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惨?末世大佬搬空国库去流放》 第一章:末世大佬穿书炮灰 “主子,前门已经被乌衣卫堵上了,咱们往哪儿走?” 【轰——】 一棵粗壮如成年人大腿,枝桠横伸,挂满绿叶的大树枝掉落,正砸在宋清池额角,将主仆二人压倒。 “啊——” 白玉刚叫出声嘴巴就被捂住。 “嘘。”穿越而来的宋清池捂住她的嘴巴,冲她嘘声。 宋清池在末世为了保护元首与丧尸王同归于尽,穿到与她同名同姓的原主身上。 原主是个炮灰,用尽手段嫁给反派北冥王,本以为会享福谁知反派被皇帝背刺,流放抄家,原主是个只肯享福不肯吃苦的,立刻带着婢女收拾细软跑路。 谁知反派早有防备,吩咐了下属对原主严加看管,一旦发现原主有不轨之举立刻想办法干掉原主。 宋清池揉了揉头上大包,看向那棵突然空降的粗枝,叹息一声——造孽啊! 掉下来的树枝又粗又壮,绿叶茂密,断口整齐平滑,可见动手之人有多狠辣果决,这是奔着要原主命去的啊!安心去吧,我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宋清池一边死死捂住白玉的嘴,一边侧耳倾听地面传出的脚步声,三、二、一! “哈!”宋清池一脚踢开压在她和白玉身上的树枝,半蹲下身躲过刺向她的砍刀,伸腿飞快将来人绊倒。 问剑“啪”一下侧摔在地,反应却十分迅猛,拼着左手手腕骨骨折勉强稳住身形,右手横劈向下。 “不至于吧兄弟?什么仇什么怨啊?”宋清池翻了个白眼,不再掩藏身手一脚踢断他的砍刀,左手掌下白光一闪,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出现正贴在问剑喉结处。 宋清池笑的温柔:“现在,能冷静了吗?” 一分钟后,双手抱头蹲在墙角的问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听那个平日在王爷面前温柔小意连路边花朵都拽不下来的女人大刀阔斧坐在白玉给她搬出的椅子上,一条腿疯狂抖动,山匪似的痞气十足。 “ok。”宋清池低头将王府平面图、宋侯府平面图和皇宫平面图看完收好,目光重新落在问剑身上:“所以目前的情况是抄家势在必行,王爷生死不明,全家没人能打,你还想要我命,skr。” 看着问剑投来的迷茫眼神,宋·押韵大王·清池徒生无人能懂的王者寂寞。 “被王妃抓住,要杀要剐请便。”问剑听不懂,也不想知道宋清池装模作样嫁到王府所图什么,反正主子现在生死不知,他也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我杀你干什么?你,”宋清池点点他又点点抽噎不停地白玉:“你们两个,给你们一个任务。” “什么?”问剑明明百般警告自己不要听这个女人胡扯,可还是忍不住好奇。 “制造混乱会吗?”宋清池微微一笑:“我这个人,最不喜欢逆来顺受,别人要抄家就让他抄?拜托,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这硕大的家业,我全要了。” “就凭你?”问剑不信,宋清池才不管他信不信,时间紧急,外面的乌衣卫已经蠢蠢欲动,只等着圣旨落下,她赶时间。 “就凭我。”她撂下一句,启动空间转移异能,在问剑、白玉两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笑死,她是谁?末世最强空间医学、武学双修,空间系、木系双异能战士——宋清池! 好不容易活下来,谁也别想让她再死一次! 眨眼,宋清池到了王府库房。 “哇哦——”没见识小宋发出土鳖惊叹,这琳琅满目的珠宝,一整个多宝阁的翡翠玉石,数不清的名家山水字画,她的!她的!都是她的! 宋清池挨个在上面摸过,全部收入空间。 下一个目的地,原主私库! “哎哟!” 落地没落好,宋清池掉在鬼鬼祟祟的宋芊芊身上。 宋芊芊身上掉下小包袱——宝石头面、翡翠玉镯、黄金首饰、珍珠项链、金瓜子碎银两掉了一地,最底下还垫着一千两银票。 宋清池揉着屁股站起,拿起十分眼熟的宝石头面——这好像是原主的。 “还我!”宋芊芊急了,张牙舞爪扑过去抢:“宋清池,你还有脸出现?要不是你,我会落到这种地步?这都是你欠我的,还给我!” 宋芊芊是原主的妹妹,一脉相承的心机炮灰,不过她心机没原主深,没抢过原主做王妃,只能退而求其次嫁给原主老公兄弟。 宋清池懒得跟她吵,手速飞快将地上东西收进空间,抬手一记手刀将人劈昏在地。 外面已经闹了起来,宋清池听见白玉和问剑的声音,他们显然在绞尽脑汁执行她“制造混乱”的任务,小弟都这么努力,她当然不能让她们失望。 空间传送再次启动,她来到宋家库房。 刚进去她就忍不住撇嘴——这都什么玩意儿? 印着宋侯私印的字画,还有一些酸不溜秋的臭诗……她娘家居然如此穷酸!原主渣爹竟然是个自恋狂魔! 宋清池嫌弃之际,碰都不想碰这些垃圾,欲开空间传送走人,忽听库房门打开,宋侯与继室夫人走入。 “该死的,本来以为清池那丫头终于聪明一回赖上北冥王,也能让侯府跟着沾沾光,谁想圣心难测,这下一个不好全家都跟着她倒霉。” “侯爷,会不会因为池丫头连累咱们侯府啊?玉儿才一点点大,还有其他公子、小姐,侯爷您快想想办法。” “事已至此,只能断亲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说咱们已经把财产转移到假山下的密室中,就算乌衣卫来查,这里只有我一些墨宝,他们查不出东西……” 查不出吗? 嘿嘿,多谢告知。 趴在横梁的宋清池唇角勾笑,身形再次消失。 她摸到假山下,取走渣爹、继母全部积蓄,还带走了原主母亲为她准备又被继母扣下的嫁妆,随后又去几个弟弟妹妹那里转了一圈,能薅走的全部薅走。 就连侯府花园那一花园的名花名草都没放过。原主渣爹附庸风雅,好高价买回来的花草就当给她的空间增添美景了。 空间传送今日还剩最后一次机会,宋清池没有任何犹豫选定皇宫——国库! 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千年老参、千金药方、古书字画……带走带走,通通带走! 空间开的大,一波全装下! 挨个后妃、皇子扫荡下来,宋清池严格执行雁过拔毛政策,御膳房做好的午膳也通通带走,不过她没了空间传送机会,只能靠腿回王府。 一路抄小道,宋清池气喘吁吁回到王府,抄家已经开始了。 第二章:开局家被抄? “我父兄战功无数,我丈夫死在沙场,我儿子一生戎马,少年封王子承父业戍守边关,我身上有先帝亲封的诰命在身,死后配享太庙,你吕成东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北冥王府为难?啊!” “老祖宗!” 惨叫声响起,宋清池脚步顿住,眼中闪过寒光。 她快步越过门洞来到前庭,此时前庭已经完全不能看了,到处是横七竖八的砍痕,假山石壁歪倒,树木断枝花草被践踏,撵进土中,再不见昔日繁华似锦模样。 沈老太君被吕成东推倒在地,沈万临及时过去用手臂垫了一下才没让老人家后脑勺砸在地上。 前老北冥王副将现乌衣卫十三分队小统领吕成东嘚瑟大笑:“圣上口谕,北冥王沈降与反贼同党谋逆。他的反贼同党早已招供,人证物证俱在,本该是九族杀尽的命运,但圣上仁慈,不欲在改朝之初造下杀孽,又念在老北冥王一生戎马这才放你们一马。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沈老太君,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太君?不!你和你儿子、你全家上下现在都充作奴籍,即将被送去蛮荒之地流放了!” 吕成东将小人得志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环抱双臂,右手轻扫过左肩上不存在的灰尘,一字一顿道:“你们沈家,完、了!懂?” “你!”沈万临今年十三四岁,正是血气方刚,日天日地的年纪。 被吕成东小人得志的样子激到,不顾手上冲上去就要殴打他泄愤。 吕成东眼中划过一抹诡计得逞的亮光,握刀扬声:“沈家六公子沈万临不服圣谕不尊圣上,今日本统领便替圣上手刃了这不忠不义的逆贼!” 长刀大开大合,穿透阳光反射冰寒,沈老太君膝爬两步,捂着胸口大叫:“临儿!不要——” 北冥王府所有人都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心中悲戚无限——北冥王府,完了!他们都要完了! 【钪!】 刀身颤抖发出悲鸣,不甘断折,掉落在地。 宋清池抛玩着石块,踩着随意的步调从人后走到人前:“花无重开日,人有再见时,世事无常,风流水转。吕大人,你能保证做那个一直笑到最后的人吗?” 在吕成东面前站定,宋清池顺手将吓傻的沈万临扯到身后,冲吕成东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吕大人,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您觉得呢?” 吕成东提着断刀,目光惊疑不定。 大周朝的兵器都是用纯铁掺杂青铜铸造,他手中这柄至少十斤重,这人是怎么把他的刀弄断的?! “吕成东你不要脸!”少年悲愤的声音刚开始还发颤,后面逐渐流畅:“你当初烂赌挪用军饷,若不是我舅舅及时发现替你隐瞒,催着你及时还上钱,你脑袋都没了,现在恩将仇报,你不脸红吗!” 他舅舅仁善温和,最喜与人为善,不止朝堂,武林中也是好友无数。 今朝落难,听说是来抄北冥王府,许多官员都想方设法找借口避了,也不乏有为舅舅求情的,只有这吕狗!他听闻北冥王府落难居然主动请缨来抄家,分明是昏君走狗! 吕成东脸色一冷又想动手,宋清池笑意盈盈朝前一步,温声劝道:“吕大人,孩子还小,有口无心。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别跟孩子计较了吧?” 想到她的身手,在看看手中断刀,吕成东捏着鼻子忍了。 “不打不成器,棍棒底下出孝子。”不能动手,吕成东也要呈口舌之快,他阴阳怪气道:“王妃太惯孩子可不成,沈万临如今这么横,小心哪天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将来横死街头。” “你!”沈老太君年纪大了,最忌讳这个,被吕成东出口不逊气了个半死。 沈万临忙过去给她顺气,恶狠狠瞪向吕成东,咬牙切齿恨不能扑过去咬断这贼子喉咙。 “吕大人这么关心我家孩子啊?”宋清池笑吟吟道:“我是他嫂嫂,长嫂如母,不如你认我做母,我捏着鼻子认你做干儿,这样你辈分便高于沈万临,也能名正言顺教育他了。” 宋清池说着,扫过身后鹌鹑似的瑟瑟发抖的女人孩子,满意点头:“正好咱家流放路上正缺力气大的男人,为娘的好大儿,还不快来帮忙?” 宋清池语气慈爱,表情一本正经,特别可乐。 沈万临一点儿面子不给吕成东留,当场笑出声:“噗,哈哈哈哈!就是,好大儿,还不快来帮忙。” “欸,”宋清池蹙眉,不赞同道:“没大没小,你应该叫他堂哥。” 她一本正经纠正,这场景着实可乐,将北冥王府即将被抄家的恐怖气氛都冲散不少。 “你们!”吕成东气血上涌,额头青筋冒出,他握紧刀对手下吩咐:“沈家这群罪奴出言不逊,给我打!” 其他人紧张不矣,被抓过来的宋芊芊一改先前老师模样,恨恨瞪向宋清池:“都怪你!你个搅家精,现在我们都要挨打了,你高兴了?人家是差爷,你算什么狗屁,还不快给差爷跪下认错?难道真要叫我们跟你一起受苦不成?” 宋芊芊说话技巧十足,瞬间引得沈家所有人将矛头对准宋清池。 大家本来就因为获罪抄家之事又惊又怕,在宋芊芊的刻意引导下,他们将心中的怨恨、恐惧尽数发泄到宋清池身上。 “对对,宋清池就是个搅家精!要不是她乱说话,差爷能跟咱们生气吗?” “就是,原本要被流放就够惨了,这贱人就不能消停点儿吗?非要连累大家一起受罪?” “她一嫁进来,咱家就获罪了,肯定是她身上带着霉气害的!” 还有人壮着胆子去求吕成东:“差爷是她嘴贱得罪您,您打她吧,打死打残我们绝不多说一句。” “……” “够了!”沈老太君人老成精,看出此刻能护住这一大家子只有宋清池,且无论如何,她刚才对吕成东动手也是为了保护临儿,与吕成东对上也是为了沈家不受他羞辱。 她要了一辈子脸,卸磨杀驴这种事儿,沈老太君做不出。 暗中瞪了一眼散乱成沙,完全被抄家这事儿吓破了胆的沈家其他人,沈老太君提气道:“还不够丢人吗?都闭嘴!” 宋清池上辈子生在末世,什么屎尿脏屁混话都听过,她压根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事实上,若不是记忆中沈降救过原主的命,原主又救了她的命。 她早就单飞了,根本不会搭理这一大家子炮灰。 宋清池漫不经心抛动石子,谁也没看清她怎么动手的,只听“嗖嗖嗖”几声破空声响,围上来的提刀官兵转瞬跪倒一地。 咚、咚—— 平静的脚步踩在地上,却堪比踩在宋芊芊心脏上,她瞪大眼睛恐惧看向一步步朝她走进的宋清池,如同看到魔鬼,害怕的浑身颤抖。 宋清池勾出笑容,在宋芊芊眼中就像魔鬼露出獠牙。 冰凉的手“啪啪”拍在宋芊芊脸上,宋清池呵气如兰:“你怎么,总是学不乖啊?妹、妹?” 难闻的气味从宋芊芊体下渗出,宋清池低头嫌恶躲开那摊淡黄色液体,又看向吕成东:“吕大人气性怎么老这么大?有件事您大概不清楚,这世上横死的有,但气死的更多呢。” “你!”吕成东暴怒,又惧怕宋清池刚露出的那一手,二人僵持着没动,却听门口传出一声激动的叫喊—— “王爷回来了!” 吕成东脸色瞬变,他神色难看瞪向宋清池:“你在故意拖延时间?” 不敢再耽搁,吕成东立刻下令:“去,都去,去把沈降藏起来的好东西全搜出来带走!” 第三章:不长记性好大儿 沈降确实回来了,但他是被抬回来的。 沈降趴在二人抬的担架上,薄唇苍白无血色,整个后背已经被鲜血濡湿,大汩大汩的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人显然已经陷入重度昏迷,气息更是肉眼可见变得微弱。 “我的儿啊!”大夫人刘氏被沈降凄惨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一口气没上来软倒在地。 “大哥!”沈凛交代妹妹照顾母亲,冲向沈降那边目眦欲裂:“你们,你们把我大哥怎么了?” 他想将人扶起,却听一声冷斥。 “别动!” 这就是她男人,书中反派,沈降?果真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好相貌,闭着眼躺在这里也显得我见犹怜。 宋清池松开搭着他脉搏的手,瞥向沈凛:“他的脊骨神经断了,不动还能勉强喘气,将他扶起,必死无疑。” 呸,狗皇帝下手还真狠,早上生龙活虎进宫的人,送回来只差入土了。 空间里倒是有壮骨生机补血的丹药,但宋清池空间东西太多,她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丹药在哪。这里人多眼杂,她神识探入寻找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察觉。 “害人精,灾星!你胡扯八道什么?我儿子好着呢,离我儿子远一点!”刘氏被女儿掐人中弄醒,听见宋清池的话气急败坏,她双眼猩红,将被抄家的怒火、惊惧全发泄在宋清池身上:“他是你丈夫,你不盼他好还咒他,你,你恶毒自私,克夫克亲,我沈家怎么会沾上你这个灾星?” 宋清池冷冷扫过去一眼:“呵,我还说是你们沈家克我呢!嫁过来一天好处没得,锅到全甩给我,我恶毒自私?那你们沈家就是厚颜无耻。” “宋清池,你在家横行霸道就算了,怎么能如此说婆母?你太不孝了!”宋芊芊趁机火上浇油。 啪! 一巴掌落在宋芊芊脸上打断她的话,沈老太君早看出宋清池胸有乾坤,她咬牙将宝压在她身上,拿宋芊芊杀鸡儆猴道:“够了,一直就听你挑拨离间,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闭嘴?” 训斥完她,沈老太君眼神复杂看向宋清池:“清池,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听说你学过几年医术,有没有办法,将降儿弄醒?” 沈万临闻言也期待的看向宋清池:“舅母仙女,你最厉害了,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他完全被宋清池先前露出的实力折服。 宋芊芊捂着脸,眼神怨毒看着这一切。 宋清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见状在四下看了看,于墙角摘了几棵草揉碎,汁液顺着她的指缝溜进沈降口中。 有沈老太君压着,刘氏怒火中烧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草汁入腹,实际起作用的是宋清池的木系异能。木系异能虽没有水系厚德载物,包罗万象的治愈能力,却能促进伤势恢复,起到一定治愈效果。 沈降喉结滚动,眼睛慢慢睁开。 沈老太君见孙儿醒了,松了口气——能醒就好,能醒就好!这么重的伤,最怕的就是昏死过去,一旦昏死,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冲宋清池微微弯身:“多谢宋姑娘。” 沈降望着乌云笼罩的阴天,看着北冥王府惨败凄惨的模样和院子里跪倒一片崩溃麻木的亲人,悲从中来——都怪他,是他无能! 男人乌发雪肤,冰肌玉骨,眼中的绝望也透着破碎美感,被风吹拂的头发丝都该死的踩在宋清池的xp上。 宋清池忽然有一点不想治了,这么美丽的东西就应该泡进福尔马林躺在她的空间成为她收藏的手办之一(bushi)。 打住打住!宋清池转开视线,收起略显bt的想法。 “不、不好了!大人,北冥王府,空、空了!” 被撵去抄家的乌衣卫慌张跑出来,面如死灰,双腿发抖。 “什么叫空了?”吕成东不理解。 “库房什么都没有、厨房什么都没有,连小花园的名贵花草都没了!”乌衣卫们恨不得把地砖翻过来一遍,可还是什么都没找着,这该如何跟皇上交代? “不可能!”吕成东不信。 为了防止沈降转移财产,陛下特地将他召进皇宫才派他们来抄家,他们来的时候沈降正在宫里受刑,怎么可能有时间转移财产? “看着他们。”吕成东对手下吩咐,亲自提刀进入内院——一无所获。 他面色铁青,飞身跃至沈降面前,夺了下属的刀对准他的脖子:“说,东西呢?你知不知道,私藏赃物罪加一等,你不想活了,也不给你全家留条活路吗?” “我……我没有。”沈降也很迷茫,他是在鞋底藏了几千两银票没错,但他不可能将小花园的花草也拔了藏鞋底啊! 吕成东觉得他装模作样,长刀下压,贴着沈降脖子再要威胁,后心惨遭飞起一脚。 吕成东踉跄着摔了个狗吃屎,宋清池脚踩在他的后背上,大拇指蹭过鼻尖:“好大儿,你怎么总不长记性?” 吕成东脸蹭在石板地上,火辣辣的疼。 沈凛反应过来,挡在沈降前面警惕望向官差,提声警告:“陛下罚我们抄家流放,却没说让我们死,你们不能对我大哥用私刑!” “大人,宫里来令召您回去,大案子,国库失窃了!” 带着圣旨快马赶来的小太监一溜烟跑入,顺着别人的视线看到被女人踩在脚下,脸着地的吕成功“咕咚”咽了口口试,蹲下身子小声道:“陛下让您快回去呢。” 宋清池松开脚,吕成东站起,愤恨瞪她一眼:“盯好他们,挨个搜身,不许任何人带走北冥王府的东西,一片叶子也不行!” 丢了大脸的吕成东气急败坏走了,剩下北冥王府的人被搜身。 宋·罪魁祸首·清池摸摸鼻子——还好,她先前嫌金钗玉镯当无事儿都撸下来放空间了,此刻手腕干干净净,头上只有一根绑发的黑皮筋。 “降儿、降儿,娘在这里。”刘氏见吕成东走了才敢哭出声,摸到沈降面前又被他一身血吓退,冲丫鬟撒气:“你们是死的吗?还不去拿金创药!” 丫鬟们唯唯诺诺,谁也不敢动。走哪儿都有乌衣卫盯着,一片叶子都拿不得,谁能拿到金创药啊! “动起来动起来,别磨蹭,换好囚服排队上枷了。”乌衣卫恶声恶气催促,北冥王府的人被推搡着,场面逐渐混乱。 宋清池抓住机会,偷摸溜到沈降那里,将壮骨生肌止血丹丢进他嘴里。 沈降:! 丹药入口即化,沈降根本没时间抵住舌根,他又怒又恼,瞪向这个贪图富贵,只能同甘不愿同苦,心机深沉的女人——奇怪,问剑怎么还没对她动手? 第四章:贪官走狗 沈家的人都带上了枷,除了沈降。 毕竟他一身血,瞧着快死了,没有人会恶毒到跟一个死人过不去。 他不能动,需要有人抬着,宋清池不想带枷,积极举手:“我来,我来。” 最后她和因年纪小带不上枷的沈万临一起抬着沈降。 走出北冥王府,外面一片安静。 天阴得很,百姓们都不愿意出来,只有几个偷偷开着窗户打量的。 “贪官走狗,不得好死!” 一到稚嫩的童声突然从窗户后面传出,众人闻声望去,那抱着孩子的妇人慌忙捂住孩子的嘴,躲到了窗户后面。 “说的没错,以为打过几次胜仗就无法无天了?还不是要沦为阶下囚,活该!” “我诅咒他们永远回不了京。” “兄弟们,砸!” 一声令下,安静的街道登时乱了起来,沈家人有些慌,有人用袖子挡住脸,有人用身体护住孩子,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些丢过来的烂菜叶子、鸡蛋全是对着乌衣卫扔的。 混乱不堪的长街,唯沈家人身穿囚服,却干干净净。 百姓们或许不懂政治,但他们知道感恩,他们知道他们能有今天和平安定的生活,是因为谁。 不是高高在上的昏君,不是玩弄权术的高官,是北冥王沈降! 是他,靠着一把长枪打的关外劲敌不敢来犯! “不许丢!肃静!不许丢!” 乌衣卫们掏出刀,试图呵止这些犯上作乱的人。 但他们毫不畏惧,他们走出家门,在蛋液、烂菜的掩护下跑到沈家人面前,将怀中的饼子、干粮递过去。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约定,没有人要求他们这样做,他们完全出于自发! 沈降被塞得最多,全被宋清池、沈万临抱在怀中。 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握着药瓶跌跌撞撞走到沈降面前举起手,他话还说不太全,磕磕巴巴往外吐字:“药、药。” 他嘟起小嘴,吹了吹沈降的伤处,稚声稚气安慰:“呼呼,痛痛飞走。” 哦,天呐!这孩子简直是天使! 宋清池揉了揉他的脑袋,从空间中取出一颗棒棒糖飞快塞进他手中。 沈降戎马半生,保护百姓不知几何,为的便是这一刻,他接过药,虚弱牵动嘴角,神情木然一僵——幼童头颅被刀剑挑飞,温热的血飞溅进他睁开眼中,顺着眼角留下,宛若一滴血泪。 “孩子!” “别动,都别动,找死吗?!” 嬉笑怒骂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紧握着棒棒糖的小手松开,白色的糖果滚进泥土,碎在皂靴脚下。 宋清池嘴角扬起的笑容僵在那里,她还维持着半弯腰的动作,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杀气从她身上漫出,几乎凝成实质!宋清池直起身体,锐利凤眸锁定最先出手砍下小孩儿脑袋的官差,向前一步。 “别去。”沈降拉住她,他眼底也有厌恶与恨,可他虎落平阳,身边牵扯无数,不得不考虑更多。 沈降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羞愧,他无比唾弃这样的自己。 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着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张嘴呕出一口鲜血,气息更加虚弱,强撑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死了人,混乱的长街终于被官差制住。 宋清池心知如果自己这时候出手说不定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被杀,但她心中积郁的怒气不发泄出来,肯定会乳腺增生。 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宋清池一拳捶在沈降剩下的担子上——咔嚓。 木板拼成的长担齐齐折断,宋清池对上沈降震惊的目光,心情好了一点,皮笑肉不笑,毫无歉意道:“哎呀,力气不小心大了点,真对不起,夫君这下可能要下来走了。” 哼,狗男人,惹毛了老娘还想让老娘抬着你?做梦去吧! 沈降抿唇,扶着沈万临的胳膊起身。 “舅舅,你……”沈万临目瞪口呆看着当真站起来的沈降,惊讶的说不出话,沈降用手捂住他的嘴,无声摇头道:“再给我找个担子。” 他被送回来的时候,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脖子以下的身体,和瘫痪没有分别,除了两次。一次是宋清池给她喂草药的时候,他感受到身上皮肉撕裂、骨骼断裂的痛;还有一次则是宋清池往他嘴里丢东西之后,那次他感受到的是骨骼重生、皮肉愈合的痛痒。 沈降不由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宋清池身上——她,绝不是宋清池!她,到底是谁?! 街边正好有小贩摆水果的木板,木板斜掉在地上,水果撒了一地,沈万临小跑过去顺手牵羊,但他一个小孩子无法撑起沈降这个成年人,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宋清池。 几次接触之后,沈万临也知道他这个舅母吃软不吃硬,最爱听人夸她。 沈万临小狗似的凑过去,甜甜道:“大周朝最美丽,最漂亮,最善良的清池舅母,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打小就聪明的沈万临一个字不提舅舅沈降,主打一个偷换概念,强行将抬沈降改成帮他。 宋清池看穿了他的小把戏却懒得揭穿,沈家这些人,除了一个比狐狸还精的老太君和古灵精怪的沈万临,都是蠢货。 啊呀,不小心把她便宜夫君也骂进去了,不过……谁在乎呢?哼! “求求你啦~舅~母~”沈万临拉住宋清池的衣角左摇右晃,狗狗眼清澈无辜。 宋清池:…… 色诱犯规啊喂! 看在他这么乖的份上! 宋清池勾勾手指,路边两棵狗尾巴草摇摇晃晃将根须从土里抽了出来,其中一个还抬起根须甩掉上面的土,活灵活现、可可爱爱。 它们借助摊位、垃圾阻挡跑到担架下一边顶起一个,宋清池站在前面用身形和衣摆将它们挡住,不仔细看就像她在抬似的。 沈万临看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宋清池的目光更加崇拜——天啊!大舅母太神了!他过年时候看过的变戏法都没这么厉害!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沈万临都要冲上去摸摸那两棵可爱的狗尾巴草了。 队伍拖拖拉拉走到风月关,这里等着被流放的不止沈家,还有许许多多罪臣。 狗皇帝上位玩儿的好一手卸磨杀驴,清洗了京中近半世家,扶持新贵上位。 这会儿不少人都在风月关等着来送行的亲友,不一会儿,世家的外嫁女和戴罪女眷娘家陆续来了不少人。 宋家的管家也在其中。 第五章:凭本事讹来的 “大小姐、二小姐。”赵管家见到北冥王府沈家的人赶忙迎上来,冲着人群中的宋清池、宋芊芊福身,陪着笑脸道:“奴才已经在这里等好久了,你们可算来了。” 宋芊芊双眼一亮冲过去抓住赵管家迫不及待询问:“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对吗?” 不等赵管家回答,她又冲沈凛道:“夫君,不是我不想和你一起流放蛮荒之地,可是我的家人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他们。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权当是行行好,休书一封,放我回家吧!” 她已经想过了,与其去奔一个没有前途的未来,不如回家重整旗鼓——说不定还能嫁给人做填房或者外室。 流放之路九死一生,留在京城以她的心智美貌,经营好了照旧能活的很好。 她想的入神,完全没发现赵管家脸上的尴尬和沈家人难看的脸色,尤其沈老太君,宋芊芊一番话下来她的脸要比锅底还黑。 “沈郎,不是不爱,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爱就是放手,呜呜呜,虽然我舍不得你但我更舍不得家人啊。”宋芊芊还在凹深情人设,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吧,不是吧,人家送行带粮带衣带票子,你赵管家舔着张脸空手就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宋清池不知何时溜到了赵管家带来的马车旁边,正撩起车帘朝里面张望。 她声音又清又亮,送别家眷和押解犯人又挨得特别近,顿时吸引不少人注意,围观者纷纷朝这边张望,看赵管家的目光格外古怪。 赵管家在宋侯府管家多年,大小也是个人物,被众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面皮火烧似的发烫刺痛,不禁有些埋怨夫人太小气,他都怎么也要准备些东西让面上过得去,还要他空手来……不,也不完全是空手,他还带了一封断亲书。 天啊,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怎么将断亲书送出去啊! 众目睽睽,知情者只有宋清池自己。 她可是亲自上阵把渣爹继母搬个底儿掉,字面意思上的一片叶子都没留下,要不是她嫌宋侯府花园土质不好,她都想花园的土也全部带走,一粒米都没留下,渣爹他俩就是不想空手,也得有东西能送啊,哈哈哈哈哈。 宋清池爽了,但她不说。 她还要摆出失落模样,苦巴巴叹气:“唉,早知有了后娘便有后爹。罢了,这东西我也不奢求了,爹爹总有捎信给我吧?” 赵管家瞪大了眼——大小姐说这话不是明目张胆说继夫人不慈,虐待前面夫人出的嫡女,还内涵了老爷治家不严,被一个女人爬到头上,是个自会听恶妇挑拨的懦夫吗? 要知道,最近又到了御史监察,给各个官员写季度报告的时候。侯爷刚捐出一大笔银子走了些门路就等着升官呢,让大小姐这么一闹,风评下跌,老爷还怎么往上升? 赵管家目次欲裂,恨不能扑上去捂住宋清池的嘴。 “哎呀,你捂着胸口做什么?难道是捏着爹爹的口信不想给我?”宋清池装模作样狐疑,走过去不经意一撞,正好撞到赵管家身上穴位,赵管家顿时僵住动不了了。 宋清池从容不迫将被暖的温热的信拿出来,扫过一边,笑容僵凝,抽出手帕抽噎一声:“天呐,爹爹,爹爹竟然要和我姐妹二人断亲?” “什么?这不可能!娘最喜欢我了,当初也是她游说我,让我勾引沈凛嫁入北冥王府和你作对,挑拨你们夫妻不和,现在我落难了她不认了?不可能!我不信!”宋芊芊咆哮着从宋清池手中抢走断亲书,神情崩溃,连连摇头。 宋清池不动声色瞧过周围人反应,难得对这傻子起了点好感。 “是啊,我也不信,明明当初是爹爹说只要我嫁给王爷,哪怕做妾也能让他绑定北冥王前途无忧。”宋清池火上浇油道:“他还说北冥王势大,他说不能借势一跃改朝换代,让我成为公主呢。” 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吃瓜的耳朵支棱的更长。 难道想谋反的不是北冥王府而是宋侯? 宋侯谋划失败却将脏水泼到北冥王府身上自己金蝉脱壳?等等,说北冥王府谋反的是八皇子,八皇子为什么要帮宋侯?难道他们结党营私互相包庇? 天啊,这可真是好一口大瓜! 自以为猜到真相的围观者纷纷发出惊愕的倒吸气声。 宋·剧本编剧兼导演、演员·清池深藏功与名,唇角上扬勾出阴谋得逞的微笑——常言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语言的力量也是这样强大。 看,她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剩下的细节听众已经自动帮她补全了。 赵管家急的火冒三丈,身体却动不了分毫,大夏天愣是被急的浑身冷汗。 突然他又能说话了,赵管家赶忙对宋清池又作揖又低声下气:“大小姐,侯爷待你不薄,你可不能这样坑害家人啊。” “家人?不是要断亲了吗?”宋清池无辜眨眼,一只手点在下巴上:“不过我爹爹确实待我还行诶,他逼死我娘,用我娘的嫁妆升官发财娶小老婆,一出事儿就将我踢得远远的,哇哦,真的——很、不、错、欸。” 赵管家大臂挥动,双手抱拳不停求饶,想让宋清池闭嘴。 宋清池当然不理她,她转身做出思索模样:“哦,还有还有……” “扑通——” 赵管家阻拦无果绝望之下直接朝宋清池跪了:“大小姐,奴才错了,那个断亲书是奴才给自己女儿的,奴才是来给您送马车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这年头大家都是骑驴骑骡,马都是养在皇宫给将士们打仗用的。谁家得了一匹御赐的马那都是光宗耀祖,能被吹一辈子的事情。 赵管家今天为了彰显气势特地从宋侯那里求来了马车,转手就到宋清池手上了,谁看了不嫉妒? “哦,原来你是来送马车的呀。”宋清池视线落在那匹瘦不拉几的老马上,有些嫌弃:“就这?” 赵管家:…… 别人家千金难求的马,你还嫌弃上了? 赵管家被气的特别想撂挑子不干,但他不敢,他开始疯狂掏兜,将身上的钱全部掏了出来,还对跟来的人吼:“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身上带的都掏出来给大小姐。” 宋清池装了一空间的好东西,她才不在乎这仨瓜俩枣,此番所谓一是为了赵管家带来的马车,二是为了他们身上的衣服。 她空间的东西没过明路,还是未成衣的布匹,不好拿出来,但她凭实力讹来的东西,其他人可管不着! 宋·恶霸·清池收了赵管家递上的所有东西,眉峰一挑,薄唇吐出冷酷字眼:“就、这?” 赵管家简直想原地昏倒,他放弃挣扎,顺从询问:“您、您到底想要什么?” 宋恶霸眼神在他身上流连,轻轻启唇:“脱吧。” 第六章:开除父籍 在大周,当众去衣是一种极大羞辱,是对待罪大恶极的死刑、流放犯人才会施行的惩罚。 赵管家死咬牙关,很想硬气的说不脱,但他不能。 他压低声音和宋清池讨价还价:“我们脱,但你不能再造谣侯爷而且要把侯爷的名声掰回来。” “你在教我做事?”宋清池瞪大了眼睛,转身张嘴就来:“我爹还说皇帝老了,他……” “脱!我们脱!”赵管家看出这就是个混不吝,也不知以前怎么装出那副好拿捏的样子的。 宋清池闭上嘴,双臂还胸:“动作快点儿,鞋也要留下。” 赵管家一行屈辱脱干净衣服,只穿着寝衣,双臂还抱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宋清池也不嫌弃,脱了已经快磨破底的绣花鞋换上了厚底的皂靴顺手丢了一双给沈万临。 沈万临双眼发光接过去,觉得大舅母简直就是神仙! 太厉害了,这么一会儿,他们竟然有了一辆马车! 要知道流放路上最磨人的就是长途跋涉,很多人都是死在疲惫、吃不消上,现在有了马车,他们至少能歇一歇,不用一直自己走路了! 还有他舅舅,终于不用他抬着了! 沈万临欢天喜地换上了鞋子。 宋清池回头看向赵管家:“你回去告诉渣爹,他为父不慈,软饭硬吃,畜生不如,有这样的爹是我宋清池的耻辱,所以我决定开除他的父籍,往后余生,祝他断子绝孙,穷困潦倒,横死街头。你放心,他不仁但我孝顺。所以,我会每天为他祷告,祝我心想事成。 现在,你可以滚了。” 赵管家灰溜溜离开,宋芊芊失魂落魄捧着断亲书,双目猩红仇视怒瞪宋清池:“都是你的错!都怪你这个丧门星!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嫁给沈凛,更不会被继母抛弃,不被抛弃,我怎么会被逼流放?我恨你,是你害死母亲,是你被继母厌弃,都是你害我!” 宋清池冷冷瞥向冲她歇斯底里的宋芊芊,扬手。 “啊!杀人啦!”宋芊芊身子侧偏,扬手躲避,发出杀猪一样的凄厉惨叫。 “闭嘴,都起来。”官差凶巴巴走过,用刀套粗鲁怼过每个人后腰:“该上路了。” 宋芊芊吃痛闭上嘴,睁开眼才发现这里哪儿还有宋清池的影子?贱女人早就跑官差头头曾虎那里去了。 两人正眉开眼笑不知在说什么,宋清池还给了曾虎一个红色的东西。 官差也是有任务的,他们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将流放犯人送到处罚之地,同时还要保证一定的人数,不能有太多损耗,不然也会受到严厉处罚。 风月关送行一是让这些人最后看一眼亲人,二便是趁机拿好处,毕竟这些流放犯要想在路上过的好就得贿赂他们这些当官的,来看他们的人送的多,他们拿的也多。 这会儿见收钱的、说话的都走的差不多了,日头也逐渐高声,官差便催促着走人。 宋清池不是个小气的,千金散去还复来,何况她空间里还藏着好些,大手一挥将从赵管家那里讹来的大部分都给了曾虎。 她这样做自有深意,可惜某些蠢货永远不懂。 宋清池蹦蹦跳跳回来,宋芊芊阴阳怪气道:“咱们这些人都蠢,不及姐姐你聪明半分,知道谁是能发话那位,主动去勾引人家。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真以为勾搭个九品芝麻官就能洗白翻身了?还不是流放犯一个。” “不守妇道,恶心,像你这样任人做夫的贱女人就应该直接被拖去浸猪笼!”二房夫人王氏也跟着附和。 这话说的难听是难听,可大家眼都没瞎,刚才宋清池跟曾虎嬉笑打闹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到了。何况她现在还是个被母族抛弃的弃子,没人撑腰不说,北冥王府也不能指望着后面宋侯搭把手帮他们翻身,怨气更重。 连方才还偏袒宋清池的沈老太君这儿也憋着气,瞧宋清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宋芊芊、王氏打头讥讽,老太君不阻止,其他人对宋清池怨怼更多,纷纷开骂。 “还说你不是灾星?你爹都不认你了!都是你害我们流落至此。” “要我说整个大房都没个好货,沈降、沈凛兄弟娶丧门星,沈清清嫁个倒插门软蛋,她当初要是听我的,给三皇子做妾,现在咱们可是皇亲国戚,能沦落至此?” “三房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被你们拖累至此,你们大房应该付起全责,把马车给我们坐,你们这些家族罪人有什么资格霸占马车?” “……” 大的小的都在骂,唯有大房不说话。 沈降阴沉着脸冷冷看着这些人丑恶的嘴脸,昔日他们在京城一切吃穿荣耀都是靠他不停打仗拿命换的。往日他们攀附他,嬉笑讨好,极尽一切可能哄他高兴。 现在他不过一时落难,这些人就装不下去了,逼咒他的亲人,看向他的目光冷酷残忍,恨不能将他拆骨抽筋捧到昏君面前跪舔。 呵!一群乌合之众! 等他重整旗鼓,他一定会夺回自己的一切,让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后悔! ¥ 刘氏原还想浑水摸鱼骂宋清池两句出出气,一听三房夫人马氏的话也急了:“我撕烂你的嘴,你女儿怎么不去做妾?怕不是长得丑没人要吧?” 宋芊芊本在看戏乐得轻松,这会儿见那群人把自己也骂进去了,气的要命:“你们才是灾星,有病吧你们!不是说好了骂宋清池吗?骂我干什么?” 宋清池:…… 确认过眼神,她这个妹妹就是个傻子没救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当初原主生母难产而亡,宋清池被远远送走,宋芊芊却被养在继室身边,特意养成这种愚蠢又窝里横的性子就等着看她们姐妹撕逼。 刘氏也是大家闺秀,说来说去也就“撕烂你的嘴”“打烂她的嘴”这些没营养的,宋清池都听烦了,一拳出去砸在旁边大石块上。 “轰隆——” 大石块碎裂的声音如惊雷爆发,叫骂成一团的人如被掐住脖子的鸡,戛然止声,目光不约而同,一寸寸朝宋清池的方向偏移,除沈万临外具是惊恐。 沈万临兴奋到呼吸急促,满脸写着——舅母,我想学这个! 第七章:永远不可能爱她 “你们在京中靠我夫君的战功吃香喝辣的时候怎么不说他丧门星?”宋清池目光冷刀似的从这些人狰狞的面目上一一割过,谁都不敢与她对视,纷纷支吾着避开视线。 “若不是我夫君,你这些饭桶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混吃等死的废物!哦,不对,叫你们混吃等死的废物都侮辱混吃等死了,你们有那个混吃等死的本事吗?你们只会怨天尤人,天天做梦让我夫君养你们,落难了还惦记着我讹来的马车。” “呵!”宋清池冷笑,捡起一块碎石握在手中:“想上马车是吧?好啊,来抢。” 她松开手,石粉随风飘到二房、三房一群人面前,尘沙荡眼呛咳,可他们憋出眼泪也愣是没动一下。 “一群没骨气的软蛋,窝里横的怂包。”宋清池踩着鞍子上马,回头冲沈万临招手:“小万临,你在等什么呢?还不带着你舅舅上车。” “来了!”沈万临二话不说,一鼓作气拖着沈降攀上马车。 刘氏和宋芊芊也想上去,被宋清池横了一眼,站住脚不敢动了。 沈凛对他娘和媳妇儿失望的很,尤其是宋芊芊,嫁给他之前明明说爱他,刚才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欺骗,他不过是她用来和宋清池撕逼的工具人! 沈凛很生气,决定一句好话都不为宋芊芊说。 “嫂嫂,妗妗体弱,能让她也上马车吗?”沈清清期期艾艾凑过来请求,见宋清池眼风扫过一个激灵,举手保证:“妗妗很瘦的,她不占什么地方。” 宋清池见她一副吓得不行的样子,一阵无语——她有那么吓人吗?她明明善良又友爱! 一定是她对她误解太深! 宋清池露出一个笑脸,沈清清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妗妗不坐了,不坐了。嫂嫂你别笑了,你笑的我害怕。” 宋清池:…… 宋清池面无表情收起笑,点头道:“行,她可以上来。” 沈家大房除了刘氏和已故的北冥王世子两个长辈,还有沈降、沈凛、沈清清三个平辈。 沈降凭战功继承王位后一直带兵与蛮族打仗,大哥未娶,沈凛也耽搁下来,只有三小姐沈清清为避赐婚招了个上门女婿,于婚后第二年生下沈万临、沈妗妗这对双胞胎。 两个小的在书里都没熬过流放路的艰苦,死在路上。末世之后丧尸横行,人类基因受辐射影响发生畸变,女子越来越难以受孕,十几年都很难看到孩子出生。 生命得以延续,人类才有希望。 对这两个小的,宋清池免不了起了恻隐之心。 将沈妗妗抱上马车交给沈降、沈万临,宋清池直接挥鞭赶马启程。 眼巴巴等着她喊他们上车的沈家二房、三房傻眼了,不得已只能跟上。 硕大的太阳直白照落大地,深黄色的土路上滴滴答答下起汗水,滋啦啦转眼又被烤干。人走在上面,如烈火烹油,像架在铁板上的烤肉,痛不欲生。 押送犯人的衙役大口大口往嘴里灌水,不时挥动鞭子打向人群:“走快点,别拖沓。” 这些流放犯之前都是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夫人老爷,出行做轿,想要什么只消一句话便有人承前继后跪舔送上,受过最大的委屈不过重话一两句,他们根本受不了这样艰苦的长途跋涉。 若大家都一个待遇还好,但别忘了这里还有个坐马车的宋清池! 原本马车四面封死,前门后板,左右有窗。他们看不到心理许还能好受些,但宋清池嫌四面封着闷热的很,自己动手将窗户、门帘拆卸下来,后板也不知道她怎么弄得,弄成了活动板,不需要的时候可以支起来。 宋清池一通倒腾,马车从四方“口”变成了两头通,虽然天气炎热,但马车内偶有过堂风,也算凉爽。 宋侯也是个会享受的,马车虽小但上面五脏俱全,有些不全的,宋清池也借着箱柜遮掩,手伸进去佯装探物实际上是从空间取出吃食。 青梅酒、玲珑汤包、藕盒酥…… 别人是流放,宋清池一路乘着马车吃喝玩乐,若非两道皆是黄土乱草,当真以为她是跟着游春呢。 她也不光自己吃,还十分大方分了官差一些。衙差头头曾虎又收了宋清池好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到。 棚顶遮掩,糕点酒香。 沈降眼神复杂看向宋清池。 她先前为他说话,痛骂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后又随他流放,还送他吃的。 她真的……爱惨了他! 说不动容是假的,但沈降心里清楚,他和昏君的仇迟早要算,他不可能回应这些优柔寡断的儿女情长。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宋清池。”沈降唤她的名字,准备跟她说清楚——不论她怎么努力,感动会有,但他永远不可能爱上她。 “干嘛?”宋清池警惕看过去。 她发现和沈降都很喜欢吃她从渣爹厨房偷出来的蟹粉酥,时下螃蟹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运输困难又是季节性食物所以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得起的。 渣爹好吃,厨房做的也不多,一碟子就五小块还不够她一人塞牙缝。 她看在沈降受伤的份上已经让了他一块,做人不能太过分! 但沈降现在病恹恹的,眼尾红红的,一副挫折颓唐,一蹶不振的厌世模样可怜巴巴看着宋清池。 宋清池莫名想起末日病毒刚爆发时,为了保护她和丧尸同归于尽的那只大狗狗。 它头也不回冲向丧尸群为她挣出宝贵的逃跑时间,被丧尸撕碎时最后投向她的一眼也是这样,水汪汪、病恹恹的。 宋清池想的入神,沈降起合不停的嘴巴发出的声音也变成了“汪呜、汪呜”的低低哀鸣—— 沈降:“我们谈谈吧。” 宋清池耳中:“汪呜汪呜(可怜巴巴版)。” “我知道你喜欢我。” “汪呜呜呜(超级水汪汪大眼睛注视+摇尾巴越来越慢,气息渐弱版)” “但是我还有事业,现阶段我并不想搞什么儿女情长……” 宋清池心脏一突一突钝痛,顶着狗脑袋的沈降让她脱离末世的好心情难得陷入低情绪,她不情不愿的将嘴边咬了一口的蟹粉酥丢给他,不高兴道:“行行行,给你给你,都给你吃。” 蟹粉酥“啪叽”落在沈降前胸,又被沈降摊开的修长手掌接住。 碎渣沾了一些在他黑色的衣服上,有些刺眼,又给他平添几分颓废美。 他握着蟹粉酥,看向宋清池的眼神更加复杂——她突然丢食物过来堵他的嘴,显然是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哪怕知道他不爱,第一选择也是逃避而不是弃他而去。 她……真的好爱他啊! 第八章:因为我恶毒、心机还婊啊 “妹妹,这个真的好好吃哦,你快尝尝。” 小吃货沈万临已经完全不记得刚被抄家时的愤怒恐惧,在马车上沉浸式享用美味。 沈妗妗苏醒更让他高兴,他忙不迭送上藕盒酥给妹妹吃。 沈妗妗刚醒还有些懵,下意识咬一口问:“我们不是被流放了吗?食物哪儿来的?” “大舅母给的呀!”沈万临说起这个也不忙着吃吃喝喝了,双眼亮晶晶开启宋吹模式:“大舅母可太厉害了,她不光打跑了吕成东大坏蛋,还抢来、不是,是让赵管家免费送了我们一辆马车,这车上好吃的好多,大舅母说天气热也放不了太久,让我们抓紧时间都吃了……啊,妹妹,你干什么?” “噗——”沈妗妗一听东西都是宋清池给的,二话不说将口中的藕盒酥吐出,沈万临躲闪不急被糕点渣、口水喷了一脸。 “我才不要吃坏女人给的东西。”沈妗妗嫌恶拧眉,小手狠狠打开沈万临递来的手。 藕盒酥砸向车身又弹回车底,碎渣散落,香甜扎实的馅料露出,车厢内被酥甜气填满。 沈妗妗咽了咽口水,很有骨气道:“谁知道坏女人安的什么坏心?万一她在糕点中下毒想要毒死我们呢?” “不可能,我……”吃了好多。 沈万临反驳的声音被宋清池打断,她的目光在沈妗妗打掉藕盒酥的瞬间变冷。 宋清池倨傲睨向沈妗妗,如睡前故事中下山吃小孩儿的大灰狼,残忍道:“对,我给你下毒了,如果你不把地上被你丢掉的食物捡起来吃掉,我就不给你解药,毒死你。” 因为牵挂两个孩子,沈清清一直咬牙跟在马车后面,女眷不用带枷,但她手上坠着铁链,脚上绣花鞋早已磨得破烂不堪,眼前更是被晒的快出现幻影,全靠意志力支撑。 沈妗妗对宋清池的态度吓了她一跳,她本想训斥孩子几句,让宋清池原谅,这会儿听到宋清池让沈清清捡地上的食物吃又生气了。 沈清清勉强提声:“清池,你怎么能这么跟妗妗说话?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她以为这样说,宋清池会羞愧,明白自己做错了,但没想到宋清池此人一点儿脸都不要,堂而皇之点头:“我当然不懂事了!我还是180个月大的宝宝呢!她都五岁了,她应该让着我。” 沈清清被一连串的数字绕晕了,更生气了。 沈妗妗见母亲被欺负,也生气了:“你靠不要脸的手段赖上我舅舅,毁他清誉非闹着嫁给他,不尊敬我的母亲,还欺负我这个小孩子还给我下毒,你坏事做尽,你不要脸,信不信我让舅舅休了你!” “哟,还挺伶牙俐齿。”宋清池一点儿不怕她威胁,仗着沈妗妗昏迷到现在对事情不清楚,乐颠颠道:“那你快让你舅舅休了我,我爹给我发了好几封书信催着我和离回家做大小姐呢,你让你舅舅休了我正好,我也不惜得跟你们一起流放受罪。” “你、你!”沈妗妗气死了,怒道:“你死心吧,我才不让舅舅休了你,你死也要入我沈家的坟,和我舅舅葬在一起。” 宋清池从前忙着杀丧尸也没见过几个真小孩儿,与沈妗妗你来我往间顿时品味到了逗小孩儿的恶趣味。 她眉眼弯弯,嬉皮笑脸道:“那更好呀,正好我对你舅舅爱而不得,做梦都像跟他在一起呢。倒是你,你一小臭丫头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俩谁不能入沈家祖坟还不一定呢。” “你、你!”沈妗妗被气的说不出话。 沈降默默咀嚼蟹粉酥——宋清池说什么?她说她做梦都想跟他在一起! 没错了,这一定是真情吐露! 他现在一无所有,她根本没必要骗他! 她——果然爱惨了他! 沈降忧心忡忡想到——女孩子都脸皮薄,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对他示爱,如果他再将话说那么决绝,岂非伤了她的心? 怪不得问剑没有杀她,问剑一定是早就看出了她对他的一片痴心! 对了,他曾经说过他喜欢温柔婉约的女子。 所以宋清池先前一直在压抑着她真实的天性,故意装成他最喜欢的样子只为留在他身边! 都是因为他受伤了,身边又都是豺狼虎豹,她才不得已暴露出如此泼辣的真实性格。 她都是为了保护他! 沈降靠着脑补,顺利补全逻辑链并得出确凿无疑的结论——她真的好爱他啊! 一时间,沈降看宋清池的目光都温柔了许多。 宋清池丝毫不知道沈降在脑补什么,她全心全意逗小孩儿玩儿。 见沈妗妗生气,宋清池这个奇怪大人更来劲了。 哟哟哟,小宝贝不会被气哭吧? 宋清池发出桀桀桀怪笑,故意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头晕?恶心,想吐,难受?算算时间,现在也该毒发了。” 太阳这么晒,沈妗妗本就刚从昏迷中苏醒,身体虚弱,又气急攻心,这会儿小脸红通通的,呼吸急促,听宋清池一说真的感觉自己脑袋晕晕的,想吐、难受。 难道宋清池这个恶毒的女人真的给她下毒了? 沈妗妗小脸都吓白了,眼泪汪汪,拖着哭腔道:“你,你这个大坏蛋,毒妇,心机婊!” 哟哟哟,小宝贝真的哭了! 可爱捏。 宋清池露出大反派狂笑,沈清清小金豆掉的更快了。 沈清清见女儿脸色苍白,眼泪拉拉流,知道她真不舒服。又观宋清池说的笃定,再想到她只凭几棵草就让沈降从重伤中苏醒,可见是个针对药理精通的,顿时疑心她真的对女儿下毒! 宋清池先前是怎么嫁进来的?还不是耍心机玩儿手段?可见此人心机深沉,对自己都敢以跳河相逼不怕被淹死,难保她不对小孩儿下手。 沈清清急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妗妗可是你的亲外甥女啊!” “哦。”宋清池冷漠应声,轻笑:“因为我恶毒、心机,还婊啊。” 她脸上讽刺意味太重,任谁都能看出她在阴阳怪气。 沈清清气结又理亏,避重就轻道:“童言无忌,小孩子懂什么?” “是啊,小孩子不懂,全靠大人教的好。”宋清池似笑非笑看向她:“小姑子,你说是不是啊?” 第九章:宋清池,别太过分 沈妗妗插嘴:“才不是我娘亲教的,是我从二婶婶、三婶婶那里偷听来的。” 不过她没说她回家问娘亲什么叫“心机婊、恶毒”,为什么说大舅母是大坏蛋时,娘亲只让她不要乱说却没反驳。 在沈妗妗心中,不反驳就是默认。这说明大舅母就是个大坏蛋、恶毒心机婊。 虽然她不理解意思,但她记住了这些充满恶意的形容词。 宋清池闻言,目光漫不经心扫向二房、三房那边。 三房夫人马氏目光闪烁不敢与宋清池对视,二房则理直气壮看过来。 二房夫人王氏冷笑:“当初你做的那些丑事不是心机、恶毒是什么?原本圣上给降哥儿定下的可是太仆寺卢大人之女,若是卢小姐嫁给降哥儿,我们现在还会被你克成这样吗?” 太仆寺之女说的好听,其实就是给宫里养马驯兽的,皇帝确实有将卢小姐赐婚给沈降的意思,但为的可不是两姓之好而是狠狠羞辱沈降,意思他这种粗人婚娶也配不上名门千金,娶了牲畜官的女儿相配已算绰绰有余。 原主当时就是吃定了沈降肯定不甘心白白受辱,这才在他面前跳河被他所救,顺理成章提出“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这理由足够伟光正,便是皇帝想找茬也没话说。 何况原主虽是宋侯府先夫人所生,但怎么也算得上侯府嫡女,还是尊贵无比的嫡长女。 侯府嫡长女与马夫之女,沈降若不想平白受辱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事实证明,沈降不想受辱,原主也赌对了。除了手段不光彩,对反派和原主来说,这其实是互惠互利的一桩交易。 他们彼此都很满意,被皇帝当筏子的卢小姐也松了口气,忙不迭嫁了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大家都很满意,奈何昏君玩不起,借故抄了北冥王府。 他可真该死啊! 宋清池暗中磨牙,觉得只搬空国库还是便宜昏君了,按照她在末世的性子,高低得杀进宫让他知道谁是老大。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末世了,她要低调做人。 嗐,穿进毫无生存压力的古代,连她的心肠都变得柔软了呢。 宋清池不计较,可某些人却当她好欺负。 王氏骂着骂着,更加来劲。 她嚷嚷道:“你身为沈家媳,这底下站着的有老祖宗还有你婆母、叔婶,你不恶毒你好意思自己坐着让长辈受累吗? 这马车还是你耍心机要来的,你不孝不义,毫无礼义廉耻!识相的,赶紧滚下来把马车让给我们这些长辈,这么多人看着,你难道不要名声了吗?” 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名声、廉洁是永远压在她们身上的枷锁,名声不堪、失去廉洁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比死更加残忍。 好在宋清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不在乎。 名声、廉洁?值几个钱?笑! “哎呀,你怎么知道我特别好意思呢?”宋清池气死人不偿命,还俏皮的冲王氏眨了眨眼睛,随即又对沈妗妗道:“距离毒发还有一刻钟,你吃还是不吃?” 沈妗妗面色涨红,她贵为北冥王府小姐,让她去吃地上的东西和让她死有什么区别? “我不吃,除非我死!”沈妗妗无比确定宋清池就是在故意羞辱自己,她恶狠狠道:“你毒死我,我娘亲,我舅舅,我外婆都不会放过你,等死吧你!” “妗妗,不许你这么跟大伯母说话!”沈万临生气了,但他也心疼妹妹,他更怕宋清池说到做到,妹妹不吃点心就真的毒死她。 气氛太剑拔弩张以致沈万临完全忘记他刚刚吃了好几块藕盒酥,这会儿还生龙活虎一点儿事儿没有呢。 沈万临捡起摔在地上的藕盒酥鼓起勇气问宋清池:“大舅母,我、我代替妹妹吃,你不要毒死她好不好?” “哥哥,你疯了吗?”沈妗妗震惊看向沈万临,怒其不争道:“这分明就是这个坏女人故意羞辱我,你真吃了那就是如她的意,她坏透了,她才不会给我解药,她就是想我死掉!呜呜呜。” 沈妗妗虽然对死亡还没有具体的概念,依旧感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她哇哇大哭:“呜呜呜,我不要死,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好多好多美好的风景没看,还没有人向我提亲,呜呜呜,我不要死啊。” 沈妗妗哭的梨花带雨,可怜极了,小鼻头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水。 她一边哭一边偷看宋清池。 往日她哭的这么惨,她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这就是小孩子的特权。 但沈妗妗发现宋清池的目光却越来越冷——难道她发现她是在假哭了? 沈妗妗心虚之下,哭嚎的声音更加大了。 沈清清心疼的不行,一直没说话的刘氏也忍不住凑过来指责宋清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狠啊?真就让妗妗在这里哭?她哭的嗓子都哑了你还无动于衷,这不是恶毒是什么?” 沈降也微微拧眉,不悦道:“宋清池,别太过分。” “呵。”宋清池平淡勾唇,视线漫不经心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我很过分?” 没人说话,鸦雀无声之际一道仿若打了鸡血的少年音响起—— 沈万临在宋清池越发冷淡的目光中立定站好,大声回应:“不过分!一点儿都不过分!” 宋清池愣了一下,唇角牵出一抹一闪而逝的笑。 她曲起手臂撑住下巴,又来了点儿兴致:“那你说,我为什么不过分?” 沈万临:!!!o.o 不是回答就行了嘛?没说还要考试啊! “吵吵什么?不嫌渴啊?”衙差走过,凶狠的视线一溜扫过,长鞭“啪”一声落在王氏脚边,撕破空气的炸响吓得她捂着心口跌坐在地,仪态尽失。 衙差警告的瞪了她一眼,从提着的大布袋中掏出几块黑乎乎、掺杂着麦麸皮、泥沙的黑馒头,口中嚷道:“太热了,头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顺便把午饭解决了,一人一个黑面馒头,不许多拿,听见没有!” 他说完,把黑面馒头扔向众人,有些能接住,大多数接不住,馒头砸在身上石头一样疼。 宋芊芊被扔到胳膊,眼圈顿时红了。 她蹲下身捡起黑面馒头,忍不住抱怨:“这么硬,怎么吃啊?以前家里的畜生都吃的比这个好!” 沈妗妗、沈清清母女被卫无岸护住,三个馒头全砸在了他背上。 卫无岸闷哼一声,确认妻女无事之后才转过身无声捡起地上的馒头。 馒头上还沾着土灰,因为本身太黑,落在上面的灰土也分外明显,沈妗妗瞧着胃里一阵翻涌,真情实感哭了出来:“呜呜呜呜,猪都不吃这玩意儿,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肉!吃糕糕!” 二房三媳妇佟文文拍掉儿子手中能在地上一砸一个坑的黑馒头,得意洋洋从背后包裹中掏出几个被晒的有些发酸的白面饼子,故意大声道:“小宝,咱不吃猪都不吃的猪食,咱吃白面饼子。” 第十章:真的吗?我不信。 王氏从三儿媳手中接过白面饼子,扭着身子走到老夫人身边双手奉上:“母亲请用。” 沈老太君接过饼子,目光却落在宋清池身上。 她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虽然一开始她不喜欢这个使了心机嫁给孙儿,玷污孙儿名誉的孙媳。但在抄家时,只有她站出来与吕成东对抗,还为孙儿诊治,沈老太君对她又有改观。 在老太君心中,北冥王府倒了,但宋侯府没倒。宋清池既是宋家女又是北冥王府媳,她就应该为北冥王府出力去求娘家帮忙。 结果宋侯心狠,这姑娘却也是个大不孝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儿面子不给父亲派来的人流,还泼辣耍手段要走一辆马车逼他们受脱衣耻辱。 做事这么绝,一点儿后路不留,哪像一个正经好女孩该做的? 有她从中作梗,北冥王府与宋侯府怕是要彻底交恶了! 且没了娘家的女人还有什么价值?怕也就是生孩子了。 可以圣上对北冥王府紧盯的程度,宋清池怀了也生不下来。退一万步说,降儿对她也不冷热,又是被迫娶的,说不定还对她厌恶至极,甚至都不想碰她。 连孩子都生不了,留着宋氏女还有什么用? 当初儿子求娶丧夫丧母的刘氏她就不愿意,长媳不慈连累三代,这不孙儿也紧巴巴步了老子的后尘,娶了个有娘家似没娘家的心机悍妇? 刘氏已经毁了北冥王府一次,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宋清池毁了她的好孙儿! 沈老太君因为宋清池相护而产生的那点儿改观立刻变成厌恶,更别提宋清池之后还当众与这些低贱走卒勾勾搭搭、嬉皮笑脸。 端庄一辈子的沈老太君只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她冷了脸,轻哼一声,故意道:“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真到事儿上了,方知谁真纯孝,谁装腔作势,虚情假意。” 王氏也是个人精,眉梢一挑,喜滋滋陪着老太君内涵宋清池:“就是啊,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拿到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孝敬您,然后是孩子们。 您与孩子们一个代表辉煌的过去,一个代表我们沈家美好的未来,苦了什么都不能苦了你们。” 沈老太君和王氏一唱一和,时不时还要拿眼镜去瞟事不关己的宋清池。 这会儿大家都在休息,两人声音也没遮掩,流放的其他纷纷看过来,对着宋清池指指点点。 沈老太君、王氏见达到效果,得意对视。 嘴上说不重视名声有什么难得?现在她们正义执行,主动曝光宋清池不孝举动于人前,既能彰显出自己的修养,又能借外人手口狠狠羞辱宋清池。 当真活在外人的众口铄金中,她们不信宋清池真的不在乎。 宋清池真的不在乎。 她还有点儿烦,这些人逼逼赖赖,来来回回就这几句不嫌烦她都听腻了。 宋清池当着她们的面,将最后一口糕吞入腹中,拍掉手上糕点碎渣跳下车:“真的吗?我不信。” 沈老太君、王氏同时一噎。 对付有道德的人还能用道德绑架,可他爹的眼前这人根本没有道德,她比流氓还像无赖! 宋清池翘着脚抖腿,偏头看向王氏:“别管喊啊,爆点儿装备。我渴了,来两壶雕棠酒。” 王氏涨红了脸,愤恨瞪她。 雕棠酒五十年出一坛,专供皇室享用。底下人想喝,只能等着皇室大宴时赐下来的一两杯。 以前靠着沈降的关系,他们倒也喝过一两次,但这种时候提起和当众扇他们的脸有什么区别? “没有啊,没有说孝敬。”宋清池遗憾摇头,真诚看着王氏道:“叔婆,知道你爱慕虚荣,但做人也别太爱,容易脸疼。” 王氏被她欠欠的态度弄得更生气了。 “够了!”沈志用振臂一呼,朝其沈家人道:“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难道真要一而再再而三被区区女人欺负?她一个女人,凭什么霸占着马车不给男人用,是汉子就跟我一起站起来,她对付一个人行,还能打过一群人吗?” 天旱地晒,他们靠着两条腿走了一上午,背着枷不吃不喝整整四个时辰! 走的头昏脑胀,鞋底开裂,嘴皮翘起,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 厚重的实木枷锁磨的所有人后脖颈火辣辣的痛,后脚跟更是断了一样钻心的疼。 身体上的折磨是其次,更重的是精神上的折磨。缺水、饥饿,完全未知的前路与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他们对宋清池的恐惧。 再这么走下去,他们一定会死的! 要是能有马车就好了! 要是能坐在马车上就好了! 渴望的情绪化作对唯一拥有马车的宋清池的疯狂嫉妒与怨恨。 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大家都没有,都这么惨,谁也不会不平衡。可大家一起被流放,一起受苦,你宋清池凭什么坐着马车优哉游哉? 当即便有许多人激情冲头,站在沈志用身后。 其中也不乏有些混水摸鱼,不冲着马车单纯冲着发泄去的。 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让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出口。打别人可能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揍,这么多人打一个女人,只需要担心会不会把她打死。 他们狞笑着向宋清池靠近,沈降脸彻底沉下去:“你们想干什么?宋清池是我的王妃!” “王妃?你自己都不是王爷了,她算个屁的王妃。” “嘿嘿,虽说性子辣了点儿,但她长的还行,一会儿别打脸,先打个半残让兄弟们爽一下。” “我只要马车一个位置,别的什么都不想。” “……” 一群乌合凑在一起,三言两语刮分了宋清池和马车的使用权。 沈万临、沈凛自发上前将大房女眷保护在身后。 沈降不能大动,却也强撑着身体凶狠看向那些人,谁敢来他就算用牙也要和他们拼一个同归于尽。 宋芊芊脸吓得惨白,恨不得推宋清池出去,跟她撇清关系。 她怒道:“害人精,你就不能少惹点儿事儿吗!” 宋清池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的宋芊芊牙痒痒。 人家都准备联手群殴了,她凭什么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啪!” 正适时,一条乌黑的细尾马鞭毫不犹豫对着沈志用抽下。 一鞭下去,沈志用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劲风破空,啪啪啪接连三鞭,鞭鞭泣血,鞭身更加污红。 “鼓动流犯暴动?都想死是吗!” 第十一章:粒粒皆辛苦 曾虎收了宋清池银子,答应让她跟着衙差的灶吃。 随队的厨师手艺一般,但流放路本就苦难多舛,有一口新鲜热食已是天恩浩荡。 曾虎押送过不少流放犯人,这些人大多分两类——一朝失势却不想承认现实的富家子;本就是贱民出身因为各种原因变成罪奴的下等人。 前者大多看不起他们,有那审时度势低头也多神态高傲;后者普遍畏首畏尾,麻木冷漠。 很少有人像宋清池一样,明明都要被流放了还能嘻嘻哈哈捧着银子来跟他商量讨口热饭吃。 曾虎觉得新奇,不由多注意宋清池两分。越留意,他越觉得此女不凡。 面对家族断亲,寻常女子怕不是早就哭晕长街,跪求不要。但宋清池却能在极短时间内找到家族弱点,利用言论逆转局势,还成功从宋侯管家手中坑下一辆马车。 马车是好东西,他想要,她自然留不住。 曾虎不少手下都蠢蠢欲动想抢,那些跟着她的豺狼亲属更不必说。 曾虎冷眼旁观——这次可不是只靠口舌就能保下的东西了。 但面对这些恶狼,她突然放弃诡辩,暴力通关,一拳碎石也打碎了所有盯着她的视线。 经过这些事,曾虎无比确定此女非凡,现在虽龙行浅滩,但一朝遇水,她必能凭风借力,重回九天。 只是从前怎么不曾听过京中出现了这么一位奇女子? 曾虎一边暗中命人打听宋清池以前的事情,一边起了暗中结交的心思。 因为这一两分的好奇心,他主动接了给宋清池送饭的活。 但他看到了什么? 这些流放罪人不知悔改还联合暴动。 他看他们是真的想造反,非要挨个诛九族才能老实。 毫不留情取了马鞭挨个抽了一顿,直将这些人抽的神色萎靡,哀叫连连他才收手。 有曾虎镇压,鞭挞在身,这群乌合之众很快做鸟兽散。 沈降微松口气,对曾虎道:“多谢大人。” 曾虎虽是最低级的衙差,甚至上不了战场,但他也有一颗征战沙场的心。 对于沈降这位曾经的战神现在的废人,他惋惜大于厌恶,摇头道:“职责所在,不必放在心上。” 沈凛则有些好奇:“曾大人来找我大哥有事吗?” 曾虎愣了一下,发现他误会了赶忙解释:“我不是来找王爷的,我是来找王妃的。” 他晃了晃手中提着的草编提篮对宋清池道:“今日灶上吃的肉包,我给王妃带了一些。” 有吃的了! 点心到底不能当饭吃,宋清池的身体经过双系异能改造,对食物的需求本就比较大,她迫不及待从曾虎手中接过肉包,不客气刮分了一半,另外一半她准备分给她看比较顺眼的沈万临。 咦,那小屁孩儿去哪儿了? 宋清池找了许久才在沈清清身边看到正摇头晃脑和沈妗妗说话的沈万临—— “你过来干什么?”沈妗妗偏头哼他:“你现在不是和宋清池那个坏女人一国,难道你是替她来看我死了没有吗?” 沈万临对妹妹的傲娇早已习惯,娴熟顺毛:“我们可是亲兄妹,我跟你才是一国的。” 百试不灵的套路今日却失效了,沈妗妗并没被哄好,她看起来更生气了:“呵!哥哥的嘴,骗人的鬼。你跟我一国还帮她说话?不想理你,你走。” 沈万临挠挠头,求助看向沈清清。 沈清清也有些生儿子的气,偏头当看不到。 “咕——” 沈妗妗肚子突然饥鸣。 沈万临眼睛一亮,又掏出了那块被摔在地上的糕点献宝似的递过去:“妹妹饿了?快吃,这个可好吃了!” “你!”沈妗妗脸皮薄,看见那块害她丢人被针对的糕更加生气,眼泪顺着双颊落下:“哥哥大坏蛋!” 沈万临呆了呆,手忙脚乱安慰:“哎呀,你怎么又哭了,你别哭呀。” “你也要跟她一样羞辱我?”沈妗妗恨恨瞪向沈万临,觉得哥哥真的变了,他变成了宋清池的爪牙走狗,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没,没有呀。”沈万临叹了口气,小包子脸上添上几分忧郁,小大人似的叹气道:“我要是想羞辱你干嘛还给你吃的?我不如把它踩烂喂蚂蚁,反正饿的又不是我。” 沈妗妗哭声一顿,沈万临抓抓头,表情苦恼道:“妗妗,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现在是流放犯人,不是王府贵子了,你懂吗?” 他从地上捡起黑面馒头递到沈妗妗面前,又道;“如果不是舅母机智,从娘家要到马车,马车上又装着吃食,她还善良的愿意分给我们,难道你真的要吃这个?” 黑黑的馒头上有两个浅浅的牙印,沈妗妗小脸通红偏开视线——她才不会说她偷偷咬过,只不过没咬动而已! 而且这和饿肚子没关系,她,她就是单纯好奇是她的牙硬还是馒头硬而已! 沈万临并没有注意到牙印,他拿着馒头邦邦敲地,不一会儿就敲出一个坑,愤愤道:“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吗!这才是真的羞辱呢!” “可我从来没吃过掉地上的东西,她若真想分给我食物,为什么不取一块新的给我呢?”沈妗妗语气没了愤怒,多了几分哀怨与不理解。 “唉。”沈万临看着自家不食烟火的傻白甜妹妹,总觉得这个家没他得散。 他可真是太难了! “舅母要点儿东西多不容易,又是骂人又是撒泼还用上了威胁。”沈万临语重心长:“她废了那么劲弄来的食物,你说扔地上就扔地上。换位思考,是你你不生气吗?” 沈妗妗沉默了。 “妗妗,夫子教你的《悯农》是怎么说的?”沈万临突然严肃,倒真有几分长兄风范。 沈妗妗也不闹脾气了,她怂怂道:“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注1)” 虽然时下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是世家女也只用通读《女德》《女训》《女诫》。 但沈降继承王位之后对小孩儿教育这方面十分上心,定下家规无论男女及笄前都要跟随府中夫子学习。 沈清清是比较传统的女子,她不敢反驳大哥命令,却暗中教育沈妗妗只用学好《女德》《女诫》《女训》就好,还大肆鼓吹读书无用论。 沈妗妗本就不是个爱学习的,在她娘的放纵快乐教育下更无法无天,天天上课小书看不停,根本无心学习。 沈万临戳了戳她的脑门:“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注1)’ 农民播种辛苦,丰收更不容易,一年四季都面朝黄土底朝天种出来的食物多数还要上交到贵族手中。我们从前不用辛苦就能得到粮食,取之容易,弃之不可惜,但现在若我们还不懂得珍惜粮食,怕是真就离死不远了。” 少年声音晴朗,语气却无比沉重,听起来怪怪的。 偷听许久的宋清池勾了勾唇,她就说她只看沈万临这小屁孩顺眼吧。 走过去一巴掌盖在脑袋他脑袋上,呼噜呼噜将他呆毛揉乱。 宋清池笑道:“小小年纪别总把死不死挂嘴边,多不吉利啊。” 第十二章:是你的吗?你就给 沈万临急急护住脑袋,涨红了脸。 他难得装一次深沉,为了不被发现还特地躲到了这处不显眼的地方,她、她、她——舅母她到底是怎么发现他的?! “啊啊啊,”沈万临囧的脚趾抓地,抓狂道:“别揉我脑袋,人家说老被摸头长不高的。” “哈哈哈,小屁孩儿还挺有包袱。”宋清池更乐了,乐完她难得正经:“天塌下来有我们这些大人顶着,你一小屁孩想这么多干什么?” 末了,她还特别严肃加了一句:“听说心事重的小孩儿都是小矮子。” 说完,宋·最爱吓唬孩子·清池扭头就走,背影冷酷无情,酷似不负责任的大人。 沈万临慌了一下,但还是扬声问道:“舅母,这些肉包我可以分给其他人吗?” 宋清池遥遥冲他摆手:“自己看着办。” “谢谢舅母!您真的人美心善,仙女本女!”沈万临大喜,彩虹屁张嘴就来。 ¥ 宋·人美心善仙女本女·清池这会儿却不太高兴。 她没吃饱! 不知道因为这里是个书中世界还是发展的太落后,那个肉包好他爹的难吃。里面的肉有股腥燥味,也就是她经过末世的摔摔打打,把胃和舌头都练糙了才没吐出来。 不过末世时凑合那是因为随时要提刀砍丧尸、变异植物,活命都是问题顾不上吃,现在和平无忧,宋清池真的很想吃点儿好的。 前世末世降临前,她可是出自厨师世家耶!(特指宋爸爸开了一个家庭小炒餐馆。) 宋清池以前跟着宋爸爸学过做饭,虽然许久没做了但总比吃腥猪肉好。 她准备自己搞点儿食材回来单做。 搞食材容易,这里荒郊野岭,抓点小动物挖点儿野菜不是问题,问题是她要先征求到曾虎的同意。 宋清池去找曾虎,她随意拦了个衙差问明曾虎在哪儿刚要动身却听身后一声喝骂。 “宋清池,你站住!” 王氏眼睁睁看着丈夫被打,恨不能生吃宋清池血肉。但刚才曾虎在,她不敢说话,这会儿见宋清池落单了终于抓住机会。 王氏倒也没蠢到家,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宋清池,也知道这女人没脸没皮,拿礼义廉耻压她根本没用。 但她不要廉耻名节,其他人呢? 王氏恶毒狞笑,大声道:“曾大人刚才为什么单独给肉包?你还敢说你们没有关系?我亲眼看到你送给他一个红色的东西,不会是你的贴身肚兜吧?” 她讥笑着,眼中恶毒几乎化为实质。 丈夫的伤让她杀疯了,也不管宋清池和曾虎牵扯上,会不会导致沈家所有人处境更加艰难,她满脑子都是当初宋清池可以靠胡乱攀咬赖来马车,她为什么不行? 别看他们都是流放罪人,可能终生不能翻身。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这些人生前钻营,死后钻营,营生营死连结下的关系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们可能此生无望,但鼓动亲戚罚一个九品押解官还不是了了的事。 没了曾虎撑腰,看她宋清池还怎么嚣张! 且这种跟男欢女爱沾上关系的事情哪那么好洗清的,不论宋清池说什么,这盆污水她都必盖在宋清池脑袋上! 曾虎不是偏袒这个贱人吗?等他也被拉下水,看他还护不护的住她! 王氏兴奋的看着宋清池,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你解释呀!这种事情越解释越像狡辩,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一旁衙差见情况不好,赶紧溜了去找曾头儿。 曾虎这会儿忙的不行,时候不早,日渐西斜,他们赶了不少路,再不休息难保这些人不会折损在路上几个。再说夜路黑且难走,不如停下来扎营休息。 他正带着副官和几个心腹勘察地形,这一片地方不错,中心宽畅草稀,两侧林密多山,坐好防蛇、防虫工作,安排人守夜之后还能空出些人手进山打猎。 别看他们是衙差,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吃的其实也没比那些犯人好到哪儿,身上带粮食也是以干粮、能长时间存放的腌物为主。 想吃新鲜的要么自己打到猎物交给随行厨子,要么在周边掏钱买。这肉包还是他专程安排脚程快的去相近的村里买的。 曾虎正带着几人安排工作,那边衙差火急火燎来报。 “头儿,您快去看看吧,那群沈家人又闹起来了!” 曾虎欣赏宋清池,但不代表他每回都必须给她解决烂摊子,闻言拧眉道:“闹就闹,为首的抓起来打一顿就是。你也是个老衙差了,这些还用我教你?” 衙差擦了擦头上的汗,支支吾吾开口:“头儿,这回不一样,您、您最好去看看。” 怕曾虎不当回事,衙差把心一横,脱口而出:“事关您的名节,要真抓住打一顿,您的名声就毁了啊!” 曾虎:? ¥ “够了!”沈降怒视王氏,神色间难掩失望。他道:“二婶你为何一直针对我妻子?难道就因为她能力出众,凭本事换得马车做,食物吃吗?” 他手中还握着沈万临分给他的肉包,肉包温热,他心拔凉。 心机妻子不离不弃赠他食物,为他寻马车、药物,随着时间推移,沈降感觉自己身上伤口渐消,甚至瘫痪不能动的身体也能做出动作,挑断的手脚筋也有重新连接的趋势。 虽然他的内功还没有恢复,但他还记得那些武学招式,便是没有以前厉害,比之寻常人也足够自保。 这一切都多亏了宋清池,在此之前他甚至还对问剑下令若她有不轨之举直接杀了他。 沈降垂下眼睫,挡住其中涌动的内疚。 他不把宋清池当家人,宋清池对他不离不弃;他真正视作亲人的人呢?因为一辆马车,他们有食物不愿分舍;对他的母亲兄妹外甥诸多刁难,现在还要悔他妻子清誉逼她去死。 呵! 宋清池说的没错,他们果真是一群又蠢又坏的废物! 但眼下才出皇城,昏君肯定派人在暗中盯着他,只等他被重伤拖死,他不能暴露自己伤势好转的事情,哪怕巴不得邦邦给王氏两拳。 沈降审时度势,不甘道:“到底都是亲人,若婶婶当真想要那马车,婶婶就拿,唔唔嘎?” “老娘们儿的事情,老爷们儿别管。”宋清池一把揪住沈降的薄唇,强行让他闭嘴。 沈降嘴被挤在双指中间,漂亮的薄唇扁扁压在一起,像鸭子一样,宋清池没忍住玩儿两下,如愿听到嘎嘎声。 她眼中泄出笑,话却锋利如刀:“再说,是你的东西吗?你就给。” 沈降:…… 好像,还真不是? 等等,她是他夫人,他的是她的,她的不应该也是他的吗! 这女人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他! 第十三章:这,分明是二婶对我的爱啊! 沈降知道宋清池有本事,但他也有忧虑难明。 他担忧看着宋清池,压低声音和她分析利弊:“王氏此番目的不再你与曾大人是什么关系,她旨在挑起这些人对曾大人的不满。虽然我们被流放,可各家势力盘根错节,外嫁女不少,若真有人将事情上报……” 旁人也许昏君不会管,但他一定乐意打击他。 宋清池和普通人动手也许不落下风,但若和大内养的那些名将死士呢? 特别是那群死士疯子,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宋清池再厉害命也只有一条,但皇室手中的刀断了一把却还能换另一把。 沈降有些麻木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最近好像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呵,堂堂北冥王,曾经的大周战神,现在算什么?一个连妻子都护不住的废物吗? 沈降心中阴霾,自厌情绪油然而生。 他武功尽失,就算真的过了十年,他真的还能站起来吗?或许,什么都不做死在流放路上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结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是女子。”宋清池清爽的声音如一道阳光驱散沈降心中阴郁,她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逆着光当真如不可侵犯的神女模样。 宋清池道:“再说这算是什么仇?这,分明是二婶对我的爱啊!” 沈降:? “原来二婶这么关注我呀,我还以为您不喜欢我呢。”宋清池感动不矣,少女捧心:“不是不爱,您是变态。得不到我的关注就用这些阴损手段吸引我的注意,哇哦,你好坏哟。” 宋清池伸出手指娇羞点了一下王氏的肩,差点儿将人推出二里地。 王氏眼前一黑,觉得戳过来的不是手指而是暗器,是从天而降的大木桩,好悬没给她肩胛骨戳出个窟窿。 她疼的面色扭曲,倒吸一口冷气。 宋清池:“什么是爱而不得,原来这就是爱而不得啊!二婶,劝你别太爱,我是有夫君的人!” “你,你胡说八道!”王氏气个半死:“谁喜欢你?你就是个害人精,喜欢你倒八辈子霉。” “二婶,暗恋不可怕,可怕的是得不到就毁掉。”宋清池啧啧摇头,叹息道:“扭曲的畸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二婶,放过我也是放过你自己啊!” 其他人措不及防被塞一口大瓜——男女桃色有什么好看的?平常听得张家长李家短的瓜还不够多吗?早就腻味了好吧! 现在妯娌畸恋才是最吊的,快,炫他们嘴里! 霎时,所有人都激动了,看王氏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看宋清池的目光怎么看怎么同情,同情中还带着一丝欣赏。 可怜的孩子,被疯狂老婶婶纠缠还谨记女德,死死捍卫与丈夫的爱情,这是什么?这是当代贞洁烈女啊!不发个贞节牌坊对不起吃瓜群众! 看,孩子现在还在喊呢—— “二婶,扭曲的爱是不会被祝福的!别爱我,没结果,我心里只有我的亲亲夫君!”宋清池情深似海,回望沈降。 沈降呆呆看着她,冷白皮爆改西红柿皮。 ¥ 这个时代的人或许会陷入自证陷阱怪圈,但宋清池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见多了各种自证陷阱,怎么可能踩坑? 谁提出,谁举证。 可若那个人按死了非要把屎盆子盖你脑袋上,那也不慌。扭转逻辑,改变焦点,制造更大的矛盾,把屎盆子反扣回去不算,最好将人也踢粪坑里。 宋清池四肢发达的同时脑筋也好使,她平时只是不爱说话,可不代表她是个哑巴啊! 王氏跟她玩儿这套,当她职场宫心计白学的?当她这么多年宫斗剧白看的? 围观半程的曾虎斜眉乜向手下,抬手嫌弃的把他大张的嘴巴合上:“真就是你说的,我名节要保不住了?” 衙差大为震撼,他甚至不知道怎么一转身剧情就猪突猛进,一下跳转到了王氏表白宋清池上。 他抓抓头,神色茫然中透出一丝智障:“是啊,刚才,现在,那个……” 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将事情说了一遍。 曾虎越听脸越黑——这是冲着他名节去的吗?这分明是冲着他官途和命去的啊! 小衙差不懂里面弯弯绕,曾虎多年行走还能不懂吗?勾结流放罪臣夫人,偏袒北冥王家眷,无论哪个屎盆子落他脑袋上,他都别想活! 这世上竟有如此歹毒的恶妇。 短短两分钟,曾虎对王氏的厌恶之情到达顶峰,若非他不能,他真想杀了这狗日的出气! 不再忍耐,曾虎走上前示意手下抓住王氏,他冷冷扫视众人,沉声道:“王氏挑拨离间,污蔑本官,骚扰侄媳,掌嘴五十,给她上枷,三天不许给她饭吃。” “啪啪啪。” 曾虎话音刚落,宋清池立刻捧场鼓掌,冲王氏竖起大拇指促狭道:“以女子之身带枷,您实乃当今女子第一人,牛比克拉斯!” 王氏听不懂,但她能看出宋清池脸上满满的讽刺。 “贱人,你还敢污蔑我?我可是堂堂……” 她声嘶力竭的话还没吼完,无情连环掌落在她脸上,王氏被打的头昏脑涨,面颊迅速肿了一圈,更可恨的是旁边宋清池还在:“一巴掌,两巴掌……嚯,声音都不脆了,二婶你这脸也不行啊。” 王氏:…… 王氏直接气晕了。 负责行刑的衙差一愣,看向曾虎。 曾虎也很无语,没见过这么不耐抽还老找事的。 他道:“先记账吧,让她每天还五个。” 倒在地上装昏的王氏闻言这下是真的恨不能立刻昏死不起了。 “宋小姐体恤将士不易,自愿将所得资产全部上交。”曾虎冷冷扫视这些人,冷声道:“你们若也想跟着我们一起吃,可以。一顿五两银子,和宋小姐一样的价格。另外若你们之后找到马车、驴车一类代步工具,只需花一百两买下使用权或者每日上交十两银子租金,我们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油条曾虎深谙杀鸡儆猴精髓,这时候也不忘给自己捞好处。 不过这也确实是当初宋清池与他约定的,不然他怎么可能允许她留下马车? 这些人光看见人家得了好处,轮到自己又不想付出,真是脸大入盆,皮厚若城墙——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第十四章:爱而不得让人扭曲 曾虎话放出来,周遭对宋清池拥有马车的嫉妒艳羡顿时变成了同情与讥诮。 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够庄上户潇洒一辈子吃喝的,就为了一匹马就给出去了? 这马车可还是宋清池自己讹来的呢! 这败家媳妇要是他家的,非大棍子抽死不可。 沈老太君气的仰倒:“一百两就换了这么个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儿,要死啊你。” “气死你,气死你。”宋清池冲她做鬼脸:“姐有钱,姐乐意,再说姐夫君受伤了,姐给他整个马车代步怎么了?” 沈降感动了——果然,她不可能不爱他! 他冷淡看向沈老太君与二房、三房的人道:“老祖宗,二伯、三伯,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我废了,我养的那些人也废了吧?” 二房、三房与沈老太君闻言神色具是一遍。 从前的沈降虽然对外冷冰冰的,但对家人却予取予求。再说,他不是一直很讨厌宋清池吗?怎么这个时候为她说话了?和着这流放还流放出真感情了? 其他人阴晴不定,沈老太君沉吟片刻,露出愁苦表情,旧调重弹:“降儿,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你又何处此言? 难道你忘了,当初你爹、你爷爷死后,是谁抗下压力,举全家之力推你继承王位?” 沈老太君知道沈降是个重情义的,往日只要她一提起当年恩情,沈降必定会率先服软。 望着他脸上出现的踌躇犹豫,沈老太君不禁暗藏得意——拿捏! “不是吧,不是吧?夫君,她在蛐蛐你你听不出来吗?”宋清池分外夸张,巴掌大开大合落在沈降背上。 沈降背拍的鼓了鼓脸,好不容易才压下嗓中闷咳,心中涌上的内疚与责任感消散不少。 事情正往沈老太君一路顺行,只要不半路杀出个宋清池! 沈老太君垂下眼挡住眸底暗沉,余光看向沈降,果见他脸上再无亏欠,正一个劲儿瞪他媳妇儿呢。 她眼中划过一抹阴狠——这个孙媳不能留了! 另一边宋清池也在思考原剧情中她便宜夫君为什么会失败惨死。按照他的人物设定,比男主还牛逼闪闪——少年习武被发现是武学天才拜入大宗,三年便将师门心法融会贯通下山入世建立自己的势力,收获一群死忠小弟与男主对上,当场打的男主满地找牙,得到男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复仇宣言,是男主成长道路上最大最耐用的磨刀石。 总结下来,沈降的成长履历像光像电像火花,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失败? 宋清池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却有所顿悟——pua! 瞧沈老太君这熟练的一手“我养你到这么大,送你上位不容易,没有我你算个p”玩儿的这么娴熟,这分明就是pua! 和着她便宜夫君是个武力高、脑子好但情商低耳根子软的美强惨啊! 宋清池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沈老太君年轻的时候伤了身体,沈家现在这几个孩子都不是她亲生的,她对哪个都淡淡的,但她能从老王爷后院杀出来,还能在老王爷死后坐稳老太君的位置就说明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原来她是古代pua高手! 得,知道症结所在,对症下药得了,pua吗,不就是施恩打压齐上外加精神控制大法吗,只要把道德素质丢掉,拿出“舍我其谁,再坐除我之外都是弟弟”的自信,人人都是反pua大师! “我夫君十六岁通过伪装成为郭将军麾下一员,通过大小战役积累的军功一路升到郭将军亲卫,随他参加江野之战。若非他在关键时刻一箭射伤地方守将,为陷入敌人包围的郭将军争取到足够的突围时间,那一战我大周必定损失惨重。”宋清池铿锵有力的声音如弯钩将沈降的思绪勾回那场久远的战斗。 江野之战是一次很成功的以少胜多的退敌之战,还被收录到了大周的兵书上,成为数万将士读过的案例。也是那一战让沈降一战成名,让当时还不是皇帝的四王爷注意到了他。 当年的沈降何等荣耀,迎来送往皆是贵客,是所有人眼中的新晋红人,前途不可限量。 但后来北疆入侵,他远走四年未归,曾经的天之骄子也逐渐被人遗忘,明珠蒙尘,甚至连他自己都被边塞的黄沙吹灰了记忆,不记得那是他也是个骄纵肆意,上日天下干地,元气满满的少年。 “……我夫君的荣耀都是靠他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宋清池一点儿都不惯着这个有点儿小聪明但精坏精坏的老太太,直指她话中漏洞:“是圣旨钦点的他继承北冥王府王爷之位,你不过顺水推舟无力反抗,哪来的脸将一切好处都推你自己头上?”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默认了沈老太君对沈家、沈降付出更多,所有人在她一声声“我不容易”中忽略了沈降自身的努力与优秀,就连刘氏也被洗脑,对沈老太君诸多感恩。 宋清池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打在大房所有人脑袋上,也彻底将沈老太君给自己脸上贴的金扯下踩碎。 沈老太君气个半死,但她知道自己那套逻辑对上这种无赖只会越搅越乱,越是这种将清醒未清醒的时候越不能纠缠,她必须将大房的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 沈老太君不愧是人精,她也深谙不能陷入自证陷阱,果断转移话题:“清池,你为何会这么想我?当初你用那种阴损的手段赖上降儿,若不是我为你说好话,你当真以为自己能进入北冥王府吗? 你可别忘了,你婆母、小姑、小叔在婚礼上都是怎么对你的,你那碗茶可还是我压着你婆母喝的。” “p,分明是沈降贪图我的美色,见我落水主动使英雄救美计谋。”宋清池压根不听她蛐蛐,斜了沈降一眼道:“是不是你哭着求着非要我嫁给你?” 沈降:…… 他什么时候求她了!还哭着求!不可能,他沈降,就是打光棍一辈子,就是从这里跳下去都不可能哭着求她宋清池! 但,这话他能说吗? 宋清池刚刚维护他的举动、振奋人心的话语在他脑中反复回荡,如果这个时候他否认,那他还是人吗? 他简直是个畜生啊! 沈降眼神复杂,觉得自己看透了宋清池这些举动下暗藏的小心思——不就是想光明正大听他表白吗! 果然,爱而不得就是会让人变得扭曲。 看看对他爱而不得的感情都将宋清池扭曲成什么样了! 第十五章:宋清池大胜利 不过…… 沈降垂了垂眼,他一直听闻过因为宋清池嫁给他这件事初始不太光彩所以京中对她有很多流言,原来,他们都觉得她是这样心机恶毒,不顾一切爬男人床的坏女人吗? 沈降看着宋清池脸上大大的笑容,心脏位置忽然一酸。 背负这么大的精神压力又突然变成罪人流放,她不疯谁疯? 罢了,就当满足她一个小小的愿望罢了,大不了私底下再与她将清楚,他绝不可能喜欢她。 定下注意,沈降缓缓抬头,清冷的声音如月光泄下:“对,当初是我……对夫人先动了心,所以才会主动下水救她,向她提亲。” 哭着求什么的果然还是太羞耻了,沈降努力半晌还是没能说出。 宋清池惊讶挑眉,没想到沈降会配合自己——嗯,果然吃人嘴软! 如果他戳穿她,宋清池发誓她一定会用社会铁拳让沈降将刚吃到肉包吐出来,她给狗吃都不给他吃! 不过,他的眼神为什么奇奇怪怪的? 宋清池被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狠狠瞪了沈降一眼,飞快转过脸。 沈降垂下眉——她真的好爱他哦,只是被他目光注视也如此娇羞吗? 嗯,还是早日找时间与她说清楚好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与她儿女情长。 ¥ 宋清池vs沈老太君,宋清池大胜利! 有沈降给宋清池撑腰,宋清池也洗清了压在她身上不好的恶意揣测,除了一些不愿意承认的,明理的人最近对她的态度都友善了不少,宋清池在流放队伍中过的更加如鱼得水起来。 更让她开心的是,曾虎同意了她明天跟随他们一起进山的请求,虽然条件是宋清池要带着一些妇孺摘野菜、菌类为之后的赶路收集食材。 夜色如约而至,凉夜寂寥,没了白日酷热,温柔的月光像温柔的母亲平等拥抱着大地孩子。 虫鸣鸦叫中,呼噜声伴随着压抑的哭泣此起彼伏。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宋清池一样总能在最快的事情适应环境,很多公子小姐甚至夫人老爷一出生就锦衣玉食长大,从未吃过这种苦,白日还需要绷紧精神赶路,晚上休息精神松懈下来,最廉价的解压方式就是痛哭。 他们在发泄情绪,在哭未知的将来,多愁善感的月光既能抚慰诗人高洁情操也愿意包容这些苦闷的情绪倾泻。 但月亮女神不嫌吵,被吵醒的衙差受不了,几鞭子抽下去,哭声渐渐小了。 凉夜重新恢复寂静,宋清池缓缓睁开眼睛。 今天赶了大半天的路,但因为人多走的并不快,此刻距离京城也不过百十里路,正好卡着宋清池空间传动的边距。 她一直静静等着,就是为了等过子时。过了子时就是新的一天,她的空间传送也可以重新开启。 不过她没有地图,这点比较麻烦。 宋清池的空间传送必须依赖制式地图才能实现多地点跳跃,若没有地图她也不能短途传送。 到了子时,哭也哭累了,连负责巡夜的衙差也变得懒散,宋清池静悄悄起身如猫似的摸到了问剑旁边。 熟睡中,问剑突然感到危险,习武的警觉让他飞快睁眼,下一秒,嘴就被人捂住,脖子也被人掐住,他惊恐又局促看着贴到他脸前的宋清池,满脸写着“你tm的又想干嘛?” 宋清池冲他咧嘴,问剑虎躯一震——昨天她就是这样,核善的把他胖揍一顿! 干什么?他今天又惹到她了吗?大半夜过来揍他?! “嘘,我现在放手,小剑剑不许说话哟。”宋清池温柔道。 问剑:…… 你才是小贱贱!你全家都贱贱! 但他敢怒不敢言,从心眨眨眼示意他知道了。 宋清池满意松手道:“咱们从京城过来的路都记得吧?我需要一张地图。” 问剑:…… 果然,这女人来找她就没有好事! 而且这乌漆嘛黑的他怎么给她画地图?不如把他打成地图吧!这一天天的,他不想做人了! 问剑呆的地方是专程关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旁边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冒出:“我、我家公子手上可能有你需要的地图。” 突然出现的声音同时吓了宋清池、问剑一跳。 被两人同时盯着的竹青眨巴眨巴眼睛,差点儿“嘤”出来。 竹青是一个白面娃娃脸瘦弱男生,和自小习武,打败数十对手的问剑比起来丝毫不起眼,他像个长在角落无光照地方的阴郁小蘑菇,安静透明。 问剑盯了他很久,不太确定道:“你是方家四公子身边的小厮。” 竹青眼睛瞬间亮了,从小蘑菇变成了试探伸爪的小动物,惊喜道:“你记得我?我们见过吗?” 其实没有,但他帮沈降做事,了解过京中一些大世家。 方家四公子,方默声是个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和奇怪的怪人。 他不爱说话,有点儿自闭,明明生长在有权有势的方家,但却对权势、钱财都不感兴趣。 听说方默声小时候特别喜欢做木工,但这个时代木工、铁匠、泥瓦工之类都是最低等的职业,方家公子喜欢这些说出去丢的只会是方家的脸,被家人强制性叫停了。 后来为了转移方默声的注意力,方家试过很多方法,发现他出了喜欢做木工之外还喜欢绘画。绘画好啊,怎么也算是一件雅事,特地请了宫内的画师来教方默声。 方默声这次默许了,但让方家人没想到的是,学画画没两天,方默声离家出走了,他用脚、靠着一路帮人做灵活、行乞、吃野菜挖树根,愣是绕着京城走了一圈,耗时一年画了张地图出来。 后来被人发现带回去的时候,方默声整个人又黑又瘦,像是刚从林子跑出来的毛猴子,引了不少笑话。 自那之后,方家就对方默声严加看管,不许他出家门,也不许他接触和木工、画画有关的事情,那张地图也被气急败坏的方夫人毁了。 “唉,我们公子真的很可怜。”竹青是那时候被派到方默声身边的,当时方默声整个人都很阴郁,成日也不说话也不吃饭,一双眼睛黑的吓人,仿佛没有生气的孤魂野鬼。 竹青为了哄他吃饭每天愁秃头,他倒不是好心,只因方默声不吃饭,万一闹出点儿什么身体毛病,挨打的那个就是他了。 竹青想各种方法还偷偷请教府医,得知方默声这大概是心病,他想了个办法,偷偷将被方夫人毁掉的地图从垃圾堆捡了回来,收拾干净之后,废了好大功夫将它们重新粘合在一起,送怀给方默声。 方默声收到后,他们这才说了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 方默声对竹青说:“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给了竹青极大的震撼,他们做下人的,做的好是应该做不好被惩罚,从没人对他说过“谢谢”。 竹青不免有些感慨:“我们公子和这些人不一样,我总感觉他生错了时代,他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多的事情,他勇敢、天真、赤诚。 他得到的不该是苦难,他得到的应该是赞扬。” 竹青有感而发,更重要的是企图拉同情分,和宋清池谈条件:“我知道你,你是宋清池,你和曾大人关系很好,你还有马车,你真的好厉害啊!我们公子如果将地图给你,你能让他上你的马车,给他些东西吃吗?” 宋清池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可以。” 第十六章:你在京中有仇人吗?特别富的那种。 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也不知竹青怎么跟方默声说的,不一会儿就带着地图回来了。 他将地图郑重交给宋清池,不忘交代:“只是暂时借给你,还是要还的。” “嗯嗯。”宋清池点头,接下地图,不觉一呆。 蜿蜒的曲线盘山纵横,点点翠绿标志青山,浅色河湾缓缓顺溜,直线代表大路,虚线勾勒小径——缩小版的大周京城跃然羊皮卷上。 不得不承认,方默声在制图方面简直是个天才! 可惜了。 宋清池眼中泄出叹惋,若非生在方家。方家未流放时一门三贵,方家主是兵部尚书两个儿子一个是军营百户长一个是宫内禁卫。 方默声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全家肯定更希望他将心思放在入朝为官上,再不行娶了贵女帮家族结交权贵也行,但京中公子六艺以刀剑诗射骑为主,没听说过哪个贵女会因为你木工做的好,成日灰头土脸、钻山越林画地图画的好下嫁的。 这种在当世人眼中离经叛道的行径必定不为世人允许。 “王妃,这张地图对我们公子真的特别重要。”竹青抓住宋清池的手腕,眼中闪过犹豫与担忧:“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它啊!” “知道了,知道了。”宋清池被他看情人似的目光噎到了,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就是把自己丢了,也不会把它丢了的,放心。” 竹青放心了,问剑心提了起来。 背着人,他压低声音问道:“王妃,你不会要逃跑吧?” 他越想越不对,这好好的流放路走着,宋清池怎么就想起来要地图了呢?不会还想着跑路呢吧! 问剑急了:“流放罪人逃跑可是大罪,抓住了就死,没商量的!王妃,你糊涂啊!” 宋清池翻了个白眼:“谁说我要逃跑?我就是有点儿事情要做。” 不过他既然问了,宋清池索性道:“你在京中有仇人吗?特别富的那种。” 问剑:? “别管,你就说有没有就行。”宋清池看出他眼里疑惑,霸道提要求。 “没、没有。”问剑讷讷道。 “别装,我才不信。”宋清池蹙眉,催促道:“快想想,你没有,我便宜咳……我亲亲夫君没有吗?时间不多,赶紧报上来几个。” 如果说王爷的仇人的话…… 问剑眼神立刻锐利了:“那必然是皇帝啊,还有八皇子,可惜八皇子不在京中,不过他人不在,我知道他有一个秘密宅子在京城,里面还藏了不少好东西。 还有宵金坊!仗着有人撑腰总是与我们为难,礼司监的冯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狗眼看人低的死太监……” “……停停停。”宋清池一开始还记着,后来问剑越说越激动,越说语速越快,各种关系、职位、人名交纵出现,宋清池眼睛很快变成了蚊香。 再说下去,她还走不走了? “在地图上圈一下,我到时候看情况替夫君报仇。”宋清池打断他道:“你只有三十息时间,三十、二十九……” 问剑情绪上头,又有倒计时带来的紧迫感当即动笔,嗖嗖嗖画好递出去,豪情万丈目送宋清池背影消失,慢慢冷静下来——等等,她刚才说什么?帮王爷报仇?就凭她? 问剑第一反应不信,第二反应脸疼。 他情不自禁捂住自己左脸——嘶,好像早上他也是这样,然后人都被抽傻了呢qaq。 不过那可是八皇子秘密庄园、宵金坊、冯堡私宅诶! 另外两个不提,就说宵金坊。别看他只是陈家搞起来的一个赌坊,但背后站着的可是西厂和皇上啊! 皇帝在还是八王爷的时候就与陈家合作建立宵金坊,那可以说是他私人的钱袋子,赌坊所有收益陈家一,皇帝九。里面高手云集,甚至还有大内高手出没,这也是从来没人敢在宵金坊闹事的原因。 若王妃真单枪匹马去了又被抓住…… 问剑脸一白,眼前一黑又一黑——上帝保佑,王妃一定要是逃跑不是作死啊!流放路虽苦好歹还能喘口气,师出无名昏君这时候也不敢要光明正大要王爷的命,可若是王妃被抓了,谁知道昏君会以此威胁王爷什么? 还好王爷不喜欢王妃,问剑松口气,忽听身后阴恻恻一道声音:“问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在这里干嘛呢?” 问剑:!!! 问剑双肩耸起,整个人被吓出了参差不齐的毛边。 心脏一突突狂跳,尖叫要溢出喉管,一只手快如闪电伸出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怕黑吗?叫什么?”沈降眉头拧的快能夹出苍蝇:“宋清池呢?” 问剑:…… 还不如让他真的撞鬼呢! 这夫妻两个都什么毛病?老背后吓人不说,还老问这种让人不想回答的问题。 “王妃、王妃……”问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主子您妻子有一份“投了么”订单正在疯狂派送,送餐员还是她自己。 “先不说这个,为什么宋清池现在还活着?你没对她动手?”沈降想破脑袋都不敢猜宋清池这会儿回京了,他更关心为什么他还没变成寡夫。 这个问题好!这个他会! 问剑将他截杀宋清池又被反杀的事情说了一遍,越说心态越稳——对吧,怎么可能有人会主动作死,所以王妃果然是逃跑去了吧! 在京城还有乌衣卫看着,这都流放出来十几里地,她想跑这些衙差又追不上。 稳了、稳了。 问剑不慌了,他心态超稳,平静面对现实:“王爷,属下觉得,王妃大抵是跑路了。 她刚为了打消我的怀疑,居然说她是为了给您报仇,哈哈哈哈,您听听,多可乐。” 问剑嘎嘎乐半天发现沈降不仅没笑,还一眨不眨瞅着他。 呲着的大牙慢慢收回去,问剑心虚又虚心问:“爷,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诶,等等,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问剑瞬间忘了宋清池的事情,目光寸寸降落,直至落到沈降腿上。 问剑惊讶到失声:“主、主子……你的腿,好了?” 第十七章:请你也去死吧 沈降是今天晚上突然发现双腿恢复的,之前他只是感觉身体上的伤在痊愈,力气也在一天一天的恢复。直到刚才,他听见宋清池离开,一着急突然发现自己又能站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硬控了他三秒,回过神来宋清池早没影了。 沈降怕惊动其他人,刻意等了一会儿确定除自己之外没人惊醒后才偷偷跟上,通过观察道路上细节才找到问剑。 宋清池身上有些不对的地方,这是毋庸置疑的。 性格上发生的改变还能说是“遭逢打击之后产生了突变”,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突然会武功了,这不奇怪吗? 沈降目光沉沉,低声对问剑道:“她喂了我一个东西,我今天发现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 沈降也不知道自己在试探什么,他盯着问剑越睁越大的眼睛,默默等待他说出那个事实——这个宋清池可能是昏君派来监视他的走狗,真正的宋清池大抵已经死了。 但有一点说不通,若真是昏君派过来的,为什么她要治好他? 别告诉他,她被派到他身边之后突然垂涎上他的美色,这才违抗命令救了他。 一想到先前他自作多情以为是宋清池对他爱太深,沈降气的恨不能脑袋着火。 问剑自是不知主子在想什么,他又惊又喜还带着一点点对宋清池的敬佩:“天呐,原来王妃的医术这么好啊!” 沈降:? 他看着信誓旦旦的问剑,狐疑了:“你说宋清池医术很好?你怎么知道?” 问剑一脸茫然:“老夫人说的呀。” “祖母说的?”沈降抿唇。 所以,他又错怪她了? 她没被替换,她就是对他爱太深? 问剑点头:“对呀,您当时被抬回来满身是血,老夫人说王妃在闺阁里学过医,请她救您呢。” 沈降哪知道那时候沈老太君根本是死马当活马医,本身也没报太大希望,他清醒完全是意外之喜。 看,误会大多数时候就是这么产生的。 沈降心中升起的那点点怀疑慢慢打消,但他还是怀疑:“那宋清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 人类不一定总是知道真相,但好在他们会推理。 “属下听说,学医很辛苦的,需要自己盘悬崖、蹬绝壁去采草药。”问剑通过有限信息逻辑分析外加脑补,成功推理出完全错误的答案:“王妃一定是在那时候学的武功!” 他说的太理直气壮,甚至将自己代入了进去:“听说大部分珍贵药材都在深山老林,那里有虎有豹有熊,如果王妃真的什么都不会她怎么可能从那些猛兽嘴下活着回来还顺利采到草药呢?” 问剑长长叹气:“王妃真是太不容易了,如果这样辛苦还要被人猜忌,那那个怀疑她的人要多不是东西啊。” 沈·正在怀疑·降:…… 被问剑这么一推理,他好像确实挺过分的。 何况她还那么爱他! 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应该。 沈降内疚了。 以后,还是想办法多对她好一点吧! 最起码,一定不能再随意怀疑她了! 下定决心,沈降问起另一件事:“给明月会的任务发了吗?” ¥ 忙着杀人的宋清池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有惊无险护住了自己的马甲。 她左手垂下,长刀刀尖落在青石砖面上被人带动着向前,金属与石面摩擦出细碎的火光,像绚烂易逝的烟火。 最高端的杀人方式往往采用最朴素的劈砍手法。 长刀举起又落下,砍下一颗脑袋便如切西瓜一样简单。 血从切口迸溅,落在宋清池眼旁,宛若一滴血泪。 皂鞋踩在污血上,她身上却依旧干干净净,宋清池歪歪头,似笑非笑看着角落那个抱着刀瑟瑟发抖,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的衙差:“啊呀,找到你了。” “那请你… …也去死吧。” 她声音骤冷,银光陷落,背后的府衙已成寂寥空屋,再无一道活着的气息。 椭圆形的脑袋从托载它的脖颈掉落,滴溜溜滚到台阶下,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大若牛瞳,惊恐盯着高梁之上行云流水的——清正肃静。 宋清池抬手随意一掷,飞刀若闪电般插在内衙的匾额上,污血从上面落下,溅在“清正”的“清”上。 它, 哭了。 ¥ 出了衙门,宋清池去了点着白灯的人家。 哀哀的哭声如细雨绵长,小小的棺材里躺着粉面红霞的稚童。在殓妆师精湛的手艺下,闭着眼睛的小男孩栩栩若生,被砍断的脖子也被精心缝好,用了细布遮掩。他安静躺在棺材中,像睡着了一样宁静安详。 宋清池没惊动这家人,伴着月光静静站了片刻,悄无声息离开。 着白丧服的女人哭肿了眼睛,冷不丁抬眼瞧见一抹白一闪而逝,她惊了一下,拭泪的手顿在眼边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处却再没了人影。 难道是她瞧花了眼睛?还是…… 想到某种可能,女人眼睛一下睁的更大。都说枉死的小儿怨气中,莫不是她的孩子怨她没能护好他,回来找她索命来了? 泪重新温热眼眶,女人却有些激动,她绊着跪到麻木的腿从地上踉跄爬起,跌跌撞撞冲向那抹白消失的地方,口中呼着:“小宝,娘可怜的小宝啊……” 去外间那剪好的白色纸钱的男人闻声转进来,就见女人因为走的太快太急,差点儿从三级台阶跌下来,他惊了一下,慌乱中丢飞了纸钱,扑过去将女人抱在怀中。 “啊——啊——”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嚎着,拼尽全力长命锁揉进心口。 这是小宝的东西啊! 那杀千刀的衙差白日里就是瞧上了这锁才以镇压闹事百姓为借口杀了她的孩子! 她的小宝那么小一个小人儿,不过是心善去送了药,怎么就犯了忌讳要早早丧命?她翻遍了小宝全身都没找到这枚长命锁,才知是有衙差趁机起了歹念。 现在长命锁回来了,底下同时还压着粮和钱。 一定,一定是小宝回来了! 一定是小宝舍不得她这个娘,知道长命锁被抢,这才回来复仇,回来看她一眼的啊…… 第十八章:宋清池不会跑路了吧? 将补偿给了那户死了孩子的人家后,宋清池也没多留,她马不停蹄开启了新一波的搜刮。 绫罗绸缎、金银财宝这些她不缺却也不嫌多,更重要的是,她在各家珍藏起来的花房中大肆扫荡,找到了不少后世做饭时会用到的调味料。 是的,调味。 她也是先前薅便宜爹养的那些东西时才发现,这时候的辣椒、花椒、棉花甚至小番茄、土豆都是作为观赏花卉被珍惜摆在花房。 不是她说,这简直是对它们美味程度的侮辱! 宋清池开着空间传送,在八皇子的秘密别院如入无人之境。 薅走、薅走,全部薅走! 宋清池拈花惹草正嗨皮着,勤奋的如同捕风摘蜜的彩蝶,忽听一声爆呵—— “何人在我们爷的庄园放肆?来人,把小贼拿下!” 四巷亮起火把,清风将灼热吹进宁静的奇珍花房,宋清池正好将最后一朵要用的植物连根拔起塞进空间,瞧着四五挥刀砍来的护卫,莞尔一笑:“别这么生气嘛,我是新来的园丁,来帮忙松土的。” 木系异能催动,周遭古肃的柳木乘风暴长。大地颤抖,润土开裂,密密麻麻的根须若地龙翻身撕开土地横冲至上。 “啊!” “啊——” “救命,有妖怪啊!”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不少冲进来的护卫刹不住脚,大头朝下跌进树根挣出的地坑中。 宋清池不是烈性好杀之人,在衙门一通大闹是气他们白日里不分青红皂白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刀;恼他们心狠手毒,对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孩子也下的去手还霸占人家财务。 但她与八皇子养的这群护卫无冤无仇,夺人点儿财产便是,犯不着打打杀杀。 木系异能如臂驱使,像柳木将军传达宋清池的思想。是以狂舞的柳条也只是将人抽飞、抽晕,并没有伤害他们性命。 这边闹起人树大战,宋清池毫无留恋去了宵金坊。 宵金坊地如其名,库房藏着的全是成箱成箱的金银财务。对这种早已打包好,只等着她拎包走人的地方,宋清池开心还来不及,更不会手软。 成箱成箱的东西搬进空间,眼瞧着天边泛起鱼肚白,宋清池启动最后一次空间传送机会,回到了曾虎他们驻扎的地方。 ¥ “爷,姚娘那边传消息,咱们的人扑了个空。”问剑眼中压着难掩的震惊,他低声汇报:“咱们的人到的时候,衙门已经空了,所有人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而且所有人都是头身异处,杀人的那几个脑袋整整齐齐对着衙门匾额,跟祭祀似的,可吓人了。” 问剑对那些死有余辜之人毫无同情,他比较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这不是公然挑衅朝廷,打皇帝的脸呢么! “姚娘还说了什么?”沈降问。 “唔,没什么了,说最近京城戒严,想传递消息恐怕不容易,最好近期暂时切断联系。”问剑道。 姚娘是沈降布置在京中的暗子之一。她既是京城明月会的总管事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四海酒楼的老板娘。 皇帝以谋反之命废了他的武功脱了他的官服连他投资的一些小生意和一些江湖上的朋友都收到了牵连。 不过他也不算毫无所查,提前送了一些消息出去,挽回了一些损失,他的那些朋友也大都还安全的漂着。 沈降目睹小儿被杀,当面拦着宋清池没让她动手,背地里却立刻给问剑下了指示,让他想办法留消息给明月会,让他们去处理这件事。 昨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天气,不曾想却有人和他撞了念头,还抢先动了手。 这样的高手……沈降起了拉拢结交的心思。 他原来被八王爷拉拢,为他的胆识豪情所折服,也决心要推翻旧帝支持新君。 可惜八王爷不信任他,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卸磨杀驴。 若他只针对他一人,成王败寇,他识人不清无话可说,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祸及他的家人。 他可以死,但他家不可以全部都死。 原先沈降没打算取证去抢,他懒得做那个孤寒的位置,但他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总得让有些人知道,卸磨杀驴不是这么好杀的。 沈降垂眸挡住眼底汹涌的算计之色,问道:“宋清池呢?” “王妃,王妃好像还没回来。”问剑其实更想说——昨天不是都告诉您王妃指定是跑路了吗! 难不成您还真觉得王妃是去报仇啦? “什么叫她还没回来?”宋芊芊的声音突然出现,她一惊一乍叫唤道:“宋清池那个贱人不会是逃跑了吧! 该死的,我就知道那个贱人不会这么认命!我可是她的亲妹妹啊,她要跑路居然不带着我?” 宋芊芊特别生气,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问剑:??? 不是,她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哦,对哈,刚才王爷的声音好像是二重奏来着。 淦!那竟然不是回声吗!! 沈降对咋咋呼呼的宋芊芊更加喜欢不起来,他拧眉似笑非笑看向周围看过来的视线:“你最好祈祷她不是真的跑路了,不然……” 宋芊芊也意识到她刚才不该大吼大叫暴露这件事。 流放犯逃跑那可是大罪,说不定还要牵连他们挨打。淦!她说什么来着,宋清池就是个害人不浅的害人精吧! “不是,我瞎说的。”宋芊芊转身冲那些看过来的探究视线胡乱挥手,往回找补道:“她没跑,她、她肯定是尿急,去上茅房了。” 她说着说着理直气壮起来,冲人群里一个一直往这边偷看的小公子冷哼一声,特别大声吼:“看看看,再看信不信我告你非礼?” 方默声被吼的呆了一下,慢慢转身蹲下来,可怜巴巴伸手扣地上的土,却说什么不肯走。 他的地图还没回来的呢,他才不走。 宋芊芊以前被继母教育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完全不与人结交,后来宋清池回家又忙着和宋清池别苗头更没时间认识京中权贵。 在加上方默声为人古怪,经常性不再京城,要么就是在房间角落长蘑菇。 所以她俩互不认识,但人就是这么奇怪,不认识也能吵起来。 这个“吵”是宋芊芊单方面对着方默声吵。 前面说过,宋芊芊是个窝里横,见方默声怂,她反而支棱了,撸起袖子就想过去撵人:“诶我这暴脾气,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第十九章:漂亮小狗 “咳咳,听说有人在找我?”宋清池蹦蹦跳跳从林里钻出来,三两步走到宋芊芊身边,双手擒住她去打方默声的手,脚下不动声色挡住宋芊芊踩向方默声手的脚。 咦,这个姿势—— 宋清池左手握着宋芊芊右手,右手抓着她左手。两人的手臂扭成一个无限符号,又对立而站。 宋清池:*o* 宋清池忍不住拉着她快乐的转圈圈,默默在心里喊——哈哈哈哈,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呀~ 同时不忘嘴上欠欠的道:“妹妹你这么爱我呀,一秒钟都不想我离开你的视线?哇哦,你也是变态疯批挂的,和二婶好像哦……你不会也对我爱而不得,强取豪夺吧?” 宋芊芊莫名其妙被宋清池带着转圈,感受着其他人瞧傻子似的眼神,她受不了了,挣扎起来。 一挣扎当紧,宋芊芊突然发现——他爹的,宋清池大早上是吃了秤砣吗?她怎么那么有劲儿啊! “哈哈哈哈,对对,就是这样,扭起来啊妹妹,哈哈哈哈。”宋清池以为她是在配合自己,笑的更开心了。 宋芊芊:…… 咱俩到底谁是变态啊!!!你这个变态快给我放手啊啊啊! 闻讯赶到的曾虎听着那边传来的爽朗小声,长长松口气——吓死他了,原来是疯了啊,还好还好,他还以为真跑了呢! 流放逃跑被惩罚的不止流放本家,他们这些做押解的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宋小姐!宋小姐!” 时间不早了,曾虎急着进山屯粮,他冲宋清池道:“您别转了,咱们准备进山了。” “哦,好哦。”宋清池乖巧答应,松开手。 她站的稳稳当当,可怜宋芊芊被晃得晕头转向,因为惯性“嗖”一下飞了出去,狼狈摔倒在地张嘴“哇”一下吐出一口酸水。 “宋、清、池!”宋芊芊眼冒金星,这辈子没这么难受过,恨得咬牙切齿。 “到!”宋清池声音嘹亮应了一声,像是才发现跌倒在地宋芊芊,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大力前摇后晃并配上焦急音效:“妹妹,妹妹你怎么了?你脸好白!你怎么吐了?你,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她嗡喳喳的声音成了压垮宋芊芊的最后一丝稻草,宋芊芊一个“滚”字前音未出,眼仁朝后翻,彻底被晃晕了。 小样。 宋清池拍拍手松开她,露出得意笑容——小样,霸霸连丧尸都能收拾,还收拾不了你个小弱鸡? 宋清池应了曾虎一声,到方默声身边,将保护完好,宛若刚拿出来的地图交给他。 “谢谢方公子的地图,帮了我大忙。”宋清池眉眼弯弯,笑容暖如朝阳对方默声道:“你的地图画的真好,我相信你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位地图大师!下次我有需要还找你。” 说完,宋清池乐颠颠去找曾虎了。 方默声捧着地图,浅咖色的眸子在少女摇曳离开的背影上注视了好久、好久。 直到竹青满头大汗找过来对他说:“公子,咱们被分配了砍树、拾柴的任务呢,大人喊了您好久,几位公子都到了,就差您一个了。” 竹青乌拉拉说了一通,也不管方默声听是没听,习惯性伸手去拉他的手要将人带走。 一般这个时候方默声都会很听话跟着他,就算闹脾气不动,稍微用点力气他也会乖乖跟着走。 可今天竹青,拉——诶,再用点力,拉——诶,怎么拽不动呢? 竹青到底不敢真的用力,他实在怕把这朵阴郁小蘑菇的蘑菇片扯坏了只能无奈转身哄他:“公子……” 这时候竹青才发现方默声手中的地图,他高兴道:“咦,地图回来了?是北冥王妃回来了吗?” 竹青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人在哪儿,再看自家公子,更发现了不对劲。 “公子,你在看啥呢?”竹青顺着方默声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只有一群挤挤攘攘的小姐、夫人。 她们扎堆围在那里似乎在听什么人说话。 清风送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对,记住……” “红……伞……白……杆……毒……吃。” “一定……洗……勿……舔手……” 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昨晚才听过。 等等,昨晚? 北冥王妃? 竹青看看那里又看看自己魂不守舍的公子,急了。 拽着他就往宋清池那里走,气呼呼的拨开人群找到宋清池,张口就来:“你太过分了!” 正在教大家辨认蘑菇和野菜的宋清池:? “昨天我是不是跟你说了地……”竹青知道流放犯私跑是大罪,赶紧收住话头,把方默声往前一推:“你看我们公子委屈的,都走不动道了,你对它做了什么?” 是的,竹青觉得自家小主子之所以表现的这么不正常,肯定是因为宋清池不小心将他家公子绘制的地图弄坏或者弄脏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坦坦荡荡,但其他人不知道这一茬啊! 吃瓜群众们纷纷在脑中将“它”替换成了“他”,默认竹青是在质问宋清池对方默声做了什么。 一个个顿时双眼亮晶晶,耳朵支起老长,比刚刚学习如何辨认好蘑菇和毒蘑菇精神多了。 宋清池满头雾水,无辜道:“我什么也没做呀。” “那我们公子……” 竹青还想接着问,身后却冒出一个温吞吞,轻微颤抖的弱小声音:“我,我可以跟、跟着你吗?” 方默声眨巴着漂亮的狗狗眼,充满期待的看着宋清池又问了一遍:“我可以跟着你吗?” 对比第一次的磕磕巴巴,他这次显得大胆、连贯许多。 “跟着我?”宋清池这才注意到方默声也跟来了,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头疼道:“可是我们这边都是些女孩子呀。” 方默声失望的低下头,也不离开,转过身去蹲在地上画圈圈。 头顶上仿佛忽然飘出一团乌黑乌黑的小乌云,正一下一下从云层中掏出小闪电打他,委屈巴巴的表情活似路边被主人遗弃的漂亮小狗。 这谁能忍住不往家里捡? 宋清池忍不住,她语气商量:“要不,我去找曾大人说一下,你之后就跟着我们一起采蘑菇?” 听说男流放者那边要去砍树,看这孩子一副白白瘦瘦的弱鸡样子估计也砍不了几棵,还不如跟着她去捡蘑菇。 “嗯!” 方默声头顶下雨的乌云顺时变成了大晴天,他站起身,朝着宋清池露出一个羞涩又腼腆的笑,拿在手中的地图递向她的方向,红着脸道:“你喜欢,送给你。” 第二十章:遭遇未知生物袭击 哇!这也太乖了叭! 宋清池忍不住抬手在他脸颊两侧捏了捏。触手升温,手感比沾了糯米粉的草莓陷儿大福还要好,揉一揉便能看到里面艳粉色的流心。 方默声红着脸,乖乖站着,一副予取予求,任君采劼模样。全然不知自己这时在宋清池眼中已经完全变成了草莓大福。 如意和宋清池押在不同队,求了许久才终于换到采蘑菇、摘野草这边。 小丫头归心似箭跑过来瞧见自家小姐如那流氓土匪似的揉搓方小公子的脸亵玩。方小公子也不躲,逆来顺受的由着她家小姐胡闹,瞧得久了竟还能从两人身上看出几分般配来。 不不不,一定是她看花眼了! 如意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家小姐早已与北冥王结为夫妻,如何能与其他男子瞧着般配? “王妃!”她急急上前,提高声音提醒宋清池注意尺度。 宋清池注意力被带过去,手上便放开了方默声的颊肉。 手指的温度从脸颊上退开,方默声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捂住脸,徒劳无用又极尽可能去挽留渐消的温暖。 “如意!”宋清池唤了这丫头一声,用力将人揽进怀中。 怎么说如意都是她穿来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宋清池好久没见她此刻见到了也非常开心。她放开小丫头,撩起长袖用袖底擦了擦她小脸上的脏污,拍着胸脯道:“你放心,等下我就想办法把你调回我身边。” 宋清池掐着她的小脸心疼道:“这才一晚上没盯着,脸都饿瘦了,等下给你弄烤肉吃。” 如意没把宋清池的话当真,但这种被惦记,有人关心、被主子挂念的感觉却让她感动的眼泪直流。 “呜呜呜,王妃你真好,奴婢要伺候您一辈子!”如意感动回抱住宋清池,将脑子里那些“离方公子远一点”“您是已婚之人不能与外男拉拉扯扯”啰嗦说教忘到了九霄云外。 告知曾虎将方默声安排在她带的这一队之后,宋清池带着身后三十人小队朝大山出发了。 山路难行,好在宋清池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她拿着队伍中唯一一把官刀,挥砍切劈,大刀在宋清池手中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就砍出一小片容人区域。 “你们就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宋清池说完,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如意、方默声、钱蕾芳……” “到!” “到!” “……” 被点到名字的人下意识应声,宋清池满意点头:“现任命你们为小队长,每个人挑选五名队员。” 如意、钱蕾芳有些激动,方默声却傻眼了——他跟过来,完全是为了能和宋清池有相处的机会呀!他才不想带着这些蠢货,一、点、都、不、想! 不过他太沉默,饶是生气也只会鼓着脸颊站在一边翘脚,不够了解完全看不出他生气了。 “咳咳,大家安静。”宋清池将手放在袖袋,借着衣物遮掩,从空间中掏出六个药包:“刚才点到名的小队长来领一下,这是曾大人给我们的驱虫防兽的药物。 一会儿你们各自找地方分散开,这些药就洒在圈定的范围内,可保你们暂时免受虫、兽袭击。” 宋清池话落,如意第一个上前领取,方默声犹豫片刻也慢吞吞跟上,然后是钱蕾芳。 有他们三个带头,其他被点到名字的临时小队长也纷纷过去领药。 发完驱虫、兽的药,宋清池道:“你们身为队长,要对每一位队员负责,遇到危险能帮忙尽量帮忙,实在帮不上马上叫我名字,记住了吗?” “记住了。” “是。” “……” 宋芊芊也在人群中,但她不是小队长。她咬牙切齿恨恨看向宋清池,觉得她是故意的,纯粹打击报复! 宋芊芊不高兴,更不想让宋清池高兴,当下扬声:“我们都去干活了,那你干嘛呀?你不会是想奴役我们,自己找个地方歇着,好坐收渔翁之利吧?” 她话落下,不少出于从众心理老实听从的人也反应过来了,所有人目光同时聚焦到宋清池身上—— “就是啊,你不会是想偷懒吧?” “大家都是一起出来干活的,凭什么你自己单独行动?” 七嘴八舌的声音冒出来比远山鸣蝉还要吵,宋清池眯了眯眼睛,盯向宋芊芊方向——这货怎么老是记吃不记打啊! 挑起争端又成功隐匿在人群中的宋芊芊后脊一凉,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卡顿,警惕看向四周。 咦,没人呀?那她为什么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似的? 等等,这里荒山野岭的,不会真有什么脏东西吧? 宋芊芊被脑子里凭空多出的念想吓了一哆嗦,没等她安慰自己不可能,这世上根本没有飘,一道尖叫声从她左后方杀猪似的炸响—— “啊啊啊!救命啊,有、有东西拽我!” 卫曼柔是继宋芊芊之后第二个发声的,此时她狼狈趴伏在地,脸上是惊恐乱飞的眼泪,双手不住刨土,拼命抓住草木根须与脚腕上向后拽的力量对抗。 她旁边是同出卫氏的庶女,也是被宋清池点名六人之一,名唤卫雨梦。 卫雨梦立刻伸手抓住卫曼柔的手帮她稳住身体,同时朝身边人道:“快来帮忙。” 大家如梦初醒,纷纷上去帮忙却听又一声惨叫:“啊!救命,我的脚脖子也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三十人队伍因为不明生物的突然袭击乱成一团,方默声最讨厌这种人挤人、嘈杂混乱的环境,在混乱发生的第一时间便想退走明哲保身。 奈何他不够快,混乱中被一丫鬟抓住脚腕子。 小丫鬟吓得涕泗横流,将他的脚腕子当成唯一救命稻草,口中不停哀求:“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方默声不想救她还想踩她手。暗色的眸子低垂着,他盯了那丫鬟好一会儿,脑子里响起的事宋清池先前的叮咛——身为队长,能帮一把帮一把。 如果这是她所希望的…… 方默声抿唇,忍耐着与人接触的不适将怀中珍重藏起来的驱虫药粉拿出来对着小丫鬟脸撒了上去。 第二十一章:别去碍事 “咳、咳咳……” 小丫鬟被迎风吹出的药粉扑了满头满脸,她眼泪流的更厉害了,还被刺鼻的药味呛的不停咳嗽。 但让她惊喜的是,那些勾着她脚脖子的不明生物真的退了! 驱虫、兽药粉有用! 那不就是说藏在草中袭击她们的是某种虫、兽?虫、兽袭击人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扛回窝吃啊! 死里逃生的小丫鬟脸青了又白,但她还是努力镇定下来,扬声将情报共享:“大家,用北冥王妃给的驱虫、兽药攻击那些东西!快!” 四下都是尖叫,大多数人都惊魂未定无瑕顾忌其他,但离得近的还是听到小丫鬟的声音,如意当即立断抱着自己的药包四处乱窜,这儿撒一点那儿挥一片,顺便将这个消息告知其他人。 她是这些人中最从容的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藏在草中的未知生物从来不攻击她。如意刚才凭一己之力拖住了许多人被带走的命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右眼皮一直抽抽个不停。 因为狂跳不停的眼皮,饶是找到了对敌方法,如意心情依旧没放松。不仅如此,她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成功用驱虫、兽药粉圈出一小片安全区后,众人这才长舒口气,几个被扶起来的凑在一起嘤嘤抹泪。 如意左看看右看看,心中不安终于化为现实—— “王妃!”她大喊着:“小姐!” 焦急的呼喊被清风送远却迟迟没能送回回应,如意心脏突突跳着,眼眶红了一圈:“你们有谁看到我家王妃了?” 刚才惊变出现的太突然,大家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操心别人? 宋芊芊冷笑,恶意揣测道:“说不定被拖回动物巢穴吃掉了吧。” “你闭嘴!”如意眼睛一瞪,冲她咆哮:“我们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你这样的祸害都没被吃,我家王妃才不会被吃呢!” 宋清池的突然失踪让如意忘了尊卑,不客气回怼宋芊芊。 她看向其他人,哀求道:“大家行行好,帮忙找一找我家王妃好不好?” “凭什么?”宋芊芊恨她一个丫鬟也敢顶撞自己,第一个唱反调:“她自己倒霉死了活该,难道还要我们大家一起给她陪葬?” 这话得到了不少人赞同。 命只有一条,慌乱之中她们都把驱虫、兽药粉撒了出去,那东西被药粉暂时吓退难保不会埋伏在暗处,傻子才脱离保护圈出去救人呢。 当即便有人附和宋芊芊的话,对如意道:“也不是我们不近人情,不愿帮忙,但天灾人祸,祸福旦夕全凭天意,如意姑娘还是尽早节哀吧。” “对啊,我们这么多人谁都没失踪偏偏她没了,这不是老天想让她死是什么?”又有人随声附和。 如意红着眼眶瞪过去,气道:“姑娘说这种戳心窝子的话自己不觉得脸红吗?若非我家小姐拉了你一把,怕是你第一个便被那东西拖走了!” 那人脸颊一红,更加羞恼:“我好心劝你,你却反过来咬我?跟你这种下人讲不通道理,不若我们来投票吧,同意去找宋清池的举手?” 雅雀无声,只有如意两只手高高举起。 那人轻笑一声,眼底羞恼渐退,急迫的声音也变的闲散:“不同意去找宋清池的举手。”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就连站在人群中的方默声也慢吞吞抬起了小臂。 “你、你们……”如意只觉心寒,气怒攻心眼前的画面都开始眩晕、模糊。 “好了,大家别忘了我们出来是来做什么的。 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快些采野菜、摘蘑菇吧,不然回去晚了,小心被曾大人责罚。”钱蕾芳站出来打圆场,拽了如意一把,低声劝道:“你也别急,这驱虫、兽药粉是王妃赠予我们的,还怕她身上没有剩余备份?再说王妃面相周正,眉心清明,眼神明亮,一看就是个有福相的。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没事的。” 如意心知不会有人帮忙,也不想跟钱蕾芳废话,冷笑道:“不需要你来假好心。” 钱蕾芳唇角笑容微僵,她是有私心不假,可说出的话也是真心的,毕竟她们一起出来,回去却少了一个,饶是有意外情况发生也难保不会吃落挂。 她当然希望宋清池能平安回来,不过她也不会因为这希望随意声援如意,毕竟其他人的顾虑也没错。 可她好心来劝却热脸贴了冷屁股,她心中不由对如意升起些许不满。 钱蕾芳不再多言,笑了笑取了自己的工具离开了。 其他人也三三两两聚一起忙碌起来,遇到不确定的野菜、蘑菇还会与身旁人说说笑笑的讨论。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会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崩溃大哭却也能在暂时安全后迅速走出这种情绪,面不改色踏上新生活。 采蘑菇小队气氛重新融洽,所有人都默契不再提起“宋清池”三个字,好像她从没出现过。 如意知道肯定不会有人帮助她了,她心灰意冷,发狠擦去脸上的泪,恨恨想——你们不帮,那我自己去! 她转头要走,迎面撞上一道阴影。 方默声安静站在如意身后,在她转身之际递出一把小锄头。 如意被他气笑了,用力挥开他的手,语气冷冰冰的:“你走开,我们王妃真是看错了你。既然你们都怕死不去找她,那我自己去,别拦着我!” 她撞开方默声肩膀就要朝密林深处走,方默声拉着她:“别去、碍事。” 与宋清池以外说话时,方默声总是这样简洁又冷漠,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他自觉完成任务之后就走,样子十分欠打。 如意盯着他的背影,生生将拳头给看硬了。 虽然他说的没头没尾,不着四六,但如意凭借对宋清池的了解约莫还是猜到了些。 她眼中忧色未减——小姐以前虽说也心有城府,经常能通过攻心、设计将其他人耍的团团转,连侯爷后娶的那位与小姐对上几次之后也老实下来,除了时不时挑拨着二小姐去找小姐麻烦,却也没再亲自与小姐对上过。 后来小姐嫁入北冥王府成了王妃,二小姐巴巴也跟着嫁进来,两姐妹说不说同心同德,但二小姐向来愚蠢,小姐从不将她放在眼中,略失小计便能忽悠着二小姐在人前与她做出姐妹情深模样,不叫王府看轻她们。 可小姐从前再厉害,她也从未见过小姐使用武功、医术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小姐还是她的小姐吗? 如意心乱如麻,没留神将树根儿底下一朵深褐色,盘大且宽的蘑菇刨了个稀巴烂。 第二十二章:你妈永远是你妈 “阿秋~” 宋清池躲在距离摘蘑菇小分队二十米之外的一棵粗壮大树干上。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地面上忙碌的摘蘑菇大队,以确保那边发生危险她能第一时间过去。 “阿——秋!” 一个喷嚏打完接着又是一个,宋清池揉了揉鼻子,眼神逐渐警惕——难道有人骂她? 她目光乱窜,定格在宋芊芊身上,眼睁睁看见她挖出一枚剧毒红伞伞扔进背篓中。 宋清池:……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实操前千叮咛万嘱咐“红伞伞,白杆杆,吃了就要躺板板”,来现场逮着红伞伞就薅就拔。这智商,她还能想起来背地里骂人? 宋清池摇摇头,算了,不拿着立刻往嘴里塞就算她是个天才! 树梢垂下两条碧青色的藤蔓,蔓身如蛇一样盘起,机警守在宋清池身旁。若钱蕾芳等人在,定会将它认出——藤蔓灵活诡谲的样子可不就是刚刚袭击她们的未知生物嘛! ¥ 事实上,宋清池也是被迫利用藤蔓脱身的。 【你是说,我的空间生出灵智,所以现在要反抗我的控制?】 宋清池打了个响指,冷笑道:【懂了,叛逆期嘛不就是。】 从空间内诞生的智灵心虚一瞬,飞快稳住情绪,虚张声势道:【呵,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这里灵气充裕,我要反抗!我要独立!我要勇敢做自己!】 【虽然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但首先我是我自己!】 智灵慷慨激昂,抑扬顿挫。 小词儿一套接一套,说的把自己都感动了,它冷哼一声:【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以后不许你再从我身体中拿走任何一样东西!】 它嚎任它嚎,宋清池岿然不动。 反正任这小东西扯出千万种道理,落在宋清池耳中只剩下——皮痒,求打! 孩子叛逆期老不好?多半是家长揍得少。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听话是不听?】宋清池压着最后的耐心问它。 智灵仗着和宋清池不在同一个次元,梗着脖子叫的特别嚣张:【不听!不听!你再问多少遍也不听!】 【很好。】宋清池不怒反笑,淡声道:【希望你一直这么有骨气。】 智灵:? 它悄悄探头,发现宋清池闭上了眼睛,盘腿而坐。 【咕咚——】智灵吞了口口水。明明没有实体,但它却清晰感到后脊突然凉飕飕的,不安的感觉笼罩着它。 ¥ 在第一批人类异能者出现时,蓝星科学家便对此展开研究,致力于让所有幸存者都能独立掌握异能,更好的与丧尸搏斗。 宋清池是第一位实验志愿者,了解到这方面的知识也比其他人多。 所谓异能其实是人类意识的具象化,也可以理解为精神力的延伸。 宋清池是双系异能拥有者,无论意识还是精神力都比常人超前、坚定。智灵以为它与她存在于不同次元所以有恃无恐,但宋清池会坚定告诉它——你妈永远是你妈! ¥ 【嗷嗷嗷——嗷——嗷嗷!!】 虚浮次元中,智灵被宋清池揍得满地乱爬,四处嗷嗷叫。它崩溃又不敢置信回头看向那个可恶的半实虚影,哭唧唧道:【你,你玩儿赖!你一个人类怎么进虚浮次元的?呜呜呜,我不服!你肯定开挂了,我要举报你!】 宋清池此时有点儿像动漫画风的白色小幽灵,只显出了上半身,双腿虚无飘在空中。 她也是第一次进虚浮次元,新奇的很。 左右看了看,宋清池伸出手在半空握了握,一根鸡毛掸子在智灵目瞪口呆中缓缓被她抓出。 宋清池一只手握住鸡毛掸子在另一只手上掸了掸。 嗯,手感十分不错。 她心情颇好乜向智灵方向:【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这一瞬,智灵脑海中想了很多…… 它惊觉虚浮次元并没有《儿童保护法》,哪怕宋清池把它打死,它也没地儿伸冤去! 一件事想通后,滑跪也变得分外丝滑。 智灵水灵灵抱住宋清池大腿,深情款款高喊:【妈妈!孩子知——错——啦!】 ¥ 【说说吧,你到底怎么个事儿?】宋清池睁开眼睛,细细盘问智灵。 智灵一改先前怼天怼地谁也不服的中二模样,狗腿的恨不能跟着钻出来给宋清池捶腿,声音极近谄媚:【我只记得自己受伤之后一直沉睡在妈妈……】 【等等,别套近乎。】宋清池冷酷道:【叫‘主人’。】 【……主人你的空间中。】智灵丝滑改口,带着一点点小怨念继续:【主人你之前呆的地方灵气太少,我只能一直陷入沉睡,偶尔才能清醒。 三天前我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强行从沉睡中醒来激发了最后的力量以期度过危机。】 智灵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疑惑,它道:【那种强烈的危机感我只在生死存亡之际感受到过,嘿嘿,我那时候差点儿以为自己要彻底消散了,没想到再一睁眼,不仅活着还来到了灵气这么浓郁的地方把旧伤都治好了。 一定是主人你英勇无畏就我于水火,嘿嘿,主人你真好~】 宋清池垂下睫毛挡住眼底深思——她先前就怀疑为何她会突然穿书中,如今听智灵所说,应当是它危机关头为求生而爆发出的力量将她和它一同带到了这里。 如此说来,它还算她的救命恩灵咯。 宋清池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懒洋洋问它:【说这么多,你会什么说来听听? 你知道的,我身边可从不养闲人。】 屁!你养着的那个人类雄性不仅是个闲人,还是个废人呢! 智灵在心里大声反驳,现实敢怒不敢言,还要绞紧脑汁提供用的上的作用。 它道:【以前主人您的空间是死物,虽然能存放东西,但作用只在保鲜、储存。 而且您放进来物品,不仅需要自己整理,取出时也要仔细寻找,锁定物品才能拿出来。 但,从现在开始,这一切就都不同了! 主人,拥有我,您就拥有了一个智能管家!我是空间诞生之灵,这里的一切都归我管理!】 智灵像是学了推销大法一样,打了鸡血般在宋清池面前变着法夸奖自己:【您想要什么,您告诉我,我秒秒钟给您找到! 而且有我在,主人你的空间就不在一个死物了哦! 我越强大,空间自由度越高。种田、养花、开山建屋…… 您不仅能在空间自给自足,待我强大,您带人进来建国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第二十三章:有本事你去告状呀 智灵声音雀跃,甜滋滋的,每一个音节都在叫喊“夸我!夸我!宝宝是不是超——厉害哒!” 若换个人听它这一通吹嘘也许真动了心,将它当个宝贝哄着、捧着。 可惜智灵现在面对的是宋清池。 宋清池的人生准则——吃什么都行,吃饼不行。 智灵卖力将饼画的又香又甜,可宋清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半分没留心里面。 智灵叭叭叭一通说,就听宋清池不冷不热,一针见血:【所以你现在能干什么?】 智灵:【呃……陪、陪聊?】 宋清池:…… 说了那么多,和着现在就是个小废物呗! 算了,看在它也救过她的份上。 【以后老老实实听我的,懂?】宋清池道。 智灵不敢作妖,连连点头,沉默片刻又委屈道:【可是人家要靠囤货收集力量,屯的越多,力量越大,我也能帮主人做更多的事情呀。】 宋清池想了想,觉得智灵暂时没什么用,但闲着也是闲着,她顺手将饼画了回去:【你好好听我的,以后想屯多少东西我给你弄多少东西,保证物资多的你屯都屯不下。】 智灵显然聪慧程度不高,闻言立刻信了:【真的吗?主人你真好!我要一辈子给主人打工!】 【乖。】宋清池夸奖它:【我最喜欢你这样听话的小朋友。】 智灵顿时更开心了。 ¥ 解决了空间突然叛逆的问题,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该收队的时候,宋清池从树上跳下,抚了抚跟着她的藤蔓:“谢谢。” 她催动木系异能,青翠绿茫化作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她身上溢出,融入周围花草树木中。 绿草随清风晃动,枝丫满足摇摆,绿荫游荡如碧波蓝海,沙沙风声穿行林荫,一切都显得分外美好。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被静默拉长,植物们吸取来自宋清池的馈赠,于无声中反哺能量给她,人与自然的相处和谐又美好。 空间智灵惊愕看着这一切,十分庆幸自己找了个好主人。 假以时日,它的主人定能如乘风之龙,翻山之鹏;下潜九渊,上登青天! ¥ 宋清池不知空间智灵对她寄予厚望,她只觉得浑身非常舒服,连日赶路的疲惫感都被消除一空。 藤蔓以叶子做手脚,戳了戳宋清池的脚腕。 宋清池睁开眼睛,惊讶发现藤蔓之上有只被捆缚住动弹不得的白兔,她拎起白兔两只耳朵将它抱在怀中,展眉露出笑颜:“谢谢藤藤,藤藤真棒。” 藤蔓得她夸赞,害羞的将自己蜷成一团。 宋清池挥别它,带着兔子回了到采蘑菇小队所在地—— 时间不早,钱蕾芳正和其他领队清点人数,确认人没少之后,大家排成纵队准备回去。 “哇,你摘得蘑菇好多呀,我好多都不认识,不敢摘呢。” “我也是瞎摘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呢,如果宋清池在就好了,她一定认识这些蘑菇哪些是能吃的,那些是不能吃的。” 队伍中传出小声的说话声,又迅速安静下来。 钱蕾芳瞪了那女子一眼,呵道:“就你话多,走快点。” 那女子没动,双目圆瞪盯着钱蕾芳后面,右手颤巍巍抬起,脸惨白一片:“鬼、鬼啊!啊——” 一只手乘着声搭在钱蕾芳左边肩膀,幽幽冷气从她而后传出。 钱蕾芳脖子僵直,一动不敢动,只觉有什么毛乎乎的东西贴在她脖颈裸露在外的皮肤,那东西一跳一跳,还会动。 宋清池刚拉住钱蕾芳,没来及说话对面脸白兮兮的姑娘就开始鬼吼鬼叫,她抱着兔子不方便,索性将兔子夹在她和钱蕾芳身体中间,这才腾出手揉了揉耳朵。 “妹子,”宋清池被她高亢的声音冲击的神情都空白了一瞬,她一言难尽盯着她道:“就你这高音,鬼来了也喊不过你啊。” 宋清池又拍拍钱蕾芳,不高兴道:“怎么不等我?” 钱蕾芳:? 这声音……好像有点儿耳熟啊! “王妃!” “宋姐姐!” 如意、方默声一左一右迎上来停在宋清池左右,好似两个求摸摸的小动物。 宋清池没忍住,一人脸上掐了一把,笑眯眯道:“欸。” 钱蕾芳也意识到身后那不是鬼,是宋清池回来了! 她转过头去惊讶道:“你没死?” 说完她自己先意识到不妥,低头嗫嚅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清池不在意的摆摆手:“因祸得福。” 她举起怀中白兔道:“抓了只兔子回来。” 那兔子还很活泼,饶是被宋清池揪着耳朵,双腿却一蹦一蹦试图挣脱。 宋清池嫌麻烦,丢给如意道:“你搞点儿草编把它腿绑了,咱们今晚吃兔兔。” “好!”如意兴高采烈应了。 对她来说,在没有比王妃没事,还带回只兔子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宋姐姐,”方默声看了一眼去绑兔子的如意,默默走上前将背篓递给宋清池道:“我没什么采蘑菇的经验,你可以帮我看看这些摘得对不对嘛?” “可以呀。”宋清池接过背篓仔细检查。 其他人原也高兴宋清池能平安归队,但见她人完好无损,又带回一只兔子,这心不禁往外冒酸水了。 大家都受到了袭击,怎么她们又受惊吓又滚的满身泥污,顶着太阳劳动半天,就捡了点儿不知能不能吃的野菜、菌子。 她宋清池受了袭击,没病没灾,连点儿皮子都没破回来,还带了只兔子? “宋小姐,咱们这趟出来乃是奉了曾大人的命令,你得了只兔子也该回去交给曾大人才对,怎么能自己私自昧下呢?”有人往前站了站,扬声道。 宋清池抬眸扫过去——尴尬了,不认识啊! 方默声察觉到她的窘迫,走近两步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肥水卫指挥佥事之女,梁鸣春。” 梁鸣春抬了抬下巴,姿态十分高傲,等待宋清池解释、认错。 这兔子她纵使她吃不到,给那些粗鲁的衙差吃,她也不想跟宋清池吃。 大家都是流放犯人,凭什么她宋清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得了马车不算,现在还能吃上兔子肉了? 有人出头,其他女子虽未出声,但神情姿态无一不是支持梁鸣春所言的。 大家都一样,这福要么大家同享,要么谁都别享! 宋清池是那惯着她的人? 必然不是啊! 她冷哼一声,下巴抬得比梁鸣春还高,端的是桀骜不驯之态,应道:“就吃、就吃,气死你。 有本事,你去告状去呀!哼!” 第二十四章:失败的挑拨离间 “你!”梁鸣春何曾见过这样的泼皮? 她素日来往的圈子各个都将名声、面子看的比性命还重要。 若换了此处除宋清池外的任何一位贵女,为了面子她也会将兔子主动送出去。 再不济也要答应做好了兔肉之后分给她们一些。 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如果还私自昧下,不是自私是什么? 她们自小一言一行皆有规范,每日都要被长辈耳提面命提醒不要丢了家族脸面,行事说话要顾忌自己的身份。 可宋清池就像她们中的异类,活的那么肆意、自由,想怼谁就怼谁,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一时间大家也说不清心中对宋清池是嫉妒、艳羡多些还是耻于与之为伍、看不起她这样粗鄙、泼皮的性子更多些。 总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对了。 “我、我怎么了?”宋清池手指把玩一截碎发,冲梁鸣春抛了个媚眼调笑道:“被我的美貌惊艳到说不出话了?” 呵!是被你的厚脸皮惊讶到说不出话才对吧! 众人不约而同冒出这句心声,宋清池却不打算再给她们找茬的机会,拍拍手道:“好了,我人就在这里,你们欣赏我的美丽也不急于一时,重要的是收队回去了。” 她将手中蘑菇扔进背篓还给方默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虽然都是寻常的平菇,但都是可以吃的,做的不错。” 方默声眼睛小灯泡似的“唰”一下亮了,含羞抿唇:“都是姐姐教的好。” 队伍中其实还有些想拜托宋清池帮忙看一下的,但是时候不早,如果再不回去恐怕会受到押送衙差的责问,说不定还会挨打,她们不得不压下口中疑惑,匆匆跟上宋清池。 这些贵女毕竟不是受过训练的队伍,走着走着队形就有些分散,宋清池见没人落下,没去管她们。 宋芊芊混迹在人群中,悄悄靠近梁鸣春。 “你也别气了,她整一泼皮无赖,咱们这些要脸的人跟她对上那不是自讨苦吃吗?”元倩雪安慰她。 在流放队伍中,她和梁鸣春出身差不多,年龄又相仿,很快成了朋友。 “哼,可我就是见不得贱人得意。”梁鸣春气哼哼道:“凭什么我们大家都灰头土脸,就她一个人潇洒快活?我这衣裳都穿三天了,听说她还有供换洗的……” 梁鸣春又酸又委屈,眼泪吧嗒吧嗒掉下。 “梁姐姐怎么在这儿偷偷的哭?”宋芊芊迎上来,冲梁鸣春、元倩雪福了福身,不安看向梁鸣春:“难道是因为我长姐方才说的话?” 她一脸内疚,又矮身福礼,替宋清池像梁鸣春致歉道:“长姐素来霸道惯了,我替她给梁姐姐赔个不是。” 梁鸣春与元倩雪对视一眼,伸手胡乱擦了下眼泪,不愿再宋芊芊面前示弱。 “哼,你们姐妹同气连枝,一丘之貉,何必来这里假惺惺像我道歉?”梁鸣春冷哼一声,下巴高抬,十分傲娇。 宋芊芊露出委屈情态,扁着嘴辩解:“这姐姐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我也是对长姐处处忍让、包容才有好日子的。” 元倩雪倒是听说过宋侯家两位小姐不和之事,她拉了梁鸣春一下,不冷不热问道:“既然你也经常受她欺负,那这趟过来总不会是专程在我们面前替她求情的吧?” 宋芊芊眼睛转了转,讨巧笑道:“姐姐果真聪慧无双,芊芊在姐姐面前是半点不敢隐瞒的。” 这马屁拍到了元倩雪心中,她轻哼一声,表情却不似方才冷漠。 “我就是看不惯她在两位姐姐面前拿乔。”宋芊芊卖力挑拨道:“凭什么什么好事儿都让她占了?就凭她没皮没脸?姐姐可一定不能放过她! 等回去,您当众在曾大人面前提了那兔子的事情,众目睽睽,曾大人难道还能包庇她?” 和着是来拱火架秧,挑拨着她跳出来告状的! 梁鸣春是看不惯宋清池嚣张,但她更不喜欢宋芊芊这样的真小人。 再说,要告状她自己不会吗?还不是看宋清池和曾大人关系好,害怕贸然告状连累自己,这才巴巴跑过来催着她去当枪使。 左不过一只兔子,那还是人宋清池自己抓到的。她是嫉妒,可说到底也只是嫉妒,和宋清池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矛盾,这宋芊芊哪儿来的脸觉得她会心甘情愿做她手中杀人的刀? 她看起来就那么蠢? 梁鸣春不高兴沉下脸,厌恶瞪向宋芊芊,恶声恶气道:“什么都要我说,你自己没张嘴吗?” 她抓住背篓往上颠了颠,另一只手挽住元倩雪冷哼一声道:“倩雪我们走,不要跟这种背地挑拨、又蠢又坏的傻子说话。” 宋芊芊:? 不是她想说要告状的吗? 她只是过来鼓励她一下,怎么她又不去告宋清池,还骂她? 宋芊芊特别生气,她怒视梁鸣春背影,心中盘算着一定要将这场子找回来! 突然,宋芊芊发现草丛中有一块不规则碎石,凸起的四面都是锐角,特别的锋利。 她眼中漫出笑,走过去趁其他人不注意,一脚将小石头踢到梁鸣春下一步落脚的地方。 梁鸣春顾着说话没看路,果不其然踩到了那块石头上,尖锐部分精准扎进她的脚心。 梁鸣春吃痛,惨叫出声:“好痛,我的脚!” 她的绣花鞋在连日赶路的早已踩烂,只剩下贴着脚掌薄薄一层布,还是夜里从梁鸣春父亲衣服上剪下来新绣上的。 梁鸣春背着篓,身上本就不轻,又因在气头上这一脚重重踩下,脚掌心瞬间见了血。 她身子摇摆一下,狼狈向前跌倒,背篓中的菌菇兜头砸下,撒了满地。 队伍因她这一冲变得更加散乱,好些人都停了脚回头看她。 走在最前面的宋清池耳朵动了动,回头冲梁鸣春冷呵:“闭上你的嘴,站起来,继续走。” 她的声音太冷太硬,扫过来的视线更冷寒如冰,梁鸣春被吓住,哭声竟真的骤然停下,化作一声哭嗝:“呜呜呜,嗝?” 第二十五章:三眼针蜂 元倩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扶着梁鸣春怒视宋清池:“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她受伤了!” “不是没死吗?继续走,落队的一率按逃兵处理。”宋清池音凉如雪,转身向前。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不敢赌宋清池的话是真是假。 宋清池这一路有多狠辣果决她们不是没看到,亲生父亲也敢说不要就不要,说坑就坑,何况和她非亲非故的她们呢? 她宋清池还真像是敢干出污蔑她们逃跑事情的人! “梁妹妹还是快些起来吧,何必在这个时候触了她霉头?” “就是,现在时间只怕真来不及了,若能走还是快些走吧。” 有了第一个开口劝的,第二句、第三句就显得格外轻松。围着梁鸣春的贵女们劝了一句,急急跟上宋清池的脚步。 宋清池冷着脸走在最前方,她走的速度极快,心情更算不得好。 她以为见惯了末世人情冷暖,她已经算的上无情,却不想这古代社会更加冷漠血腥。 怪不得人都说古时人命不值钱,人吃人也屡见不鲜。 她穿进来时间不久,却以亲眼目睹两次死人!这里没有丧尸,但这里的人心比丧尸还要可怕! 穿流的风声划过草叶,林动影摇,植物们无声向宋清池传递隐没在暗处之人的信息。 若她没猜错,这些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皇家死士。 便宜夫君托了她的福没死,那位的皇位估计坐的火烧屁股,迫不及待就来收尾了。 错失一次手,皇帝这次充分吸取教训,竟连她这边都安排了数十名高手。 宋清池黑眸半眯,心中对这些藏在暗处的“苍蝇”厌恶到了极点。 她可以独自一人离开,但难保这些人不会心狠手辣到对采蘑菇小队其他人下手,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嗡——” “啊!该死的,哪来的死蜜蜂,快滚啊!” 在宋清池思索之际,宋芊芊突然惊恐朝半空挥舞袖子。 她偏头看去,见宋芊芊不知从哪儿摘了两朵开的特别娇艳的花妆点在发间。她年轻爱俏,饶是流放路途艰苦,却不忘用银子兑了水囊用以擦脸。 抄家时,因为没在北冥王府搜出东西,那些乌衣卫便盯紧了女眷头上、手上的金钗玉镯,全撸了个干净。 宋芊芊没了首饰才会动了用鲜花装扮自己的心思,她这心思用的巧妙,倒真在流放女眷中小小流行了一下。 不过行路难走,疲惫、饥饿、缺水便能击溃一个人的意志。活下去都很难的时候,还有谁有心思惦记外在形象好不好看? 鲜花摘下后保质期本来就短,到如今也只有宋芊芊一人还在坚持。 宋清池看着那三两只围着宋芊芊打转的黄尾长须蜜蜂,眸中渐渐有笑意溢出——她这个妹妹,人是倒霉了些,但真是非常旺她呢。 “宋芊芊,我劝你快把头上的鲜花摘掉。”宋清池一边使用木系异能催动植物替她搜寻蜂巢方向,一边朝宋芊芊道:“围着你的可不是一般的蜜蜂,这些是‘三眼针蜂’,剧毒哦。” 宋芊芊驱赶蜜蜂的手一颤,反射性抬杠:“我不信,你骗我。” 宋清池:…… 好吧,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不信就不信吧。 宋清池不再多言,却有另一人也认出了围着宋芊芊打转的蜜蜂。 那是个圆脸圆眼略带婴儿肥的姑娘,她惊呼道:“啊!真的是‘三眼针蜂’!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快,你快将头上鲜花丢掉啊! 我父亲曾在岭南做监军,那里每隔十日便有人死于‘三眼针蜂’尾针之毒。 ‘三眼针蜂’喜欢在蜂巢附近觅食,你触怒这些先遣工蜂,小心引来一群工蜂报复!” 她眼泪都被吓了出来,拖着哭腔急道:“你自己想死,别拖着我们呀!” 其他人闻言也慌了神,怒视宋芊芊。 宋清池说她可以不信,但另外的人总没必要配合宋清池欺骗她吧? 宋芊芊知道这回是真闯了大祸,不再迟疑,飞快摘下头上的花用力丢到一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宋芊芊那里,无人注意到宋清池一直阴沉的脸突然明媚,她眼底流出笑——找到了! 反攻,开始了! 宋清池通过木系异能可以与植物共感,她“看到”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死士也被宋芊芊引发的骚动吸引,有几个面上还露出了讽刺笑容。 哈哈,开心吗? 你们的死期也到了哦! 距离蜂巢最近的树枝催生出细芽,娇嫩的绿从后方侵入蜂巢,没有引起一直工蜂注意。 它缓缓向前,宛如最谨慎的游蛇,锁定猎物,飞速进攻——卷起蜂后就跑! “嗡!” 如黑雾一样的蜂腾空而起,暴怒的工蜂在寻找它们珍贵的王后。 在宋清池之后认出三眼针蜂真容的姑娘第一个发现暴怒的蜂群,她似要尖叫,但只发出短促惊呼便急急捂住了嘴,她浑身颤抖,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但她还是尽量稳住情绪,压低声音对其他人道:“跑!快跑!” 愤怒的工蜂无瑕估计底下慌乱的人类,它听到了王后的召唤,在那边,树梢阴影之后! “快,跟上我!”宋清池大呼一声,时不时高喊:“在这里,别掉队。” 六神无主的贵女们下意识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追赶,身后群蜂乱斗,嗡鸣若鼓。 受到惊吓的贵女们被这声音刺激跑的更快,根本无人发现隐藏在树荫中,被工蜂们疯狂报复的黑衣死士。 “咚!” 三眼针蜂的毒很快在死士身上爆发,被蛰到的死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嚎,嘴唇瞬间乌紫,从树上坠落。 “什么声音?”逃命的宋芊芊听见动静,动作微顿。 宋清池视线从她身上扫过,恶魔低语:“它们追上你了哦。” “啊!!!”宋芊芊尖叫,顿时忘了那什么怪异响动,抱头鼠窜。 宋清池跟上,唇角愈发上扬。 不愧是她的好妹妹——上可拉仇恨,吸引敌方注意;下能任智商盆地,好骗易恐吓,实乃逗闷解腻佳品! 看她跑的慢了,宋清池坏心思驱动植物模仿三眼针蜂尾针扎人在她身上轻轻一戳。 “啊啊啊啊,救命!我被蛰了,我要死了!”宋芊芊嚎叫一声,跑的更有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