害?” “不疼!” “呵~,疼安记者的相机?” “这玩意老贵吧?” “行!没被打傻!别考虑这个了,你这脑袋是工伤!这相机也是工伤。” “啊!” 俩人正侃着,庄强的皮卡、勃朗宁的suv已经呼啸着看到近前。皮卡车门打开,庄强、沈君依、吴昕、安平和、汤佳旎都下来了。 庄强一脸怒,说道:“这谁这么搞咱们?” 几个女子围着程维岳七嘴八舌问,程维岳从石头上站起,不知如何回答。 勃朗宁在suv上趴在车窗上喊道:“几位老总,咱们先送程律师去医院,有什么话,回来再问。” 几个人都静下来,沈君依说道:“易总,我已经安排佩姬到医院先做安排。勃朗宁带你们去。” 庄强说道:“易总,我送她们几个先回公司。你和程律师坐勃朗宁的车去。” “好!” 程维岳把没有镜头的相机从脖子上摘下来,双手递给安平和,歉意说道:“安记者,对不起。把你相机弄坏了。” 安平和眯笑一笑,“人没有事就好!这些都是小事情。” 也不多说,分别上了车。 易念一配置程维岳坐了suv后排,勃朗宁递给易念一一个急救包。伤在头上,有头发遮着,也没办法包扎,易念一给程维岳喷了消毒喷剂。 两辆车一路疾驰,一起进城。 到城中,庄强的皮卡转到海滨别墅方向,勃朗宁驾车转向城中的医院。 佩姬已经在医院门诊大厅等候,迎了三人,让易念一到院子里休息,和勃朗宁带着程维岳去做检查。 易念一走到小草坪旁,回头看着白色的医院大楼,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惧感,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杂乱的幻影在眼前飞舞,似乎瞬间就会晕厥。 闭上眼睛,回头看向草坪,平复呼吸,可心中的恐惧感更为强烈。 也不回头,沿着草坪旁的小道快步往医院大门外走去。 出了院门,阳光照耀,微风中似乎还要大海的味道,鼻腔中的消毒水味道消失了。易念一脑袋清醒过来,心中的恐惧感也消失了。 却不敢再进医院,沿着街道慢慢走,街道没有苏城的繁华,倒和南国清城有几分相似,都是闲适的感觉。 想起安平和的相机,看迎面走来的一位小伙子很是友善,微笑举手示意问道:“whereistheshoppingmall?” 小伙金发碧眼,白皙清瘦,绅士微笑:“what?” 易念一拿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给他看。 小伙子“明了”的表情,热情指路,易念一话听的糊涂,但手势明白了。不远,前个街口右转。 摸索着走过去,街口转角处,一栋四层的白房子,门面很熟悉——苹果手机店。 有一位华人小姑娘迎上来,普通话职业微笑说道:“欢迎!” 得!让小姑娘选了一个最新款的手机,买了。又办了一张旅行周卡,可以上网打电话一周时间,让她帮着装好,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把号码存了。 又问买相机镜头的地方,小姑娘笑道:“我带你去!” 从一侧上楼梯,到四楼。灯光明亮,却客人没有。 看到安平和相机品牌的柜台,却是金发碧眼一位小女孩在柜台里。有点怵于交流,向华人小姑娘笑道:“小妹,你贵姓?” 小妹甜美一笑:“不客气,我姓冯。” “冯小妹,我英文不行,还请你帮我一起选。可否?” “没问题!” 冯小妹带着易念一到柜台,和金发小女孩说了几句。 金发小女孩微笑点头,示意易念一随便看。 柜台里有一款安平和同款的镜头,易念一看了一下价格,六位数?!买手机时,看了刷卡的金额,汇率换算后能砍下大半,但大半也是六位数,只是第一位数字变成了“1”。 程维岳说这东西贵,易念一没想到这么贵!这位安大记者说自己是江湖儿女,没想到这手中的东西,却是如此昂贵。 易念一对物价的认识还没有从原来的消费水平中跳出来。虽然有点瞠目结舌,但东西还是要赔的。 点了这件,掏出工资卡让冯小妹去帮忙结账刷了。 冯小妹也是热情,还工资卡时笑道:“先生,您是送个朋友的吧?” 大概看易念一对这些器材都不熟悉,又选了这么贵的一个,当是为了送人。 易念一笑着点点头。 冯小妹想金发妹子说了几句话,金发妹子呵呵笑着点头。 冯小妹转脸对易念一说道:“我交代好了,您稍等取货。我先下去忙了。” 易念一道谢,小姑娘倩笑,转身脚步轻快地下楼去了。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易念一看向橱窗,看里面有存储卡片,摆手向忙碌找包装的金发妹子示意,指指橱窗中的卡片。 金发妹子双眸宝石蓝一闪,双眼眯着笑,举起右手食指。易念一点点头,把工资卡递给她。 金发妹子点点头,笑着接过卡片,到结账处去刷卡。 …… 易念一拎着两个礼物袋,站在街口,勃朗宁的suv轻巧地停在面前。 上了车和程维岳坐在后排,看也没做包扎,但程维岳头发上的血渍倒清理干净了。佩姬说了检查的情况,有轻微的脑震荡,但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外伤伤口,程维岳不愿意剪头发,只能用喷剂,但这几天头是不能洗了。 易念一心中踏实:还好,没像自己一样,搞成损伤。 把手机袋递给程维岳,“维岳,受罪了。你的礼物!” 程维岳伸手接过,满脸笑意,说道:“谢谢易总!” 伸手把手机盒子拿出,把手机取出来。佩姬在前排回头笑道:“喔,最新款的手机。程律师,你老板很关注你啊!” 程维岳哈哈笑,又被后脑勺的疼带的一咧嘴。 车子没有开向海边的别墅区,却在不远的一个街角路旁停车位停下。 勃朗宁回头说道:“易总,小沈总她们已经在咖啡馆等我们了。就在这里。” 易念一下了车,街角巷口一栋三层的小楼,外墙色调和法咖依咖啡工厂的建筑格调一致,宫墙红、咖啡色相间的拼搭图案,很有艺术风。 “fikadcoffee!这是公司开的店?” “是的。是柳总拓展的标准店。”佩姬也站在一旁说道。 勃朗宁拉开店门,易念一等人进店。 沈君依、安平和、吴昕、汤佳旎四人已经在临街窗下的一个四人卡座坐着,看易念一等人进来,沈君依起身摆手。 易念一笑嘻嘻地走过去,把手中的礼物袋递给坐在汤佳旎外侧的安平和,笑道:“安记者,你的礼物。” 安平和满眼笑意,伸手接过,“我的?” 从礼物袋里拿出,放在卡座大理石桌上,一个彩色礼品包装纸包裹的盒子,上面还打了一个漂亮的丝带花。 吴昕知易念一素来节俭,这盒子虽然漂亮,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东西,双眼眯笑看着安平和说道:“大记者,打开看看。” 安平和打开丝带,掀开盒盖,眼睛一亮,“送我的?” 易念一点点头,“一个是赔给你的,另一个是送你的礼物。” 四卷第九十五章 七夕 红粉错意赠佳人 佩姬站在一侧伸头看了一下盒子里的物件,“哇”了一声,抬头咯咯笑道:“易总,您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啊!” 吴昕坐在对面也看到了盒子里东西,虽然贵重,不像易念一的风格,但也没太过惊讶,毕竟自己的一块腕表就二十多万rmb。 云逸投资的薪金制度沿袭了东鑫投资的考核、奖励制度,虽然入职时间不长,但易念一属于挣钱不花的主,卡里的余额也累积了不少。 但看素来节俭的易念一出手阔绰,给安平和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也调侃道:“师哥,你这是久贫乍富,像那开矿的土老板,见了美女就拿钱砸啊!” “俗!”易念一嘿嘿笑道:“这就是一件礼物而已。安记者相机镜头损毁,又丢失了那么多照片,实在有点对不住。补偿!道歉!还望安记者谅解!” 安平和起身,一双大眼睛波光流动、含情脉脉——比易念一看程维岳的“情分”足——望着易念一,易念一被看的定在那里。 安平和扑哧一笑,伸手握了易念一的手,轻声说道:“谢谢!这是我收到最好的七夕礼物!” 易念一微笑,“你喜欢就行!” 安平和微微一笑,轻轻握握易念一的手,欠身坐回卡座沙发。汤佳旎把盒子拉到自己面前,“两个镜头?这个很贵吗?怎能佩姬还江山美人了?” 佩姬笑道:“易总刚送了程律师礼物,程律师是公司干将,自然是为江山。那么送给安记者的,自然是讨好美人了。” 沈君依笑道:“你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我安排后面准备了轻食简餐,你带易总他们去吃点东西吧。” 佩姬应了一声,引着易念一、程维岳,和勃朗宁一起到内侧的小包间用餐。 安平和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又从汤佳旎面前拉回来,“是挺贵的。我之前看过的,没舍得买。” 沈君依双手捧腮,笑道:“安记者,你这么漂亮,追求你的人很多吧?比这些贵重的礼物也收到不少吧?” 安平和见一对白色相机镜头筒上也各系了一个漂亮的心形红色丝带花,礼物贵重,包装也用心。轻轻把右侧的长镜头拿出来,说道:“自然有比这贵重的,但从来没有人会花这么多钱买一个镜头给我。都知道我是财经记者,却没人知道我也是摄影爱好者。” 双手捧着镜头,微笑说道:“这个呢,就是我之前看的,当时没狠心下手买。难得易总竟然知道我喜欢这款。” 汤佳旎笑道:“安记者都不舍得买,定然很贵吧!” “国内二十多万吧!” “啊!一辆小奔驰的钱!”汤佳旎小麦色的脸蛋都涨红了,“这个易念一,当初半块驴肉火烧就把怡姐骗到手了。现在怎么这么烧钱了!” 安平和咯咯笑道:“什么半块火烧?” “啊!是怡姐给我讲的她和易念一怎么认识的故事。” 安平和把镜头放回盒子,盖好又放回礼品袋中,放到汤佳旎里侧的咖啡桌上,说道:“好了!还有故事,说来听听!” 汤佳旎一看三人都满脸好奇地望着自己,有点后悔自己嘴快。背后讲他人的故事不是好习惯。 摇头说:“不说了!易念一的故事有什么好讲的。” 吴昕笑道:“也是!师兄是个无趣的人。也是个没什么故事的主。” “半块火烧就是故事啊!”安平和笑道,“记者眼中世间事都是故事。吴总,这个故事你也不知吧?不想了解你师兄的往事?” “学校的事我都知道,他工作也是平淡无奇,和怡姐好像也是闪婚,连什么浪漫曲折的爱情故事都没有!” “什么没有故事!我觉得倒很神奇。简直是冥冥之中有天意。”汤佳旎表示反对。 “那就是半块火烧的故事了?” “得!我就讲讲吧!” 汤佳旎把景怡和她聊的在西安初遇易念一的往事,如说书般的讲了。 几人听完,安平和悠悠说道:“佳旎,你讲故事的能力确实一般,但这个故事如果让我写,倒是有趣的很。” “是吧!我就是说俩人的缘分挺神奇的。” “如此说来,我这个七夕礼物倒受之有愧了!”安平和轻笑。 吴昕莞尔笑道:“安记者,你不用有愧。师兄鲁的很,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你就安心收着,全当给你的补偿了。” …… 易念一在小包间里,一盘意面吃着,如果听见吴昕如此说,当必须赞一个:“知我者,吴昕也!” 吃着意面,耳朵根不住的发烫,还有些想打喷嚏,也不以为意。以吴昕、汤佳旎的性格脾性,看给安平和那样的礼物,不明说也要在心里批判自己一番。 这耳根热,定是这俩丫头在说叨自己。 易念一本意并没买那个价值二十多万人民币的镜头,只是看橱窗里有存储卡想买一个。 没想金发小妹刷卡归来,打开橱窗拿出那物件,易念一才发现存储卡是放在一个礼盒里,礼盒的重头戏是那个大镜头,这存储卡应该是附带赠送的礼品。 但已经在外国友人面前充当了“中国土豪”,这时断不能抹黑了“中国土豪”的光辉形象,“弄错了”三个字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好在,汤佳旎刚给卡了打了一笔业绩奖金,倒没有被刷爆了卡,不然,就露出了“中国土豪”的底裤。 本来还有些郁闷——如此奢靡实在是对不住自己从小接受的“勤俭节约、爱惜粮食”传统美德教育,但看到安平和欣喜意外的神情,再被那含情脉脉的魅丽大眼一望,立刻“咱们老百姓,今个儿真高兴。” 一路走来包间,不再肉疼,脚步都有些飘逸了。 …… 用完餐,和程维岳、勃朗宁随着佩姬再次来到大厅的卡座前,几个小女子热聊正酣。 易念一笑道:“聊什么呢?这么嗨!” 汤佳旎一伸脑袋,“正聊你和怡姐的故事。” 易念一腾地不但耳根发热,连脸颊都烧起来,“小丫头,这能当故事讲吗?” 吴昕哧哧笑:“还没见到师兄脸会这么红!” “嗨,我这都像被放在火上烤了!小朋友,不能说大人的故事,懂吗?” 安平和起身,伸手要摸易念一的额头,“不对!我刚才握手时,就感觉你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 四卷第九十六章 对手 兵来将挡随分定 易念一微微后退避开,摆手笑道:“没事的。只是被你们几位把我曾经青葱年少时的旧事当故事讲,有点臊的慌。”说着,冲几人双手做一个拱手礼,“几位小主,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安平和也抱拳笑道:“易总如此厚礼相赠,我得回房间好好赶稿子,晚间发一个通稿出来。” 程维岳一旁说道:“安记者,照片没有了,不影响发稿吧。” “昨天的照片我已经导入手提电脑了,有昨天的照片就足够了。” 沈君怡笑道:“我手机也拍了几张照片,我发给你,看能用否?” “ok!” 吴昕、汤佳旎两位也要回去整理材料。沈君怡带了接机的那辆商务车来。都折腾的快一天了,易念一不让沈君怡再送回宾馆,让她和佩姬随勃朗宁的车回公司休息。和吴昕等人上了商务车回宾馆。 商务车的驾驶员换了一位华人小伙,应该是和程维岳相似的年龄,腼腆白净、个子瘦瘦高高,梳理了一个中分头。虽然是华人,但不如勃朗宁健谈热情。 易念一问一句,小伙答一句。小伙中文名,姓李,虽然是华人,但也是普敦市出生的第三代人了,中国话说的比较难懂。不知是性格冷漠,还是有其他原因,聊了几句,就没法聊下去了。也许是属于传说中外表黄、内心白的那类人。 相比之下,勃朗宁更像中国人,连普通话都说的比这小伙好。 易念一不死心,开玩笑道:“李师傅,和李小龙是本家?” 李师傅通过后视镜给了一个眼神,就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了。 汤佳旎在后排拍了易念一的肩膀一下,说道:“你歇会!别影响司机开车。我这想问问程律师情况,你这一上车喋喋不休,还让别人说话吧。” “维岳脑袋上一个大包,你让他歇歇。想唠嗑,和我聊。”易念一侧身坐,转头笑道。 “程律师是脑袋外面伤,你是脑袋里面伤。还是程律师清醒点,你歇会吧!” “你……” 汤佳旎伸手又拍了易念一肩膀一下,“别说话。”又对和易念一并排,坐在门侧独立座位上的程维岳喊道:“小程,你转过身来。” 程维岳微微侧头,“汤总,我头晕!” “别那么矫情,车上不说,回去也得交代。你到哪里去野了,把安记者的相机摔了,脑袋也摔伤了?” 易念一和勃朗宁、程维岳三人在林边汇合时,已经交代两人不要和几位小主细谈这个事,只说是不小心摔伤了。 主要是此事很多疑点,这人又如此恨易念一,易念一隐隐约约猜出一点端倪,虽不敢肯定,但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汤佳旎虽然大条,但却善于观察,具有侦察兵的素养,在咖啡馆已经瞧出程维岳不是摔伤。一直没机会问,上车想问。易念一不断和司机大声说话——主要是易念一在说,一直也没机会开口问。 程维岳侧身转头看着易念一,易念一微微张嘴,牙一露,口型:“三七!” 程维岳点头,侧身坐着和汤佳旎聊起事情经过。这小子,易念一让他说三分实、七分虚,这小子是七分详述、三分表演。讲的比给易念一说的还生动、还详细,脸上表情也是惟妙惟肖,唯独把言语中对易念一的“不敬”,说得稍微“客气”一点,着重把自己的惶恐无助说的大义凛然。 安平和本来抱着礼品袋,坐在最后一排,望着窗外的城市风光,一脸平和。被程维岳的演说吸引,也往前挪了一排,坐到吴昕身旁听程维岳讲故事。 程维岳表情包一个个讲完话,砸吧砸吧嘴。 汤佳旎一摆手,“把脸伸过来。” 程维岳往椅子背一靠,“汤总,你干嘛?我说的都是真话!” “转过来!” 程维岳还是转回来,把脸往前凑凑。 “张嘴!” 依言张嘴。 汤佳旎也往前凑着看了看,点点头,“这没说谎,下唇上还有枪管的印。” 程维岳忙把嘴闭上,坐正。 汤佳旎也坐正,沉吟道:“此事可疑!” 易念一哈哈笑道:“确实可疑。不过,佳旎,你这当什么侦探?随他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知其知彼,才能战无不胜。咱们得搞清对方为何而来,目的是什么。” “这还不明显,为了搅局咱们这次投资,影响咱们决策。” “不对!我听小程讲的情况,这人甚为恨你,并且恨的有点变态。是不是和你有私人恩怨。如此恨,你抢人媳妇了?” 易念一闻言差点喷出血来。 这那跟那啊! 吴昕在一旁说道:“佳旎,别瞎说。这人在咱们一入住酒店,就立刻跟踪而来。你想想,师哥是从苏城到青山,然后从青山紧急坐飞机到乐城、又快速通关到港市坐国际航班,咱们是一刻没有停留。如果是私人恩怨,这人怎么可能精准的跟上咱们?” “吴昕这才叫思维缜密!佳旎你学着点。别总扮福尔摩斯。这逻辑都混乱,还搞推理。” 易念一笑道,心里确实也踏实了。吴昕分析的有道理,原来自己的推断可能是偏了。 汤佳旎撇嘴道:“如果是为了投资的事,为何认识易念一,还如此恨他。” “认识也不稀奇!之前肯定做过研究。咱们每个人的情况,他们应该都做过调查。”吴昕淡淡笑道。 易念一点点头,“有道理。” 吴昕淡然一笑,“还有一种可能。这人确实是被人委派,但巧了,和咱们易总确实还有私人恩怨。赶到一起,公事私仇一块办了。不然,如果仅仅是为了窃取情报,在沙滩上,师哥追他时,完全可以像对待程维岳一般,而没有必要下杀手了。” 汤佳旎双手一拍,喜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吴昕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猜想可能是师哥之前办案子,一些获罪的人出狱,现在要找师哥报复。” 易念一赞许地看着吴昕——好孩子,什么事都想的阳光正义。 汤佳旎看着安平和,“安记者,你认为是什么情况?” 安平和还抱着礼品袋,双眼一眯,笑道:“佳旎,我同意你的推断。” 汤佳旎咯咯笑道:“看吧!二比一!” 易念一抢话说:“我同意吴昕的推断,二比二。维岳,你的意见?” 程维岳嘿嘿笑,“我中立!” 话音未落,“哎呀”一声,被易念一踢在小腿上。易念一啧道:“你小子,当律师完全没立场,讲故事倒讲的嗨!回去,你转行说评弹去吧。” 吴昕也是笑,抱住安平和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师哥一出手就送你这么贵重又中意的礼物,应该是个多情的人?” 安平和笑道:“我只是看易总像个有情债的人。” “哈~,那你看走眼了。估计你是怡姐之外,易念一第二个送礼物的女孩。”吴昕呵呵笑。 “是吗?” “得!这话越聊越偏了,不是研究判断对手是谁嘛!怎么研究起我来了。本来我还有些推断,你们几个一搅,全乱了。更理不出头绪来。” “随他!兵来将挡!”汤佳旎撇撇嘴。 四卷第九十七章 幻境 轻纱风舞作痴梦 在座椅坐正身子,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手枪来,“看他的两管鸟枪厉害,还是我的五四式厉害。” 易念一绷脸道:“这个别玩了!除了射击场之外,任何时候都不能拿出或让别人知道你包里有枪!” 汤佳旎一愣,还是第一次看到易念一如此严肃的和自己说话。愣神看着易念一,看易念一依然满脸严肃看着自己,目光忧虑。汤佳旎有点懵,“易念一,你怎么突然这么正经了?” “你如果不遵守这个要求,我就通知于总,让她调你回去了。” “切!她安排我来监督你!你让她调我回去?” “如果她知道你在这里玩枪,而不是搞调研,还会让你在这里吗?” “我就是来搞调研的,这枪只是形势需要,随手玩玩!” 汤佳旎有点气短,如果于清将此事和家中母亲大人讲了,只怕马上就有人来押着自己回去了。和平时期参军都不让,何况跑到国外玩起枪来。 看易念一盯着她,不耐烦道:“好好!我把它还给小沈总,真遇到坏蛋了,我当人肉盾牌。” 程维岳回头说:“汤总,人肉盾牌还是我来当。我块头大。” 易念一抬手敲了他的头一下,“话多!” 程维岳表情痛苦,“易总,我这脑震荡了!” 久不说话的李师傅目视前方说道:“各位客人,普敦市的治安很好的。不用多虑,晚上别出门就好!” 汤佳旎冲前面喊道:“晚上都不能出门了,还治安好!” 李师傅眼睛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车内,微微一笑,“马上就到酒店了。” 商务车在酒店东侧的停车场停下,几人下了车。 太阳已经西斜半空,易念一说道:“今天累了,都回房间休息一会。晚上咱们在酒店用晚餐。” 吴昕说道:“小沈总已经安排晚上还去他们家中用餐。斋藤基金的人已经回去了,伊姆斯基金的三人还在公司,今天他们由沈总陪着去了另一家农场。晚上一起用餐。” “伊姆斯基金也去了农场?” “对!看来伊姆斯基金对这个项目也很感兴趣!倒是我们的对手。” 易念一笑笑,“这样好!” 几人一起走回宾馆,到了大堂,易念一和几人告别正要转身回房间,安平和举了举手中的礼物袋,笑道:“易总,谢谢你的礼物!” 易念一点头微笑,安平和唇角上翘,双眸晶亮,脸上突然出现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易念一侧身让路,站在过道一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那三位小主上了楼梯,才折身回房间。 进了房间,脸颊发烫、浑身却发冷。这不是几位小主在背后议论自己,应该是真发烧了。很多年没有发烧的经历了,但昨夜泡了半宿的海水,午间又在密林中高度紧张冲锋一阵。身体抗议了! 从小皮箱里翻出一个小包——里面有两盒感冒冲剂、一瓶治水土不服的药片、几张创可贴等等,这是景怡给备的,原来每次出差都是标准装备。但从来没用过,这算是用上了。 …… 窗外的白沙滩在阳光下更是洁白无瑕。远处海面传来轻柔深情的女声,吟唱的歌声缥缈,易念一倾耳聆听,却听不清歌声。 赤脚在白沙滩上迈步,细沙透过脚趾的缝隙顺滑地溢到脚面上。眼前白茫茫一片,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闭眼休息了一会,再睁开眼,周围却是轻柔的白纱,在微风中轻柔摆动。轻纱间,是满树的樱花,樱花树冠交映,在轻纱间搭建了一条鲜花长廊。 花瓣飞舞,落在地上,地面是青青草地,落满缤纷花瓣。 易念一转头四顾,空中阳光明媚,阳光透过花间,闪耀着点点光斑。 歌舞声从身后传来…… 转头望去,却是一对新人轻盈的迈着脚步走来,新娘子白色纱裙礼服,身材婀娜,脸庞罩着朦胧婚纱。新郎一身白色礼服,面目秀美、高挑身材,身段容貌比女子还要漂亮,眉眼间妩媚动人、却少有男子的英气。 正诧异间,一对新人已经挽着手走到身侧。透过薄纱看去,新娘子小巧下巴的瓜子脸,一对温婉的大眼、漂亮的眼下卧蚕,挺拔的小鼻子,殷桃小嘴,不是魏家佳还能是谁? “家佳!你要结婚了!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找你!” 易念一欣喜地伸手握住魏家佳的小臂,魏家佳双眸波动,轻声说道:“姐夫,你找我做什么?” “我?” 温婉含笑,“你快回去吧!今天是我的婚礼!” “我要谢谢你!”易念一心中酸苦,心中又想:“为什么酸苦?家佳结婚了,有所依托,是值得高兴的事啊!” 魏家佳挣脱易念一握住的小臂,迈步向前,又转头笑道:“为何谢我?” “我……” “姐夫,你不必纠结!其实,你当年是去了阿坝,并没有去西安。在川地大地震中,已经被埋在废墟中。只是,你心中执念——刚刚学有所成,满腹的才华还没施展,不肯放弃,只是游魂在世间。” 风吹,纱舞! 魏家佳的面目在婚纱后朦胧。 易念一瞬间满身的汗水——真的吗? 但纱舞风动,身体确实是没有风吹的知觉。 突然又想起一事,冲着魏家佳的背影喊道:“你说谎!如果我没去西安,不可能认识景怡,你又怎能喊我‘姐夫’?” 那身影一滞。 周围突然飞速旋转起来,再看时,已是一团灰暗,似乎又是在那无底的黑洞之中。但不是悬在崖边半边平台上,而是在一团虚空中。 不知何处发出冷冷青光,堪堪可见四周光景。 看前方一处山崖,崖上婆婆娑娑垂下无数根藤条,藤条不是绿色,而是褐色、恶黄色。举手去抓藤条,但末端也有数人的身高高度。藤条之下,都是灰蒙蒙、光秃秃的山石。 身旁有人拉自己,转身看,朦胧光影下,却是景怡。俩人之间,小雍站着,也仰望山崖。景怡递来一个物件,易念一伸手接过,看是一个登山镐,镐柄缠着绳索。 抛出登山镐,恰巧钩在崖壁之上,又被藤蔓缠绕。用手拉了一下,甚至牢固。看向景怡,景怡点点头。 易念一双臂攀着绳索,脚踩上崖壁,正要攀爬。上面的藤蔓突然舞动起来,崖顶藤蔓笼罩下,似乎是一个巨人的脑袋,正缓缓转过头来。 大惊之下,一抖绳索,那大脑袋似乎吃疼,往后一扬,藤蔓下的大脑袋靠上这一侧的黑色洞壁,整个空间瞬间陷入黑暗。 易念一伸手去摸,却摸不到身旁的小雍和景怡。 脚下似乎渗出水来,心脏猛烈跳动,似乎要跳出胸腔来。 眼前白光一片。 …… 风吹纱帘,微微的海腥味。 湿透的衬衣裹在身上,想起身,却坐不起来。 易念一讨厌这个宾馆。 曲江湖酒店也做如真实世界的梦!荒诞、奇幻,也有鬼村这类的怪梦! 但都是温暖、艳遇般的,没有如此的惊悚、荒唐。 躺了一会,慢慢收拢了散乱的力气,拿了柜子上的瓶装水喝干,起身去浴室冲洗。虽然做了噩梦,但出了很多的汗,烧似乎退了。 洗干净,赤身趴到床上,拿手机看时间,不到晚上六点,给景怡拨视频电话。电话接通,景怡嘴角粘着米粒,满嘴油光,易念一呵呵笑:“老婆,七夕快乐!” “呀!怎么还记得节日了?” 以往除了结婚纪念日,其他中外情人节都不知。还振振有词,“情人节,是给情人过的。咱们只过老婆节!” “嘿嘿!离开老婆,才想老婆,每天都想过节日。” “去去。你怎么光溜溜的?”景怡脸贴上屏幕。 “我刚洗过澡!” “啊!我在单位食堂吃饭呢!周围都是同事。不聊了!” 电话瞬间挂断! 易念一趴在被子上,歪着脑袋望着窗外的白沙滩。 一切都好! 只是自己心中怕了,焦虑了!才做了如此荒诞的梦! 愣了一阵,床头电话铃响。 “易念一,干嘛呢?” “做梦!” “呸!别做了!十五分钟后,大堂集合。” 四卷第九十八章 合作 前路漫漫未见明 到了大堂,汤佳旎、吴昕和程维岳都在,不见安平和。 易念一问起,汤佳旎说道:“安记者要在房间赶稿子,准备一早发出来。就不参加晚上的晚宴了!” 虽然不再发烧,但身体还是不适。易念一一听,说道:“我也不去了吧!” 吴昕笑道:“你如果不去,就有些失礼了!” 勃朗宁开了商务车来接,四人上车。汤佳旎又问起上午的事。勃朗宁在得到易念一肯定的眼神后,又把故事讲了一遍。 晚宴,安平和没参加,又少了渡边之助和南田樱子,似乎气氛一下冷清了很多。更像一个商务会谈餐会。易念一懒洋洋地,费舍倒是热情。坐在易念一对面,让身边的黑发妹翻译,不断和易念一聊项目。 费舍提出初步的方案,由伊姆斯基金和云逸基金共同投资法咖依咖啡项目,俩家基金都不控股,不参与公司管理,保留沈腾飞的大股东地位和现在的管理层。 这个方案也是易念一所期望的,更是沈腾飞最为理想的融资方案。 易念一看坐在费舍身侧的沈腾飞舒展坐在座位上,神情放松,和第一天来初见时,完全不同的状态。看来这个方案已经和费舍达成了共识,也对这个方案的落地有十足的信心。 应该来说,这个方案是三方共赢。对云逸投资也是更为稳妥、更能防控风险的方案。 易念一看向吴昕,吴昕也点点头。 沈腾飞看易念一席间一直说话间懒洋洋地,酒不如昨日喝的爽快,以为他心中烦扰上午的意外事件。庄强已经向他说了情况,但这件事不便在这个场合说。伊姆斯基金也是沈腾飞最为中意的投资方,实在不愿有这样的负面事件让费舍知道,影响他做投资的决心。 “易总,您们之前的方案,我们也做了研究,也和费舍先生交流了意见。从专业投资的角度看,费舍先生提出的方案更有利于项目的推进,也有利于我对管理层有个交代、稳定军心。”看易念一沉吟不语,沈腾飞身体坐直,笑着向易念一说道。 “沈总,这个方案确实不错。只是我还要向上请示,待得到回复后,再给两位答复。”易念一微笑说道。 对沈腾飞,易念一甚为敬重。但这时不能给他任何的承诺,不仅是担心于清、柳师姐不同意这个方案,更为担心的是已经埋好的炸弹,也许这两天就要炸了。到时,费舍还会再投资吗? 现在的情形,费舍应该把渡边之助抛出了西虹饮料股权的事,当做竞争对手间一个干扰信息,并没有当真。毕竟,西虹集团的董事长就在身边,法律范畴内是不可能出现渡边所说的那种情况的。 易念一却见识了他们做事的毒辣,规则、法律是给遵守规则的人制定的游戏规则,那些人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人——至少,目前的情况是如此。 现在答应了这个方案,也许只会让沈腾飞空欢喜一场,更会为原有方案后续的推进增加曲折。 黑发妹轻声将易念一的话翻译给费舍,费神听完。蓝眼睛目光炯炯地望着易念一说了一句话。 易念一看向黑发妹,黑发妹轻声说道:“易先生,费舍先生问你,你是军人吗?云逸投资是否是军方背景?” 易念一哈哈大笑,似乎从沉睡中醒来,向费舍说道:“我不是军人,我是商人。云逸投资是民营企业,军人是不能做投资、做生意的。” 黑发妹翻译,费舍说道:“易先生,请你不要误会。我们愿意和任何能够赚钱的合作方达成共赢。只是看您走路、举止很像军人,枪法又准。故而问一问。只是,你们的上级是谁?” 易念一呵呵笑,看来黑发妹的翻译有出入,把自己说的“向上请示”,翻译成“向上级请示。”只是这位费舍先生也是观察入微,自己射击时,如此烂的成绩,他也看出了枪法准? “股东!我们也是为股东负责。” 黑发妹向费舍翻译,费舍恍然笑道:“一样的,一样的。这个方案我们也要上股东会。” “好!既然如此,今天的方案咱们就讨论到这。” 沈腾飞也笑道:“好!咱们喝酒!” 庄强也是劝酒,易念一有了昨夜的经历,身体也乏,不敢像之前豪迈饮酒。费舍喝酒一直是绅士风度,节奏一直不紧不慢,胡子哥应该酒量很好,但喝酒的做派也是斯文。 能搞事的程维岳,脑后一个大包,遵医嘱,不饮酒了。 这酒场的气氛就起不来,六点半开席,吃到七点半都要告辞。 沈腾飞、庄强送费舍、易念一等人出了院落门,和几人握手送别。费舍正要上佩姬的车,易念一抢先一步,喊道:“费舍先生。” 费舍在车门停下,易念一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费舍先生,无论这次合作与否,我希望咱们将来保持合作。将来法咖依的上市,还要费舍先生操作。” 黑发妹在一旁翻译。 费舍笑道:“易先生这么有信心,此次投资会击败我们?如果易先生不同意合作方案,我们就会和沈先生达成b计划。” “b计划?” “伊姆斯基金拿下全部融资额。当然,会给沈先生股权优先投票权,保证沈先生对法咖依的绝对掌控。” 沈腾飞已经从院里门边也走了过来,易念一笑着对沈腾飞说道:“沈总,费舍先生这么好的b计划,为何没有采用,而选择和云逸合作的计划?” 沈腾飞笑道:“咱们是朋友嘛!” “谢谢沈总。” 费舍冷笑道:“易先生,如果这次你和法咖依的合作没能达成,欢迎你参加上市前的d轮融资。” 易念一邪魅一笑,伸手和费舍握手。送他上车,亲手给他关上车门。 然后,和沈腾飞一起站着,目送佩姬驾车送他们离开。 沈腾飞伸手握住易念一的手,又左臂一摆抱住易念一,拍着肩膀说道:“老弟,你们若不嫌弃,就不用回宾馆,住在家里吧!” 易念一哈哈笑着,也拍了拍沈腾飞的肩膀,说道:“现在还不便打扰。将来咱们达成合作,我要来沈总这里混饭吃,还请沈总赏一间屋。” “啊!易老弟,不是开玩笑?你能来这里工作?”沈腾飞松开臂膀,退后一步,仍拉着手说道。 “有这个计划。” “那太好了!柳建南来了之后,营销方面有将了。你如果能来,正好可以把股权融资、税务筹划这一块管起来。” 吴昕在后面笑道:“沈总,咱们合作还没谈妥,你就要把我们老总给挖走了。您说,我们还能投资吗?” 沈腾飞哈哈笑道:“当然希望你们来投资,更希望咱们能达成更深入的合作。” 一番谈笑,易念一等人挥手告别。仍是勃朗宁开着商务车送回宾馆。 到宾馆停车场下车,走到前廊前,回身看勃朗宁已经驾车离开。汤佳旎说道:“沈总真讲究人。那个费舍给开出了那么好条件的b计划,还想着给咱们留投资额度。看来,于总让你来,是对的!” 易念一呵呵笑道:“我的脸还没那么大!” 吴昕也笑道:“佳旎还是好姑娘。” 借着前廊下的灯光,汤佳旎看易念一和吴昕都是一脸看小学生的笑容,有点恼:“我说错什么了?你俩什么表情?” 易念一弯腰把鞋子脱了,袜子也脱了放在鞋子里,“下去走走?” 说罢,已经从前廊台阶上跳到沙滩里。 汤佳旎“唉”一声。 易念一转身笑道:“下来,我给你上上课。小学生。” 汤佳旎脱下高跟鞋砸过来,易念一伸手接住,又抛回台阶上。 吴昕看汤佳旎真要脱袜子下沙滩,笑道:“让师兄给你上课,我先回去休息了。” 易念一已经在沙滩上走出五六步远,回身喊道:“小吴总,你也来。这个学生,我一个人教不了。” 吴昕转身看程维岳,程维岳冲易念一喊道:“易总,我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再喊我。” 话音一落,已经大步跨进酒店大堂,身影一闪,消失了。 吴昕转脸看向易念一,“师兄,你又发什么疯?” 汤佳旎已经踩着沙子走了几步,回身说:“吴姐,你也下来走走,真舒服。” 太阳晒了一天,沙子里还有阳光的余温,倒不觉得冰冷。 吴昕虽然觉得易念一有点疯癫,但这人每次看着疯癫,疯癫之后必爆大料。这次,看那人赤脚、裤腿卷到小腿,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了,海风吹拂——神神叨叨、“高深莫测”。 笑了笑,也脱了高跟鞋、丝袜,迈步走到沙滩上。 细沙从脚趾里冒出来,走路带着沙流,肌肤漾漾的,很是舒服。 易念一放慢脚步,俩人慢慢赶上来。汤佳旎笑道:“你倒会保养!这是从哪个中医哪里学的法子?” “舒服吧!正好一边散散步,咱们再聊聊工作。” “啊!你谈工作?” 汤佳旎一直印象中,易念一就是晃荡着玩,所谓工作,就是找宋江南、史金还有那个胡局长小馆喝酒。公司每天的晨会都是在早餐的咀嚼声中糊弄了事。 这会沙滩上、晚风习习、繁星满天,虽然少了一轮明夜。但身旁两位高颜值美女陪着散步,这位却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要谈工作了。 “是的。咱们开个小会。” 虽然,从下午开始没有被人窥视的感觉了,但易念一不能确定房间里到底有没有被窃听。这片沙滩甚为宽阔,倒是谈话的地方。 三人边走边聊,易念一把池上蓝讲的情况、自己的推断都和俩人讲了。 汤佳旎嗤笑道:“你倒和敌人打的火热!” “我这是策反敌方大将!” 吴昕正色说道:“俩人别打岔!如果真是这样,费舍不会投,咱们也不能投。” 易念一笑道:“小吴总,我请两位做沙滩按摩,是想请两位坚持投资,并且要做好股东们的工作。” 汤佳旎一脚踢起一团沙暴,“投!这小鬼子,咱还能怕他们。” “你这是意气用事!”吴昕撇嘴道,“咱们要为股东负责。” “怕什么?就是一头大老虎,咱们也有打虎的英雄。” “我的小女英雄!你打你的虎!我们做我们的投资!别拉我们入坑。”吴昕悠悠说道:“本来晚上挺好的,这又陷入未明之境了!” 汤佳旎也撇嘴,“吴总,你太不义气!沈总如此待易念一,这有人害她,咱们怎么能不帮他?” “师哥,刚才都说了,他的脸没那么大!” “那他为什么拒绝费舍那么好的方案,选择和咱们合作?他当时又不知道这个情况!”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情况,但他了解对手。只怕他对前路也没那么乐观!” 四卷第九十九章 宵夜 往事无忧自烦扰 易念一笑道:“两位,不讨论沈总的态度。他有他的考虑、有他的难处。咱们还是要统一意见。从行业前景看,是值得投资。你们的意见呢?” “行业选择是对的!就如你投资樱佘雪茶,梁总和我都很看好!”吴昕说道:“只是目前沈腾飞的困境,是投资的最大风险。如果他不能从债务危机中脱身,这边的项目被债权人夺取是迟早的事。” “正因为有这样的危机,才能有这样的估值!如果这次机会不把握,咱们真要如费舍所说,也许有机会参加上市前的d轮融资。也许最后的机会都没有。” “好项目多的是!如果这边的项目不成,我们就集中精力推樱佘雪茶的项目,争取三年内推上市!”吴昕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悠悠地走着。 “哈~,怎么突然对樱佘雪茶的项目这么有信心了?” “梁师兄看了咱们的投资报告,十分感兴趣,说如果明年一季度前佘旭、佘樱兄妹能把樱佘雪茶开到一百家,且每家日均收单能到六百单,东鑫投资就参与下一轮的融资,并且金额不限高。根据佘旭的计划提供足够的资金。” 汤佳旎说道:“吴姐,樱佘雪茶不是一家小奶茶店吗?” “不是一家,现在已经是十三家店了。苏城之外,曦城、石城的主要几个商场已经布局开业,且营收很好,远远超出预期。” “那按这个速度,还有七个月,他们完不成啊!” “我和佘旭交流过,前期主要的瓶颈是熟练员工不足、店长人选不够。后期,随着开店数的增加,可供培训的店面也增加了,能够加快员工培训速度。另外,佘旭也准备辞职,全力投入到公司运营中。” 汤佳旎看吴昕说起樱佘雪茶声调都高了一度,言语间更是信心十足,笑道:“樱佘雪茶也是易念一定的项目,一家小店,吴姐你就有信心三年内把她推上市。沈总这么大的规模,这么好的团队,你怎么反而打起退堂鼓了?是因为梁总对樱佘雪茶认可了?” 吴昕说道:“小朋友,你不懂!樱佘雪茶虽然一家小门店起步,但无负债、无历史问题,没有被人围猎。目前的投资方主要是云逸,没有股权纷争,好发展。而沈腾飞的西虹集团债台高筑,现在的投资方既有原来的股东、还有一新食品、江南集团,这些都是将来发展的隐患。” “我不懂!” “所以你是小朋友、小学生。” 汤佳旎倒退着走在前面,易念一和吴昕并排走在后面。汤佳旎听吴昕嘲她,脚尖插入沙中,飞起一脚,踢起一团沙尘。易念一看她起脚,一侧身挡在吴昕前面,抬起手臂遮脸,饶是如此,仍然是满嘴的沙粒。 吴昕被易念一挡住,倒是落个干净。 易念一回身说道:“这小学生,不尊师长!” 吴昕从一旁闪过,抬手要打汤佳旎,汤佳旎在沙滩上如小兔般跳着跑,边跑边喊道:“你们都是杞人忧天。我不懂,是你们把不是事的事,看的如绕过不的山一般。还要一本正经自称师长。” “你个小丫头,不知江湖险恶!” 吴昕边追边训话,奈何汤佳旎身手矫捷,俩人距离越拉越远。 易念一在沙滩慢慢走,看俩人追逐嬉戏,用手抹了脸上嘴上的沙子,想生气、又好笑。 听景怡说过汤佳旎,从小就如假小子——应该是比“小子”,还皮——一般,且自尊心极强,自信的有点自负。如果参军,绝对是个标兵。 只是,现在被安排到公司上班,每天举止优雅、描唇画眉,淑女一般,定是压抑本性久了。听易念一和吴昕自寻烦恼的谈工作,实在是辜负这沙滩、星空,小时候的顽皮劲来了,借机逗吴昕玩。 只是她如此态度,于清那边的态度基本上也可以确定了。 柳师姐的态度应该受梁知兮的影响,而梁知兮的态度又被吴昕左右。所以,面对马上要发生的危机冲击,坚定吴昕的信心,才能最终达成三家形成一致意见。 看汤佳旎如兔子般沿着海边的海浪线,奔到最西侧的一处礁石滩处,又折头往宾馆方向跑,吴昕离她还有十余步远。这纯属自己撒欢跑步,已经不是躲避吴昕的追赶了。 吴昕虽然爱跑步,但每天坚持的都是健身似的慢跑,哪里像汤佳旎如急行军一般的飞奔。这两日,坐飞机、倒时差,倒没时间跑步了,这会正好跑一跑,也不紧跟汤佳旎,按着自己的节奏跑。 汤佳旎跑到宾馆的灯光下停下,回身喊道:“嗨,吴老师,你这速度不行啊!想当别人老师,还得修炼修炼。” 吴昕摆摆手,笑着,沙滩上跑步太累,有点喘了。 汤佳旎又冲易念一喊道:“还有那位易老夫子,你别像老头一样,晃荡着散步。” 易念一还没答话,二楼的露台窗户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光晕下,“佳旎,你们玩什么?” 汤佳旎转身仰头,看是安平和,挥手笑道:“我带俩位小朋友锻炼身体。安大记者,你也下来玩会?” “好!刚赶完稿子,确实需要放松一下。不过呢,我要先吃点东西。” 吴昕已经跑到汤佳旎身侧,仰头说道:“你还没吃饭?我去餐厅让他们准备点吃的,你下楼来吧!” 安平和双臂撑在护栏上,说道:“好!你们晚餐吃的怎样?还能再吃点吗?” 汤佳旎豪气说道:“我们陪你再吃一顿。晚上尽听那位费舍和易念一谈项目了,都不知吃的什么!” “是吗?”安平和笑道,冲慢慢走来的易念一挥手道:“易总,你赏光,我请你们一起再吃点宵夜。感谢你的礼物!” “安记者,您辛苦!我来请你们吧!” “都甭客气了。谁请都不是个事!”汤佳旎冲安平和说道,“安记者,咱们餐厅见,我回去收拾一下。” 安平和在阳台举手做了一个“ok”手势,说道:“o了!” 易念一回到房间,把风衣、衬衣都脱了,洗了脸上、头发里的沙子,从皮箱里找了一套探路者的休闲装换上,穿了运动鞋,到餐厅去,给厨房师傅上了小费,请他们按四人配餐。 到窗下的四人餐桌坐了,拿出手机看《说经济》的微博,安平和的文章已经发出。新媒体发展神速,《说经济》期刊主要刊登学术研讨、政策分析类等学术论文,一些实时性较强的报道,多数是通过新媒体发布。 易念一打开文章品读,五千多字的文章,逻辑缜密、数据翔实,图片配的也好。针对之前媒体上的一些质疑点,都做了驳论,澄清了事实。最后,着重介绍了此次融资洽谈会的情况,表达了极为乐观的态度。 放下手机,服务员这一阵功夫已经上了四盘凉菜——两个海味,易念一也不知菜名,还有一个鹅肝,一盘素拼盘,都是色香味俱佳。醒了一瓶红酒。 安平和三人还没到楼下来。 易念一已经习惯了女子的慢动作,但吃个宵夜,倒不必如此隆重吧! 等服务员要上热菜时,三个人才相携谈笑着进了餐厅。 三人一进餐厅,瞬间餐厅灯光都明亮起来。果然,吃宵夜,不隆重。都是休闲装,披肩发、不施粉黛,但——这样的装扮,似乎比化工作标准妆还费工夫。 易念一起身让座,汤佳旎拉安平和一起坐,吴昕坐到易念一里侧座位。 斟了酒,热菜也上了两个。 吴昕看着桌面的菜品,笑道:“师哥,请安记者果真用心。” 易念一也看菜品精致——小费给的足,师傅工作有动力,微笑说道:“嗯,师傅手艺不错。” 四人一起举杯,易念一和安平和碰杯,说道:“安记者,你辛苦!你的大作我刚才已经拜读了!谢谢你!” 安平和莞尔一笑,“这是我的工作,易总不必谢我。” 说话间,服务员又端了一盘菜来,这个卡座餐桌就有点局促了。 吴昕笑道:“嗯!师傅手艺不错。师哥也有心。今非昔比。想当年,你在江都那个什么小馆请我和梁师兄吃饭,那叫一个朴素。” “环境不同!世事难料!” 想当时在江都税院烧鸡公小馆和梁知兮、吴昕、梁晓东四人一起吃宵夜的事,还如在昨天一般。 安平和笑道:“听闻易总原来做公务员,那是定然很朴素。现在弃文从商,自然不同。” “当时梁师兄盛情邀请师哥,师哥没来。没想到,几年后还是来了。” “呵~,公务员清苦,易总是豪放阔绰的人,定是不习惯那样的生活。” 易念一听安平和如此说,不禁哈哈笑起来,举杯说道:“往事不堪提,还是往前看吧!喝酒!其他不知有什么变化,至少原来这样的情形下喝酒是不可能的。” “对!一切向前看!喝酒!”汤佳旎也举杯,“还有,你们刚才说的事,都不是事,吴总,咱们要统一行动。” 四卷第一百章 早市 锦绣文章字万金 吴昕举杯和汤佳旎碰了一下,笑道:“可以投资,但要控制资金投入进度。如果可行,分三到四期拨付资金也行。具体到时候再讨论吧。” 安平和微微一笑,“是在讨论对法咖依的投资?” “对!安记者,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做调研,对西虹集团的情况也做过研究,你的意见呢?”吴昕放下酒杯,双眼含笑望着正对面坐着的安平和。 安平和轻笑摇头,“投资,你们都是专业的。我不能给任何意见。不过,我对西虹集团、法咖依咖啡的未来有信心。这点也反映在我的文章里了。易总,你看过我的文章,我意思表达的准确吗?” 易念一竖起拇指赞了一个,说道:“准确!你这篇文章,一字万金。” 安平和咯咯笑道:“谢谢!不过你要付我这样的稿费,我可不敢收。” 汤佳旎也笑道:“易念一,安记者文章写得好!你也不用如此拍马屁!” “小吴总,你看安记者的文章了吗?”易念一转脸问身侧的吴昕。 “我看了!”吴昕说道:“我对《说经济》和安记者的微博都做了特别关注。刚才在房间我已经收到推送,拜读了!” “感觉如何?” “以安记者的专业水准和《说经济》的影响力,一字万金都少了!”吴昕笑道。 “你俩都这么说?什么意思啊?”汤佳旎看看吴昕、又看看易念一,小学生的目光。 “炒股票!”吴昕如老师般的目光、口吻。 “炒股票?” “西虹食品的股价明日应该会有好的表现。” “是吗?一篇报道,对市场又这么大的影响力?”汤佳旎问道。 “安记者的文章是字字珠玑,自然影响力非凡。”吴昕笑道,又向安平和说道:“安记者,你为何认为沈腾飞能够从西虹集团的困境中突围?他有那么大的能量?” 安平和轻声说道:“我不是认为沈腾飞的能量有多大,而是对法律政策、市场环境有信心。从目前掌握的信息看,沈腾飞在经营过程中没有违法违规行为,这就是他的底气。”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罪名,不都是莫须有?”吴昕不以为然。 “也许会有某个阶段的扭曲,但现在的环境越来越好。我相信这个时代不会辜负任何一位为梦想而奋斗的人。”安平和望着窗外的夜色悠悠说道。 易念一举杯说道:“也祝愿每一位奋斗者不负这个好时代!” “好!为奋斗者!” “为追梦者!” “干杯!” …… 早上醒来,看手机是当地时间早七点。 宵夜饮了红酒,晚上睡的出奇的安稳,也许做了梦,但醒来已经忘的干净,似乎梦中并没有再去拿无底的黑洞探险。 打开证券交易软件——虽然自己不再炒股,也不操盘,但原来的行情软件还是留着了。——查看港市交易情况,正是午间休市时间。看早市的盘面,西虹食品股价开盘暴涨104%,到午间收盘,涨幅有所回落,但仍有84%的涨幅,午盘收在2.43元。 易念一初到乐城,入职云逸投资之前,作为东鑫投资的“顾问”,在梁知兮和柳师姐在石城会晤时,带着吴昕和一个团队将西虹食品的股价从3港左右炒到7港,果断了解,获利颇丰。 那一阶段,江南集团和汉东的一些游资也参与炒作,但撤退慢的都套在里面。在集团公司不断的负面消息刺激下,股价不断回落,数月时间,已经跌到每股一港多,且交易量急剧萎缩。 宋江南投资苏城,几乎是零成本把西虹集团的地块拿到手,算是补偿了在西虹食品股票投资上的损失,其他游资就要承担损失了。 安平和的一篇文章,对冲了此前的一系列负面消息,也让游资有了自救的契机。 午间收盘,西虹食品股价涨了1港多,总市值飙升了40亿港,早市换手率达到21.4%。除了几家大股东的筹码,流动筹码几乎换手大半了。 安记者的文章5000多字,已经不止一字万金了,而是数十万港了。 起床,简单洗漱,穿了运动服出了宾馆,沿着前院道路跑到棕榈树林,看林中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道,早上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斜照到小道上。是个晨跑的好去处。 在林中跑了一阵,出了林子,看临海处有一处弯道宽阔,适合练拳。就停下在弯道处打拳。 昨晚,和沈腾飞达成初步的意见,费舍的方案也作为备选方案,同原来初始方案一并交给程维岳整理。程维岳已经忍着脑后的疼痛,把吴昕给的文件梳理修改。 但有些细节还要再调整,今天上午程维岳在房间继续工作。 沈君依约几人一起游览普敦市,易念一知道所谓游览,逛商场要占绝大数的行程。就留在宾馆休息,吴昕、安平和、汤佳旎一早随着沈君依游览普敦市。 易念一落个清闲。 但生物钟似乎调整过来,七点钟就醒来了。 索性就出来晨练。 打了一套拳,又突然兴起,打起小时候练的乡拳“小八式”。这拳虽然很久没练了,但是是童子功,却熟悉的很。不像太极拳的柔和藏刚,“小八式”却是刚猛的拳。 虎虎生风,打完一套拳,心中舒畅。 从昨日中午之后,就没有被窥视的感觉。收了拳,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再看自己。 转身,小道棕榈树下站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华人女孩,一身中国李宁的红色运动服、黑红相间的跑步鞋,齐耳短发、面目清秀。正笑吟吟地看着易念一。 看易念一望向她,轻盈地往前走了两步,微笑、脸颊两个小酒窝,“易总,打扰你练拳了!” 易念一看着女孩,却认不出是谁! 一对柳叶眉,眼睛明亮,双眼皮、长睫毛上翘,嘴巴小巧,嘴唇肉嘟嘟的很性感。秀雅可人、女孩身段。 女孩笑道:“易总,我昨天还给你们送咖啡的!我是法咖依公司行政部的,我叫佟筱亚。正式认识一下。” 说着伸出手来,易念一微笑伸手,轻轻握了一下手。 佟筱亚呵呵轻笑。 易念一后退半步,笑道:“佟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么巧!” “我每天都在这里晨练跑步啊!倒是易总您,这么巧来这里!” “你住在附近?” “我住在别墅区v04栋,公司提供的免费宿舍。” 易念一恍然,沈腾飞买了四栋别墅,除了他和沈君怡住的v01栋,v02栋是庄强在住,柳建南来后,也是住在v02栋。其他两栋应该是给管理层做免费宿舍了。 “沈总待你们不错!海景别墅做宿舍,普敦市也没有第二家公司了吧!”易念一哈哈笑道。 “是的!不但住的好,公司其他福利待遇也是极好!” “嗯。沈总善待员工。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易念一站在路侧,请佟筱亚继续跑步。佟筱亚走到易念一身侧说道:“易总,您练完了吗?这林中的道路挺绕的,容易迷路,我送你回宾馆吧!” 刚才跑步时,林中小道确实是曲曲折折,岔道很多,但这片棕榈树林纵深不大,倒不至于在林中迷路。 佟筱亚如此说,易念一微微一笑,“好的。” 俩人就沿着林中小道散步而行,佟筱亚说些普敦市的风俗、典故,易念一笑呵呵地听。 出了棕榈树林,佟筱亚站着,仰头望着易念一说道:“易总,传闻沈总在国内已经破产了,他的公司股票也快退市了,是真的吗?” 易念一看佟筱亚一路吞吞吐吐都想问话,没想到憋到最后问出这个问题。 “怎么这样问?” “原来有离职的员工,他们也在从公司挖人。这是他们说的。” “你想离职?” 佟筱亚羞涩一笑,摇摇头,“沈总待我们很好。小沈总来之后,我们相处的也很好。我喜欢公司。可是,又担心。有几次财务都差点发不出工资来。” 易念一哈哈大笑:“你这算不算泄露公司机密?” “啊!这不是机密!行政部的人都知道,其他部门的也有很多人知道。” “佟小姐,这话以后不要和任何人说了。” “哦!知道了!那公司究竟怎么样了?” “公司的员工是不是很多都有这样的担忧?” “嗯!之前是。这几日你们几家投资人来到后,大家都看到了希望。这几天大家心定了些。”佟筱亚的耳朵在阳光下如蝉翼一般透亮,但红彤彤的。背着阳光站着,可以看到侧脸也是红霞一片。 “沈总国内公司确实有点困难。主要是沈总在国外,主要精力和资金都在发展法咖依的项目。但国内公司经营正常,股票退市更是谣言。” “谣言?” “对!”易念一笑道:“安记者的一篇报道,已经让公司股价飙升。别担心,好好工作。” 佟筱亚羞涩一笑,点点头道:“谢谢易总!再见!” 转身沿着林中小道轻盈跑着,消失在林中。 到了餐厅,程维岳已经在餐厅靠窗位置坐着,看到易念一进来,冲他挥手。 易念一取了早餐,到程维岳对面坐下。 程维岳伸头低声说道:“易总,今天西虹食品股价涨疯了!” 四卷一百零一章 人性 熙熙攘攘皆为利 “你炒股了?” “想炒股!没本钱!” 程维岳满脸的遗憾。 “如果真对炒股票有兴趣,不用自己的本钱,你可以参加投研、操盘。” “真的?不过那是给公司操盘,没有自己投资灵活,投资限制多,不刺激。” “刺激?你想什么样的刺激?” “就像今天的西虹食品一样,昨天买入,今天翻翻!过瘾!”程维岳目光中悠然神往,仿佛已经有了这样的操作一般。 易念一拿勺子敲了一下盘子,“叮”的一声,“程大律师,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律师。不太适合做投资。放心,咱们虽然不让员工自己开账户炒股,但收入绝对不会比自己投资炒股赚的少。” 程维岳心有不甘,“易总,你原来不也自己炒股吗?” “我那时是穷,没办法,炒股补贴点菜金。你在公司收入很好,受那个折磨干嘛?” “易总,我现在也穷。受折磨?我看陈云飞、米惠娜几个人都过的像明星一般。” “咳咳!”易念一喝了一口牛奶,被程维岳这话呛的直咳嗽。 程维岳忙递来纸巾。 易念一接过纸巾,捂嘴咳嗽,缓了一阵,把气理顺了,缓缓说道:“等回乐城,我请梁总带他手下的四大金刚投资总监给你认识一下。都是三十多岁的年龄,头发白的白、秃的秃。一个个跟小老头似的。” 无论是公募基金、私募基金,业绩排名压力都很大,基金经理承受的精神压力也是常人难以理解的。都只见投行精英们光鲜的一面,却不知他们人后的付出和艰辛。 前两年股灾时,猝死的基金经理都很年轻。 做这一行,既要有专业的素养,也要有超强的心理素质。 “但是挣钱的快乐更甚于付出的辛劳吧!” “你做你的大律师,分他们挣的钱。更快乐!如果行业分工是丛林法则的话,律师是食物链的最顶端。你的工作更好!” “我……” “打住!你想做投资,我答应你从律师事务所实习回来,拿到律师证。可以参与公司投资研顾,如果你实在想自己操盘,可以给你一笔资金。” “谢易总!” 终于能安心吃饭了。 易念一能够理解程维岳的心情。 摔了安平和的相机,自己没钱赔。易念一赔一个送一个,把安平和感动的,把易念一当做蓝颜知已一般。 赚钱!赚很多的钱! 已经成为程维岳最大的心愿,也是奋斗的目标。 这也是每一个年轻人的奋斗目标。 和程维岳吃过早餐,安抚程维岳回房间好好润色方案。易念一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看港市行情。 时差原因,虽然这边刚吃完早饭,港市正是下午盘交易最活跃的阶段,西虹食品股价冲过3港整数关口,涨幅超百分之二百,换手率超过百分之七十。 参与交易的人,每个人都有一个快速发财的梦! 易念一叹了口气,关了行情软件,开始记日志。 佘处长给他提出这个建议后,易念一很好的坚持下来——有时间就记,没时间就算。但有时间时,会把没时间的遗漏,能补记的都补记一下。 写着日志,突然想到:要不要写本小说?把自己的经历戏剧化的记录下来,也许能督促自己坚持写日志。 转而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记个日志都困难,还写小说。只怕断更是常态,更新是偶然。 大事记一般的把这几日的事简略记了一下。尤其把对程维岳的承诺郑重其事的记录下来。 是不是对他们几个都有点纵容? 吴昕、汤佳旎应该纵容,毕竟俩人都是代表股东的。 脂雪应该疼,饭做的好! 这个程维岳? 对!救过自己的命! 易念一给自己找个理由,心中稍安。 这几日,一直忙着调研,一帮人在一起。这会各人忙自个的事,易念一无所事事,有点后悔没随着几位小主去游览普敦市。 逛商场,找个角落坐下,看看行人,也比在这房间里孤单单地坐着好。 窗外的白沙滩,阳光下有点晃眼。 易念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害怕独处,总期望有人在身边。 换了牛仔裤、徒步鞋,穿了风衣,想了一下,还是把枪带在腰间,出了宾馆沿着道路往城里走。 异国陌生的街道,独自行走在街头! 街上的行人不多——也许是工作的时间。 漫无目的的走,不知走了多久,身上暖融融的,抬头看太阳悬在头顶。 街角有个咖啡馆,易念一进店里,空荡荡的没顾客。 点了杯咖啡,拿出手机看港市行情,已经收盘。西虹食品收在3.12港,涨幅236.36%,换手率104%。 西虹食品出了数条公告。 其一,对媒体报道——应该是主要针对安平和的文章——进行澄清,再次重申,菲国的法咖依咖啡项目和西虹集团、西虹食品没有任何关联; 其二,披露了西虹饮料股权质押借款补充流动资金、偿还到期债务; 其三,西虹食品董事长池上蓝辞职,由刘义守暂代董事长职责。 这些公告,易念一之前已经被池上蓝知会过,唯一意外的事刘义守是何人?如果池上蓝辞职,顺位应该是聂远志代理董事长职责。 这小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另外,这公告也出的太急了。 今天刚进了这么多资金,你让人炒作两天,给游资一些撤退的时间。 这样的公告一出,明天直接坑杀了。 忒狠! 正想着,手机微信视频呼叫,以为是池上蓝又打电话来,仔细看头像,却是胡斐、胡大局长。 “胡局长,怎么想起兄弟来了?” “易哥,无事不敢打扰你!兄弟我遇到难题了,想找哥哥请教!” “什么事?尽管说!” “税务的事!” 易念一看视频中,胡斐眉头紧锁,听到说道“税务的事”,惊喜说道:“兄弟,到地税局履职了?” “对!” “祝贺兄弟高升!什么时候到任的?这是高兴的事,你怎么这个表情?怕刺激我!?” “易哥你逗我了。你现在是逍遥自在,兄弟我步履维艰。昨天刚到任,今天就遇到大麻烦了!向你求救来了。” “矫情!升官了,还卖惨!什么大麻烦?那帮兄弟们不服管?” 胡斐毕竟是从系统外空降而来,税务的业务专业性强,老税官不服气也正常。 “不矫情!是这样的一件事。” 胡斐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易念一不再打趣他,听他细细说完,也是眉头紧锁。 这事,比池上蓝干的事,还让人头疼。 也难怪胡斐如此。 “易哥?” 视频中胡斐喊道。 “都是贪欲惹的祸。这是人性,不在于干什么啊!”易念一悠悠说道。 “人啊!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只是,易哥,我该怎么办?” 四卷一百零二章 升职 人生得意须慎微 胡斐挂断视频,“咚咚”两声轻柔地敲门声。 “进来吧!” 白色木门被轻轻推开,爱人苏莉苏老师穿着短袖青色格子家居服进来,黑框眼镜后,双眼笑眯眯地,“躲在书房给谁打电话?聊这么长时间?” “给易哥,易念一!” “你俩老爷们有什么聊的?能聊这么长时间。” “工作上的事!” “还是西虹集团的事?” “不是!” 苏莉看胡斐脸色凝重,眼神忧郁,完全不似平日的阳光开朗,似乎是遇到了极难决断的事。 “斐哥,你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我看你这两天不对劲啊!看上谁家姑娘了?” 胡斐哈哈一笑,伸手拉住苏莉的手,揽腰把她抱起放在书桌上坐了,自己坐在椅子上,双手拉住她的手笑道:“你老公升职了!” “啊!这是好事啊!怎么这样的状态?被人举报了!?” “去!举报我什么?不过确实是举报,不过不是举报我,而是向我举报。” 苏莉从胡斐手中抽出手来,伸手捧住胡斐的脸,笑着说道:“我当什么事!有人举报,你就秉公处理呀!看把你愁的,脸都瘦了!” 胡斐把脸颊上小手又抓回手心,握住了一起放到苏莉的腿上,笑道:“苏老师,你以为我们这举报就像你班里的小学生举报同学上课不注意听讲?喊起来训一顿就行了?” “还不都一样吗?都得按规矩做事!” “嗨,你知道易哥怎么离职的吧?” “他不是被他师兄挖走,拿高薪去了嘛!” 胡斐苦笑看着苏莉,想起易念一和景怡的往事——这是不久前和隋卫国一起小聚,酒后隋卫国抱着胡斐的肩头讲的。 “答应我,今天我今天给你讲的事不要和任何提起。”胡斐面色凝重,郑重其事地望着苏莉的双眸说道。 “好!”苏莉低头亲了胡斐鼻尖一下。 …… 史金那天和宋江南、易念一、胡斐四人在清竹园晚间小酌之后,第二天就通过组织程序向组织部门和市地税局举荐胡斐出任南城区地税局局长一职。 胡斐在团市委、市府办工作期间、南城区府挂职期间都是实绩优秀,口碑很好。此次转任也属于平级调动,市委组织部门认可同意这个提议。 市地税局机关处长们都不愿意来南城区地税局任职。没有人比税务局那边卢德义局长的资历更老、威望更高。两家机构合并已经是提上日程的事,谁也不愿在合并后成为副职。 区地税局局长一职已经空缺了三周了,暂由副局长宋明义主持全局工作。 市地税局接到组织部门的函,也是欣然同意。 系统内干部交流地方任职,还需地方上的大力支持。一直以来都是系统到地方上单向流动,苏城地方上的干部还没有到系统内任职的。 如果从此能够开展双向交流,自然是皆大欢喜。 所以双方推动下,流程走的很快。 周二正式文件就下发了。 史金亲近将胡斐送到市地税局,同市局一把手苏程锦、人事处长仝胡诚会谈后,拉着胡斐的手交到苏程锦手上。 苏程锦同胡斐紧紧握手,说了一通勉励的话。 又和史金握手,满面春风说道:“史区长,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送来这么优秀的一员干将!请您放心,小胡是地方上第一位交流到我们系统的干部。我代表市局党委表个态,市局将全力支持小胡在南城区局的工作。在我们系统,也要把胡斐同志锻炼好!培养好!” 史金哈哈大笑,“苏局长,感谢市局对南城区的一贯支持。胡斐交给您,我放心。拜托!” 送走史金,苏程锦让仝胡诚通知南城区局马上组织召开干部大会,同仝胡诚带着胡斐到南城区局在干部大会上宣布了组织任命。 …… “哇!老公,你还有这样的高光时刻!你前途无量啊!”苏莉激动地抽手又要去摸胡斐的脸。 胡斐一把抓住,说道:“先别激动。听我说。” 苏莉仰头,眼中波光流动,看着头顶的灯光悠悠说道:“胡大局长,我现在已经是局长夫人了。再过几年,我是不是就是区长夫人、市长夫人了!” 胡斐也乐了,想严肃点,又绷不住笑,“什么夫人都不如你当老师光荣!你是孩子们灵魂的导师!” 苏莉低头看着胡斐,严肃说道:“小胡同志,无论将来如何。都不能忘本,尤其不能忘记我是你的老婆。晚上该端茶送水就端茶送水、该洗水果就去洗水果。明白吗?” “遵命!” “另外,每天晚饭后收拾桌子、刷碗,还是你的。” “没问题。老婆大人!” “我想想还有什么……” “别想了!先听我说。” …… 干部大会后,苏程锦又和分局班子一起开了一个座谈会。 班子四名副局长和胡斐一一握手,做了自我介绍。 宋明义分管财务科、一科,协助一把手分管办公室、人教科;周琛分管综合科、二科、三科;刘爱国分管四科、五科、六科,协助一把手分管党建科;刘晓柳是位女同志,分管纪检组、督察内审科,协助一把手分管法制科。 四人当着苏程锦、仝胡诚的面分别做了表态发言。 场面上的话自然都说的敞亮,虽然胡斐比他们四位都小了十几岁,但该有的尊重一分未少。 其他三位副局长言谈甚欢,和胡斐虽然没有一起共事过,但都在南城区,也算认识。宋明义有些藏不住的不快! 座谈会后,胡斐就算正式走马上任。 第一项公务就是带领四位副局长送市局苏程锦、仝胡诚回市局。 走到楼下,临上车前,苏程锦又握住胡斐的手,似是对胡斐说,又像是对其他几人说,朗声说道:“胡斐同志,从现在起,你就是南城区局的一把手。市局就把南城区局这支队伍交给你了。你要勇敢担责,把这支队伍带好了。” 胡斐双手握住苏程锦的手也朗声说道:“请苏局长放心。南城区局定不负市局领导的期盼。” 苏局长上车,仝胡诚又拉住宋明义低声说了几句。 宋明义“哦”了一声,看看车上的苏程锦,又望了胡斐一眼。叹了口气,向仝胡诚点点头。拉着手把他送上黑色别克车的副驾驶座。 几人在楼下站着,等苏程锦的黑色别克车消失在路口,才一起转身上楼。 宋明义一改座谈会上的不冷不热,并肩和胡斐一起上楼,热情说道:“胡局长,先到我办公室坐会。滕局长原来的办公室正在收拾,等那边弄好了,我再带你过去。” 胡斐笑道:“那就叨扰宋局了。正好,您给我介绍下局里的情况。” “行!我先向你汇报一下。等明天咱们再召开局办公会扩大会议,把各科室的科长们都喊来,你都认识一下。” 几人到了三楼办公室,宋明义请胡斐到自己办公室就坐。 俩人坐到沙发上,喝茶。 宋明义给胡斐介绍局里的情况。 全局干部职工一百零九名,其中公务员身份的八十四名,还有二十五名前台窗口人员是聘任制。 临聘人员都是年轻人,税务干部平均年龄都偏大,前台工作不如年轻人更能胜任。所以前台业务,主要由新入职的大学生公务员和临聘人员负责高强度的征收工作。 虽然这几年,信息化程度不断提高,绝大多数的业务都可以通过网络由纳税人自助办理,但有一些零散税源业务必须在前台办理,前台工作的压力不小。 俩人聊了十几分钟,办公室主任石存明已经敲门,报告说:“胡局、宋局,胡局办公室已经收拾好了!” 俩人起身,随着办公室主任到隔壁的房间。 胡斐看房间约二十平方,一水的暗红色书桌、书橱,黑色高背办公椅,入门右手是一组深棕色布艺沙发,暗红色的长木茶几。 房间四角都摆了盆栽绿植,茶几上一盆大叶兰花。 整洁典雅,书桌上的电脑是崭新的二十寸黑色大屏,那靠背椅也是新的。 饮水机的茶壶也烧好了水,一个白瓷杯放在茶几上。 胡斐伸手和石存明握手,“石主任,您辛苦!效率够高啊!” 石存明有点羞涩的笑,“胡局,您满意就好!” 宋明义也笑道:“胡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您就吩咐,不用客气。” “好!” “那您先休息会?” “好的!” 宋明义和石存明告辞出去。胡斐刚坐下,周琛就敲门进来,言谈问候一番,告辞出去。 随后,其他两位副局长、各科室负责人或一两位结伴,或单独依次进办公室汇报工作。不待第二天的办公会,局里的中层负责人都全部会面了。 胡斐看着桌面上的人员名册,看主要人员都来了。 坐下拿起白瓷杯喝了口茶,又有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门轻轻打开,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孔,怯生生的眼神,手里拎着公文包,挺拔地站在门口,愣在那里,却不进来。 胡斐笑了笑,说道:“请进!” 那年轻人点头进来,转身关了门,离在门边,有点茫然地看着胡斐。 胡斐从椅子上起身,笑道:“你是?” “胡局?我是咱们局的工作人员,我叫关胜志。” “你好!小关,找我什么事?” “你是新来的胡局长?” “对啊!” “这么年轻?” 胡斐笑了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批评他如此说话。“你是来找我?” 关胜志脸有点红,“我没事了!告辞,胡局长。” 转身就要开门出去,胡斐喊道:“小关,你等等!你找我究竟什么事!” 关胜志立在门口,后头看着胡斐。 胡斐微笑点头。 关胜志似乎是狠下心,转身走到胡斐办公桌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资料袋,双手递给胡斐,“胡局长,我要举报!” …… 苏莉“啊”的一声,“这小关脑袋不正常吧!你新官上任第一天,他就要举报。他这么急,你又这么为难,不会是举报那个宋局长吧!” 胡斐呵呵轻笑,“不是!举报前台一位临聘人员!” “啊!那你为难什么!” “嗨,就是这样才为难!” “你是谨小慎微啊!” 四卷一百零三章 新兵 潜龙岂是池中物 胡斐摇头苦笑说:“这个事既不‘小’也不‘微’!” 苏莉哧哧笑,“胡大局长,你可是大侠啊!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一个临聘人员能有多大的事。如果确实工作干的不行,你安排人事通知派遣公司把他领走不就行了。” “如果领走就能完事,我就不用如此纠结了。” …… “举报?” 胡斐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 关胜志坚定的眼神望着胡斐。 胡斐注视着关胜志的眼睛,心中第一反应和苏莉刚才说的一样——这位小同志精神没什么问题吧? 但看关胜志目光清澈、笔挺站立,精神奕奕、不卑不亢,胡斐心中重视起来,伸手示意道:“小关!请坐!坐下说。” 关胜志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谢谢胡局!您先坐!” 胡斐坐回办公椅,关胜志也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上身笔挺、双臂自然下垂,双手搭在膝盖上。 “你说说情况,举报谁?” 关胜志先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吴大法学院毕业,硕士研究生,师承法学院副院长杨克思,两年前通过省考进入地税系统工作。轮岗锻炼后,最近一年多一直在前台做征收工作。 胡斐笑道:“杨院长的学生?那咱们还是校友。我是文学院毕业。小关,有什么话你直说。” 关胜志一愣,疑惑问道:“胡局您大号是胡斐?” “对啊!你刚才没参加会议?” “我在前台,不能脱岗,没参加会议。” “哦!” “胡局,久仰大名。没想到您来区局了。前台信息闭塞,很多消息都不知道。您见谅!” “别客套。说正事吧!” 关胜志语调平和向胡斐汇报掌握的情况,胡斐却是越听越是心惊。 关胜志到前台一线工作后,根据“传帮带”惯例,由临聘人员阚毅晴带他熟悉前台业务操作。 阚毅晴虽然是临聘人员,一个年轻的女孩,和关胜志年龄相仿,但在前台工作了四五年,业务很熟练。 关胜志也是虚心请教、认真学习。 一位青春靓丽,待人热情。 一位儒雅俊朗,虚心好学。 俩人相处的挺融洽。 关胜志业务学的很快,又善于思考总结,很快对业务流程都研究透彻,但也很快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和阚毅晴询问请教过,阚毅晴都含含糊糊地糊弄他。 后来被他问急了,也恼了,说:“很多人都这样做,你盯着我做什么。你跟着学习,反而说起师傅来了。” 关胜志给她讲道理,阚毅晴就就骂他忘恩负义,白眼狼。 本来,平日里,阚毅晴挺关照、关心关胜志,还常给他带自己做的点心,在单位有什么事也护着他。 同事们都看在眼里。 阚毅晴和关胜志争吵之后,关胜志就被孤立了。 关胜志也是在吴大象牙塔里受洗礼多年,正义感爆表,又去向科长汇报自己发现的问题。 结果科长训他道:“你个新兵蛋子,你懂什么业务?还没干两天,就怀疑你师傅干坏事?你先把业务流程弄明白再说!” 狠狠地把他批了一顿,说他不懂业务。关胜志本来气势很足,被科长一批,也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 胡斐听到此处,有点郁闷。 税收业务,自己也是个新兵蛋子,不知这些老税务们是不是也是这样看自己的。 关胜志看胡斐脸色难看,停住叙述,轻声问道:“胡局,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胡斐看着关胜志悠悠说道:“没有,你继续说。” …… 关胜志灰溜溜地从科长办公室出来,此事就不再提。 虽然不提此事,但工作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开始留心观察,确实有人利用纳税人对工作人员的信任,将钱先转账给工作人员,由工作人员待办业务。 由于前台业务零散税源多,纳税人办过一项业务后,很多都不会再办同样业务,也不会关注办理情况,有人就动了心思,通过作废税票,把本该入库的税款截留了,钱进了个人腰包。 关胜志尤其注意阚毅晴的业务,发现在得知科长批评关胜志后,阚毅晴越来越大胆了。 原来关胜志提醒她时,也仅仅发现了几笔小额税款业务,大概有几万元的税款被动了手脚。 这半年多时间,关胜志发现有证据的截留税款都过百万元了。 胡斐听到这里,以为自己听错了,摆手问道:“小关,你说你掌握证据的有多少钱?” 关胜志平静说道:“涉及62笔业务,税款267万元。具体业务流程、税票号和具体的金额,对应的纳税人等详细信息都在公文袋中材料里了。” 胡斐目光注视关胜志,“小关,如果你说的是真实情况,这是什么性质,你知道吗?” “职务犯罪,这个金额要七年以上有期徒刑了。如果能够主动自首、退还赃款,也许能够争取缓刑。” 胡斐望着关胜志,心中说道:学法律都这么理性吗? 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小关,谢谢你的责任心。我刚来,情况还不清楚,业务也不熟悉。你说的情况,我会组织人员去核实。” 关胜志歉然道:“胡局,给你添麻烦了!” “不!你做的对!只是这事对我有点突然。但我既然来了,就会尽到责任。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此事。” “胡局,这事是个很严重的事。我有证据的是阚毅晴的业务,应该还有其他人有同样的情况。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整个风气都坏了!所以我这么着急找您。” “小关,我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关胜志站起,冲胡斐行个举手礼,“胡局,这马上下班了,我回去了。” 胡斐点点头。 关胜志转身走向门口,胡斐望着关胜志的背影,看他拉开屋门,就要出门,又喊道:“小关,你等一下。” 关胜志停在门口,转身,随手把房门关上,目光清澈地望着胡斐。 胡斐笑道:“小关,你刚才说你是杨院长的法学研究生?” “是的。胡局!” “在前台有点浪费你的专业了,到法制科来吧!” 关胜志阳光笑容。 胡斐心道:“这不是也会笑嘛!笑起来还挺好看。” 关胜志冲胡斐做了一个拱手礼,笑道:“谢谢胡局抬爱!只是,我已经被市纪委遴选,下周就要去市纪委报到了!” 胡斐一愣,转而笑道:“好!恭喜你,小关!杨院长的学生,都是人中龙。” 关胜志脸一红,往办公桌走了两步,站在桌侧,笑着望着胡斐说道:“胡局长,我知道此事让您很是为难。我之所以这么着急把材料递给你,也是不想带着它走。” …… 苏莉“呸”一声,“这个关胜志这么阴!还要挟你啊!” 胡斐呵呵笑道:“苏老师,你这话怎么说的?” “我都听出来,你很为难!想缓一缓,摸清情况再处理此事。这个小关,说这个话,明显是要挟你马上办。不然,他就要带到市纪委去了。” “嗨!夫人,你女人心,想多了!” “什么想多了!本来就是!” “杨院长的学生都很厉害,但也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不会要挟我,他说的是真心话。” “你怎么了解他?” “我不刚和易哥聊了半天嘛!聊的就是杨院长的学生们!” 四卷一百零四章 关津 收场不易末之难 苏莉歪着头看着胡斐,“你怎么那么依赖易念一?这个事不是昨天的事吗?你没和单位几位副手商量商量?怎么去问易念一的意见!” “我自然要和他们先商量。” …… 胡斐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办公桌后迈步走到关胜志的面前,紧紧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小关!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也再次谢谢你如此有责任心。你离开,是我们区局的损失!” 关胜志摇头道:“胡局,我很惭愧!如果能够早点阻止这类行为的发生,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之前也向局里反映过,后来就不了了之。” “你向区局反应过?” “是的!我向分管的宋局、还有分管纪检的刘晓柳副局长反映过,但当时没确切证据。后来我整理出来证据资料,俩人都没接,我直接送给了藤局长。但没过多久,藤局长就调走了。” 胡斐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 送走关胜志,胡斐看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看着桌面上的通讯录,还是给宋明义、刘晓柳俩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到办公室来。 宋明义率先敲门进来,满脸堆笑说道:“胡局,您一来,马上进入工作状态了。有什么指示?” “宋局,请坐。” 宋明义点头,欠身坐在长沙发上。 胡斐笑道:“有点棘手事。关胜志刚刚向我反映了前台征收存在的一些问题,我吃不准。想请宋局一起分析分析。” 宋明义脸色一沉,“这个家伙,最近一直在搞事情。不是马上到市纪委报到去了嘛!这是要拿咱们区局的事做投名状啊!” “宋局知道什么事?” “啊!我不清楚具体情况。听他们科长给我说过,说这位小关同志说前台征收流程有漏洞。主要是业务不熟,责任心的问题。” 胡斐拿起关胜志送来的材料递给宋明义,笑道:“宋局,业务我还是外行!你先看看这材料,说的情况属实吧!” 宋明义接过材料翻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胡局长,这个时间召集我,有什么重要指示!”门未开,就听到刘晓柳高跟鞋走路的声音,一推门,清脆的笑声中话语送来。 看到沙发上的宋明义,愣了一下,瞬间双眼眯笑,朗声说道:“宋局也在!” 宋明义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胡斐起身让座,刘晓柳坐到胡斐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关胜志的材料写的条理清晰、言简意赅,明细数据做了一个表格,正文内容看起来很快。 宋明义很快翻阅完,递给胡斐,胡斐又递给对面的刘晓柳,“关胜志刚刚送来的举报材料。” 刘晓柳“啊”的一声,说道:“这个小关,真轴。您第一天上班,给您添什么心思!” “他说,他下周就要到市纪委报到,不想把这个材料再带到市纪委去。也是对咱们区局有责任心。” 刘晓柳翻阅材料,说道:“这个情况,小关倒反映过,但我没见过这份材料。当时没有书面材料,也没有做记录。” “当时处理了吗?” “我让老古问过业务口的同志,说作废税票是正常前台业务会发生的情况,并不能断定就有截留税款的事实。如果要核实,需要查验银行流水了。这又超出我们的权限了。” “这事就没再追查?” “是的!没证据,不好查。” 胡斐皱着眉头,“这位阚毅晴的情况两位了解吧!” 刘晓柳摇摇头,说:“宋局分管一科,我没和她接触过。” 宋明义靠在沙发上,斜对着胡斐坐着,听刘晓柳如此说,笑道:“虽然分管他们,但都是他们科长直接汇报工作。平日里和前台这些孩子们也交流少。” “大概情况呢?” 宋明义想了想,说道:“刚来咱们局时,看过档案。小女孩挺漂亮,家里条件不错。对了,社会关系一栏,我看她和石城云家是表亲。像她这样家世的孩子,应该不会贪墨那点税款吧!” 刘晓柳也点头道:“说起来,也有点印象。挺干净、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真如材料所说,这一辈子都毁了。” 胡斐点点头,“您两位的意见呢?” 刘晓柳看着宋明义。 宋明义翘起二郎腿,看着胡斐说道:“胡局,你看这样行吗?让阚毅晴针对材料中的问题,写一个情况说明。如果能说清楚,不就解决问题了嘛!” 胡斐问刘晓柳,“刘局,您的意见呢?” 刘晓柳爽快说道:“我赞同宋局的意见。宋局也是业务专家,等说明报告送来,请宋局把关看看。” “好!那咱们就这样办。刘局,这个材料你先存档。”胡斐点头。 宋明义起身笑道:“胡局,本来该给您接风。但不巧家里有事,改天我请您!” “咱们以后就是一个锅里吃饭,日子长着呢!不用客气。”胡斐起身笑道。 刘晓柳也起身告辞。 胡斐送俩人出了办公室门,宋明义回自己办公室,刘晓柳拿着材料去存档。 第二天上午,按计划召开了区局办公会扩大会议,各科室负责人都到会。三楼的会议室,一个大会议桌围坐的满满当当的。 宋明义特意交代各科室负责人汇报本科室的职责分工、主要工作进度,以便于胡斐了解区局的整体工作情况。 胡斐特意留意一科科长阚士杰,一位四十来岁的圆脸微胖中年男子,穿了一件蓝红相间的短袖polo衫,带着一个黑框眼镜,一脸憨厚。讲话条理很清醒,汇报工作对业务也很熟悉。 如果关胜志能够发现征收中存在的问题,那么以阚士杰的业务能力,也应该能够发现问题。 是他刻意掩盖了问题,还是关胜志弄错了? 从形象谈吐、业务能力,俩人都应该被信任。 胡斐有点着急自己不熟悉业务了! 客观讲,关胜志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 如果关胜志没有举报,事情发生在胡斐履职之前,胡斐的领导责任倒小了。但已经接到了关胜志的举报,如果没有正确的去处理。真出了问题,胡斐就要担负领导责任。 会议结束,胡斐回到办公室,刚坐下。 “哒哒”两声轻轻敲门声。 胡斐喊了一声“请进!” 屋门轻轻推开,阚士杰探身进来,满脸憨厚笑容,“胡局,您方便吗?” 胡斐起身,请他落座。 阚士杰欠身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半坐了半个屁股,恭敬说道:“胡局,宋局已经通知我处理关胜志反映的问题,我已经安排阚毅晴写说明了。下午,让她送给您!” 胡斐笑道:“好!前台有没有可能出现材料中出现的问题?” 阚士杰摇着肉乎乎的手,着急说道:“胡局,这个不会的。真有这样的情况,纳税人不得马上找来!” 胡斐点点头,和阚士杰聊了些闲话,问了前台的情况。 下午一上班,阚毅晴就来到胡斐的办公室。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带着一个无框眼镜,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目光流动、仿佛会说话吧! 看着胡斐的眼神亲切自然,也没有见到领导时的眼神躲闪和一丝拘束。 胡斐对她印象很好! 情况说明材料也很工整,主要问题说明和上午阚士杰的说法口径一致。胡斐也看不出问题来。 打电话通知宋明义、刘晓柳来办公室,两位看了,也都点头。 宋明义笑道:“行!说清楚就行。请刘局和原来资料一并存档吧!” 胡斐笑道:“先别存档。把材料和说明都给我,我给关胜志反馈一下。他找我,我得给他一个答复。” 宋明义“哦”了一声,“也是!这位马上高升了,以后就是咱们的监督大臣了,要反馈。” “您两位也和我一起吧!” “请刘局陪您一起和他谈话吧!我就不参加了。”宋明义摇摇头,“小阚,你通知……,算了,我让阚士杰通知他吧!” 宋明义给阚士杰打电话,让他通知关胜志来胡斐办公室。 挂了电话,宋明义笑着对胡斐说道:“胡局,您二位和小关谈,我回避一下。” 宋明义和阚毅晴俩人告辞出门,刘晓柳去取了举报材料,又回到胡斐办公室。 刘晓柳仍坐在胡斐对面,严肃起来,说道:“胡局,这个事如果真有税款被截留,性质就很严重了。希望是诬告!” 胡斐笑笑,“诬告倒不至于!我刚才见了阚毅晴,小姑娘挺有魅力。关胜杰和她年龄相仿,俩人又没什么仇怨,应该不会诬告她。应该对业务有什么误会!” 刘晓柳眯眼一笑,“我用词不当,希望是误会。不然,真有事,宋局要担领导责任了。” 胡斐笑道:“希望没事。如果有事,我在这个位置,也要跟着担责。” 关胜杰来的很快,胡斐请他在沙发坐了。 刘晓柳向他通报了情况,把阚毅晴的说明也给他看。 关胜杰看着说明,嘴角不住地笑,看完,抬头看着两位局长,“胡局、刘局,您俩位认可吗?” 胡斐目光凝重,看着关胜杰说道:“我上午也和阚科交流过。他的说法是,如果有你提出的情况,纳税人怎么没有反映?” “胡局,这些多数是零散税源,办税的都不太懂。真有懂的,发现了问题,也不敢说。毕竟税务咱们是掌管政策的,他们信息不对称,搞不清状况。只要事情办了,他们不会再去纠结这些事的。” 刘晓柳摆手说道:“你怎么去核实?” “我有办法核实!如果区局支持,……” 关胜杰话语一顿,摇头苦笑道:“我也没时间处理这事了。” 转头看着胡斐说道:“胡局,我以吴大校友的身份向你提个醒,如果这事处理不好,后果会很严重。” 刘晓柳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关胜杰,你怎么说话的!” 关胜杰起身,向刘晓柳敬了一个礼,“刘局,您别生气。我说的是实话,是真话。” 胡斐摆摆手,让俩人都坐下,自己低头沉思了一下,抬头说道:“好!我谢谢校友的提醒!我会慎重处理此事。” 关胜志起身告辞。 刘晓柳看关胜志出门,怒气未消,向胡斐说道:“胡局,你看看这人,还没报到,就不尊重单位领导了。都敢言语间威胁领导了。” 胡斐笑笑,“刘局,别生气。我听小关的话,倒不是威胁。而是很诚恳的提醒。这事咱们还要慎重处理啊!” 刘晓柳不屑说道:“咱们都看不出问题,他们能查出问题?” 胡斐哈哈笑道:“以前也许不能,现在小关去了,肯定能!” “嗨!怪不得喜欢遴选干部,原来都是从各单位找懂行的啊!” “那倒不一定是这个心思。遴选的都是在基层工作过,经历过考验的优秀青年干部。有工作经验,适应工作快!” “那这事咱们怎么办?” “听关胜杰的建议,组织一个团队,认认真真地核查。如果有必要,可以请市局派专家支援。” “胡局,你可能不了解情况。前台的这些孩子,都和咱们干部沾亲带故的,真查起来,你树敌太多。” “职责所在,不得不办啊!” “您刚来系统就办这事,恐怕以后工作不好开展。” 胡斐站起来,转身望着窗外,心中也是沉重。 还有谁能给自己建议? 对!易哥! 正好可以问问关胜志的情况。 刘晓柳看胡斐望着窗外,目光深沉,也望向窗外。 窗外是南城区区府的大楼,地税局没有抢到湖边路的地块,而是在区府旁,一街之隔建了办公楼。 刘晓柳又看向胡斐,胡斐年轻的面庞白皙消瘦,但目光坚毅。 这个年轻的局长,据说是带着尚方宝剑空降,也许真能改变一些陋习。 如果他有决心,就全力配合他的工作。 刘晓柳轻声喊道:“胡局,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回去,召集人商议一下此事?” “好!”胡斐点头。 刘晓柳苦笑一下,“胡局,如果真查出问题怎么办?这些孩子家境都不错,会犯这样的错误吗?” “如果真有这样的过错,那谁也帮不了他们。咱们现在发现问题,也许是救了她们。” “也是,真有问题。他们就是自己取祸。如果关胜志的推断是对的,他们胆子也太大了。本来生活都很好,不至于啊!” “取祸之道,就是不知足。” …… 苏莉目光忧郁地望着胡斐,“你真准备这样干?” “我也很纠结。不要说查出问题,难以收场。即使查不出问题,这个工作布置下去,也把干部们都得罪了,到时怎么收场!所以,我让刘局等明天碰头后,决定下一步工作。” “所以,你刚才去问易念一的意见了?” “对!” “他怎么说?” 四卷一百零五章 法度 宽严相济正风纪 “易哥的意见和我的想法相似。”胡斐轻轻握握苏莉的手。 “你已经有思路了?为何还要问别人。相似?那还是有差别了!你俩怎么聊的,给我说说。我也给你参谋参谋!” “好!我的贤妻!” …… 易念一望着视频中的胡斐,虽然眉头紧锁,但目光坚定。 胡斐问:“易哥,我该怎么办?” 不像是求计策,而更像是有思路想得到验证。 笑道:“胡大局长,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谋划?还来诈我?” 胡斐哈哈笑道:“不敢诈易哥。此事重大,想法是有想法,但具体怎么操作,我也很是忐忑。还请易哥给个意见。” 易念一呵呵笑。 胡斐笑道:“易哥,你别看笑话!我来这边任职,有很大原因就是那天在米姐的清竹园吃饭时,宋总和你的推动,才让史区长举荐我。如果我这差事没干好,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吧!” 易念一收住笑,正色说道:“如果是一年前,我察觉此事,定然是雷霆出击、严惩不贷。这事的性质太过恶劣,这相当于从国库偷钱。不论你是什么背景,有什么苦衷!我顶上的这个帽子不要了,也要严办。” 胡斐“啊”的一声。 易念一哈哈笑道:“我这学法律的思想,是不是不合你这文学家的路子?” 胡斐呵呵笑道:“易哥,我向你讨教。您尽管敞亮了说。” 易念一摇头轻笑,“嗨!我头上的帽子已经摘过了。没帽子做依仗了,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思想也有所转变了。” 顿了一下,说道:“胡弟,咱们吴大文学院和法学院原来是一个学院,后来才分的家。” 胡斐点头,“这个历史我知道。院史里有。” “不但院史里有,校园里那两根石柱上还有此前的院训,你有印象吗?” “有!我记得是‘文以载道、法以治国’。” “对!另一侧是‘儒法互补、宽严相济’。” 胡斐笑道:“易哥,咱们想法一样啊!我也是这个思路——查出问题,追缴税款,该处理的处理。及早发现问题,也是挽救这些前台的同事,避免他们滑入深渊,最后无法挽回了。” “对!看着是对他们严管,其实也是对他们的保护和关爱。” “只是这宽严的尺度?”胡斐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关胜志马上到市纪委了,我这尺度把握不好,事情办了,到时市纪委再来清算,如何收尾,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易哥,关胜志这人你了解吗?” “关胜志不我认识,他毕业晚,我们又不是一个导师。你了解他干嘛!在法律法规尺度内,你用最宽厚的方法挽救你的同事。何必研究关胜志!应该多研究法律法规!” “嗨!我不是想控制范围,争取在内部解决。不麻烦上级部门嘛!”胡斐眼巴巴地望着易念一说道。 易念一笑笑,“胡弟,你是好心。但如果触犯法律,你的行政处分替代不了法律惩罚。关胜志提的‘缓刑’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唉,法理是如此。但是,是我们的职工啊。也许还不止一个犯同样的错误。都是有文化、有品位、享受美好生活的青春俊秀的年轻人,不是一个名字、一个符号。” 易念一也默然,喝了一口咖啡——真苦。 “关胜志我真不认识!” 胡斐说道:“不认识他,杨院长你熟悉。基本上学生和老师脾性都差不多,你给我说说杨院长和你认识的他的其他学生,你知道的。” 杨克思教授是法学院的副院长、博士生导师,也是同金捷超齐名的法学院大咖。 金捷超教授的研究重点领域在经济法学、民法学,杨克思教授侧重于宪法、行政法学、刑法学。 胡斐说的对,老师和学生的脾性差不多。学生在跟老师学专业知识的同时,也承袭了老师做人的格局、做事的思维。 俩人学生从事的职业也是特点鲜明——金捷超的学生多在经济领域工作。 在公务员队伍中工作的,所分管或从事的也多是经济领域。像苏城的李昊等人,还有曦城的副市长黎清、石城的柳师姐等人都是分管经济或者直接从事经济工作。 杨克思教授的学生多是在政法领域。检察院、法院,还有纪委。舒城纪高官就是杨克思的学生,还有苏城副检察长也是,极少数学生不在政法条线。 关胜杰毕业后,也没有进入政法条线。 也许是命运使然。 关胜志本来是考的地税局公务员,从事经济相关工作,却有检察官的敏锐,干工作业务刚学会就发现了流程中的廉政问题。 结果干了两年,又被遴选进入纪委工作。 胡斐听到这里,悠悠说道:“易哥,听你这么一说,这关胜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嘿!你这话觉悟不高!关胜志确实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但他依仗的是法律法规,并不是老师同门的关系。” “这个我明白。虽说如此,但老师同门的关系却不能忽略,至少他们之间互相了解、互相信任。” “哈~,怎么!有压力了?”易念一哈哈大笑。 胡斐摇头苦笑道:“看来,我得按小关校友给我的忠告建议去处理此事。” “能保的就保!需要惩戒的也必须要惩戒。” “明白!史区长推荐我,苏局长又把这支队伍交给我,我不能辜负组织的重托,也不能辜负这一帮同事。” 易念一望着窗外的街景,笑道:“胡大局长,重任在肩。” 苏城已经是晚间家人团圆的时刻,这里却是午后时光。 胡斐哈哈笑道:“嗨!易哥别打趣我。好,我不打扰你享受悠闲时光了。你好好喝你的咖啡,我接着薅我的头发。” 易念一哈哈大笑,“你别薅头发,我不想下次见到你,英俊潇洒的胡斐胡大侠成了秃头。” …… 胡斐虽然愁的“薅头发”,但苏莉坐在对面,一双小腿搭在他的腿上,俩人双手相握,四目相对。 端的是温馨甜蜜。 听胡斐讲完和易念一聊的内容,苏莉也忧郁起来,“斐哥,你们局内部给个处分不行吗?如果把人法办了,那就结仇了。” “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听易哥说完,我感觉这样处理,未必能后完结此事。” “你还是别听他的。他太‘鲁’,原来老杨部长在苏城那么大影响力,还有现在小杨部长也在位,他能把自己混的辞职。你别学他。”苏莉抽出手,双手捧着胡斐的脸。 手心里有点空,“斐哥,你瘦了!” “不能这样说易哥,如果我当时遇到他的情况,也会像他那样做的。” 胡斐把苏莉的手又抓回手里。 “你有危险怎么办?” “希望当事人能够理解我的苦心吧!‘儒法互补、宽严相济’,希望这次也能正风纪、聚人心,而不是把队伍带散了。” …… 万里之外,街角咖啡馆。 和胡斐挂了视频电话,易念一喝了一口咖啡。 真苦! 喜欢喝美式咖啡,不加糖、不加什么伴侣。 但这杯美式实在太苦了。 街道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咖啡馆里也只有易念一独坐。 享受孤独! 不过心情好像有点变化! 之前是极端的恐惧——孤独感压迫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西虹食品的公告,让人窒息。 监管层是不是该出手管管了? 如此胡作非为、明目张胆地掏空公司,没有王法吗? 想起刚和胡斐说的“宽严相济”。 市场经济要遵守市场法则,只要他们在法律的范畴内做动作,不越过法律红线,还真没办法监管。 想起胡斐,又想起胡斐愁的要“薅头发”,郁闷的心情又点缓解。 本来是苦闷自己做个业务不容易,想做个投资,被虎狼之人在背后捣蛋。但想胡斐下午如接收朝圣一般,接见局里的大小干部,但事情来了,也要愁的“薅头发”。 心里有点平衡?! 易念一心里呵呵笑着,骂自己一句:“心里真阴暗!自己郁闷了,看着好兄弟比自己还郁闷,还开心起来了。” 又安慰自己——大概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吧! 心情调整过来,肚子感觉饿起来。 看时间,已经是当地时间午后两点多了。 本来发懒,想在咖啡馆里要一份简餐,但咖啡实在难喝,应该是易念一喝过的最难喝的一杯美式咖啡。 易念一是个吃货,实在不愿意再冒险尝试咖啡馆的简餐。 这几天,一直吃烤肉、海鲜等西餐,这会肚子饿起来,最馋的却是脂雪做的一碗小面。 相隔万里,吃一碗面有点奢望了。 这个时间,已经是苏城的夜间了,打视频电话给脂雪,说想吃面,只怕回去之后被侠女当沙包打! 想起脂雪——的一碗小面,想起逸云山庄的草地、湖面,还有垂钓的快乐,有点想回去乐城了。 想归想,现在得先吃东西填饱肚子。 这地方能找到做面的餐馆吗? 起身走到吧台,找了一位不太黑、面貌轮廓有点像亚洲人的黑人小妹,“chinatown,where?” 黑人小妹翻了一个白眼,“唐人街?” 四卷一百零六章 小面 一碗清水难归乡 中国话很标准,带点港台腔。 易念一一乐,“会说中国话?这么地道,你是中国人?” “我爸爸是中国人!” “那就好!我想去唐人街,怎么走?” “没有唐人街!” “什么?” “没有唐人街!” “怎么会没有唐人街?” 黑人小妹趴在吧台上,厚厚的嘴唇张开,笑出大白牙,说道:“你们中国人,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城市都要给你们建唐人街?” “中国人全世界打拼,并且宗族观念很深,有中国人的地方自然要有唐人街。” “普顿市没有!” 易念一肚子饿的有点发慌,不再和小黑妹纠结建唐人街的事,“那有没有中国餐馆?” “那倒有!centurycity在搞中华美食活动,你可以去看看。” 易念一拿出手机,请小黑妹在手机地图上标注出来,百度地图叫了的士。 不大会儿,一辆黑色的大众golf就停在门口街道旁。 易念一和小黑妹挥手告别,出了门厅,上了汽车后排,司机也是位黑人小伙,车厢里放着摇滚乐,车内还算干净。 小伙回头问:“centurycity?” “yes!” 话音刚落,沉重的推背感,车子已经窜出去了。 易念一听着摇滚,感受汽车的飚。 不宽的街道,也不知这位怎么能把车开这么快。 路上的车子不多,易念一还没来得及晕车,汽车一个摆位停在一个停车场。 易念一望着车窗外,没见到如“世纪城”般的商场。 前面司机却示意他下车。 付了钞,下车。 看停车场旁一个灰白色的主体、褐色外墙装饰的两层、部分有三层的一片建筑,前面有一个广场,有数排如集贸市场摊位一般的小吃摊。 应该就是这里。 易念一从停车场走到小广场,四处张望,看那两层建筑间的一条步行街前,有一过道门廊,上面几个白色大字“chinatown”,旁边钉了一块不大的红色木牌,上面几个金色繁体汉字“普顿市唐人街”。 这不是有唐人街吗? 虽然有点小,只是一个不到百米长的小巷,但也算有。 心中大定。 看一旁有一家面摊,貌似做的苏城小面,摊位后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华人青年男子,一旁还有一位年龄相若的女子。 俩人都是模样俊秀,衣着整洁。 走到摊位前,虽然是小吃摊,但餐具、面条、还要配菜、调料盒都很干净,像新的一样。 俩人看易念一走到摊位前,也是热情打招呼。 女子软软苏音,易念一听着倍感亲切,笑着说:“给我来一碗小面。没想到在这里能听到苏城口音,你从苏城来。” “是啊!你也是从苏城来?”女子眼睛一亮,双眸如星。 易念一看她身材娇小,举止柔美,面目清秀,一张瓜子脸,白皙水嫩,扎了一个小马尾辫,标准的苏城女子模样。 虽然一身牛仔衣,穿着橘黄色的围裙,但不掩玲珑身材;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不失秀丽本色。 小面西施? 猛听一声喊:“先生,你吃什么面?” 易念一猛的回神,只顾打量苏城女孩,有点失神。 喊声却是一旁离着的男青年吼的,大概是看易念一盯着女子出神,有点恼怒。 “一碗阳春面,加一个荷包蛋。” 女子脸颊微红,笑道:“好!你先到小桌坐吧!我下好面给你送去。” 易念一冲俩人拱拱手,微微一笑,“离开苏城一段时间,有点想念苏城。刚听到苏城口音,一时失神。失礼了,别见怪。” 那女子红霞满面,雪白的脖颈也泛着嫣红,糯声说道:“在这万里之外,能遇到家乡的人,我们也很开心。您快去坐吧!面马上好!” 那男子却是一脸木然,眼睛冷冷地看着易念一。 易念一再次微笑拱手,转身坐到摊位前的小方桌旁的折叠椅上。 打量四周,看广场不大。 一侧铁栅栏上挂了几个红底黄字的条幅,中英文对照写了一些宣传话,都是对此次美食节的推介广告。 广场上有微微的风,但很温暖。条幅在风中轻柔的摆动。 摊位有十几个摊位,国内夜市常见的炸串、烧烤、小面、煎饺等等品种不少。 但来用餐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有几个客人,都是华人面孔,也许已经过了吃饭的点。 “面来了!” 随着一声糯甜的招呼,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阳春面放到面前的小方桌上。 一碗清水、一团白净面条,几根青菜、几片葱花,几点油花,当中卧了一个荷包蛋。 “好香!” 易念一赞道:“出来几天,真馋这个味道了。” “您喜欢就好!我再给你拿一碟小菜来,送你的。” 娇柔的身影轻快转身,走到摊位前,从一旁的玻璃盒里用筷子夹了几条绿莹莹的菜条放在一个小碟子里。 一转身,给易念一放到面碗旁,“尝尝,很脆的。” 易念一用筷子夹了一个,在阳光下看,绿莹莹的、如玉石般,筷子粗细,放在口中轻轻一咬,咯嘣脆。 口齿间有甜甜的清香。 易念一点点头,笑着赞道:“嗯!好吃!” “你再尝尝面。” 易念一举筷子要吃面,看女子还立在旁边看着他,微微一笑,“闻着就香!怎么客人不多?” 女子拉了侧面的椅子坐下,目光含笑看着阳光,说道:“这个本来就是临时的场所,这个时间又不是吃饭的时间。” “嗯,这是不是像国内的夜市?宵夜?晚上吃饭的人才多!” 女子目光含笑看着易念一,“你刚来普敦市吧?来旅游?怎么一个人?” 易念一整理了一下她的问题,回答道:“是来有公务,来了三天了。同事们出去逛街了,我自己躲个清闲。” “唉,普敦市可不是苏城。晚上是没有夜市的。晚上都在家,关好门,不出门。” “是吗?” “当然。其实白天也不是很安全,你还是最好不要一个人逛。和同事结个伴好!” “这里治安不好?” “你来几天,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吗?”女子目光温和地看着易念一。 易念一点点头,“有!既然这里不安全,你怎么还从苏城到这里来?” “咱苏城的那个首富不也来普敦市了吗?都为了赚钱呗!” 女子笑眯眯地说。 “咱们苏城来这里人多吗?这里钱好赚吗?” “来的人挺多,但钱不好赚!” “那还不回去!”易念一呵呵笑道。 女子看了一眼站在摊位后的男子,往前靠了靠,轻声说道:“没脸回去呗!说了出来赚大钱,没赚到钱,怎么回去?”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摊位后的男子吼了一声。 “不打扰你吃面了。我去忙了。” 女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轻盈地走到摊位后,和男子各站了一角。 看易念一看她,回了一个甜美的笑。 易念一微笑点头,拿起筷子专心吃面。 面真好吃! 可惜了小女子的一双巧手,在这异国他乡摆了个面摊。 也许很多漂泊在外的人,都是为了脸面在坚持! 不对! 应该说为了心中的梦想在坚持! 沈腾飞是不是也在硬撑? 一碗面吃个干净,连碗底的汤都喝干了,一碟小菜也吃的一根不剩。 起身付钞,女子从面摊后,迎上来,微笑伸手接了。 易念一笑道:“吃到苏城的味道了!谢谢你!别找零了。” 女子莞尔一笑,“谢谢您。” 小心地把钱放到围裙的前侧口袋里。 那男子却是一脸不屑。 易念一微笑,“不……” 男子冲面摊后一下弹出来,低声说道:“快走,进商场。” 易念一一愣,只见男子拉着女子的手要冲。那女子,一伸手拽了易念一的风衣衣摆,也喊道:“快走!” 易念一被拽着,随着俩人冲向后面的两层建筑。 身后几声炸响。 四卷一百零七章 劫匪 枪声惊扰异国梦 枪声! 女子拉着易念一风衣衣摆的手已经松开,和那男子俩人拉着手往巷口的商场角门跑。 易念一也意识到危险,学着前面俩人的姿势,半伏着身子飞奔。 那男子撞开角门,拉着女子闪进门内。 易念一也随着冲进去。 说是商场,门内的空间更像一个社区小超市的规模,入门口处有十余平方的空地。正对角门有一玻璃柜台,柜台上有收银机。 柜台后一排货架,都是酒水、中医药品、保健品等贵重物品,货架前有玻璃橱窗保护。 里面有数排货架,都是日用品。 角门是一扇木框玻璃门,那男子拉着女子躲在角门旁的墙角,俩人抱着蹲在墙角。 易念一看面向广场方向都是落地大窗,只有角门门柱旁有一米宽多的石墙,也侧对俩人紧贴着石墙蹲下。 外面又响了两声枪响。 角门被自动关门的绞带推动,缓缓关闭。 喧闹吵杂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之前的惊叫声、奔跑声都消失了。 易念一透过角门的玻璃窗望向广场,原来都是十几位华人摊主、数名吃客的小广场,多了四五个黑人。 其中还有一位是黑人女孩,梳理了一头五颜六色的脏辫,穿了一身紧身黑色皮衣。在广场悠闲漫步,有点像歌星在舞台上的风度。 唯一不协调的就是手里拎着一把短枪。 其他几个黑人也都是手持短枪,皮裤、皮夹克,一身嬉皮士的打扮。 易念一看向墙角的小面西施。 苏城小女子依偎在那男子的怀里,眼神中茫然而不是惊慌,目光盯在玻璃橱窗上。 这是易念一才注意到那男子也是一身的牛仔装,款式和女子一样。 男子的目光也看着橱窗上反射的小广场情形,目光却是冷漠坚毅。 橱窗模糊光影中,广场上未来得及跑的摊主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刚才和易念一同时吃饭的另一摊位前的一对小情侣,都趴在广场地面上,一动不动。光影模糊,也看不出是否受伤、流血。 两名黑人男子,从一个个摊位上把收钱盒子里的钱都倒到一个黑色布袋型软包里——抢劫! 另两名黑人男子用枪指着摊主,一个个搜他们身上的钱,把腕表、戒指等都撸了去。 那脏辫黑人女孩渡到趴在地上的情侣身旁,蹲下身,似乎在和他们说什么。 地上的男子动了动,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仍趴着,举着钱包递过去。 脏辫女孩单手撑开钱包,把现钞拿了,塞进皮衣口袋里,又拎起餐椅上的一个漂亮的棕色挎包。 地上趴着女孩似乎动了一下,举了举手。 脏辫黑人女孩把棕色挎包仍在地上,地上那女孩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小钱包,把现钞都放到棕色挎包里,红色钱包放在地上。 黑人女孩拎起棕色挎包,在地上华人女孩的身上蹭了一下,似乎要擦掉沾的灰尘,然后挎在自己左肩上。 易念一看着橱柜里酒水、中医药品、保健品,还有柜台上的收银机。 这里面的钱和东西比外面钱盒子里钱贵重多了,广场扫荡过了,下一步应该就是这小店了。 向一步之外墙角里的俩人轻轻“嗨”了一声。 俩人转脸看过来,易念一轻声说道:“抢劫!这里面的东西值钱,一会就会到店里来吧!” 男子冷声压低声音说道:“不会!二楼有保安!他们如果靠近商场,保安会开枪的。” “啊!有保安,怎么没人去广场救人?” “他们都是黑帮,商场也怕他们报复!” “光天化日之下就持枪抢劫,这里能呆吗?你俩不如回苏城去。” 男子瞥了易念一一眼,眼神中——多管闲事! 易念一看玻璃橱窗中的影像,几个黑人把广场上的人搜刮干净,果真没有往商场方向来。 那苏城女子神情放松下来,轻声说道:“在这里别露富。我刚才看你皮夹的现钞挺多的,最好别拿皮夹出来。放点零钞在衣服口袋里,付钱时就用零钞付。” 易念一感激一笑,“谢谢!我平时不大花钱。” 皮夹里原来有几百块人民币,昨天晚上,汤佳旎又给了易念一一沓200面值、100面值的兰特币,让他用,警告他不要再刷卡了。 这汤佳旎既是于清派来的监工,也是景怡的代言人,易念一只好遵命,收了现钞。 付账时,拿钱包给了小面西施一个100面值的牛头钞,应该够面钱了。 通过玻璃橱窗的影子看广场,只见那四男一女五个黑人青年,没有往商场来,也没离开。 一位身高体态和勃朗宁相似的、一头卷毛的黑大个持枪走到脏辫黑人女孩的身边,说了两句什么话,蹲下身,伸手去抓趴在地上的华人男青年的手。 华人男子一侧身用另一只手抓住黑大个的手,摇头大声说什么。 那趴在地上的华人女孩也伸手去拉华人男人的手,也在喊什么。 易念一伸手轻轻拉开角门,斜开了一寸的缝隙,从缝隙间望向广场,隐隐约约听到“戒指”,大概明白了——这应该是新婚旅行的爱人,黑大个要撸男子手上的婚戒。 只见,华人女孩已经把自己左手的戒指摘下举着递给黑大个,阳光下亮光一闪,应该是一枚大钻戒。 那华人男子一咕噜从地上坐起来,右手一伸把女孩手中的钻戒攥在手里,左手还被黑大个抓在手里。 警察怎么还没来? 这都折腾半天了。 前晚报警,见识了警察的效率之慢。 但那时是晚上,且嫌犯已经离开了,现在是白天,在一个还算繁华的地段,枪声如此,竟然这么久没见到警察。 易念一把腰间的枪抽出来,听到小面西施喊道:“你别在这里开枪。” 柜台后也一声喊:“兄弟,别在这里开枪!” 易念一目光望着广场,余光看见柜台后爬出一位华人,光头铮亮。原来柜台后还躲着一位。 易念一举枪透过角门的间隙瞄准黑大个,这个距离刚刚好,有昨日打靶练手的经验,这个黑大个的卷发脑袋比咖啡瓶好打。 但打靶是玩儿,打人则是另一个维度的事了。 cs、三角洲部队,还有手机版的射击游戏都玩的嗨,但真实的血肉之躯用枪去打,易念一还没有这样的心理素质。 至少现在,举枪瞄准那颗丑陋的脑袋,却没有力量扣动扳机。 易念一心里念叨:“兄弟,把戒指给他吧!回去再买一对。” 听得到那华人女孩也在嘶声喊道:“给他!给他!” 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双臂紧紧抱住青年华人男子,俩人贴在一起。 华人男子试图挣脱被黑大个攥着的左手,黑大个右手一抬,手枪已经顶在他脑门上。 易念一手心出汗,更不敢开枪,心中骂道:“憨子,戒指不代表爱情,不用拿命去守护。那只是一个会发光的小石子,能当什么用?什么也代表不了!傻子,快点撒手!” 外面“咣”一声枪响,紧接着几声枪声,似乎就在耳边。 四卷一百零八章 信物 钻石浪漫恒久远 寻着枪声望去,但见,从那条百米长唐人街小巷里冲出几个便衣青年男子。 手中持枪,冲着广场上的黑人放枪。 终于来了,虽然有点晚。 易念一松了口气,正要把枪收回来,“啪、啪”乱枪声中,巷口冲出的便衣倒了两个。 再看广场上,那几位黑人并没有跑,而是举枪和便衣们互射。 枪法比便衣准多了,五个人安然无恙,另一方的便衣已经倒了两个。 看还有三五个便衣躲在巷口的石柱后面放枪,不敢往广场冲。 这普顿市警察的业务素质! 半天不来,来到被劫匪压着打! 易念一躲的位置适合打黑枪,索性又把枪举起来,心里安慰自己,“玩cs呢!” 冲着黑大个的胸口开了一枪,跳过脏辫女孩,冲背包的黑子放了一枪。 广场上枪声立减,这边便衣从石柱后放着枪冲上去了。 易念一把两个弹壳从地上捡起来放到口袋里,手枪也收到腰间。 一转脸,看苏城女孩和那男子一脸错愕地望着自己,冲他们笑了笑。 光头老板趴在柜台角落,一双眼睛贼亮,看易念一看他,堆出笑容,竖大拇指,“中国军人?厉害!” 易念一冷声说道:“监控,店里的,和街口的!” 光头老板忙点头,“有!有!要取证吗?” “把磁盘给我。” “好!” 光头老板挪到柜台后,从柜台下面抽了一张sd卡来,又转身爬过来,递给易念一,“这是街角和店里的摄像记录,一周覆盖一次。没备份、没其他的监控了。您收好!” 易念一伸手接过来,放到口袋里,和弹壳放在一起。 “今天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懂!懂!秘密任务!保密!保密!” 外面的枪声停了。 易念一站起来,拉开角门想出去,却看广场上乱起来,摊主们都站起来,忙着救人。 再看那对华人情侣,从地上站起来,相拥而泣。 俩人抱了一会,女孩推开华人男子,扬起拳头打他。 华人男子伸手抓住女孩的手,把手里攥着的戒指给女孩带上。 女孩一边哭,一边说道:“你傻不傻,他要就给他呗。如果警察来的晚一点,你就被他打死了。” 华人男子带好戒指,捧着女孩的手亲吻一下,又抬起手背给女孩擦拭脸上的泪水,“这是咱们爱情的承诺。我要好好守护它。” 易念一把角门关上,转过身来,问老板:“老板,店里有后门吗?” “有,从货柜那里出去,有小门,能到唐人街另一个街口。” 小面西施和男友也从屋角站起来,小面西施轻声说道:“我们也走后门,不到广场去了,不然会被盘问,麻烦!” 三人顺着老板的指引,从后门出来,拐了一个路口,就是一条林荫道。 路面不宽,两个车道,双向通车。道旁有高耸的大树,大树外侧是行人道,行人道上铺着长条石块,有些像石城的街道。 走到路边一颗大树下,易念一站住回身笑着对跟在身后的俩人说道:“谢谢小妹的小面。也谢谢兄弟的机敏。” 小面西施莞尔一笑,双眸亮闪闪,“不客气!咱们是老乡嘛!” 那男子脸上也难得有了一点笑容。 易念一犹豫一下,说道:“你俩还是回苏城吧!这里赚钱难,治安差。何必在此地耗着!” 女孩仰头看向男子,那男子摇头说道:“出来了,怎么能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虽然乱,但机会还是很多。” 易念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有雄心壮志,但你知道你女友的心思吗?面子重要,还是俩人的幸福重要。” “没有面子,没有生活,何来幸福?” “面子?你看刚才广场上那一对,为了守护爱情的信物,命都不要了。”易念一也急了。 男子伸手搂着小面西施,双目含情望着她说:“我为了她,也可以不要命。但我不会傻到去为一颗钻戒去拼命。” 小面西施抬手打了他一下,笑道:“那是一颗钻戒吗?那是爱情的信物。丢了,怎么去呵护爱情!” “那,刚才情况下,你是让我交戒指呢?还守住戒指?” “当然交戒指!” 易念一看俩人说笑,有点出神。 每个人对生活的理解都不同,谁都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人。 本来想介绍这两人到沈腾飞那里去工作,但老沈的未来也未知。 早上,佟筱亚还向易念一提过,法咖依有一段时间差点发不出工资来。 且俩人刚才见了自己开枪,也不能和他们有太多的联系。 名字也不问了,拱手说道:“俩位保重。我回去了。如果回苏城,咱们再见。” 小面西施“啊”了一声,“老乡,还不知你尊姓大名。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们带你逛一逛普顿市。” 易念一哈哈大笑,“刚经历这事,还有心情逛街?” “嗨!这事不稀奇!” 易念一摇摇头,“对我来说,有点意外。走了!” 站在路边,想拦车。 也许不远处的广场刚发生枪战,林荫道上一辆车也没有。 看俩人也陪着站在路边,笑着说:“你们的摊子不要了?这会儿警察应该处理完了。回去收拾收拾吧!我等会车。” 男子冷冷说道:“警察?估计快到了吧!” “快到了?刚才……” “刚才是华人帮派的人!” “啊!” 易念一郁闷了! 本以为是帮警察惩恶扬善,没想到却帮了帮派火拼。 还好,是帮了华人,好歹都是中国人。 再看小面西施的男友说起“华人帮派”眼睛亮晶晶的,易念一苦笑道:“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正想认识!”小面西施男友笑道。 易念一目光炯炯地看着小面西施男友,“你别胡思乱想,帮派是那么好玩的吗?看刚才那两位,一出场,就领盒饭了。” 小面西施也一脸严肃说道:“你可别犯浑啊!” “知道!不然,刚才我就出去和他们打招呼了。” 易念一看俩人手上并没有带戒指,看来还没有结婚。 自己手上也没带戒指,原来的工作环境带戒指的很少,带着戒指有点另类。 和景怡结婚时也没买钻戒。 当时刚买过房,俩人买了一对黄金婚戒。 回去办婚礼时,老人们也认黄金,不太认钻石。就没再去买。 普顿市的钻石不错,去买一个,不,买一对! 也不等车了,问小面西施,“附近有首饰店吗?” “有!就在这条街下去,右拐就有一家。”小面西施笑吟吟地说道:“老乡,你也准备买钻戒了?” “嗯!补一个!” “我们带你去吧!” 易念一摇摇头,看那小男友也是一脸为难。 易念一笑道:“再见!” 转身往街下走,走了两步,回头看俩人还站在原地看着,冲俩人挥手说道:“有缘再见!还是苏城好!回家吧!” 四卷一百零九章 摊子 风波如此不可行 小面西施挥手“嗨”,被小男友抱着胳膊拉在怀里。 “你热情过度了!” 小面西施看小男友一股醋坛子味,咯咯笑道:“咱们来这个城市有一年多了,第一次见到苏城老乡,自然亲切!你这酸的什么呢!” “谁酸了!什么苏城老乡!你没听他说——来自苏城,并没说自己是苏城人!” “来自苏城不是苏城人?” “两个概念!听他说话有点苏城的口音,但肯定不是苏城本地话音。” “就你心眼多!” 小面西施望着沿着树荫下石板小道大步而行的易念一背影,有点出神。 小男友一捏下巴,把脸给掰过来,“魂丢了!别看了,走!” “去哪?” “回小广场去收拾咱们的摊子啊!” 小面西施目光犹豫,“咱们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怎么这样说?面馆的生意不是很好嘛!” “可是,你不是想发财嘛!面馆赚的钱也只够付房租水电费的。” “我还是去德兴社吧,赚的多!” 小面西施扬手打小男友,怒道:“你入黑社会,就是死。还赚什么钱?不如回苏城去。” “什么黑社会?都是为了自保!现在治安这么乱,不联合自保,怎么办?”小男友也急了,“逼上梁山,知道吗?今天被抢走多少?” 小面西施看小男友急了,用力抱抱他说:“没被抢走多少。大钞我都放在口袋里了,钱盒里都是零钞。” 小男友在小面西施额头亲了一口,拉着手说道:“走!收拾咱们的摊子去。” 俩人牵手沿着百米长的唐人街回小广场,小面西施仰头说道:“不如你到咱们苏城老乡那个公司去应聘?” “你是说沈腾飞的咖啡公司?” “对啊!咱们老乡,应该会有机会。” “我听说他们有一段时间都发不出工资了!走了很多人。” “怎么可能?他不是苏城首富吗?” “首富又怎么样?听说国内的公司快破产了,他欠了一屁股债。两辈子都还不完。还不如咱们,至少有存款,没负债。” “去!不求上进的家伙!你不是想发财嘛?咱这样能发财嘛?沈腾飞债务再多,至少人家当过首富。”小面西施撇嘴,一脸的鄙视表达自己的不满,“再说,你那点存款,还没有刚才那位疤哥钱包里的钱多。” “什么‘八哥’,还鹦鹉呢!”小男友嘴硬,不过瞥见女友身上磨白的牛仔衣领,又有些心酸——“世道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有人挥金如土,自己和女友努力的做面赚钱,连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小面西施不知他心中所想,手被牵着,抬脚踢了他的腿一下,笑道:“你今天醋劲有点大。什么八哥、九哥的,我是看他眼角的疤有点吓人,也很特别,就喊他‘疤’哥!” 小男友用力握握小面西施的手,“他眼角一个大疤,这边脸颊胡子里还藏了一个长疤,像刀伤。说不定也是混黑道的,不然怎么弄的钱。再说,你看他打那两枪,贼准。” 小面西施停下脚步,“什么黑道!你是不是还想着德兴社的事?” 小男友呵呵笑,“不想!坚决不去。好好做面赚钱。” 俩人走到小巷街口,看向广场,刚才的几位便衣枪手已经不见,但巷口地上有两滩血迹,湿漉漉地一片。 小面西施一阵腿软,再也不敢走,坐在路侧的石栏上。 小男友靠着石柱望向广场,摊子都在。 只是原来整齐划一的几排摊位都被推的东倒西歪,自己的小面摊,座椅都被推到在地,隐隐约约地上还有几个黑影——刚才抢劫的几个黑人。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想必已近被打死,广场上也如这巷口一般,几滩鲜血。 站在巷口,也不敢上广场去收拾自己的摊子。 俩人站在巷口望着广场时,易念一已经沿着林荫道走到了路口,看街角果真有一家首饰店,看门面不大,通过玻璃窗望去,店内也不如国内商场的装饰华丽高贵。 易念一站在街口有点迷茫。 那些黑人为什么不去抢这个店?而去抢广场上辛苦谋生的人赚的辛苦钱? 这店是个工艺品店? 东西都是来自wz小商品城?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易念一推门进去,店内半圈的玻璃柜台,站着两位金发女孩,穿着天蓝色的小西服职业装、白衬衣。 门后两侧各立了一位深蓝制服黑人保安——块头没有勃朗宁大,但也都是一米九以上的个头,体型彪悍,每人一把长枪背在肩上,腰间一把短枪。 得! 这配置,怪不得没人来抢。 抢钱也是捡软柿子捏! 只是那几位黑汉运气不佳,本以为放几枪吓唬吓唬,顺带就把钱物劫走了,没想到碰上了华人的便衣,还被易念一打了黑枪。 另外也太贪婪了,如果不是要撸那一对情侣的婚戒,抢了钱骑上摩托车跑了,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易念一站在门口,想心事。 那两位保安同志有点不放心了,四道目光死死盯着易念一。 柜台里金发小妹说了一句什么话,易念一才反映过来,感受到两侧的压力,微微一笑,往看着自己的金发小妹走去。 小妹语调热情,易念一没听懂在说什么。 走到柜台前,见金发小妹,一头金色长发在脑后盘了一个发髻,皮肤极为白皙,鼻尖脸颊有几点小雀斑,脸颊有一丝绯红。 金色眉毛、深眼窝,眼睛如海水般深蓝,双眼皮、翘起的长睫毛;高鼻梁,厚嘴唇。 眼睛忽闪,笑容亲和。 傲然挺胸,托着蓝色小西服套装左胸口上别着一枚海棠花型的钻石胸针。 身段容貌都是极美的女子。 这服务生的颜值、打扮,还有门口的两尊“门神”,依然弥补了店面装潢的“寒酸”。 易念一和小妹笑了笑,指了指柜台,低头看向玻璃柜面里的物价,一眼看中一对戒指,用手指了指,望着金发小妹笑笑。 金发小妹妩媚一笑,“我拿出来,您看看?” “好的!”易念一一愣,反映过来,“会说中国话。” “当然,中国游客多、中国人在这里工作生活的人也多。” 说着话,从玻璃柜里把对戒拿出来,放在柜面上的一个深蓝色锦盒托盘里,轻轻推到易念一面前。 易念一拿起看了一下,造型别致,钻石不大,不算张扬。 应该合景怡的意。 “好!你给我装起来吧!” “好的!” 金发小妹一脸灿烂笑容,招呼另一位女孩帮忙刷卡,自己把戒指在盒子里摆好,拿了包装袋装了。 易念一看着小妹忙碌,电话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拿出看时,是沈腾飞的电话。 “易老弟,到哪里游玩了?” “沈总,我在centurycity!” “啊!刚看到网络上的信息,centurycity广场发生黑帮火拼,你没事吧?” 易念一心想,“这消息传的倒快?” 普顿市的舆论管控能力不行啊! 或者是根本就没有管控。 只是普顿市这样的治安环境,如果被媒体报道,传到国内,对法咖依咖啡的项目融资又是一个减分项。 池上的折腾,再加上普顿市糟糕的治安环境,原来于清、柳师姐和梁知兮达成的方案还可行吗? “黑帮火拼?我在后面街口的珠宝店!没事!很安全!” “你把定位发给我,我派人去接你。” “好的。” 易念一挂了电话,把定位发给沈腾飞。 沈腾飞、庄强等人应该第一时间看到了西虹食品的几个公告,在易念一闲逛的时间,他们当是商讨应对方案。 这时找易念一,是要邀请易念一一起收拾池上蓝搞的烂摊子了。 …… 庄强看沈腾飞挂了电话,急问:“易总怎么说?” “他在centurycity后街的珠宝店,我派人去接他。” “请他来公司?” “不,到海滨别墅去。咱们现在从公司回去。我联系依依,她们在市区游玩,应该离那边近,让勃朗宁开车接了他一起到别墅去。” “好!”庄强点头,“要不要再邀请费舍总监一行?” “算了!他刚才已经推脱要搭乘晚间的航班回中东,就不勉强了。” “那要不要到机场送送,显示咱们的情谊?” 沈腾飞摇头笑了笑,“他们是理性大过感性,讲情谊没用,有利益才行。算了,咱们把麻烦处理掉,也许将来还能合作。” …… 易念一接了手提袋,靠在柜台望着窗外。 金发小妹笑道:“先生,你等人吗?” “对。等朋友来接我!” “请随我来!” 易念一随着金发小妹来到靠林荫道一侧的玻璃幕墙下,临墙是一组海蓝色的沙发,沙发环中有一方形玻璃茶几。 在沙发坐了,金发小妹微笑点头离开,一会儿又送来一杯咖啡来。 易念一端着咖啡杯——白瓷杯,咖啡浓香。 比刚才的咖啡店中的咖啡味道好。 品着咖啡,望着窗外。 不大会,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停到店外路侧的临时停车位。 车认识,是接机时,勃朗宁开的商务车。 易念一从店里出来,勃朗宁隔着车窗咧嘴笑着打招呼。 车侧门滑开,易念一上车,一看车内吴昕、安平和、汤佳旎、沈君依都在,笑道:“几位小主,逛街逛到现在?” 几人笑,汤佳旎盯着易念一手里的袋子,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游览普顿市,自己偷偷跑这里给谁买礼物?拿来我看看。” 也不待易念一应答,一伸手把袋子从易念一手中接过去。 “你们怎么来接我了?” 沈君依笑道:“爸爸邀请咱们一起用晚餐。告诉我,你在这里,让我们来接您。” 易念一拱手,“有劳!” 汤佳旎已经把小盒子从礼物袋里拿出来,要拆上面的丝带。 易念一忙说:“佳旎,别动。” “什么东西这么紧张?” “钻戒!” “钻戒?你这又准备送给谁?” “自然是小雍她妈!” 汤佳旎举着小盒子,微微一笑,“算你知错就改!好!” 吴昕呵呵笑,“佳旎,发现你管的事超出了同事范畴!” 安平和微笑不语。 易念一问道:“知道沈总这么急,有什么事?” “急?” 看来一帮小主忙着逛街,还不知什么情况。 到了海滨别墅,沈君依带着几人进了v01院子,沈腾飞不在。 几位小主随着沈君依到房间内休息,易念一就沿着木栈道到海边礁石处的平台,靠着围栏看夕阳下的大海。 无边的大海波涛汹涌。 想起曲江湖满湖的荷花,又想起这样的阳光下,在湖边的木栈道上。 …… 初夏黄昏,曲江湖边。 想着和郝为民的谈话,在湖边木栈道上失魂般地走着感慨往昔,突然撞到一团绵软,耳边听到一声惊呼。 回过神来,一双怒目贴着自己下巴正瞪着自己。柳叶眉,长长睫毛优美弧线上翘,妩媚的双眼。一个妩媚性感的女子,正紧贴着自己身前 忙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合起,举到鼻前,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走神了!” 那女子见他惶恐如此,确实是无意,也平复了情绪,红唇微动,轻声说道:“没关系!” 易念一定睛一看,是个年轻女子,白润葱鼻、樱桃红唇、圆润白净的小下巴,配上妩媚的一双单眼皮大眼,波浪披肩长发、身材丰满,穿了一件淡粉色渐变色衬衣,下摆扎在白色裙裤里。 右手里提着一个大单反相机,刚才应该是取景照相,被失魂落魄地易念一给撞上了。 遂微微一笑,满眼深情、赞许、欣赏、迷醉地望着女子说道:“实在是抱歉,刚才想着心事,无意中冒犯了。” …… 裤子口袋手机震动,把易念一从往事回忆中惊醒。 拿出手机看,却是池上蓝的视频电话。 “蓝总,正想着和你初次在曲江湖边的相遇,你就打电话来!咱俩心有灵犀啊!” 屏幕中的池上蓝,灯光下脸颊微红,身后是曲江湖畔苏城的夜间灯光。 “是吗?怎么总和我油腔滑调地说话!” 池上蓝呵呵笑。 “不打诳语!确实如此。” “你在什么地方?后面的风景真漂亮!” “普顿市的海滨。这里的海确实漂亮!” 易念一把手机往一侧拿了拿,屏幕小框中都是大海的景象,夕阳下,波光映射霞光,游轮缓缓在浩瀚无边的海面上。 池上蓝不再说话,似乎在看海景。 沉默了一会,易念一笑道:“蓝总,你那边这么晚了,打我电话想聊聊天?” “嗯!看到今天的公告了吗?” “看到了!你的手段有点狠!” 池上蓝微微一笑,“不算是我的手段!不过呢,如此也算兑现了对你的承诺!” “对我的承诺?” “是啊!我不是答应你,要助你取得西虹咖啡的控股权嘛!现在你可以手到擒来了!” 易念一苦笑,似乎有过这么一说,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 “蓝总,你是把沈腾飞逼到没有退路了。但是,我背后的股东们只怕也要打退堂鼓了!风波如此,路难行了!” “如何说服股东,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池上蓝玩味一笑。 易念一望着屏幕中的池上蓝,不知说什么。 池上蓝笑笑,“易总,再会!” “易总!” 沈腾飞的声音。 易念一望去,沈腾飞、庄强已经走到帆伞下,正向海边走来。 “再会!” 挂了视频,迎着沈腾飞走去。 下一步,怎么走? 四卷一百一十章 梦想 凤凰离乱不如鸡 “易老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风景?没到屋里休息。” 沈腾飞大步流星迎上来,伸手握住易念一的手,如同初次会面一般寒暄。 不但见面寒暄如初见,眼神中的倦意也难以掩盖,如易念一初到普顿市的第一天早晨俩人初见时。 几日来,投资人带来的信心和舒展,似乎又被西虹食品公告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给吹散了。 “在这里看海湾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了!”易念一笑意盈盈,轻轻摇摇俩人相握的手,“沈总,大手笔、好眼光。当时选在这里买了几栋别墅。” 沈腾飞眼中流光一闪,哈哈大笑:“嗯!现在看来,这几栋别墅是我这两年最为成功的投资。” “法咖依咖啡项目搞得也不错!” 沈腾飞笑笑,拉着易念一走到礁石上的小平台,一起靠在围栏上看着远处的海面。 庄强靠在沈腾飞另一侧,掏出烟递给易念一,“易总,抽根烟!” 易念一摆摆手,“我是醉酒时,抽根烟提提神。平日里不抽烟。” 庄强咧嘴笑笑,胖乎乎的脸笑的有点勉强,把烟叼到自己嘴了,点了猛抽一口,“我到那边抽烟,您俩聊!” 迈步到平台的另一角,靠在围栏上,望着大海抽烟。 沈腾飞皱眉望着大海,“易老弟,咱们是老朋友了。也不客套。你对西虹食品的公告怎么看?” “意料之中的事!” “意料之中?”沈腾飞转脸看着易念一,似笑非笑。 易念一微微一笑,“咱们第一天会谈时,斋藤基金渡边之助就提到过此事。” 沈腾飞苦笑道:“当时都不相信会有此事,包括我自己,也包括费舍先生。易老弟,你怎知渡边之助不是放的烟雾弹?” “这一年的时间,都在关注西虹集团的事务,也和相关的人都照了面,打了交道。知道他们的手段!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斋藤基金应该和一新食品有些关系。” “一新食品?” “沈总,我问句不当问的?”易念一斜靠在护栏上,看着沈腾飞。 沈腾飞笑道:“有什么不当问的?有什么话直说!” “当初西虹集团上市后,要市场有市场、要资金有资金,您怎么要到菲国这搞咖啡项目?” 沈腾飞哈哈大笑,说道:“易老弟,你说的‘要市场有市场、要资金有资金’,就是我搞咖啡项目的底气。” “膨胀了?” “有点。” 俩人哈哈大笑。 沈腾飞边笑边摆手,轻笑说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要干事的念头。当时西虹集团一切顺利、蓬勃发展。我心里也想再做一件事——在咖啡饮品领域创一个品牌,干掉洋品牌——至少在国内市场要干过。” 庄强把烟头抛到海里,转身走过来,“当时,沈总说:咱们的茶叶是最为有文化底蕴、有传承的,但看看国内的茶——西湖龙井、碧螺春、信阳毛尖等等都是以产地、品种闻名,很少有哪个品牌的茶得到大众共识的。也有品牌——巴顿,但那是国外的。而月巴克,一个咖啡品牌做遍全世界。” 沈腾飞笑道:“我和庄强、常远一合计,外国人能将茶搞出一个品牌,并且在国内市场畅销。咱们也能搞一个咖啡品牌,在最正宗的原料产地,做最好的咖啡。于是,就有了咖啡项目。” 易念一笑道:“沈总,您这是为了梦想啊!” “嗨!一个念头、做事的信念而已。” “对!这个套现在的网络流行语——为了梦想,allin。” 沈腾飞笑道:“这个拔的有点高了!当时,就是手里有富余资金,想搞点事。” 庄强挠头道:“怪我!没把事情办好。拖的太久。” “不能怪你。这里情况的复杂性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沈腾飞摇头道:“我来到之后,才知事情难办。当时,普顿市的环境不好,很多白人从这里撤离,留下不少好资源,本以为捡了便宜,没想到处理起来这么难。” 庄强点头道:“原来在苏城时,遇到困难,找政府协调,很快就能办妥。这里,全靠自己,没人过问。” “好在,现在法咖依项目的这些困难都理顺了、迈过去了。原来觉得最不会是困难的事反而成了最大的困难!”沈腾飞悠悠说道。 “钱的问题?” “对!西虹食品是很好的融资平台,就是会下金蛋的金凤凰。项目缺钱了,只要启动股权融资,就能拿到足够的资金。没想到,现在西虹食品的股价、债务、负面新闻反到成为法咖依项目融资的最大障碍。”沈腾飞望着易念一说道。 庄强接着话说道:“易总,咱们这边的项目你都了解了。只要你资金到位,咱们的项目很快就能起来。到时候,咱们反过头去处理西虹食品的麻烦。就一切搞定。” “刘义守是什么人?”谈到西虹食品,易念一问出这个一直想知道的疑问。 沈腾飞看向庄强。 庄强也摇摇头,“不认识。听常远说过,是池上蓝提拔的人,原来销售部门的一个基层员工。” “是接替柳建南职务的人?” “对!” 这下对上号了。 刘义守就是眼镜小刘总的大名。 原来一直瞧不上他——现在还是瞧不上,没想到这样的人物当上了西虹食品的董事长。 西虹集团没有人了吗? 常远,已经被宋江南挟持走,到江南集团了。 但聂远志还在。 他的影响力和工作能力,都是小刘总不可比拟的。 井上谷一、阚毅侯如果有心把西虹食品搞好,完全可以不问,让聂远志带头干,也能干好! 偏偏选了一个听话,却没有资历、没有能力、没有威望的人。 这西虹食品是下架的凤凰,离乱时节,不如鸡啊! 易念一叹道:“这一新食品要把西虹食品往死里搞啊!” 庄强冷笑,“当时这一新食品井上谷一自称白衣骑士。这哪里是白衣?哪里是骑士?我看是黑衣强盗。” “老庄,注意!”沈腾飞轻声打断庄强的话,“无论如何,他当时投资西虹,也算是救急。” “什么救急!趁火打劫而已!” 沈腾飞摆摆手,“老庄,不要再说了。” 庄强看向易念一,呵呵笑道:“对!不说了!易老弟也是要来投资的人。咱们三个一聊天,我就想起上市时的情景,总觉得咱们是一伙的。” 沈腾飞也笑,“易老弟,咱们私人的交情不论。你也看到了,法咖依项目绝对是个值得的投资的项目。怎么样?干不干?” 易念一微笑不语。 庄强急道:“兄弟,这个时候你装什么高深莫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要干你给个痛快话。我和沈总也商量了,就按你们原来的方案走。” 易念一笑道:“俩位,真要谈合作,还得要我们公司的两位女将来谈。” 庄强、沈腾飞对望一眼,沈腾飞点头道:“好!要不咱们现在就去谈谈?” …… “吴总,你这是趁火打劫啊!” 一楼会客厅。 沈腾飞、庄强、易念一,和吴昕、汤佳旎分别坐在客厅的褐色欧式风格皮沙发上讨论法咖依项目的融资事项。 当吴昕在原来协议的基础上,提出股权一次性转让过户,但股权收购款项要分四期付款,且没有明确期限,只有达到一定推广、营收条件才能付下一笔款项时,庄强又爆出了那句。 又附加付款条款,这不和一新食品投资西虹食品的套路一样吗? 到现在,也没见到一新食品后续的付款,且西虹食品的股权已经转让,失去再次股权融资的机会。不然,西虹集团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吴昕倩然一笑,“庄总,何出此言?我们是在谈合作!” 庄强将一新食品的合作协议要点和后来的情况说了,说道:“前车之鉴!难道法咖依项目也要重蹈覆辙吗?” 吴昕笑道:“庄总,您多虑了!我不了解一新食品,但我知道我们公司的投资原则,决不会做出违背协议的事。” “这个如何保证?” “云逸投资的公司信誉保证。如果我们这样做事,将来就没有项目会和我们达成投资合作。”吴昕笑靥如花。 “为何要设置如此苛刻的条件?我们和易总都是老朋友了。”庄强皱眉说道。 吴昕笑笑,“朋友归朋友!但咱们是谈生意。这样的条件也是要得到云逸股东们的支持。” 庄强伸头看向易念一,“易总,您说句话!” 易念一和沈腾飞、庄强并排坐在长沙发上,沈腾飞居中。 汤佳旎、吴昕各坐了两侧的单人沙发。 见庄强喊话,往沙发侧背靠了靠,说道:“吴总说的是实情。现在西虹集团的麻烦、普顿市的治安问题,都是隐患。如果想得到股东们的认可,必须如此。” 庄强一脸失望。 沈腾飞坐在中间,眼帘微耷,漠然不语。 吴昕笑道:“现在还有安大记者见证了咱们的谈判。您也见识了安记者文章的影响力,一篇报道,西虹食品市值飙升数十亿。沈总、庄总,您两位就放心吧!” 安平和由沈君依陪着在一旁的餐厅喝咖啡。 听到吴昕提到她的名字,望着这边微微一笑。 庄强侧脸看着沈腾飞,“沈总,您的意见?” 四卷一百一十一章 城下之盟信合齐 一新食品对西虹食品收购股权融资时,也是分期付款,但还定了一年之内付清。 云逸投资对法咖依项目的投资,分了四期——更狠,关键没有付清期限,要根据项目进度,满足条件了再付。 比一新食品定的条款还苛刻。 一新食品投资达成后,派了董事长——先是井上谷一、后是池上蓝。 两任董事长上任后,用尽一切手段打压股价、掏空资产。 云逸投资虽然没有派董事长,但公司总裁要兼任法咖依公司的副总裁,掌管公司财务,跟踪投资进度。 也就是云逸投资的资金到位后,怎么用,还要这位云逸的总裁签字同意才行。 庄强有心拒绝吴昕的方案,但现实情况已经很严峻了,这是城下之盟。 四个小时前,还在和费舍聊着伊姆斯基金如何投资法咖依的事。西虹食品的公告报出后,费舍和哈迪一阵低语,就要回中东去了。 本来已经约好的晚宴也不参加了。 云逸投资是能够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现在也谈不下去了,就问沈腾飞的意见。 沈腾飞低垂的双眼眼帘张开,含笑望着吴昕说道:“我接受吴总提出的方案。” 伸手和易念一握手,“易老弟,合作愉快!我代表公司欢迎你加盟。” 易念一笑道:“谢谢沈总。咱们一起携手,把法咖依这个品牌做起来。” 庄强轻声说道:“又这么快!和一新食品合作就是搞了这么一出快闪,结果一地鸡毛!” 一新食品到期不付款——耍无赖,但怎知云逸投资在满足条件时能够按约定付款? 如果再不如期付款,股权已经交割过,法咖依项目的股权融资渠道不是也堵死吗? 易念一哈哈笑道:“庄总,初心不同,行事的结果就不同。” “有什么不同?都是在公司危难之时,好价格拿到公司的股份。” 庄强嘟囔一句,掏出烟来,要抽烟,看了吴昕坐在一侧,又把烟放回烟盒。 沈腾飞拍了拍庄强的手,“易总说的对!目的不同。现在想,之前西虹集团遇到的一些麻烦,也许是早有预谋。” 易念一点头,“一新食品在入局前,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开始了对西虹集团的全面围剿,后面的投资只是为了掌控西虹集团,达到不择手段据为己有的目的而已。” 汤佳旎全程陪听,已经倍感无聊。 看谈判结束,三人聊起往事,不住给吴昕打眼色。 吴昕会意,起身微笑说道:“您三位聊,我安排程律师把咱们谈的意见加到方案里去。” 沈腾飞笑道:“吴总,您随意。我已经让柳建南去接程律师了,晚上一起用餐。” “好!” 吴昕、汤佳旎移步到餐厅和沈君依、安平和一起喝咖啡聊天。 沈君依让勃朗宁的女友给沈腾飞三人倒咖啡,易念一摆摆手,说道:“给我来杯白水。” 已经喝过两杯咖啡,实在喝不下了。 吃了一晚小面,有点贪吃,小菜吃的多,有点口渴。 庄强也摆手,“不喝咖啡了。” 向沈腾飞说道:“沈总,你的洋酒呢?刚才易总说,不醉酒、不抽烟。咱们先喝点?” 沈腾飞笑道:“好!珍芙妮,你给易总倒杯白水,再去拿我的酒来。” 原来勃朗宁的小女友叫珍芙妮。 珍芙妮应了一声,提着咖啡壶离开。 吴昕、汤佳旎离席,易念一起身坐到汤佳旎原来坐的单人沙发上,庄强也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三人都舒展身体,躺靠在沙发上。 这姿势舒服,人也就从谈判的绷紧状态放松下来。 很快白水、一瓶洋酒都送到茶几上。 白瓷杯倒了一杯温开水,珍芙妮给摆到易念一面前的茶几上。 又拿起酒瓶,把三个方形玻璃杯斟了酒。庄强伸手把酒瓶要了,放在自己身前的茶几上。 三人喝着酒聊起苏城的往事。 沈腾飞一直和郝为民没断联系,时常给他打个电话。 郝为民到舒城后,虽然做了政协的一把手,但工作不如原来压力大、事务繁忙。 虽然舒城的经济不如苏城,但郝为民行政级别上毕竟上了一个台阶。 郝为民豁达,和沈腾飞开玩笑说:“这十几年一直在一线冲锋陷阵、攻坚克难,现在有了闲暇,也是一阵沉淀。恰能好好读读书。” 庄强听到这里,说道:“郝市长,好气度!也是为民尽心、做事尽责的好市长。” “是啊!原来在苏城时,咱们只顾开拓市场、勇往直前,全无后方之忧。需要政策支持,找郝市长;缺资金找郝市长;有劳务纠纷了,还能找郝市长。”沈腾飞望着门厅悠然说道。 易念一哈哈笑道:“是不是还找的理直气壮?” 沈腾飞也哈哈大笑,“是!当时觉得,郝市长为咱们解决问题,是理所应当的事,就是区府、市府的责任。到了这里搞项目才知道原来的环境真好!再想那样,已经是奢望了!” 庄强也是呵呵笑,“只是他有能力、有责任心,怎么不让搞经济工作了?” 笑声未落,又叹气说:“如果他还在苏城,西虹集团也不会像现在成为没娘的孩了。谁想打就打一顿。” 沈腾飞叹道:“也许是受了咱们的影响。有人要搞西虹集团,就像你说的,郝市长都成西虹集团的‘娘’了,不把‘娘’支开,怎么好打孩子。” 庄强一拍大腿,“真他娘的。还真有可能。原来主导上市的郝市长、李昊等都被调整了。” 易念一摆手说道:“职务调整有组织程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对郝市长、李昊未必是坏事。并且,他们虽然职务调整,但对西虹集团的事一点没少操心。这云逸投资公司的成立,都有李昊的推动。” “什么?”沈腾飞、庄强俩人同时说道。 易念一笑而不语,思量是否把这其中的关节给两位说说,好消除误会,将来能够精诚合作。 庄强看易念一笑的神秘,急道:“易总,老弟。你别卖关子,我和沈总都离开苏城久了,不了解情况。你给说叨说叨。” 沈腾飞也道:“易老弟,你好好的局长不做,下海去做一个新设公司的老总,不会是受郝市长之托,特意来助我们的吧!” 虽然这话说出来,沈腾飞自己都觉得荒唐。 但话都聊的这儿了,不捧一句,实在是不合语境。 易念一哈哈大笑,“我还没有这样的美誉,能得郝市长委托。虽然,不是郝市长委托,但到云逸来很大程度是为了西虹集团的事。” 于是,从李昊到省城找柳师姐说起,到李昊因为职务调整,没能和南都集团进一步合作,委托梁知兮继续推进合作,自己阴差阳错到乐城被梁知兮说动,参与筹备云逸投资等等都捡要处说了。 沈腾飞喜道:“你说南都集团柳总亲自推动了云逸投资的成立?” “对!” “那咱们的禁锢打开了。一新食品无论如何也不敢和南都集团掰腕子。” “是!南都集团出手,一新食品肯定要收敛。只是一新食品找了一个大靠山,南都集团也投鼠忌器了。” “什么靠山?” 易念一又把和江南集团的合作,云勖、阚毅侯到德泽大厦找宋江南要收购股权等等事情都聊了。 庄强举杯起身,和易念一碰了一下酒杯,一脸庄重——这太难得了,还没见过庄强的这幅表情——说道:“易总,我向你道歉。原来一直以为你和宋江南联合,趁沈总不在苏城,搞西虹的股权、还搞西虹的地块。原来还有这隐情。” 易念一想起和宋江南、梁知兮在石城泡温泉时宋江南的话,“宋总曾经亲口说过,他对沈总是英雄惜英雄,西虹集团有难时,他是有心帮一把。” 沈腾飞沉声说道:“我也敬重老宋。有机会邀请他来这里看看。” “毛爷爷说:搞革命就是要把朋友搞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沈总,咱们要多拉盟友,瓦解敌人啊!” 沈腾飞哈哈大笑,“好!我一定郑重其事地邀请宋总来这里,争取和他开展全方面合作。” 三人一起喝了一个酒。 庄强举杯干了,又倒了半杯,举起向易念一说:“易总,你这些话不早说。害得哥哥我心中腹黑了多天。哥哥我再敬您一杯。” 易念一说话这会,他已经喝干了三个半杯的洋酒。 洋酒口感不如郎酒,度数不知多少,但入口甚烈,料度数也不低。 易念一笑道:“庄总,咱酒慢点。不然来不及上桌吃饭,咱们就趴下了。我把杯子喝了,你喝一口。” 仰头把杯底的酒喝干。 庄强也是仰头把酒干了,随手把杯子丢在茶几上,玻璃杯子在大理石茶几上叮叮当当响了一阵。 “易老弟,哥哥敬你归敬你。不过你也不地道,有这么多事,来了几天,也不和我们说。是不是就等着今天的机会,让沈总签城下之盟?” 易念一哈哈大笑,“没说呢,一来是,没机会说,沈总很忙;二来呢,来了就说,似乎是打感情牌,不利于洽谈会的交流。” 庄强一想,果真如此。 沈腾飞的重点还是放在费舍那边。 得知易念一遇袭,沈腾飞立刻到酒店慰问,但接下来的时间主要在陪费舍。到农场去,是和庄强俩人一边一个陪着。 沈腾飞笑道:“老庄,还没上桌,酒就喝多了。易总一直是咱们的老朋友,你心眼太小。” 庄强摆手道:“和我心眼大小无关。咱们确实是签的城下之盟。” 易念一微微一笑,“还没正式签约,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真的?” 沈腾飞笑道:“老庄,你真喝多了。虽然没在合同上签字,但咱们几个在这里都议好了。哪能易总给我们看了底牌,咱们立马就反悔!” 易念一正色说道:“沈总、庄总,不论是什么盟。只要咱们互相信赖,齐心合力,一定能把法咖依的项目搞好。搞定这边,咱们再杀回国内,把西虹集团的事办了。” “好!” 沈腾飞伸出手。 这是要击掌起誓! 易念一伸手和他击掌。 沈腾飞握住易念一的手,又招呼庄强伸手,三人手掌握在一起。 话说透了,晚餐吃的热闹亲热。 易念一经历了唐人街的事,不敢喝醉。 虽然亲热,众人也没有豪饮。 八点多钟,就结束宴席。 易念一等人起身告辞,沈腾飞和庄强、沈君依把几人送到院落外,安排勃朗宁开商务车送几人回宾馆。 到了宾馆大堂,汤佳旎从包里掏出易念一买的对戒小袋要给易念一。 易念一手伸到半途,汤佳旎又给装回包里,说道:“一楼不安全。我替你收着吧!” “好!” 易念一微笑点头,目送三位小主上楼。 程维岳也在一旁陪站。 看三人身影在楼梯拐角消失,易念一转头对程维岳说道:“维岳,还要再辛苦你。回到房间,把吴总说的几条再加到协议中去。明天一早,请吴总看了,马上传给柳如烟董事长。” “好!” 柳如烟虽然还在南都集团,但也是云逸投资的董事长。 她常驻石城,也成为云逸和南都、集庆城投沟通的关键。 第二日,普顿市午餐时间,已经收到柳如烟的回复——批准了投资协议。 虽然有西虹食品的负面新闻,但吴昕定的合作协议,主动权掌握在云逸手中,对南都集团、集庆城投都是最为合理的方案。 前期,只需要原来估值四分之一的资金就可以掌控全部的划转股权,这已经超出了俩家股东的期望值。 柳如烟传达了柳师姐对几人的表扬:“三天时间搞定了谈判,并且是超预期的条件拿下了股权。为你们点赞。绩效可以加一分。” 几人在餐厅坐着用餐,听了吴昕说的情况。 安平和笑道:“原来沈腾飞遍洒英雄帖,邀请了那么多家有实力的投资人。怎么三两下,都撤了,让你们拿下了。还这么欺负人!” 汤佳旎搂住安平和,“安大记者,谁欺负人了?我们是扶危济困。咱俩是好朋友,你怎么替人说话!” “我和君依也是好朋友。公正话!” “嘿!小沈总给了多少好处?我们易总可是送了你两个顶级的镜头!”汤佳旎逗笑。 安平和脸一红,推开汤佳旎,笑道:“本记者,记录真像,匡扶正义。岂能是两个镜头能收买的!” 程维岳呵呵说道:“对!安记者说得对!确实有点欺负人。我在想:沈总想一晚,会不会回过味来,今天反悔不签字了?” 四卷一百一十二章 懵懂学子初入道 汤佳旎佯怒道:“你个小程!越来越贫了!你很得意啊!” “小程被师兄带坏了!”吴昕笑道:“不过沈腾飞是重承诺的人。面谈达成协议了,他不会轻易反悔的。西虹集团虽然现在陷入困境了,但如果沈腾飞是轻诺寡信的人,西虹集团也不能有之前的成就。” 易念一诡笑点头,“吴总说的对!维岳,你不是一直想暴富吗?看港市西虹食品的行情了?” 程维岳“嘿嘿”笑,“看了!易总,你批评的对!如果昨天参与西虹食品股票的操作,今天就被埋进去了。” 昨日收市后,西虹食品的三条公告一出,立刻在股吧里炸起蘑菇云。 公告对市场情绪的打击,不亚于核爆! 这还不算,还有人有意把centurycity小广场的抢劫案,或者说黑帮火并事件的海外报道、照片转发到股吧中。 抢手文章,直指西虹集团的海外项目存在治安问题,当地白人这数年来不断逃离普顿市,安平和所写报道都是滤镜美化后的,并不是普顿市、法咖依公司的真实情况。 安平和报道中,黑人妹妹在无边的咖啡园中悠然采摘咖啡豆的田园景象是摆拍,真实的情况是广场坚硬地砖上冰冷的黑人兄弟的血。 实际上,西虹集团法咖依项目真实的情况极端糟糕,几大基金公司、投行都已经离场。 融资无望,公司经营还存在资金流枯竭,员工流失风险——有图有真像,前期员工离职的报道、工资发放困难的传言都在帖子里重点标出。 虽然是匿名抢手,但文笔不差。 事实证明,这篇帖子加上三个公告的威力,将安平和报道的正面光辉直接覆盖到黑暗的无底深渊。 盘前,已经回吐了昨日的全部涨幅。 开盘,比昨日收盘价3.12港,低开1.92港,以1.20港开盘。 整日盘面波动剧烈,但最终收盘定格在1.10港。 昨日进入资金的投资人都要打110或者120了。 汤佳旎难得一叹,说道:“投资我是做不了,我还是给你们搞后勤吧。这一天疯涨、一天暴跌的,什么样的心脏能受的了。” 吴昕抿嘴一笑,“昨天,师兄还赞安记者的文章一字万金。今天就被围剿了。安记者,你晚上再发一篇,来一个反围剿。” 安平和笑道:“你们今天签字,报道是一定要发的。咱们这次要全歼来犯之敌。” 唯一安慰的是,投资人没有骂安平和的文章。 从井上谷一开始,到池上蓝任职董事长期间,西虹集团海外项目一有利好消息,西虹食品上市公司马上出台负面消息对冲。 久陷其中的老股东们都已经熟悉了这个套路。 股价如此反应,倒不是质疑安平和文章的真实性,而是对西虹食品现任管理层自杀、自残行为的回应。 自己要死,谁也拦不了! “安记者说的对!沈腾飞也要反击,为了西虹食品的股价,沈腾飞一定会签协议的。” 阚毅侯、井上谷一、池上蓝等人要置西虹集团于死地,沈腾飞不能坐以待毙,但回不了国,唯一的机会就在云逸的投资。 他没有退路、没有其他选择。 就如庄强所说:“城下之盟!” 程维岳摇头说道:“我如果是沈腾飞,就不要西虹集团了。有限责任公司嘛,让她破产算了。这边法咖依项目没有西虹集团的拖累,轻装上阵,搞好了,沈腾飞二次创业成功,个人财富不输于拥有西虹集团时。” 易念一哈哈笑道:“维岳,你还是做律师吧!别搞投资了。” “易总,给我讲讲为什么。” “有时间让吴总给你上上课。你静下心好好准备合作协议,逐字逐句地扣,千万别有坑。” “好!易总,您放心。这协议我已经反反复复过了不下十遍了,给吴总也报过三稿了。” “呵~,效率够高的啊!” 吴昕笑道:“你悠哉悠哉地逛街吃面,小程却是在房间里加班。” 易念一微微一笑,“好!作为对维岳辛苦工作的奖励。吴总,你给讲讲。” 看程维岳坐在卡座餐桌过道凳子上,一脸期待的望着吴昕。 宾馆的餐厅连一张大餐桌都没有,前两天都是分桌吃饭——安平和、汤佳旎、吴昕一桌,易念一和程维岳另坐一桌。 本来也是吴昕三人据了临窗的四人卡座,易念一、程维岳坐了里侧另一桌。 用餐时,吴昕收到柳如烟的批复,就喊在一起用餐,方便谈事情。 易念一坐到吴昕身旁,程维岳就加了椅子坐在餐桌过道。 还好餐桌很大,不影响用餐;餐厅没什么人,也不影响交通。 吴昕见程维岳坐了半天的桌子头,此刻又眼巴巴地望着,如小学生望老师般的眼神,轻笑道:“其实也很容易明白的事。” “举个例子。小程,你如果买了一套住房,又想搞点投资,就把房子抵押给银行,贷款买了一间商铺,准备用商铺的租金还房贷。这样搞是不是能快速增加你的资产,还没有生活压力!” 程维岳点头,“是!嗯,这个方法不错,将来我就这么干。” 吴昕笑的嘴角都翘起来,“嗯,计划很好,但时机不巧。房价下跌了,原来5万一平的房子跌到2万了。你现在住房加上商铺的市值都不足以偿还银行贷款。” “另外,商铺还没见到效益,收不到租金,还不上银行的贷款。银行来催收,你是让银行把房子、商铺都收走,还是咬牙坚持等市场回暖?” 程维岳眼睛一瞪,“当然等市场回暖。银行把房子、商铺收走了,我还欠一屁股债,立马成‘负翁’。不如等市场回暖,或者卖房子还贷款,或者商铺生意好了,月月还他就是了,这样房子、商铺都在我手上,我还是有产阶级。” “对沈腾飞来说,西虹集团就是你那房子,法咖依公司就是那商铺。只不过沈腾飞是用西虹食品的股权做抵押,并且股价跌的狠了点,从十几元跌到了一块多。现在沈腾飞放弃西虹食品,债权人就得拿这边的项目抵债。他就难以翻身了。” “嘿,我明白了。两个都不能放手。” “嗯,沈腾飞和你一样的心思。他不但不愿意放弃上市公司西虹食品,连西虹集团旗下的非上市产业——西虹饮料、西虹商贸等等都不舍得放手。放在手里都是资产,一旦被贱卖,全是负债。” 程维岳拱手抱拳,“谢吴总教导。我对作投资又有信心了。” 吴昕咯咯笑道:“想做投资,你首先得有一个强大的心脏。或者像师兄这样,有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心态。” “谁说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很!”易念一哈哈大笑,“井上谷一等人也是瞧准沈腾飞的软肋,拼命打压西虹食品的股价。” “是啊!我研究过,如果西虹食品的股价升到十元,沈腾飞不但不能偿还全部债务,还能有几十亿身家。” 易念一笑,“你有心的很!好了,都吃好了吗?咱们回去午休。下午两点给沈总那边答复。” …… 沈君依来的很快! 吴昕刚把信息反馈给沈腾飞,沈君依已经打电话给吴昕,说她已经到酒店大堂了。 吃过午饭,易念一小睡一会,起来躺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翻看那部不离身的《论语别裁》。 正看的投入,程维岳已经敲门,说小沈总已经到大堂,来接咱们去公司。 随着程维岳来到大堂,看沈君依正和吴昕、汤佳旎、安平和站在大堂一侧的休息区热聊。 易念一笑道:“小沈总,你来的这么快!” 沈君依一笑满室春光,“本来是邀请几位姐妹一起去逛街,刚到酒店,就接到爸爸的电话,说要请您几位一起去公司签署投资协议。没想到,你们的效率这么高。” 易念一微笑望着沈君依的笑靥,“这是我们一贯的作风!” 几人出门,还是勃朗宁开的黑色商务车。 上车出发,却没有去不远处的海滨别墅,而是一路曲折出城,驶向法咖依公司所在地。 四卷一百一十三章 时势使然皆宿命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抵达法咖依公司办公楼时,沈腾飞、庄强、克里斯,还有那位晨跑遇到的行政部佟筱亚,已经等在门厅前。 易念一等人下了车,沈腾飞伸手和易念一紧紧相握,一头微卷的头发梳理的很整洁,眼神中神采奕奕,嘴角笑意,“易老弟,历经波折、排除万难,咱们还是走在一起了!” 众人都笑,沈君怡伸手挽住沈腾飞的臂膀,笑道:“爸爸,你这话说的太腻味了!” “这话最恰当。法咖依的融资,就如靓女找对象,兜兜转转,最终云逸投资成为法咖依的真命天子。这次咱们合作,老弟,你不仅带来了资金,还亲自入职。既有资金、又有人才加盟。对法咖依是双重支持。” 易念一和沈腾飞对视而笑,沉声说道:“人才不敢当。但有此合作,咱们定当同心协力,共创法咖依美好未来。” “好!” 佟筱亚在一侧轻笑说:“几位老总,咱们移步到会议室吧!” 庄强也笑道:“几位请,咱们到会议室再详谈。” 沈腾飞说道:“好!克里斯先生、老庄,先请吴总、汤总、程律师到会议室,和法务部的先对接一下。君依,你陪安记者。我带易总先去楼上看一看。” 易念一笑道:“柳总前天已经带我参观过。” “今天不一样了!走,咱俩上楼。” 和几人挥挥手,拉着易念一进了门厅,直接上楼梯到二楼。 到了二楼办公区,和前日一样的格局。 办公区都没有独立的房间,而是做了一个个一米多高左右的隔断,每个隔断面积都数个平方,是一个人员的办公区,座椅都是浅黄原木色的电脑桌、现代风格的电脑椅。 易念一微笑看向沈腾飞。 “易老弟,你往那边看!” 易念一顺着沈腾飞手势所指看去,容纳五六十人办公区,沈腾飞的工位在这一办公区最里侧,与普通员工配置没有差异。 工位靠近一侧墙壁,墙壁前挂了一面墙的白板,上面有水笔写的一些凌乱的字——中英文都有,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各式便利贴。 近乎米白色的办公桌——或者可称之为平台,没有抽屉,只有一个大桌面——上摆放了一台近三十寸的白色电脑大屏,桌面上散乱地摆放着一些文件夹、文件纸。 靠墙角有一组五层的米白色木质资料柜,和其他员工的配备一样,椅子也是和员工一般的普通电脑椅。 和沈腾飞工位并排在另一侧角落靠墙的一个工位,不同于前排员工的浅黄原木色电脑桌,而是和沈腾飞工位一样的桌椅、电脑、资料柜。 正纳闷,猛然看到原木色桌牌上的咖啡色字——“易念一niany.yi”。 一脸意外看着沈腾飞,笑着指着自己说道:“给我准备的?” “对!虽然没有你原来的局长室奢华,但和我的标准一样。从这一刻起,咱们就是并肩战斗的战友了。” 看来,沈腾飞不但没有因休息一夜,想的多了,思量再讨价还价,而且做好了协议达成的一切工作准备——包括给易念一在办公区收拾出一处工位,和沈腾飞一排,紧邻克里斯的工位。 易念一哈哈大笑,“好!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从今天起咱们就一起战斗。” 沈腾飞也是哈哈大笑,“好!易老弟,说实话,当时你在南城区,咱们一起推动西虹食品上市时,我就有意邀请你到集团来。只是当时你春风得意,前途无量。这话憋了几次,我都没有说出口。” “如果知道沈总有心,我早就投奔你来了!” “哈~,所以说,凡事都有因缘。最终咱们还是走到一起了。” “这是你我的宿命吧!” “昨天聊起苏城的事,庄强在一侧,我没好问。易老弟,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为何辞去痴迷的工作,抛家舍业的跑到万里之外来和我们一起干这难为之事?” 易念一听到沈腾飞也如此问,心中一阵迷茫。 这个问题,易念一在逸云山庄的半亩方塘自问过。当时,给自己的理由是——在系统受排挤,不能做事,不如到东鑫投资,完成李昊推动的西虹集团纾困工作。 后来,到石城时,于清也问过。 现在,沈腾飞问起,易念一突然不知如何回答。 为了拯救西虹集团、帮助沈腾飞?这有点托大了。且这样的理由放弃原来的工作,离开景怡和小雍,又有点标榜自己的奉献了。 这个问题,易念一总是回避,不去想,心中偶然会冒出一个念头,但会有一个声音立刻否决,不愿去给出一个答案。 易念一沉思说道:“沈总,我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时势使然吧!” 沈腾飞微微一笑,“走!去看看他们协议法务审核搞好了没有!搞好,咱们就签字。” 俩人转身下楼。 易念一整理思绪,不再想为何,而去想怎么做。 突然想到,吴昕小总搞的分期付款倒是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要和沈腾飞并肩战斗,将来催后期款项的事就是自己的责任了。 这是自己给自己搞个障碍。 沈腾飞如此相待,也许也有这样的考虑——分期拨款?行!你自己定的规则,你就自己玩吧!既然做分管财务的副总裁,那找钱的事就是你的了。 云逸投资自己可以当家,但当不了后面股东的家。 东鑫投资不会有问题,梁知兮是最为坚强、稳定的后盾。 南都集团也不会有问题,柳师姐掌管南都集团多年,威望甚高,且柳师姐受李昊所托,定会对西虹集团的事务、法咖依项目全力支持。 集庆城投?于清也没问题。 虽然,南都集团是云逸最大的股东,占40%的股份,集庆城投和东鑫投资一样都各占比30%,但是集庆城投同时也是南都集团的股东——重要股东之一,对南都集团也有重要的影响力。 如果于清升职不再掌管集庆城投,新任领导人的态度就决定了未来投资的发展方向。 想到这里,易念一心中冒出一句:“于清刚掌管集庆城投不久,应该会稳定一段时间吧!” 转而又想:“但于清属于年轻有为、组织重点培养的干部,这些年一直在升迁,也许哪天又升职提拔了。” 如果有变数,集庆城投就是唯一的变数。 嗨!希望在于清高升前,把后期款项给付清了。 协议还没签,易念一已经开始考虑将来可能出现的风险了。 一直走到一楼会议室门前,沈腾飞推开会议室屋门,请易念一进会议室。 易念一收回游走的思绪,心中自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思深沉了?能有什么变数?” 但没想到的是,唯一的变数,后来真成为变数,给本已快速发展的法咖依公司又带来一次动荡。详情后面再叙。 协议在上报柳如烟之前,已经发给沈腾飞核验。 法咖依公司法务在易念一一行到达公司之前,就对协议做了法务审核。 沈腾飞、易念一俩人进入会议室时,两边已经对协议进行了最后确认,正在等待俩人的到来。 达成一致,履行签字手续。 安平和用相机记录了签字过程,必要的流程一个不拉。 流程走完,沈君怡、佟筱亚已经安排了香槟酒。 易念一笑道:“这就要庆祝成功了!?” 沈君怡微笑说道:“对!从今天起,法咖依就要从一个成功走向另一个成功。” 一起举杯共饮。 克里斯、庄强也向易念一的加盟表示欢迎。 易念一环顾四周,未见柳建南,问道:“沈总,柳建南、柳总怎么没参加今天的活动?” 沈腾飞“喔”了一声,说道:“他到市区去选址,咱们资金到位后,要迅速铺开咖啡馆的营业点。时间紧迫,他先去忙了!” 庄强神色一滞。 易念一笑道:“庄总?什么情况?” “闹情绪了!”庄强眼神下飘,嘟囔一句。 易念一瞬间明白——柳建南失落了。 柳建南当初从国内一怒辞职,飞到普敦市来,虽然受了沈腾飞的批评,但也得到了他的信任,成为法咖依公司核心团队成员。 沈腾飞安排他负责零售市场的推广,职务是市场部主管。 他是西虹集团年轻一代有能力、有野心的。不顾一切到普敦市来,既有效忠沈腾飞的心、也有更进一步的欲望。 可惜! 没有等到任命公司副总,倒是易念一携资进场,占了副总裁的位置。 沈君依也没有正式任命,只是在行政部做事。 但她不同,虽然没有任命,大家依然称她为“小沈总。” 因为她是沈腾飞的女儿。 沈腾飞似乎知道易念一心中所想,笑道:“柳建南虽然年轻,但也是西虹集团的老人了。没那么矫情。” 易念一笑道:“柳总是一员虎将!” 沈腾飞点头,“易老弟,你已经是公司副总,公司人员的任命,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现在各部门都缺人、缺主管,具体人员安排我们明天再议。” “我毛遂自荐!” 四卷一百一十四章 异域他乡非独行 声音悦耳,音调高昂! 却是沈君依举手示意说话。 沈腾飞笑道:“公司的每一岗位都要具有专业知识的人任职。你要任职就要竞聘。” 沈君依啧道:“各位老总,我是会计学和管理学双学士,我竞聘公司财务,一定能够胜任岗位工作。” 汤佳旎笑道:“你是小沈总,还要竞聘什么财务?” “嗨!我这个‘小沈总’,是大家对我客气的称呼,我在公司什么职位都没有。佳旎,你已经是云逸投资公司分管财务的副总了,我做财务部的小员工,应该可以胜任吧!再说,我也要有个正式的职位,才好为公司做事。” 沈君依从米国来普敦市后,并没有正式入职法咖依公司。 在行政部做事,多是代表沈腾飞做一些联络接待。 汤佳旎看向易念一,微笑说道:“小沈总,我是云逸分管财务的副总,不是法咖依公司分管财务的副总,你要做法咖依的财务,合适不合适要问易总才是。” 沈腾飞也微笑看向易念一。 易念一微微一笑,“佳旎,法咖依的人事任命,还是要听沈总的。我是管财务,不是管人力资源。” 沈腾飞摆手说道:“不,易总。你分管的部门,你拿主导意见。” 沈腾飞说话时,一脸严肃、眼神中却是波光逸动。易念一眼睛余光环视四周,各人神色不尽相同。 看到佟筱亚站在沈君怡身侧,一脸俏媚笑意。想起昨日棕榈树林小道晨练时,这小姑娘和自己说起公司的情况来——前一段时间,差点发不出工资来,很多员工离职,包括负责发钱的财务总监。 看她和沈君依自然亲近的样子,这小姑娘倒不是忐忑自己工作前程的摇摆员工,而是公司的“铁杆”。 想到此,易念一微微一笑,说道:“沈总,我认为小沈总做公司财务确实不合适。” 沈腾飞眼神一暗。 沈君依嘟嘴道:“易总,你不是要从云逸带一个财务来吧!” 易念一哈哈笑道:“云逸投资公司初创,人力资源更是紧张,我要带人来,只怕汤总第一个坚决发对。” 汤佳旎也笑道:“不错!”心道,脂雪不能派到这里来。 易念一向沈腾飞说道:“沈总,小沈总是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的双专业学生,做公司财务太屈才了。财务总监的职位才是适合小沈总的职位。” “啊!”这是汤佳旎。 “嗨!”这是庄强。 吴昕抿嘴笑而不语。 沈君怡双眸晶亮,嘴角上翘。 沈腾飞摇头道:“不妥!不妥!易总,君依虽然专业不错,但毕竟没有工作经验,担任财务总监不合适。” 沈君怡顿足道:“爸爸,这几年我虽然上学,但公司的事一点没少操心。怎么能说没有工作经验。” 庄强也帮声说道:“不错。沈总,我可听常远说过,前段时间,君依在苏城督导公司,可是方方面面做的都不错。比他们一帮老家伙,还有管理智慧、协调能力。” 沈腾飞坚定说道:“不行!不能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就在公司搞火箭提升。公司员工必须从基层一步步做起。” 易念一笑道:“也好!沈总,不如就让小沈总做财务部副总监,暂管财务部事务。等您招到贤才,再任命公司总监。” 沈腾飞望着易念一说道:“易总,不然就由你以副总裁的身份再兼任财务总监!让君依给你做助手。” “不必。就由君依暂管财务部。” 沈腾飞张嘴要说话,克里斯发话了,“沈总,易总的意见不错,我也同意。” “既然克里斯先生也同意,那咱们就这样定?” “好!” 沈君怡举手敬了个礼,欢颜笑道:“谢谢各位的信任。君依一定把财务部的工作做好。” 众人都是欢笑,吴昕一双大眼睛目光含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易念一。易念一知她心思,回了一“放心”的眼神。 沈腾飞笑道:“好!咱们大事办好了。大家都好好放松一下,晚上咱们还到家里聚餐,明天让依依带你们几位好好到普敦市玩一玩。” 安平和笑道:“谢谢沈总美意。明天一早我就要飞回国内,这次出来时间久了,很多事情需要回去处理了。” 吴昕也笑道:“我们明天也要飞回去。有些事务要回去处理。” 沈君怡伸手一边一个挽住俩人的臂弯说道:“来了这么远,何必急着回去。咱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玩。明天我带你们去爬桌台山,从上面看普敦市的风景,不要太美!” 安平和握住臂弯上沈君怡的手,倩然笑道:“谢谢君依妹妹。桌台山就不去了,留一个念想,等将来普敦市的夏季来了,咱们再一起爬桌台山。” “那咱们约好了。约个具体时间吧,春节来这里过春节怎么样?” “好啊!”安平和咯咯笑道。 沈君怡又向吴昕、汤佳旎说道:“你俩多留几天吧!” 吴昕轻笑道:“君依,咱们两家公司合作,以后会常来。这么大的事情定了,我得回去调度款项,好及时给公司划款过来。” “啊!好吧!” 安平和笑道:“吴昕、佳旎,平时来,春节也要来啊!” “好!咱们就定一个春节之约。” 庄强笑道:“几位小主,咱们出发回海滨别墅吧。你们的话,咱们路上、晚餐时尽情聊。” 众人一起乘车回海滨别墅。 晚餐依然在v01的帆伞下,格调同第一天的夜宴,不同的是费舍、渡边等人不在,克里斯、佟筱亚等人参加了晚宴。 众人欢聚,不再详述。 第二日,周五晨。 安平和也订了到港市的飞机,以便和吴昕、汤佳旎同行。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一个人实在太闷、太无聊。 三人,不,还有程维岳随行,一路上热闹。到港市后,几人再一起在港市逛一逛。 吃过早餐,收拾了行李,几人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勃朗宁来送机场。 吴昕看着易念一说道:“师兄,不如让维岳留下,你在这里好有照应。” 汤佳旎也点头道:“这样好!小程,你留下吧!云逸原来的待遇不变,我给你再做一份外派补助,你同时在法咖依任职,相当于拿了三份薪水。和易总一样。” 程维岳眼神一亮一暗。 易念一笑道:“维岳实习期还没过,还是到律所好好实习,将来做一个大律师。” 汤佳旎撇嘴道:“实习什么?都随着咱们做正式的法律顾问了。这么重要的合同,他审核后,集庆城投、南都集团的律师们都认可,一字没改。已经出师了,程大律师!。” “法定实习期一年,还是要做足。”易念一说道。 之所以不让程维岳留下,倒不是为达到律师实习的程序。 主要因为程维岳包里放个枪,都紧张的要命。那天被那黑衣人那枪指着脑门,这个阴影,要有一段时间才能消散。 现在让他留在普敦市,有违他的心意了。 “回到乐城后,派脂雪来吧!让她做财务。”吴昕说道。 “这里的环境不如乐城。”易念一想到小广场的枪案,“再说,公司现在还没稳定,脂雪又是很重要的岗位。还是让她留在乐城。你们好好把云逸经营好,这是我们的大后方。” “你独自一人在此地……” “易总不是独自一人在此,而是和我们一起。” 四卷一百一十五章 涨海万里犹比邻 话音未落,沈君依温婉含笑,脚步轻盈已经走进酒店大堂。 酒店也仅是四层的楼房,室内虽然豪华典雅,但大堂也和很多青年旅馆的大堂面积相似。 说话间,沈君依已经从门厅走到几人落座的休息区沙发前。 几人起身,安平和上前一步拉着沈君依的手,微笑说道:“君依妹妹今天尤其漂亮!” 只见,沈君依穿了一件宫墙红色的长风衣、雪白的衬衣——衬衣领口有手工绣花,似是一朵小玫瑰花,花瓣嫣红和风衣颜色呼应,卡其色的阔腿长裤,一双小高跟深棕色皮鞋。 鼻梁挺拔、眉眼之间宛如西方人立体感、蔚蓝眼睛,栗色微卷短发蓬松,肉肉的耳垂带了一个白金钻石的耳钉。 那耳钉上的钻石比易念一给景怡买的戒指上的钻石还大,还是粉钻。 在酒店的灯光、室外的阳光下相映下,晶莹流动。 钻石的光辉下,让人都忽略了耳钉白金托架造型的优美典雅。 关键是人,沈君依的气度比钻石还闪亮。 但见神采飞扬、双眸晶亮,满脸的温情笑意,身姿挺拔,充满自信骄傲。 汤佳旎也上前一步,拉住另一只手,盯着沈君依的侧脸说道:“小沈总,你这一身新衣、珠光宝气,满脸喜气,打扮的像新娘子一般。啧啧,这耳钉的钻石比易念一给静怡姐买的戒指钻石还大。” 易念一半眯的眼瞪的溜圆,干咳两声,一脸的尴尬。 这汤大小姐说话没遮没拦的。 她怎么知道戒指钻石的大小? 合着替易念一保管,自己打开看了。 沈君依笑道:“什么新娘子一样!那天看平和姐姐的风衣漂亮,就买件一样的。这耳钉嘛,是爸爸前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一直没舍得带。今天带上了!” “呀!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隆重!”这个小汤。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啊!所以要隆重一点。” 吴昕拉了一下还要说话的汤佳旎,笑着说:“是庆祝咱们两家公司的合作?” “算一个!从今天起,公司就走出困境,迈向辉煌了。更为重要的是,纪念咱们四姐妹的相会、相识。如今,您几位要回去了,我要让你们记住今天的我。回去后,念着我,有时间就来看看。” 沈君依话说的深情。 安平和、吴昕闻言亦是动容,连汤佳旎都神色庄重。 安平和一侧抱住沈君依,轻声说道:“咱们不是约好春节在此地再相聚嘛!你有时间也可以到沪市去,我等着你。” 吴昕、汤佳旎也上前,四人抱在一起。 吴昕说道:“我们会常见面的!” 易念一看四人真的感伤起来,向一旁的程维岳使个眼色。 程维岳打了“哈哈”,说道:“四位小主,咱们机场再告别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四人保持原姿势,没动静。 程维岳又大声说道:“我说,几位老总、安记者,不必伤感。虽然普顿市在南半球,和咱们隔着浩涵大海,但坐飞机也就十几个小时。时间上,还没我当年从家乡去西南政法上大学坐火车的时间长!” “去!没心肝的小程。”汤佳旎动了。 四人分开,当真都是一脸凄凄,满眼的不舍。 女孩子们的情谊,男的不懂! 几人分别拿了行李,出了大堂门厅。勃朗宁在门外站着,看几人出来,接了吴昕等人的行李箱,如小朋友拿玩具一般的拎到黑色商务车上。 几人上了车,四位女子在后排热聊,易念一和程维岳坐前排看着窗外城市的风光。 一路顺风! 到机场,取登机牌、托运行李一应事完毕,四人又聚在一起聊天。 真不知女孩子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聊! 机场通知安检,准备登机。 安平和从四人小圈子出来,走向站在不远处的易念一,一双漂亮的大大眼睛含笑。 易念一迎了两步,面对面站了。 安平和仰头轻声说道:“易总,谢谢你的礼物!” “啊!不必客气!” “此处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古人说:万里犹比邻!小沈总把几位的离别情绪都带起来了,怎么都这么伤感了!”易念一微微笑。 安平和扑哧一笑,“古人说‘万里’,那是夸张。咱们是真的相隔万里了。” “古代的交通、通讯手段,百里之遥,只怕比今天的这个万里还要难相见。安记者,咱们春节见!” “你期间不回国内?” “看这边进度情况,希望一切顺利。” “如果回到国内,一定要联系我!”安平和满眼期盼。 易念一心中一动,瞬间又想起她见到宋江南的情形,又是一乐,笑道:“好!” 汤佳旎喊道:“平和,咱们走了!” “好的!” 安平和应了一声,又回头双眼含笑望着易念一说道:“易总,再会!” 挥手转身,快步跟上吴昕、汤佳旎。 程维岳已经在安检口等着几人。 吴昕走到安检口,回头看去,只见易念一和沈君依并肩站着望着几人。 这一回头,和易念一目光相遇。只见易念一目光深邃地望着自己。 这半年时间,俩人几乎朝夕相处,已经很有默契。 虽然期间,筹建新公司、外出调研,但多数是俩人一起决策做事。 此处一别,就要各自独挡一面了。 低声对身旁的汤佳旎说道:“你们先进去,我去和师哥说两句话。” 汤佳旎“嗨”了一声,吴昕已经迈步从安检口往易念一走去。 易念一迎上去。 吴昕如易念一初到乐城,她和梁知兮去接机时一般,伸开双臂。 易念一轻轻抱住她,只听吴昕在耳边轻声说:“师哥!保重。” “好!放心!” “这里治安不好!你要注意人身安全。” “放心吧!以师哥的枪法,哪个小毛贼敢来惹我?” “不要托大!遇到危险要躲,别动枪。记住了!”吴昕语气加重,“另外,法咖依财务的事,你还要抓在自己手里,尤其要注意资金的去向。” “好!” 易念一轻轻拍拍她的肩,后退半步,一脸迷笑。 吴昕脸颊一红,“你笑这么诡异!干嘛?” “我赞你是个好师妹,还是一位称职的投资公司老总。” “去!” 吴昕目光流动,转身快步走向安检口,安平和、汤佳旎和程维岳已经在里侧等她。 看着吴昕悦动的背影,易念一也是心中五味杂陈。 这半年多,多亏了梁知兮和吴昕。 不然很难从伤痛中走出来,只怕现在还是真实、虚幻分不清,傻傻呆呆、疯疯癫癫。 虽然,一直被吴昕说疯癫,但到普顿市后,好像一下恢复了正常状态。 就如那无底黑洞的梦,梦中如此真实。 一旦醒来,马上能够分辨出是梦境。 在苏城的那些天,是真的不知何时是梦、何时是真! “易总,你回宾馆休息,还是去公司?” 四卷一百一十六章 旅途漫漫讲八卦 沈君依见易念一望着早已没有吴昕等人身影的安检口发愣,从后面走到易念一身侧轻声问道。 易念一恍然回过神来。 本来要偷懒,但想到吴昕的郑重叮咛,微微一笑说道:“去公司!” 俩人转身往候机大厅外走,沈君依笑道:“易总马上要开始工作了!我也要快速进入角色。您怎么安排?” “下午先见见财务部的人!” “好!” 暂不表易念一和沈君依乘车去法咖依公司。 且说吴昕几人安检登机后,四人上了头等舱,前后两排四个独立座椅坐了。 看吴昕心事重重,一旁的汤佳旎笑道:“吴总,你和易念一交代什么?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吴昕回头看了一眼后排坐着的安平和,安平和正在调节座椅,好找一个舒适的角度。 和安平和一排,另一侧的程维岳正把笔记本电脑从背包里拿出来。 吴昕往汤佳旎这边侧靠着坐了,低声说道:“师哥心太软。沈腾飞他们久经商场,处理事情,不同于师哥的思维方式。让他凡事小心些。” “怎么小心?” “我让师哥牢牢掌控住法咖依的财务,一定要关注每一笔资金流向。” “啊!小沈做财务总监。你刚刚还和小沈总姐妹情深,这会就让易念一防着她了。” “嘘,小点声!” 安平和已经被汤佳旎的话语吸引,也靠在座椅侧靠上,双眼含笑说道:“吴昕让易总防着谁?” 吴昕笑笑不语。 汤佳旎一脸不屑说道:“还四姐妹呢!让易念一防着点沈君依。” 安平和咯咯地笑起来。 吴昕看安平和笑的暧昧,知道她误会了汤佳旎话中的意思。这样也好,也不做解释。 汤佳旎眯眼道:“安大记者,你这笑的什么表情!” “好!不笑了。”安平和一本正经地说:“不过,进安检时,回头看易总和君依俩人并肩而立,还颇有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啦!” 汤佳旎眯眼说道:“平和姐姐!你不是财经记者嘛!怎么搞的像风月小报的记者!” 安平和一本正经绷不住了,咯咯笑道:“旅途无聊,闲聊天嘛!佳旎,我问你。你为何不喊易总,而喊易念一?” “啊?吴总不是也不喊易总,喊‘师哥’嘛!” “那不一样。他们是师兄妹,这样喊正合适,既亲切,又尊重。你这直呼大名,是有什么故事嘛?你俩是不是旧识!”安平和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八卦。 安平和话音一落,吴昕八卦就接上了,满眼笑意看着汤佳旎说道:“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你来公司前,是否已经和师哥熟识?” 如果易念一听到此刻几人聊的话,就能明白为什么几个小主怎能有那么多话聊。 个个都是“小八卦”女神! “谁和他是旧识!” “如果不是旧识,你如此喊他实在不妥。关键是易总还应的爽快,似乎还有点怵你。” “嗨!他哪里是怵我。他怵的是景怡姐哦!”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他夫人的娘家人!”安平和一副恍然表情。 汤佳旎眯眼一笑,“这个说法对!吴总,我来公司前,只见过易念一一面,是在他和景怡姐的婚礼上。” 吴昕、安平和对视一笑,又一起望着汤佳旎。 汤佳旎笑道:“你俩什么表情?” “旅途无聊!讲讲故事呗!” 汤佳旎瞥了一眼,“八卦!” 转而噗呲一笑,“确实无聊。不过我也是听他们在婚宴上聊的,你俩姑且听听!” …… ee年,南方战场。 k师、h师先后抵达前线。 当时已经不是全面大战,而更像是部队实战轮训。 当时,计划由两个师轮战进攻s高地。s高地是前线的一处很难啃的硬骨头。 战斗惨烈! k师打红了眼,上了战场坚决不下来。 h师摩拳擦掌急着要上去,不但没有机会上去,战略物资还被命令支援k师。 h师几次请命,都被驳回,战略物资还不断被抽调送到k师,全师上下那心里一个急啊! 最后,h师将士们嚷嚷着要写血书请战了。 h师师长再次向指挥部请战。 指挥部回话:“急什么!做好战斗准备,等k师撤下来,你们马上顶上去。” h师师长气的把帽子都摔了,“照k师这个打法,等他们撤下来,我们只能上去打扫战场了!” …… 安平和听汤佳旎说道这里,悠悠插话说道:“不上去不好吗?上去要死多少人。” 汤佳旎叹道:“我当时听到这里,也是这样想的。” 吴昕说道:“你俩别感慨!佳旎接着说。” …… 最后,h师连打扫战场的机会都没捞到。 k师几轮猛攻,虽然伤亡很大,但干净利索地把高地拿下来了,并且顺带把战场打扫了。 此后,没上成战场的事,就成了h师全师官兵以后几十年的遗憾事。 战后大裁军。 k师英雄部队,自然成为保留的主力部队。 h师只到南方战场打了一次酱油,整建制的被裁了。 两个师官兵的个人人生轨迹也从此转向。 ee年,南方战场时,易凌山、景建军都是排长,汤佳旎的父亲还是景建军手下的班长。 大裁军时,易凌山是连长。 转业到地方,易凌山不愿意离开部队,申请到了鲁地武装部。虽然,日常工作就是协助征兵、早些年农闲时训练民兵,但总归和部队生活搭接。 若干年后,青山。 易念一和景怡的婚宴,成了战友聚会! k师的官兵多是身据要职,易凌山依然在武装部任职——地方上个人职业发展的瓶颈了! 汤佳旎的父亲搂着易凌山喝酒,大舌头说道:“老排长,当时k师真不是和你们争功,而是看到身边战友倒下了,杀红眼,要报仇!” 几个伙计帮腔道:“对!当时指挥部让撤下来。我们团长说:‘哪里有撤下来的兵!我们拿不下高地,请指挥部炮火把高地削平吧!’” 汤老头抱紧易老头,大声说:“老排长,我们排长借你几发炮弹,二十年后还给你一个儿媳妇!你赚了!” 易凌山哈哈大笑:“好!俩孩子的结婚证,就是我的荣誉状!” 几个老头哈哈大笑! …… 安平和笑道:“这些老人家,怎么跟孩子似的!” 汤佳旎也是莞尔一笑,“喝多了呗!你别看平时一个个都一脸严肃,见了战友一喝多,就如小伙子一般疯。” 吴昕说道:“如此说,k师是有点亏欠h师,如果h师上去了,拿了荣誉,就不用被裁掉,他们的前程更好!” 汤佳旎笑道:“这个问题,我问过老汤。老汤眼睛一瞪,说道,‘战场上,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哪里会想将来个人前程的事!’” …… 说这话时,是汤佳旎和汤老头一起回宾馆的路上。 汤佳旎当时说:“老汤,你现在整天耀武扬威的,易叔叔可是一辈子都在鲁地服务基层了。” 汤老头又瞪眼,“服务基层怎么了?守着爹娘尽孝,为当地老百姓做事,也有意义的很!” 四卷一百一十七章 男儿鸿图志四海 “你不整天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嘛!”汤佳旎强烈鄙视的眼神,“什么胸有大志、腹有良谋,大展鸿图、四海为家,英雄一世。怎么易叔叔他们就该守着家!” 汤老头一瞪眼人人拍,唯独汤佳旎不吃这一套,不但没镇住,还被回了一个鄙视! 无奈趁着酒意说道:“你以为上去了就好!真上去了,英雄了!可能就没有易念一这小子了。” “什么啊!” “当时多少战友都倒在那儿了。老易上去,光荣了,英雄了!哪里还会有易念一这个好儿子。” “切!” 汤老头歪头打量汤佳旎,说道:“排长不错,找了一个h师战友的儿子做女婿。我寻摸寻摸,给你也找一个h师战友的儿子做女婿。” 汤佳旎叫道:“爸爸,你说什么啊!真把你女儿当成送给战友家的礼物了!” “哪能是礼物!到时就是一家人!我得一个儿子,不知哪位战友得了你这特淘气女儿!” 汤老头说完,哈哈大笑。 汤佳旎挎着老爸的臂弯,边走边笑,“看看!你这样说,还是觉得亏欠h师的战友。” “嗨!谁知道要裁军啊!如果知道不上战场要被裁军,怎么也得留两个碉堡让他们上去干一仗。” …… 安平和笑道:“原来还有这渊源!汤叔叔给你找到h师战友的儿子做男朋友了吗?” 汤佳旎难得脸一红,“嗨,人海茫茫,哪里去找!易念一也不是景叔叔给找的,是景怡姐自己碰上的。这是老汤的醉话而已。” 吴昕笑道:“未必!可能汤叔叔真是这么想的。” “一帮老头,倒都挺喜欢景怡姐、易念一俩人的。特别是知道易念一在税务部门工作,不是有个口号叫‘为国聚财、为民收税’嘛!他们觉得是为国服务,都挺高兴的。只是没想到,这个易念一辞职到企业拿高薪来了,这事让老汤很是失望。” “那你自己找一个,遂了汤叔叔的心愿!”安平和笑道。 吴昕点头,“对,一会儿你到经济舱去看看,没准能遇到一个和师哥相若的傻公务员。” 汤佳旎一个甩手,把靠枕扔到吴昕身上,啧怒道:“不跟你们聊了!竟敢调侃我。睡觉!” 安平和笑道:“佳旎妹妹,真生气了?咱不找公务员,凭什么说公务员就是为国服务,咱们一样为国家、为社会发展奉献自己的力量。姐给你找一个商界青年精英。” 吴昕也道:“汤叔叔不是说好男儿大展鸿图、志在四方嘛!师哥都跑到南半球,万里之外了。把法咖依项目搞好了,一样的大展鸿图。我同意平和的意见,给你找一个商界俊小伙。” “去去!俩人合伙欺负我,是吧!”汤佳旎把毯子打开盖在身上,“不和你们聊了!” “哪里舍得欺负佳旎妹妹!”吴昕笑着把靠枕递给汤佳旎,“嗯,睡一会吧!咱们都休息一会。” 几个人说笑。 另一边,易念一和沈君依乘车去法咖依公司,路途漫长。 路上沈君依问起苏城的旧事,易念一对那一段记忆有点模糊,说的自然也不清不楚。 沈君依问了几句,听易念一答非所问,也就不再说话,转脸望着窗外的风景。 易念一和吴昕、汤佳旎一起时,很放松,话也随意。偶尔疯癫,也如游戏。汤佳旎虽然淘,但有她在的地方就热闹。 和沈君依一起,却不知说什么,玩笑更开不得,索性也望着车窗外的街景。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到了法咖依公司,已经到了午餐时间。 沈君依领着易念一到一楼另一侧的餐厅,餐厅规模不小,比苏城税务局机关食堂还大,格局和很多公司的餐厅一般,白色基调餐座椅、简洁干净。 沈腾飞、庄强、克里斯等人也排队等着取餐。 看到易念一、沈君依进了餐厅,沈腾飞等人热情招呼易念一。 易念一打了招呼,和沈君依排在队伍尾端。 等取了餐,转身看,五步之外的一个四人餐桌,沈腾飞站起来招呼过去。 沈腾飞、庄强一侧,对面克里斯身旁留了一个空位。 易念一笑着走过,坐到克里斯的身边座位上。 从这一刻起,易念一就是法咖依的一名员工了——吃饭自己排队打,和沈腾飞等人吃一锅做出来的饭。 而不再是要沈腾飞亲迎、家宴盛情款待的投资人了。 沈腾飞坐在易念一的对面,笑道:“易老弟,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少些客套,咱们在这里就自由自在。” “沈总正说出了我心里的话!”易念一呵呵笑道。 庄强热情说道:“易总,你也别住宾馆了。和我一起住v02吧!四楼空着,我已经让他们给你收拾出来、布置好了。” “哈~,好!” “爽快!我是个粗人,你住四楼清净。上班你就坐我的皮卡来。” 沈腾飞笑道:“暂时先让老庄带你上下班。等你申请了本地驾照,再给你配一辆车,方便你用。” “好的!” “听依依说,你喜欢玩枪,再给你申请一个持枪证,买一把枪。”庄强说道。 易念一笑道:“谢谢两位老哥!考虑周到!” 用了餐,一起上楼休息。 这午休的条件有点差! 一人一张折叠软床,睡在自己的工位隔断里。 沈腾飞同样待遇,易念一也是如此。 软床不错,还有一床小被子。 不过如此午间休息,好像只有在中学时代干过。 下午,和沈君依一起同财务部的人见面。都没有独立办公室,会面就在休息区。 易念一在沙发坐了,沈君依去招呼人来。 拿了人事部提供的职工履历表,看财务部一共三个人。 易念一心里自嘲:“这管理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原来在湖区局,一百多人;云逸投资公司七、八个人;现在加上沈君依,算上自己一共五个人。” “易总,你在南城区时,主要是朱夏联系税务部门。如果知道今天您来领导我们,在苏城时,我就应当去拜访您。” 抬头看去,沈君依带着三人进来。 说话的是财务经理兼任会计陈冰倩。 易念一笑道:“领导不敢当!咱们一起共事,以后相处的机会多了。几位请坐。” 陈冰倩,三十五岁。 是沈腾飞从西虹集团带来的老员工,也是西虹食品朱夏任职之前的上一任财务总监,后来到西虹集团公司做财务总监。 随沈腾飞到法咖依后,据说是为让贤,转任财务经理。 由高薪聘请的当地会计师任法咖依的财务总监。 可是,那位会计师已经离职。财务总监的位置空出来,还没有新的人选。 沈君依毛遂自荐,易念一推荐她就任财务总监,沈腾飞让沈君依任财务副总监——这个是谦虚一下,总算有财务总监了。 梅尔·歌迪亚,普顿市本地白人,二十八岁。 看人的眼神很忧郁,但人长的很漂亮,金发碧眼、身材撩人,典型的西方美女。 负责公司税务等工作。法咖依没有专设税务部,梅尔的职责相当于税务总监。 黄玉娟,出纳,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当地华人。 易念一在税务局时,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企业的财务总监、公司负责财务的副总等人。 现在角色转换,自己成了做公司财务的。 不知这普顿市的税务官好打交道否? 几人互相介绍认识——主要是三人认识易念一、易念一认识这三位财务女将。 介绍完,陈冰倩笑递给易念一一个文件夹,说道:“易总,这是公司这两年的财务报表!您的管理系统帐号、密码在文件夹卡页上。” 易念一接过文件夹,笑道:“好!报表之前做投资调研时已经看过。有没有报表之外的重要事项?” “有!” 四卷一百一十八章 见危致命行其义 易念一心中一凉,笑容温暖依旧,戏昵说道:“冰倩,你不是用你的手法埋了一个大雷吧!当时和我们谈融资时藏起来了!?” 陈冰倩小女儿撒娇的姿态笑容,咯咯笑道:“易总,现在是咱们了!云逸投资和法咖依已经签了协议了!就是一家人了!” “别!虽然领了‘结婚证’,但云逸钱还没打,还没‘圆房’。真有‘大雷’,必须悔婚!现在损失还不算大!” 陈冰倩嘟嘴道:“原来易总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 易念一看过陈冰倩的档案,三十一岁,未婚。 典型的苏城美女,语调腻柔、眉眼如画、相貌清秀、肤色白净细腻。扎了一个垂发髻,一身淡青色西服小套装,尽显身材娇小玲珑。 虽然档案上是三十一岁,但此刻言谈举止、相貌身材,莫不是青春少女模样。眉目传情,又有小女人的风韵。 只是这一段时间,易念一身边吴昕、脂雪围绕陪伴,还有那妩媚迷人的池上蓝迷幻调侃,对美女免疫了。 不受她的魅惑,笑道:“说说什么情况!你这样说话,我心里更没底了!” 陈冰倩正了一下神色,说道:“其实,现在已经不算是雷了!但当是对法咖依却是致命的。达姆投资银行的一笔一亿兰特短期借款8月17日,也就是下周三,就要到还款期了。” “达姆投资银行的一亿兰特借款不是要到明年5月4日到期吗?” 易念一投资调研时,核查过法咖依公司的债务。记得公司负债中有一笔达姆投资银行的过桥贷款,是一亿兰特,但还款日是在第二年的5月4日。 陈冰倩忸怩一下,看了看沈君依。 易念一也看沈君依,但见沈君依也是一脸茫然,当是也不知还有此笔债务。 陈冰倩叹道:“易总,公司不久前有一段特别艰难的时期。”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妥。 法咖依公司从创建之初,每一个阶段都是“特别艰难的时期”。 陈冰倩所说的时期,也就是西虹集团工人在苏城闹罢工的那段时间。 当时,池上蓝说西虹集团资金被沈腾飞占用,没钱给工人们发工资,要裁员。工人闹起来,罢工到湖北路聚集。南城区协调引进资金,才有了史金、胡斐等人邀请宋江南、易念一到苏城投资的事。 沈腾飞背着占用资金的骂名,账上却没有钱给普顿市法咖依公司的员工发工资。 法咖依公司财务总监,还有一部分员工离职,就在那个阶段。 后来,法咖依公司得到一笔神秘资金,度过了难关。 传言就是沈腾飞的私人资金。 陈冰倩说道:“网上不明情况的人都骂沈总,其实是达姆投资银行的短期抵押借款,抵押的是海滨别墅的v01、v02两栋别墅。这两栋别墅在沈总个人名下,所以这笔借款没有体现在公司银行债务科目。” 黄玉娟接口说道:“原来那笔钱是沈总个人的钱!” 梅尔·歌迪亚也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陈冰倩接着说道:“当时怕影响员工情绪,这笔钱的来源只有沈总、庄总,还有我三人知道。克里斯都不知道。” 沈君依低声说道:“爸爸是把最后的家底都给押上了!” 抬手摸摸自己耳垂上耳钉的钻石。 这两颗钻石价值不菲,但菲国多产钻石,不知在这里价值几何。如果到港市拍卖,应该能得一笔有用的资金。 “不错!”陈冰倩说道:“沈总原来主要的资产就是集团公司和上市公司的股权,现在西虹食品股价被搞成这样。沈总已经没什么个人资产了,国内就苏城那两套房。这边法咖依公司的股权做了过桥贷款抵押,如果不是当年在这里买了两栋别墅,当时还真没办法了!” 相似的话,在海滨别墅第一天晚宴时,沈腾飞曾经说过。 当时易念一不知沈腾飞说的是这个事情。摇头笑道:“难怪此次融资洽谈搞的这么急。” 本来计划和景怡在青山过七夕,接过被沈腾飞的英雄帖给召集过来。 “所以被你们逼的签了城下之盟。你们也欺负人,不搞股权增发,直接收购沈总的股权,还约定款项是付给公司的。” “这一会儿,就‘你们’了!不‘咱们’了?搞增发一样,估值会压很低。不但沈总的股权,管理层持股、另外两家股东的股权也会被稀释。云逸一样是大股东。这个方案也是沈总提出的,为了兼顾管理层和另外两家股东的利益。” 易念一笑眯眯地说道。 陈冰倩噗呲一笑,“易总,你这样笑的很得意啊!” “你很得意吧!当时投资协议条款定第一笔款项拨付时间是8月16日,是不是为了这笔短期借款要到期?” “嘿!对!所以恳请易总督促资金按时到账,并且批准先还此笔短期借款。如果不按期还款,将触发附加条款——提前还那笔过桥贷款。如果逾期不能规划,达姆投资银行将拍卖公司质押的股权。” 易念一点点头。 陈冰倩喜道:“易总,你同意了?你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还有什么雷?接着爆出来!” “没有了!希望以后一切顺利。” “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能瞒着不报!” “遵命!沈总已经交代过,要向对他一样对待你。” 陈冰倩说的坚决。 易念一摇头轻笑,问梅尔、黄玉娟,“你两位还有其他要特别说的事情吗?” 俩人对望一眼,一起冲易念一摇摇头,齐声说:“没有了。” “小沈总,冰倩,你们几位去忙吧!我静一静。” 沈君依笑道:“易总,你别喊我小沈总,我是归您管的员工了,你喊我名字吧,像喊冰倩一样。” “好!” 沈君依起身,其他三人也起身,向易念一告辞回工位。 易念一靠在沙发上,心道:“也难怪吴昕让自己掌控公司财务,这第一天就爆了一个大雷。一亿兰特就是六千万人民币。这是引信时间到了,不爆不行了。其他潜在的还有吗?” 脑壳疼! “易总!” 只见陈冰倩走到休息区门口,又转身冲着易念一眯眼一笑,“谢谢易总。” 易念一苦笑,摆摆手。 陈冰倩双手做了一个爱心!倩然一笑,转身离去。 嗨,这是赞易念一有爱心? 生意场上哪里有那么多爱心!都是谈利益,不谈情谊。 想找人聊聊,这会儿吴昕还在飞机上。 手机微信嘟嘟的音频通话音响起,是胡斐的通话请求。 “胡局长,这么晚了,你不陪苏老师,怎么给我打电话来了?”苏城的时间应该晚上十点多了。 “易哥,没打扰你休息吧!”胡斐音频通话里声音低沉。 易念一转头看看窗外,太阳斜在半空。 天空蔚蓝,洁净的如洗过一般。 普顿市就是空气好、气候好! “我这里还是‘太阳当空照’。” “你还在菲国?我看通报,你们不是已经签好协议了?要在那里玩几天?” “吴昕她们已经回去了,这会儿在飞机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这里常驻了!” “啊!” 易念一呵呵笑,“胡大局长,你这半夜给我打电话,是来慰问我的?” “嗨!有点难决断的事!想和你聊聊!” “还是关胜志举报前台的事?” “对!” “遇到难事了?” “何止是难事!兄弟我现在是踩在地雷上了!” 四卷一百一十九章 奋楫扬帆渡险滩 “地雷?情况比关胜志举报的还要复杂?” “对!处理不好,我基本上也就粉身碎骨了!”胡斐语气沉重中又有一丝调侃。 易念一刚刚正感慨:法咖依上工第一天,陈冰倩就给自己放了一个大雷。 想找人聊聊,胡斐恰巧打电话来。 易念一还没来得及诉苦,又听到胡斐踩着地雷了。 心道,也许从八年前一起在苏城医院做志愿者照顾伤员开始,就和胡斐命运相连了。 易念一当年毕业,进入苏城市税务局。 胡斐次年毕业,进入苏城团市委。不久易念一也当选苏城市税务局团高官,俩人工作上开始有交集。 易念一一路从副科长、科长,做到南城区局副局长、湖区局副局长。 胡斐也从团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部长,到市府办处长,副市长郝为民秘书。 胡斐给郝为民做了一年多秘书,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 他如此夜半不眠,给万里之外的易念一打电话,这个“地雷”只怕比陈冰倩给易念一放的“雷”更猛。 顺风顺水的俩人什么时候开始走坎坷、入险滩了? “易哥!” 一声喊,把易念一从胡思乱想中喊过来。 易念一笑道:“我刚在想,能让胡大局长都觉得是踩雷的事,定然棘手的很!” “对!”胡斐也笑:“我踩上这个雷,全拜易哥你所赐。” “啊!此话怎讲?” “如果没有那天和宋总、史区长咱们四个的小聚,史区长怎么也不会想到把我放到区地税局来。不放到这个位置上,现在我怎能骑在火药桶上。” “打住!刚才还说是个‘地雷’,怎么一会儿升级到‘火药桶’了。什么情况?说说。” …… 胡斐那晚和易念一通过电话后,决定听从易念一的意见——其实也是他心中早有的主意,只是得到了易念一的印证——组建一个调查小组,对关胜志举报的情况进行核查。 第二天上午上班,胡斐就请副局长刘晓柳到办公室来商议此事。 刘晓柳虽然是位女同志,但分管纪检组、督察内审科,这是她职责内的事。 听了胡斐的想法,刘晓柳坚定的说:“胡局,我支持你!无论有没有问题,都要核查一下。正好借此机会,咱们正风肃纪,把队伍的精气神都整一整。最近大家思想有些乱了。” “好!那咱们是先开一个办公会研究一下方案,还是由纪检组和督察内审科的同志成立一个核查小组,由你带队先查一查?” “开办公室研究,动静太大!恐怕会让同志们误会。您一来,就搞廉政审查,只怕得罪人太多,不利于您将来的工作。纪检督察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还是由我做这个‘恶人’吧!” 胡斐大为感动。 他没想到刘晓柳是这样的态度。 一个娇弱的女同志竟然有扛起来如此重担的觉悟和决心,还有对他这位空降而来、年轻的一把手的呵护、支持之情。 “谢谢刘局对我的支持!”胡斐毫不掩饰自己的感动,“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咱们及时沟通,一起解决。” 刘晓柳眯眼笑道:“胡局,您客气了!一来,这本就是我的职责;二来,咱们这个队伍,您是主官,我自然要支持你、保护你。” 俩人达成意见后,刘晓柳带队开始调查此事。 刘晓柳虽然现在分管纪检、督察内审,但之前也是从事业务工作多年,对业务流程、系统操作都很熟悉。 纪检、督察内审的几位税干也是认真负责,两天时间就把事情搞明白了。 阚毅晴等人的手段并没什么技术含量。 只是利用了纳税人对税务工作人员的信任,把纳税人交给她代办业务的钱放到自己的口袋。 再利用系统的漏洞,对下一个环节需要税票、税收完税证明的业务,直接从待报结账户(税收进入国库的一个中间账户)里划款,把完税证明、税票交给纳税人。 对没有下一个环节的临、散税收业务,直接把税票作废了,就不需要往国库里划款。 …… 胡斐说到此处,停顿一下,问道:“易哥,刘局调查的这个情况,是不是太诡异了。竟然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么简单的操作就把那么多的税款截留了,这不是很大的漏洞嘛!” “你刚才说‘阚毅晴等人’?” “是的!不只是阚毅晴,还牵涉到几个人。” “如果这样,就不仅仅是系统漏洞,管理上也有问题了。” “对!刘局也是这样的意见。她说,待报结账户要求日结日清,一科一直没有做到,账户沉淀资金金额很大,才让他们能从资金池中划款。作废税票也有严格的流程要求,可惜都没有落实到位。”胡斐说道。 “你俩意见一致,就按规定处理。怎么又成‘地雷’了?” …… 事情调查清楚,由于案情重大——应该是很重大了。 若干年前,汉东省另一个城市出了一个相似的案件,但金额比这个大、涉及的人也多。被查处后,很多人被判了有期,并处罚金。 刘晓柳向胡斐建议:“这个事情性质严重。咱们马上召开一个办公会,把情况和几位副局长通报一下,然后立刻上报市局。” 区局办公会。 刘晓柳将情况通报后,两位副局长周琛、刘爱国也很是震惊,都表态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同意立刻上报市局。 宋明义的脸色却黑的如黑炭一般。 一科是他分管,出了这样的事,他要负领导责任。 并且在他主持工作期间,关胜志曾经向他举报过此事,当时被他驳回去了。 他不是坚信这里没有问题,而是不想管、也不敢管。 一把手藤局长都撂挑子另谋高就了,他为什么要趟这个雷。 胡斐见他黑着脸不说话,说道:“宋局,你的意见呢!” 宋明义“哼”了一声,“胡局,你这是针对我吗?我虽然原来主持工作,但您到区局后,我是全力配合您的工作的。” 胡斐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考虑事情。 刘晓柳轻笑了一下,说道:“宋局,你多心了。你是老税务,你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胡局是按规定办事。” 宋明义瞥了她一样,哼了一声。 刘晓柳比他资历浅很多,又是一个女同志,平时柔柔弱弱,宋明义一直有点瞧不上她。 原来藤局长也不大待见她,没想到胡斐一来,这女人立马靠上去。 现在也腰板硬了,敢在办公会上驳斥他了。 胡斐也笑道:“宋局,你这样想真误会了!我初来乍到,还要仰仗几位齐心协力开展工作、带好队伍,怎能会针对您!” “不错!老宋,你别想歪了。咱们都是战友、是兄弟。说不好听点,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互相搞,大家都倒霉。咱们齐心,什么事都好办。”周琛也望着宋明义沉声说道。 刘爱国也说道:“对!这个事情不但对你老宋,对咱们区局都是很大的负面影响。南城区局这艘船是遇到了险滩了,搞不好,咱们都得掉水里去。到时候,真是生死听天命了!” 胡斐点头说道:“越是危难,咱们越要心齐。咱们班子一起奋楫扬帆,把南城区局这艘船驶出这片险滩,大家都不要掉水里去了。” 四卷一百二十章 处处关津处处寒 宋明义砸吧砸吧嘴,瓮声说道:“你们都这样意见!那就报呗。” “咱们还要先形成一个处理建议。”胡斐说完,向刘晓柳点点头。 刘晓柳点头说道:“这种情况,纪检和督察内审建议:督促相关人员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追缴税款,有这种行为的人不论涉案金额大小、背后什么关系一律辞退。对相关责任人,给予行政处分,达到标准的移交。” “移交?”宋明义说道,“那就是要追法律责任了!那还是把人要往水里扔啊!” “对!这个咱们已经盖不住了。行政处理替代不了法律处罚了。”刘晓柳说动。 周琛、刘爱国也点头。 刘晓柳接着说道:“另外,还要完善内部管理制度、加强前台征收业务管理,作废税票必须按流程签字核实;对未待结报账户的税款全部上解国库,以后日清日结,不留余额。” 几人又做了补充,达成一致意见。 办公室主任石存明做了会议记录。 胡斐说道:“好!既然咱们意见一致。请刘局联系市局,马上整理好材料,咱俩去市局向领导汇报。散会!” 几人起身,胡斐又喊住宋明义,“宋局,咱俩聊聊。” 宋明义黑着脸,又坐回位置上。 刘晓柳抱着资料说道:“胡局,我让他们马上出一个书面报告。等他们弄好,我来喊你。” “好的!” 刘晓柳几人离开,会议室仅剩下胡斐、宋明义俩人。 胡斐说道:“宋局,老哥。我是一名税务新兵,您是老税务了。干业务,我得拜你为师。我做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您指出来。千万别有什么误会。就像周局说的,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宋明义脸色稍和,“胡局,你原来在团市委,周围同事都是青年人,干的也是青春朝气的工作。后来跟郝市长,有领导罩着,什么事也不用担心。但现在是在基层,基层情况要复杂的多。” “所以还请老哥多指教、多提醒。” 宋明义沉默望着胡斐,只见胡斐眼神清澈、目光温暖,白净的面庞还是青春气往外溢着。 “真年轻啊!”宋明义心中叹道,“但人家的机缘好!自己苦干了几十年,才熬到现在的位置。当了十几天的主持,这位就空降下来了。” 宋明义苦涩一笑,“指教不敢当!您是年轻有为。又跟过大领导,眼界、胆略都不是我们这些基层混的人能比拟的。” 胡斐笑道:“老哥如此说,还是有情绪啊!” 宋明义摇头,也笑道:“胡局,您也别误会!我没情绪,有感慨而已。说实话,即使您不来,我也很难往上走一步。毕竟年龄在这,现状又如此。” “那……,这个事情还盼您心里别有疙瘩。” “嗨,我有什么疙瘩。秉公办理呗,事情到这个地步,不是咱们能保的了。” 胡斐喜道:“如此就好!” 宋明义看胡斐乐了,也摇头轻笑,“胡局,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和老阚甘愿受处分,但前台的那些小朋友们都不简单。藤局长之前也接到过举报,为什么没办?” “还有什么隐情嘛?” “你以为滕局长这么着急的调走,仅仅是为了将来合并后,不用给税务局老卢当副手?老卢年龄也快到了,到时还不知什么情况。藤局长这么着急走,其他人也都不来,你不觉得奇怪嘛!” 胡斐想起上任第一天关胜志来办公室举报时俩人的谈话。当时,胡斐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现在宋明义的话印证了胡斐的担心。 “还请老哥明言!” 宋明义目光直视胡斐,眼色转换,摇头说道:“事已至此,盖子已经掀开了,不可能再盖回去了。胡局,咱们就一起往前走吧。” 胡斐微笑,“老哥,这样说咱们上一条船了!你就别瞒着了!” “不用我说!马上你就清楚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别有顾虑了,我也支持您。咱们一起过这个坎吧!” 说话间,刘晓柳敲门,说道:“胡局,报告做好了。” 宋明义起身道:“胡局,你俩快赶去市局吧!马上到下班时间了,别让市局领导等。” 胡斐、刘晓柳带着报告、资料下楼,石存明已经安排好轿车在楼前等候。 俩人赶到市局,市局一把手苏程锦、纪检组长安清河已经在十六楼小会议室等着。 刘晓柳将情况做了汇报,两位领导都感到事情严重。 胡斐说道:“这只是区局初步的调查情况和提出的处理建议。这事情如何处理,还是请市局督导。” 苏程锦点头说道:“让他们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好。但这件事情的性质严重,市局纪检组要跟进,和区局一起去办。同时和纪委、检察保持沟通,该移交的就移交。” 安清河也点头,“只能如此了!可惜了,这帮孩子。” 苏程锦怒道:“傻!干这种蠢事。谁也帮不了他们。” 四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 从大楼出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胡斐、刘晓柳上了车,司机小吕说道:“两位局长,我送你们回家吧!” 胡斐说道:“先送刘局回家,然后送我回区局,我的车在区局,我开回去。” 刘晓柳说道:“还是先送胡局去区局吧。” 胡斐笑了一下,说道:“刘局,你受累了。这个就别客气了。先送你,顺路。小吕,开车。” “好的。” 小吕驾车出了市局大院上了大路,后视镜中看后排两位领导都是面色凝重。 胡斐、刘晓柳向市局领导汇报完,事情查清了、有了处理意见,心里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为沉重。 一路无话,送了刘晓柳回家,转而到区局大院。 胡斐下了车,到楼前停车场上了自己黑色的havalh6。 闭眼睛休息了片刻,胡斐发动汽车。 蓝牙歌声自动响起,悠扬的轻音乐。 汽车刚出了区局院子大门,电话的呼叫音响起中断了悠扬的音乐。 胡斐接通电话,林耀东的声音响起:“胡弟,你终于接电话了!我一下午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都不接。怎么?到地税局当了一把,就不待见了我这个老哥了!” “林局,下午有个会,我这电话都是静音。到车上,才听得您的电话。怎敢不待见老哥!有什么指示?您吩咐。” “好!我这来了一个大老板。点名要见你。老弟你来给哥哥捧个场吧!” “这……” “怎么?没给弟妹请假?马上给弟妹请假。就说我约你。” “好!” 胡斐无奈一笑,从市府办到南城区商务局,林耀东是局长,他挂职副局长。 林耀东没少照顾他,俩人也一起出马,搞定了几个招商引资项目。这样的活动,原来也是常态。 “曲江湖酒店二楼中厅。” 胡斐驾车到曲江湖酒店,已经过了下班的点,路上车不多,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曲江湖酒店停车场。 停好车,胡斐拿出手机看——几十个未接电话! 林耀东的果真有十几个,还有很多自己的老熟人。 苏城的八月还是炎热,空调的冷气还没有吹散车内的热气,胡斐的身上却是一阵寒意! 放下电话,望着夜晚灯火下流光溢彩的曲江湖酒店。 还上去吗? 四卷一百二十一章 曲江宴聚单刀会 胡斐没把车子熄火,开着空调,坐在车上,望着曲江湖酒店的门厅,犹豫着是否找个借口,假传苏莉老师的指令说家中有事,推了这酒局。 给郝为民做秘书、在南城区商务局做副局长,都是工作繁忙,加班、出差等等都是常事。 苏莉很能理解他的辛苦,对他的工作很支持,从不限定他归家的时间。 对苏莉的理解支持,胡斐曾经在林耀东面前夸赞过。 现在拿这理由推脱,似乎不太好! 以后还是少吹牛——为了树立家中贤妻的光辉形象,堵了自己一条逃酒宴的路。 正犹豫间,门厅里走出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五彩灯光下,一袭白色轻纱连衣裙在晚风中轻盈飘舞,亭亭移步朝着胡斐的车子走来。 云瑾! 胡斐忙推开车门下车,迎上去。 …… 听胡斐说到这里,易念一哈哈笑道:“我说胡局长什么样的酒局没有去过,还怵家门口的一个小酒场。原来是怕一帮糙爷们喝酒无趣。这一见云瑾小美女立刻就主动了。” 胡斐本来说的沉重,听易念一打趣他,也在电话里哈哈笑道:“易哥甭逗我。云姑娘虽然古怪精灵,但我不是我的菜。” 易念一笑道:“怎么?胡局长嘴很叼啊!这小姑娘不是很俊嘛!模样身材都挺像一个小明星的。” “嘿!这姑娘模样俊,像个小学生,这身材也像小学生。” “哦!明白。原来胡局长不喜欢清秀骨感的学生妹,而喜欢身材性感、丰韵妩媚的成熟女子。” “易哥,你这学坏了!怎么研究起女人来了,还给女人归了类。” “和你做兄弟,自然要知你所好!你这个文豪,不是常慕古人之风,书画琴棋诗酒花。书画、美人皆是心头爱。” “嗨!这个学不来。我慕的是前人的文采,不是古人的风流。”胡斐电话中笑道:“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易念一拿云瑾开胡斐的玩笑,主要是听他心事重重、思虑太重,逗一逗他。 胡斐不敢怠慢云瑾,只因云瑾虽然是西虹食品的财务总监,但小女子的身份却不简单。 当初,易念一和宋江南到南城区谈项目时,史金带着区府各部门的头头们接待,同样安排在曲江湖酒店的中厅。 一张大桌,云瑾也在席上末位。 可是江南集团宋江南、市投资公司副总郭世坤,还有各部门的头头们莫不主动敬这个小女子。 易念一是个“鲁人”,不知主动找小女子敬酒。 云瑾小姑娘可是立刻表达了强烈的不满意,主动绕了半个酒桌去找易念一喝酒。 平日里受人捧着,习惯了。 有对她不恭的,必定记心里。 被小女子记在心里——要么恨极、要么爱煞,都不是好事。 易念一恭维池上蓝这样的性感妩媚美人,是受了《天龙八部》马夫人因萧峰没正眼看她,怀恨在心——这心眼小的——陷害萧峰的凄惨故事的警示,没想到云瑾这样的小姑娘也记仇的很! 胡斐职场历练,工作多是接人待物,这眼色头比易念一强太多。 故而,云瑾一出来,马上下车迎上去。 易念一笑道:“你说到,云小姐一来,你立刻下车,携美人饮酒作乐去了。” “哈哈哈~,美人是不敢携的。酒是饮了,但乐没乐起来。整个一鸿门宴。” “胡局长自然是单刀赴会战群雄,定然不会学那刘亭长假借如厕从后面溜了。”易念一接着调侃。 刘邦起步于沛地的一个小亭长,原来和胡斐等人闲侃时,常如此称呼。 胡斐笑道:“到底是学了刘亭长,没做成关二爷。” …… 云瑾谈笑引路,上了二楼,进了中厅。 胡斐一看这酒局规格不低。 林耀东居中坐了主位,左首是一位相貌俊秀的年轻人,模样和云瑾有七分相像,斜睨之间,满脸的傲气。穿了墨绿、深黄相间的一件短袖polo,左腕带了一个硕大金色表盘的腕表。 右首是一位圆胖脸的中年男子,包子脸,一双眼睛眯着、精光流动。一件米黄色的短袖polo衫裹在圆鼓鼓的身上。 财政局金局长、区府办付主任两位,坐在圆胖脸中年男子的下首。 余下几位有旧识、也有新面孔。 胡斐一进屋,林耀东满脸笑容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道:“胡弟,终于等到您!诸位,胡局长驾到!” 席上众人都站起了,热略笑容打招呼。 金局长笑道:“胡弟,你这新官上任,哥哥们还没给你贺贺。今天借林局的宴咱们好好乐一乐。”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付主任哈哈笑道:“对!原来在一个大楼,咱们天天见!你这一高升,可是有几天没见到胡弟了。” 胡斐微笑拱手,“几个老哥抬爱。兄弟谢了!” 左首那位俊秀男子只是望了一眼,微微点头,却不起身,看几人和胡斐热乎,微微一笑。 林耀东笑道:“胡弟,你上座。” 胡斐看林耀东伸手示意的事那青年男子旁的座位,微笑点头,绕这桌子走过去坐了。 开席,一起饮了两杯酒。 林耀东给介绍客人。 那青年男子云勖,云墨基金的老总。 中年男子阚毅侯,宝岛阚氏集团的当家人。 …… “小侯总和云墨基金的云勖?” 易念一听胡斐提到这个两个名字,心道:正主终于出面了。看来对西虹集团是志在必得啊! “对!”胡斐说道:“这两位你都认识?” “见过一面!” “嘿,易哥,云墨基金这是专门黑你的云逸基金的吧!”胡斐调侃,回报易念一刚才的调侃。 “嗨!他们是专门为西虹集团而来的吧!” “我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 …… 林耀东介绍说:“阚氏集团联手云墨基金有意在苏城投资,南城区就是首选之地。” 云勖、阚毅侯俩人带队到苏城考察,阚毅侯阚总有意拜会当地税务主官,再三要求林耀东务必邀请胡斐赴宴。 随行人员雷仔、阚氏投资总监黄奕冰之外,还有两位美貌年轻女子,都是云墨投资的投资经理。 黄奕冰捱着胡斐坐,雷仔依次。 西虹食品却是云瑾、刘义守出席,俩人都坐在末席,云墨的两名女投资经理分坐在俩人两侧。 不见池上蓝,料想是辞任董事长之后,已经离开苏城。 介绍之后,饮酒行令,渐渐热闹起来。 因胡斐刚刚高升,众人都向他敬酒。胡斐酒量本来就弱,几轮下来,已经酒意上涌。 席上的话题,不知从那杯酒开始,从投资项目转到胡斐刚刚到市局汇报的内部管理事务上来。 胡斐到没觉得意外,南城区乃至苏城的圈子就这么大。 信息泄露,从检查人员,到被检查人员都有可能。 意外的事,前台的这些工作人员中竟然有人和金局长、付主任等人都有些关系,更牛的是云勖、阚毅侯竟然也和阚毅晴有亲戚关系。 阚毅侯说起此事,笑道:“阚毅晴是我本家的小妹,虽然几代之外了,但毕竟是同根。年轻女孩,爱慕虚荣,犯了小错,还请胡局长高抬贵手,给她一个改错的机会。” 一直冷冷的云勖也难得一丝笑容,“胡局长,她也是我家的表亲。事一出,也吓坏了。上午就跑到石城了,老人们也很是疼她,都让我带话给你。” 胡斐一听俩人如此说,明白这酒宴就是专为自己准备的。 如此兴师动众的,不是为了西虹集团的事——也许他们认为西虹集团已经是囊中之物了,而是为了胡斐刚刚办的事。 所谓的投资,不过是个由头。 一桌精美的菜肴,几瓶上好的十五年的青花郎。 可惜是个鸿门宴! 四卷一百二十二章 以人为镜警钟鸣 旋即也想到,难怪阚毅晴如此大胆,原来有这么一帮大神罩着。 阚毅晴的大胆,也带坏了一帮一起工作的小伙伴。 胡斐有点猜明白宋明义所说的藤局长急匆匆另谋高位有隐情的谜底了——这帮人都得罪不起。 但宴席上,既不能表态,也不能露怯。 只有装醉——本来也醉了七八分。 阚毅侯看胡斐眼神迷离,恍如没有听到俩人的话一般,笑道:“胡局长,咱们酒喝的急了。歇一歇,放松一下。” 云勖目光示意,坐在云瑾身旁的,披肩长发、淡绿丝绸长裙的小女子站起身来,盈盈走到胡斐身边,伸手莺声说道:“胡局长,请赏光跳一曲吧!” 一旁的小舞池已经是悠扬歌声。 另一名短发蓝裙女子也走到林耀东身旁邀请林耀东跳舞。 胡斐朦胧中看到一张清秀的笑脸、一丝香风扑面,本已醉意的大脑猛然清醒。 …… 隋卫国曾经和胡斐聊过易念一的事。 当时俩人小酌,都已微醺。 隋卫国叹道:“易老弟工作痴狂、铁骨铮铮,后来离职,我猜很大原因就是起于苏园里和小魏跳的那一场舞。” “什么?出事了?易哥和景怡姐感情甚笃。不至于定力这么差吧!” “嗨!当时是没什么。但后来不知这小魏和景怡妹子怎么联系上了,俩人越走越近。再后来易老弟出了车祸,小魏去照顾,很多事情有嘴也说不清了。” “怎能说不清?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想想,当时局中人景怡妹子都有了误会,别说旁人了。”隋卫国叹道。 胡斐也叹:“当时易哥就应该严令景怡姐别和小魏来往。” “只怕易老弟对小魏也很有好感!毕竟那么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小美人。” “啊!心动了?不会吧!咱们干这个,私德最为重要。私德有亏,还真不能干下去了。” “所以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胡弟,你和易老弟都是年轻有为、血气方刚。你也要注意啊!” ……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胡斐以人为镜——可惜是把易念一作为反面教材,而不是唐太宗以魏征为镜的千古佳话——立刻摒弃杂念,脑中警钟长鸣。 展颜一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道:“不胜酒力,你邀请云总跳一曲。我先出去清醒一下。” 刘义守忙起身绕道上前,扶了胡斐,向众人说道:“我扶胡局去醒醒酒。” 林耀东起身牵着蓝裙女子,笑道:“好!刘总,你照顾好胡局,等胡局醒醒酒,再请他进来跳舞。” 云勖也笑道:“小蝶,你先请金局长跳一曲。” 那位被称为小蝶的绿裙女子绕道去请金局长跳舞,金局长欣然起身,随着林耀东等下了小舞池。 刘义守本来要扶胡斐到一旁沙发休息,胡斐指指外面,俩人一起出了包间门。 沿着过道晃晃悠悠地走,看一间包间空着,胡斐说道:“到里面出个酒。” 进了包间,嘱咐刘义守说:“你先回,我这酒后不雅,有点闹你。” 刘义守呵呵笑道:“胡局,甭客气,我得照顾好您!” 胡斐摇头,“不妥不妥!” 刘义守笑道:“那!胡局,我在包间门口等你。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 胡斐点头,看刘义守出了包间,到卫生间把水龙头打开。转身出来,从传菜间转到了另一个包间。 曲江湖酒店熟悉的很。 拐了几圈就出了庭院,到了湖边栈道。 从栈道一路疾行到了湖北路,打了的士。 上车关了车门,给林耀东打电话,没人接。想必还在和那蓝裙小美女在小舞池旋转。 给林耀东发了一个短信:“林局:醉酒污衣,实在不雅。先回,改天再谢罪。小胡请罪。” 打车回家了。 …… 易念一听到此处,哈哈大笑,“你这比刘亭长参加项羽的鸿门宴还狼狈,刘邦身边当时还有樊哙。你这一个人摸黑就溜了。” 胡斐只说自己离席离的狼狈,倒没说以易念一为镜的思想活动。连小女子邀请跳舞这一段都没细说——怕刺激易念一。 不然,易念一只怕笑不出了。 饶是如此,易念一笑到一半,就笑不出了。 心中想到:“胡斐的定力还是比自己足。到底是跟过郝市长。何时走、何时留,都清醒的很。当年在苏园里,如果不是听到牛时德说的浑话,自己还准备回到宴席继续饮两杯酒、跳一支舞再走。怕驳了席上众人的面子,以后不好相处。” …… 胡斐这一走却是也是驳了一桌人的面子。 且说,刘义守久等胡斐不出了,喊了几声,不闻回应,忙推门进了包间。 只见洗手间的水哗哗的流,不见胡斐。 怕他酒醉,又寻了一圈,没见到人。 惶惶然回到包间。 众人都望着他,金局长边搂着绿裙女子跳舞,边说道:“刘总,胡局长呢?小妹还等着请他跳舞呐!” “他……,胡局长没回来嘛?”刘义守晕了一下。 云勖冷声说道:“这位胡大局长已经逃席走了!什么玩意,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耀东听到此话一愣,“不会吧!这小兄弟挺讲究的。怎么可能不说一声就走。” 忙中断了和蓝裙女子的旋转,从小舞池回到桌前。 “雷仔亲眼看到他从侧面溜到湖边栈道,上了湖北路打的士回家了。”云勖声音中都掉出冰渣子了。 林耀东嘴上说道:“我去,这小子离开两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心里却赞道:“好兄弟,有骨气!” 此事林耀东不知情,以为阚毅侯、云勖来苏城就是为了投资考察,没想到后来聊聊,话题转了。才知道,另有所谋,自己也是被利用了。 但金局长和付主任的心里就郁闷了! 他们也是受人所托,这被胡斐据的脸黑。 林耀东坐到座位上,看酒杯旁的手机,有未接电话还有短信,都是胡斐的。 看了短信,哈哈笑道:“胡局长醉酒吐了一身,无颜回来见诸位,先回去了。等改天让他摆一场。补回来。” 阚毅侯干笑,云勖冷哼。 林耀东看一桌人都是脸色难看,说道:“喝酒、喝酒,少了胡斐,还不喝酒了。服务员,斟酒,我领一个大的。” …… 胡斐虽然没在曲江湖酒店的中厅,也能想到走后的情形。 此刻又听电话中,易念一笑他走的狼狈,也苦笑道:“狼狈就狼狈呗。天黑,也没人看见。只是这一走,这一桌人都得罪完了。” 易念一沉默片刻,说道:“怎么兄弟也遇到这样的难事了!” “我现在是不是像骑在火药桶上,搞不好自己就粉身碎骨了。” “确实是难为的事。” 胡斐说道:“易哥,你原来和我说‘宽严相济’,我已经是从宽了。可惜咱们的尺度和他们期望的不一样啊!这事难决断!你说说怎么办?” “此事,要和苏局长多汇报,争取市局的理解支持。哥哥我当年就吃亏往市局去的少,汇报的少。我离职时,苏长河局长就曾为此专门批评过我。” “明白!所以今天第一时间向苏局做了汇报。” 易念一轻笑道:“胡大侠,你每次说‘此事难决断’,都是心中已经有了注意。你向市局汇报,又逃了晚上的酒宴,心中已经有了注意。是不是要我给你一个明确,将来好向苏老师交代!?” 不听胡斐回话,电话里安静下来。 猛然听到一声惊呼,似乎是苏莉的声音。 听到胡斐惊慌的声音说道:“易哥,再聊!” “快去。” 胡斐说以人为镜,还有一个就是要保护好苏莉,不能让她受景怡所受的伤心和苦痛。 胡斐冲出书房,只见入户大门洞开,昏黄的门厅灯光下,苏莉穿着兰花白睡裙,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看着门外。 四卷一百二十三章 侠骨柔情挫其锐 胡斐几步跨到苏莉身后,伸手环抱把苏莉紧紧抱在怀里。 苏莉身体一激灵,仰头回望看是胡斐,身体软软的靠在胡斐身上,目光又回到门外。 胡斐望向门外,后背瞬间汗湿。 门外,昏暗的过道灯下,不知何时,正对房门地上摆了一张大红色木板红案,案上两盏白烛火苗摆动,发出惨蓝色的光晕。 两杆白烛正中,一头油亮金黄的烤乳猪摆在数片绿色生菜叶上。 猪头被利刃沿着猪鼻正中剁开,直到猪颈,依然连在猪身上,但又被左右掰开,和猪身成t字形,从门口望去无比怪异。 猪身正中脊骨上插了一柄黑柄白刃的短刀。 一片寂静! 过道的感应灯熄灭,过道暗下来,只余两盏火苗的微光,还有室内门厅昏黄的灯光透出一丝光影,映着诡异姿势摆放的红案、乳猪。 这本是高档餐厅的一道名菜。 如果配以红酒,小刀切食当是美味。 只是在这狭窄、黑暗的过道中,装点以两支白烛,无比的阴森怪异。 过道灯一灭,胡斐回过神来。伸手把屋门关上,把苏莉拥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额头汗津津的。 “别怕!有人想给咱们送烤乳猪吃。没敢进门,放在门口了。吓着你了吧!” 苏莉“哇”的哭出来,“你神经啊!谁送礼这样送。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有人要害你。” 胡斐大侠般哈哈大笑,“你老公我是大侠胡斐,谁敢害我!谁能害我!宵小蟊贼敢近身,我一刀给他砍了。” 苏莉双臂紧紧抱着胡斐的腰,头靠在胡斐的胸口,边哭边说:“你发什么疯啊!” 胡斐只是大笑,轻轻拍着苏莉的后背。 苏莉一头短发软软地在胡斐胸前抖动,耳朵听着胡斐胸腔随着大笑的喘气声,渐渐心中安定。 止住哭,低头在胡斐胸口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快打电话报警吧!” 胡斐哈哈笑道:“报什么警?” “你傻了!有人恐吓你啊!” “嗨!不就是送烤乳猪嘛!我还没有收过礼,今天这个礼我就收下了。” “什么啊!” 胡斐抱着苏莉,把她按到餐桌旁的椅子上,笑道:“晚上我尽被灌酒了,菜也没吃上几口。按我到家的时点,这个烤乳猪应该是新鲜出炉的。我去取进来,咱们把它吃了。你晚上不就只吃了一包方便面嘛!正好给你补补。” “你!神经了!” 苏莉从椅子上跳起来,要冲到卧室去拿手机。被胡斐一把抱住,又按回餐椅上。 胡斐笑道:“你报警了,这烤乳猪就得当做证物被收走。咱俩吃什么!” 苏莉有点晕,愣愣地仰脸看着胡斐。 胡斐伸手刮了她的鼻梁一下,笑道:“坐好!今晚咱们都不玩手机。吃个烛光晚餐,咱俩也浪漫一次。” 说罢,大步走到屋外,弯腰伸手探了一下摆在地上的烤乳猪,果然尚温。 连着红案一起从地上端起来,稳稳当当地端进屋,摆放到餐桌上。两盏白烛火苗微动、都未被吹熄灭。 苏莉从愣神中醒过来,又哭起来,娇骂道:“你真神经了!怎么真端进来了,还把那白蜡烛也拿进来,多晦气!” “晦气什么!老婆,你不是被这头猪吓一跳嘛!咱们把它吃了,为你报仇雪恨。” 苏莉边哭边说:“斐哥,你不是傻了吧!” 胡斐伸手给她抹了一下泪,笑道:“傻什么,这热腾腾、香喷喷的烤乳猪不吃,才真傻!我看这手艺,要星级酒店才能做出来。坐好!等着吃美食!” 转身从餐柜拿了两个小碟倒了酱料,又拿了两双筷子摆好。 旋即又转身从餐柜角落里摸出半瓶红酒来,还是上次和隋卫国吃饭时,从酒桌上带回来的。 取了两个啤酒杯倒了两个半杯的红酒。 把一杯红酒摆在苏莉面前,说道:“关灯!咱们开始烛光晚餐。” 苏莉破涕为笑,“神经!关什么灯!一屋黑,就这两根白蜡烛亮着,多瘆人!” “好!那就开着灯!开吃!” “我不吃!”苏莉嘴角有笑意,语气坚决。 虽然被胡斐这么一折腾,心中的恐惧似乎消散了,但要去吃这头猪还是下不了口。 “哈~,好!你看着,看为夫把它消灭了!” “神经!虽然是小乳猪,你把它吃完了也得撑坏。” 胡斐哈哈一笑,抿了一口酒,拔了那脊骨上插着的刀,就用那刀切肉吃。 苏莉看他吃的满嘴油光,喝着酒摇头晃脑,不禁呵呵地笑起来。 胡斐切了一个乳猪后脚递给苏莉,笑道:“来,啃个小猪蹄。美容养颜!” “去去去!” “你不吃?” 胡斐拿着猪脚在苏莉脸前晃。 苏莉起身,跑到餐桌另一侧斜对着胡斐去坐了,双手捧着脸颊看胡斐吃肉喝酒。 胡斐啃着猪脚,堪堪啃了一半,门铃声响。 苏莉又是一脸紧张。 胡斐摆摆手,起身。一手拎着猪脚,走到门前,从猫眼往外看——过道灯光下,隋卫国站在门口,上身一件圆领短袖睡衣、下身睡衣短裤。 胡斐大喜,开了屋门,哈哈笑道:“隋哥!你来了!正巧!” 举了一下手中的猪脚,“正好有美食!还有好酒。” 隋卫国一愣,转而笑道:“易念一打了越洋电话来,说你有危险。我这穿着睡衣就跑来了,你倒好!在家喝酒为乐呢!你俩搞什么鬼!” 苏莉听到隋卫国的声音,从餐桌小步跑过来,一脸惊喜道:“隋哥,您快请进来。” “弟妹在家啊!我还以为你回娘家了,易念一和胡斐骗我来喝酒。”隋卫国站在门口有点不好意思。 隋卫国的孩子在民主路小学上学,为了方便接送,一家人都搬家到胡斐的小区租房子住。 如此以来,和胡斐来往倒方便了。 俩人无聊时,就聚在一起喝喝酒。 胡斐笑道:“就是请您来喝酒。快请进。” 苏莉也热情请让! 隋卫国把鞋子脱在门外,赤脚踩着地板进来。 一看桌面的摆设——红酒、乳猪,两杆蜡烛,笑道:“你小俩口在家烛光晚餐啊!这个易念一忽悠我来,有点打扰你们了。” 苏莉笑道:“隋哥,什么打扰啊!您快请坐,我去调个黄瓜来。” 胡斐请隋卫国坐了苏莉刚才的位置,举杯说:“隋哥,喝一个!” 隋卫国蒙头蒙脑喝了一个,接过胡斐递来的另一只猪脚,笑道:“你们搞什么鬼啊!” “不是我们搞鬼!是有人搞鬼!” 苏莉在厨房伸头说道。 “来!先喝酒。” 胡斐让酒,俩人喝酒吃肉,闲谈起来。 苏莉调好一碟黄瓜,放到餐桌上,然后坐到餐桌头,把晚上的事详详细细地给隋卫国讲了。 隋卫国边喝酒边听,不住地皱眉头。 听苏莉讲完,一拍桌子,桌子上的红案一跳。看着被胡斐俩人吃的仅余骨架的烤乳猪,又是哈哈大笑。 苏莉急道:“隋哥,你怎么也神经了。我都吓死了,你们还都哈哈笑。” 隋卫国伸手指点点红案,笑道:“弟妹,现在还怕嘛!” 苏莉看被吃的一片狼藉的乳猪架子,连那被一刀切开的猪头都被胡斐、隋卫国一人一半给吃了,也是哧哧的笑,“本来吓的要死,现在被你俩闹的,倒成了玩笑。” 四卷一百二十四章 一念念一易念一 胡斐笑道:“这帮家伙,是白搭了功夫又赔钱!” “还笑!刚才一开门,门口有人拿猪头摆供!差点把我吓死。”苏莉想起刚才的情形,还是遍体生寒。 隋卫国摇头说道:“我说刚才看着两杆白蜡烛摆放的位置有点古怪,有点像祭——庙里上供的!还以为是什么新潮流!” “他们就是这样吓唬人的!”苏莉收了笑,气呼呼地说道。 胡斐笑道:“也就是吓唬吓唬。这成本还有点高,不但要到星级饭店买一个烤乳猪,还得趁热送来。不容易!” 隋卫国皱眉说道:“胡弟,老哥佩服你的胆识。但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恐吓了!应该报警!” “嗨,都吃成这样了。怎么报警!没证物了!”胡斐依然笑呵呵地。 隋卫国盯着红木文案,说道:“胡弟,你刚才说这玩意是星级饭店的?” “这手艺、文案,应该是大酒店的活。” “如此就好办了!咱们就从这里下手查。现在正打黑除恶,还有人这么干,太猖狂了!” “只是如此报警,倒让那些人小瞧了我!” “我来查!你等消息吧!”隋卫国沉声说道。 胡斐举杯,“好!谢谢隋哥!” “胡弟,你也不能大意了。咱俩住的近,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隋卫国说道:“咱们俩还好。弟妹这边,我让你嫂子接了孩子晚上到你家来,陪着弟妹。正好弟妹可以给小俊补补课。等你到家了,再让你嫂子带孩子回去。” 胡斐也不客气,举杯说道:“谢谢隋哥!” 俩人又喝了一个,隋卫国说道:“酒不喝了。你俩早点休息。好好过个周末,下周上班安心工作。” 隋卫国让苏莉拿了一个垃圾袋把文案、那把刀都装了,拎着垃圾袋,等明日去核查此事。 送隋卫国出门,胡斐又打视频通话给易念一报了一个平安。 易念一问出了什么事,胡斐只说小意外,苏莉受了点惊吓,现在已经没事了。 胡斐电话刚挂断,隋卫国的电话就来了。 听了隋卫国说的情况,易念一也是一声赞。没想到文文弱弱的胡斐做事如此豪气,不枉费了胡老爷子给他用了大侠“胡斐”的名字。 相对于胡斐的麻烦,法咖依公司马上到期的那一亿兰特的短期借款都不是事。 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易念一从法咖依公司二楼的休息区起身,倒了一杯咖啡,拎了陈冰清给的文件夹,回到自己的工位。 开了电脑,用账户密码登录系统,开始全面熟悉法咖依公司的财务系统。 很久没有如此认真的工作了! 沈腾飞、克里斯都在工位上忙碌,易念一也兢兢业业起来。 更兼吴昕临别时的嘱咐,易念一也不敢偷懒,拿出做税务官时查企业账的劲头,对法咖依公司的财务报表、资金流水等等全面查验。 一忙起来,时间过的飞快! 等沈腾飞走到办公桌前招呼下班时,已经是当地时间晚六点了。 沈腾飞站在办公桌前笑道:“原来在苏城时,就见识过易老弟干起工作来拼命三郎的架势。今天刚刚上班,立刻就投入工作了。你来了,是我老沈、是法咖依公司的运气。” 易念一的脑袋还在法咖依公司繁乱的财务数据里,对沈腾飞的话有点反应迟钝。从座椅上站起,脑袋一晕,“靠!脑袋很久没有如此高强度运转了,这有点吃不消啊!” 心里的话却不能说,愣了一下神,大脑总算把沈腾飞话语中的信息接收了。 易念一笑道:“时间紧急。我要先把公司的财务状况搞清楚。等资金到位,还提出合理的分配方案来。” 克里斯一旁也竖大拇指,微笑说道:“易总也是好样的。你们中国人做事都认真。” “谢克总!” “嗨!你还是喊我克里斯!这样亲近。” “好!以后你也喊我名字。” “好!一念,你好!”克里斯热情招呼。 易念一愣了一下,微笑说道:“克里斯,我的名字叫‘易念一’。” 克里斯微微一笑,“一念,我的中文还不错。我知道,一念一!” 易念一一字一句说道:“我的名字是易念一。你应该喊我念一,或者易念一。” 克里斯低头琢磨一下,抬起头,看着易念一桌上的桌牌,“喔,明白。应该喊你念一一。” 易念一无语,看着沈腾飞。 沈腾飞哈哈大笑,说道:“易老弟,让克里斯就喊你‘一念’吧!比‘念一’好发音。你再说一遍,就把他绕的更晕了。” 易念一无奈一笑,伸手和克里斯握手,“好!克里斯。我,‘一念’。” 克里斯一脸灿烂笑容,“好的,一念。很高兴和你一起共事,一起办公。很棒!” 三人下了楼,天色昏暗,远边天际几抹红霞,前院静悄悄地。 班车大巴已经不在停车场。 原来停满汽车的停车场只有两辆车了。 沈腾飞说道:“咱们的产能过剩,工人们下午四点半钟就下班了。” 走到和庄强的皮卡并排停放的一辆蓝色两厢福克斯前,克里斯伸手和易念一握手告别,“一念,明天见!” “明天见!” 克里斯上车,驾车离开。 沈腾飞和易念一上了庄强的皮卡后排,庄强发动汽车,也驶离停车场上了公路。 看着熟悉的公路——这几天在这公路上走了几趟熟悉了,被车窗外呼啸的风吹着,易念一脑袋清醒过来。 明天是周六吧? “沈总,咱们不是产能过剩嘛!怎么明天还要加班?” “工人们都放假,双休!咱们几个要来,听柳建南的销售新方案。得知能够融到资金后,柳建南调整了原来的营销方案。明天咱们一起研究一下。”沈腾飞心情不错。 陈冰清向他汇报易念一答应款项到位后,先拨付一部分资金偿还达姆投资银行的短期借款后,沈腾飞最为迫切解决的问题解决了。 原来大把花钱时,何曾想到会因为一笔六千万人民币的短期借款到期,造成资金链断裂的风险,进而面临所有资产被清算的危险。 易念一点头说道:“好!柳建南是一员猛将。咱们要用好他。” 沈腾飞笑道:“易老弟,你可是多次在我面前夸他了!” 庄强在前面笑道:“易老弟的气量足。这一点柳建南比不上。” “对!”沈腾飞笑道,“我对他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一点,做事急躁、冲动。还挺容易受伤!” 易念一笑道:“容易受伤,说明他还有一颗年轻的心。满心苍苍,如何再会伤心!” 四卷一百二十五章 精明敦厚和其光 庄强目视前方驾车,口中说道:“易老弟,我们两个老家伙喊你老弟,把你喊老了。” 沈腾飞也笑,“对!你也应该是一颗年轻的心。你和建南算是同龄人。” “我是人未老,心先衰!”易念一也笑。 沈腾飞、庄强哈哈大笑。 庄强笑道:“现在都是年轻人自称老成,老人家自诩青春。” “不错!我早上起来还跑了五公里。感觉精力充沛、青春勃发!”沈腾飞也是哈哈大笑。 三人一路玩笑调侃,漫长的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倒不觉得远。 到海滨别墅,沈君依已经安排佩姬到酒店取了易念一的行李,送到v02的四楼。 庄强带着易念一先到v02栋四楼看房间的布置。 vo2栋的院落格局复制了v01栋的院落布局,苏城庭院风格。 进了侧厅,乘电梯上了四楼。 四楼的房间格局和逸云山庄的四楼极其相似,唯一区别的就是卧房床铺一侧做了一个红木浮雕的隔断,同居中的会客区沙发、另一侧的书房区书桌之间隔离起来,形成一个相对隐私的空间。 这红木雕花隔断极具中国风,像一个巨大的中式传统屏风,和房间里东欧简约风的浅色原木的家具极其不协调。 易念一凑近看那红木雕花隔断。 只见红木连扇构成一幅巨画,浮雕的却是一幅八仙过海图。 雕刻甚为精细,海水浪花恍若波动,仙鹤嘴中叼了一枝花,花枝巧借木纹天然纹理。 八仙的表情也栩栩如生,衣带飘飘,如海风吹拂。 再看木材纹理清晰、顺直,结构细而密,鬃孔很小。颜色变幻,同一块木材呈现橙色、浅红褐色、红褐色、紫红褐色等,并且几种颜色相互交错,变幻多端。 摸了一下那红木雕花,厚重的木质感觉,入手温润,并没有油漆的滑腻感。 庄强在一侧见易念一看的仔细,笑道:“易老弟,你也喜欢这红木?” 易念一摸着雕花纹理,笑道:“这一大片红木做了一个隔断,有点太奢靡了吧!” “唉,老弟你喜欢就行!” “确实漂亮!只是这格调和房间的家具格格不入啊!” 易念一打量四周,这红木隔断,无论雕工、木材材质都是上品,可是放在卧房里实在有点……。 庄强伸手拍了易念一的肩膀一下,哈哈笑道:“如果知道你喜欢这个格调,咱们家具就按这个风格来了。” “哦!辛亏家具没搞成这大屏风的风格,不然晚上醒来以为住在故宫。我那真是未老先衰了!”易念一笑道。 庄强哈哈笑,“看来老弟还是喜欢这欧式简约风的居家环境!” “是的,虽然不如这红木的奢靡,但也不那么沉重,住起来舒服点。只是此间是什么情况?为何如此反差的搭配?这是新风尚?” “嗨,什么新风尚!这红木雕花的隔断是老沈的心头爱。这家具风格呢,是小沈总根据你的喜好布置的。” “根据我的喜好?” 易念一看沙发是欧式浅色原木框架、浅灰色花纹的布艺沙发,呈半环形,可躺可坐,舒适休闲;另一侧的书桌也是浅色原木的大书桌,配了一组同款玻璃门的书柜,书桌上白色大屏的电脑,十足的现代风。 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室内风格。 但家具确实都是崭新的,没有使用过的印记。 昨天才签了合作协议,上午小沈总还去送机,送走了吴昕、安平和等人。 什么时候把这四楼布置上新家具的? 难道沈君依这位小沈总是田螺姑娘,不对,应该是巴拉巴拉小魔仙,会魔法、仙术? 易念一把心中疑惑说出,庄强“嘿嘿”笑而不语。 易念一伸手勾着庄强的脖子,说道:“庄总,你这不地道啊!” 庄强一听,这“不地道”的评价,是之前自己说易念一的。 当时,西虹食品被池上蓝出了三条“核弹”公告,把亲爱的费舍先生等等投资人都吓回中东去了。 易念一借机让沈腾飞答应了合作条款。 谈成了,又说起了一些隐秘旧事。 庄强当时说易念一,“易老弟,哥哥敬你归敬你。不过你也不地道,有这么多事,来了几天,也不和我们说。是不是就等着今天的机会,让沈总签城下之盟?” 合着,易念一还记着此事,如今拿言语来挤兑。 庄强拍拍易念一搂着自己脖子的胳膊说道:“易老弟,这里现在是你的地盘了。你不请我坐下再说!” 易念一松开胳膊,往一侧一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庄总,请!” 庄强大摇大摆地走到沙发前,舒适地靠着坐下,“易老弟,现在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虽然你下午和小冰倩说‘悔婚’什么的。但哥哥知道,你和沈总都是一诺千金的人,定了的事,前面就是地雷阵也会趟过去。” 易念一也在沙发另一弯坐下,本来也舒服地半躺着,听了庄强这话,又坐直了,“庄总,你这给我戴这么大的帽子,不是要放什么雷吧!” 陈冰倩下午刚放了一个雷,庄强这会儿又让趟“地雷阵”了。 庄强哈哈大笑,“没雷!容哥哥给你细细说。” …… 沈腾飞遍洒英雄帖前,法咖依公司的财务状况已经糟糕透了。 账上现金流近乎枯竭。 更像陈冰倩所说,马上到期的一亿兰特的短期借款对法咖依公司的存亡是致命的。 如果不解决资金问题,法咖依就面临着公司股权被拍卖、甚至被清算的风险。 沈腾飞有意云逸投资抛来的橄榄枝,但又不满意于苛刻的合作条款,于是就搞了一出遍邀天下“英豪——中东的、岛国的、印国的、普顿市本地,还有云逸投资”——投资洽谈会。 想通过洽谈会造势,增加和云逸投资谈判的筹码。 最终目的还是达成和云逸投资的合作。 故而,连合作条款中易念一要来法咖依工作的需求都考虑到了。 在这v02栋的四楼布好巢,要引易念一入住——沈腾飞语。 这v02栋原来是中式风,也不是为住宿用。原计划是要搞一个会所性质的娱乐场所。后来西虹集团入坑,娱乐不起来了,就改成宿舍。 这房间布置就有点怪异了! 出乎意料的是,本来未报希望的伊姆斯基金,投资总监费舍·墨菲和哈迪·伊姆斯看过法咖依公司的情况后却表现出很强的投资意愿。 并且给出的条件也比云逸投资开出的条款要更厚道——庄强语。 …… “我当时就劝沈总,和费舍签了得了!” “沈总怎么说?” “沈总自然比我的眼光准。不然也不会在你来之前,就给你准备好住的地方。是算准了今天这样的结果啊!”庄强呵呵笑道。 易念一微微一笑。 沈腾飞能把西虹酒酿饼厂这样的一个集体小糕点厂发展成为西虹集团这样规模的一个集团公司,既有那一代人的拼劲和敦厚,也有市场经济环境下商人的精明和算计。 公众面前,呈现的是前段的“道”。 为了应对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后端的“术”也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没有那一份精明,只怕不等到一新食品井上谷一、阚毅侯等人出手,西虹集团早已不知成为何人的猎物了。 易念一等人来菲国之前,沈腾飞应该已经研究过云逸投资公司,还有公司的人。甚至对易念一这位本已熟悉的人,也做了研究。 就如这房间的布置,家具风格完全是易念一苏城秀水筑家里的风格。 只是这次“投资洽谈会”的效果不好,不但没有增加筹码,还被吴昕借势又增加了一条分期付款的条款。 只是这一条款好像是易念一将来要面对的难题了。 沈腾飞已经明确了易念一的工作职责——负责找钱。 吴昕搬起石头,砸了师哥的脚! 庄强笑道:“怎么样?老弟对这房间满意嘛!” “家具布置确实是我的喜好!” “满意就好!” “庄总,沈总如此运筹帷幄,是否也有应对西虹集团困局的策略?” 庄强从沙发上站起,说道:“这个你得问沈总!走,咱们到1栋吃晚饭去。吃饭时,你可以问问沈总。” 俩人走到门口,易念一回头看那八仙过海图——夜间睡觉时,被八仙看着,是不是就不会做噩梦了呢?还是会做比太虚之境更为诡异的梦? 四卷一百二十六章 平凡人家皆平常 晚餐倒吃的简单。 一锅白米粥、十个白馒头,一盘青椒鸡蛋、一碟酸白菜,还有两个荤菜:一盘回锅肉、一盘烧牛肉配土豆。 餐具也都是家里常用的白瓷盘、白瓷碗,既没有金丝,也没有银线,盘沿、碗口瓷印的是一枝国画写意的淡墨梅花。 用餐的人也仅四人——沈腾飞、易念一、庄强,还有沈君依,就在一楼的餐厅。 柔和温暖的灯光,红色的实木圆餐桌。 沈腾飞、庄强挨着坐了,沈君依坐在沈腾飞一旁,易念一坐在庄强一旁。 这是真正的家宴了。 刚才还是红木八仙过海大屏风,这场景一转,就是白粥馒头家常菜了。 土豪们的生活日常是这样的吗? 用度奢靡、吃饭简约!? 沈腾飞腰间还系着一条清布围裙,看易念一左手端着沈君依递来的一碗白米饭,右手举着筷子望着桌上的菜发呆,微笑说道:“易老弟,尝尝我和依依的手艺。这回锅肉、酸白菜是我炒的。炖牛肉、炒鸡蛋是依依做的。来尝尝。” “啊!这规格高了!沈总、小沈总,您两位受累了。珍芙妮呢?这几日不都是她做晚饭?” “有客人来,珍芙妮就来帮厨。平时,咱们就自己动手做饭。尝尝我的手艺。” “好!”易念一拿筷子去夹白菜。 庄强已经从盘里夹了一块牛肉,赞到:“依依做饭香,不用尝,这香味就馋的我不行了。” 沈君依笑道:“庄叔叔,您要哄我多做饭?” “不哄!实话!味道好!用料也实在。饭店都是土豆炖牛肉,要在土豆里面找牛肉。你这是牛肉炖土豆,全是牛肉,要吃土豆得找。” 庄强已经把牛肉放在嘴里,这一串话说的呜呜哇哇。 沈腾飞让易念一,“易老弟,吃菜、吃菜。别客气。这以后就是咱们的日常了。” 易念一应了一声,也夹了一大块牛肉——沈君依的炖牛肉确实实在,每块牛肉都有小半个馒头大小。 庄强呜啊着说道:“对!易老弟,吃牛肉。这肉炖的不错。原来都是我和沈总俩人轮流做饭吃。依依来了一个多月了,这是第一次做饭。手艺不错。” 易念一也咬了一口,满嘴流香、肉质鲜嫩,也赞到:“确实不错!” 沈君依得意地笑,“炖牛肉就得这个做法,牛肉切丁后容易炖材,不如这样大块能保持牛肉的鲜嫩美味。易总,你多吃点。” 四人边吃边聊,易念一笑道:“沈总,我刚才在v02四楼,还被你收藏的红木大屏风震撼到晕。沈总真土豪!这一上餐桌,咱们就回归平凡人家了!” “大屏风?”沈总疑惑问道。 庄强说道:“就是你做的那个隔断。” “哦!”沈腾飞笑道:“原来确实土豪过!易老弟,咱们几人说话,也不怕你们笑话。当初西虹食品上市后,西虹集团各项业绩蒸蒸日上,汉东省府、苏城市府的各项荣誉也都有我老沈一份,当时确实有点飘了。不然,也不能砸钱到这南非洲的一角搞咖啡项目。” 易念一点头说道:“当时,西虹集团在国内市场茶饮料是创新,具有市场垄断地位;高端零食也是碾压其他厂商。怎么突然跑到这个角落搞买地、烧钱的咖啡项目,从投入产出、经济效益上不划算啊!估计很多人都没看明白。” “我当时也有点膨胀了!”沈腾飞说道:“当时,不仅仅是经济效益考虑。还有社会责任,真的!看月巴克横扫国内咖啡市场,我也要搞一个民族咖啡品牌来,就是这个痴念,才下了那么大的本钱。” 庄强说道:“不仅仅是痴念,当时咱们也有那个实力。当时咱是‘土豪’嘛!” “确实土豪!”易念一微笑说道:“不说厂房、别墅,就那块红木隔断,就土豪气十足。是交趾黄檀吧?” 沈腾飞一愣,说道:“易老弟,你也懂红木?” “我不懂。原来有个土豪小老板,带了一串交趾黄檀的手链,曾经给我炫耀过。你这一大块屏风,得值多少钱!沈总才是真土豪!” “嗨!什么土豪!你我皆凡人。老弟,你看走眼了。那不是交趾黄檀,是非洲红木。但这块非洲红木也有交趾黄檀的品质,实属难得。很多人都辨识不出来。”沈腾飞有点得意。 庄强说这红木隔断是沈腾飞的所爱,看来此言不虚。 “嗯!不错!这红木屏风往房间一摆,立刻整个房间都富贵逼人了!”易念一哈哈笑。 沈君依轻笑,“原来易总喜欢这个风格!我原来还要把那隔断拆了。” “我很喜欢你布置的家居风格!这屏风也好!两个一搭配,整个房间就是中西合璧、世界大同的格调了!” 接着侃! 沈腾飞看了庄强一眼。 庄强喝着稀饭的嘴砸吧一下,说道:“易老弟,依依这牛肉炖的不错!你再来一块!” 沈君依冰雪聪明,看沈腾飞的眼神,又听庄强说的无聊的话,莞尔一笑,说道:“爸爸、庄叔叔,易总都一桌吃饭了。什么话都摊开说,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沈腾飞微笑说道:“只是怕易总不高兴!” 也是,易念一来菲国之前,还在思量如何击败另外几家投资人,拿下法咖依的项目。没想到,沈腾飞已经把住房都备好了! 这就像孩子想了一个自以为极具有复杂度的问题想展示一下能力,结果被对方一句“小儿科”,直接说了答案。 忒伤自尊了! 突然想到,阚毅侯、井上谷一、池上蓝等人一系列的动作,在沈腾飞眼中是不是也是“小儿科”? 正想开口问此事,庄强说道:“易老弟,你会做什么菜!” 易念一笑笑,“不会做菜。但鲁地多面食,我会包饺子、做葱油饼!明天晚上咱们包饺子?” “行啊!咱们明天包饺子!” 沈君依笑道:“庄叔叔一听好吃的就馋!” 庄强呵呵笑,“就这个爱好。吃货!” “说起包饺子,怎么感觉西虹集团也被包饺子了!”易念一笑道,“刚才庄总说沈总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万里之外!据我了解的情况,一新食品这是要把西虹集团包饺子,整个吞并了!沈总又什么应对之策?” 沈腾飞哈哈笑,“我又不是什么张良子房,哪里有这样的谋略!再说了,一新食品是西虹集团的投资人,又不是和敌人打仗。” 庄强撇嘴道:“还不是敌人!不是敌人就是土匪,都明抢了!” 易念一也笑。 沈腾飞看易念一笑的假,呵呵笑道:“易老弟,那一新食品和你的云逸投资一样都是西虹集团的投资人。” “别别!不能一起比!”易念一笑道:“如果投资人也分善恶的话,那云逸投资就是善意投资人,是助力被投资项目的良性发展;那一新食品的作为就是恶意投资人,是为了掠夺别人的成果。” 沈君依咯咯笑,“这个说法,我在大学里可没听老师讲过!” “如果真是易老弟所说的有‘恶意投资人’的话,那咱们就运用***对付胡宗南的套路对付他!” 怎么还讲上兵法了? 四卷一百二十七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看庄强、易念一、沈君依都是一脸懵,沈腾飞笑道:“胡宗南当时几十万大军围困延安。***在延安,胡宗南认定各jf区的队伍都要来救援,正好来一个大决战。” “***电令各地不许来救援,自己带着二万老弱之兵和胡宗南兜圈圈。各jf区在外开拓、发展兵力。最后,以外面的大胜,解了延安的困局。咱们就按这个套路来。” 庄强放下饭碗,说道:“庄总,你的意思,西虹集团就是咱们的老根据地,法咖依公司就是外面的大军?” “不但法咖依公司,云逸投资也是外面的大军!” …… 出了院落,道旁一盏白色灯杆的路灯,顶端的路灯灯光却掩映在一侧香樟树的树丫枝叶中。 灯光透过枝叶,照在路面上也是斑斑点点的光晕。 灯光之外,一团漆黑。 正张望,一伙人谈笑着从前面的黑暗处走到光晕下,当先一人却是熟人——曦城市税务局征科处的蔡少坤。 易念一大感意外,从树影下走出来,迎过去,“蔡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在江都税院集中办公后不久,蔡少坤也升任曦城税务局征科处的副处长,故而易念一称呼他的官称。 蔡少坤一愣神,看清是易念一,也是大喜,“是您!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后面的几人也热情打招呼。 易念一看后面几人也都是旧识,都是原来集中办公的各地同事,疑惑道:“你们这是……”。 “这不又集中办公了嘛!刚搞完下班。还是咱们原来的工作强度,十点半了!都累了,我请他们一起到家里坐坐。”蔡少坤笑道,甚为开心。 易念一看向四周,身侧白墙青瓦的院落,赫然是站在江都税院大门外一侧的路旁。 怎么到了这里? 蔡少坤已经搂住易念一的脖子,“走,一起回家。” 易念一晕晕乎乎地随着几人走,过了一个巷口,来到一个小区前。 几人一起进了小区,庭院灯光昏暗,依然可见小区内花木繁盛,楼房典雅,都是江南风格的四层小楼。 蔡少坤带着,一起进了一栋小楼,上了三楼开门进去。 只见屋内灯光明亮,客厅甚大,地面铺的都是一米方褐色花纹的大理石,家具也都是红色基调的中式大沙发、大红木餐桌,装修中国风、典雅大方。 “可以啊!蔡少!你什么时候在江都搞了这么一处大房子!”易念一惊讶意外,又称呼他一起集中办公时的绰号。 “嗨!你看你这表情?失忆了?咱们一起集中办公室时,一起在这里买的啊!当时说这地方不错!你的房子不就在四楼,我的楼上嘛!” 易念一满脸的疑惑。 蔡少坤笑道:“哥几个,你们先在家里随便玩。我带一哥上他家看看去。自己家都忘了!” 几人都笑。 俩人携手出门上楼,易念一担忧钥匙的问题——不记得有此处房子,更没有钥匙。 几步上了四楼,只见屋门洞开,室内黑乎乎、灰蒙蒙的一片。 迈步进门,只见昏暗光线下,只见室内残檐断壁、墙内钢筋都突出在墙体外。室内有一人影迎上来,易念一看去,只见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蓝色工装脏兮兮的、头发上都是灰尘。 “你是谁?怎么在我的房子里。”蔡少坤说此房子是易念一的,易念一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记忆,更信蔡少坤的话。 “你的房子?正找你呢!你这几年都不来,物业费欠了一万多了。”说着话,递了一个小条子来。 易念一回头看蔡少坤,却不见人影。 再回头,眼前一片茫茫,建筑垃圾、碎石林立,似乎是在一处工地上。 …… 猛眨眼,再睁眼时,只见铁拐李慈爱笑容、一手拂须,俯视着自己。 易念一浑身瘫软,动弹不得。 被这八仙看着睡觉,果真做了一个堪比太虚之境般真实感的梦。 只是李大仙,你这梦是何寓意? 易念一睡意全无,伸手拿了床头的腕表看——当地时间凌晨的4点41分。已经在此地工作,腕表的时间也调整为当地时间。 睡不着,也不用周公解梦,自己琢磨梦境的意思——原来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一番磨难后,自己成大仙了! 掐指一算,梦中的意思是:房子,代表蔡少坤和自己在江都集中办公累积的成绩、功劳——梦醒了,知道蔡少坤、易念一都没有江都的房子。 现在蔡少坤的“房子”不断地维护装修,已经成了一栋豪宅! 易念一的“房子”年久失修,破败荒凉,还欠了一笔债——任性辞职,至少是对不起苏长河多年的提携和组织的培养,这都是债! 想到这里,想起也许不是八仙的原因,而是下午时既担心胡斐、苏莉的安全,心情紧张,又埋头苦读了一下午的报表,脑袋系统又出了问题。 沈腾飞所说的***的战略,重要一环就是云逸投资这个外援大军。 只是这个大军的主帅——易念一小同学,脑袋有问题。 云逸投资公司这支队伍也是拼凑起来的,集庆城投、南都集团、东鑫投资三家气质完全不同的股东,现在能聚在一起,形成联盟,就是三家的当家人还都有些联系。 但这个联盟也有很大的风险。 易念一在这普顿市的海滨别墅辗转反侧、忧思难眠,胡斐在苏城也在求策问计。 这次问的是苏副秘书长——苏莉的老爸、胡斐的泰山。 夜间的事件,“道具猪头”——烤乳猪,被胡斐、隋卫国一阵老虎下山般的海吃之后,整个事情就成了一场搞笑闹剧。 苏莉当时被逗乐了,恐惧感也消失了。 但睡了一觉,清醒过来。 猪被吃了,危险还在。 这几天,胡斐和易念一煲电话商议事情,苏老师已经有些意见——主要是对易念一有意见,这种感觉是从那次在苏城金鸟国际逛街时遇到易念一和吴昕在一起时就埋下的。 总觉得易念一和吴昕如此,有点对不起景怡。 其实俩人什么事都没有,但小女子为闺蜜好友仗义的心不能容忍。 正好是周六,俩人吃了早饭,就一起到苏老爷子家。 小两口的到来把老两口乐的不行。 难得小两口周末不睡懒觉、不逛街,来陪俩老人家。 苏老爷子在书房听完胡斐的讲述,意味深长、眼含笑意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胡斐点点头,“只是有点担心小莉的安危。” “你自己的前程呢?” “既然做这个工作了,就要但这个责任!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主要怕苏莉受牵连!” 苏老爷子哈哈大笑。 苏莉算苏老爷子老年得女,也不算老——三十六岁才得的这宝贝女儿。 当初苏莉参加工作,当了小学老师,苏老爷子就在市府大院找女婿,重点在团市委。 胡斐被老爷子一眼看中。 托人说媒——很老套吧,但胡斐和苏莉一见钟情,就成了。 老爷子总算在退休前,把闺女的终身大事给办好了。 婚后,小两口俩人恩爱,老爷子老两口对胡斐也是十分满意。 平时回家,老爷子和胡斐聊的比和苏莉说话的时间还多的多。 “人间正道是沧桑!哪里有什么太平官?”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要做事,就不要怕。” “苏莉?” “朗朗乾坤,他们还敢干什么!” 四卷一百二十八章 哀矜勿喜得其情 “他爸,胡斐,你俩别在书房嘀咕了。都到客厅来。” 苏老爷子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胡斐岳母岑红老师在客厅喊话。 俩人不敢怠慢,相视一笑,胡斐转身拉开书房门,请苏老爷子先出门,随后跟着,俩人一起来到客厅。 当年,苏老爷子也是一心扑在工作上,个人大事也耽搁了。多亏单位大姐热心,给找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少年宫声乐老师——岑红老师,比苏老爷子小十岁。 苏老爷子对这位小娇妻是宠了大半辈子,如今俩人都退休在家,依然是一喊就到。 客厅里,岑红老师拉着苏莉老师的手,母女俩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看一老一少俩秘书出来,岑红老师目光严厉扫视俩人,冲胡斐说道:“胡斐,昨天晚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我们说!” 胡斐尴尬一笑,“昨天晚上太晚了,怕打扰爸妈休息。我们已经处理好了。” “就你和你那个什么大哥,姓隋是吧,把猪头吃了就算处理完了?” 苏老爷子拍拍胡斐的后背,示意他坐下,向老伴说道:“胡斐已经和我说了情况。他们处理的很好!” “什么处理的很好!这是单一的一件事嘛?” “不就是单一的一件事嘛!” “你别说话!”岑老师凤眼一瞪。 苏老爷子讪讪一笑,走到另一个单人沙发坐了。 胡斐也坐了身旁的单人沙发。 岑老师看着胡斐说道:“胡斐,我知道你有大志向。和你爸一样都是一心扑到工作上。但我给你说:这官大官小,一退休都一个样。” 岑老师表情严肃,像训小学生一样。 平时,也和苏老爷子一样,对胡斐这个女婿是十分满意、百般疼爱。但这事出了,心中担心俩小的安全,语气也重了。 胡斐点头,“是是!” “你看咱们这个小区老年活动中心,什么市长、厅长、处长、科长,退休了都是小老头、小老太太。一起打牌,打的不好,还不是被我这当老师的训!跳广场舞,还都得跟我练。排队都排的和小学生一样。” 胡斐只是点头。 老师说话都如打机关枪一样,换弹夹前,你是插不进嘴的。 “你这新官上任,是不是拿这个事立威,更是立功!好再晋升!” 胡斐之前交代苏莉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此事,但现在这事已经近乎公开,又遭受了昨天的惊吓,苏莉也忍不住和老人家说了。 胡斐本来习惯性的点头,岳母大人这话说的快,听完发觉不对,头梗在那里。 准备对下面的话再点头,但没有下面的话了。 看向岳母,只见岑老师一双眼睛盯着,是等回答问题的表情,忙微笑说道:“我真没有什么立威、立功的心!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什么?” “这是曾子的话!” 岑老师本来绷着的脸,噗呲一笑,“嗨!莉儿,你看看你爸给你找的老公。和他一样,讲话喜欢掉书袋子。你说,他这样说话,谁能听懂!” 苏老爷子哈哈一笑,说道:“胡斐的意思是说,这些人出了这样的事,虽然现在由他去处理这件事了。但他也没有什么高兴的,并且还很伤心、很为他们可惜。他这样做,只是职责所在,没有什么功劳、功绩可喜的。” “刚才胡斐也和我说起情况,如果当初发现苗头时,就及时处理了,就不会犯那么大的错误,更不会诱导其他人也参与其中。太可惜了。所以,他要顶住压力,去处理此事,尽力挽救他们。” “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再放纵下去,才是真正害了他们!” 岑老师撇嘴道:“苏老头,你卖弄学问是吧!胡斐说了一句,你给解释了一大篇。” “嘿嘿,那一句,就得这么多句才能解释清楚。” 岑老师本来气势汹汹、满腹的话语,准备批评指正胡斐的作为,被胡斐掉了一个书袋,又被苏老爷子作了一篇释文,有点晕。 后面的话就接不上了。 苏莉说道:“什么职责不职责的。真有什么事,你想尽职责也没机会了。爸爸,你还记得胡斐的那个哥们易念一吧!” “记得啊!老杨部长的外甥。那孩子不错!是在税务局吧!” “对!不过现在已经不在税务局了。辞职了!” “啊!为什么?这么好的工作。”岑老师惊讶道。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我听隋哥和胡斐聊天,是挡人财路了,被人算计,被迫辞职了。关键一家人都离开苏城了。据说,逼易念一离开的,和现在威胁胡斐的都是同一帮人。” 苏老爷子“啊”的一声,“不会吧!现在天天打黑除恶、反腐败的,还有人这样大胆!?” 岑老师鄙夷眼神说道:“你都退休几年了?外面的情况都不了解了!” 胡斐笑道:“苏莉说的夸张了。易哥是金捷超教授的学生,金教授可是经济学界的大咖。易哥是被他师兄挖去做老总了,年薪好几百万还有业绩提成,掌管了上百亿的资金。我还准备去呢!” 苏老爷子急道:“胡斐,你可别!现在的工作挺好!要那么多钱干嘛!” 岑老师也赞同,“对!现在你俩的日子多好!咱小区的老家伙们都羡慕。你俩就在苏城好好发展,哪儿都别去。” “你这说话也不对!将来胡斐提拔了,要异地任职,你还不让去?” “嗨,你这老头抬杠是吧!那样咱们自然支持。我是说他不要辞职跑外地去,小两口两地分居多不好。” 苏莉见老两口又斗起嘴,看着胡斐微微一笑。 胡斐也暖暖一笑。 苏老爷子说道:“情况真严重的话,你俩不如到家里来住!好有个照应。” 岑老师也道:“对!咱们这个小区还是安全!” 苏莉看了一眼胡斐。 胡斐笑着说道:“爸妈,您俩位不用担心。没那么严重。再说,隋哥和我住一个院。他可是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我们那里也安全。” “我每天上班也方便。在这里住,每天要早起了。我们还是回去住。”苏莉也笑着说,“放心吧!隋家嫂子每天还要家来陪我。” “好吧!” “邪不压正!”苏老爷子说道:“不说这事了,孩子们的事自己决断。我们只能出出主意。” “我去给你们包饺子去。” “妈,我来帮你。” …… 周末过的快! 市局的动作也快! 周一上午,市局办公会就研究了南城区局汇报的情况。 局办公会讨论后,迅速形成了工作方案。 市局成立工作组,安清河任组长,以纪检组、督察内审处、收入核算处等及部门的处长和业务骨干为主力,进驻南城区局调查核实此事。 只是区局同事看胡斐的眼神就不那么和善了。 毕竟这样力度的内部审查,南城区还是头一遭。并且,发动者是空降而来的一位外行的年轻局长。 “外行领导内行!” “不好好学业务,却搞人立威。” “不但立威,还立功呢!你说咱们系统这么多区局,有哪个局长敢这样玩?咱南城区开了头,市局领导得给胡大局长记一功!” 胡大局长的岳母大人岑老师都曾这样认为胡斐这样做是为了立功、立威,何况他人! 但这事对胡斐来说,却是心中无比郁闷。 满腹惆怅却无人可说——不能给苏莉添心事,周围的同事又有点躲着自己——只好晚上到家,夜深人静时,向万里之外的难兄难弟易念一发发感慨。 “易哥,工作那么多年,这是我做的最为糟心的一件工作。”胡斐坐在书房的书桌上,开视频和易念一聊天。 工作顺利推进,没有成功的喜悦,只有惋惜、痛心。 易念一笑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何必为他人的因果而烦恼!” 胡斐本来脸色凝重,听易念一如此说,哈哈笑道:“易哥,你越来越有高僧的气度了。一说话,一股禅意。” “那天猪头事件后,对方没什么动作?” 四卷一百二十九章 历经磨难且修行 “没有!”胡斐说道。 “你那天的举动,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了!估计还没想到如何对付你。”易念一想像着胡斐、隋卫国吃猪头、喝红酒的洒脱,有点好笑。 “是不是也知道错了!阚毅晴最是配合调查。她涉案的金额最大,但都被她买包包、网购了,自己也没存下什么钱。她家里人正在筹钱给她补窟窿。” 易念一曾经见识过云三少在石城见宋江南时的霸道作风,阚毅晴可能真认识到做错事了。 但这位云家三少既然已经出面了,以他的做派脾性,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希望如此!但你也要小心。” “放心!有隋哥在,家里安全没问题。其他,他们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 胡斐工作以来,干净的像不粘锅一样。 自身清正,做事的底气也足。 但对方并不是知道错了,也没有停止运作,而是拿胡斐没办法。 周五晚,胡斐单刀赴会到曲江湖酒店见云三少、阚毅侯等人后,借酒醉离席回家后,云三少固然大怒,一桌人也脸上挂不住。 林耀东虽然劝酒,但都没有了兴致,匆匆结束了酒宴,各回各家。 云三少、阚毅侯、云瑾,还有刘义守等人到三少的房间商议此事。雷仔提议给胡斐一个警告,让他主动收手。 云三少正要出胡斐不辞而别、不给面子的恶气,听雷仔如此说正合意。 安排刘义守去办此事,仓促之间,买不到猪头,一个相熟的酒店倒有烤乳猪。将就用了。 虽然没有大猪头的味道,但小猪头被一刀斩开、背上插一刀,两支白烛一照,恐怖感扑面而来,恐吓效果也是十足。 没想到,费劲心机,只听了苏莉的一声尖叫。 胡斐既没有被吓倒,也没有愤而报警,而是把那恐吓用的烤乳猪当了下酒菜。 这消息传来,把等着消息的阚毅侯、云三少直气的七窍生烟。 不但没看到胡斐的笑话,反而被胡斐耍了一把。 有点恼怒刘义守办事不力,刘义守也是满腹委屈:“你一帮公子哥,想一出是一出。想法荒唐,思维奇特,还怪办事的人没办好!” 胡斐这边没办法,就去托人说服市局领导,但也被拒之门外了。不但没有达到制止调查的目的,反而促使市局加快了调查核实的进度。 时间拖的越久,变数越多。 不如早日查清情况,做出处理决定,断了说情的念头。 前期,南城区局刘晓柳副局长带领分局的几位同事已经做了前期调查。 市局工作组进驻后,主要是取证、核实。 毕竟要做出处理决定,不但要有系统的数据,还要有第三方的证据。 胡斐放下心中包袱,和刘晓柳等人全力配合市局的工作,每天工作结束后,随同工作组再到市局向苏程锦局长当面汇报情况。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涉案人员迫于压力,也主动配合追缴税款。 易念一听了胡斐说的情况,说道:“这样就好!” “只是这样一来,内部,区局的同事间心有芥蒂。外部,不说云三少的影响力,区府金局长、付主任那边也都是能卡脖子的主。以后,我在南城区局的日子难了!” “胡弟,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为什么前几年咱们几个这么顺利。这两年怎突然遇到大坎坷了!是不是咱们原来做志愿者的德行消耗完了?” 胡斐哈哈大笑,“易哥,说你是高僧,你还真讲因果报应了。不是德行消耗完了,而是咱们的岗位变了,承担了更大的责任,自然也要承受更大的压力,甚至挫折。” “嗯,也有道理。” “如果人生是一场修行的话,咱们无时无刻不在修行。做志愿者是修行,做好咱们现在的工作也是修行。” “阿弥陀佛!谢高士点化!”易念一单手做了一个稽首的动作。 “嗨!你那边怎么样?” “挺好!挺顺利的!” …… 法咖依公司的产品品质、生产能力都没问题。 原来的瓶颈是市场推广方面,危机是沉重的债务压力。 市场推广,柳建南是行家。 周六的会议,柳建南当了一次授课专家。 他提出,法咖依公司不能只做咖啡豆、速溶咖啡等产品的生产商,还要做现代化饮品连锁店的经营方。 来普顿市后,他几乎每天都泡在法咖依咖啡的示范咖啡馆里。 最早到店、最后一个离开。 在月巴克几乎垄断全球快销咖啡馆的情况下如何打开另一片天地? 柳建南说道:“现代饮品店的竞争核心力在于商业模式的差异化、单店盈利能力以及品牌的势能!” 他这个理论和佘旭的樱佘雪茶方案有异曲同工之处。 佘旭、佘樱兄妹的樱舍雪茶是以中国最传统的茶叶为基,融合奶茶、甜品饮料的新趋势。 以传统茶叶为根、现代饮品工艺为茎,长出新时代的灿烂樱舍雪茶——佘旭语。 柳建南的差异化就是以西方的咖啡为基础,加入中国的茶艺、甚至中式简餐,相合于一家咖啡馆。 “顾客来到法咖依的咖啡馆甚至能够吃到地道的苏城小面。”柳建南讲到此处有点激动。 至于品牌的势能,法咖依是新创品牌,如何得到消费者的认可? 易念一提出这个疑问。 至少来普敦市前,易念一这样一直关注西虹集团的人,都以为沈腾飞的咖啡项目叫西虹咖啡。 如何让人知道、认可、接受法咖依这个品牌? 会不会和池上蓝搞的“一泓”品牌一样,根本得不到市场的认可。 听到易念一的质疑,柳建南在法咖依公司办公楼一楼会议室的投影幕布前潇洒地转个身,演讲手势,朗声说道:“扩大法咖依的品牌效应,一个手段是讲故事;另一个手段就是补贴消费者进行推广。” 讲故事! 就是讲法咖依创建的曲折创业经历,包括西虹集团的困境、沈腾飞的一往直前、allin法咖依项目的勇气,都是品牌故事的感动点。 如果克服了重重困难,法咖依取得了成功,就是一个破茧化蝶、历尽坎坷成大道的传奇故事。对品牌的正面宣传力是难以估量的。 如果能够反哺港市上市公司西虹食品,那么,众多的投资人都将成为法咖依的铁粉。 补贴消费者! 就是贴钱,让通过app送券补贴消费者。譬如,凭借送券,一兰特就可以到法咖依的门店领一杯法咖依任一款的咖啡。 就是老人们所说的“赔钱赚吆喝!”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筹划,都需要——钱!很多的钱。 易念一就是这个送钱的人。 周二,吴昕已经安排汤佳旎将第一期资金从云逸投资账上划转到法咖依公司账户。 当时,国家鼓励资本走出去,资金划转到很便捷。 第二天,法咖依公司按期归还了达姆投资银行一亿兰特的短期借款,总算解了法咖依公司股权、海滨别墅被拍卖的危机。 一切走上正常工作、生活,日子就过的飞快。 归还达姆投资银行短期贷款时,是阴历的七月十五——中元节。 一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再有两天就到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在法咖依公司二楼休息区一起休息时,易念一向沈腾飞告假,说要回国过中秋。 沈腾飞笑道:“易总果真是传统恋家的人。你刚出来一个月就要回家探亲。老庄已经在这两年多了,我也一年多了。” “沈总,您不想苏城嘛?” 沈腾飞瞬间忧郁,“想!可惜暂时不能回去。真想看看苏城的月亮。” “嗨!普敦市的月亮更圆。这两天已经是一团大月亮了。” “毕竟是家乡的好!” “谁又想家了!”沈君怡端着杯子走过来。 沈腾飞笑道:“自然是易总!易总要回国内过中秋。” “是吗?这够远的!”沈君怡笑意盈盈,“不然,我也回去一趟。看看西虹集团究竟怎么样了!” 四卷第一百三十章 未待月圆入迷梦 易念一笑道:“中秋团圆!你还是陪着沈总在这里团圆过中秋吧!” 沈君依坐到一侧的沙发上,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说道:“倒不是回去过节,现在是九月中旬,马上要出三季报的预报。我担心他们再出什么奇葩事!” “你不在西虹集团担任任何职务,即使他们要出什么妖,你也左右不了。”易念一轻笑。 “我以爸爸股权的授权代表身份去。” 沈腾飞轻轻摇头,“现在这边项目发展顺利,咱们还是全力以赴这边的项目。不要分心去处理西虹集团的乱局。既然交给他们了,就由他们折腾吧!” 沈君依嘟嘴道:“你们不是约定,每一笔资金必须由易总签字才能用。易总回国,财务这边就要停摆,我什么也做不了。” 沈腾飞看向易念一,“易老弟,你需要几天的假期?” “时间待定!我回去要走几个城市,看那边的情况。最迟国庆节前后必定回来。” “这么久!那咱们这边怎么办?”沈君依问道。 易念一微笑看着沈君依,“可以先划出一笔备用金,备用金范围内由你签字,报沈总批准就可以用了。具体金额你估算一下。” “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可以!这要走程序,按需要开支,就可以!” 沈腾飞哈哈笑道:“依依,你的责任大了!” 沈君依微微一笑,“我还是想回国内一趟。沈总,你也给我批几天假呗!我回去呢,也能消除流言。” 沈腾飞沉思一下,说道:“行!” “真的!”沈君依惊喜。 沈腾飞笑道:“再给你派一个任务,回去见一见你常叔叔、聂叔叔,代我向他们问个好!”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沈君依响亮答应。 沈腾飞笑着问易念一,“易老弟,你准备什么时间回去?” “明天!” “好!那你们去准备一下吧!” 易念一签字,拨付了一笔备用金交给陈冰清。佩姬给易念一、沈君依订了第二天的机票,依然是先飞到港市。 沈君依似乎很是兴奋! 沈腾飞既然批准了让去准备,就拉着易念一,喊的勃朗宁、佩姬,一起开车回城。 在普敦市一个月的时间,一帮人渐渐融洽。易念一这个带资入职的副总,也很受员工的欢迎。 勃朗宁驾车疾驰在公路上,沈君依和佩姬在后排低声谈话。易念一坐在副驾驶座,望着窗外的森林。 沈腾飞让沈君依回国,借中秋节拜会常远、聂远志等人,似乎有意于关注国内西虹集团的情况。 通过沈君依联络西虹集团的老将,增强对西虹集团事务的影响力。 虽然常远已经从西虹集团离职,但影响力还在。 法咖依项目的顺利推进,让沈腾飞有了重拾旧河山的精力和信心。由原来的不闻不问,改变为主动联络旧部了。 “易总!你还记得咱们在西虹大厦的第一次见面吗?” 易念一正想着沈腾飞的思虑,突然听到沈君依在后排问话。 “当然记得!” “当时,你可是查我们的税务官啊!现在竟然和我同乘一车、一起共事了。”沈君依咯咯笑。 “小沈总很期待回国嘛!这么开心!”易念一也笑。 “能回国当然开心了!你怎么还满眼的忧虑!” “我有嘛?” “当然!从公司出来,就这个表情!回头看!” 易念一回头,只见沈君依双眼忧郁望着车窗外,一脸的忧伤,神似初来普敦市时见到的沈腾飞的表情。 易念一哈哈大笑,“小沈总,你这个表情不是我,是沈总。我来到普顿市第一次见到沈总,他就是这个状态。” “你现在就是这个状态!”沈君依笑道,“放松一下!你来到普敦市,还没有上过这桌山吧!” 易念一摇摇头! 这一个月,冒着大脑宕机的风险,熟悉法咖依的财务系统,学习菲国的税务法律。还要熟悉英文,练习口语对话。 吴昕把资金拨付过来,也就把担子放在了易念一的肩上。 不敢懈怠! 没时间。 “勃朗宁,咱们上桌山!” “好的!” 车子在城边转道,奔向城市后的如屏风般护佑着城市的山。 上桌山,真是上桌山。 本以为是车子直接开到山顶,没想到是要徒步爬到山顶。 不知道勃朗宁是炫耀体力,还是强劲的登山能力,选的线路很多路段没有任何护栏。 线路上还有一些牌子,写着“enteratownrisk!”。 易念一苦学了一月的英文,差不多能明白,“死了没我们啥事”。 路程又长,爬到山顶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了。 用了是两个多小时。 站在山顶之上,一座异国风情的海滨城市尽收眼底。 夕阳的金色光辉下,整个城市背山面海迤逦展开,南郊直入大洋。 山脚下是红顶的欧式古典建筑,楼层都不高,三五层的高度,红色、黄色的瓦面屋顶,像极了影视中西方殖民时代的老建筑。 稍远些,是一个鸟巢一样的体育场,周围有一些现代化的楼房,但鲜有摩天大楼。向远处眺望,蔚蓝色的大海上一艘艘轮船如静止般地漂浮在海面。 天空海面相接处,一层层的白云叠加交映如高耸的雪山一样。 夕阳又在雪山上抹了一道金色。 看脚下的山,山顶平整如桌,山峰绵延平展,形如半碗一样把脚下海滨之城整个城市收入怀抱之中。 傍晚时分,山顶的风有丝丝些凉意。 侧脸望去,身旁的沈君依沐浴金色的夕阳光芒里,本已极白的肤色更显晶莹剔透。深眼窝中镶嵌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在阳光下微透海水的蓝色,黑色眼眸,鼻梁挺拔,唇角优雅上扬的精致小嘴。 黑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金色光芒,迎着蔚蓝大海送来的微风,微曲的披肩长发清逸飘扬。 一袭卡其色长风衣随风拂扬,裹在纤弱高挑的身上,有说不尽的飘逸。 虽然爬山上来,鼻尖上、额头上都有细密的汗珠,但俯眺清流,从容自若,望着远处的大海,伸出双臂上举,和佩姬、勃朗宁一起欢呼。 易念一也微笑望向海面。 沈君依从海面收回远眺的目光,轻启朱唇:“怎么样?此处的风光不输于青山的风景吧!” 易念一转身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迷离。 这情景,似曾相识! 这话似乎也听到过! 四卷一百三十一章 近山远海镜中人 “怎么如此看我?快看此处的风景!” 如果是池上蓝如此说话,易念一定然要说:“你便是此处最美的风景!” 但是,这话是沈君依说的,易念一开不得玩笑。 不仅仅是和沈腾飞称兄道弟,而且也因沈君依清雅脱俗、举止大方,如小仙女般,只可远观、不敢亵渎。 遂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场景似乎经历过。” “是吗?是在画报上看过这里的风景吧!”沈君依嘻嘻笑。 易念一想说,不但风景熟悉,而且几个人站在悬崖边看风景的情形,还有说的话也熟悉。 唯一不同的感觉,是阳光! 脑海记忆中的是太阳正午,阳光明媚。 现在是傍晚时分,天空一片金色晚霞。 咦! 太阳呢! 看天空晚霞的光亮度,太阳应该还在海面之上。 为何只见霞光,海面上却没有那一轮红彤彤的巨大太阳? 这不是海边看晚霞的标准景象吗? 突然想起电影《禁闭岛》的桥段,难道这场景是假的?只是为了治疗自己思维混乱、大脑损伤的一个模拟场景。 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现在又克隆了一场? 只是阳光的光线没处理好,把曾经真实经历的中午时分阳光,搞成了傍晚时分的场景光影。偏偏又忘记在3d模拟影像中投射出海面上夕阳、一轮红日的画面。 沈君依是谁? 我是谁? 沈君依是沈腾飞的女儿,西虹集团的少当家,普敦市法咖依公司的财务总监。 我是易念一,云逸投资的总裁,法咖依公司的副总。一个月前,来的普敦市。对,这里是普敦市,不是青山。 这些信息难道也是植入的? “你怎么一头大汗?看你天天跑步、打拳,怎么爬个山出了一头汗。”身边的小女子递来一张纸巾。 易念一伸手去接,眼角瞥见一轮红日在山脚下的地平面上。 这景造的! “太阳要落山了!”易念一擦着额头脑门的汗水,语调镇定地说道:“只是这太阳不应该在海面上吗?” “是啊!”沈君依也发现问题,“只顾看晚霞漂亮、城市风光,还真没注意太阳的位置。” 一旁的佩姬咯咯笑道:“普敦市的太阳就是这样啊!不但太阳这样,看这边,月亮也这样!” 转身看另一侧,一轮明月升起。 也是山脚升明月,而非——海上生明月! 日月同辉,都是在面海而立的几人身后。 易念一反映过来。 来了一个月,还是没有适应南北的差异。 总是迷方向,北做南,南做北! 这普敦市和青山的风景是相似,但更像镜子中的城市。 太阳、月亮的角度都是反的。 不是造景的师傅犯错了,而是真实的场景,真实的所在。 勃朗宁在一旁说道:“易总、小沈总,咱们喝点水,稍稍休息一下就下山。天马上就黑了。” 沈君依摆手道:“来了这么久,今天终于爬上这山了。要好好看看风景,才不辜负!等太阳落下去,咱们再下山。今天月亮明!佩姬,咱们来照相!” 易念一到一侧的大岩石上坐下,看沈君依和佩姬在崖边大石旁照相。 勃朗宁则上了内侧的一块高大岩石,往下山的方向眺望,要找一条好走的路。 “易总,你帮我俩照一张!” 沈君依和佩姬并肩而坐,双手托举着将要落入地平线的红日。 易念一拿起手机,把俩人的剪影收入屏幕中,看着屏幕中镜像一阵恍惚。 这镜中景,似乎也见过。 一轮红日沉入地平面下,天空的霞光也暗淡下来。 勃朗宁前面带路,四人一起下山。 上山容易——也不易,但下山更难——危险系数更高。 四人拉着手,相携着下山。 天色暗下来,好在月亮升起,月光皎洁。 幽静的山林中、险峻陡峭的山路上,树影斑驳的月光下,邪魅同行! 不对,是携美同行,也是一番乐趣。 几人嬉笑着,下山虽然惊险,但倒比上山时消耗体力少。易念一讲着山野鬼故事,沈君依和佩姬一会儿啧怒,一会儿又叫嚷着快讲。 一路时间过的倒快,不觉间就到了山脚公路旁的车旁。 勃朗宁拉开车门,请沈君依、佩姬上了后排座,又快步绕向车前。 易念一自己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回头抬头看月光下的山影,突然遍体生寒! 麻利麻利吼!鬼故事讲多了,山野小鬼附身了?!! 身边巨大黑影,黑影一声吼,“小心!” 易念一直接被撞到副驾座上,一声爆响,听到车门如被重物击中一般巨大的一声“咚”。 耳旁又是两声爆响,易念一俯身在座椅上,侧回头看,是勃朗宁举枪冲着车前的山林射击。 易念一冲后排愣住的俩女子吼道:“趴下去。” 看俩人趴到车座上,易念一瞬间头不晕、眼不花,脑袋也不分辨真假场景了,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 从副驾驶座,一个探身,蹿到驾驶座,推开驾驶座侧的车门,遛下车。 以车门为盾牌,把腰间的枪也拔出来。 周围一片寂静! 公路旁的车子,被亮如白昼的月光照的一览无余。 道旁一侧的山林却是一片昏暗,不知枪手在林中何处。 半蹲着,透过车门的缝隙看向路旁山林,晚风中,树冠随风摆动,却不见人影,也不问声响。周围静下来,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易念一转头看车子另一侧,副驾驶门开着,却看不见勃朗宁。 勃朗宁虽然黑,但月光皎洁,看不见他,不如他蹿哪里去了。 这时候,黑点就是好! 不但长的黑,还喜欢穿黑衣。 这一扎眼,就找不到了。 车上也是一团寂静,不闻沈君依、佩姬的一点动静。 易念一突然迷糊了——不是个梦吧! 来到普敦市搬到v02栋四楼后,第一天就做了一个魂魄回江都的、极具真实感应的噩梦。 自那以后,再没做过如此的梦。 难道此刻又是梦? 抬起左手,咬了一口,真疼! 无论是不是梦,都不能贸然出去,被人打一枪。 咬一口就这么疼,真被打一枪,还不是要疼出心脏病来。 脑袋已经坏了,不能心再坏了! 把枪从右手交到左手,右手摸到车灯旋钮,旋转,两道大灯的光线刺向车前的密林。 二十步前的林中火光一闪,车前窗“嘣”一声炸裂了。 易念一抬手向火光处连射六枪,车子另一侧的林边,也是枪声响起。 车灯再关,月光下,一团巨猿般的身影,沿着路边快速地向火光处奔去。 周围又寂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月光一暗,旋即又明。 抬头看,一只夜枭在空中盘旋,翅膀伸展遮蔽月光,地面就是一暗。 月光再明时,勃朗宁巨猿一般已经出现在车头前。 易念一起身站起,看不清勃朗宁的面目,只见一对眼白。 眼白眨巴一下,大白牙露出来,“查过了。一个人,受伤了!没追上。” 易念一点头,“上车!我开车!” 也顾不得没有菲国驾驶证,勃朗宁上了副驾持枪,易念一上了驾驶座发动汽车。后座,沈君依、佩姬也坐起来。 车子启动,也不开车灯,借着月光盘旋向下。 车窗玻璃炸裂,透过车窗看着前方,如哈哈镜一般。 勃朗宁一旁瞭望指路,也一路疾驰,进了城。 窗外灯火辉煌,一片祥和城市夜晚景象。 找了一处路边的停车位,把车子停下。前车窗视线模糊,在野外还行,城内已经不能看清路面情况。 勃朗宁在副驾上有脚猛踹已经炸裂的前风挡玻璃,踹破后,下车站在前轮上,把整个前风挡玻璃撕下来。 跳下车,把风挡玻璃仍到道旁的垃圾箱旁。 上了车,再次发动汽车。冰冷夜风直灌满车内。 沈君依的声音,“什么人?” 勃朗宁转头沉声说道:“没见着人。林中石头上有血迹,应该受伤了。捡到这个!” 从夹克衫口袋里掏出一个纸片向后递过去。 沈君依接过去,低头看,“照片!” 四卷一百三十二章 初秋遥盼春水生 佩姬说道:“是个美人啊!” “这人是不是变态啊!随身带着一张美人照!大晚上的在荒郊野岭打人黑枪!” 车子停在路旁的路灯一片光晕下,道旁有一家便利店,灯箱的灯光明亮。 车厢内能看清几人的神情,沈君依惊魂未定,右手举着一张拍立得的快印照片。佩姬紧紧抱着她的左臂,头靠着沈君依的肩头看她手中的照片。 沈君依在米国上学时也在网络上看到过什么校园枪击案等等枪支暴力犯罪案件的报道。普顿市也常有枪案发生,但看新闻和亲身经历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易念一把车子再次挂到p档,对勃朗宁说道:“市区应该比较安全了,还是你来开车。” 勃朗宁点头。俩人下车,互换座位。易念一绕道到副驾驶侧,观察周围的动静。 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看腕表,是当地时间晚八点。 如果在国内晚八点,正是街道上最为热闹的时点,忙碌一天的打工人,此刻正在商场逛街、酒店聚餐,或者在震耳的音乐声中跳着广场舞。 这里的夜晚有点冷! 但好在没有被窥视的感觉,那人受了伤,应该没有跟上来。 走到副驾驶侧的车门前,看车门上门把拉手里侧有一个弹孔,但没有洞穿。 伸手去摸弹孔,小拇指堪堪能塞进去。这个尺寸,应该是7.62的步枪子弹,而不是手枪的小口径子弹。 二十多步的距离,没有洞穿。极可能是易念一第一晚到普顿市见到的那把双管猎枪的改装枪射出来的。 那把枪也曾经抵住过程维岳的面门。 幸亏是改装枪,射速不行、准头也差。不然,看着架势,这小子是要丧心病狂地一枪打死易念一。 最近一切都太顺利了! 法咖依这边,资金到位后,按照柳建南的营销思路,开始做市场推广,效果不错。法咖依公司甚至在普顿市大学旁的魔鬼峰下买了一栋四层的欧式老建筑,准备改造成法咖依咖啡的旗舰店。 咖啡店的主要客源就是大学的数万名喜欢泡咖啡店的教授、学生们。 这是法咖依公司艰难度日那么长时间后的第一笔大投资! 买房子这事是管理层一致同意的,包括“管钱的”,平时十分勤俭节约的易念一。 恒产有恒业! 既然立志高远,就要做精品、做体验最佳的产品! 市场推广、营销方面,柳建南是专家。易念一这个外行,唯有全力支持。 一片光明的前景,让所有人都乐观起来。包括一直忧郁、熬了一头白发的沈腾飞,还有准备要卖粉钻耳钉补贴公司的沈君依。 这也是沈君依如此开心每一天的背书。 甚至远在万里的胡斐,工作也出奇的顺利。 在市局的大力支持下,调查很快就弄清状况、锁定证据,相关人员也很配合,税款都顺利追缴入库,避免了税收损失。需要移交监察的人员、案件也都做了移交,等候下一步的公诉审理。 随后,在刘晓柳等人的支持下,开始加强区局队伍建设。整个干部队伍精神面貌一新,士气不但没有因调查事件受打击,反而从原来思想混乱的状况又呈现出朝气活力。 易念一虽然不时有被盯梢、监视的感觉,这种感觉有时出现在棕榈树林中晨练时、有时在去公司的路上、有时在偶尔不多几次逛街、下馆子的途中。 但这种感觉多了,有点麻木了!甚至怀疑自己的直觉发出了混乱的信号。 车门上的弹孔,警示一切还远没有到“艨艟巨舰一毛轻”的时候。 对方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又是那种性格狂傲的人,不会就此罢手的。 “易总,上车!咱们快回去吧!” 沈君依的一声喊,把摸着弹孔神思的易念一喊过来。上了车,勃朗宁启动汽车奔向海滨别墅。 九月中旬,国内还是初入秋,江南的秋老虎天气还是炎热的,晚间是温暖舒适的。但普顿市的夜晚已经只有十来度了。 没有前风挡的越野车,一路奔驰到海滨别墅,到了vo1栋,车上的几人浑身都冻透了。 跳下车,沈君依、佩姬一路小跑进院冲向一楼客厅,沈腾飞在客厅看书,珍芙妮在厨房收拾。 “有没有吃的?”沈君依冲着珍芙妮喊道。 沈腾飞已经放下书,看着几人,笑道:“怎么这么狼狈?到现在都没吃饭?去哪儿了?” “爸爸,你问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一个先?饿死我了!还是先吃饭吧!回来再和你聊。” “我们刚吃过饭!你庄叔叔刚回去休息。”沈腾飞哈哈笑道,“怎么像上学回家的小孩子!饿成这样。” 珍芙妮从厨房出来,微笑看了勃朗宁一眼,说道:“我给你们煮饺子吃吧!又快又好吃!” “好好!” 一帮人都学会了包饺子,都爱上了吃饺子。 珍芙妮一笑,转身回厨房去,勃朗宁向沈腾飞问了一声好,到厨房去帮珍芙妮。 沈君依、佩姬俩人紧靠着坐到长沙发上,易念一坐了另一个沙发。 客厅灯光明亮,只见沈君依的一头短发被吹的乱糟糟的,佩姬的长发也是凌乱不堪。看不见自己,料想也没好到哪儿去。 沈腾飞笑道:“你们不是去购物了吗?怎么搞成这样!” 沈君依、佩姬抱着取暖,易念一笑道:“今天去爬了普顿市的圣山,来回时间有点久了。” 沈君依气呼呼地说:“下山还遇到一个变态,打我们黑枪。” 沈腾飞猛地在沙发上坐直了,“打黑枪?没人受伤吧!” 沈君依扑哧一笑,“这不都好好的在这嘛!勃朗宁和易总神勇,把那人打伤了。” “一个人?” “对!爸爸,你还想让我们遇到几个歹人?” “不太像这边黑帮的作风啊!”沈腾飞眉头一皱。 “应该不是偶遇的黑帮。而是针对咱们,只是不知是哪路人?”易念一沉思说道。 “有什么线索吗?” “拉下一张照片!”沈君依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那张拍立得照片递给沈腾飞。 沈腾飞接过举在灯光之下看了看,摇摇头。从茶几上把照片推给易念一。 易念一伸手从茶几上捏起照片,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 三寸大的照片,一个女孩在一树花簇中,粉白色的樱花。女孩一身婚纱,脸上笼罩着白纱,倩然而立。 白纱后,面目朦胧,依然可看出是一个秀丽的女子。 那一双眼…… 易念一瞬间脑中爆炸。 …… “易总…” “易老弟~” 四卷一百三十三章 未雨绸缪真如幻 易念一眼前一片橘黄色的灯光光晕,只见餐厅的灯已经打开。 灯光光影下,沈腾飞一脸关切的望着易念一,说道:“易老弟,你怎么了?” “下午上山、下山,又被灌了冷风,有点迷糊了!”易念一摇头轻笑。 沈君依问道:“今天的事要不要报警?” “算了!以这边警察的效率,报警什么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容易被人当做负面新闻攻击咱们。咱们自己调查吧!”沈腾飞说道,“易老弟,你有什么看法?” 易念一揉着两侧太阳穴说道:“沈总,一新食品接手西虹食品后,有没有和你提出过西虹商贸批发市场地块的开发问题?” “井上谷一还真提过。他建议把地块搞商业地产开发。但西虹商贸的生意很好,且是西虹集团重要的销售渠道,这是长流水。地产开发虽然利润大,但是一锤子买卖,长远不行。我拒绝了!” “六月份我去苏城,拜会李昊时偶遇了新丰地产的闫大丰。” 易念一想起当“皇叔”救驾,和李昊、池上蓝、闫大丰等人一起打高尔夫的情景。 “闫大丰的新丰地产收购了蓝新梅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当时,正在说服李昊,准备将金一守的湖区电子批发市场,还有西虹商贸的地块,这三块毗邻的地块联合开发商业地产项目。” 沈腾飞哈哈一笑,“易老弟,你怎么笑的如此诡异?闫大丰是谁?” “闫大丰倒是一个摆在前台的,不是关键人物。沈总猜猜,当时还有谁在场?” “谁?” “池上蓝,你旗下上市公司的董事长。” 沈腾飞脸上笑容僵住,沉吟一下,说道:“易老弟的意思是,井上谷一和池上蓝还是想动西虹商贸的地块?” “对!我猜测,一新食品投资西虹食品时就有意于西虹集团旗下的几个优质地块,并不是单纯的是为了在食品饮料产业和西虹集团开展合作。” 沈腾飞愣了一会,缓缓说道:“现在想起,确实很多事情很诡异。” “当时和井上谷一谈判时,他提出要出任西虹食品的董事长。我很是高兴。毕竟,西虹食品正是危难时刻,井上董事长又是业界的大咖、一号人物,由他带领西虹食品,再好不过。” “他在国内掌舵,我正可以全力以赴处理这边法咖依的项目。只是没想到的是,我前脚刚出国,后脚他就辞任了!换一位完全没有管理经验的小财务池上蓝做了董事长。” 易念一想,干脆今天就把话挑明了吧。本来看沈腾飞这一段时间元气满满的,不想给他添心事。但很多事还是要未雨绸缪,早有准备的好。 遂把小财务池上蓝的真实身份,新丰地产的股东曦城地产、澳都实业背后其实都是阚氏集团、云墨基金等等情况,以及阚氏集团和一新食品的关系都说了一遍。 沈腾飞听完,愣了半晌。 沈君依也是听的一头雾水,笑道:“易总,不是说被人打黑枪的事嘛,怎么突然说了这么多故事。” 易念一哈哈笑道:“这也是打黑枪!并且是机关枪,一打一梭子!” 沈腾飞苦笑,“嗨!易老弟,我今天才知道,我们这些疯魔做产品的,永远斗不过你们这些做政务的!你算厚道人了,心眼都这么多。很多关节我都没想到,也没去想。你怎么知道的?” 易念一摆手笑道:“和做什么没关系。你一直关注产品。我这大半年,或者说一年多,都在关注、研究着里面的人和事,专门看人搞计谋了,关注点不同而已。” 沈腾飞摇头苦笑。 珍芙妮在餐厅招呼:“饺子煮好了!几位请来用餐吧!” 沈君依跳起来,拉着佩姬一起去餐桌。易念一和沈腾飞笑了笑,也起身到餐厅。 风卷残云般,每人一盘饺子吃过,几人身上的暖意才回来。 吃过饭,易念一向沈腾飞告辞。 沈腾飞起身相送,俩人出了客厅,到了院落。 望着远处海面的船影灯光,沈腾飞悠悠说道:“老弟,你回去不仅仅是为了过中秋吧!” “确实是为过中秋。另外,秋季已到,也要备些过冬的粮草!” “这里可是马上开春了!”沈腾飞笑道。 “也要小心倒春寒!”易念一轻笑,“另外,春天也多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咱们还是要节俭过日子,每一笔钱都算着话。” “好!我明白。祝愿老弟此行顺利。明天让勃朗宁送你和依依,我就不去送你们了。” 易念一笑道:“出趟差而已。沈总不必送,我们马上就回来。” 沈腾飞伸手和易念一握手,“此处凶险,国内的情况更为复杂。依依到国内后,还请老弟多照顾她。” 月光下,沈腾飞双目莹亮。 易念一点头。 …… 回到v02栋,乘电梯直升四楼。 到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脑袋清醒了,从风衣口袋里摸出那张拍立得的照片。 珍芙妮招呼吃饭时,沈君依、佩姬忙着去吃饭,易念一似无意间随手就把照片装到风衣口袋里。 此刻,拿出照片,在床头灯下仔细看,面纱朦胧后,那一双眼睛果然是她。还从未再见过其他女子的眼睛还有那么一对漂亮的眼下卧蚕。 再看照片中的景象,易念一似乎经历过。 对,是一个梦! 梦中是她的婚礼上,就是如此的景象。 难道自己的梦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不可能! 是否是系统出现了问题? 就如下午在桌山山顶的情形,可以确定是第一次去山顶,见了如此的场景、风光,偏偏脑海里有一处相似的镜像。 是否根本就没有此前的梦? 只是此刻看到照片,脑袋又自己重组了一个场景。 正因为脑袋时好时坏,易念一担心某一天别突然脑袋宕机了。沈腾飞倚重为毛爷爷兵法中的重要外围援兵,真宕机了,有负所信任。 所以,易念一想回到国内,再去筹划一些事情。没想到,临行前又有这么一个插曲。警示不但有易念一自身脑袋的风险,还有外部仍未放手、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捕猎人的危险。 所计划的事,必须早日推动完成。 也学学毛爷爷,深挖洞、广积粮! 望着一旁大屏风的八仙过海图发了呆,又看手中的照片。无论有没有那样的梦,或者是幻镜,但她是真的结婚了。 只是不知道在何处,和谁结婚!是梦中那位阴柔的新郎? 抬头看一侧的大屏风,屏风上八仙都笑吟吟地望着易念一,尤其何仙姑笑的最为玩味,眼神似调侃一般。 和八仙共处一室月余,渐渐融洽。不做怪梦、睡的如婴儿般。 夜半醒来,有时还和他们几位聊上几句! “仙姑,你为何如此笑?” 四卷一百三十四章 百般柔肠雄若雌 “呵呵,我笑你偷偷摸摸地把魏姑娘的照片带回来,是不是还念着她,想偷偷地看她!”何仙姑手拈荷花,飘逸而立。 “……,我是怕沈总以照片为线索去调查此事,牵涉到她。” “呵呵呵,言不由心!” “不敢欺瞒仙姑!” “说的斩钉截铁,心里却软如云絮、百般柔肠。” “她已嫁作他人妻,我已经不该念、也不敢念。” “这只是你脑中的话,可不是你心里的意。再说,你可知她所托之人是否就是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易念一无言以对,这话正是他心中担忧的事。 明明不能给她一个结果,偏偏又担心她所托非人。 何仙姑咯咯笑,“来吧!看你一片痴心,带你去看看她。” 从旁边瘸腿老汉腰间摘了亚腰葫芦,老汉急道:“别别别!” 何仙姑笑道:“李老头,别小气,我借用一下,回来就还给你。” “为何不用荷花渡他?” “他尘缘未了,一身俗气,配不上这荷花!” “嗨!那就用的了我这葫芦?” “你这葫芦不就是酒器嘛!这个俗人,一脑袋的酒色财气、福禄寿喜,用你这葫芦正好!” 说罢,把葫芦往地上一丢,葫芦成了一台哈雷般的大摩托。 何仙姑跨上摩托,甩头说道:“上来!” 易念一扭扭捏捏,不敢上去。 李老头也笑,“快上去!难得何仙姑如此好心!有此雅兴!” 易念一跨到后座,离前面仙姑半尺远坐了。 仙姑笑道:“扶好了!待会把你掉下去!” “这个,实在不便!” 李老头、何仙姑俩人都是大笑。笑罢,何仙姑说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易念一点头一笑。 何仙姑笑道:“你且看看你自己!” 易念一低头,只见自己的双手纤细柔美,分明是一双女子的手。大惊之下,再摸自己的面庞,柔滑细腻,下巴尖巧,一张瓜子脸,不再是满脸的大胡子。 大叫一声,从摩托后座摔下来。 身体着地,忙举手再看。 但只见一双手十指修长,但手掌筋肉纵横,还是一双男子的手。再细看,左手拇指关节处一道半公分长的、若隐若现的刀疤,很是熟悉。 这是小时候偷玩易凌山的匕首不小心弄伤的,留了二十年的疤。 如假包换,是自己的一双手。 伸手摸脸,脸颊毛绒绒的胡须如毛刷一般。 还是男人! 摸摸眼角,树疤一般的印记还在。脸也是自己的。 再看何仙姑,依然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满眼的调侃。但却是在大屏风上,而非地上的哈雷特摩托上。 地上也没有摩托! 床头灯光刺眼,再看另一侧的窗帘,缝隙间透入太阳的光。 天已经亮了! 许是昨日登山累了,一夜睡到天亮,没有如往日里,凌晨四五点钟就醒了。但当真是夜长梦多,又做了如此怪异的梦。 想着梦中情形,不觉好笑,自语道:“辛亏吓的掉下来,不然真被这位仙姑带着游历,看她笑的如此诡异,不知又要经历什么奇特的事,也许会迷失在梦境中再也难以回来!” 转而又遗憾,“可惜没能见到她!若去了也许能见一面。” 旋即又笑,“怪不得梦中见自己变成女人。如此多愁善感,比那林黛玉还忧郁,不正是闺中小女子的心态嘛。什么时候由一个鲁地汉子变成了如此脂粉气!?” …… 看着一旁座椅里盖着薄毯熟睡的沈君依,昏暗的夜灯下,如婴儿般的乖巧。 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小嘴微微地张着。 飞机的航程时间实在太长了! 吃过午饭,勃朗宁将易念一、沈君依送到机场。 俩人登机,开始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在这飞机的商务舱内,唯有看看视频、读读书,然后就是睡觉。 易念一本来是个嗜睡的人。 到普顿市后,突然睡眠不好了,时常都是凌晨的四、五点钟都自然醒来。飞机的轻微颠簸又将易念一惊醒,再也不能入睡。 灯光昏暗,不能看书。 就侧躺着,看一旁睡梦中的沈君依。 多美的人儿! 易念一心中赞了一句,但心中空明,没有一丝的邪恶! 沈君依是个漂亮的姑娘,对男人有很强的吸引力。不然,也不会在工人闹事时,这小姑娘一身工装出场,立刻就把一帮青年工人的目光吸引住,静静地听她讲话。 但易念一对她的感觉有点像对佘樱,又有些不同。 佘樱也是一个迷人的姑娘,和吴昕、汤佳旎年龄相若,但易念一总把她当成晚辈、当成小孩子。 这感觉奇怪吧! 沈君依也是这种感觉!之外,沈君依的美如夏日雨后的荷花,娇艳无比,却又让人远观而不敢亵玩,唯恐轻轻的一个触碰,打落了一滴雨后露珠,而破坏了那份极致的美。 但美丽的,总是让人赏心悦目!故而不带邪念的欣赏,也是甚为舒心。 一路旅程,就在这样的情景中度过。 在港市下了飞机,汤佳旎已经安排集庆城投港市分公司的车子来接机,直接送到关口。 过了关,到了乐城这边,就看见杨紫衣站在护栏外兴奋地挥手。 笑容妩媚,单眼皮大眼睛眯成一对弯月,一头齐肩的黑色卷发轻轻摇摆。淡紫色短袖全棉衬衣扎在洗白的牛仔长裤里,腰身一握,前凸后翘。 易念一笑着和杨紫衣挥手。 “池上蓝!” 身旁的沈君依一声惊呼! 易念一侧脸回头,只见沈君依如见到怪兽一般的惊恐表情看着杨紫衣,停下脚步,立在过道中。 “小沈总?” 沈君依“喔”了一声,仰头冷冷说道:“怎么她回来接机?她辞职后,到你的公司了?” “你俩走不走?不走让路!” 身后的一个体重超两百斤的胖子吼道。 易念一不做理会,轻轻握了沈君依的手腕,微微一笑,道:“走!我介绍你们认识。” 说罢,一手拎着沈君依的大行李箱——易念一只被了一个小背包,一手牵着沈君依沿着通道往出口走。 走到出口,杨紫衣已经将行李接过,交个身边的一个年轻人。 手空出来,立刻一手握了易念一的手,另一只手臂抱住易念一的臂膀,满脸笑容,娇声说道:“您终于回来了。” 易念一笑道:“我不过出差了一个月,怎么突然如此态度!” “哼!”杨紫衣撒娇,“你不在公司,我这个助理就成了打杂的。都使唤我!太没地位了!” 易念一哈哈大笑,想抬手摸她的头,发现另一只手还牵着沈君依的手腕,而沈君依面若寒霜,冷冷地盯着杨紫衣。 边拽着俩人随着人流出关,边笑着和杨紫衣说道:“紫衣,这位是小沈总,是我现在的老板。” “小沈总好!”杨紫衣乖巧的问好! 沈君依一脸冷漠。 易念一笑道:“小沈总,这是我在云逸投资的助理杨紫衣。” “杨紫衣?你起了中文名字?” 沈君依终于说话了,虽然依然寒气逼人。 九月的乐城,还是夏日。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加上六个小时的时差,此时乐城正是中午时分。 沈君依的语气,比空调还凉快。 杨紫衣看了易念一一眼,忙的松开抱着易念一臂膀的一双手臂。易念一享受的细腻柔滑的感觉消失了,微微的一阵香。 易念一笑道:“她本来就是杨紫衣!” 四卷一百三十五章 灼若芙蕖出绿波 沈君依侧脸看着杨紫衣,脚步不停,一脸疑惑、双眼迷茫。 只见这小女子,皎若太阳升朝霞,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 此刻,正一脸委屈望着易念一,当真是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这样美的一个小可人儿,做起事来竟然如此狠辣!”沈君依思绪有点乱,“她怎么又到了易念一的公司?董事长不做,做助理?俩人如此亲昵!什么情况啊?” 易念一看沈君依如此看杨紫衣的神情,不禁呵呵轻笑。 原来带着杨紫衣到石城去江南集团时,宋江南、倪丹初见杨紫衣也是这幅表情——错以为杨紫衣是池上蓝。 只是他们都和池上蓝真人见过面,马上就能看出不是同一人。 沈君依没有和池上蓝打过交道,只是在网络上的新闻稿中见过照片,照片美图辨识度差,有点搞不清。 只是沈君依对貌似池上蓝的杨紫衣如此态度,还是出乎易念一的意料。 沈腾飞从来没有对一新食品、井上谷一,还有池上蓝说过任何不满的话。 老沈的修养、城府在。 小沈,沈君依却掩饰不住的敌意。 不知是听了那天易念一和沈腾飞谈论一新食品入驻西虹集团后的作为而有了如此看法,还是本来就明了一切,故而如此愤慨。 如果不说清楚,只怕沈君依连带着误会了易念一和池上蓝有勾结。 下了飞机,港市和乐城的气温都高。 出关时,时差原因,乐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易念一是在飞机上就换了一件短袖polo衫。 沈君依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只是把风衣脱了,只穿着里面的一件淡绿色的长袖衬衣、卡其色长裤,此刻是把风衣搭在臂弯上。 易念一使个眼色。 杨紫衣从易念一身旁跳到沈君依的一侧,伸手把沈君依的风衣接了,眯眼一笑,说道:“小沈总见谅!很久很久没见易总,只顾和他亲近,怠慢您了!你可是我老板的老板!不要生我的气啊!不然,老板会罚我的!” 沈君依听她说“很久很久”不由的好笑,易念一不过到普顿市一月的时间,这小女子的言语间如三年没见一般。 又打量她,只见青春气息逼人,虽然长的妩媚,但眼神清澈,言谈间天真灿烂,完全不是一个有手段、有谋略的职场强人。 遂笑道:“你姓杨,名紫衣?” “对!”杨紫衣指指自己的上衣,“就是这个紫衣啦!” 沈君依莞尔一笑,“好名字!人也很漂亮!” 杨紫衣如小孩子得小红花般的开心笑容,金陵软语说道:“小沈总,你更漂亮!” 灼若芙蕖出渌波,沈君依是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俩人都美的自信,互相欣赏。 几句话把杨紫衣的底细、来路摸清了。沈君依搞清了状况,心中没了疙瘩,立刻热乎起来,挽了杨紫衣的臂弯,边走边聊,倒把易念一给晾一边去了。 杨紫衣带了一辆黑色奔驰商务来,拎箱子的小伙,是公司新招的司机岑明,部队汽车兵转业的复员军人。 乘车到了逸云山庄,从地下停车场上了一楼大厅,吴昕和汤佳旎已经在电梯口等着。 沈君依、吴昕、汤佳旎三人见了自是又一番亲热。 岳耀东、刘浩涵、陈云飞、米惠娜、脂雪听到声音,也都从工作间跑过来,围了一圈,个个一脸兴奋地、七嘴八舌的说话。 易念一只顾微笑,不知答谁的话好! 杨紫衣猛的咳嗽一声,大声说道:“都别围着啦!小沈总、易总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先让他们先休息一下。” 几人都笑着不语,脂雪刮了刮自己的鼻子,冲着杨紫衣笑道:“狐假虎威!腰板硬了啊!” 杨紫衣“哼”了一声,又咯咯地笑。 吴昕笑道:“好了!都回自己岗位去忙!不用看盘了吗?” “好勒!” 几人应了一声。 陈云飞笑着和易念一说道:“易总,你休息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想向你汇报。” 易念一看了吴昕一眼,笑道:“我不在家,向吴总汇报就行。不用等我回来了,再着急汇报。” 吴昕笑道:“这个事,我做不了主。待会,让云飞和你说吧!” 挽着沈君依的臂膀说道:“走!到我房间去。” 和汤佳旎俩人陪着沈君依到吴昕房间休息,易念一把一直跟在身边的杨紫衣打发走,独自上四楼。 四楼的房间,一如易念一离开时的布局。 室内整洁,床铺的被褥都是新的,铺的整整齐齐。 床正中被上摆了一套叠的整齐的蓝色短袖polo衫、黑色运动长裤,还有一条黑色蓝点的平角内裤! 都是自己原来的穿着。 吴昕、汤佳旎断然不会做此事,脂雪虽是打拳时侠女豪放,但平时文静羞宓的很! 衣服倒有可能给摆放好!但这内裤是绝对不会如此工整的叠放摆着的。 这定然是杨紫衣的杰作! 易念一不觉间嘴角上翘,笑了起来。 在普顿市,和庄强、柳建南三人住v02海滨别墅,虽然珍芙妮定期来收拾,但三个老爷们把别墅里搞的和难民营一般。 四楼还有一个小套间,要不要把杨紫衣带过去? 那日子不要太好! 脑袋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马上被一顿老拳给揍的憋回去了。 紫衣这么好的女孩,你给带到普顿市,即使不遇到打黑枪的歹人,你能管住你自己的心中恶魔吗? …… 冲了澡,趴在床上歇一会,晾干了。 穿了床上的干净衣服,用手抓了两把头发,踢踏着拖鞋走楼梯到二楼的休息区,趴在栏杆上冲一楼的陈云飞喊了声:“云飞,你上楼来说话!” 陈云飞应了一声,大快步踏着楼梯台阶就上楼来。 刘浩涵也跟着跑上楼。 三人在沙发坐了,陈云飞笑着说:“易总,给你汇报一下这一段的业绩!” 陈云飞按易念一的要求,将划给他的资金等分,分别买了三头大象。不想,三头大象到在弱市跑出了牛市的走势。 明珠电器建仓成本在22元,六、七月份涨了30%左右,上了28元。 国酒集团建仓成本在270元上下,也是六、七月份连涨,上了310元。 微讯集团建仓成本在170港上下,六月份表现不佳,几乎是平盘,但七、八两个月,还有九月份已经连涨三个月股价到了上了210港,反而是三头大象中涨幅最大的。 易念一听陈云飞兴奋地说完,有点算不清账。这一段时间看法咖依公司的财务账看的有点一算数字就晕。 “甭说那么具体,就说你赚了多少钱吧!”易念一笑道。 四卷一百三十六章 风乎舞雩浴甘霖 “十亿,多那么一点点!” 陈云飞说的是风轻云淡,还没孩子们打游戏赚了游戏币兴奋。 基金公司的操盘手对钱财都这个态度? 说“赚了十个亿”,就好像说“现在三点了”一样的平淡。 “嘚瑟!”易念一调侃道:“说的是云淡风轻,还这么急找我展示你的成果!” 陈云飞呵呵笑,“不是表功。我着急向你汇报,是国酒集团、明珠电器八月份横着向下微调了一月了,这月也是震荡,不再往上走了。请示您,咱们要不要调个仓?” “想落袋为安了?” “嗯!主要是在这样的大盘行情下,能有这样的收益已经很客观了。我担心,会不会有比较大的回撤?”陈云飞双臂撑着双膝,双手交叉握着,目光晶亮望着易念一。 “有新标的了?” “我想留一点资金在手上。”陈云飞说道。 易念一笑道:“好!你根据自己的盘面感觉来。但减仓别清仓,留底仓位要在七成仓位以上。” “好!这部分资金,吴总有交代,必须请示你才能动。所以……” 易念一点点头。 吴昕如此安排,不是觉得易念一投资水平高,而是要保持易念一在公司的影响力,或者说存在感。 易念一常驻海外,如果国内所有的投资项目都不需要他的批准,那他的这个总“裁”位置基本上可以“裁”掉了。 “浩涵,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易总,健友医药在咱们的资金注入后,产销两旺。我和曲建曲总沟通,准备推动健友医药上市,具体在港市或者沪深两市,还请您定夺!” 刘浩涵语调平稳地说,双眼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易念一愣了一下。 这俩兄弟,一见面就给报了这么大的喜讯。 健友医药是汤佳旎带来的项目。 当初,健友医药是找集庆城投想融资两亿。 集庆城投没接,汤佳旎介绍给云逸投资,吴昕带队考察后,直接投了六亿。 现在情形看,更是于清为新成立的云逸投资送的一份大礼,为云逸投资公司的将来做了一份保障。 易念一笑道:“你的意见呢?” “港市不好操作,且估值会很低。深市更器重科技板块,咱们可以运作在沪市上市。” 刘浩涵又讲了一些细节问题。 这些东西对易念一来说有点难度。 二级市场玩过,但运作上市,也只有在西虹食品上市时参与过税务审计,具体的操作却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听着刘浩涵侃侃而谈,易念一明白东鑫投资为什么能在私募行业做出如此出色的成绩了。 在东鑫投资时,刘浩涵、陈云飞都是新人,但工作能力、业务水准,还有这份沉稳,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人。 堪堪等刘浩涵讲完,易念一笑道:“我这一回来,俩位都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好!” 陈云飞摇头笑道:“和浩涵运作的这事,我那点就不值一提了!我这是30%的收益,浩涵运作的可是300%甚至十倍的收益。” 刘浩涵拍了陈云飞肩头一下,笑道:“我这可不敢居功!这是汤总带来的项目,也是几位老总定的,我是跑腿的。” “还是浩涵会说话。我也不能居功,这三头大象都是易总选的。”陈云飞谦虚一笑。 易念一哈哈大笑,“都不用谦虚。” 微笑看着俩人说道:“咱们这么短时间内,能有这样的成绩,着实可喜!” 心中着实欢喜。在普顿市一个月时间,易念一研究法咖依公司的财务账目、沈腾飞的企业规划、柳建南的市场推广计划,最大的感受就是——发展的瓶颈就是资金。 无论是研发、收购资产,还有做市场、开直营店,这些都是一颗颗的小苗苗,都需要好多好多钱去灌溉。 而法咖依公司账户上的钱太少——贼旱! 所以,易念一回国内是“求雨”来了! 这角色转换的快! 沈腾飞给了他一个负责“找钱”的副总裁职位,易念一就立刻角色代入了。 想到三个计划: 一个是云逸投资要多赚钱,还要关注集庆城投、南都集团、东鑫投资三家股东的态度; 第二个就是找外援,还是要和宋江南保持合作,争取他入资; 三是还是要稳定西虹集团的运行,防止西虹集团的债务波及境外的法咖依项目。 虽然井上谷一、池上蓝都撂挑子了,眼镜小刘总(原来易念一在苏城见到他时,曾自称刘达)当了董事长,现在官称刘义守董事长的这位如此神秘,不知是何方神圣,但万望他能守住最后底裤——保持西虹集团核心业务的正常运转。 陈云飞、刘浩涵汇报的成果,确实是送了甘霖,但还不够。 易念一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俩除了公司的项目,自己还有什么赚钱的项目吗?” 陈云飞和刘浩涵对望一眼,齐声说道:“没有!没有!” 刘浩涵庄重说道:“易总,我们严格遵守公司的规定,自己和亲属都没有做和公司有关的证券投资。” 易念一摆摆手,轻笑道:“别紧张!我知道你们都是有规矩的人。” 再看俩人仍是一脸的庄重,眼神坚定。 这样说话太累,易念一靠到沙发上,“葛优躺”的姿势摆出来,把话挑明了说:“我这一段时间在菲国无聊,开始关注btc数字币,发现这玩意是个值得投资的东西。你俩玩过嘛?” 陈云飞、刘浩涵同时嘘了口气,陈云飞笑道:“易总,你刚才突然严肃问‘自己有什么赚钱项目’,还以为要审查我们。” “你心虚什么?不会真有吧!”易念一轻笑。 “没有!这个是原则问题。” 刘浩涵道:“btc数字币国内还是不让玩的。虽然有很多的数字币,都是有非法集资的风险。” 陈云飞看易念一有点失望,说道:“我俩不玩这个,岳耀东好像一直关注这个,他也小赚了一笔。” 公司虽然不让个人开户投资证券,但可以投资其他项目。 刘浩涵笑道:“我之前还训过他,btc数字币就是一个搞非法集资的噱头。没想到易总也说它是值得投资的东西。” 陈云飞也笑道:“岳耀东虽然现在赚点小钱,但之前爆过几次仓。被我们几个没少嘲笑。如果得知易总认可此妖物,耀东定然要得意了!” 四卷一百三十七章 红尘纵欲妄成魔 “喊他上来!” 陈云飞起身,趴在栏杆上冲下面喊:“耀东!” “到!” “上来!” “好嘞!” 岳耀东从格子间一道光影冲出,以跨栏的步伐踏上楼梯,“噔噔噔噔”几步就蹿到二楼平台。 “易总!” 气息稳定喊了一声。 脂雪、米惠娜早已陪着吴昕、沈君依等人游园去了,岳耀东独自在楼下坐了半天了。 想上楼来,又不知陈云飞、刘浩涵在汇报什么事,百无聊赖地望着二楼发呆。 “终于召见我了!”岳耀东笑嘻嘻地说。 陈云飞笑道:“易总得知你玩btc币,找你谈谈话!” “啊!” 岳耀东脸颊笑着来的两朵花冰冻住。 “坐吧!”易念一说道。 岳耀东坐在茶几一侧的皮凳上,看着易念一低声说道:“易总,这个不算违法公司规定吧?” “不违反公司规定。是不是不违法就说不准了!”易念一绷着脸说道。 “法不禁止即可为!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准买卖btc币。”岳耀东在皮凳上晃了晃。 “前些时间,不是打掉了一些利用加密数字货币搞非法集资的组织,关停了几个虚拟币网站。这还不算违法?” “这些确实是违法的。但btc币不是这样玩的!也不能说btc币是违法的。” 岳耀东一脸的认真,声音开始提高。 “那么你说说btc币是怎么玩的?”易念一有点笑意, 岳耀东并没在国内的几个交易网站交易btc,而是通过在海外留学的小表妹在境外开了一个账户。 资金以支付上学费用的方式转了出去,然后进了那个账户,小表妹根据他的指令操作。 “你这么看好这个btc?费了如此的周折去炒这个东西?”易念一总觉得自己有点神经,但听了岳耀东的操作觉得他更魔怔! 岳耀东嘿嘿笑,“我这是抢占先机。这btc就是未来的黄金!” 陈云飞撇嘴笑道:“忽悠我们就算了,还那这话忽悠易总。” “什么忽悠?本就如此!” “切!这玩意能取代黄金?它能打一个金戒指带手上吗?”陈云飞喷岳耀东。 岳耀东蔑视眼神,“无知!我说的是货币价值!不过,你也恰恰说出了黄金未来的用途——做饰品!黄金已经逐渐消失它作为货币的价值,未来取而代之的将是加密货币。” “去你的!你发癔症了吧!” 刘浩涵也听不下去了。 易念一只是笑。 岳耀东看易念一笑容里似乎有鼓励的意思——易念一真没这意思,但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但这已经是对岳耀东莫大的鼓励了,声音又提高两分说道:“你俩别喷。我问你们,庚子赔款,小倭寇让咱们赔的什么?” “银子啊!” “对!是银子!为什么要银子?当时银子是世界通用货币啊!现在银子是什么?已经成为工业原料,连做饰品都没人带了!”岳耀东眼睛中神采飞扬。 还真是如此! 刘浩涵白净的脸有点微红,说道:“银子是银子!金子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二战后,美帝搞美元金本位,把金子的地位抬高了,抛弃了银子。所以现在金子等同货币,而银子成了工业原料。” 岳耀东说到此处,有点得意,笑道:“想一想,如果美帝霸权不在了,黄金会不会也沦落为工业原料?也许会好一点——做饰品,还可以带在美女的手腕上。但绝大多数的黄金都将成为和铜、铝、铁一样的工业原料。” 这番话,说的刘浩涵、陈云飞目瞪口呆。 这理论也太反人类了! 现在全世界都把黄金等同货币,乐城一个小投资公司的小职员却认为黄金是破铜烂铁一样的金属! 陈云飞喃喃道:“你小子,为了吹你的btc,造了这么一个歪理来。不要忘了,现在那些虚拟币公司都是灰色地带,随时会被打掉的。” 岳耀东头一昂,“那些公司是非法的!” “啊!你这跳跃也太快了!刚才还说btc是未来的黄金,两句后就说虚拟币公司是非法的。”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骗钱!自然非法!但btc的出现目的不同。” “但他们都是以此为宣传卖点啊!” “所以,btc就是罪恶之源!” “这两码事!” “本来就是一丘之貉嘛!” “你这是混淆概念!” “……” 易念一悠哉半躺在沙发上看三人斗嘴辩论。 三人从人类以兽牙、贝壳做货币开始,谈到中世纪的纸币——会钞,谈到袁大头,谈到金本位的历程、金汇兑本位制的崩溃。 陈云飞之前给易念一泡的一杯茶,被易念一喝了只见茶叶了。 易念一喝了一口茶根,半嘴的茶叶,往杯中里吹茶叶的动静才打断了三人的长篇辩论。 岳耀东伸手从易念一手里接了茶杯,到一侧茶壶里给茶杯蓄了水,双手递给易念一。 不好意思地笑道:“易总,这个东西真能做。” 陈云飞辩论的劲头未消,马上接口说道:“你钟爱的btc是非法集资、洗黑钱的罪恶之源。” “切!无知者狂妄!”岳耀东撇嘴道。 “你俩别争了!”刘浩涵说道:“易总,你的看法呢!” 岳耀东也道:“对!易总,你的意见呢?” 陈云飞却是一愣,心道:“只顾和岳耀东斗嘴了,刚才好像易总也有意于btc的投资。易总不会一句话拍死我吧!” 却听易念一笑着说道:“你们几个争论,让我想起上大学时的一节刑法课的情形。” “啊?” “什么?” …… 那堂课,讲到贩卖毒品罪,有同学提出毒品是罪恶之源,直接思维跳跃到悲惨时代鸦片祸害中国人的事。 授课的陈望道教授随吟唱了一首诗: “幽谷花一朵,逸林逍遥曳。 孤芳非自赏,清风舞彩蝶。” 吴大文学院、法学院本自一根生,所以法学老师上课吟诗也不稀奇。 “彩蝶”既是彩色的蝴蝶,又是荷花的一个品类名称。既像赞幽谷花海,又似咏荷。这几句诗意境很美,但学生们都未听过,当是老师随口所作。 只是不知和所学的课程有何关联。 看辩论的同学们都是一脸懵,陈教授微微一笑,接着诵道: “红尘纵欲子,携裹出仙境。 炼狱化为膏,无妄成恶魔。” 这几句又画面突变,学生们都是一脸迷惑。 陈教授微笑说道:“听同学们辩论,我随口作了一首打油诗——詠罂粟花。” …… 易念一讲到此处,看岳耀东、刘浩涵、陈云飞三人也是满脸的迷茫,不知这位神叨易总为何讲起故事了。 看易念一笑吟吟地看着三人,不再往下讲了。 刘浩涵问道:“易总,啥意思?” 易念一哈哈大笑,“耀东,你要不要作一首——詠btc?” 四卷一百三十八章 黄金罂粟郁金香 岳耀东愣了一下,旋即双手如打鼓般猛拍坐下的皮凳,哈哈笑道:“对!易总,您说的是这btc就如那罂粟花,本来是美好之物,只是被尘世中的贪婪之人做成了鸦片膏,祸害人间,成了妖物恶魔!” “嗨!我看这btc就是鸦片膏,你炒币炒的都如魔怔了!”陈云飞笑道。 岳耀东目视陈云飞,“麻瓜,我们的世界你不懂!” 陈云飞回怼,“还麻瓜?!你们币圈是魔法世界啊!” “我们是财富新魔法世界!” 《哈利波特》中魔法师称不懂魔法的人为“麻瓜”,岳耀东称陈云飞为“麻瓜”,嘲讽他不懂btc,不知其中奥秘。 刘浩涵轻轻敲茶几,说道:“你俩怎么那么兴奋!没喝酒就酒疯了!听易总说。” 岳耀东呵呵笑,“对!听易总说!易总,您给这个麻瓜讲讲btc到底是鸦片膏还是未来数字世界的黄金。” 易念一微笑说道:“btc将来会成为鸦片膏,或者是数字时代的黄金,现在难以断言。但是加密数字货币的发展潮流却是不可逆的。” “听到没!”岳耀东得意地冲陈云飞道。 陈云飞道:“别得意!说的加密数字货币,不是指你的btc币。” “加密数字货币就是btc币。” “嗨!不是现在狗币、猫币、狐狸币一大堆的加密数字货币,怎么能说加密数字货币就是btc币。” 陈云飞又和岳耀东杠上了! “你说的那些狗币、猫币、狐狸币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的加密数字货币。那些币产生新币,像湖里的水草一样,想长多少长多少。币值的稳定性太差,价值几乎为零。” “btc币不是水草?” “说你是‘麻瓜’,你就是麻瓜!btc币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的算法。我给你讲讲?”岳耀东眉毛一扬。 陈云飞看易念一,易念一笑着点点头。 岳耀东呵呵笑,“易总,我给他俩科普科普。” 根据btc算法,btc币最终只能产生2100万枚!还不是一次性生出来的。 要在网络系统里根据算法,一枚一枚的长出来。 2009年开始的头四年,每隔十分钟,系统在全球某n多个神秘的角落,长出那么一枚枚来,全球加起来50枚! 算数! 这谁要挖出一枚来,比中彩票还难! 太少了! 甭嫌少! 四年后更少,系统产生的比特币数量将减半!每十分钟25枚。 如此四年后再减半。 直到2140年,这2100万枚币才能全部长出来。 岳耀东略略讲完,得意地说:“怎么样?这btc币比你说的那些猫币、狗币高贵多了吧!” 陈云飞虽然听明白了,但嘴上不饶人,撇嘴道:“少,就高贵了!说不定这btc币将来成为又一个郁金香花球。” …… 郁金香事件 17世纪中期时,郁金香从土耳其被引入西欧,当时量少价高,被上层阶级视为财富与荣耀的象征,投机商看中其中的商机,开始囤积郁金香球茎,并推动价格上涨。 1634年,由于大量外国商人听闻荷兰郁金香买卖非常红火,便奔赴荷兰参与到了郁金香投机当中,导致原本已经是天价的郁金香球茎价格再一次飞涨。 至此,这场郁金香狂热已经持续了长达30余年。 而阿姆斯特丹交易所为了满足郁金香的狂热交易,专门为此设立了买卖会场。 1635年,炒买郁金香的热潮蔓延为全民运动,人们购买郁金香已经不再是为了其内在的价值或作观赏之用,而是期望其价格能无限上涨并因此获利。 在此后的两年里,一支最普通郁金香球茎的价格涨到了64盾,那是1637年的1月。仅仅一个月后,这支郁金香球茎的价格就成了1668盾,涨幅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更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就在短短两天后,这支郁金香球茎的价格约等于0.15盾。 1637年2月4日,郁金香市场突然崩溃,六个星期内,价格平均下跌了90%。 荷兰郁金香事件引发的惨剧绝不亚于华尔街黑色星期四,许多人因为高价购入郁金香而血本无归,跳河自杀,有人从富翁一夜间变得一贫如洗,沿街乞讨。 这种从天堂陡然跌入地狱的转折,给了荷兰一个不小的打击。荷兰的金融业迅速萎靡,商业经济亦开始走下坡路。 郁金香事件,是人类史上第一次有记载的金融泡沫经济,此事间接导致了作为当时欧洲金融中心——荷兰的衰落。 …… 岳耀东、陈云飞、刘浩涵三人都是搞金融投资的,对这个历史上著名的金融泡沫事件都知之甚详。 听陈云飞把btc币比作郁金香花球,岳耀东憋了个满脸通红,道:“你这个‘麻瓜’,嘴硬。这能一样吗?郁金香花球是地里长出来的,那还不是种的多、长的多。稀缺是暂时的。” “什么暂时的。那玩意可炒了三十多年。再说,你这btc币不也是网络算法搞出来的吗?信息时代的网络和中世纪的土地一样的性质,长的东西也一样的结局。” 陈云飞是要和岳耀东死磕到底了。 易念一笑道:“咱们先不讨论btc的未来了。其实,没有永恒的货币!原始社会的贝壳、兽牙,到封建社会被铜钱、白银取代了。二战后,黄金上位,又把用了千年的货币——白银,给边缘化为工业材料了。” 岳耀东应道:“对!原始社会货币——贝壳、兽牙,封建社会货币——白银、铜钱,工业社会货币——黄金、纸币,数字时代货币——btc币、冷钱包、二维码!就是这个发展趋势。” 刘浩涵说道:“理论是一套。但这btc币真有投资价值吗?看不见、摸不着。黄金至少有个金币吧!这btc币就是网络芯片中的代码,网上的金光闪闪的btc金币都是虚拟图!” 易念一道:“云飞不是也说了嘛,郁金香球茎都炒了三十多年。btc币炒个十五年吧!” “我推断不止十五年!”岳耀东摇头说道。 旋即反映过来,笑道:“易总,不是驳斥你的观点!” 陈云飞、刘浩涵都哈哈大笑。 岳耀东郁闷! 这一段时间,岳耀东一直很郁闷。 云逸投资成立后,陈云飞被易念一安排牧放三头“大象”,三头“大象”真争气,投资收益浮盈十亿了! 刘浩涵显示出在医药行业的专业,从石城回来后,吴昕就给他拨付资金专做医药行业的股票。 刘浩涵也是选医药龙头建仓,目前收益也不错! 岳耀东也申请独立操盘,他更熟悉科技股! 吴昕也同意了。 可是,科技股实在表现太弱——主要是市场太弱了,几乎没有行情。 所以三人之中,他的投资最差——在盈亏线上浮动。 这感觉!真屈辱! 陈云飞、刘浩涵有时调侃他,于是呛着抬杠,成为三人的聊天方式,尤其和陈云飞最爱杠。 习惯了抬杠! 易念一说:“炒个十五年!” 岳耀东条件反射般地给驳回去了。虽然很看好btc的未来,但未来如何还真不能打包票! 易念一却不以为意,笑道:“你这么看好btc,咱们公司搞一笔钱给你炒币如何?” 岳耀东“啊”的一声从皮登上站起来,满脸的兴奋! 再看坐在三人的表情,又坐下,苦瓜脸说道:“易总,您别逗我!也请您别处罚我。我炒币,不影响咱们的工作。最近,业绩差,主要科技板块没动!” 易念一轻笑,“不是戏言。是我最近的一个想法。现在买入btc币,犹如十七、十八世纪在美国西部开金矿——暴利时代!” 岳耀东眼睛一亮,“易总,咱们英雄所见略同!” 又忻忻得意和陈云飞说道:“怎样?麻瓜!” 陈云飞有点发愣,晃晃脑袋,看着易念一说道:“易总,你真准备投资btc币?” 四卷一百三十九章 弦歌逸云垂钓乐 易念一微笑不语。 刘浩涵道:“吴总能同意嘛?!” 岳耀东眼睛又暗下来,说道:“即使吴总同意,咱们怎么投资啊!这个需要在境外购买!” “师弟!” 一声喊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易念一起身,只见楼下大厅,梁知兮悠哉地站在大厅中央,仰头看着二楼平台上的几人,脸上弥勒佛似的笑。 “师兄!”易念一喜道。 “梁总!” “梁总!” “梁总好!” 其他三人也忙问好。 梁知兮笑道:“好!怎么,开工作会?” “闲谈!”易念一笑道。 “闲谈好!工作是干不完的。”梁知兮道,“谈完了吧!咱们到前院钓两杆,晚上下酒!” “好的!” 易念一迈步下楼,刘浩涵三人也随着下楼。 来乐城,一个重要的事就是见梁知兮。易念一飞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梁知兮就让他在逸云山庄休息,等公司下班就来和他会面。 易念一没想到梁知兮来的这么早。 到了楼下,俩人张开臂膀来个熊抱。 梁知兮曾说:“吴大金门的情谊地久天长。” 同门见面,来一个小孩子般的拥抱,似乎是表达这种情感的一种方式。 梁知兮的双臂如蟒蛇一般,很有力。 女孩子应该会很喜欢这种强有力带来的安全感。 梁知兮拍拍易念一的肩膀,说道:“师弟!听吴昕说了,你这一趟菲国之行是险境环生啊!辛苦师弟!” “嗨!没那么夸张!一个小蟊贼而已!” 俩人互相拍拍肩,松开环抱,并肩出前门到前庭院落。 刘浩涵、陈云飞已经从v11把钓竿、渔具、户外椅拿到前院临水的青石台上摆放好。 此时,夕阳已落半圆。 微风吹拂下湖面上波浪泛着条条金色游蛇。 远山也笼罩在一片金色阳光光晕里。 初秋时节,乐城却是凉爽而无寒意。 青石台下,湖面上几片垂柳的金色落叶,如迷你型的扁舟般,随着湖面层层叠叠推来的水波在青石台阶下打转。 两把海水蓝色的帆布折叠户外椅隔了一米多远,稳稳地摆在青石台上,一旁一株歪腰翠柳。 俩人各坐了一个户外椅,一人一个钓竿开始垂钓。 易念一把这一月来了解的法咖依公司财务、人员等情况,详细和梁知兮讲了,项目进展的前景也依据调查情况说了看法。 梁知兮哈哈大笑,“师弟!还记得数月前,你在此垂钓,我请你来东鑫,你还犹豫不决。现在,已经是行家了!” “嗨!用点心,不敢误师兄的大事而已。” “老沈的眼光我一直很佩服,他的项目不会错。只是西虹集团一直以来在苏城市府、南城区府的呵护下成长,老沈的精力更多是关注产品,而忘记了江湖的险恶。你去了,你的经历和思维,有利于弥补他的这些短板。” “等等!师兄,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哈~,你这机关多年,那个韬略啥啊~~历练的多!” “嘿!师兄,你这侃我呢!” “玩笑!玩笑!不过,师弟,你这去了一个月,就急匆匆地回来。不仅仅是想弟妹了吧!” “还想这垂钓之乐!” 俩人大笑。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说笑间,梁知兮的钓竿浮漂抖动,有鱼儿上钩了。 梁知兮忙站起提竿,一条水线在湖面波纹滑动,把规则的波浪线画出一道涟漪来。梁知兮悠哉地双手持着钓竿,缓缓溜了一阵,慢慢把那一道水线拖到岸边。 易念一拿起抄网,兜底抄了。入手深沉,出水看,是一条尺余长的青鲢鱼,在渔网中疯狂摆动,直甩了俩人一身的湖水。 “梁总,财气来了!” 易念一把渔网上举,鲢鱼和梁知兮来了一个对眼。 梁知兮笑道:“别往这儿杵,一会从网里蹿出来,掉湖里了。” “和你对上眼了。这鱼就奔你来的,不会再蹿湖里了。” “你这样说,就不好那她下酒了。快扣地上,我把鱼钩摘了。” 易念一把鱼扣在草地上。 梁知兮左手扣住鱼头,右手轻轻把鱼钩从鱼嘴里摘了,把鱼放到一侧的鱼桶里。抬手把双手的鱼腥沫子都抹在易念一新换的运动裤裤腿上。 易念一把抄网一丢,抹了一把裤腿伸手抹在梁知兮的肩头,俩人如孩子般,闹了一阵。 梁知兮伸手做了一个打住的姿势,低声说:“注意形象!让小朋友们笑话。” 易念一瞥见刘浩涵、陈云飞、岳耀东三人坐在帆形遮阳伞下长桌旁的椅子上,脸都憋的通红。 大概是看俩人如孩子般的疯癫,想笑又不敢笑,硬憋的。 易念一疯疯癫癫,他们几人都习惯了。 只是没见过一向虽然笑容可掬、但又威严让人不敢忤逆的梁知兮也如此孩童。 易念一冲三人打了一个响指。 三人总算把憋着的笑呵呵地笑出来了。 梁知兮坐回垂钓户外椅,笑道:“我这在一帮小朋友面前维护的老总形象,今天是一朝崩坏啊!” “绷着多累!不如崩坏!” 易念一也坐回椅子,接着盯自己的钓竿鱼浮。 梁知兮又挂了饵料,重新抛回湖里,把鱼竿卡在支架上,笑道:“刚才打岔了。你回来还有什么诡计?” 易念一将自己的一些担心说了。 梁知兮侧头打量易念一,说道:“师弟!你这又太腹黑了!柳师姐和我会全力支持你,不会干中途撤资的事。至于,于清的集庆城投,以你和于清之前的关系,她也不会置你于不顾。” “于清的集庆城投自然没问题。但集庆城投的董事长多是任命的,如果于清高升,新董事长态度如何就难说了。” “于清执掌集庆城投时间不长,不会这么快就换董事长吧!” “未雨绸缪!” “得!你这阳光男,这么快就变腹黑贼了!” “嗨!我还不是遵照师兄的旨意,让沈腾飞阳光灿烂,我负责阴谋诡计嘛!” 梁知兮笑笑,“据说,正直善良的人一旦黑化就比坏人还坏。师弟,你别黑化啊!师兄还是喜欢那个阳光正直、光明磊落的小师弟。” “对待敌人冷如霜雪,对待亲们温暖如春。我是双重人格!” “说说你的想法。” 易念一将心中的“三个计划”说了,笑道:“我这些天琢磨的,也不知可行否!” 梁知兮沉吟道:“师弟,你的后两个想法可行,可以并为一条。” 四卷第一百四十章 山谷讲禅悟道难 目光远眺湖面上的青山倒影,缓缓说道:“你在普顿市,我和老宋也没闲着。老宋一直有意于西虹集团,目前二级市场上的筹码,他手上不少。对老沈普顿市的项目他也很有兴趣。如果老沈能放心顾虑,老宋愿意做这个外援。” “至于,稳定西虹集团的运转,关键的一条不是指望那些人良心发现。而是,咱们要把董事会夺回来,由宋江南派人掌控集团运转,定然不会有问题的。” 梁知兮说到这里,看向易念一,说道:“师弟,你能说服老沈和老宋联合把一新食品的人从董事会赶出吗?” 易念一望着湖面沉默了。 沈腾飞的潜意识里,还是把宋江南作为竞争对手,不然当初也不会拒绝宋江南而找了一个外来的“和尚”一新食品作为战略投资人。 和宋江南联合从董事会驱逐一新食品的人,让江南集团掌控西虹集团,这样操作,沈腾飞只怕会担心,前拒狼、后迎虎。 一新食品虽然做事狠辣,但毕竟是外来户,虽然有石城云家支持,但如果沈腾飞能够脱身,倒有搬回局面的机会。 宋江南的江南集团在汉东省可是根基深厚,如果江南集团入主,宋江南如果不让,只怕沈腾飞很难再重掌西虹集团了。 梁知兮看易念一的神情已经知道答案,笑道:“等你在青山享受过小日子,先飞石城,我也去石城,咱们和老宋再聚聚。无论如何不能让西虹集团倒了,让债务都压到普顿市的项目上。这也符合老宋的利益,他在西虹集团投入太多,不能让一新食品折腾的归零了。” “好!” 易念一应道。 梁知兮笑道:“师弟,至于你的第一个计划,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于清、柳师姐对云逸投资的成绩都很满意。” 易念一心道:“我不是要多多赚钱哄几位大佬开心,而是想储备一些能够独立支配的资金以备不时之需。” 和梁知兮倒也不用隐瞒,把自己的坏想法说了,也把计划利用投资名义转一笔资金出去投资btc币的疯狂想法也说了。 梁知兮听完目瞪口呆,愣了半晌,喃喃说道:“师弟,你真黑化了!如果集庆城投将来审计出来,和你认真算账,这个足够把你开除的。” 易念一苦笑道:“我已犯错了!再错一把也无妨!错错为对!希望能把事情做成弥补之前的过错。” 梁知兮不知他说的“我已犯错了”是何意,坚定摇头说道:“不行!咱们不差钱!不能让你置于险地!” 易念一笑道:“闻木樨香否?” 梁知兮深吸了口气,只闻湖面清香水气,不知木樨何在! 再看易念一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梁知兮恍然道:“师弟,你和我讲经呢!你这是说黄山谷和晦堂禅师的故事?” 易念一点点头。 梁知兮叹道:“你这个小官迷!如果知道你这个心思,我就不拐带你来公司了。本来想让你脱离羁绊,潇潇洒洒地过生活,反倒成为你的心结。” 梁知兮以为易念一所说的犯了错是指辞职下海。 易念一随金教授在东吴大学读书时,梁知兮就很中意这个小师弟。 这人法学专业学得很好,且学法学的对经济也有很高的领悟力。本科时,数学、概率论的成绩都是极好。 这些素质都是做证券投资的必备杀技。 梁知兮一直想拐带他到自己的公司来。 和导师说起想法时,金教授笑道:“你这个易师弟是个小官迷。他在鲁地长大,鲁地读书人唯有从政、做学问才觉得是正途。去赚钱,尤其是你这做证券投资赚钱,更不入他的眼。” 梁知兮道:“他现在不就在做股票嘛!” “不一样!他这是为了赚钱,以保持经济自立,将来好做一个清廉的小官僚!”金教授哈哈大笑。 梁知兮愣了,“老师!你不给他洗洗脑?”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随他去吧!这样也挺好!” 梁知兮虽然难以理解易念一的奇怪思维,但也不再打他的主意。 没想到,多年后,易念一自己投奔来了。 正高兴! 这小师弟又后悔上了。 易念一听梁知兮说他是下“小官迷”,哈哈笑道:“不是为此事!” “那为何提起黄山谷来?此君诗名、才赋俱佳,为官也做的不错,不正是你这等‘小官僚’的偶像吗?” “啊!” 易念一还真不偶像黄山谷,他崇拜的是王安石。 当初,王安石变法的一股最大阻力就是苏东坡(苏轼)、黄山谷(黄庭坚)等一批才情俱佳的文人骚客的反对。 王安石为了推动变法,把这一帮牛人都贬谪的贬谪、冷藏的冷藏。这也是后来王安石被文人们攻击的主要原因所在。 但当时的苏东坡、黄山谷都是代表大地主阶层的利益,这帮世家子喜欢吟诗作画、美酒佳人,游山玩水、欢度人生。 王安石变法虽有瑕疵,但王文公却是“衣臣虏之衣,食犬惫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贵为宰相时,一以贯之是旧衣淡饭,衣领上还虱子乱窜,在皇帝前奏对时,竟然被宋神宗看到,那得多大个的虱子。 属于勤政爱民的一朝丞相,个人品格令人敬仰。 易念一曾想:如果王安石变法成功,兵甲强、百姓富,少了些诗词歌赋、多了些文韬武略,是不是就没有后来北宋的靖康之耻了。 故而推崇王文公,而不崇拜黄山谷。 虽不崇拜,但也敬重! 敬重他在逆境中的豁达和担当! 黄山谷仕途受挫,开始学禅。 拜师于晦堂禅师。 “嗨嗨!想什么呢?”梁知兮喊道。 看易念一“啊”了一声,望着湖面发呆,梁知兮不禁好笑,出声喊道。 易念一目光望着湖面,微微一笑,“在和黄山谷随着晦堂禅师学禅,我去一会,别打扰我。” “啊!”梁知兮看这师弟不但“黑化”了,还神经了。 再看湖面,易念一钓竿的鱼浮上下跳动,有鱼上钩了。 喊道:“上鱼了!快拎杆!” 看易念一仍呆呆地望着湖面,真如灵魂出窍一般。 梁知兮一个跨步把杆拎起来,钓线在水面画出一条快速的波线了,钓竿甚沉,竿身都弯成弓形——鱼不小。 再看易念一仍呆坐,如老僧入定一般。 回头冲后面看热闹的三小伙喊道:“来一个,帮我抄鱼。你们易总会古人去了。” 陈云飞三人见惯了易念一的神神叨叨,哈哈一笑,一起跑来。 且不说四个老爷们对付一条大螺蛳混子,单说易念一神游山林。 …… 山林幽径。 一僧一书生。 书生道:“禅师,弟子久随座下,奈何似乎无所得。恳请禅师点拨一法门,让我钻一钻。” 僧曰:“可读过《论语》否?” 书生道:“自然读过!不读《论语》,怎可为读书人!” “《论语》中有: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 书生茫然。 僧甩袖而行,径自行山门外,沿林中小道而行。 时值金秋。 漫山桂花盛开。 书生茫然紧紧追随。 行至山间小道一弯处,僧回身道:“闻木樨香否?” “闻!” 僧瞪眼大声喝道:“二三子,吾无隐乎!” 书生恍如有所悟,入了道! …… “易总,入席吃饭了!” 一阵幽香! 却是杨紫衣站在身旁。 看湖面昏暗,阳光不知何时已落水面之下。 周围一圈灯光光晕,庭院灯都已经点亮。 回身看,帆形遮阳伞下灯光明亮,一帮人都已就坐,唯独等易念一了。 易念一茫然道:“紫衣,你说黄山谷恍如所悟,悟出了什么?” “啊!” 易念一哈哈大笑,挺身要起,腿一抖竟然已经坐麻了。 杨紫衣伸手挽住易念一的臂弯,俩人并肩走向坐席。 易念一到梁知兮身边坐下,另一侧是梁晓东。 “晓东,你也来了?” “易哥好!我和梁总一起来的。” “刚才怎么没见到你!” “他陪小沈总君依妹妹游园了,怎么会来看你!”汤佳旎在对面呵呵笑道。 梁晓东脸难道的有点红晕,笑道:“紫衣,刚才易总和你说什么?” “啊!”杨紫衣道:“易总问我,什么‘黄山谷悟出了什么’!” 众人皆是一愣。 梁知兮哈哈大笑,搂着易念一的肩膀说道:“易师弟,我看你坐禅那么久,以为悟出了!没想到,还困在这里啊!” 吴昕啧笑道:“师哥,你怎么又犯魔怔了!你管他悟出什么了。你看他如何做事不就行了嘛!” 梁知兮笑声顿住,和易念一对望一眼。 易念一笑道:“我这想破了脑袋,还不如小师妹的一句话!” 梁知兮也笑,“我‘知兮’这名字也白叫了。不如吴昕有心!” 四卷一百四十一章 评人论世不知己 吴昕笑道:“你俩别神叨叨了!大家都等着吃饭,你俩位倒为古人担忧了!” 梁知兮和易念一哈哈大笑。 梁知兮道:“对!喝酒!” 一起举杯共饮。 众人都是开怀痛快喝酒,边吃边闲谈。 梁晓东尤为活跃,如开屏孔雀一般,滔滔不绝地吹嘘东鑫投资的一系列成功案例,当然不忘标榜自己在其中的关键作用。 陈云飞、刘浩涵、脂雪等人都是东鑫投资的老员工,都知梁晓东的脾气。 听他吹牛,也都捧他。 梁晓东自是得意! 汤佳旎却不喜欢他口水乱飞地垄断了一桌人的话语权。看他放下酒杯又要开讲,抢话说道:“吴昕,你和梁总、易念一说的黄山谷是什么人?怎么让易念一蹲在湖边想成傻子了!” 易念一瞪了她一眼。 汤佳旎不以为意,撇撇嘴。 酒已经喝了几巡,吴昕酒量甚浅,虽然小口抿酒,也有些醉意,笑道:“不想黄山谷,师哥也总是犯傻!” 易念一转脸看向梁知兮,眼神中满是无奈。 这两位,平日里在公司小朋友面前极力维护易念一的“权威”。酒意一涌,立刻暴露原型。 吴昕曾经批评汤佳旎直呼易念一的名字,汤佳旎也言辞凿凿地保证在公司里要喊易念一职位,可是一开口还是直呼全名。 吴昕自己对易念一更多的是关心和依赖,全没有敬畏之意。也许因为是易念一初到乐城时是重伤未愈的状况,吴昕那时是照顾他的心理,一段时间下来形成了思维定式。 陈云飞等几人不断向梁知兮、易念一敬酒,俩人也是酒意上涌。 梁知兮放下酒杯,弥勒佛经典笑容,说道:“你俩丫头没大没小。你们易总是心思太重、思虑太多!酒喝的急了,咱们缓一缓。晓东也别吹牛了,让吴昕给大家讲讲黄山谷。” “啊!”吴昕已经几分酒意,“这个我可讲不了!” “不是让你上课。随便聊聊!” 沈君依脸颊绯红,笑吟吟地说道:“梁总,你们是投资公司啊!吴总擅长的是讲金融知识吧!” 梁知兮摇头道:“吴昕是入错了行!本来也是个文艺女生,这些年在公司只顾赚钱,倒把自己的爱好忘了。” “是吗?” “当然!”梁知兮目光扫过围坐的众人,说道:“你们是想听吴总讲如何赚钱,还是听吴总讲文学故事?” “听故事!” “当然听故事!” “……” 梁知兮笑着看向吴昕,“听听!群众的呼声!” 吴昕伸手一拍桌子,轻笑道:“好!咱们就聊聊文学故事,好清洗清洗你们这些人满脑袋的铜臭气。” 陈云飞、岳耀东等人互相看,这话似乎是说给几人听的。 但公司赚钱最狠的却是这位吴总,还有那位神叨叨的易总。 下午,易总还要动炒加密数字币的心思。 铜臭味最重!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黄山谷是北宋的大文学家。黄山谷的诗,被苏轼称为“山谷体”。书法也是独树一格,自成一家,和苏轼、米芾和蔡襄齐名,世称为‘宋四家’。” 吴昕的声音响起,真如老师讲课一般。 “黄山谷?这人名字这么奇怪?”汤佳旎小学生提问。 吴昕看了汤佳旎一眼,“黄山谷就是黄庭坚!” “黄庭坚?”汤佳旎仍然是一脸的问号,“大诗人?咱们上学时学过他的诗吗?” 汤佳旎如此一问,一桌人都脑海中搜寻记忆,了无印象。 沈君依笑道:“我倒读过一首他的诗——《牧童诗》。” “骑牛远远过前村,短笛横吹隔陇闻。 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 易念一笑道:“这是黄山谷最好的一首诗了!” 吴昕弯腰侧脸看向易念一,说道:“师哥!你怎么也学梁晓东,净捧君依妹妹了!这是黄山谷七岁时做的诗。你说是最好的,后面他几十年的功夫都白白修炼了?” “淳朴无修饰,道法出自然。最好!后面的诗用典太多,当时的人都读不懂,何况后人。所以咱们佳旎小朋友都没有读过他的诗!” 易念一说的是实情。 黄庭坚另一首比较有名的诗《登快阁》, “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 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 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 这首诗里,每一句都有典故,本来是一首好诗,偏偏让读书人也不敢读。 曲高和寡,大概就是这个情况。 梁晓东叫道:“嗨!咱们都没学过他的诗的古人,聊他做什么,不如喝酒!” 被汤佳旎打岔,又被梁晓东这一声咋呼,吴昕的课就讲不下去了。 吴昕笑道:“跟你们一帮钻钱眼的人,聊诗词,真是对牛弹琴,浪费我的口舌。喝酒!” 汤佳旎也笑道:“好!喝酒!诗词误国!不如喝酒!” 本来要开讲堂的,一转眼又是热热闹闹的酒席了! 易念一不敢放纵饮酒,一来最近脑袋似乎又出了点状况,二来到了这逸云山庄美女环绕,尤其是杨紫衣这小姑娘有点黏人,又和梦中的小蓝太像,得保持清醒。 梁知兮看素来喝酒豪放的易念一如此做派,也收了量。 他俩人如此,酒就喝的文明。 八点钟,就结束了宴席。 其他几人帮着收拾,梁知兮和易念一走到湖边。 梁知兮望着湖面,笑道:“师弟,还在想黄山谷?” 易念一哈哈大笑,“不想!” 梁知兮道:“想那黄山谷虽然文豪,但终究不过困于诗书。当时,读书人唯有教书育人,或者仕途为官。现在社会不一样了,师弟倒不用学他。” 黄庭坚才情虽高,但仕途却是波折。 史料记载,“去国六年,贬谪巴蜀黔戎。” “也不想学他!黄山谷虽然德行高、学问好,万般磨难后,才受宋徽宗启用。但宋徽宗蒙受靖康之耻,北宋灭亡。主辱臣蒙羞,他们这一帮人,心里也够苦的!” “哈~~,师弟,你倒看的透彻,说的明白。可是,你可知你的长处和不足?” “嗨~,都是后来人空谈古人。真倒那种境地,只怕是知人难,知己更难!” 贬谪巴蜀黔戎,黄庭坚并没有由此消沉,而是积极耕耘文途。他教学生读书,写诗作词,研习书法,其诗词书法艺术进入了新的境界。 并且亲办私塾,授课讲学。在黔州(彭水)修建茅屋(俗称山谷草堂),办私塾(时称摩围私塾),教育侄儿和彭水学子。 黄庭坚在《与七兄司理书》说:日为之讲一大经,一小经,夜与说老杜诗。 吴昕所说:“你管他悟出什么,且看他做了什么事。” 就是指黄庭坚的这段故事。 “两位念古人的,还在念着古人!” 却是吴昕已经走到俩人身后。 易念一笑道:“不念古人了。准备回去见家人了!” 梁知兮道:“你来的正好!念一在普顿市看好了一个项目,是一个矿业公司。我准备和念一共同出资,办一个新公司,去运作这个项目。云逸投资也可以入股!” “矿业公司?梁总,你不是不做实业吗?”吴昕大为意外。 易念一也是一愣,看梁知兮眨巴了一下眼睛,明白过来。 听梁知兮说道:“我这些年存了不少钱。又不能做投资,怕将来被误会。所以都在银行理财账户上放着。正好念一有看中的项目,就投给他。让他在普顿市运作。” 诗词歌赋误国! 汤佳旎说的对! 从谈古论今中的酒宴上清净下来,还是要面对现实的资本博弈。 吴昕将信将疑看了看梁知兮,又看向易念一,说道:“师哥,你这么快找了什么项目,让梁师兄把私房钱都要拿出来了?” 五卷第一章 格物致知谁知兮 吴昕问易念一找的什么项目,倒把易念一难住了。 梁知兮所说:“念一在普顿市看好一个项目,是一个矿业公司。” 又向易念一眼神传递信息。易念一立刻明白所指的项目其实是——傍晚时分,和梁知兮一起钓鱼时,易念一提出要转一部分资金出去投资btc数字货币的事。 当时,易念一提出时,梁知兮坚决反对。 不知为何一顿酒后,突然要支持易念一的这个疯狂想法了。 俩人事先没有沟通,但都有一个心思:不能让吴昕知晓。 不是要瞒她,而是怕将来一旦有问题,吴昕也受牵连。如果,将来真有人拿这个说事,吴昕事先不知情,最多是监管不严、失察之过,如果知道了,那就是“同谋”。 但要火光电闪间,编造一个项目来蒙骗吴昕,也实属不易。如果是杨紫衣问,随口一句话就把那姑娘蒙住了。但吴昕经手的项目甚多,要想蒙蔽她,难。 易念一呵呵轻笑,语带酒意说道:“不太成熟的一个想法。咱们在普顿市调研时,你、安平和几个人都对小沈总的那一对粉钻耳钉很感兴趣。杨紫衣去接机时,也被那对耳钉迷的不行。所以,刚才和梁师兄说,不如咱们也搞一个矿挖钻石去。” “对!菲国矿产丰富。既然出去了,不能只给老沈打工。咱们也搞一个自己的实业公司。”梁知兮大着舌头帮腔。 俩人晚间酒都控制的好,不至于说话如此醉意。 吴昕轻笑道:“两位师兄,不至于吧!我们喜欢钻石,你们就要买一个矿!?” “那当然!不要说一个矿!师妹,你如果喜欢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易念一借着酒意打诨。 吴昕啧笑道:“满嘴胡言。你去,把月亮给我摘下来看看。” 梁知兮哈哈大笑。 易念一抬头望向天空,一轮明月高悬柳梢之上,皎洁如玉盘。 伸手双手,把明月拢在掌中,慢慢挪动身子到吴昕身旁,喊道:“师妹,快来接月亮。” 吴昕抬手猛打易念一的小臂,咯咯笑道:“你这样,还不如猴子捞月亮。” 手臂被打歪,双掌中的月亮又“嗖”的回到天空中,易念一笑道:“嗨!我好不容易把月亮给摘下来,你这一掌破了我的法门,月亮又飞回天上了!” “虚情假意!故弄玄虚!” 吴昕咯咯地笑。 易念一摇头笑道:“不玄虚!真心实意!师妹稍等,待我再发动法力,把月亮给你摘下来。” 吴昕伸手推了易念一一把,“别闹了!说正事。明天我陪君依回苏城去,再调度一下樱佘雪茶的项目。” 易念一立刻酒醒,“那更好!我本来也有这样意思。那边一帮债主,她一个人回去确实不安全。你俩再带着陈云飞去。” “那倒不必了!我陪她去,主要是怕她无聊。倒不是安全问题。”吴昕说道。 “安全也是问题。你忘了常远、池上蓝的事?” “他们俩是当时冲突中的当事人,我们是局外人。” 易念一看沈君依、汤佳旎、脂雪、杨紫衣等人聚在v9院落前的草地上赏月说话,转头轻声对吴昕说道:“我的小吴总,小沈总可不是回苏城度假、过中秋,她是要去拜会西虹集团老将!” 吴昕道:“那又如何?” 梁知兮道:“还是带陈云飞去。” 吴昕看看俩人,笑道:“好!两位古书看多的人!你俩聊吧!我去了!” 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如果要投资那个项目,还是要有正式的企划书来。毕竟是公司计划外的项目。” “吴总,放心!”易念一敬了个礼。 吴昕嫣然一笑,奔沈君依等人去了。 白色丝绸长袖衬衣、黑色裙裤,长发扎了一个松散的垂发髻,脚步轻盈,月光下清逸如仙。 梁知兮看着吴昕的背影说道:“师弟,看来咱们真的要买个矿了!只是如此以来,你可用的资金就有限了!” 易念一笑道:“那就找一个废弃的矿。” 梁知兮看向易念一,“师弟,你可不要太疯狂。那样能蒙混过关吗?” “宝石嘛!废矿也有宝。找一些好看的废料,让紫衣设计设计,当工艺品。” “啊!”梁知兮走近易念一,怕怕他的肩膀说道:“祝你好运吧!我回去了,等你一切筹备好,我就把我的小金库交给你了。” “师兄放心!小金库交给我,定然让它成为大金库。” 梁知兮哑然一笑,摆手道:“随他去。你玩的开心就行。” 突然同意且帮助易念一去投资btc数字货币这个看似荒唐的项目,不是因为酒喝多了,而是看易念一呆呆地坐在小帆布椅上望着湖面“格物”两个多小时,有些理解这位小师弟的内心了。 易念一依然迷茫,只因他还没有真正遇到“悟”的境地。 黄山谷随着晦堂禅师在漫山的木樨花香中,赏花林间,当时恍如所悟,其实也未破关。真正的悟道,是在被贬谪押送到贵州的一个偏僻乡野做街道办主任时,在路上历经磨难才恍然大悟,真正懂了晦堂禅师的话。 也才能在后来如此艰难的环境下,对生活、仕途的各种打击坦然处之,在地方上做了很多有益的事,影响久远,以至于被后人感念。 明代官至礼部尚书的当地名士周洪谟仍盛赞黄山谷:州以涪翁重诗书,礼乐之泽渐渍至今。 太华居士《裔孙太华祭庭坚公文》评价黄庭坚:种德巴蜀,宣教黔戎;诗书弘道,胜过封侯。 梁知兮这些年在资本市场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悲欢离合,道行比一路顺风顺水的易念一要高的多。 梁知兮很能赚钱,却对物资享受很麻木,或者说根本不感兴趣。他享受的是赚钱的快感,而不是奢靡消费的物资刺激。 小金库以前的主要用途就是捐款——给从小学、中学、到东吴大学等所有的母校都捐了一遍。 现在把它交给易念一去完成这位小师弟心中的执念。 易念一自己没明白自己,梁知兮倒知他心意了。 …… 逸云山庄安稳休息一晚,无梦无魇! 第二日,吃过早点,司机岑明开着那辆黑色奔驰商务将易念一和吴昕、沈君依、陈云飞一起送去机场。 易念一飞青山,吴昕三人去苏城。 中午时分,易念一所乘的飞机在青山婷鎏国际机场降落。 随着人流出机场大厅,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突然看到熟悉的、思念的身影。 五卷第二章 颠沛流离他时空 …… 在扰乱的、幻影般的茫茫人海中,看到那身影,易念一快步从人流中奔过去,伸开双臂把那女孩小身躯紧紧抱在怀里。 那女孩人惊呼一声,仰脸看是易念一,欣喜道:“是你!” “是我!” 柔软的双臂环抱在腰间,鼻腔里是轻柔甜美的香。 易念一享受着这份宁静,周围的人声、喧杂声似乎都不见了。 正迷离间,听到大厅扩音器的声音,“到燕京的k159次列车开始检票,请旅客排队检票进站。” 怀里的人推了一把,轻声道:“我要坐车去了。你也快回去吧!别误了车!” 抬眼看时,周围却是火车站的镜像,而且是多年前西安火车站的情形。 怀里的人,一个转身已经挣脱出来,翘着的马尾辫扫过易念一的脸颊,痒痒的。 女孩整理了一下肩上的背包,大步往检票口走去。小脑袋后,马尾辫用一个缀着蓝色水晶蝴蝶的皮筋扎着,随着脚步的脉动,蓝色的蝴蝶随着马尾辫的晃动轻轻飞舞。 易念一看着女孩的背影,愣在原地,茫然不知所以。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那女孩走了几步,回头望过来,黑漆漆的双眸直望着他,嫣然一笑,“别愣着了!快去坐车吧!我会去找你的!” 易念一点点头。 转眼间,已经到了吴大的毕业酒宴上,汪教授喝高了酒,正豪情一声吼:“同学们,广阔天地任尔等驰骋,好好奋斗,不坠我吴大威名!” 毕业了,却没有进入苏城市税务局工作,而是参军入伍。 仰望天空,蔚蓝天空,几朵白云,阳光明媚。 侧脸看,一条白色如蛟龙般的云线从海面直冲云霄,如在一块巨大的蔚蓝色幕布上画出一道云龙。 脚下微微晃动,却是站在一艘巨型军舰的前甲板之上,周围都是着白蓝色迷彩作战服的战士,看自己也是一身白蓝色迷彩作战服,似乎是海军陆战队的军服。 易念一关心自己的军衔,歪脖子低头看,肩膀上一杠一星,是个少尉。 微微有点失望。 阳光在海面翻滚的波浪上反射,有些刺眼。 易念一眯眼看着那条海面上升起的白线,问道:“那是什么?” “排长,那是咱们的潜射巡航导弹!” 易念一点点头。 看向四周,十几艘军舰散布在广阔的海面上,看周围镜像似乎是南海。 左手边,更远处的海面似乎还有几十艘军舰。 极目望去,主舰桥上挂的似乎是某国军旗。 “那边怎么回事?”易念一问身旁的战友。 那小战士说道:“咱们军演,这帮孙子来的军舰比咱们军演的军舰还多。监视咱们呗!” 几人都望向远处的军舰,突然数十条白线从远处军舰上腾起。 易念一骂道:“他娘的,不但来的军舰多,而且咱们试射一发,他们射了几十发。搞我们啊!” “妈的!新兵蛋子,瞎比比!敌袭!跳海!快!”身后一声爆喝! 刺目的强光,易念一还在望着天际的数十道白色弧线发愣,被人一脚从船舷踹到海里。 海水很热! 回头看一片火光,似乎整个大海都烤沸腾了。 巨大的海浪冲击过来,身躯如一片落叶般在波浪间翻滚,被波浪推着向前冲。 周围都是爆炸声、军舰的汽笛声,海面翻涌的都是海军迷彩装的战友,却听不到他们的喊声。 身后火光冲天,易念一在海面沉浮,心中大痛。 海浪打来,没入水中。 再睁眼时,却已经在江南的稻田中,躺在一摊泥水里。 从泥水里爬起来,沿着田埂走,恍惚间,走到一个大院前。红砖的院墙,墙上都是角钢拉的铁丝网,锈迹斑斑;一个宫墙红色的大铁门,大门也是锈迹斑斑。 这大院很是熟悉,似乎就是鲁地武装部的院子。只是破败了些。 但院落外的镜像,又是江南的水田。 大门洞开,院落里站了十几个模糊的身影,站了两排,一个白发老者正在给大家发枪。 易念一进了院子,走到后排,看左首第二个人前有一个空位,就站了进去。 后排的几人看他,那老者也问道:“你是什么人?” 易念一想了想,“陆战队,少尉!和队伍散了!” 那老者走到近前,易念一看他有些像易凌山,但又不是,向老者微微点头。 老者也点点头,把手中的八一杠递给易念一,说道:“你是这里的唯一一个正规军了。你来带他们吧!” 易念一有点懵。 看易念一不接枪,老者摇头叹道:“别嫌弃。这是这里最好的武器了!” 左首第一的男子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您站第一个位置吧!” 易念一还没动,前排正前方的人回过头来,惊喜说道:“你来啦!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兵,转身过来,军姿站立,身材挺拔。穿了一件绿色夏军装的短袖衬衣、军绿长裤。 齐耳的短发、女兵的标准发型,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含着笑、含着泪,汪汪一泓波光,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易念一。 易念一伸手把她揽在怀里,紧紧抱住。 旁边一片嘘声、嬉笑声。 听老者喊道:“别闹了。他们是久别重逢!先散了吧!” 天空暗下来,老者招呼俩人进了院落里的地下暗堡。 夜幕升起,外面似乎有机械装甲的声音,又有炸弹的爆炸声,从地堡的瞭望口看外面,一片战乱镜像——像极了电影《终结者》中智能机器人搜索屠杀人类的场景。 俩人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下来。 不知过了多少年,小雍也有几岁了! 易念一和两位战友到城市废墟中执行任务,路上遭遇了某国大兵,一阵乱战,身旁的两位战友都跑散了。 奔跑在田埂上,周边都是水田。 周围雾气甚大,身后数十米远,是一个全副武装的某国大兵,还有两个战斗机器人,紧追不舍。 那战斗机器人颇像那一世苏城餐厅中送菜的机器人。 原来到餐厅用餐时,小雍最爱逗这样的机器人玩。孩子站在路口,机器人绕不过去,就会不断说话“请让路!请让路!谢谢!谢谢!”,逗的孩子们哈哈大笑。 不知为何现在成了杀人的利器。 在田埂泥泞中狂奔,看大雾弥漫中,左手边小河不远处有一道青石小桥,桥两侧芦苇、水草杂生。 易念一顺着水草滑入小河中,慢慢渡到石板桥下。 空气中湿气很重,小河的水面距离小桥青石下只有一拳多的空隙。 易念一仰着脑袋,露出口鼻躲在桥下。 听外面那一大兵、两机器人似乎也到了桥的附近,正在搜寻。从两块青石板的缝隙间,可以看到大兵和机器人的影子。 屏气,静心。保持静默。 正紧张间,耳中无线电突然传来小雍的声音,“爸爸,你在哪里?快回来。我要听你讲故事。” 易念一听着耳中的娇柔童声,再看着浑浊的河水从眼前流淌而过。突然间,万念俱灭,轻声说道:“乖!我现在就给你讲故事。” 五卷第三章 饮醋太饱酸味浓 轻声低语,还是惊动了桥面上的人、机器人。 火光电闪,易念一脑中剧痛,心里却想:“终于解脱了!” 突然又想:“景怡和小雍怎么办?” 心中又是巨疼。 眼前一片光。 …… 定睛再看,那光亮却是百叶窗缝隙似乎是一道光滑过。 怀中温暖,景怡还安睡在怀中。 俩人没有躺在江南水田的污泥里,也不在潮湿阴暗的地堡里,却是睡在青山红砖小楼二楼景怡房间温暖的大床上。 易念一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是个梦!” 只是车祸后,大脑的造梦能力太强了。梦境太过真实,疼痛感也真实的传导来,醒来后,依然脑中剧痛、心中巨疼。 醒来后,梦中的景象如刚刚经历过一般。 心脏紧张的咚咚的跳动,浑身的紧张感未消。 看室内昏暗、百叶窗的间隙间是皎洁的月光白,不知是何时,但距离天亮还早。 想着梦中的场景,突然明白自己忒“鲁”,做事有点不计后果的潜意识根源所在了——怕自己的生活成为梦中那个他时空的情景。 对西虹集团的事如此上心,不仅仅是因为西虹食品上市时,曾经参与审计工作,对西虹食品有感情;而且,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维护某种规则。 这个规则,保护企业主体能在法定的轨道上正常运转,不会因为某些特定人利用权力的影响,从而采用合法的手段侵占企业主体的资产、经营成果。 也就是以合法的手段达到掠夺他人财产、成果的非法目的。 郝为民、李昊、史金,包括胡斐等人如此的劳心费力去做此事,心中只怕也是因为这个信念。 西虹集团的事不仅仅是一个个体,而是代表了某种法则的存在。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去操劳、奔走,试图解开捆绑的要令西虹集团窒息的枷锁。不仅仅是为一个企业,而且也是为了捍卫法则。 如果易念一置身事外,这会儿还在苏城和景怡过着富足逍遥的小日子。就不会有那么的曲曲折折的事,更搞的易念一差点丢了性命,还多了一项梦境当真的“超能力”。 “超能力”也许不是梦境真实,而是现实生活中的感知有点问题——现实如梦,故而梦境如真。 想到这里,脑海中思绪翻滚,再也睡不着。 轻轻转身,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看看时间。 却把怀里的景怡惊醒了,嘟囔问道:“怎么不睡了?几点了?” 易念一伸手摸到手机,点亮看一下,“3点50!” “这么早?再睡一会吧!” “睡不着!” 景怡睁开眼睛看着易念一。 黑暗中,依然可以看清那亮晶晶的双眸,易念一就静静地看着那双眼。 “怎么这样看我?有心事了!”景怡似乎也能看到易念一。 “嗯!” 景怡咯咯笑,“还在想着昨天机场的事?” “对!伤心伤坏了!”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小心眼样!有客户来,我去接机,不正常的很嘛!” “正常!不过原来以为咱俩心有灵犀,你感知我回来,特意去接我的!” “哈~,原来是‘闪’着了!” “也不仅仅是因为这,还有你那个小唐总,看着让人恨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了?” “那个眼神,看你!”易念一说道这里,心里醋味又浓了! 景怡似乎是感受到易念一的“醋味”,轻声笑道:“你这一罐子‘醋’喝的,都过了半天、半夜了,还没消化完。” …… 时间回退到易念一出了机场大厅。 人流中看到景怡的身影,等在出口。 易念一心中大乐。 本想给景怡和小雍一个惊喜,没告诉景怡要回青山。没想到,一下飞机,景怡就在出口接机了。 心有灵犀!如此神奇! 旋即想到,应该是汤佳旎告诉了景怡。 在乐城机场分开时,易念一特意嘱咐汤佳旎不要告诉景怡,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告诉了景怡来接机。 这时已经不怪汤佳旎泄露行程,而是开心能早点见到景怡。 一路疾行,出了站口,一把把景怡抱在怀里。 景怡惊叫一声,肘部要发力打人,一抬眼看到是易念一,惊喜道:“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 景怡用力撑臂膀,轻笑道:“别神经!我同事在!” 易念一脑袋了一“叮铃”,松开景怡,看旁边一个白净、带黑框眼镜,白衬衣、黑西服的青年男子正一脸错愕的望着俩人。 景怡抬手理了一下被易念一的脸颊弄乱的短发,笑着说道:“老公,这位是我们公司唐总!” 易念一有点意外,“景怡不是来接自己的!是有公务啊!” 看那男子就有点不顺眼。 且那男子看人的眼神怪怪的,感觉一直在算计什么,让人很不舒服。 那男子伸出手来,笑道:“唐俊义,幸会!” 易念一伸手轻轻和他握了握,“易念一!你好!” 三人都不说话了,易念一反映过来。 刚才景怡没看到自己出来,是一直和这个黑眼镜的“唐总”在聊天。 想起当时的情景,那小子看景怡的眼神很热情? 总之,让易念一很是不爽。 景怡拉着易念一的手,仰头笑,“你怎么回来了?” 易念一心里更郁闷,这话景怡刚问过,这又问一遍,似乎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想说一句,“我不该回来?” 这话有点太过小气,让对面这小子瞧轻了! 憋住没说出话。 景怡倒反应过来,莞尔一笑,道:“走!咱们先回家!” 又向那位唐总说道:“唐总,我请假先走了!抱歉!你等客户吧!” 那唐总倒没摆老总架势,看着景怡一脸“谄媚”,点头笑道:“好好!那你们先回去。好好过节,节后再来上班。” 易念一心中暗道,“无事献殷勤!” 这表情、语气,好像景怡是他的领导一般。 和景怡一起出来,打了的士回家。 心中不快,却不愿破坏和景怡一起的安心,一路上不提此事,到家里也没说。但眼神间的“醋味”却浓的很! 想听景怡给解释解释,可以景怡也不说。 …… 这夜半凌晨前,景怡又说易念一“醋”喝多了,消化不良。 易念一赌气道:“等你主动给解释解释的,你也不说。害的我做了一夜的噩梦!” “呵呵,这有什么好解释的额!客户来,去接机!正好接了老公!多好啊!解释什么?” “不是这个!是那个小唐总!” “他怎么了!” “那眼神!” 景怡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是不是他的眼神让人感觉,他一直在算计着什么?” “对!”易念一有点意外,“你也这种感觉?” “嗨!你为这个不舒服啊!他一直就这样?” “一直就这样?你俩以前认识?” “算是吧!”景怡随口道。 百叶窗透过的朦胧月光下,只见易念一的脸苦瓜一般。 景怡哈哈笑道:“你什么表情!说起来,你还有感谢他!他可是咱俩的‘媒人’!” 五卷第四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媒人?” “对!” …… 唐俊义的父亲唐城也是景建军的战友。 景怡大三那年寒假,唐城带着唐俊义来青山拜会景建军。 初次见面,唐俊义的眼神就那样。 景怡很是不喜欢! 唐俊义却对景怡热情的很! …… 易念一听到此处,醋味更重,“等等!什么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 “他爸带着这小子来咱家见你,是个什么意思啊?” “去!什么咱家啊!那时,你还不知在哪儿呢!”景怡嘻嘻笑。 “唐老头带着儿子来,估计也没什么好心!” “什么啊!唐叔叔来,主要是唐俊义马上要毕业了,想托爸爸找工作。” “走后门!”易念一撇撇嘴,“咱爸那么刚,能给开后门嘛!” 景怡一脸笑意,模糊月光里看着易念一,“发现你这会儿嘴忒甜!嗯,唐俊义是不是让你很有危机感!” 易念一哈哈笑,“什么危机感!此人早已经出局了!” “就是!你酸的什么啊!” “我就是一想到他那眼神就不舒服。” “他这眼神才成就咱俩啊!” …… 景建军热情招待了老战友,工作的事却没承诺。 唐俊义倒不在意工作的事,对景怡倒上了心。 当时他是在燕京交通大学上大四。寒假后开学,做毕业设计,唐俊义闲来无事就往景怡的燕京财经大学跑。 景怡虽然不喜,但顾念景建军的战友情,偶尔倒也会招待他吃个食堂。 唐俊义来的更勤了,景怡的同学都误会了。 景怡警告唐俊义不要再来学校找她了,不然她男朋友会误会的。 唐俊义笑道:“你哪里有男朋友?我这来了这么多次,也没见着过!” “我男朋友是外地的!” “反正我不信!除非我见着了!” 唐俊义的架势,就是摆明了要追景怡。 …… 易念一倒是第一次听景怡说起这样的往事,心里酸溜溜的。 景怡轻声问道:“我这成单口相声了。你这个捧哏怎么不说话了。” 易念一含糊说道:“嘴里醋太多,怕一张口流你一脸。” “你这又酸的什么?” “你还有一个外地男朋友?” 景怡伸手拧易念一的鼻子,笑道:“你傻啊!我不就一恼之下自己跑西安去玩了嘛!不就遇到你这个傻子了嘛!” 易念一哈哈大笑,想起当时初遇时的情景。 …… 夜半时分,大地晃动。 景怡裹在一个白色的大棉被里,坐在七天酒店前门的石台上。 “那你困吗?”易念一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困。”景怡笑了笑。 “你一个人?” “嗯,出来散散心。”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失恋了?”易念一向景怡靠了靠,小声说道。 “切!姐是失恋的人吗?”景怡拿眼角瞥了他一眼,傲娇地说。 …… 原来果真不是失恋,是逃避! “后来呢!” “后来,我从西安回来,把咱俩的合照给他看了。他就死心了!” “那他怎么又来青山工作了?是爸给安排的?” “那倒不是!他自己找的。不过当时妈妈还在公司上班,唐俊义又会来事,见妈妈就喊‘阿姨’。公司的人倒挺照顾他,现在都是公司副总了。” 易念一用力抱抱景怡,说道:“我怎么感觉这小子贼心不死啊!” 想到,如果景怡毕业后也回青山上班,很多事也很难说。 “什么?” “我现在后悔让你会青山来了!” “嗨!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你如果不放心,那就回来工作吧!城投公司正在公开竞聘副总,你的条件都合适。回来吧!” 易念一此刻真的想回来了。 无论生活、工作,在青山都是最为舒服的所在。 但又想起那个他时空的梦境。以往也会做战争的梦,但都是热血激昂,从来没有如此的凄凉消沉。 还是把未完成的事做完吧! 突然想起一事,“那位小唐的眼神让你不舒服,你怎么看上我了?” 景怡一听,笑道:“跟你说正事,让你回青山工作,你怎么还想着这往年旧事?” “我需要确认一下在你心里的形象!” “什么形象?当时,你从酒店大堂出来,一脸茫然、目光呆滞。一搭话,说话憨憨傻傻,如傻子一般。” “啊!你怎么喜欢傻子?难道这傻子颜值担当,帅到让你无法自拔!” “油嘴滑舌!如果你当时如此说话,咱们就没戏了!别岔话题,你回青山来吧!正好有合适的职位。” 易念一沉默了。 景怡轻声说道:“怎么了?不想回来了?” “想!把手头的事做完吧!等事情一了,马上回来!”易念一轻声说道。 想如此有点敷衍,又道:“毕竟收了梁师兄的酬劳,要把他的事办好了。” “嗨!还真把自己卖了!” “再睡会吧!不然明天黑眼圈了!” …… 俩人相拥睡到天明。 吃了景夫人做的早点、海鲜粥,俩人一起牵着小雍去送他上幼儿园。 初秋时节,青山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这个气温和普顿市倒很相似。 晨起的海风吹来,已经有丝丝的凉意。 太阳在海面升起,悬在半空,金色阳光洒在半山的小道上。 阳光迎面照在脸上、身上,暖融融的,冲淡了海风的凉意。阳光下,三人长长的影子透射在身后的红砖路面上。 小雍白衬衣外已经穿了一件蓝色的毛背心,外面又套了一件海军蓝的夹克衫。穿了卡其色休闲童裤,亮棕色的高帮小皮鞋,自己背了小书包,一手牵着易念一、一手牵着景怡。 一路上话痨聊天,讲着幼儿园的事,直乐的易念一和景怡哈哈大笑。 小雍兴致颇高,清脆童音高昂。 易念一边听着小雍的海侃,边望着山下海面上的点点船影,幸福时刻,莫过于此。 想起梦中,在青石小桥下,浑浊的河水中,耳麦中听小雍请求讲故事的童音,头上石桥上却是杀人的机器的镜像,如此凄凉。 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好好守护这样的幸福时代吧! 三人开心前行,只觉得片刻间就到来幼儿园的大门外。 小雍看见同学,松开俩人的手,快步跑去汇合。 看着小雍的背影,易念一喊道:“小雍!” 小雍回头,笑着摆摆手。 易念一笑着挥手。 小雍转脸和小朋友拉着手奔进幼儿园的大门。 易念一和景怡并肩站在大门街角的大桦树下,望着小雍跑进教室。 俩人愣了一会,易念一笑道:“好了!回去开车,我送你上班。” “今天不去上班了!姐也歇一天班。”景怡拉住易念一的手。 “哈~,好!去哪里玩玩?” “咱们先到肖叔叔那里做一个检查,然后再去玩。”景怡拉着易念一往回走。 “检查?” “对!再看看你的脑袋。本来就傻,看恢复的如何!别真傻了。” 五卷第五章 惶恐无间说惶恐 易念一万般不情愿,还是被景怡拉着去了那个酷似吴大校医院的医院。 景怡将车停在医院主楼前的停车场,俩人下了车。 停车场是褐红色方孔砖铺的地面。红砖颇为破旧,颜色已经斑驳,但那砖孔间的泥土里都长满了绿莹莹的小草,展示着旺盛的生命力。 医院的主楼也只是褐色石料涂抹外墙的一栋四层楼房,外墙已经爬满了藤蔓,枝叶茂盛,直到楼顶,只在枝叶间隙间露出斑驳的墙壁。 停车场边,几株高耸入云的桦树,清风吹拂,树叶发出“哗哗”的轻响。 早晨的阳光将桦树的影子投射到一侧的主楼墙面上,和满墙的藤蔓枝叶绘成一副画卷。 整个院落静悄悄的,不似医院的喧闹吵杂、人流攒动,倒像一个隐蔽的山庄。 易念一站在车边,也不关车门,仰头看着藤蔓缠绕的主楼发呆。 景怡从驾驶室一侧关好车门,走到易念一身侧,伸手挽住易念一的臂弯,笑道:“都到这里了,别犹豫了!去让肖叔叔看看吧!” 易念一“哦”了一声,顺着景怡的牵引力随着走向主楼。 走到主楼前,木框玻璃大门缝里飘出医院独有的味道,这种味道直钻入易念一的鼻腔,让他有一阵莫名的紧张感,皮肤上一阵电流扫过,头皮也是一阵发麻。 这不是山庄,而是医院。只是这医院也太过冷清,更让易念一不安。 之前,景建军、易凌山、景怡带着还处于迷糊状态的易念一来过此间医院。当时的易念一脑袋还是一片混沌,没觉得这医院的不同。 此刻,和景怡站在主楼那颇有年代感的木框玻璃门前,似乎穿越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 关键是人少!不见一个病人!静寂的有点可怕! 除了耳边景怡微微的呼气声,只有几株大桦树树叶风中的哗哗声。 忒不像医院了! 易念一站在玻璃门前,不再迈步。一抬手,握住景怡挽在臂弯里的手,十指相扣,景怡食指的戒指轻轻的硌着手指。 景怡也停下脚步,转脸轻笑道:“怎么像小孩子了!都到医院门口了,不敢进去了?” 易念一咧嘴做了一个笑容,轻声道:“只是觉得到医院来,浪费咱们的好时光。我没事的!” “别啰嗦了!肖叔叔之前就交代过,要定期来检查。你这一走这么长时间,今天必须检查。”景怡严肃起来,拿出教训小雍的神情语调。 易念一还想说话,手上一紧,景怡已经推开玻璃门,拉着易念一进了大楼。 被景怡拖着走,易念一嘴里嘀咕道:“是正规医院嘛!这么少人?” “我这里如果人多了,那真是出大事了!”过道一侧的房间里传出中气十足的宏亮语声。 景怡回头瞪了易念一一眼,拉着易念一进屋,轻声笑道:“肖叔叔好!” 易念一冲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头发斑白的老头点头笑道:“肖叔叔好!你老耳聪!” 肖大夫呵呵笑,“俩娃儿好!小子嘴贫!” 三人都笑,寒暄几句。肖大夫让易念一在桌侧的圆凳上坐了,景怡立在一侧。 肖大夫入老中医一般,伸手捏了易念一的下巴开始望闻问切,又翻眼帘、又拧耳朵。手劲还挺大! 易念一后悔刚才嘴欠,此刻到不敢吱声,任由老人家摆弄。 肖大夫如摆弄茶壶一般把易念一的脑袋摆弄了一阵,坐回椅子,说道:“年轻人,做事不要太劳累、凡事不能过度!不能仗着年轻,挥霍自己的身体。” 易念一脸上发烫,转脸抬头看,景怡也是脸颊红霞飞。 俩人久别,夜间亲热过度。 肖老头这都能看出来? 只见这肖大夫一头斑白的短发,面容消瘦、精神矍铄,高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深邃睿智,颇有宽厚长者之风。 “你老看出来,关键怎么还说出来?”易念一腹诽,轻声咳嗽一声,掩盖尴尬。 只听肖老头接着说道:“你最近是否睡眠不好!梦多,易醒?” “啊!是!” “最近是不是有棘手的事要办!” “是!”易念一舒口气,原来老人家说的“劳累”不是那个意思。 肖大夫开了单子,喊了一个小护士进来,让她带着易念一去做ct检查。景怡移步要随着去,肖大夫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坐到刚才易念一坐的凳子上。 易念一随着小护士走到门口,转身看景怡已经坐在凳子上。 俩人目光相对,景怡点点头,微笑。 易念一微微一笑,随着小护士出门。 小护士倒不是苏城医院的娇柔小护士,个子不小。 身材挺拔,仅比易念一矮了小半头,走路军姿标准步伐,一头干练短发拢在护士帽里。 白色护士裙下,是一条绿色军裤。 易念一仔细看护士服的领扣处,露出浅绿色衬衣的领口。 “嗨!护士妹妹,咱们是什么医院?”易念一冲走在前面的护士轻声问道。 小护士脚步不停,微微侧脸看了易念一一眼,满脸冷峻,眼神冰冷,没有答话。 易念一看她肤色白皙,左耳垂上有一颗红色的米粒大的痣,左眉角有一颗芝麻黑痣掩在黛眉下。虽然面若寒霜,但眉眼英武、鼻挺唇红,倒是个高冷的美人。 “看什么看!” 寒霜转为薄怒! 易念一尴尬一笑。 之所以如此细看,主要是想确认这不是梦。 梦中一般很难看清细节——但也有例外。 易念一进了这医院的院落精神就高度紧张,心中也十分慌乱不安。刚才和景怡携手,心中似乎有一点依靠。 此刻,独自跟着这高冷美护士——虽然很俊俏的小姑娘,但神情如冰山一般——心中更为恐慌。 被小护士冷言呵斥,不再看人,转头四顾,打量周围。 楼道里和外墙一般旧。 墙壁都是白灰刷的,楼道顶也没有吊顶,楼道两侧都是房间,采光不好。虽然是上午时光,楼道里却有些昏暗。 小护士在前面走,皮鞋的踢踏声在楼道中回想。 易念一跟在后面,运动鞋落地如猫一样,没有一点声音。 过道很长,如此走了数分钟,小护士猛回头,看易念一跟在身后一步开外,眼神中似乎有点笑意,语调冰冷地说道:“你和我并排走,别跟在后面。” “是!” 易念一猛跨一步,和小护士并肩走。 “咱们这里是什么医院?”易念一又提出这个问题,刚才坐车上进了医院,一路上连一块牌子都没见着。 “医院?我们这是研究所!” “啊!研究什么?” 俩人说话间,已经走到过道另一侧的门前。 小护士推开木框玻璃门,俩人走出去,眼前是一片小桦树林。门前台阶下,是一条红砖小道,曲曲折折通向小树林深处。 这小道、这小树林,似乎也见过! 在哪里见过? 踏上红砖小道,阳光从头顶的树叶间洒下来。周围光线亮起来,有丝丝的风。 小护士走路轻盈起来,不再如在过道里的军姿挺拔步伐,冰山面庞似乎被暖风融化,微微一笑道:“研究你们这样的非正常人类。” 五卷第六章 梦中醒来亦是梦 “什么?” 易念一惊诧的半眯地眼睛猛地睁开,下意识地往道旁的小树林边斜跨了半步。 小护士转脸看他如此神情动作,似乎随时准备钻进小树林逃跑一般,莞尔笑道:“嗨!看来脑袋真是有问题!一句玩笑,吓成这样!你可是老婆陪着来的,还怕她把你送来当实验品?” 易念一闻言也是哈哈大笑,“只是没想到,你这样的高冷美女,也会开玩笑。” 精神状况真的有点问题。 最近怎么总是做怪梦!夜间的梦,更是离奇!一家人一起嘻哈热闹时,忘记梦境,一到这里,脑袋里总是浮现梦中的景象。 抬头看着树叶间的斑斓阳光,半眯了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小护士笑道:“说话条例清晰,看来还行!别做吐纳了!快去做检查。” 俩人并肩又走了数十步,红砖小道一转,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出现在眼前。 …… 苏城。 蓝色玻璃幕墙的大厦在晨光下闪耀着蓝宝石般的光芒。 一轮骄阳,斜挂在蔚蓝天空。虽然已近中秋,但苏城的天气依然有些燥热。不过早上九点的时刻,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已经有些炎热。 没有一丝风。 虽然站在湖边的栈道上,湖面上也没有送来一丝凉意。反而,湖面的水气上涌,更增了几分令人窒息的湿热。 “你冷静冷静!你真准备就这样直接到大楼去找聂总?” “我已经很冷静了!”沈君依望着对面如蓝宝石般的大厦,目光有些迷离。 昨日,沈君依和吴昕、陈云飞到苏城后住进了西虹大厦斜对面的曲江湖酒店。沈君依稍事休息,就用房间的座机给聂远志打了电话。 听筒里,电话音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传来聂远志低沉的声音:“您好!哪位?” 听着熟悉的声音,沈君依心中一阵激动、眼中竟然湿润了。 西虹集团,聂远志是仅次于庄强、常远的人物。不仅仅是职务上。 “聂叔叔好!我是君依!”沈君依平复了一下心情,轻松欢快的语调问候。 电话里静默了一阵,“君依,你回到苏城了?” 更为低沉的声音。 “是的!我回苏城过中秋了!想去看看您和胡阿姨。” 往年节日,沈君依也会去聂远志、常远家中或几家人聚在一起过节。 电话里又静默了。 “聂叔叔?” “君依,我正在开会!稍后咱们再聊。” 听筒里旋即响起“嘟嘟”的声音。 等到晚间,无论是用酒店电话还是手机给聂远志打电话,都是忙音,再无接听。 沈君依此次回来,主要想见的就是聂远志。 常远已经离开西虹集团。在沈君依心中,常远已经抛弃了西虹集团,同时也背叛了和沈腾飞的情谊。 苏爱国虽然也集团的老人,但他老人家守着西虹酒酿饼厂,集团发展后,一直没有进入集团的管理核心。当此危难之际,更不能依靠他扭转局势。 法咖依项目和云逸投资达成合作后,项目发展顺利,沈君依才有心回到国内重整西虹集团的业务。 没想到的是,联系聂远志,直接被挂了电话,拉黑了。 此刻,骄阳柳荫下,望着曾经无比亲切熟悉的西虹大厦,沈君依突然一阵迷糊。 难道,曾经陪伴着自己成长的这座大厦,脑海中的一切关于这座大厦的记忆都是幻觉? 吴昕看沈君依说完话,只是望着大厦发呆,却没有迈步。也不说话了,一手扶着栈道护栏的方木立柱头,靠在护栏上,和沈君依一起望向西虹大厦。 身后大片的湖面,已经没有盛夏时成片的荷花,铺满湖面的荷叶也有些色泽黯淡了。 五步之外,陈云飞也靠在另一片柳荫下的护栏上,望着两位老总。 来苏城之前,易念一一再叮嘱陈云飞一定要寸步不离两位,保证她们的人身安全。 陈云飞笑道:“易总,您放心。去苏城,又不是去南非!” 汤佳旎晚间饮酒时,和一帮人海侃了普顿市的历险记。易念一给了他一拳,正色道:“此去苏城,你只当是去南非。” 陈云飞只当是易念一“普顿市历险后遗症”,但见易念一从未有过的严肃,也不再嬉笑,也正色说:“易总放心。我保证给两位老总以‘中南海保镖’的安保级别。” 神色一本正经,话却说的调皮。 因云逸投资是为了西虹集团的项目而组建的公司,所以公司的人对西虹集团的情况都很关注。西虹集团成长于苏城,沈腾飞又在当地有一大堆头衔。 沈君依回苏城还不是和回自己家一样? 但来到之后,陈云飞才发现沈君依如来到一个陌生城市——没有任何可以联络的人。 倒是吴昕小总如同在苏城长大一般,入住酒店不久就有一位风度翩翩、相貌俊秀的佘教授赶到酒店。晚间,也是这位佘教授做东,在酒店餐厅宴请了三人。 “但,人身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吧!”陈云飞脑袋里信息。 正思绪乱飞,看见吴昕摆摆手,忙快步跟上吴昕、沈君依两人。 三人从湖边栈道,上了湖北路的人行道,走到路口过了马路,来到西虹大厦的大门前。 不锈钢伸缩大门紧闭,一侧的铁艺小门也关着。 三人站在铁艺小门前,旁边门厅保安室伸出带着保安帽的半个脑袋,喝道:“你们找谁?” “聂远志,聂总。”沈君依一字一字说道。 “预约了嘛?” “没预约?”保安狐疑的眼神打量三人。看两位女子容貌秀丽、风姿卓然、气度优雅。后面跟着一位青年男子,肌肉纵横、满脸冷峻,带了一个墨镜,墨镜后的眼神冷冷地望过来,恰似中南海保镖!倒也不敢轻视,问道:“您怎么称呼?我给您报一下。” 沈君依没想到回西虹大厦,竟然要通报! 一时愣住! 吴昕说道:“我姓吴,你和聂总说,云逸投资的。” 那保安又打量了三人,脑袋缩回屋内。 过了片刻,那保安从保安室窜出来,小步快跑两步,开了铁艺小门,满脸堆笑道:“吴总!您请!蓝总请您上十六楼会议室。” 吴昕微微一笑,“有劳了!” 先请沈君依进去。沈君依望了吴昕一眼,嘴角一丝苦笑,轻轻摇头,迈步进了前院。 三人沿着台阶上了门厅,进了电梯间,看电梯的提示灯闪烁,电梯门打开。 陈云飞只觉香风铺面,一双妩媚大眼映入脑中,紧接着电梯里一个玲珑女子身影走了出来。忙摘了耍酷的墨镜,只见那女子已经和吴昕握手,港台甜音说道:“吴总,没想到您能来访。我听办公室的说你来了,还以为有人假冒你的名号呢!” 五卷第七章 自以为觉窃窃然 吴昕“呵呵”轻笑,“蓝总,您这笑话我了。我有什么名号,还有人会假冒!” 那女子“咯咯”笑道:“您吴总的名号大了!说不定有什么人想混进我这大楼来,打着您的名号呢!” 沈君依在一旁冷哼一声。 那女子似乎才看到沈君依一般,妩媚一笑。 陈云飞在一旁只觉得脑袋一晕。耳边听到那女子说道:“啊!这位美人是……” 吴昕笑道:“蓝总,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小沈总。这栋大楼,小沈总可是真正的主人啊!咱俩在这寒暄,倒把主人凉一边了!” “小沈总?” 吴昕接着说道:“沈总,这位就是池上蓝,蓝总。” 沈君依微微一笑,“蓝总,您好啊!你不知道我,我可是久闻您的大名啊!” 池上蓝眼露疑惑,看看沈君依,又望向吴昕。 吴昕心中不禁学了易念一的一句国骂,脸上依然笑意盈盈,啧了一声说道:“蓝总,这位就是沈君依,小沈总啊!” “沈君依?啊!原来是沈小姐!欢迎你啊!”池上蓝放开拉着吴昕的手,伸手和沈君依握手。 沈君依伸手轻轻和她握了一下,“我回来看看!还需要假冒他人的名号吗?” “哎呀!您这话说的。刚才和吴总说笑而已。就像吴总刚才说的,您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我只是个客人而已。”池上蓝妩媚一笑,一双大眼睛眯成一条缝,成了一对弧线。 沈君依轻声说道:“你这客人来迎接主人。倒真的是反客为主了!” 池上蓝“咯咯”轻笑,“我是听闻吴总来,以朋友礼来见。此间,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小沈总对我不要有任何介怀!” 吴昕和沈君依对望一眼,才同时反映过来,“池上蓝已经辞去了西红食品董事长的职位。” 吴昕“呀”地一声,说道:“蓝总,你真的辞去董事长职位了?刚才一路进入大楼,一切如旧,又得你亲迎,还以为那是个虚假公告。” “上市公司的公告,哪里能虚假?”池上蓝笑道:“也是巧了,我今天有事来此地,你又恰巧来,让你我有缘见。” 说罢,看向陈云飞,说道:“这位是……” 陈云飞忙举手礼,道:“蓝总好!我是云逸投资的陈云飞。” 池上蓝点点头,张望一下。 吴昕眯眼一笑,戏昵道:“易总回青山探亲,没有来苏城。” 池上蓝“嗨”的一声,瞥了吴昕一眼,转身按了电梯,“咱们上楼去吧!” 几人依次进了电梯,电梯甚快,未及叙话已经到了十六楼。 池上蓝看向沈君依,微笑说道:“沈小姐,您先请!” 沈君依也不搭话,迈步出了电梯。 一切都那么熟悉,又有些恍惚。 走向会议室时,瞥了一眼右手的一个房间,只见房门上已经有了名牌——云瑾财务部。 这个房间,原来没有名牌,却是沈君依来西虹大厦时固定的办公室。 沈君依平静心情,迈步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双开的大门紧闭着,沈君依停在门前。池上蓝、吴昕也停下脚步,立在沈君依一侧。 陈云飞大步向前,伸手推开木门。 沈君依迈步进去,只见会议桌坐满了一圈人。 正对大门而坐的是一个圆脸的胖子,双眼眯成一条缝,目光闪烁打量着进来的几人。胖子身侧坐着的人,就是沈君依要找的聂远志。 聂远志的目光正对上沈君依看来的眼光。 瞬间满脸尴尬,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君依,你怎么到公司来了?” 沈君依温婉一笑,“我回来了,自然要到公司来看看。” 目光扫过众人,一圈坐了十几人,大多数都是生面孔,也有几个熟悉的人,脸色都如聂远志一般的尴尬。沈君依倩然笑道:“这是要开会吗?我是不是打扰到大家了!” 几个熟悉的面孔都低头不语,其他人互相观望,不知如何回话。 那胖子看向另一侧身旁隔着一个位置的刘义守,刘义守忙从椅子上跳起来,跨步到胖子身旁,附身低声在胖子耳边说了句话。 那胖子听完,眉眼一笑,哈哈大笑,站起来,道:“原来是沈小姐到了!欢迎欢迎!快请坐!这些都是公司的骨干,内部会议!” 刘义守满脑门汗珠,语带颤音,双手示意,说道:“小沈总,您坐我这儿!” 沈君依迈步绕了桌子过去,刘义守又把起身时带歪的椅子扶正,请沈君依坐。沈君依站在椅子一侧,却不落座,看几位熟悉的人,脑袋都要低到桌子下面去了,其他陌生面孔都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淡淡笑道:“罢了!我就不坐了!不打扰大家开会。” 聂远志苦笑一下,说道:“君依,到我办公室去吧!” 那胖子道:“别啊!这么重要的时刻,有沈小姐在次见证,更有意义。” 又向刘义守道:“刘董事长,时间到了吧!” “这个……”刘义守目光飘向沈君依。 聂远志低声和胖子说道:“阚总,我陪沈小姐到办公室说话。此事,改天……” “别!选好的日期、时间,岂能随意更改!”胖子一脸戏昵。 聂远志脸色铁青,走到沈君依身旁,“君依,咱们到办公室去。” 说话间,有一位参会人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刘义守身旁,低声耳语。 刘义守脑门的汗珠更密集,看了看对面的池上蓝,又跨到胖子身旁低声说道:“阚总,怕要出事了!外面来了很多人。” 胖子“哼”了一声,看了沈君依一眼,扭动肥胖身躯走向临湖的大窗前,伸手拨开遮阳百叶窗帘望外望去,不禁脸色一变。回头向沈君依说道:“沈小姐,我还以为你是单刀赴会,原来后面还带着队伍啊!” 沈君依不知他这话何意,也迈步走向窗边,聂远志紧跟她身后。 望向窗外大门外,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百十号人。都是蓝色工装。沈君依只看一眼,就认出那是西虹酒酿饼厂的工人们。 “怎么又集会了?”沈君依心中意动。 耳旁听到一声吼,“刘董事长,怎么还不行动!” 刘义守的声音“这……,好!” 胖子又喊道:“把帘子都卷起来,好看清楚。” 百叶窗帘缓缓收到玻璃大窗顶端,阳光洒进会议室。 沈君依正在想着此前酒酿饼厂工人集会讨薪的往事,刺目的阳光又被遮挡,思绪收回,只见紧贴着大窗玻璃,一个巨大的字缓缓下降。 定睛再看——西,一个巨大的“西”字。 这字,沈君依再熟悉不过,从这座大厦建成此时,这个字就一直耸立在大厦的楼顶。 “这……”,沈君依看向聂远志,聂远志脸色如锅底一般。 胖子一旁说道:“沈小姐,从今天起,这座大厦就更名了!” “什么……” …… 沈君依缓缓睁眼眼睛,周围有点昏暗。 脸颊有点凉,伸手一抹,似是泪痕。 眨巴几下眼睛,适应了周围光线,看是酒店的房间,自己正躺在床上,床头灯都关着,只有另一侧的书桌上的台灯开着,一个身影坐在书桌前看书。看向窗户,厚厚的布帘拉着,也不知外面是何时。 沈君依起身坐起,那书桌前的身影听到动静,转脸看来,欣喜道:“君依,你醒了!” 沈君依笑道:“昕姐,你怎么在我房间。” “陪你会啊!” “现在几点了?刚才做了一个长梦,是不是睡过头了!” “没什么事!你睡足了,好好休息休息。” 沈君依起身道:“不能睡了!几点了?咱们还要去见聂远志呢!” 吴昕已经走到沈君依身旁,伸手抱住她,轻声说道:“不见了!” 沈君依轻轻拍拍吴昕,笑道:“今天必须见到他。我刚做了一个梦,有人把西虹大厦的名字都改了!” 五卷第八章 机关算尽争浮名 吴昕双臂用力抱紧沈君依。 环抱中的沈君依突然身体一僵,双肩用力,撑开吴昕的环抱。赤脚散发奔到房门,拉开房门冲进酒店的过道。 吴昕忙紧追出去,只见过道橘色灯光下,沈君依乱发飞舞,睡皱的白色长袖宽松丝绸衬衣被奔跑的风带起,如翅如翼。赤露的洁白双脚,在暗红花纹的地毯上飞奔,如蝶飞舞。 两人一前一后,从过道里冲出来,跑到酒店大堂, 唬得酒店大堂等待办理入住的几位客人一阵慌乱,酒店保安忙冲到过道查看,只见过道长廊空空如也,灯光明亮,一片祥和。 转身“嗨”了一声,想问问什么情况,两位娇女子已经推开了大堂的玻璃角门,冲到了酒店大堂前的院落。 沈君依站在酒店院落,仰头看斜对面的西虹大厦,夜色中,大厦顶的“西虹大厦”四个巨型大字,在霓虹灯下分外醒目。 “果真是个梦!” 吴昕站到沈君依身后,如男子一般抱住她的腰,轻声说道:“你这疯了一般往外跑,可吓着我了。” 沈君依歉然一笑,“做梦做迷糊了!” 又抬头看天,一轮明月。 湖面上有丝丝的凉风吹来,沈君依又望着对面的西虹大厦看了一会。 吴昕把下巴靠在沈君依肩头,仰着脸,也望着楼顶的霓虹灯晕中的几个大字。 “君依!” 一声低沉的声音,把两个望着霓虹灯神游的人拉回来。 沈君依转身看去,一步之侧,庭院灯光下,常远、聂远志两人并肩而立、一脸关切。 “常……叔叔、聂叔叔,您一起来了!我正想去看您们。” 常远和聂远志互相看了一眼。 吴昕微笑说道:“常总、聂总,咱们到酒店谈吧!” 四人一起走进酒店大堂,沈君依酒店大堂一侧的正衣镜里才看到自己赤足披发,脸上的淡妆也糊了。不禁大囧,向常远、聂远志笑道:“您两位稍坐,我回房间收拾一下。” 常远道:“好!你俩还没吃饭吧?我和老聂到餐厅去等你们。晚上我请你俩吃饭。” 常远和聂远志去一楼餐厅,吴昕和沈君依一起回房间。 沈君依洗漱换衣化妆,吴昕也卸妆,洗了脸,重新化妆。 沈君依一边照着镜子看唇膏的色调,一般和吴昕说道:“正要见他两位,没想到,两位一起来了。” 吴昕正举着双手拢头发,闻言定住,看着沈君依愣住,心道:“这沈妹妹怎么也和易师哥一样的毛病了,选择性失忆啊!” 不知如何答话,含糊呜呜了两声。 俩人收拾好,对着镜子照了一番,一起去了一楼餐厅。 常远坐在临湖的一个圆桌卡座,正望着餐厅入口,看两人进来,冲她俩挥手示意。 落座,聂远志望着沈君依,目光复杂,说道:“君依,事情……” 吴昕举起筷子,笑着说道:“常总、聂总,这会儿是真饿了,咱们先吃饭?” 聂远志“哦”了一声,把半句话咽回去,讪讪一笑,“好!吃饭。” 圆桌上已经上了四碟苏城小菜,摆了一盆碧丝粥。沈君依起身给常远、聂远志分别盛了一碗粥,常远、聂远志嘴里客气、双手接了。 沈君依落座又给吴昕盛了一碗,说道:“这是苏城的特色粥啊!不知道你前几次来有没有吃过,据说这碧丝是用这湖里一种水菜做的。甘爽可口!米是苏城的糯米,香的很!” 吴昕笑靥接过,“谢谢君依妹妹。” 沈君依也是笑意盈盈。 常远目光迷糊看着两人,又转头看聂远志。聂远志也是一脸迷糊。 俩人又一起看向沈君依,不免眼中露出担心的神色。 沈君依转脸过来,正对上两人的目光,不禁一笑,说道:“两位叔叔怎这个神情?放心,现在一切都好!” 吴昕品了一口粥,点头道:“好!味道不错。常总、聂总,您两位也尝尝。” “好好!” 一起各自捧起面前的白瓷小碗,细品那碧丝粥。 放下碗,常远道:“君依,沈总身体可好!那边的项目如何了?” 沈君依笑道:“谢谢常叔叔关心,一切都好!现在吴总的资金到位了,易总又在公司兼任负责财务的副总裁,资金问题算解决了。整个项目推进很快。” 几人聊起普顿市的项目,常远、聂远志听闻项目进展顺利,也是欣喜,再无刚见面的尴尬。 四人边吃边谈,无酒而乐,一顿饭倒吃的惬意融融。 闲谈中,时间飞快。 常远、聂远志起身告辞,沈君依和吴昕一起将两人送到酒店大堂外的庭院。 明月在空,如水月光洒落大地。 沈君依不觉见又望向对面的西虹大厦——依然如旧景。 聂远志也望着大厦顶的霓虹灯,悠悠说道:“君依,你放心吧!经过今天的事,西虹大厦暂时不会改名了!还盼着沈总早点回来,好断了一切乱源。” “什么?” 聂远志转身看着沈君依,说道:“今天的事,惊动了史金区长。他已经严令规划部门慎重处理此事。” 沈君依一阵迷糊。 聂远志接着说道:“只是你们的那位陈经理,可能还要几天才能出来。” 沈君依脑海中一阵混乱,似是梦境突然清晰起来。 …… 那个巨大的“西”字正贴着玻璃外墙缓缓下降。 胖子一旁说道:“沈小姐,从今天起,这座大厦就更名了!” “什么……”沈君依诧异一下,旋即转头怒视刘义守,喝道:“刘义守,你在干什么?” 刘义守额头汗珠如雨,目光躲闪,口中说道:“小沈总,我只是听命行事。” “你不是西虹食品的董事长嘛!你听谁的命令?” 刘义守目光闪烁,瞟向胖子。 沈君依红颜暴怒,“这位阚总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只是西虹食品的二股东而已。你有什么权力把西虹集团的总部大楼给改名了?” 总部大厦改名,如同武侠剧中摘了门派的牌匾一般。 胖子眯眼说道:“沈小姐,你糊涂啊!我们不仅仅是西虹食品名义上的二股东,还是西虹集团的大债主!” 吴昕正色说道:“阚总,你怕是糊涂了!说起西虹集团的大债主,江南集团和我们东鑫投资、城投公司才是最大的债主吧!” 胖子呵呵笑道:“吴总?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一新食品才是西虹集团最大的债主。刘董事长刚刚向一新食品借了十亿,把西虹集团持有的西虹饮料的股权全部质押给一新食品了。” “你说什么?” “不信!?那让刘董事长把协议拿出来给两位看看?” 吴昕怒道:“阚总,即使如此,西虹集团的主要债权人也不是一新食品。你们怎可如此作为。” 沈君依看向刘义守,“刘义守,你马上让楼顶的人停下来。把字重新装回去。” 原来,刘义守只是西虹商贸的一个小销售,见柳建南、沈君依都毕恭毕敬。心理惯性,就要举起对讲机按沈君依的命令执行。 胖子冷哼一声,“刘董事长,你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嘛!” 刘义守腰杆一挺,“小沈总,这个……” 话音一顿,突然“啊啊”叫起来。 只见,陈云飞已经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把对讲机拿了过来,冲着对讲机喊道:“楼上的听着,马上把字重新吊上去!” 窗外下滑的字果真一停,又缓缓地向上升。 吴昕莞尔一笑,冲陈云飞一个大拇指。 胖子目光一睁,冲一帮围观的管理层人员喊,“你们看什么,把你们董事长救下来啊!把对讲机拿来。” 陈云飞已经把耍酷的墨镜又带回脸上,一用力把刘义守压的半蹲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 “喊保安上来!” 楼上正乱,只听楼下一声巨响。 看大门处,不锈钢伸缩大门已经被推到,蓝衣人流如潮水般冲进院里,奔向大厦。 五卷第九章 吴钩如月义长存 胖子附身看了一眼冲入大楼的人流,转脸盯着沈君依冷哼道:“沈小姐,好手段!有魄力!我倒小瞧了你。不过一切都成定局,你还是好好看戏吧!” 话音未落,会议室门洞开,进来的不是工人,而是四个黑色t恤衫、蓝牛仔裤的精壮汉子。 那四人进门,直扑陈云飞。 陈云飞哎呀一声,手中的对讲机掉落在脚旁,一脚踏上去踩了个稀碎。 嘴角酷酷一笑,冷笑道:“手抖了!” 反手把刘义守推翻在地。刘义守顺着地板滑出数步,直甩到会议桌前的椅子腿上。 那四黑衣汉子,两个围住陈云飞,另外两人分别看住吴昕、沈君依。 胖子一条缝的双眼中冷光闪烁,冷声说道:“沈小姐,你不够朋友啊!我们这么有仪式感的活动,你不请自来,我们以礼相待。你不好好观礼,反而在此闹事。” 沈君依冷笑。 刘义守已经哼唧着从会议桌旁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胖子身侧,咧嘴说道:“阚总,无妨。我给楼上打电话。” 掏出电话,给楼顶上的人下达继续的指令。 陈云飞被两黑衣人挡着,到不了刘义守身边。 转脸看玻璃幕墙外,巨大的“西”字又开始缓缓下降。 沈君依靠着玻璃幕墙前的不锈钢护栏,面前被一个黑衣人挡着,侧脸看缓缓下降的“西”字,不禁又悲又怒,喊道:“快停下!” 胖子冷笑,“沈小姐,不必激动!好好观礼吧!” 吴昕怒道:“你们……,本来是合作,你们竟然干出鸠占鹊巢的事!真是无耻至极。以后业界,谁还敢和你们谈投资、谈合作。” 胖子只是冷笑。 沈君依又望向躲在胖子身影后的聂远志,双目含泪,喊道:“聂总,你可是西虹集团的元老。你难道就如此看着西虹集团被摘牌吗?” 聂远志脸色铁青,沉声说道:“君依,形势比人强啊!我做不了什么!” 沈君依双手猛推面前的黑衣人,喝道:“滚开!” 那黑衣人挥臂一拨,沈君依身体一歪,“咣”的一声,脑袋磕到玻璃幕墙上。 吴昕、陈云飞同时喊,“君依”、“小沈总”。 只见沈君依身子瘫软,靠着玻璃幕墙缓缓要滑到地上。 陈云飞大怒,“女人你们也打!” 右脚侧踹,身旁黑衣哎呦一声,伴着小腿骨折断的清脆声。陈云飞举手砍向另一位黑衣人,那人举小臂挡住。陈云飞借机一个跨步已经跳到沈君依身侧,伸手搀住沈君依的右臂,另一侧吴昕已经推开黑衣人伸手抱住了沈君依。 再看沈君依,已经昏厥过去。 不知是被撞击所致,还是伤心过度。 吴昕抱住沈君依,望着会议室的众人。 西虹集团的老员工不足四五人,都面带羞愧,一脸无奈地望着沈君依等人。其他陌生面孔,全都面无表情。 吴昕“叹”了一声,又看向池上蓝。池上蓝眼神恍惚,一脸凄凄。 果真什么都做不了。 吴昕对还站在面前的三个黑衣人说道:“让开!” 那三人看向胖子阚毅侯,阚毅侯面无表情。 只听一声轻柔凄凉的声音说道:“让开!让他们走吧!” 却是池上蓝的声音。 阚毅侯点点头。 三人侧身让开,吴昕和陈云飞架着沈君依正要移步,会议室外喧哗声,一帮人蜂拥入会议室来,都是身着蓝色工装的工人。 有人要阻拦,被几个工人一把推开。 工人队伍里有人喊道:“兄弟们,都别动手。咱们是来抗议的,不是来打架的。要文明。” 会议室哗啦啦涌进来二十多工人,都站在会议桌临近门的一侧。原来开会的一帮人都跑到会议桌里侧临窗的一边。 喊话的那个白净带黑框眼睛的偏分头青年工人走到会议桌前,笔挺站立,目光扫过对面的众人,说道:“我们今天来,就是和几位老总谈一谈。咱们还是别用什么烂‘一泓’商标了,商品都卖不出去。商品卖不出去,我们工人就没工资奖金。咱们还用‘西虹’商标,好不好?咱们既然用‘西虹’商标,大厦也就不用改名了。你们说,对不对?” 对面的人都不说话。 阚毅侯等人都被人群挡在后面。 工人有人喊道:“陈工,你别书呆子了!这帮人能和你讲道理?他们就是来抢咱们西虹集团的。你和强盗能讲同道理嘛!” 那书生满脸尴尬,正要说话,后面又有人喊:“小沈总呢?不是说小沈总在这里吗?” 陈云飞在人群后面喊道:“你们小沈总在这里呢!被这个兔崽子打晕了!” “什么?” “哪个鬼神敢打小沈总。” “动手!” 一帮工人跳过会议桌,推开散落站立的一帮衣冠管理人员,只见沈君依果然昏厥,歪头靠在吴昕的肩上,被吴昕紧紧抱着。 一名工人伸出指向几个黑衣人,怒道:“谁干的!” 那黑衣人虽然是练家子,但被一帮工人围着,到都面露怯色。 不知哪位想表现的人喊了一句,“你们这些工人想干什么?都出去!否则把你们都开除了!” “开除?” “现在和开除有什么区别,有班上,没钱挣!” 吵闹中,不知谁和一个黑衣人推打起来,瞬间乱打起来。 那黑眼睛陈工跳上会议桌,喊道:“别打了!” 人声鼎沸,已经没人听他讲话。 有人喊道:“外面的人都楼顶去!如果有人敢拆招牌,就揍!” 一阵国骂声,有人奔赴楼顶。 陈云飞见会议室乱做一团,那几个人黑衣人都被工人们围着打,胖子阚毅侯躲在会议室一角的高大花瓶后面。 池上蓝靠着玻璃幕墙,扶着护栏站着,一脸茫然。 陈云飞也顾不上其他,护着吴昕,两个工人过来搀着沈君依,护着他们挤出乱战的人群出了会议室。 过道里,也挤满了工人。 陈云飞喊道:“吴总,现在怎么办?” 吴昕喊道:“先送小沈总回宾馆。” 工人们都认识沈君依,都喊“小沈总”。 陈云飞说道:“兄弟们,小沈总被那打晕了。我们先送她出去。劳烦各位让让。” 工人们忙让开一条路,护着上了电梯,一路给送到楼下。 出了大门,陈云飞回头看,那“西”字已经缓缓上行,快到楼顶了。 陈云飞心道:“还是这帮工人牛!聂远志无能为力的事,这帮工人干成了!”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五卷第十章 故人错意点鸳鸯 陈云飞心中窃喜,转脸看到沈君依靠在吴昕的肩上依然昏迷,又焦虑担心起来,问道:“吴总,现在怎么办?” “去南城医院!” 工人们都涌进了大楼,大门前的路面到清净了。护着三人下楼的两位青年女工,一位帮吴昕搀着沈君依,一位到路旁招呼了一辆看热闹的出租车。 吴昕三人上了车,向两位女工道谢。 那位脸上长着青春痘的女工说道:“我陪你们去吧!苏城我熟悉!” 吴昕再次道谢,说道:“谢谢你们!南城医院我也熟悉。你们回去吧,注意安全。”顿了一下又说道:“和你们管事的说,还是别扩大冲突。” 那女工笑说:“您放心吧!咱们工人有力量!你看,刚才不是已经把那一帮人都镇住了嘛!” 吴昕轻笑,点头告别! 吴昕把沈君依抱在怀里,的士沿着湖北路飞驰,还未行驶到路口,对面几辆警车鸣笛而来,驶向西虹大厦。 刺耳的警笛声中,沈君依悠悠醒转过来,茫然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吴昕正皱眉望着外面呼啸而过的警车车队,听到怀中沈君依的声音,惊喜转头,喜道:“你醒了!” 前排,陈云飞也转头说道:“小沈总,您醒了!你刚才的样子把我吓坏了!” “我怎么了?” “你……”陈云飞扬手比划。 吴昕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刚才突然晕倒了!我们正准备送你去医院。” “现在什么时间了!”沈君依从吴昕怀抱中坐起,靠在座椅背上,望着车窗外,“咱们还须去见聂总。不去医院了,咱们直接去西虹大厦。” 吴昕急道:“小祖宗,咱们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这个时点,再折回西虹大厦,集团的职工正和现在的管理层对持。 阚毅侯之前已经认定是沈君依带着工人来闹事,此时,沈君依再出现在现场真是说不清了。 现在,警察已经奔赴现场。无论起因是什么,这个事件已经成为群体性事件。沈君依出现在现场,只会给西虹集团、法咖依公司带来负面新闻。 吴昕连哄带挟持着沈君依到了南城医院。 这医院倒熟悉。 此前,佘旭邀请吴昕、池上蓝、易念一炎炎夏日同游虎山,有心带着吴昕钻竹林,结果天降暴雨,忙乱之中,自己摔断腿。佘旭就是被送到南城医院诊治。 医院人头攒动,干什么都要排队。如果挂号,排队检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上医生。 吴昕想起佘旭住院时,曾经和南城医院刘院长见过几次。试着到院长办公室,看一头白发的刘院长正在办公室内低着头坐在办公桌后看资料,喊了声:“刘院长,您好!” 刘院长抬头看三人,笑道:“小吴,您好!” 竟然还认识吴昕。 吴昕惊喜道:“刘院长,您好记性!竟然还记得我!” 刘院长哈哈笑道:“当然记得。你不是杨院长的儿媳妇嘛!杨院长可是没少在我们面前夸你!” 吴昕一愣,心道:“杨院长?老同志认错人了嘛!” 尴尬笑道:“刘院长,您……” 刘院长笑道:“小吴,你们这是……” “我朋友刚才突然晕倒了。想来做个检查。” “哦!来,我先看看!” 吴昕心道,“将错就错吧!走个后门,先给君依检查身体再说。” 有刘院长亲自接待,自然是便捷快办。但饶是如此,几项检查做过,也近中午。刘院长看完检查单,好在沈君依身体无碍,吴昕也放心了,不枉费了这一番折腾。 吴昕等人告辞,刘院长起身送到办公室门口,又笑眯眯地说:“小吴,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吴昕点头致谢,“刘院长,谢谢您!” “甭客气。见了杨院长,代我问个好!” 吴昕含糊应了一声,和沈君依、陈云飞一起告辞而行。 出了医院大门,拦了的士。陈云飞副驾坐了,沈君依和吴昕后排坐。 的士在苏城如画般的街道上奔驰,车窗放下来,初秋的风吹拂,似乎没有了早上时的炎热。 沈君依靠在车门,头枕着椅背上,风吹舞着栗色的微微卷发,如西洋美女一般的双眼望着车窗外,眼眸如远处的天空。 吴昕怕她再度忧思,在一旁说道:“君依,中午想吃点什么?要不要找一个苏城小馆吃点饭?” 沈君依似从梦中惊醒,坐直身子说道:“算了!还是回酒店,在餐厅吃点吧!今天感觉尤其的累。” 吴昕笑道:“小美女!你怎么能不累!你操了不该操的心。如你,正是风华,恰是情情爱爱的时候,却来操这些阿堵物的心!” 沈君依嬉笑,“小吴总,你不也是每天操着阿堵物的心,还笑我。”突然想起,玩味笑道:“啊!你都订婚了?哪家的小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到我们小吴总。” “什么订婚!男朋友还不知在哪儿藏着呢!也不来见本王!” “嘿!别打马虎眼!刚才那位刘院长不是一直说你是什么杨院长的儿媳妇嘛!” “去去~,他那是认错了人了!我哪里认识什么杨院长。为了给你走后门检查身体,只好和他老人家打打哈哈嘞!” “no!no!no!看那刘院长脑袋清醒着呢!怎么会认错人?” 看沈君依眼神中迸出晶莹亮光,满眼的笑意,吴昕心道,“也好!一聊天,这精气神都来了。果然,美女喜欢八卦,国外长大的也一样。” 沈君依看吴昕嘴角含笑直望着自己,捉住吴昕的手,道:“不要沉默!老实交代!嗯……,我猜测一下,你在吴大上大学,是不是大学时的初恋,一家人依然认定你是他家的儿媳妇!!” “去……,我大学还没来得及恋,就毕业了!” “不会吧!你这么漂亮,男生还不排队追求你!怎么会单着!” “嗨!吴大美女海了去了!” “那你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沈君依揪住不放。 说话间,的士已经在湖北路快驶到西虹大厦前,吴昕笑而不语,眼角却瞥向车窗外的西虹大厦。看楼顶依然是“西虹大厦”四个大字。 警察到来,倒没有迫使工人让步。 工人们是把西虹大厦的大招牌保住了! 吴昕松了口气,笑道:“我真不知!” 沈君依看吴昕神情不似在打含糊,似乎确实不知,但又有些不甘,双眼紧盯着吴昕的眼睛,问道:“你想想,和这位刘院长有交集的,都有谁!” 吴昕“咯咯”笑,“你还真当真了!” 突然,想起一人来,笑容僵在脸上。 “不会是她吧!?” “谁?”沈君依兴奋起来。 “去……,这么八卦!”吴昕呵呵笑,“这位老人家真会乱点鸳鸯。” 沈君依笑道:“嗯!哪位鸳鸯是谁啊~~” 吴昕笑,看车窗外。任沈君依追问,再不聊这个话题。好在很快到了曲江湖酒店。 三人下了车,到餐厅用餐。 吴昕和沈君依一人要了一碗小混沌,一碟水果。陈云飞点了一份面、一份牛排。 吴昕和沈君依馄钝吃完,吃了水果,陈云飞的牛排还没上桌。吴昕就先陪沈君依回房休息。 沈君依还真是累了,鞋子一脱,直接扑到床上就睡。吴昕给她盖了被子,出门来,准备到餐厅和陈云飞聊一聊发生的事。 走到餐厅前,迎宾服务员一脸古怪的看着吴昕。 吴昕疑惑,看向餐厅,只见桌上半份面,一份热气腾腾的牛排,桌旁却不见陈云飞。 五卷第十一章 凡人神通渡无助 吴昕转脸看向一脸古怪的服务生小丫头,问道:“刚才和我们一起用餐的人呢?” …… 晚餐后,沈君依和吴昕送聂远志、常远到曲江湖酒店院落里。 临别,聂远志说道:“今天的事,惊动了史金区长。他已经严令规划部门慎重处理此事。只是你们的那位陈经理,可能还要几天才能出来。” 说罢,聂远志和常远上了车离去。 沈君依恍惚记起白天的事情来,原来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了。 吴昕看沈君依发愣,挽着沈君依回到沈君依的房间,两人窝在沙发上,吴昕给她讲起后来的事。 沈君依听吴昕讲到,她回房间的时间,陈云飞就不见了,急问:“陈云飞去哪儿了?刚才,聂总说他还有几天才能出来,是什么意思?” 吴昕握握她的手,“别着急。我给你说情况。” …… 小丫头脸涨的有点红,苏城软语道:“那位先生,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吴昕一愣。 “那位先生是被警察带走了!”服务生小妹调整了语调,用播音主持的标准普通话说道。 吴昕在苏城上了四年大学,苏城话倒听的懂,意外的是陈云飞怎么会被警察带走。陈云飞是吴昕招录到公司的,背景都很清楚。违规违法的事,他不会去做的。唯一的原因可能还是上午在西虹大厦的冲突。 只是,西虹大厦的招牌已经保住了,应该达成了某种平衡。警察怎么会到酒店把陈云飞带走? …… 沈君依听吴昕推测,着急说道:“咱们不管是什么原因,先把人保出来再说。” “我已经联络过了!大概有眉目了!” …… 听小服务生如此说,吴昕掏出电话就给易念一打电话,却没人接听电话。 看了时间,下午一点多。 吴昕等了片刻,又给易念一打电话,仍然是没人接听。 在乐城机场分别时,易念一特意交代吴昕在苏城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交代此事时,易念一神色凝重,当时吴昕还笑他神经兮兮。 没想到,来到苏城果真出了状况。 只是,师兄,你如算命先生一般,怎么这会儿出事你不接电话了? 苏城还有什么能解决这种事的人? 吴昕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佘旭。 他虽然是位大学教授,生活在象牙塔中,但他老爷子在苏城身居要职,倒是能够解决此类事情的人。 这时,也顾不上其他,吴昕直接给佘旭拨了电话。 几乎是瞬间就接通了,电话里,佘旭高昂的声音,“吴总,您什么指示?” 吴昕嘴角微笑,紧张的情绪一缓,说道:“出了个状况,不知你能解决吧!” “你说!你交办的事,必须有能力解决好!” 吴昕噗呲一笑,“先别说大话!” 把事情大概说了,电话里佘旭爽快答应,说道:“这不是事!你等我消息。” …… “你的这位朋友倒是爽快!”沈君依轻笑道:“和你什么关系啊?我们一到苏城就颠颠地跑来请我们吃饭。现在这事又如此热心!” “他是樱佘雪茶的老板,我们云逸投资是他最大的金主投资方。咱们的事情,他自然尽力。” 沈君依担心陈云飞,也没心情和吴昕开玩笑了,问道:“他不是说没问题嘛!怎么聂远志又说,陈云飞还有几天才能出来。你再问问他能不能带我们先去看看陈云飞!别在里面被人黑了!” 吴昕一直也在担心,但下午沈君依沉睡,不敢离开。听沈君依提议,就给佘旭打电话。 电话立刻接通,佘旭那边说道:“吴总!” 吴昕看沈君依立着耳朵听电话的模样,不禁好笑,郑重说道:“佘教授,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你!我们能不能先去看看陈云飞?” “吴总,说什么麻烦!我马上联系。一会儿给你回话。” 佘旭很快回话,已经联系妥当。让吴昕在酒店等,他马上来酒店接她们。 吴昕想起午餐时,陈云飞只吃了半份面,等了半天的热牛排也没来得及吃。用酒店电话拨了餐厅,让打包一份牛排意面。 佘旭来的很快。吴昕和沈君依到酒店餐厅取了餐,上了佘旭的vv7。得了一大笔投资,佘旭把钱都投到樱佘雪茶上,倒没有换车。 上了车,沈君依微笑道:“佘教授,辛苦您了!这么晚了,还要劳驾您。” 佘旭启动汽车,目视前方,虽然明知后排的俩人未必能看到他的脸,仍然以最帅笑容说道:“小沈总,您客气了!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分内的事。” “佘教授,刚才听吴总说,您在苏城神通广大。能不能先把陈云飞保出来。我刚听说,他还要在里面几天。我担心在里面别出什么事!” 听吴昕和沈君依说他神通广大,一向沉稳的佘教授也有点飘了,笑着说道:“小沈总,要说按以往,这事倒不是事。只是此次冲突的对方也不是善茬,据我所知,他们已经闹到市里,这个事上升到关乎苏城营商环境的问题了!所以有些棘手。” 关乎苏城营商环境,这话是佘旭从老爷子佘处——此时,佘处已经是市人大副主任,兼任纪委,应该称为佘主任了——口中听说的。 接到吴昕电话以后,佘旭确实没觉得难办。 不要说动用老佘的关系,佘旭的学生也有几个在公安系统。南城公安局也有他的一个学生,还是女学生,廖莉。廖莉也是一个公安系统的一个小官僚了,恰好任曲江湖派出所的所长。 西虹大厦发生的事,应该正好归曲江湖派出所管辖。 佘教授向来深受女学生的喜爱。 廖莉接到佘旭的电话,也是内心小激动,心道:“这毕业好几年了,难得佘老师主动打电话来。” 听了佘旭说的情况,廖莉早已知晓。 西虹大厦的事闹的厉害,区府很重视,上午的行动是区公安局治安支队办的。当时,区府的指令是安抚、稳定。 所以,支队到西虹大厦后,只是控制住局势,把工人和管理人员隔离开。 然后,让工人选了代表和管理层谈判,最终达成协议。 工人代表提出的第一点要求,西虹大厦不再更名。支队长代表区府承诺,这也是史金区长亲自定的调子。毕竟西虹大厦作为南城区的地标建筑,曾经是南城区营商环境好的一个标杆。阚毅侯虽然抗议,但被压下去了。刘义守只好代表现任管理层应诺了此事。 工人提出第二点要求,管理层不要整理日想着扒拉资产了,好好经营公司给工人们留口饭吃。被工人们揍的鼻青脸肿的刘义守也点头答应了。含糊不清说道:“经营好公司是我的责任。” 第三点就是公司不能秋后算账,日后再找今天来提诉求的工人们的麻烦。刘义守也答应,区局支队的几位同志作了见证人。 事情谈妥,刘义守让施工的工人重新装好了西虹大厦的楼顶大字。之前准备好的“一泓大厦”四个字都被工人们砸了个稀烂,只能做垃圾处理了。 见诉求达成,工人们在管理层人员的注视下,在两队干警的“护卫”下,排着队,雄赳赳、气昂昂地撤出了西虹大厦。 五卷第十二章 佘老金口救云飞 区局向区府汇报出来情况,史金也很满意。 西虹集团已经成为史金的一块心病。史金协调了多方去处理西虹集团的烂事,尽全力往好的方向引。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是有人捣蛋。 让史金也颇为头疼。 还好,眼前的一场冲突危机化解了,总算没有激起更多的波澜。 正当南城区府的各个部门都松了一口气时,市公安局治安大队出动了。到西虹大厦调取了大楼监控,根据大楼监控和一些人的指认开始分别抓人。 这一动作,让南城区始料不及。 史金一边让区公安局和市局沟通,一边联系要向苏城市府专题汇报此事。 秘书还没和市府办联系上,史金就接到了藤副市长的电话,让他马上到市府来。史金不敢怠慢,马上驱车到了市府。藤副市长没等他开口,就一阵机关炮、劈头盖脸把他训了一通。 等藤副市长的火气发完了,史金才小心翼翼地问明情况。 原来,上午工人一撤,阚毅侯已经同时向省府、市府提出抗议,直言南城区投资环境恶劣,区府纵容工人闹事,甚至威胁到投资方的人身安全。 这事闹大了。 省城给苏城施压,苏城打南城区的板子。 史金如何向市府、省府交代,尚未可知。 但市局带走的人都在市局,不在曲江湖派出所。 廖莉也爱莫能助。 …… 沈君依听佘旭说了情况,本来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既为陈云飞的安全担心,更为忧心西虹集团的前途。 阚毅侯既然能有能量调动力量打破南城区定好的基调,西虹集团的利益也定在他的算计之中。 本来西虹集团的主要依靠就是市府、区府的支持。如果失去他们的支持,西虹集团就是案上肉、盆中鱼,真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了。 “佘教授,现在情况是不是很糟糕?”沈君依幽幽说道。 佘旭有意向吴昕邀功,微笑道:“还好!陈经理的安全暂时没问题。我家杨院长给老爷子下达了死命令,老爷子终于开了口。现在陈经理已经被带到曲江湖派出所的拘留室。” …… 廖莉爱莫能助,佘旭又联系在市局工作的学生,但这些学生都不在领导职位上,只能打探情况,帮不上什么忙。 佘旭电话在手里转了三圈,还是硬着头皮给佘老头打电话。 电话接通,电话里佘老头很高兴,“小子,怎么想起给老爹来个电话了?我这整天见不着你,有个把月没你的电话喽!” “爸,我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嘛!新开了几家店,佘樱一个人看不过来,我不得帮她盯着。” “瞎忙!你好好当你的教授,做什么生意!” “嗨!我这不是帮佘樱嘛!”佘老头最疼佘樱,佘旭拿佘樱堵他。 “你这是帮樱儿吗?她开一家小店,够她生活的了。搞什么连锁店?还不是你自己野心太大,借着你妹妹的名号,做自己想做的事。” “老爸啊!这做生意就如逆水行舟,你想停在原地,是不可能的。只有全力向前,才能在市场立足。”佘教授开始讲课。 “胡说!咱们老街口那家馄饨店,原来就一个摊子,现在二十平的小店,开了几十年,养活一家几代人。还有姜阿婆的糖水铺……” “诶!爸,您老回家再给我上课,我这有急事找你。” “什么事?”电话里老头的声音警惕起来,“我说你小子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的一个朋友,就是给佘樱投资的老板,她的一个员工被市公安局给逮了,您……”佘旭话没说话,电话里就嘟嘟声,被挂断了。 佘旭捧着电话,嘟囔说:“佘老头,还怪我不给你打电话!这话都不让人说完。” 但吴昕交代的事不能不办。 老佘不行,找杨院长。 佘旭给杨院长打电话没心理负担,思量间电话已经拨过去了。 “儿子,你个大忙人。怎么这个时点有时间给妈妈打电话?” “遇到难事了!” “什么事?” “我一个朋友被公安局逮了,你能不能让爸给打个招呼?”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的脾气。怎么揽这种事!” “当然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这不,我刚给他打过电话。被拉黑了。” “那你还找我?” “这事实在是必须办!” “吆!什么朋友,儿子这么上心啊!不会是我儿媳妇的事吧!” “嗨!老妈神机妙算,恰似那诸葛之亮!” “啊!还真是我儿媳妇的事!她来苏城了?怎么不带家里来?她住哪儿,我去看看她!” “嗨嗨嗨!先把你儿媳妇交代的事办好再说。不然就不是儿媳妇了!” “说!什么情况!” 佘旭把情况说了,杨院长爽快答应。 自从盛夏时,在南城医院见到吴昕,杨院长就认定吴昕是她儿媳妇了。这两月,见到佘旭就追问什么吴昕时候再来苏城。搞的佘旭头大,两个多月叨唠下来,两人聊天,言辞间就默认儿媳妇这个称谓了。 儿媳妇的事,必须马上办! 杨院长马上给佘老头打电话。 佘老头一听又是佘旭说的事,马上拒绝,说道:“我这是半二线了,你可不能让我违反原则。” 杨院长道:“老佘,你也知道你半二线了!你说这一辈子,我求你办过事吗?” 佘老头想了想,“没有!” “好!今儿你就帮我、帮你儿子、还有你儿媳妇办这一件事。也不让你违反原则,你只要打个招呼,让曲江湖派出所把人提走就行。” 佘老头一听,怎么又冒出一个儿媳妇来,忙问情况。 杨院长把详细情况细细说了,道:“老佘,你家佘旭可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同龄人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你也知道,你家佘旭眼光高。如果错过这个,你老佘家就绝了!” 佘老头品味杨院长的话,做了一番思想挣扎,把这事应下了。 他从未开口,这一开口,自然管用。 市公安局本也无意为难这帮工人,但上面大力压下来了,不得不行动。治安大队带了这么多人,正发愁怎么办。这些人还未定犯罪,不能直接关监狱去,拘留所又放不了。 派出所愿意接人,正好! 也不单单分配一家,选了几家派出所,将审讯后的人,各分了数人带回去。 临时羁押不能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如果治安处罚,且等市局统一处置。 佘旭把陈云飞要到曲江湖派出所还真救了他。 会议室内没有监控。陈云飞在审讯时否认打人,只是说当时沈君依被打以致昏迷,情况混乱,只顾冲到沈君依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指认他的说辞,只是一面之词。 沈君依昏迷送医,倒有实证。 但阚毅侯甚为忌恨陈云飞,云勖也已经从石城抵达苏城。俩人的本意本想趁陈云飞等人在拘留所羁押时,派人进去报复他们。 这一分散开,倒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 佘旭、吴昕、沈君依三人驾车到曲江湖派出所,廖莉已经在办公室等着。 见佘旭带了两位仙气飘飘、宛若画中人的美女进来,错愕之下忙站起来,笑道:“佘老师,你说带朋友来,我还以为是和被关的陈云飞一样的彪悍汉子,没想到是两位仙女妹妹啊!” 佘旭哈哈大笑,给三人做了介绍。 廖莉一身警服长袖夏装,齐耳短发。苏城女孩的秀气脸蛋,但身材挺拔,眼神坚毅、举手投足英姿飒爽,更有一番风情。 三人一见投缘。 热乎几句,廖莉爽快性子,道:“先去看看你们的朋友吧!待会咱们再聊。” 廖莉带着三人,到了会议室,会议门敞开着。 四人走进去,只见,会议桌后,陈云飞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舒坦地坐着,旁边会议桌上靠坐着一位白净的、全套夏装警服的青年干警,正和陈云飞海侃。 听俩人聊的话题,是a股投资的事。 廖莉轻声咳嗽一声,小民警从桌子上跳下来,举手敬礼,“廖所长!” 廖莉嘴角笑意,“你出去吧!” 小民警窜出会议室,陈云飞也从椅子上弹起来,“吴总、小沈总,佘教授!” 吴昕笑道:“我们担心了你半天了,你这在这里和人侃大山啊!” “嗨!多亏廖所长照顾!”陈云飞笑嘻嘻地说,也学着小民警给廖莉敬个礼。 廖莉举手还礼,笑道:“你们聊!佘老师,你到我办公室坐一会?” 佘旭笑,“好!” 两人一道出门,顺手把会议室门关上。 吴昕把手中提的便当盒递过去,“看你中午的牛排没吃上,给你带了一份。” 陈云飞双手接了,入手温热,笑道:“甭说!我这半天,净想着那牛排了!谢谢吴总!谢谢小沈总!” 且不说,陈云飞在两位美女老总温柔目光的注视下,享受牛排意面,单说佘旭和廖莉到了办公室。 佘旭问道:“廖所长,我们今天能把陈云飞接回宾馆吗?” 廖莉请佘旭在沙发坐了,给他拿了一听凉茶,然后在侧沙发坐了,看着佘旭说道:“佘教授,可能事情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