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十亿雄狮》 1.天使之光 眼前一片黑暗。李慕白除了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外,听不见其他声音。 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停了。他无法判断现在是几点?他在什么地方?还有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更糟糕的是,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大脑里一片空白,就像是一张浓墨重染的画,被放在清水中。记忆犹如纸上的墨汁,让人给洗掉了。 李慕白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他刚走了一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口里沾了尘土和稻草。 刚刚还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自己的脚被铁链锁住了。 李慕白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所呆的地方,极有可能是监狱。或者是个像监狱的地方。 铁链摩擦着脚踝,一阵疼痛感传来。他用手摸了摸,手上湿湿的,凑近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脚踝受伤了。 李慕白在地上坐了一会,好让自己适应这个地方的光线。其实也没什么好适应的。灯光昏暗也就罢了,关键这四周乌漆嘛黑的。 眼前除了浓墨般的黑色,什么也看不见。 四周非常静。就连他走了几步,脚上的铁链发出的响声,也是如此之大。 他开始在自己身上搜索,记得自己身上好像带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他不记得了。 在身上仔细地摸索了一遍,什么也没摸到。背上有疼痛感传来,接着是手臂上,大腿处。总之,全身没有一处不疼。 这疼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毫无防备。他刚刚还以为只是自己脚踝处受了点轻伤。现在身体上的疼痛感告诉他,事情好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自己被劫持了? 还是自己犯了事给关进了监狱? 是杀人还是放火?还是抢劫银行?亦或者是调戏良家妇女?...... 他脑海里立即把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无一成立,却都极有可能。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头顶上透出了一丝光线。这光线仿佛来自天堂,刺疼了李慕白的眼睛。他赶紧用手将眼睛盖住,以便挡住那强烈的光亮。 他内心升起一丝希望,看来自己还没死。 没死就是好事。 所有事情都可以重头开始,但是生命不可以。人若死了,谈其他也无任何意义。 当然,他并不怕死。 如果真有能让他为之付出生命的事情,他也会毫不犹豫献出自己的生命。但不管怎样,现在自己还活着。 头顶上的光线转瞬即逝。 刚刚光线透进来的地方,应该是个天窗。刚刚天窗开了个缝,光线就是从那里射进来的。 现在,头顶上的天窗被无情地关上。 对方甚至都没跟他讲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无法判断自己即将面临着的是什么? 希望之光,犹如划破天际的流星。在星空的另一头陨落。 李慕白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脚链走了几步。脚链拖着地上的稻草,发出一阵沙沙和铁链互相撞击的金属声。 嗓子很干,就是干得要冒火的那种。他想发出声音,张开嘴巴却什么也没发出来。喉咙好像一下子哑了。 喝水的愿望是那样迫切。他的身体需要水。 如果再不给他水喝,他身体恐怕就要因为缺水而处于虚脱状态。他的身体不但需要水,还需要食物。 他刚刚往前面走了几步,摸到冰冷的钢筋。钢筋约莫有手腕那样粗,两根钢筋之间的缝隙只有一根手指那样宽。而且横向也有焊死的钢筋,宽度约莫有一手宽。 李慕白明白了。自己因为某种原因,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铁笼里。 要想从这钢筋铁笼里逃出去,是绝无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他身边什么也没有。他又往自己的腰间摸了摸。 这个动作下意识地告诉他,腰部曾经有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 李慕白靠着铁笼坐下,他在黑暗中静静的喘息。就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被人关在铁笼里无法逃生。 就在李慕白胡思乱想之际。头顶的天窗打开了。 一道强光手电筒往下面扫了一遍,李慕白赶紧用手臂挡住从头上射下来的强光。手电筒的强光在他头顶停留了好一会儿。 一瓶矿泉水和一个黑面包从上面抛了下来。 李慕白听见有东西从上面抛下,没有立即去捡。他已经猜到了,应该是水和食物。 这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如果再不给他水和食物,他恐怕就要成为一个饿死鬼了。 头顶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天窗被关上了。 不同的是这次天窗留了一条缝。 李慕白在铁笼里,听见头顶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借着头顶射下来的光线,看见落在另一头的面包和水。 这时他连再次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奋力地拖着脚上沉重的铁链,歇了好几次才拿到水。 颤抖的手拎了好几次瓶盖都没拎开,最后还是用牙齿咬开的。矿泉水他只喝了三分之一,他得省着点。 人体可以几天不进食,但不可以几天不喝水。 这些常识仿佛已经刻在他身体里,指引着他进行下一步动作。小心翼翼地把瓶盖拎紧,此刻身体好像恢复了一些力气。 这力气足够支撑他爬到那块黑面包前。 面包的口感很硬,但这并不影响他进食。此刻他需要的只是食物,只要能吃的东西就行。哪里还顾得上这面包硬不硬,口感好不好。 犹如风卷残叶般,很快手中那块黑面包就被他消灭了。打了个饱嗝。他打开矿泉水的瓶盖,又喝了三分之一。 按照他初步判断。自己虽然被关进牢笼,但是对方好像不希望他死掉。否则也不会给他食物和水。 把剩下的三分之一水放在一边,自己将身体挪到铁笼边。他仔细地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环境,除了这黑漆漆的钢筋铁笼,和脚底下铺就的稻草外,再也无一物。 头顶上的光不像是照明的灯光,此刻应该是白天。 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点,李慕白这才从关注外部,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来。他身上的白衬衫全让鲜血给染红了。 白色的裤腿上已是血迹斑斑,上面血迹乌黑,已经干掉了。 脚踝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再就是背上已经湿透了,看来血一直在流。 没有止血用的纱布,没有消炎药,就算有水和食物,他也撑不了多久。他会因为身上的伤口而高烧不止,再而昏迷,最后走向死亡。 2.希望之火 头顶上的那道光线渐渐变暗了下来,最后就像是一盏熄灭的灯火。 整个铁笼又恢复成一片死黑色。 李慕白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最后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睡梦中他看见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微风吹拂着金色的麦穗。来回起伏的麦穗就像大海里翻滚的波涛。 阳光温暖地照射在他身上,他手上拿着可乐,马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胖子向他走来。胖子头顶着白色的遮阳帽,来到他身边冲他微笑。 金色的波涛突然变成翻滚的黑色巨浪,呼啸着向他们扑来...... 李慕白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脑袋巨疼。他有可能发烧了。 他摸到身边的矿泉水瓶,拎开瓶盖,把剩下的三分之一全部喝掉,然后把空瓶子扔到头顶。 刚扔出去的空瓶子,下一秒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有人吗。有人吗?”李慕白喊道。喉咙虽然嘶哑,但好歹能发出声音来。 “干什么?”一个粗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李慕白大喜过望,至少自己不是被扔进一间死牢,至死都无人管。 “我需要一些纱布和消炎药。”李慕白两手做成喇叭状,只为了让自己声音扩散出去。传到头顶那个人耳里。 当然帮不帮他,全要看那个人的心情。说不定对方装着没听见,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别嚎了,再嚎也没用。”对方不耐烦地吼。 李慕白沮丧地坐回去。对方明显不想帮助自己,就算他喊破喉咙也没用。更何况他的嗓子此刻已经沙哑得不行。 如果他再这样嚎下去,可能自己就真的要失声了。 算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没有清水,连伤口都不能清洗。李慕白靠在铁笼边,望着头顶的光线。想象着坐在上面的那个人是自己。 上面的世界应该一片光明,至少有新鲜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 就在李慕白迷迷糊糊又昏睡过去时,他听见自己身边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求生欲让他再次睁开眼睛。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现在连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都不知道。如果这样死去,且不成为一个冤大头了。 李慕白不想成为这样的冤大头。 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铁笼里,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应该都是很严重的事情。否则不可能把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而且还是用钢筋所焊。 一只老鼠正在他旁边吃他落下的面包屑。 这只成年老鼠比他平时所看见的一倍还要大。 老鼠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埋头去捡地上的面包屑。再也懒得抬头去看他一眼。 李慕白唏嘘地笑,连一只老鼠也如此放肆,这什么世道啊。 成年老鼠捡完地上的面包屑,迈着小碎步在铁笼里绕了一圈。就在它准备钻出去时,李慕白突然扑了上去。 李慕白抓着老鼠,一巴掌将其拍晕过去。他把头埋下去,一口咬断老鼠的脖子。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距离上一次进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头上的天窗虽然留着缝,却再也没打开过。 但是李慕白知道头顶上那个人一直没有离开。因为李慕白偶尔能听见头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就是抽烟时打火机发出来的声音。 他约莫在心里数了一下,上面那个人每隔二十分钟左右就会抽一根烟。看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烟鬼。 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外,再也没有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以致李慕白看见这只成年老鼠时,内心是那样激动。他终于看见除了自己以外的活物了。 这老鼠离开同伴跑进铁笼,就只是为了偷食他剩下的面包屑。没想到现在连命也搭上去,想想还真是不值。 时间仿佛静止了。除了头顶会有明暗变换的光线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当光线再次变亮时,李慕白等来了打开天窗的声音。 一双大手缓缓推开天窗,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刺耳有那样愉悦。就这样,天窗开启了三分之一。 一个医药包从上面扔了下来,接着一瓶矿泉水和一块黑面包跟着掉在医药包边上。 “这是你要的药和食物。”还是那个粗暴的声音。 “谢谢。”李慕白抬头喊道。 没有回答。头顶的天窗缓缓合上,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天窗留的缝隙要大一点。 光线说不上充足,但对于一个黑暗的地下囚笼来说,已经足够了。李慕白拖着沉重的脚链走了过去,困难地蹲下。 他打开医药包,里面除了有纱布和消炎药,还有一只注射器和一盒肾上腺素。 李慕白轻轻取出一次性注射器,从药盒里取出两只肾上腺素。互相在瓶口摩擦,然后轻轻用一只将另一只敲开。把注射器的针管伸进去,将药水给吸进注射器。 再用同样的方法打开并将另一只药水吸进注射器。 把黏在身上的衬衫往下脱到肩膀处,没有消毒棉,直接将药水推了进去。 他把一次性注射器连同空药瓶子放入盒子,又扫了一眼药箱里的消炎药和纱布。咬着牙把衣服脱掉,把纱布缠在伤口处。 除了背上有伤,大腿处也有几处明显的伤口。他卷起裤腿,用纱布绕了好几圈。再放下裤腿,按照消炎药上的说明书,取药吞了下去。 上面那个声音虽然粗暴,但还是管些用的。 将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毕,李慕白才走过去捡起那片黑面包。 把黑面包吃完,又喝了一点儿水。 他张开一只手,让光线从手指的缝隙流下。他的命运现在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而且自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李慕白放下双手,闭上眼睛靠在铁笼上。回想着刚刚自己做的梦。梦中的那个胖子是谁,跟自己是什么关系?是他幻想出来的,还是曾经他认识的某个人? 约莫晚饭时分,头顶的天窗又缓慢地推开。一块黑面包和一瓶水被扔进铁笼。 李慕白缓慢地走过去,捡起黑面包和水回到刚刚自己坐的地方。 头顶的天窗并没有立即关上。那个粗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头儿说了,要想吃饭。得凭自己本事去挣。” “怎么挣?” “这个监狱里不光关着你一个人,同样关着很多罪恶滔天的犯人。每个人每餐都有一片黑面包。打败别人,就能拿走别人那一份面包。就这么简单。”这恶棍的话第一次出奇说了这么多。 “要是不同意呢?” “那你继续在下面吃老鼠肉吧。”声音里带着嘲讽和不屑。 李慕白想了一下,不管怎样,他都要走出这个铁笼。只有走出这个铁笼,他才有可能查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3.猛虎出笼 这些天李慕白一直想着抢走别人面包的事。 但是头顶上那个人仿佛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一天两次向铁笼里投黑面包和矿泉水,就是不提上次说的那件事。 就算李慕白问他,那个人也是保持沉默。投完水和食物,又粗暴地把天窗合上,虽然也留了缝隙,但明显态度变恶劣了。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光仿佛又熄灭了。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头顶这个恶棍先前提的事情,转眼间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自己呆在铁笼里,李慕白也没闲着。他有时间就东敲敲西敲敲,试图找到能离开这里的办法。 或者是研究自己脚上的脚链,用了很多种办法。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光凭他这双手,是无法打开脚上铁链的。 就在李慕白靠在铁笼上思考人生,比如他是谁?来自哪里?又将往何处去?诸如此类这样的哲学问题时。头顶上的天窗破天荒地全部打开了。 上面明亮的灯光把铁笼里照得一片雪白。接着悬梯从头上扔了下来。一个有些肥大的身影顺着悬梯爬下来。 来人嘴里叼着一根雪茄。他看了靠在铁笼上的李慕白一眼,脸上露出令人捉摸不定的微笑。 “李先生,你好。我叫康斯坦丁,是这里的负责人。”来人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亮。 “康斯坦丁?”李慕白抬起头来,试图在大脑里搜索这样一个名字。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没找到。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李慕白站起身,盯着康斯坦丁的眼睛。 “你为什么在这里不重要,怎么样走出去才重要。你总不想一辈子呆在这儿吧。”康斯坦丁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因为经常抽烟,牙齿有些黄。但还算洁白。 这个人一看就不简单。他说的每一句话,看似脱口而出,实际上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他好像一眼就能洞穿人心。知道在这个处境的人最需要什么。 “你需要我做什么?”李慕白直白地问。 “我喜欢李先生这样爽朗的性格。”康斯坦丁掸了掸手头上的烟灰。“我在这里从事了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像李先生这样的性格难得多见,我非常欣赏。” 李慕白自然明白,这只是康斯坦丁嘴里的客套话罢了。至于其内心真实想法,只有鬼知道。 和这样一个人打交道,你得时刻提防着。深怕他一不小心就套路你。 “我想上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李慕白单刀直入。 “好啊。生活在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拥有同样的机会。”康斯坦丁走过去帮李慕白把白衬衫的衣领理了理。“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正在办一个大型拳击直播比赛,当然参加的都是从铁笼里放出来的人渣。” “我是人渣?”李慕白说。 “李先生自己不知道吗?”康斯坦丁微微一笑。 李慕白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现在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李慕白两手抱头。想把一切都记起来,却什么也记不起。他内心非常痛苦,但是他知道。如果他想接近真相,可能还得跟站在面前的康斯坦丁合作。 “当然。如果李先生表现优异。像换房间或者给点奖励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康斯坦丁见李慕白在犹豫,就加上了这样一句。 “奖励什么?” “女人或者别的物品。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必竭尽全力帮李先生达成意愿。前提是你要在直播赛上打入前三名。”康斯坦丁把剩下的雪茄丢在地上,用脚碾碎。“好好考虑一下,机会可是转瞬即逝。” 康斯坦丁转身走向旋梯,向头顶的天窗爬去。 “我答应。”李慕白喊道。 “那我回去安排。”康斯坦丁回头微微一笑,转身两手抓住悬梯攀了上去。 天窗推回原来的位置,房间里刚刚还亮如白昼,此刻却一下子暗了下来。用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间。李慕白的眼睛才适应这昏暗的房间。 李慕白再也坐不住了。希望之火又在内心燃烧,而且就像原野上的野火,再也无法扑灭。 从跟这个康斯坦丁的谈话中,他大概可以推出一些自己的事情。比如自己曾经应该是一名拳击选手,要么就是做与拳击方面有关的工作。 不然这个康斯坦丁也不会亲自来邀请自己参加拳击直播赛,还要自己打进前三名。看来这个家伙对自己的身份是了解的。 最起码这家伙知道的要比自己知道的多。 现在命运有了转变,他有望离开这个大铁笼,去到地上呼吸新鲜空气和拥抱阳光。命运之门给他关上记忆的门,同时给他打开另一扇希望的窗。 李慕白用手摸了摸脚上的铁链,要是脚上的铁链能去掉就好了。 在这大铁笼里,如果不是为了折磨犯人。用这样的方式防止犯人逃跑完全没必要。 这钢筋铁笼的,身边又手无寸铁。想要逃出去几乎不可能。 可是为何自己脚上还锁上如此沉重的铁链呢? 休息了好几天,身上的力气好像也恢复了不少。身上的伤口好像也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这无疑是一件好事情。 至于自己要怎么离开这牢笼,可得从长计议。 康斯坦丁来探访李慕白的第二天傍晚,李慕白就听见头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听声音最少有十人以上。 天窗没有打开,头顶传来拉枪栓的声音。上面应该是做好准备,让他出去了。 李慕白本来是靠着铁笼而坐。突然铁笼传来一阵剧烈抖动。整个铁笼被拉了上去。 随着铁笼往上面升起,上面透进来的光线让李慕白看见自己脚下竟然是厚厚的钢板。他曾经无数次想过,有没有可能把地下凿穿逃出去。 地上铺着的厚厚稻草,让他忽视了脚下地板是焊死的钢板。 就在那一瞬间,李慕白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恐怖的想法。如果真像康斯坦丁所说,自己是个十恶不赦之徒,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坏事?让自己进入到这样一个跟别人隔离开的大铁笼。 铰链在嘎吱嘎吱地响,最后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铁笼停住了。 李慕白从焊死的钢筋缝隙看出去,外面站着十几个用黑布蒙住口鼻的人。全是荷枪实弹,这些人都警惕地望着他,随时进入作战状态。 这些人脸上肃穆而且冷静,每个人的手上都配备着一把ak47。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拖着两个罐子走进铁笼。这是来将铁笼割开的。用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焊死的铁笼硬生生被切割出一道门出来。 康斯坦丁走上前,一脚将切割下来的钢筋踹到一边。走上前去与李慕白握手。“欢迎李先生。” 李慕白拖着沉重的脚链走了出来,看了康斯坦丁一眼。“能不能把我脚上的铁链解开?你们这么多人,我就算长着翅膀也逃不掉的。” 康斯坦丁笑眯眯地道。“当然。当然。李先生的要求不过分。”说完亲自掏出钥匙帮李慕白把脚链解开。 然后把解开的脚镣扔到一边,重新站起身。 李慕白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用力地呼吸着地面上的新鲜空气。 虽然这算不上真正的地面上,但跟铁笼里的空气比起来,不知要清新多少倍。 4.如此英俊的面孔 地上的空气夹着花香的味道。这味道令李慕白着迷。 李慕白睁开眼睛,看见守卫室门边站着一个肌肉发达的大汉。这个人正定定地看着他。 此人应该就是这里的守卫了。 李慕白走到守卫身边,看了这个大汉一眼。“谢谢。” “是死是活,还要看你的造化,不要高兴得太早。搞不好你还会回到这个铁笼,直到老死在里面。”大汉说。 “你叫什么名字?”李慕白微微一笑。 “孔勇。”大汉用鼻子哼道。 “我记住你了。”李慕白说。“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孔勇一愣。 “因为已经呆厌了。”李慕白附在孔勇耳边说。 “李先生,我们得走了。”康斯坦丁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在你上场之前,我们得准备一下。” 李慕白看了孔勇一眼,转身跟在康斯坦丁身后。他两旁是荷枪实弹的守卫,这些人应该是康斯坦丁信得过的守卫。 走了一会。康斯坦丁停下来等李慕白。等李慕白走进。康斯坦丁掏出一根雪茄递给他。“你抽吗?这可是上好的雪茄,平常人还抽不着。” 李慕白摇摇头。 “李先生,我很好奇。刚刚我帮你解开脚链时。你为何不挟持我,要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啊。”康斯坦丁好奇地问。 “我知道这些守卫枪上的保险已经拉开。只要我哪怕有一点威胁到你的动作,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将我打成筛子。”李慕白说。 “李先生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跟聪明人合作。”康斯坦丁伸出自己的手。“祝我们接下来合作愉快。” 李慕白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他握住对方肥大的手,看了眼康斯坦丁发福的身材。“该锻炼了。”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康斯坦丁朝自己的肚子看了一眼,抽回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滚圆的肚子。“这个你可能不喜欢,但是有人喜欢。” 说完哈哈一笑,向前面走去了。 康斯坦丁推开一个房间的门。往里面指了指。“我就不陪李先生进去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时候我会让人帮你把晚餐送过来。衣服已经帮你准备好,你去看看穿着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让裁缝帮你改。” 李慕白刚走进去,康斯坦丁就从外面把门关上了。李慕白用手试了试,门从外面锁死了。 他无奈地微笑了一下,才打量起自己住的这个房间起来。 偌大的落地窗,一张简单但看上去很舒服的床。衣帽架上挂着一套已经熨烫好的黑色西装,连领带也准备好了。 他掀开窗帘的一角,看见外面有正在执勤的守卫在来回走动。这些守卫每个人都抱着一把ak47。全用黑色的三角巾捂住口鼻。 这样能很好隐藏好自己的样子。 放下窗帘,抬头看见头顶上有个球型监控器。而且这东西还在不停地旋转。李慕白冲监控器挥了挥手,一定有人在监视器前注意他的动作。 说不定此刻康斯坦丁就正坐在监控器前,一手拿着雪茄,正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洗手间就在衣帽架旁边。 李慕白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奇痒无比,仿佛有万千蚂蚁正在他身体上爬行。他推开门,看见洗手间里有一个干净的白瓷浴缸。 旁边有个温控开关,可以调节水流的温度。 李慕白往浴缸里放满清水,脱掉衣服走了进去。 刚在浴缸里面泡了没多久,浴缸里的水就变成了红色。他撕掉缠在身上的纱布。用浴巾裹着自己的身体,走出来放光里面的水,再重新往里面注水。 李慕白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在浴缸里浸泡过了。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短暂的美好时光。 一种怪异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仿佛他正在自家的浴缸里。浴缸旁边还放着一瓶82年的拉菲,酒已经醒好。高脚杯里红色的液体出奇的纯净。 他猛地睁开眼睛,往四周看了一眼。除了这个浴缸和一面镜子外,洗手间里根本没有高脚杯,也没有82年的拉菲。 有的只是水流的声音。这水流声听起来如此悦耳。这很可能是他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呆了太久,下面静得就像是墓地。现在回到地面,能听见水流声,能看见窗外的人影和听见别人的脚步声。 擦干净身上的水珠,裹着浴巾走到镜子旁边。李慕白看见了一张俊朗的脸,这张脸如此冷静又如此英俊。要是放在人堆里肯定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来。 这张脸上的眼睛如此深邃,就像天空的明星闪着耀眼的蓝色。五官如此精致立体,仿佛是画出来的。在现实中不大能遇见这样的人。 这很像某个浪漫主义画家的作品,鼻梁高挺。头发乌黑,眼睛闪着蓝色和黑色的光芒。 镜子旁边有一把电动剃须刀。他拿起旁边的肥皂往胡子上一抹,拿起电动剃须刀,仔仔细细将脸上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 把胡须剃完,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身上的肌肉不多也不少,属于穿衣有型,脱衣有肉一类。 在离开镜子之前,他又往镜中那张完美的东方面容看了一眼。 如果是在看脸的时代,他凭这张脸,也能混得很好。他苦笑了一下,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又往头顶的球形监控器看了一眼。这个东西真正做到360度无死角监视。人在房间里生活,就像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走动,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找到旁边桌上放着的吹风机,把头发吹干。李慕白才慢慢走到衣帽架前,拿起衣帽架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从内至外,从上到下。一样不少。就连他要穿的皮鞋,已经擦得锃亮放在一边。 李慕白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块手表一眼,那是他进洗手间前放在桌上的。 如果说他身上还留有什么东西,恐怕就是这块劳力士手表了。这种机械手表,按道理来,上面的指针不太可能会停止转动。 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一种他不知道的意外,这个意外让他失去记忆。这记忆包括过去的朋友和亲人,还有曾经发生的事情。 他统统记不起来了。 李慕白拿起桌上的劳力士手表,重新戴在自己的手腕上。也许这块劳力士能让他想起自己是谁来。 门轻轻敲了几下。 李慕白走过去打开门,一个穿着黄色工装的男子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那儿。 “李先生。这是你的晚餐,康斯坦丁吩咐我帮你送来。”男子微微一笑,在李慕白脸上停留了几秒,才把目光给移开。 李慕白接过餐盘,把门关上。 刚关好门,他又打开门叫住正要离去的男子。“你能让康斯坦丁找个人来,帮我修理我手上这块表吗?” 男子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会向康斯坦丁先生转告李先生的意思,至于会不会有人来帮你把手表修好,我可不敢打保证。” “谢谢。”李慕白重新关上门,把餐盘放在桌上。他吃光餐盘里的所有食物,包括用来摆盘的菜叶子。 他的身体太需要食物了。 5.掌控 饱餐一顿后。李慕白觉得浑身充满力气。他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虽然偌大的落地窗帘,让外面的守卫看不清他在里面的动作。但是头顶上的监控就像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这双眼睛监视下。 李慕白走到那张红木桌子旁,这是一张素色的红木书桌,没有雕花。但是木头本身的纹理看上去十分诡异。 因为无论他从哪个方向看,木板上的纹理都会形成一张鬼脸,两眼炯炯有神地瞅着他。 他在书桌里找到一支水笔和一沓白纸。看来是康斯坦丁让人给准备的。 他飞快地在白纸上潦草地写了几个字:我是谁?我是谁? 写完他将张纸撕下来,揉搓成一个纸团,用力丢到旁边的废纸篓里。他闭上眼睛,试图想记起点什么。可是什么也记不起。 曾经的记忆就像是一幅铅笔画,让人用橡皮给擦掉了。 外面又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他放下水笔,走过去打开门,看见孔勇提着个工具箱站在那儿。 “李先生。我是来帮你修表的。”孔勇说。 李慕白把孔勇给让进房间,诧异地瞅着孔勇。 “你不相信一个守卫会修机械表?”孔勇淡淡一笑。“我在做守卫之前,曾经是一名机械表维修师。”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李慕白说。 其实他想问的,是自己为何会被关在牢笼里。但是他十分清楚,就算眼前这个家伙知道实情,也不可能告诉他哪怕半点信息。 “你是问我?还是问你自己?”孔勇闪着狡黠的眼睛。 但是下一秒孔勇突然把嘴给闭上了,因为他抬头看见了头上监控器圆圆的脑袋。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李慕白看了头上的监控器一眼说道。 “当然是为了生计。作为一名维修师傅,没人再找你修理手表。”孔勇接过李慕白递过去的手表。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好一会儿。 “能修好吗?”李慕白看着孔勇瞅着手表发愣,以为孔勇遇到了难题。“是不是差什么零件?” “我要拆开来看看,才能判断能不能修好。”孔勇打开旁边的工具箱,从里面拿出自己所需要的的工具,开始将手表上的零件小心翼翼拆下来,再小心地放在旁边的一个盒子里。 这机械表上的零件,都是非常小。如果落到地上或者掉进某个旮沓角落。能不能找着就不一定了。 就算能找着,也务必要费一番功夫。 作为一个专业的维修师傅,像丢零件这样的超低级错误。是万万不能犯的。否则传出去,手中的饭碗就有可能不保。 李慕白静静地站在一旁,瞅着孔勇把手表上的零件一件一件拆下。这个大块头并不只是四肢发达。 大块头比较心细,否则像修理手表这样的活是干不好的。 经过一番倒弄,孔勇查出了问题所在。原来有一个齿轮,让铁屑给卡住了。 孔勇夹出铁屑。再将零件一件件装回去。李慕白看着孔勇布满老茧的手,基本能判定面前这个家伙,是个健身大咖。 至于他这大块头有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实用,就不得而知了。 孔勇抬起头,发现李慕白正盯着自己看。他把修好的手表放到李慕白面前。“已经修好了。这样名贵的手表,现在已经不大见得着了。” “不大见得着是什么意思?”孔勇的话把李慕白说得一头雾水。 “这种机械表,以前经常有人拿到我的维修店来修理。自从五年前的夏天,发生那件事情后。就再也没人来找我修理表了。”孔勇欲言又止。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李慕白问。 “李先生不知道吗?”孔勇抬起头来瞅了李慕白一眼。 “我把所有事情都忘记了。”李慕白说。 “这难怪,李先生会不知道五年前发生的事,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我作为一个别人聘用的守卫,还想靠这份薪水养家糊口。”孔勇收拾好工具箱。“别的我也不好说什么。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孔勇提着工具箱走了出去,在打开门前。孔勇回过来。“李先生,但愿我们不会再见面。” 李慕白茫然地望着孔勇离去的背影,愣愣地坐了一会。再转过身去看孔勇从自己这块劳力士里夹出来的铁屑。 这铁屑不大,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什么。 他放在手里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发现头顶的监控器正转向自己。他抬起头来,冲头顶的监控器微微一笑。 孔勇的话含着大量的信息。 比如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与自己失忆有关?还有他现在想知道,自己的记忆还能不能恢复? 虽然他忘记了一切,却唯独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 这说起来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个人忘掉了所有,忘掉了亲人,忘掉了朋友和敌人,唯独没有忘掉自己的名字。 他闭上眼睛,看见一个穿着白西装的胖子,在脑海里,打开宾利的门下了车,微笑着走向他。 这胖子是谁? 金色的麦田在哪里? 难道只是一个梦? 李慕白隐隐觉得这个胖子,跟自己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不得而知。 门被打开了。刚刚外面响起的敲门声,李慕白并没有听见。 康斯坦丁进来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他抬起头来正碰到康斯坦丁的眼睛。 “李先生,休息得还好吗?”康斯坦丁热情地走到李慕白面前,指着身后的一个人说。“这是我给你找的陪练兼教练。” 李慕白的目光从康斯坦丁肩膀处向后看去。一个穿着皮衣皮裤的女子,身材姣好,容颜美丽。属于霹雳娇娃类型。 李慕白站起身,与对方四目相对。 对方走了过来,伸出自己的右手。“李先生。我叫森雅,从现在起,我是你的陪练兼教练。” 森雅看上去二十八九岁,高高的鼻梁和一双闪着蓝光的眼睛。李慕白触碰到对方手的瞬间,他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仿佛眼前这个女子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见过呢? “李先生。你们先聊,以后就由森雅来安排你的生活和工作。”康斯坦丁见李慕白目不转睛地盯着森雅,还以为李慕白让森雅给迷住了。 康斯坦丁转身离去,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算是雄狮,也别想逃出这钢筋铁笼。 6.审讯 森雅围着李慕白转了一圈,还一边啧啧称叹。 “不做小白脸还真是可惜了。”森雅嘲弄地说。“他们是从哪里把你弄来的?” “不知道。”李慕白看了森雅一眼。虽说黑色皮裤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扎着高高的马尾,但对人一点不友好,他不喜欢。 “这里是哪里?”李慕白说。 森雅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森雅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很快就走进电梯,电梯一直往下降。李慕白记得很清楚,电梯在地下十三层停下。 他一路上都在默默地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在脑袋里记着路线。 “你在想什么?”森雅站在电梯里,两手背在手上,像个女王般瞅着他。 李慕白摇摇头。 森雅笑笑,并不在意。 下到地下十三层,拐进一个狭小的通道,跟着森雅进入到一个房间门口。 森雅用手轻轻敲了几下,很快门就打开了。森雅先走进去,她回过头对着李慕白微微一笑。 李慕白不知道森雅的用意,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站着两个威武的大汉,李慕白刚走进去,就被两个大汉制服了。他两只手都让人给锁死在背上,有人从背后顶住他的膝盖处。 李慕白两只膝盖跪在地上。他眼里闪着愤怒的光,抬起头看着森雅。“你想干什么?” “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森雅微微一笑,她从身后的桌上拿起香烟盒,从里面弹出一只叼在嘴里。点燃嘴上的香烟,猛地吸了一口,将口里的烟雾喷在李慕白脸上。 李慕白的肺突然吸入烟雾,猛烈地一阵咳嗽。 森雅用眼神示意两个押住李慕白的大汉。两人点头将李慕白拖到一个座椅前。 来不及反抗,两手和脚已经被锁住。还给他头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铁帽子。 “你这个臭x,你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我,我要见康斯坦丁先生。”李慕白手脚被困,心里突然生起莫名的恐惧。 “不用紧张。”森雅走过去拍拍李慕白的肩膀。“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不会太久。做完我们就回到地面。” “测试什么?”李慕白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 “等一会就知道了。”森雅用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皮肤还挺光滑的。” 李慕白把脸转到一边,不想再看这个女人一眼。 “真奇怪啊。”森雅吐了口烟圈。“自从我来到这里,竟然也学会了抽烟。以前我可是连烟是什么都不知道。这里实在太奇妙了。” “快点放开我。”李慕白徒劳地挣扎。他明明知道这样挣扎没有用,自己此时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屠夫已经把刀磨快,羔羊等着被宰杀。 “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你这样只会白白浪费力气。况且现在的电费可不便宜。”森雅坐回桌子旁边,悠然地敲着腿。 两个大汉就站在他身边,以防万一。 森雅打开桌上的一个显示仪,用鼠标点了几下。“接下来的问话,我劝你如实回答。因为我们会根据你脑电波的波动,来判定你是否在说谎。” “我要杀了你。”李慕白吼道。 森雅微微一笑。“等你能杀我了再说吧。” 森雅合上旁边的电闸,一阵强电流流遍李慕白的身体。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沸腾了。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 “你是谁?”森雅说。 “李慕白。” 李慕白心里逐渐笃定下来。既然问他是谁?对方要么不知道他是谁?要么就是他的身份存在某种疑惑。 “你来自哪里?”森雅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不知道,记不起了。” 自己来自哪里?这也是他想要知道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对方还没完全查清他的身份。 既然没有查清身份,他也就未必是因为罪大恶极而被关进铁笼。也许把他关进铁笼是因为别的某种原因,比如对于未知的恐惧。 “你有朋友吗?” 李慕白犹豫了一下。他脑海里闪过穿白色西装的胖子,正从黑色的宾利走下来。 胖子笑得可真猥琐。 “没有。”他摇头。 仪器上发出报警声。森雅微微一笑,重新为自己点燃一根香烟。“很有意思。他是谁?” “什么他是谁?我都说了我没朋友。”李慕白愣了一下,他也听见了仪器的报警声。这应该是他脑海里闪过胖子身影时,让仪器给监测到了。 森雅并不着急,看来她在审讯方面是个专家,至少是个高手。 “她是你女朋友?”森雅抬起明亮的眼睛。 “我没有朋友。”李慕白从脑海里一脚将那混蛋胖子踢了出去。这家伙搞得他心烦意乱。 森雅微微一笑。“像你这样如此英俊的男子,没有女朋友,未免有点不正常。你是有病?还是有别的特殊癖好?” “没有。”李慕白冷静下来,他意识到对方是想让自己变得激动。人在激动时大脑就会放松警惕,容易让对方钻进空子。 现在对方只是在试探自己,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只是在怀疑。 这怀疑的依据是在哪里? 他们是在哪里发现他的?发现他时他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要把他锁进铁笼? “你喜欢什么颜色?”森雅问。 “白色。”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 “你经常做什么样的梦?” 依旧是一个试探性的问题。对方是想从他的梦境中分析出他的过往,他有可能认识什么样的人。他的身份属于什么阶级,从而缩小搜索范围,好识别他的身份。 “梦见我一直再奔跑,后面有一群傻子在我身后追赶。无论我怎么跑,总怎么也逃不掉。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追,却也追不上我。”李慕白瞅着森雅。“你不是教练。” “我是。”森雅立即反驳。 “教练也管审讯的事?”李慕白说。 “这凑巧是我想知道的事。”森雅皱了下眉头。 “我以为教练只管训练的事。”李慕白依旧盯着森雅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李慕白觉得这双眼睛深不可测。它透明得像水,却像深海里的水,倒影着蓝天白云。却让人莫名地畏惧,但是李慕白并不害怕,因为他以前好像也见过这样的眼睛。 森雅使了个眼神,旁边两个大汉帮李慕白解开锁住的手和脚。李慕白从凳子上站起来,气血直往上涌。他有种冲上前去杀了森雅的冲动。 但是他只是站在那里,定定地瞅着森雅。“怎么样?满意了吗?”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森雅淡然一笑。 7.窃窃狮语 地下十三层,李慕白觉得非常压抑。压抑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下面仿佛就是一个活坟墓,或者是个死人的地宫。唯一不一样的是有人在地宫里工作。 在回去的电梯上。森雅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 “我现在要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森雅头也不回地说。她不是在征求李慕白的意见,而是在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她要让李慕白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 因为刚刚在地下的经历,李慕白心里有些发虚。但是他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丝毫表情,让对方猜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怕了吗?”森雅扬了扬眉毛。 李慕白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回头看了森雅一眼。跟这个女人初次接触就栽了个大跟头。不知道以后还要被她弄成啥样。 一想到这里,李慕白内心升起一股怒火。但想想自己是笼中之兽,如果凡事太较真的话,恐怕只会死得更快。 现在康斯坦丁给了他活下去的方法。只要自己赢得比赛。他就有可能向康斯坦丁提出合理的要求。这要求还不能太过分。 否则就会引起康斯坦丁的怀疑。 只要他能接触到别的人,就能有办法查出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查出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当然,想要把这些查清楚。首先得活着,否则一切都是扯犊子。 很快到了地面,森雅走在前面。李慕白跟在后面。 前面这个女子,真正可以称得上蛇蝎美人。 心肠歹毒,身材和脸蛋却生得如此俏丽。 走了一段,森雅停了下来。指了指前面一个大铁门。“进去呆二十分钟,我自会放你出来。” 李慕白狐疑地瞅了森雅一眼,这臭娘们不知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一阵猛兽的咆哮声从里面传来。 李慕白往后退了一步。“这里面关的是什么?” “两只饥饿的雄狮。”森雅说。 “为什么?康斯坦丁让我去擂台上打比赛。你这是在与康斯坦丁公然对抗。如果我死了,他会放过你吗?”李慕白在心里骂道,这臭x太歹毒了。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你不会有这种机会的。”森雅看穿了李慕白的心思。“再说康斯坦丁也不会去在意一个犯人的死活。 你因为一场意外死亡,比如误闯进关雄狮的屋子。刚好让饥肠辘辘的狮子给吃了。 这个理由不赖。”森雅说这些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哄一个贪玩的小孩睡觉。 李慕白努力控制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只要陷入慌乱。内心防线一旦奔溃,对方就有空子可钻。 看来森雅连测谎仪也不相信。相对于机器,她更愿意相信的是自己。 “你真不简单。”李慕白走向森雅。“你这样做,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你是觉得我隐藏了什么?” “聪明。没想到上天赋予你一具美好躯壳时,还给了你一颗聪明的头脑。你并不知道我的手段。 很多来到这里的犯人,都让我送去喂了雄狮。 说起来那些雄狮还要感谢我。如果没有我,它们一定会饿死在里面。 只可惜啊。太聪明的人,都不会活得太久。除非能用好这颗聪明的头脑。康斯坦丁说你是聪明人,但我觉得你有些聪明过度。 所有人到了这里,无一另外。他们所带来的秘密。不管愿不愿意,最后都要说出来。 否则最后就会成为雄狮的点心。 这些雄狮在里面关得太久,性格暴躁。见着猎物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撕成碎片。”森雅优雅地点上一根烟。 “我能抽一根吗?”李慕白一边喘气一边说。 森雅一愣。她没想到李慕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弹出一根香烟,走过去放进李慕白嘴里,亲自为他点上。 李慕白坐在地上,大口地抽着香烟。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他必须要把所有事情都理一理。否则自己刚从铁笼里走出来,就这样死了未免有点不值。 “我想问一个问题。”李慕白说。“这里所有的牢房都是铁笼吗?” “不是。” “好,我懂了。”李慕白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走到森雅面前。“可惜了。你如此好的身材和脸蛋,却一副蛇蝎心肠。不然如果能一起共进晚餐,将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像你这样直言不讳,又如此不要脸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康斯坦丁真是看错你了。来到这里的人,想要活下去,就不得藏有任何秘密。 而你。藏着如此多的秘密。又怎能在这里活下去。 就算康斯坦丁想要你活着。但这里的规矩还是会让你死去。”森雅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那道铁门正在逐渐打开。 这时里面的嘶吼声如天雷滚滚,在这狭窄的过道里,听起来更是恐怖如斯。 这生命如此短暂,来不及迎接自己的新生,来不及挥手告别。自己就要走进黑暗的坟墓,那里将是永远的沉默。 “你最好让我这样死了。如果我还活着,我定会让你肠子都悔青。”李慕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爬起来,向着那道黑洞洞的门走去。 里面没有光亮,有的只是无边的黑暗。 “一个将死之人,也会如此罗里吧嗦。”森雅按下手中的遥控器,门缓缓地合上了。 里面的狮吼声也小了下来。她微微一笑。从反光的墙壁看了眼自己傲娇的身材,满意地走了。 里面黑漆漆的,李慕白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看来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 刚刚还咆哮的狮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皮特。刚刚进来的玩意儿。是今天送来的点心吗?”突然从黑暗里发出来一个声音。 这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李慕白还是听见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让他生起错觉。仿佛自己正在无边的荒野,山风吹过自己的脸庞,野兽在森林里咆哮。 他刚刚听见的声音是如此诡异,像是人类的声音。但分明不是从人类的嘴里发出来。 就在他正要专心去听时,这个声音却意外断了。 难道自己听错了? 李慕白在黑暗中摇摇头。 这时从他前面传来几声狮子的吼叫,他退到门边,反手撑在墙上。 这里除了凶残的狮子,不可能还住着人类。 “皮特。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琼斯,你烦不烦。我还想睡一会儿。刚刚我梦见凯伦了。你别打扰我了好不。再说只是一个人类,一盘点心而已,你去吃了就是。”黑暗中传来另一个声音。 “不。皮特。你不是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叫做琼斯的家伙有点小结巴。 “已经好久没见到凯伦了。也不知家里的人现在都还好?”皮特说。 “谁,谁在说话?”李慕白被吓得不轻。 “皮特,这家伙能听懂我们的话。”琼斯尖叫起来。 灯光突然亮了起来,里面一瞬间亮如白昼。李慕白看见两头雄狮正站在自己对面。 李慕白脸上直冒冷汗,两头雄狮张开白森森的牙齿,慢慢地向李慕白靠近。 8.狮歌 “皮特。皮特,今天的点心真是精致啊。”叫做琼斯的狮子用狮语道。 狮子之间的交谈只是用嘴轻轻咆哮,就像暗夜里巫师的呢喃。 “琼斯。你有点出息好不?别一天总惦记着着吃。”叫做皮特的狮子用头顶了顶琼斯的头,表示严重抗议琼斯所说的话。 “啧啧啧。以往送来的点心,要么全是肥肉,要么瘦得只剩下骨头。今天这盘点心,看上去如此——。用人类的话怎么说来着?”有唾液从琼斯口里流出来,它已经按捺不住自己了。 “如此赏心悦目。”皮特哼道。 “对啊。如此赏心悦目。真想跟凯伦一起分享。”琼斯激动地绕着李慕白转圈。 李慕白动都不敢动一下。“凯伦是谁?” “一只赏心悦目的母狮子。”琼斯道。“她有着狮群里最美丽的毛发,她一唱歌鲜花就会盛开,阴霾的天气也会一下子变得阳光灿烂。 对了,我干嘛要跟你这个该死的人类说这些? 如果不是人类把我们抓来这里,我和皮特就能天天陪着凯伦,去看最美的日出和日落。还可以在森林里和着清风的节奏,看着她跳舞。 你是不知道,凯伦那身材。啧啧啧,浑圆饱满,将来肯定能诞下一只雄壮的小狮子。” 就在琼斯喋喋不休地讲着凯伦时。皮特走进李慕白。“你是第一个能听见我们语言的人。你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不知道。”李慕白警惕地瞅着皮特,深怕这大家伙突然扑上来,再合上白森森的牙齿。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斗不过一头雄狮,更何况这是两头。 “他不知道,这人是个傻子。”琼斯说道。 “别相信人类的话。人类都是骗子。”皮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牙齿,上牙磕着下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是黑夜的骷髅精灵,正要扑上受伤的猎物。 “对。人类都是骗子。”琼斯回到皮特身边。“这活点心能听懂我们之间的谈话,这太奇妙了。皮特,我先咬死他,然后我们再把他分了吧。” 琼斯往后退了几步,两腿蹬了蹬地。正要发力攻击李慕白。 “等等。哥们。”李慕白急中生智。“我能带你们离开这里。” “真的?“琼斯不相信地看着李慕白,又看了皮特一眼。“皮特说人类都是骗子,不可相信。所以我不会相信你。” 琼斯突然怒吼一声。这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携带着亡灵的意志。下一秒,他的脖子将会咔嚓一声,沦为这两头狮子的食物。 “琼斯。等一下。”皮特突然怒吼。 但是琼斯显然想马上吃到面前的点心,根本不听皮特的话。四蹄腾空,在空中张开血盆大口。怒吼着扑向李慕白。 李慕白赶紧往旁边一闪,琼斯扑了个空。心里起了怒气,转身又向李慕白扑去。 一旁的皮特突然冲过去,将琼斯一下子顶出去很远。 “皮特,你疯了。你说过,人类都是骗子,再说我现在肚子好饿,需要点食物填饱我空空的胃。”琼斯在一旁怒吼。 “如果他真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呢?”皮特用头顶了顶琼斯的头。 “可是。人类都是骗子啊。”琼斯依旧不依不饶。 “好了。别没完没了的。你还想不想再见到凯伦了?”皮特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琼斯往后推了推。“就你牛,就你凶。到时候别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皮特瞪了琼斯一眼。“别忘了,这些话还是我教你的。” 琼斯走到后面趴在地上,远远地瞅着李慕白。 李慕白惊魂未定,脸上直冒冷汗。 “我可以相信你吗?”皮特走到李慕白面前,眼里闪着琥珀色的凶光。 “当然。只有我能听懂你们的语言。如果连我都不能相信,你们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以相信的人了。”李慕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眼下的每一句话,都关系到他是死是活。所以每一句话他都要经过考虑,要让这两头狮子觉得他的话是可信的。 “好。如果你真能把我和琼斯带出去。不吃你也未尝不可,再说你们人类的肉也不怎么样?”皮特眼里琥珀色的光芒逐渐恢复成正常的灰褐色。 “你们怎么会被关在这里?”李慕白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听得懂狮语?这不是他当下该考虑的事。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稳住面前这两头狮子。因为他不知道,这两头狮子会不会突然将他撕得粉碎。 “这事说来话长了。”皮特眼里闪过一丝忧伤的光芒。“那天傍晚的晚霞非常美。我和琼斯还有凯伦正站在山头看落日。 这样的习惯我们已经保持很久了。 只要有日落和日出,我们仨都会跑到山头,去看那神圣的光辉。那光辉仿佛来自天堂,如此瑰丽和迷人。 就在我们被景色迷得如痴如醉时。 一群人类包围了我们。 我和皮特为了掩护凯伦逃走,都受了重伤。最后被关进铁笼,来到了这里。 算算时间,大概快两年了吧。”皮特说。 “你怎么把时间算出来的?”琼斯从地上爬起来好奇地问。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做事不懂脑子吗?”皮特低沉地怒喝。“我一直在想着怎么逃出去,但是每当这道门打开时。我就看见人类手里都拿着家伙。我跟琼斯就是让那家伙给伤着的。” “那叫枪。”李慕白说。 “对。一次铁门打开。我也听见那个女子说过枪这个词。”皮特说。 “哪个女子?” “就是把你送进来的那个。“琼斯在一旁插嘴。 “她叫森雅。”李慕白说。 “森雅。”皮特思考了一会。“我记住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现在记不起任何东西了。包括我来自哪里?家里有没有亲人,有没有朋友?还有为何来到这里?我一醒来就被关在铁笼里了。”李慕白靠着墙坐了下来。 “那你肯定是他们眼中的危险人物。”琼斯说。“他们这些人都是这样对待危险人物和危险动物的。他们称我们为危险动物。” “确实如此。”李慕白笑笑。 “你想好怎么出去了吗?”琼斯在一旁有些怒气冲冲。毕竟眼瞅着可口的食物,却不能吃,那真是一种煎熬。 “容我想想。我一定会将你们带离这里。我现在累了,想睡一觉。“李慕白刚闭上眼睛,又把眼睛睁开。“你们会趁我睡着吃掉我吗?” “那可不一定。”琼斯贱兮兮地道。 “闭嘴。”皮特低沉地怒喝道。“养足精神。你最好想想怎么出去,否则你依旧是我和琼斯的点心。” 就在李慕白半睡半醒间,听见一阵低沉的声音。这声音持续地轰鸣,就像是一首美妙的歌声。 李慕白睁开眼睛,看见皮特和琼斯有节奏地从喉咙处发出声音。听着这原始美妙的音乐,他闭上眼睛,又沉沉地睡去。 9.峰回路转 翌日。铁门打开了。 森雅带着笃定的微笑,和康斯坦丁站在门口。 “他真走进去了,你亲眼看见的?”康斯坦丁不相信地瞅了森雅一眼。“他为什么会走进那兽笼。这说不通啊?” “也许是他想带着所有的秘密进入坟墓吧。”森雅淡然地笑笑。 “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可是花了大代价才把他弄到这儿来。还等着他帮我赚钱呢。现在说没就没了。”康斯坦丁脚定在地上,头却探了出去。 “康斯坦丁先生。要不你去看看有没有剩下一点骨头。”森雅弹出一根长长的香烟,放在嘴里点上。 康斯坦丁往后瞅了一眼,看见孔勇正从走道上走过,忙招手让孔勇走进。 “狱长有什么吩咐?”孔勇走进后问道。 “你进去看看。”康斯坦丁说。他依旧不相信李慕白就这样死了。他花了很大的精力,死了三个得力的手下,才将这个家伙抓回来。 现在说死就死了?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狱长,我还没活够呢。”孔勇偌大的身躯往后退了一步。 “不就两头狮子,你害怕什么?”康斯坦丁气得吹胡子瞪眼。 “要是以前,还真没有什么。我也不至于不敢靠近这兽笼。可是狱长,现在的动物,体形都是蹭蹭蹭往上长。 现在狮子的个头,一个能顶以前的两个。 要是它突然张开大口,合上阴深深的牙齿。咔嚓一声,我可就成为那块鲜肉了。”孔勇看了过道尽头一眼。“我要去站岗去了,新来的犯人,还没醒来。” 孔勇一溜烟就跑远了,他这体形能跑得这么快,也是没谁了。 康斯坦丁本来还想让孔勇回来,但一见这厮跑得如此之快。就像只被山鹰抓住的兔子,急着溜进自己的窝里。 “我去看看。”森雅从跨上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就算这两头狮子个头再大,也不可能挡得过子弹。” 门缓缓打开,森雅慢慢迈着自己的脚步。 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仿佛她脚下是刀山火海。稍不留神掉进去,就会万劫不复。 里面的灯光已经打开。 两头雄狮在里面发出恐怖的咆哮。 这咆哮犹如天雷滚滚,至空中传来。大地也在为之颤抖。 每往前走一步,森雅的心脏开始从最初的正常跳动,到现在的加速跳动。最后心脏仿佛就要跳到嗓子眼,然后再从她的嗓子处出来。 接着会变成个活奔乱跳的兔子,在地上来回跳跃。 她手心里已经开始出汗,这汗让她的手有些滑,连枪都在微微颤抖。 她努力抓紧自己手中的枪,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让手枪掉落地上。 要是以前,两头狮子确实不足为惧。 现在不一样了,这些狮子的个头在猛烈地增长。它们的食欲也在跟着增长,一头雄狮吃掉一个人,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隔着碗口粗的钢筋,森雅感受到来自雄狮的愤怒。 都说动物是最记仇的。这两头雄狮,一定记得是自己带人开枪打伤他们并带了回来。 森雅又往前走了两步,两头雄狮从地上爬了起来。 威猛的身躯让人胆寒。她直视其中一头雄狮的眼睛。那头雄狮发出凶神恶煞的吼叫。 “皮特。她来了。她来了。她手里拿着枪来了。”琼斯眼里闪着琥珀色的光芒。 这种光芒只会在遇见危险时闪现。这就像人类的信号灯,告诉你红灯停绿灯行。 这种在危险时的本能机制,恰好可以掩饰它们内心的恐惧。从而战胜对手,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雄狮的生存准则。 想要在丛林里生存,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这种强大不光是身体上的,还包括心灵上的。 在丛林里,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必须时刻保持着警惕,就连睡觉也要微微睁开双眼。 这种习惯琼斯和皮特一直保持着。就连睡觉的姿势,也在保持着一种随时能进攻的姿势。 活着就是为了战斗,战斗就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这是雄狮的生存法则。 森雅听见琼斯的怒吼声,便停下脚步,举起手中的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琼斯。 琼斯是头暴躁的狮子,很少掩饰自己的坏脾气。没有皮特这般沉稳。 “琼斯。冲动是魔鬼,小心这是她下的套。”皮特发出低沉的怒吼。 “我要杀了她,我要把她撕成碎片,做成鲜肉卷,再一口口地吃掉。是这个魔鬼,把我们关进钢筋铁笼。 让我们见不到凯伦,见不到家人。 但是她手里那玩意儿,好像会要人的命。”琼斯对着森雅咆哮。 “臭狮子,别激动。小心枪走火。如果不是狱长要留着你们,我早就把你们做成烤肉了。”森雅说。 “听见没有,这臭表姬要把我们做成烤肉。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烤肉是什么味道。你知道吗?”琼斯回头看了皮特一眼。 “没吃过烤肉,有机会真想尝一尝。但那好像是人类喜欢的玩意儿。我们更喜欢生鲜的肉类。”皮特不假思索地说。 “这妞身材不错,但不如凯伦那般浑圆饱满。我就喜欢凯伦的模样。”琼斯在一旁絮絮叨叨。“说好了,回去后不准跟我抢凯伦。” “琼斯,说不定凯伦已经嫁人了。”皮特说。 “还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琼斯向前走了一步。 森雅往后退了退。“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一枪崩了你。” 这时康斯坦丁从门缝里探出半个头来。“连骨头渣都没剩吗?” 森雅点点头。“吃得还真干净,什么也没剩下。” 森雅退了出来。 就在森雅准备离去时,李慕白从两头雄狮背后站出来。 森雅惊讶地瞅着李慕白。“你还没死。”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李慕白从两头雄狮中间走过。“是来邀请我共进晚餐吗?不对,现在应该是中餐。” 康斯坦丁把整个头挤了进来,欣喜地大声喊道。”李先生,狮子没把你吃了。太好了。你出来我请你吃饭。” 李慕白缓缓走了出来。森雅手中的枪还对着两头雄狮。 “把枪收了。你这枪不怕走火误伤了自己。”李慕白说。 “李慕白。别忘了你立下的誓言。”皮特在他身后发出一阵怒吼。 “放心吧,我记着呢。”李慕白淡然地走了出去。 “这家伙以前是个驯兽师吗?”森雅在他身后道。 康斯坦丁走上前去在李慕白身上摸摸捏捏,又捏捏摸摸。“你跟雄狮睡了一宿,醒来还没被吃掉,这还真是怪事。” “因为我也是一头野兽,我跟他们同类。”李慕白淡然地说。“我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我这就叫人去准备。李先生,我先带你回房间。”康斯坦丁边走边说。 “你在我房间,请我吃饭。这算哪门子请法?” “放心,一定会让你满意。我那里藏有一瓶好酒,我这就去带来。”康斯坦丁说。“真是你自己要进兽笼。不是别人胁迫你的?” “是我听见里面发出恐怖的声音,刚好触碰到森雅教练的钥匙。打开了那道门,好奇心驱使我走了进去。”李慕白瞅了森雅一眼说道。 “好。好。”康斯坦丁打开房门,让李慕白走了进去。“我去去就来。你可以先泡个热水澡。”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康斯坦丁相信李慕白能为他赚钱。才会表面上对李慕白如此客气。 实际上如果李慕白真要是死了。在他眼里,跟死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10.罪恶之城 门被推开了。森雅走了进来。 李慕白抬起头瞅着她。 这个蛇蝎女人。一心想从他身上知道点什么。 问题是他也想知道,自己身上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李慕白感觉到来自森雅眼里的杀意。 “有人让你来杀我?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任务。最好不要留下半点痕迹?” “错。” “那你为何如此这般待我?我很好奇,我死了你能捞到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也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会被关进铁笼里?而且让人日夜守住。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你杀了我。不是什么也不知道了吗?” “有人想要你死。” 李慕白从凳子上站起。缓缓走向森雅。“你知道吗?你的心肠,配不上你这副躯壳。”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必须死。而且要死的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告诉你了也没什么。康斯坦丁也知道我要杀你。”森雅笑笑,红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极了正在开放的玫瑰花瓣。 “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李慕白突然大吼。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不明智。 这样会显得他如此孤立无助,就像皮特和琼斯。被困在铁笼里两年了。依旧没有办法逃出去。 雄狮虽然勇猛,就像战场上的战士。但是缺乏谋划能力。 况且要是论智商。雄狮的智商跟人类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除非有个人领导他们。 “我很好奇。那两头狮子为什么不吃了你?”森雅突然凑到李慕白面前,带着凛冽的眼神。 “要不。你把我送回去,再与我在里面呆上一宿,不就知道了。” 森雅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从身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李慕白脖子上。“信不信我杀了你。” “不信。”李慕白淡然地坐回凳子上。看了眼头上监控器圆圆的脑袋。“康斯坦丁想让我为他赚钱,而你却要杀我。你这是在于他公然作对。” “若不是念旧情,康斯坦丁又算个什么东西。” “我不算是什么东西。”康斯坦丁突然出现在森雅背后。 森雅尴尬地笑。“康斯坦丁先生,这纯粹是个误会。误会啊。” 康斯坦丁也不介意。“森雅小姐。我希望李先生上擂台之前。你能尽快教他些真本事。” “是。是。从明天起,我就开始对他进行魔鬼训练。一定让你满意。”森雅频频点头。她也不想这样跟康斯坦丁闹翻。 她虽然不隶属于康斯坦丁管。但是这座监狱毕竟是康斯坦丁的地盘。 “森雅小姐要留下来一起用餐吗?我这里带了瓶82年的拉菲。”康斯坦丁启开酒瓶。把红酒倒进一个玻璃器皿里。让酒先在那里醒着。 “不了。不了。我还有点事情。用餐愉快。”森雅走了出去。 很快午餐送到了。两个守卫还带来了一张木桌子和几张板凳。一个手里托着餐盘。 李慕白也不去客气,坐在桌边开始用起餐来。 森雅敢这样说康斯坦丁,想必她背后一定有坚硬的靠山。 康斯坦丁很淡定,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李慕白一边吃一边抬头瞅着头顶的监控器。“这样做有必要吗?” “我是为了李先生的安全着想。从今天起,你的身边会多一个人保护你。”康斯坦丁向门外招了招手。 孔勇走了进来。 “从现在起他就跟着你。”康斯坦丁说完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凡事都要小心一点,在这个监狱里,藏着很多居心不良的人。” 康斯坦丁所说的居心不良之人,其中也包括森雅。 “那个森雅是什么来路?”李慕白说。 “她不是我的人,但是她身后的靠山坚不可摧。她负责调查一起人口失踪案件。”康斯坦丁又举起红酒杯。 “什么人口失踪案件?” “这话说来长了。在二十几年前,江家大小姐突然消失了,还带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听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但至于是什么东西,不得而知。” ”连你也不知道?” “我只是这所监狱的狱长,并不是个万事通。再说。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反而让自己陷进危险的沼泽。” “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李慕白不动声色地问。还一边去夹盘子里的三文鱼片。 康斯坦丁明显愣了一下。他拿起玻璃器皿,往红酒杯里加了一点酒。 转头看向一边。眼睛移过外面守卫的头顶。看向外面的阳光。“你知道吗?这监狱里的阳光,远比不上监狱外面的阳光。 以前这里还不是监狱的时候,这个地方可是个繁华的大都市。 那时这里车水马龙,是一片繁华的市井像。 高楼林立。世界五百强公司,一半的公司都把总部设在这里。 可以说。这里是世界的经济发展中心,文化中心。 可是有一天,这一切都毁掉了。 这里变了样。城市变成了监狱。 曾经让让人称为天使之城的城市。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称呼这里吗?” 康斯坦丁转过头,愣愣地盯着李慕白身后的落地窗。 “他们称呼这里是罪恶之城。一切恶都是从这里开始,一切恶都将来到这里。 所有最危险的人。都会被送来罪恶之城。用一生的时光,去完成对自己的救赎。” “最危险的人?”李慕白说。 “比如你这样的人。”康斯坦丁突然目光如炬。 “你还没告诉我,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康斯坦丁思虑了一会。“有人在荒野里发现了你。我们赶到的时候,你情绪非常激动。我一连损了几名手下,才勉强将你带回来。” “可有什么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没有。你当时手里握着一把左轮手枪。而且枪法精准。像是受过训练。”康斯坦丁放下红酒杯。“我吃完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孔勇会24小时待在你身边。你只需安心去完成我交代的事情。至于你的身份问题。我可以帮着你查。” 康斯坦丁走后,李慕白摇晃着手中的红酒。 如果康斯坦丁所说的话是真的,自己拿着一把左轮手枪在荒野里游走。 当时在自己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想到。自己会不会有个同伴之类。 自己做的那个梦。那个穿白西装的胖子,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同伴。 梦境都是现实生活的折射。 梦境中的胖子就有可能是自己同伴。如果真是这样。只要找到那个胖子,一切问题就可迎刃而解。 11.幻影楼阁 康斯坦丁走后。李慕白一个人将剩下的红酒喝完。 连盘子里的三文鱼片,也吃得一点不剩。蘸着芥末,这种辛辣从舌尖辣到胃里。刺激又舒服。 吃完了东西,本有些心情沮丧的李慕白,此刻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看来辛辣的东西,确实能治愈一个人的情绪。至于是谁说的,他脑海依旧一片空白。 只记得曾经有某人,在某个场景说过这样一句话。 孔勇在康斯坦丁出去的时候,就跟着走了。 吃完中餐。一阵困意袭来,李慕白就这样坐在凳子上打起盹来。 模糊中他看见飞速发展的城市,在身边一闪而过的动车,人群中千万个忙碌的身影。 这些人影组成一条湍急的河流,正浩浩荡荡流向远方。 在这万千身影中,有一个人转身过来。周围的一切成了布景,女孩成为布景中的主角。 女孩一身浅绿色的裙子,扎着高高的马尾。 女孩在用力地向他挥手,像是在告别。 女孩的脸蛋非常模糊。隔的太远的缘故。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 “你是谁?”他在街头大喊,这个女孩,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仿佛已经相识了很久,曾一起度过无数个暗黑的夜。 这个女孩的名字叫什么? 女孩从人群中缓缓向他走进,步伐如此优雅。就像t台上的模特在走秀。 对了。这个女孩有可能是个模特,极有可能知道他的一切过往。 说不定他们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什么关系呢? 他向那个女孩跑去,就像是晚归的孤雁飞向自己的巢穴。女孩脸上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他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跑上前去,犹如一个老友般握住对方的手。话在嘴边脱口而出。“你好啊。” 女孩带着甜甜的微笑。 这微笑有点像夏日的晚风,令人那么舒服和向往。 女孩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自己一松开,他就会在人海中消失不见。 世间上有很多这样的人,以为能一起相守一生,却不知转眼在人海中告别后,就不可能再相见。 所以有很多人,心里都埋藏着那个牵挂的人。这个人一直住在自己心里某个角落。 那个角落永远有温暖的阳光,永远是最好看的样子。一切都变成了美好的,包括曾经所有的缺点和发生的不愉快。 岁月淡化了恩仇,却留下了美好。 有很多人,很多事。多年后再蓦然回首,发现当初我们错过了彼此。 在最美的时光,与对方一起挥霍自己的青春。总觉得岁月如此漫长,总要找个人一起虚度时光。 岁月静好,很多人因为总总原因,最后各奔东西,各自安身立命。 会拥有自己的另一半,会有自己可爱的孩子。夫妻间也能做到相濡以沫。 却会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挖个深坑,把往事埋下。 等到哪天想起了。或者是无意间挖开那个深坑,寻找到那个曾经的记忆。 那记忆如此美好,又如此心酸。让人泪如泉涌。 这个女孩,就给李慕白这样的感觉。她的目光如此兴奋又如此伤感。“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跑到哪儿去啦?我满世界寻找你,却始终找不到你。” “对不起。”李慕白紧紧握住女孩的手。 至于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连想也没想过。 他连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除了代表一个人无能外,还能有什么用。 周围的人停下来了。仿佛有人按下暂停键。悠扬的音乐声响起,路边的树上掉下来绯红的花瓣。 这个女孩,他熟的不能再熟。关于这个女孩的记忆,却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他也不好意思问,女孩的双手在颤抖,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他真想听女孩喊一句他的名字。女孩没有,女孩眼里闪动着晶莹剔透的泪花。 这泪花如此纯洁,就像天空的飘雪。神圣不容得玷污。 “你叫什么名字?”他忍不住地问。“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女孩挣脱开他的手。“你把我忘记了,你怎么能把我给忘记啦?” 这是深深的责怪,夹杂着愤怒和不满,还有恐惧和不安。 “对不起。” 女孩爆发了。“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一句对不起,就能把我给打发了吗?” 四周的人开始流动,但是很缓慢。就像一张张纸片人,在风中摇摆。 车辆就像是大海里的扁舟,载着这些纸片人,航行到未知的远方。 远方也许是希望,也许是死亡,也许什么也不是,只有一望无际的虚空。 女孩哭得声嘶力竭,哭花了早晨起来刚刚画过的眼线。她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 面前这个男人,竟然说把她给忘记了。就像说吃了吗?或者是到哪里去这么简单。 “我连我自己是谁,也记不得了。”他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女孩的眼睛。 女孩的眼睛终于从愤怒和不满,慢慢变得温柔起来,最后变成森林里一只美丽的麋鹿。“你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醒来时。发现除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其他全部给忘记了。” “有我在,会没事的。”女孩放开他的手,捧着他的脸。“你真把什么都忘记了?” 他点点头。 周围那些纸片人儿,正渐渐远离。风声在渐渐变大。天空的阳光被云层遮住,城市变成灰蒙蒙一片。 也不知谁叫了声下雪了。 他才惊醒过来。抬起头来,发现大朵大朵的雪花,正在天空旋转着舞步,慢悠悠来到人间。落在女孩的黑发上。 “真美啊!我已经有很久没有看见过如此美丽的雪花了。上次看见雪花,还是我们开车去郊外。 那天。天空也是这样,灰蒙蒙的。雪花就这样落了下来。犹如白天鹅的羽毛,闪着圣洁的光辉。 冰城,已经很久没有飘过如此大的雪了。” “冰城?” “对。很多年以前,冰城的整个冬天,都会让大雪覆盖。郊外的山坡上,和公园里,就成了滑雪场。” 四周的纸片人儿远去,真实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 将他和女孩分开。 他想去抓女孩的手。女孩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你究竟是谁啊?”他在人海中大喊。 没有回答。 他抱起头蹲在地上,仿佛头颅里装着炸弹,马上就会爆炸。 等他缓和过来抬起头,发现人海消失了,高楼消失了。 四周正飞舞着鹅毛大雪。 12.冰城 李慕白蓦然惊醒,抬起头看了看整个房间一眼。 刚刚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他遇见的那个女孩,跟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实在太让他困惑。 他脑海里还回响着那个女孩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动听,连眼神也那么动情。 外面响起轻轻的几声敲门。李慕白叫了声进来。 孔勇大步走进房间。 “什么事?”李慕白盯着面前这个大汉。 “是这样,康斯坦丁先生让我现在起,就在你身边保护你。”孔勇说。 “一个修钟表的,也能做保镖?” “康斯坦丁先生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我只是在执行任务。”孔勇语气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你知道冰城吗?”李慕白问。 “冰城。”孔勇犹豫了一下。“你说的是那个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雪的城市?” “你知道?” “那座城市,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孔勇说。 “空城,为什么?” “那可是曾经有好几百万人口的城市,距离这座曾经的城市也不是很远。可以说出了这个城市外,那里就是第二经济发展中心。 现在却成了一座废弃的城市,高楼大厦上爬满常青藤,野兽占据了那座城市。成了名副其实的主人。城市的立交桥上,还有废弃的车辆。 所有人仓皇逃离,但是大部分都没能幸免,城市变成了坟墓。 有人的墓地在高架桥上,也有人的墓地在高楼大厦里。 灾难来得太突然,几乎没有任何征兆。灾难张开他恐怖的大嘴,一瞬间侵吞了成千万条生命。 活下来的人遭到隔离,很多人开始情绪失控,流血事件经常时有发生。 森林里的猛兽也遭到辐射,身体开始发生变异。 现在兽笼里那两头雄狮,还是幼崽。就算这样的幼崽,体型也比以前的一头成年雄狮还要大。 那些成年雄狮,体型几乎是以前的两倍。”孔勇眼睛看向房间里的衣帽架子。 仿佛那里有长势正猛的常青藤,正迎着朝阳奋力往上攀爬。 终有一天,所有城市建筑物,都会让这些绿色的藤蔓给占据。 “人类的野心害了自己。照这样下去,有一天人类会把自己送向毁灭。”孔勇痛心疾首地说。 “为什么一个城市的人都死了?” “不光冰城,所有城市都遭到核弹的打击。除了一座城市。 可能是人类未泯灭的人性,让他们留下了那座城市,那座被称为天使之城的城市。” “核弹打击,为什么?”李慕白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起先是说受到外星人的打击,人类文明危在旦夕。就有人站出来提出予以还击。 但是至今为止,也没人真正知道外星人长什么样子?就算真有外星人,他们为什么要打击整个人类文明?” “冰城所有人,都死了吗?” ”核弹从空中投下,几百万条生命顷刻间化为虚无。 留下了那些钢筋混凝土组建起来的石头森林。 有很少一部分幸免于难。但因为遭到辐射,就隔离起来了。 有人渐渐死去。 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听说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逃跑了。她跑向森林。 有人用无人机侦查发现,早已经有很多雄狮在那里等待她。 现在恐怕连骨头渣也不剩了吧。” “有她的照片吗?” 孔勇掏出手机,在很久以前的新闻里翻到那条新闻。 上面有一张女孩的照片。 照片是无人机拍的,清晰度很高。 连女孩眼里闪动的泪珠,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李慕白的心猛地震了一下。这个女孩跟他刚刚梦见的那个女孩,实在是太像了。 宛如一个双胞胎姐妹,如果真是两姐妹的话。 女孩身后。站着几十头雄狮,这些雄狮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这个女孩真死了吗?如果能找到这个女孩,也许就能解开他内心里的许多困惑。 现在他必须要搞清楚自己是从哪儿来,才知道往哪儿去。 “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女孩的资料。”李慕白说。 孔勇点点头。几分钟后,他把查到的资料递给李慕白。 [君墨。冰城大学大二学生,父母职业不详。其职业不详。] “没有其他的信息了?” “没有。目前就这些。” 她叫君墨。 他不知道她跟自己到底有没有过交接,或者说认不认识。 也许他们之间根本就不认识,他凑巧做梦梦见这样一个人罢了。 君墨? 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些奇怪的画面。 傍晚时分,他和君墨坐在山顶上,看着渐渐落山的太阳。 清晨,他和君墨一起晨跑。 咖啡馆里,两人在一起喝咖啡。君墨旁边还放着一本徐志摩的诗集。 原来他跟这个女孩认识,而且关系很不简单。 “李先生,很多人都有不好的记忆。你既然都忘了,还不如一切重新开始。”孔勇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康斯坦丁先生说了,让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孔勇耸耸肩膀,他只是在执行康斯坦丁先生下达给他的任务。 李慕白起身走进洗手间,从里面的镜子里瞅着自己有些苍白的脸。 随着水流的声音,脑海里仿佛也响起另一股流水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大,成片的海水涌进他的大脑。 海水翻起雪白的浪花,有人在海水里冲浪。 那个身影如此轻盈,就像一片羽毛轻轻漂在海上,那样自由,那样柔美。 他靠着黑色的宾利,手里握着红色的罐装可乐。 女孩漂了过来,一手拿着冲浪板,微笑着走向他。这个女孩就是君墨。他打开车门,启开一罐可乐递给她。 君墨一边用手抚弄自己的黑发,微笑着接过可乐。 两人就这样靠在宾利上,看着海水里翻滚的波涛。望着头上飞过的白鹭,惬意地喝着手中的可乐…… 水流声消失了,面前的一切又变得清晰起来。李慕白瞅着镜子里的自己,洗了个冷水脸,才从洗手间走出来。 孔勇还站在那里。 桌上的餐盘已经收拾走了,孔勇走到他面前。“李先生,你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去休息了。” 李慕白点点头,心想难道你要跟我同住一屋不成。孔勇推开他房间旁边的门,里面有一个小房间。 孔勇回过头来。“我就睡这里,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以后不光你的人身安全,还包括你的饮食起居,都由我来负责。” “森雅呢?” “从今天起,森雅小姐只是你的教练。康斯坦丁先生让我转告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孔勇走进去,顺手把门给带上了。李慕白看了一眼那个房间。他怎么就没发现那里还有一个房间。 看来康斯坦丁早就把这一切都安排好了。 13朱红的唇 在训练场上,森雅已经在等待了。 说是训练场,其实就是个比较大一点的铁笼而已。 铁笼上方布满了铁丝网,要是有人在外面合上电闸,这个铁笼就会变成一个带电的囚笼。 如果里面的人敢轻举妄动,外面的守卫就会毫不留情地拉上电闸。 这也是为了提防有人想趁机溜出去。因为在训练场的外面,就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只要有人逃进森林,就会被森林里凶猛的野兽咬死。人一逃进森林里,就连监狱里的守卫,都会放弃追捕。 森雅穿一套黑色紧身衣,勾勒出她身体近乎完美的曲线。她眼里闪着冷冷的光彩。 铁笼的门打开了,李慕白走进铁笼。他一直在想昨天孔勇告诉他的那些话。 冰城现在变成了废墟,藤蔓爬上高楼大厦。野兽占据了城市,曾经的文明,已经变成一段历史。 森雅背对着他。 李慕白走了过去,透过头顶上的铁丝网。瞅了瞅灰蒙蒙的天空。 “森雅小姐。”李慕白说。“我们从哪里开始?” 森雅冷冷一笑。“康斯坦丁让你参加拳击直播赛,你真觉得有能力打进前三?”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李慕白淡淡地说。 “你也算是有些本事,跟两头野兽呆了一宿,还毫发未损。”森雅转过头。“训练场外面,就是原始森林。如果你能逃出去,又很会跟野兽打交道。有很大概率生存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不能在已经变异的猛兽嘴下存活下来。” “森雅小姐。我跟你过去有愁怨吗?” “并没有。” “我曾经侵犯过你吗?” 沉默,接着沉默。 ”有吗?”李慕白说。 “并没有?” “那我就搞不懂,你为何这般盼望我死?” “既然有人要你死,你肯定活不下去。就算我不杀你,也会有人来杀你。”森雅把头发绾了一个结。眼神突然变得凛冽。 “我很好奇,你生来就是一个冷血动物吗?” 森雅活动活动筋骨,一眨眼来到李慕白眼前。 李慕白再要往后退,已经来不及了。森雅狠狠一拳打在他胸口,他整个人立即弹飞出去。 李慕白的身体撞到铁笼,弹回地上。 森雅微微一笑,两手轻轻一拍。 铁笼从外面打开了,几个蒙着三角巾的守卫抬着桌子凳子走了进来。 桌子很快在森雅面前摆好,森雅缓缓踱步到桌边。在雕花的红木椅上坐下。 有人端着餐盘走进,将餐盘里的三文鱼和牛排放好。 后面一人拿出醒好的红酒和一个高脚杯。把红酒倒好后,所有人都走了出去。铁笼从外面给锁上了。 森雅缓缓举起高脚杯,摇晃着红色的液体。她喝了一小口,再夹了一片三文鱼片,放在芥末里轻轻蘸了一下。 她并没有立即将三文鱼放入口中,而是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瞅着李慕白。 李慕白整个人遭受到森雅一拳,又撞击在铁笼上。感觉到自己浑身仿佛散架了一般。一阵恶心从胸口处传来,这恶心迅速往上串。 只觉喉咙一热。 但是他忍住了,没有立即将嘴里的鲜血吐出来。而是两手攥拳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却没有成功。这女人的力道如此之大,非一般人能与之相比。 这娘们太强了。 “你太弱了。”森雅朱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正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森雅又仰头喝了一小口红酒。“82年的拉菲,你想来一点吗?” 李慕白努力地让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一眼森雅,将口里的献血狠狠吐在地上。 “你就这点能耐吗?”李慕白挑衅地问。他心里自然清楚,森雅不敢真将他置于死地。 森雅并不生气,拿起桌上的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口里。“这牛排煎得刚刚好,入口即化。除了三文鱼片,我最喜欢的就是牛排了。” 森雅露出妩媚的微笑,脸上一瞬间变得风情万种。就像是那种堕入红尘之女,用这勾人心魄的魅力,使所有男人臣服于她脚下。 “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在查什么?”李慕白站在那里,却不为这个女人的容颜所动心。 森雅用餐巾擦了擦鲜红的嘴唇,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高脚杯,将红酒倒进去。优雅地踱步到李慕白面前。 “真是心疼啊,这样一张英俊的脸孔。对不起啦,刚刚是我冲动了。”森雅掏出一块四方的白色手帕,抬手擦掉李慕白嘴角的血痕。 “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配合我的工作,我会让你活着,而且会活得很好,那些想动你的人,我统统帮你解决掉。”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会带你离开这儿,离开罪恶之城。”森雅的嘴唇几乎要贴到他的耳朵。 “到时候还可以去山上看看夕阳,再做些男女之间该做的事。”森雅突然间变得柔媚,就像入口即化的糖果,令人眼馋。 “答应你什么?”李慕白一动不动站在那儿,根本不去看森雅。 森雅使了一个眼神,铁门打开后,一个守卫走进,从森雅手里接过那张手帕走了出去。 “喝一杯吧。康斯坦丁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这里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我看你跟那些人不是一类,有时候站队很重要。”森雅举起手中的酒杯,递给李慕白。 “我不管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不可能得逞的。”李慕白把脸转向一边。 森雅并不介意,她自己喝掉了里面红色的酒,走回餐桌旁。开始慢慢地吃起牛排来。 “你就这样做我教练吗?”李慕白愤愤不平地问。“你不教我些本事,恐怕在康斯坦丁先生那里,也不好交代吧。” “交代个屁。我算是给他面子了,你真以为康斯坦丁能保护你?别天真了,他都得找个靠山呢。”森雅说起话来,犹如一个撒娇的小娘子。 李慕白明白,这个女人能在谈笑间杀掉一个人,就像她始终微笑着在喝红酒一样。 14.魔鬼 铁笼再次被打开,一个守卫拿着张报告单走进森雅。 森雅接过报告单,看了一眼化验结果。点了点头,朝守卫摆了摆手。守卫看了旁边的李慕白一眼,走出去了。 森雅又给自己杯里倒满红酒,慢慢地品着。“这82年的拉菲,不知珍藏了多少瓶。喝了几百年,也还没喝完。不过这口感,确实不错。” 站在一旁的李慕白并没有听见森雅在说话。因为这时候,铁笼外面传来恐怖的兽叫声。 这声音跟皮特和琼斯发出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森雅也听到这种声音了,她爬到头上的铁丝网上,发现铁丝网外面站满了雄狮。这些雄狮一直在铁丝网外面徘徊。 森雅嘴角微微笑着,她看见远方的丛林里,不断有野兽的身影在出没。 自从被辐射后,这些雄狮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活动时喜欢成群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不像以前那样喜欢独自出来捕猎。 核战毁灭了大部分人类,却没能毁灭掉这些雄狮。相反,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 核辐射不光让他它们的身体变异,也让它们的大脑进化了很多。他们懂得团体作战。 铁丝网外面从没聚集过如此多的雄狮,这些雄狮不断发出令人胆寒的嚎叫。 人类文明倒退,城市变成了野兽的家园。 也不知为什么,虽然别的动物也在变异。数量却没怎么增加,相反数量都在减少,有的甚至灭绝了。 奇怪的是核辐射好像让这些雄狮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不受控制。雄狮数量不但没有减少。从这些雄狮活动的数量来看,反而增加了。 森雅刚刚还微微上翘的嘴角,突然就合上了。如果没有铁丝网,这些雄狮冲进监狱,根本要不了多长时间。 李慕白看不见雄狮的身影,但他能听见雄狮的声音。 狮群里不断发出喊叫皮特和琼斯的声音。这些雄狮应该发现了皮特和琼斯的踪迹。 森雅收回望远镜,从悬梯上走了下来。 “它们越来越强大了。”森雅走到李慕白面前。“你能与它们交流,对吗?否则你不可能活着从兽笼里走出去了。” “我只是运气好。”李慕白淡定地说。 “你觉得我相信吗?”森雅朱红的唇,几乎要碰到李慕白的下巴。 李慕白往后退了退。“你可以不相信。” 森雅冷冷地笑。“我要把你再关回兽笼,我想知道那些狮子为什么不吃掉你。” “康斯坦丁先生不会同意的,你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康斯坦丁现在不在监狱。”森雅放肆地笑。“不然他为什么会让孔勇呆在你身边。” “他去了哪里?” “去外面找投资人,这么赚钱的买卖。按道理来说应该有很多富豪来投资才是。然而没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不想知道。” “因为现在很多地方,供电已经停了。人们的生活又回到原来的样子,煤油灯和蜡烛又开始盛行。 连以前随处可见的手机电脑,现在也成了奢侈品。 就算家里有电视电脑,也因为没有网络和停电,让一切电器瘫痪,停止工作。 全球只有九大城市还在供电,其他地方早断电了。 就算这九大城市,用电也不是很稳定。现在的投资人都精明得很,谁也不想做亏本的买卖。 所以康斯坦丁先生亲自去这九大城市,游说那些有钱人。至于会不会有人投资,只能拭目以待。” 森雅从口袋里弹出一根香烟,放在嘴边点燃。猛吸一口后,把烟雾吐到李慕白脸上。“你觉得姐这身材怎么样?” 她这样撩拨他,他自然清楚,她是想让自己为她所用,成为她的傀儡,最好成为她的舔狗。 “身材超赞,如果不是因为你冷血,我迟早把你办了。”李慕白冷笑。森雅给她这样的暗示,他自然明白。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绝不会为了自由,而屈服于对方的石榴裙。 再说这娘们也没穿裙子。 “办了。哈哈。”森雅突然大笑。“你知道这个监狱里的男人背地里怎么称呼我吗? 说我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我心里住着一个大恶魔,他们虽然眼馋,却不曾敢在我面前表露。 因为他们还想活着,哪怕像只丧家犬般活着。他们也并不在意。 那些人,只要我随便说一声。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永生永世,做我的奴仆。 而你,是唯一一个让我眼前一亮的男人。不光是因为你这副好皮囊,而是因为你不会为了所谓的自由,屈服于任何人的拳头下。” “你错了,森雅小姐。我只是想好好活着。但我会选择怎么活下去,活成什么样子,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森雅慢慢靠近李慕白,李慕白逐渐往后退。最后无路可退,他的身体已经碰到铁笼上的铁丝网。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身上没有遭到核辐射。在这所监狱里的人,都是不干净的,身上因为遭到辐射而变得邪恶。 而你,被关在最黑暗的铁笼,却没遭到辐射,这太奇怪了。” “难道你让我来训练场,就是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李慕白把脸转向一边。森雅朱红的唇凑上去,脸上带着邪恶的微笑。 “你没得选择,就从了我吧。”森雅向他嘴里不断吹气。“佳人美酒,自然不能辜负。” 李慕白大气也不敢喘,他发现自己的心渐渐不听使唤,他想霸占眼前这个女人。 这愿望是多么迫切。 人类本能的使唤,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下一秒,森雅突然退了回去。 李慕白觉得干啞的嗓子,一瞬间就舒服了许多。 森雅的这一招欲擒故纵,搞得李慕白十分狼狈。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这女人实在太狡猾了,他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可怕的想法在心里挥之不去。 “好了。正式开始今天的训练。”森雅脸上恢复往常冷冷的笑意。“我现在教你的不只是搏斗技术,还有杀人的技巧。你要用心体会和去领悟。” 森雅收稳脚跟。“你守我攻。” 还未等李慕白明白过来,森雅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的头部。 李慕白来不及避让,森雅拳头改为掌。 嘭。 李慕白的身体弹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还没等李慕白站起来,她就冲过去两手将他高高举起,奋力砸了出去。 “再来。”李慕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森雅飞身向前,一脚将他踢飞出去。李慕白撞到铁笼,再次落到地上。 “再来。”李慕白说。 森雅几步上前,右掌上翻。直接拍向李慕白胸部。 轰。 他再次狠狠摔了出去。 李慕白整个人都不好了,爬了好几次都没爬起来。 “放弃吧。”森雅冷笑。 “再来。”李慕白奋力爬起,用力怒吼。 15.回到囚笼 训练结束后,李慕白没有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他被森雅丢回皮特和琼斯所在的铁笼里。 这次跟上次有些不同。 森雅特意弄了好几十斤鲜肉让李慕白带进去。 李慕白心想这娘们是想把我往死里玩啊。 他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算皮特和琼斯要拿他塞牙缝。他也认了。 不然能怎么办呢? 皮特和琼斯见李慕白又回到囚笼,心里十分雀跃。都跑过去轻轻用头蹭他的衣服。 李慕白一边搂抱着一头雄狮的头颅。一种异样的感觉竟然从心底升起。 这种感觉犹如生机勃勃的初春,无数野草扎堆破土而出。动物和人类不同,它们对你是喜欢还是厌恶,都可以看得出来。 不像人类,脸上带着笑意,却没人知道这张笑脸下隐藏着什么。 也许是愤怒或者是厌恶。也许是投井下石或者是暗藏杀机。 人类是一种奇怪的混合型动物,就算不喜欢某个人,也会深深地把它藏在内心深处,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李慕白心里十分清楚,森雅实际上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森雅这个女人无比狡猾,她犹如一只狐狸,用自己的美貌去魅惑人心。 如果她想去魅惑一个男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她刚把鱼钩放下去,水面下的鱼儿就会毫不犹豫地咬住。 森雅在李慕白走进牢笼之前,走上前去送给他一个贴面礼。 这女人善于用自身优势,去撬开敌人紧缩的心房。拿到自己想要的秘密。 “你一定要活着出来。”森雅笑得很灿烂。她想知道李慕白没被雄狮吃掉,是因为运气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从来都不相信人会永远被好运眷顾,除非那个走好运的人,有常人不能企及的天赋,或者是能力。 “我想跟你打一个赌。”李慕白在铁门快关上前说。 他心里有七八分把握,虽然做不到让皮特和琼斯就一定不吃自己。但是从上一次的事情来看,只要他答应带这两头雄狮逃出去。 它们也不至于要吃他肉剥他皮,或者是喝他血抽他筋。 “打什么堵?”森雅警惕地问。她怕对方挖坑,再让自己往里面跳。做人做事,都得防着点,尤其是她几次陷害李慕白不成,对方肯定会伺机报复。 “赌我不会死。”李慕白手里还抱着几十斤重的鲜牛肉。“它们吃完这些肉,肯定早就饱了。肚子哪还能装的下我。”李慕白露出坏坏的笑。“如果我能活着出来,你把我办了吧。” 森雅一愣,他没想到李慕白会来这样一出。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外。 “好啊,就怕你身体吃不消。”森雅微微一笑。 森雅这样做的目的,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隐藏着别的什么秘密。 “你想从那两头雄狮身上,得到什么秘密?”李慕白说。 “两头野兽而已,能有什么秘密。”森雅按下手中的遥控,铁门缓缓关上。 森雅脸上洋溢着一种青春的微笑,荷尔蒙让她脸上,像发高烧一样变得滚烫。 而李慕白内心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早在内心的草原上欢呼驰骋。这个恶毒的女人,办事情基本是滴水不漏,步步为营地把他逼向绝境。 他必须绝地反击。彻底打败并压垮这个女人。 这个自认为头上闪耀着光辉的女人,身材好看得一塌糊涂。但是仅此而已。 李慕白坐在地上,看着皮特和琼斯正在吃自己给带过来的鲜肉。 皮特和琼斯吃得很慢,像是在慢慢品赏一顿美味佳肴。 李慕白很清楚,它们在等待自己所带回来的消息。 李慕白静静等待它们吃完食物,才向皮特和琼斯招手。 “有希望了。”李慕白轻声说。 听到这个消息,表现最兴奋的是琼斯。“这么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可以回家了?” “暂且还不能?”李慕白说。 琼斯用力地发出咆哮声,它在表达自己的内心简直是愤怒到了极点。“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要带我们离开这里吗?,你这个坏家伙,言而无信,我要咬死你。” 琼斯向李慕白冲去,白森森的牙齿锋利而且诡异。琼斯满腔怒火,一心只想撕了这个食言的坏家伙。 琼斯内心刚刚生起的希望,在刹那间熄灭了。就像刚刚点燃的火苗,突然迎来一场强大的暴风雨。这暴风雨让这星星之火不能得以燎原。 曾经在深林里过着快乐无忧而且自由自在的生活。那里有自己的伙伴凯伦,有自己千万个同胞在那里生活。 那里的生活曾经是如此让它想念。 它们生活的家园,不光是森林。除了狮群,没人会知道其实在森林腹地。还有一大片草原。 那里不知什么原因,就是不生长树木,但是水草茂盛。 所以那里经常会有食草动物跑到草原上,成为狮群的猎物。它们会三五结伴捕完猎物后,懒洋洋地在草地上晒太阳。 琼斯和皮特被带到这里,关进监狱里的铁笼。所有美好的时光,都成为了过去。 后来的后来,时间长了之后。琼斯就觉得,要想回到森林,恐怕是不可能了。 李慕白来到这里后,又重新点燃起它内心的希望。现在没带来好消息,以后也不会有。以前老爹老妈就告诉自己,人类是最危险的动物。它已经见识过了。 人类是不能相信的。 琼斯的大嘴在空中猛地合上,眼看李慕白头颅和身体就要分家。皮特一声咆哮,跳过去和琼斯撕咬在一起。 两头雄壮的狮子滚到地上,谁也不让谁。 “皮特让开,我要杀了他。”琼斯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囚笼。 “你疯了,琼斯。”皮特继续咬住琼斯的身体。“如果你杀了他,恐怕真没人能帮我们逃出去了。” “你没听见他刚才说的什么屁话吗?他许下的承诺,根本就办不到。这样的人你还能相信他吗?难道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没忘记。我时刻记得,但他不一样,他能听懂我们的语言,能与我们交流。我相信他能把我们带离这里。”皮特加大声音怒吼着。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琼斯依旧不依不饶。 “琼斯,如果你杀了他,我就只好杀了你。” 琼斯一愣。“你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要把我杀掉?” “对,因为他能带我们离开这里。”皮特放开琼斯,走到李慕白面前。“你说是吗?” “当然。当然。”李慕白手心上直冒汗,他已经让森雅在训练场上,折磨了一整天。此刻已经疲惫不堪,根本没有力气去与琼斯对抗。 就算是他精力充沛时,如果没有热武器。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打败琼斯。 “骗子。骗子。”琼斯还在一旁咆哮。 16.深夜造访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皮特和琼斯静静地趴在他身边,各自怀着心事。 囚笼里的灯早媳掉了,黑暗中李慕白仰头望着天空的明星。天窗打开了,可以看见头顶浩瀚星辰的一角。 “皮特,你说我们还能回家吗?”一旁的琼斯发出声音,打破长久的沉默。 琼斯明显对李慕白有很深的意见,但鉴于皮特的干涉。它也不敢造次。 黑暗中它有点想家了,它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单。 虽然它旁边还有勇猛无畏的皮特。但是眼前无边的黑暗。让它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它想念森林里的黑夜,想念那无边的旷野,想念旷野里的清新空气。特别是想念凯伦。 如今也不知凯伦怎么样了? “我们一定能活着回去,相信我,我们还能见到凯伦,还有我们那些森林里的朋友。”皮特用鼻子哼哼。 最近皮特的心情不是很好。它们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现在的森林,有没有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皮特做事情,不像琼斯那样鲁莽。他是百兽之王的小儿子。凡做事都要考虑后果,作为狮王的儿子,是群狮的表率。做事情要有前瞻性。 将来等狮王百年仙逝,它就要子承父业。率领百万雄狮。不,是千千万万雄狮。 老狮王曾经告诉它,不光是它们现在生活的这片森林。还有无数片森林里,住着它们的同伴。 老狮王已经把森林里发生的怪异事情告诉皮特了。 听老狮王说,现在狮子的个头是以前的两倍。并且狮子的个头还在增大。 老狮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如果长此以往,对于整个狮群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整个森林里的动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它们的身体一样。飞速成长,成长之快,超过老狮王的预判。 虽然皮特也是似懂非懂,但是知道肯定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件。这事件让一切都变了。 就连森林里的树木,也发疯似的生长。 所有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像疯了一样,身体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拉伸,再拉伸。 终有一天,地球上将装不下这些发疯生长的动物和植物。皮特从来没有和琼斯说出自己内心的担忧。 在琼斯看来,这是好事。身体上的快速成长,代表自己变得强大。琼斯是个内心敏感脆弱的狮子。它需要这种强大的外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皮特会在内心最深处,挖上一个很深的大坑。然后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倒进深坑里,铲上泥土再将这些心事掩埋,直到上面长满荒草。 当琼斯因为李慕白不确定的答案要杀了他时,皮特义无反顾就阻止了它。 在皮特看来,李慕白的出现,无疑是给它们黑暗的生活带来了希望。 虽然每天晚上都能透过头顶的天窗,看见头上的星辰。但这种感觉,就像井底之蛙,只能看见海天一角。远比不上跳出井底所看见的浩瀚星辰。 这浩瀚星辰,是皮特活下去的希望。它渴望自由,渴望自由自在地在森林中奔跑。渴望跟老狮王在森林间漫步。 “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能回到森林。”皮特轻轻用额头蹭琼斯的头。 琼斯得到皮特的安慰,暂时让心情平复下来。 “放心吧。我一定把你们带离这里,让你们回到属于你们的地方。”李慕白分别用手摸了摸皮特和琼斯的头。 皮特和琼斯都没有应答,只是发出轻轻的咆哮声。 森雅一定发现什么了,不然也不会把他再次丢进这个铁笼。他现在只能见机行事。 铁笼里的灯光突然变得雪亮,十几只ak47从铁笼外瞄准里面的两只雄狮和李慕白。 一阵冷冷的笑声从铁笼外传来。 森雅穿着一身作战服,两边腰上各插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上反射着寒冷的光辉。 森雅一边拍手一边走向铁笼。 皮特和琼斯从地上站起来,怒吼着靠近铁笼。琼斯一看见那黑洞洞的枪口,就显得格外暴躁不安。 它知道那东西就是魔鬼,能在一瞬间要了它们的命。就是这魔鬼般的家伙,让它们受伤,然后被绑到这里来。 皮特虽然也在怒吼,但明显是在控制自己的脾气。它得审时度势,根据对方面部表情,来判断对方是否即将要把自己击杀。 皮特现在只想安全回到森林,再回到森林前,它得小心应对这些狡猾的人类。 “真好玩儿。”森雅冷酷地笑,她低头拍了拍自己亮蹭蹭的战靴。看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的李慕白。 李慕白只是静静地看着森雅,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真是精彩啊。”森雅说。“一个人,拥有和雄狮交流的天赋。并且与它们处成了好朋友。真是了不得。”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李慕白故意不明所以地说。 “少装了。”森雅挺拔的身姿修饰着她匀称的身材。她像个高贵的少妇,手里捧着插花,正要放进花瓶中。 森雅是个有手段的人,不然江家不会派她查江家大小姐失踪的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江家主事的要求将当年的事情查过水落石出。 听说江家大小姐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还带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正因为她带走了那件东西,人类才会起内讧。 在星际打击来临之前,自家人反而把自家人给解决了。否则她也没有可乘之机,会来到这里。 自从第一眼见到李慕白,森雅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这个家伙在哪里见过,他的脸孔似曾相识。很像她曾经认识的一个人,那个人简直就是个怪胎。 “我不曾装,何来的装?”李慕白淡然地笑。“你把我弄进笼子,又半夜三更来打搅我睡觉,好像有点不地道嘛。” “地道得很。你拥有这样的天赋,将来必大有作为。如果你肯跟着我,我保你一世无忧。”森雅鲜红的唇,就像两瓣绽开的玫瑰花瓣。 李慕白摇摇头。“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将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让人千刀万剐。” “那要看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森雅抽出腰间的两把匕首,眼里带着微笑慢慢靠近铁笼。 17浮出水面 铁锁让子弹给打烂,森雅用力一扯。哐当一声,铁锁掷地有声。 铁门被打开,森雅带着冷酷的微笑走进铁笼。 外面的十几只ak47对着里面的两头雄狮。 琼斯冲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不断怒吼。森雅手中的两把匕首闪着寒冷的光。她头发简单地绾了一个结。身上的作战服紧紧裹住她的身体。 这是一匹丛林里的野狼,凶残而且敏锐。 ”你们好啊。”森雅冲琼斯和皮特低声吼道。“我现在要剥了你们的皮,让你们永远不能回到森林中去。” 琼斯怒吼着扑向森雅。 森雅冷冷地笑,双膝下跪,头往后仰。就像一条水蛇般从地上滑过去。锋利的匕首从它腹部开始切割。 鲜红的血花从琼斯腹部喷出,就像飘洒的红色霜花,在雪白的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森雅稳稳地立在地上,殷红的鲜血呈水珠状滴落在地上。 琼斯在空中奋力一跃,带着满腔怒火。如山洪暴发,犹如雷霆万钧之势。势必把对方置于死地。 它绷紧身体,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就连它身上的毛发,也全部竖立起来,如无数插在它身上的钢针。 琼斯的身体落在地上,鲜血正不断地滴落在地上。琼斯虽然受了伤,还好切口不深,森雅不准备一刀将它致命。 森雅是个性格阴冷残忍的人,凡办一件事情,她喜欢慢慢将对方折磨得精疲力竭。让对方在体力耗尽后,血流尽而亡。 琼斯身上的切口虽然不深,鲜血却不断往地上滴去。一旁的皮特再也按捺不住,怒吼着扑向森雅。 皮特虽然是一只雄狮,大脑却进化了不少。自然知道森雅诡计多端,不会轻易让它们就这样死去。否则也不至于一直把它们关在笼子里。 “来吧。”森雅握紧手中的匕首,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当皮特怒吼着扑向她,她刺出手中的匕首。皮特用力一咬,一把匕首被它咬住。它奋力一摔,森雅的身体整个弹了出去。 就像轻盈的小鸟,森雅双脚抵住后面的铁笼,犹如暗夜中的蝙蝠飞出洞穴,扑向猎物。 匕首反射着雪白的灯光,刺眼的光亮,让皮特的眼睛出现一瞬间的失眠。 就是这很短的一瞬间,森雅飞身向前。狠狠一脚踹在皮特头部。 森雅速度很快,加上她超强的脚劲。皮特的身体往后倒去。 皮特的身体刚好落在琼斯身旁。两只雄狮互看了一眼,抖了抖身上金黄的毛发,准备发起下一轮攻势。 “皮特,琼斯。快点住手。”李慕白在后面吼道。 森雅从盒子里优雅地弹出香烟点燃。乳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织成一张近乎透明的网,笼罩在她头上。 “哟!你终于给点反应了。我还以为你失去一个男人该有的雄风了呢!”森雅戏谑地笑笑。 “闭嘴。”李慕白大声地吼,他慢慢走进森雅,咬紧牙关道:“你这个疯女人,你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怎么着?为什么要这样百般来回折腾?如果你真想取我性命,拿去便是。” “我想问你一些问题。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我希望你老实地回答我。”森雅把匕首尖上的鲜血慢慢舔干净,就像在品尝一杯上好的美酒。 她眼睛在雪白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是夜空中来回飞舞的萤火虫。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带着所有男人为之倾倒的容颜和我很身材,说她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别磨磨唧唧的。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李慕白竭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眼圈通红,就像是头愤怒的公牛。 “很好。但愿这次我们能有所收获。别辜负了我这么晚过来,更别消耗我的耐心。”森雅夹着香烟的手在空中轻轻一弹。白色的烟灰犹如飞雪般在空中飘落,在地上化为灰烬。 “你别再伤害琼斯和皮特了。”李慕白走进森雅,盯着她的眼睛。“你的眼里,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你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拥有着傲人的身材,却改不掉嗜血的陋习。” 森雅莞尔一笑,就像是个热恋中的女人,得到自己倾慕之人的告白。她两腮泛着微微的潮红,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愉快的约会,刚刚喝了一杯加了柠檬的红酒。 “李先生。你真是谬赞了。但你这样的话,就算说上十遍白遍,哪怕是一千遍。我也不会觉得厌烦。我接触过成千上万的男人。 他们中不乏豪门权贵,也不乏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有人甚至为我去决斗,去跳河。总之,各种各样的花样都有。 但像李先生这样宠辱不惊,看我犹如在看一块腐尸。眼里带着不满和不屑,甚至还透露出深深的厌恶。 李先生从小生活的环境,应该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只有在和和美美的家庭成长出来的人,才会如此高傲和不屑,甚至还有几分孤芳自赏。”森雅丢掉手中的香烟,用力地将烟头碾得粉碎。 李慕白撕掉自己身上的衬衫,帮琼斯把它腹部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一下。 “我要杀了这个臭婊姬。”琼斯还在不断怒吼。 李慕白摇摇头,他看了一眼铁笼外黑洞洞的枪口。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有一次森雅只要受到一点轻伤,只要森雅授予外面那些杀手一个眼神,他们三将会在短短几秒钟丢掉性命。 很明显这个时候跟森雅硬来是不明智的。帮琼斯包扎完伤口,李慕白走到森雅面前。“想问什么便问吧。” 森雅微微一笑,就像是个有些害羞腼腆的女子。“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保镖孔勇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但肯定被你们控制住了。” “聪明,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可惜你不够聪明。如果真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把一切都忘了吗?我特么也想知道我是谁,来自哪里?” “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帮助你。”森雅往外面看了一眼,外面的人会意打开铁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去。 “他曾经是一名神经科学家,因为犯了一些事情,才导致他臭名昭著。但论学识,他还是靠得住的。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他。 所以你要珍惜这次机会,帮你回忆起一些前尘往事。这需要你的积极配合。”森雅又露出妩媚的笑容。 “就在这里吗?”李慕白问。 “就在这儿,而且时间很短。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这一点你可以完全放心。”森雅走过去拍拍白大褂的肩膀,耳语般说道。“别让我失望。” 白大褂点点头,拎着医药箱走到角落,用畏惧的眼神看了两头雄狮一眼。 森雅冷冷地道。“放心,我们这里有专门的驯兽师。” “我不是驯兽师,我跟它们是朋友,是朋友。”李慕白不喜欢森雅这样称呼他,同样是生命,接受着大自然给予的各种馈赠,为何非要划个三六九等。 况且,在李慕白心里。已经把琼斯和皮特当做朋友了。 有时候动物,往往比人更好相处,更能信任。动物很少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它们的愤怒或者是欢快,全都写在脸上。 所以李慕白靠在琼斯和皮特身上,才能安稳地睡去。心里却不会有丝毫的害怕。 白大褂拿出一张裹在一起的白布,小心翼翼地展开。白布上插满粗细不等,长短不一的银针。他抬头说。“李先生,请你坐到这儿来。” 李慕白走过去坐下。 “李先生,请你把外套脱掉。”白大褂的语气虽然很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李慕白脱掉外套,露出健壮的身体。也许现在是个机会,不管对方想从自己得到什么样的信息,最起码自己可以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一个没有过去和没有回忆的人,将会活的多么痛苦。历经人世间沧桑,穿越过岁月的长河。却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人类在浩瀚星海和岁月长河中,显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他想要把那些曾经的过去,不管是美好的或者是伤心的,至少它是自己曾经留下的一个足迹。 “这有点像是巫术,却已经流传很久,在另一个世界。这套技术流传千百年,而且还在流传下去。”白大褂温和地笑笑,脸上带着骄傲的微笑。“可能会有点疼,但是效果却出奇好。” “来吧。”李慕白愣愣地看着白布上的银针,这些东西他仿佛在哪里看见过。当第一根银针插进他的头顶,他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闭上眼睛,看见了一根长长的天线。那天线耸插云霄,下面是银色的圆形铁球。天线慢慢地往下延伸。 他看见了高大的建筑物,还有灯火辉煌的城市街头,下面穿梭着各种颜色的车辆,还有衣着时髦的女郎。这些女郎手里都拿着制作精良的包包。 这应该是个繁华的大都市。这是哪?他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吗? “把你看见的说出来。”白大褂说。“说出来,我能帮你找回曾经的回忆。” “一根长长的天线,天线下是个银色的大铁球。下面是个繁华的大都市,车水马龙和青春靓丽的男女。”李慕白说。 森雅向外面视意了一下。一个穿黑西装的男子走进,手里拿着一块画板。画板上夹着一榻白色的纸张。他拿出削得尖尖的铅笔,根据李慕白的描述在白纸上沙沙地画个不停。 不多一会儿,一张清晰的都市背景图像跃然纸上。白大褂瞅了一眼纸上的图像,明显地愣了一下。 “东方明珠塔。”白大褂说。 “你认识这个地方?”森雅上前一步,蹲下身去。明亮的眸子瞅得白大褂心里紧了一下。 这双看似明亮的眼睛,却透露出冷漠和令人生寒的杀意。白大褂忙点头。“这里的一切,都跟那个世界很像,却唯独少了一座这样的塔。” “你是说面前这个家伙,跟你来自同一个平行世界?”森雅露出惊愕的表情。她作个千百种猜想,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 因为另一个平行世界,光听听就是如此遥远。那个世界在浩瀚星辰之外,在所有能想到的地方之外。 那个世界虽然隔的如此近,却如此遥远。平行世界,已经跳出岁月长河之外,跳出头顶上的穹苍。 白大褂拔出李慕白头顶上的银针,重新插回白布里。森雅手中的匕首忽地架在白大褂脖子上。 白大褂摇摇头。“已经很好了,不能再刺激他,否则会对他以后的记忆造成混乱。” 白大褂慢悠悠地收拾好自己的工具,看了一眼已经睁开眼睛的李慕白。“李先生,你怎么样?” 李慕白摇摇头。“我很好。”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森雅说。 “记不清了,但为什么看起来,却是如此熟悉?”李慕白抱住自己的头,此刻他的头仿佛就要爆炸了。就像一颗点燃眼线的雷管,下一秒就会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这声音在撕扯他的五脏六腑,在他血液里沸腾地燃烧。就连他身上的肌肤,也在发出噼噼啪啪的破裂声。 李慕白看了一眼素描纸上的铅笔画。“这是哪儿啊?” 白大褂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正准备走出去。他回头看了李慕白一眼。“这是你曾经生活的世界。”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李慕白无力地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想要去握住那幅铅笔画。 白大褂折回李慕白身边。“李先生,慢慢来。在我的帮助下,你一定能想起关于你自己的往事。现在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森雅大手一挥,外面的十几只ak47很快就撤走了。白大褂走到森雅面前。“就先这样吧,物极必反。凡事慢慢来。” 森雅点点头。等白大褂走出去,森雅走到李慕白面前。“你是打算在这儿过夜,还是回到你的房间?” “我太累了,我需要休息。孔勇怎么样了?”李慕白说。 “放心吧。就是一针加强的麻醉剂,明天就会醒。”森雅露出捉摸不定的笑意。 “另一个平行世界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知道什么意思,好好休息吧。还有太多的未解之谜,等待你来解答。”森雅看了皮特和琼斯一眼。“你就不怕它们吃了你?” 李慕白摇摇头。“我需要一些止血带和消炎药。” “好吧。什么都记不起了,却对这些用品如此熟悉,真是奇怪。”森雅用手轻轻抬起李慕白的脖子,向他嘴里轻轻地吹气。“好生呆着,我走了” 。 18朋友 替琼斯包扎好伤口,又给它注射了一针破伤风。整个过程琼斯都很安静。 就像一个生病的孩子,正接受家长照顾。它微闭着眼睛,虽然很疼,但是琼斯忍住了。 帮琼斯把伤口处理好后,李慕白靠着皮特坐下。他现在要好好想想,自己脑中那幅画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世界。 真存在另一个平行世界? 白大褂说了。他脑海里所描述的图像,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李慕白就不明白了。如果真存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那应该跟这里的世界一样才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这个世界少了一座这样的塔。 那么,就算少掉这样一座塔。这个城市应该是存在的。否则平行世界就不成立。 如果自己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自己还有没有亲人? 都说梦境是来自生活的折射,那样说来自己梦见的必是现实生活的投影。 他太孤独了。 孤苦无依地在这个世界醒来,还让人关进暗无天日的地牢。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这两头雄狮。 “皮特,你想家吗?” 皮特轻轻哼了一声作为回答。一只丛林里的雄狮,本是丛林之王。如今却成为笼中之兽。这不管换作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早在李慕白还没来到这里之前。它跟琼斯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有时皮特甚至会想,以后会不会老死在这个铁笼里。再也回不到森林,再也见不到凯伦。 “他们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皮特说。它不能理解,另一个世界在哪里,另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吧。我也不太确定。”李慕白眯缝着眼睛,淡淡地微笑。“我现在大脑里都是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曾经的记忆仓库,让人给搬空了。只留下一些毫无意义的线索。我希望我可以尽快把一切想起来。如果这真不是我生活的世界,我得搞清楚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李慕白不再想说话了。他实在太累,上眼皮跟下眼皮直打架。他实在困得不行,就沉沉的睡去了。 *** 外面阳光明媚,十七八岁的男孩刚从床上醒来。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伸了个懒腰。 然后整理好被子,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清水喝下。重新回到床上,盘腿而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男孩轻轻闭上眼睛,两手呈莲花放在大腿处。他在做冥想。 这应该是男孩长期养成的习惯,每天早上他都会做冥想。这成为了一种习惯。 房间陈设简单,但是干净整洁。橘红色的木地板踩上去应该很舒服。 一只白色的小狗从门缝里钻进来,摇晃着尾巴在房间里来回兜圈子。 男孩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冥想做完,心情平静愉悦。起床后,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餐桌上已经放好面包片和牛奶,厨房里响起噼噼啪啪爆油的声音。接着是鸡蛋的香味飘了过来。 男孩走进厨房,看见一个高挑的女人,围着围裙正忙着煎蛋。女人抬起头看了眼男孩。露出慈祥的微笑。 “妈妈。”男孩轻声道。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女人的笑温暖着男孩的心。 “爸呢?”男孩没离开,他想帮着做点什么,却发现无事可做。 “别在这儿捣乱,你爸去中科院了。”女人故作恼怒。“快点儿出去,不然我生气了。” 男孩走回餐桌,开始喝牛奶和吃面包片。 煎蛋上来了,女人也坐了下来,就坐在男孩的对面。 “你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别做什么都冒冒失失的,凡事都要自己拿主意。”女人温和地笑。 这笑就像是山涧清泉和清风。甘甜而且沁人心脾…… 李慕白突然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女人的笑容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 头顶上的天窗挂着一轮弯月,旁边镶嵌着大大小小的明星。 琼斯和皮特已经睡熟了。李慕白盘腿而坐,把刚才梦中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 前前后后把梦境想了一遍,好像自己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遗漏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李慕白又重新回想了一遍。对了,在吃早餐的时候。他看见对面的墙上有一张全家福。 那时的女人还很年轻,中间的小孩儿胖胖嘟嘟,十分可爱。旁边的男人看上去不但英俊,而且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女人眼里清澈得就像一条小溪里的水,男人的眼睛里,仿佛装满浩瀚星辰。 李慕白往前凑了凑,想要看清男人的面庞。他越想看清楚,眼前的照片越发显得模糊。 最后连女人的样子也变得模糊起来。 女人是妈妈,男孩是自己。男人就是爸爸。 这梦境中所见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是否真实存在。或者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快乐地活着。 男人和女人会想念自己吗?如果真存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那这个世界不就有两个我? 那另一个我又在哪里?是死了还是活着? 脑海里突然变得很乱,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起先是海水的声音,还有轮船浑厚的嘶鸣。紧接着是鸟叫声和风声,婴儿和女人的哭泣,还有男人的叫骂。 这些是那样遥远,远得隔着星辰大海。又近得仿佛伸手可触。 *** 约莫早上七八点钟,铁门从外面打开了。 李慕白抬头看见孔勇站在铁门外。这货有点畏惧笼里的两头雄狮。他一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里面放着一把黑色的左轮手枪。 万一两头雄狮向他发起攻击,他可以立即掏枪出来将其击毙。早在他走进身后那道铁门前,他已经拉开左轮手枪的保险。 孔勇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李先生,请你跟我走一趟。” 李慕白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皮特和琼斯。两头雄狮也正盯着他看。 “好好呆着,等我回来。”李慕白走出铁笼,朝着打开的铁门走了出去。 昨天进来的白大褂早在那里等候了,旁边站着康斯坦丁,森雅不知什么缘故没有赶来。 “李先生,让你受苦了。”康斯坦丁走上前来紧紧握住李慕白的手,仿佛在迎接一个归来的英雄。 “这是伍海泉医生,他是一名神经科学家。可以极大地帮助你恢复记忆。”康斯坦丁指着白大褂道。 “已经见过了。”伍海泉医生微笑道。“李先生只是暂时性失忆,恢复只是时间问题。还希望李先生积极配合治疗。” 李慕白笑笑。“我想先回房间洗个澡,可以吗?” “当然,当然。昨晚的事情,我向李先生说声抱歉,我也是刚刚赶回来,就听说了这样一档子事,就立即赶了过来。现在的生意不好做,连我这个监狱长,都要亲自去拉赞助。 这要是换到以前,赞助商早排成一条长龙了。如今每个人都收紧自己的口袋,生怕自己的钱财被有心之人看到。 我也是费了一番唇舌,才勉强说服了几个以前的赞助商。但人家已经把话挑明了。就是要看拳击直播赛受欢迎程度,才决定要不要全程赞助。” 康斯坦丁拿出一根雪茄点燃,猛烈地吸了几口。 “你去洗个澡,吃完早餐后,伍海泉医生会来帮你唤醒记忆。 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你都必须要把精力放到拳击比赛中去。关于比赛的事情,森雅会告诉你怎么做,你只要按照她说的办,不出任何纰漏就行。” 不光森雅想知道他是谁,康斯坦丁也急切地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李慕白在康斯坦丁和伍海泉医生的目送中离去,身后跟着刚刚从麻醉剂中醒来的孔勇。 李慕白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人走进去后啪地把门关上。跟在后面的孔勇正准备跟进去。鼻子刚好碰到门上。 孔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好在门边呆着。 李慕白走进房间,在门后足足站了一分钟。他现在就像波涛汹涌海面上的一叶小舟。是浮是沉完全不由自己做主。 随着水流的声音,李慕白紧绷的神经暂时松弛下来。热水的温度刚刚好,他闭上眼睛,两手搭在浴缸边上。 刚一闭上眼睛,梦中那张全家福又挂在墙上。男人的眼睛依旧深沉得犹如大海星辰。 他猛地睁开双眼,从浴缸里爬出来。用浴巾裹住身体,打开门走了出去。 衣帽架上已经挂好另一套衣服,他快速地穿好衣服。走到那张康斯坦丁让人送进来的桌子前坐下。 门轻轻被敲响了。还没等他喊进来。就有人推门而进。 这个没有礼貌的人就是他的保镖孔勇。暂且说是他的保镖。鬼知道这个保镖是不是康斯坦丁派来监视他的。 “李先生,你的早餐已经准备好,是否现在就帮你送进来?” 他点点头。孔勇轻轻拍了拍手,送餐的是另外一个人,跟上次不是同一个人。 看来康斯坦丁这个老狐狸,是不希望他跟某个不信任的人密切接触。 送来的是面包片和一杯牛奶。 孔勇把餐盘往李慕白面前推了推。“昨晚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希望李先生宽宏大量,让我保住这个饭碗,我需要这样一份工作,来养活我的家人。” 李慕白摆摆手,意思是哪儿凉快哪儿去。再说孔勇的饭碗关他屁事。 他现在连自己也顾不了,哪还有精力顾得上别人。但是下一秒他就改变了主意。 他让已经站在门边的孔勇再次走进他。“我需要你的帮助。” 孔勇一愣,他不知道李慕白所说的帮助是什么意思。“我是个有家室的人,希望李先生不要为难我。” 一个保镖,一个受别人雇佣的守卫。拿着别人给的薪水,怎么可能会替他去卖命。 “就当我从来没说过这句话。”李慕白低头开始吃起早餐来。吃完一块面包片。他又喝光杯子里的牛奶。“你能不能告诉康斯坦丁先生,让他叫人送些生肉到铁笼中去。” 孔勇点点头走出去了。 李慕白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擦自己的嘴唇。他的手突然停下了,因为上面写得有字。 “我是你的朋友。” 他把餐巾纸揉成一团,丢进废纸娄里。 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呢? 19江氏财团 这是谁写的字呢? 这个人一定就在他身边,不方便亲自告诉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暗示他。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有朋友。这个朋友会在必要时帮助他。就在李慕白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响起几声敲门。他站起身打开门,外面站着伍海泉医生和康斯坦丁。 孔勇在外面站得笔直,就像一个威严的士兵。他眼里露出淡定的神色。他以前只是一个机械表维修工而已。 在他手下维修的名表不在少数,像劳力士这样的手表,更是成为他修理店里的常客。 只是因为一场灾变。他的生活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人在这场灾变中死去。 数以万计的生灵,成为这场核战争的陪葬者。还活着的生灵正发生某种异变。 这种异变来得非常凶猛,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咆哮着冲向人间。若不是生存所迫,他也不会来到这所监狱做什么守卫。 以前他还是个修理工的时候,小日子过得哗啦啦的。店里没有客人的时候,孔勇就会开上自己那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带上一家子去郊外溜达溜达。 他那辆车可不是城市越野车,而是一辆硬汉型的车子。再烂的山路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开着那辆香槟色的车子,在某个山顶,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欣赏太阳快要落山时的美景。 孔勇不像很多人那样为生活疲于奔命,终日不停地奔波劳碌。他比较想的开,挣的钱不多不少,刚好够一家子的开销。 他曾经也是有梦想的人,曾经在学校里组建一个乐队。他亲自做乐队的主唱。想想年轻的时候,他也曾经风光过啊。 只是他喜欢平静愉悦的生活,安于现状,乐于享受当下生活,能真正做得上知足常乐。 可是有一天,他的生活就发生了变化。修理店门可罗雀,曾经门庭若市的小店。渐渐地变得冷清,门窗上开始蒙上灰尘,他也不屑于去打理。 后来银行里的存款越来越少,家里的开支却愈来愈大,没有了收入,物价却一直上涨。他不得不放弃安逸的生活。 不光城市被毁,就连乡村也逐渐变得荒凉。逐渐成为野兽领土。 人类再也无力去对抗日夜变得强大的猛兽。城市的建筑物上,时常可以看见巨大的黑蛇蜿蜒盘旋地往上爬。 就连一向萌萌的小猫小狗,身体也被拉伸,变得脾气暴躁,经常无端地吼叫,更像是个间歇性发作的精神病人。 孔勇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应聘上监狱守卫的工作。虽然危险,好歹能养活整个家庭。 孔勇从门缝里瞅了一眼里面,康斯坦丁和伍海泉医生已经在桌前坐下,正在喝茶。 孔勇收回眼神,站得更笔直了。 *** 茶叶是康斯坦丁带来的,是上好的高山茶。 现在外面危险重重,想要喝到上好的高山茶,也是一件困难的事。为此有几个采茶的人,都丧命在猛兽口中,连尸骨也没能找回来。 有人亲自看见那些变异的猛兽,将采茶之人撕的粉碎。 “这是上好的高山绿茶,现在就显得很珍贵了,就连我平时也舍不得喝,今天特意带来跟李先生分享。”康斯坦丁笑道。 “我不太懂茶,但喝起来口感确实不错。”李慕白举杯吹了吹正冒着热气的茶汤,青绿的茶汤十分诱人。 “经常喝茶,可以使人心情愉悦。”伍海泉医生说。 李慕白看了伍海泉医生一眼,又低头去喝茶。 “李先生看上去状态不错。”伍海泉医生与康斯坦丁对望一眼,带着某种欣慰。“冒昧地问一句,李先生昨晚做梦了吗?” “有。” “能说说吗?” “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梦见一个女人在为我做早餐。” “那女人对你的态度怎么样?是妈妈还是别的关系?” 李慕白迟疑了一下。“应该是妈妈,温文尔雅,带着天使般的微笑。”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李慕白不打算把全家福的事情说出来。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全家福里的那个男人是不是自己的父亲。 伍海泉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你打开看看。” 李慕白狐疑地看了伍海泉医生一眼。伍海泉医生带着善意的微笑。李慕白撕开牛皮纸做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眼神就像恐怖的深渊,淡定而且绝望。 这个男人出现在昨晚他梦见的全家福里,只是比全家福里的那个男人要年轻。 “他是谁?”李慕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他不想落入对方下的圈套。这只是个巧合,还是伍海泉医生早有预谋,还是说他是个先知?可以窥探别人的梦境。 “他吗?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叫李三。”伍海泉医生淡淡地笑,却盯着李慕白的眼睛不放。“你认识这个男人吗?” 李慕白故作平静地把信封和照片推到伍海泉医生面前。“不认识。” “算起来我跟照片上这个人是故交,我曾经是他的私人医生。” “他死了吗?”李慕白淡淡地说。 “不知道。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个老朋友了。自从我来到这里,就与他失去了联系。他是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受着很多人的尊敬。” “是吗?”李慕白又端起茶杯,用来掩住自己的失态。 伍海泉医生一定知道这个男人的一切。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慕白稍微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放下茶杯,慢慢地往里面倒茶。 “李三这个人,是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而且还完整地回到他曾经生活的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只是呆了短短的十几天时间,等他回到另一个世界时,那里差不多过去了一百年。 曾经的爱人已为别人妻,并且在他回去的前一个月,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伍海泉医生突然停顿下来了。 “这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李慕白笑笑。“真存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吗?” “我就来自那个世界,但我永远回不去了。我背叛了家人和朋友,才与星际偷渡者来到这里。 将来等我再回去时,我的朋友和亲人,还有敌人,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伍海泉医生边说边喝茶,好像老朋友间闲谈一样。他不经意地谈起某件往事,或者是提起某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康斯坦丁一直在旁边喝茶,仔细地听着李慕白和伍海泉医生的谈话。 “有人在打听你的消息。”康斯坦丁突然抬起头,突兀地说。 李慕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康斯坦丁。 “是一个了不起的家族,他们一直处在食物链的顶端。从不去询问一个跟他们毫不相干的人。 那个老家伙阴狠毒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因为自己的爱女突然失踪,便满世界寻找和惩罚每个他看不顺眼的人。” “他是谁?” “江氏生物医药集团的幕后大boss,他的名字叫做江若海。他简直是一个恶魔般的存在,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的爱女江佳琪。” 康斯坦丁提到江若海的名字时,眼里不由肃然起敬,仿佛自己所说的是个不可玷污的神明。 “这件事好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李慕白说。 “我没有说跟你有关系,就算你想有关系,也要看别人愿不愿意。作为九大财团之一的江氏财团。跟我合作的一个条件便是要查清你的底细。” 李慕白一愣。“为什么?难道我是他的私生子?” “不。江若海是个自律很强的人,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东山不倒的原因。各种各样的诱惑经常出现在他身边。但他就像是个古板的修士,在外从不进女色,这也让他的对手大为头疼的重要原因。” “那他为何会盯上我?” “不知道,也许是觉得你跟当年江佳琪的失踪有关。”康斯坦丁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后猛吸一口。 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雪茄就像止痛药,成了他精神上的安慰剂。 “森雅就是江若海派来的。”康斯坦丁弹了弹烟灰。“说是教练,实际上是为了摸清你的底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李慕白不解地问。 “因为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很欣赏你。如果将来你跟江氏集团真有什么关系。不要忘了我就好。” 原来康斯坦丁是为了这个。话说天上不会无端掉馅饼,这是个真理。因为人的好运终会用完,最后靠的还是自己的实力。 李慕白点点头。 康斯坦丁站了起来。“伍海泉医生需要在你身上抽点血液,这是江若海的安排。这对你并无多大影响,你照着做就好了。 等下森雅会在训练场等你,她可是顶尖的格斗专家,拳击直播赛上要的是刺激。所以允许各种违规。这一点你要早有所准备。” 康斯坦丁向伍海泉医生点了点头,走出去了。 伍海泉医生拿出注射器。“来吧,一小会儿的事情。” 伍海泉医生抽完血后,把血样放好。收拾好桌面上的照片。“这个男人你真没一点印象?” 李慕白摇摇头。 “那你拿着它,兴许可以想起点别的什么来。”还没等李慕白说话,伍海泉医生就已经离开了。 20故友 李慕白把目光重新放回那张照片上。照片上男人深邃的眼神浩瀚莫测,就像天上的星云,诡异得闪闪发光。 他举起照片,对着外面的阳光照了照,没发现什么端倪。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起身走进洗手间,很快刮掉冒出来的胡须。 那些胡须就像原野上的野草,不断破土而出,疯狂生长。他把脸洗干净,再把剃须刀放在水龙头前冲了冲。 剃须刀片反射着一道寒光。他将剃须刀上的水珠擦干,放了回去。镜子里那张英俊的脸孔是如此迷人,他对着镜中之人微微一笑,才走了出去。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张泛黄的照片,再次仔细地看了一遍。他蓦然停住了。 因为他在男人的手腕上,看见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机械手表。虽然那块表有一半被男人的衣袖遮住了。但是他一眼就认出,自己这块手表就是男人手上那一块。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男人的眼神,在他看来有一种不可描述的安全感。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块表,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孤单。照片里那个男人,眼神透露出来的才是孤单和无助。 那就像一个孤独的灵魂,一边唱着死亡的歌谣,一边在地狱边上徘徊。魔鬼在跳舞,水中的鲸鱼溅起庞大的水花。歌者自顾自地唱着自己孤独的歌谣,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坚定地迈着自己的步伐。 李慕白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刚刚还触手可及的那个男人,此刻却隔的那么遥远。 他猛然想起自己还要去训练场见森雅,于是拿起桌上泛黄的照片,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快步走出去。 孔勇见李慕白走了出来,忙迎上去。“李先生,你这是要去哪儿?” “训练场。”李慕白加快步伐,回头看了孔勇一眼。“你来这里多久了?” 孔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很久了,自从那次灾变后,大部分人失去工作。我也是运气好,才找到这样一份勉强养家糊口的工作。” “这里以前就是一座监狱吗?” “并不是,曾经这里是个很大的游乐场。我经常带着孩子们,来到这里玩耍。灾变过后,这里被临时改造成一座监狱。这座监狱关的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孔勇看了李慕白一眼。“照我看来,李先生并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就要穿过长长的走廊,两边蒙着三角巾发的守卫,手里拿着填满子弹的ak47,面无表情却警惕地盯着李慕白。 李慕白在走廊尽头停下,回过头来,目光正好跟孔勇的触碰在一起。 “是吗?”李慕白笑笑。“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说不出来,我开修理店的时候,见过各种各样的顾客。有人刁钻跋扈,有人亲切和蔼,还有人财大气粗,也有人表现得谨小慎微。照我看来,李先生不属于任何一类人。” “噢?”李慕白好奇地地盯着孔勇。“你的话很有趣。” 孔勇急忙站好。“作为一个保镖,本不该多嘴。但是我曾经在铁笼上方守着你。我不希望有一天,你还会重滔覆辙,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狱,终日与老鼠为伴。” “谢谢。”李慕白看了孔勇一眼。“你有几个孩子?” “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你还真是重男轻女啊。”李慕白笑笑,快步地向前走去。孔勇被搞得一头雾水,摇了摇头,加快步伐跟上李慕白的脚步。 森雅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手放在背后,也遮盖不住她丰硕的臀部。那就像一个巨大的萝卜,无比饱满和带着彼岸花的气息。 她两眼望着头顶的天空。天空上飘着大朵大朵的云朵,云朵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那应该是几架隐形战机在巡逻。 她眼里闪着蓝宝石般的光芒,头顶上的天空,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仿佛她就来自那浩瀚苍穹。 李慕白推开训练场的铁门走进去,孔勇就站在门外。 “你来了。”森雅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望着头顶的穹苍。“你不属于这里,却来到这里。是不是有种深深的孤独感?” “孤独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吗?人孤独地来,又孤独地死去。最后什么也没剩下,日月星辰却还在不停地旋转。那深空中的孤独,也是世人无法体会的。” “如果我说,我也是来自深空,你相信吗?”森雅回过头盯着李慕白的眼睛。“你会不会觉得我也是个神经病?” “我并不这样觉得。如果你真来自深空,你就是最孤独最绝望的那个人。” “你说得太对了。我曾经是一名捕猎者,一直在保护着星际间的平衡。我的家乡在遥远的地方,我们乘坐星际战舰到达银河系时,星舰被击落了。” “所以你就到这里来了,成了一个疯子?” 森雅并不介意,只是淡淡地笑。“不,出了一点意外。我本该降落在另一个世界。我们的坐标是个叫做上海的城市。 那个世界的时空撕裂了一道口子,我就被带到了这里。愚蠢的人类,总梦想有一天能走出银河系。可是时间过去那么久,人类的科学技术发展,却犹如蝼蚁那般缓慢。照这样下去,就算有一天银河系毁灭了,人类依旧还没走出去。”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森雅突然就来到李慕白面前,就像风一般,李慕白还没来得及眨眼。他看见森雅眼里的光芒犹如深海里的水,更像是寒星般在闪耀。 “如果我能帮你回到你的世界,你该如何回报我?” 李慕白身体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女人的速度,快得像是闪电。 “你是怎么做到的?”李慕白说。 “这是我天生就有的能力,就像你拥有跟雄狮交谈的天赋一样。”森雅的手伸进他的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她只是看了一眼,突然露出狰狞的微笑。“原来你跟这个男人有关系啊。” “你认识这个人?” “何止认识,我们曾经深深地交流过。他让我知道地球人的思维和做事习惯。可惜啊。我们的星际战舰被打击后,我再也无法联系上他。” “你们是朋友?” “怎么说呢?说是朋友我却在欺骗和利用他。说是敌人我又经常把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他。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天敌,却又是知己。” 森雅的话,让李慕白十分费解。他差点就要陷进森雅眼里浩瀚的星海里去。那里仿佛有股奇怪的力量,正把他不断往深海里面吸。 他赶紧移开自己的视线。只有移开视线,才是最安全的。这个女人,是天使和魔鬼的混合体。美丽却邪气十足。 “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些破事吗?”李慕白不免觉得有些郁闷,这些事放在哪儿不能说,却偏要在训练场说。 “当然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某个故友,才跟你说起这番话。” 21超能者 晴朗的天空上方,突然涌来许多乌云。这些乌云带来大风。 狂风大作,风吹乱了森雅的头发。她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叹了口气。“就要下雨了,今天是你上拳击直播赛最后一次训练。我希望你记住我的话。擂台上那些人,为拿到名次,会不惜手段和代价置对方于死地。” “我知道了。”李慕白淡淡地道。风掠过他的脸,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寒冷。 “时间不等人,我们已经耽搁得太久了,开始吧。”森雅冷笑,一只脚突然蹬向后面的沙地,犹如一只绷紧的弓,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李慕白微微下蹲,他必须保证自己下盘扎实,不让对方一拳一腿就撂倒在地。 人走过太多泥泞的路,把鞋子弄湿,总会吸取教训。照着干燥的地方走。所以吃过几次哑巴亏,他已经基本摸清森雅的套路。 森雅的脚搅起地上的狂沙,她突然用力,整个人风驰电掣般向前弹飞出去。就像一枚高速射出去的导弹。火力十足,带着毁灭性的打击。子弹在空气中泛起波纹,超高的温度灼热了周围的空气。 李慕白迎着这扑面而来的杀气,他感受到周围渐渐变得滚烫的温度。这温度越来越高,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森雅的眼睛慢慢变成浅蓝色。仿佛有一股蓝色的火苗在她眼里燃烧。那火苗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变成一个蓝色的大火球。 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热,李慕白紧闭住嘴巴,鼻子都不敢再吸气,他不知道森雅是如何办到的。 这个女人,诡异得出奇。 森雅裂开性感的嘴唇,露出两颗洁白的兔牙。丰满的胸部让很多女孩望而却步。 她两手紧紧握拳,骨头在咯吱咯吱作响。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多,多得快要从天空中塌下来。 云层不断摩擦碰撞,电离出耀眼的闪电。闪电在空中肆意地狂欢,就像怪兽的眼睛布满蓝色的血丝,仿佛已经在那里等得太久。也许等了一百年,也许是一千年。 李慕白看见森雅眼里蓝色的火球不断变大,最后变成深蓝色的漩涡。这漩涡仿佛要把一切都吸进去。 李慕白抬起头来,看见头顶的乌云正不断旋转,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他头顶蔓延开来。 “飓风来了。”森雅的声音震动周围的波纹,就像石头投近水里泛出涟漪。森雅抬头仰望那巨大的漩涡,嘴里念着古老的咒语。这是古老的巫师才会的咒语。 这咒语仿佛受着神的恩泽,可以瞬间使风云变幻。李慕白刚刚还挺拔的身姿,渐渐向地上跪去。 这是一种强大的意志在压迫他,他几乎抬不起头来。呼吸进去的空气灼烧体内的五脏六腑,似乎在下一秒,自己就会变成一具骷髅。 “抬起你的头来。”森雅的声音仿佛带着神的意志,他根本无法反抗。 有谁能反抗神的意志呢。 滑稽的是李慕白根本不相信神的存在。人因为绝望而创造了神,让神给那些绝望的灵魂带去希望。 此时此刻,李慕白感受到那股强力的意志,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他跪下去。 乌云吞噬了阳光,周围一切突然变得昏暗。雷声轰隆隆如礼炮,闪电如灿烂的烟火。仿佛正有人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怒吼:不能给这个女人下跪。 决不能。 她代替不了神的意志,再说他也不相信神。 他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虽然这样很难,但总比给一个女人下跪要好。 他突然想起不知在那里看见的一句话: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把快要落到地上的膝盖重新给拉了起来。就像飞行员拉动操纵杆,把快要落地的飞机给拉起来,重新冲向蔚蓝的天空。 森雅发出恐怖的怒吼,她继续念动古老的咒语。她就像是魔王,要把面前这个男人收入麾下。可偏偏这是个固执的男人,他挣扎在临死的边缘,却仍然不愿放弃作为一个男人的骄傲。 李慕白的双膝重新被拉回地面,离地面越来越近。森雅发出一声冷笑。他仿佛听见魔鬼的笑声。 魔鬼狡猾无比,不断把他诱向自己设下的圈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热,他肺部都快要爆炸了。 这是为什么? 不是来这里训练吗?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你疯了吗?” 森雅充耳不闻,她仿佛自己织了一张茧。此刻正要破茧而出。 古老的咒语变成高低不等的音符,就像几十个巫师同时在吟唱。巫师穿着黑袍,手拿着黑色的拨火棍,边唱边露出邪恶的笑容。奇特诡异的力量正不断往下拽他的身体。 李慕白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那股力量牢牢抓住了他,身上仿佛被人锁上无形的铁链。他两手撑在地上,却没有丝毫的用处。 李慕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自己刚刚从地下囚笼逃出来。就要这样死了吗? 那古老的咒语,正编织一张不断收紧的网。头顶的飓风正变成一个巨大的漏斗。漏斗上大下小,就像章鱼的吸盘。 巨大的吸盘在李慕白头顶上空高速旋转。李慕白再次努力想把头抬起来。但是未能如愿。 这女人拥有控制周围气流的能力,这实在太诡异了。 站在铁笼外的孔勇,被这不可思议的场景给惊呆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蒙着黑三角巾的守卫,正紧紧靠着身后的墙壁。 有人大声喊。“龙卷风来了。” 没有接到撤退命令的守卫,只好紧紧地抱住手中的ak47。脸上充满对死亡的畏惧。 死亡之神驾着巨龙从天而降。天空中响起锣鼓喧天的欢呼声。李慕白的身体渐渐离开地面,就连地上的石砂也漂浮在空中。 外面的守卫不断发出鬼哭狼嚎的喊叫?有几个丢掉手中的枪,转身抱住能抱住的物体,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有几个连人带枪被卷进风眼里去。 飓风阵眼里不断电闪雷鸣,李慕白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张开手臂正迎接风暴的森雅,此刻她就像个疯狂的魔鬼。 22.记忆里的冰山一角 蓝色的闪电变成一根根藤蔓,藤蔓发出嗤嗤的声音。闪着耀眼光芒的藤蔓,渐渐地把李慕白的身体缠绕起来。并且越裹越紧。 李慕白的身体很快被裹成一个木乃伊,强烈的电流击打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心脏在电击下,奇怪地有力拨动起来。 他的身体犹如温床,电流在温床上恣意生长。仿佛下一刻,他身体上就会开出奇妙灿烂的花朵。 身体里的血液突然加速涌动,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他身体撒着欢儿奔跑。他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儿时间。身体里飞速流动的血液慢慢变得正常。身体竟然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巫师的密语还在耳边回响。闪电离开他的身体,撞击到铁笼发出刺耳的爆破声。 身上的衣服已经让闪电撕的粉碎,李慕白落了下来,光着靛爬在地上。 森雅眼里继续燃烧着蓝色的火焰,她一手托着闪电,嘴角上扬,露出绚丽的微笑。“你就要脱胎换骨了。” 李慕白听不懂森雅在说什么。他脑袋里仿佛突然出现一座雄伟的宫殿。宫殿大厅金碧辉煌。闪耀着神一样的光辉。 虽然他极力不想承认这点,但是宫殿里却传来铜钟古老的声音。钟声在脑海里回荡,他的耳膜被震得呜呜响。 更奇怪的是脑海里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昆虫的窃窃私语,各种小鸟在枝头躁动不安地来回跳跃。就连水里的鱼儿,也不断浮出水面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李慕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的空气不再滚烫,吸进肺里竟然有种凉丝丝的快感。像炎炎夏日里吃到可口的冰淇淋。 冰淇淋这个东西瞬间在他脑海中复苏,就像凋谢的花朵突然复活,重新变得绚烂多姿。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妈妈正忙着在厨房里做水果沙拉,因为今天是爸爸的生日。 爸爸有两个生日,这在他来说是无法理解的。反正每年妈妈都会给爸爸准备两份生日礼物。 他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爸爸会有两个生日?妈妈总是淡淡地笑。“其实爸爸啊!是个可怜的人。” 他当时还不理解这句话,一个拥有两个生日的男人。为什么会可怜呢?他还总想着自己有两个生日呢。那样就能像爸爸可以获得两份礼物了。 但是妈妈说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生日,爸爸是个另外。 为什么爸爸是个另外? 因为他与众不同啊! 究竟是哪里不同,妈妈没有说。他那时候还小,独自在院子里玩耍。院子里有一棵长势正旺的梧桐树,肥大的叶子在头顶撑起一把巨大的伞。炎炎烈日被挡在外面。 妈妈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桶走向他。一人一个冰淇淋,坐在长长的木凳子上,一边抬头望着头顶肥硕的梧桐树,一边吃着手中的冰淇淋。 “妈妈,爸爸为什么总是这么忙?忙得连上次我过生日他也忘记了。还是你打电话让他给我买的礼物?” “男人嘛,为了家庭。忙一点可以理解。” “可是他连妈妈的生日也忘记了。我的同桌小丽的爸爸。就总记得她妈妈的生日。” “一家人在一起。何必在乎这些呢!”妈妈宽容地笑。 “可是他连跟妈妈的结婚纪念日也会忘记。他不是一个好爸爸。” “不能这样说爸爸。你爸爸这一生太苦了。他头部做过大手术。但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他起早贪黑,还不是希望我们活得更好。”妈妈脸突然黑下来,她不允许儿子这样说自己的父亲。 “可是他陪我们的时间太少了。”他抱怨道。别人的爸爸每逢周末,都会带着家人去郊外游玩。 而自己的爸爸是个大忙人。不光周末没空,一天中也很少见到爸爸。他醒来时爸爸已经去上班了。爸爸总是开着自己那辆黑色的大奔,他在半睡半醒间,听见引擎轰隆隆的响声,等他起床时,爸爸和他的大奔早已经不见了。 晚上九点。他洗完澡,喝完妈妈准备好的温牛奶。就会走上床,看一会儿自己喜欢的漫画书,然后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最后漫画书还在旁边,人早已经堕入梦乡。 模糊中妈妈走进屋,把空调调至合适的温度。拿走他枕边的漫画书,帮他盖好被子。轻轻地关上门走出去了。 通常是很晚,爸爸下班回来,轻声地和妈妈说着话。妈妈会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爸爸回来。还会帮爸爸做好夜宵。 爸爸会轻轻地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静静地注视着他,有一次他刚从睡梦中醒来,发现爸爸正坐在床边愣愣地瞅着他,眼里满怀歉意。 男人之间的交流,通常都不需要任何肉麻的话。只要一个眼神确定就可以了。他知道爸爸是爱自己的,爸爸更习惯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爱。 有一天两父子破天荒谈了一次心。那天爸爸因为头疼得厉害,就没去上班。 他长这么大,也是那天知道在爸爸头顶。有一个巨大的伤疤,仿佛有人用锋利的手术刀。在他头顶切割开过。 他问爸爸这是因为什么原因留下的伤疤。爸爸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巫师的密语又在耳边响起,李慕白骤然惊醒过来。他抬起头看着森雅变得伟岸的身影。“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在帮你。”森雅一手托着闪电,慢慢走进他。“你跟你爸爸比起来,实在是太弱了。我现在赋予你的这种能力,会让你变得强大。你现在跟我缔约了锲约,以后我们就是同盟了。” “谁跟你是同盟,谁要跟你做同盟。”李慕白抬起头来,身上没有一块遮羞布。这令他十分尴尬。 森雅一伸手,一套新的衣服出现在她手里。她把衣服扔在李慕白身上。“这可由不得你。” 森雅慢慢地收回双手。巨大的漩涡渐渐远离。天空中乌云散去,森雅发出轻微的娇喘。她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她慢慢地走过李慕白身边。 “期待你明天的表现。”森雅看了还爬在地上的他一眼。“啧啧啧。你这身材。真是蜜汁诱惑啊!”森雅轻叹一声,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 23黑影 夜已经很深了,李慕白躺在床上。偌大的落地窗帘已经拉开,窗外射进来绯红的月光。 他枕着自己的双手,瞅着窗外的月光。脑海里那座神奇的宫殿,魏然屹立。 金碧辉煌的宫殿,透着金黄色的光辉。这神一般的光辉,照亮他脑海里每个阴暗的角落。 夜色如水。李慕白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老鼠夜晚出来觅食。 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在窗前停下来,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 夜很深了。本来应该万籁俱静,此刻外面传来动听的歌声。一种愉悦的金属碰撞声在外面响起来。 一个巨大的黑影停留在外面的窗户上。万籁俱静,一向在外面不断巡逻的守卫。此刻也是悄无声息。 就连一向警醒的孔勇,此刻仿佛已经在自己的那个房间睡熟了。 那个巨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停留在窗玻璃上。李慕白轻轻从床上爬起来,慢慢地靠近那个巨大的阴影。 李慕白走到窗玻璃前时,突然就愣住了?那个黑影竟然是一条黑蛇。黑得像钻石般闪亮的鳞片,不断收缩又张开,鳞片之间的互相摩擦,发出令人愉悦的声音。 黑色的鳞片闪耀着灿烂的光芒,在月色照耀下,越发诡异了。 黑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巨大的身体在屋外缓缓爬行。 这仿佛是受到了诅咒,也仿佛是在梦中。一切是那么不真实。似乎这是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李慕白双手按压在窗玻璃上,黑蛇安静地在外面吐着猩红的蛇信。眼里闪着黑珍珠般的夺目光芒。 黑蛇看见李慕白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激动起来。黑蛇的身体在墙上扭动,震得整座监狱摇摇欲坠。 黑蛇的眼睛里说明了一切。它在呼唤他。它信任他犹如黑蛇信任自己一般。 整个大地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从地底下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吼叫声。 就在李慕白被地底深处的声音所吸引时,那条巨大的黑蛇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那轮绯红的月色,孤零零的挂在天上。李慕白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床上。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李慕白怒气冲冲地道。 “我,孔勇。” 这货不是早就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睡着了吗?怎么会在外面,这在逻辑上有点说不通。 难道这货是偷偷溜出去的?李慕白走过去拉开门。看见孔勇浑身是血,仿佛刚刚从血池中走出来。 “你怎么了?” “外面突然出现一条巨大的黑蛇,把我咬伤了。”孔勇冲进自己住的地方,从里面拉出一个蓝色的医药箱,医药箱外面有一个大写的加号。 孔勇的左手不断在流血,他的右手费力地打开医药箱。他从里面取出一支针筒,插进敲碎瓶口的药水里。 蓝色的药液被他注射进自己的胳臂。“我快不行了,这蛇的毒性太强,我恐怕撑不下去了。”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李慕白突然变得手足无措。“你不能死,你还要赚钱养活一家老小呢?” “没用的,是有人想要我死。这一关我算是过不去了。我求你一件事情。”孔勇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绑带,一咬牙用力地缠在自己的手臂上。 “对了,必须立即告诉康斯坦丁先生。”李慕白脑海里的宫殿突然出现血清两个字。“只要找到血清,你就有救了。” 孔勇摇摇头。眼神里的光辉渐渐暗淡下来。“这种蛇剧毒,已经没用了。” “我去找康斯坦丁先生,他一定有办法。”李慕白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脑海宫殿里响起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孔勇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李先生,你听我把话说完。”孔勇的右手牢牢抓住李慕白,他摇了摇头。“我就要死了。虽然我不怕死,但我从没想过,会这么快走向死亡。 作为生的终结,人生道路的尽头。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个结果,只是早一点晚一点罢了。 可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快死去。以前我总是在想,会不会哪一天你就突然死了。 现在你还好好地活着,而我就要死了。死于一场意外。” 孔勇突然闭嘴了,他感觉喉咙一热,哇地吐出一口乌黑的血块。 “这是为什么?”李慕白怒吼。 “李先生,你还不明白吗?这是特意的安排,把我和外面那些守卫的死。都归罪于那一条巨大的黑蛇。可是你应该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李慕白愣了愣。“那些守卫也招到黑蛇的袭击?” “当然。因为他们和我一样,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所以结果都一样,离不开一个死字。”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孔勇点点头。“她是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可以召唤百兽为她所用。她虽然披上美丽的人皮,却掩饰不住她自身所带的魔鬼气息。” 原来如此。 他奇怪自己的脑海中,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原来是自己在昏睡中与魔鬼签订了契约。 契约条款还挂在宫殿大厅的正中央呢。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看,契约上还按着血红的手掌印。 他与魔鬼签了契约,所以他活下来了。而看见魔鬼真面目的人,都会全部死去。 孔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我的妻子,这是我的私房钱,工资卡在她手里。一共是三十万,等孩子们大点的时候,让她找个好人嫁了吧。” 银行卡上带着猩红的血手印,李慕白接过银行卡,默默地点点头。 “谢谢。”孔勇苦笑了一下,眼里渐渐失去了光芒。 康斯坦丁从外面冲了进来,猛地把李慕白从孔勇身边拉开。“李先生,你没事吧?” 李慕白摇了摇头。“孔勇中了蛇毒。” 康斯坦丁点点头。“已经没救了。毒蛇已经逃跑了。看来得加强监狱的防卫,周边的猛兽对监狱里的人类虎视眈眈。” 康斯坦丁向外面使了个眼神,走进来两个守卫把孔勇的遗体抬走了。 又走来两人,用清水开始擦地板。 “你是安全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明天安心去参加比赛。”康斯坦丁拍拍他的肩膀。 24.小魔鬼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