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翩翩》 第一章 宰相府喜得千金 南国,当今世界五国之一。 皇都上京,碧瓦朱甍的宰相府,权势倾天的当朝宰相—古晟,正迎来他人生的一个大喜事。 “啊……不行不行……我要生了……快去喊相爷!” 宰相府紫云阁内,身着浅紫色祥云纹刺绣华服的王夫人一手扶着腰,一手按着圆鼓鼓的孕肚,痛苦地哀嚎着,她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岑岑地冒出来,看样子是要临盆了。 “快快快,二夫人要生了,快找人去请大夫和稳婆,准备好毛巾和温水,还有还有,把相爷赶紧请到夫人房里来!” 一直伺候王夫人的陈嬷嬷赶紧指挥手下的仆人丫头们做好一切准备,伺候夫人平安产子。 一时间,整个宰相府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声明鼎沸,各房各院的仆人丫头们都伺候在紫云阁内外,忙忙碌碌。 就连原本专为宫里娘娘所用的稳婆,以及宫内御医,都毫无例外地为王夫人接生。 毕竟,这可是宰相府许多年来即将降生的第一个孩子,更是相爷多年盼望添子添女的头等大事啊。 相爷原本在外地办公差,听到消息立马快马加鞭、十万火急赶来,来不及喘息,便即刻守候在紫云阁内,又紧张又兴奋,不停地搓手搓脚,焦急地等待着。 紫云阁内热闹非凡,王夫人尖利的呻吟声连绵不绝,牵动着整个宰相府的神经。 可是,谁都忘了,或者,谁都不会在意,在宰相府西北角的一隅,在一座白墙灰瓦而且荒凉了许久的破落院子里,一位同样临盆的女人—宁夫人,正经受着她此生最危难、最疼痛的时刻,却无人问津。 王夫人生产,是宰相府的头等大事,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都集中到紫云阁里去了。 此时破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温水,没有丫头,没有稳婆,只有挺着大肚子的宁夫人,面色惨白,疼痛难忍,有气无力,任凭她怎样痛苦呻吟,都没有人会听见。偏偏宁夫人身子弱,又遇上大出血,简直是要在鬼门关里艰难地走上那么一遭了,宁夫人为了孩子,只能咬紧牙关,拼上所有力气。 “哇哇……” “哇哇……” 几乎同时,宰相府里传来两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长空。 “恭喜相爷,贺喜相爷,王夫人顺利产下千金!” 稳婆抱着孩子交到宰相手里,相爷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喜笑颜开,合不拢嘴 “千金好,千金好,咱们相府终于有个孩子了,哈哈……看这孩子眼眸灵动,像极了她的生母啊”。 相爷说罢,立马进入紫云阁内看望为宰相府诞下千金的王夫人,并且差人赏赐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王夫人软软地靠在相爷肩上,娇嗔地对相爷说:“相爷,人家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呢,刚才产女之痛撕心裂肺,人家一瞬间恍惚,还以为要死了,可就再也看不到相爷了呢……呜呜呜……” 相爷连忙握了王夫人的手,宠溺地说道:“哎,夫人不可胡言乱语,我就在门外守着,连宫里最好的稳婆、御医,我都悉数请来护你平安,你怎会有事?放心,我还盼望着以后要与你再生好几个孩子呢……” “哼哼……人家刚生完一个,你就又要其他孩子,讨厌……说来,咱们的孩子可是宰相府第一个孩子,那宠爱也要独一份的,相爷要答应我,以后不管什么事情,你都要宠着爱着她……好不好嘛?” “好好好,我答应你,孩子的母亲大人都发话了,我给孩子的这宠爱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谁让我也这么愿意娇惯于你呢……” 宰相与王夫人好生欢喜,紫云阁上上下下喜气洋洋。 破院内,宁夫人也终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孩子,竟然也是一名女婴,好在在缺少各种资源的情况下,孩子仍然算是比较健康,啼哭声也很有力。 宁夫人看着孩子,会心地笑了,在这座院子里,她也算有了生命的慰藉。她自己给孩子断脐带,擦拭身体,自己找来干净的棉布给孩子做成襁褓。 只可惜的是,同样的相府,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千金,却是不同命运。 一个生来就得百般宠爱,锦衣玉食,一个生来就只甚是凄凉,遭受轻视。 未来两人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呢? 第二章 宰相府着火啦 “夫人,听说昨儿夜里,姓宁的小贱人也生了一个女儿……” 紫云阁内,陈嬷嬷悻悻地对王夫人说到。 “哦?相爷极少去她那里,怎么竟如此幸运,居然与我同时生产?相爷可知此事?” “昨儿相爷陪了夫人一宿,今儿天刚亮,便又火急火燎地出差办公,未曾有时间得闻此讯,恐怕还不知……” “好,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让相爷知道了。你去那贱人处走一趟吧,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夫人,老奴知道了,这就去办。” 陈嬷嬷转身退出紫云阁。 “瞧瞧我的乖乖,多么聪明漂亮啊,你要快快乐乐长大哦,放心,有母亲在,就决不允许有人成为你的威胁和阻碍。” 说罢,王夫人亲吻一口怀内襁褓中的女儿,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呐救火呀……” 此时宰相府西北角的院落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灰瓦白墙顿时陷入火海当中,情势危急。 仆人丫头们赶紧挑来水,一盆一盆的泼向大火,但仍火势逼人。 大火着了好几个时辰,才好不容易被扑灭。只是这火虽然扑灭了,整个院落却是被烧灼的满目疮痍,断壁残垣,遍地灰烬了。 眼尖的仆人发现,在烧焦的木架下,竟然有个人形,不禁惊慌失措。 “你你你……你们看,那里是不是一个人?人是不是已经烧死了?” “哎呀,还愣着干什么呀,快去救人啊!” 胆大的仆人们赶紧跑进废墟当中,将那人形之物从焦木中挪移出来。 人已经被烧焦了,变成一具漆黑的尸体。经过辨认,这是一具女尸,她的旁边还放着一个几乎被燃烧成一团的包裹。 “听说了没,那个被烧死的女人就是那个不得宠的宁夫人……” “可不就是嘛,宁夫人就住在那个院子里,除了她还有谁啊。真是倒霉又可怜,刚刚生下孩子,便在这么一场大火中殒命了,孩子也一块儿夭折了,都烧焦变形不可辨认了……” “嘘,快别说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了。管住自己的嘴巴,千万不可泄露关于宁夫人生孩子的一点消息,不然你就等着小命不保吧……” “是是是,我们快去低调做事吧,小心隔墙有耳,再被人听了去……” 关于这场大火,宰相府的仆人丫头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可是大家根本不敢提起任何关于宁夫人产女的任何东西,消息严格被封锁起来,只怕招致杀身之祸。 大火几日之后,相爷回府,从王夫人口中,得知宁夫人葬身火海的事情。 “呜呜呜……相爷,妾身才刚生产,府内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不吉利事情,又是着火又是……” “嗯?” 王夫人看相爷脸色凝重,自觉表达不对,便立马改了口气。 “啊,相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与宁姐姐情同姐妹,共同侍候相爷多年,自然情谊深厚,如今宁姐姐意外惨死,妾身自然悲痛万分,不能自已。只是妾身也是为了咱们的千金着想,孩子刚刚出生,便有这样的事情,只怕有所冲撞啊……” “唉,夫人说的也是。宁婉晴这个女人身上确实有些晦气,自入府以来,给我也是添了不少的堵。 如今命运捉弄,不幸惨死,不光她自己没有福气,还恐怕冲撞孩子的福气。 也罢,请个法师给她超度一下,同时请寺院里僧人来为咱们的宝贝女儿祈福。 那个着火的院子赶紧找人清理干净,宁夫人也尽快找个合适的地方下葬吧,也不必葬入祖陵了。” 宰相就是宰相,他把他的冷酷无情表现的淋漓尽致,尤其对宁夫人。 宰相府西北角被烧成灰烬的破旧院落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宁夫人也在放棺停尸几日后草草下葬,千里孤坟,不入祖陵。 那个从来不被过多踏足的院落,从此了无痕迹。那个从来不被重视的女人,不过在几日内被人当做谈资,过后,还是被抛之脑后,无人提及。 第三章 凤栖楼的新头牌 梵国,乃当今世界五国之首,国力强盛,经济繁荣,文化开明。尤其国都盛京,更是一片昌盛兴旺,店铺鳞次栉比,百姓安居乐业。 经济上,人们得到了极大的收获,此时对于精神生活的需求日益增加。正是如此,各种娱乐场所迅速进入市场,在盛京盛行起来。 在众多娱乐场所中,最负盛名的,就是那座“凤栖楼”。 “凤栖楼”建筑极为华丽,红砖绿瓦,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出入此楼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名门望族。白日里,来人络绎不绝;黑夜里,丝竹管乐不断。 据说,凤栖楼里住着一群奇女子,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而且个个都是花容月貌,绝色超群。正是如此,凤栖楼才有这样大的吸引力。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一阵响亮的锣鼓声引得本就热闹的街道更加人声鼎沸。 “听说今儿个凤栖楼来个了新的头牌,是从南国而来,长相绝美,身材玲珑,大家快去看一看啊!” 一时间,整个凤栖楼被前来一睹美女芳容的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争先恐后,熙熙攘攘,正如大型追星现场。 只见红色的舞台中央,一位白袂长袖,舞裙飘飘的女子,伴着粉色花瓣,从天而降,宛如天女下凡。 她明眸皓齿,肤白凝脂,柳腰纤纤,婉转灵动,简直艳惊四座,引来阵阵欢呼。 伴着丝竹之乐,此女子一曲舞翩翩。舞台之上,她折腰屈膝,柔软至极,提裙摆袖,尽显妩媚。舞姿婀娜,奇绝精美。 此舞名为“翘袖折腰舞”,是古代一大王之爱妃戚夫人所创造,戚夫人之后此舞渐渐失传,无人能见,也没人能舞。而如今,此女子将其再现,世人皆知好看,可惜却无人能懂其中深意。 一曲舞罢,鲜花和掌声不绝,不少人为其折腰。从此,凤栖楼姑娘—滢萱,名动国都。 “滢萱姑娘,凤栖楼何其有幸,居然慧眼识珠,机缘巧合从南国挖掘了您这块大金子。有了姑娘您啊,咱们凤栖楼可是更上一层楼呀。” 凤栖楼掌事的容姑姑满脸堆笑着,还特意为滢萱准备了上等的暖阁,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毕竟这可是凤栖楼新的一棵摇钱树呀。 “姑姑客气了,滢萱此身凄苦,无父无母,风雨飘摇,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拉扯我长大,如今她又病倒了,我需要银钱给她治病,多亏姑姑和凤栖楼的收留,让我们不至饿死路边。” 滢萱说着,明亮的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光。 原来,滢萱本来生于南国,她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生身父母,抚养她长大的,是身边的一个老妇人吴嬷嬷。 吴嬷嬷待她极好,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视为己出,有什么好吃的都先让着她吃,不曾短了她的。 吴嬷嬷年轻时会琴棋书画,且能歌善舞,虽然年纪渐老,可她知道在教育上不能委屈了孩子,尤其是女孩子,不能过着粗糙鄙陋的一生。 何况滢萱天资聪颖,天赋极佳,吴嬷嬷便从小常常教她抚琴绘画,下棋练舞,孩子学的极快,甚至无师自通,竟然从嬷嬷的只言片语的描述中,机缘巧合地学成了“翘袖折腰舞”。 吴嬷嬷从前还能给人缝缝补补补贴家用,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了,手脚不灵活,老眼开始昏花,便越来越不能挣钱。滢萱和她的生活就越来越贫困,越来越潦倒。 吃食短缺,朝不保夕,吴嬷嬷身子骨日渐消瘦,不久便大病一场,瘫痪在床。 滢萱见此状况,悲痛万分,为了保命,只能豁出去,幸好身上有些才艺,哪里顾得上女儿家的脸面和尊严,跑到街头卖艺,求人施舍过生活,其间不知受了多少的调戏和折辱。 正因为在街上卖艺,被前往南国考察的凤栖楼掌事容姑姑看到了。 容姑姑看见她,便觉得是个绝好的胚子,虽然灰头土脸,但是难掩姿色,更何况能歌善舞,技艺出众。如此好的美人绝色,倘若埋没在街头巷尾,岂不辜负了? 于是,容姑姑便给了滢萱五十两银钱,问她是否愿意跟着回梵国。 容姑姑给她描绘了在梵国、在凤栖楼的生活蓝图,她可以有华丽的栖身之所,她可以有展示才华的一片天地,她可以穿着织锦华服,可以吃香喝辣,可以成名成角,可以钱财满贯。更重要的,她可以有能力,让抚养她长大的吴嬷嬷,安心养病,颐养天年。 这些足够诱惑了。 从此,再无那个在南国街头乞讨卖艺、无人问津的滢萱,从此,却有了天姿绝色、名满盛京的滢萱! 第四章 有人名叫狗见愁 南国盛京,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一往如前。 “臭乞丐,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快来人啊,抓小偷啦!” 此时,一声雄厚的男高音划过长空,传入人们的耳中。 只见一个身高八尺,体型魁梧,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手持杀猪刀,张牙舞爪,气喘吁吁地在人群中奔跑着,边跑边喊。那情形,吓得人们连连往街道两边后退。 有人认出了那是街上猪肉铺的张屠夫。从他骂骂咧咧的话语中来判断,八成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偷了他的银钱,被他发现追赶出来了。 定睛一瞧,在张屠夫前面跑着的那个瘦的跟猴儿一样的小子,不是别人,正是街上“臭名昭著”的小乞丐,绰号叫“狗见愁”的。 之所以大家伙叫他“狗见愁”,是因为他不光常常趁人不备,去偷人家的食物和银钱,还狡猾地很,偷完神出鬼没,谁也捉不住他。 不光如此,就连人家看门小狗的狗盆里粮食,他都抢着吃。吃完连狗都不放过,还要跟狗一较高下,把狗给毒打一顿,奈何狗儿向来被绳子给栓住的,哪里斗得过他,常常败下阵来,夹着尾巴缩在墙角。从此啊,连狗见了他,都躲着。 “略略略,大胖子,还想逮住我,想得倒美,有本事你过来啊!哈哈哈……” “狗见愁”身影瘦小,年纪轻轻,手脚灵活,行动矫健。只见他东跳一下,西晃一枪,便轻轻松松将体型笨重的张屠夫甩在身后了。 他自鸣得意,时不时回头向着张屠夫吐舌头,做鬼脸,简直是破皮无赖,气煞人也。 不一会儿,“狗见愁”便逃脱了张屠夫的追捕,他也跑的有些累了,便想暂停歇息一下。 这时他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面前正耸立着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在太阳的照耀下,简直要亮瞎他的双眼。 “凤栖楼……看上去很不错嘛。瞧瞧里面这些大爷,个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尤其是那钱袋子,鼓鼓囊囊地很嘛……哈哈哈,这下发财啦!” 这下“鬼见愁”发现了新的商机,他灵机一动,说干就干,趁着凤栖楼门卫松懈,偷偷地溜了进去。 “各位官爷,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们凤栖楼的厚爱与支持。姑娘们无以为报,只能将更好的才艺献与各位爷,还望大家玩的开心!那接下来,就由我们万众瞩目,万众期待的滢萱姑娘,为大家带来舞一曲!” 主持小郎的话音刚落,坐下宾客纷纷鸣起阵阵掌声,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片。 “狗见愁”正专心致志地对着一个个钱袋子忙得不亦乐乎呢,这突然的阵仗,吓得他手一哆嗦,差点露馅。 “哎哟……吓小爷一跳……谁啊这是,天仙下凡还是怎么的,一个个都疯啦!” 怀着巨大的好奇心,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将目光投向厅廊中央那个巨大的红色舞台。 殊不知,就是这一瞥目光,就是这抬头一望,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舞台上那女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刻入他的脑海,刻入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她的容貌,她的眼神,她身上那淡淡的忧伤,就好像一道光,将他慢慢包围……融化……他无法自拔…… “好美啊……仙女姐姐下凡……” 谁也逃不过大哲学家王境泽的“真香”定理。前一秒的不屑一顾,即刻转化为当下的沉迷而不可自拔,大型打脸现场。 看着看着,“狗见愁”似乎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光顾着流哈喇子了。 “滢萱!滢萱!滢萱!” 不知不觉,一曲舞罢,滢萱姑娘在众人的欢呼下,含笑向台下作揖。 台下的宾客们纷纷掏出钱袋子,意欲拿出银钱打赏。 “哎,我的钱袋子呢,明明刚刚还在身上,怎么不见了?” 此时台下一名男子站起身来,四处寻找自己的钱袋子。 “我的也不见了……” “我的也丢了,奇怪了……” “我的也……八成是进贼了……” “毛贼好大的胆子,竟然偷到我们身上了?”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自己的银钱被偷了,台下立马骚动起来。 不好! “狗见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偷了这些人的钱袋子会立马被发现的,毕竟自己相貌装扮如此“出众”,一眼就会被瞧见怀疑上。 被抓住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绝对得被生吞活剥了,毕竟有钱大爷们身边的打手可不是吃素的! 想着,“狗见愁”趁乱抬腿就想溜。 “大家快看!那个衣衫褴褛妄图逃跑的家伙,绝对是他,抓住他,不要让他溜了!” 糟了!果真被瞧见了! 护卫、打手立马一拥而上。 第五章 仙女姐姐救了他 “狗见愁”见势不好,拔腿开溜,却被凤栖楼门口的护卫一脚绊倒在地,重重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打手们将他团团围住,开始搜身,不出所料,官爷们的钱袋子都在他身上。 “好呀你个臭要饭的,偷钱都敢偷到大爷们身上来了。得罪了大爷们,你知道你什么下场吗?分分钟把你捏成肉泥,丢去喂狗啊!” 官爷们个个气得吹鼻子瞪眼,打手们个个摩拳擦掌,咬牙切齿。 “都给我上!好好教训下这个臭要饭的!” 官爷们一声令下,打手们便立马对“狗见愁”拳打脚踢。 只见他被打的在地上翻来滚去,脸上身上承受着各种重击,让旁观的人看着都感觉全身发疼。可是这小子居然是个犟种,被那么多人打竟然愣是没吭一声。 “住手!住手!” 拳打脚踢声音中突然冒出一声清脆的女音。 这引得打手们不由得停了手脚,旁观的人们也纷纷向传来声音的方向投去目光。 原来发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凤栖楼的头牌美女—滢萱。 “各位官爷,各位兄弟,今儿个是我滢萱初次压轴登场演出,可不曾见过如此这般场景,何况我们凤栖楼向来遵守规矩,不曾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倘若今日各位失手打死了他,见了血,不光凤栖楼名声受损,就连滢萱我,也怕是要终日惶恐不安了。” 滢萱迈着轻巧的步伐,从舞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人群当中,柔声细语地对着大家说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各位的银钱也悉数找到,大人有大量,各位官爷略看滢萱薄面,今日且饶他一命吧。小女子不胜感激!” 说罢,滢萱便向各位作揖行礼。 官爷们看到滢萱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听到那如沐春风的话语,骨头早都酥软在那温柔乡里了。 “好好好,滢萱姑娘说得对,都听滢萱姑娘的。” 不管滢萱说了什么,也只会连连点头答应。 “小子,算你今日命大,若不是看在滢萱姑娘的面子上,绝不饶了你。哼,真是败兴。” 发生了这样一档子事儿,官爷们玩乐的兴致削减了大半,只能悻悻地离开凤栖楼了。 打手们也纷纷退去,拿上被偷的钱袋子,跟随着各自的老爷们离开凤栖楼回家去了。 顿时,厅廊里只剩下被打的蜷缩在地上的“狗见愁”和仙女姐姐滢萱了。 滢萱快步走到“狗见愁”的身边,蹲下身来,去探望他的情况。 此时,滢萱才看清了这个小毛贼的模样:全身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破破烂烂,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从碎步中裸露出来;头发乱糟糟一片,像刚从鸡窝里钻出来似的,还散发着阵阵异味;头部鼻青脸肿,由于太痛,使他面部狰狞,龇牙咧嘴,嘴角和鼻孔里还流着血……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 滢萱用自己的指尖轻触男子的鼻子,感受到他气息渐渐微弱。 “快来人呀,这人他奄奄一息了,得尽快给他找大夫医治!” 滢萱立马让凤栖楼的小生们将“狗见愁”抬入自己的闺房,并差人去请大夫过来。 “狗见愁”躺在软绵绵的丝被上,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身体飘在云端,躺在云彩上,那感觉是他这辈子都不曾感受过的。 渐渐地,他意识开始模糊,他觉得自己进入仙境了,在那里,他见到了今日在凤栖楼所遇到的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温柔地看着他,还用她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她轻轻地呼唤着自己。那感觉是那么的美好而真实,他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柔,如果一直都能这样该有多好啊。 可惜,仙女姐姐的脸好模糊啊,他看不清楚,好想近距离看一下她的脸庞,毕竟当时见到她,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那距离对于“狗见愁”来说,简直是像隔了一条银河系。 于是,他努力的想要睁大眼睛,用力地将自己的眼皮向上抬起。 “呀,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滢萱终于露出了笑意。 “狗见愁”昏迷了好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滢萱非常担心他的状况。她亲自上手给他擦拭脸颊,亲自给他上药,亲自彻夜守在他身边,默默地给他祈祷。 “狗见愁”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竟然真的是仙女姐姐,一个活生生的仙女姐姐。这居然不是梦! “”哇,真的是太美了,比梦里的还美……我居然这么好命……” 狗见愁暗暗地想着,不知不觉鼻孔里居然流出两条红色液体。 “啊,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吃了大夫给的药止住血了吗?这怎么又开始流了……” 滢萱赶紧用手里的帕子帮着“狗见愁”去擦鼻血。 没想到却被一双手紧紧抓住了…… 第六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温暖明亮的滢萱姑娘闺房内,小巧精致的炉里燃着香,青烟袅袅,香气氤氲。 在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有那样一丝丝地暧昧,让人脑壳直发昏。 滢萱捏着帕子的手刚要落下,便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顿时她的脸上升起绯色。 这手不是别人,正是“狗见愁”。 “仙女姐姐,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在做梦吧?” “小公子你这是干什么?能不能……先把手放开……” “狗见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居然不受控制地握上了仙女姐姐的手,男女有别,这实在有失体面。于是他赶紧松了开来,也羞得脸红了。 虽然感觉羞羞哒,但心里却美滋滋。 身为一个15岁正值青壮年的、健康的、正常的男性,他都还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女人,更别提摸女孩子的手了。 还别说,仙女姐姐的手好小、好软哦,握着的感觉就像抓着一团温暖的棉花,十分令人回味啊。 滢萱缩回了自己的手,心里却就像有只小鹿一样砰砰乱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她只好赶快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假装梳起发髻来。 她一边梳头,一边想了想,便对着“狗见愁”说:“既然你醒了,瞅着也并无大碍,那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好的,仙女姐姐……” “狗见愁”仍然沉浸在刚才的幻想当中,压根没有听清滢萱在说什么。 “嗯?什么?离开……你刚刚说离开?!……” 不过很快,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仙女姐姐是要下逐客令啦,不,那可绝对不行,这琢磨着没准能和仙女姐姐发展发展关系啥的,咋能说离开就离开。 “哎哟……痛啊……胳膊好痛……腰好痛……全身都好痛啊……” 只见“狗见愁”捂着自己腰和手臂,在床上翻滚着,一脸痛苦的表情,还伴随着哀嚎声。 “你……你这又是怎么啦……还疼吗?” 滢萱看他这样子,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床边,关心地问到。 “狗见愁”见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心想:哼,略施小计你就上当了吧。小爷在这条街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是这条街上最“狡猾”的仔儿,论装,小爷还没服过谁。 “是啊,仙女姐姐……你看我这是在你凤栖楼被打成这个样子,你们凤栖楼可是有责任的呀……何况,仙女姐姐,是你救了我,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呀……不然你看我这个样子,可怎么活下去啊……” “狗见愁”满脸委屈地说道。 “哎,看你小小年纪,居然真是个泼皮无赖……偷钱的人可是你,倘若不是我将你救下,恐怕你早就小命不保了……这怎么,反倒是我的错了。” “所以嘛,仙女姐姐,正因为你把我救下,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解救我这样的人的。你想想看,倘若我现在出去,万一还有护卫想要抓我呢,你这么人美心善的大好人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在外面嘛…………” “哼,少来,我虽然人在凤栖楼,但也好歹是位姑娘家。你一个大小伙子在我这里算什么?不行不行,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见仙女姐姐这样说,“狗见愁”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 “苍天呀,我的命好苦啊,仙女姐姐。我自幼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苦伶仃,四处讨生活,吃不饱穿不暖,所有的人都欺负我凌辱我,连街边的狗都咬我……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仙女姐姐,结果还是要被赶出去……苍天呀,就让谁也不要管我,就让我冻死、饿死、被打死吧,这样被人嫌弃地活着有什么意义……” “狗见愁”只好使出了惯用的苦肉计,边诉苦,边大哭,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虽然他自己觉得自己说的这是苦肉计,其实他说的却都是真实的心里话。 滢萱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年,衣衫褴褛,身为分文,乞讨生活,瘦的皮包骨头,哭的昏天暗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自己没有来凤栖楼之前,不也是从别人口中抢粮食吃吗?不也是被人践踏凌辱欺负吗?不也是这样日日夜夜里暗自啜泣流泪吗? 那时候,她也深深地希望有个人能给自己这样的温暖。 无疑,自己是幸运的,虽然是凤栖楼的舞女,但也有的吃有的穿,已经比多少饿死街边的人要好多了。 想到这,滢萱眼角有些湿润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何况,自小嬷嬷就教导自己,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也罢,自己是个姑娘家,毕竟有些事情自己做着也不太方便。虽然凤栖楼里有小厮供大家使唤,但毕竟不是自己身边的,用着不放心。不如,就收了这个少年,留在身边供自己使唤,也算有个伴儿。 于是,滢萱看着哭成泪人的“狗见愁”,问:“好啦,别哭啦!一个大丈夫家家的,哭成这样像话吗?我问你,你当真想要留在我身边吗?” “想想想……一万个想……只要能在仙女姐姐身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狗见愁”见事有转机,立马停止哭泣,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想留下来的决心。 “好,这是你说的哦,为我做什么都愿意。正好呢,姐姐身边缺一个做杂事的小厮,那你就来填补空缺吧!” 滢萱笑着说道。 “太好啦,仙女姐姐,我做事您放心,绝对包您满意!” 此时他心想:终于有机会可以跟仙女姐姐日日接触了,像我这样魅力无限的男子,气质卡的死死地,绝对把仙女姐姐你迷的五迷三道,搞不好愿意给我做个媳妇也未可知啊,哈哈哈…… “狗见愁”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第七章 自此更名解愁 话说“狗见愁”心里美滋滋地幻想着跟仙女姐姐即将到来的爱情故事,不知不觉喜上眉梢,笑出声来。 可是在其他人看来,那笑容可是相当猥琐,像癞蛤蟆看到天鹅肉一般。 “嗯?你笑什么呢?哎呀……嘴边亮晶晶的是什么呢?不会是……哈喇子?” 哈哈哈,虽然看到“狗见愁”这般猥琐的模样,滢萱生理上泛起那么一丝丝恶心的感觉,但是心里更多的是真的好想笑啊。 “狗见愁”听完滢萱的话,赶紧用自己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嘴角,湿湿的,黏黏的。 “天呐,好丢人,居然真的流出了哈喇子,仙女姐姐这下该怎么看我啊。” 心里想着,“狗见愁”难得的羞红了脸。 “好啦好啦,我都决定留你在身边了,可是我们彼此还不认识呢。那接下来,我就跟你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吧。听好咯。” “你可能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叫滢萱,芳龄16岁,是凤栖楼的一位舞女。我本是南国人,机缘巧合之下跟随凤栖楼的姑姑来到此地谋生。我跟你身世一样,我无父无母,抚养我长大的只有一位老嬷嬷……” 接下来云云,滢萱将自己的身世经历一一说给“狗见愁”听。 “看,我们是同样的人,我们选择不了出身,但是可以努力改变命运。虽然生活以痛吻我,但我们也要报之以歌。所以你要像我一样,不要妄自菲薄,相信通过努力,我们一定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往后,我们要彼此照应哦。” 滢萱脸上带着微笑,很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一些经历。可是这份坚强乐观的背后,不知承载着她多少的心酸、痛苦和折磨。 其实有些事情,就像许多根长久扎在心里的刺一样,拔出来,很痛,不拔出来,隐隐约约地痛。 于是,她选择隐瞒,她将其深深地埋在心底,不为人知。她只愿意,以阳光的一面示人。 “狗见愁”被滢萱的乐观所打动,虽然他心里隐隐感觉到滢萱眼神里自带的忧伤,但是滢萱脸上如花儿一般的笑容,又让他感到无比真诚而瞬间陷入、融化。 这让滢萱显得有些神秘和难以捉摸,他却对比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只好作罢,可能这就是仙女吸引人的魅力所在吧。 “那……你叫什么名字?”滢萱发问了。 “我……我……”“狗见愁”支支吾吾,难以启齿,只好用手尴尬的挠挠头。 可不是嘛,“狗见愁”这样的名字,可让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嘛。 “狗见愁……”他只好小声嘟囔一句。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叫……狗见愁……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名字啊!哈哈哈……” “狗见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了。 “哼,因为在这条街上,我可是最靓的仔儿,连狗见了我都害怕的夹着尾巴逃走,所以江湖人称狗见愁。怎么样,知道小爷的厉害吧……” 用最厉害语气,说着最瞎掰的话,对“狗见愁”来说,头可断,血可流,面子可不能丢。 “咯咯咯咯……好,算你最厉害,不过你既然跟在我身边,叫狗啊啥的,可能不太雅观,毕竟我也是凤栖楼当红的人儿啊,这名字实在有失体面……” 滢萱接着说:“不然这样吧,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好不好?” “什么名字啊” 一听仙女姐姐愿意给自己取名字,“狗见愁”两眼直放光。 “就叫……解愁……怎么样?希望你摆脱哪些忧愁,往后一直快快乐乐的!” “解愁……解愁……解愁……” “狗见愁”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个新的名字,真是个好名字啊。 “我终于有名字了,我终于有名字了,从今以后我可以不用像老鼠一样苟且偷生,我可以用自己的名字堂堂正正活在世上啦!” 狗见愁心里万分欢喜,他从未有过真正的名字,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欢喜过,今日,他仿佛重生了一次! 可是,身为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这么轻易地在仙女姐姐面前显露出自己的狂喜呢,怎么也得矜持一下。 “咳咳……虽然小爷心里还是钟意狗见愁这个称号的,这毕竟是人民群众对我的厚爱……但是仙女姐姐开了金口要给我一个名字,我也不好驳了姐姐的面子……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 说罢,他还装出一脸勉强且不情愿的样子。 滢萱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只管掩嘴“咯咯咯”地笑着。 “从今以后,我就叫解愁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愿意一直追随滢萱姐姐身边,解开姐姐所有的忧愁!姐姐的笑容,就由我来守护吧!” 解愁一脸认真地对着滢萱说道。 滢萱看着他的脸,透过眼神,居然看到了认真和笃定。 但是转念一想,解愁多数的的言语都是浮夸且不着调的,哪里有过什么认真。 何况,今日初识,他又是如此浪子,哪里有那么容易交心。 留他在身边,不求他尽心竭力帮助自己,只求他不忘恩负义坑害自己就罢了。 所以如此这般漂亮的话,便只当玩笑听听也就罢了。 可是,滢萱不知道的是,自打见到她的那一刻,解愁就心动了。 上面的话,全都是出于他的真心,并且用他的往后余生,一直践行的。 第八章 美男横空出世 盛京城内连续几日的阴雨终于结束了。 雨过天晴,太阳高照,光洒大地,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繁荣的景象,人们的心情也都一扫阴霾,好了起来。 经过多日的休养生息,解愁的伤势渐渐恢复,加上凤栖楼的伙食确实丰盛,他身体也渐渐强壮许多,容光焕发。 “啊……多好的天气啊!真让人舒服……” 解愁踏出凤栖楼的大门,慵懒地伸着懒腰,全身的骨头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也许是他闲懒太久了。 这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小生:梳的顺滑飘逸的束发,白净而棱角分明的脸庞。他明眸皓齿,眼神灵动,身形修长,黑袍加身,风姿俊朗。 明亮的太阳照耀在解愁的身上,为他天然的打上了一圈主角的光环,画面绝美。 凤栖楼的翠玲姐姐正巧在阁楼上开窗通风,恰好看到这样的自带光环的俊男,当下目光就被吸引住了,难以挪开。 “天呐,姐妹们,快看那是谁呀?是我们凤栖楼的人吗?我怎么从未见过这位俊朗的小厮?” 随着翠玲的声音,引来凤栖楼一大群姐姐妹妹们的争相观看。 “哟,这不是滢萱原来救下的那个小乞丐吗?” “没想到,原来的那个不堪入目的小乞丐,竟然是个美男子,果真是个宝藏男孩呀。” “谁说不是呢,这么一块大宝贝,咱可不能错过……” 一群花痴的女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仿佛人生的春天又来到了,整个阁楼的窗户前全都冒着粉红色的小心心。 “啊啾……啊啾……啊啾” 解愁莫名其妙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噫……奇怪,仿佛感觉有人在说我……” 他一边揉了揉鼻子,一边说道。 不小心抬头便瞥见了阁楼上的那群姐姐们,看到她们面色绯红,娇羞的模样,坏坏的他便立马明白了缘由。 他心想:小爷我果真魅力无限,稍微打扮一番,便有那么多姑娘竟为我倾倒,果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哈哈哈…… 想着,他便立马向着阁楼送出了一记飞吻,顿时阁楼上尖叫声一片。 解愁得意极了,不由自主地笑了。 “哟,我说这谁呀,凤栖楼养着你是干嘛的?让你只顾着在这傻站着晒太阳的吗?” 女人尖锐的呵斥声从背后传来,吓得解愁立即转身回头看,来人正是凤栖楼的掌事容姑姑。 “我当是谁呢,容姑姑啊,找我何事啊?” 解愁不改往日的吊儿郎当,一脸不屑地对着容姑姑。 容姑姑看到解愁的正脸,一下子竟愣住了,内心里的声音不停传来: 嗯?这个小生竟然长得还有些好看……老妇人虽然40岁的女人,但毕竟在个如狼似虎的年纪,又对美丽的事物竟然没有抵抗力……怎么办,居然对他生不起气来…… 解愁看到容姑姑许久未答自己的话,而且脸上浮现明显怪异的表情,心里非常疑惑,还以为容姑姑年纪大了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便再一次提高音量问道:“容姑姑!找我何事啊!” 容姑姑被这突如其来的高音吓了一跳,这才回头神来。 “我说……你……你…….你这小子……还不……快去干活……” 说罢,容姑姑脸上居然浮现出如少女般的娇羞。 但是,这对解愁来说,看到容姑姑这副模样,全身直起鸡皮疙瘩,一个老女人居然还装少女,还有比这更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嘛。 “告辞!” 话不多说,还是赶紧开溜为妙。于是,趁着容姑姑一不留神,解愁便如足底抹油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滢萱姐姐!我回来了!” 一溜烟的功夫,解愁赶紧回到了滢萱的房间内,寻找她的身影。 “解愁回来了。怎么样,对姐姐给你设计的造型,感觉可好?” 滢萱见解愁回来了,便从梳妆台前站起来,问道。 “别提了,小爷我就这稍稍一收拾,便魅惑众生了,整个凤栖楼的姑娘们都对我一见倾心,被我迷的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解愁表情那是一个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少吹牛了,看你讲的眉飞色舞,虚构成分极大啊!” “没有吹牛……是真的!我告诉你姐姐,就连咱们那容姑姑……见我了那都娇羞的说不出话来!” “真的?” 解愁将容姑姑如何见到自己秒变娇羞少女的事情讲给滢萱听,引得滢萱笑个不停。 “所以……姐姐,你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滢萱被解愁这突如其来发问给愣住了:这小子,究竟想说什么呢? “你啊……一般般咯……” 滢萱开玩笑地说。 谁知,解愁突然脸色变得正经起来,将自己的身体悄悄靠近滢萱,再一次发问。 “我没有开玩笑,姐姐……你如实回答我……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 滢萱看着解愁俊美的脸,感觉很复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该怎么说。 她自己其实也不清楚,对于解愁,心里的升起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瞬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天呐,多么希望这个时候,有人来解救一下我呀”。 滢萱心里想着。 第九章 竟然遭遇潜规则 一间房内,坐着两人,三缕青烟,四目相对,五味杂陈,气氛尴尬到极点。 滢萱的内心变得十分复杂,她的眼神开始四处闪躲回避。 而解愁,他的心砰砰直跳,紧张的喉头轻轻蠕动着。 这年轻而荷尔蒙旺盛的雄性动物啊,他看到滢萱那忽闪的眼神,那绯红的脸颊,这都是多么的令人着迷,便突然有了一股冲动。 在那股力量的促使下,他的身体跟滢萱越靠越近,嘴唇和对方脸颊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越缩越短…… 滢萱见到解愁那撅起来的嘴唇,顿时如受惊的小兔,心里变得无比慌乱。 不行,不可以,我做不到…… 滢萱心里想着,便本能地往后用力仰身子,越仰越靠后…… “解愁!容姑姑找……” 哐当一声,滢萱闺房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滢萱和解愁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吓了一跳,竟然双双跌落地上。 “找……你……” 刚刚闯入的小厮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疑惑地看着地上的两人。 幸好俩人反应迅速,身手矫捷,一个鲤鱼打挺,便立马爬了起来。 “嘿嘿……懂……都懂……打扰了,打扰了……二位继续……” 小厮看着回忆起刚刚面前俩人怪异的姿势,以及红的像猪屁股一样的脸,顿时感觉明白了什么,露出一脸的贱笑。 “哎,小哥……你不要误会啊……我刚刚只是……” 解愁表面上强装镇定,但其实内心慌得一匹,试图解释一下。 哪知小厮根本不听他解释,煞有介事地摆了摆手,说道: “老弟,不用说啦,老哥都懂得啦……不过我话给你带到,容姑姑让你去她房间一趟。你知道了,我就走啦……嘿嘿……” 说完,小厮飘然离去,留下解愁风中凌乱。 解愁心里暗暗叹气:都怪自己这不争气的控制力,怎么能这么冒失。这下自己跟滢萱姐姐之间就变得更尴尬了,唉…… 他自责的挠了挠头,尴尬的转过身来,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身后的滢萱姐姐,抿了抿嘴唇,小声说道: “不好意思,姐姐,刚刚我……” 滢萱见他这副模样,虽然内心如一团乱麻,但多年的以色事人,盘转斡旋,已经让她内心成熟不少,更能快速转换情绪,也更懂得掩饰自己的情感。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静无比,温婉恬静,露出一如往日的笑容,安慰到: “别说这个了……刚刚不是容姑姑找你吗?快去吧,她该着急生气了,不然,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解愁看到滢萱这温柔的笑容,没有感到欣慰,却是感到无比的震惊,继而是深深地失落: 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竟然能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莫非她当真对我无情,无法对我动心吗? 实在难掩失落,解愁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推门离开了滢萱的房间。 看到解愁终于离开了,滢萱的心才一下放下来,她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用力地捂着胸口,那里面藏着巨大的裂口,早已结了痂。 但刚才,她看到解愁的嘴唇,想到即将到来的吻,她的大脑当中不停地不停地闪现着那些残缺却无法抹去的记忆片段。 这些片段多少年来一直折磨她,鞭打她,刺着她,让她无法摆脱阴影,无法走出牢笼,让她无法接受男人的亲吻,无法接受男人的亲密触碰。 “解愁,对不起,我做不到……” 想到这些,内心的伤疤就像被一层层撕扯下来那样的疼痛,让她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此时,解愁已经来到了容姑姑的房间门口。 虽然极不情愿进入,但转念一想也不愿日后受苦啊,唉,做人真是艰难。 想着,他终于还是推门进去了。 之间容姑姑慵懒的、惬意的侧卧在软塌上,眼睛微闭着。 服侍在两侧的,竟然是两位清瘦的小生。 那两位小生虽然身子骨瘦一些,面色十分蜡黄,但看起来也是面容英俊的。 “哟,姑姑挺会享受呀!说吧,找我何事呀!” 解愁本来心情就不好,可没这耐心好声好气。 听到他的声音,容姑姑立马睁开了眼睛,脸上浮上了笑容。 “哟,小愁儿来啦,你可是让人家好等呀……快,别站着,过来坐呀……” 说着,容姑姑指了指自己的软榻,眼神里尽是勾引之态。 解愁内心一阵反胃:这老太婆,这是要对我图谋不轨呀,我可还是好好一个黄瓜大闺男呢! “不必了,姑姑,本就坐的时间久了,站着活动活动筋骨。您老找我来做什么,请直说吧!” 解愁说着反而还往后退了两步。 “哎,不要说人家老嘛,身体各方面还是宛如少女的……哎呀,好害羞哦……” 容姑姑用手掩着面,娇羞的笑了起来。 解愁看到她这个作妖的样子,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画面引起极度不适。 “好啦好啦,不跟你开玩笑啦,既然你也爽快,我就直说啦。 姑姑我坐拥这偌大的凤栖楼,虽然不缺权利和荣华,但我内心非常寂寞啊…… 姑姑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欣赏美男子,就比如……你……可是我凤栖楼的绝色啊! 不瞒你说,姑姑看到你,就爱上你了。 不如,你索性跟了我,陪在我身边就可以,我可以许你荣华,给你富贵! 除了我,你可以做这里权利最大的男人! 如若不然……哼哼……” 容姑姑一边说着,一边走下软榻,走到解愁身边。 那多情的手指摸在解愁的脸上,轻轻地缠绕了几下。 这吓得解愁两脚直发软,冷汗直冒:完蛋了,我这是遇上“潜规则”了呀!都是美貌惹的祸呀! 解愁这不知怎么办才好。 此时却看到伺候在容姑姑身边的两位小生突然跪倒在容姑姑脚边,一人抱着一条大腿,痛哭流涕。 “姑姑,您这是不爱小浚儿了嘛?说好跟人家一辈子呢……” “姑姑,您不能抛弃小莫儿啊!我身体还行,我还能努努力……” 嗯?什么情况?难道说,容姑姑一直有宠幸美男的嗜好? 看着两位小哥瘦的皮包骨头的身形,面如僵尸的脸,解愁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一下子给吓得苍白:两位强壮的小哥竟然都快被这如狼似虎的老女人榨干成僵尸了,我这小身板可绝对受不起啊! “救命啊!” 解愁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这句话,拔腿就要跑,却一下子被人抓住了…… 第十章 莫名其妙的追求 一声“救命啊”的咆哮声震耳欲聋,散发出来的巨大的冲击波似乎都能把整个凤栖楼晃上三晃。 解愁大叫着,拔腿就跑,试图冲出容姑姑的房门,却未曾料到那半老徐娘宝刀未老,眼疾手快。 霎时间,只见她左一脚、右一腿,毫不费力地踢开了抱着她大腿的可怜的两位小哥。 接着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解愁的肩膀。 最后使出一记扫堂腿,就把毫无防备的解愁撂倒在地。 “小子,还想往哪里跑?!” 转眼间,解愁就被容姑姑给踩到脚底下了。 解愁全程被惊呆了,事情发生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躺在地上了呢? “哼,你以为姑姑是凭什么稳坐凤栖楼掌事之位的?没点真本事怎么混得下去?这下长见识了吧?” 容姑姑冲着被踩在脚底的解愁,一脸得意的说道。 “救命啊!快救命啊!我可不想被毁了我这一世清白呀!重要的是,我不想****啊!啊!啊!” 求生的本能让解愁从当前的情形中清醒过来,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求救声。毕竟他还是处男之身呢,不能被这个老女人糟践了呀,太可怕! “你今天就是喊破喉咙都没有用!不如赶快从了我,也好免受皮肉之苦……来,趁着房间就你我二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咳咳咳……姑姑……”此时,角落里悠悠地传出微弱的男音,“姑姑,这房间……还有我们俩呢……” 原来是之前的两位小生。 “我说你俩怎么还在呢?没有眼力件儿的蠢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容姑姑一声呵令,吓得两位小哥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 解愁本来趁机抓住他们的脚,想让他们帮帮自己,没想到二人挣开了他的手,还留下一句“兄弟,好自为之,坚强点”便慌忙逃走了,还不忘把门给锁上了。 完蛋,这下,算是彻底留下解愁和这老妖婆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他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了。 “来吧,小宝贝……” 容姑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便要解开解愁的衣衫。 “姑姑,且慢!”解愁一把抓住姑姑躁动不安的手。“姑姑,你看我这姿势,还被你踩着呢,这着实不雅观,也不舒服吧……” “你小子怕不是要耍什么花样吧?” “姑姑,你让我起来,咱好好说嘛……反正您有这样厉害的身手,我能逃到哪里去呀,总是在您的手心里,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是不?” 解愁眼睛眨巴眨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哎呀,我的小可怜儿……你说的确实没毛病,知道姑姑我的厉害就好。哼!” 听解愁说完这番话,容姑姑觉得甚是有道理,同时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量这小子也不是对手,便放松了警惕,松开了脚,还弯下腰扶解愁起来身。 说时迟那时快,解愁趁着容姑姑不注意,一个飞奔就冲上了梳妆台,拿起容姑姑的银簪就抵上了自己英俊的脸。 原来解愁早就发现容姑姑的簪子就摆在梳妆台台面上,便心生一计,期待事情否有转机。 果真,容姑姑见此情形,确实有点花容失色,大概是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始料未及。 “容姑姑,我虽然出身低微,但好歹是一个男子汉。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呢?倘若姑姑执意逼迫,那我只好划破自己的脸,我便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男人!啊……” 说着,解愁便作势要用簪子划上自己的脸。 其实此时他的内心非常忐忑,万一容姑姑不在乎他这张脸,那岂不是真要毁掉自己的美貌了? “停手!不要!” 果然,终于奏效了。容姑姑果真是舍不得他这张绝美的脸。解愁内心松了一口气。 “我的乖乖,你好man哦!这全身上下而散发出来的男子汉气概,让姑姑我少女心都泛滥了呢……想当年,我的初恋情人也是这样一个宁死不屈的男人……啊,你让我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让我找到了初恋的感觉……” 容姑姑秒变少女模样,沉浸在自己甜甜的幻想当中。 解愁看到容姑姑这矫揉造作的少女姿态,一头雾水:啥?还可以这样?这怎么,适得其反了? “好!我决定了!不逼你了!”容姑姑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解愁听了,两眼放光,终于是看到希望了。自己的处男之身,自己的美貌,要保住啦!哈哈哈! “强扭的瓜不甜,就这样得到你的身体也没什么意思。如今,我感觉自己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不如,从现在开始,我就追求你吧!就像现在的少男少女那样!我要用我的诚心诚意打动你!我的宝贝!” 万万没想到,刚刚得意了没多久,竟然得到这么一个令人喷饭的结果。 “我一个少年儿郎,被这样的老妖婆追求?苍天啊,我这造了什么孽啊?” 解愁心里想着,却两眼直发黑,便腿一软,昏倒在地上。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自己便出现在了一个装璜富丽堂皇的房间,这里的床更软,用具更精致,比滢萱的房间还要好。 怕不是趁着自己昏倒已经被……解愁吓得赶紧检查自己的衣服。 “还好还好,完整无损。”他长舒一口气。 此时,房门被打开了,一群小生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进来。他们端盆的端盆,拿毛巾的拿毛巾,端茶的端茶,好大的一个阵势。 解愁被吓了一跳,从小到大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便疑惑地问道:“你们这群人,是干嘛的呀!” 领头的那个回答道:“回解公子,我们是容姑姑派来伺候您的。” “什么?派一群大老爷们儿来伺候我?按理来说,不应该是些小丫头吗?” “回解公子,容姑姑说了,她怕那些小丫头们经不住您这样的魅力,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为了拒绝隐患,解除后顾之忧,直接让我们几个男人来比较好。” “真是晕啊,这哪是伺候我,就是在监视我吧!这老女人真的是要把我捏在手掌心了吗? 唉,不管了不管了,难得的享福的日子,先过上一阵再说!这个老妖婆,回头我想个办法甩了她便是! 不过,也好,借着老妖婆的事,我刚好顺水推舟,逢场作戏,刺激刺激滢萱姐姐,探探她的心意,看看她到底吃不吃醋!就这么办!” 解愁内心想着,便露出了笑容,大手对着小生们一挥:“来!给小爷沐浴更衣!” “是……”小生们齐齐回答。 这种被人簇拥伺候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解愁得意地笑了。 第十一章 强给的醋被拒签 沐浴更衣完成,解愁一身清爽。这种靠女人上位的事情,虽然道德上强烈谴责和抵抗,但是真实的感觉又很舒爽是怎么一回事? 解愁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不过,爽归爽,但是这一切太莫名其妙了,简直是人生中的一件大荒唐事,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个老女人,我这样纯情的美男子可是一直倾心于滢萱姐姐的……” 解愁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嗯?说到滢萱姐姐,她可知道此事?” 解愁突然意识到自己可是众目睽睽下走进的容姑姑的房间,又在里面待了那样许久,结果出来之后,野鸡摇身一变成凤凰了,难免令人浮想联翩啊。 “解公子,您这是在说什么?是有什么嘱咐吗?”一位小厮听着解愁一直嘟囔着什么,还以为是有什么吩咐。 “哦,没什么……哎,慢着,我到容姑姑房间这段时间,滢萱姑娘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您说滢萱姑娘啊,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听完小厮的话,解愁简直要气得原地爆炸了。 “这女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能毫无反应!气死我了!我要去找她!” 解愁气呼呼地冲出去,冲进滢萱姑娘的房间。 此时滢萱姑娘正安卧在床上,还未起来。 解愁看到这个场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我都失踪了一个晚上了,滢萱姐姐居然还能安睡榻上,高枕无忧?说好的负责任呢?” 滢萱被他的声音惊醒,便缓缓转过身来,睡眼惺忪,声音慵懒地回答道:“原来是解愁啊,怎么起的这样早?” 解愁对滢萱这样的态度着实不解:“姐姐,你对昨晚的事情竟然没有一点好奇嘛?没有什么事情想要问问我吗?” 滢萱揉了揉眼睛,说:“问题?有啊……” “什么问题?” 解愁心想:哼,我就知道你不会不介意,这下忍不住了吧。 “就是你一会儿能不能帮我带份早点回来,有点饿了呢?”滢萱回答道。 “什么?就是这么个破问题?不带不带,爱找谁带找谁带!哼!” 期待了半天,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破问题,解愁气得肺都要炸了,一怒之下离开了滢萱房间。 滢萱听着解愁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确信他已经离开走远了。 她缓缓将身体转向对着墙的那一面,缓缓地说着:“傻瓜,我怎么能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我又怎么能安枕而眠?可是你要知道,我在意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在意,不能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不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我这样低贱的人,寄人篱下,又遭到……唉,既然自知已经配不上你,又怎么敢阻挡你前进的步伐?” “容姑姑虽然不是妙龄少女,你的嫌弃我也能理解,但不能否认她是凤栖楼权势最大的人,迎来送往,结交的也都是达官贵人。她没有强迫你,倒也看出动了真心,跟着她,少不了你的前程似锦啊。我们不是都说过,要过上最好的生活吗?这就是机会啊,傻瓜。” 滢萱自言自语地说着,竟然不知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沾湿了枕头。 解愁那边对滢萱的毫无反应感到十分生气而且伤心,都说凤栖楼的姑娘凉薄,但是没想到,这哪里是凉薄,这简直就是一座冰山! “你不是毫不在意吗?你不是把我推到老女人这边吗?好,那我就顺着你的意思!” 解愁紧紧地握了握拳头。 滢萱不吃的醋,解愁决定强行给她送到嘴边! 接下来的几日,都会看到解愁在滢萱的房间附近,上演着下面的片段。 “哎呀,容姑姑给我新订做的云锦衣衫呢,哇,尺寸刚刚好呢,真的好了解我的身体呢……” “哟,容小甜甜新送来的稀罕水果呢,好好吃啊,真的独宠我一人呢……” “容小宝贝刚刚给我好几件金银珠宝呢,我真是好喜欢啊,容小宝贝真的太好了……” “容可爱刚刚又给我写情书了呢,人家好感动哦……” …… 一把狗粮接着一把狗粮地往整个凤栖楼里撒,可把其他人都吃吐了,个个怨声载道。 可是,滢萱的房门始终紧闭着,没有什么动静,一副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 解愁天天亲自把“醋”都给滢萱送到门口了,结果被对方狠狠地拒绝。 太糟糕了,毕竟,再这样下去,滢萱没有什么反应,姑姑却日益欣喜,还觉得胜券在握了呢! 这晚,解愁再也无法入睡,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到,因为一个人而心碎是什么样的感觉。 第十二章 酒后吐真言 解愁的心里非常郁闷,他实在是不愿意接受滢萱姐姐对他完全不心动的事实,他不愿意相信这还没开始的爱情就这样草草结束了。何况,他还是个单相思。 胸中苦闷郁结,无处抒发。 是夜,解愁提了几壶酒,爬上凤栖楼的楼顶,这习习的晚风一吹,吹了他个透心凉,从此这座城又多了个伤心的人儿。 “都说一醉解千愁,小爷我还没醉过呢!今夜,就让我酩酊大醉一场!” 说罢,他霸气地把酒塞一拔,仰头就往自己嘴里猛灌这苦涩的酒。从他的口腔顺着喉咙,一直苦涩到了心窝窝里。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饮了才两壶,解愁便有了醉意。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滢萱姐姐,她依然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美丽,可是她的身影却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想要伸手去抓她,却怎么也抓不住她。 解愁心里变得非常着急,可是越着急就越想抓住,越想抓却越抓不住。 一时间,所有情绪迸发,他居然着急哭了,越哭越大声,眼泪像开了闸,止也止不住。他一边哭还一边不停地喊着滢萱的名字。 曾几何时,他还在乞讨的时候,他常常看到有许多人在深夜里买醉,那些人一边喝酒,一边痛哭流涕,还一边呼唤着心上人的名字,直到喝得烂醉如泥,失去意识。 那时,他看到这样的人,都会禁不住想嘲笑对方,在心里狠狠地唾骂对方一句“傻子”或者“疯子”。因为那时的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可是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那些人,理解了那些人,竟然也成为了那些人。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原来,这就是爱情啊,让人心花怒放,又让人心碎如渣的东西啊。 他又是哭又是喊,消耗了很多的体力,终于支撑不住,躺在了凤栖楼的楼顶上。 他的意识渐渐地变得模糊,可是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站起来,要去找她,不要轻易放弃。 在这声音的鼓舞之下,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站起来。虽然他的意识不清醒,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去做了。 他一步一踉跄,身体也摇摇晃晃,期间还跌倒了几回。虽然艰难,但是他竟然真的走到了滢萱姑娘的房门前。 哪里顾得上什么礼节,哪里顾得上什么面子,这下便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哐”地一声,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滢萱姑娘的房门。因为用力过猛,他也重重地栽倒在地上,摔进了滢萱姑娘的房间里。 滢萱姑娘被这巨响声惊醒了,仔细一听,居然是解愁的声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顾不得身体正值病弱,便连忙下床,掀开帘子,走到客厅内。 出现在她眼前的果真是解愁。只是现在的解愁满身酒气,不太清醒,还不停地在地上往前爬啊爬,样子既可怜又滑稽。 “解愁,你这是怎么了?快先起来,在地上该着凉了!” 滢萱赶紧跑到解愁身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给扶到椅子上坐下。又怕他闹出什么动静来,慌忙关了门。 “你这是喝了几壶酒?怎么竟醉成这个样子?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熬一碗醒酒汤来……” 滢萱刚要起身去熬汤,便被解愁给抓住了。 “这回,我终于抓住你了……我不能再让你跑掉了……你不能跑掉了……呜呜呜,不要跑掉了……” 解愁意识中觉得自己终于抓着滢萱的手了,又喜极而泣,哭的鼻子里冒着一个一个的鼻涕泡儿。 “不跑不跑,我不跑了,不跑了……解愁乖……”滢萱本来试图挣开,发现解愁这般紧张的样子,便放弃挣扎,顺势坐了下来。 “姐姐,你好美,好温柔,又好善良啊……” 解愁盯着滢萱的脸,痴痴傻傻地笑着,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有个梦想,就是将来找老婆……就要找个漂亮温柔又善良的……” “姐姐……你知道吗?……对,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啊……从看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你就是我老婆的样子……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 “我……我好爱好爱你啊……可我不敢告诉你……我虽然表现出来的……有点像玩笑……但我发誓,我绝对,绝对,绝对是真心的……如果有假,我就不得好……” 滢萱见他要起这样的毒誓,便立马捂了他的嘴巴,说道:“你喝醉了……不要胡说……还是不要说了,清醒一下……” 解愁将滢萱堵着他嘴巴的手,又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慌忙说:“不,不要……我要接着说……你根本不知道,当我发现你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多心痛吗?……” “我故意显摆,故意气你,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可你怎么……就是不在乎呢……呜呜呜” “我不管……今天我就要问问你……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对我果真没有一点男女之情吗?……果真……没有吗……” 酒后吐真言。 虽然平日解愁看上去那样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但是今日他借着酒意所说出来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他发自真心的肺腑之言。 “这……算是表白吗?……” 滢萱看着解愁那个喝醉的傻样子,知道他虽然说的是醉话,却又都是真话,那样的诚恳。 虽然平日里她没少听到客官们对她说的“我爱你”“我喜欢你”,可是她丝毫没有羞涩而心动的感觉,只是假笑应付一下罢了。 可是这样真诚的表白,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呢,虽然不知道这样的醉话算不算。 瞬间,她的脸变得红红的,烫烫的,心跳也变快了。这次,她确实真切的感觉到了害羞和心动。 只是,一盆冷水迫使她放弃这样的心动,因为她有那样的秘密,使得她无法接受解愁的表白。 第十三章 滢萱的秘密 记忆拉回到两年前,那时滢萱她还没有来梵国盛京,还不是凤栖楼大名鼎鼎的舞女。 那时的她,还和自己年迈的嬷嬷住在南国破旧不堪的小茅屋里,她还是那个在街头卖艺乞讨的可怜女孩儿。 那时她们的生活十分清贫,生存的重担压在她小小年纪还十分柔弱的肩膀上,她们常常吃不饱。 卖艺的日子很难过,不光是要承受身体上的寒冷、饥饿和疲惫,还要承受别人的白眼、欺负和侮辱。 滢萱很坚强,为了让自己和年迈的嬷嬷能够在这个社会活下去,这些苦,这些痛,她都可以接受,依然以最美的笑容和最优雅的舞姿示人。 可是,就这样坚强乐观的女孩,命运偏偏要捉弄她! 那是一个冬日,天上黄云万里,冷风呼啸,要看就要下雪了。 滢萱从街上跳舞,可是没有什么人来观看,更别提能讨到饭食或者银钱了。街上行人步履匆匆,都着急赶回家取暖御寒,躲避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雪。 滢萱冻得全身青紫,四肢感觉都要冻僵了,却一无所获,只好收拾东西,也回到自己那个小茅屋了。茅屋虽破,好歹能够御一下寒,何况还有个年迈的嬷嬷在等着自己照顾。 “嬷嬷,滢萱回来了……” 滢萱每次回家,都会在进门前喊一声嬷嬷,而嬷嬷听到滢萱的声音,都会亲切地回答一声“回来了啊”。 可是今日,滢萱叫完嬷嬷,迟迟没有收到她任何的回应。 滢萱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想着,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推开房门,跑进屋内,去看躺在破木头搭成的床上的嬷嬷。 嬷嬷眼睛紧闭,全身发抖,额头滚烫,整个人的意识都烧迷糊了,嘴巴微弱地一张一合,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内容却根本听不清。 嬷嬷年纪本就大了,又长期吃不饱穿不暖,身子骨眼看着一天天消瘦了下去,这抵御风寒的能力也是越来越差。 偏偏今日格外的寒冷,没有棉衣,没有炭火,体弱的嬷嬷便就这样一下病倒了。 眼睁睁看着嬷嬷身体越来越烫,越来越不清醒,滢萱心急如焚。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嬷嬷恐怕就……我要买药……对,得去买副药来煎……” 滢萱先是打了一盆冷水,用帕子浸了冷水又拧干,放到嬷嬷额头上,帮助她暂时降一下温。 接着,她不顾自己的寒冷,穿着单薄的外衣跑了出去,她要给嬷嬷去药房买药,不然嬷嬷一定挺不住的…… 可是,她身上并无分文。 她接连敲了好几家药房的大门,结果都被人家给轰了出来,半包药都没有拿到。 在那些药房掌柜看来,她就是一个臭要饭的,身上没有半个子儿,居然还想赊账买药。就算是赊账了,就这样的乞丐,日后也一定是还不起的,这赔本的买卖,可怎么做。 就这样,一个衣衫单薄,身材瘦弱的女孩,再这样空荡,寒冷,又无情的街道上,一家药房一家药房的下跪,哀求,哭声给这北风又增添了凄厉…… 天渐渐黑了下来,滢萱依然一无所获,而她的体力也渐渐不支,疲惫不堪,她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稍微休息一下。 正好,出现在她面前的正是一家灯火通明的酒楼,那灯光是那样的明亮,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是那样温暖。 滢萱靠着酒楼的门框,坐在了楼前的台阶上,她痴痴的望着酒楼里喝酒吃肉的人们,不觉悲从心来,啜泣了起来。 这时,有几个高大的身影团围在她的身边,那压抑的感觉,把她吓了一跳。 于是她赶紧抬起头来,发现那是四个男人,满身酒气,眼神迷离,身体左摇右晃,还一个劲儿的上下打量着她,一脸的不怀好意…… 第十四章 三日时间考虑 漫天大雪飞舞,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滢萱赤着脚,衣衫褴褛,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在这场大雪中。 她拿着刚刚买好的药,一步一步走回了那个破旧的茅屋。 劈柴,生火,煎药…… 折腾一番,那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终于喂进了躺在床上,病重的奄奄一息的嬷嬷口中。 好在不久之后,嬷嬷就病愈了。 嬷嬷渐渐清醒,她也曾问过滢萱,这买药的钱是哪里来的,可是滢萱闭口不谈。 谁也不知道,那一个雪夜,一个无辜的少女,经历了她人生中多么煎熬的时刻,又做出了她人生中多么残酷的决定。而她,却无法后悔。 嬷嬷此后再也没有问过,只是从那时起,她觉得滢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那样活泼,常常面无表情,看见男人就尽量躲着走,若有男人的触碰就立马变得像受了惊的兔子。 但好在,滢萱她仍然愿意跳舞,只有在跳舞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内心比较平静。 回忆的碎片在滢萱大脑当中一点点拼凑起来,那痛苦再次涌上心头,欲语泪先流。 场景拉回到凤栖楼,拉回到滢萱和解愁二人相对而坐。 这次,滢萱反握了解愁的手,哽咽地说道:“事情就是这样的,这就是我不愿意被揭开来的伤疤。那一天,我失去了我作为女人最重要的一切,我不知道,我又当以何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我,又没有勇气去死……” “解愁,你是一个好男儿,你将来必定有出息,又何苦因为我耽误了自己……我这样的女人,只不过是一个风尘之中的玩物,我从不奢望自己能够拥有爱情……如今,听了你这番告白,我很感动,这就足够了……” “我知道你喝醉了,所以我才敢敞开心扉吐露我的这些话……你我都知道,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太难了,我俩如同蝼蚁,即使携手,又能如何……何况我又是这样卑贱,根本配不上你……如果我拒绝你,你不要伤心,你要知道,我希望你好,希望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滢萱看着解愁已经醉倒在桌子上,她把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哭的梨花带雨。 解愁趴在桌子上,头深深地埋在两臂之间。其实,刚才滢萱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折腾了那么久,他的酒早就清醒了大半了。 但是,他始终不敢抬起头来,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这样美丽、这样优雅,就好像落入凡间的仙女一般的姐姐,竟然有这样可怕的经历。 他无法理解雪夜里那四人是如何对一个少女下得去如此狠手,他无法体会滢萱这样一个柔弱的少女是如何挺过的那一夜,他无法接受自己心心念念、视如珍宝的女子竟然遭遇如此玷污…… 这是他的初恋,居然就遇到这样的骇人听闻的事情。虽然他能够接受滢萱姐姐是风月场所的舞女,因为他知道姐姐只是卖艺不卖身。但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四个男人粗暴夺去贞操的事,作为一个在古代受到根深蒂固传统思想影响的男子,这样的事实,他一时实在难以接受…… 可是,自己的内心十分挣扎,因为他的心真真切切告诉自己是真心爱滢萱姐姐的,他的耳朵真真切切听到滢萱姐姐对自己也有意的,而且滢萱姐姐处处为自己着想。 他本来非常盼望着滢萱姐姐说出对自己的感觉,可如今他得到答案了,也得到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他不知该是喜是悲…… 如果因为那样的过去抛弃滢萱姐姐,自己是有什么脸面口口声声说爱人家的呢?可是接受滢萱姐姐,自己的内心却又非常挣扎…… 想着,解愁的拳头不禁握的紧了,这一下却惊到了滢萱。 “解愁,你……可是……醒了?……” 滢萱心里十分慌张,以为他全都听了进去,便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解愁的臂膀。 解愁眼看着装不下去了,可又怕伤到了滢萱的面子和自尊,他只好继续装醉。 他伸了伸懒腰,假装仍在意识不清醒中。只见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眼神迷离,假装口吃不清地说着:“嗯?这是哪里……这不是我的床……我困了……我要去睡觉……快扶我去睡觉……” “好……睡觉……解愁去睡觉吧,忘了今晚的一切吧……” 滢萱见他仍然是这副样子,虽然松了一口气,却也怅然若失。这恐怕是她离爱情最近的一次了。 解愁继续装醉,顺势走出了滢萱的房间。虽然他表面看起来醉的像个淘气的孩子,但他内心现在非常痛苦。 “滢萱姐姐,对不起……今晚知道的事太多,我一时消化不了……给我三天时间,就三天时间,我想,我能给出一个答案……” 解愁心想着。 第十五章 挨了两个大耳光 凤栖楼,容姑姑房内,空气是那样安静,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只见解愁和容姑姑二人对峙而立,怒目圆睁,场面焦灼,一场灾难似乎一触即发。除此二人,其他人都屏息凝神,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解愁,你这个臭小子!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而又说了什么?!” 容姑姑气得七窍生烟,终于忍不住当面质问解愁。 解愁不甘示弱,不败下风,反而更加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姑姑,念你年纪较大,我便再重复一遍我的话,你可要一字一句真切地听好了!” “我——解愁——从见滢萱的第一面起,就已经一见倾心,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我要替滢萱赎身!” 解愁挺直了身体,声音提高了八倍,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 “你……你……你……好你个臭要饭的,枉姑姑我多日以来,对你那是好吃好喝好供奉,居然是这样一个小白眼狼!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容姑姑看上的男人从来都是投怀送抱,再不济的也是逼良为娼,乖乖就范。 没想到她第一次认真地愿意与之走恋爱流程的男人,竟然敢这样对待她,居然还大言不惭地当着自己的面说对其他女人“一见倾心”?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容姑姑越想越气,便做势就要冲着解愁打将过去。 “姑姑!你今日便是打死我,我也要说我的真心话!” “啪……” 霎时间,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解愁的左脸上,白净的左腮部立马肿起了血红色的巴掌印。解愁的嘴边涔涔地冒出了鲜血。 在场的其他人完全被吓傻了眼,心里无比担忧,怕容姑姑盛怒之下,便是一场腥风血雨就要到来了。 “这一巴掌,便是我给你所谓真心话的反应!你好好想想,是否还要再继续胡说八道下去?” 容姑姑怒视着解愁。 “姑姑!我对滢萱一见倾心!望姑姑成全……” “啪……” 未等解愁说完,又一记耳光不及迅雷掩耳之势地落在他的右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就像脸在燃烧。 “姑姑问你,可还要继续吗?” 解愁擦了擦嘴角的血,重新挺直了身体,昂起了头颅,语气一如往前地坚定。 “解愁心里容不下第二个人!” 容姑姑见他模样这样坚定,语气这样坚决,丝毫没有畏惧退缩的意思。就连他自己那张最在意的脸,都快被打成猪头了,仍然没有屈服。 容姑姑本想着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个教训,把他打得爹妈都不认识。可是看着他如今的样子,她却迟迟下不去手了。 她突然想到几十年前,那时她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她也遇到过真心相交的爱情。那个男人,曾经也如同解愁一般,英俊潇洒。 可是,在面临危难之际,那个男人却没有如今解愁这般的坚定和宁死不屈。 那个男人,他为了让自己免受皮肉之苦,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却轻易地就抛下容姑姑,一个人就跑掉了。 只剩下容姑姑一个人无尽地遭受痛苦和凌辱。 所以那时起,她难付真情,视男人为玩物,凭借着自己的心狠手辣,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可是,她内心时常渴望的,却是如果当初那个男人多一些坚定和勇敢,说不定他们二人也幸福地过上了夫妻恩爱的小日子,哪怕贫穷…… 眼前有这样一个宁愿牺牲生命也不愿意放弃真爱之人的男人,自己真的下要狠手吗? 容姑姑想起往事,不禁泪如雨下,她紧握着的拳头松了下来,她再一次对解愁心软了。 “解愁,你当真愿意为了滢萱,不惜跟我翻脸?你可知,我很轻易就能把你置之死地啊……” 容姑姑看着解愁,说道。 “姑姑,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为了自己免受皮肉之苦,动了心机,欺骗了您。可是这几日,我辗转反侧,忧心焦虑,我无法麻痹自己的内心,我的内心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我心里有滢萱,无论她是怎样的身份,她有怎样的过去,我都愿意接受,我都愿意爱她……哪怕我知道今日难逃姑姑的责罚,甚至会牺牲一些东西,哪怕是命,我也不能再骗自己了,我一定要去争取……” “姑姑,我知道您不是表面那样心狠手辣的人,您有情有义,相信您一定会理解我的心情,理解我对滢萱的感情……倘若今日您能放过我,留我一命,他日我必感恩戴德,回报与您……” 解愁从来没在姑姑年前下过跪。今日,他终于双膝落地,跪在姑姑面前,期望得到她的谅解和成全。 姑姑听了他的话,感受到了他真的是走心了。虽然心里一万个不舍和不愿,但她也实在不忍心了,这些话都把她的心给戳痛了。一时间,她非常羡慕滢萱,虽然落于风尘,却能遇到如此之爱,相比之下,滢萱的命比自己要好许多。 容姑姑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大家的心也都一直揪着。 “好……我承认你的真心打动我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如此,我便忍痛割爱,不再强求你了……” 众人听了这样的话,内心全都松了一口气。更别提解愁了,简直是要欣喜若狂,欢呼雀跃了。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几日,你花了我那么多银钱,你要是跟了我,我便可以不追究,可你现在甩了我,所有的损失你必须照价赔偿给我,一分都不能少!体谅你现在也没啥钱,那就在这凤栖楼干活打杂还债吧!所有的脏活累活,你,全包了吧!” “啊?!” 解愁刚刚雀跃起来的心呢,一下子又跌下去了。 算起来,就这些银钱,他怕是要在凤栖楼打一辈子工哦!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被容姑姑掌控着呀! 这到底猴年马月才能实现人身自由啊! 第十六章 花式表白整起来 解愁总算是给容姑姑摊牌了,虽然挨了两个大耳光,还要终身为凤栖楼打工还债,但好在结果还是不错的,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滢萱姐姐在一起了。 从前他是容姑姑捧在手里的人,所以人前人后还是很体面的,有自己单独的气派的房间,有锦衣玉食享受着,还有贴身使唤的人伺候自己。那还真是天堂一般的生活呀。 不过,这种生活很快就结束了。容姑姑收回了所有的东西。 从宽敞明亮的房间搬到了阴暗潮湿的柴房,从锦衣玉食又回到了粗茶淡饭,就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抛弃他而去了。 虽然身体上的享受没有了,但是他的内心却重新焕发生机,心情无比的愉悦,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 另一边,滢萱听说了解愁在容姑姑那边挨了打,还被罚在凤栖楼打工还债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居然当着姑姑的面说了对自己一见倾心的事情,这还被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当做佳话传遍整个凤栖楼了。 这些事情真是让人又心疼、又生气、又尴尬啊。 为了避免让事情进一步发酵,也为了少让其他人说闲话,滢萱只好佯装生病,对人闭门不见,自己也闭门不出。 解愁可不是这样想的,他这边还兴致勃勃地正在准备策划一个巨大的惊喜——向滢萱姐姐表白! 于是他一边打杂干活,一边秘密筹划,绞尽脑汁地准备物资。他每天都干劲十足,还幻想着滢萱姐姐收到他的表白仪式事,感动地满眼泪花的样子呢。 “呀呀呀,姐妹们快来看呀!快看那个解愁这又是搞什么新花样呢?” 凤栖楼的“小喇叭”翠玲姐姐又第一时间掌握到了最新的八卦消息,赶紧招呼姐妹们来看热闹。 “瓜子花生桃花酒啦,看热闹专门供应,姐妹们搬好小板凳看好戏啦!” 居然还有姐妹有如此商业头脑,瞅准商机趁机兜售零食呢。 于是,又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地聚集在凤栖楼上,眼睛巴巴地看着解愁搞他的惊喜。 只见楼下用红色蜡烛摆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型圆圈,圆圈中间洒满了鲜艳的玫瑰花瓣,而解愁这个英俊潇洒、翩翩少年站立中央,手持玫瑰,那画面还真是美极了呢。 “滢萱姐姐!滢萱姐姐!我是解愁!你打开窗户!” 解愁对着滢萱姐姐的窗户,大声喊着。 滢萱听到楼下有人喊她的名字,似乎还听到很多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禁好奇,难道解愁这个小子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怀着好奇的心理,她轻轻地打开窗户的一条缝隙,透过窗缝偷偷地往外瞄了一眼。 天哪,那大大的心形蜡烛,那满地飘落的玫瑰花瓣,当真是心思精巧,别出心裁呢。 可是这也太尴尬了吧,解愁还一直叫着她的名字,这真是羞死人。 滢萱赶紧把窗户关上,心想着,自己还是没办法跟他在一起呢,如果露面,肯定会给他造成误会。那如果自己不出面的话,解愁那个毛头小子自己折腾折腾就会放弃吧。 于是,任凭解愁怎样呼喊,滢萱即使再揪心,也最终坚持着没有打开窗户与之对话。 吃瓜群众都吃了半天的瓜了,都没见女主角露面,兴致都没有了,纷纷都散去了。 只留下解愁一个人留在楼下,一阵风吹来,脚下的玫瑰花都被吹散了,四处飘零。 解愁内心虽然非常失落,可他不是一个轻易就能放弃的人。他觉得可能是滢萱姐姐不喜欢这些蜡烛啊玫瑰花什么的,兴许喜欢点别的呢。 因此,凤栖楼下的花式表白就这样一场接着一场地展开了。 回回都是翠玲姐姐替他广播,回回都有人趁机售卖“瓜子花生桃花酒”,回回吃瓜群众都吃瓜吃到撑。 明日,解愁请来一群戏台班子,吹拉弹唱,给他伴奏,就在滢萱姐姐楼下,解愁深情款款地唱起了情诗。 后日,解愁又请纺娘织起了一块巨大的刺绣横幅,就平铺在凤栖楼下,只见上面绣着“滢萱,我爱你”五个大字,金光闪闪。 如此种种,不是天女散花,花瓣上写着滢萱的名字,就是亲自从天而降,手持滢萱姐姐的画像…… 每一次表白他都费尽了心思,每一次表白他都花样百出,每一次表白他都能引来人们的阵阵欢呼……再这样下去,看解愁花式表白都快成了人们每天茶余饭后必看的保留节目了…… 可是无论解愁怎样折腾的精疲力尽,无论怎样感动自己,可始终感动不了滢萱姐姐,滢萱始终都没有露面过! 解愁这下准时迷惑,他实在是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女人心,不愧是海底针,明明她对自己有意,怎么就不接受自己的表白呢? 第十七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解愁日日花式表白,可谓感动天感动地,所有人都为他的勇敢和深情而感染,自然当事人滢萱也不能排除在外。 只是,滢萱始终有顾虑,因为自己曾经有那样被玷污、被欺凌的过去,使她不能勇敢地迈出那一步。 但她不知道的是,解愁醉酒的那一夜,二人深情独白,她的所有经历、所有心里话,都被解愁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解愁深知她身上悲惨的一切,但他不在乎这些过去,他只想跟她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他深思熟虑了三天时间,做出了决定,就是向滢萱表白,轰轰烈烈的表白。 他要让她知道,他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值得被爱,值得被珍惜。 这几日,滢萱虽然闭门不见,但是她看到解愁为她做的种种事情,她的内心很是触动,每每挣扎,却又每每推却。 解愁费尽心思,绞尽脑汁,能想出来的办法都想了,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他知道滢萱肯定知晓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一切,他也完全明白滢萱的心理和顾虑,看来自己还需要再推她一把。 夜幕降临,夏夜虫鸣,星光璀璨,多么美丽的夜晚。 滢萱打开小轩窗,凭栏而望,可以看见,盛京的万家灯光,天空的星河灿烂,这时徐徐的微风轻佛着脸颊,一切是那样的温暖祥和。 好长时间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美好的场景了。 正当她沉醉在这夜色之中时,一群飞舞着的萤火虫,打着它们明亮的小灯笼,飞入滢萱的小窗前。 “好漂亮的萤火虫啊!” 滢萱见到这样多的萤火虫,很是欢喜。 这些飞舞着的小精灵,全身上下都充满浪漫的气息,滢萱满怀少女心,用手中的团扇轻轻地扑弄。 这些小精灵们便时而落在滢萱纤纤玉手之上,时而飞上滢萱轻巧团扇之中。 滢萱突然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她可以依偎在嬷嬷的怀里,一同在田野里乘凉,那时就有萤火虫时不时地飞入她的手中。 那时是多么快乐啊。 想到这里,滢萱似乎感觉自己回到了那个时候,不禁露出了如孩童般的笑容,这是发自内心得笑容。 “纤腰玉带倚轩窗,轻罗小扇扑流萤。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突然有男子的声音从窗户上面传来,还附上这样一首如此符合此情此景的诗句。 滢萱被这诗句吸引住了,同时也觉得很奇怪,便问道:“深更半夜,女子闺房,是哪位公子在此吟诗?” “当~当~当当~”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正好落在滢萱窗前。 定睛一看,此人无他,正是解愁。 “还能有谁啊,当然是我啊,不然这样绝美的诗句,谁能作的出啊?”解愁一脸得意地说道。 “你?你这又是搞什么花样?被人看到多不好。你赶紧从窗台下去,我要关窗休息了!” 滢萱一边说着一边就作势要把窗户关上。 解愁赶紧拦下滢萱关窗的小手,死死地抓住窗框。 “姐姐,不要这样嘛!我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你都有多久对我闭门不见啦!” “你知道你要说什么,咱们不可能的……” “不!你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你若是再赶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就要从这个窗台上掉下去哦……” 滢萱低头一看,这窗台距离地面高度确实不低,要是不慎坠楼,怕是真要摔出个好歹来。 “你还知道会掉下去啊,那怎么还要爬窗户?知道危险还不赶快进来?扒着窗框做什么!” 滢萱假装生气了,对解愁说道。 解愁一听,这是准许自己进房间了,便立马见好就收,没等滢萱再发话,就一个纵身跃入房内,还搬了个小板凳,同滢萱一同倚窗赏景。 “姐姐可喜欢今日的景色?” “这样的景色许久未见了,尤其是这群萤火虫,让我想起了好多美好的场景……” “姐姐喜欢就好,以后姐姐喜欢的东西,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给姐姐拿来!” “不要告诉我,这些萤火虫也是你捉来的?” “当然是我捉来的呀,这时节萤火虫不多见,我一个人去河边捉了好久好久呢,好在姐姐喜欢……” “干嘛要做这样的傻事啊,还有之前那些……不值得为我去浪费这样的时间和精力啊……” “不许说不值得!姐姐,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付出,你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听到解愁说自己“值得”,滢萱的心一下子融化了,她从来都妄自菲薄,她从来都自卑自贱,她从来都不敢奢求那些美好。 可如今,有人说自己值得所有的美好。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好……” “因为我喜欢你……” 解愁又一次认真地表白,这一次,他要完全清醒地表白。 “滢萱姐姐,你听我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喜欢你的一切! 我知道你过去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你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难,你一直深受折磨! 但是,我不在乎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在乎现在经历着什么,我在乎的是,未来我们俩要在一起,一起面对所有的阻碍,一起战胜所有的困难!” 听着解愁这样说,滢萱一阵错颚:“你……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听我说,我什么都知道,我说了我不在乎!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知道你有所顾虑,今天就请你放下所有的束缚,直面自己的内心!相信我,相信你自己!我喜欢你,不管怎么样都喜欢你!” 滢萱明白了,原来那晚的话,解愁都是听到了的。 他知道了一切,居然还是做出这样的决定,选择爱自己,而自己又有什么样的理由再次拒绝呢? 何况,自己已经拒绝了多次,解愁仍然如此执着,而内心的声音也告诉自己是喜欢解愁的。 是的,直面自己的内心,直面自己的情感,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吧! “解愁,你说得对,我要直面自己的内心,既然如此,那你便要听清楚了——我,喜欢你……” 滢萱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第一次表白,还是蛮害羞的,滢萱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什么?!滢萱姐姐我没听错吧!你这是……答应我了?” 滢萱认真地点了点头。 解愁这下可高兴坏了,他似乎就要雀跃地飞起来了,一时兴奋,他还抱起滢萱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 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感动他爱的人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停下……停下……停下” 滢萱被他转的头昏眼花,只好赶紧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好好好……都听姐姐的,姐姐说什么,解愁就做什么……” “嗯……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学会作诗了?” “嗨,那不是我作的,那是城头王书生……” “你个臭小子,我就知道你骗我,看我不教训你!” “啊!救命啊!谋杀亲夫啦……” 就这样,在解愁的努力之下,滢萱终于答应了他的表白,二人的故事开启了新的篇章…… 第十八章 转为地下恋情 解愁和滢萱终于在一起了,可是这消息不知道怎样,第二天竟然就传了出去。 “各位听客,咱们今儿要说的故事,是关于名满盛京的凤栖楼头牌——滢萱。话说近几日,在凤栖楼打杂的一位柴房小役,搞得满城风雨,他在凤栖楼下花式表白那位滢萱姑娘……” 茶馆酒楼里,各位说书先生正兴致勃勃地讲述滢萱和解愁的故事,这“柴房小役花式表白凤栖楼头牌”的消息被传的可谓是铺天盖地,满城风雨。 这也难怪,谁让解愁回回表白都搞得轰轰烈烈呢。 解愁表白不要紧,可是那些喜欢和痴迷滢萱姑娘的头号粉丝们却非常不乐意了,粉丝们的嫉妒心是非常可怕的。 他们追了滢萱那么长时间,又是捧场,又是花银子,又是送礼物的,可是连滢萱姑娘的手都没握过呢,怎么解愁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谁给他的勇气敢这样大张旗鼓的表白,居然还能在一起? 于是他们纷纷找到凤栖楼的掌事容姑姑那里讨要个说法,否则他们就退出粉丝团,再也不来凤栖楼送银子和礼物了,也不准滢萱再登台了。 容姑姑得知此事大为恼火,本来他俩在一起如是真爱,她无法反对,但是他俩的恋情引起了公众的质疑和反对,甚至影响了凤栖楼的生意,那可是不行了。 更何况滢萱那可是凤栖楼的头牌,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容姑姑的摇钱树啊。 于是,容姑姑派人将滢萱和解愁二人找来问话,势必要将此事弄清楚,给舆论一个交代。 “解愁!你个臭小子!自打你一来我们凤栖楼就没有消停过!如今因为你的行为,搞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上次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这次的事情你又打算如何解决!” 容姑姑将搜集来的所有的关于滢萱和解愁的消息令人写在纸上,摆在解愁和滢萱面前。 “姑姑,这些消息不实,否决了便是!” 解愁看着写在纸上的那些故事,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那些辱骂滢萱的话语,甚至要求滢萱离开凤栖楼的言论,他知道自己的这份明目张胆的爱情,还是给滢萱带来了伤害。 “不实?哪些消息不实?难道不是你大张旗鼓地表白吗?难道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滢萱吗?难道你们俩没有在一起吗?” “是的,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滢萱姑娘并没有答应跟我在一起,这些所有的指责和唾骂都应该冲着我来,与滢萱无关!” 解愁试图一个人包揽所有的罪责,他不能让滢萱因为这件事而再次受伤害。 “哦?滢萱,当真如此吗?” 容姑姑转而问滢萱。 “不……姑姑,我确实答应……” “不,你没有!你一个堂堂凤栖楼的头牌仙女,怎么能看得上我这样一个在柴房里烧火的仆人!你肯定是拒绝我了呀!” “解愁,你不要这样……说好一起面对呀……” “滢萱姐姐,因为我的自私,我的个人行为,居然连累了你,我不能让你承受这份冤屈,也不能让你失去这个舞台……” “解愁,对不起……我无法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爱人……” 滢萱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拥有了爱情,竟然就要面对这样的风波,说到底,是她连累了解愁。 身为一个站在风口浪尖讨生活的人,她连爱情都不能公之于众,连爱人都无法保护。 “姑姑,不用听她的,我心意已决!此事皆由我起,我便一人承担。我将亲自声明,滢萱姐姐与我不是恋人关系!她仍然是凤栖楼最亮眼的明星!” 解愁心意已决。 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滢萱名正言顺的爱人,他只需要知道滢萱是爱自己的就行了。 容姑姑答应了,立刻派人去散播消息,控制和改变舆论。 当日,解愁便亲自上街声明,自己虽然表白,但只是一厢情愿,哗众取宠,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与滢萱姑娘无关。 这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解愁一个人,滢萱的粉丝们疯狂的用语言攻击他,更有甚者进行人身攻击,朝着解愁不是扔臭鸡蛋,就是扔烂白菜,搞得解愁十分狼狈。 晚上,解愁一身污渍地回到了凤栖楼,他正要脱下外衣去洗漱一番,便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玉手,便知道了是滢萱来了。 “对不起解愁……让你受苦了……都是我连累了你……” 看见解愁一身狼狈的回到凤栖楼,滢萱不禁鼻头一酸,泪珠扑簌而落,她真的感觉好心疼解愁。 “没事的,滢萱姐姐,都怪我当时太着急想要跟你在一起了,没有思虑周全,竟然惹出这样的大麻烦。还是我连累了你啊,这都是我应该的……” 解愁抚摸着滢萱的手,轻轻地转过身来,面对面地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美人。 他轻轻地将滢萱眼角的泪拭去,摸着她的头,安慰地说:“没关系啦,滢萱姐姐,名分什么的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咱们俩心意相通,知道彼此的心就行了。 我可不舍得让你因为我受苦啊,你辛辛苦苦才走到了这样的位置,不必因为我而放弃,也不必因为我而自责。” “嗯嗯……”,滢萱听后点了点头,说:“那以后只能委屈你,跟我偷偷地在一起了。你放心,我对那些官人们都只是逢场作戏,绝对不会被其他人打动,我的心里只有你呀……” “傻瓜,说这些做什么,我当然相信你啊,哈哈哈,其实更相信我自己的魅力啦,见了我之后,你哪里还能看得上别人呀……那我们就转为地下恋情啦,只有你知我知哦……” “讨厌……还是那么自恋……” 说罢,二人露出了笑容,两具身体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两颗心也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从此,风波过去,滢萱仍然是凤栖楼炙手可热的头牌,深受人们的喜爱和追捧,她仍然可以在舞台上翩翩起舞,闪闪发光。 而解愁,仍然是凤栖楼的小打杂,虽然因为滢萱的事情,遭受很多人的嫌弃,但他不以为意。 他一边干活赚钱,一边保护滢萱,二人时常偷偷跑出去约会,过上了一段甜蜜的生活。 第十九章 杂耍的姑娘 风波渐渐平息,凤栖楼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氛围,仍然是张灯结彩,门庭若市,宾客纷纷。 虽然解愁和滢萱不能明目张胆的在一起秀恩爱,但是丝毫不能影响二人的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爱情的滋润,两个人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滢萱收起往日的忧愁抑郁,笑容变得多了起来;解愁一改以往懒散的习惯,干起活来更带劲了,他还盘算着多挣些钱,日后迎娶滢萱去过安生日子呢。 这不,今儿个凤栖楼的姑娘们胭脂水粉需要添置一些了,就差解愁上街去给置办采购,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兴高采烈的出门上街去了。 在凤栖楼待的时间长了,他许久没有逛过这么热闹的街市了。 当然,以前当小乞丐的时候,他也算不上是“逛”,只不过是在街上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趁人不备偷点吃食和银钱罢了。 如今可是不同了,虽然他还不是什么显赫人,好歹衣裳穿着体体面面、干干净净,容貌长相端端正正、白白嫩嫩,走在街上光明正大。 再也不是人见人厌的“狗见愁”了。 于是,解愁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左看看,右瞧瞧。 这繁华的街市,好不热闹:刚出笼的包子热气腾腾,鲜红的糖葫芦让人垂涎欲滴,摊上的小玩意儿精致好玩,姑娘们装扮用的钗环首饰闪闪发光…… 看了好一会儿,解愁终于找到一家专门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琳琅满目的胭脂盒、水粉罐让他看的眼花缭乱,虽然混迹于凤栖楼的女人堆里,可毕竟是个大男人,哪里懂得这些。 “只晓得买胭脂水粉,哪里知道这胭脂水粉还分不同的种类啊?真的是令人头大……” 解愁正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突然,从街上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他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街上的人群也纷纷向着锣鼓声传来的方向涌了过去。 “哎,掌柜的,这敲锣打鼓的所为何事啊?”解愁怀着巨大的好奇,不解地问卖胭脂的掌柜的。 “公子您还不知道呢?咱们街上来了一对从外地来的父女,专门搞些杂耍,卖艺呢!我跟您说啊,那个姑娘可是长得眉清目秀,可受欢迎呢!这不大家都急着去看热闹……”,掌柜的如此这般告知解愁。 “哦?难道比凤栖楼的姑娘们还受欢迎?这样的热闹哪里少的了我,让我去一探究竟!” 解愁心想着,反正胭脂水粉自己也没挑明白,遇上这样的热闹可不能错过,索性去看上一看,也算是替凤栖楼探探虚实。 说干就干,解愁也挤入人群当中,来到了锣鼓敲响的地方,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多的百姓。 只见圆圈中间,确实站着一男一女,正在敲锣打鼓,吸引人气。 男的满脸络腮胡,看上去凶神恶煞,年纪较长。女的身材瘦弱纤细,虽然不施粉黛,但可以看出确实是个眉清目秀的美人胚子,年龄不大,十五六的样子。 如此看上去,确实像父女的样子。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是从乡下来的一对父女,本是投靠亲戚,不料亲戚还没有寻见,随身带的银钱却已经花完了,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靠我们身上的杂耍技艺来给大家做表演,希望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络腮胡子向围观群众表明完自己的身份来历,便“当”的敲一下锣,好戏就要上演了。 只见络腮胡要求那位瘦弱的妙龄少女,为大家做新练习的“翻江倒海”表演,就是让少女平躺在板凳上,抬起双腿,双脚上面放一只大水缸,靠双腿将水缸旋转起来。 表演难度很大,就算是一个男人做这样的动作也会有些吃力,何况是个瘦弱的姑娘。 不过正因如此,才赢来观众们的阵阵喝彩。 起初表演还算顺利,解愁从心里佩服这个姑娘。 但是后来,解愁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了,他明显看到那位姑娘额头上不停地冒着汗珠,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就连表情也显得有些勉强,看来体力有些支撑不住。 可是络腮胡正沉浸在观众们纷纷掏钱的喜悦当中,一点都没有顾及女孩的身体,也根本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意思。 终于,女孩支撑不住了,她双腿一软,大水缸“咔嚓”一声巨响,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围观群众见此状况,纷纷喝倒彩,传来“吁”声一片。 女孩吓得立马从凳子上弹起身来,神情惶恐不安,全身不停地颤栗,畏畏缩缩地往后倒退,边往后倒退边哀求:“求求你……不要打我……我错了……我马上重新来一次……” 络腮胡子见大水缸摔得粉碎,而且围观群众渐渐有些离开,眼看女孩这种失误要给他造成经济损失了,简直怒不可遏。 只见他从身后掏出一条粗粗的鞭子,“啪叽”一声重重地甩在女孩身上,女孩当即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啊……我错了……饶了我这回吧……”女孩带着哭腔哀求到。 “饶了你?观众都被你吓跑了!这笔损失怎么算?我让你再犯错,让你再犯错,今儿个就让你好好长个记性!”络腮胡子不依不饶,接着扬起鞭子就要往女孩身上抽! “住手!” 此时人群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此人就是解愁。 听闻此声,络腮胡子将自己手里的鞭子及时收了一下,才没有打上女孩。 他转头看着解愁,问道:“你是什么人?我教训自家女儿,用的着你来多管闲事?” “自家女儿是你这样打的?她长得这样瘦弱,怎么能做得好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呀!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解愁反问道。 女孩看着解愁一身正气,人群之中愿意为自己挺身而出,想必是个可靠之人。 于是她立马跪倒在解愁面前,拉着解愁的衣襟,痛哭流涕地求道:“公子,求你救救我吧!我根本不是他女儿!” 解愁听了之后十分诧异,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求他呢。 络腮胡听了之后更加生气,咆哮到:“你胡说什么!再这样胡说,我打死你!” 说着鞭子再次扬了起来,解愁见事不好,一个疾步向前,快速转过身去,将女孩挡在身下。 “啪……”一声鞭响,不偏不倚地正落在解愁的背上…… 第二十章 非要跟着他 络腮胡子那一鞭子当真是威力巨大,就那样重重地打在解愁的背上,每一存肌肤都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每一根血管感觉都裂开了,涔涔地往外冒血。 解愁的表情立马痛苦扭曲起来,他心想“妈呀,真是疼死我了”,倘若以前挨这样一鞭子,他早就痛的满地打滚了。 可是如今这场景,这么多人看着,还有个姑娘在这儿,自己可不能丢人,只好咬牙忍着,高大正义的形象可不能破坏。 但这一鞭子可真是吓坏了围观群众,大家纷纷四散而去了。 络腮胡子看着自己居然伤到了外人,觉得事情不妙,态度也随之软和下来。 “我说公子呀,您到底是想干什么呀?我跟您无冤无仇,不能这样断人财路啊?”,络腮胡子对着解愁说。 “你与我是无冤无仇,可我看的真切,你怎么能对姑娘下这样的狠手?何况姑娘说她不是你女儿,这其中定有蹊跷!那这件事,我就管定了!” 解愁义正言辞地说道,说完这番话,他觉得自己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姑娘起来,不用怕,今天有我在,就不能让他对你怎么样,你有话就尽管说来听听!” 解愁扶起跪在地上的姑娘,让她把话继续说完。 “公子,这个人他根本不是我父亲,我是被他拐来的!他整日虐待我,不让我吃饭,只让我练习,我哪里还有力气做的出这些动作呀!” 姑娘躲在解愁身后,一边哭着一边诉说道。 原来这个姑娘小时候有父有母,但是一次意外,被这个络腮胡子从父母身边拐了回来,从小就被逼着练习各种杂技,随他走南闯北地赚钱。 络腮胡子整**她练习,稍有失误就会招来一顿毒打,就算有时候自己没有出错,只要络腮胡心情不好,他就会打她,还不让她吃饭。 解愁听着姑娘的诉说,不禁心生怜悯,原来这个姑娘也是一个身世悲惨的可怜人儿啊。 “公子!求求你!这样的日子不想再过下去了!今儿个的事情发生了,我若再跟他回去,一定会被打死的!所以,我求你公子,想想办法把我救了吧!” 姑娘再一次跪倒在解愁面前,眼睛里噙满泪水,看的叫人心碎。 解愁从她裸露出来的手臂肌肤可以看到的确有很多的新旧伤痕,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了,如果就这样让她回去,恐怕凶多吉少。 看来,得想办法把她救下来,毕竟这个事情,也是自己惹下来的,索性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 “大胡子,你说吧,如果今天小爷我就坚决不让这位姑娘跟你走了,你有什么条件!”,解愁说道。 “不让她跟我走了?不可能!她可是我的摇钱树啊!这些年再怎么说,也是我把她养那么大的!她要是走了,我靠什么赚钱生活啊!” “嘿,我说这是给你脸了?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呢?小爷我可是凤栖楼的人,信不信一会儿我找人来打得你满地找牙啊?” 听见解愁提到凤栖楼,络腮胡子气势顿时小了一半。 凤栖楼在盛京可是名声在外,谁都知道出入凤栖楼的是些什么人,谁也都知道凤栖楼的财力物力什么水平,对付他这一个外来的小平民可是不费吹灰之力。 络腮胡子为了确认一遍,试探性地问道:“凤栖楼?盛京大名鼎鼎的凤栖楼?你是它里面的人?” “不然你以为呢?你以为小爷是在开玩笑呢?”解愁不屑一顾地瞟了他一眼。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实在不知道您是凤栖楼的人。只是,我确实还需要生活,失去这个姑娘我也没有经济来源了呀,我这实在为难……” 解愁本就心地善良,虽然络腮胡子拐卖少女还虐待她,但是考虑到络腮胡子确实养大了姑娘,干脆暂且放他一马。 “说吧,多少钱愿意放人?” “这个嘛……五十两?” “五十两?!你怎么不如去抢啊!算了算了,干脆送你去衙门吧!” “哎哎哎,公子公子,咱们好商量嘛……” “十两,不能再多了,我身上就带了十两!” “才十两啊?这太少了吧……” “爱要不要,不要拉倒!就给你十两,你快给我消失在眼前!” 说罢,解愁从身上掏出十两碎银子,扔在络腮胡子身上,不耐烦地说道。 络腮胡子只好见好就收,虽然不舍得就这样轻易放走自己的摇钱树,可也实在不好在别人的地界上惹出大麻烦,只好拿着银子,悻悻地离开了。 姑娘一直看着络腮胡子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街道上,这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她才得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公子:长得相貌堂堂,虽然身材偏瘦,却是一身正气。 她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的公子搭救,才让自己终于脱离苦海。同时她内心欢喜,倘若能伴这样的公子左右,何尝不是自己的福气。 于是,她开口,感恩地说道:“感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倘若公子不嫌弃,我愿意以身相……” “打住!打住!” 解愁一听,这姑娘差点就要说出“以身相许”四个字了,这可还得了。 于是他赶紧捂了姑娘的嘴巴,不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公子可是嫌弃小女子相貌丑陋……” 姑娘看解愁这样着急阻止自己的样子,还以为是他内心嫌弃自己。 “不不不……你不要这样想……你长的很漂亮……哎呀,不是……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解愁看着姑娘委屈巴巴的样子,赶紧给她解释到。 “那公子可是娶亲了?” “那倒是没有……” “那公子可是有什么顾虑?没关系,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不是啦,实话告诉你吧,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姑娘听到解愁这样说,内心里非常失落,是呀,这样英俊善良的公子,怎么可能没有另一半呢? “公子这样喜欢,那她一定很美吧?”姑娘略带醋意地问着。 “当然啦!在我眼里,她可是仙女姐姐!就连仙女都比不上她好看!”解愁这样的直男,听不出女孩子语气中的醋意,还一脸自豪地说着他的滢萱姐姐。 “那既然有喜欢的人了,那公子为何要帮我?” 解愁听了这话感觉莫名奇妙,心想:这姑娘太奇怪了,难道有喜欢的人就不能帮她了吗? “我看你可怜啊……是个有正义感的人看到你受欺负都会挺身而出帮你的吧!”解愁直白地告诉她。 “那公子既然已经为我受了伤,我实在不能不报这个恩情。就请公子把我带回去吧,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就行!” 姑娘不依不饶,苦苦哀求,非得跟着解愁回去,跟在他身边。 “那可不行,本来我是出来给大家买胭脂水粉的,为了救你把钱都花光了,再把你带回去,我这可不好交代了!” 解愁百般拒绝,坚决不同意,不然他没法向滢萱姐姐解释了。 “姑娘,现在你是自由身,你应该去过新的生活了。我救你不图回报,你不必想着报恩。咱们俩就此别过吧!我该回去了!” 解愁朝着姑娘拱手作揖,以示拜别。接着便转身离开,向着凤栖楼的方向走去。 可是他不知道,他刚刚救下来的姑娘,一直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尾随,跟到了凤栖楼…… 第二十一章 这个新人不一般 凤栖楼外,天阴的很重,天地间气压低沉,令人心情烦闷。 所以今天凤栖楼的客人比较少,大家都比较空闲。 滢萱跳完最后一支舞,送完客人,便上了自己的房间,一个人坐在窗前,准备欣赏即将到来的雨景。 放眼窗外,细如牛毛、小如针尖的雨丝随风摆动,扭动着丝线般的腰,婆娑着舞姿,从深邃的天穹里一路盘旋,就这样雨下起来了。 雨滴最后与大地吻合,倾注于泥土之中,泥土的芳香在绵绵细雨中弥漫开来。 滢萱看着窗外的雨,突然想起昨日解愁上街去的事情。 他非但没有买来什么胭脂水粉,就连身上的银子也没剩下。 回来以后,姐妹们便盘问他,他却支支吾吾什么也没说出来,气得姐妹们一通抱怨。 滢萱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平时解愁看上去不着四六,但是做起事情来还是很靠谱的,不至于这么小的事情还做不好。 “为什么这么点事还要支支吾吾的呢?莫非他是藏了什么秘密?” “唉,瞧瞧自己这是想什么呢,解愁肯定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肯定是自己闲来无事敏感多疑了……” 滢萱时而怀疑,时而否定自己的怀疑,心里犯着那些小嘀咕。 滢萱正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当中,便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刚想起身去看看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听到了翠玲那个小喇叭的播报。 “滢萱妹妹,快随我一块下楼去呀,咱们凤栖楼来了一位新妹妹,据说模样甚是俊俏,还身怀绝技呢!” 翠玲特意过来招呼滢萱跟她一起去迎接新来的妹妹。 “哦?原来又是来新人了呀。当真是应该去看看才是……”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滢萱内心感慨,她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当初来凤栖楼的情景。 没想到一转眼的时间,自己已经在凤栖楼待了一年了。 凤栖楼的生存法则,她也是清楚的,向来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如今新人已到,自己已然成了旧人。出于礼仪,自然是要亲自去迎接一下的。 滢萱随着翠玲下了楼,远远便看见容姑姑牵着一位身着青玉色开衫长裙的妙龄女子往凤栖楼走来,虽然烟雨朦胧,但难掩其姿色,反而更显其楚楚动人。 没多久,二人就进了门。 待人安定下来后,容姑姑告诉大家,这位穿青玉色衣衫的女子就是凤栖楼新来的姐妹,希望日后大家多以关照。 “各位姐姐们好,小女子名唤玉慎,我本是街头卖艺的孤女,流浪在外。承蒙姑姑抬爱,才得以进入凤栖楼。玉慎不才,不懂规矩,还请各位姐姐们日后多多教导!” 容姑姑话音刚落,青玉色衣衫女子便清楚地向大家介绍自己的身世来历,原来她名字叫做玉慎。 滢萱瞧着这位新来的姑娘,面容姣好,眉清目秀,身材纤细,楚楚动人,确实是美人一个。 而且,她说话口齿伶俐,谈吐大方得体,让人甚是喜欢,怪不得能得到姑姑的喜爱,进入凤栖楼来。 “来,滢萱,你过来!” 滢萱正端详着玉慎的面容,没想到就被容姑姑开口,叫到了玉慎的跟前。 容姑姑对她说道: “滢萱,我看你俩年纪相仿,而且你也就比玉慎早到咱们凤栖楼一年的时日,想必你俩交流起来更加容易些。 不妨这段时日就让玉慎跟在你身边,学习一下咱们凤栖楼的规矩吧!想来也方便互相有个照顾。” 滢萱听姑姑这样说,也不好推辞什么,何况看这个姑娘确实讨人喜欢,就答应了下来。 “原来您就是滢萱姐姐啊!早有耳闻,您貌若天仙,舞姿绝伦,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玉慎有幸得姐姐照料,想必能学到不少的东西呢!” 这个玉慎一点也不认生,见到滢萱更是热情,就好像一见如故似的,上来便握了滢萱的手,宛如一对好姐妹似的。 滢萱性子本就安静沉稳,不善言辞,如今遇上这样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倒也是互补。 她没有反感,反而这个姑娘心生好感,日后相处或许有趣。 “好好好,既然你俩相处得来,玉慎跟着滢萱,我也放心,今日便就这样吧,大家就先散了吧,去忙自己的去吧!” “是,容姑姑……” 容姑姑交代好一切事宜之后便回房休息了,凤栖楼的姐妹们也散去了。 玉慎跟着滢萱上了楼,她的房间就安排在滢萱的隔壁,二人方便相互照顾。 滢萱帮助玉慎将房间布置安排妥当、吃穿用度收拾好了之后,便邀请玉慎来自己的房间喝茶聊天。 “玉慎妹妹,今日见你,内心甚是欢喜。听闻妹妹身怀绝技,不知可否方便透露一二?” “滢萱姐姐,哪里的话,我这都是雕虫小技,就是往日随人街头耍些杂技,勉强度日罢了!” “杂技?那可是真本事、硬功夫,想必妹妹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不瞒姐姐说,我身世凄苦,受尽折磨,从小被人拐卖,练习这些杂耍,挨打受骂,吃了不少的苦,还差点被打死了……幸而遇到一位英勇的公子,才将我救下,脱离苦海……” 听玉慎说到一位公子救了她的时候,滢萱明显感觉她一脸幸福。 女人拥有着八卦的天性,滢萱也不例外,看玉慎这个样子,她更加感兴趣了,便继续追问下去: “说到那位公子,妹妹脸色微红啊,想必是有故事?” “这位公子他就在……罢了罢了,不提这个了,姐姐,日后有机会,我定会好好跟您说关于我和这位公子的故事的……” 玉慎对此事欲言又止,及时将话给收了回去。 只见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还对滢萱投来一束意味深长的眼神。 但滢萱她当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八卦了,不该刚认识就去探听别人的隐私,有些失礼。 于是她立马把换题引到别的地方去了,渐渐二人相谈甚欢。 只是滢萱脑海里时常会闪现玉慎的那种眼神,让她隐隐不安,觉得哪里怪怪的,却也说不出为什么来…… 第二十二章 她怎么来了 解愁自打上一次出街没有买来胭脂水粉,还把银子花光之后,落了不少的埋怨。 各位姑娘们更是追着他讨要债钱,这让本就一身债务的解愁更加雪上加霜了。 更为关键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这钱是如何花出去的,难道让他说“给一位姑娘赎了身”吗? 那可不行。 回想当日情景,那姑娘似乎还想以身相许,与自己纠缠了好久,这样的“烂桃花”自己可招惹不起。 更何况,这件事情要是传到滢萱姐姐耳朵里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又该多想了,因为她对感情的事情本就敏感。 唉,只当是自己做好事不留姓名了,这个黑锅就自己背着吧。 为了赚银子还债,今日解愁闷在柴房里干活许久了,忙完手头的杂事,突然发觉凤栖楼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 “呀,下雨的天气最适合偷懒休息了!今日干活时间久了,累的我腰酸背痛,不妨出去走走吧!” 于是解愁来到了凤栖楼厅堂内,没想到他前脚刚到,就看到楼上的姐妹们都陆陆续续下楼来。 看样子今天又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不妨就就在这里看看热闹。 解愁躲在一根圆柱后面,准备偷偷地看看今儿个这群姑娘们到底要干什么。 一群女人在这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从她们的交谈当中,解愁知道了原来今天是要过来一位新的姑娘,那可要大饱眼福了。 不久之后,他就看到容姑姑领着一位青玉色衣裙的妙龄女子走进了凤栖楼。 当他看清那女子的脸时,他感到有点似曾相识: “这姑娘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感觉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真奇怪,到底哪里见过她呢?” 解愁拼命地想着。 突然,一道光闪过他的脑海,唤起了他的记忆。 “糟糕!她怎么来了?” 解愁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是他先前解救的那位玩杂耍的姑娘! “奇怪,怎么这么巧,难道她之前尾随我来到了凤栖楼,恰好被容姑姑给看上带了回来?” 解愁正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精彩的还在后面,他万万没想到,容姑姑居然还把她托付给了滢萱姐姐! “天哪!她不会把我给她赎身,然后她还想留在我身边的事情告诉滢萱姐姐吧?那可完蛋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解愁自以为好不容易甩掉的“烂桃花”居然自己找上门来,未来还要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块朝夕相处,这剧情未免太狗血了吧?! 解愁眼睁睁看着那俩女人手拉着手一同上了楼,看样子关系还比较亲密。 “不行!我一定要找她问清楚!”解愁心里这样想着,准备伺机而动。 于是,解愁悄悄地守在滢萱房间门口附近,他知道滢萱找了这位玉慎姑娘喝茶。 他想等待二人喝完茶聊完天后,玉慎出门之时,便趁机将她带到一边盘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果真,聊了许久的天后,二人都有些困顿了,滢萱便让玉慎早些回去休息,好解解疲乏。 玉慎便告别滢萱,独自离开了滢萱的房间,待到她关门之时,便被在角落中蹲守的解愁,用一双大手给捂住嘴巴,用力拉往一边去了。 解愁将玉慎带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放心将她嘴巴松开。 玉慎猝不及防被人拽走,满心惊惧,忍不住尖叫一声。 解愁又赶紧捂上她的嘴巴,对她说:“别喊别喊,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玉慎才稍微冷静下来。 她看了看解愁的脸,原来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这才赶忙点头,示意解愁可以放下手来,让她说话。 玉慎看到解愁,两眼放光,内心很是欢喜,激动地说:“公子!是你!果真是你!” 解愁可没心思跟她叙旧,赶紧抛出自己的疑问:“没错,是我,不过我倒想问问你,你怎么来了?” 玉慎见他这副模样,明显对自己的到来有些出乎意料,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回到:“我说过,我想要在你身边照顾你啊,知道你在凤栖楼做事,于是我就来了。怎么样,公子是不是很开心?” 解愁一听十分恼火:“开心什么啊开心?我好心救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我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不要跟着我,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玉慎看到解愁有些生气的样子,心里感觉委屈,为了再次见到他,她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呀。 原来当日她尾随解愁来到了凤栖楼,知道了凤栖楼的位置,还知道了凤栖楼的掌事是容姑姑。 她打听到,容姑姑爱才,只要是漂亮且有绝技的姑娘,她都会多看两眼,多加留意。 如果能得到容姑姑的满意,她就有机会被带到凤栖楼。 于是,她便制造各种机缘巧合,让容姑姑看到自己的表演,还甜言蜜语,讨姑姑喜欢。 终于,她的计划成功了。 “公子,你对我有这样的大恩,我心甘情愿为你当牛做马,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能这样看着你就好了!” 玉慎对解愁讲述了自己费尽周折,只为了能够时常见到他的良苦用心。 “你有报恩的心,我理解。可是你为什么要待在滢萱姐姐的身边?” 解愁感念她的报恩心切,可是她报恩归报恩,进凤栖楼就进凤栖楼,可怎么偏偏要待在滢萱身边呢? “原来公子在意的是这个?想必滢萱姐姐便是您的心上人吧?” 玉慎似笑非笑,试探性地问着解愁,等待他的回答。 其实,在来凤栖楼之前,她就打听过了,对解愁和滢萱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不过据说他们二人并没有在一起。 所以玉慎内心里不愿确信二人的感情,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没错,如你所说,滢萱姐姐就是我喜欢的人,你也见过她的容貌和品性,都是没得说的!” 解愁十分肯定地回答玉慎,好让她段了对自己的其他心思。 “滢萱姐姐确实美如天仙,只是……” 玉慎欲言又止。 这可惹恼了解愁,自己的女神如此完美无缺,哪里有什么但是? 于是他生气地问道:“又在但是些什么?” 玉慎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哦,没什么,是我口误了……” 玉慎接着转化了话语,说: “如此这般,我便明白了公子的心意,可是既然我已经进了凤栖楼,咱们日后也要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日后我不会打扰公子和滢萱姐姐,只是我孤身一人,还是希望二位能拿我当个朋友,我也好有个慰藉……” 解愁听了玉慎这番话,还以为她已经明白自己对滢萱用情至深,不会再胡闹了。 于是他答应下来,愿意与之成为朋友,日后有困难还可以找自己帮忙。 想着确实玉慎在外流浪多日,想必刚来凤栖楼也是劳累,就赶紧将她护送到楼上了。 看着玉慎进了房间,解愁总算松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可是此刻,玉慎看着解愁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地念着:“公子,日后,便走着瞧吧……” 第二十三章 一抹梅花妆 又是一年落雪时。 洁白的雪花纷飞,将整座城池染白。 此时梅花盛开,白雪苍茫中绽放一抹耀眼的鲜红。 红梅白雪相映成趣,如同肤白凝脂的美人在脸上点染胭脂红妆。 凤栖楼中,美人倚窗,对镜梳妆,青丝如瀑,红唇点点胭脂香。 解愁看到滢萱坐在镜前的可人模样,这般如花美眷,不愧是自己心尖尖上的姑娘。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不知不觉地自己便看痴了。 滢萱从镜子中发现了解愁倚靠在自己门框上痴迷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不觉脸有些害羞的发红。 “解愁,怎么这样盯着人家?你这看的我浑身不自在……” 滢萱娇嗔地说道。 解愁听了滢萱姐姐的话,这才回过神来,他一边笑一边回答道: “当然是你好看啦!这样绝美的美人梳妆图,让人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地入了迷……” 滢萱听了他的话,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一大早的就说这样的甜言蜜语拿自己寻开心。 “你呀你呀,又油嘴滑舌哄我……我这妆面还没有弄好呢……” 滢萱假装生气了,嘟了嘟嘴巴,做小女人撒娇的模样。 “还没有画好就已经如此这般好看了,那要是画好了,还不得惊为天人呀!” 解愁嘿嘿嘿笑了几下,继续跟滢萱打着趣。 “哎呀,才不要跟你说了,我要赶紧化妆了!” 滢萱说罢,就继续低头画自己的妆面,今天她还有一支舞需要跳,可是今早起的有些晚了,再不画好恐怕时间来不及了。 “姐姐,让我来给你化一个梅花妆可好?” 解愁有些时间没有这样的机会与滢萱姐姐单独在一块好好地相处了,虽然天天在凤栖楼碰面,却不能亲密地接触。 他不想浪费这段时光,他想多在滢萱姐姐的身边待一会儿。 滢萱听到解愁说要给自己化妆,感到十分诧异。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梅花妆”这种妆面,也没有想到过,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会化妆? 于是她便问道:“梅花妆?怎么未曾听过?” 解愁回答说:“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这是我这个小天才自创的!哈哈哈!” 他接着说道:“姐姐你看,窗外白雪红梅,多美啊,而姐姐肤白貌美,笑靥如花,倘若有这红梅点缀,定是锦上添花,艳惊四座!” 说着,他便走过来坐在滢萱身旁,一只手轻轻抚上滢萱的鬓角,一直轻滑到她的下颌,并用深情的眼神凝望着滢萱。 滢萱感觉到脸颊一阵酥麻,不由得心跳加速,便点头答应下来。 解愁用笔轻轻蘸取那红色的胭脂凝粉,又在滢萱白润的额头眉心之间,细致地勾勒描绘出片片梅花花瓣,如同真的一朵娇艳的梅花绽放在眉间。 解愁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让滢萱赶紧照照镜子看看。 滢萱一看,那梅花栩栩如生,明艳动人,竟是如此精妙绝伦的妆面,她十分喜欢这个梅花妆,不停地拿着镜子左照照右看看。 “只有我的仙女姐姐,才配得上这样的妆容。别忘了,这朵梅花里饱含着我的爱意,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哦……” 解愁望着镜子里的滢萱,饱含深情地说道。听罢,滢萱既害羞又开心地笑了。 此时,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玉慎来到凤栖楼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她的名气渐渐大了起来。 毕竟在凤栖楼这个歌舞表演比较多的地方,她会的技艺比较新鲜独特,因而受到看客们的欢迎。 只是玉慎并没有感到开心。 一来自己心心念念的解愁公子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哪怕自己时常在滢萱身边,制造出不少与解愁见面的机会,哪怕自己频频向他示好。 二来自己名气虽然渐渐上升,在凤栖楼有自己的一席之位,但仍然被滢萱压的死死的,只要是滢萱在的场合,自己就没有吸引眼球的机会了。 尤其是滢萱的“翘袖折腰舞”,堪称一绝,可谓惊艳,无人能及,颇受欢迎,就连容姑姑也青睐有加,让她三分。 这些都令她十分地嫉妒滢萱,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材有身材,而且明明也很努力练习技艺,除了不会“翘袖折腰舞”外,哪个方面都没有比滢萱差,可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大的差距呢? 尤其是在滢萱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本想着能够找到机会把滢萱比下去,好让解愁注意并欣赏自己,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这不,本来今天的压轴演出应该是自己,可是几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宾客点名要看滢萱的“翘袖折腰舞”,便即刻把自己的节目给去除了,真是叫人生气。 玉慎心情烦闷,就想着出门去透透气,没想到一出房间门,便看到滢萱的房门似乎没有关好,里面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 她亲眼看到解愁给滢萱在额头上点“梅花妆”,她亲眼看到二人的动作亲密,她亲眼看到解愁的深情凝视,也亲耳听到他说的甜言蜜语。 这恩爱的一幕幕,都像一把刀子猛戳玉慎的心脏,他们有多甜蜜,玉慎就有多痛苦。 “我多么希望坐在那里享受你亲手化梅花妆的人是我啊……可是,为什么又是她……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好,你都视而不见,你都当做空气一样抛之脑后……而她只用给你一个眼神,给你一个微笑,你就愿意为她做一切……” 嫉妒心在胸中不停地发酵。 玉慎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无法接受,自己从第一眼就爱上的男人,也是放到心上的人啊,怎么能就这样灰溜溜地放弃,不去尝试一下怎么知道最后的结果? “一定要想办法得到他,让他知道我的好!”玉慎心中这样忿忿地想着。 这时,她听到滢萱对解愁说快要到她上场的时间了。 她知道滢萱马上就会出来了,自己不能在门口逗留,于是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滢萱化着解愁亲自为之点染的饱含爱意的这一抹“梅花妆”上场了,绝美的长相,应景的妆容,惊艳的舞蹈,瞬间点燃了全场,所有人都沉醉在她的美貌和舞姿之中。 而她自己,今天是最开心的,因为她就沉醉在爱意当中。 一曲舞翩翩,惊艳了宾客,惊艳了冬日,惊艳了整个盛京。 自此之后,整座城里的姑娘少女们,都纷纷模仿滢萱,流行化起了“梅花妆”,成为了一种潮流。 当然,凤栖楼内,有一个巨大的阴谋,也正在蠢蠢欲动…… 第二十四章 不小心伤了脸 下个月初八,是梵国当今圣上的生辰,是普国同庆的大日子。 为了讨圣上的欢心,宫里宫外的人们从现在开始就忙碌起来。 采办物资,准备宴会,进献珍宝,筹划节目,样样不能落下,都得弄仔细了。 尤其是当今圣上酷爱欣赏舞蹈表演,每年生辰都会派出官员在民间选拔出容颜技艺俱佳的舞女进宫呈现舞姿。 若是舞姿精妙绝伦,让圣上龙颜大悦,不仅可以加官进爵,给予丰厚赏赐,还可以向圣上提出一个自己想要得到满足的愿望来实现。 因此,这选拔合适的舞女进宫便是每年的重头戏,各地官员们都会特别重视这件事情。 很快,本月月底就要召开“最美舞女选拔大会”的消息就传遍整个盛京,这牵动着所有会跳舞的少女们的心,毕竟进宫面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管是群芳阁、春满园,还是醉花楼、丽春院,姑娘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作为盛产绝色舞女的凤栖楼自然是这次选拔大会的最有力的竞争者。 只是,为了节约选拔时间,组委会规定盛京的娱乐场所每家都只能推荐一个最佳人选参加此次选拔大会。 这在凤栖楼里炸开了锅,人人都想抓住机会,争取到这样一个名额。 尤其是玉慎,她太想证明自己了,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倘若她能够得到这个机会,能够在圣上面前提出心愿,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解愁在一起了,毕竟皇上赐婚,无人敢违抗。 玉慎越想越欢喜。 只是,转念一想,摆在她面前还有一个最大的阻碍,那便是滢萱了。 如果只能推荐一个人的话,容姑姑是极有可能让滢萱去的,毕竟她的“翘袖折腰舞”堪称一绝,无人能及……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抓住这次机会,不能让滢萱夺了去……” 于是,玉慎开始在心里酝酿着她的计划。 容姑姑得到了只能推选一个人的消息,左思右想,果真还是觉得滢萱最靠谱,最后能赢得比赛,进宫面圣的可能性最大。 而且滢萱最听话了,倘若能让滢萱在圣上面前给凤栖楼美言几句,讨个封赏啥的,那整个凤栖楼,还有自己,就都飞黄腾达了。 于是,容姑姑当众宣布,凤栖楼最终推荐的人就是滢萱,而滢萱所跳的舞就是她最拿手的“翘袖折腰舞”。 其他的姑娘们听了,虽然遗憾,可也无法说什么,这毕竟是意料当中的结果,滢萱确实各个方面都是最好的。 听到这个消息,可把解愁高兴坏了,他一直就非常坚定地相信滢萱一定能够拔得头筹。 “滢萱姐姐,滢萱姐姐,你可听说要推荐你去选拔大会的消息了?” 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解愁得了消息便跑到了滢萱的门口说这件事。 “知道啦,知道啦,容姑姑都跟我说过了。只是现在我有一点担心……” 滢萱一脸担忧地说道,毕竟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选拔大会,又是为着进宫的而去的,压力着实有点大。 见状,解愁赶紧安慰到: “滢萱姐姐,你的舞姿无人能及,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还有我在你身边呢,加油,相信你是最胖的!” “什么?你竟敢说我是最胖的?是不是皮痒了,哼……生气了……” “哎哟哟,我的小仙女,不要生气啦,生气会变老哦,嘿嘿……” 打情骂俏一阵过后,滢萱突然严肃起来,她很认真地对解愁说: “解愁你知道吗?如果此次有幸进宫,能够面圣,我就有机会向圣上提出我的一个愿望……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起找个地方种田,过平静的生活……你觉得可好?” 解愁听完滢萱的话,内心很是感动,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会这样高兴,如今二人如此心意相通。 因为对他们俩而言,这是关乎他们幸福生活的多么难得的机会。 解愁忍不住轻轻地抱住滢萱,抚摸着她的头发,说: “我想跟你在一起,永远都跟你在一起,不用管流言蜚语,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你就是最美的,最好的!” 滢萱点了点头,轻轻地依偎在了解愁的怀里。 可是,就在滢萱想着如果能够赢得此次比赛,好为自己与解愁接下来的美好生活而做打算的时候,一次意外却将一切都打乱了。 距离月底的选拔大会还有十天的时间,滢萱加紧排练着比赛用的曲目和舞蹈动作。 本来一切顺利,可是这天玉慎突然找到滢萱,说自己的身体突然不适,无法完成自己本来定好的在凤栖楼的压轴表演,可是客人们都花了钱,还在等着看,不好临时取消。 加上事发突然,其他姐妹们都已经忙上各自的事情,无暇抽身,自己只好找到滢萱,请滢萱来帮忙救一下场。 滢萱看着玉慎确实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四肢无力,身体有恙,而且时间紧迫,目前看来只有自己时间相对宽松些,加上大家都是好姐妹,哪有不帮忙的道理,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可是,就在滢萱代替玉慎走上舞台,准备开始自己的舞蹈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 舞台中央承重的木板不知道为何突然断裂,整个舞台立马凹陷了一个大窟窿,而没有丝毫准备的滢萱就这样伴随着塌陷掉了下去。 虽然立马被救了上来,身体上没有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可是滢萱的脸却被那些断裂开来的木刺给划伤了好大一块儿,鲜血直流。 这下可毁了,眼看着就要参加选拔大会了,没想到却出了这样一档子事,虽然伤势没有大碍,脸上的伤痕处理得当也不会留疤。 可是留给滢萱的时间不多了,脸上的伤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如初,如果顶着这样有伤痕的脸去参加选拔,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了。 容姑姑听闻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发雷霆,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严惩了负责检查维修舞台的人。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她消气,而且对赢得选拔大会毫无益处。 发生意外后,滢萱也顾不得脸上的伤势和内心的惊吓,她满心的惭愧和内疚,责怪自己怎么会这样不小心,居然让自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她难掩悲伤,不停地流泪哭泣,责问自己: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了吗?难道老天故意跟自己作对吗?这样自己如何面对解愁呢? 解愁看到此情此景,哪里顾得上可惜,他十分心疼滢萱的伤势,也非常心疼她的悲伤和自责,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安慰滢萱些什么,只能默默地陪伴在滢萱的身边…… 同时他也十分想不通,感到疑惑,平时好好的木板,怎么偏偏恰好在此时断裂呢?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容姑姑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第二十五章 换个人替代 容姑姑此时走进了滢萱的房间,解愁看到她的脸上愁云密布,十分为难。 滢萱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她将身体侧转过去,谁也不想见,默默哭泣,满脸泪水。 容姑姑只得坐在滢萱的床边,轻轻地摸了摸滢萱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心疼地说道: “滢萱啊,姑姑知道你很难过,我很心疼,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令人惋惜……只是你也知道,咱们凤栖楼在这一带可谓是久负盛名,就这次选拔大会不知有多少眼光看着咱们呢……” 滢萱听到容姑姑这样说,字里行间的个中意味还是品的出来的,她哽咽地回答说: “姑姑,对不起,都怪我,是我的失误,让凤栖楼丢脸了……” 容姑姑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让滢萱不舒服了,连忙摆手解释到: “哎呀,我的好滢萱姑娘,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呀,姑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 容姑姑特意回头看了看滢萱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只好欲言又止,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也罢也罢!我的好滢萱都受伤了,咱们不参加就不参加,有什么大不了的,出了问题我顶着就是了!” 容姑姑说这番话的时候,语调突然上扬起来,还一个劲儿的给旁边的随从使眼色。 随从们接收到信号,似乎明白了什么,都赶忙下跪,开始鬼哭狼嚎的表演。 “容姑姑,万万不可呀!咱们早已经将人选和舞蹈都呈报了上去,倘若不去参加,恐怕是要被问罪的呀!” “是呀是呀!全国上下如此重视此次盛会,尤其是滢萱的舞蹈是众多官员看好的,大家都指望着呢,如果一旦不呈现的话,恐怕凤栖楼无法交代啊……” “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呀……” 容姑姑看了看哭倒在地上的众人,佯装心意已决,说道: “哭哭哭,你们就知道哭,我能不知道后果吗?可是滢萱都已经这样了,现下你们又没人能指望的上,叫我可如何是好啊……” 其中一个随从接着说道: “姑姑,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让滢萱姐姐教给其他姑娘学会这'翘袖折腰舞',代替滢萱姐姐去参加选拔大会,或许可以……” 容姑姑赶紧给这位随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到这里可以了,又假装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讲话: “胡说八道什么!你可知道这'翘袖折腰舞'是滢萱安身立命的本事,怎么可以轻易地教授他人,你这算是什么破办法,我是万万不能同意……” 滢萱听了许久,早已经看穿了,真是难为他们还要配合演这一场戏。 容姑姑一行人这一唱一和,还搬出来苦肉计,原来就是想让她把自己的绝技“翘袖折腰舞”教给他人,好有人能够替代自己参加选拔大会,以致最终面圣,以保全凤栖楼的名声,和一干人等的荣华富贵。 只是这舞一旦他人学会,自己恐怕在这凤栖楼的地位会一落千丈,没有什么独特价值了,往后不知是受到怎么样的待遇了。 滢萱伤心地流下了最后一行眼泪,如今这般情形,她若是不答应,恐怕是这样的戏剧就无休无止了。 寄人篱下,自己别无他法,纵使万般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了。 “别说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这舞,我教就是了……” 滢萱艰难地说出了这番话。 正当容姑姑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解愁立马跳了出来,他一听这些话非常不乐意了,这不是将滢萱逼入绝境吗? 于是,他赶紧去劝阻滢萱,试图让她收回自己的话:“滢萱姐姐,万万不可呀,你这舞可是你多年潜心研究的心血,你安身立命的本事啊……” 容姑姑听了之后立刻脸色都变了,生怕解愁这个小子坏了事情,整个人又一下子紧绷起来了。 滢萱转过身来,举手示意解愁不必说了,她已经想清楚了。 解愁看到滢萱不会改变心意,也没有办法再去阻挠什么,只能咬牙切齿,默默在心里发恨。 这下容姑姑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感觉有一些欢喜,但是自己不能就这样表露出来。 “滢萱啊,你放心,虽然你无法亲自上场,但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果我们凤栖楼成功了,姑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你在凤栖楼照样是头牌!” 滢萱配合演出地点了点头,接着问了问题:“不过,姑姑,你那可有代替我的最佳人选?” 这个问题容姑姑倒是还在思考当中,她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此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就跪在容姑姑和滢萱面前,痛哭流涕。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玉慎。 她哭到:“对不起容姑姑,对不起滢萱姐姐,都怪我怎么偏偏那个时候突然身体不适,倘若不是我拜托滢萱姐姐帮我的忙,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呜呜,我真是罪该万死!” 容姑姑看她哭的这样伤心,又说的这样真挚,也不好再批评什么,赶紧让她站起来,安慰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责怪谁也没有用了,你也不必这样……” 玉慎不肯站起来,又说到:“玉慎自知给凤栖楼惹了大麻烦,我愿意将功补过,如果有用得上玉慎的,尽管提……” 容姑姑本来还要犹豫代替滢萱的人选是谁,如今见到眼前的玉慎,又听她说愿意将功补过,内心突然有了主意: 对啊,怎么忘记玉慎了呢?这不就是代替滢萱的最佳人选吗?姿色容貌尚佳,不差滢萱多少,身上功底深厚,人很聪慧,又肯努力长进,想必很快就能学会“翘袖折腰舞”了。 于是,容姑姑问道:“你说你愿意将功补过,那让你代替滢萱参加选拔大会,你可能胜任?” 玉慎一听,果然自己的计策起作用了,心中一喜,赶忙答应: “玉慎不才,承蒙姑姑厚爱,倘若得此信赖,我当全力以赴,定不负众望!” 容姑姑满意地点了点,便回过头对滢萱说: “滢萱啊,你看如何?” 滢萱看二人都已经彼此满意,达成统一意见了,自己的意见哪还有什么价值,干脆顺水推舟算了。 她回答:“玉慎姑娘天资聪慧,想必一学就会,确实是最佳人选了。” 容姑姑满意地笑了,将玉慎叫到滢萱身边,对二人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办了,明日起,玉慎跟着滢萱练习舞蹈,准备参加十日后的选拔大会!” “是……” 二人一齐应答到。 就这样,滢萱失去了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还不得不将自己毕身心血传授给玉慎,这让她痛苦万分,却又说不出。 而玉慎,总算实现了她初步的小目标,只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这条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 第二十六章 圣上赐婚了 在滢萱的悉心调教下,玉慎的舞技进步神速。 没得几日,便已经有九分滢萱本人的神韵了,如果稳定发挥,赢得此次选拔大会,恐怕不成问题。 十日后,“最美舞女选拔大会”在盛京如期举行。 不出所料,凭着这支天下无双的“翘袖折腰舞”,玉慎一连击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拔得头筹,成为此次选拔大会推举进宫表演的最佳舞女。 整个凤栖楼都变得万众瞩目,玉慎更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为了确保演出的顺利,以及舞女安全无虞,当日宫中便派人来守卫玉慎,同时源源不断地送来了各种款式的舞裙和钗环,任凭玉慎挑选。 凤栖楼里热闹极了,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容姑姑收礼物收的手发软,高兴地合不拢嘴。 玉慎更是扬眉吐气,为了巴结她,其他的姑娘们都纷纷去给她送礼贺喜,以求得这未来大红人的庇护。 至于滢萱,恐怕早已经被大家抛之脑后了。 由于脸上的伤疤没有痊愈,滢萱不方便用这样的容颜示人,为了遮丑,她只好在脸上戴了一块白色的面纱。 滢萱站在以前她最喜欢的窗口,痴痴地看着凤栖楼下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场景。 外面有多喧嚣,滢萱的内心就有多落寞。 解愁看着这些人无比势利的丑恶嘴脸就来气,一点儿都不愿意帮忙干活,同时他的心里放心不下滢萱,于是就偷偷溜上楼来想看看她。 一推开门便看到了滢萱孤独落寞地站在窗前的模样,本来身子就单薄,加上这件事情的打击,让她更加形神消瘦,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解愁只好拿了披风,轻轻地披在滢萱的身上,温柔地说道:“滢萱姐姐,天冷,当心着凉……” 滢萱这才回过神来,见是解愁来了,苦笑了一下,回应说:“也就只有你在乎我冷不冷了……” 解愁知道滢萱心里在想什么,安慰道:“怎么会,姐姐别多想,事情没那么糟的,咱们只不过是一时失意罢了,等这阵子风光过了,你不照样是这凤栖楼最厉害的人嘛!” 滢萱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接下来的便是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解愁只好轻轻地抱着滢萱,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希望给予她一丝温暖。 外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偌大的盛京,只有滢萱和解愁二人如此安静,在这喧嚣之中,两个孤独的灵魂拥抱彼此,相互慰藉。 很快,时间就快到了初八这日。 圣上的生日宴在皇宫之中如期举行,举国上下欢庆沸腾。 今日,玉慎就要进宫献舞了,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凤栖楼一干人等早早就为其梳妆打扮,为她穿上最为红艳的舞裙,佩戴上最为华丽的钗环,盛装出席,万众瞩目。 宫中来接的轿辇早已经等候在凤栖楼外,前来一睹最佳舞女芳容的百姓们也已经把凤栖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玉慎坐上了轿辇,在侍卫们的护送下,来到了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 宫中的盛宴已经开始,酒过三巡之后,不管什么美食珍宝,圣上早已经品尝见识过了。 现下他最期待的,便是今年选拔出来的究竟是怎样的舞女和舞蹈可以赏鉴,于是便示意身边的宫人,可以让舞女献舞了。 “圣上有旨,舞女献舞!” 随着宫人的一声“献舞”,丝竹管乐之音奏起,玉慎便闪亮登场了。 玉手挥舞,长袖轻舒,纤足踏点,娇躯旋转,衣袂飘飘,含笑盈盈,流水行云,宛若惊鸿。 一曲舞罢,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好,好,好!果然精彩!” 圣上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舞,甚是满意,连连赞叹。 玉慎舞罢,赶忙向前给圣上行礼:“凤栖楼舞女玉慎,拜见圣上,祝圣上龙体安康,国运昌盛!” “好了,快快请起,让朕仔细瞧瞧这能舞出如此精彩之舞的美人!” 圣上示意玉慎可以走近些,抬起头来,玉慎赶忙向前。 看了玉慎的相貌,圣上果然觉得其姿色出众,加之舞技难得一见,对这场表演甚是满意,龙颜大悦。 于是便说道:“此女果真闭月羞花,相貌出众,尤其是这舞姿,令人如痴如醉,难以忘却,况且我竟从未见过,可问你这是一种什么舞呀?” 玉慎听见圣上这般评价,受宠若惊,连忙回答道:“回禀圣上,此舞名为'翘袖折腰舞',乃是奴婢跟着……” 差一点玉慎就说出自己是跟着滢萱学来的这支舞,她转念一想,如果将事实说出,恐怕圣上会对滢萱更感兴趣,自己的努力岂不是要白费? 于是她赶紧改了口,说道:“此舞,乃是奴婢对已经失传的绝技经过潜心研究,独创而成……” 玉慎为了能达成自己的心愿,只好冒着风险,将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这样圣上才能对自己更加另眼相待。 果真,圣上对眼前这位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感到很是惊奇,认为她不仅舞跳的好,居然有如此的耐心和智慧,可以自己创造舞蹈,果真是十分优秀了。 圣上赞叹到:“不错不错,难得你有如此的才华和智慧!朕心甚悦,一定要加以封赏!说吧,你有什么心愿,尽管向朕提来!” 玉慎一听,两眼放光,自己心血没有白费,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 她难掩心中喜悦,笑着对圣上说:“奴婢确实有一心愿要说,奴婢是凤栖楼的舞女玉慎,与凤栖楼的小生解愁,二人两情相悦,愿意定下终身,还望圣上成全!” 说完,玉慎便向圣上行下大礼。 “哦?原来如此奇女子竟然已经有了心上人?哈哈,朕本想留你在宫中呢,既然你已经心有所属,朕就君子成人之美,给予你和解愁二人赐婚便是了!” 好在当今圣上不是那样贪恋美色之人,玉慎此话一出,圣上趁着高兴,便答应了下来,准许给她赐婚。 “奴婢叩谢圣上隆恩!” 玉慎心愿达成,心花怒放,想着圣上金口玉言,下了圣旨,准许赐婚,想必解愁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自己了! 第二十七章 你不心疼我心疼 宫宴散去,龙颜大悦,众人欢喜。 大获全胜的玉慎,乘坐着圣上御赐的轿辇,带着赏赐的大批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等,荣归凤栖楼。 同时带来的,还有圣上给她和解愁赐婚的消息。 容姑姑刚刚从玉慎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时,感到非常震惊,她竟然不知道玉慎居然也看上了解愁那个臭小子。 虽然她隐隐觉得玉慎此事做得不妥,可是她也没有反对的权利了。 玉慎从宫中归来,深得圣上欢心,有了皇权庇佑,地位一下子上升,今非昔比,无人可及,就连容姑姑本人,都得敬让她三分。 何况现在情形是,圣上金口已开,如同板上钉钉,哪里由得他人造次。 容姑姑都不禁感叹道: “啧啧啧,解愁这个臭小子啊,还是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呀……如今,就连姑姑我也无能无力……这下,滢萱和解愁这对苦命鸳鸯怕是要散喽……” 这赐婚的消息,从宫中传来,传至街头巷尾,人人当作佳话,赞扬圣上的贤德圣明,赞许玉慎的勇敢多情。 可是大家并不知道,这到最后其实就是一出悲剧。 玉慎从宫中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滢萱,要把她与解愁的事情,与之当面讲清楚。 滢萱看到玉慎走进自己房间,赶忙起来迎接,说: “玉慎妹妹,恭喜恭喜,看凤栖楼从宫中来的赏赐不断,想必圣上很是满意吧?” 玉慎满脸堆着笑意,回答说: “玉慎要感谢姐姐的悉心教导,才能在圣上面前表现尚可,圣上抬爱,才得了这些赏赐,姐姐得空可以去看看,可有喜欢的衣裳、珠宝,尽管挑来……” 滢萱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手上准备给她沏茶。 玉慎接着说道:“姐姐,妹妹今日来,是有更加重要的事,要说与你听……” 滢萱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猛然涌上她的心头。 “妹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啊……”滢萱强装镇定地问。 玉慎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说:“今日圣上答应了我的心愿,给我和……解愁解公子,赐婚了……” 滢萱听到“解愁”“赐婚”二词,眼前直发黑,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才没有晕倒,只不过手中的茶杯被打翻在了地上…… 此时,滢萱才终于明白了,当日第一次见玉慎之时,她那种眼神里究竟藏着些什么! 玉慎见状,赶忙上前扶住滢萱,对她说道: “滢萱姐姐,你先不要这么激动!你听我说,我是真心爱慕解公子!从见他第一眼,我就在心里愿意托付终身了!” 此时她却被滢萱一把推开。 滢萱强忍着怒火,压低声音,恨恨地说道:“你胡说什么?你竟然想跟解愁结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是何居心?你可知解愁又是否愿意跟你厮守终身?!你就下胆敢这样的决定?” 被猛然推开的玉慎,险些跌倒在地,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近乎用吼的声音,对滢萱说: “好啊!你要听,那我就好好给你讲讲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就是为了解愁公子,才想方设法来到了凤栖楼,才留在你的身边! 我自然知道解愁与你有情,可是你根本给不了他幸福! 来凤栖楼之前,我都已经打听过了,当年他多次跟你表白,你都拒绝了他,你自己显得高高在上,却甘心让他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 后来,你深陷舆论漩涡,因为怕失去你在凤栖楼的地位,却让解公子满街给人解释,说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以保全你的名声,你可知道他在此过程中受了多少委屈? 当解公子跟我说他有心上人的时候,我也想过放弃,可是后来我知道你俩的事情越多,我就越替解公子不甘,我就越不敢这样轻易放弃,就越想让他得到真正的幸福! 因为你的自私自利,让解公子受到多少不公正的待遇!你知道吗? 你就仗着他爱你,便觉得他做一切都是应该的,可是,你不心疼他,我心疼他啊! 当日我受到凌辱,危在旦夕,是他挺身而出救了我,如果没有他,恐怕我早就被打死了! 就这样好的一位公子,怎么在你这里,就显得这样卑微,爱的这样痛苦呢?他本不该如此啊! 就凭着他对我这样大的恩情,我就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回报!” 滢萱本来满腔怒火,听完玉慎的之后,她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顿时怒火全消。 是啊,在这段感情里,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眼中看来,自己实在是太没有担当了! 自己的懦弱,自己的胆怯,自己的犹豫,竟然给解愁带来这样大的伤害,虽然解愁不说,可是自己也得明白…… 想到这些,滢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全都被抽走了,身体一下子瘫软了下来,顺势滑落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无法解释那么多,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她用近乎哀求地语气,对玉慎说: “你说的没错……这段感情,我的确让解愁承担了太多……可是,我也是真心爱他……如果你能成全我们,我做什么都愿意……求求你……” 玉慎承认自己刚才情绪过于激动,她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重新脸上挂着微笑,对滢萱说: “姐姐,如今说这些恐怕是晚了……今天我来,也不是跟你商量的,我就是通知你一声,放下解愁吧,把他托付给我,我会全心全意地守在他身边,呵护他,照顾他……何况,这是圣上赐婚,你我心知肚明,谁如果反抗,这便是掉脑袋的罪!倒不如你趁早死了心,也让解愁趁早死了心,踏踏实实地随了圣旨,跟我在一起,这样对我们三个人来说,彼此都好……” 滢萱当然知道,如果抗婚,这便是掉脑袋的罪。她也清楚,如果解愁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是不顾一切的反抗。 自己死倒也无所谓,自己孤苦伶仃,又经受这样多的痛苦,如果不是解愁,自己恐怕早就一了百了了。 但是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这样自私下去了,万万不能让解愁真的拿他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想到这些,滢萱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流进她的心里,那泪是多么苦涩啊。 滢萱擦去眼角的泪痕,强迫自己不要在玉慎面前哭出来,她一字一顿地对玉慎说道: “好……我答应你……你放心,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解愁,未来就托付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做到,你所说的……” 玉慎听到滢萱这样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一切的阻碍都迎刃而解了。 于是,她回答道: “好,滢萱姐姐,你不必担心,我对解愁公子的爱,不比你少半分,我对他只会加倍的好!在此,谢谢姐姐对我们的成全!” 滢萱摆了摆手,示意玉慎话如果说完了就可以赶紧离开自己的房间了。 玉慎懂得这其中意思,多说无益,便向她告辞,离开了。 此时,滢萱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倾泻而出…… 第二十八章 注定是悲剧 世界上最痛苦的爱,是明明两个人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世界上最悲哀的爱,是明明两个人不相爱,却偏偏要在一起。 这场爱情的追逐,对于滢萱,对于解愁,对于玉慎,注定是一场悲剧。 解愁当晚听说玉慎进宫面圣载誉而归,心中还是很为她高兴的。 虽然因为怕让玉慎对他们二人彼此的关系有进一步误会,平日里他都尽量地躲避着她。 可毕竟当初是自己救了她,感念这姑娘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如今能够得此殊荣,也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只是如今他非常地担心滢萱的状况,不但容颜受到损伤,还遭受如此巨大的打击,身体和心灵怕是都要遭不住的。 解愁趁着凤栖楼上上下下忙着为玉慎庆贺,无人管束自己,就赶紧去到滢萱那里,打算看看她的情况,陪陪她。 解愁从自己的小柴房向滢萱楼上走来,这一路上,他隐隐觉得人们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时不时地对他指指点点,似乎还三五成群地在议论着什么。 这让解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又闯了什么祸?应该不会呀,自己最近低调的很啊。 于是他竖起耳朵,对那些人的话多加留意了一下,拼凑那些个只言片语,似乎是在说,玉慎请求圣上赐婚什么之类的。 “玉慎……圣上……赐婚……” “这也太奇怪了吧?没有听说过玉慎有心上人的消息啊,这是要跟谁结婚?” 解愁边走边想,他需要捋一下这其中的逻辑。 突然他觉得自己明白什么了: “坏了!难不成玉慎是让圣上给我和她赐婚???” 他内心隐隐不安,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真是这样,未免太荒唐了吧! 虽然之前玉慎说过为了报恩要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可是后来不是都解释过,她答应会过好自己的生活嘛?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太自恋了,怎么能这样瞎联想,赶紧打消……” 解愁赶紧摇了摇脑袋,让自己从刚才那个可怕的念头当中出来。 这样的联想确实让他感到心头一紧,脚步不自觉地都加快了。 只是他来到滢萱的房间门口,恰好碰到玉慎从里面走出来没多久,此刻二人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异样的感觉。 解愁此时心跳的更快了,连喉头都变得发紧,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紧张,不过他还是努力保持平常的那样,对玉慎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 “解愁给玉慎妹妹道喜了!” 玉慎见到解愁此时来到滢萱这里,心里又气又喜,气的是他心里最挂念的人还是滢萱,喜的是过了今晚他怕是就要对滢萱死心了。 于是玉慎对解愁微笑着,回礼到:“谢谢解公子,同喜同喜!解公子来的正好,滢萱姐姐正好有话要跟你说呢,如今省下特意去寻你了。” 解愁心中一惊,觉得不妙,心想:滢萱有话对自己说,哪里用的着让玉慎告知?难不成这玉慎已经提前对滢萱讲了什么? 事不宜迟,还是赶紧去问问滢萱为好,于是他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就赶紧进去同滢萱姐姐说话了,玉慎妹妹恐怕今日事务会很繁忙,就先去吧!” 说完,他都没有等玉慎再说些什么,便赶紧走向了滢萱的房间。 此时房间里的滢萱,方才哭过一场,眼泪流尽了,力气用完了,这颗心,也该死了。 她方才听见门口玉慎对解愁说的话了,这样的情形,今晚势必是要她跟解愁做个了断了。 解愁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如果仅仅告诉他是因为圣旨,他定然不会接受,就算冒死也要拼一拼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滢萱下定决心,如今只有自己亲自来当这个恶人,好让解愁彻底死心了。 但她不能让解愁看到自己这个狼狈样子,听着解愁就要推门进来了,她赶紧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表现出一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 解愁进门却慌张的不行,来不及坐下,他便慌忙问滢萱: “滢萱姐姐,方才玉慎进来可曾和你说了什么?” 滢萱假装淡定地回答道: “哦,没什么,她是来向我道谢的……” 解愁见滢萱这样淡定,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挠了挠头,说: “我还以为……” 滢萱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挑了一下,冷笑着说: “以为什么?以为她告诉我,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以为她告诉我,她要对你以身相许?以为她告诉我,她为了你才进凤栖楼?还是以为她告诉我,她让圣上给你俩赐婚了?” 面对滢萱连珠炮式发射而来的一连串问题,解愁一下子都懵掉了。 他赶紧向滢萱解释,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等等,你刚才最后一句说什么?赐婚……” 解愁顿觉五雷轰顶,难道自己没有猜错,玉慎真的像传言中所说,让圣上赐婚了?! “滢萱姐姐,我对天发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只愿意娶你一个人!我这就去跟玉慎说,让她跟圣上说,撤回这赐婚的旨意!” 说着,解愁就愤怒地想往外走,却被滢萱一把拉住了。 “你不用装了,解愁!你们俩的事情我都清楚了,你们俩确实很般配,你有情,她有意,又有圣上赐婚,如同神仙眷侣,挺好的……” 解愁听了滢萱的话,感到十分诧异地说: “什么,滢萱姐姐?你在说我装吗?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滢萱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事到如今,谈什么相信不相信的……” “滢萱姐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咱们俩的感情,还经受不住别人的三言两语吗?更何况还是谎言!” 解愁感到十分心痛,他可以忍受他人的流言蜚语,可以忍受他人的挑拨离间,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与滢萱之间的信任和感情,哪能如此经不起考验。 不,滢萱一定是受到什么威胁了,才会表现如此。 解愁心里这样想着,于是接着说: “一定是玉慎她拿圣上赐婚的事情威胁你了,对不对?你一定是担心我若拒婚,会被问罪对不对?滢萱姐姐,你不必担心,只要咱俩在一起,就不会有事的,大不了……大不了咱们俩私奔!” 滢萱突然站起身来,一脸冷漠地看着解愁,对他说: “解愁,你也太自作多情吧!你真当我在担心你?错了!我只是在担心我自己!你抗旨不要紧,可别要连累我!” 此话一出,就像一支冷箭射进解愁的心脏,他除了震惊就是震惊,他不相信这样的话是滢萱说出来的。 滢萱看到解愁一下子愣在原地,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对解愁说过这样无情的话,这样的话说出来,她自己的内心也非常痛苦。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已经开口伤人了,索性就一伤到底,趁早死心吧。 于是滢萱咬咬牙,紧握了自己的拳头,继续用绝情的语气说: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啊,只不过你不愿意看清而已。 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在一起,是你一直死缠烂打,还搞出那么多让人难堪的花样,我烦都烦死了! 我可是有名的头牌,什么男人没有见过,干嘛要在你一个乞丐出身的穷小子身上浪费青春? 我后来之所以答应和你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在这凤栖楼寂寞,多你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正好可以利用而已! 本来还想多利用你一段时日,可是事已至此,不妨实话实说了,我根本不爱你!” “不……不……你在撒谎!” 解愁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心痛如绞,精神崩溃,近乎疯狂。 难道自己这么长时间的付出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难道自己和滢萱的感情,只是她玩玩而已吗? “不……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我要去找玉慎问清楚!” 说完,解愁便向发疯一样冲出了滢萱的房间。 “噗……” 看着解愁痛苦的样子,滢萱急火攻心,一直压在胸口的血,一下子吐了出来,最终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九章 不然都得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逃跑的新郎 大婚当日,凤栖楼热闹非凡。 红绸锦色遍布亭台楼阁,胭脂纱幔披上绿树红花,大红喜字挂满门扉窗户,玫瑰花瓣散落十里长廊。 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喜气洋洋,好生气派。 解愁身着一套大红色直缀新郎服,腰间系一条黑色金丝云纹带,乌黑的头发用嵌玉银冠高高束起,修长的身材,笔直的腰板,更显他的丰神俊逸。 可眼前的喜庆场景,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深陷在一场梦中,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 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成为新郎的样子,幻想自己布置一个隆重而梦幻的婚礼,迎娶自己心爱的人做新娘。 如今,他终于做了新郎,可是新娘却不是自己心爱的那个。 婚宴开始,人人向他道喜,人人给他祝贺,可他只能勉强苦笑着,一杯接一杯地拼命地灌自己喝酒,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 精神恍惚中,他被一群人推进了婚房,他看见房内一片红色:大红的蜡烛,大红的帷缦,大红的床,中间坐着披着大红盖头的新娘。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在掀开新娘的红盖头那一瞬间,他出现了幻觉,那张美丽的脸庞,似乎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滢萱姐姐的模样。 新娘的一袭红色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一尊凤冠霞帔妆点她乌黑如瀑般的秀发,白皙的皮肤如同皓月当空,朱红的嘴唇好似琉璃红珠,她明眸皓齿,目光流盼,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娇媚。 可是当他深情地握住新娘的手,那种异样的感觉又让他瞬间清醒过来,这个新娘不是滢萱,她不是滢萱! 解愁即刻从婚床上弹跳起来,猛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让自己赶快从酒醉当中清醒过来。 那一刻他明白了,他始终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纵使他可以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他可以用道理麻木自己,但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感觉,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解愁的举动惊到了玉慎,她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盖头,跑到解愁身边,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又要打自己?” 解愁看了她一眼,那化着红妆的面孔着实美丽动人,可是她始终无法与滢萱相提并论。 于是,他如实回答道: “对不起,玉慎,你终究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我无法就这样娶了你!” 玉慎感到十分吃惊,同时十分愤怒,明明已经上了花轿,已经拜了天地,已经掀了盖头,如今解愁这样说话,难道事到如今还想悔婚不成? 于是玉慎对解愁说: “解愁!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说这些究竟是何意?说这些又还有什么用呢?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放你走吗?难道你还想光明正大的在我面前从这婚房里逃跑不成?” “这……你说的没错!” 解愁一边说着,一边扯下自己的婚服扔到了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着玉慎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婚房的门,“嗖”的一下跑了出去。 大婚当夜,新郎在新娘的眼皮子底下居然逃跑了! 这下气坏了玉慎,她没有想到解愁最终丢下自己一个人选择了逃跑,还让她在自己大婚的日子里如此丢脸,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跑掉,一定要把他抓回来,给自己一个交代! 玉慎顾不上自己身上仍然是一副新娘的装扮,就在凤栖楼内召集了好多人,让他们在全城范围内搜索解愁的下落,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解愁跑出婚房,早就料到玉慎会找人来抓自己,所以他一跑出来就躲到了凤栖楼的屋顶上,侦查着楼下的情况。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看到玉慎拖着婚裙就去后院召集人去了。于是,他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悄悄溜进了滢萱的房间,他要带滢萱一起私奔! 滢萱自从那日对解愁说出那番绝情的话之后,急火攻心,吐了鲜血,身体受损,加之她终日郁郁寡欢,最终抑郁成疾,缠绵病榻,虽然喝了不少的药材,可都不大见好。 虽然凤栖楼的人们担心她的身体,对于解愁与玉慎大婚的相关事宜都支支吾吾地不让她知道。 可是她只是病了,又不是聋了瞎了,她心里很清楚,今夜便是解愁与玉慎大婚的日子。 站在窗前往外望去,整个凤栖楼一片喜庆的红色,就如同她内心滴血的颜色。她幻想过自己成为新娘的场景,幻想过自己穿着大红嫁衣的样子,幻想过自己身边的新郎就是解愁,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沫。 突然,滢萱房间外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声音显得非常的急促,让人心里非常慌张。 会是谁呢?滢萱一边在心里疑惑地想着,一边拖着抱病的身躯,去打开门。 门开的那一刻,滢萱惊呆了,她还以为自己思念过度,出现了幻觉,此时出现在他眼前居然是解愁。 解愁一个灵活的转身闪入房内,立刻将房门关上。 “你……” 滢萱张张嘴巴,刚想问问此时出现在眼前的解愁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他不应该正在洞房花烛夜吗? 可是还没等滢萱的话说出来,一个滚烫的热吻就贴上了她的唇。 解愁拥抱着滢萱,轻吻着她,一边吻一边说: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放不下你,我知道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我一点都不信。今晚,让我带你走好不好……嗯?” 这一下,滢萱从这浓烈的吻中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推开解愁,一脸震惊地问道: “你刚说什么?你疯了吗?你还要带我走?你这可是大婚之夜……” 解愁一把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结实的胸膛贴着她的脸颊,轻抚着她的头发坚定地说: “我们私奔吧!” 滢萱刚想说什么,只听见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和叫嚷声,看来是玉慎已经带人找过来了。 “来不及了,我们走!” 说罢,解愁便抱起滢萱,站在了窗台上,他让滢萱抱紧自己,便一咬牙一闭眼,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幸而楼下有一棵梅树,因为结婚的缘故,上面被人挂满了红绸。 二人这样跳下去,被红绸给兜住了,才没有出现什么危险。 此时,滢萱的房门已经被人给踹来了,玉慎等人冲进来后发现房内无人,但是窗户却敞开着。 玉慎立马觉察到不好,便让人赶紧去窗户那里查看: “他们从窗户逃跑了!快!给我捉住他们!一个都不许跑掉!” 随从们赶紧往下瞧,果真看见解愁和滢萱二人正从梅树上跳下来,往街上跑去了。于是一群人便紧随其后,在后面追捕他们。 “解愁!滢萱!你们两个人为何要这样骗我!”玉慎见到解愁居然公然带着滢萱逃跑,恨得咬牙切齿。 她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们不仁,就休怪我无情了!” 第三十一章 坠入悬崖 夜已经很深了。 月光朦胧,星华迷离,灯火幽微,流银泄辉,五彩的光芒交相辉映,编织成巨大的网,笼罩着整个盛京城。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人们都沉浸在街头巷尾、津津乐道地凤栖楼的美丽舞女与俊朗小生大婚的美梦里。 寂静的街道,奔跑着两团身着白衣而且瘦小的身影,他们匆忙且慌张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咳咳咳……” 跑着跑着,滢萱突然停了下来,她脸色煞白,毫无血色,还止不住地咳嗽着,似乎要咳出血来。 她身体本就处于大病之中,根本没有恢复,如今又面临着仓促逃亡,身体根本就吃不消了。 “解愁……不要管我了……我怕是跑不动了……你自己快走吧……” 滢萱挣开解愁拉着她的手,还顺势把他往前一推,让他自己先逃命去,以免带着自己这个病怏怏的拖累。 “不,我一个人逃跑有什么意义?无论如何,咱们俩都要在一起,永不分离!来,我背着你!” 解愁说着,便俯下身去,让滢萱爬到他的背上去。 解愁的后背是那样的温暖、结实,滢萱贴身伏在他的背上,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声和喘息声,这是她第一次被解愁背着,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 在他们身后,一簇簇火把的光影越来越近了,一声声激烈的叫喊越来越清了,寂静的夜晚就这样被打破了,一场命运的未知序幕就要拉开了,因为那群人已经快追上来了。 解愁只得拼命地向前奔跑,不仅为了他自己,还有伏在他背上的责任,他说过,要让她幸福,要跟她永远在一起。 可是因为天太黑了,后面又有那样一群人在玩命的追赶,解愁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了,竟然迷了路,一直往郊外跑去了。 郊外就是荒山野岭,人烟稀少,行至尽头还有一座悬崖峭壁,是盛京与邻国的交界处。 解愁背着滢萱跑着跑着,便一头扎进了这荒山野岭,玉慎带的人也一路跟随,穷追不舍。 由于解愁本就身形瘦弱,再加上他还要背着滢萱一路狂奔,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玉慎和她的随从们早已经渐渐逼近,解愁和滢萱面对他们来势汹汹,只得拖着身躯缓缓后退。 当他们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处在悬崖边上,悬崖横向宽阔,纵向深远,已然绝境,再无退路,如今情势危急了! 玉慎见解愁和滢萱他们已经退无可退,知道机会已经来了,如今他们俩人如同待宰的羔羊,自己只需瓮中捉鳖,这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玉慎走上前来,看着俩人狼狈的样子,不禁嘲笑到: “跑啊!你们俩倒是跑啊!大婚之日弃新婚妻子于不顾,跟着旧情人私奔?这可真是可歌可泣啊?哈?” 解愁见状知道自己逃出的机会渺茫,都怪自己之前优柔寡断,惹上这样的祸端,如今又莫名其妙迷了路,当真是造化弄人。 可事已至此,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要杀要剐随她便,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滢萱,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解愁说道:“玉慎,今晚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怎样处置我都可以,我绝无怨言,但滢萱是无辜的,她拒绝跟我走,是我强制把她带走的!” 玉慎听了,脸上浮上机具戏谑意味的笑容,她冷笑着说: “哦?她是无辜的?那好吧,既然相公都这样说了,身为娘子的我,怎么能步步紧逼呢?既然如此,只要你走过来,走到我身边,乖乖的跟我回去,我便放了滢萱姐姐,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可好?” “当真?只要我过去,你就不刁难滢萱?你可能起誓?” 解愁并不是很相信玉慎说的话,他生怕自己就这样贸然过去,反而失去了筹码,万一玉慎反悔了,二人会遭遇不测,所以解愁要求玉慎起誓。 “怎么,不信我?好啊,为了让你放心跟我回去,那我就对天发誓好了。我玉慎,对天发誓,只要解愁走到我身边,乖乖的跟我回去,今晚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也绝不会刁难滢萱,如有违誓,我便不得好死!” 玉慎举起手,当着解愁的面以自己的性命起了誓言。 解愁见她果真发誓,样子还是蛮诚恳的,况且他别无他法,进退两难,只得暂且信了她,放手一搏。 于是解愁站起身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着玉慎走去。 滢萱不愿意让解愁为了自己再去选择牺牲,可是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流泪,看着解愁的背影摇头。 他不时地回头看着滢萱婆娑地双眼,悲痛万分,他知道,他这一回去,二人恐怕再无其他可能。 可是,他也只能往前走。 玉慎眼看着解愁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就要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立马给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此时,十几个随从一哄而上,趁着解愁还没反应过来,就把他一下子制服住了,随从们七手八脚地拉住他的手和脚,使他难以动弹。 解愁一下子慌了,他没有想到玉慎的心机如此之深,居然让人把自己束缚住,于是他愤怒地吼道: “玉慎,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慎走到解愁身边,用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微微一笑,说: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永绝后患啊,我给过你和她机会,但你们不但不珍惜,反而让我如此难堪。对于你,我是真心爱着的,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对于她,为了防止以后你再干出对不起的事情,我只能除了她,防患于未然啊,你说对不对?” 解愁听了她这样狠毒的话,知道自己又上当了,竟然把滢萱姐姐置于如此危险境地,他的怒火熊熊燃烧,青筋爆起,歇斯底里地对着玉慎喊到: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明明已经发誓了,怎么能出尔反尔!伤害你的是我,有本事,你冲我来啊!” 玉慎看着解愁暴怒的样子,非但没有惧怕,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发怒的样子也如此英俊,不愧是我的相公……来人啊,把那个贱妇扔下悬崖吧,凤栖楼那边我自有交代。” 说罢,只见几个随从走了过去,步步逼向滢萱。 滢萱惊惧万分,只想着后退,却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再后一步便有跌落的可能性。 此时几个随从早已经扑上去抓了她的手臂,眼看着就要把她推入悬崖了,滢萱吓得失声尖叫! “不!!!!” 随着一声怒吼,解愁拼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开了随从们的束缚,一个箭步冲向了滢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从悬崖边拉了起来。 滢萱重重地摔向了那些要推她的随从,将他们重重地压倒在身下,传来一片哀嚎的叫声。 可是解愁在把滢萱拉到岸上的那一刻,由于巨大的惯性,他自己却被甩入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解愁!!!” 当滢萱反应过来想要去抓住解愁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极速下坠,自己却怎么也抓不住他。 “解愁!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吗!你怎么先走了!” 滢萱趴在悬崖上,痛苦地嘶吼着。 “我爱你!” 空荡荡地悬崖中传来解愁最后的声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对滢萱说了这三个字。 滢萱瞬间崩溃了,她的心似乎被挖走了一块,那样痛,那样空,唯一对自己好的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哭着哭着,就眼前一黑,又一次晕过去。 此时目睹这一切的玉慎已经傻眼了,她没有想到是自己亲手害死了所爱之人,她明明没有想过要害死他啊,她只想让他在自己身边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不,我不信……一定是你们的阴谋……你们一定是为了骗我……解愁不会死……他不会死……” 玉慎跪在地上,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第三十二章 饱受折磨 玉慎亲眼目睹解愁跌落悬崖之后,整个人如同着魔一般,又哭又笑,凄厉的叫喊声响彻山谷。 原本围在她俩身边的随从看了这般景象,都心慌的很,他们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闹出了人命,自知闯了大祸,又被玉慎这怪异的举动吓得不轻,便纷纷作鸟兽散去。 此时,原本不接受现实、痛苦地跪在地上的玉慎,突然站了起来,凶神恶煞地走到哭晕在悬崖边上的滢萱身边,那一副仿佛要吃掉滢萱的样子极其可怕。 她疯狂地摇晃着滢萱的身体,对着她嘶吼道: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在大婚之夜逃跑!如果不是你,他又怎么会跌落悬崖!” “我本想杀了你!可即使对你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你活着,我要你狗一般的活着,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她仰天大笑,笑声逐渐变态,变得非常恐怖。 那一夜,不知道玉慎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居然将滢萱硬生生背回了凤栖楼。 自此,凤栖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就在这一夜拉开了序幕。 玉慎回到凤栖楼后,由于她在进宫之后的身份和地位无人能及,加之又会跳那精妙绝伦且深受圣上喜爱的“翘袖折腰舞”,收获了一大批有权有势的死忠粉。 于是,顺理成章地,她成为了凤栖楼炙手可热的当红头牌。 可是,玉慎终于得到了金钱、权势和地位,却永远地失去了她心爱的人——解愁。 表面上,她假装无事,终日狂舞痛饮,纵情声色,留连缠绵于各色男人之间,却都是为了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不再想起解愁。 “解愁”二字,成为了她的禁忌,人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及。 除了喝酒、跳舞、纵情以外,她还有一个最大的乐趣,便是想着法儿地折磨滢萱,尤其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不管不顾地跑到滢萱那里,对她又打又骂,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而滢萱呢,自从被玉慎带回了凤栖楼,便开始了她地狱般的生活。 玉慎曾经说过,要让她过的跟狗一般,于是就真的把她扔到了狗舍,和阿黄那条老狗关在一起。 此事一出,就在凤栖楼掀起了轩然大波,到处议论纷纷。 玉慎执意要把滢萱扔到狗舍,有几个姐妹出来阻拦,说这样不妥,毕竟滢萱是前辈,也是曾经凤栖楼的头牌,再怎么样,也是有过身份的人,何况姐妹们多少受过滢萱的照顾,念及她的好,便替她求情,恳请玉慎不要如此行事。 可是玉慎在凤栖楼正是如日中天,权势滔天,再加上她性格变得十分暴躁,又正对滢萱发着恨,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人的话,反倒是认为求情的人都跟滢萱是一伙儿的,那就都要挨罚! 于是玉慎不顾阻拦,还雷厉风行,谁来替滢萱求情,就让人掌谁的嘴,硬生生把几个姐妹如花似玉的脸打得铁青,导致她们好久都没办法出门见客。 毕竟姐妹们都是靠脸吃饭的,在见了玉慎的厉害之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周全,久而久之,便谁也不敢得罪于她,就算心中再有怨言,就算心中再心疼滢萱,也不敢在玉慎面前说出半个不字。 就连凤栖楼的掌事之人容姑姑,都拿玉慎没有办法,她可是个精明的人,毕竟眼瞅着滢萱在经历这些事情之后,她的身子大不如从前,就算好好将养着能恢复过来,那也一时派不上用场,还费时费力。 况且凤栖楼还要赚钱,还要仰仗着玉慎这个大红人做台柱子,容姑姑也只好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任由她去了。 就这样,滢萱沦落到了与狗同住的下场,幸而平日日她待阿黄不错,阿黄这条狗狗在她面前表现的还算温顺,恐怕要是碰上别的凶猛的狗,早就把滢萱当成肉骨头给撕成碎片了。 眼下,滢萱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除了阿黄,她再无其他,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一切: “翘袖折腰舞”被迫给玉慎学了去,自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本领;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如今没有药材可以继续治疗了,恐怕要留下疤痕,失去昔日容貌;况且失去了舞蹈和美貌之后,自然而然就失去了舞台和地位;如今又被关在了狗舍之中,终日昏天黑地,摇尾乞怜,毫无尊严可言…… 最最让她无法面对的是,她终于还是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倘若解愁他在,自己面对这一切都不会这样害怕,因为她还有温暖的依靠,可如今他不在了,自己便彻底垮了,失去了活着的希望和意义。 解愁跌落悬崖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倍受煎熬,饱受摧残,形神俱疲,没有一天她不过的心惊胆战,没有一天她不过的悲痛欲绝,没有一天她没想过要自行了断…… 可是,就算死,她似乎都失去了主动权。 玉慎几乎每天都会来辱骂她,殴打她,每天都是固定的二十个耳光,玉慎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忍受一顿鞭笞,将她打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皮肤溃烂…… 不仅如此,玉慎还对她进行精神的折磨,让她痛不欲生:吃狗屎、学狗叫、给玉慎下跪…… 能凌辱滢萱的招儿,她几乎都想过了,简直是变态到令人发指! 更为糟糕的是,即使如此,玉慎却不让滢萱死,要让她好好活着,生不如死地经历这些摧残。 即使滢萱几次想要自杀,她都会想尽办法把她救活过来,再变本加厉地让她重新经历这一切折磨。 滢萱对这些渐渐变得麻木,面对挨打,面对凌辱,她的反应都变得迟钝起来。 而滢萱的这些表现,让玉慎觉得没有什么新鲜感和快感了,于是她决定重新找点刺激! 这一天,滢萱刚刚挨了二十个耳光,正虚弱地躺在狗舍之中,她的神眼空洞,毫无生机。 此时,从门口进来几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猥琐地站在滢萱面前,他们迫不及待地脱掉自己的衣服,粗暴地将滢萱从狗舍中拉出来,像扔一块臭肉似的扔在地上,开始撕扯滢萱本就衣不蔽体的衣衫。 这样的场景突然唤醒了滢萱的意识,她想起了那年大雪之中自己遭遇的一切,如今又要上演了! 她的眼神开始发光,她的身体开始反抗,她突然恢复了所有的精神,开始又喊又骂,又踢又打。 可是最终,她还是被这一群饿狼给生吞活剥了。 她没有力气站起来,没有力气收拾这一切,她躺在地上,眼角流下了许久未能流出来的泪。 事毕之后,她眼睁睁看着乞丐们走到门口,眼睁睁看着玉慎给这些乞丐们钱币,眼睁睁看着玉慎放肆的笑容…… 此时,一股浓烈的恨意油然而生,在滢萱的心中扎根发芽,日渐盘根错节,她的心理开始扭曲、变态…… 滢萱不再想着要自杀了,既然玉慎不让她死,那她便就好好活着,终有一天,她要让玉慎后悔自己的决定,她要让她付出代价! 第三十三章 和翠玲的约定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着芳尘”,院子里的梅花又开放了,那红色的梅花艳若朝阳,灿如云霞,又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被撕扯的如同破碎的布娃娃一般的滢萱,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情形如同几年前自己所遭遇的一样。 此时风一吹,火红的花瓣随风飘落,一片一片落在滢萱的身上、手上和脸上,与她身上触目惊心的殷红伤痕融为一体,竟然一时分辨不出哪里是血红,哪里是梅红。 滢萱嗅到梅香,缓慢地睁开早已经哭肿了的眼睛,她艰难地将手边的梅花花瓣拿起来,放到自己的鼻尖嗅了嗅,这迷人的芬芳,使她不禁想起了那一年梅花盛开,解愁比着窗外娇艳的梅花,深情地在自己的额头上描绘出令人惊艳的“梅花妆”。 如今,梅花美丽依旧,芳香依旧,画梅花的人,却早已不在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玉慎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中的快感满足了大半,她打发完所有的乞丐,走到了滢萱身边,俯下身来,狠狠地捏住了滢萱的下巴,轻蔑地说道: “自恃清高的你可曾想过有今天?怎么样,满足了吗?哈哈哈……” 滢萱盯着眼前这张虽然美丽但是却扭曲的脸,心中的恨意熊熊燃烧,她紧抿嘴唇,就连攥在手中的花瓣不知不觉都被揉捏粉碎了。 玉慎看了看滢萱紧握的拳头,更加得意了,继续说道: “哟!恨我啊?想打我啊?来啊!” 滢萱此时想要将身体挪动起来,可是任凭她怎么用力,全身的骨头就像碎了一样,疼痛难忍,动弹不得。 玉慎笑得更欢了,她一把松开滢萱的下巴,还顺势给了滢萱一巴掌,变态地说: “起不来啊?要不要我帮你啊?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秘密,给你添点动力。你可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在最佳舞女选拔大会之前跌落舞台,伤了脸的?没错,都是拜我所赐!是我对舞台动了手脚,又利用你的伪善,让你在那时登台的,本来想让你断手断脚,结果只伤了脸,不过无妨,我的目的最后也达到了。哈哈哈,怎么样,够劲爆吗?” 滢萱听了玉慎的话,气的全身颤抖,原来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捣的鬼,枉费自己还拿她当作好姐妹,枉费自己还想成全她和解愁,可是到头来,却害了自己和解愁到这样天人两隔的悲惨境地! 滢萱恨得咬牙切齿,甚至把嘴唇都给咬破了,满嘴是血。如今她起不来身,无法狠狠地给这个女人一记大耳光,于是她冲着玉慎笑得花枝乱颤的脸,就狠狠地吐了一大口口水,还满是鲜血。 玉慎的妆都被这口水吐花了,这可让她着实气坏了,她赶紧喊了随从过来,让人把滢萱绑起来,再用鞭子狠狠地抽上二十! “哈哈哈哈……” 滢萱挨鞭子的时候,不似从前的痛苦,而是放声狂笑,那笑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此时的滢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从前的她,因为有牵挂的人,遇到欺负和凌辱,不得不隐忍下去。如今,她所有的牵挂都已经离她而去,而玉慎说的没错,正因为她遇事一味隐忍,一味委曲求全,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从今以后,她要开始反击,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要让那些欺负她、侮辱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挨完鞭子的滢萱被关回了狗舍,她已经衣不蔽体,体无完肤,气息奄奄,虚弱无比。 天气是那样的冷,滢萱缩在角落里,阿黄靠在她身上,给她些许温暖,让她不至于被冻死。 滢萱今日的悲惨遭遇传到了凤栖楼,从前的姐妹们感到无比震惊,心中也替滢萱难过,可是对于玉慎,她们敢怒不敢言。 “大喇叭”翠玲姐姐同样听说了这件事,她虽然平时比较八卦,爱说别人闲话,但她内心非常善良,也是个直脾气,跟滢萱的关系不错,在滢萱被关入狗舍的那天,向玉慎求情的人里就有她,没想到就被玉慎打了几个耳光,还被罚禁足,不准出门。 从这件事上,翠玲就对玉慎心怀不满,之前只当玉慎刚当上头牌,盛气凌人,为了立威,站住脚跟,要拿几个人开刀罢了,还想着以后,等玉慎气消了,滢萱自然就被放出来了。 在禁足期间,自己得到的消息甚少,只知滢萱境遇不好,却没想到日日遭遇这样的虐待,更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刚能出门,就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真是让人忍不住地发抖。 想到自己和滢萱从前的交情,再想想如今滢萱的悲惨遭遇,她不禁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这个玉慎居然能对滢萱做出这样的歹毒的事情,简直是蛇蝎心肠!可怜的滢萱啊,从前多冰清玉洁的人儿啊,如今却……不行,我得帮她,不然她肯定熬不住的呀!” 翠玲姐姐这样想着,便赶紧抹了抹眼泪,让自己镇定下来,好想一想办法。 是夜,翠玲姐姐拿了件厚衣裳,还藏在身上一些糕点吃食,趁着月黑风高,其他人都睡下了,她乔装打扮一番,偷偷地溜进了狗舍滢萱处。 为了防止阿黄叫唤,她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已经放了迷药的一小块肉,隔着墙壁扔进了狗舍,阿黄吃了之后便昏睡过去。 等待狗狗没了动静,翠玲才走进狗舍,眼前的一幕都让她惊呆了:脏乱不堪的环境,一人一狗挤在一起,滢萱衣不蔽体,遍体鳞伤,面色苍白……就光看看,翠玲姐姐就忍不住流下泪来。 听到阿黄没了动静,而旁边似乎有人抽泣的声音,滢萱感觉可能有人来了,便依靠意识勉强睁开眼睛。 翠玲见滢萱清醒了一些,便赶紧对她说道: “滢萱别怕,是我,翠玲姐姐,我来看你来了……” 眼看着滢萱冻的发紫的肌肤,翠玲赶紧将自己带的厚衣裳给滢萱穿上,还给滢萱喝了一些自己带来的汤汁。 滢萱渐渐地恢复了一些力气,她艰难地发出声音,说道: “翠玲姐姐,你怎么来了……小心玉慎她……” 翠玲让滢萱把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回答说: “不怕她那狠毒的婆娘!我主要是太担心你了,我真是想象不到你究竟面临怎样的折磨,今日一见,才知道竟然……我真是太难过了。如果我不帮你,我怕你永无宁日啊。” 滢萱听了甚是感动,她握住了翠玲的手,说: “这么长时间一来,你是唯一一个来看我,并且愿意帮我的人……” 翠玲也顺势握住滢萱那伤痕累累的手,心疼地说: “咱们都是姐妹,从前你待我们都很好,其他姐妹也替你求情,想要帮你,可是玉慎那个女人着实心狠手辣,打了不少姐妹,她们是敢怒不敢言啊……你放心,姐姐不怕,姐姐年纪大了,在凤栖楼也待不了多久了,不用看那些人的脸色,只是如果让那个玉慎继续作妖下去,恐怕姐妹们都没有好日子过……所以,姐姐要帮你,也是帮其他的姐妹……” 说罢,翠玲突然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 “只是……姐姐不知该如何帮你脱离困境啊……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把你身体调养好,让你恢复过来,这样,以后每天晚上这个时辰,我都会过来给你送药送吃的,以后的事情,咱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滢萱听了,点了点头,说: “好……辛苦姐姐了,姐姐来时,一定要多加小心……只是,以后不用迷昏阿黄了,怕长此以往,它身体吃不消……你放心,有我在这,它会很乖的……” 翠玲听罢,露出了微笑。 时辰差不多了,滢萱已经吃了不少的东西,体力恢复过来,能够熬过这个黑夜了。 于是,翠玲便帮滢萱躺好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临别之时,二人达成约定,以后每夜翠玲都会过来。 滢萱见了翠玲之后,恢复了一些信心,日后有了翠玲姐姐的帮助,摆脱困境似乎容易一些,如果想要翻盘,恐怕还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第三十四章 珩王爷回京 转眼间,难熬的冬天已经过去,而万物复苏的春天已经到来,一切都要开始好起来了。 滢萱也是。 在翠玲姐姐的帮助下,滢萱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很多,身上的伤疤淡退了一些,精神状态慢慢好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也提升了很多。 虽然玉慎仍然会打骂她,但是奇怪的是,最近倒是来的不那么频繁了。 据说最近凤栖楼在准备一件比较大的事情,而玉慎比较忙,没有多少功夫亲自来教训滢萱了。 所以滢萱可以趁机休养生息,一边恢复身体,一边想逃出去的办法。 这日晚上,翠玲姐姐又按时来到狗舍探望滢萱,给她带来药物和食物。 翠玲上下打量了滢萱一番,眼看着她一天比一天要好,内心很是欢喜,欣慰地说道: “滢萱妹妹最近状态好了很多,看来是姐姐的药物和食物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呀,努力没有白费,没有白费……” 滢萱知道,如果没有翠玲姐姐的帮助,自己恐怕没有今日,内心很是感恩,于是她俯身跪拜在地上,对着翠玲姐姐行了一个大礼,说道: “滢萱在此感谢翠玲姐姐的大恩大德,倘若有朝一日,滢萱得以脱身,东山再起,定要想方设法报答于姐姐!” 翠玲赶紧将滢萱扶起来,一边扶一边说: “使不得使不得,姐姐当不得妹妹如此大礼……你快起来,我还有个消息要告知于你……” 待将滢萱扶起之后,她接着说道: “姐姐在凤栖楼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打听消息这方面比较灵。你知道玉慎最近为什么对你松懈了很多吗?这是因为凤栖楼正筹备一件大事呢!七日之后,是当今圣上的七弟,也就是珩王爷从边关返回盛京的日子,为了迎接这珩王爷,皇帝特意在凤栖楼设下盛宴,为王爷接风洗尘!” 滢萱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珩王爷,但是听来总觉得哪里不对,按理说王爷回京,应当在皇宫设宴才对,怎么能选择在凤栖楼呢? 于是,滢萱不解地问道: “姐姐可知,圣上为王爷接风洗尘,何故选在这风月场所凤栖楼呢?” 翠玲手一摆,得意地回答说: “我就知道你得这样问,不光是你,恐怕天下人都有这样的疑问吧。 你是外国人,你不知道这其中缘由很正常。 虽然圣上对外宣称,选择凤栖楼的原因是想让珩王爷与自己共同欣赏这盛京风靡的舞曲,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摆明了在羞辱王爷,给他告诫呢。 圣上早与王爷不和,据说在早些年,珩王爷还差点登基,不过最后登基的还是圣上,圣上因此对这个弟弟心存芥蒂,自己上位没多长时间,就把珩王爷打发去边关了,如今国情稳定,这才准许珩王爷回盛京。” 原来如此,听了翠玲姐姐这样说,滢萱恍然大悟。 就连小小的凤栖楼都勾心斗角,更何况这皇宫里的斗争,更是血雨腥风,就算是亲兄弟,之间也是如此。 这次翠玲姐姐果真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此次盛会,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肱骨之臣,来凤栖楼的人一定会很多。 滢萱转念一想,如果能够抓住此次机会,想法设法接触上哪个达官贵人,自己便有一线机会脱身。 于是,她对翠玲姐姐说道: “姐姐,我觉得这是咱们的一次机会,一定要好好抓住。现下我已经有了主意,悄悄地说给姐姐听,咱们好好筹划,到时候还需要姐姐在外帮我执行。” 翠玲是个聪明人,她瞬间领悟了滢萱的意思,便贴耳过去,认真倾听滢萱的计划。 听完之后,翠玲连连点头,不禁感叹滢萱的智慧,说道: “妹妹果真聪明,姐姐听明白了,这几日我就趁机筹备着。” 滢萱听后对着翠玲微笑点头,她的心中瞬间充满希望。 七日之后。 盛京热闹非凡,万人空巷,人人都挤上街头,想看看那传闻中的珩王爷。 只见归来的队伍浩浩荡荡。庄严的仪仗队在前开路,敲鼓鸣锣。中间是一座四驾豪华轿辇,在里面坐着的就是珩王爷。队伍后面是一对骑兵,一路护卫王爷,保其周全。 队伍走到凤栖楼便停了下来,在楼前,圣上、皇室成员和文武百官,以及凤栖楼所有的人早已经恭候多时,迎接珩王爷的到来。 此时,轿辇的门被打开了,只见珩王爷缓缓从车上走下来,他穿着一身紫色直缀朝服,腰间扎条黑色金蛛纹系带,他的黑发束起,用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他身材修长,腰板笔直,整个人英俊潇洒,显得优雅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不愧是皇室成员。 珩王爷一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早听闻少年时的王爷相貌英俊,没有想到经过这几年边关的洗礼,他仍然容光焕发,风采依旧。 珩王爷下车之后,走到圣上面前,行君臣大礼: “臣弟拜见圣上!” 圣上笑着将他扶起,说: “珩王爷这几年在边关辛苦了!起来吧,快快随我入席,为你接风洗尘!” 说罢,圣上便拉着珩王爷的手走进了凤栖楼,众人皆随之进去落座了。 酒菜呈上,美酒斟满,舞台中央,精彩的歌舞表演开始了。 台上美女如云,舞姿精彩绝伦,台下众人看的津津有味,连连赞叹。 可是珩王爷却无心欣赏。 他对自己的圣上哥哥太了解了,表面上让他来凤栖楼欣赏精彩歌舞,实际上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告诫他回了盛京之后,最后还是老实点。 想着想着,兄弟二人早些年的事情又重新涌上心头,让他看着眼前这一切仍然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十分不自在。 不久,他就觉得十分烦闷,想要出去透透气,可是大家正看的目不转睛,在兴头之上,自己实在不好就这样冒昧出去,扰他人雅兴。 此时,一只黄色的小狗竟然偷偷地溜入席间,它东嗅嗅,西闻闻,就这样一路走到珩王爷的身边,既而衔了王爷的香囊便跑。 珩王爷立马察觉到自己腰间的香囊似乎被什么东西叼了去,便突然起身,看到了那条黄色的影子跑出了门。 席间的人都被王爷这一举动吓到了,忙问王爷发生了何事。 珩王爷知道自己起身突然,惊扰了各位,便忙行礼解释到: “玉珩失礼了!方才是一只黄色小狗突然衔走了臣腰间的香囊,臣一时着急,便起了身,惊扰了各位!” 圣上开口道: “哦?哪里来的狗,居然明目张胆溜入席间,还衔走了珩王爷的贴心之物!来人呐,赶紧派人去捉拿这只狗,务必找个珩王爷的香囊!” 侍卫们纷纷持刀,就要出动,却被珩王爷拦了下来: “且慢!回禀圣上,这不是什么大事,大家如今正在兴头上,动刀动枪恐怕扰了各位雅兴。不过是一只小狗而已,怕是对臣弟香囊的气味吸引才衔了去,正好臣弟方才多饮了几杯,有些头晕,不防就让臣弟借此机会出去寻寻看吧,也好醒一醒酒。” 圣上见珩王爷执意要自己去寻找香囊,便也不再坚持,就让侍卫回来,准许王爷带着两个随从出去了。 珩王爷终于离开了那样不自在的场合,出门便长舒一口气,只不过他也好奇,那只黄色小狗究竟为何要衔走自己的香囊,而它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正当王爷想着,他的一个随从突然喊了起来: “王爷你看,是不是那只黄色的狗!” 顺着随从手指的方向看去,珩王爷果真看到一条黄色的小狗的身影,它的嘴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 “应该是它没错了,我们追!” 王爷一边喊着,一边拉着随从们,朝着黄色小狗出现的方向跑去。 紧接着黄色的小狗也跑了起来,它跑的路线,正是通往后院狗舍的方向…… 第三十五章 一曲舞翩翩 珩王爷和他的两个随从,一路追着衔走香囊的小黄狗,来到了凤栖楼后院的狗舍之中。 但是追到这里,小黄狗的身影却突然消失在黑夜之中,不知所踪。 珩王爷一行人便在这里驻了足,他们东张西望,四下寻觅,就是没有找到那条黄狗,以及王爷的香囊。 珩王爷十分疑惑,自己明明清清楚楚地看见小黄狗就跑进了这里,怎么就给追丢了呢。 突然,一阵悦耳清脆的玉笛之声,传入王爷的耳朵,他瞬间被吸引住了。 追随笛声传来的方向,他隐约看到,那皎洁的月光之下,有个清丽的身影正随声起舞。 朦胧中,那是一位女子,虽然看不清具体相貌,却也见得,她是肌肤胜雪,身形苗条。虽然素衣简饰,不施粉黛,却也超凡脱俗。 更为神奇的是,女子起舞之时,竟然能够散发出缕缕奇香。 她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衣裙飘逸,身姿轻盈,若仙若灵。天上一轮春月,好似开宫明镜,月下一名女子,宛如人间精灵。玉笛声泠泠,一曲舞翩翩。 只见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袖,玉手纤纤,上下翻飞,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罗袖生风,典雅矫健。转、甩、开、合、拧、圆、曲,一气呵成,如流水行云,若龙飞凤舞。 这如梦似幻的唯美场面,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珩王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月光下翩翩起舞的女子,不禁看的痴了。 他虽然在偏僻的边关待了几年,但过目的舞姬也不在少数,不知是这月光太美太温柔,还是自己眼睛犯了错,他竟然觉得这女子比他过往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丽,这舞蹈比他曾经赏过的任何舞蹈都要绝妙。 正在他看的如痴如醉的时候,笛声却突然停了下来,这让愣神的王爷回过神来,他觉得十分不过瘾,正想仔细看看那女子为何突然停止了起舞,却刚好看到那条衔了他香囊的小黄狗跑到了女子身旁。 王爷的随从见了黄狗出现,刚要喊出声来,就被王爷及时拦了下来。王爷说道: “嘘……不要轻举妄动,看看这到底什么情况,再行动不迟。” 于是三人便躲到一旁角落中,偷偷地盯着女子的举动。 只见小黄狗摇着尾巴,将口中的香囊放到女子脚边,女子便低下身来,蹲在地上,一手抚摸着小黄狗,一手捡起香囊,隐约听见女子说道: “阿黄,你这会儿跑到哪里玩去啦?怎么还衔回了这样一只香囊,是有人不小心丢了吗?怎么你给捡回来了?丢香囊的人怕是会很着急吧,我们要找到这位失主,还给他对不对呀?” 说罢,女子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让小黄狗到一边去玩耍,自己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香囊,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王爷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大概有了了解,觉得是时候露面,去近距离去看看这位翩翩起舞的美女子了。 “方才无意之中有幸欣赏到姑娘精妙绝伦的舞姿,觉得甚好,意犹未尽啊……” 王爷一边说着,一边面带微笑,从漆黑的角落之中,缓缓走了出来,他俊朗修长的身姿,沐浴在轻盈皎洁的月光之下,令人眼前一亮。 他的突然出现,似乎让眼前的女子措手不及,她有些惊慌失措。 只见她见王爷走来,连忙低下头,紧接着后退几步,又迅速将一面白纱的带子系在发后,以遮住面颊,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才赶忙行礼,低声说道: “小女子不知公子在此,一时兴起,便舞了一曲,着实献丑了……” 王爷看着女子见到自己,居然迅速用一面白纱遮住脸颊,是害羞吗?还是有其他用意?这下,可让王爷对她有了更深一步的好奇。 于是,王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果然不出所料,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美人,虽有白纱遮脸,却更添神秘之美。 王爷又向着女子走了几步,微笑着说道: “姑娘不必害怕……我本只是为了寻一随身之物,不小心来到此地。却听闻笛声翻飞,又见起舞翩翩,不知不觉便看的着迷了。本王……呃……本公子素来爱看舞,方才见了姑娘舞姿,实在是觉得舞技高超,令人惊艳,这才忍不住出来赞叹一番,着实冒昧,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女子听完王爷的话,本能地看了看手中攥着的那枚香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接着说道: “公子方才是说,为了寻找一贴心之物来到此地,不知……可是一枚香囊?” 王爷听了女子这样说,又结合方才看到的情景,想必女子说的就是小黄狗从自己这里衔了去,又放到女子身旁的自己的那枚香囊了。 眼瞅着自己香囊就要失而复得,心中很是欣喜。于是他高兴地说道: “对对对,就是一枚香囊!方才被一只小黄狗衔了去,听姑娘这样说,想必如今香囊就在姑娘这边了?真是万幸,真是万幸啊!那还请姑娘赶快将香囊给予我吧!” 王爷说着便伸出手去,示意女子将香囊放入自己手中,可没想到那女子非但没有将香囊交出,还突然将拿着香囊的手收缩了回去,藏在了身后。 王爷这一下感到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女子这是不想归还了? 正疑惑着,这女子又开口了,说: “公子莫怪,小女子想着,这香囊虽然不似金银玉器那样贵重,可对于它的主人来说,定也是心爱之物。如若归还,也不能这样轻易,还需要仔细验证才是,万一误领,也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公子,你觉得呢?” 王爷顿时觉得眼前的女子不像心思单纯之人,此举确实谨慎聪明,果真是令人好奇她究竟是什么人啊。 不过目前来说,拿回自己的香囊还是比较重要的,验证就验证吧,反正确实是自己的东西,也不害怕什么。于是王爷一口答应到: “姑娘思虑周全,确实应当如此,那姑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来便是了。” 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那公子且先来说一说这枚香囊是何颜色,有何纹饰……” 王爷从容地应答道: “香囊颜色为青玉色,上面绣有金丝朱雀纹,在收口之处,还绣有一云字。” 女子低头仔细查看,自己手中的香囊确实颜色和纹饰如同所说的一致。于是,她说道: “确实如此,分毫不错,可以判定这是公子您的香囊,现将其物归原主!” 说罢,她便伸出手来,用双手捧着香囊,将它交于珩王爷。 王爷见状,赶紧将香囊拿了回来,重新系于腰间原处。 女子见王爷对于这香囊如此看重,而且在上面还绣有文字,很是好奇,便问道: “只是小女子有一处不解,冒昧问一问,希望公子不要介意。不知这云字,可是哪位姑娘的闺名?” 王爷拿回香囊,心情大好,此时不太介意女子的发问,便回答道: “姑娘找回我的香囊,我很是感激,失而复得,心情不错,也就告诉告诉你吧,这是我母亲的名字。这只香囊是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便一直携带在身上,全是我的护身符吧!” 女子刚想再问一些什么,却被王爷抢先一步,他说道: “方才姑娘已经问了我许多问题了,现在应该换我问姑娘了吧?也好满足我的好奇心。不知姑娘花容月貌,为何要戴着面纱?” 女子听了这样的问题,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她不觉地低下了头,充满忧伤地回答说: “呵呵,哪里是花容月貌,我……” 可是还没等女子说完,凤栖楼前厅那边就发出了一阵骚动,似乎是在寻找谁。同时,王爷身边的随从也低声对他说:“王爷,咱们出来的久了,恐怕圣上担忧,咱们该回了……” 王爷确实一时忘了时辰,离开宴席时间太久,如今不宜久留,便示意随从赶紧从前面开路,带领自己迅速返回。 便还没听完女子的回答,就匆忙对其告别。 临走之时,他不忘回头问了女子一句:“敢问姑娘芳名?” “滢萱!”女子回答道。 说罢,王爷便挥了挥手,往凤栖楼前厅去了。 看着王爷远去的背影,滢萱脸上露出了笑意。此时,翠玲姐姐抱着阿黄从暗处走来,问滢萱道: “话还没有说完,这下可有把握?” 滢萱肯定地回答道: “姐姐放心,我早有准备,不久,他会再来见我的……”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接着对翠玲说道: “还要麻烦姐姐一件事,帮我查一下,珩王爷母亲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 满脑子是她 珩王爷回到盛京之后,住在圣上御赐的,并且为其精挑细选的府邸之中,赐名“珩王府”,跟凤栖楼只隔一条街道。 自打珩王爷那夜从凤栖楼夜宴回来,他每天都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精神恍惚,无心政务,还常常盯着自己的香囊愣神。 下人们都以为王爷这是病了,请来不少的名医大夫要给王爷瞧瞧,可王爷坚持不见,称自己无病。 原来,珩王爷自打见到滢萱之后,他时常想起那夜的月色,那夜的舞姿,那夜的美人,以及那夜,二人的交谈。 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入了迷,可是纵使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又怎么也克制不住,那些场景怎么都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经意间就会自动浮现出来。 可是珩王爷觉得不太对劲,自己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当然,还是得承认自己面对那样的绝色,确实有些心动,可是也没见哪个女人让自己如此魂牵梦绕,念念不忘,还一直脸红心跳啊? 难道,这其中有些古怪? 珩王爷心想,反正自己越不去想,就会越想,倒不如索性把那晚的事情好好想一想,仔细捋上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于是,珩王爷开始仔细回想当晚的事情,发现确实有些地方比较奇怪,比如那条小黄狗为何要衔走自己的香囊,又为何偏偏将自己带入后院的,而且又那样刚好遇上那位女子的,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正当王爷苦思冥想之时,负责浣衣的嬷嬷恰好来收取王爷换下来的衣衫,要送去浣洗。 于是小厮将王爷换下来的衣裳整理好,交到了嬷嬷的手上,嬷嬷便拿了衣裳出了门,可是出门之际,嬷嬷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有一股好浓的肉汁味……” 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被王爷听了去,王爷眉头一皱,不满地心想:我身上怎么会有肉汁味,难道不应该是一缕清香吗? 于是他立马叫住了嬷嬷,让她到面前说话,把话说清楚点。 这下把嬷嬷吓坏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就要挨罚了,便赶紧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奴才说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王爷一脸不悦,幽幽地说: “方才嬷嬷出门之后说了什么?我的衣裳怎么了?实话实说!” 嬷嬷被吓的瑟瑟发抖,眼下却又不得不说实话,于是她哆哆嗦嗦地说道: “回……回……王爷,奴才刚才说……王爷衣衫上有股……很浓的肉汁味……” 王爷更加生气了,继续呵斥道: “胡说八道!怎么会有肉汁味,本王一向注重讲究卫生,洁身自好,你怕不是鼻子堵住了,难道连清香味都闻不出吗?” 嬷嬷赶紧伏在地上,替自己辩解道: “奴才不敢撒谎……确实是肉汁味……这件袍子上……还有一大块汤汁污渍……王爷明鉴!” 王爷看着嬷嬷害怕的那个样子,倒不像是撒了谎的,于是便让嬷嬷将袍子呈上来,让自己亲自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竟然真的发现有那样一大块肉汤污渍,还散发着味道。 可是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呢?自己一向谨慎,没有不小心将汤汁洒在身上啊,这是怎么来的? 此时,珩王爷感到非常疑惑,又开始苦思冥想,手里还把玩着自己的香囊。 摸着摸着,感觉香囊的地角有一处发硬,于是他便拿起来查看,同样也发现了小块的汤汁污渍。 放到鼻尖闻上一闻,自己的香囊居然还散发着不同于自己香囊原本香味的一股异香,而这香味,似曾相识…… 突然,王爷灵光闪现,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王爷这突如其来的言语声,吓得在场的各位一激灵,尤其是那位嬷嬷,更是吓得昏了过去。 珩王爷让人把嬷嬷送回她的房间休息,又让人赶紧备上马车,自己要去趟凤栖楼! 而滢萱这边,她似乎胸有成竹,知道珩王爷一定会来找她的。 原来那夜,她将珩王爷的香囊藏于身后,表面上是验证王爷是否真的是失主,而背地里,她早已确定帮自己脱身的人选,便把自己备好的“迷情香”塞入香囊之中。 这种香能让男人对所见的女子动情,闻了之后脸红心跳,坐立难安,满脑子都会想着那位女子。 珩王爷对香囊如此重视,想必日日贴身佩戴,自然这香就会常常作用于他,更何况,他那夜本就对滢萱印象深刻,加上此香加持,自然魂牵梦萦。 但没想到,珩王爷居然来得这样快! 珩王爷来到凤栖楼,容姑姑和玉慎赶忙迎接,可是珩王爷着急见到滢萱,不想跟玉慎她们多费口舌,便直接点名,说要亲自见见在后院遇到的那位滢萱姑娘。 玉慎听王爷居然点名要见滢萱之后,内心非常愤怒,嫉妒之火熊熊燃烧,她万万没想到,身处狗舍之中,滢萱那个贱人居然还能够勾搭上珩王爷这样尊贵的人! 看来自己对她的辱骂和抽打,还是做得轻了! 于是,她不停地在心里咒骂滢萱,说滢萱是个不要脸的妖精,是个下作的小贱人! 可是,玉慎再生气,也只能是默默地在心里生闷气,丝毫不敢在王爷面前表露出来。 像珩王爷这样尊贵的身份,要指名见谁,可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够阻拦得了的。 玉慎纵然千般不愿,万般不愿,最后她也只能一脸谄笑着,乖乖地引领着王爷来到后院狗舍处,让他去见滢萱。 珩王爷这还是第一次在白天来到这狗舍之中。那夜虽然来过,可毕竟夜黑风高,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如今这青天白日,太阳高照,再次来到这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里脏乱不堪,环境简陋,果真就是狗住的地方,可怎么滢萱会待在这里呢? 于是,珩王爷疑惑地问道: “滢萱姑娘呢?是否确实在此地?怎么不见她的身影?” 玉慎心里一虚,生怕王爷知道是自己将滢萱关在此地的,便灵机一动,扯谎道: “回王爷!滢萱姑娘确实在此地,不过是姑娘非常这里的黄狗,时常过来照顾罢了,想必此时喂狗去了,我们再往前走一下,兴许就能碰见她了吧。” 王爷只好继续往前走了走,果真在狗舍的一隅见到了滢萱的身影,她正坐在地面上,轻抚着那只黄色的狗,为它挠痒。 她此时仍然身穿白衣,素面朝天,不饰钗环,白纱遮面。 见滢萱并未注意到自己来,王爷便对着滢萱的身影,开口说道: “前方可是滢萱姑娘?你可还记得我吗?” 滢萱闻声抬头,仔细瞧了瞧,竟然是那晚见到的珩王爷,果然一切尽在掌握中,他真的来了! 可是滢萱不能表现的如此兴奋,她还要假装出乎意料的样子。 于是,她赶紧假装惊奇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瞪大双眼,慌忙地回答说: “可是那夜的香囊公子?实在是失礼,我竟然没有发现公子过来……” 王爷走到她身边,只是一脸坏笑地盯着她,眼神里别有内容,却迟迟不发一言。 这样的眼神,盯得滢萱浑身不自在,她的目光不由得闪烁,可是还得强装镇定,于是她说道: “公子为何这样看着滢萱,可是有哪里不对……” 珩王爷这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摒退了自己身后跟着的众人,之后又将自己的脸凑近滢萱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幽幽地说道: “还要继续装下去吗?你当真不知我今日为何要来……嗯?” 滢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王爷的气息扫过自己的脸颊,热热的……不由得心跳加速,紧张起来…… 第三十七章 果然好心机 此刻,整个院子里静的出奇,似乎能够清楚地听见珩王爷的呼吸声,和滢萱的心跳声,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滢萱的眼神与珩王爷目光交汇在一起,瞬间散发出灼热的感觉,烧的她的脸滚烫,她只好快速闪躲开,将头扭向一边,小声地说道: “滢萱不知公子此话何意……” 珩王爷凑近滢萱的那一刻,他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眸子,竟然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脸色绯红,似有微醺之感,他心想:本王调戏过那么多女孩子,从来只有本王惹得她们面红心跳,怎的今天自己也沦陷了?难道这香气的作用力这么持久?靠,如此失态,本王颜面何存…… 于是他赶紧直起身来,尴尬的将目光移向别处,又手足无措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努力让自己恢复成正常的样子。接着,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地对滢萱说道: “滢萱姑娘,如今四下无人,仅有你我,还要继续装下去吗?那晚你我的相遇恐怕不是机缘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吧?还有,这个香囊里,恐怕还加了些原本没有的东西吧?” 说罢,珩王爷手里捏着自己的香囊,提到滢萱面前,还用一副“本王早已经看穿你了”的眼神看着滢萱。 滢萱听闻王爷道出此言,便明白了,自己的计谋早已经被王爷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无妨,这一切正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于是,她一改从前装出来的单纯无辜的模样,换了一副精明成熟的面孔,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淡定点对珩王爷说道: “素来听闻公子……哦,不,是珩王爷……素来听闻珩王爷聪慧过人,心机深沉,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既然王爷这样说,想必是对这件事已经有了推测,那不妨请王爷来说上一说,也好让滢萱心服口服……” 珩王爷看了滢萱一眼,心想:没想到这女人还有两副面孔啊,事到如今了,还面不改色心不跳,果真挺有一套的。不过看你如此夸赞本王,不妨就说个明白,让你见识见识本王的厉害。 于是他便开口,将自己的推理一一道来: “滢萱姑娘也不是一般人呐,既然你想听,那本王就说的明白些。 那一夜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首先,你事先到达宴会,在本王的座位上洒上了肉汁,本王入席之后,衣衫和香囊上不小心就沾上了这些肉汁,只是宴会热闹,觥筹交错之事多,本王并未及时留意到。 接着,你放出了那条小黄狗,让它溜进宴席之间,寻找肉汁气味,不过你肯定事先就训练过狗了,让它专门叼咬有肉汁之物,并且带回后院的狗舍之中。当晚,你料定本王丢了东西一定会追出来的,于是这条狗衔走了本王的香囊,不过的确,本王当晚便是追随狗来到这里的。 然后,你早就知道本王已经到达狗舍,便让人配合你吹笛,吸引本王注意,并且翩翩起舞,让本王被你的舞姿所吸引。当然,你为了以防万一,确保你能够对本王产生足够强的吸引力,你还在自己身上用了某种可以让人生情的香料,怪不得那晚本王就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气。 再之后,便是你训导小狗将香囊交于你,让本王为了寻回香囊同你见面,你再装作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与本王交谈,稍加勾引,又有奇香加持,便让本王对你印象深刻,甚至是……心动…… 当然,最后你为了让本王能够再次来到这里与你想见,你还趁机在本王的香囊之中偷放了异香,让本王即使在回去之后,仍然对你念念不忘…… 不知本王说得可对啊?” 滢萱听后笑了起来,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于是她忍不住为王爷这精彩的推理鼓了鼓掌,还说道: “珩王爷果真聪明,我的这点小计谋逃不过王爷的法眼,这么轻易就被王爷猜到了。实在是佩服佩服!” 珩王爷心想:这还用你说?本王自小在宫中长大,什么样的阴谋阳谋没有见过,倘若没点城府和头脑,自己早就不是被放到边关那样简单了。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果然好心机,一环扣一环,连本王都差点上当,不过她这样处心积虑,大费周章,到底有何目的呢,而且为什么偏偏选择本王? 于是,他对滢萱说: “彼此彼此,姑娘的心机谋略也是不落下风啊。不过,虽然本王能够推理出事情的过程,但是本王着实想不明白,姑娘这样苦心谋虑,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为何偏偏是本王?希望姑娘还是如实招来,不然本王再怜香惜玉,为了不留祸患,怕是也无法对姑娘手下留情啊,你懂的!” 滢萱等的就是这一刻,她要抓住机会,借珩王爷之手,带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 只见滢萱在珩王爷说完话之后,便双膝跪在地上,向着王爷行跪拜大礼,并且声泪俱下,说道: “滢萱行此计谋,实属被逼无奈!王爷可以看到,这狗舍之中,破烂不堪,难以栖身。 而奴婢被关在这里数月,缺衣短食,忍受严寒,遭遇虐待,几经毒打,若非一姐姐暗中救济,怕是早已经被折磨而死! 王爷不是还好奇滢萱脸上为何带着面纱,便是此缘由,奴婢的脸已经被伤了,只能以此示人! 滢萱知道王爷外冷内热,心地善良,又位高权重,定然能够帮助滢萱脱离困境!望王爷成全!” 滢萱向王爷细细道出这段时间以来,她所经历的一切摧残,还撩起自己的衣袖,展现遭受毒打的证据,那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的伤痕实在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就连王爷看了之后都不觉心头一震。 王爷看到这狗舍的环境,也看到滢萱伤痕累累的身体,虽然心中九分相信其所言为真,也无比怜惜眼前的女子。 但是怜惜归怜惜,王爷自小的经历,早早让他学会心狠,以他的心性,断然不会凭借这三言两语,就轻易地解救滢萱,如果做这件事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这亏本的买卖,他宁可不干。 于是在听完滢萱的叙述后,王爷仍然保持了他的高姿态,还对滢萱说道: “姑娘的遭遇着实让人心疼,可怕是姑娘找错了人,本王爷可不是姑娘所认为的那样心地善良……呵呵,如果心地善良的话,本王可不会在皇宫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生存下来。众人都知,本王做事心狠手辣,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从来不做,姑娘还是另选他人吧……” 说罢,珩王爷转身就要走,他内心还觉得惋惜,还以为是场艳遇,却没想到是场阴谋,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居然想利用自己,虽然这好心机好计谋,本王着实喜欢……罢了罢了,不能破坏自己的行为准则,不然日后谁都让本王帮,那可咋整…… 正想着,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衫一紧,仿佛被人拉住了一样,扭头一看,正是滢萱拉住他的衣衫,不让他离开。 只听滢萱说道: “王爷留步,滢萱可以帮助王爷实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珩王爷看着她那张认真的脸,有些震惊,便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此时滢萱从地上站立起来,慢慢靠近王爷,示意王爷俯耳过来,于是她便伏在王爷耳边,似乎轻轻地对他耳语了些什么。 就在王爷听完之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第三十八章 幼时王爷被下毒 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几日前,滢萱就拜托翠玲姐姐去帮她打探收集一些关于这个珩王爷的事情,翠玲姐姐不负嘱托,为她带来了不少的线索,让她更加了解珩王爷为人,为了确保自己计划的成功,能够更加对症下药。 传说珩王爷此人,表面上看起来英俊潇洒,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他的城府颇深,无比腹黑,而且非常善于利用别人,这样一个精明的人,自然无利不起早,倘若别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任凭说破了天去,他都不会帮助你一根手指头。 珩王爷自幼宫中长大,是先帝第七个儿子,虽然如今名义上说来,当今圣上与之是同样的帝父和母后,人人敬重,地位尊宠,享尽荣华富贵。 但是实际上,他与当今圣上并非亲生兄弟,同父但是异母。当年,十二岁的他是被圣上的母后,也就是如今的庄敬皇太后养入膝下的,而他的生身之母——淳妃——早已经逝世了。 最悲莫过皇家之子,珩王爷虽然身份尊荣,但身世却十分悲惨。 年幼的他,早早地就见识了皇宫之内争权夺宠的卑劣手段,早早就经历了皇宫之内的陷害和屠戮,本该无忧无虑的他,早就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他的生母淳妃,原本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尤其是生下七皇子,也就是珩王爷之后,更是得到先皇的百般宠爱。 对于皇宫中的女人来说,只有皇帝的宠爱才能让自己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失去皇帝的宠爱,便是失去了一切。可是淳妃日见得宠,动摇了其他妃子,尤其是皇后,也就是如今庄敬皇太后的地位,引来她们的嫉恨。 皇后虽然高居凤位,身份尊荣,其父亲又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前朝德高望重,更是为皇后提供了前朝地位的加持。况且皇后生有一子,即当今圣上,为皇帝的嫡长子。 如此身世地位,本该享受尊宠,但是她却没有得到皇帝的爱。皇帝忌惮其父前朝地位,又厌倦她自己性格强势,因此,虽然让其尊享皇后之位,又以礼相待,但是却极少到其宫中,更不愿意与之交谈。 皇后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她却很痛苦,因为自己得不到皇帝的爱,她更加见不得其他女人得宠的样子。 再说皇后的儿子,因为皇帝不宠爱皇后的原因,连同这嫡长子也不受宠爱。朝中官员多次向皇帝提议要尽早立嫡长子为储君,却都被皇帝以各种理由推辞了。 而淳妃那边,虽然其出身低微,父亲也只是朝中七品小官,却因其外表美貌,性格温柔,又善解人意,深得皇帝宠爱。生下七皇子之后,皇帝甚是高兴,子凭母贵,皇帝对于淳妃之子寄予厚望,为之请来最好的教书先生,着重培养。 虽然皇帝没有明确说有意立七皇子为储君,但是这样的情形,宫中早有闲话传开,说储君就要是七皇子了。 这样的消息传进了皇后的耳朵之中,这下可是让她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她想,自己尊为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又为皇帝生下了嫡长子,这是何等的功劳?可是皇帝居然被那狐狸精迷的五迷三道,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这算是什么道理? 这也就罢了,可是按照规矩体统,自己的儿子为嫡长子,本该就是储君之人,可是皇帝却推三阻四,摆明了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为储君,倒是那狐狸精之子,身份低微,年纪尚幼,却得皇帝青眼有加,这不是摆明了打自己母子的脸吗?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输给一个低贱妃子的儿子呢? 于是,皇后便想出一个计策,决定除掉自己儿子成为储君道路上的障碍。她吩咐在自己身边侍奉的大太监,让他用银子买通了在七皇子身旁伺候饮食的一个小侍女,让她伺机在七皇子的食物当中下上点烈药,意图毒害七皇子,让他暴毙而亡,这样便再也没有人能够阻碍嫡长子成为储君了。 但是,没成想,毒杀七皇子的计划没有成功。那下了毒的菜被七皇子身边的一位老嬷嬷误食了,老嬷嬷当场毒发,口吐鲜血,暴毙身亡。 年幼的七皇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嬷嬷死在自己面前,他那幼小的心灵就这样蒙上了一层阴影,让他无比惧怕。因为倘若没有嬷嬷,那惨死的就是自己了!那时小小的他,便已经见识到宫中人心之险恶。 有人意图毒杀七皇子的事情很快传开,这在当时的皇宫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淳妃,更是大惊失色,惶恐不安,立马将自己儿子接来身边抚养,对待日常的饮食、穿衣等事,更加小心谨慎,唯恐再次遇到伤害。 淳妃深知自己与儿子已经被有心之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为了保护自己和儿子的安全,她必须寻求庇佑,于是她在皇帝面前痛哭流涕,诉说自己之惶恐,要求皇帝为了皇子彻查此事,不留后患。 皇帝知道此事后更是勃然大怒,怒不可遏,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谋杀皇嗣,简直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于是,皇帝下令彻查此事,给淳妃和七皇子一个交代。 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皇后自然早有准备。她以七皇子身边那个侍女的父母家人为威胁,让她承担下此事的罪名,并且趁机反咬淳妃一口。 侍女为了不连累家人,只得答应,在皇帝面前坚称是自己不满淳妃的苛待,为了报复,这次鬼迷心窍下了毒。 淳妃认为事有蹊跷,何况自己从未苛待下人,怎么能够招致这个侍女的记恨呢?可是任凭侍女受尽刑罚,她仍然死不改口。 再说,淳妃身边能替她做证的都是自己亲近之人,无从辩说,纵使皇帝信她为人温和,也无法排除是淳妃手下之人打着她的名号行苛刻之事。 况且,淳妃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侍女之词为虚,其幕后另有其人,此事也只得这样论定。 于是,皇帝下令将这名侍女乱棍打死,其他与此事有干的人也都受到了重罚,不过都是些小喽啰,根本没有牵连出皇后半分。 此事虽然就这样被皇后轻松化解了,天衣无缝,没受牵连。可是,她却更加糟心,她的目的非但没有达成,反而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让皇帝对七皇子的保护更甚森严了,倘若再想下手,怕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这让皇后寝食难安,她昼思夜想,一计不成,只能再生一计。于是,她这次决定换个人下手…… 第三十九章 淳妃之父受贿案 凤栖楼后院狗舍之中,滢萱伏在珩王爷耳边,轻轻地对他说道: “珩王爷,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就可以帮助你,替淳妃复仇……” 珩王爷听见滢萱在自己耳边说的“淳妃”二字,顿时使得他神色大变,表情严肃,整个人僵在那里,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就连拿在手上的香囊,也被他捏的变了形状。 滢萱见他这样的神情,就知道这件事情有转折。其实,在那一晚,她见到珩王爷这枚香囊上绣着的“云”字,得知这是其母亲的闺名之后,便拜托翠玲姐姐去打探一下关于其母的事情。 果然不出所料,从翠玲姐姐的叙述中,还真就让滢萱发现了这其中的一些秘密。其实像简玉珩这样一位腹黑的王爷,也不是毫无弱点,他是有软肋的,而他的软肋便是他的母亲。 珩王爷曾经说过,他随身携带的这枚香囊,是他的母亲亲手为其缝制而成的,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一位母亲对儿子的爱意。所以这枚香囊,对珩王爷来说,十分重要,不管到哪里,他都会佩戴着它。 正因为如此,滢萱才抓住他的这条软肋,猛而攻之,斗胆提出淳妃之事,而效果显著,明显戳到了珩王爷的痛点。 珩王爷看着手中的香囊,脑海中不禁闪过那些让他痛苦的画面,漆黑的夜晚,母亲死去的样子,以及遗留下香囊的现场……这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时光闪回到先皇时期,那时皇后意图谋害七皇子失败之后,便另寻其他突破口,誓要一举击败淳妃母子,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这次,她决定直接对淳妃动手,如果淳妃垮了,那七皇子便没了倚仗,日后就可以任凭摆布了,那自己的儿子就将成为当之无愧的储君。 几日后,一场朝廷官员受贿案震惊朝野,在前朝被议论的甚嚣尘上。之所以有这样高的热度,让全体官员震惊,是因为皇帝为了肃清吏治,整顿官员队伍,维护政治清明,不久刚刚颁发了诏令,要求严查、严惩、严办,杜绝官员贪污受贿之事。 没想到,政令刚颁布,就有人顶风作案,这就是作死,要往枪口上撞,这不是摆明了打皇帝的脸吗?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淳妃之父,从七品官员,詹事府主簿,柳林青。查出其贪污受贿之事的也不是别人,正是皇后之父,当朝宰相大人。 宰相大人按照政令要求,一经查出此案,便差人即刻收押柳主簿关入大牢。并且,他立刻向皇帝上书,认为皇帝新政推行,为国为民,乃是天下大幸,应当确保政令真正发挥其作用。 而今竟然有如此胆大之人,居然顶风作案,知法犯法,视皇帝新政为无物,简直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实在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倘若此次不能够对其严惩不贷,恐怕以后将难以服众,官员们有可能还会纷纷效仿,政令就会形同虚设,无法让政治清明,造福于广大百姓。 所以,此次必须杀鸡儆猴,震慑朝廷,不让此次类事件再次发生。 皇帝听闻此事,勃然大怒,气急了,还在朝堂之上开口大骂这柳林青公然违背皇帝新政,简直是以下犯上,不知廉耻,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宰相见状,还不忘给此事,添了一把柴火,让皇帝这火气烧的更旺了。 他对皇帝说,如今朝堂之上都议论纷纷,说柳林青之女淳妃乃是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子,淳妃之子七皇子也是将来要立为储君之人。 如此一来,柳林青想着自己以后必将身份尊荣,于是更加得意忘形,嚣张跋扈,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还放出话来,说以他这国丈的关系,帮人办事,小菜一碟,这才有了受贿之事,而且他公然受贿,贪得无厌,不知收敛。 皇上一听,这愚蠢的柳林青居然还敢打出皇帝和淳妃的名号,辱了皇家颜面,不仅如此,一介七品,还敢公然讨论立储之国事,实在是胆大包天。 皇帝盛怒之下,一把摔碎了桌子上的玉壶,在众目睽睽之下,愤然离席,这早朝立马不欢而散了。 自己父亲居然公然受贿,已经被宰相关入大牢,惹得皇帝发怒,想要对其斩首示众的事情传入了淳妃的耳朵里,她十分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虽然父亲人比较喜欢贪点小便宜,但是其人非常胆小,从来不敢做违背朝廷之事,更何况是这贪污受贿的大事,一旦查出,就是大罪,就算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万万做不出来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血浓于水,父女连心,如今淳妃怎么能够忍心看着自己的父亲蒙受冤屈,在大狱之中受苦,何况还要面对被斩首的危险呢?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想想办法去给父亲求求情,看看事情是否有什么误会,而如今能够救父亲的,也只有淳妃自己了。 于是,淳妃立马赶到皇帝的书斋,请求面见皇上。可是,任凭淳妃怎样哀求,怎样下跪,盛怒之中的皇帝怎么都不愿意见她。 其实皇帝也无法见她,朝廷之中已经对淳妃得宠之事议论纷纷,其父亲又借此事飞扬跋扈,让皇帝脸面无光,如今这件事闹得这样大,皇帝还要面见淳妃,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只是,眼瞅着皇帝不肯见自己,淳妃一下子慌了神,变得手足无措,她不知道如今这样危急的情形,还有谁能帮助自己呢? 此时,她突然想到,关押自己父亲的是宰相大人,想必他定是此案的负责人,也更加了解此事的原委。如果自己可以请求宰相大人,拜托他再去好好查明此事,说不定能够找出其中误会,还自己父亲一个清白之身。 而当朝宰相正是皇后的哥哥,皇后一定能够跟她哥哥说上话,如果皇后娘娘能够帮忙,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看来自己要去皇后那边走一趟了。 于是,淳妃便立即回宫,命人将自己宫内稀罕珍奇的东西都找出来,要给皇后备一份大礼,毕竟是求人办事。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又匆匆赶去皇后的寝宫,只是,心急如焚的淳妃,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 第四十章 淳妃之死 “皇后娘娘,淳妃在宫门外跪着,请求拜见娘娘您,咱们是否……” 景阳宫内,皇后正在阅读书籍。此时,侍候在皇后身边的一位嬷嬷进来禀报皇后娘娘,说淳妃已经到了。 皇后听到“淳妃”二字,眉眼中充满窃喜,当下立马放下手中的书,对嬷嬷说道:“快请淳妃妹妹进来!”。而此时,她心里想得是:总算是来了,我都已经恭候多时了。 淳妃得令面见皇后,一进门便跪倒在地上,焦急地对皇后说道:“请皇后救救我父亲吧!” 皇后看到淳妃这煞白的脸色,颤抖的身体,以及这心急如焚的状态,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心想:这下知道着急了吧?跟我斗,你还嫩点啊! 可是毕竟是六宫之主,即使再开心,也不能表现的如此明显。于是她假装愁容满面的样子,亲自走下座位,来到淳妃面前,轻轻地将其扶起来,说道:“妹妹切莫如此着急,来,坐下我们慢慢说……” 淳妃自知殿前失仪,有些不合体统,可是人命关天,父亲危在旦夕,自己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如今自己能搭上话就只有皇后娘娘了,一定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于是她不肯起身,坚持跪在地上,请求皇后娘娘帮助自己。 皇后娘娘见此状况,知道自己的计划得逞了。这父亲坐牢,皇上又不肯见她,走投无路的淳妃已经病急乱投医了,还真以为自己能够帮她呢,真是太可笑了。 趁她病,要她命。一不做,二不休。既然猎物自投罗网,聪明的猎人哪有不杀之的道理。是时候,该收网了。 于是,皇后摒退左右,偌大的宫殿中只留下皇后和淳妃二人。 此时,皇后开口对淳妃说道:“妹妹想让我如何帮你啊?让我来猜一猜,可是让我给我父亲递个信儿,让他对你父亲网开一面,再彻底查一下这其中原委,看是否有何误会?然后再让我在皇帝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为你求求情,让其看在你侍奉他多年的份上,对你父亲从轻发落?” 淳妃听见皇后如此言语,还以为皇后答应了她的请求,连忙拜谢道:“皇后娘娘冰雪聪明,正是如此,倘若皇后娘娘能帮助臣妾,臣妾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娘娘您的大恩大德……” 话音未落,皇后娘娘便突然仰天冷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妹妹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嗯?” 说罢,皇后便用冰冷而锐利,如同钉子一般的眼神,直直地射向淳妃。 淳妃被这样的皇后吓懵了,那眼神,那神情,那腔调,无一不让人感觉毛骨悚然。淳妃弱弱地说道: “皇后娘娘此话何意?” 皇后缓缓地走上她的座位,那是建造于五级台阶之上,凌驾于他人之上的皇后宝座。她就坐在上面,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俯视一切。 皇后的气势直逼淳妃,仿佛就要把她踩在脚下一般。此时,皇后开口道: “妹妹平日里聪慧过人,怎么今儿个却变得愚钝了呢?无妨,心急则乱,不怪妹妹。那就让姐姐来给妹妹好好梳理一番吧。妹妹是不是觉得事有蹊跷?自己父亲胆小如鼠,怎么会犯下这滔天大罪?什么时候犯事儿都行,可怎么就正好一头撞在皇帝新政推行之时呢?而且被谁抓住不好,可偏偏让我父亲,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给抓了呢?” 一连三问,直击淳妃的心灵,她看着皇后那一脸诡异的笑容,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设计好了的圈套,而自己一心想着解救父亲,竟然不加琢磨,朝着陷阱一头就闯了进来。 这下才明白过来,可是已经晚了,淳妃望着皇后的脸,感觉无比愤恨,她狠狠地指着皇后,颤抖地说道: “难道……都是你的圈套?是你,和你的父亲,故意设计,要陷害我们?平日里,我对你恭恭敬敬,并无任何冲撞,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后笑得更加凶残了,她倚靠在自己的凤座上,慵懒地说道: “这皇宫之内不就是这样嘛,挡了别人的路,就得死!你,和你的儿子,早就该死了!哦,忘了告诉你了,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七皇子被下毒,也是我让人干的,只可惜啊,当时没有让你儿子口吐鲜血、暴毙而亡!” 皇后的话如同一道雷,劈头盖脸地就落在了淳妃的头上,让她无比震惊,悲愤交加,她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这装的温文尔雅、端庄贤淑的皇后,竟然背地里如此恶毒! 她对着皇后恶狠狠地说道: “枉你还是六宫之主,天下之母,得人敬重,没想到,竟然恶毒至此!我要去皇帝那里,我要揭发你!” 皇后看了她一眼,表情十分淡定,丝毫没把淳妃的话放在心上,只冷冷丢下一句话,说道: “哦?是吗?那要看妹妹,今儿个能不能活着见到皇帝了……” 淳妃一听,吓得立马瘫坐在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角落里突然就窜出来一个嬷嬷,手持白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来到她的背后,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 淳妃当下就喘不上来气,痛苦地挣扎着,可是她越挣扎,那脖子上的白绫就勒的越紧。 渐渐地,淳妃就挣扎不动了,两眼一黑,断了气息。一代宠妃,就这样成了地府冤魂。 眼看着淳妃已经断了气,皇后便吩咐底下的人,悄悄地将淳妃的尸首拉到御花园,找到一棵树,趁着月黑风高,将她的尸首给挂上去,用白绫伪造成上吊自尽的样子,将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掩盖过去。 而当天晚上,淳妃之子七皇子玉珩读书读的闷极了,再加上经历了被投毒事件之后,受到多重保护,他好久都没有出门玩耍了。于是他借着黑夜,趁人不备,一个人偷偷地溜进御花园,准备去透透气。 可是,上天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就在他途经一棵桃树的时候,他看到了树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吊着,于是他走近了一瞧,居然就是自己的母亲,被一条白绫吊在树上! 他吓得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大喊着:“快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救救我的母妃!” 宫里的侍卫闻声赶来,将淳妃的尸首从树上解下来,平放到地上,七皇子立马扑到淳妃身上,拼命地晃动她的身体,拼命地哭喊“母妃”,可是淳妃都毫无反应,她早就已经死去了。 就这样,七皇子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去的样子,她冰冷的尸体孤独地躺在地上,无论自己怎样做,母亲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顿时,痛苦感、无力感、绝望感充斥着他幼小的心灵,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母亲的保护了! 淳妃死了,最终落得了个罪臣之女、无颜面圣、畏罪自尽的名声。 皇帝悲痛万分,有心以贵妃之礼厚葬淳妃,可是朝廷上下皆上书反对。毕竟淳妃之父犯下滔天大罪,淳妃也难辞其咎。 皇帝只好作罢,感念淳妃侍奉多年,生下皇子,可有功劳,便没有追究淳妃罪责,仍然以妃子礼制将其葬入皇陵之中了。 淳妃香消玉殒,她生前居住的寝殿早已经人去楼空,生前留下的衣裳首饰早已经被变卖,什么也没有留下,就仿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失去生母的七皇子,按照规矩,理所应当地被皇后养入膝下。 可是,皇后哪里能把他视如己出?可想而知,皇后为了力保自己的儿子成为储君,登上王位,下了不少功夫虐待七皇子。 每当他受了委屈,想念母亲的时候,他便偷偷地跑回那已经荒废的宫殿,在原来母亲睡过的床边大哭一会儿。也就是在那儿,他找到了母亲亲手缝制的那枚香囊,他清楚地记得,母亲说过,待到自己及冠之时,母亲便会将其亲手戴在自己身上,以保佑平安。 只是,香囊依旧,自己却如论如何也等不到母亲亲手为自己佩戴了…… 第四十一章 协议达成 凤栖楼后院,柔柔的风将珩王爷的衣角吹起,他手里握着香囊,抬头朝着天边望去,仿佛看到了温文尔雅的母亲在云中对着他微笑。 殊不知,母亲去世的这些年,他经历了人间多少种寒意,他曾经想过放弃生命,就随母亲去了吧,可是母亲惨死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甚至是在梦里,他经常能见到母亲的身影,见到母亲泪流面满的样子,听见母亲在他耳畔说着“冤枉”。 每每如此,他都会被惊醒。起初,他总是以为自己思念母亲过度才会如此,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开始仔细琢磨这个梦境,结合母亲的意外之死,他渐渐觉得这其中或有蹊跷。 虽然他不知道母亲当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始终觉得母亲不可能就那样一声不吭,轻易自我了结,孤寂死去。 是啊,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割舍下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走了吧,留下孩子一个人面对这无情的世间。 于是,找到母亲真正的死因,探明当年的真相,成为珩王爷在后宫之中忍辱负重,在夹缝中寻求生存希望的唯一精神支柱。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查到了,原来当年害死他母亲的人正是当年的皇后,如今抚养自己的这个女人! 明白真相后,恨意在他胸中熊熊燃烧,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一定要为母亲复仇! 想到这些,看似冷酷无情的珩王爷,他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而此时,一只娇小而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替他轻轻地将泪痕拭去。珩王爷下意识地一把握住了这只温柔的小手,看到了面前站着的滢萱,这才将思绪拉了回来。 他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流泪过,也从来没有女人胆敢触碰他的脸颊。于是,在那一瞬间,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迅速地将脸上的泪痕抹去,惊恐地对着滢萱喝道: “你要干什么!” 滢萱的手被珩王爷狠握住了,有些发痛,又见他那样反应过度的样子,也被吓了一跳,挣扎着将手抽了回来,嘤咛地说道: “奴婢只是见王爷愣神许久,不觉眼角有泪流出,猜想您大概是想起母亲了吧,所以一时控制不住手,习惯性地想要替王爷去擦一擦……” 珩王爷看见滢萱那只被自己捏的通红的小手,自知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不小心伤了她。 虽然内心有歉意,但是,自己可是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王爷,怎么能轻易向眼前这个小女子低头认错呢。 于是,珩王爷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整理了好了衣衫,将香囊好好地佩在身上,重新拿出自己王爷的架子来。 眼下,他对眼前的滢萱倒是十分感兴趣了,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竟然有如此胆量和自信,敢在本王面前说出“替你母亲复仇”这样的话来。 珩王爷将问题的焦点回到这句话上来,他充满好奇地看着滢萱,问道: “滢萱姑娘不容小觑啊,居然能够将我与我生母淳妃的这些隐秘的事情探听地如此清楚,实在是佩服。不过,方才姑娘说道能够帮助我,替我母亲复仇,倒是十分让我好奇,不知姑娘哪里来的自信,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用你呢?” 滢萱见珩王爷如此发问,知道王爷这是在探听自己的实力了,以便确定自己是否有利用价值,眼下只有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可以为他所用的部分说清楚了。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条理清晰地对珩王爷说道: “奴婢斗胆猜测,眼下王爷想要对付当今圣上和太后,不受他们压制,彻底单身,便只有起兵造反这条路。 而王爷多年驻扎边关,虽然为自己培养了一支精锐部队,可以当做起兵的武装力量,可是这远远不够。 王爷在这盛京城内,并无自己的势力和人脉,难以扎根,形成在盛京的关系网,这是非常大劣势。 眼下王爷回到盛京,当务之急便是在盛京培养自己的关系网络,尽可能地将朝廷命官拉拢至自己麾下,这样里应外合,便有成功的可能。 而奴婢便是王爷在盛京培养自己势力的有力武器。” 珩王爷见眼前的小小女子居然能够将这国家之事说的头头是道,甚至一语道破自己的目的和当前劣势,果真是不简单的一个女人啊。于是,珩王爷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并没有打断她,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滢萱接着说道: “滢萱此言并非王婆卖瓜,王爷曾经欣赏过滢萱的舞姿,心中自然了解。奴婢的'翘袖折腰舞'乃是一绝,奴婢敢言,倘若奴婢未经此非人待遇,沦落至此,怕是整个盛京城内,无人能出其右。 王爷尽可去打听,奴婢貌美,不说惊为天人,也称得上相貌不俗,曾经也是艳冠群芳,在凤栖楼称魁之人,只不过遭人嫉恨,脸上留了疤,才蒙了这面纱,倘若日后得药医治,恢复容貌,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盛京城内盛行歌舞,尤其当朝官员,更是喜闻乐见,不少成为这些烟花柳巷的常客。 英雄难过美人关,倘若滢萱能够为王爷所用,王爷尽可以拿滢萱作为进献,去笼络人心。 何况以滢萱之美貌、才情和心计,身上又有这特制迷香的加持,滢萱自信,定会让那些人言听计从,为王爷所用,达成王爷的心愿!” 珩王爷听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拍手称快,他心想:没想到滢萱姑娘看似温柔谦和,骨子里竟然有如此的气魄和自信,为了能够让自己解救她,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不过,我喜欢! 于是他笑着说道: “滢萱姑娘好胆识,好气魄!如此听下来,本王果真需要你这样的美女加持!你的美貌和心机,你的舞姿和谋略,本王甚是喜欢!那就按你说的,本王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就来凤栖楼要人!哈哈哈……” 说罢,珩王爷拍了一下滢萱的肩膀,对她便是十分的肯定。 滢萱看着王爷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里既高兴又有淡淡地哀伤。 高兴的是,自己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用受折磨了,哀伤的是,下定决心跟着王爷走之后,接下来的路,不知又要面临怎样的凶险…… 第四十二章 脱离苦海 珩王爷走后,整个院落之中又只剩滢萱一人了,空空荡荡的。 她静静地伫立院子中心,黯然神伤。明日过后,她就要离开凤栖楼了,这个在危难之际收留她的地方,这个让她遇上一生挚爱之人的地方,这个让她身陷痛苦之中的地方,这个留下太多太多回忆的地方。 自打解愁坠崖之后,她也拜托翠玲姐姐去那个地方寻过他的尸身,可是每次都带不回来什么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痕迹都没有,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 滢萱不止一次地宽慰自己,想着寻不到尸身或许是个好消息,兴许解愁没有死,说不定哪天他自己就突然回到凤栖楼了。 可是,过去那么久了,她等啊盼啊,始终没有得到解愁的任何消息,她不得不接受解愁已经不在了事实。那一刻,她的心也死了,如今能支撑她活下去的便只有恨。 眼下,她就要离开了凤栖楼了,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珩王爷走,纵使前方是千难万险,她也要闯过去。 她要借着珩王爷的力量,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她要让那些曾经践踏她的人统统付出代价,她要让他们狼狈地在她面前,跪地求饶! 次日,珩王爷果真来到了凤栖楼,要求面见凤栖楼的掌事容姑姑。 容姑姑见到王爷,表现地毕恭毕敬,一脸谄媚地问道: “昨儿个王爷刚来过,不知,今日又大驾光临咱们凤栖楼,所为何事啊?” 珩王爷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 “你就是凤栖楼掌事的吧?今儿个来,就是想管你要个人。” 容姑姑一听,大喜,心想这是遇上大买卖了呀,凤栖楼的姑娘个个身价不菲,倘若是这大名鼎鼎的珩王爷看上的人,若是要赎身,那白花花的银子恐怕更是少不了的呀。 这下,容姑姑难掩心中的喜悦和激动,喜笑颜开地说: “不知王爷这是看上凤栖楼哪位姑娘了呀?” 珩王爷表情十分淡定,从他口中清楚地吐出了两个字:“滢萱。” 容姑姑听到“滢萱”二字,喜悦的表情逐渐消失,面露难色。 她没想到王爷真的是想要赎滢萱,这下事情可难办了,玉慎苛待滢萱的事情那闹得可是人尽皆知,就算滢萱不告状,那满身的伤痕可是铁证如山啊。 倘若珩王爷看中滢萱,哪里能不关心这伤是怎么来的啊,无论如何,凤栖楼都难逃这虐待之责。 更何况如今这盛京,人人都道珩王爷做事心狠手辣,城府颇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他若是知道自己看中的女人受到这般凌辱,怕是把凤栖楼夷为平地也不为过啊。 珩王爷见容姑姑愣在原地,半晌都不回应,有些不耐烦,便假装“咳咳”了一声,提高音量,说道: “怎么啦,容姑姑?不行吗?” 容姑姑被吓得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回……回王爷……按理说,王爷看上的人,自然没有不行的……只是,这滢萱姑娘,是咱们凤栖楼的台柱子……倘若被您要了去,我这生意难做啊……” 容姑姑生怕王爷知道真相后,对凤栖楼不利,同时连累自己,这是要尽可能地劝说王爷不带走滢萱。 可是王爷一听容姑姑说这话,反而更生气了,他早就从滢萱那里听说了真相,知道凤栖楼里某些人冷酷残忍。他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亲眼得见了,自己本想着给凤栖楼一个台阶,自己忍着不发作,彼此间不撕破脸就罢了,可没想到事到如今,他们竟然还如此不知好歹。 于是,珩王爷一下子将手中端着的茶杯“咔嚓”一声摔在地上,猛然起身,指着容姑姑鼻子大骂道: “你这老泼皮,你不说这话我还想不起来呢!谁给你的脸,你竟然还敢说滢萱是凤栖楼的台柱子?你也不看看,滢萱姑娘人都叫你们给折磨成啥样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有你们这样对待台柱子的吗?” 见珩王爷如此大怒,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出。 容姑姑整个人伏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王爷息怒……滢萱姑娘您带走罢了……奴婢这就去给您领人……不过这赎金……” 听到“赎金”二字,珩王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伏在地上的容姑姑就是一脚踹过去。 珩王爷对着她怒声吼道: “你凤栖楼,私自行刑,虐待他人,本王不治你的罪,把你关入大牢,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这泼皮胆敢给本王要赎金?!” 容姑姑冷不丁地受了王爷一脚,疼得她大喊“哎哟”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后,又立马翻身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这就给您领人来……” 珩王爷看着容姑姑这个狼狈的样子,心里有点想笑,他这算是小小的替滢萱出了一口气吧。 气出完了,珩王爷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恢复了正襟危坐地样子,摆了摆手,示意容姑姑赶紧去将滢萱带出来。 容姑姑得令,赶紧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去到了后院之中。 此时,滢萱听说了珩王爷人已经到了凤栖楼,按照约定,这是要接她走了。于是她早早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认真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化上了许久没有化的妆容,整个人焕然一新,如今,她要体体面面地离开这里,就如同她风风光光地来一样。 容姑姑来到后院,见到了滢萱,她心中对之有愧,又怕滢萱记仇,日后饶之不过,便像往日一样,一把握住滢萱的手,对她说道: “滢萱呐,姑姑恭喜你啊,攀上珩王爷这样的高枝,日后飞黄腾达,你可要念姑姑往日对你的好呀……唉,姑姑心里实在是心疼你啊,看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姑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都是那玉慎……” 滢萱知道容姑姑是何意思,还不是怕日后滢萱报复,便赶紧撇清关系,让自己念着她的好,对她网开一面。于是,她打断了容姑姑的话,说道: “姑姑放心,滢萱心中有数!珩王爷正在前厅等候,还是赶紧过去为好,不要让他等急了!” 这下容姑姑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扶着滢萱,一路疾行,来到了前厅,面见珩王爷。 珩王爷见到这精心打扮过一番的滢萱,又是别样的美丽,眼前一亮。那句“淡妆浓抹总相宜”,说的便是眼前这个女人吧! “起轿!” 随着一声令下,滢萱便坐在了前往珩王府的轿子上。 轿子“吱呀吱呀”地想着,抬着滢萱一路向前,她身后的凤栖楼,越来越远…… 第四十三章 来到珩王府 珩王爷的车马一路前行,穿过热闹的街市和拥挤的行人,一顶豪华的轿子紧随其后。 其黄色的珠帘从轿顶一泄而下,红色的纹路布满整个轿身,由四个人抬着,滢萱掀开镶着金色纹饰的窗布,悄悄往外看了看,这样的热闹景象,她是许久未见过了。 过了没多久,轿子突然停下了。 滢萱刚想看一下是怎么一回事,一位嬷嬷就已经掀开轿帘,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对滢萱微笑着说: “姑娘,珩王府到了,您抓着老奴的手,我扶您下车吧。” 滢萱见此情形,有些发愣,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一种身份,还能得到珩王府这样的礼遇,看来珩王爷还是看重自己的。 嬷嬷手伸出去了半天都没有回应,又看见滢萱有些愣神,便在滢萱眼前挥了挥手,提了提嗓子,再次说了一句: “老奴扶滢萱姑娘下车吧!” 这时,滢萱才反应过来,慌忙握了嬷嬷的手,低下头,慢慢地从轿子中走下来,随着嬷嬷走进珩王府。 不得不说,这珩王府确实气派,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廊回路转,曲径通幽,绿树环抱,移步换景。金黄色的琉璃瓦熠熠生辉,砖红色的墙体饰以金纹,汉白玉的柱子雕刻兰花。高贵典雅,气宇轩昂。 珩王爷与他的随从在前面走着,滢萱随着嬷嬷在后面跟着,她一边走一边用眼睛四处打量着王府的景致,她心想:虽然圣上与珩王爷不和,但是这面子功夫下的还是挺足的,赐予珩王爷的这处王府,又气派又宽敞,除了皇宫之外,这算得上是盛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好住处了。 她正这样想着,不知是否是许久未这样长时间走路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分了神没有好好看路,她的脚突然扭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她的身体一下子失衡,趔趄了一下,幸而有嬷嬷拉着她,不然她定要摔倒在地了,强烈的疼痛迫使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哎哟”。 珩王爷听到她的哼声,连忙回过头来,迈着焦急地小碎步来到她的身边,用关心的口吻问道: “滢萱姑娘,你没有事吧?” 滢萱俯身,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脚踝,回答道: “是我太不小心,扭到了脚踝,想来应该无事。” 说罢,她便要尝试继续行走,可是刚迈出一步去,剧烈的疼痛再一次袭来,这下,她的脸都有些微微发白了。 珩王爷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明白滢萱的脚应该是受伤比较严重,万万不可以再让她逞强行走了,以免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 于是珩王爷一把将滢萱的手从嬷嬷手里接过来,放到自己的双手中,还示意一旁的随从搭把手,将滢萱放到他的背上,他说道: “不要逞强了,脚受伤了就不要走了,来,到我背上来,我背你!” 滢萱见此状况,连连摆手拒绝,她一个舞女,这样的身份,哪里配得上让尊贵的王爷来背自己呢。更何况,看着王爷那并不魁梧的身躯,就连背个女人还要让随从搭手,怕是不那么可靠吧…… 可是王爷压根不理睬她的拒绝,还是坚持把她背在了背上,为了避免危险,滢萱不得不趴在王爷的后背上,任凭他背着自己往前走去。 珩王爷的后背确实没有那样宽阔有力,可是很奇怪,听到王爷的呼吸,滢萱有着别样的感觉。恍惚之中,她差点以为自己正伏在解愁的后背上,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踏实,不知不觉,她情不禁地将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正当滢萱沉浸在美好的幻想当中,珩王爷突然停了下来,这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回到了现实。 珩王爷停在了一处建筑前,扭头对着后背上的滢萱说道: “这是本王为你安置的住处,名为'碎月轩',这里环境优雅,静谧清心,景色别致,晚上月光能够照耀此处,格外美丽。考虑到滢萱姑娘身上有伤,需要静养,这里便是再适宜不过了。” 滢萱抬头一看,这“碎月轩”确实精致,而且周围环境比较幽静,比较符合自己的脾气性格,也适合在此养伤。于是,她回答道: “奴婢在此谢过珩王爷,这里确实深得我心,劳烦王爷了。” 王爷见她喜欢这里,便点了点头,继续背着滢萱走进了房内,轻轻地将她安置在床上。 滢萱环顾四周,发现这房内,早已经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桌上摆的,地上放的,床上铺的,这所有吃穿用具,一应俱全,一切都是早就准备妥当的,看来,王爷对此确实是用了心了。 不仅如此,珩王爷还派了四个丫鬟,两个小厮,以及一个嬷嬷住在这里,留在她身边,方便照顾她。 滢萱见王爷考虑如此周到,竟然对自己这样的人那样好,她对此实在是感激不尽,连忙想要下床亲自行礼向王爷道谢,可是王爷坚持不让,让她好好在床上歇着,然后说道: “滢萱姑娘不必拘谨,日后这'碎月轩'便是你可以说得算的地方,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即可。滢萱姑娘的伤,本王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如今本王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走了。余嬷嬷,滢萱姑娘就交给你了,好生照料!” 此时,站在王爷身后的余嬷嬷连忙答应着,原来她就是今日扶着滢萱进门的那位嬷嬷。 珩王爷走后,余嬷嬷陪在滢萱身边,她对滢萱说道: “姑娘好福气啊!嬷嬷我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可从来没有见过咱们这位王爷带过哪位姑娘来王府住过,就连在边关也是如此,姑娘您可是头一位啊!” 滢萱听嬷嬷这样说,满脸疑惑,那可是一万个不相信,珩王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阅美人无数,怎么可能没有领回王府的女人呢?只怕是嬷嬷对谁都这样说吧? 余嬷嬷见滢萱这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赶紧给自己王爷辩解道: “姑娘,珩王爷他就是这样的人,外冷内热,虽然世人都说他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又常常混迹烟花柳巷,那也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了解他的内心,就会知道他也有不一样的一面。姑娘可以多多了解王爷一下啊。” 是啊,滢萱本以为珩王爷就是世人所传的那样,可是今天经历的,又让她对王爷有所改观。 看着王爷为她安排的一切,又想着嬷嬷对她说的话,她陷入沉思,看来王爷也是一个需要慢慢去品味的人啊。 第四十四章 重回凤栖楼 转眼间,滢萱已经来到珩王府,住在这碎月轩有段时日了。 这段时间当中,滢萱受到了嬷嬷和丫头们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珩王爷请来的郎中,日日为其开方抓药,调养身体,她整个人,从原先的瘦骨嶙峋、憔悴不堪,慢慢地丰腴起来,面色红润,气质绝佳,恢复了往日凤栖楼头牌的光彩。 尤其是郎中的妙方,对于滢萱脸上和身上的伤疤有奇效,抹了这一段时间,不管是新伤还是旧疤,统统消失不见。不仅如此,滢萱的皮肤反而比以前更好了,光滑的就如同剥了壳的鸡蛋。 滢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着锦服,头戴华饰,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如今,她已经不是那个软弱到被囚禁、被欺辱的滢萱了,是时候,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了! 几日前,她早已经与珩王爷商议过,要想在盛京站稳脚跟,结交达官贵人,让自己的势力开枝散叶,就必须有个稳妥的根据地为己所用,方便展开行动。眼下,最合适不过的地方,便是那在盛京城内风生水起、赫赫有名的凤栖楼,更何况,那是滢萱最熟悉的地方。 滢萱这样说,一方面确实是为了珩王爷大计的实施着想筹划,另一方面,其实她是有私心的,她想借此机会,公报私仇。珩王爷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便一口答应下来,并将此事全权交给她,任她放手去做,无论出了任何问题,珩王爷都会兜底解决。 有了王爷这样的靠山,滢萱自然是什么都不怕了。于是,她决定,就在今日重回凤栖楼。 十六人的轿辇一路鸣锣开道,从珩王府来到了凤栖楼,引来众人围观。 凤栖楼的人还以为是珩王爷来了,在容姑姑的带领下,赶紧出门迎接,纷纷夹道欢迎。 轿辇的门帘掀开了,从上面走下来的是滢萱。再来凤栖楼,与初来之时早已经不同,眼下滢萱,她更加端庄典雅,更加明艳动人,更加气场强大,这让在场的各位都惊呆了,这样的滢萱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滢萱一下轿辇,便有嬷嬷小心扶着,她一步一步地向凤栖楼走来,脸上挂着笑意,却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此时,站在容姑姑一旁的玉慎,她本来是笑着的,但是看见滢萱之后,她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接着脸色变得铁青,满脸写的都是“不悦”二字,同时她还气的全身颤抖,拳头攥得紧紧的。 话说回来,玉慎她怎么可能不气恼,解愁哥哥因滢萱而死,她为了报复,好不容易才将滢萱踩在脚下。可是没有想到,却被滢萱逆风翻盘,还勾搭上了圣上的弟弟珩王爷。 早前,滢萱被珩王爷接走之后,玉慎就在凤栖楼大闹一场。好不容易气消了一半,如今,却又亲眼瞧见滢萱光鲜亮丽的样子,以及这飞黄腾达的情形,玉慎心里更加生气,同时也感到略微不安,她看见滢萱这样的气势,怕是冲着自己来的了,如不小心应对,恐怕自己是要吃大亏的。 转眼间,滢萱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容姑姑自然是十分圆滑的老狐狸,如今看见滢萱这样的威风八面,又有王爷当靠山,更是威风凛凛。于是,她赶紧谄媚地笑着,一边还十分热情地去拉起滢萱的手,说道: “哟,我说是谁这样的光彩夺目,原来是滢萱啊。自打珩王爷接走你,姑姑已经许久未见你了,今儿个你能大驾光临凤栖楼,顿时觉得咱们这蓬荜生辉啊。快快快,进来进来,我这就让人准备宴席,欢迎您这贵客!” 容姑姑一边热情地拉着滢萱进门,一边招呼身边的小厮去给滢萱安排座位,准备酒席。 滢萱了解容姑姑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即使她内心不欢迎自己,也会表现的如此热情。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要破坏了这久别重逢的感人场面,还是赏个面子,就当配合演出了。于是,她也笑着,回握了容姑姑的手,附和道: “姑姑这是见外了!我只是穿的艳了些,不过仍旧是个小舞女,哪里配得上您这样的赞扬,更是不能劳烦您大摆筵席了……不过确实好久没见了,就简单备些酒菜,咱们叙叙旧罢了。” 容姑姑一听这话,心想滢萱这回可是毫不客气,不仅没有拒绝酒席,还说要“叙旧”,怕是这“旧”不好叙啊……可是容姑姑也没法说什么,只得尴尬地笑着,连连附和说“是……是……”。 此时,滢萱看见了跟在容姑姑后面的玉慎,看玉慎这副脸色铁青的模样,知道她心里可是不痛快极了。可是,这下滢萱心里可是非常痛快,想当年,玉慎是那样的凌辱她,如今,她也要抓住机会让玉慎尝尝这般滋味! 于是,滢萱侧头瞟了一眼玉慎,笑了笑,说道: “方才光顾着跟容姑姑讲话了,都忽略了玉慎妹妹,不知这段时日,玉慎妹妹可好啊?” 玉慎忽然被滢萱点名,还听着滢萱说着这般阴阳怪气的话,不知是何用意,她心中感觉很不舒服,虽然很不情愿,可是众目睽睽,今非昔比,她不好发作,便冷冷地回答说道: “不劳姐姐挂念,很好。” 滢萱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随着容姑姑入了席,落了座。 按说宴席之间,应当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很是热闹。可是,滢萱与玉慎之间这样的一场宴席,气氛却是尴尬到极点,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见大家如此沉默,气氛如此安静,滢萱便放下酒杯,开口说道: “今日饮酒,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哦,对了,咱们可是凤栖楼啊,没有歌舞怎么行。正好,往日里啊,都是我在上面跳,其他人在下面饮酒,今儿个我好不容易坐到了下面,不妨就请个姐妹上台上给我跳一段吧,让我也体会一下不一样的感觉。” 容姑姑见滢萱提了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便说道: “对对对……应该舞一曲的……不知滢萱你……想看谁的舞啊……” 等的就是这句话!滢萱微微一笑,抬起她的小手,伸出食指,冲着玉慎那么一指,说道: “就玉慎妹妹吧……我要看'翘袖折腰舞',不知妹妹是否赏脸啊?” 玉慎一看竟然指的自己,还专门要看“翘袖折腰舞”,滢萱这不是诚心羞辱自己吗?于是,她再也忍不了了,便站起来,冲着滢萱生气地说道: “滢萱!你别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不也是一个小舞女吗?在珩王爷那里没名没分的,什么都不是,竟然还敢让我给你跳舞?你想得美!” 滢萱见玉慎对着自己如此大吼大叫,明显是急眼了,此时她反而更加淡定了,决定好好陪玉慎玩一玩。于是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刚想大杀四方时,一阵雄厚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把她给打断了。只听这个男人说: “哦?这么说你是不跳对吗?” 此话一出,一股强大的气场从门外传来,来者正是珩王爷…… 第四十五章 明目张胆地报复 凤栖楼内,众人错愕,没想到珩王爷在这样一个时刻来到了这里。他的到来,为滢萱吃了一颗定心丸,也为这场精彩的戏剧添上了一笔。 珩王爷走进凤栖楼,挑了一个紧挨着滢萱的座位坐了下来,他温柔且坚定的看着滢萱,那眼神似乎在告诉她“做你想做的,有我在,不必怕”,同时还给了滢萱一个宠溺的微笑。 滢萱读懂了珩王爷眼神里的意思,便更加起了范儿,一拍桌子,也“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冲着玉慎说道: “怎么,玉慎妹妹,这难道就是凤栖楼大名鼎鼎的当红头牌的待客之道吗?” 玉慎见珩王爷亲身赶来给滢萱撑场子,这是摆明了要联合欺负自己的意思。自己好歹是凤栖楼头牌,在盛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舞女,哪里能在众人面前这样一下子秒怂,日后可怎么服众。于是她死鸭子嘴硬,替自己辩解道: “姐姐未免太盛气凌人了些,姐姐也知道,我好歹是凤栖楼的头牌,是有身价的,怎么能说舞就舞?” 珩王爷听了玉慎这些仍然毫不客气的话,便将自己身为王爷那十分具有威慑力的目光投向了方才张牙舞爪的玉慎,似乎要将她给震碎似的。 玉慎隐隐觉得有目光朝她投来,便四处寻找,不小心正与王爷似乎要吃人的目光撞上,这令她不禁心中一个战栗,全身颤抖,又慌忙低下了头,躲避着这可怖的眼神。 此时,珩王爷收回他那可怕的眼神,脸上换了笑意,慢慢站起身来,侧身面对站在身旁的滢萱,双手轻轻地搭在滢萱娇小的肩膀上,微笑着对她说: “滢萱啊,你说你,今儿个出门这么急,都忘记带上我给你准备的银票了。这不,我给你送钱来了。” 说罢,珩王爷命人将一沓银票放在滢萱面前的桌子上。 接着,他又看着玉慎,说道: “听玉慎姑娘这意思,只要给够出场费,你就会跳,对吧?那你看,给你这些够不够呢?” 珩王爷一边说着,一边将好几张银票扔向了玉慎,白花花的银票随即四散开来,横七竖八地飘落在玉慎的脚边。 在场的人都看呆了,这就是赤裸裸地打玉慎的脸啊,于是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玉慎,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此时玉慎看着散落脚边的银票,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恼羞成怒,涨红了脸,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被容姑姑一把拦了下来。 容姑姑是个见钱眼开的人,看着桌子上地上堆满了钱,那心里可是十分欢喜,这生意怎么做不是做呀,她才不在乎什么羞辱不羞辱的。 眼看着玉慎脸色不对,以她对玉慎性子的了解,这怕是要坏事,可不能让玉慎这一时冲动,断了自己的财路。 于是,她便赶紧捂了玉慎嘴巴,一边对着珩王爷笑着,一边悄悄地低声对玉慎开解道: “我说你傻啊,这般情形你要是一气之下口无遮拦的,不仅你的小命不保,我们凤栖楼都在劫难逃。你听姑姑的,不就是跳一支舞吗?你就去跳嘛,也不能缺胳膊少腿的,不要跟钱过不去……” 玉慎生气地对容姑姑说道: “你看他们那嚣张的样子,哪里是让我跳一支舞那样简单,分明是成心要羞辱我、报复我……” 滢萱见容姑姑和玉慎俩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个没完,心想指定是商量什么对策,准备来对付自己呢。于是,她赶紧打断二人的低声对话,开口说道: “容姑姑,玉慎妹妹,这出场费可是不够啊?要不要再加点?” 容姑姑一听滢萱说这话,察觉到她这是等的不耐烦了,于是连忙打断了玉慎的对话,扭过脸来,对着滢萱和珩王爷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容姑姑不顾玉慎的不同意,便一把将玉慎推出了座位,推到了舞台前面去,还连忙说: “够了够了,玉慎这就给二位献舞一曲,丝竹管弦,奏起乐来!” 玉慎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容姑姑出卖了,她回过头生气地瞪了容姑姑一眼,可容姑姑仿佛看不明白似的,还一个劲的朝她挥手,催促她赶紧上台。 此时,音乐已经响起来了,众人们开始鼓掌欢呼,玉慎望望四周,众人皆看着自己,已经有点下不来台了,倘若自己再百般拒绝,便真要将事情闹大了。于是,被逼无奈,她硬着头皮上了舞台,尴尬的开始跳舞。 滢萱就坐在台下,看着玉慎仿着自己的样子跳起“翘袖折腰舞”,便想起这舞玉慎是如何得来的,而自己又是如何被设计伤了脸,失去进宫面圣的机会的。倘若那时是自己进了宫,自己早就与解愁双宿双飞了,哪里还会有如今的悲剧产生…… 都是眼前这个女人,都是她害的,她让自己失去了一切,如今她还敢用从自己这里夺来的招牌舞蹈来招摇过市,简直可恨至极! 滢萱越想越气,她心想:既然你这样喜欢这支舞,那就让你跳个够。 于是,她从桌子上又抓起一把银票,劈头盖脸地扔到了玉慎所在的舞台上,对她说道: “妹妹跳这舞极好看,简直让人欲罢不能!那就劳烦妹妹,继续跳一曲吧!” 玉慎刚想发火,可迫于珩王爷的威势,容姑姑的压力,她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咬牙又跳了起来。 可是,她哪里想到,滢萱压根就没打算让她停下来,每当她快要跳完的时候,滢萱接着就会再洒一把银票,让玉慎继续跳。 玉慎想要反抗,可是珩王爷的侍卫早已经冲上了舞台,就佩刀站在玉慎身旁,监督着她跳,如果不跳,就要拔刀。 这下玉慎轻易不敢嚷嚷,只得选择顺从。于是,滢萱不停地洒钱,她就得不停地跳舞。 而且珩王爷就在这坐着,附和着滢萱,给她加油助威,哪怕就连容姑姑都看不下去,想出来阻拦,可看着舞台上那些彪形大汉,以及他们手里的武器,刀剑无眼,她只得作罢。 玉慎恨得咬牙切齿,可又无能为力,她这跳的是头晕眼花,四肢酸痛,气喘吁吁,体力不支,险些倒在地上。可是更气人的是,即使她快要跌倒,旁边的侍卫们也会一把将她扶起,让她继续。 好不容易看着滢萱桌子上的银票不多了,玉慎心想总算能停下来了,不然就该要了命了。 可万万没想到,珩王爷又派人送了一沓过来,还告诉滢萱可以尽情花,尽情玩,玩到她高兴为止!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滢萱和珩王爷展开了明目张胆地报复,这下,可把玉慎给玩坏了! 第四十六章 凤栖楼新掌事 滢萱第一次这样的恣意放肆,那大把大把甩钱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从前她活的小心翼翼且压抑,不敢表露自己的真情实感,不敢直面自己内心真正的感受。而就在这一刻,她摘掉了所有的面具,释放了所有的那些在她心底积压已久的哀怨、仇恨! 玉慎被胁迫着一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所有动作,终于体力不支,两眼发黑,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即使是侍卫将她扶起,她也如同一摊烂泥,瞬间瘫软在地上。 容姑姑见了,吓得大惊失色,她生怕玉慎有个好歹,就赶紧大喊着,招呼着众人上台去察看玉慎的情况。凤栖楼里顿时乱作一团。 可是,混乱之中,一阵笑声响了起来。原来是滢萱亲眼见了在舞台上被折磨到爬不起来的玉慎,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被这笑声吸引,人人侧目,只能看到她满脸的笑容,却没有注意到,那嵌着明眸的眼眶中其实噙着点点眼泪。只有滢萱知道,那不是开心的泪水,而是高兴过后,那涌自心底的悲伤。 珩王爷侧过头,看着自己身旁那放肆笑着的滢萱,她身着一袭红衣,恰巧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照耀的她整个人是那样明艳妩媚。如今的她,就如同那美丽却充满毒性的曼陀罗花,无比吸引人,却又是致命的。 此时,在阳光照耀下,珩王爷分明看见滢萱眼角有一丝晶莹的亮光。在这一瞬间,他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他明白滢萱此时的所有情绪,复仇后的痛快、兴奋,接踵而至的哀伤、痛苦……因为他曾经跟滢萱一样,经历过这些,他觉得,他与滢萱的心靠的更近了。 于是,他轻轻地牵住了滢萱的手,温柔地低声对她说道: “头发乱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假装给滢萱拨弄头发,然后不经意间,将她眼角的泪痕抹了去。 滢萱对珩王爷有这样的举动感觉到震惊,她立马停止了笑,也不自觉地抹了抹眼角,此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在质问他。 珩王爷见她这个傻样儿,忍不住微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低下头,轻轻地对她说: “滢萱,我懂你所有的情绪。有泪,咱们回家哭,但是在这里,你必须要痛快地笑着!” 滢萱她自己也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太过痛苦,已经不自觉地流泪了。倘若没有珩王爷这样的暖心之举,巧妙地帮她化解,恐怕今天她又要在欺负、侮辱她的人面前,让自己软弱了。 但是,珩王爷的那句“我懂你”,又实实在在地戳中了滢萱的心窝子,她经历过那么多残酷的事情,受到过那么多残忍的折磨,如果不是有着类似的经历,怎么能懂她这此时此刻复杂的心情呢? 可珩王爷说的没错,无论她有怎样的情绪,无论她有多么想流泪,但今儿个,她就得笑着,还得痛快地笑。 于是她对着珩王爷点了点头,脸上又浮起了笑容。 珩王爷也笑了,他定了定神以后,接着对她说道: “滢萱,既然今天已经开了头了,索性就一次性把事情办完吧,你来说吧,不用客气了。” 滢萱自然明白珩王爷说这话的意思,既然自己的情绪宣泄了一些了,也该做做正事了。 于是,她整理了下衣衫,气定神闲地朝着舞台上叽叽喳喳的人群走去。见滢萱这般走来,众人瞬间闭了嘴,空气一下安静了下来。只见她双手用力扒开那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一直走到躺在最中间的玉慎跟前。 此时玉慎虚弱无力,倒地不起,昏死过去。那抱着她,颤颤微微地往她嘴里送水,并呼喊她的,就是容姑姑。 滢萱已经站在她们二人面前,强大的气势,巨大的阴影,顿时将她们笼罩。容姑姑抬头起来,刚想挤出笑容,却没料到滢萱手里已经拿了一舀冷水,“哗啦”一声,泼在了玉慎的脸上,也捎带着溅了容姑姑一身。 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刺激到肌肤,容姑姑“腾”的一下连蹦带跳地站起身来,却将玉慎又摔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这舀子冷水管了事,还是容姑姑的一摔起了作用,原本躺在地上的玉慎,突然“咳咳”地咳嗽了两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还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见自己全身湿透,脸上和头发上全都是冷水,正在诧异之时,抬起眼来一瞧,就见到滢萱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只舀子,舀子上有水滴落。 她瞬间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心想:看来滢萱不仅逼迫她跳舞,还因为自己昏迷,用冷水将自己泼醒,如此这般,实在忍无可忍。于是,她费力抬头酸痛的手臂,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珠,用尽气力,指着滢萱,嘶吼道: “你这蛇蝎般恶毒的女人,我自知你不会放过我,要杀要剐随你便,何苦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羞辱折磨我!” 滢萱见玉慎醒了,还有这样的力气来叫嚣,她便一面笑着,一面慢慢地蹲在地上,就这样蹲在玉慎面前,用自己的眼睛盯着玉慎,盯得玉慎心里发毛,直想后退,却有心无力,腿脚动弹不得。此时,滢萱开口幽幽地对她说道: “玉慎妹妹,你终于醒了,听你骂我这语气,中气十足,想来便是无事了。只不过,听了妹妹这话,我这心里很是疑惑,想来无理啊,我这才哪到哪儿啊,在妹妹面前小巫见大巫,要论说这手段下作,更是不可理喻,比起妹妹对付我的手段,那我可比不上妹妹你的万分之一啊,你说是不是啊?” 滢萱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玉慎听了滢萱这番话,又看了周围人的眼神,气的压根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多少力气说话,只能干巴巴瞪着眼睛。 容姑姑见状,赶紧上来打圆场,劝滢萱消消气。 滢萱见容姑姑过来说话,便缓缓站了起来,面向众人,拉着容姑姑的手,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 “正好当着容姑姑和大家的面,我有一事宣布,从今以后,这凤栖楼便由我来掌管了!” 容姑姑一听,很是震惊,既而很是愤怒,这下滢萱彻底触动了她的利益,还要夺去她的位置,是可忍孰不可忍,一点面子都不能给了。 她收起了假笑,换上了怒目圆睁的可怖表情,一下子甩开滢萱的手,指着滢萱的脸大骂道: “你这小贱妇,看在珩王爷的面子上,姑奶奶我敬你三分,没想到你却蹬鼻子上脸啦?敢在老娘头上动土了?你以为凤栖楼掌事的这位置,就凭你,轻易就能坐上的吗?” 滢萱看了容姑姑一眼,依然微笑着,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一份卷轴,“哗”地一声展开在容姑姑面前,对她说道: “早就想到,光凭我说,姑姑有异议。那就请姑姑好好看看这个,再来定论,我是否有资格吧!” 容姑姑怒气冲冲,心想倒要看看这是何物,于是她对着卷轴定睛瞧着,直到看清楚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后,却让她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缓不过来…… 第四十七章 容姑姑的罪行 容姑姑看到卷轴上的内容,仿佛晴天霹雳,被吓的瘫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哆嗦地连话都说不清楚,只得指着滢萱“这……这……这……”地叫唤着,其他的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滢萱看到容姑姑这副模样,冷冷地笑了一声,接着她慢慢走近容姑姑,弯下腰身,将卷轴再次完全展现在容姑姑面前,指着卷轴上那一行一行的字迹,对她说道: “容姑姑,这上面记录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想必您心里清楚地很吧?还有这上面写着的一个个的人名,姑姑您也不会不认识吧?” 容姑姑颤抖着抬起眼皮,盯着眼前的滢萱,这副模样仍然惊艳美丽,眼神中却平添了邪魅。她看到滢萱如此这般的样子,刹那间感觉滢萱是那样的陌生,仿佛就是另外的一个人。 容姑姑自然是看清了卷轴上的每一个名字,也看清了卷轴上的每一桩事情。这些事情里,随随便便拿出哪一件,对于容姑姑来说,都是极具杀伤力的,轻则入狱,重则致命。所以,对于这些内容,她无论如何都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于是,容姑姑极力遏制自己的恐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慢慢地从地上起身,站了起来,并且还整了整自己褶皱了的裙衫。她将头歪向一边,不去看滢萱以及其手上的卷轴,她清了清嗓子,假装镇定地说道: “容姑姑我,不明白滢萱姑娘在说些什么,更不明白这卷轴上的文字,与我有何干系……” 滢萱随着容姑姑的起身也站直了腰身,听到容姑姑这样说,她便反问道: “倘若姑姑真不明白,那方才见到这支卷轴,未何如此惊惧,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啊?” 容姑姑立马为自己辩解,说: “方才……方才我是见卷轴上的故事过于骇人……一时恐惧,才失态的……但是,即使这样……也不能说明就与我有关啊……” 滢萱听罢,脸上露出笑容,静静地看着容姑姑这拙劣的表演,心想真是死鸭子嘴硬。不过,她早就料到,这些事情确实过于骇人,容姑姑不可能轻易承认的。 只见她缓缓地将卷轴合上,在凤栖楼大厅之内轻踱了两步,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接着,她又发出了一串清脆的笑声,一边笑着还一边说道: “看来容姑姑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想必大家也好奇这卷轴上到底写了什么吧?刚好,今天我来,还带来了几个人,不如就由他们现身,来给我们好好讲讲这其中的故事吧。容姑姑,你也好好听听哦。” 容姑姑顿时愣在原地,她的内心更加发紧,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 只见滢萱抬起双手,双手合十,轻轻地拍了拍,发出清脆地“啪啪”的掌声。可是,随着这掌声响起,凤栖楼门外浩浩荡荡地走进来许多人,他们中既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强壮有力的男人,还有穿着朴素的妇女,他们都身穿粗制的麻衣或者布衣,一看都是些贫苦百姓。 他们叫嚷着涌进凤栖楼,不一会儿就站满了整个大厅。 容姑姑对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没想到滢萱竟然偷偷找来那么多的人,何况打量了一眼这群人,发现其中的几位甚是眼熟,这让她立马想起了很多的事情,这下她更加恐惧紧张,不停地揉搓着双手。 滢萱见了这些人进来,轻轻地抬起双手,示意这些人安静下来。这些人看见了滢萱,纷纷跪倒在地,不停地向着滢萱叩头,嘴里说着: “请姑娘替我们申冤呐……” 滢萱见此状况,便迈步走进人群当中,轻轻地将他们一一扶了起来,并对他们说道: “今天找各位聚集于此,便是给各位申冤的!大家究竟有何冤情,大可一一道来,让在座的各位,听个明白!” 容姑姑见到此情此景,心想必须立马拦下来,不能让这些人开口,不然事情败露,自己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她赶紧跳了出来,冲着滢萱大骂道: “如今本姑姑才是这凤栖楼的掌事,事事皆由我说了算!本姑姑断不能由着你,还有这群叫花子在我这凤栖楼里胡闹!来人呐,给我把这群人赶出去!” 容姑姑手下的随从刚想行动,却被珩王爷的侍卫们团团围住,结结实实地给拦了下来。 容姑姑正气得大跳,此时,一位白发苍苍,佝偻着背,衣衫褴褛的老翁站了出来,他径直走向又嚷又跳的容姑姑。 容姑姑见了眼前的老翁,瞬间安静下来,她刚伸出手指,指着老翁,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老翁抢先开了口: “是她,就是她!就是这个狠心的妇人,她害死了我的女儿!我那可怜的女儿啊,当年才不过十三四岁,花儿一般啊,本是本分女儿家,却被这个女人骗了去,供那些官人们凌辱折磨,不仅失了清白,还被他们残忍折磨致死,就连尸骨都不晓得扔到哪里去了啊!我这可怜的老头,孤身一人,一直在寻找我这的女儿……” 说罢,老翁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能自已。 容姑姑听了老翁的话,感觉一口老血堵在了胸口,就要喘不上气来了,她的两眼直发黑,双腿都有些站不住了。 不过,还没有完,接下来,又有好几个人接连站了出来,指证容姑姑勾结官府、拐卖妇女、逼良为娼、滥杀无辜的罪恶。 原来,容姑姑正是靠着进献少女给达官贵人享用,才攀附上这官府的关系,更是踩着这些无辜少女的尸体,才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地位,有了如今的权势。 众人听完这些事情,哗然一片,议论纷纷,那一束束目光投到容姑姑身上,仿佛要用眼神把她烧死一般。 容姑姑环顾四周,大家已经把她给包围了,如果不是珩王爷的侍卫拦着,这群人就要恨不得动手把她打死了,她连滚带爬才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惊恐地蜷缩在地上,全身颤抖,不敢抬一下眼皮。 滢萱这时出面,安抚着那群受害者的家人,告诉他们说: “这一桩桩的案情,我都已经详细地记录在了这卷轴之上,大家也都签了名字,可以作为证据。我非常理解各位失去亲人的心情,大家放心,珩王爷已经差人四处调查,寻找各位惨死亲人的埋身之处。相信终有一天,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今日邀请大家作证,已将事情说清楚,各位舟车劳顿,我已经为大家安排了住处,先去休息一下吧!来人!” 于是,在滢萱的安排下,这群人才离开了凤栖楼。 待众人离开,滢萱走到蜷缩在角落里,被揭穿了罪行,吓得瑟瑟发抖的容姑姑面前,对她说道: “这下容姑姑还有话可说?姑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知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少女的鲜血!滢萱知道,姑姑受到一些官员们的照佛,势力颇大。不过,我想这些官员手上怕是也不干净吧,倘若揭露此事,你觉得他们是会帮你呢?还是赶紧与你撇清干系?姑姑是聪明人,接下来的事,就不必滢萱多说了吧?” 容姑姑此时已经无法再做无谓的抗争,因为滢萱说的没有错,现罪证落实,告到官府,这罪责终是她一人承担,这下她已经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于是,她抬头看了看滢萱,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有想到,我辛辛苦苦才经营了这一切,就这样毁在了你的手上……滢萱啊,跟你比,我输了,你确实当得起这凤栖楼的掌事,好自为之啊……” 滢萱看着姑姑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一时有些发怔,想起了曾经在凤栖楼与容姑姑的事情。为何今日,会落得这样的局面…… 第四十八章 顺利登位 滢萱看着眼前的容姑姑,蜷缩在角落里的她,披头散发,失魂落魄,曾经光鲜亮丽、风华绝代的那个女人,此刻整个人却暗淡无光。 滢萱突然感到心酸,她不禁陷入了沉思,感叹这世事无常。可是自己与容姑姑又是那样的相似。此刻她不仅为容姑姑感到可悲,更为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她想到自己初来凤栖楼之时,容姑姑向她讲述的自己的身世经历。年轻时候的容姑姑,也是花容月貌,也有少女情怀,对爱情有着美好的向往,倘若不是突遭变故,让她的人生彻底反转,碾落成尘,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恐怕她也早就嫁得如意郎君,相夫教子,过上幸福平淡的生活了吧。 不过,如今的滢萱,十分理解当年的容姑姑,因为当年容姑姑经历的,就是自己目前正在经历的。 一个柔弱的女人,倘若没有这样的心狠手辣,这样的阴谋诡计,和这样的不择手段,让自己强大起来,去掌握权势,掌握自己的命运,她又如何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社会里,生存下去呢? 说实话,滢萱本不想这样对待容姑姑,虽然容姑姑的见利忘义和利欲熏心,间接导致了后来滢萱悲惨的经历,但是滢萱还是时不时会想起容姑姑曾经对她的那点好。 只是如今,她一想起尸骨无存的解愁,一想起自己受到的凌辱,她都悲痛地不能自已。何况情势所逼,如果自己不能掌控主动权,便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她必须这样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夺权、复仇、报恩! 想到这些,滢萱轻轻地抱了一下容姑姑,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便隐忍着眼泪,扭头转身离开了容姑姑的身边,走到珩王爷旁边。 此时,天渐渐黑了下来,凤栖楼的闹剧也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 珩王爷接过滢萱手里那写满容姑姑罪状的卷轴,交给了身边的侍卫,并示意侍卫们将容姑姑绑了起来,带下去,暂时收押起来,打算明日将其交给官府,审判容姑姑的案件,还受害者一个交代。 滢萱亲眼看着容姑姑被绑了起来带了下去,此时的容姑姑面无表情,也没有了挣扎,就如同一件人形木偶,被抬了下去。 滢萱最后看了容姑姑一眼,她心里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眼了,容姑姑的往后余生,可能就要在大牢当中度过了。 玉慎瘫软在舞台上,却眼睁睁地目睹了凤栖楼里所有发生的一切,如今的她,看到了容姑姑的下场,不禁心中感到恐怖,她能够预料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恐怕滢萱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一定会生不如死。想到这些,她嚣张的气焰顿时全都熄灭了,即使看到容姑姑被绑了带走,她也不敢吭一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得趴在地上,默默流泪。 滢萱已经搞垮了容姑姑这个掌事的,凤栖楼群龙无首,眼下也没有担当大任之人,滢萱依靠着珩王爷的权势地位,便挺直身体,环视四周,再次向众人重申自己接任凤栖楼掌事的一事: “容姑姑罪孽深重,理应受到刑法的制裁!如今她已经认罪,便不能再担当凤栖楼掌事一位!滢萱自觉对凤栖楼颇为了解,便斗胆接任凤栖楼掌事,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支持滢萱!欢迎凤栖楼新掌事!” 人群之中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尽是对滢萱接任掌事一事的喜悦之情。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滢萱望了过去,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救了自己一命还一直帮助自己的翠玲姐姐。她看着翠玲姐姐,终于露出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微笑。 在翠玲姐姐的带动下,原本就喜欢和支持滢萱的姐妹们,也连连高呼,对滢萱表示十分欢迎。她们一开始就想要滢萱重回凤栖楼,只是碍于容姑姑的压力,不敢表现出来,不过这下好了,容姑姑垮台了,她们也舒了一口气,内心感到欢喜。 当然凤栖楼中也有容姑姑的余下势力,不过他们经过容姑姑此事,都见识了滢萱的厉害和手段,自知抗争无益,即使有异议,也无人敢提,纷纷默认下来。 此时珩王爷对滢萱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他知道滢萱有很高的谋略,心思也缜密,不过她本性善良柔弱,缺少了能当大任的气势和魄力。不过经过此事,他看到了滢萱的“豁出去”,迈出了非常重要的一步,也算是成长了不少。 按照计划,第一步已经基本达成了。于是珩王爷出面,站在众人面前,宣布道: “凤栖楼不可一日无首,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滢萱姑娘即刻接任凤栖楼掌事的一位,明日举办仪式,将由本王亲眼见证!” 话音刚落,凤栖楼里众人便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就这样,滢萱在珩王爷的宣告之下,顺理成章的登上了凤栖楼掌事之位,明日便回凤栖楼接管所有事务。 对于玉慎,滢萱自然不能这样便宜了她,待向众人宣布完自己即将接管凤栖楼掌事之后,便转身走向了玉慎。 她弯下腰,用手指轻轻地勾起了玉慎的下巴。此时玉慎泪眼婆娑,气势全无,看到滢萱也止不住地全身颤抖,小声哀求到: “滢萱姐姐,玉慎错了……解愁死了之后,玉慎一时悲伤过度,脑袋发疯,才伤害了姐姐……玉慎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姐姐饶命,我只求姐姐,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要折磨玉慎,给我一个痛快吧,让我死,让我去地下陪解愁公子吧……” 不提“解愁”的名字还好,可是这玉慎偏偏提起滢萱心头之痛,这不是撞到枪口上了。 滢萱愤怒地捏住玉慎的下巴,捏的她直喊痛。滢萱没有住手,还狠狠地对她说道 “你还敢提解愁?你不配死,你不配去陪他!来人呀,把这个女人给我绑了!” 她回头吩咐了下人,让他们将瘫软在舞台上的玉慎给绑了手脚。玉慎拼命地喊着叫着,可是滢萱对此充耳不闻。 滢萱接着吩咐道: “将她抬到她自己的房内,先软禁在其中,对她一定要严加看管,手气所有的尖锐之物,防止她自杀。派个贴心的丫头,去好好伺候她,准备好吃的、喝的,不要短缺她的,让她好好活着,听候发落!” “是……” 下人们应着,便七手八脚地就将被五花大绑的玉慎抬了起来,一直送入她的房内…… 第四十九章 盛典厚礼 珩王府“碎月轩”内,滢萱今儿个早早就起床了,正端坐在镜子前,梳理她那如瀑如墨的秀发。 容姑姑一早被珩王爷的人送入了官府审理,她对曾经做得坏事供认不讳,已经被关入了大牢。玉慎也被滢萱软禁进了凤栖楼,被严加看管着,一时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凤栖楼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而今天,便是滢萱正式入主凤栖楼的日子,马上就要成为掌事之人了,自然需要盛装打扮一番。 侍女们为滢萱拿来一整套珩王爷赏赐的华服,为其穿上。 只见滢萱上身着鹅黄色的翠烟衫,下身穿草绿绣花百褶裙,身披素色薄如蝉翼的透明薄烟纱,腰间系上一条翠色的丝带,整个人明艳动人,身姿袅娜,风情万种。 滢萱那一头乌黑如泉的长发被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用根根青翠欲滴的玉钗松松地簪起,再插上一枝孔雀形金步摇,长长的流苏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 洁白如雪的皓腕之上,戴着珊瑚链与红玉镯。修长的脖颈之间,佩上绯红色的宝石珠链。白的如雪,红的如火,尽显慑人目的鲜艳之色。 滢萱站在镜前徘徊,看着镜中的自己,早已经褪去了少女之时的明媚活力,却尽添风情万种之态,明明自己才不过二十岁啊。 梳妆完毕,侍女们也早已经将滢萱平日里用的、珩王爷新赏赐的东西收拾妥当,就要准备离开珩王府,前往凤栖楼入住了。 滢萱被嬷嬷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出了“碎月轩”。其间,她不时缓缓回头,看看这曾经住过一段时日的地方,在这里,她度过了一段人生中比较惬意的日子,如今就要离开了,内心竟然有些不舍。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珩王府的大门口,接她去凤栖楼的轿辇已经等待在外了。于是,她在嬷嬷的搀扶之下,坐上了那轿辇,“吱呀吱呀”地,朝着凤栖楼而去了。 这滢萱成为凤栖楼掌事的事情迅速传遍了盛京,尤其是传到了那些达官贵人的耳朵里,对于这些人来说,凤栖楼易主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明面上,这凤栖楼是供盛京官员们、贵人们消遣娱乐、听曲赏舞的场所。而暗地里,朝廷上少不了的势力勾结之事,都选择在这名气较大的凤栖楼进行,因为这里就是达官贵人们的聚集地。 之前容姑姑在的时候,自然是倚仗着朝廷里不少官员势力发家致富的,同时,容姑姑也为这些官员们的一些暗地勾当提供了包庇。 可是没有想到容姑姑的恶事被揭露,她也认罪伏法,幸而容姑姑懂得规矩,自己承担了所有罪行,没有招供和牵连出这些官员,不然事情就要到圣上那儿去了,怕是整个盛京都要经历不少的动荡。 如今凤栖楼易主,滢萱成为新任掌事,这些官员纷纷惶恐,他们早听说过滢萱的名气,也见过她的舞姿,但是也只认为她是一位绝色舞女罢了,却不知道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不仅搭上了珩王爷,还击垮了容姑姑,执掌了凤栖楼。 不少人惴惴不安地揣测着,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或者有多少把柄落在滢萱的手里。往好里想,即使没有把柄,官员若是想重新利用和把握凤栖楼这个地方,怕是也要好好会上一会这个滢萱。 于是,在今日,达官贵人们纷纷备上了重金厚礼,驱车来至凤栖楼,为滢萱登位之事道贺。一时间,整个凤栖楼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人欢马叫,高朋满座,盛况空前。 滢萱见到来了这样一些人,竟然有些紧张,虽然她做凤栖楼舞女的时候见过的场面也都不小,但是如今身份不同,她更加要谨言慎行,应对得当才是。 不知不觉,滢萱的掌心之中微微有些冒汗,嘴唇也轻抿着,她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此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上了她的手,让原本紧张不安的滢萱心中一惊,她赶紧扭过头来,看到了珩王爷那英俊的面庞。 珩王爷对她说道: “好歹也是名动盛京的凤栖楼头牌,怎么,见到这样的场面竟然还紧张了?看这小手,出了这许多汗……” 说罢,珩王爷嘴角上扬,露出了一副嘲笑滢萱的模样。 滢萱听王爷如此嘲笑自己,一时竟然有些不服气,便一下子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还对珩王爷说道: “回王爷,我只是穿着这样多的衣裳,微微有些发热罢了……” 珩王爷看着滢萱这不服气,还给自己找借口的样子,越发笑的不能自已了,他一边笑一边拉起滢萱的手,大步流星地就走上了大厅舞台之上。 滢萱毫无准备,就这样突然被珩王爷拖上了台,站在了众人面前。此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滢萱却是一脸懵,只能先尴尬地微笑着,向众人打着招呼。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一旁的珩王爷,用眼神质问道,闻他为什么这么突然把她拽上了,这是诚心想让她出丑吗?没想到,珩王爷仍然是一脸坏笑,连眼睛都笑弯了。此时,珩王爷低声对她说道: “我这是在帮你,不然你连台估计都不敢上,你看这多好,省了多少心理负担。放心吧,有我在呢。” 可是,滢萱也拿他没办法,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真的是好气哦,可是还得微笑。 于是,滢萱只得脸上笑嘻嘻,手上却偷偷地捏了珩王爷一把,就当是小小的报复了。 珩王爷冷不丁地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因为没有防备,脸都抽搐了一下,差点当场叫出来,可是他可是尊贵的王爷,怎么能在众人面前出糗,于是也只得忍下了。 珩王爷那一副忍痛的表情,实在让滢萱觉得好笑,于是她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完全不紧张了,微笑更加自然了。 珩王爷见滢萱笑了,想来已经让她放松下来,于是他自己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痛些就痛些吧,如今看来却也是值得的。 于是,在珩王爷的主持之下,滢萱在台上表现的大方得体,颇有掌事风范,让众人心服口服,纷纷送礼道贺。 这下礼成了,滢萱的身份彻底转变了,有了权势的同时,也卷入了朝廷漩涡之中。接下来,她将会迎接更加严峻的考验…… 第五十章 处置玉慎 典礼结束了,滢萱恭送完所有的达官贵人,也与珩王爷道别之后,终于空闲了下来。这样忙了一天,着实把她累坏了,眼下她急需要休息一下。 本来滢萱应该住在原先容姑姑所在的房间,那里空间宽敞,也比较奢华气派,比较符合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她在那里待着,总觉得心不安,也住不太惯,便索性让人重新整理了东西,将她在凤栖楼住过的那间房子给打扫收拾出来,她还是要住回原来的房间。 滢萱踏进了这间许久没有来过的房间,房间内的陈列摆设没有变动,仍然是她落难之前的样子,只是好久没有人进来过来了,落上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她亲手打扫着,每一件东西、每一处角落,满满地都是她的回忆。她走到那小轩窗前,轻轻地将其推开,痴痴地望着远处的那株梅花,此时梅花还未开。 以前啊,她最喜欢倚靠在这窗前欣赏着外面的风景,无论是欢喜还是悲伤。在这里,她听到了解愁为她写的情诗;在这里,她看到了解愁对她的花样表白;在这里,她欣赏了解愁为她画的“桃花妆”…… 如今,一切都只是在回忆当中了。好在,今天她终于回来了,她有能力、有权势、地位,可以为解愁的无辜之死报仇了。 正出神之时,一阵清脆响亮的敲门声传了过来,滢萱赶紧回过神来,命人去开门。 “滢萱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这爽朗的声音滢萱再熟悉不过了,来的人正是她的翠玲姐姐。 翠玲姐姐笑容满面地走进门来,径直走到滢萱的身边,双手握了滢萱的手,接着说道: “滢萱妹妹,看到你这样风风光光地回来,姐姐实在是太为感到你开心了。如今妹妹有这样的地位,又有珩王爷的扶持,咱们这下可是时来运转,扬眉吐气了,看谁还敢欺负咱们……想当年,妹妹可是受了不少的折辱啊,姐姐我想起来就……” 翠玲姐姐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滢萱被关入狗舍之时所受到的凌辱,不禁悲从中来,原本是满面笑容,突然就拿了帕子,掩住玉面,就要流下泪来。 滢萱看着翠玲姐姐如此这般,便立马扶了翠玲的胳膊,让她坐了下来,安慰道: “姐姐莫要悲伤,你看,现在的我不是好好的嘛。倘若不是那些年的屈辱,我恐怕还是那样的懦弱女子,哪里能有今天。不过这还要多亏了姐姐冒险帮衬,姐姐的恩情,滢萱没齿难忘,他日若是姐姐需要,滢萱定会竭尽全力报答!” 说罢,滢萱便给翠玲姐姐行了大礼。 这下翠玲顾不得替滢萱哀伤,慌忙抹了眼泪,弯下身来将滢萱给扶了起来,还连连说道: “妹妹不必如此!快起来!” 在翠玲的拉扶下,滢萱便起了身,重新坐在翠玲身边。此时,翠玲接着说道: “这报恩不报恩的日后再说。不过,妹妹既然回来了,有些事情倒是需要了结了。当年害的妹妹那样悲惨的祸害,可还在这凤栖楼当中呢。想起来,我便想替妹妹出上一口恶气,可是还没有想到好的法子。不知妹妹打算如何处置?可不能就这样轻饶了她呀!” 滢萱看着翠玲姐姐提起了这人,略微沉思了一会儿,随后便冷笑一声,对翠玲说道: “姐姐放心吧,对于她,妹妹我自有安排……” 玉慎自打被滢萱软禁在了自己的房间内,日日被绑着手脚,塞着嘴巴,动弹不得。身边还有一群滢萱的人,对她严加看管。虽然少不了吃,少不了喝,却是如同牲畜一般活着。 玉慎被绑在房间内,耳朵里却能听到凤栖楼的锣鼓喧天、人声鼎沸、钟鸣鼎食之声,她知道,这是滢萱的典礼在进行了,这些便是属于滢萱胜利的声音。 这些被囚禁的时光里,她想了很多很多。她想起当初解愁替她脱身的事情,想起自己与解愁大婚的情景,也想起解愁坠崖的场面。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 她从前用手段、用心计,跟滢萱争,跟滢萱斗,夺得了地位,抢得了权力,左右不过是为了一个解愁公子。可是争来斗去,到头来,解愁的心终归不属于自己,就连身体,也为了滢萱而荡然无存了。 后来,她又怀着怨恨和嫉妒,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滢萱的身上,打她、骂她、侮辱她,甚至是玷污她。玉慎以为自己看着滢萱受尽折磨,自己原本会感到痛快和快乐,可是事实却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自己却变得越发乖戾,越发癫狂了。 可是,她也没有想到,报应来的这样快,滢萱如今已经把属于她的东西全都夺去了,权势、地位、荣华,统统都属于滢萱,而自己却又是一无所有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玉慎正想着,突然被“嘭”的一声开门声给吓了一跳,她挣扎着挪动身体,好让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到门口的来人,可是看清之后,她的瞳孔里充满着恐惧和不安,来的人就是她方才想着的滢萱。 看到滢萱径直向她走来,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嘴巴里被堵上了,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刺耳的“呜呜哇哇”的声音。 滢萱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眼神中的惊恐,眼角还挂着眼泪,嘴巴里还呜呜地叫着,便一把将她嘴巴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玉慎嘴巴被松开,她先是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随后就拼命地对着滢萱叫到: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让我死!让我死吧!求你……求你……” 滢萱听着她这震耳欲聋的叫嚷声,有些不屑地堵了堵耳朵,随后又一把把她的嘴巴给重新塞上了。 此时玉慎无法说话,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滢萱,眼里充满血丝,身体还如蛆虫一般,不停地挣扎着,丝毫不成人样。 滢萱看着她的眼睛,冷笑着对她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当初费心将我的‘翘袖折腰舞’学了去,又有这样的姿容绝色,也不能白瞎了是吧?还有,你让人凌辱我,玷污了我的身子,这样的滋味,我也得让你受受不是?” 听到滢萱这样的话,玉慎大约猜到了些什么,便更加奋力挣扎着,朝着滢萱扭动身体,嘴里的呜呜之声更大了,好像要把嗓子吼破似的。 滢萱根本不想知道玉慎想说什么,她心意已决,自己受过的痛苦,定要这玉慎加倍地尝尝。于是,她便站了起来,转身过去,就要离开。 在离开之时,她扭头对着下人们说道: “将这个女人送到城河边的暗窑中去,让那里的姑姑们好生调教着,切记不要让她自杀,日后,我还有用到她的时候。” 说罢,滢萱便离开了这间房子。 而留下的,只有玉慎撕心裂肺的挣扎呜咽之声,不绝于耳…… 第五十一章 送入暗窑 盛京之中,文娱昌盛,勾栏瓦舍之所遍布。 城内有钱有势、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们,附庸风雅,兴致高雅,自然是喜欢出入如同凤栖楼等比较高级的娱乐场所,这里面的姑娘们不仅个个貌美如花,阿娜多姿,而且训练有素,才能出众,不但能歌善舞,且精通琴棋书画、吟诗作赋。如此,姑娘们待遇自然不一般,她们往往卖艺不卖身,那些名气大些的,也是有头有脸,身份地位颇高。 当然,除了达官贵人们,为了让民间那些粗俗低贱之人有玩乐之处,一些暗窑应运而生,里面养着的都是暗娼暗妓,里面的姑娘们要么是家境贫寒,被卖入其中,要么是容颜受损,被迫入此谋生。她们往往地位低下,身份低贱,靠卖身为生,待遇极差,苟活于世。 在盛京护城河汾河之畔,便有这样一处暗窑,外面以茶馆为掩饰,内里便是这风月场所。这个地方,在民间,算是人尽皆知的一处暗养娼妓的场所。 而玉慎,在滢萱的指示下,被她的下人们连夜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了这暗窑之中。由于玉慎一直挣扎吼叫,下人们嫌她烦,便一下将她弄晕了过去。 待到玉慎再度醒来,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绝望,自己正身处于一间无比狭窄黑暗的房间内,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陈设简陋,阴暗潮湿,处处发霉,空气浑浊,充满着霉味和体臭味,让人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玉慎见此情景,立马扭动着身子,开始挣扎起来,无奈她的嘴巴仍然是被堵的死死的,只能呜咽的叫着。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的身体有些乏力,渐渐地就挣扎不动了。可是正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玉慎赶紧奋力抬起眼皮,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嬷嬷,这位嬷嬷身材魁梧,身宽体胖,人高马大,略显壮硕,不似女人,倒像是一个男人。 此时,这位嬷嬷冲着玉慎便开了口,粗声大嗓地说道: “哟,果真是大地方来的姑娘,生的就是跟那些贫贱胚子不一样,瞧瞧这皮肤,白的像雪,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再瞧瞧这身上的绫罗绸缎,是个体面人啊,也是享了不少福的呢。啧啧啧,可惜了,送到咱们这个地方来,怕是要扒层皮哦。” 玉慎听到这位嬷嬷说的话,便又开始拼命扭动起来,嬷嬷见她这副样子,嘴巴还被布条严严实实地封着,便赶紧将这布条给她解了去,这下,玉慎才得以讲话,她对着眼前的嬷嬷说道: “嬷嬷,你放了我吧,你也看到了,我这衣着华贵,我有钱,如果你肯帮我,要多少我都给你!” 嬷嬷对“求放过”等类似的话,早就司空见惯,听得耳朵都发腻了,便不屑地对玉慎说: “唉,每个被绑来这里的姑娘都这样对我说,我都听腻了。姑娘啊,嬷嬷我跟你说实话,一般像你这样体面人,还被绑来这里的,肯定是犯了事、得罪了人的。不管多少钱,我都不可能放你啊。” 玉慎见自己用钱诱惑的招儿不管用,软的不行,那便要来硬的,于是她一改脸色,拿出威势来,对着嬷嬷怒声威胁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我是谁,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凤栖楼的头牌,我还是见过圣上、为圣上跳过舞的,我在这盛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就不怕得罪于我吗?” 嬷嬷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到玉慎这样蛮横,更是来了劲儿,扯着大嗓门反驳道: “哟,还敢拿圣上来压我呀!你既然这样厉害,怎么就如此轻易被人送入咱们这肮脏不堪之地啊?我告诉你,这个地方我说了算,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你啊,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老娘我自会好好调教你的!” 嬷嬷说罢,便扭过头去,冲着门口喊到: “进来吧!开工了!” 此时,从门外进来了几个粗壮的汉子,朝着玉慎径直走了过来。 玉慎被这样的阵势吓坏了,她脸色煞白,冒着冷汗,失声吼叫,挣扎着身子连连往后挪动。可是她的手脚被捆得结实,完全动弹不得。 嬷嬷接着对着那几个大汉说道: “这姑娘性子高傲,还伶牙俐齿,强势得很,怕不是容易屈服的主儿,各位怕是要辛苦些,用点气力,好好地调教她一番,不然以后,怎么侍奉客人呐!” 那几个大汉连连点头,不停答应着。此时,嬷嬷便一挥手,几个大汉接到指令,冲着玉慎一哄而上。 玉慎奋力挣扎,鬼哭狼嚎,竭力反抗,不停地用头和脚撞着那些大汉,甚至还咬人,让那几个人颇为烦躁,为了让她老实下来,几个人决定先好好教训她一番。 这教训便是拳打脚踢,按照他们的经验和惯例,对待这样不老实的女人,定是要狠狠地打上几顿,如此这般便服了气,方便控制。 于是,几个人轮到上场,冲着玉慎的玉脸“啪啪啪”便招呼了几十个巴掌,顿时玉慎那张养的白嫩的脸,便布上红痕,肿了起来,就连嘴角都流了血。 这一顿巴掌把玉慎给打懵了,她顿时觉得头昏目眩,头晕眼花,喊不出也叫不出。趁着这时,几个大汉又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撕扯着玉慎的衣裳,不一会儿那绫罗绸缎便七零八落,破碎不堪了。 玉慎的胴体被这几个大汉贪婪地享受着,吮吸着,也因为挣扎而被他们打着、掐着、拧着。不一会儿,她的身体上便满是恶心的口水,以及密密麻麻地青紫。 玉慎终于明白了,当初的滢萱,在经受这一切时,内心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痛苦不堪。 终于,玉慎没有力气再挣扎了,而那几个大汉也心满意足,收拾好衣衫,走出门去了,只留着光溜溜地玉慎,躺在这暗无天日的狭小房间内,默默流泪。 目睹这一切的嬷嬷也转身离开,来到藏着这暗窑的门口,给在这里等待多时的人回命。 嬷嬷对那遮着面纱的女人行了个礼,随后说道: “姑娘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这个女人正是滢萱,她听到嬷嬷的回复后,点了点头,随后从身上拿出一大包银子,放入嬷嬷手中,对她说道: “嬷嬷辛苦了,这是给您的辛苦费。不过,这个姑娘性子烈,嬷嬷以后每日都要如此好好调教,只是千万别让她死了就行。” “是,姑娘放心……” 嬷嬷拿着银子,开心地答应道。 第五十二章 并肩作战 玉慎自从被送入汾河畔暗窑之后,就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在滢萱的吩咐下,她每日都要先挨上一顿毒打,然后被关到那间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房子里,不停地接待各种各样的客人,每每被折磨地遍体鳞伤,衣不蔽体。 渐渐地,在这样的无穷无尽地凌辱和折磨下,玉慎的精神慢慢地变得不太正常,失了心智,她的眼神黯淡无光、充满呆滞,常常面无表情,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沦为傀儡,任人摆布。 暗窑中那位收了银子的嬷嬷成了滢萱的耳目,时常来给滢萱传递玉慎的消息。玉慎精神表现不正常之后,嬷嬷来给滢萱传话说: “姑娘,按照您的吩咐,玉慎那个贱蹄子日日遭受毒打和折磨,不过如今,她似乎是失了心智,痴痴傻傻的,不喊不叫,见人就脱衣服……如此这般,是否还继续下去……” 嬷嬷不知道滢萱与玉慎之间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也不知道曾经玉慎对滢萱做过什么。只不过,她虽然经手教训过许多不听话的女子,但是像把玉慎折磨地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甚至是傻了的,这还是头一位,她这心里,竟然对玉慎还有了些于心不忍。所以,她这话中满是试探语气,想看看滢萱接下来的指示。 滢萱听到嬷嬷说玉慎变得痴痴傻傻的情况,有些吃惊,她没有想到玉慎这样一个心思颇深的女人,心性居然如此脆弱,这才没过多久,竟然就到了这样的下场。 想到从前玉慎聪明伶俐的样子,滢萱这心里也泛起了惋惜。不过转念一想,她有了别的主意,于是开口对那位嬷嬷说道: “傻了也好,如此这样,便没了那些恶毒的心思,日后方便我们控制利用。这样吧,嬷嬷,从前的折磨从今日起便不再实施了,找人替她医治下伤势,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要让她死了,等她身体情况好些了,再来告诉我,日后还能用得上。” 说罢,滢萱便命人又赏了嬷嬷一袋银子,派人送她回去了。 滢萱自打成了这凤栖楼的掌事姑姑以来,事务繁多,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整日在不同的人之间转圜斡旋,实在是累坏了。正因为如此,她许久没有见珩王爷了,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滢萱正在思虑珩王爷之时,没想到下人们竟然前来禀告,说珩王爷此时来到了凤栖楼,要见自己。 滢萱听到此消息,心想珩王爷此来必定有事,便不顾疲累,连忙出门,亲自去迎接珩王爷。 许久不见,滢萱这回在凤栖楼门口见了王爷,他穿着普通,打扮颇为低调,一时间滢萱竟然不敢认他,可是仔细一看,发觉王爷清瘦了不少,便问道: “珩王爷,这许久未见,似乎是消瘦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珩王爷没有立即回话,他先是环顾四周,后低声对着滢萱说道: “滢萱,我们去你房间里说吧,这儿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滢萱明白了珩王爷的意思,点了点头,便赶忙扶了珩王爷,领他上了楼,来到自己的房间之内,把周围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这下四周无人,比较安静,应该是安全的,于是滢萱一边给珩王爷沏茶,一边赶忙问道: “王爷这是怎么了,如此谨小慎微,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珩王爷接过滢萱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回答道: “别提了,当今圣上一直视本王为眼中钉、肉中刺,自打本王回到盛京之后,更是处处针对,让本王处处不自在,难受极了。尤其是听说本王在凤栖楼的这些事情,颇为震怒,说本王作威作福,派头过大,不仅给予严厉斥责,还让本王居于王府之中闭门思过。如今,我来你这儿,倒也不方便了,只能如此,偷偷摸摸。” 珩王爷说罢,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 滢萱见王爷这般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内心里十分理解他的苦楚,便连忙安慰道: “都是因为滢萱之事连累了王爷,才让圣上找到由头来打压王爷。滢萱内心对王爷万分感激,同时我这心里十分内疚于一直都无法替王爷做事。如今,滢萱大仇已报,凤栖楼掌事姑姑的位置已经坐上,该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王爷倘若哪里需要滢萱去做,尽管开口,滢萱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珩王爷看着滢萱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眸里充满了真诚,内心很是感动,便握了滢萱的手说道: “滢萱呐,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在这盛京之中,本王孤立无援,幸好有你陪在本王身边,才让本王内心颇为安慰,也不负本王当年将你救了出来!” 滢萱听完珩王爷此话,便知道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盘算,如今,当真是王爷要用自己的时候,于是她对珩王爷说道: “王爷此话,可是已经有了打算?那王爷需要滢萱做些什么,大可说来听听。” 待到滢萱说完,珩王爷对着她露出了笑容,接着开口说道: “滢萱果真是聪明,如此了解本王!本王瞒不过你的,既然如此,那本王便有话直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本王是要依靠于滢萱你了!按照曾经你与本王所说,颇为有理,若想在这盛京为自己搏得一席之地,便要拉拢人心,培养势力。” 珩王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 “滢萱如今伤势大好,身体康健,而且滢萱你面容姣好,仪态大方,美得不可方物,不知有多少人垂涎,想与你接近。如今你又是这凤栖楼的掌事,迎来送往的不少都是朝中官员,甚至有些私底下有交易,正巴不得与你交好。如此一来,滢萱你做事甚是方便。这往后,本王就要全仰仗你了!” 说罢,他便让滢萱附耳过来,轻轻地将自己的谋划一一耳语说给滢萱听。 滢萱听罢,点了点头,她的眼中此时充满了坚定…… 第五十三章 孤独的灵魂 滢萱这段时间见到珩王爷,总觉得他不似从前那般爽朗,而是满脸的阴翳,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了。他的眉头时常紧皱着,拧成一个个的大疙瘩,而眼神中也写满了哀伤与仇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可怕的寒意,令人无法靠近。 滢萱从没有见过珩王爷这般模样,内心惴惴不安,可是自己又不敢贸然去直接问珩王爷,只能找了王爷身边的随从来问话。 滢萱在随从的口中得知,如今珩王爷的处境越发艰难,圣上忌惮他,便想着法儿的要除去他。 开始是从政治上打压,揪住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就要给珩王爷治罪,幸而王爷聪慧,及时给化解掉了。后来圣上见这明的不行,便要来暗的,派出了不少刺客,意图对王爷进行行刺,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他性命。可是珩王爷颇为谨慎,身边不乏武功高强之人,回回化险为夷,才没有丢了性命,不过还是有一次意外,受了些外伤。 珩王爷经过这几次暗害,对当今圣上心灰意冷,同时心中也憋了一口气,却被圣上处处限制,抒发不出来,让他着实感到难受。 滢萱听后,心中确实大吃一惊,这些事情她居然全然不知,而珩王爷却从来也没有说过。于是,她请求面见珩王爷。 滢萱来到珩王爷面前,见王爷的表情仍然严肃,他的脸就好像冰块一般,冷冰冰的。滢萱试探性地低声问珩王爷道: “王爷,您的伤,可好些了?” 珩王爷听到滢萱提到自己的伤势,有些吃惊,于是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滢萱,疑惑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是谁这样多嘴,把事情告诉你的?” 滢萱走到珩王爷身边,说道: “王爷别管是谁告诉我的了,反正我都已经知道了。滢萱完全理解王爷的心情,可是您这样意志消沉,对日后的成事并无益处,只能伤了自己的身子,也会寒了身边之人的心哪。” 珩王爷叹了一口气,又紧皱起眉头,满脸的苦闷,接着说道: “你说的这些,本王当然也知道。可本王这心中着实气闷。当今圣上步步紧逼,想尽办法取本王性命,虽然每次逢凶化吉,但如此这般下去,不一定哪天本王就会身首异处,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让本王难以接受的是,他居然当着本王的面,侮辱本王的生母!当年本王的母亲就是被他们母子害死的,如今他们非但不心怀内疚,还堂而皇之地羞辱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珩王爷说着,他的眼圈都变得红红的,眼睛里也噙着泪水。 滢萱见王爷如此痛苦,内心感到十分心疼,她轻轻地走到王爷年前,抬手抚上了珩王爷的脸颊,指尖轻抚着王爷那紧皱的眉头,似乎想要给他抚平似的。 自从解愁坠崖之后,滢萱身边再无亲近之人。如今在滢萱身边陪伴她、帮助她的,就只有珩王爷了。而珩王爷的身世同样悲惨,他的内心十分孤独,如今能够理解他的,也只有滢萱一人。 在这样冷漠的世道之中,滢萱和珩王爷两个人,就像是两片漂着的浮萍,两个孤独的灵魂,渐渐心意相通,越靠越近,彼此取暖,彼此慰藉。 况且对滢萱来说,珩王爷对她是有救命之恩的,这样天大的恩情,她无论如何都是要报答的。而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渐渐地,滢萱这内心对珩王爷的情谊,自然是不一般。 珩王爷早前就对她说过,要让她牺牲色相,甚至牺牲身子,去勾引那些对珩王爷有助益的官员们,把他们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虽然滢萱知道,自己如果按照计划这样去做了,肯定就会彻底成为淫荡不洁之女,将来便是无颜面对珩王爷了。但是自己深受珩王爷的爱护庇佑,又怎能见他为难而不出手相助呢,更何况自己曾经许诺过,一定要守护追随珩王爷,助他完成大业,为了报答他,自己甘愿牺牲一切,包括生命!于是,她咬咬牙,暗暗下定了决心。 于是,滢萱为了让珩王爷宽心,强装微笑着,对他说道: “珩王爷,不如说点开心的。前段时间,王爷对滢萱说的那些手段,滢萱私底下都去刻苦练习了,如今似乎略有成效,不过还没有实测过,不如今儿个让珩王爷看看?” 原来,珩王爷早就心中有了谋划,早已经告知了滢萱,并让滢萱学习那些媚惑人的手段以及可以足以自保的武功,还请来了不少的高人为其指点。 于是,在这些高人的悉心调教和训练之下,加之滢萱私底下刻苦用功,她的媚惑之术日渐提升,且武功精进,初见成效。 珩王爷听见滢萱这番话,紧皱的眉头略有松动,打起了精神来,稍露喜色地看着滢萱,说道: “哦?滢萱你说的话当真?这短短的时日,竟然有成效了?快,施展来瞧瞧!” 滢萱见珩王爷这眉头舒展开了,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她这心里也颇有安慰。于是,滢萱在珩王爷面前,按照平时所学,展示了一些。 “滢萱,你的媚术真的好是厉害,这一颦一笑,一姿一态,皆是魅惑众生。就连你这眉眼之间,流露出的情态,我竟错以为是真情。倘若不是我心里早有防备,怕是会把持不住啊!真是好极了!” 珩王爷见了,连连拍手称奇,不停地惊叹到。 滢萱见了珩王爷这般赞叹,也微笑起来。不过她这心中,竟然也有些恍惚,因为她一时也无法分辨,方才自己眼眸中流动着的,究竟是媚术的缘故,还是真的是自己动了情?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滢萱的媚术已经大成。珩王爷对此很是满意,此时,他踌躇满志,跃跃欲试,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翻身了。 很快的,滢萱便被一次接一次地送入不同官员的府邸,甚至迫不得已要爬上朝野官员的床。虽然每次,都要经受一些折磨,但是她始终知道自己身上的重任,坚守她对珩王爷的承诺,即使被折磨,被伤害,也不哼一声,无怨无悔。 第五十四章 有了回报 深夜,滢萱被人裹了,秘密地从尚书府后门给抬出来,一路送回了凤栖楼。 幸而翠玲姐姐接到消息,早已经等在凤栖楼门口,将滢萱给迎接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翠玲见滢萱被一块绸布给裹着,绸布上还渗出点点血迹,突然感觉情况不好,就赶紧打开绸布包裹,查看滢萱此时的状况。 滢萱蜷缩在绸布包裹里,身上一丝不挂,赤裸裸的,洁白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一道道的红色血痕,似乎是鞭子给打的,有的伤口还正在渗血。滢萱极力遮住自己的面颊,不敢看翠玲姐姐,此时,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翠玲见到这样的情形,大惊失色,差一点喊出声来,只能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忍着眼泪,握住滢萱的手,十分痛心地说道: “滢萱你受伤了,可是被那人给打的?这尚书老爷平日里感觉温文尔雅、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这样狠毒,这好好的人出去,怎么给打成这样送回来的?” 滢萱抹了一把眼泪,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个微笑,挣扎着坐起来,对翠玲姐姐说道: “不打紧的,好在事情办妥了,他已经答应帮助王爷了。翠玲姐姐,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翠玲连连答应着,便让滢萱先躺着休息一下,自己亲自去给滢萱准备热水和干净的换洗衣服。 滢萱泡在热水之中,身上的伤被刺激的火辣辣地疼。她忍着疼痛,用力地用水清洗自己的身体,想要把这副身子重新洗的干干净净。 翠玲姐姐在一旁伺候着她,看着她这般模样,心疼地说: “看你这个样子,姐姐真是心疼死了。今日之事,珩王爷可知道?” 滢萱摇了摇头,回答说: “这些小事,珩王爷不需要知道,何况王爷现在需要应对的事情颇多,时常心烦意乱。姐姐,答应我,你不要告诉他这些事,省得平白给他添麻烦。” 听见滢萱这话,翠玲姐姐心里是又生气又心疼,她将手里的玫瑰花瓣一把洒进了浴盆之中,撅起嘴巴,忿忿地说道: “你啊你啊,遭了这些罪,哪一个都不许人告诉珩王爷,你处处为了他着想,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自然这心中也不会念着你的好,你说你这样值得吗?” 滢萱微微一笑,对翠玲说道: “姐姐不必为我气恼,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王爷无关。更何况,当初我身陷泥沼,是珩王爷将我解救出来,这份恩情,我只能这样报答。” 翠玲姐姐脸上浮现出了好奇的微笑,将脸凑近滢萱,看着她的眼睛,对滢萱问道: “妹妹难道只是为了报恩,没有其他私情?” 滢萱心中先是一惊,继而脸颊泛了红,低着头回答道: “姐姐胡思乱想什么呢?这话休要再继续提了……” 翠玲眼睛一亮,嘿嘿一笑,刚想再说些什么,嘴唇上却被滢萱的玉指给挡住了,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于是翠玲只能这样作罢,抬起头来,连连说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姐姐帮你把身子擦擦……” 接着,她便好好地给滢萱擦洗完了身子,又扶着滢萱来到床上,往她身上的伤痕抹上了些药粉,便嘱咐滢萱好好休息,自己告辞而去了。 翠玲姐姐走后,滢萱一个人躺在床上,周围一片漆黑,可她的伤口隐隐作痛,让她无法安枕而眠。她睁着眼睛,辗转反侧,心中却突然想起来了方才翠玲姐姐的话。 是啊,自己起初是为了报答恩情,可是渐渐地,自己对珩王爷的感情怕是早已经超越了恩情。她脑海中闪过珩王爷英俊的脸庞,闪过他解救自己时的霸气,闪过他在自己需要时牵过来的手。 想着想着,她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可是转念一想,她的笑容渐渐就消失了,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冷哼一声,对自己说道: “滢萱啊滢萱,你想这些,简直是痴心妄想!” 是啊,自己虽然是凤栖楼掌事,却也是低贱的出身,何况又遭受了这许多的不洁之事,还幻想对王爷的情感,不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还能是什么呢。 “罢了罢了……”滢萱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闭上眼睛,便这样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被再次被伤口疼的醒了过来,便艰难地下了床,坐在了窗子跟前,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愣起了神。 此时,她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滢萱的身边。滢萱察觉到了,便回过头去,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笑容满面的珩王爷。 珩王爷一扫往日脸上的阴霾,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大好,一定是有好事发生,他一下子坐在滢萱身边,兴奋地说道: “滢萱,今儿一早尚书府派人递来了消息,说王尚书表示愿意在朝堂之上帮助本王,如果此后结交顺利,本王便有了这股势力。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啊,本王听后着实高兴,这不本王刚得到消息便急忙赶到你这儿,告诉你一声,也让你高兴高兴。” 滢萱见珩王爷确实从内而外洋溢着兴奋,一定是高兴极了,自己也跟着十分开心,笑着说道: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这许久的经营,总算有了回报。” 珩王爷仍然兴奋着,不停地点着头说道: “是啊,是啊,往后的事情,也会顺利很多……不过,本王身边,多亏了有滢萱你啊。如果不是你,事情怕是没有这样顺利呀!” 珩王爷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双手放到了滢萱的肩膀上,拍了拍,对她表示着肯定和感谢。 滢萱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被珩王爷这突然一拍,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便一时没忍住哼了一声。 珩王爷见滢萱脸上痛苦的表情,便赶紧将手收了回来,看着滢萱,关心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滢萱忍着疼痛,努力地挺起身子来,装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露出微笑,淡定地说道: “没事没事,只是今儿个起床时,不小心扭到了肩膀,没有大碍。” 珩王爷听后,紧张地说道: “你向来嘴硬,来,既然扭到了,就不要逞强,让我给你看看。” 说着,王爷便站起身来,走到滢萱身后,要给她看一下肩膀的扭伤。 滢萱为了掩饰伤口,便慌忙拒绝着,挣扎着,可是还是被珩王爷一把按到座位上,动弹不得。 此时,珩王爷看到了滢萱衣衫上渗出的血迹,一下子慌了神,急忙问滢萱道: “怎么会有血?究竟怎么回事?” “我……” 滢萱也有些慌张,她不想让珩王爷担心,便支支吾吾地,没有说出话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说出来?”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引得滢萱和珩王爷纷纷回过头去看…… 第五十五章 自作多情了 翠玲姐姐推开门,缓缓地走了进来,扫了眼前的珩王爷和滢萱一眼,接着扭头,对着满脸显露惊讶之色的珩王爷说道: “珩王爷,事已至此,奴婢便不再替滢萱隐瞒了,她……” 滢萱见此状况,立马明白了翠玲姐姐接下来要对珩王爷说些什么,便赶紧起身,站在翠玲跟前,想要将她给拦下来,不让她把这些话给说出来。 可是翠玲姐姐替滢萱委屈,偏要不顾阻拦,把话说个明白,便往旁边躲着滢萱。见翠玲往旁边躲,滢萱就只能拼命往她那边挪,抬起手来遮挡她的嘴巴。 此时珩王爷看到滢萱和翠玲二人站在那里,你来我往,推推搡搡,遮遮掩掩,着实不雅观,同时他的心里感到十分疑惑,便一下挡在二人中间,让二人不得不停了下来。 珩王爷拉住滢萱的手,对她说: “滢萱,你可有什么事情隐瞒本王?为什么不肯让翠玲姑娘说个明白呢?” 滢萱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珩王爷,正在犹豫之间,翠玲姐姐那边率先开了口: “滢萱,你就不要拦我了。珩王爷,方才我经过滢萱门口,不经意间听闻你发现了滢萱身上的血迹,想必这也让您感到十分疑惑吧?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告诉王爷吧。滢萱身上这伤,是为了王爷,被那尚书老儿给打的!你都不知道,昨儿夜里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成人样,那身上的伤痕,密密麻麻,又血淋淋的,别提多吓人了!” 珩王爷听闻如此,先是大吃一惊,继而恍然大悟,最后悲痛万分。这下他明白了,搞定尚书府,居然让滢萱付出了如此的代价。 他转过身去,看着一旁的滢萱,滢萱却在闪躲着他的眼神,低下了头去。 珩王爷伸过去手去,缓缓地掀开滢萱身上那渗透着斑斑血迹的衣衫。滢萱不愿意让珩王爷看见自己身上触目惊心的情形,便极力闪躲着,低声说道: “珩王爷,没有翠玲姐姐说的那般严重,她总是喜欢夸大其词的。滢萱身上的伤没有大碍,就不必污了珩王爷的眼睛了。” 珩王爷没有理会她的说辞,只是一把将躲避出去的滢萱拉回身边,用自己的一只大手,握住了滢萱的小巧的双手,不让她挣扎。滢萱见挣扎不得,只能轻轻地闭上眼睛,紧抿着嘴唇。而珩王爷继续缓缓地将滢萱的衣衫掀开一角,看到了那一道道血红的伤痕。 才看了一眼,珩王爷便看不下去,忍不住闭上了眼,将滢萱的衣衫给整理好,还把自己的双手给收了回来,转过身去,缓了好一会儿。 珩王爷曾在边关,见惯了打打杀杀,更看惯了血雨腥风,就连自己也遭受过不少的这样流血受伤的事情,在珩王爷看来,这些也都是司空见惯的,渐渐地,他也见怪不怪,变得铁石心肠了。 可是如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看了滢萱身上的伤痕,竟然如此心痛,难以释怀。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伤,是因自己而受? 滢萱见珩王爷迟迟不言语,心生愧疚,于是她轻轻地走到珩王爷身边,对他说道: “珩王爷不必如此,区区小伤,无须挂齿,如今滢萱已经抹了药粉,想必不出几日就可以大好了。何况王爷对于滢萱实在无需介怀,当初滢萱求珩王爷解救自己之时,就已经说好了,滢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而帮助珩王爷,以回报王爷的戒酒之恩!” 滢萱这样说罢,心中想着,是啊,如今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就像当初承诺的那样。 珩王爷听闻滢萱这样说,便赶紧调整了心情,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转过身来,面对着滢萱,对她开玩笑式地说道: “滢萱啊,本王就是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丑的伤痕,像一条条毛毛虫似的,我最怕毛毛虫了,差点给我吓到了……” 说罢,珩王爷便又嘲笑似的冲着滢萱笑了笑,完全一副没心没肺、没皮没脸的样子。 滢萱被眼前这样笑的没心没肺的珩王爷给震惊到了。接着,她的心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既而又有些失落,看来自己是真的自作多情、痴心妄想了,竟然天真的以为珩王爷是真的心疼自己,为自己感伤呢。 不过想来也对,珩王爷素来是这样的铁石心肠、心狠手辣,自己不过是一枚与珩王爷达成了协议,被利用来帮助珩王爷夺得大业的棋子而已,怎么敢妄想起来了。 于是,滢萱也笑了起来,对着珩王爷说道: “当真是滢萱想多了,不过,滢萱还是要跟王爷讨要一瓶好药,要赶紧把这些毛毛虫给治好啊!” 珩王爷听了,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连连说道: “自然自然,定要一瓶好药的。” 翠玲姐姐听着跟前这两人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她感觉云里雾里,一头雾水。这下她可急了眼,连忙走到珩王爷和滢萱面前,着急地对二人说道: “哎哎哎,我说你们两个这都说的些什么话啊!这怎么还开起玩笑来,都丝毫不放到心上呢?珩王爷你,怎么能这样呢?” 珩王爷被翠玲说的无语,只能默默地不说话,尴尬的抬眼看看天花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滢萱见珩王爷这般尴尬,又看了一眼在旁边气得直跺脚的翠玲姐姐,觉得应该找个由头让翠玲姐姐出去一下了,于是滢萱走到翠玲姐姐身边,微笑着对她说道: “翠玲姐姐,你这贸然闯进来已是不妥,怎么还敢对王爷这般说话,有些失礼啦。不过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与你计较了。眼下,珩王爷与我还有要事相商,不如翠玲姐姐就先到别处忙去吧!” 翠玲姐姐听见滢萱如此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被滢萱一边使着眼色,一边给慢慢地推出了门去。 翠玲姐姐走后,珩王爷独自面对滢萱,反而更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直面滢萱的眼睛,便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地对滢萱说道: “本王……本王……还有要事……就先……就先……走了……药……随后让人给你送来……” 滢萱见状,刚想给珩王爷行告辞之礼,可是还没有来的及,就看见珩王爷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这下,滢萱便是一头雾水了…… 第五十六章 答案自在心中 珩王爷从凤栖楼滢萱处慌慌张张地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府上,这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宁的。 一回到府里,他就以身体困乏为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就连下人们来请午膳,他都没有理会。 珩王爷躺在床上,他其实毫无困意,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痴痴地盯着床顶上的帷幔,一言不发。但是此时,他的心思非常地混乱,大脑当中想了很多。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看到滢萱今日情形,自己竟然会心疼至此?素来有铁石心肠之名的本王,如今究竟是怎么了?” 珩王爷不断地回想起今天在凤栖楼所看到的,滢萱那雪白的肌肤上赫然显现出的那一道道的血痕,这样的画面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每每想起,他都会觉得心中一阵抽搐,让他生疼无比。 “唉,还有,本王当时怎么能这么说呢,简直是胡言乱语!气死了!” 珩王爷又想到自己见到滢萱的伤势时,说出的那番没头没脑、没心没肺的话,顿时羞愧无比,坐立难安,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忿忿地自言自语地骂着自己。 “不行,冷静,冷静下来……” 珩王爷喃喃地说道,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接着开始回顾自己与滢萱之间的件件事情,以及自己的种种行为。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对滢萱感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不会吧?难不成本王喜欢上这个小丫头了?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本王今天起的早了,没有睡好,昏了头了……” 可是珩王爷极力否定自己的想法和感觉,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能喜欢上别人,而且他也不可能爱上别人啊。 的确如此,在珩王爷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极少感受到所谓的“爱”这种情感。他从小就不被养母和哥哥爱,长大后因为被圣上忌惮,被打发到了边关,没人愿意接近他,更别提爱他,有的也只是利用和交易。渐渐地,他的性格变得阴冷坚硬,对别人从未付出过真心,即使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接触过不少的女人,可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之后他便常常转脸不认人,所以他的名声也不太好。 可是对于滢萱,他一开始也只是与之达成交易,相互利用而已。可是在往后的接触当中,他发现身边的这个女子身上竟然有些可爱之处,不仅是美貌,也不仅是聪慧,可是至于到底是什么,珩王爷也说不明白,只是觉得滢萱有些与众不同,如今来看,这怕是应了那句俗话,“情人眼中出西施了”。 没错,珩王爷确定自己是喜欢上滢萱了。可是如今,珩王爷该如何自持呢?现在,别说王爷无法直面自己内心的情感,可是纵然他承认自己有情,接下来他又该怎么面对滢萱呢?而滢萱又是怎么看待珩王爷呢?毕竟,亲手将滢萱送去其他官员的府邸的是珩王爷,亲手造就滢萱如今情形的,也是珩王爷。 珩王爷坐在床上,想了这样许多,更加让他心乱如麻,甚至有些头痛欲裂,他只能拼命地抓着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珩王爷顿时感觉内心痛苦万分,他觉得定是上天在故意捉弄自己,既而又深深地自责,认为上天肯定也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真心,不配喜欢上别人,才会如此。 直到此时,那个一向冷酷坚毅的珩王爷,瞬间变成了当年那个失去母亲的小男孩儿,痛苦地蜷缩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泣起来。其实,珩王爷坚硬且带刺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无比脆弱且柔软的心。 珩王爷渐渐哭累了,便缩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在梦里,他似乎见到了他的母亲。母亲仍然是那般温柔似水,那般年轻貌美。母亲对着珩王爷微笑着,轻轻地将他拉入自己怀抱,还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珩王爷蜷缩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不停地喊着“母亲……母亲……”,他已经许久没有像此时这般脆弱了。 珩王爷在梦中看着母亲,把他自己这些年来经历的这些痛苦,一股脑儿地倾诉给了母亲,包括自己对滢萱之情的困惑与纠结。而母亲始终微笑着,她拉着珩王爷的手,对他说了一句话: “我的儿,问问你自己内心,答案就在你的心中。” 珩王爷疑惑地看着母亲,似乎不太理解,可他刚想开口再问,眼前的母亲的样子却已经慢慢模糊,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珩王爷想要去拉住母亲,可是怎么拉也拉不住,直至母亲完全消失不见,此时的他万分焦急,却又无能无力,这急火攻心之间,珩王爷猛然从梦中惊醒。 醒过来的珩王爷赶忙环顾四周,周围仍然是一片安静,什么东西都没有,珩王爷一阵失落,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冒出的豆大的汗珠。 可是刚才那个梦境却深深地印刻在珩王爷的大脑之中,因为这个梦是那样的真实,而母亲的音容笑貌却又那样近在眼前。 珩王爷想起了梦中母亲对他说的那句话:“答案就在你心中。”“究竟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呢?”珩王爷喃喃自语,仔细地品味揣摩着这句话。于是,他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用手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决定按照母亲所说,问问自己的内心。 此时,下人突然过来敲了敲珩王爷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说道: “珩王爷,您让给滢萱姑娘抓得药,小的已经给包好了,不知道是否小的给送去,还是王爷您……” 珩王爷被这突然的敲门声给打断了,他睁开眼睛,听完了下人说的话,原来是自己吩咐给滢萱抓药,自己差点把这回事给忘记了,便开口对门外的人说道: “你跑一趟,给滢萱送去吧……” “是,小的明白了……” 门外的下人得到命令,应声着,刚要转身离去,却又听到珩王爷房内传来的话,便停了下来,只听珩王爷说道: “慢着!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罢,珩王爷便赶紧下了床,整理好了自己衣衫和冠发,打开了房门,接过下人手中的药包,抬腿往外走去。 想必,珩王爷问过自己的内心,该是有个答案了…… 第五十七章 王爷犯了痴 珩王爷将要拿给滢萱的那几包药紧紧地握在手里,连药包都被捏的有些变形,而珩王爷的手心里也不停地冒着汗,此时的他心中虽然有了决定,但还是非常紧张。 不一会儿,载着珩王爷的轿子就停到了凤栖楼的门口,落轿之后,珩王爷便钻出轿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了楼中,径直就冲着滢萱的房间门口走去。 可是到了门口之后,珩王爷却突然刹住了脚,他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如同小鹿乱撞,搅得珩王爷只得紧抿嘴唇,胡乱的在门口踱来踱去,手抬起又落下,迟迟不敢敲下房门。 可是没有想到,此时滢萱的房门从内而外被打开了,原来是滢萱恰巧出门,便打开了房门。 滢萱开门之后,迎头便撞上了正站在门口的珩王爷,霎时间四目相对,让这两个人都措手不及,大吃一惊。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出来……” 为了缓解尴尬,俩人都将目光从彼此身上闪躲开来,张开口想打破这情境,可是没想到如此不约而同,同时发了声。 “你先说……” “你先说……” 再一次不约而同,这下两个人更加尴尬了,脸色都有些绯红,珩王爷更是假装清了清嗓子。 “珩王爷进来说话吧……” 见此情形,滢萱赶紧往一旁侧了侧身体,弯腰行了下礼,将门口让出足够的空间来,好让珩王爷进到房间里来。 珩王爷应和着便走进了房间里,此时他看到了自己手上一直拎着的药包,想起来先要把药交给滢萱,便转过身去,面对着滢萱,把药包举起来,展示在她面前,说道: “本王这次,是来给滢萱姑娘送药的……” 滢萱见到那几包皱皱巴巴还沁着汗渍的药包,心中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伸出双手,轻轻地将药包给拿了过来,还对珩王爷说道: “珩王爷有心了……滢萱在此谢过珩王爷……” 滢萱将药包拿走之后,珩王爷的手里一下子空了,这没了可以缓解紧张的物件,竟然让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于是他把手放了下来,将手心的汗在衣衫上擦了擦,便“嗯”了一声,尴尬的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滢萱此时煮了茶端过来,看到珩王爷这奇怪的神情,不同往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便看着珩王爷,紧张地问道: “珩王爷,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滢萱怎么瞧着,您这神色不太对劲啊……” 珩王爷感受到了滢萱的眼神,可是他不敢看,便赶紧将目光投向了别处,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慌忙掩饰地回答道: “没有……没事啊……本王神情……一向如此啊……” 这下,滢萱瞧着珩王爷就觉得更加奇怪了,联想起那皱皱巴巴的药包,还有珩王爷诡异的行为,她的心中充满疑惑,暗暗猜想到:见珩王爷这个样子,明显觉得不太对劲啊,可是问王爷,他却说无事,难不成他这是得病了? 滢萱想着,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摸上了珩王爷的额头,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头也不热,没有发烧啊……” 珩王爷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摸给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怔在了那里,将目光转向了滢萱,愣愣地看着她。 滢萱见珩王爷愣愣地盯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放在珩王爷的额头之上,这真是太失礼了,便赶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对着珩王爷行礼道歉道: “珩王爷恕罪,滢萱以为王爷身体有恙,一时心急,就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失礼……” 珩王爷看着滢萱那红了的脸颊,觉得甚是可爱,便痴痴地看着她,脸上还微笑着。 滢萱在那边做了半天礼,却没有得到珩王爷的半点回应,甚是好奇,便起抬头来看,就只看到珩王爷一脸痴像的盯着自己,盯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她便提高了嗓音,对着珩王爷喊到: “珩王爷!珩王爷!” 这下珩王爷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笑的脸都快僵了,而滢萱还在旁边行着礼,大声喊着自己,顿时羞愧难当,觉得自己这是丢了人了。便慌忙收了痴笑,把头扭了过来,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假装正经地说道: “无妨无妨,快起来吧……” 滢萱这才起了身,往珩王爷身边走来。而珩王爷见滢萱过来了,便赶忙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茶,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和尴尬。 可是没有想到,茶水太热了,他一时没有防备,不慎被烫了一下,还失手把茶杯摔到了地上。 珩王爷的手被溅起来的滚烫的茶水给烫伤了,当下就呈现一块红色,珩王爷疼得赶忙握住自己的手。 而滢萱见到这样惊险的情景,被吓了一跳,心里非常紧张珩王爷的手要不要紧,便赶紧来到珩王爷身边,拉过珩王爷被烫的手,仔细地查看,她着急地问道: “珩王爷你有没有大碍?疼不疼?看着红了一片,滢萱赶紧去给你找烫伤药……” 滢萱对着珩王爷的手吹了吹之后,便转身要去找药。可是正在这时,她的手却被珩王爷拉住了。 “滢萱!” 珩王爷拉着滢萱的手,叫着她的名字,将她阻拦了下来。 滢萱停在原地,转过头来,看着珩王爷,此时的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滢萱有些不知所措,低声地说道: “珩王爷……你这是……” 珩王爷拉着滢萱的手,站了起来,将滢萱转了过来,凑近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开口说道: “这点小伤,无妨……滢萱,其实,本王有话对你说……” 滢萱真切地感受到了珩王爷的气息,感受到了他的心跳,此时二人的距离是那样地近,她无法直视珩王爷的眼睛,便低了头,低声问道: “珩王爷,想说对滢萱说什么?” 珩王爷的喉头蠕动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之后对着滢萱说道: “其实……本王发现……本王对你的感情,好像不一般……本王怀疑,是不是对滢萱你动了心……” “什么?” 听完珩王爷的话,滢萱的心被震动了一下,发出咯噔一声。她被惊的目瞪口呆,慌忙抬起头来,看着珩王爷,吃惊地问道。 此时的滢萱,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到底是否是真实的…… 第五十八章 迎来第二春 凤栖楼滢萱房内,一高大一娇小的两个身影越靠越近,二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像极了静止画面。 滢萱听到珩王爷对她说出那样的话,绯红色一直从脸部晕染到了耳朵根部,她的心跳猛然加速,像是要跳突出来一样。她着实不敢相信自己所听为真,便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那张俊朗的面孔,上面嵌着的那双明亮瞳孔,正散发着炙热的光芒,投射在她的脸上。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做梦了……” 滢萱喃喃道,手上也没闲着,她用力地捏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赶快从这梦境之中醒来。 “啊……痛死了……” 不得不说,滢萱对自己下手也是真狠,直把自己捏的痛叫连连。不过,这时她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的梦,一切都是真的! 珩王爷见滢萱发出痛苦地叫声,心中一惊,便连忙问道: “滢萱,你怎么了?” 滢萱此时发觉二人距离的实在太近了,而自己的手还被紧握在珩王爷手中,着实非常不好意思,就赶紧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低下了头,身体往后轻挪了几步,低声说道: “没……没事……只是,方才珩王爷说的那番话,实在是……” 此时珩王爷也有点不好意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尴尬的用手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呃……本王一时没想好怎么说……就……就这般说出来了……不知道,滢萱姑娘是否明白了……” 滢萱听到此话,心中自然是开心的,这下她终于明白了王爷的心意,原来这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痴心妄想,而是与珩王爷心意相通。 只是这开心的感觉也只是一瞬间,摆在二人面前的有那样多的“大山”,又该如何跨越呢?想到这里,滢萱的脸上又布上了愁色,她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轻轻转过身去,背对着珩王爷。 珩王爷听到了滢萱的叹息声,心中突然一紧,赶紧迎上去,走到滢萱身边,着急地对她说道: “滢萱姑娘,你可是没听明白?” 滢萱瞥了珩王爷一眼,接着对他说道: “王爷的心意,滢萱已经知晓……只是你我二人,身份悬殊,我这身子又……恐怕……” 珩王爷一时情急,没等滢萱说完,便将话接了过来,说道: “本王只想知道滢萱姑娘的心意如何!你只需要回答我!” 听到珩王爷如此迫切的语气,这下也让滢萱有些着急了,她将身体转向珩王爷,赶紧说道: “滢萱自然……自然是同王爷一样……对王爷有着不一般的情感……只是滢萱自知卑贱,根本无法与珩王爷……” 珩王爷一下子将滢萱拥入怀中,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 “本王只需要明白你的心意就好,其他的不在乎,本王希望你也如此,只需要明白本王的心意,不用想其他的。滢萱你要相信本王。” 滢萱靠在珩王爷那宽阔温暖的胸膛之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在自己耳边呢喃,这一切都是多么美好啊,倘若自己能够享受这片刻的美好时光,就算是死,也无憾了吧。于是,滢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想要用心享受一下这此时的情景。 珩王爷见滢萱点头应和,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喜悦之情,他轻抚着滢萱的头发,把她抱得更紧了。 就这样,两个人安静地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形成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令人心神向往之。 就这样,珩王爷与滢萱二人互表心意,成为了最不可能成为一对的一对,滢萱也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二春。 此后,珩王爷亲自经常过来给滢萱送药和上药,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滢萱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二人在此过程中谁也不会再提起这伤的来由。 这段日子,滢萱过的非常开心,她很久没有像这般开心过了,只是,在她的心中,一直都认为这样的日子对自己来说,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如果哪天轻轻一碰,就都碎了。 她非常享受当下的时光,又非常害怕美梦破碎的那一天的到来,渐渐地,她的心中非常纠结且分裂,不敢进也不敢退,夹在中间,让她十分难受。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要跟珩王爷谈一谈。 这一天,珩王爷恰巧从旁人那见了一支玉簪,造型独特,竟然是玫瑰花的样式。本来那人买来是想要送给夫人的,没想到夫人不喜欢此花,这人正发愁应该怎么处理这支玉簪呢。 珩王爷倒觉得这支玉簪形态十分有趣且寓意极好,便花钱从此人手中买下,想着给滢萱送去。这不,他忙完政务,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凤栖楼。 一路上,他都不停地欣赏着这支玉簪,觉得这玫瑰花像极了滢萱,美丽却有棱角。此时,他对滢萱甚是想念,想赶快就见到她,便命人将马赶得快些,还非常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收入了怀中。 终于到了,珩王爷一路小跑地就冲进了滢萱的房间,滢萱在坐在梳妆台前,没等滢萱反应过来,他就将她的双眼给蒙上了,故意问道: “猜猜本王是谁……” 滢萱听后,呵呵一笑,将自己的双手放在蒙住自己眼睛的珩王爷双手之上,回答道: “珩王爷,你都暴露了……除了你,谁还会自称本王?” 珩王爷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自己居然犯了这样愚蠢的错误,确实有点可笑。滢萱也跟着笑了起来。 珩王爷松开滢萱的眼睛,将自己放入怀中的那支玉簪拿了出来,展现在滢萱的面前,想拿要给她一个惊喜,笑着说道: “滢萱你快瞧,本王这是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那支晶莹剔透的玫瑰花玉簪让滢萱眼前一亮,她还从未见过造型如此别致的簪子,便赶紧将簪子接入自己手中,惊喜地说道: “真好看,怎么会有如此别致的玉簪?珩王爷怎么想起送滢萱这样的礼物了?” 珩王爷见滢萱喜欢,也很开心,便将玉簪拿过来,轻轻地将其簪入滢萱的发髻当中,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道: “因为本王觉得滢萱像这支玫瑰花,美丽且有棱角,而且,玫瑰花热烈,像极了本王对你的情意……” 滢萱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有头上那支玉簪,微微地笑了一下…… 第五十九章 不欢而散 滢萱通过镜子,看了一眼珩王爷,此时的珩王爷正笑容满面,温柔地看着滢萱。珩王爷也发觉滢萱通过镜子在看自己,便轻抚着她的秀发,开口问道: “怎么了,滢萱?是玉簪不合适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本王日后再给你寻个更好的来!” 滢萱微笑着摇摇头,回答道: “不是,王爷送滢萱的这支玉簪,我非常喜欢。” 珩王爷听后疑惑地问道: “那是怎么了?” 此时,滢萱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拉住了珩王爷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 “珩王爷,滢萱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过的真的非常开心,这是滢萱这段时间以来,过的最快乐的日子了。王爷对滢萱的百般照顾,万般呵护,以及对滢萱的这份心意,都让滢萱万分感激……只是,有些事情,滢萱思虑许久,总觉得心中不踏实,如今有些话想对王爷您说……” 珩王爷见滢萱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头有些发皱,略有一些愁容,便心里一沉,觉得滢萱接下来说的话,定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事情,于是,他便将右手食指轻轻地贴上了滢萱的粉唇,“嘘”了一声,说道: “既然如今你我二人这样快乐,你就把心安安稳稳地放到肚子里,没有什么不踏实的……” 滢萱见珩王爷如今仍然一脸故作轻松的样子,她的内心有些着急,因为很多事情,她在心中憋了很久了,今日一定要一吐为快,便将珩王爷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指给拿了开来,对着珩王爷说道: “珩王爷,这些事情,堵在我心中已经许久了,堵的我直发慌,每每想起,便食不知味、寝不能安的,这些话,滢萱今日定要说出来了。” 珩王爷知道滢萱想说些什么了,见滢萱语气如此坚决,他也知道无法阻拦了,但是有些事情,他实在不想听,这让他心中有些烦,便松开滢萱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滢萱,低头轻叹了一口气。 滢萱见王爷这样不耐烦,心中有些生气,她大声地珩王爷说道: “珩王爷!有些事情,不是你我不提,不听,不面对,它就会不存在的!你知道吗?你对我越好,我的内心就越害怕,每次过的越开心,之后,我的心中就越惶恐……我知道这些快乐对我来说,就是镜花水月,是我自己在骗自己,我不可能一直拥有,我迟早要失去的……” 说着说着,滢萱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她越说越激动,便一时没控制住,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滢萱,别说了!” 珩王爷实在是不想在这个高兴的日子里,提起这些让人难受的事情,便厉声喝道,不再让滢萱继续说下去。 可是滢萱话匣子已开,根本就收不住了,她抹了下眼泪,继续哽咽地说道: “王爷不让滢萱说,可滢萱偏要说!王爷,我们要面对现实。您是皇亲国戚,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王爷,可我呢?只不过是一个烟花柳巷里的卑贱舞女,零落成尘,受尽凌辱……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无法相配的!纵使你我二人有情,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即使你我二人勉强在一起,可是天下人又该如何评价您呢?更何况,您还是一位胸怀大志的王爷呀,滢萱又怎么能够拖累呢?” 滢萱一股脑儿的把这几日的心中所想倾倒给了珩王爷,虽然她说这些话时,自己的内心也是那样的痛苦,但是她不得不说。 其实,滢萱说的这些,珩王爷不是没有思考过、纠结过,只是他想珍惜当下,毕竟如今的世道,能快乐一天就快乐一天。同时,他也想给两个人一个机会,让自己和滢萱都不辜负彼此的内心,不留下错过的遗憾,就像梦中母亲对自己说的那样,听从自己的内心。可是如今,残酷的现实终于还是赤裸裸的摆在二人面前,他也没想到,这样的决定竟然会给滢萱带来那样大的痛苦和伤害。 听着滢萱的哭声,珩王爷心乱如麻,头痛欲裂,他知道滢萱说的这些,句句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句句都让他哑口无言,无言以对,句句都是他无力解决的问题。 滢萱和珩王爷二人,一个痛哭流涕,一个生着闷气,气氛已经冷到了极点,空气中都是一片死寂,滢萱说的这些话,一下子撕开了二人的伪装,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口”,这无疑让二人的感情也出现了一道裂痕,让他们两个此时无法面对彼此。 珩王爷本来高高兴兴地来的,没想到闹到了这样的局面,非但没有得到滢萱的赞扬,还落了这样的一肚子气,他实在无法再强颜欢笑了,便板着脸,扭头对滢萱冷冷地丢下了一句“本王先回去了”,转身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只留下滢萱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中默默流泪。 滢萱想过她说出这些话来,会让珩王爷不开心,但是她没有想到珩王爷居然如此生气,甚至有一些心狠,就这样丢下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就连自己哭成这样,他都没有一字半句的安慰,此时的她,有些心寒,便生气地一下子将珩王爷送给她的玉簪从发髻上扯了下来,因为太过用力,头发散落下来,更显得有些狼狈了。 而珩王爷那边,亦是闷闷不乐,一路上都板着脸,脸色铁青,眉头皱起,拧成了一团解不开的大疙瘩,嘴巴紧抿着,一副可怕的样子,凡是看见他的人都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触了王爷的霉头,惹怒王爷,给自己惹下大麻烦,吃不了兜着走了。 自打这次闹得不欢而散之后,二人都是心中不快,郁结于心,结下了心结,谁也不肯先低头找对方说话,于是二人之间便许久没有往来,虽然他们心中始终是惦记着彼此。 经过此次事件之后,他们二人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呢? 第六十章 两个消息 凤栖楼里依旧人庭若市,熙熙攘攘,热热闹闹,歌舞升平的,滢萱在人前,依旧笑容满面,迎来送往。可是等客人们一走,她的脸就瞬间冷若冰霜,对什么事情也提不起兴致,她的心里,空了一块儿。 自从上次二人闹得不欢而散之后,珩王爷就再也没有来过凤栖楼,而那支玫瑰花样式的玉簪也安安静静地躺在滢萱的首饰匣子里,再也没有被戴起过。 虽然如此,可是每当凤栖楼下的长街上想起马车车轮“咕咕噜噜”碾过青石板的声音的时候,滢萱都会赶紧打开靠近长街的那扇窗户,慌忙地探出头望着,看看是不是珩王爷的马车到了,但是每每如此,得到的都是满满的失望。 这样无聊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滢萱对此实在是感到厌倦,她突然感觉不到,自己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每次这样想着,她都会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一声的叹息。 这日,滢萱正看着首饰匣子里的那支玉簪发呆,翠玲姐姐突然推门而入,对着她说道: “滢萱,滢萱,姐姐我得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个呢?” 滢萱听到翠玲姐姐的声音,回过神来,顺手将首饰匣子给合上了,转过身去,轻叹一声,对着翠玲姐姐问道: “这如今于我来说,哪还有什么好消息啊?姐姐若是有什么消息,就都说来听听吧。” 翠玲姐姐见滢萱这个生无可恋的样子,心中也是心疼,便轻轻地走到滢萱身边,安慰她说道: “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不是姐姐我说你,这事啊,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小两口之间呕气嘛,床头打架床尾合,过段时间就好了。更何况,他不过来,你可以过去嘛,咱们女人呀,争这个面子做什么……” 滢萱不想再说起她跟珩王爷之间的事情,便打断了翠玲姐姐的话,对她说道: “姐姐的意思滢萱都明白,只是我跟珩王爷二人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算了,姐姐,我不想提他了,你不是有消息要告诉我吗?说来听听吧……” 此时听了滢萱的话,翠玲姐姐却尴尬地笑了起来,说道: “这个消息……还真就是关于珩王爷的……既然滢萱都这样说话了,那我就不说了吧!” 翠玲姐姐说完,便偷偷地观察滢萱此时的面部表情,她这是在试探,看看滢萱是否真的不想听。 滢萱一听是有关珩王爷的消息,心里还是很激动的,她其实比谁都盼望得到珩王爷的消息,自然是非常想听翠玲姐姐说出来的。可是方才自己都那样说了,如果现在求翠玲姐姐说下去的话,是在是太打自己的脸。于是,她只好假装漫不经心,毫不在乎,脸上没有表现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翠玲姐姐一看滢萱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难免有一些失望,便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滢萱你好好休息,姐姐就不多打扰了,先走了……” 说罢,翠玲姐姐转身便要走,这下滢萱可真着急了,便急忙喊到: “姐姐先别走啊!既然……姐姐来都来了嘛,哪能让姐姐白跑一趟……顺便……顺便就说说吧……” 滢萱自觉自己刚才确实是很着急,才喊住了翠玲姐姐,此时,自己装出来的样子一下子败露了,便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慌忙解释道,尴尬地连连咽唾沫。 翠玲姐姐这下喜上眉梢,笑的更加大声了,便赶紧转过身来,喜笑颜开地对着滢萱说道: “看看看看,我就知道你不舍得错过……其实啊,我就想告诉你,方才接待了几位客人,他们隐隐约约透露了珩王爷的现状,说珩王爷如今已经在咱们盛京扎下了脚跟,好几个朝廷命官都与他结为一党了呢。如今,珩王爷地位稳当,圣上再想要对他不利,怕是不容易了……” 滢萱听后,心中也是替珩王爷感到非常高兴,如今王爷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想要的宏图,已经更进一步了,最起码,不会像以前一样,那样被人瞧不起了。于是,她开心地拉住翠玲姐姐的手说道: “太好了!王爷想必一定更加高兴,王爷的努力没有白费!” 翠玲姐姐见滢萱开心起来了,也随着她高兴地点了点头。 只是,高兴过后,滢萱突然想到,这样好的事情,居然不是珩王爷亲自告诉她的,而自己也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这样想着,她又不禁悲从中来,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叹了口气,对着翠玲姐姐说道: “唉,只是这样的好消息,珩王爷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知晓……罢了罢了,只要他好,就都好了。对了,翠玲姐姐,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又是什么呢?” 翠玲姐姐见滢萱又是如此,便也不再说珩王爷的事情了,赶紧换了话题,说道: “对对对,还有另一个消息……是暗窑里那位嬷嬷传来的消息,是关于咱们送入暗窑里的那位的,说是玉慎她如今疯疯癫癫的,不中用了,放到暗窑里,怕是会出事,而他们也没办法专门照顾她,所以嬷嬷才过来想问问你,这玉慎咱们打算怎么处理……” 滢萱将玉慎送入暗窑之后,就一直忙着珩王爷的事情,自打上次知道玉慎疯了之后,就好久没有再听起玉慎的名字了,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滢萱听到这个名字,居然心中还陡然升起一种寄托之感,这下自己终于有事情要做了。 于是滢萱对翠玲姐姐说道: “唉,日子久了,差点都把这个人给忘了……虽然以前她十分可恨,可如今也落得了这个疯癫痴傻的狼狈境遇,竟然也有些可怜……不过,既然她还活着,那花些功夫,应该也是可用的……既然暗窑里不想继续照顾她,不如这样吧,麻烦翠玲姐姐帮我告诉那暗窑里的嬷嬷,不日我们凤栖楼会去那暗窑里接人,让她好好准备准备……” “什么?接那个贱人回凤栖楼?滢萱,你没事吧?” 翠玲姐姐听到滢萱的话,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她,问道。 “姐姐,你就按照我的话去做吧,辛苦啦……” 滢萱微笑着对着翠玲姐姐说道,她的心中早已经有了计划…… 第六十一章 接回玉慎 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微风不燥,一切刚好。天是那么蓝,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滢萱站在凤栖楼后院之中,尽情地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整个人都被打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芒。 “真是一个好天气啊!” 滢萱感受着这样的好天气,不禁发出了感叹。这样晴朗美好的天气,暂时扫去了她心中的阴霾,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哟,我说大掌事的,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躲清闲了呢?” 翠玲姐姐爽朗的声音传来,她刚好来后院,便看到了在这里躲清闲的滢萱,接着她笑着对滢萱说道: “不是我说你,这后院,难道你还没待够啊?” 滢萱循着翠玲姐姐的声音转过身来,微笑起来,说道: “是啊翠玲姐姐,你瞧,这原先多么阴暗,多么凄凉的后院,如今竟完全被这灿烂的阳光笼罩着呢,谁还能想起它以前的样子啊。” 翠玲姐姐自然懂得滢萱这话中的意思,便默不作声,走到滢萱身边,与她共同享受这惬意的时光。 突然,滢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侧过头来,对着翠玲姐姐说道: “对了,翠玲姐姐,上次我嘱咐你传达的事情,可已经办妥了?” 翠玲姐姐回答说: “虽然姐姐我不太赞同你的做法,但是你既然把事情交给我了,姐姐自然要做好,你放心吧,我已经告知那位嬷嬷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去那汾河畔接人……” 滢萱听后,点了点头,接着俏皮地笑了起来,拉住翠玲的手臂,对她说道: “姐姐,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翠玲姐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滢萱给拉走了。 她们二人遮上了面纱,在外面雇佣了一辆马车,便驱车赶往那汾河水畔的茶馆之处,打算去那暗窑里将已经疯掉的玉慎接出来。 暗窑之中,污秽不堪,二人不方便进去,便差人通传了那在暗窑里做事的嬷嬷。不一会儿,嬷嬷便出来了,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姑娘。 那位嬷嬷走到滢萱面前,行了下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姑娘,您要接回去的人我给您带来了。” 滢萱点了点头,接着,那位嬷嬷便转身招呼躲在她身后的那位女子,对她大声说道: “来吧来吧,就别躲着了,你快过来呀!” 嬷嬷连拉带拽,连哄带骗的,才把那位女子送到滢萱和翠玲的面前,见到她们二人,这位女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还比手划脚地,吓了她们两个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 翠玲姐姐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她连连轻轻地捶着自己的胸口,好让自己把气喘均匀了,接着,她看着眼前这人,惊讶地脸话都说不利索,指着那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真的是……玉慎?天呐,怎么变成了这样,可真是吓人!” 滢萱也没有想到如今的玉慎竟然是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狼狈骇人模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惨,要不是知道这人是玉慎,怕是真的不敢认。 那位嬷嬷连忙压住又哭又笑又咆哮的玉慎,对着滢萱她们说道: “二位姑娘受惊了!这人哪,送来被调教还没多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早前已经跟二位禀告过了,按说收了二位的银子,不该将人再还回去,可是姑娘啊,她这个样子实在骇人,不知道吓跑了我们多少客人啊,我们这条件不好,也实在照顾不了她啊,还请姑娘们见谅!” 滢萱对着嬷嬷摆了摆手,说道: “嬷嬷不必如此,是我们给嬷嬷添麻烦了,人既然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们把她给带回去也无妨。” “好好好,那人就交给姑娘们了,不过姑娘们可要小心,这人疯疯癫癫,脑子不清楚,也可仔细着,不要被她伤到才好……” 那嬷嬷说着,便将刚刚安抚下来的疯了的玉慎重新带到滢萱她们二人面前。 这时的滢萱终于可以仔细地看看玉慎了,只见玉慎如今瘦的皮包骨头,整个人单薄的就像是能被一阵风刮跑似的。她身上的衣衫已经衣衫褴褛,破烂不堪,上面沾满了污渍,还散发出一阵阵恶臭的气味。她原先肤白凝脂的容貌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泥垢,还有伤疤,就连那曾经柔顺如瀑布的秀发,如今都是又脏又乱又柴,如同顶着一脑袋的鸡窝。除此之外,玉慎已经失了心智,精神恍惚,双眼无神,只会痴痴傻傻地原地打转,只是受到刺激的时候,还会发疯,时而大哭,时而大笑,吵吵嚷嚷,念念有词,着实吓人,与原先聪明伶俐的玉慎,判若两人。 “原先多么高高在上,聪明机灵的女人啊,如今落得了这样的模样,要我说啊,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 翠玲姐姐掩着口鼻说道,她实在是嫌弃玉慎,觉得玉慎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罪有应得,自作孽不可活的。 滢萱看着眼前的玉慎,也是颇多感慨,只是如今人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说什么她也听不懂,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把人给带回凤栖楼。 于是,滢萱拜托嬷嬷,找人帮忙把玉慎给抬上马车,好让自己二人方便带玉慎回去凤栖楼。嬷嬷答应了,吩咐了两个小厮,就一下子把玉慎绑了手脚,给抬上了马车。滢萱他们二人便告别了嬷嬷,载着玉慎回去了。 这一路上,玉慎被绑着,嘴巴也被堵着,就像她当时被送来暗窑时一样。只是玉慎她虽然失了心智,痴呆一般,但是有一点,她只要看到滢萱,整个人就会变得非常狂躁,眼神中也变得凶起来,只是她无法用语言表述出来。 滢萱见玉慎都这样了,居然还会见到自己就发狂,心中觉得很有意思,她便盯着哇哇乱叫的玉慎说: “看来,你这心中对我的恨不浅呢,都已经疯癫痴傻了,还没忘了要恨我……呵呵,有意思……这下凤栖楼里有的玩了……” 说罢,滢萱便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第六十二章 特殊培养 滢萱和翠玲二人乘着马车,将玉慎接回了凤栖楼。因为玉慎如今的这副样子实在是不雅观,有失体面,而且前厅又有宾客满堂,为了不惊动他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滢萱让人将马车驶入了后院之中,将玉慎暂时安置在了那里。 “玉慎啊玉慎,你好好看看,这个地方你可还熟悉?” 滢萱冷笑着说道,同时将被捆着的、被扔在地上的玉慎一把给拉了起来,然后用手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抬了起来,让玉慎好好看看这个后院,因为曾经,滢萱就在这里过着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她要让玉慎也好好回忆回忆。 玉慎被滢萱猛然抓住头发,顿时感觉生疼,只能痛苦地“哇哇”乱叫,想要挣扎,却发现越挣扎越疼。 “哼,风水轮流转,玉慎这个女人如今也只能在后院之中苟活了,只不过可惜,她倒是先疯了,不能清醒地好好体验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了!妹妹,你瞧她那头发臭的,你还是把她扔在这后院吧,赶紧去洗洗手,免得脏了自己!” 翠玲姐姐看着这一幕,掩着口鼻,幽幽地说道。她不禁感叹命运弄人,同时她也感觉惋惜,毕竟玉慎如今疯疯癫癫,远不如让她清醒着再报复她来得爽快。 滢萱听了翠玲姐姐的话后,觉得自己的手确实变得黏黏乎乎的,令人作呕,于是她赶紧将玉慎的头发给松开了,万分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果真是脏了自己的手……罢了罢了,给她松了绑,关到那笼子之中,暂且让她在这待会儿吧!等到晚上没人之时,再做处理!” 滢萱说罢,便命人将绑在玉慎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还意图把她扔到那狗笼之中,只是这个过程中费了些力气,那玉慎死活都不肯进笼子,不光大哭大闹,还又踢又打,不过她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哪里能拗得过几个男人,最后还是被关进去了。 被关进去笼子的那一刻,玉慎整个人突然变得惊恐万分,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晃着脑袋四处打量着,还全身发抖,双手抱住膝盖,把整个人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 滢萱看到玉慎这般恐惧的样子,心中有一种想要发笑的感觉,她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走到笼子跟前,弯下腰,冲着里面瑟瑟发抖的玉慎说道: “原来你被关在这狭小的笼子之中也会感到害怕啊?没事没事,慢慢适应适应就好了。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晚上姐姐再来看你……” 说罢,滢萱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招呼着翠玲,转身离开了这个后院,只留下玉慎孤零零地在笼子之中害怕的左顾右盼。 滢萱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用花瓣水将自己的手泡了又泡,洗了又洗,这才觉得干净了,放下心来。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宾客们各自散去,滢萱也清闲下来,她想起了那被关在后院的玉慎,便命人前去,将玉慎给带过来。 滢萱瞧着玉慎这般脏兮兮的模样,心里有些嫌弃,便让人先去给玉慎洗个热水澡。 玉慎好久都没有有过这样的待遇了,她泡在那香香的暖暖的花瓣水之中,别提多兴奋了,她开心的大笑大喊着,还高兴地玩着水。下人们为她洗澡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整整换了五大缸水,才将玉慎洗出了个人模样,洗过的水啊,都是一片乌黑,见不到底。洗完澡之后,下人们又将玉慎干枯的头发给理顺,梳成了发髻,还给她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玉慎虽然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但是女人的爱美的天性倒还保留着,洗香香之后,玉慎无比兴奋,像个小孩子一样痴痴地笑着,撩着自己刚换上的新裙子,不停地在原地转圈圈。 此时,下人们将收拾好了的玉慎带到了滢萱面前。滢萱看到焕然一新的玉慎,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玉慎瘦的有些脱相,皮肤状态暗沉发黄,失去了光泽,整个人也佝偻着身子,只会傻笑,失去了从前的气质和光彩。 不过,好歹没有缺胳膊少腿,这些看来没有很大的问题,所以滢萱觉得玉慎日后还是堪用的,只是需要进行一些特殊培养。 于是,滢萱制订了一系列的计划,来改造玉慎。 首先,要先把玉慎这瘦的不成样子的身材给养起来。这减肥不容易,增肥还是非常简单的。滢萱吩咐了凤栖楼的厨房,每日做些营养套餐,送给玉慎吃。玉慎许久没吃过什么好饭了,她原来在暗窑之中,都是抢别人剩下的馊饭吃几口,更多的时候还是要饿肚子。于是,在凤栖楼见到这样的美食,她都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有好几次差点噎死。 第二,要恢复七八成玉慎原来的皮肤。因为玉慎的皮肤受损严重,要想恢复如初,让皮肤吹弹可破,洁白无瑕,怕是不容易,不过恢复七八成,滢萱还是有把握的。于是滢萱将自己秘制的驻颜膏让人给玉慎涂抹,还配合其他的一些膏粉调理。 第三,对玉慎进行形体训练。玉慎之前长久被困在暗窑里狭窄潮湿的房间里,还常常挨打,久而久之,她的身体老是蜷缩,如今就是一副佝偻模样。而滢萱,不仅买药给她治疗外伤,还让人天天监督着她靠墙站立,或者做骨骼矫正,这是很痛苦的,玉慎常常痛的吱哇乱叫,滢萱只得让人绑了她的手脚,堵住她的嘴巴,继续进行训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让玉慎不那样疯疯癫癫,出去吓人,当然也不能让她完全恢复神志,以免不受控制。而最理想的,就是让玉慎变成傀儡,能够受到滢萱的操控,唯滢萱马首是瞻,听从滢萱的命令。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多方打听寻找之下,果真让滢萱找到了这样一位神人。此人精通药理,而且有套独门秘术,号称“洗心革面术”,能够给人洗脑,让人听从命令。 在滢萱的计划下,多管齐下,效果显著,玉慎的状态渐渐地好了起来,容貌恢复了,已经是貌美如花了,更重要的是,玉慎不再疯疯癫癫,不受控制,而是洗去了之前的记忆,还在大脑当中灌输了大量滢萱给她的思想,接下来便只听从滢萱的命令。 “不错不错,玉慎啊,真是令人满意啊,想必有朝一日,你能够成为一把利器啊……” 滢萱上下打量着这经过改造后的玉慎,满意地笑着。 “是的,主人……” 玉慎恭恭敬敬地对着滢萱鞠躬说道。 第六十三章 翠玲有些奇怪 最近这段时日,滢萱一直致力于调教和培养玉慎,好为己所用,真的是应接不暇,焦头烂额,忙的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其他,把那些腌臜事儿抛到了脑后,也算是个慰藉。 而珩王爷呢,仍然是赌气,不肯亲自上凤栖楼来,但是时常会派人给滢萱送些新奇的、有趣的、精致的东西来,也会把近来的一些消息告诉给滢萱,暗戳戳地表示,自己在心里盼望着滢萱会先低头,会忍不住亲自找自己来。 但是滢萱着实倔强,珩王爷送来的东西,一个不落,照单全收,但是这个低头先去找珩王爷的事情,她却完全不理会,假装自己听不懂似的,以致于二人仍然是目前这样冷战的状态。 这日珩王爷又派人送来一匣子金银首饰,滢萱收下了之后,却又忍不住想到了珩王爷,这下她看这堆东西,那是越看越来气,越看越心烦。于是,她心想着与其看着这些东西给自己心里添堵,惹得自己不痛快,倒不如把这些东西送给别人,自己也落得干净。 滢萱想着自己最信任的翠玲姐姐素来爱打扮的十分奢华,自然是非常喜爱这些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如果把这一匣子金银钗环送给她,想必她会欢喜的很。于是滢萱抱着这匣子首饰,来到了翠玲姐姐的房间。 “翠玲姐姐!翠玲姐姐!你看我给你送什么好东西过来了!” 滢萱站在翠玲姐姐的房间门口,轻扣着她的房门,一边敲门,一边对里面喊道。可是任凭她敲了半天门,喊了半天姐姐,里面都毫无回应。 这让滢萱心里感觉非常奇怪,于是她将脸贴在门上,眼睛透过门缝使劲往里瞧着,这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人的影子。可是,怎么自己敲了半天门,翠玲姐姐都不给自己开门呢?怕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滢萱越想越害怕,于是她冲着门里面大声喊到: “翠玲姐姐,你再不开门的话,我就多有冒犯了!” 说罢,滢萱往后退了几步,又猛地往前一个加速,侧身用力地撞在门上,“哐当”一声,门就这样被撞开了。 “啊!!!!” 房间内突然响起了翠玲姐姐锐利的尖叫声,吓得滢萱一个哆嗦。 “滢萱!你干什么呢!你怎么突然这样闯进来!你怎么不敲门的呀!你这是要吓死我呀!我还以为进来强盗了呢!” 翠玲姐姐被突如其来的撞门给吓得心惊肉跳,便指着被吓懵了的滢萱,嘴巴像机关枪似的,一阵连环发射。 “翠玲姐姐,你还怪我?我都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了,还一直喊你的名字,让你给我开门,可你半天都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我还没问问你呢,这到底怎么回事呀,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不给我开门呢?” 滢萱回过神来,把刚才自己的敲门没有回应,是因为担心才选择撞门的事情给翠玲姐姐讲了一遍,还反问了翠玲到底在干什么。 翠玲姐姐听明白了原委,知道是因为自己刚才想事情,太过于出神了,才没有听见敲门声,一时错怪了滢萱。她的心里非常不好意思,羞红了脸,怀着歉意地对滢萱说道: “哎呀,不好意思滢萱,姐姐向你认错儿,是方才姐姐太过于出神,才没有听见敲门声,都怪姐姐,真是误会你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滢萱本来就没有责怪翠玲的意思,看着她这诚恳认错的样子,滢萱一下也就心平气和了,不过现在她倒是更加好奇地是,究竟是什么事情,让翠玲姐姐这样着迷,这样入神,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呢?于是,她好奇地问道: “哎,姐姐,我压根就没有生气,不过,我倒是想问问,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痴迷入神啊,可否说来听听?” 这下翠玲的脸变得更加红了,她低下头,抿了抿嘴唇,然后连连说道: “没有……没有什么事情……” 滢萱见她这副样子,想着八成是有什么小秘密,于是她凑近翠玲姐姐的脸颊,微微一笑,对她说道: “哟,看你这副娇羞的样子,像极了少女思春,该不会是……” 翠玲姐姐的脸红的活像一个熟透了的大苹果,她轻轻推开凑到眼前的滢萱,把脸往旁边一扭,赶紧岔开话题道: “你别胡说八道……哎,看你抱着这个匣子半天了,是要干嘛呀……” 滢萱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匣子,想起来是要送给翠玲的,便回答道: “哦,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我这是给你送来的,想来你定会喜欢……” 滢萱抱着匣子半天了,双臂感觉有些酸,便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翠玲姐姐的梳妆台,把匣子放在了桌子上面,招呼着翠玲,说道: “翠玲姐姐,快过来打开看看吧!” 翠玲见滢萱这是给自己送礼物来了,心中很是欢喜,便赶紧打开了匣子,见到了里面各式各样、光彩夺目的珠宝首饰,更是心花怒放,喜欢的不得了,她开心地对着滢萱说道: “这都是好东西呀,瞧瞧,这珠子,这玉石,个个漂亮的不得了!滢萱,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滢萱见翠玲对这些东西爱不释手,心里也是非常高兴。可是,当她把目光无意间移到化妆台上时,她突然发现那上面竟然摞了好多的纸,上面还写着许多的诗句。她心中不禁疑惑,翠玲姐姐素来喜爱俗物,从来也没见她舞文弄墨,这是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样高雅的志趣了? 滢萱怀着好奇,拿起来桌上的一页纸,上面的字,写的鸾飘凤泊,潇洒飘逸,却又有力度,明显出自男子之手。再看上面的诗文,都是“宁作野中之双凫,不作云间之别鹤”之类,表示男女之情的句子,你侬我侬,情意缠绵。滢萱看罢,不禁问道: “姐姐何时爱好作诗了?” 翠玲原本还沉浸在那些珠环钗佩之中,被滢萱这样一问,她赶紧看向那一些纸张,又瞧见滢萱手里竟然还拿着一张,心里变得非常慌张,一下子放下那些首饰,一把将滢萱手里的纸抢了过来,她一边慌慌忙忙地藏着,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闲来无事,写着玩的写着玩的,让妹妹见笑了……” 滢萱看她翠玲姐姐对这些诗句如此紧张,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她笑了笑,对着翠玲说道: “翠玲姐姐,可是有意中人了吧?” 第六十四章 翠玲与梁生 说起翠玲姐姐,她不过也是一个身世凄苦的人儿罢了。 当年她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便难产而死了。自幼丧母的她便由父亲一人艰难拉扯长大,她与父亲相依为命,虽然艰难度日,却也能勉强填饱肚子。 可是好不容易长到了豆蔻年华,她的家乡却又突然遭遇了旱灾,粮食颗粒无收,饿死了许多人,于是爆发了大饥荒,村民们为了活命纷纷逃难而去,她跟着父亲也加入了逃荒队伍,背井离乡,一路乞讨。 没有想到,她们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在半路上,她的父亲便得了疾病,不好治愈。父亲生病,翠玲年纪小,他们身无分文,没有办法买药,再加上时常讨不到饭,填不饱肚子,二人的生存面临巨大的危机。 而她的父亲自知生病,无法医治,会成为一个大拖累,为了让女儿能够有机会活下去,他自己便早早放弃了,找各种借口,将讨来的食物让给女儿吃。于是,父亲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病也渐渐恶化下去,入了膏肓,苟延残喘,不久也病故了。 自打亲手将父亲安葬之后,翠玲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再也没有亲人了,在这逃难之路上,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凄凉悲苦,受尽欺负。 好在,翠玲是个比较坚强乐观的姑娘,她没有因为眼前的苦难而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她想活下去,拼命地活下去,就算为了父亲,因为父亲牺牲了自己,就是要让她活下去。 正在她好几日都饿着肚皮之时,她无意间听说有个容姑姑正在招收年轻女子,管吃管住。于是,为了求生,她一咬牙,一狠心,自己亲手把自己卖身到了容姑姑手里。此后的日子,翠玲便跟着容姑姑来到了这凤栖楼。 翠玲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又貌似那样没心没肺的,爱笑爱八卦,但其实,这些都是她的铠甲罢了。用她的话说,日子已经这样苦了,愁眉苦脸的活只能让自己更加苦,倒不如笑着,还能让自己开心些。 说起来,翠玲姐姐在凤栖楼已经算是比较年长的人儿了,容貌已经不新鲜了,难以有人看得上。何况凤栖楼年年都有新人进入,新的面孔,新的血液,更加让人喜新厌旧。渐渐地,翠玲姐姐也就不太受欢迎了,时常遭遇嫌弃和冷落。不过,她也想得开,因为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子的,自己再气恼也没什么用,不如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能开心过一天算一天。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孤独的感觉无情蔓延,翠玲知道自己在凤栖楼待着不是长法,女人嘛,始终还是想要嫁人,将来相夫教子的。她呢,也想要找个知冷知热的暖心人儿,能够不嫌弃自己,二人踏踏实实地携手共度余生。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这样的风月场所,男人与女人之间不过就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罢了,哪里有什么真爱可谈,想要找个意中人结为夫妻,更是奢求。 一开始,还是有许多的男人像翠玲表白过,说愿意一直跟她在一起,愿意疼她爱她。而翠玲那时也是相信这些男人的话的,相信所谓的爱情的,她还甚至幻想着与之成婚时是怎样的景象。可是,每当她跟与自己浓情蜜意的这些男人提到结婚二字的时候,她发现这些男人都是一样的反应,先是推三阻四,再是慢慢冷淡,最后就消失不见了,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 当然,也有没被结婚吓跑的男人,翠玲还以为这才是自己真命天子,可是这样的男人面目更加可怕,他只不过是看上了翠玲这些年攒下的钱财,想要骗到手而已。幸而这男人的真实面目被翠玲及时发现了,才没有酿成更加悲惨的结果。 不过,经过这些事情之后,翠玲的心渐渐凉了,她在心里就再也不敢相信爱情,相信男人的了,她觉得那都是谎言,都是骗自己而已。对于爱情,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自己有这样不光彩的身份,这样不年轻的年纪,以及这样普通的容貌,有谁敢真的迎娶自己呢? 就在她不奢望爱情,不奢望意中人的时候,有个人突然闯进来她的生活,让她重新燃起爱情的火焰。这个人,就是那些诗作的创作者,进京赶考的一介书生—梁汴—梁生的。 梁生是一个柔弱的小书生,他多年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考试高中,在盛京谋个一官半职,满足自己仕途的心愿。可是,他进京多年,却是几考未中,别说当官了,从家里带出来的钱财早都花的差不多了,连生计都成问题,穷困潦倒,日渐落魄。 本来他家境贫寒,父母却对他寄予厚望,拼命东拼西凑,才凑够了盘缠,送他来到盛京,本指望他光耀门楣,荣归故里,却没想到他怎么都没有考上,父母大失所望,这亲子关系变得紧张起来。为了不让父母生气,梁生不敢回乡,便留在了盛京,艰难度日。 百无一用是书生,梁生除了读书写字,吟诗作赋,其余的活计都不会做,而且本身文弱,又干不了多少苦力活。怎么办呢?为了生计,梁生只得在盛京长街上摆了小摊,售卖自己的诗作、笔墨,来赚取几个小钱,好让自己填饱肚子。 有一日,翠玲正出门来到长街上想买些胭脂水粉,恰巧遇到了摆摊卖字画的梁生。翠玲只看了梁生一眼,便被他给吸引住了。梁生虽然瘦弱,手无缚鸡之力,但是长的仪表堂堂,文质彬彬的。翠玲平时接触的都是那些满身铜臭味的男人,却极少见到像梁生这样如清风一般的男子,她当时就对他十分感兴趣。 于是,翠玲走到了梁生的书摊面前,随便翻看了一下梁生写的诗,虽然内容她也看不懂,但是看到梁生的字,是那样的干净利落,遒劲有力,就知道这是一个有内涵的人。 可是,她认为这样有才华的高雅的小书生,就应该好好读书,舞文弄墨,志趣高洁,来日好做官的,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市井之地,变卖字画,沾染上这些世俗之气。 于是,她决定好好盘问盘问…… 第六十五章 一见钟情 梁汴书生正站在自己的小书摊跟前,用手仔细地抚摸着、整理着那些自己的呕心沥血之作,此时的他扫眉耷拉眼、唉声叹气的,一脸愁容。他这小摊在这儿摆了许久了,却少有人问津,更别提能卖出几幅去了,他不禁悲哀,自己饱读圣贤之书,如今却连养活自己都成了问题。 此时,梁生这寒酸的小摊跟前居然已经站了一个女子。起初,他以为这个女子只不过是暂时立足,随便看看便走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女子居然停留了许久许久,迟迟没有离开。他顿时感觉非常惊喜,自己这里都少有人来,更何况是女子,今儿个可真是出了奇了。他不禁悄悄地抬起眼来,偷偷地瞄着面前这位女子。 只见这女子,她身穿淡绿色的长裙,乳白色的小褂,袖口上用银色丝线勾出了几个小铃铛的图案。胸前是墨绿色宽片锦缎裹胸,她那修长雪白的脖颈,宛如天鹅,颈间系上一条白玉髓项链,更显精致。她秀发柔顺,随意扎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熠熠生辉。 那女子伸出洁白如雪、细腻柔软的玉手,用纤纤玉指翻动着梁生的那些诗篇,随着手指翻动,她眼神流转,红唇微蠕,既而眼睛低垂,沉默不语,似乎略有所思。 梁生偷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不觉便入了迷,这女子是那样的美丽动人,婀娜多姿,身上还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让人不禁陶醉其中。梁生虽然一心扑在读书之事上,极少接触女人,但是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也见过不少的女子,却从来没有见到这样富有魅力的女子,她的身上有着独特的大方成熟的韵味,与那些寻常女子截然不同,让人着迷,不禁想多看几眼。 正在梁生沉迷于女子的容貌与魅力之中时,那女子突然皱起了眉头,撇了撇嘴巴,然后猛地将那些诗稿拍到了书摊上,抬起头来,似乎生气地冲着梁生喊到: “我说,这位公子,看你这文质彬彬,秀里秀气的模样,应该是一个书生吧?按说你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又写得这样一手好字,怎么好端端地不想着去考取功名,反而来到这样的市井粗俗之地,来贱卖自己的诗作、书画呢?” 梁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洪亮声音给吓了一跳,赶紧回过神来,他没有想到这样漂亮的女子,竟然有着这样底气十足的洪亮声音,确实有些反差,不过如此,反而显得更加可爱有趣了。然而梁生,他的性格十分内向害羞,虽然听到女子说话,却不敢贸然这样抬起头来,与这女子面对面搭话。他只好仍然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向着这位女子行了个礼,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位小姐……不是……不是小生愿意……如此……只是……” 梁生所遇到的这位女子,正是凤栖楼的翠玲姐姐。翠玲性格直爽大方,又是个急脾气,最受不了别人说话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眼见着小书生说话这样不利索,她这心里有些着急,便接过话茬,急着说道: “哎呀,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说话这样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没有底气,着实让人着急!来,抬起头来,看着我,大大方方地讲出来,你这样,可是有什么困难?” 梁生被这泼辣的翠玲姐姐一顿数落,觉得自己如此实在是失礼,还不如一个姑娘来得大方直率。于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同时给自己打了打气,便鼓起勇气来,下定决心,猛地抬起了头,与翠玲面对面,目光对目光。 这下,梁生终于看清了翠玲姐姐的脸,翠玲也终于看清了梁生的脸。这一下,二人便无法将目光从彼此身上挪开,都愣愣地看着对方,内心却心潮澎湃,风起云涌。 翠玲姐姐看着眼前这俊俏秀气的小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她心跳不禁加速,面红耳赤的。而梁生呢,正面见了这样美丽的女子,魂儿都被她那双多情的眼睛给勾走了,一下子怔在了那里。 翠玲姐姐突觉自己看的久了,而那书生也正在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禁脸上发烫,便赶紧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抿了抿嘴唇,清了清嗓子,轻轻掩面,顿了顿,再次开口,一改直率,轻柔地说道: “嗯哼……小公子莫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如此这般,怕是不太好吧……” 梁生自觉失礼,便赶紧再次向翠玲行礼致歉,万分不好意思地对着翠玲轻声说道: “小生失礼了……小生失礼了……” 翠玲虽然表面上表现出来害羞的模样,但其实内心乐开了花,尤其是看见这个小书生如此害羞、矜持认真的模样,就觉得喜人、有趣,都不忍心再逗他了。于是她一秒变正经起来,将话题拉了回来,说道: “好啦好啦,小公子不必如此。方才说道公子为何在此卖字画,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说给我听听?” 梁生听后,轻叹了一口气,便对着翠玲,把自己是如何寒窗苦读,如何心怀抱负,又如何名落孙山,如何多考不中,以及如何身为分文,沦落至此的事情,大大方方、明白明白的,一一说与了翠玲听。 翠玲越听越动情,越听越伤感,眼眶红红的,鼻头一酸,流下泪来,拿着帕子不停地擦啊擦啊。她听了梁生的故事,着实感同身受,不禁对梁生感到同情。她觉得梁生是有才气,有本事的,只是运气不好,又缺了支持,来到了如今地步。她一边擦泪,一边对梁生说道: “听了公子的身世之后,我实在是心疼,没想到公子如此命途多舛。不过,看了公子这样多的诗,这样好的字画,知道公子内有乾坤,才高八斗,绝非池中之物,终有一天,会实现愿望的。小女子,没有多少本事,不过让公子温饱,安心读书,还是可以的。如果公子不嫌弃,我可以帮助公子!” 梁生见翠玲哭的梨花带雨,是个性情中人,又能与自己感同身受,欣赏和相信自己的才华,实在是红颜知己。 不过,听了翠玲这样一番话,他觉得很是犹豫,自己堂堂男儿,应当自强,怎么能轻易接受女人的帮助呢?于是,他面露难色…… 第六十六章 一来二往 翠玲知道自己从小到今,历经坎坷,吃尽苦头,日子过得艰难,也没读过多少书,只能以色事人,谄媚讨好,内心着实觉得苦得很。她自己已经卑微地活到今日了,对未来也没什么多大的奢望。可是翠玲觉得梁生跟自己不一样,梁生一介男儿,又满腹经纶,虽然目前不得志,但是未来可期,断断不能因为没了银钱,而被迫放弃未来的大好前程,走上如同自己一样的悲惨老路。 所以翠玲非常心疼梁生,希望能尽绵薄之力,帮助梁生,好让他不留遗憾。可是自己话已说出,再看那梁生的脸色,却满是为难,迟迟不开腔答应下来。这下翠玲姐姐心急如焚,她眉头一皱,盯着梁生,迫切地问道: “小公子?你这犹豫什么呢?难道你不想继续科考了?还是,怕我这女子的银钱,来路不正?” 梁生听到翠玲的话,连忙摇头,一个劲儿地说“不是”,可是说完之后,他仍然是紧抿嘴唇,喉头上下动了动,想张开嘴巴,却又犹犹豫豫,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此时梁生心里非常纠结,一方面他实在是缺钱,而这小摊的营生不足为济,自己还想专心读书,继续科考,谋个生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另一方面,他想着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需要一介女流之辈接济,实在是有损颜面,让人不齿。 翠玲见这梁生着实为难,便定心一想,猜到了这男儿的心思,知道梁生是不好意思平白无故地接受自己一个女人的钱财,怕折了面子,传出去还叫人以为他是“吃软饭的”。这下翠玲理解了梁生,她眼睛一转,想到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帮助梁生,又能保全面子。于是,她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放到了梁生面前,对他说道: “小公子,这样吧,我着实打心里喜欢你的这些诗作和画作,也欣赏公子的文采和书法。正好,我这房间啊,空了点,需要什么东西来装点装点,正发愁呢,恰好我看着公子的这些东西就很不错,索性我就全买了,给房间增添点墨香气,公子可愿意割爱,帮我这个忙?” 梁生一看翠玲给的那张银票,足足三十两啊,出手如此大方,看来是真心实意要帮助自己。而且翠玲说的这番话,明显是在给足自己面子,不让自己为难和难堪。这姑娘的大恩大德,让人感动至深,没齿难忘。梁生看着眼前的翠玲,想到初次见面的人,居然能对自己这样好,内心触动,眼眶开始发红,他拱手向着翠玲行了一个礼,说道: “姑娘大恩大德,梁某铭记于心,他日金榜题名,定报姑娘之恩!既然姑娘喜欢我的诗作笔墨,那梁某这摊子的,姑娘尽数拿去!只是,姑娘给的钱过多了些,这小摊上的,值不了那么多,还请姑娘收回些银两吧……” 翠玲见梁生如此,心里知道他是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了的,内心松了一口气,很是欢喜,便笑了起来,朗声对梁生说道: “我这身上的碎银子刚拿去买胭脂水粉了,只有这张银票了。不过无妨,我既然喜欢小公子的诗作,也想日日欣赏,受受熏陶,如果小公子方便的话,可以每日给我写上一张送来,至于银票,多退少补就是了,小公子意下如何?” 梁生终于露出了微笑,他感恩地对着翠玲一拜再拜,连生说道: “姑娘喜欢,我便日日写了来,亲自给姑娘送去!” 翠玲会心一笑,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样一来,她既可以帮助梁生完成学业,又可以日日见到梁生了,真是两全其美。 梁生收下了银票,仔细地保存了起来,然后赶紧将自己小摊上的书画都认真地包了起来,交给下人们带着。 翠玲见天色不早了,自己出来的时间有点长,怕凤栖楼里忙着,滢萱会受累,就想要赶紧回去了,她便对梁生说: “小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赶紧收了摊儿,回家去吧!” 梁生点点头,向着翠玲行了一礼,便目不转睛地目送她离开此处。看着翠玲转身离开的倩影,梁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开口对着翠玲喊到: “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所居何处,好让我送上字画!” 翠玲听到喊声,回眸一笑,回答道: “凤栖楼!翠玲!” 说罢,翠玲便回过头去,继续向前走去了。这一路上,她都回味着自己与梁生的见面与对话,回想着梁生的音容笑貌。这一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了。 而梁生,看着翠玲渐行渐远的背影,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没有想到,翠玲这样热心肠的姑娘,居然是来自凤栖楼的。他自然知道那凤栖楼是什么地方,也大概能猜到翠玲的身份,但是他并不在乎,也不会嫌弃。自己进京之后,这么多年,经历了多少人情冷暖,他不禁感叹,有多少人瞧不起风月场所的姑娘,可他们不知道,他们有些人的心肠又脏又黑,还比不上那些姑娘们呢!同时,他的内心,也对翠玲油然而生了一种佩服之情。 往后的日子里,梁生按照约定,日日给翠玲送来诗作,每一次,不管是纸张,还是创作,梁生都是花了心思的,只想给翠玲最好的。而翠玲受到了梁生的诗作,更是心花怒放,拿起来就放不下,爱不释手,反复地念着读着,格外珍惜。 渐渐地,在这一来二往之中,本就一见钟情的两个人,感情逐渐升温,也更加明确大胆,时不时出去幽会。梁生的诗作,不吝感情,字里行间,都满是对翠玲情意绵绵的表达,让别人读了,定是脸红心跳,害羞不已。而翠玲,更加大方地不停地给梁生银钱,以此向梁生表达自己的心意,希望将来,有朝一日,梁生有了出息,可以不忘记自己。 正因为如此,这才有了滢萱从翠玲桌上发现的那一摞厚厚的诗作,以及翠玲闪闪躲躲地神情。 这件事情,翠玲本来不想让滢萱知道的,因为目前自己仍然身为凤栖楼的舞女,自然应当先为凤栖楼效力,尽职尽责,而自己常常出去幽会,即使回到这里,也心不在焉,确实是不应当。 虽然自己跟滢萱是好姐妹,不会受到什么责罚,但是影响不好,底下人万一上行下效,凤栖楼就难管理了。 而且,正因为滢萱是自己的好姐妹,她若知道,自己迷恋上一个书生,还不惜为之花了大把的银子,一定会特别担心的。 所以,翠玲决定暂时瞒着滢萱,等到时机成熟,再说出来。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第六十七章 心甘情愿 翠玲姐姐眼见梁生写给自己的那些诗作已经被滢萱看见,而自己与人谈情说爱之事估计也被如此聪慧的滢萱猜的八九不离十,索性就不再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地隐瞒下去了,于是她就将自己与梁生相遇、相知、相恋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滢萱。 滢萱听了翠玲姐姐的故事,自然不会像其他楼里的掌事姑姑那样,百般阻挠,费尽心思拆散有情之人。相反地,她很是替翠玲姐姐感到开心,羡慕翠玲能有这样一段甜蜜的爱情。于是,她笑着对翠玲姐姐打趣道: “我就说呢,瞧着这些诗作,字里行间,都透着情呢!方才姐姐还遮遮掩掩地,怎么样,暴露了吧?不过,我瞧着姐姐,一提到这个梁生,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啊。唉,滢萱真是羡慕姐姐,能吸引住这样一位青年才俊,当真是魅力无穷!” 说罢,滢萱哈哈大笑起来,翠玲听了这话,一下子羞红了脸颊,嘴里说着: “好你个滢萱,这是笑话姐姐我呢,我看你是皮痒了,讨打!” 说着翠玲便急着作势要打滢萱,滢萱便笑着闪躲。 二人打闹了一会儿,也是累的气喘吁吁,便紧挨着坐了下来。滢萱靠在翠玲姐姐的肩膀上,很认真地问她: “翠玲姐姐,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接下来,我要很严肃地问你几个问题,你也要很严肃地回答我。你当真是喜欢上这个梁生了吗?如果可以,你当真愿意跟他共度余生吗?” 翠玲姐姐听了滢萱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索。接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对着滢萱开口说道: “梁生是个极好的人,他不在乎我的出身,不在乎我的过去,他对我好,我也喜欢他。如果可以,我心里是非常愿意跟他永永远远地在一起的。” 滢萱瞧着翠玲姐姐说这番话的样子,很是认真,便知道,翠玲姐姐这次真的动了情,用了心,而且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只是,滢萱见翠玲越认真,她就越替翠玲姐姐感到担忧。她深知,自己与翠玲姐姐这样身份的人,能够真心疼爱自己、不嫌弃自己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况且她了解翠玲姐姐,为人直率,容易轻信他人,尤其是对待男人和感情,更是听了一些甜言蜜语或是承诺,就会毫无防备地一心付出。正因如此,翠玲姐姐才上了好几回当,受了好几次骗。 此时,她十分担心翠玲姐姐会走了之前的老路,被这个梁生几句花言巧语给蒙骗了钱财和感情,终究错付,痛不欲生。 所以,滢萱握着翠玲姐姐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担忧地对她说道: “翠玲姐姐,滢萱知道你用情颇深,且目前是一腔热忱。但是妹妹不得不给你泼个冷水,给你提个醒儿。妹妹很是担忧,你帮助了梁生那样多,给了他不少的银钱,这让人很是放心不下,不得不猜测,梁生是否是贪图你的钱财,才装出这样的样子来,哄骗姐姐你啊!” 翠玲姐姐虽然平时不愿意动那些心机,也不愿意妄自揣测他人,但不代表她是傻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其实,对于滢萱说的这些话,她也是思考过的,但是她选择相信梁生,更何况,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哪怕最后遍体鳞伤,她也认了,无怨无悔。于是,她对滢萱说道: “妹妹的这些担忧不无道理,姐姐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才说出这些话来提醒我,怕我被骗。但是,这一切,都是姐姐心甘情愿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认了。人活一世,尤其是咱们这样的女人,能有一段轰轰烈烈、刻苦铭心,也是很值得的。” 滢萱见翠玲姐姐自己想的明白,况且心意已决,自己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于是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能祝福翠玲姐姐。不过,她自己仍然不能完全放心,于是她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找个机会会一会这个梁生,替翠玲姐姐好好考验一番,看看这个梁生是否是个可托付之人,省得真叫翠玲姐姐伤了心。 于是,滢萱告别翠玲姐姐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苦思冥想,要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来,考验这个梁生。同时,她派了几个小厮,暗中打探有关梁生的消息,例如他的家世和在盛京的住处,还让人偷偷地跟踪和观察梁生,任何蛛丝马迹,都要一一汇报上来。 几日下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们回来向滢萱禀告所打探到的事情。 滢萱对小厮们问道: “如何?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快点一一详尽地禀报给我听。” 小厮向滢萱行过礼,便恭恭敬敬地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回姑姑!小的打探到这个梁生,老家是在邠阳,家中有一父一母,世代务农,家境贫寒,虽然家世不富贵,但也是清白人家,与人为善,并不是什么坏人。梁生寒窗苦读,进京赶考,多次不中,与家人闹翻,这才一直留在盛京城内,却也断了经济。正因如此,确实在盛京长街上,摆了小摊,卖些字画啥的,收入甚微。不过,这已经许久没有出来摆摊过了,据说是得了有钱人的支持,不再迫于生计,一心花在读书上了。这梁生现今住在长街后面一座破旧的小房子内,街坊邻居对他印象极好,说他相貌堂堂,为人善良,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做出过什么丧良心的事情。只是,最近,他确实经常来咱们凤栖楼楼下,说是有人买笔墨,给贵人送来的,倒是没有进来过。小的跟踪梁生,确实发现他较少出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小的就探了这些” 第六十八章 梁生被绑 梁生自打有了翠玲的钱财资助之后,便不再出门摆摊,也不再自怨自艾,而是一门心思地投入到了用功读书上面。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年一定要格外用功,定要考取功名,不辜负翠玲的期望和帮助。 当然,读书之余,梁生没有忘记自己与翠玲的约定,他每日午时三刻,定会出现在凤栖楼院外,等待与翠玲见面,亲手将自己写的诗交给她。 梁生在心中盘算着,等自己功成名就,便会光明正大地迎娶翠玲为妻,哪怕是有千难万险,亦或是滔天诱惑,他都不怕,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内心之中是爱着翠玲的,更何况翠玲对自己有着似海深的恩情,他不能负她。 这日,梁生为了与翠玲午时三刻的约会,特意跑到了醉仙楼给翠玲买了些她爱吃的糕点。可是,正当梁生买完糕点,高高兴兴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的时候,却见到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冒冒失失迎面向他走来,那人身子一歪,梁生闪躲不及,那人便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身上,还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梁生见此状况,赶忙弯腰伸手将这人给扶了起来,询问他是否有事,可就在这个过程中,那人一下子往梁生手里塞了一团东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快步离开,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了。 梁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如同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手里有那样的一个纸团,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传递吧。于是梁生打开了手里的纸团,上面写着“梁公子,凤栖楼午时三刻有事要忙,恐见面不便。但是奴家对梁公子,一日不见甚是想念,因此,将时间提前半个时辰。特意告知梁公子,不见不散。翠玲亲笔。” 梁生本来心中有些奇怪,觉得翠玲传递这个消息实在有些大费周章了,但是仔细辨认那些字迹,确实是翠玲的没有错。梁生便打消了疑虑,心想可能是凤栖楼今日有贵客,翠玲出行不便,才想到了这样的法子,让人及时传递消息给自己的。 这样想着,梁生感觉很开心,因为翠玲如此在意自己,就连有要紧事,也不愿意错过与自己见面,这是何等的用情至深。同时,今儿个提前了半个时辰,就可以早点见到翠玲了,正好这新作的糕点,热乎着吃更好呢。 如此一来,梁生便高高兴兴地揣着着诗稿,拿着特意为翠玲买的糕点,提前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凤栖楼,满心欢喜地等待与翠玲见面。 可是,当梁生来到凤栖楼院外的时候,他没有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翠玲,而是见到了一群身强力壮的小厮,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群人便一哄而上,钳制住了他,堵住了他的嘴巴,蒙上了他的眼睛,还拿着大麻袋把他严严实实地给套住了。紧接着,身材瘦弱的梁生,被身强力壮的小厮扛在了肩上,他挣扎一番,也无济于事。 此时,梁生害怕极了,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不知道这是一伙什么人,更不知道这群人想要对他做什么。可是,在这一刻,他在心里无比想念翠玲,他怕翠玲等不到他,怕自己有什么不测,就再也见不到翠玲了。 梁生越想越难过,可就在这个时候,扛着他的小厮突然停住了,他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那个女人叫小厮将自己放下来,想来定是主使之人了。于是,突然之间,梁生连同麻袋就被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摔得他生疼,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似的。同时,他身上的麻袋被解了开来,而自己的眼睛被蒙着,仍然看不见此时是怎样的场景,而自己的手脚也被麻绳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木桩子上。 “好了,把他的眼罩和堵嘴给拿下来吧,我要同他对话。” 女人甜美的声音再次传来。 随着女人的一声令下,梁生的眼睛和嘴巴上的束缚都被解除了,他终于得以睁开眼睛,看清了那个说话的女人的模样。那个女人正端正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虽然她笑靥如花,眉目之间柔情似水,到却透露出一种强大的气场,她的身边恭恭敬敬地围着一群小厮。 那女人对梁生微笑着,张开嘴巴,柔柔地说道: “原来你就是梁公子啊,果真是相貌清秀,一表人才啊。” 梁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绑来,也不知道眼前的女人究竟是何人,此时他又惊惧又害怕又紧张,脸色煞白,便结结巴巴地对女人问道: “不知姑娘……是……是何人?为何……为何要绑我……至……至此?” 看到梁生被吓成这个样子,女人无奈地冷笑了一声,不禁担忧,心里想着:不过就是被绑了一下,怎的就害怕成这个样子?日后翠玲姐姐,可怎么能被这个男人保护好啊? 于是女人,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梁生跟前,对他说道: “我叫滢萱,是凤栖楼的掌事的。凤栖楼你很熟悉吧?” 梁生一听,恍然大悟,原来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就是翠玲时常对他提起的滢萱,久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过,翠玲说过,她与这滢萱是好姐妹,怎么今天,还会绑了自己呢?究竟是什么用意?于是梁生一脸疑惑地问道: “久闻滢萱姑姑大名,只是小生不知,为何要绑我啊?” 翠玲瞪了他一眼,反问道: “难道公子不知道为何要绑你吗?你可认识咱们凤栖楼的翠玲姐姐?” 梁生一听翠玲的名字,便紧张起来,他害怕是不是自己连累了翠玲,便赶紧回答道: “滢萱姑姑,如果有错,那一切都是我的错,不管关翠玲的事情啊!你对我要打要罚都可以,不要连累翠玲啊!” 滢萱见梁生如此紧张翠玲姐姐,便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不能被男人的外表所蒙骗,做戏早做足,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微笑着看着梁生,打算继续盘问下去…… 第六十九章 经受考验 滢萱站在梁生面前,假装漫不经心,一边摆弄着自己修长的指甲,一边用慵懒地嗓音,对着梁生说道: “听说,翠玲姐姐给了你不少的银钱?可真有此事?” 梁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翠玲姑娘心肠好,当日见小生落魄,心生怜悯,又感叹小生本是一介书生,饱读诗书,却投靠无门,失了安身立命的钱财,只得摆个小摊勉强度日,她毫不犹豫地给了小生一些银钱,又怕小生面子薄,不肯收,才借口说是用钱来买小生的诗作……小生实乃感激不尽啊!” 滢萱一听,此话不假,只是这样的漂亮体面话谁不会说啊。于是,她给站在自己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小厮将自己准备好的小箱子拿过来。小厮得令,便拿来了一箱东西,看上去沉甸甸的,放在了梁生的面前。 滢萱一摆手,对小厮说道: “把箱子打开吧,让梁小公子过过目!” 小厮点头应和着,一下子将箱子给打了开来,顿时,白花花、银欠钱的满满一箱子银子就呈现在梁生的面前。 梁生见到这些银子,一下子傻了眼,愣在了原地,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此时,滢萱开口对梁生说道: “梁小公子,可看到这箱子银子了?应该比翠玲给你的那些要多不少吧?” 梁生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不知道滢萱此举何意,便咽了下口水,缓缓开口,试探性地问道: “滢萱姑姑是凤栖楼掌事,权势滔天,荣华富贵,旁的人自然是比不了的。只是,小生不知,姑姑此举何意,为什么要让小生看这样多的银子呢?” 滢萱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此时,她将自己的脸凑近梁生的脸,用充满妩媚的眼神看着梁生,尽显风姿。梁生不敢看她的眼睛,羞红了脸,拼命闪躲着。滢萱看到梁生这副模样,更觉有趣,便用自己葱一般的食指轻轻地抬起了梁生的下巴,轻声地对她说道: “小梁公子,你看我这姿色,比翠玲,如何啊?” 梁生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脸色红的不成样子,嘴唇发干,眼神飘忽,哆哆嗦嗦地说道: “滢萱姑姑……自然是花容月貌……风华绝代……乃是……绝代佳人……只是……” 滢萱没等梁生说完,便猛然起身,离开了梁生的视线,提高了声音,说道: “既然如此,那梁小公子收下这箱银钱,从此之后,便与我在一起吧,我保你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你这科考之事,我也能给你不少助益啊……公子,意下如何?” 梁生万万没有想到滢萱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明显是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又有花容月貌,就巧取豪夺,强逼人就范吗?梁生心想:自己虽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强大的后山可以依靠,但是自己好歹是堂堂正正的男儿,怎么能受此屈辱?更可况,感情这种事情,怎么能强逼,而且自己心中,早就有了一个翠玲,怎么能容得下其他人呢? 梁生如此想到,便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挺了挺胸膛,对着滢萱怒目而视,提高音量,斩钉截铁地说道: “滢萱姑姑不要仗着自己有些银钱,便如此强迫逼人,简直不合人道!梁某堂堂男儿,绝不受此屈辱!实话告诉姑姑,梁某心中早已经有了他人,便是翠玲,我答应过她,此生,无论如何,我绝不负她!” 滢萱本以为梁生柔柔弱弱,唯唯诺诺,不堪重负。没想到自己此话一出,竟然见到了梁生如此血气方刚、有担有当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大为震惊啊。 不过,戏还是要继续做下去,滢萱便假装震怒,收起笑容,紧皱眉头,向梁生投来威慑的目光,一股强大的气场直逼近梁生,让梁生不寒而栗。 滢萱故意压低了声音,对着梁生缓缓地质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这是不肯了?梁公子,我也是看中你的才华横溢,相貌清秀,真心愿意对你施以援手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梁公子可要想好再回答啊。你若是答应了我,不仅这一箱银钱全部归你,而且日后的功成名就、荣华富贵,也便是都归你的……” 梁生虽然被滢萱的高压气场有些吓到,但是他的心中有原则有底线,也有自己爱的人,无论如何,他都要坚守本心。于是,他再次不加犹豫地回答滢萱,说道: “滢萱姑姑!小生心意已决,绝不更改!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滢萱再次逼近,对梁生说道: “梁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论钱财,论美貌,我竟然是比不上翠玲的吗?梁公子何必如此执着?” 梁生用力地点了点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滢萱,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 “姑姑纵然出色,但是,在小生心中,翠玲便是这世界上最美貌、最心善的人儿,自打小生见她第一面时,便一见钟情,更是在相处过程中,发现她的与众不同之处。更何况,她与我有恩,对我有情,我万万不会辜负她!” 滢萱看着梁生坚定的眼神,心中暗暗欢喜,只是不能表现出来。她冷哼一声,再次问道: “梁公子,你应该很清楚,这翠玲可是凤栖楼的舞女,身份和地位……” 梁生没等滢萱说完,便接着回答说: “小生自然是清楚翠玲来自凤栖楼,但是小生从未看轻于她,也从不在乎她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小生只看中她的人品和心地!这样好的一个人,她值得被疼爱!” “如此,你这是心意已决,如同磐石,坚不可移了?好!那我便毒打你一顿,看你是否还嘴硬!来人呐,抄家伙,给我狠狠地教训他,直到他答应为止!” 滢萱似乎恼羞成怒,便命人毒打梁生一顿,逼他就范。 下人们得令,便抄起木棍,凶恶地朝着梁生走过来。 眼瞅着粗大的棍子即将落在自己身上,梁生心中害怕,赶紧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他暗下决心,即使被打死,也不能就此屈服,负了翠玲。 “住手!” 就在此时,一个爽朗清亮的女声传了过来…… 第七十章 终于放心了 听见那清亮的女声,手持木棍的小厮停下了手,那木棍就悬在梁生的脑袋上。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包括滢萱和已经吓得腿抖的梁生。 “翠玲!翠玲!真的是你来了吗?呜呜呜呜呜呜……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梁生抬头,一下子就看到了端站在门口的翠玲,那一刻,他两眼直发光。方才经历了那些波折,梁生这心情一直紧张害怕惊惧,不得放松下来,而如今终于见到了翠玲,这所有的情绪就都绷不住了,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梁生就这样声嘶力竭地叫着翠玲的名字,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哭腔。 翠玲听到了梁生的喊声,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梁生,眼见梁生被吓的直打哆嗦,顿时心疼。她赶紧跑进了门,一直跑到梁生的跟前。 “梁公子,让你受惊了。别害怕,别害怕啊,翠玲来了,来来来,我这就给你解开绳子……” 翠玲一下子扑在梁生的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轻声安慰着梁生。她见到梁生被五花大绑,不能动弹,就赶紧给他解绳子。不知道是绳子结绑的太死,还是翠玲心里太着急,她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解了半天也没有给解开。 翠玲急得满头大汗,她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那群小厮,对他们大声怒吼到: “一个个傻站着干嘛呢?都是死人呀!没看到姐姐我解不开这绳子,还不快来帮忙!” 那群小厮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你看看我,我看见你,满脸疑惑,不敢轻举妄动。为首的小厮只好看向滢萱,等待滢萱的指示。滢萱对他点了点头,小厮们才赶紧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地将梁生松了绑。 梁生早已脸色煞白,这一下得了自由,整个人却全身瘫软,头直发昏,眼前一黑,便一下子卧倒在了翠玲的怀中。 翠玲见此情况,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她用力地摇着梁生的身体,梁生没有清醒过来。翠玲生怕梁生出事,就赶紧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探试鼻息,好在梁生只是晕了过去,这呼吸还是非常平稳的。 一直站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滢萱,见到翠玲急成了这个样子,就赶紧安慰翠玲,道: “哎呀,翠玲姐姐,你放心吧,没事的,梁公子他只不过是吓晕了过去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的,不一会儿就能醒了……” 翠玲听到滢萱说的这话,觉得她有些轻描淡写,尤其是梁生昏迷过去,她这心中还是有些埋怨的,于是,她看了滢萱一眼,怨言道: “梁生他只是一个书生,多年来读书,身材纤细,身子骨也弱,哪能经得起这样折腾啊!你看你这把他给吓得,脸色煞白,满头大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缓过来呢!” 翠玲一边说着,一边还紧张地检查梁生身上其他部位有没有受伤,她一边检查一边皱着眉头,喃喃地说道: “今儿约了梁生,他没有来,又听凤栖楼的小厮说,你绑了人走,我便猜到了你定是干了这些事……可是瞧瞧,手下人把这绳子绑的多紧啊,梁生这手腕儿、脚脖儿都给勒红了……幸好没什么大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滢萱知道翠玲那是在责怪自己下手没有分寸,心中也有些不悦,也有些委屈,便撅了嘴巴,对着翠玲撒娇似的说道: “能有什么大碍啊,我又没有真的要打他,只是吓唬吓唬他嘛……谁知道,他那么不经吓,竟然还晕过去了……更何况,我今天弄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试探他的真心,我这可是为了姐姐好啊,万一他经受不住考验,辜负了姐姐,那不平白让姐姐受伤吗?我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翠玲听着滢萱的话,心中自然是知道她这是为了自己好,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对滢萱有些怨怼,确实带着情绪,不顾滢萱的感受。于是,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微笑着,对滢萱柔声细语地道歉道: “哎呀,滢萱妹妹,我的好妹妹呀,方才姐姐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只是我一时着急了。姐姐自然是知道妹妹对我好,做这一切也是为了姐姐我,我这心中还是很感激的……妹妹就不要生气啦……” 滢萱本来心中有些委屈,听了翠玲的话,便也烟消云散了。于是她也笑了起来,表示原谅翠玲了。 不过看着梁生昏迷着,自己心中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她便赶紧走到了翠玲身边,帮着翠玲扶起了梁生,让他平躺在一张桌子上,免得躺在地上受了凉,并且让人赶紧去将郎中请过来瞧瞧。 翠玲紧握着梁生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那里的梁生,满眼都是浓浓地爱意。 滢萱看了,很是感动。她一五一十地对翠玲讲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自己对梁生的种种考验,以及面对这些考验时,梁生所说的话。 “翠玲姐姐,今儿个对梁生做了这样一番考验,我也总算是放了心。姐姐没有看错人,爱错人,这个梁生,满心里都是姐姐你,不管我是威逼还是利诱,他即使是心里非常害怕恐惧,但始终没有屈服,没有改变心意。他对我说,他这心中早已经装了一个翠玲姐姐你,他永远都不会辜负你。也许平时,一个男的说这样的话,真的假的还需要好好考量,但是今天这样危急的场景下,他还是这样说,他那坚定神情和眼神,都是假不了的……” 滢萱经过对梁生的这样一番考验,也便能放心地将自己的翠玲姐姐交到他的手上了,说起来,都难掩感动之情。 翠玲认认真真地听完了滢萱所讲的一切经过,她更是感动地泪眼婆娑,更加紧紧地握住了梁生的手。她一直相信梁生,也相信自己没有爱错人。如今经了这样一遭,她也更加踏实了,有了梁生这样的一番话,一生就值得了,哪怕日后需要她为梁生而死,她也愿意。于是,她哽咽地对滢萱说道 “滢萱妹妹,谢谢你,让我更加清楚梁生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