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军婚：短命老公他长命百岁了》 第1章 重生受难日，救女儿! 1974年，初冬。 “快抱走，真是晦气，让你别乱动别乱动，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这下老实了吧？” “娘，你让嫂子又做饭又洗衣裳，她怎么能不乱动？” 一巴掌拍在秦小兰的头上，“闭嘴！” 张玉英催着自家男人，“扔东沟去，那边野狗多，让她早超生……” 这是婆婆的声音？ 东沟？野狗？ 她这是重生了？重生到了自己艰难生产之日，和女儿分离之时？ 当年，叶巧慧腹痛两天，生下了孩子就筋疲力尽了，婆婆告诉她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让公公扔了，扔的地方就是东沟。 女儿早夭，丈夫早逝，而她的一生被烙上克夫克女的罪名，从此一直不敢再婚再育。 她以为自己会孤独一生，会死在临终关怀医院，某一天帽子叔叔带着一女子突然寻亲上门，说那是她的女儿。 原来，她当年生的根本就不是死胎，是公公婆婆骗了她，她生的是一个四肢健全活生生的孩子。 数十年的骨肉分离，可怜她刚和女儿团聚不到一刻，她便带着悲愤气绝而亡…… “不准扔！” 叶巧慧的声音不大，还是张玉英把吓了一跳，可不能让大赔钱货看见小赔钱货。 张玉英指使着秦远山，“他爹，快走快走，孩子死了就得扔，别让老大家看见心里难受。” 这群披着人皮的豺狼，这一世的叶巧慧不会任由他们摆布。 眼见着公公要走，叶巧慧撑着身子下炕，快步冲到张玉英的面前，抬手就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这个罪魁祸首，要是杀人不犯法，她现在早躺在地上了。 下一秒，她就从公公的竹筐里把孩子抱了出来，初冬了，只用一件破褂子包裹着。 叶巧慧扒开褂子一看，孩子嘴唇发紫，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但眼睛却努力地睁着，仿佛向叶巧慧证明她还活着。 叶巧慧刨除孩子身上的褂子，也顾不得脏了，紧紧地揣在自己的怀里。 那种失而复得的滋味，只有经历过了才懂。 “两个老畜牲，你们还是人吗？我闺女根本没有死，你们就急着扔了她喂狗，到底安了什么心思？ 我要告你们去，草菅人命，你大儿子的兵，小儿子的老师都别想当了。” “你这个丧门星！” 张玉英抬手要打，真想不明白，这个平日里面瓜一样的儿媳妇，今天是吃了熊子豹子胆了？又打又骂的，她怎么敢的？ 叶巧慧如同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一样，两眼死死地盯着她，“除非你打死我，不信你就试试。” 两个儿子可是张玉英的门面担当，七八年了没饿过肚子，没为吃穿发愁过，都是大儿子寄回来的津贴和工资。 要是大儿子回来了，全家人吃个屁啊。 秦小兰把叶巧慧扶到炕上，帮着盖上了被子。 “娘，小侄女没死，你们搞错了。” “闭嘴，哪有死了的人活过来的？就是讨债鬼，还不知道是借了哪个生人的阳气，不送走，咱一家人哪有好？” 好嘛，封建迷信这一套也拿出来了，这是多巴不得孩子死？ “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告你们秦家搞封建迷信。” 这个时代破除一切封建迷信，连上坟烧纸都不许了，张玉英的这番话真要是传出去，非挨批斗不可。 两个儿子肯定受影响。 “小兰留下。” 张玉英只能喊上男人走了，不甘心也不能来硬的，左邻右舍屋靠着屋门对着门，放个屁都能听见。 “嫂子，我能干啥？” “你帮我找件干净衣裳，我擦擦脏东西，再打点温水，给囡囡擦擦身，暖和暖和。” 小姑子秦小兰只比叶巧慧小一岁，本来是结了婚的，张玉英给二儿子操办婚事，让女婿家出一百块钱，那家人拿不出来，张玉英就把秦小兰喊了过来不让走了。 人话是叶巧慧要生了，留她在娘家住些日子，帮帮忙。 事实是：不掏一百块钱，媳妇休想带回去。 秦小兰为人不错，又是过来人，叶巧慧这才把她留下的。 秦小兰去打了温水，帮着叶巧慧把囡囡擦了一遍，这会孩子暖和过来了，小手小脚无助踢着抓着，终于嘤的一声哭了出来。 比蚊子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叶巧慧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亲不够看不够。 秦小兰高兴地说道：“囡囡没事了，没事了，幸亏咱娘没扔了，差点扔错了。” 是扔错了还是故意的，也就只有张玉英的孩子有滤镜。 叶巧慧也顾不得丑了，清理了自己，赶紧上炕歇着，保存体力。 秦小兰往灶膛里填了柴火，把炕烧的热一点，对叶巧慧娘俩好。 “嫂子，我去帮你拿点吃的吧，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叶巧慧是真饿了，两天两夜，罪不是人受的，体力消耗也大。 “好。” 秦小兰找了一圈，就找了一个熟地瓜，鸡蛋找不到，张玉英和秦远山两口子都不在。 “嫂子，只有这个。” 只要是能吃的，叶巧慧不挑，月子饭啥的就别想了，要啥自行车啊。 得想办法让自己有奶，才能喂囡囡。 “小兰，嫂子求你帮个忙。” “嫂子，有什么话你就说，说什么求不求的。” “你给你哥写封信，就说我生了个闺女，没吃的没喝的，他到底回不回来？不回也行，等着给老婆孩子收尸吧。” 秦小兰慌的不行，“我哥是部队上的人，回不回来由不得他，再说你和囡囡好好的，收尸太难听了。” “要不是我醒的早，囡囡小命还有吗？你娘放着我一个产妇不管，连口吃的都没有，再过两天真是收尸了。” 亲爹亲娘确实做的过份，秦小兰也有些看不过去，大哥回来一趟也好，看看自己的亲骨肉，再给大嫂撑撑腰。 “真这么写吗？” 这可是打亲爹亲娘的脸，对他们的名声不好。 “你要是写母女平安，婆慈媳孝，把我们照顾的很好，你大哥更能安心待在部队了。” 是这个理。 信写的简单，找二叔家的儿子带到公社寄了就行了，半大小伙子了，靠的住。 囡囡还太小，在这个家，叶巧慧没有安全感，她想搬出去，能分家最好。 这是下张玉英脸面的事，明着讲她不会同意，得请能压制住他们的人，才能如愿。 叶巧慧想到了一个人…… 第2章 上岸第一刀，分家 上辈子的叶巧慧，胆小怕事顾及脸面，婆婆支使她干这干那，她都瞒的死死的，以至于张玉英的好名声出去了，都以为她是个好婆婆。 这辈子她不忍了，不装了，不配合了。 叶巧慧有了些体力，穿上自己的棉袄棉裤，想把囡囡留下，觉得不放心，就把毯子剪成了两半，用一半包裹着囡囡，抱起来就走。 秦小兰从外面回来，一看叶巧慧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我去三爷爷家一趟，很快就回来。” “那也不能抱囡囡呀，要不放在家里我看着。” 叶巧慧不敢让囡囡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么大点孩子，半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坏人想让她“意外”夭折可太简单了。 “我带她去，一会就回来。” 秦小兰无奈摇头，一点也看不透嫂子这是干什么。 三爷爷是秦远山的堂叔，是囡囡爸爸秦时的爷爷辈，排行老三，年轻时打过鬼子，为人正直，在家族里面威望很高。 哪家有个矛盾不开心了，都会找他唠唠，断断是非。 一进门，叶巧慧就抱着囡囡跪下了，“三爷爷，你得替我们娘俩做主。” 叶巧慧重生回来，第一时间救下了女儿，又悲又喜，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声音也哽咽了。 三奶奶坐在炕头上，急忙跳下来，扶起了叶巧慧。 “秦时媳妇，这是咋的了？有话慢慢说。” 三奶奶把囡囡抱到炕上，打开毯子问：“这是生了？丫头还是小子？” 叶巧慧抹了一把眼泪，“是丫头，她爷奶不喜，都要把她扔了。” 三爷爷坐在桌子旁抽了一口烟，说道：“丫头小子都是咱老秦家的孩子，谁会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外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 “三爷爷三奶奶，您看我是胡说八道的人吗？囡囡刚生下来，我就昏过去了，刚醒过来，婆婆就让公公去把囡囡扔东沟去，东沟狗多。” 东沟是扔死孩子的地方，人人谈之色变。 “囡囡根本没有死，我拦下来的时候，就用一个单衣包着，嘴唇发紫，眼睛是睁着的。婆婆还骗我囡囡借了生人的阳气，留着不吉利……三爷爷，我一个字也没乱说，小兰也知道。” 三爷爷拍了两下大腿，“这太过分了，一条人命，她怎么敢的？” 三奶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来，“远山媳妇跟别人说过，她娘家有个侄女，考上大学在大城市上班，哪哪都好，就是没有孩子，他爹，你说她会不会动了那样的心思？” 答案呼之欲出了。 三爷爷把烟袋收了起来，“我去问问，他两口子真要是畜牲不如，我饶不了他！” “三爷爷，你现在去问，他们也末必承认，我今天来是求三爷爷主持分家的，和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我睡觉都睡不踏实，今天办不成还有明天，还有后天，我总有打盹的时候。” 叶巧慧说的在理，三爷爷背着手率先走了出去，“走，我跟你走一趟。” 秦时可是专门写信拜托了三爷爷，他媳妇怀孕了，要是有什么事，希望照应着点。 囡囡实在是可怜，秦时当兵，大小是个官，是每月拿工资的，秦远山一家因此过上了富裕日子，囡囡却是一床毛毯裹着，里面啥也没有，毛毛沾了她一身。 三大娘把孙子穿旧的衣裳，小时候的帽子都搜刮了过来，叶巧慧感激的无以言表。 “走吧，等什么时候秦时回来，多要点钱握在手里才是真的，恁娘俩也就不用这么苦了。” 张玉英在外面宣扬了一番儿媳妇生了丫头，丫头又瘦又小，肯定养不活，她愁的都吃不下饭，想打听个偏方，看能不能补补。 刷了一拨存在感收获了一众好评的张玉英，回到家就听秦小兰说嫂子去找三爷爷了，张玉英骂她还不解恨，又兜头拍了两巴掌。 “没用的货，看个人都看不住。” “你什么时候让我看人了？” 叶巧慧推门走了进来，径直去了自己那屋，囡囡好像睡着了，叶巧慧用手指在她鼻翼下面试了试，有呼吸，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张玉英刚想开口骂，让三爷爷的一嗓子吓了回去。 “远山，你给我出来。” 秦远山就坐在大太阳底下，真是避无可避，只得站了起来。 “三叔，进屋喝碗热水暖暖身子吧。” “不用，你给我出来。” 三爷爷背着手走了出去，秦远山赶紧跟上。 “远山，我问你，秦时是不是你的孩子？” “当然是了，三叔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偏心偏到胳肘窝了，以为秦时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把刚出生的孙女送给你婆娘的侄女？” 秦远山揣着手，缩了缩脖子，“三叔，我哪有……” 三爷爷敲了他一烟袋锅子，“你再说没有？你还是人吗？要是秦时知道了，你看他还认不认你这个爹，你已经对不起他妈对不起他一次了。” “我……三叔，都是家里的主意，秦时是长子，媳妇头一胎生了个没用的丫头，还不如送人再生个小子，秦时混的不差，只有儿子才算是后继有人。” 三爷爷气的不轻，“果然是你两口子干的，你让个女人迷了心窍，她放个屁是不是你也得趴下闻闻……她事事为娘家考虑，你个老糊涂蛋当帮凶。” 这要是自己的儿子，敢这么对自己的孙子，三爷爷非把他的腿敲断不可。 “进屋，分家！” 张玉英一听分家，可就不干了，分了家她怎么拿秦时的工资？ “三叔，我这个当婆婆的哪里做的不好了？要分家？”张玉英瞪着叶巧慧，“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行啦，你想把秦时的孩子抱给你侄女的事，瞒不住了。” 张玉英哪里肯承认，“胡说八道，我是秦时的娘，孩子的奶奶，别为了分家给我乱扣帽子。” 张玉英说过的做过的，只要本人不承认就等于没证据。 “远山都承认了，你不要装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 张玉英对着秦远山就是一顿挠，臭男人，当年追她的时候可是百依百顺，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捅刀子，男人果然靠不住。 秦远山的脸上都挠出血了，衣兜都扯掉了…… 叶巧慧的目的是分家，想分家就得先把张玉英的名声搞臭…… 第3章 她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叶巧慧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大哭，“孩子没死奶奶就说她死了，看我一个女人好欺负是吧？囡囡是不是秦时的孩子？你们是让他断子绝孙是吧？” 张玉英的后妈形象经营地很好，她可不想让脸皮掉地上。 叶巧慧的哭声可是把左邻右舍都引来了，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关起门来没人知道。 “这是咋的了？秦时媳妇，你这刚生了孩子，可不能坐在凉地上，咱女人的身子可马虎不得。” 邻居是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叶巧慧叫她二婶子。 “二婶子，我家囡囡让她奶奶盯上了，要把孩子送给她侄女，我死的心都有，还怕伤身子吗？” “老大媳妇，你别血口喷人，挑拔我们娘俩的关系。” “老妖婆，你就是把屎夸出个花来，我再也不信你了，你拿着秦时的工资，吃香的喝辣的，我生孩子只有一个凉地瓜。 我问你，囡囡明明睁着眼，你为什么让她爷爷扔掉？你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让我看？我抱回来了，你又说囡囡借了生人气才活过来的，不吉利还想把她送走？ 是不是村外有人等着接囡囡？” 只能说，叶巧慧真相了。 “胡说八道，你个丧门星，啥脏水都往我身上泼，难怪老二看不上你，你就是来搅和我们一家的，一肚子坏水。” “我是丧门星，我一肚子坏水，你为什么还求来给秦时当媳妇？你不是拿他当亲儿子待吗？原来后娘就是后娘，再装也是后娘！” 张玉英都要气炸了，她怎么也想不通，叶巧慧就生了个孩子，怎么像换了个人一样？ 张玉英气的不装了，冲过来就撕扯着叶巧慧的头发，又抓又掐的。 叶巧慧也不反抗，只是哭，又恢复了那个受气小媳妇。 旁边的人七手八脚把人拉开了，张玉英又捶胸又跺脚，哭喊着不活了。 屋里头，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甚至隔壁的石头墙上都有一排黑脑袋。 “好了，都给我住手，小的没有小孩样，老的没有老人样，还嫌不够丢人的？” 三爷爷一拍桌子，声音洪亮，不怒自威。 张玉英擦眼抹泪的，“三叔，你可得替我做主，后娘也是娘，我进门秦健才两岁，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让他媳妇说的，我连做人都不配了。” “那就少掺合，少见面，分家最好。” 张玉英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 “那怎么办？把秦时孩子送人这件事张扬出去？” “那都是叶巧慧这个丧门星造的谣，三叔，你可不能也冤枉我。” “闪开，闪开。” 门外一阵sao动，叶巧慧的哥哥叶洪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手上还扯着一个女人。 “我抓了一个人，你们看看这是谁？” 说完手一松，妇女就跪倒在地上，手里的篮子掉落，里面的东西撒的到处都是。 有小包被，贴身的棉布绑带，小孩子帽子，还有一个洋气的奶瓶，里面是白色的冲泡好的奶粉……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 “全是小孩用的，这是准备偷孩子？” “这人我认识，秦牧的二妗子，以前经常来，就是她闺女没孩子，不会是……” 张玉英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这个二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不见她就回去呗，上赶着送人头。（为什么抓了二妗子，第四章有讲） 张玉英只得低头，“三叔，既然过不到一块去，那就分家吧。” 家丑不可外扬，秦家人把人赶走了，关起门来商量分家的事。 叶洪成拉了拉妹妹，“好好的，干嘛分家？” “好什么好？我生了个丫头，人家没打算要，骗我孩子死了，准备送人……没看见吗？接孩子的都来了。” 叶洪成怒视着某人二妗子，一手提溜起来，举起拳头就砸。 娘三个相依为命过日子，是不是路过的阿猫阿狗都能踩一脚？ 二妗子急的大声喊：“她姑，咱可是你情我愿，钱你都收了，锅不能我背。” 张玉英是组队挑了个猪队友，恨不得把她的嘴堵上。 “行了，揍两下就行了，咱先办正事。” 老人有老人的人情世故，得让苦主出气，又不能让老秦家的脸面太难看，揍了这个二妗子就不能揍婆婆了，不好说也不好听。 如今，事情经过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张玉英否认也是光腚推磨转圈丢人。 秦家有正房五间，偏房一间，叶巧慧要现在住的两间正房，另外再要那间偏房。 张玉英不同意，她还有一个儿子，叶巧慧只能要两间。 两间连腚都转不开。 “你们可是给秦牧准备了快一千块钱了，又要给他留四间房子，总不能好事全占着吧？要不也给我一千，我就要两间房。” 三爷爷做了主，“就按老大媳妇说的办，秦牧找的是城里媳妇，一年不见得回家一次，远山两个人蛮够住的。” 接下来就是锅碗瓢盆。 家里只有一口锅，三爷爷家里倒是有一口破锅，窟窿在上面，补补还能用。 分了两个碗两双筷子和一个半大号瓷盆，补了两次了，看上去岌岌可危。 一条瘸了腿的凳子，一个木樽子。 最后是大头，钱和粮食。 叶巧慧突然提分家，打了张玉英一个措手不及，粮食都没来得及藏，全锁在小橱里。 家里有四口人，分四份。 张玉英有十万个为什么，“哪里有四个人？刚见天日的不上工不挣钱，她哪来的份？” 叶巧慧说道：“囡囡没有份，她爹挣钱了，上交工资了，他只要是个人，就得养孩子。” 叶巧慧说的在理，粮食分四份，一边两份。 叶洪成帮着搬去了那屋。 张玉英的脑袋嗡嗡的，心疼的，“家分完了吧？现在满意了吧？” “别急，还有钱没有分，囡囡爹的工资我们娘俩有份。” 这等于剜了张玉英的心头肉，“家里哪哪不花钱啊？老二娶媳妇还得彩礼，置办家具，布置房子，还有结婚请客，你要也没有。” “囡囡爹挣的钱，凭什么自己老婆孩子不养，给他弟弟娶媳妇？秦时当了十年兵了，现在一个月大几十块钱工资，算算上交多少了？” 张玉英真是脑瓜子疼，这个丧门星，还没完没了了。 “花了，都花了！” 张玉英满头的小辫子，叶巧慧一抓一个准，“不给也行，那我就写信了，一封写给你大儿子的领导，告他愚孝，老婆孩子不养，去养弟弟。 另一封写给你小儿子的领导，身为老师，压榨嫂子和侄女，让他哥养他！” 第4章 这辈子一定护住你 “看把你能的，字认识你，你认识字吗？” 叶巧慧也不尴尬，她学历不高是事实，四年级只念了半年，因为她爹去世了，家里穷就没有再读。 但前世秦时牺牲之后，她是参加过扫盲班学习打工的时候还上过夜校，字认识她，她也认识字。 “我不认识字，有人识字就行了，只要长着嘴，就不信写不了信……还有啊，我还会告你重男轻女，拐卖人口。” 叶巧慧指着二妗子，“你，还有你女儿女婿，一个也别想跑。” 二妗子婆家祖坟冒了五百年青烟，才出了女儿这么一个吃国库粮的，可不能毁了。 “她二姑，你倒是说话啊？这事可都是你的主意，要不我再想孩子也不能打到秦时头上。” 张玉英的后腿都让这个蠢二嫂拖吐噜皮了。 “二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什么叫乱说，就是你说的，长孙一定得是秦牧媳妇生，你惦记着老嫲嫲的长命锁。” 真是炸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张玉英都要让这个蠢二嫂气哭了，狗咬狗一嘴毛，可不能再咬下去了。 “好，钱我给，多了没有，四百块，要就拿走，不要拉倒。” 叶巧慧算了一笔小账，秦时应该上交了两千块钱，张玉英对别人不大方，对自己的亲儿子可大方的很，一点委屈不受，秦牧上学谈恋爱挥霍了一些，手里头多了不敢说，一千块是有的。 “六百，给了咱一笔勾销，不给咱就往大里闹，去哪我都奉陪。你也不用肉疼，你好好想想，都是囡囡爹挣的，是我和孩子应得的。” 两人开始了拉锯战，在三爷爷的主持下，张玉英掏了四百五十块，叶巧慧点头答应了，知道张玉英不会给的那么痛快，提前设定了还价空间。 家分了，事办成了，三爷爷就背着手走了，叶洪成帮着把锅碗瓢盆都搬到那屋，趴在炕上看囡囡。 “这么小哇。” “才第一天，要是十多斤的小胖子，还不得把你吓死？哥，你怎么来了？” 叶巧慧爬上了炕，她刚生产完，身子虚，累的慌。 叶洪成从背上拿下来一个包袱，递给妹妹，“咱娘给孩子缝了一身小衣裳，还有帽子尿布，好像还有点别的东西。” 是有点别的东西，一斤多小米，六个鸡蛋。 还是亲娘好，都是嘴里不吃肚子里挪出来的。 “咱娘不知道你生了，不然就一起来了，对了，你跟你公公婆婆闹翻了，月子怎么办？” 巧慧不以为然，“我有手有脚，兜里也有钱，一个大活人能叫饭愁着吗？秦时二妗子是怎么回事？” “她在外面偷听，还向别人打听孩子生了没有，篮子盖的不严实，里面的东西我看见了一些，又听别人说你婆婆把孩子送人，我就猜到了。” 现在还跟婆婆一个院子，叶巧慧膈应，想让哥哥帮着夹道栅栏墙，分家就得有分家的样子。 “行，等明天我就扛着竹子来，想吃什么，我做。” 想着哥哥也不会做麻烦的，叶巧慧就让他做个鸡蛋疙瘩汤，稠稀都有，耐饿。 叶洪成不是大男子那啥，家务活也干，不大一会，一碗鸡蛋疙瘩汤就做好了。 “快趁热吃。” 叶洪成把碗放到炕沿上，不用妹妹下炕。 囡囡吭了两声，比蚊子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可能是饿了，大哥，你给喂点水，试试别太热了。” “不是……你不喂……吗？” “我现在没奶。” “噢，那就喂水，光喂水行吗？这也不经饿啊？” 叶巧慧很无奈，“那也没办法，我多吃饭，过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喂囡囡了。” 叶洪成眼睛瞪的更大了，“囡囡要喝两三天的白开水？一顿两顿可以，这么长时间怎么行？” “……” 叶洪成又去烧水，巧慧听不得闺女哭，就掀起衣服吸空奶。 昏暗的光线下，囡囡安静地躺在叶巧慧的怀里，皮肤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细弱的四肢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 孩子太瘦了，是她这个当娘的错。 然而，孩子的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美好，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为这瘦弱的身躯添了几分灵动。 叶巧慧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囡囡细腻的脸庞，眼中满是怜爱和疼惜。 “囡囡，对这个家满不满意啊？” 囡囡自然不会回答她的。 “你肯定是不满意，摊上了那么一个爹，挣钱养弟弟养爹妈，自己老婆孩子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不放在心上。还有摊上我这么一个妈，让你在娘胎里就受委屈。” 说起来，也是叶巧慧自作自受，以前的她抹不开面，看重名声，有委屈憋在心里，一步步吐丝做茧把自己包在里面…… “囡囡，这辈子我一定护住你。” 千里之外的训练场上，某人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连长，是不是嫂子想你了？” 秦时做做样子踢了郭子豪一脚，“就你话多，快滚去训练。” 郭子豪哀嚎一声，“我也要去啊？” 秦时睨了郭子豪一眼，眉毛轻挑，“你特殊？” “不是不是，我不是崴脚了吗？训练不了啊。” “崴脚也要站在一排边上，看好你的兵。” “是，连长。” 女人想自己？怎么可能？叶巧慧和秦牧订婚五年，她看上的一直是秦牧，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可惜，叶巧慧的青春喂了狗，秦牧得了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后，大学期间就和女同学谈恋爱了。 女同学是个城里人，秦牧还去见了人家家人，那家老子是某个单位的小头头，特别喜欢秦牧这个“好学上进”的小伙子，毕业之后还帮他安排了工作。 这边的叶巧慧盼星星盼月亮，从十七岁等到了二十二岁，没等来秦牧来娶她，却等来了秦家去退亲。 一气之下，叶巧慧跳了水库，幸亏叶洪成不放心他这个妹妹，一直跟着，才没有出大事。 这个时候的老百姓，三观可正了，秦牧的行为就是没结婚版的陈世美，提起这个人来，都是一声切，忒不是个东西了，是人做不出这种事来。 讽刺的是，当初还是秦牧追求的叶巧慧。 退婚时正值秦时回家探亲，二十六岁的他早已经到了嫁娶年龄，眼看舆情不可控，他那个好爹秦远山就做他的思想工作，娶了叶巧慧。 叶巧慧不喜欢他，秦时早就知道，他之所以答应，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第5章 后娘又搞幺蛾子 按照时间算，孩子最近就应该生了。 想到自己既将为人父，秦时是又激动又感动。 秦时打算给丈母娘家写封信，伺候月子的事就拜托她了，让大舅哥多照应着点。 再寄些钱。 钱寄到丈母娘家。 …… 家里连匙子都没有，叶巧慧口对口喂了囡囡温白开。 小小一只努力地吞咽，把叶洪成心疼地不要不要的。 “这样不行，得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除非找还在奶孩子的。” 叶洪成蔫了：他一个大男人，要是抱着孩子去讨奶，还不得被人当成臭流.氓啊。 秦小兰给送了一半碗白菜，一个饼子，说是秦远山让送的。 也不知道这位是良心发现，还是怕跟儿子没法交代。 不管了，不吃白不吃，吃了确实有用，有肉腥，还有榆钱大小的一块肉。 秦小兰趴在囡囡跟前看囡囡，肚子里有点东西了，囡囡不哭不闹，无目标地看这看那。 “囡囡可真好看，像嫂子你。” “像我那肯定好看。” “大哥也不丑，囡囡像你，以后的小侄子肯定像我哥。” 两个人不会再有孩子了，年底，秦时就是烈士了。 秦小兰想帮着洗尿布，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没奶，就喝了两口水，哪来的尿，胎粪也没拉，实在不行，你抱去找嫂子，她孩子不是还吃奶？” 叶巧慧口中的嫂子，就是秦时大伯家的儿媳妇。 “是还吃奶，那我现在就去。” 刚躺下没多久的囡囡，又被妈妈从被窝里提溜出来，裹上毯子包上小包被，让秦小兰抱着走了。 叶洪成丈量了院子，计划着用多少竹子。 “光隔墙还不行，得扒个大门出来，要是没有大门，你婆婆把门一锁，你照样进不来出不去。” “那就扒个大门，哥，你得多做个栅栏门了，做个耗子都钻不进来的那种。” “行，专拦那边的大耗子。” 叶洪成急着回去搞竹子，他还想着上山捞一爬子，有打无打总胜过不打。 秦小兰约摸半个多小时才回来，急吼吼的就把囡囡放在了炕上。 叶巧慧纳闷道：“怎么了？有谁撵你吗？” “没有啊，囡囡放屁了，估计拉了吧，我不得赶紧跑回跑？” 囡囡打着饱嗝，一副很难受要哭的样子，果然是拉了。 黑乎乎黏糊糊的胎粪糊了囡囡一屁股，姑嫂两个手忙脚乱的，把囡囡都擦成红屁股了，总算弄干净了。 囡囡早被折腾地哇哇大哭，妈妈抱着哄，姑姑再抱着哄，囡囡出生的第一天，鸡飞狗跳的。 晚上，叶巧慧搂着囡囡亲了又亲，感觉怎么看也看不够，这是她的囡囡，她愿意拿命来换这一世的平平安安。 早晨，还在睡梦中的叶巧慧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接着就是张玉英的声音，“来了，来了，别敲了，谁啊这么早来砸门？” “我，巧慧她娘！” 张玉英的一声妈呀差点说出口，昨天闹的那一场，说她不害怕是假的。 怕挨打。 张玉英刚拉开一半门栓，门就被砰的一声推开了，她躲避不及，门就撞在了她的脑门和鼻子上。 眼冒金星，鼻血飞溅！ “你这人……” “老狗，活该，说人话不办人事的玩意，吃人粮食不拉人屎的东西，这都是轻的，你怎么不把你个老b挂大街卖了？你怎么不卖你狗儿子？” “你亲眼看见我卖孙女了吗？我也是好心，怕坏了老秦家的风水，囡囡下生就不喘气，可不是我编的。” “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叶巧慧连忙穿衣服下炕，从自家跑了出来，“娘，天冷，你快进屋暖和暖和，公道自在人心，谁做过谁不得好死！” 刘大梅甩了甩自己的包袱，瞪了张玉英一眼，“再敢欺负我闺女，你等着，老娘可不是好惹的，我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活不到现在。” 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要是不强势一点，早死了八百回了。 张玉英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转身进了屋。 叶巧慧挽着刘大梅的胳膊，问道：“娘，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闺女让人欺负了，又生了孩子，没得吃没得喝，我挂念你。” 叶巧慧，“还是娘好。” “你才知道啊？” 刘大梅进屋先看囡囡，小家伙昨晚闹了两次，现在还没醒。 “就是瘦了点，有骨头不愁长，对了，你不是还没下奶吗？我带了羊奶来。” 叶巧慧愣了一下，“娘，你带了什么？” 刘大梅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罐头瓶子，里面有二指厚的奶。 这可是好东西，有了它喂囡囡就不愁了。 “娘，啊来的羊奶啊？” “你哥一晚上没睡觉捣鼓的，他给队上的羊倌买了一盒烟，挤的是下了崽的老母羊的奶。” 羊奶直接喝不行，要加热，刘大梅让闺女躺着，她去烧开，再把羊毛过滤掉。 没过多久，羊奶的香味就飘出来了。 张玉英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啊？那屋又开始吃香的喝辣的了，从咱手里拿的钱，可着劲的造。” 秦远山叭哒叭哒抽烟，张玉英骂道：“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已经分家了，她爱咋花咋花，人家不让你管，你也管不了人家，少操心。” 张玉英气的把水瓢摔了，摔了一个大缺口，崩掉的那部分贴着秦远山的手直奔脑门就去了，好像破了皮。 “哎呦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气那个女人。” 张玉英又抚又吹的，男人嘛……好了。 “他爹，得跟老大说说，让他回来管管。” “咱本来就不对，你不怕老大回来找咱算账？”秦远山在女人面前再昏头，理智还是有一丢丢的。 “你是他亲爹，他不信你信个外人？那女人的心在老二身上，老大都知道，会信她？” 男人也会吃醋，得不到回应就会变成恨，这一点可以利用。 秦远山同意了，让大儿媳妇一直作下去不是个办法，闹来闹去让外人看了笑话。 “发电报，父危，速回。” 秦远山不乐意了，“你这不是咒我吗？我活的好好的，你咋不说你危？” “我危……我是谁啊，我算老几？秦时能回来？” 自己几斤几两，张玉英门清，她有今天的好日子，全是沾了男人的光。 “老大不回怎么办？”秦远山可没有把握儿子会以他为主，爷俩的关系一般般。 “不回更好，寄钱过来比什么都好。” 秦远山默许了。 第6章 父危，速归 囡囡醒了的第一件事，就是肚子饿了，吭哧吭哧的。 “来，乖乖，先喝奶。” 羊奶一直在锅里温着，新买的小匙子也派上了用场，不过囡囡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一脸的生无可恋。 刘大梅笑骂道：“小样，你还挑上了，这不比白开水强？” 囡囡抵不住肚子饿，匙子又在嘴边绕啊绕的，结果就是张了嘴，还爱上了。 刘大梅又给闺女熬了小米粥，煮了一个鸡蛋，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下奶，哪有那么多的产崽母羊供她们挤？ 刚伺候娘俩吃完饭，大门开了，叶洪成背着一大捆竹子来了，到跟前先把手里的布袋子递给了刘大梅。 刘大梅掂了掂，“真抓到了？” “嗯，就一只兔子，不过挺肥的，够慧～吃个两三天的了，有空我再去。逮不到大的，逮只斑鸠也行啊。” 叶巧慧手里有钱，可惜没有肉票。 刘大梅进屋拿了刀和盆，赶紧把兔子收拾出来，赶紧煮上。 叶巧慧隔窗和刘大梅说话，“娘，兔子皮别扒烂了，给囡囡做双鞋，你再做副手套。” “你不用管了，剩下的我钉个布绳绑腿上，人不服老不行，这膝盖老是凉嗖嗖的。” 农村的老妇女，干的多吃的少，还要生孩子，又坐不好月子，风里来雨里走，老了老了，就只剩下一身病了。 叶洪成把竹子截成一米八的竹杆，交叉着扎成篱笆墙，又扎进张玉英眼里了。 “秦远山，你也不去看看，那娘三个又在搞什么？” “不就是个栅栏墙吗？屋都分给他们了，你还惦记着院子？” 张玉英当然惦记着了，一个院子方便，不仅如此，张玉英还惦记着那四百多块钱。 让张玉英生气的不只这一件事，隔壁的烟隔壁的烟囱又冒烟了，还传过来肉的香味。 “你昨天还给她送菜，不知道你能不能沾上一点？” 秦远山就算是再迷恋面前的这张脸，也不愿意听她唠叨，爬起来去站街头了。 张玉英也没闲着，换了一身体面衣裳，围上头巾，准备去公社邮局发电报…… 叶巧慧的午饭就是肉汤加一勺子兔肉，刘大梅和儿子就盛一点肉汤泡饼子。 “娘，你和哥也盛点肉，两个动手的不吃，我一个吃等食的还吃上了。” “少来了，你是囡囡的饭碗，不然你哪来的这个待遇？兔子都扒干净了，也就两斤多，你留着慢慢吃。” 刘大梅是说着最嫌弃的话，做着最暖心的事。 下午，叶洪成扒了一个大门，开始做栅栏门。 刘大梅洗尿布，连闺女换下来的脏衣服也一起洗了，拦都拦不住。 “娘，我哥和前庄那个女的怎么样了？” 叶洪成都二十六了，在农村属于老大难了，不是他个人条件差，是让相亲对象耽误了。 二十岁的时候，谈成了一个，订亲钱什么的都付了，两年后要结婚了却黄了。 理由也挺奇葩的，一会嫌叶洪成没爹，娘们过日子事多；一会说婆婆强势，担心嫁过来日子不好过…… 刘大梅还郁闷了几个月，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儿子。 后来有知情人透露，女方嫁人了，嫁了个杀猪的还是当后娘，因为杀猪的有钱。 叶家人这才明白，他们输在穷上。 这个年代的人思想守旧，被退婚对于男方来说就是一大污点，刘大梅拉媒人都不上门了。 前些日子，有人来给叶洪成说媳妇，两家是前后庄，说起来都认识，女方个头相貌都还行，就是不太聪明。 刘大梅的意思，儿子都拖这么大了，能将就将就，有媳妇总比没有强。 “你哥不愿意，说找个这样的还不如不找，真要是没有媳妇的命，他也认了。” “娘，我支持哥哥，你盼下一代，也得为下一代负责，要是孩子不随我哥随他妈，你怎么办？” 刘大梅现在也想通了，她现在没死还能帮一把，等哪天她走了，所有的担子都是儿子挑，还一挑就是俩，甚至是仨个，想想就心疼。 …… 晚上九点多钟了，秦时还没有回宿舍，连队干部开了一个小会，就是刻苦训练，绝对不能懈怠的问题。 话务兵把一封电报递给警卫，指了指秦时，又附耳说了什么。 警卫闻之色变，立整报告说道：“秦连长，请你出来一下。” 看着如此严肃的警卫，秦时起身走了出来。 “怎么了？” “你家里的电报。” 秦时接过，想着家里能有什么事，最可能的也就是孩子出生的。 闺女还是儿子，秦时还是很期待的。 可电报上的五个字把他的念想推到了一边。 父病危速归。 秦时神情复杂地回到了座位，坐在旁边的老搭档萧卫杰碰了碰他。 “怎么了？谁找你？” “散会了再说。” 散会后，与会人员三三两两地从会议室出来。 萧卫杰和秦时并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不对劲，开会的时候都有些分神。” “父病危——速归。” 萧卫杰吓了一跳，“你父亲平日里身体怎么样？” “还行，这些年也没听说哪儿不舒服。” “那你想怎么办？这么大的事，要么寄钱要么回去一趟。” “我想回家一趟，估摸着她也该生了。” 萧卫杰打趣道：“是该回去了，咱当爸爸的，虽然只是参与了，那也得先混个眼熟，证明是咱的种。” “又开始贫了，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多盯着点，别出什么乱子，那几个体能不合格的多抓抓，争取不让一个人掉队。” “放心吧，咱俩在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过，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 秦时连夜去找了领导，把家里的情况讲了一遍，请了半个月的假。 第二天，秦时就坐车回招县老家了。 临行之前，去给即将出生的孩子买了拨浪鼓，犹豫了一下，又给叶巧慧买了一条素色的纱巾。 其实他看中的是一条粉红色的，又被亲爹的病危吓的放下了，万一……戴孝期间围巾粉红色的不合适。 火车启动，驶向远方的未知，秦时的心情也一样，不知道火车的尽头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 第7章 深夜抓贼 叶洪成花了四天时间，做好了栅栏墙，栅栏门，可不是马马虎虎的，门都是很周正的。 完工的时候还放了一个二踢脚。 “好了，再去买把锁，晚上把门插好，有人叫门也别开，谁知道你那个后婆婆肚子里憋着什么屎。” 扒大门的时候，老女人还过来说三道四，什么动了老秦家的风水。 叶洪成当时就怼回去了，“这是我妹妹妹夫的院子，那边才是你的，去那边管去。” “这本来就是我家的，我当然要管。” 叶巧慧不愿意让哥哥替她出头，哥哥还是未婚人士，别带累了他的名声。 “哪有本来啊？你也是半道上来的，要说本来的也是囡囡亲奶奶，我婆婆。” 张玉英的三白眼翻了又翻。 “盖屋的时候我是出过力的。” “那你去跟公公和秦时报辛苦，哪家娶媳妇也没有娶到野坡地的。”叶巧慧转身对叶洪成说：“哥，你接着弄就行，我的家我的院子，我爱咋弄就咋弄。” “有你这句话就行，进屋去吧，天冷。” 张玉英有火没处发，或者说不敢发，这个儿媳妇吃错药了，就像跟她上辈子有仇似的。 叶巧慧：真让你猜对了。 张玉英的话没人搭理她，栅栏墙栅栏门就都弄好了。 哥哥走后，叶巧慧用一块扎丝把门拧上了，锁还没买，先将就一下。 晚上就下起了雨加雪。 叶巧慧把中午的骨头汤热了热，又扒了一个熟鸡蛋放进汤里面，泡了一块饼子。 没盐的肉汤没滋没味，叶巧慧强迫自己吃下去，三天过去了，她还没有奶，怎么能不急？ 叶巧慧往锅里倒了水，往灶膛里添了柴火，就上炕陪囡囡去了。 囡囡就是个吃货和觉精，天刚擦黑，喝了羊奶又睡觉了。 叶巧慧觉得，光看着囡囡睡觉就满足了。 突然，叶巧慧觉得胸前湿漉漉的，赶紧掀开衣服一看，吼，囡囡的饭碗终于产奶了…… 在路上走了两天，秦时下了火车，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步行五十多里地回家，另一条路是找个旅社，对付一晚，明天再回。 秦时还是决定回家去，五十多里对于他来说不是挑战。 秦时把背包背在身上，开始丈量五十里。 叶巧慧睡的不踏实，胸.部发胀，真是服了，要么不来，来之前又一声招呼也不打。 囡囡一晚上要醒好几次，叶巧慧就让她吸，折腾了两次，没那么难受了，叶巧慧解了手，又想睡觉了。 “巴哒。” 声音不大不小，吵不到别人，但叶巧慧还是听到了。 叶巧慧没开灯，就贴着门缝往外看，除了雪白的地面，没看见别的。 她揉了揉脖子，爬上炕继续睡。 “巴嗒。”又是一声。 叶巧慧不得不谨慎了，她抄起炕前的红缨枪，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真要是有人破门而入，她只能扎他一枪了…… 村子外面走来一个人，头上沾满了雪花，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人走过，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 是秦时。 他已经走了好几个钟头了，终于到家了，人也精神了，脚步也轻快了。 秦时走过去又退了回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确实是自己家，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栅栏门啊？ 栅栏门还是虚掩的。 秦时又发现了疑点，门外还有杂乱无章的脚印，要是叶巧慧留下的，雪都下了几个小时了，脚印应该遮盖住了才对。 而脚印也不像叶巧慧的，最起码是43码大脚。 秦时把背包解了下来，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叶巧慧紧张到不行，手心都冒汗了，眼见外面的人就要把门栓拨开了，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手里的红缨枪攥的死死的。 “巴嗒”门栓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一个黑影走了进来，叶巧慧的红缨枪也到了。 那人偏头闪开，胳膊往上一顶，红缨枪就被夺过去了。 叶巧慧身侧还有一把菜刀，她转身就抓了起来…… “是我。” “我知道是你，半夜入室盗窃，还要自报家门吗？” 那人很有技巧，叶巧慧身子虚，论实力论体力根本不是一个大男人对手，一个回合没撑下来，菜刀又入了人家的手。 “别打了，我，秦时。” “你是谁？” “你男人，秦时。” 叶巧慧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吓死了，你又不是哑巴，回来了不会吱一声？” 秦时摸索着找了火柴，把煤油灯点上。 叶巧慧借着灯光，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可不就是秦时嘛！ 算起来两世有几十年没见面了，叶巧慧还是对他印象深刻。 他的遗像可是在家里摆了很多年。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叶巧慧眼泪汪汪的，不是被感动的（一个愚孝的男人有什么好感动的）而是被刚才的事吓的。 “我请了假，想回来看看你们娘俩。”秦时解释道。 看叶巧慧并没有大肚子，秦时有五秒钟的惊讶，“生了？” 秦时赶紧去炕上寻找，一个大男人还很激动，走路都同手同脚。 囡囡睡的正香，秦时想用手摸摸她的脸，愣是没敢，主要是他们摸枪的手，粗糙。 “男孩还是女孩啊？” “你是不是没接到我写的信？” 秦时更惊讶了，“你还写信了？写什么了？” “没接到就算了，以后再说，让你失望了，我生的是闺女，叫囡囡。” “说的什么话，闺女也挺好，快去炕上躺着吧，地下冷，我先把人处理掉。” 地上的人已经敲晕了，秦时扳过他的身子，拿下厚重的脖套，“是他？” “你认识？” “那屋老太太的侄子。” “怪不得，看样子从老太太这里得了信，来偷钱的……别这么看着我，钱是我从你后娘手里要来的，上交是不可能上交的，你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就有责任养我们。” 秦时，“我说什么了吗？我要把钱汇给你，是你不要的。” 叶巧慧：“……” 是，重生之前叶巧慧对张玉英有滤镜，因为她是秦牧的妈，就算后来秦牧当了陈世美，张玉英没说过叶巧慧一句坏话，和秦时也是她撮合的。 可是拿到了经济大权的张玉英，翻脸比翻书还快。 叶巧慧只想骂自己两句，甩自己两个耳刮子，支棱不起来的一直是她啊。 第8章 家无内鬼，引不来外贼 秦时把那个男人手脚捆.绑，拖到了偏房。 “好了，明天一早交给公.安特派员。” “你吃饭了没有啊？大锅里有骨头汤，桌子上有饼子，你凑合吃两口？” “你别管了，我自己弄。” 叶巧慧真就不管了，秦时在大锅里添了把火，又把饼子撕碎了扔在了里面。 “你放点盐，我不能吃就没放。” 秦时问道：“你不吃盐？” “不是我不吃，我现在不能吃，你没生过孩子，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秦时边吃边问：“家里怎么这么安静？” 叶巧慧白了他一眼，“刚抓了一个，你还想怎么闹腾？” 秦时表情严肃，“我不是这个意思，接到家里的电报，说我爹病危，不知道好点了没有？” 叶巧慧都要无语了，“开始下雪，还出来拾掇天井，不知道这叫不叫病危？” 秦时动作停滞，过了一会才埋头吃了起来。 叶巧慧把囡囡挪了挪，让开位置，让囡囡睡中间。 虽然是自己男人，这么多年没见，生疏是难免的，哪怕挨着睡都有些不自在。 秦时洗了碗，兑了温水泡了脚，才在外侧躺下。 “我……吹灯了。” “嗯。”几不可闻。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莫名的紧绷感来袭。 叶巧慧明明困的不行，却压根睡不着。 她翻了一个身，面朝着土墙。 “睡不着？” 叶巧慧打了一个激灵，“睡着了，我这就睡。” “辛苦你了。” “不客气，用你娘的话说，是个女人就会生孩子，何况我生的还是个丫头。” “纠正一下，我娘早死了，还有，她是她我是我，我的孩子不吃她的一口米，要管去管她亲儿子去。” 叶巧慧没想到秦时会这么说。 “你知道吗？你闺女差点让她送了人，还骗我囡囡死了……” 黑暗中，秦时的拳头紧了又紧。 …… 秦远山年纪大了，觉少，天刚蒙蒙亮，就在院子里扫雪。 他总感觉如芒在背，转过身，就从栅栏墙的缝隙中看见了大儿子，就这么盯着他看。 “老，老大，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爹，病危是什么意思？” “呃……” 秦远山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他和老婆子猜的，大儿子和他这个爹没多少感情，又是个热爱工作的，十有八.九不会回来，笃定会寄钱。 损失了四百五十块钱，老婆子耿耿于怀，儿子还年轻，拿钱孝敬是应该的。 就是没想到…… “秦时，前两天我有点不舒服，想你了，就想让你回来一趟。” “爹，你以为部队是咱家开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以虚假理由欺骗部队，我是要受处分的。” 张玉英听见声音从屋里面走了出来，笑的跟朵花似的，“老大，你爹真是想你了，昨个还念叨。” “就算是念叨，就能撒谎吗？部队是有纪律的，不能任人胡来……还有一件事，我昨晚回来，抓了一个贼，还是个熟人。” 张玉英肉眼可见地紧张，“贼？这个时候还有贼？” 听见囡囡的哭声，秦时就回了屋。 张玉英捅了捅秦远山，“你去看看，贼真抓到了？” 秦远山正尴尬着，拒绝，“我不去，抓着了就是抓着了，老大还能骗人不成？” “你啊，总归是人家的老子爹，儿媳妇受没受到惊吓，你就不会去关心一下？让老大怎么想？” “那我洗把脸就去。” 叶巧慧给囡囡换好尿布，把脏了的团吧团吧扔在了炕角，掀起衣服喂孩子。 “囡囡醒了？” 秦时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探了过来，毫无准备的叶巧慧连忙扯了扯衣裳，恨不得把囡囡一起套在里面。 真是的，走路都不带声音的。 秦时扯了扯唇角，“早上想吃什么？我要做饭了。” 叶巧慧很诧异，“你会做饭？” “从小跟着我奶，她都教我了。” 秦奶奶和别人的奶奶不一样，不溺爱，趁着她活着把能教的都教的，省的有一天她走了，孙子日子过的更苦。 叶巧慧这才知道，上一世她对秦时真的了解不多啊。 “饼子我都吃够了，能不能烙张干饼？再把肉汤里放点小米煮粥。” 叶巧慧是真的想吃了，她的口味已经适应了现代，一下子回到几十年前，不怎么适应了。 “行，我先去和面。” 秦远山洗了把脸，磨磨蹭蹭地就去推大儿子家的栅栏门。 “大爷，先等一等。” 秦远山抬头一看，一辆自行车从东面驶来，一个穿着警.服的公.安人员跳下了车。 秦远山的心突突的，人也结巴了，“你，你找我？” “不是，秦时家里发生入室盗窃案，我是来调查的，老人家不要破坏现场。” 公.安人员拍照取证了，才推开了大门，进入到了院子。 “秦时。” “在。” 秦时和费红军握手。 “人在偏房，你看吧。” 秦时打开偏房的门，里面铺着干草，一个人被五花大绑。 张跃进冻了几个小时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因为嘴巴被堵上了。 他这嘴巴刚自由了两分钟。 “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费红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老实交代，还有可能宽大处理，说吧，大晚上的私闯民宅准备干什么？” 张跃进的死鱼眼瞥见了秦远山，一个劲地喊：“姑父，快救救我，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我是秦时表哥。” 秦时嗤了一声，“别乱认亲戚，我妈姓林，可没有姓张的表哥。” 秦远山在亲儿子这里实在是没脸，他也否认了，“我不认识你，别乱攀亲戚。” “好啊，要不是我姑把我找来，我一个外庄的，能知道秦时媳妇刚抢了四百五十块钱？出事了不认识我了，她还姓张不？” 叶巧慧听的仔细，这是老太婆主动撞上来的，那就别怪她了。 “秦时，你准备怎么处理？要不是你回来碰上，别说钱了，我和囡囡的小命有没有还两说，他可是拿着刀子的……他有句话没说错，家无内鬼引不来外贼，看你的了。” 秦时没有犹豫，对费红军说：“我没有别的要求，公事公办吧。” 第9章 这不是家事 张玉英一直扒在栅栏墙上，张跃进的话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侄子可不能送官，不然她哥哥嫂子是不会放过她的。 张玉兰进屋围上头巾，对闺女说：“你再炒个辣子鸡蛋，我去那屋一趟。” “娘，是表哥做的不对，你就别去了。” “你懂个屁，我的事你少管。” 秦小兰低下了头，不说话了，她本来在这个家就没有多少存在感，命不好，男人又不争气。 张玉英虽迟但到。 “跃进，你这是咋的了，怎么还绑着？” “大姑，你快说句话，你可是我亲大姑。” 张玉英硬着头皮问秦时，“秦时，你表哥怎么惹你了？” 秦时，“你来的正好，你侄子承认他半夜摸进来是想行窃，指认都是你提供的消息，不然他不知道囡囡她妈这里有钱。” 张玉英在心里把蠢侄子骂了好几遍，但表面上还是笑着的。 “唉，这孩子，我就是发了顿牢sao，说了几句气话，我一个当婆婆的还能把钱吃了不成？囡囡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听了闲言，就闹着分家要钱。跃进从小是我看大的，他就想来替我出气。 说白了这件事都怪我，我不该发牢sao，秦时，都是要紧亲戚，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公.安同志，家事把你找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叶巧慧在屋里听的真真的，再生气她也没有急着下炕，正是考验秦时的时候，秦时要是如了张玉英的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她对这个男人也就彻底失望了。 费红军用眼神询问秦时的意见，要是同意以家庭矛盾来定义这件事，就不用抓捕了。 “这不是家事，我跟这个张跃进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入室盗窃还拿着刀……费同志，我还是那个态度，公事公办吧。” “好。”费红军从腰上拿起手铐，咔嚓一声戴在了张跃进的手腕上。 张跃进一看傻眼了，冲着张玉英就喊：“大姑，主意是你出的，你要是见死不救，就别怪我啥都说出去。” 费红军转身对张玉英说：“人我先带回去调查，你也要配合调查，一起走吧。” 张玉英慌了，拉着秦时的手，语气中透着哀求，“秦时，我可是你妈，我真要是被带走了，外人会怎么说你们两口子？”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担心担心别人怎么说你吧。” 张玉英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秦远山身上，“老头子，给老二打电话，电话，电话……” 二儿子是她唯一能拿着出手的东西。 秦时把费红军送走，转身回屋，饼还没烙。 “你是吓唬吓唬他俩，还是来真的？” 叶巧慧就是纳闷嘛，秦时的所作所为和对他的固有印象一点也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上辈子的叶巧慧，在出了月子之后，就去随军了，秦时年底就执行任务牺牲了，和他满打满算待足了不到三个月，两个人心里都有一堵心墙，实在算不上对男人有了解。 “我不会拿老婆孩子的事吓唬别人，我这次放过他，下次呢？” 叶巧慧稍稍放松了些，看样子，秦时是可以团结的对象。 “哥——” 张玉英到底是秦小兰的亲娘，让她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她还做不到。 秦时对这个妹妹不说多喜欢，至少比那几个人强。 “你怎么来了？” “我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了。” 秦时不说话了，秦小兰就去看囡囡和嫂子。 “囡囡，姑姑来喽。” 囡囡吃饱喝足，屁股下面干爽，正在数自己的十个指头，可能是没数对，反复数。 “嫂子，囡囡又长了，脸嫩.嫩的滑滑的，就像鸡蛋白一样。” 叶巧慧笑着说：“你可真会比喻，一个小屁孩，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好吗？” “反正，我觉得好，我就是喜欢囡囡，她咋样都好。”秦小兰笑了笑，然后看向秦时，“哥，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咱妈去坐牢吧？” 秦时面无表情，“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张跃进持刀入室，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庭纠纷了。如果不给他们点教训，以后恐怕你嫂子更没有安生日子过。” 秦小兰点点头，“我明白，可是……” “没有可是。”秦时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想让我改变主意的话，就不用讲了，讲了也白讲。” 秦小兰看着秦时坚定的表情，心中感到难过，又有一丝欣慰。 难过是觉得哥哥绝情，毕竟都是一家人（她也承认亲娘更过分）；又羡慕哥哥可以这么不管不顾，她要有这份魄力就好了。 “爹去了公社，好像要去邮局给二哥打电话。” “打吧，爹偏心了半辈子，他干什么我都不奇怪。” 秦时现在回来了，生了孩子的流程要走下来，吃了早饭，秦时从背包里拿出糖，又放了一罐麦乳精一瓶北京二锅头和两盒玉溪烟，要去丈母娘家报喜。 报喜是先人留下来的，到了六七十年代物资匮乏的农村，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动。要是生了男孩，会备上“厚”礼去丈母娘家报喜。 要是生了女孩，讲究的人去意思一下，大多数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个丫头报什么喜？ 但秦时不一样，他很隆重。 “我走了，我把门锁上，一会就回来。” “嗯，也不用太急，不会有什么事的。” 和丈母娘家是东西庄，隔着有三里地，家里没有自行车，要步行去。 娘俩就睡了一觉的工夫，秦时就回来了，除了一只老母鸡，还有十多个鸡蛋，两条小鲫鱼壳子。 “老母鸡是在庄里打听的，花了一块钱，小鲫鱼壳子是咱哥从河里捞的，说是煮汤喝下奶。还有一张油饼，你要是饿了就说话。” “知道了。” 秦时探头看了看闺女，逗她，“囡囡，醒了啊？爸爸给你拿拨浪鼓好不好？” 囡囡不会提意见，但囡囡妈会啊。 “孩子才多大劲，拨浪鼓肯定拿不动。” 即使是这样，秦时还是拿了拔浪鼓，还有那条没有送出去的纱巾。 第10章 渣男回来了 秦时在囡囡面前摇着拨浪鼓，另一只手把纱巾塞给了叶巧慧。 “什么呀？” 叶巧慧展开一看，是一条纱巾，这个时候的衣服除了黑就是灰，再配条黑色带灰色点点的纱巾……男人的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才二十多岁，不是四十五十，就没有年轻一点的颜色吗？” 秦时一本正经的说：“本来想买条红色的或者粉红色的，都是他们撒谎说病危，想着买颜色鲜艳的现在不能围……”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作为对秦时关健时刻站在她这边的欣赏，叶巧慧把纱巾围上，还拿镜子照了照。 “这个颜色也行，不是很难看。” “你喜欢就行，我不太会买东西，没买过。晚上准备和哥上趟山，搞只兔子或者野.鸡的，给你补补。” 秦时并没有成行，天刚擦黑，秦牧带着他的城里未婚妻回来了。 秦小兰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过来了，“哥，嫂子，我今晚要在这边睡了。” 秦时看了看唯一的炕，“家里没有床，你睡哪？” 叶巧慧知道一个外嫁女，再回来就是寄人篱下了，得有多难。 “炕够大，挤挤就行了，这屋里头也没外人。” 媳妇发话了，秦时只管执行就行了。 秦牧隔着栅栏墙在喊：“大哥，我有事找你。” 秦时站在正房门口，“有事就过来说。” “那边说话不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好事不怕人，怕人没好事。” 秦牧见秦时不肯过来，只能过来这边了。他一脸无奈地看着秦时，说道：“大哥，我都听咱爹说了，娘被带去了派出所，咱娘，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为这个家可是操碎了心……” 秦时冷漠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不满，“说这些你自己信吗？我从小跟着奶奶生活，十七就去当兵去了。” 秦牧陪着笑，解释道：“就算她没为你操过心，那她也是长辈，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秦时冷哼一声，“为老不尊，为幼可不敬。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错？又不用她养，还想把孩子送人，我亲娘要是活着，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来，真是畜牲行径。” 秦牧赶忙说：“大哥，你别生气，我说自己的看法，这毕竟是嫂子的一面之词。” 秦时还算给力，叶巧慧就没有插嘴，被人凭空污蔑，她就有些忍不住了，“秦牧你问过几个人？还不是听你爹一个人说的，我看更符合一面之词吧？” 秦牧，“我在我妈身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你是很清楚，但可以撒谎啊，小兰，我没把你当小姑子，我是把你当妹妹，你说句真话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亲眼看见的。” 秦小兰左右为难，张玉英毕竟是她亲妈，叶巧慧又补充了一句，“不想说可以不说。” “我说，二哥，咱娘是想把囡囡卖给二妗子家的闺女，二妗子都承认了，她又让表哥半夜来偷钱，让大哥抓到了……” 秦牧粗鲁地打断，“我都听咱爹说了，妈的本意是心里气不过，就发了几句牢sao。表哥想替妈出头，好心做了坏事，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即损，有必要紧抓住不放吗？” 又来了，又开始道德绑架，张玉英跟她叶巧慧有什么关系？ “我们已经分家了，是两家人，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等你妈把你的孩子卖掉，等你妈勾结外人来害你媳妇，看你怎么大方谈放过……我忘了，这种事情不会在你身上的发生的，你是她的好大儿，什么利益好处都给你，既得利益者就别在这里说教了，恶心。” “叶巧慧，你真没素质……” 秦时上前一步把秦时窝在了墙角，“嘴巴放干净点，好不容易攀上了个城里女人，我劝你低调点，别搞黄了。” “你！”秦牧气得脸通红，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秦时拉着叶巧慧进了屋，“别理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叶巧慧点了点头，她知道秦时是站在她这边的，这就足够了。 有秦小兰在，秦时下半夜还是出去了，去找了大舅哥叶洪成，白天太扎眼了。 “你怎么才来？我都从山上回来了。” “别提了，秦牧回来了。” “那个兔崽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为他那个妈回来的？” 秦时点头，“嗯。” “你怎么想的？幸亏你回来了，要不我妹妹肯定吃大亏，你要是不方便出面，我和咱妈去，非骂他（她）祖宗十八代。” 秦牧的祖宗十八代也是他的，秦时表示祖宗不背锅。 “他耍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答应的。” 这是原则性的大问题。 叶洪成一个人也上山了，晚上兔子跑出来打野，设了三个陷阱逮了一只。 “我走了，明晚一起。” 张家人没闲着，张跃进的老娘和媳妇抱着孩子来闹，就是要求秦时把人放出来。 秦时也不废话，去了大队一趟，民兵巡逻队就过来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跑到秦家岭闹事，当他们是摆设吗？ 秦时说的很明白，不走也可以，咱新账旧账一起算。 张家和秦时没有血缘关系，拿捏不住他。 …… 秦牧的未婚妻，叶巧慧终于见到了庐山真面具。 她是和秦小兰一起来的，手上还提着一小包东西。 “大嫂是吧？我叫徐燕妮，来看望你和孩子。” 叶巧慧和她无怨无仇，客气地把她让了进来，又让秦小兰给倒杯水。 “别倒水，我不渴。” 叶巧慧已经看出徐燕妮的嫌弃了，倒水就免了。 徐燕妮把秦小兰支出去了，她想和叶巧慧好好谈谈。 “嫂子是不是恨我？” 叶巧慧轻笑，“我们是第一次见，恨从哪里来？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吗？” 有一点，徐燕妮还是耿耿于怀的，“你比我早认识秦牧，还订过婚。” “那没办法，不是我硬赖上的，各个大队去公社修水库，我们两个村是挨着的，是秦牧派媒人找的我，不是我去找的媒人。” “不是……” 这和秦时说的不一样啊。 徐燕妮认为叶巧慧在撒谎。 “爱情真是莫名其妙，来了，你挡都挡不住。” 叶巧慧：在这里跟她拽上了，是够莫名其妙的。 第11章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从时间上，我是后来者，但莎士比亚说过：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叶巧慧笑了笑问道：“我听说你也是教师，是准备参加辩论第三者第四者？还是要写篇第三者的文章上报纸啊？” 徐燕妮就像甩了一坨屎，本来是恶心别人的，结果甩到了自己身上。 “你对我和秦牧有意见可以理解，没必要牵扯到别人，婆婆被儿子儿媳妇送进公.安局，说出去是多么好听的事吗？” “停，你是说我对你们有意见，才把婆婆送公.安局的？”叶巧慧真心觉得好笑，“冒昧问一下，你真是大学毕业，职业是老师吗？你让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都说不出这种话来，公.安局是我家开的？我想抓谁就抓谁？” 徐燕妮的脸微红，她是好面子的人。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别激动。”徐燕妮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不激动，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把婆婆送进公.安局？”叶巧慧直视着徐燕妮的眼睛。 “那……那谁知道呢？”徐燕妮小声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叶巧慧严肃地说，“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张玉英做得不对，她差点把我的女儿送人，又指示人半夜入室行窃，我只是希望她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他们说的跟你说的不一样，一家之词不予采信。” “我知道你或许很喜欢秦牧，你作为老师，我希望你能多听多看，别把祖国的花朵教差了。秦牧不是真理，喜欢不是纵容，不是不辨是非。做不到公平公正，也不要一味地袒护，你和秦牧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还有，我和秦牧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要再把我们放在一起，你是没看见我丈夫吧？他是军.人论相貌，并不比秦牧差，论人品，甩那个人十条街。” 徐燕妮觉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本来想着替未婚夫排忧解难，怎么成了批判对象了？ 看来，只能让她爸爸出手了。 秦时去见了三爷爷，把张玉英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全说了，以前对他的苛刻他是男人可以不理，但施加在他妻女身上的，作为丈夫和父亲，他要追究。 三爷爷的德高望重不是吹出来的，是家族信服认可，秦时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和奶奶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有目共睹，长大了还愿意孝敬那两个家伙，那是秦时大度。 但不能一直让人家大度，特别是动人家的媳妇和孩子。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要是有人说三道四，让他到我面前说，别背后蛐蛐。” 三爷爷等于表明态度了，他又想起一件事来，“老婆子，秦时现在都有孩子了，二嫂留下的东西呢，拿来，是时候交给他了。” 三奶奶去翻柜子最底下，整个人都差点倒扣进去了，秦时赶紧走过去，说道：“三奶奶，你要拿什么跟我说，我拿。” “最下面有个布包。” 秦时长胳膊长腿的，伸手就拿到了。 三奶奶把布包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一小堆首饰。 秦时只认识一个长命锁，还有银镯子。 三爷爷说道：“你奶奶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替你护不住，身子不爽利了就交给了我，让我等你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再拿给你。” 物是人非了，秦时拿在手上很感慨。 秦时又去支书家走了走，人情世故要懂的，要是媳妇不随军，他得让支书给安排点轻省的活。 平时不走动，用时难开口。 秦时把该走的人家都走了，这才往家走，刚好遇见徐燕妮从自己家出来。 “你来干什么？” 徐燕妮打量着秦时，兄弟俩有几分相像，一个儒雅，一个威武，和叶巧慧说的一样，一点不输秦牧。 “大哥是吧？我是秦牧的对象。” “要是来说教的，就免了，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怎么做。” 秦时并没有给徐燕妮留面子，装都不带装的，推开门走进去，把徐燕妮关在了外面。 徐燕妮吐槽，人长的不赖，可惜不知道尊重女性，比秦牧差远了。 秦时确实对别的女性无感，他又不是人民币，没指望过谁都喜欢。 “给。”秦时把那个布包拿了出来，递给了叶巧慧。 “什么东西啊？” “奶奶给孙媳妇留的，长命锁是给长重孙子的。” 叶巧慧明白了，这是张玉英心心念念的，想把囡囡送人，想让秦牧的孩子成长孙的原因之一。 布包里一个长命锁，一个足纹镯子，一条老银鎏金手链。 叶巧慧很喜欢，特别是长命锁，还有四个字：长命百年。 叶巧慧乐滋滋地给囡囡戴上，希望这一世的囡囡能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年。 “好看不？” 自家闺女还有不好看的？秦时不假思索，“好看，闺女戴啥也好看。” 囡囡被折腾醒了，小脸憋的通红，就像下一秒要哭出来一样。秦时赶紧换尿布，换完尿布又抱起来哄。 越来越熟练了。 “奶奶家以前是富裕人家吗？还是你们家是富裕人家？” “咱奶家里穷，很小的时候就送财主家当丫环了，专门伺候那家小姐，后来斗地主分田地，小姐送了我奶奶一些银首饰，一家人南下逃路去了。” “原来是这样。” “手链手镯你戴上看看。” 叶巧慧戴上手链，对着秦时晃了晃，“好看吗？” “好看。” “你看了吗？” 秦时的耳根红了，抬头看了一眼，“真的好看。” 银质首饰不算贵重，但放在七十年代的农村是很贵重的，尤其是老民.国的物件，古朴又有历史的厚重感。 叶巧慧戴了几分钟，又收起来了。 “太扎眼了，要是让隔壁看见，又得惦记着，咱奶对你真好。” 提起奶奶，秦时有些动容，“她是对我最好的，一个小脚老太太，给我撑起了一片天，可惜好人不长寿，我还没来得及孝敬，她就得了一场大病走了。” 叶巧慧想到了秦时几个月后，也会在执行任务中牺牲，心里就发堵。 奶奶拼命想护住的孙子，到底没护住。 “秦牧他那个对象来干什么？” 第12章 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你 “你看见了？” “在门口遇见的？” “对我发号施令来了，指责我把婆婆送进公.安局不好看，我问她知道她婆婆干了什么吗？她说我一家之词不足信，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秦时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叶巧慧有点发毛，“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秦时要想临阵脱逃当圣父，放过张玉英，她就不放过秦时。 “就问问你的意见，我记得你和她关系很好。” 叶巧慧哑火了，她以前戴着秦牧母亲的滤镜，对张玉英无脑好。 “经过了这么多事，我要是再不带脑子，被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我就彻底没救了，为了囡囡我也不能再傻下去了。” “那我明天去公社一趟，听听处理结果。” 晚上，秦小兰又来了，二哥二嫂不走，她就没地方睡。 秦时这才问起她的事来。 “你已经嫁人了，怎么老是住在娘家？” “妈要一百块钱，我婆婆一分不出，妈就不让我回去。” 秦小兰声音小小的，这个哥哥不苟言笑，她打怵。 “你又不是几岁小孩，都结婚了，还得听家里的？” “我也不想回去，他有钱就出去赌，还和一个寡.妇勾.搭上了，回家就找茬打我，婆婆向着她儿子，打我她也不管。” “过不下去就别过了，你要是想离婚的话，我托人帮你办，应该很快就能办下来。” “离婚？”秦小兰直摆手，“我从来没想过离婚，离婚的女人可怎么活？再说爹妈也不会同意的，丢不起那个人。” 秦时叹了口气，“时代不同了，离婚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要是不离，以后受苦的是你自己。” 秦小兰低着头不说话，她心里也很矛盾。 叶巧慧安慰道：“小兰，你才二十出头，要为自己的以后着想。如果你老公真的不悔改，你这样忍着也不是办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难道为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 秦小兰抬起头，看着叶巧慧和秦时，“我考虑考虑吧……” 夜晚，三人各怀心事，久久不能入眠…… 吃过早饭，秦时就去公社了，叶洪成送来了六个鸡蛋，还有几条鲫鱼壳子。 “现在奶够吃吗？” 叶巧慧指了指炕上的囡囡，“你自己去看吧，那个小东西长没长？” 叶洪成真去看了，囡囡正在玩手指，脸上有肉了，奶乎乎的，比前两天好像大了，胖了。 “对了，还有东西咱妈让我带给你。” 叶洪成从兜里掏出一卷钱来，递给叶巧慧。 “我有钱，从老嫲嫲手里掏出来的四百多，我还没开始花。” “咱家哪有钱给你，这是妹夫汇到咱家的，说是让咱妈多操点心，你坐月子多照应着点。” 秦时回来有几天了，连提都没提过汇钱的事，嘴巴是分时间段缝上了吗？ 叶巧慧数了数，二百块，他的钱不都是上交了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攒下来的。 送走了哥哥，叶巧慧就开始洗囡囡的尿布，她有点小洁癖，尿布要随时洗，不然她膈应。 叶巧慧的精力都在囡囡身上，要听她有没有哭，有没有异常，她现在的能力大不过一个蚂蚁，危险源太多了。 太过专注，连秦牧进屋的声音都没听见。 “巧慧。” 叶巧慧直视着他的眼睛，“巧慧也是你能叫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要是不知道秦牧的恶心行径，单看外表人模狗样的还真像个人。 秦牧在叶巧慧的不远处蹲下，“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吗？从农村走出去多么不容易，多么难，你不会知道的。” 叶巧慧觉得恶心，她为什么非要理解一个抛弃她的人呢？ “姓秦的，你有话就说，没话就滚，你的多不容易我不感兴趣。” 秦牧本来是蹲着的，忽然站了起来，叶巧慧以为他要走，就没有在意，刚低头继续洗尿布，身子就被人抱住了。 “秦牧你个混蛋，放开我，我是你大哥的媳妇，你做个人吧。” 秦牧不管不顾，嘴巴凑了上来，“巧慧，一年了，我想死你了，我不在乎你嫁人了，也不在乎你生了孩子，你还是以前那个你。” 叶巧慧被恶心到了。 叶巧慧剧烈的挣扎，踢翻了凳子，踢翻了盆子，吓的囡囡哇哇大哭。 “小杂种，别哭了。”秦牧有些恼怒，今天没看黄历，出师不利啊。 “小兰，小兰——” 秦牧去捂叶巧慧的嘴，“别嚷了，咱好好说话。” “那～放开～我。” 一个女人实在不是男人的对手。 秦牧没有松手，贴在叶巧慧的耳边说：“你保证别嚷，咱好好说话，这次你先把妈放出来，别影响到我，等我在x市站稳脚跟了，徐燕妮我是看不上的。 脾气又大，管我管的像孙子似的，我心里还是有你的。” 叶巧慧把力气全集中在脚上，向秦牧的脚尖上踩去…… “哎哟，你这个女人心真狠。” 叶巧慧抄起凳子，回身就向秦牧砸去，秦牧一个躲闪不及，偏过去了脑袋，砸在了左肩膀上。 叶巧慧没有留力气，砸的结结实实的。 “你这个女人，疯了吧？” “是疯了，让你们一家人恶心疯的。” 凳子被夺过去了，叶巧慧就去门后找红缨枪，捅不死也能捅残了。 秦牧这才相信他爹说的，叶巧慧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好糊弄了。 “好好好，我走，我走。” 秦牧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会像个公孔雀一样，一上来就展示他自以为是的男性魅力。 叶巧慧又追了两步，看见秦牧狼狈逃离才停下，返身往回走。 “砰——”一记拳头砸在了秦牧的半边脸，很快就变成了阴阳脸。 “哥～” “我不是你哥，也没有你这种畜牲一样的弟弟，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也不准在我们一家人面前出现，要是还有下一次，就不止一拳头这么简单了。滚！” 秦牧捂着脸，有点不敢置信，“你为了一个女人连亲弟弟都不认了？行，你行，别忘了，你就是跪下来舔，她喜欢的也是我，而不是你。” 第13章 决定了，随军 有讨钱的，还没见过讨打的，秦时决定成全他。 “砰” 又是一拳头，秦牧的身子晃了晃，掩面夺门而逃。 秦时整理一下衣领，神情恢复如常。 “回来了？” “嗯，怎么又碰水了？不是让你放着吗？我洗。” 秦时挽了挽袖子，把叶巧慧拉了起来，男人对自己的力量没有个清晰的认识，把叶巧慧搞了一个趔趄。 秦时赶紧扶住她，“没事吧？” 叶巧慧吐槽，“你是跟我有仇吧，用这么大的劲。” “……” 叶巧慧去看囡囡，换了尿布喂了奶，小家伙像是没睡饱，翻着小白眼又睡过去了。 叶巧慧又把换下来的尿布扔在了盆子里。 “跟我随军吧。” 秦时冷不丁地说了这句话，叶巧慧还有点犹豫，“我再想想。” 秦时年底就会牺牲了，娘俩跟着随军，用不了两个月就得回来，还不如不来回折腾。 秦时误会了，娶的媳妇心不在他身上，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种无力感。 “你不想跟我一起？”秦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叶巧慧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担心囡囡，她还太小，去你那边还有一千多里地，对这么大点的孩子太苦了。” 秦时听了，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了大半，“还有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母女俩的。” 叶巧慧看着秦时，也想通了，大不了她努力一点，在秦时离开后，多学点手艺，或者找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和孩子。 她坚信为母则刚。 “老嫲嫲怎么样了？” “只要咱追究，她一个教唆犯至少拘半年。” “那就追究，这个口子不能开，不然他们还会得寸进尺。” 秦时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没有撤告。” “刚才秦牧来了，也是为他老娘求情，还想拿捏我，还说了一堆胡说八道的混话，还想动手动脚，让我砸了一板凳，砸在肩膀上了。” 秦牧往外走的时候，秦时就发现了，他姿势怪异，还抚着肩。 “早知道我就不会放他走了。” “对了，我哥来过，你给他们寄过钱啊？我哥给我了，二百二十块钱。” “那时候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生，想着寄给丈母娘，让她帮着伺候月子，那个女人靠不住。” 那个女人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你的工资不都上交了吗？” “我信不过她，每个月上交五十，剩下的我都攒起来了，还有做任务的奖励，等你到部队了我再拿给你。” 叶巧慧这才知道她对秦时的误会太深了，背地里骂他愚孝，其实愚孝是她才对。 既然决定随军了，叶巧慧就开始做随军的准备，首先是告知刘大梅。 “你可算是开窍了，我就不明白你婆婆插上尾巴能当猴，是怎么把你说晕了，死心踏地听她的？” 重生后的叶巧慧也不明白，她怎么会傻到那个程度，傻到离谱？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女婿强壮的像头牛，刘大梅也不心疼，地瓜、南瓜、土豆……只要是家里有的，她都想给带一些，出去了啥也没有，一动花钱买，女婿又不是吐钱的，工资高点也不经花。 “娘，还有好几天，不用急。” 秦时说道：“我已经向领导承认了请假理由不对，半个月的假期只有七天，马上咱就要走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分家的时候就一口锅两双筷子两只碗，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带的，带上被褥和衣裳，缺什么到了那边再置办。 秦时忙起来了，去看了大伯，给大伯家嫂子包了两包红糖，谢谢她对囡囡的一奶之恩。 三爷爷家也去坐了坐，老人年纪大了，秦时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三爷爷对他的好，仅次于奶奶。 奶奶去世的那年，秦时才十几岁，有后娘就有后爷，他是三饥两饱，外人不知道，三爷爷是知道的，经常让三奶奶带个馍，上工的时候塞给秦时。 磕磕绊绊长到十七，三爷爷拜托了老战友，把秦时送进了部队，可以说秦时有现在，一半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一半是三爷爷的托举。 秦时是三爷爷从小看着长大的，比自己的亲孙子不差。 “秦时，你现在娶了媳妇有了孩子了，日子好好过，在部队要好好闯。” 秦时点头。 秦牧怕大哥揍他，第二天就带着未婚妻滚回城里去了，怂的一批。 秦远山名义上还是秦时的老爹，媳妇要随军的事还是跟他讲了。 “走了也好，现在鸡犬不宁的，都让外人笑话。” 这是亲爹能说出来的话吗？ “外人是笑话爷爷奶奶卖孩子，还是笑话儿媳妇不让卖啊？是笑话后娘唆使人偷钱，还是笑话儿子儿媳妇不让偷？” 秦远山吭哧瘪肚的说不上来话了，赶紧换赛道。 “你媳妇走了，每个月往家寄的钱可别耍赖。” “寄多少？” “以前寄多少，现在还寄多少。” 不苟言笑的秦时都被气笑了，“凭什么？凭你是我爹，凭我娘刚死你就娶了后娘？凭十几年你没养过我？” 秦远山自知理亏，但还是强词夺理道：“我是你爹，你就得孝顺我！” 秦时冷笑一声，“我娘在世的时候，你可曾尽过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我以前之所以寄五十块钱，是为了养老婆孩子，现在我们要搬走了，还要交五十，你可真敢想。 每个月五块，等你满六十了才给，现在就想道德绑架我，做梦！” 说完，秦时转身离去，留下秦远山在原地发呆。 临走之前，囡囡的姥姥和舅舅，想提前给她做绞发礼，没请别人，请了三爷爷和大伯。 当爷爷的秦远山也请了，但他没有来，不知道是愧疚没脸来，还是秦时惹他生气了，小两口也就不管了。 秦小兰帮忙，姑嫂炒了六个菜肴，秦时拿出来一瓶北京二锅头，给几位长辈和大舅哥倒上。 “她娘俩多亏几位长辈和大哥照顾，客气的话我也不会说，这第一杯我先敬你们。” 几个人都干了。 这边，秦小兰小声问叶巧慧，“嫂子，能把家里的钥匙留给我吗？我想在这屋住。” 第14章 死因不明 叶思慧对这个小姑子没意见，但她对小姑子的爹娘有意见。 公公婆婆会不会鸠占鹊巢，顺理成章把房子变成他们的呢？ “嫂子，你要是为难就算了。” “等我和你哥商量商量吧，我主要怕你爹和你妈。” 最后都一起吃了饭，囡囡像小猪一样，咋叫也不醒，还是秦时抱着闺女，叶思慧护着头，叶洪成绞了一撮小胎毛。 叶思慧好好收着了。 借囡囡之名，秦时两口子收了一堆礼：有三老奶奶送的虎头帽虎头鞋；姥姥送的花帽和一身棉布秋衣秋裤；大舅的红包；姑姑送的一条开裆裤…… 两口子染了三十多个红鸡蛋，本家还有左邻右舍的，一家送数量不等的几个，沾沾喜气。 当然秦远山也送了的，爷爷未必合格，但儿孙辈是合格的。 别人认为生了个丫头，不必大张旗鼓，秦时和叶巧慧不这么认为，小子丫头都是自己的孩子，孩子还分三六.九等吗？ 这一天有些累，叶巧慧喂完了囡囡，换尿布洗尿布的事她就不管了，早早地爬上炕睡了。 秦时跟囡囡说悄悄话：“你妈睡了，咱小小声好不好？” 囡囡也不大搭理这个新手爸爸，因为实在是不太熟，只顾咂自己的手指头。 小家伙还贪心，嘴巴本来就是小小的，塞一根手指不够，还要塞两根，惹得口水直流。 小家伙白天睡久了，这会瞪着小黑眼珠可有精神了。 秦时赶紧给闺女换了围脖布。 口水太多，不一会儿又换了另一条。 围布本来就不富裕，再这么下去换无可换了，秦时就硬着头皮把闺女的手拿了出来。 囡囡正玩的起劲，口水喷香喷香的，又想把手指塞回去，奈何爸爸拉着小手，用力也塞不进去。 秦时以为闺女会放弃，哪知小家伙锲而不舍，最后气的哇一声哭了出来。 叶巧慧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道：“你快哄哄她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秦时又把闺女的小手塞了回去，“吃吧，吃吧，别哭就行。” 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吃手指不是囡囡的最爱了，惹恼的小公主不吃老爸那一套。 叶巧慧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是不是饿了？抱过来我喂喂她。” 叶巧慧让囡囡丢着乳.头，又睡着了。 等囡囡心满意足，终于哄睡了，可怜的老男人秦时，被视觉一阵狂轰滥炸，一.夜睡了不足半夜的觉。 毫不意外的，秦时的生物钟出现状况了，他起晚了。 醒的时候，叶巧慧已经起来了，喂饱了囡囡，换了尿布，洗脸洗手准备做面条。 “那屋有人吵，你不去看看有什么事啊？” 那屋是哪屋，秦时清楚。 “分家了，咱不管，管了也是多管闲事。” 秦时洗了手，接替叶巧慧，“早饭吃什么？” “做手擀面，想吃这个了。” “那你去看囡囡吧。” 突然外面传来了秦小兰的声音，“大哥，嫂子，你们快出来啊。” 秦时两手面，叶巧慧说道：“我去看看。” 秦小兰站在栅栏墙那边，一脸的焦急。 “怎么了？” “我男人死了，婆婆带着人让我回去。” 叶巧慧不惊讶，上一世秦小兰也成了寡.妇，这就是她劝秦小兰离婚的一个原因。 秦小兰的婆婆不是个省油的灯，老实巴交的秦小兰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让你哥陪你去吗？” “她们说男人是我害死的，要.我披麻戴孝。” 这就有点过份了，哪有妻子给丈夫披麻戴孝的？ 秦小兰的嘴唇都哆嗦，她一个人回去，非扒下一层皮不可。 现在也指望不上秦远山，别怪叶巧慧说话难听，那个男人是从老婆裤.裆里磨出来的，离开了张玉英，屁用没有。 “别怕，我陪你回去。”秦时走了出来，“先吃面，吃完我们一起去。” 小兰感激地看了秦时一眼，她知道大哥是个靠谱的人，唯一可以护住她的人。 叶巧慧把秦时拉到一边，小声说：“先弄清楚死因，没准是死在寡.妇炕上了，再赖在小姑子身上。” 秦时很诧异，媳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还是那个新婚之夜见了他就抖的人吗？她可是面壁睡了一宿。 “听见了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了。” “她们人多，我看把堂哥也叫上，人多力量大，小姑子才不会吃亏。” “嗯。” 秦时真把堂哥叫上了，一行四人，没和王家人一起走，而是跟在后面去了秦小兰的婆家王小庄。 秦时记得媳妇的话，他的口袋里被塞了一把糖，在村口见了一堆孩子，他就跟人套近乎。 “我向你们打听件事，谁要是知道的详细知道的多，我送他一块糖。” 糖在孩子眼里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几个孩子就凑了过来，“问什么？没准我知道。” “还有我。” 秦时小声说：“别急，我听说你们村里死了一个人？” 一个瘦高个的孩子说：“是死了一个人，王培亮死了。” “王培亮不是才二十多岁吗？年轻轻的怎么还死了。” “嘻嘻，我奶和别人说死在了寡.妇的肚皮上了，我偷听到的。” “我们村的人都知道。” 秦时觉得媳妇料事如神，还真让她说对了。 秦时一人一块糖分下去了，又说道：“等会敢去王培亮家喊吗？就说要是没有寡.妇，王培亮死不了，让王家人去找寡.妇算账。”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定主意，这可不是小事，谁敢去喊？ “不怕，找个梧桐叶把脸一挡就行了，谁也认不出来，办成了我送你们一个子弹壳。” 耳听是虚，眼见为实，秦时还拿出来显摆了显摆。 对于孩子来说，谁没有一个警.察梦，军.人梦？谁不想扛枪打鬼子？退一步讲，子弹壳也是他们向往的东西。 “行，成交，办成之后，叔叔，咱还在这里见面。” “行，成交。” 一行四人刚到王家门外，秦小兰就被几个女人摁住，穿孝服，就是农村人说的披麻戴孝。 秦时把几个女人推开，“你们干什么？哪有女人给自己的男人披麻戴孝的？王家就没有一个讲究人吗？有的话，就出来！” 第15章 以魔法打败魔法 王培亮的老娘往门前一站，掐着腰，指着秦小兰，“培亮就是她害死的，嫁过来一年多了连个蛋都没下，就应该是她披麻戴孝。” 秦时跟她讲道理，“王培亮出事的时候，我妹妹又没在家住，她是怎么害死王培亮的？” “就因为她不着家，培亮跟她怄气，心情不好，喝酒，才在往回走的路上摔死了，我的儿没有了，我不找她找谁？” 王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哭声感天动地。 这时候几个孩子的声音齐刷刷响起，“王培亮死在南河姓潘的小寡.妇肚皮上的，前后村的人都知道！” 一遍还不行，连喊了三遍。 喊完就跑，一个个像黑泥鳅一样，王家人追没追上，气呼呼的回来了。 “看清楚是谁家孩子了吗？” “一个个鬼精，脸上绑着梧桐叶子，就露俩窟窿。” 意思很明白了，没抓到人，再怀疑也没有用。 到了秦时的发挥时间了，“要真像孩子说的这样，可是涉及刑事案件了，我们要报警处理，还我妹妹的清白。” 酒壶里没有酒，是甭想留住客（kei）了，儿子没后人，王婆子想的是让秦小兰送他一程，想讹秦家一笔，不争馒头争口气是真的。 当丈母娘的，不也是这么干的吗？ 要是报警，她儿子的死因不是大白于天下？没得人死了还落了个不好的名声，因为王培亮真诠释了那句：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老姐妹，秦家不讲理，往孩子身上泼脏水，咱不能惯着，我就培亮这么一个儿子啊～” 像是早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王婆子的话音还没落，几个老娘们就扑了过来，对着秦时他们又抓又挠的。 自古以来，好男不跟女斗，你若斗了就是输了。 秦家这边几个大男人不敢还手，这边女人又多，不可避免地被抓了被挠了。 秦时护着秦小兰，手上手腕上也被挠了好几道五骨爪。 “都住手！”一声怒吼传来。 众人停手望去，只见一位老者缓缓走来。 “三爷爷来了。”有人说道。 原来秦时走后，叶巧慧坐立不安，秦家去的都是男人（唯一的女人还菜鸡），王家要派出女人来，他们该如何应对？ 叶巧慧坐不住了，这才去找了三爷爷。 三爷爷亲自挂帅，这次带上了秦家的几个嫂子大妈辈。 三爷爷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头紧皱，怒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婆子等人见状，不甘示弱，“揍的就是你们姓秦的，送了一个不下蛋的鸡，还害死了我儿子。” 秦家这边的几个女人就要撸袖子干，让秦时拦住了，“嫂子婶子，听我说两句，咱不能动手，和她们一样。” 一个婶子有些生气，“秦时，你一个当兵的也这么窝囊，你怕什么？” 这些女人看秦时的眼神，就像个扶不起的阿斗，她们是本家不假，可都是来替秦家出头的。 “三爷爷？” 三爷爷冲秦时点点头，“想怎么做就去做吧。” 秦时清了清喉咙，“报警，王家人袭击军.人，我要求上级查办。” 三爷爷赞同，“秦时，你说要报警，那就报吧。如果事情属实，公.安自会还秦小兰一个公道。” 王家小庄的村长跑了过来，“怎么回事？又闹什么闹？” 秦时让几个大老爷们上伤口，无一幸免，特别是秦时，是最“严重”的。 “我是军.人，我们无辜被打，这事不能算了。” “要是她们赔礼道歉呢？” 王婆子鼠目寸光，还看不出事态的严重性。 “村长，你别偏心，我们不赔礼道歉，他们该打。” 秦时接着王婆子的话说：“村长，既然有人不认为她错了，那就只能报警了……我们在村头听见孩子学舌，说是有人死在寡.妇的家里，这一点也要查一查。” 村长递梯子，有人不识抬举不接，现在他也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 秦时点点头，“谢谢村长。” 王婆子终于回过味来了，她儿子是怎么死的她最清楚，真要是拉到太阳底下晒一晒，经不起推敲，这是妥妥的耍流.氓搞破.鞋……王婆子急了，“村长，这……” 村长打断她的话，“这什么这！如果你们有理，怕什么警.察？” 王婆子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王婆子服了软，不让秦小兰披麻戴孝，送男人一程就行，以后安份守己待在王家，以后有合适的收养一个。 王婆子想的可真美，儿子没了，还能让儿媳妇和便宜孙子给她和老头养老，简直就是两个移动的供血包。 秦时想为妹妹出头，也要先征求她的意见。 “哥，我不想留下，我婆婆人坏的很，没有我的活路。” 秦时坚持追究王家人袭击他们的事，就是要报官。 王家人可算是踢到铁板上了，只得又去找村长，在村长的主持下，两家达成了一致意见。 秦小兰以媳妇的名义参加葬礼，结束之后带着自己的东西回娘家，以后两家再没有什么关系。 秦时不追究王家打人的责任。 另外，王家赔二十块钱，伤员费。 …… 晚上，秦时亲自下厨，炒了四个盘，炖了大骨汤的白菜粉条，请了三爷爷还有其他去王家的人吃饭。 “这次多亏了三爷爷婶子和哥嫂们，我和我媳妇还有妹妹无以为报，略备薄酒，还希望不要嫌弃。” 众人齐说客气了，也没帮上什么忙，就帮了个人场。 王婆子真正害怕的是打军.人，还有儿子死因不明这件事，等于被人拿捏了七寸。 四婶说：“小兰啊，你真得谢谢你哥，光靠我们这些粗老娘们粗老爷们，占不到一点理。” 三爷爷咳嗽了一声，说道：“小兰是秦时的妹妹，他就这一个亲妹妹，他不帮谁帮？” 本身就不是一个妈，亲爹妈都没有一点用，三爷爷不想给这兄妹俩掰生。 “三爷爷说的对，我要回部队了，小兰太老实还真不让人不放心。小兰，以后要是遇上了事拿不定主意，就去找三爷爷撑腰；要是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去找我和你嫂子，现在是新社会。” “我知道了，哥。” 第16章 在火车上 因为要赶路，秦时和叶巧慧四点多钟就起了。 上车饺子下车面，叶巧慧严格执行。 馅昨晚就剁好了，面也和好了，秦时和秦小兰兄妹俩包的。 临行之前，秦时把家里的钥匙交给秦小兰，家里实在住不下去了，可以搬过来住。 秦小兰趴在嫂子的肩膀上掉眼泪，叶巧慧拍拍她，“好了，你要比囡囡还小了，我要哄哄你吗？” 秦小兰这才破涕为笑。 秦时的老战友开车来接他们，再送火车站。 五点多一点，一辆吉普车停在房门前，下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 “哥，嫂子，准备好了吗？” “好了，何超，这是你嫂子叶巧慧。” “嫂子好，欢迎你随军，我哥就不会天天吃食堂，跟我们这些光棍混在一起了。” 秦时推了推何超，“你都转业了，赶紧找个媳妇，就不是光棍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娶媳妇又不是买菜，哪那么容易？” 何超就帮着搬东西，秦时抱着闺女，叶巧慧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留两个鼻孔喘气，两只眼睛看路。 秦时一家三口坐在后座，隔着车玻璃和秦小兰告别。 车缓缓驶出村子，叶巧慧竟然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 “累了？” 叶巧慧摇摇头，“不累，是坐车，又不是自个走，怎么会累？” “坐车也累，等会你就知道了。” 何超原先是秦时手上的兵，因为得了关节炎，因病转业，现在在县某机关帮领导开车。 战友相见，相谈甚欢，去县城的路也不觉得漫长了，到了火车站都没察觉。 何超把车停好，又去帮着提行李，跑前跑后买票，最后把一家三口送上了火车。 “哥，我给小侄女买的礼物，塞你背包里了，别忘了打开看看。” “你还没成家别乱花钱，囡囡小玩不了。” “当叔叔的心意嘛。” 秦时要打开看，何超拦住了，“哥，下了车再看。” 买的是两张硬卧，还好有一张下铺，坐下后，秦时才把叶巧慧的围巾解下来，把囡囡递给她。 “先换尿布吗？” “我先试试她尿了没。” 老娘的手，关键时刻能当粪叉子使。 “尿了，拿干尿布。” 秦时赶紧从背包里找尿布。 包背打开，囡囡得了解放，小手小脚不住地踢腾，两口子一个提着小爪爪，另一个赶紧换上干净的尿布。 孩子可能是着凉了，尿布上带着一点点屎。 “找个袋子装起来。” 只能下车再洗了。 上铺探出一个女生的脑袋，捂着鼻子问道：“什么味啊？你们干什么呀？” 叶巧慧有点无语，小孩的屎尿至于这么臭吗？ “给孩子换尿布。” “呕——换尿布不能去外面换吗？这是我的私人空间。” 叶巧慧有些好笑，“这是公共场合，你要是觉得味道大，不能接受，可以戴上口罩。” 那女生狠狠瞪了叶巧慧一眼，“哼，有没有素质啊？” “素质也要分人的，没有容人的雅量，不体谅别人，怎么也和素质扯不上边。” “她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我体谅你，谁体谅我？” 叶巧慧漫不经心地看了女生一眼，“那就不用体谅了，我坐的是我的座位，你就不用废话了。” “咱现在说的是素质，不是废话，你好没素质。” 秦时听不下去了，“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不是从这么大长起来的？你是出生就这么大的吗？”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女生缩了回去，二打一，她打不过。 对面是一位老人，她插了一句：“要不咱换座位吧，我这边离小姑娘远。年轻人还没做妈妈，她还理解不了咱们。” 叶巧慧不好意思地说：“当爸妈的对自家的孩子有滤镜，我们说话也太冲了点，以后注意，给孩子换尿布可以去厕所。” 这么一说，那个年轻人也道了歉，“奶奶，你不用换，我也不是挑事，是让我对象气着了，非让我坐三天的火车去找他，我人生地不熟的，他就不能请假来接我吗？” 老人家笑了，“一看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对象肯定也忙，不然不会不来接你的。” “请人家来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嘛，奶奶，我不是小孩，我今年二十一岁了。” “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小孩啊。” 女生抚了抚短发，“说的也对。” 火车缓缓开动，叶巧慧把孩子哄睡了，靠在铺位的边缘，“终于离开了。” 秦时催着她去睡，“早上起的早，囡囡有我看着，你尽管放心。” 叶巧慧不困，累倒是有一点，就爬上对面的中铺，躺着闭目养神。 老太太是个健谈的，跟秦时聊起了天，“孩子多大了？” “刚十天。” “这么小你们就带她走远路啊？孩子受得了吗？快，我看看，这也太小了。” 见秦时还在犹豫，老太太说：“我退休之前是医生。” 这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运气，叶巧慧赶紧下了铺，抱过来囡囡让她瞧瞧。 “这孩子除了有点黄疸，其他的倒是没看出来。” 秦时紧张了，问道：“我冒昧喊您一声奶奶，黄疸是种病吗？很严重吗？” “别担心，多晒晒太阳，多吃多排，很快就会好的。” 秦时这才松了一口气，抱起囡囡就走，“我带囡囡上厕所……” 对面的年轻人都要哭了，“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真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 叶巧慧已经了解秦时了，她很笃定地说：“他是抱着孩子晒太阳去了。”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姐，我叫慕斯斯，你叫什么？” 叶巧慧大大方方地说：“我叫叶巧慧。” 慕斯斯又问下铺的老太太，“奶奶，您贵姓？” “我姓杨，你们喊我奶奶就行，我这个年纪，你们奶奶都未必有我大。” 熟悉了，旅途也就不累了不无聊了，可以聊的事情有很多。 秦时真抱着闺女去晒太阳了，把囡囡晒的懒洋洋的，打着瞌睡，爷俩回来了。 “都放心睡吧，我守着，我是军人。” 第17章 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了，秦时要去买饭，也问了另外两个人，他一起买了。 “小伙子，那就帮我带个盒饭吧，我吃素食，不要肉，麻烦你了。”杨奶奶很客气。 慕斯斯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扭捏，“秦大哥，我吃肉，盒饭要带鸡腿的。” 叶巧慧有些郁闷，秦时转身就走了，都没问她想吃什么，差评。 话说，囡囡还在吃奶，她能选的也不多。 秦时过了好久才回来，久到慕斯斯念叨了好几次，叶巧慧都以为把她娘俩扔下不管了。 秦时抱了三个铝制饭盒回来了，先递给了杨奶奶，又兑现了慕斯斯的鸡腿盒饭，才打开面前的这个。 大米饭上面盖了肉片炒黄瓜，还有油皮纸包的一条鸡腿。 嗯，甚得叶巧慧的心。 “你吃了吗？” “等饭的时候吃了一点。” 那叶巧慧吃的就没有负担了。 杨奶奶走过来，把饭盒盖翻过来，拨了一些大米和青菜，“小伙子，我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么多，要不就浪费了。” 叶巧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时多半是没吃饭。 “奶奶的好意别辜负了，吃吧。” 囡囡的匙子带了的，拿出来刚好可以用。 叶巧慧拨了一些肉片，“我不能吃的太油腻……这菜怎么这么淡啊？” 慕斯斯很诧异，“我的菜不淡，慧姐，我分你一点吧。” 秦时开口说道：“孩子还在吃奶，她不能吃太咸，我特地跟师傅说的。” 秦时是把闺女放在第一位了，她得靠边站。 叶巧慧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可还是酸溜溜的这么想了，要是换她，也会把闺女放在第一位，人啊，都是大型双标狗。 鸡腿也是盐不到位，秦时说了他在热水里洗过了…… 吃过饭，秦时去还了饭盒，叶巧慧让他躺一会，她照看着囡囡。 “你不困？” “睡醒了。” 秦时就去中铺躺着了，就咪一会，他的精神高度紧张。 火车停靠在某个车站十五分钟，他们所在的隔间上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 妇女打量着几个人，问道：“我这带着孩子睡上铺不方便，谁能跟我换一下吗？” 杨奶奶笑着说：“我年纪大了，特地买的下铺。” 叶巧慧不用说了，她还有囡囡，不适合爬上爬下。 慕斯斯的中铺也是她挑的，上铺太高，下铺太吵。 妇女的希望就放在秦时身上了。 叶巧慧替秦时拒绝了，“这是孩子的爸爸，我丈夫，我还在月子里，大人孩子都需要他照顾，他爬上爬下的更不方便。” 中年妇女撇撇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苦都不能吃。” 说完便不再理会众人，带着孩子爬上了床铺。 孩子浑身都是肉，往上爬的时候感觉床都在晃，真担心床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别人也跟着遭殃。 火车继续行驶，叶巧慧和秦时轮流照看孩子。期间，慕斯斯和孔奶奶也给予了一些帮助。尽管路途有些波折，但大家相处还算融洽。 除了上铺的那对母子（奶和金孙？）。 那俩人很难评。 那个小子爬上爬下的，一会上厕所，一会去打水，一会下地活动活动…… 白天也就忍了，就当他是调皮，本来也睡不踏实。 晚上，火车熄灯后，大家都准备休息了。 然而，上铺的小子却还在不停地折腾，就像耍杂技一样，弄出很大的声响。 囡囡被吵醒，叶巧慧赶紧揽在怀里，轻声提醒对方安静一些。 但那对奶奶和大金孙却毫不理会，甚至还反驳说道：“出门在外不都这样？想安静就别出门，真娇气。” 秦时忍不下去了说道：“出门在外，约束好自己，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这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做的吗？我想问问这个十多岁的大孩子了，不睡觉在铺上折腾什么？” “你们不换座我就闹，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没人敢拦着。” 秦时不和他们讲理了，根本就是浪费口舌，他去找列车员帮忙协调。 经过沟通，列车员来到隔间，警告了那对奶奶和孙子，如果再影响其他乘客休息，将会采取措施。 老妇人还不服气，“他不是大人，可以问一下会采取什么措施吗？” “你是大人，措施是警告，要是警告了还不听，我们有乘警处理，罚款。” 终于，车厢恢复了宁静，大家也得以安心入睡。 第二天的日落时分，秦时带着妻女才下了车，叶巧慧的腿都有些发软。 “连长，这边这边。” 郭子豪边招手边往这边跑，姿势难看，先从秦时的背上抢过来背包。 “这是嫂子吧？” 叶巧慧落落大方，“我叫叶巧慧。” “嫂子，我叫郭子豪，是连长手下的兵。” 秦时补充，“一排排长郭子豪，训练时候崴脚了。” 上辈子都见过，那时候叶巧慧和秦时没多少感情，和他的兵接触也少，仅仅算认识。 部队上的吉普车比较宽敞，上车后秦时就让叶巧慧躺下休息会，到部队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郭子豪笑着说：“嫂子，连长对我们可从来没这么细心过。” 叶巧慧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知道秦时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对部下肯定也很好。 他牺牲后，他的兵还给她寄过钱，还拜托祭上一柱香…… “开你的车吧，一群糙老爷们，是练本事杀敌的，还得哄着你？唧唧歪歪的怎么上战场？” 约摸半个小时，叶巧慧看见点点灯火了，车子开进了部队，夜幕中，叶巧慧隐隐看到了一排排的家属房，还有炊烟和灯火。 下了车，秦时直接带叶巧慧和囡囡回了分到的三间房，里面布置得很简单但很整洁。 郭子豪帮忙把行李放下后，秦时说：“谢谢你了兄弟，我先陪她们安顿一下，有事再叫你。” 郭子豪敬礼道：“连长，您放心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秦时陪着叶巧慧整理行李，还有何超送的礼物，十块钱还有一个手动小公鸡。 秦时抱着囡囡逗她开心，“何超这小子还挺细心，玩具我喜欢。” 叶巧慧看着父女俩温馨的画面，有些伤感，父慈女孝的时候不多了…… 第18章 秦牧这条疯狗 秦时一早去打了大米稀饭，四个馒头，又让食堂给炒了三个鸡蛋，一起端着往回走。 趁着囡囡还没醒，叶巧慧把家里收拾了一遍，以后就是小家了，哪怕只有几个月，也不能将就。 “秦时，怎么不在食堂吃了？” 外面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嫂子，我媳妇和孩子搬来了，打回来一起吃。” “啊？你媳妇生了？什么孩啊？” 提起囡囡，秦时难得笑了，“是个闺女。” “真好，闺女贴心，儿子粗枝大叶的，可就差远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话，秦时默认是真话。 秦时用胳膊肘推门走了进来，见叶巧慧正在擦桌子，说道：“早上先将就一下，等中午晚上了再做月子饭……你也别收拾了，我瞅个空擦擦，光囡囡就够你忙的。” “你要训练，再忙家里，你有几个身子啊？” 叶巧慧去洗了手，回来坐在桌子旁吃饭。 “咱家没有白菜，怎么做饭啊？” 秦时很喜欢叶巧慧说咱家说咱，让他有一种归属感，两个人有共同奋斗的目标。 “等我问问食堂，看看能不能买一些，春天就有菜园子了，把菜都种上。” 可别再说春天了，叶巧慧鼻子发酸。 “不用买太多，买太多不新鲜了，也没地放。” 还有两个月…… “嗯。” 秦时去销了假，就要正式归队了，囡囡醒了，照看孩子是她的主要工作。 “囡囡，要不要吃奶？” 囡囡伸起了懒腰，五官拧成了包子褶，感觉要是再不抱她就要耍脾气了。 叶巧慧抱起她，开始喂奶。 “弟妹，弟妹，在家吗？” “在的。”叶巧慧应了一声。 门被打开，一股凉气袭来，叶巧慧赶紧挡住了囡囡。 进来的女人三十岁上下，穿着很朴素的一个妇女。 “我叫陈香菊，我男人叫萧卫杰，和秦时一个连队的，知道你刚搬来家里没菜，我送了一些白菜和萝卜。” 陈香菊为人实在，不说人是非，上一世叶巧慧就对她印象挺好的。 “嫂子，你快坐。” 家里倒是有两把椅子，比招县的老家还富裕。 “嫂子，你来玩我什么时候都欢迎，还拿啥东西？”叶巧慧笑着说道。 “都是自家菜地里种的，不值钱。”陈香菊摆了摆手，“我听老萧说秦时今天销假，你们刚来，有啥不懂的就问我。” “那就先谢谢嫂子了。”叶巧慧心里一暖。 “谢啥，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对了，这两天上头有人过来检查，你们可得注意着点，破坏团结的话，千万不能说。”陈香菊提醒道。 “行，我知道了。”叶巧慧点了点头。 陈香菊挨着炕沿坐下，探头看着囡囡，“好俊的丫头，我家那两个出满月了才好看点了，之前又红又丑，连亲妈都没眼看。” 叶巧慧抿唇浅笑，“孩子都漂亮，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也是，丑也得认，好儿得好娘，好种多打粮。” 叶巧慧听不得这样的荤话，把话题岔开了。 “嫂子，我看有炕，柴火怎么解决的啊？” “等秦时有时间了，上山砍就行，咱就住在山旯旮子里。” “那就行，在家里习惯了睡炕，孩子小还是睡炕舒服。” 陈香菊又坐了一会，才起身走了。 午饭也是秦时打回来的，脚步轻快，要不是房间安静，都听不见声音。 打的煮白菜和馒头。 “有个叫陈香菊的嫂子，给送来了白菜和萝卜。” “送了就收下，萧卫杰不是外人，我跟你说个事，秦牧这个兔崽子给营部写信了，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有可能还会调查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叶巧慧看了秦时一眼，“我还用准备什么？我实话实说就行了呗，他是不是以为只有他长着嘴，别人没有啊？冬天我也闲着，考虑考虑，我也给他领导写一封，别以为小人无敌了。” 秦牧就是个没事找抽型的，只要他乖乖地待在学校，叶巧慧没想怎么着，这一世各自安好就得了呗，但他上赶着来惹，那就别怪她了。 就是……证据是双刃剑，也会伤到她。 秦时又后悔让叶巧慧知道了。 果然到了下午，负责妇女工作的，还有营部的同志就找到家里来了。 “弟妹，我是妇联干部丁向红，这是曹干事。” 叶巧慧手里抱着囡囡，头上倒围着头巾，“你们好，请坐吧，我还在坐月子，招待不周，见谅。” 丁向红笑着解释，“弟妹别多心，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有人递材料，我们就得调查。 秦连长也很抗拒，他说有什么事找他，不让来找你，可是你知道的，你是当事人，就算是夫妻他也不能代表你。” “丁同志，曹干事，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吧，讲开了才能明白。” 曹干事从军用书包里拿出一封信，丁向红递给了叶巧慧。 字迹很熟悉，是秦牧写的，还是实名的。 大概意思是： 我叫秦牧，是招县xx村人，秦时是我异母哥哥，他从小虽然跟着奶奶生活，但吃喝拉撒的费用都是我爹我娘供应的。 十七岁，我哥哥谎报年龄入伍了。 我和叶巧慧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彼此也中意，就定了亲。 参加了两年劳动之后，我因表现优异，获得了一个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和叶巧慧暂时分开了，但彼此常有书信来往。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巧慧一边和我通信，另一边却接受了秦时，我刚毕业就提了分手，还嫁给了我哥。 我妈因为气不过，骂过我哥，说我哥禽.兽不如，拐了亲弟媳妇，所以让他们恨上了，污蔑我妈偷窃。 希望有关部门能调查清楚，害群之马留不得。 巴拉巴拉…… 叶巧慧看完信后，将信递还给曹干事，平静地说：“信上说的并非是事实。我和秦牧的确订过婚，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主动写的信。而且，是他另外追求了一个女同学，主动提出退婚的。” 丁向红和曹干事对视一眼，问道：“那你为什么后来又嫁给了秦时？” 第19章 她为什么还留着秦牧的信 “我为什么要嫁给秦时？我个人的原因，我可以不说吗？外部原因，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印象还可以，就嫁了，我总不能为了那么个东西一辈子不嫁人吧？ 秦牧说的他妈是被诬陷的，这个公安已经给了结论，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要想洗，得拿出理由来。” 叶巧慧从身后的布包拿出几封信，递给曹干事。 “这是秦牧给我写的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看完就知道了。秦时没做错什么，我不愿意让任何人抹黑他。” 口头退婚后，秦牧可能为了让叶巧慧别纠缠他，画蛇添足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甚至有点人身打击那味了。 叶巧慧轻生就是被这封信打击的。 曹干事点点头，收起信件，对叶巧慧说：“我们会进一步核实情况，如果属实，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还有一个要求，我拿出这些信来，对秦时影响不好，所以我希望你们知道就好了，不要有很多人知道。” “行。” 说完，两人便离开了。 早就说了，这些信是双刃剑，能扎到秦牧，也可能扎到自己。 秦时是烈士，不能让秦牧这等腌臜人物给他抹黑…… 下班的时间到了，秦时还没有回来，倒是让一个小战士给送了饭回来。 “你们连长呢？” “嫂子，连长上山砍柴火去了，他让你先吃饭，不用等他，他吃过了。” 其实回来说一声不费劲吧？ 晚上也没有什么消遣，吃完饭后陈香菊过来坐了坐，聊聊天。 “秦时还没回来吗？” “说是砍柴去了，天冷得用大锅了，炕冰凉冰凉的。” 陈香菊伸手试了试，“可不，大人好说，小孩受不了，这还没进九，冬天刚踩了一点毛。” “谁说不是，我只能多垫床被子，准备明天去医务室要两个食盐水瓶子，给囡囡暖被窝。” “医务室……我看你还是让秦时去要吧，和人家不熟，怕是要不到。” 囡囡还小，难免不和医生打交道，一回生二回熟，总不能一直生。 陈香菊也是外省人，随军有三年了吧，叶巧慧就问她干什么工作。 “在咱这个山旯旮里，哪有什么工作啊？我又没什么文化，来了三年闲了三年，照顾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就是我最大的活。” “别的随军家属呢？” “有文化的安排当老师，有去部队食堂的，服务社的，还有被服加工厂，城里也要人，不过隔着远，没有几个人愿意去。” 叶巧慧点点头，“那倒也是，还是在部队工作好点，有时间照顾孩子。” “工作没几个，多少人在后面排队，像我这种随军晚的，还得等。老萧一个人挣，俺一家人花，得精打细算，但凡老家有点事，我们得倒拉钱。” “随军家属真不容易。” “我一次也没来过，以为随军总比山旯旮强，没想到就是从一个山旯旮换到另一个山旯旮，哈哈哈……” 正说着话，秦时回来了，背着一大捆柴火，另一只手上还拉着几根树枝。 陈香菊赶紧上前帮忙，“秦时，怎么弄这么多柴？” “多备点，省得晚上冻着。” 秦时把柴火摊开，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进屋洗手洗脸。 “弟妹，我回去了。” “嫂子，有空再来玩。” “嗯嗯，没有人再比我闲了，一定来。” “我想去医务室要俩盐水瓶子，给囡囡暖脚，刚才陈嫂还说，医务室的盐水瓶得你去要，怕人家不认识我，不给。” 叶巧慧一边说，一边给秦时倒了杯水。 秦时点点头，“行，我明天去要。” “你吃了没有啊？” “在食堂吃了。” “我还要跟你说件事，下午丁向红跟曹干事来了，秦牧写了检举信？” 秦时擦脸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 “囡囡是不是醒了？我好像听见她哭了。” 叶巧慧又去忙着看囡囡，确实醒了。 囡囡也尿了也拉了，叶巧慧包了起来，秦时拎着到院子里去洗。 等秦时收拾一圈回来，叶巧慧搂着囡囡已经睡着了。 秦时把另一边的被子拉开，脱了衣服躺了下去。 她为什么还留着信…… 秦时还惦记着食盐水瓶的事，第二天早上特地拐到医务室。 “诶，秦时你回来了？稍等一下，我先给别人拿上药。” 杨若琳是医务室的医生，医务室平时只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 “你忙你的，有没有用掉的食盐水瓶子，让李护士给我拿两个，我有用。” 来拿药的都是随军家属，有人就问了，“秦连长，看你这两天又砍柴又打饭，是不是媳妇孩子来了？” 秦时一刻都没耽误，“是来了，瓶子给孩子暖被窝。” 杨若琳心念一动，说道：“现在没有，有的话我给留着，再通知你来取。” “好。”秦时转身走了。 杨若琳：“……” 看完了病，杨若琳去锐器盒扒拉，果然找到了两个食盐水瓶子。 杨若琳取了出来。 “姐，你还真给秦时留着啊？” 护士叫李豫，和杨若琳关系很好。 “我答应的。” “反正我气不过，他那么对你……” “别这么说，秦时是好同志。” “是好同志，但他放了你不选，脑子让驴踢了。” 杨若琳颇为无奈地说：“你呀……” 叶巧慧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孩子照顾好，把前面几天的亏空补回来，月子坐好。 孩子睡她也跟着睡。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人说话。 “有人在家吗？” “有人在家的话，我可要进来了。” 叶巧慧定了定神，从炕上坐了起来，小声说：“在家。” 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长的很清秀，乌黑的短发，一身白大褂显得干净整洁。 女子自我介绍道：“我叫杨若琳，是部队的军医。听秦时说孩子需要瓶子，正好我这里有两个，就给你们送过来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两个盐水瓶递给了叶巧慧。 叶巧慧有些惊讶，还以为秦时把这事忘了，她连忙道谢：“谢谢你，杨医生，他拿回来就行，怎么还得让你送过来？” 杨若琳笑了笑：“不用谢，都是些小事，对了，孩子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巧慧摇摇头：“孩子挺好的，就是有点黄疸，说是不严重，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第20章 邻居无德 杨若琳走近炕边，看着熟睡中的囡囡，眼神中充满了喜爱：“真可爱，长得像妈妈。” “杨同志，你请坐。” 杨若琳抬手看了看时间，“我还要回去，这个时间病人正多，有时间我们再聊。” “杨医生慢走。” “好，你也就别出来了，女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杨若琳和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陈香菊碰了个正着。 陈香菊让到了一边，“杨大夫，弟妹和孩子谁不舒服啊？” “都不是，我是来送东西的。” 陈香菊在心里哔哔：送东西你穿什么白大褂？搞得人紧张兮兮的。 陈香菊目送着杨若琳走远，才拍着胸脯走了进来。 “吓死我了，就不能把白大褂脱下来？” 陈香菊给儿子做鞋，待在家里闷的慌，就过来找叶巧慧说话。 “昨个不是说瓶子嘛，秦时跟杨医生说了，她送过来了……杨医生人不错，挺热心的。” “噢。”陈香菊一边做鞋一边说道：“明天要去城里一趟，弟妹有什么要带的呀？” “嫂子，方便吗？你们自己肯定也得买。” 陈香菊拍了拍脸又拍了拍腿，“看嫂子这一身肉，不差你那一点，背的动。” “那就帮着买两根大筒骨，再割二斤瘦肉，天冷了，放得住。” “行。” 叶巧慧从包里点钱和肉票。 “着什么急啊，回来再给又不是不行。” “我记性不好，怕忘了给你，你再不好意思要。” 陈香菊就收下了。 “嫂子，你家是东邻居，西邻居有住的吗？我来了两天了，一直很安静。” “那是老嫲嫲没在，回老家了，等她回来你就知道了，那天我还跟老萧说呢，秦时的媳妇孩子要遭殃了，睡觉得塞耳朵，还不一定能睡着。” 叶巧慧后背发凉，“这么厉害？问问秦时能换换吗？让嫂子这么一说，我都不想在这边住了。” “别听就行了，再一个学会习惯，家属院的房子本来就紧张，可调换不了。” 就像印证陈香菊的话似的，外面传来一声尖叫，“你个不下蛋的鸡，还有什么脸吃饭？你是存心让俺老冯家绝后啊。” 陈香菊叹气，“看吧，说曹操，曹操到了，冯干事的老娘回来了，刚过了两天的太平日子没有了。” 拿虱子挼布缝，来龙去脉叶巧慧还不知道，她得问清楚，吃瓜不能糊里糊涂吃。 “那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冯干事也算年轻有为，三十不到就升了干事，符合了随军条件，家里媳妇就跟着随军了。 媳妇大高个，长的也不差，就是有一样不好，结婚三年了随军一年多了，肚子还是没动静。 入秋后，冯干事的老娘来了，负责监督儿子儿媳妇造娃。 刚开始老嫲嫲以为是儿子一心铺在工作上，时间少，频率达不到。 观察一段时间后，老嫲嫲发现儿子每晚都回家住，听了墙角两个人的需求、频率都还可以，为什么老是怀上孩子呢？ 老嫲嫲开始想办法了，开始是看病，老中医看了好几个，都说儿媳妇没毛病。 没毛病能怀不上孩子？怀不上孩子就是最大的毛病。 老嫲嫲又开始给儿媳妇打听偏方了，至于是什么偏方，婆媳不说，外人不知道，反正婆婆很强势，经常把儿媳妇拉出来骂一顿解气。 老嫲嫲刚从老家回来，就开始马不停蹄吵上了。 陈香菊把鞋帮子一放，“不跟你说了，我得去看看，回来再讲给你听。” 叶巧慧就答应两声，赶紧去看囡囡去了，这孩子胆小，都吓哭了。 隔壁。 说是吵，实际上是单方面的，老嫲嫲在骂，儿媳妇韩接运坐在门槛上低头哭。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 “婶子，你就别骂弟妹了，她也不愿意，咱有病治病就行了嘛，再骂也不挡劲。” 冯母单手掐腰，一副傲世群雄的味道，“我家的事，外人根本不知道帽子八寸几，就别管了。” 这句话够噎人的。 “俺冯家三代单传，到了她这里就给断了香火，她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娶了有什么用？俺儿子就让她耽误了。” 冯母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在老一代人眼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韩接运不说十恶不赦也接近。 周围人纷纷劝解，可冯母根本不听，依旧不依不饶。 韩接运哭得更加伤心了，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因为没能生下孩子，她受尽了委屈。 “妈，我听你的，我喝还不行吗？” 这时，丁向红作为妇女干部解决纠纷来了，她立刻上前扶住冯母，试图缓和气氛。 “婶子，你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事咱去我办公室说，吵来吵去影响不好。” 丁向红一脸无奈地说道，她都调解多次了，结果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感觉解决方法是有，那就是立刻马上生下冯氏金孙。 想想罢了，能生出来的话就不用她站在这里嘚嘚了。 冯母瞪了儿媳妇一眼，“你还知道丢人现眼？我儿子娶了个不会生孩子的老婆，难道要让俺家绝后吗？” 韩接运还能不知道婆婆的心思？这是逼她离婚让位。 她要是离了婚，又不能给人生下一儿半女，以后可怎么活？ 韩接运越想越绝望，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有脸哭！” 冯母挡住韩接运又掐又扭的，后者哭的更大声了。 叶巧慧也有点招架不了囡囡了，刚哄好，又是一嗓子，囡囡全身戒备，握着小拳头又开始哭。 小脸通红，嗓子有点哑，嘴唇都打哆嗦。 叶巧慧忍不了，这要折磨死人啊。 时间一长，嗓子都哭哑了，当妈的更心疼。 院墙不高，叶巧慧踩着椅子就能看到隔壁。 “有事说事，有理讲理，吵什么吵？孩子都被吓的哇哇哭，都没听见啊？” 对于突然出现的叶巧慧，除了丁向红和陈香菊，其他人都不认识。 “你是谁啊，看不好孩子是你自己没本事，别没事找事哈。” 冯母在老家就是滚刀肉，在部队也拿她没办法。 “我是谁不重要，想吵关起门来自己吵，但你现在影响孩子了，要么闭嘴，要么我就去找冯干事的上级领导，影响到别人就不是家务事！这是部队，不是菜市场。” 第21章 最短的时间内支棱起来 冯母没把叶巧慧看在眼里，面生的很，也面嫩的很，男人不会比自己儿子职位高了。 “看把你能的，领导是你说找就能找的？人家有大事要干，会管你？做梦去。吧” 丁向红终于插上了话，“领导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有调解不了的矛盾可以找。” 冯母：找，我要孙子，谁能办了？ “我能不能你先别管，你把耳道抠干净，好好听听，我闺女让你吓的，嗓子都哑了，咋哄都不听……谁养的谁疼，我让你们别吵了没毛病吧？ 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至于吗？天天吵吵吵，得给别人一点活路啊，这是部队，注意点影响。” 冯母自恃年纪大，来了快两个月了，还没被人这么贴脸训过，就拿自家的事怼叶巧慧。 “说的比唱的好听，要是你儿媳妇不生孩子你怎么办？” “我这么办，听说现在医学很发达，要不您带大嫂去大医院检查一下，也许能找到原因呢，不比你瞎吵吵强？” “去大医院不花钱啊？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再说你连个儿子养不出来，就别说大话了。” 特么搞人身攻击了。 叶巧慧抱起囡囡，去了隔壁院子。 她挤进人群，看到韩接运坐在地上痛哭，于心不忍，便走上前去安慰道：“大姐，你先起来吧，地上凉，哭能解决什么事呀？” 韩接运抽噎，“我哭自己的命，咋就这么苦？” 冯母狐疑地看着叶巧慧，“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们家的闲事！” “我是刚搬来的，就住在隔壁，大家都是邻居，我光看孩子就够我累的，没有闲心管别人的闲事，别吵到我们就行。” 叶巧慧不卑不亢地回答。 冯母上下打量着叶巧慧，“你倒是好心，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没人愿意操心，我说了别吵到我闺女，她嗓子都哭哑了，你别倚老卖老，你要是再敢吵一句，我真去找你儿子的领导，别以为我吓唬你。” 冯母张了张嘴，不服气，但也不敢吵了，她也不敢担保叶巧慧不是个愣头青。 丁向红回头对后面的人说：“都回去吧，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见老娘们吵架啊？” 家属也不是多没有眼力劲，既然领导发话了，大家一哄而散。 陈香菊抱着囡囡，小跑着回了家。 “弟妹，快跟上，你这月子坐的……” 正在这时，冯干事下班回来了，看到这一幕，赶忙扶起韩接运，“这是怎么回事？” 冯母恶人先告状，“你这媳妇，让她喝药她不喝，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冯干事皱起眉头，“妈，到底谁在丢人现眼？我们会想办法的，你就别管了。” 丁向红趁机说：“是啊，冯干事，我觉得还是去大医院看看比较好，接运，你婆婆要是打听到好的偏方，试试也行。” 冯婆子一下来了精神，“就是，领导这话我爱听。” 冯接运苦着脸小声说：“婆婆打听的偏方我喝不下去，她去城里厕所找的沾血的卫生纸，烧成灰冲水……” 丁向红吓的吐舌头，冯干事生气了，“妈，你要是再这么胡闹，快回家去吧，我们的事你少管。” “你二大娘说这个管用……” 这边貌似没什么事了，丁向红拐了个弯去找叶巧慧了。 秦时打了饭，两口子正在吃饭，没人吵囡囡了，囡囡睡着了。 “弟妹……啊，我是不是打搅你们吃饭了？” “说什么打搅啊？没那么多讲究。” 秦时拿了木樽子，把原先坐的椅子递给丁向红。 “嫂子，你坐，要不要一起吃点？” “快吃吧，我干这行的也没个准点，午饭吃的晚。” 秦时和叶巧慧就继续吃，就是老是吃大白菜，有点吃腻了。 “明天我让食堂的人帮着带斤肉，囡囡吃奶少了油水不行。”秦时这两天忙着处理工作，伙食上就疏忽了。 “东屋嫂子明天去市里，我让她带筒骨了，煮汤喝。” 肉就不用说了，免得让有心人听了去，还以为她谗的没治了。 “等哪天秦时休息，去山上抓野兔，前几天庄里头还有人抓了只狍子，不比没肉的骨头补？” 丁向红的话不无道理，山上这玩意可不少。 叶巧慧直觉丁向红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收拾完桌子后，丁向红拉着叶巧慧坐下，问道：“弟妹什么学历啊？” “我学历不高，就小学毕业。” “你的表现一点不像啊，懂的道理多，话也赶趟，我还寻思招你进妇女联合会，当名妇女干部。” 叶巧慧理解的是类似于农村妇女主任的这种的，专门调解妇女之间，夫妻之间矛盾的。 说实话干这个的，是表面上光鲜（是个干部），实际上是出力不讨好，很可能两面都不讨好。 “嫂子，囡囡还小，我们现在不考虑，我媳妇的身子也有亏空，干不了这个。” “秦时，你别急着推，干我们这个的，有的人看不上，有的人想干却干不了。好歹是份工作，轻松不说，每个月还发工资能贴补家用。” 凭叶巧慧那低的可怜的学历，想找份好工作几乎不可能，现在也不允许做小生意，混两个月的工资也未尝不可。 “嫂子，囡囡还小，要想干也得囡囡出了满月，要是觉得我学历不够，可以不用。” “学历只是考察的一部分，大学生来了未必能干好，有能力就行。” “这活不轻松，操心费力的。”秦时还是有些担忧。 “没事，也就忙一阵，等大家熟悉了就好了，也不是非要在那里办公，在家也可以。”丁向红连忙说道。 说的高大上是妇女组织，打回原形就是妇女调解委员会。 叶巧慧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便答应下来，“那谢谢嫂子了，我试试看吧。” 丁向红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了，出了月子去找我报到。” 等丁向红离开，秦时说道：“我又不是养不起老婆孩子，出力不讨好的活不干也罢。” “你个马后炮，刚才怎么不说？”叶巧慧倒打一耙。 “我一直这么说的，是你不听。” 叶巧慧正色道：“我不想像她们一样，除了看孩子做饭，就不能有自己的事情干，我也想挣钱，证明自己的能力。” 秦时给她娘俩的庇护不会太久了，这辈子为了囡囡，叶巧慧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快速支棱起来。 因为她是囡囡的靠山。 秦时并不知道叶巧慧内心的想法，但他还是尊重她，支持她的决定。 第22章 是他误会她了吗 饭桌上，冯母当着儿子的面又把韩接运数落地狗血淋头。 挣不来钱靠她儿子养着不说，个子高长的不赖有什么用，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韩接运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连吃饭都不敢发出声音来。 冯干事实在忍不住了，把筷子往碗上一放，“妈，你能不能别叨叨了，一口一个不下蛋的鸡，你就不怕传到领导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我？自己的妈我都管不住，我还在部队干什么，赶紧脱军装滚蛋。” 冯母刚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咱家可是三代单传。” 冯干事有点不耐烦了，“你需要往下传什么？传那两间破屋，还是传咱一米六多的身高？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冯母不乐意了，“咱以前穷，可现在你有出息了，怎么能没有后？” “妈，有了孙子，你能长生不老吗？” “我在庄上走路能抬起头能挺直腰杆，我现在挺不起来。” “好，我知道了！” 冯干事起身去了外面，只说出去走走。 男人走后，韩接运光速吃完，碗筷都收拾到一起，端着去厨房。 冯母指着儿媳妇的后背，骂道：“今年再怀不上，早早晚晚让我儿子休了你！” 韩接运腿软，她现在倒是不挑了，就算生个丫头，那也代表她能生，能堵婆婆的嘴。 冯干事也没走远，就在大门外面晃悠，吸了两颗烟，还是烦躁的很。 一道手电光打在他的身上，是秦时的声音，“谁？” “秦时，是我，老冯。” 秦时胳膊下面夹着一捆柴火，到了跟前放了下来。 “郭子豪从邱营那边打劫过来的，暖暖炕，老冯，大冷天，你在外面干什么？” “我妈那个人……唉，烦，就想出来走走。” 冯干事抽出一颗烟递给秦时，让他挡回来了。 “我记得你抽烟的？” “已经戒了，家里有个小的，抽烟喝酒对她都不好。” 冯干事把烟收了起来，“你还挺自觉，当了爸爸，糙汉子也细致了……秦时，你是不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务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是后妈，做的事比你妈还过分，要想没有婆媳矛盾，就让你妈回老家去，你们两口子过你们的日子，别让老人搅和……” “是谁在嚼舌根呢？你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脸，还挑唆我儿子赶老娘走，你是人揍的么？” “妈！你再胡说八道现在就走，先找个旅店住下，明天一早我请假送你。” “你个不孝子，他挑拔咱娘俩的关系，他不是人揍的，他是畜力揍的。” 叶巧慧正在拍着囡囡睡，本来已经迷迷糊糊，就差最后一脚了，让老嫲嫲这一嗓子吓的，眼珠子瞪的滚圆，两只手都扎煞起来了。 叶巧慧赶紧捂着囡囡的耳朵，拉进怀里喂奶。 囡囡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吮的越来越慢，几分钟过后，睡着了。 叶巧慧把囡囡往里面推了推，穿上秦时的军大衣，又戴上棉帽子，走了出去。 冯母一口一个不是人揍的，真扎心，这么大年纪，把撒泼打滚发挥到了极致。 叶巧慧一把拉开了大门，“秦时，你不回家，在这里听狗叫吗？有什么好听的，也不怕让疯狗咬到。” “你才疯狗，你男人挑拔我儿子赶我回家，他是人揍的吗？” “妈，你再骂人，我真要送你走了，秦时哪有挑拔，他是说要想婆婆和儿媳妇没有矛盾，就别在一起住。” “那还不是赶我走，畜力揍的玩意。” “老家伙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是怎么来的，我男人就是怎么来的，天底下只要是个人，都是这么来的，你骂秦时等于骂你自己，除非你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冯母捶胸顿足的，一副马上就倒下去，活不下去的样子。 “小x也欺负人，你这小x也欺负人！” 这会儿，秦时真生气了，他看着冯干事，很严肃地说道：“老冯，这是部队，你妈在辱骂一名军人，今天她要是不给我道歉，不给我的家属道歉，就别怪我不念战友情谊。” “秦时，我知道，你和弟妹先回去，我一定给你们一个说法。” 冯干事拉着他妈，向大门外走去。 冯母一看就慌了，使劲往回挣，“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个没良心的，你爹没有了，我回去净挨你两个叔的欺负……” “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我两个婶子哪个见了你不溜溜的？” “儿啊，儿啊，你娘不容易，从小没了娘……” 娘俩拉拉扯扯的，走到了空旷处，冯干事看着左右无人，才停了下来。 “妈，你现在好好听着，我媳妇为什么不生孩子，原因在我，我那次受伤伤到了……” 冯母人大受打击，“儿啊，不，不会吧？” “这是医生告诉我的，我当时还不信，认为总有那么一点希望，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连让媳妇怀孕都做不到，没想到成真的了。” 冯母抱着儿子呜呜哭。 “妈，你现在知道了吧？你就是把我媳妇骂死了，她也生不出孩子来，是我的问题。 还有，秦连长是部队干部，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辱骂军人是要受处分的，我愿意代你受过，明天一早你就回老家吧，你这样的人就是我想留，部队也不会留的。” 冯母现在才有一丝丝后悔：那家女人能惹，那家男人惹不得。 那边，叶巧慧也在给秦时上思想教育课，“你这个人，站着不比谁矮，躺着……坐着不比谁短，那个死女人骂的那么难听，你就老老实实听着？” 秦时难得说了一句俏皮话：“你不是替我出了嘛。” “那能一样吗？就不能让那个死女人骂。” 秦时这才解释道：“我跟老冯以前一起出过任务，是一起摸爬滚打过的兄弟，他有今天是拿命博来的，我愿意给他留机会处理，而不是找上级解决，那样一来问题可就大了。” 还有一点秦时没有说，媳妇骂人的样子真好看，也是第一次，秦时感受到了来自媳妇的爱护。 之前，是他误会她的吗？ 第23章 滚刀肉道歉 “睡了吗？” “睡了。” “睡了还能说话？” “不是你问的吗？那我就赶紧醒了回答呀。” 黑暗中，有人轻笑。 叶巧慧转过身，看着男人的方向，看不太清，就是一个人的轮廓。 “你笑啥？” 秦时没有说话，把两个人的楚河汉界（囡囡）挪到了头顶位置，在叶巧慧的身边躺下。 叶巧慧用手撑着男人的胸膛，“你，你干嘛？” “两口子能干嘛？” “你是禽兽啊？我刚生了孩子，月子还没出。” 秦时拉下她的手，胳膊伸向叶巧慧的颈部，“别紧张，我不禽兽，纯睡觉。” “快回去，我不习惯。” 明明不喜欢她，没必要表现的这么亲密，叶巧慧害怕的是两个人睡一个被窝，还这么抱一起，万一男人忍不住，她也挡不住，拒绝不了啊。 “我说了纯睡觉。” 叶巧慧安静了两秒，抱就抱吧，又不少块肉，她还能得一免费大火炉，赚的是她。 后果是有的，就是叶巧慧的生物钟拖后了一个小时，早上醒的时候打着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秦时抱着囡囡，见叶巧慧醒了，才送到她怀里。 “囡囡的尿布换好了，她好像肚子不好，拉的屎有点薄。” 叶巧慧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怪你，肯定是睡在一边冻着了。” 秦时也没反驳，就算不是他的错，也是他的错了。 “我和医务室的医生说一声，让她过来给囡囡看看。” “嗯。” 秦时去打饭，刚打开门，就看见冯干事和他老娘等在外面。 “秦时，我妈非要过来给你和弟妹道歉。” 秦时看了一眼三分不情愿七分被逼无奈的秦母，不戳破她。 “先进屋吧。” 冯干事扶着他妈进了房间，两个大男人在外间等着，冯母一脸愧疚地看着叶巧慧，说道：“侄媳妇，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骂你骂秦时，人老了糊涂了，分不清好赖话，嘴巴也坏，你别往心里去。” 叶巧慧不诧异，都是修炼千年的狐狸，当谁看不出来啊？ 演戏谁都会，不是专业的也不是多业余。 “没事的，大娘，我没放在心上，秦时是军人，更不会和不懂礼的老太太计较，就是希望大娘以后说话办事，多替冯干事考虑考虑，走到今天都不容易，别扯了后腿。 毕竟这是部队，不是自家炕头，也不是村头，可以胡咧咧，凭着撒泼打滚滚刀肉，在村子里称王称霸。” 冯母心里头恨死了，骂了叶巧慧和秦时无数遍，但脸上还得堆着笑，“都怪大娘糊涂，嘴上没个把门的，以后肯定不胡说八道了，要是胡说八道了，你撕烂我的嘴。” 以冯母的德性，她的话，叶巧慧就当屁听了，当不得真。 房间外面，冯干事对秦时说：“我妈在家一个人住，有个头疼纳闷的确实不放心，她在家那会，我三个姐姐轮着给我写信，就怕待在家里成她们的负担……送回去是不可能了。” 冯干事的意思很明白，以后还得继续当邻居，他妈那张嘴，真不知道下一秒会说什么。 秦时对他致以深深的同情。 叶巧慧刚给囡囡喂完奶，秦时就带着医生来了。 杨若琳检查了一番，又问了吃饭和睡觉的情况，问题不大。 “小孩子肠胃比较弱，要注意保暖，还有室内的温度也不要太低了。” 听了医生的话，叶巧慧更加笃定是秦时晚上睡觉把囡囡冻着了，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秦时有些无奈，他只是想跟老婆孩子亲近一些，怎么就不行呢？ 不过，看到囡囡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得把门缝窗户缝堵上，保温。 杨若琳开了些片剂，要妈妈服用。 “谢谢杨医生了。” “不客气，我和秦时也是多年的战友了，再说医者仁心，看病治病是我的本分。” 秦时戴好帽子，对叶巧慧说：“等囡囡睡了，你也跟着睡一觉，午饭我打回来。” “嗯。” 杨若琳也背起药箱，“那我也不打搅了，好好休息。” “杨大夫，慢走。” 外面。 “秦时。”杨若琳紧走几步追上秦时，“叶巧慧身上有的东西，我没有吗？” 秦时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别发神经了，是个女人能问出这样的话吗？” “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输在哪里了？” “没有看对眼，这个理由满意吗？” “滚，我可是听说了，你媳妇也没第一眼看上你，也不是看对眼。” 秦时停了下来，这让一直追着他走的杨若琳差点撞了上来。 “杨医生，你我都是军人，请你注意形象，我和我妻子不管是看没看对眼，都已经是夫妻了，军婚受法律保护。” 杨若琳耸肩，“我也没说什么呀？” “你说的够多了，歇歇吧。” 秦时快步离开，杨若琳静静地站了有五分钟，才去了另一个方向。 陈香菊领着闺女把猪大骨送过来了，叶巧慧洗干净了，添上水，当即就开煮。 “天黑还早。” “得大煮，秦时回来刚好能赶上。” “弟妹，听你左一个秦时右一个秦时，小夫妻就是感情好啊。” 秦时结婚的时候，可是有很多不中听的评论，有说秦时是替弟弟收拾烂摊子的，也有说秦时是让人讹上了，现在看来，人家小夫妻感情不错，都不知道当时的那些言论是怎么来的。 “嫂子，你这话让萧指导听见了，指导员会不会找你算账啊？” 陈香菊就是个爽朗的，她哈哈大笑，“年纪大了我都忘了，我和他爸也有过亲亲热热的时候？” 两人说笑着，就商量着晚上吃什么。 英子要看妹妹，陈香菊就把她抱到炕沿上，“就看看，不能用手戳，妹妹太小了，戳了会疼。” “窝不戳，妹妹疼。” “不是还有块瘦肉嘛，嫂子送来的大白菜，我打算包饺子。不瞒嫂子说，自打生了囡囡，就我妈包过一次，真有点谗了。” 陈香菊笑着说：“那不是馋，那是囡囡想吃，咱女人，就是母牛，得把小崽子奶好。” 陈香菊是个行动派，叶巧慧说想吃，她就帮忙，和了面，又剁好了馅。 “弟妹，冯干事的妈可不是善良之辈，以后离她远点，能不沾千万别沾，不过昨晚你怼的好，她说的那些话连我都听不下去了，畜牲玩意，她也是从那个黑咕隆咚的口子爬出来的，她也这么生孩子……” 第24章 风评扭转 冯母来的这些日子，她给家属院的随军家属留下的印象都不怎么好。 男人是当兵的，顾不得家里，西北这块天气干旱，菜园子的菜都是女人手提肩挑浇出来的，不说是宝贝疙瘩，也不差啦。 有谁家菜长的不好的，有送菜的，可从来没有偷菜的，可自打这个冯婆子来，菜园子隔三差五丢菜，有一次还让人堵在菜园子了。 冯婆子还是个吵架专业户，吵起架来跟打了鸡血一般。 骂儿媳妇比厕所的大便还要脏。 …… 两个人坐在炕上，陈香菊擀皮，叶巧慧包，也没有盖帘，陈香菊隔墙喊儿子给送来。 青山五六岁，脸晒的像个非洲人。 “妈，给。” “喊婶子，炕上的也是妹妹，会走了得你带着她玩。” 青山振振有辞，“男孩不和女孩玩。” “那你以后要媳妇不？你媳妇是女的不？” 青山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叶巧慧从炕上的盒子里拿出两块糖塞给青山和英子，这是家里请客时剩下的。 “出去玩吧，晚上来吃饺子。” 青山看看自家妈，又看了看叶巧慧，才转身跑了。 “就是个皮搭子。” “淘小子出好的，精神。” 囡囡蛄蛹着小身子，吭哧了几声，才引起自家老妈的注意。 “婶婶，囡囡醒了。” “嗯，醒了，我都没看见，多亏了英子，囡囡说，英子姐姐真好。” 英子搓着小手，又高兴又害羞。 囡囡揉揉眼睛，抿抿小嘴。 “弟妹，你快抱抱囡囡，就扫尾了，我来。” 叶巧慧溜下炕去洗了手，回来抱囡囡。 陈香菊端详着囡囡说道：“囡囡的眼目随你，双眼皮可俊了，但打猛一看，还是像秦时多一些，额头耳朵还是随秦家。” 叶巧慧和她开玩笑，“嫂子，你一碗水端平了，谁也不得罪。” 陈香菊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囡囡边吃边玩，看样子不是很饿，两只眼睛就盯着叶巧慧。 叶巧慧捏着闺女的小手，柔若无骨又粉嫩可爱，连小指甲都是粉的。 很快，饺子就包好了。 青山在外面玩了一会儿，跑进来喊道：“妈，我爸快回来了，你还没做饭，他会不会吵你啊？” “你先问问你爸有没有这个胆子吧，你们爷仨个都得我伺候着，惹恼了我我就回你姥姥家去了，再不管恁些乌龟王八蛋。” 陈香菊边说边往锅里倒饺子。 青山还真被吓住了，“爸要是吵你，我跟妹妹和你一伙的。” 不一会儿，秦时和萧卫杰就一起走进了院子。 “你们吃，我回去了。”陈香菊说完，拽着自家男人就走。 “嫂子，包的够多，本来就打算两家人吃的，秦时昨天还念叨，我什么时候出月子了，叫上萧指导员来喝两盅。今天也巧了，嫂子干了大头，咱就一起吃呗。” 叶巧慧说的诚意十足，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两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叶巧慧又炒了一盘鸡蛋，拍了几瓣蒜。 说实话，在叶巧慧没随军之前，她的风评并不好，谁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谁传出来的，就是大家都这么说。 可如今看来，叶巧慧说话办事上，这不挺好的吗？ 秦时戒烟戒酒了，萧卫杰让儿子回家拿那半瓶白酒，他是高低要喝上两盅的。 萧卫杰为自己倒了一盅酒，抬头问秦时，“真不喝？” “不喝了，已经不喝了，就不拾起来了。” “你的伤还没……” 秦时踢了踢萧卫杰，“吃饭，你尝尝这饺子馅，别光喝酒。” 大男人喝酒，有时候都不用酒肴，饺子就是最好的下酒菜。 “嗯，味道是不错，弟妹的手艺真好，也教教你嫂子，做饭就像清水煮的一样。” 陈香菊气哼哼的，“我那是在喂猪，猪还用吃好的，吃饱就行。今天的饺子，弟妹放了一大端子油，又放了肉，能不好吃？我再不精打细算，咱一家人吃屎都撵不上热乎的。” “呕……”叶巧慧赶紧捂嘴，跑到了灶台跟前的桶上，嗓子眼有种液体要喷出来了。 青山小大人一样，“妈，都怪你，吃饭的时候说什么……把婶婶恶心到了吧？” 萧卫杰也开始数落，“连个孩子都不如。” 搞的陈香菊有些尴尬，“我这张嘴胡嘞嘞，弟妹，你就权当我放了个屁！” “行了，别说了，除了这些没别的了。” 秦时给叶巧慧端了一碗水，“先漱口，好点了没？” 叶巧慧稳了稳情绪，“好多了。” 秦时又给她拍了拍，终于把那种感觉压下去了。 “好了，都快吃，别等我了，再等就凉了。” 陈香菊也不敢乱说话了，没想到叶巧慧也是农村人，却听不得某些东西。 从外面跑进一个人来，跑的太急，差点碰到坐在门口的青山和英子。 “郭子豪，你着什么急啊？” “连长，有，有情况。” 秦时立马把军帽戴上了，问道：“什么情况？” “柳树湾的老支书请求支援，村头地里被野猪拱了，几个小年轻自作主张去抓猪，结果猪没抓到，还被追进了村子，野猪见人就咬，已经咬伤两个人了，还继续追着人跑。” 野猪一身的蛮力……秦时不敢怠慢，和郭子豪边走边说：“你挑选一个枪法好的，还有你，咱三个一起去。” “老萧，连里的事你坐镇。” “好，你放心吧。” 这么一来，大人孩子吃完饭，就各忙各的去了。 叶巧慧坐立不安的，毕竟是野猪，这玩意长着獠牙利齿，又是被激怒的时候，会不会伤害到秦时，谁也不敢保证。 囡囡嗯嗯嗯的，小嘴一张一合，就像要说话一样。 “是担心爸爸吗？” “……” “爸爸很勇敢的。” “……” 叶巧慧抱着女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断地祈祷着秦时能够平安无事。 得有几个小时了，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叶巧慧急忙走到门口，秦时推门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叶巧慧敏感，她怎么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叶巧慧的嘴唇打颤，急切地询问秦时，“你有没有受伤？” 第25章 异样的声音 秦时轻笑出声，“没有，别自己吓自己，我好好的。” 叶巧慧再次吸了吸鼻子，“我怎么闻到血的味道？” “是蹭到身上的，是野猪的血。” 秦时不想说的太明白，免得媳妇害怕，危险肯定是有的，野猪不肯坐以待毙，困兽犹斗。 第一枪只是受了伤，野猪带着两只百十斤的小崽子就奔着他们来了，身边还有群众，秦时果断地掰动扳机，在离他们不到一米的地方，母野猪才倒下。 没有这只带路，那两只小崽子就简单多了，窜进一条死胡同里，关门打猪。 血，可能就是这个时候沾上的。 “老支书厚道，让社员抬过来半头猪，得有二百斤了，给咱割了十斤，十天半个月够吃了。” 秦时把猪肉分成两块，割下斤多肉，准备犒劳犒劳青山和英子。 剩下的挂在后阴处，什么时候想吃了割上一块。 叶巧慧还是不放心秦时，又让他脱了衣服，她得亲自检查过了，确实没受伤才行。 秦时看着她，笑着问：“你真要看？” “少废话，你是不是心虚了？” 秦时就一件件脱，到最后是白衬衣，叶巧慧掀开检查，没有新伤，大的疤痕却有好几块。 有一处还是紫色的伤口，就像弯曲的蚯蚓一样，好丑，又让人感觉心疼。 叶巧慧抚摸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秦时重新把衬衣穿好，“差不多三四个月了吧，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怎么没听你说过？” “受点小伤是常有的事，不必大惊小怪，你……一封信没写过。” 叶巧慧都想甩自己一巴掌了，她确实忽略秦时太久了。 秦时和前几天一样，从背后拥住了叶巧慧。 “秦时，你有什么愿望吗？” 要是有，叶巧慧想现在就知道，秦时实现不了的，她一定帮着实现。 秦时的鼻息喷在叶巧慧的脖颈上，暖暖的，“愿望？等来年清明节，想给奶奶立个碑，世事无常，我怕囡囡他们都不知道奶奶埋在什么地方了。 没有奶奶就没有我，妈给了我这条命，奶奶让我活下来了，我活的很好，也有点出息了，可奶奶却没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再努力也没法子孝敬她一分一毫。” 叶巧慧窒息地无法呼吸，过了好大一会，她才拍了拍秦时的手，“那就立块碑，没人出钱咱一家出。” 就算到时候秦时真不在了，还有她。 “秦时，你们经常出任务吗？” “具体要看情况，不一定。” “那要是年前出任务，你可以不去吗？囡囡还这么小，你要是出任务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秦时沉默了一会，话语中显得很郑重：“巧慧，我先是军人，然后才是丈夫，才是爸爸，公事在什么时候都不能给私事让步。” 叶巧慧觉得自己太傻了，秦时是什么人？她有什么本事改变他，让他变的自私一点。 既然不能改变，就陪着他吧，坦然也罢，无力也罢，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 营区外的天，干燥，尘土飞扬，连叶巧慧都流鼻血了，就盼着快点下一场雪。 叶巧慧觉得自己有点神婆子的潜力了，早上一睁眼，就让窗外的漫天洁白惊住了。 “啊，下雪了？” 秦时从外面打了饭回来，还用囡囡的小棉袄包裹着。 “下雪了，路上滑，千万别出去，路上都让她们踩瓷实了。” 有的女人还故意在路上打出溜。 “唉，还想着今天出月子了，到外面走走。” “不差这一天。” 秦时把饭放下，又从胳膊底下拿出一罐麦乳精，放在桌子上，“有空就泡一杯，嫂子说你没胖。” 叶巧慧低头看看自己就有点小生气，人整体是没胖，可某些部位……怎么说呢？后世的前凸后翘，在现在不时兴啊。 “还要怎么胖？人家说啥就是啥，我还怕以前的衣裳穿不上了。” 秦时给叶巧慧剥鸡蛋，握枪的手照顾女人也挺细心的，“穿不上再做，现在就挺好看，不胖。” 男人也会夸人了。 “我才不听你的，以后我得少吃肉，你也不能老是催我多吃，能恢复原先那样就行。” 秦时若有若无扫了她某个部位一眼，“千万别饿着我闺女。” “你要是光想着你闺女，那干脆牵头奶羊或者奶牛吧。” “胡说八道，吃饭，先把嘴堵上。” 叶巧慧白了他一眼，不过嘴里塞了半个鸡蛋，真是堵上了。 看着雪又大了些。 秦时临走之前，借了萧卫杰家的扫帚，把院子扫了一遍。 叶巧慧站在屋檐下，支使他把院子留一块雪，她好给闺女堆雪人。 上一世没有为囡囡做的，如今叶巧慧都想补上，让囡囡的童年不仅要完整，更要幸福。 “等我下班回来堆，你别动，冷。” 叶巧慧没打算自己动手，她是想借助工具的，还真是巧了。 隔壁的冯婆子和韩接运一前一后从门外走过去，身上的雪都老厚了。 “下着大雪，婆婆带着儿媳妇去干什么？” 秦时连回头都没回头，说道：“我去打饭的时候就听老冯说了，他妈说打听了一个老郎中，一大早就带着儿媳妇回老家了，连饭都没做。” “噢，老嫲嫲开窍了？看来真是生不出孙子着急了，也能对症下药了，这是落下东西了？” 秦时走后，叶巧慧的活就是照看囡囡换尿布喂奶，囡囡睡着了她也跟着睡一觉。 当然睡不踏实，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有什么声音影响着她。 找来找去，还是隔壁的声音，老式的房屋隔音差，似乎是争吵，又好像是责骂，又像是哭泣。 这婆媳两个，叶巧慧都无力吐槽了，一个滚刀肉，一个阿斗，就冯老太的德性吵很正常，不吵才不正常。 可声音越来越大，叶巧慧深受影响，索性不睡了，把那块雪铲到一起。 “弟妹，弟妹……” 陈香菊趴在墙头上喊叶巧慧，“给，我在灶里埋了几个地瓜，给你两个，黄瓤的，甘甜甘甜的。” 叶巧慧就举着手接了。 “囡囡睡了？” “嗯。” “你怎么不睡？秦时该心疼了。” “秦时跟嫂子说的啊？他八辈子说不出这么句话来，我不是不想睡，是睡不着，又不知道搞什么，老是有动静……” 第26章 冯婆子又在玩花招 “啊？她俩回来了？” “回来了，秦时借你家扫帚扫雪的时候就回来了。” 陈香菊噢了一声，“我送青山去幼儿园，路上还遇见她两个，说是去供销社买东西给韩接运补身子。” 叶巧慧一不小心说了实话，“老嫲嫲这么好心？” “我还纳闷呢，平时抠的要死，这会这么疼儿媳妇了？” 就像应景一样，隔壁传来两声，“噢～噢～” 这声音……说不出来的诡异。 陈香菊个子不高，踩着几十公分的凳子，跳下凳子就小跑着跑了过来，又去爬这边的隔墙。 “我看看，别又出什么事。” 两个人都够八卦的，陈香菊个子不够，叶巧慧还帮她搬了凳子，像做贼一样探出了半个脑袋。 “哎哟——”陈香菊捂着额头，下凳子差点踩空了。 叶巧慧赶紧扶住她，问道：“嫂子，怎么了？” “有暗器，崩着我了。” 叶巧慧看了看陈香菊的额头，红彤彤的，有个地方还破了，掀开了一点小缺口。 叶巧慧碰了碰，疼的陈香菊倒吸凉气，赶紧躲开，“不行了不行了，我跟你说，别碰我。” 叶巧慧好笑，“你是不是把我当男人了，还别碰你，我是帮你看伤。” “我不能平白无故的吃这个亏，我找这个老太婆算账去。” 陈香菊说走就走，都不给叶巧慧拉住她的机会。 陈香菊气势汹汹地走到隔壁门口，用力地捶了捶房门。 门开了，冯老太探出个头来，看到是陈香菊，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冯老太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为什么要用暗器伤人？”陈香菊指着自己的额头，愤怒地说道。 “我哪里用暗器伤人了？你可别冤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冯老太矢口否认。 “还说没有？刚才你家有噢噢声，我趴在墙上看，就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你趴在我家墙上看什么？是想偷东西吗？昨个窖子的白菜少了两颗，是不是你偷的？”冯老太胡搅蛮缠道，还倒打一耙。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突然对你儿媳妇这么好，我又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我对我儿媳妇好关你屁事？你管得着吗？” “你……”陈香菊气得说不出话来，冯老太的话挺赶趟的，论口才她还真不是对手。 这时，叶巧慧赶了过来，拉住了陈香菊。 “算了算了，嫂子，跟这种不讲理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回去吧。”叶巧慧说道。 冯老太很不爽叶巧慧，可她被儿子警告过了，翻了个白眼，没敢撕。 回到叶巧慧家，陈香菊还在愤愤不平，“又让狗咬了一口，还不能咬回去，我是不是太窝囊了？” 叶巧慧安慰道：“咱不咬回去，她再怎么说比咱老，不叫人也是老，真撕扯起来咱脸上不好看。再说他们都是战友，别让他们夹在中间难做。” 是啊，知道不能惯着，但又不能不惯着。 “噢噢……” 又是这种声音。 两个人都支棱起来了。 “巧慧，你说这是什么动静？” 叶巧慧摇摇头，这还真不知道。 “不行，我非弄明白不可。” 陈香菊爬起来就走，真是风一般的女子。 陈香菊不服输了，回家抱着英子去了屋后面，跟她耳语了一番。 每家每户后面都有两个通风窗，挺小巧的，在这下面站着，屋里面的人说话可是都能听见的。 雪还在下，天地一体，在外面走动的人很少。 陈香菊让英子去听墙跟，她在街角放哨，有人来了她就假装找闺女，骂骂咧咧的嫌英子下雪天乱跑…… 英子跑了过来，“妈，妈，妈。” “别妈了，说，听见啥了？” “有人哭，有人不让哭，再哭还打……” 闺女虽然话说不太利索，但她会鹦鹉学舌啊，再结合冯老太的德性，陈香菊可不敢罗嗦，抱着英子就去跟叶巧慧讲了。 两个人都在猜测，冯老太又在打儿媳妇了。 “真是不要脸，还骗我去给她儿媳妇买吃的，我就说嘛，她能这么好心？” 叶巧慧也说了实话，“秦时听冯干事说的，他妈去给韩接运看病，老嫲嫲跟你们说的是去买东西，看她压根就是在撒谎。” “那她到底去干什么了？” “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怕冯干事也怕咱们知道，要是英子没听错的话，韩接运在挨打？” 陈香菊就是风风火火的女人，“那千万别出事，要不我去找找冯干事，让他管管。” “别急啊，你还是跟丁主任也说一声吧，妇女工作她做。” 冯干事要是个端水大师怎么办？指望他解决问题？老娘作成这样了，还把她留在部队，这个冯干事可是一言难尽。 他不处理，叶巧慧想处理了，闹腾。 冯干事刚进食堂，有兵就在外面喊了，“冯干事，冯干事在哪里？秦连长找你。” 秦时在拐角等着他。 “秦时，你找我？” “走，跟我回家。” 冯干事皱起了眉头，“秦时，我妈和我媳妇去看病了，我家里没有人，要不我能在食堂吃饭？” “有人，回来了，可能……有点状况，你快回去看看。” 冯干事的脑袋嗡嗡的，他妈就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他每天都在担心掉下来把他扎死。 几个人用急行军的速度赶回家，冯干事平缓了一下呼吸就开始敲门。 不，是砸门。 好大一会，才听见冯婆子说话，“别砸了，一边玩去吧，一个个闲的，到别人家里来。” 冯干事黑脸，“妈，是我！” 冯婆子差点出溜到地上，他怎么回来了？ “栓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要回老家去，我和你媳妇是回来拿东西的，一会就走。” 路上，陈香菊已经把屋里头的那种动静说了，冯干事了解自己的老娘，就怕他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冯干事一手撑墙就翻了进去，把门打开了。 冯婆子挡住正屋房门，“不能进去，那个谁在洗澡。” 大雪天洗澡，这不神经病吗？傻子才相信。 “妈，你让开，我不是傻子。” “真的，她身子不干净，弄的满裤子都是，就洗了澡。” 陈香菊灵机一动问道：“怎么没听见水声啊？” 第27章 事闹大了 “就擦擦身子，还要什么水声啊？好了，没什么事了，都走吧，接运脸皮薄，你们站在这里，她更不好意思出来了。” 陈香菊探头向里面喊：“弟妹，你吱一声，让我们听听，冯干事可是担心你，连饭都没顾得吃。” 冯婆子把陈香菊扒拉开，很不高兴，“除了我儿子，还有别的大男人，你让她咋吱声咋吱声？脑子让驴踢了呀？” 冯婆子越拦着，冯干事更是疑窦丛生，“她是我媳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闪开。” 男人的手劲大，别说六十多的老嫲嫲了，就是年青女人也犟不过。冯婆子被一把拉开，冯干事就进了主屋。 秦时和陈香菊等在外面。 “妈，这是怎么回事？！”冯干事的声音明显透着愤怒。 冯婆子急的拍大腿，火气冲着陈香菊就来了，“是不是你去喊的我儿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就见不得我们好。” 冯干事又喊了一声，“妈，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呀？秦连长，你们走吧，赶紧去忙你们的。” 冯婆子赶人了。 她向自己的儿子认个错，儿媳妇又好拿捏，这件事就过去了，可不能让外人知道。 丁向红匆匆进了院子，她是个女人，又是干部，她进屋去，真是太名正言顺了。 “陈香菊，快去喊杨医生来。” 冯婆子又拦上了，“不许去。” “才不听你的，你个坏老婆子，没长好心眼子。” 看冯婆子吃瘪，是陈香菊的最大兴趣，怎么会放过？ 杨若琳很快背着药箱来了，几个人这才看到韩接运，只见她靠在冯干事的身上，头上有一个血口子，还是流着血。 杨若琳放下药箱，紧急处理。 “妈呀，这是谁干的？” 冯婆子瞪了陈香菊一眼，“她自己磕的，还能是谁干的，难道是你干的？” 陈香菊的话头突然就来的快了，直接问道：“自己磕的你推三阻四不让人看？越遮越有鬼。” 冯婆子气急败坏，“我撕烂你的嘴！不编排我，你会死啊？” “别吵了！”冯干事回头看着他老娘，眼睛里能冒火，“别人说的没错，自己磕的就不治了吗？到底怕什么？” 这时候韩接运才悠悠转醒。 冯干事攥着她的手，“别乱动，你头上还有伤。” “我没乱动，大刚，放我一条活路行吗？我要死了！” “说的什么话？你不会死，杨医生给你上药了。” 韩接运闭上了眼睛，“你妈要我的命，她是不逼死我不算完，你看——” 韩接运也顾不得羞了，侧身掀开了衣服，后背是一条条的荆条印子，触目惊心。 “妈！你给我一个解释，今天要是没有，我就让驻地的派出所来处理。” 冯婆子还嘴硬，“她胡说的，她冤枉我，她一肚子坏水，就是想赶我走，你可别上当。” “那你说这是自己抽的？你抽一个我看看。” “好好好。”冯婆子拿起荊条，开始用苦肉计了，“我抽死我自己行了吧？反正你没有娘，你是孙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她做做样子想着别人来拦，结果没一个拦她的，戏得演下去，真抽了自己一下—— 哇，冯老婆子跳脚，“疼，疼，疼……” 陈香菊实在憋不住了，“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确实感觉不出疼来，真是个狠心的老嫲嫲。” 杨若琳背上药箱走了，冯大刚劝走了陈香菊，把秦时留了下来。 丁向红是非在不可的，这是她的工作。 “妈，你在外间等着，不要进来。” 冯大刚回来坐在韩接运的身边问道：“是不是我妈打的？” 韩接运抱着肩，蜷缩成一团，“不知道，我忘了。” 丁向红是干部，她的觉悟可高了，今日之事正好抓典型，“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只管说，有妇联给你做主，你别忘了，这是部队，你是军嫂，谁敢伤害军嫂，咱部队第一个不答应。” 贴门偷听的冯老婆子吓的一个激灵，事闹大了。 韩接运看了冯大刚一眼，这是她男人不假，但更是人家儿子，她不敢相信。 丁向红是个女人，妇女干部没多大权力，有人还不鸟她们。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秦时身上，“秦连长，部队真能替我做主吗？” “能，只要你说出来，这已经是严重的身体伤害了。” “是我婆婆抽的，头是她用擀面杖砸的……” 丁向红感叹冯婆子好毒，更感叹冯干事把毒放在身边，难怪韩接运求他放过她。 唉，另一个也是没用的，你是打不动还是踩不死，自己立不起来神仙来了也得摇着头走。 韩接运也算是摸了一把阎王爷的鼻子，以前要脸要男人，唯唯诺诺，被婆婆一次次拿捏，也没讨着好，还差一点连小命都没了。 现在她不要脸了，男人也不要了，只要小命。 这真是一场……狗血，人性，伦理……大戏。 韩接运一直底气不足，为什么呢？男人是干部，她就是普通的农村丫头，除了个子高点，长的还行，属于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人。 这让韩接运有种让馅饼砸中的感觉，是她高攀了，所以结婚之后，她就在讨好婆婆，只要是婆婆安排的，她再不愿意也会去做。 一直没能怀上个孩子，让韩接运更抬不起头了。 这天，一直对她恶言相向的婆婆，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坐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韩接运哪敢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着了。” “是这样的，唉，大刚抓坏蛋，有一次受了伤，可能生不了孩子了。” 韩接运虽然不好受，但也有沉冤得雪的放松。 “妈，你放心，我不会嫌弃大刚的，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以后抱养一个。” 冯婆子的脸黑了下来，“我们老冯家三代单传。” 韩接运就有点不明白了，问题不在她呀？她能怎么办？ 冯婆子说了一个大胆的法子，韩接运脸胀的通红，一个劲地摆手，“不行不行，这还是人干的事吗？我以后得蒙着狗皮过日子了。” “我是不会让冯家绝后的，要么听我的，要么就离婚，我们另找一个愿意生孩子的，凭我儿子的地位，也不是找不到。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人谁知道？女人就是生孩子的，跟谁生也是生，其实就那么回事……” 第28章 离了个大谱! 冯婆子把人选都挑好了，就是二女婿，人长的不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家人好说话。 这些日子冯婆子就在运作这件事，闺女为了能有个娘家人，只能答应；男人哪有不乐意的，所以万事俱备，就差韩接运点头了。 冯婆子威逼加利诱（不离婚，对她好，帮看孩，宠公主），冯接运终于点头同意了。 乡下的二姐夫背着背包来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附近租间房子，是完全能够办到的。 今天，冯婆子向儿子说要回老家一趟，她还是不甘心，听说老家有个老大夫，祖上御医出身，专为宫里的娘娘治病，她想带着儿媳妇去看看。 大概四五天就回来（留足时间，四五天该有的就会有了）。 想的天花乱坠，临门一脚满盘皆输。 进了屋子，冯婆子就识趣地躲一边去了，在门外溜达，把风。 “嘿嘿嘿，她妗子，你来了？” 二姐夫刘柱对丈母娘的爱戴这几天突然呈井喷式上涨，感谢她从三个女婿中挑选了他，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三十多了还能走一次桃花运。 韩接运别别扭扭的坐了下来。 刘柱猴急猴急的，一把搂过韩接运，就开始动手动脚。 韩接运越看越恶心，她还是过不了心里头那一关，她有男人，和这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爱谁谁，爱咋咋，那和畜牲有什么区别？ 韩接运猛地一把推开刘柱，人就站了起来，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 冯婆子在门口拦住韩接运，“你干什么去？咱不都是说的好好的吗？你不能把人诳了来，就不给了呀？” “娘，这事你儿子知道吗？” “这种事怎么能告诉他？他什么都不知道，生下来才会当亲生的一样养，是你亲生的就行了，你管这么多干啥？我都没意见。” “我不愿意，我回去问问大刚，问问他愿意把媳妇送人吗？让他跟我说实话。” 冯婆子一看要坏菜，要是贱蹄子真把这事捅到儿子面前，可就完蛋了。 “刘柱，你还死屋里干嘛？还不快来帮忙？” 冯婆子想的很好，儿媳妇就是脸皮薄抹不开面，等把能做的都做了，说不定还享受上了。 有丈母娘撑腰，刘柱长了七个熊心八个豹子胆，直接要上手拽了。 韩接运吓的直喊抓流氓。 这个年代的耍流氓，起步就是牢，重一点的能把牢底坐穿，刘柱除非是活够了，才敢来硬的。 趁着这当口，韩接运才跑了出来。 冯婆子气的够呛，跟着回来就骂韩接运说话不算话，二女婿不是白用的，二闺女要一百块钱，还得给女婿二十块营养费。 跟配种站的那啥猪待遇还要高。 她见面就付了钱的，这些都是损失。 韩接运第一次说了硬气话，“你问问你儿子，让他跟我说。” 冯婆子别说说服儿子了，就是提她都不敢提，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儿媳妇拿这个要挟她，冯婆子忍不住火冒三丈。 而韩接运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从锅里捡出来一个饼子，就着热水一口一口咽。 “我再问一遍，你同不同意？” “让你儿子跟我说，我不干丢人现眼的买卖。” 冯婆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拿起擀面杖，就向背着她的韩接运砸过去。 韩接运完全没有防备，这一下头昏脑胀，眼前发黑，想爬爬不起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 房间里出奇的平静，丁向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早知道这么尴尬，她就躲着了，唉，有钱难买早知道。 秦时起身对冯大刚说：“我先回家吃饭了，你和嫂子好好谈谈。丁主任，一起走吧。” “好好好，我隔日再来。” 走出去，丁向红就开始叹气，“这事闹的，有咱俩在，冯干事太尴尬了。” 秦时停了下来，小声对丁向红说：“丁主任，老冯是出任务受的伤，咱都是军人和干部，觉悟不一样，这种事咱知道就行了，个人隐私不宜宣扬。” “我知道，你放心吧。” 冯大刚打开门，低吼，“妈，你过来！” 没有人，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冯大刚又推开他妈住的那屋，冯婆子的衣服啥的一件也没有了。 人跑了。 惹了事，见势不妙跑了。 冯大刚气呼呼的回到房间，“我妈不见了，我猜是回老家了。” 韩接运说道：“我现在也想通了，咱俩离婚吧，让你妈再给你找个愿意给你乱七八糟生孩子的女人。” 冯大刚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是想当爹，但不是便宜爹。 “我受伤的时候，医生就跟我说了，我有可能不会有孩子了，在我这里还不肯认输，我老是觉得可能会有，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你要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那就由我提出来，咱们两个离婚，我不耽误你；要是不嫌弃我，咱就这么过，有机会抱养一个。” 韩接运没想到冯大刚会这么说，她不管不顾让一个大男人颜面扫地，他应该生气才对。 “我不能和你妈在一个锅里吃饭，和你说句实话，我从心底里就恨，恨的要死，到了那种就算她死了，我都不想掉一滴眼泪都不会哭一声的地步，我恨不得她现在就死。” 这个好女人是往死里干她。 冯大刚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妈做事很过分，但她毕竟是我妈，我是她儿子改变不了，谁都可以不管她，我不能。如果只是你无法接受她，什么事都交给我，你不要回去。” 韩接运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和你妈再有任何瓜葛，我们还是离婚吧，一了百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冯大刚心里不好受，但这个妈再过分再不堪也是他妈，是撕不掉的标签。 他握住韩接运的手，说道：“我不想离婚，但孩子给不了你，这是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分开能让你开心一些，我尊重你的选择。离婚由我提出来，这样还能好办一些。” 韩接运微微点头，“嗯，我收拾出来那屋自己住，没离婚之前我没地方住。” 韩接运也不知道自己执着什么，这场婚姻，没要了她的命，却扒了她一层皮，连血带肉撕下来了。 她可以没有自己的孩子，但不可以让罪魁祸首出现在她的家里，分开最好。 为了男人的脸面和前途，她不追究老女人了。 第29章 调解员上线 冯干事的事，不知道被谁传出去的，妇女们就相互打听，冯干事不能生，是不是真的。 叶巧慧就跟秦时说了。 秦时很生气，“一个个闲的，保家卫国的人是她们能随便蛐蛐的？是不是觉得她们男人能生了不起啊？套上牛轭子，哪只牛不会耕地？” 叶巧慧怀疑他在开车，但看那个认真样又不像开车。 “你朝我吼什么？我又没蛐蛐，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秦时这才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吼你了吗？我是说这些家属院的娘们，日子过的一地鸡毛，还净盯着别人家。” 叶巧慧还是对号入座了，气的把囡囡的尿布扔在了秦时脸上，“我也是娘们，不愿意要娘们你光棍一根不就行了？” 秦时也不生气，他闺女的尿布是香的，哪怕换下来的也不臭。 “好了好了，为了人家的事吵架不值当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又不傻。” 叶巧慧还是白愣了他好几眼，貌似气小了。 “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秦牧不是写信告我吗？调查结果出来了，他是诬告。” “那他呢？诬告就没有惩罚了吗？” “有，是我坚持要追究的，公开批评，调离工作岗位，他不是傍上靠山了嘛，估计是躲躲风头，过后还会调回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世上不是事事公平的。 “信拿回来了。” 秦时把包里的几封信拿出来，递给叶巧慧。 “扔了呗，拿回来干嘛？” “你的东西，我没权力处置。” 叶巧慧不加思索，又塞回了自己的包。 秦时的眼神晦暗不明。 出了月子，叶巧慧把答应丁向红的事忘了，但丁向红没忘。 囡囡快四十天了，真是一天一个样，转眼就是九斤重的粉嫩小丫头了。 轻轻一逗弄，囡囡就张着小嘴笑，偶尔还有一串珍珠落地，收都收不住。 光看着就是种满足。 陈香梅又开始给儿子做鞋，她每天不是在做鞋就是在做鞋的路上。 “我不做不行啊，青山费鞋，穿个几天那个脚趾头就想扒着门口要出去，他还皮，动不动就踢石头上了，磕的血糊拉碴的，他老子爹就骂我，骂我是后娘。 俺两口子没当回事，青山记住了，一吵他就要去找他亲娘，我说你走了也找不着你亲娘，你猜他说什么？” 叶巧慧是个合格的捧哏，“说什么了？” “他问我他亲娘是不是让我害死了，还要让警察叔叔抓我，气死我了，装了十个月，养了好几年，他说他亲妈死了。” 叶巧慧呵呵笑。 “还把英子吓坏了，问了我不下十遍，我是不是她亲妈。” 叶巧慧摸了摸英子的头发，笑着说：“你妈绝对是亲妈，后妈哪有亲妈好。” 英子害羞了，往她妈身后直躲。 正在说笑间，门外有人说话了，“调解员，调解员在家吗？” 陈香菊纳闷道：“什么调解员啊？是不是走错门了？” 叶巧慧想到了，她答应当调解员的事，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妇女，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 两个人进门就东西分开坐，谁也不理谁。 陈香菊扯了扯叶巧慧，“你是调解员？” 叶巧慧点点头。 陈香菊小声说：“都不是省油的灯，小心点，我走了。” 先抑后扬的语气，两个女人没听见前面一句。 叶巧慧马上投入到这份工作中，看向其中一个女人，“你们有什么事，说吧。” 女人指着另一个女人，“她打我。” 那个女人立马反驳，“谁先动手的？明明是你先骂我的。”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争了起来，完全不给叶巧慧说话的机会。 叶巧慧连忙出声打断，“停！一个一个说。” 她指了指先说话的女人，“你先说，为什么打架？” 女人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是两人的孩子在一起玩时，其中一个摔倒了，膝盖摔秃噜皮了。 连血带沙子看起来很瘆人。 当妈的主打一个谁生的谁疼，她当时就气的不轻，问孩子孩子不说话就知道哭，另一个孩子说是孟记推的。 所以她就来找孟记，两家妈一个认准了，一个不承认，你一句我一句就吵了起来，最后还动起了手…… 叶巧慧后悔了，她怎么能答应干这个？出力不讨好，居委会大妈？ “两位嫂子，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以前关系就特别不好，拿孩子的事当借口，就是想打一架出气是不是？这种纯粹找事的，我处理不了，也没有处理的必要，你们还是回去吧。” 两个女人掉转枪口，朝着叶巧慧来了。 “谁说我们关系不好啦？你不能乱说啊。” “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准备给喃们安排个罪名直接打发了？” “别人就是这么说的，难道是骗我的？”叶巧慧很“苦恼”，眉头微蹙，“你们关系好？又是打又是骂，真没看出来。” “我们都是前年随的军。” “孩子都是在一起玩的，两个孩子差一个多月。” “我们一起赶集一起进城，回回都是一块的。” “都能你在我家吃饭，我在你家吃饭……” 叶巧慧笑道：“那是感情好，怎么为了孩子的事打成这样了？你们信不信，你俩撑架骂人的时候，那俩孩子又玩在一起了信不信？” 叶巧慧的话音刚落，俩男孩从外面跑了进来，都是五六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的。 “妈，我和海波逮了一个鸟，我俩商量好了，烧熟了一人一半……” 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老的又打又骂的，小的掉腚又哥俩好了，老脸打的啪啪的。 叶巧慧笑道：“你看，孩子可不像咱大人一样，人家不记仇，你推我一把，我打你一拳，咱小时候不是一样干过？咱记过仇吗？再见面说这个的时候，是不是笑着说着？” 一个女人纳闷道：“难道我们管错了？” 叶巧慧指着两个孩子，“你说呢？” 另一个女人主动说道：“我性子急就爱怼人，有很大的责任，秀芬，咱别争了。” 叫秀芬的格局也升华了，“也怪我，说话不中听，你也是话叫话撵的……” 第30章 和命运搏一搏 调解员干了有半个月了，叶巧慧慢慢的也游刃有余了。 既当乐子看，也是工作，有些矛盾在她手里化解，也挺有成就感的。 叶巧慧向秦时吐槽，“你都不知道她们吵架的点，三个人一起去赶集，一个去上厕所了，那两个在路边等着。结果上厕所的回来，看见那俩在说话，她来了就停下了，非说那俩在蛐蛐她。” 秦时问：“真蛐蛐了吗？” “那俩人说就是等人的时候闲聊，她回来了要快点走，就是你吃了我喝了有什么好继续的。” “你天天就调解这个？” “哪有天天？这种的我一般都撵走了，这不被害妄想症吗？我要是处理，又得说我偏向别人了。 这种人要是有个工作，一天天累成狗，就没心思每天给自己加戏了。” 秦时端了热水，放在椅子上，伺候媳妇洗脚。 “我自己来。” “我给你洗，顺便帮你按摩一下。” 还别说，秦时手劲大，捏捏脚很舒服。 “囡囡也大点了，有任务领导要安排我了……” 叶巧慧的心咯噔一下，难道这么快就要来了？ “什么时候？具体哪天？” 秦时一边捏脚一边说：“具体任务还没下来，就是邱团问了我意见，要是安排任务的话，家里会不会有困难？我说没有。” 叶巧慧之前已经试探过秦时，想让他自私一点太难了。 “要是我不在家，让丈母娘来吧，冬天不下地，跟你做个伴，还能帮帮你，照看照看囡囡。” “那家里不就我哥一个了吗？那真成了光棍了。” “别把哥想的那么脆弱，再说妈也就住个十天半个月，等我回来再把她送回去。” “好吧，你决定好了。” 叶巧慧还想搏一搏，她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的生命里消失，做了可能有机会，不做就只能接受上一世的结局了。 记得秦时真正牺牲的原因，不是被犯罪分子杀死的，而是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感染所致。 赶在秦时的休息日，叶巧慧让男人在家看囡囡，她去城里一趟。 “你要买什么，你跟我说嘛，我去买。” 秦时不放心自家媳妇，在他的印象中，叶巧慧自打随军，好像一次也没有去过城里，根本不如他熟。 “你别废话，我没去过，但我长着嘴，我不会问的吗？过来快两个月了，我连部队的大门都没出去，憋死我了。” 这么说秦时就没话说了。 “那你快点回来，囡囡饿了我可没办法。” 囡囡是有备用奶的，根本不用担心。 叶巧慧拿上钱，拎着自己的布包，去外面坐短途客车。 路况不好，客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快一个小时了，才在车站停下。 叶巧慧下了车，先找一个墙角蹲了会，她被晃悠的有点晕车了，胃里不太好受。 不那么难受了，叶巧慧打听着去了医院，挂了号。 医生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不舒服？” “我想开点外敷内服的消炎药。” “药是不能乱开的，你得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医生很反感这种病人，乱开药乱吃药，要是个个都能自医，要他们这些医生干什么？ 叶巧慧只得说了实话，“孩子爸爸是部队上的，有时候会出任务，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也会有形势复杂得不到及时医治的情况。作为家属，当然希望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想给他准备一些应急的药。” 这么一说，医生就明白了，军人特别是我国的军人，是最无私可爱的人。 除了消炎药，叶巧慧还准备治发烧闹肚子以及蚊虫叮咬的药。 从医院出来，叶巧慧又去了供销社，给囡囡扯了点柔软的布，准备做围兜；老妈要来，叶巧慧买了一罐麦乳精还有两包点心。 她妈苦了大半辈子，没享什么福，身子也精瘦精瘦的，来了这边得好好补补。 还有秦时，天冷，出任务时能带瓶酒就好了，暖身子。 又买了牙膏牙刷还有换洗的内衣裤。 还真让叶巧慧看上了一款小瓶酒，很小巧，揣在兜里都合适…… “闺女，可怜可怜我，给口吃的吧。” 叶巧慧刚从供销社走出来，面前就伸过来一只黝黑又脏兮兮的手。 是一个老太太，年龄在六七十岁左右，头发乱篷篷的，一张脸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艰辛。 叶巧慧是个心软的，她上一世过的也不好，最容易共情。 叶巧慧从包里拿出刚才在供销社买的点心，递给了老太太两块。 老太太接过点心后，连连道谢，“俺已经两顿没有吃过东西了，闺女，你心眼真好，也很有福相，额宽颧骨有肉，高鼻梁大眼，红嘴唇。” 叶巧慧却笑了，她有福相？女儿被拐，她年轻轻就守寡，这叫有福相？ 老太太说几句奉承的话，叶巧慧不当真。 “大娘，现在是新社会了，你怎么不回家在这街头上啊？” 还到了讨东西吃的地步。 “老头子有病，家里没有钱治，我有个妹妹在这边，寻思着借点钱治病，路上包被偷了，写地址的条子也在里面，我现在是两眼一抹黑。” 叶巧慧好人做到底，她决定把老人送到派出所，老人年纪大了，天气又冷，老是在街上晃悠可不行。 “派出所的同志能帮着你回家，还有可能找到你妹妹。” “好，闺女送俺去。” 一来二去，叶巧慧回家就有点晚了。 秦时把预存的奶喂了，囡囡喝完第一顿，第二顿可就没了。 孩子一刻也不能等，等不到就抗议，抗议就是哭。 秦时笨拙地抱着囡囡颠来颠去，可这招不好使，对于囡囡来说，肚子饿可是大事，填不饱肚子谁来都不好使。 陈香菊趴在墙头上问：“秦时，囡囡怎么了？” “饿了。” “弟妹呢？” “去市里了，还没回来。” “这么哭也不行啊。” “家里有麦乳精，不知道泡点那个行不行？ 陈香菊帮着冲了一小半碗，小丫头鬼精鬼精的，在嘴里的一点点，觉得不是奶的味道，又卷着小舌头全吐了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啊，人要哭坏的，秦时，把囡囡抱给我，我讨奶去。” 家属院的军嫂，还在哺乳期的有好几个，先讨一顿奶，救救急。 第31章 分别 陈香菊很快就回来了，对着囡囡“骂”，“秦时，恁两口子这是生了个什么妖精？按在嘴里都不喝。” 又指着囡囡的小鼻子，“都是奶，你妈的奶另一个味啊？” 囡囡饿肚子，委屈巴巴的又哭了起来。 叶巧慧终于回来了，孩她娘耳朵长，老远就听见囡囡的哭声了，赶紧一溜小跑进了屋，吃上奶囡囡才消停，挂着泪珠儿看着妈妈。 秦时心疼闺女对媳妇也有点抱怨，“怎么才回来呀？这都半天时间了。” “有个老嫲嫲坐车包丢了，没吃没喝的也回不了家，我把人送去了派出所，所以耽误了。” 陈香菊说：“你呀，囡囡都哭成啥样了，你还顾别人。” “看着也挺可怜的，伸着手问我要好吃的，哪家没有老人呀？咱以后也会老，老是不忍心。” 陈香菊坐了一会就回去，囡囡吃饱了，秦时抱了过来，让叶巧慧赶紧吃饭。 叶巧慧真饿了，也就是吃了两块点心，没有太噎了压根吃不进去。 “嫂子抱囡囡去讨奶，她不吃，嫂子说咱闺女鬼精鬼精的。” 叶巧慧觉得好笑，“奶和奶还能两样？她就作吧，你还夸她。” “鬼精鬼精好，别让家臭小子骗了去，咱闺女吃亏。” “你还骄傲上了，以后更得好好教育，聪明可以，但不能长歪。” “咱闺女歪不了，有我呢。” 叶巧慧收拾了碗筷，又把今天买的分门别类收起来了。 “明天我就要出发了，你和囡囡少出门，我给妈也打过电话了，估计哥会送她来，你有时间带着她们去市里转转。” “刚才还说让我和囡囡少出门。” “人多可以出去转转，人少不能出去。” 真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来的这么快。 在秦时临出发之前，叶巧慧换着花样地给秦时做好吃的，饺子、葱油饼、煮排骨……只要她想到的，她都想做给秦时吃。 这个男人，是她孩子的爸爸。 这个男人，不容易。 这个男人，英年早逝了。 秦时纳闷道：“干嘛搞的这么丰盛？咱还是低调点，不当出头鸟。” 叶巧慧撑着下巴，有几分俏皮，“想把你喂胖，身上有劲，出任务就有精力。” 叶巧慧赶紧低下头，怕秦时看见她眼睛里的泪花。 “下不为例，人胖了反而是累赘。” 夜里，叶巧慧主动偎进男人的怀里，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秦时感觉出叶巧慧的不对劲来了，夫妻俩虽说感情有进步，远没到叶巧慧主动投怀送抱的程度。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抱抱你。” “噢。” 叶巧慧明显觉出来秦时的身体紧绷。 叶巧慧抱了一会，就把胳膊松开了，手开始解秦时的衬衣。 秦时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沙哑，“你干什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们是夫妻，我想跟你……做夫妻才做的事。” 叶巧慧就是不想让秦时有什么遗憾，年纪快奔三张了，女人是什么滋味怕是早忘了吧？ 秦时还是不松口，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媳妇，等我，等我回来，你不给我都要，现在不行。” 叶巧慧抬头看着他，“为什么？” 果然是不喜欢她，现在懂的拒绝，那囡囡是怎么来的？不碰她就永远别碰。 “你不是说生了孩子，要三个月才能恢复吗？现在两个月还不到，再一个……我们哪次出任务都有危险性，这个时候我不想再给你一个孩子拖累你，等我回来。” 叶巧慧释怀了。 “我给你买了药，你挑对口的带上，还有一小瓶酒，冬天喝了能暖和身子……要小心再小心，多为囡囡着想，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秦时搂叶巧慧更紧了，老婆孩子才是他最大的软肋。 “我也有一个要求。” 叶巧慧问道：“什么要求？” “等我回来，你把秦牧的信扔掉。” 叶巧慧推开秦牧，穿鞋下炕，把扔在小橱角的一个布包拿了过来。 一封，两封，三封……叶巧慧一把抓在手，“你看好了，一共是五封，我全烧掉。” 当着秦时的面，叶巧慧点着了，一起扔进了灶间。 火烧纸张的味道充斥着房间。 “我承认自己以前傻，我都成了人家的跘脚石了还不自知，自打结了婚我就看透你后娘那家人了，那些信在包里我忘了扔，幸亏没扔，不然秦牧造谣咱两个的时候还真说不清了。” 秦时也想通了，不管叶巧慧以前怎样，现在嫁给他了，还为他生了孩子，那就是他的。 …… 秦时用力地抱住叶巧慧，紧紧的，感觉肋骨都要断掉了一样。 “等我回来。” “嗯，你一定要回来。” 秦时亲了亲囡囡，大概是胡茬的缘故，囡囡一个激灵。 “我走了。” 秦时大步流星，一直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拐角，看不见了。 杨若琳拎着几管药，在角落里等着秦时。 “我有药，我媳妇买了。” 杨若琳嗤之以鼻，“别死要面子别受罪了，她又不是医生，能给你买什么药？你就骗自己吧。” “别让你的偏见影响你的认知。” 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叶巧慧都提不起精神，就好像精气神突然被抽走了一样。吃了两顿剩饭，晚上撑着身子爬起来做了疙瘩汤。 要不是关系到囡囡的饭碗，她还会将就一顿，饭后连碗都没洗，直接搂着囡囡睡了。 最难熬的一天，过去了。 早上，叶巧慧很早就起来了，给自己留一天自我消化情绪就可以了，不能一直颓废下去。 熬了小米粥加两个鸡蛋。 囡囡也是睡足了，没一会就开始哼唧。 换了尿布，叶巧慧抱着囡囡喂奶，一边还要忙着烧火。 囡囡就瞪着两颗小黑眼珠看着妈妈拿柴火，掰柴火，塞柴火。 “小东西，你看啥？” 囡囡笑不出声音，但能做笑的表情了。 大门推开，一个小战士跑了进来，“嫂子，大门外有人找，说是嫂子的妈妈和哥哥。” 叶巧慧赶紧把囡囡放到炕上，抽了抽身上的灰尘，跟着小战士走了。 囡囡抗议几声，没人搭理，她也就歇了，开始吃手指。 刘大梅和叶洪成都是风尘仆仆的，大哥的腿边还有一个袋子，鼓鼓囊囊的。 “妈，哥。” 刘大梅抱怨，“这地可真不好找，我还以为住城里，车越走越偏，去山旯旮了。” 叶巧慧碰了碰老娘，刘大梅这才不说了，军属要有军属的觉悟，不能嫌环境艰苦。 在门岗做了登记，叶巧慧才带着他们回家。 第32章 亲妈来了 刘大梅进屋就直奔着囡囡去了，隔辈亲不是一句空话。 “哎呦，囡囡，长这么大了？还长的这么俊。” 叶巧慧笑道：“妈，咱不许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囡囡给了姥姥一个无齿的笑容。 叶洪成开始往外收拾带来的东西，野蘑菇黑菜，两只去内脏的兔子，一只野鸡。 还有一个猪头，说是队上过冬至杀猪，特地走了后门买的。 “这带的也太多了。” “多什么多，加囡囡四个人吃饭，你哥像头牛一样，吃饭一个顶俩，带多少也不愁。” 叶洪成都习惯了，他妈贬起他毫无母子之情。 当然也就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贬，在外人面前可维护他了。 叶巧慧又多淘了米，割了块猪头肉准备炒蘑菇。 早饭就先这样肥，中午要是有时间的话，再包饺子。 三个人围着桌子吃饭，丁向红来了。 “巧慧，早饭吃的这么晚啊？这是来客人了？” “我妈和我哥，不是客人。”叶巧慧又给她妈介绍了丁向红，“这是丁主任，我领导。” 庄户人家怎么了？刘大梅可是有眼力劲的，不知道闺女干什么，领导总归是个官，是管着她闺女的，夸就对了。 “刚才巧慧还在说，主任为人很好，对她很照顾，原来就是你啊。” 马屁拍好了拍对了，没人不喜欢，丁向红很高兴也很谦虚，“照顾巧慧是应该的，她也帮了我很多，这不我又来了嘛。” 刘大梅赶紧催叶巧慧去谈“工作”，刷锅洗碗就不用她了，还有两个大闲人。 叶巧慧和丁向红去里间说话。 “主任，找我有事啊？” “是有事，你陪我去市里一趟，咱这里单身汉太多了，帮着解决个人问题是我们的责任，领导让咱跑一跑，和一些工厂还有机关部门办一场联谊会。” 为什么找叶巧慧，她觉得叶巧慧大大方方的，对她只有加持，不会拖后腿。 “主任，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丁向红来了兴致，“快说快说，有什么事？” “我昨天不是去市里了吗？有的街道办事处从服装厂拿成品剪线毛、订扣子，我在想很多军嫂没工作，咱能不能以妇女联合会的名义去和服装厂谈，给姐妹们增加点收入，还能促进安定团结。” 丁向红是妇女干部，还是个爱表现的妇女干部，这样说不对，叫热爱工作，追求进步。 “这是好事啊，我让领导开个介绍信，咱把这两件事一起办了。” “主任，囡囡还太小，顶多四个小时，时间长了我可脱离不开。” 丁向红是排除万难也得让叶巧慧去。 “我来安排，咱坐食堂的采买车去，尽可能把时间控制在四个小时之内。” 叶巧慧现在可没法拒绝了。 商议好了细节，丁向红就去联系采买车了。 “巧慧，你到底干什么工作啊？今天不上班？” “就像咱农村的妇女主任，我是丁主任手底下的小跟班，跑腿打杂的，一个月有十几块钱工资。” 刘大梅很高兴，“我闺女出息了，十几块钱不少了，以后我看着囡囡，你好好干。” 刘大梅的重男轻女理想不算太严重，闺女过的好了她也高兴。 午饭包了饺子，晚上包了大包子，叶巧慧还带着她妈逛了逛家属院，服务社，部队小学都去参观了…… 食堂的采买车都是早早就出发，没有客车的路上捡人行为，果然要快上好多。 两个女人一商议，先去服装厂。 胜利服装厂不是个小厂，有工人七八十个，专门做男女装的。 这会刚开始上班，厂区内鲜有人走动，显得有点冷清。 两人在传达室大爷的指引下，找到负责生产的车间主任。 “您是梁主任是吧？” 梁主任三十几岁，一副很精明能干的样子。 “对，你们是？” 丁向红拿出介绍信，说明了来意，“部队上有很多军嫂没有工作，希望贵厂能给这个合作机会。” 梁主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们有稳定的合作方，不好意思，不行。” 梁主任一口回绝了，看来他这边不用努力了，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丁向红对着叶巧慧吐槽，“多好的事啊，这事要是办成了，人人都有工作了，咱家属院的风气也会好很多，更好管理。” “要是能亲自见到他们厂长就好了。” “主任都不愿搭理我们，厂长更不敢指望了。” “慧姐？”一个不确定的声音传过来，等叶巧慧转过身，一道红色影子跑了过来，“真是你啊，慧姐。” 叶巧慧也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在火车上不打不相识的穆斯斯吗？ 叶巧慧问道：“你在这里上班吗？” 慕斯斯点点头，“我对象非要我在这里上班，我就留下了。慧姐，你们怎么来了？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我就是想看，我也不知道你在这里上班呀，不瞒你说，我们今天来，原本是想从你们厂子拿副工活的，军嫂有不少没有工作的，想给他们增加一份收入。可是梁主任拒绝了。” 慕斯斯问道：“想不想见我们厂长？” “能见到吗？” “我可以帮忙。” 厂长要比主任格局大多了，拥军是传统，他表示欢迎，并带着她们参观了生产车间。 梁主任的脸被打的叭叭的。 丁向红对车间的环境和工作流程非常满意，她询问了一些具体的合作细节。 叶巧慧则关注工人们的工作状态和技能水平，心想这里的工作确实适合妇女们。 经过一番商讨，双方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只要部队那边安排好了，这边随时送货。 丁向红也向厂子的单身女青年发出了邀请。 “部队和地方要举办一场联谊会，希望厂子的女青年来参加，促进了解，交朋友。” “一定一定，到时候我给她们放假一天，去参加的工资照发。” 接下来，她们前往市政府，与相关部门沟通举办联谊会的事宜。 这次联谊会将为单身青年们提供一个相互认识和交流的平台。 不爱红妆爱武装，军婚要更辛苦，也更受欢迎。 事情办好了，时间上也拿捏的刚刚好，赶在囡囡发飙之前回到了家属院。 第33章 眼缘 接下来的两天，丁向红和叶巧慧可忙了，一边要布置联谊会的会场，一边要收拾出来两间厂房，放置物料和工作空间。 叶巧慧还喊了哥哥帮忙。 刘大梅也抱怨，一个月领那十几块钱，把自己整的像大领导那么累。 “妈，那天你不还夸我有出息吗？咋过了两天就变了呢？” “你看着孩挣十块钱不少，累死累活挣十块钱不值。” “哪有那么严重？” 叶巧慧其实更多的是替自己考虑，替囡囡考虑，只有把服装厂的事做成了，离开家属院后，外面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联谊会举行了—— 叶巧慧协助丁向红负责接待，两辆公交车拉着五十多个女青年来了。 年轻就是好，女青年的穿着虽然没有后世亮眼，但少了高科技不化浓妆的面孔更显自然，年轻就是资本。 领导致欢迎词。 杨若琳主持。 会场上，有上台演讲的，有说相声的，有唱歌的，还有吹口琴拉二胡的，反正主打一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可是让别人快速认识了解自己的一张名片，台下那么多人看着呢，幸许就有自己的白马王子（白雪公主），不，是英雄踩着七彩云彩而来。 郭子豪走到叶巧慧跟前，小声说：“嫂子，唱《边疆的泉水清又纯》的小姑娘，我对她印象挺好的，嫂子能不能帮帮我，我想认识她。” 叶巧慧笑道：“你可是个兵，打仗没怂过，现在怂了？直接找她去，说想和她做朋友，不比我去说强吗？” 郭子豪挠头，“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见了姑娘连话都说不好了，还不如不说。” “那好，我找机会给你们撮合撮合。” “谢谢嫂子了。” “等有好消息了再谢。” 叶巧慧拎着暖瓶挨个倒水。 郭子豪看好的那位，就坐在中间位置，眼看马上就到了，一抹绿色在叶巧慧面前一闪，姑娘的身边坐下了一名军人。 “你好，我叫栾青川，很高兴认识你。” “认识你也很高兴。” 叶巧慧感叹，郭子豪的运气差了点，就晚了一步。 水还是要倒的。 姑娘双手端着杯子，“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们都是客人，招待不周是我们的失职。” 栾青川也道了谢。 这边的情况郭子豪都看在眼里，叶巧慧回去就看见他垮了个脸，看上去就是一副失恋的架式。 郭子豪是秦时手底下的兵，她说教起来毫无压力。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天涯何处无芳草，五十多位女青年，不是只有她一个。” “谢谢嫂子了，我就看她顺眼了。” 从郭子豪身上，叶巧慧真看到眼缘了，这个东西看来是确实存在的。 等叶巧慧第二次送水，姑娘是一个人，栾青川不在。 叶巧慧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叫叶巧慧，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月。” “栾副连也是很优秀的。” 沈月愣了一下，醒悟过来了，“你是说刚才那个人吧？他是很优秀，我觉得每一个军人都很优秀，做朋友只谈工作可以，其他的就不说了。” 这么说，郭子豪还是有机会的。 “没关系，联谊联谊，年轻人在一起相互了解，可以交朋友，共同进步，那就证明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沈月看着叶巧慧，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是工作人员还是军嫂？” “不做选择题，两个都是。” “军嫂很苦吧？” “怎么说呢？我觉得像我这种随军家属要好一点，因为和丈夫孩子在一起；那种不在一起的确实是苦，要照顾孩子，要是没有公婆帮衬，大小事全靠自己的，光想像就够不容易了。 但你转过头来想想，他们就是保家卫国的，你选择了这个人，就必须支持他的工作；支持他的工作，势必你要承担的更多，忠孝不能两全这个比喻不合适，说工作家庭两不误是不可能的。” 沈月沉默许久才说：“我答应参加就把这些都想好了，我佩服军人也佩服军嫂。” 叶巧慧趁机说道：“我丈夫的一个战友，他也很优秀，这么多姑娘里面一眼就相中了你，平日训练比武很厉害，但他在姑娘面前就怂的不会说话，我在中间牵个线搭个桥，你俩能交个朋友吗？” 沈月看着叶巧慧，“姐，你说真的啊？” “我再没分寸，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打诳语。” 沈月，“那就见见吧，多交个朋友总没错。” 叶巧慧朝郭子豪招了招手，后者犹豫了一下，整理了军帽军服昂首挺胸走了过来。 “嫂子。” “我帮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位同志叫沈月，沈月，这是郭子豪。” 沈月主动跟郭子豪握了手，“我叫沈月，是粮店的一名普通工人。” …… 联谊会结束。 有满面春风的，不用问是要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以后可以写信进一步交流。 有稍显落寞的，肯定是没遇上心仪的，还不是双向奔赴。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叶巧慧一直好奇郭子豪和沈月，会不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从郭子豪的表情里根本看不出来。 “你什么情况啊？” “我也不太明白，谈话的时候谈的很好，她还介绍了她家里几口人，也问我家有几口人。我想要个联系方式给她写信，她没给，说自己在粮店上班，不难找。” 叶巧慧笑道：“这还用问，写在纸上的东西，再动听也打动不了人，这是支持你去单位找她。” 郭子豪的嘴角上扬，“我也这么想，又不敢确定，怕自己想多了想岔了。” 郭子豪听了叶巧慧的话，信心倍增。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郭子豪趁着休息时间来到了粮店，他穿着整齐的军装，站在门口有些紧张。 郭子豪走进店里，沈月看到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郭子豪鼓起勇气，向沈月表白了自己的爱意。 沈月听了，感动地泪流满面，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和郭子豪交往。 当然这是后话了。 服装厂的加工点也开始运营了，主要是钉纽扣缝商标剪线毛，后来又组织了几台缝纫机，也接一部分缝合方面的简单工作。 不大的加工点，安排了十四名军嫂，这中间就包括陈香菊和韩接运。 第34章 危险重重 为了方便管理，刺头和喜欢搬弄是非的，加工点一律不收。 办加工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不能变成大型吵架现场。 因此，叶巧慧和丁主任没少挨骂，偏了这个向了那个，不敢当面骂，只敢背后蛐蛐，俩人也不能做什么。 丁主任负责管理，叶巧慧就负责和服装厂沟通，质量问题、数量问题、运输问题等等。 为此，叶巧慧还进厂实习了两个半天，把流程理了一遍。 慕思思的对象是厂子的推销员，这可是每个厂子的肥差，厂长就是他的舅舅。 慕思思安排在了办公室，跟着财务做事。 多个朋友多条路，叶巧慧送了她一些蘑菇，拆的猪头肉也给她带了一瓶，有什么内部消息和加工点有关的，会第一时间向她透露。 也算合作愉快吧。 等叶巧慧静下心来，才惊觉秦时已经走了五天了。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平安与否。 病急乱投医，叶巧慧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老天保佑，保佑我丈夫秦时福大命大，他是个好人，求你庇佑，避过这次的磨难……” 秦时一行，追踪了五日，追踪至黄石山时，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 黄石山不是一座单独的山头，而是方园十几里的四五个山头，统一称为黄石山。 海拔不足千米，但它地形复杂，怪石耸立，知名的不知名的洞不下几十个；植被茂盛，据说还有狼、野猪等较大型肉食动物存在。 据生产队的羊倌反映，他进山放羊，曾居高临下看见了四个男人，穿着和走路姿态都不像本地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本地人都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对山里的情况都熟悉，谁会东张西望，就像见了多大的天日一样？ 而且那几个人还做了伪装，披着簑衣，头上戴着草圈，要不是羊倌隔的近，还真不容易发现。 四个男人，这和秦时他们掌握的犯罪分子的情况都吻合。 几天前，某地四名重刑犯在押解入监的路上，制造了汽车故障，又趁着看守人员不足的情况，打伤警卫，一起逃跑了。 警方第一时间组织人员追踪阻击，却一无所获，这才紧急把秦时他们调来打前站。 临时指挥把六人组分成三个小组，两两组队，上山搜捕。 经过简单的补充物资，三个小组同时向山上进发。 秦时和二营一连的副连长牟平业一组。 两人都是侦察兵出身，一路走走停停，但罪犯并没有留下多少证据，这让他俩的行动很被动。 “秦时，要不我们分开行动，机会大一些。” 秦时却很坚决拒绝了，“不能分开行动，机会和风险并存，万一和他们遭遇，一打二把握太小，风险太大，你要知道他们不是草包，心狠手辣。” 牟平业多少是有点小情绪的，那俩人不是草包，难道他是草包？ 两个人一起跑偏了，那就代表着南辕北辙，和罪犯完美错过，秦时到底懂不懂啊？ 两个人喝口水，稍事休息，再次上路。 地形越来越陡了，秦时展开地图，离羊倌指明的位置还有不到二百米。 “牟平业？” 身后没有声音，秦时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身后没有牟平业，秦时回头看来时的路，只有树木和石头，根本没有人。 秦时很警觉，观察了四周没有异常，他又沿着来路找了一段距离，都没有发现牟平业。 秦时只能作罢，身边没有战友，他也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 在一块岩石上，秦时找到了一点食物碎渣，在地面的干草皮上捡到了一个烟蒂。 有人在这里短暂停留过，可以肯定不是当地人，烟蒂是过滤嘴香烟，当地没有，当地的农民也不会买，都是吸的旱烟。 风干物燥，罪犯留下的痕迹不多。 再往前走就是一块悬崖峭壁，秦时探头一看，深约几十米，连条小路也没有。 追踪至此，连秦时都有点自我怀疑了，难道是他们做的假像，故意误导他的？ 突然，他闻到了一股炊烟的味道。 这里远离村子，应该不是社员家里的，再说现在也不是饭点。 秦时趴在地面上仔细观察，在离此地七八米的崖壁上，有一棵从石缝里钻出来的松树，飘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炊烟。 秦时迅速做出了判断，这下面应该有人。 突然，秦时从地上一跃而起，随后凌厉的一拳到了。 秦时偏头闪过，用胳膊生生挡了回去，随即踢出去一脚，那人后退一步，也躲过去了。 “看门狗，确实有两下子，不过今天碰上我们了，把命留下再走。” 秦时嗤了一声，“要命？有本事来拿，没本事受擒。” 这个满脸横肉，一身彪悍的家伙一卷袖口，一把匕首出现在手里，俯身就刺。 秦时侧身躲开，顺势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反向扎进了他的肩膀。 男子吃痛倒地，另一个人见状，抄起一根木棍冲了过来。 秦时一脚将其踹倒，快速捡起地上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那两个是不是藏在下面了？”秦时低声喝道。 “哼，你别妄想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休想从我嘴里说出一个字。”男子硬气地说道。 秦时拍了他两巴掌，“说不说没什么意义了，我已经找到了。” 秦时找出绳子，先把这个捆住了手脚，刚想一串串俩，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原来是受伤的那名歹徒又从绑腿上抽出一把匕首，趁秦时没有防备，朝着他的肚子狠狠地刺了过来。 秦时确实有些大意了，他应该第一时间搜身的，他被动地转过身，用胳膊承受了这一刀。 秦时起身一个飞踹，近二百斤的彪形大汉身手灵活躲过去了，伸手扯住了秦时的背包。 秦时胳膊上有伤，这么一来，秦时更被动了。 彪形大汉狞笑，“去死吧。” 一脚踢在了秦时受伤的胳膊上，因为在缓坡上，秦时想稳住身形都做不到。 下面是十几米高的深渊。 纵然是死，秦时也要拉个垫背的，不然，这两个都得跑。 秦时以脚蹬地，纵身一跃，就扑倒在彪形大汉的身上，两个人一起朝下坠去…… 第35章 自作孽不可活 张玉英刑满两个月，人终于放回来了。 表面上，张玉英是掩面回的，政府把她教育好了，她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实际上呢，知道秦时两口子搬走了，又得知二儿子受了处分，再联系到自己坐了牢，还交出去四百多块钱，她就恨的不行。 要是叶巧慧在身前，不死也得扒层皮。 最后张玉英把叶巧慧骂了有半个钟头，骂的那个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在掏大粪。 张玉英问秦远山，“你不是说你娘有首饰吗？首饰到底在哪？” “我也不知道啊，娘死的时候屋里屋外，还有死人身上，你不是都检查过了吗？” “就是奇怪啊，你说她是不是交给了秦时？老嫲嫲偏心偏到腚梆骨了，秦牧就不是她孙子了？” 以前叶巧慧让张玉英洗脑了，除了被窝里的那点事不说，别的没有昧张玉英的。 要真到了秦时手上，叶巧慧会忍住不说？ 张王英，“那你猜首饰在哪？” “我哪知道？” 张玉英绞尽脑汁想，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地方，她得去找找看。 避开村子里的眼线，一个个的没安好心眼子，等着看她的笑话。张玉英就不明白，一个个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管别人纯粹是闲的难受。 西山从山脚到半山腰，是秦王两大姓的祖坟，秦时奶奶这辈埋在了半山腰。 张玉英打量着四周没人，就溜到了婆婆的坟前。 一秋一冬，坟上添了一地的枯草。 张玉英仔细端详，哪里松软，哪里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她实在想不出来，婆婆能把首饰藏在哪里。 老人病重时，张玉英把秦时支使去了水利大会战，嘴上说支持国家建设、自古忠孝难两全，实际上还是冲着独占婆婆的首饰来的。 婆婆的床前被她严防死守，整间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搜身搜了n次，佳肴收买，收买不成两天不喂饭……问就是别人乱传的，她一个给人家当粗使丫头的，怎么可能有首饰？ 张玉英坚信是有的。 地上有了冻土，折腾起来没那么容易，张玉英锤敲钎子打，把冻土敲碎了一层，不说掘地三尺，十公分是有的。 一无所获。 张玉英破口就骂，“心偏到腚帮骨上了，你儿子不是你儿子，是跟别人养的啊？这么招你恨？死了也没给后辈留念头。” 折腾够了累了，张玉英才拍拍屁股，回家。 来时天大亮，走时可是有点影影绰绰了，绿色的柏树松树，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的人。 白天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 张玉英做的亏心事太多了，严格来说婆婆是她虐待死的。 西北风嗖嗖的，发出的声音在特定的环境下被无限放大，吓的张玉英一路狂奔。 心慌就容易出错，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人就不受控制地扑了出去。 山路是很狭窄的，两边是沟是坎还是荆棘地，这个不好说，因为都是犬牙交错的，张玉英扑出去身子就不受她控制了…… 张玉英是下半夜被找到的，让荆棘地拦了一下，又掉进了水沟里。 水沟大约有三米多深，雨水冲刷的刀劈斧削的，张玉英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趴着也不是，躺着也不是，站不起来蹲不下去，只能哼唧了。 赤脚医生请来了。 赤脚医生又走了。 无处下手，建议还是送医院吧。 去医院就等于要花钱，家里还有几百块钱是为亲生儿子准备的，张玉英死活不去，什么时候问秦时要到钱了，她再去医院。 一封电报跨越了一千多里地，飞向解放军某部。 …… 秦时是被冻醒的，一睁眼，周围黑漆漆的，只有一弯残月，挂在正中央。 适应了黑暗，秦时打量着四周，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和那个匪徒一起坠落，他运气还算好的，卡在半空中的一棵树上，至于另一个……不是在树上，应该在沟底。 秦时估摸着时间，应该是下半夜了，山谷中的空气很寒冷，他摸了摸身上，背包还在。 不能有大的动作，秦时很艰难地把背包解了下来，找出了那一小瓶酒。 媳妇是老天派来拯救他的神吗？ 咕咚咕咚先喝了几大口，等体温上来了，秦时重新背上背包，得赶紧离开这里，谁都不知道树能承受多久。 秦时沿着绳索，贴着崖壁往下滑。 绳索不够长，滑到差不多一多半，三分之二处，不上不下卡住了。 有一处仅容一个人的石窝窝子，秦时用力地荡了一下，才跳了过去。 秦时在石窝子摸索着，发现有凿刻的痕迹，手指深抠进去，居然能活动。 秦时很激动，慢慢地一点一点拆开，居然是一个能容一个人出入的洞口。 秦时把匕首插在绑腿上，匍匐着钻了进去。 爬了有七八米的距离，面前的空间大了起来，可以直立行走，光线也更暗了，几乎是一片漆黑。 秦时辩别了一下方向，继续向摸去。 “哗哗哗……” 秦时安静了下来，是水？ 可味道不对，是尿骚味。 “老四，你尿尿就不能远一点吗？隔的这么近，净骚了弟兄们。” “大哥，别挑了，躲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活着就不错了，我要是离的远，被逮住了怎么办？” 秦时躲在黑暗中打量着这两个人，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高个子男人正骂骂咧咧的，另一个则躺在草堆里一动不动，要不是两个人说话，真以为他是死的。 “老四，收收你的脾气，谁身上没有人命？别在我面前耍横，老二和老三还不知道怎么样，你知足吧。” 别看他们一二三四，把自己整的像拜把子兄弟似的，实际上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亡命之徒。 老四回去躺着，把灯熄灭了。 秦时靠着墙开始休息，就着水吃了几口干粮，先得补充体力。 想了想，秦时又吃了两粒消炎药，开始闭目养神。 他要想拿下这两个人，不能蛮干硬碰硬，得智取。 毕竟是大冬天，两个匪徒没有被，再加上没有蒸煮条件，吃的有问题，刚睡下去没多久，被称为老大的人又醒了。 “大哥，你闹腾什么？” “肚子疼，要拉裤裆里了，我得去解手。” “走远一点，屎比尿臭多了。” 机会总是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这不，秦时想要的机会来了。 第36章 她无能为力 秦时躲在一边，看着老大提着灯笼走出去。 拉了一泡大的，老大清理干净，这才摸着肚子一身酸爽。 突然一只胳膊从后面穿过来，用力勒紧了他的脖子。 老大开始剧烈挣扎，秦时忍着痛死死勒住不放，两个人变换了n个位置，直到老大的屁股在地上划了一个完整的圆，直到怀里的脑袋没有声音了，秦时才放开，用束手带把人背手绑住。 又把他的臭袜脱下来，团吧团吧塞到老大的嘴里。 休息片刻，秦时背后拿着灯，又回到了之前那个位置。 老四可能是真累了，睡的很沉，鼾声如雷。 秦时从背包里找出绷带，把胳膊上的伤包扎好，最后扎紧。 刚才和老大在打斗的过程中，又扯到了伤口，疼是真的疼，冷汗都冒出来了。 而另外的两组人马，搜查无果后，陆续都下了山，回到了村子。 “秦时和牟平业还没回来吗？”负责指挥的霍连问道。 “没有啊。” 开始还以为他们就是回来的晚一些，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了，两个人迟迟未归，战友们这才察觉是他们太乐观了。 “找人，走。” 当时去哪个方向搜捕，三组是有分工的，找人也不算无的放矢。 人是找到了，找到的是牟平业，他躺在一片杂草中，身下是一片鲜血。 人已经昏迷。 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抬下山，连夜送往医院，身上有多处伤，目前还在抢救。 天刚蒙蒙亮，四个人又出发了，主要任务还是寻找秦时。 这时有羊倌来报，在崖底发现一个死人，死的可吓人了。 联系到牟平业的伤，联系到秦时迟迟不归队，霍连头皮发麻。 “走，前面带路。” 崖底乱石堆积，一个人趴在乱石之中，头部已经严重变形了，身边有斑斑血迹。 从穿着上就不像秦时，战友们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霍连把人翻过来，几个人才看清这个人的容貌，“是王忠实吧？” 四个通辑犯之一。 “两个人去崖顶看看，留下一个人保护尸体。” 霍连做了分工，他又在打探周围地形，按理说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掉崖的，是不是和秦时有关系呢？ “组长，那里有个洞。” 离地十多米的地方，有一个黑黑的洞口。 霍连问羊倌，“这个洞你们知道吗？” “以前有人进去避过雨，后来摔死了一个人，就用石头堵上了，都说是夺命洞。” 霍连想进洞一探究竟，没准王忠实也跟洞有关。 很快崖顶的人也回来了，还带给了另一个通辑犯李飞。 李飞在崖顶躺了一晚上，连冻带吓，连路都走不了了，是拖着回来的。 “队长，这小子是秦时逮住的，绑在上面不能动弹。” “那秦时呢？” “和，和王忠实一起掉下去了。” 李飞问了当地老人，夺命洞还有一个出口，在崖顶东侧。 等一行人找过去，他们看到的是秦时死死扼住了老四的咽喉，而秦时的胳膊业已血肉模糊。 老四死了，秦时已经人事不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的胳膊掰开。 凭一己之力一串四，不得不让人佩服。 “快快，赶紧送医院。” …… 叶巧慧又做恶梦了。 梦里，秦时一脸血污，站在她的面前。 明明就是他，那张脸却总像隔着一层雾。 “你受伤了？” 叶巧慧急的不行，血还在汩汩流，她用手捂不住，喊人人家听不见。 “我要走了，媳妇儿，舍不得你们，我回来看看。” 叶巧慧连忙问道：“你去哪？” “我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牺牲了，不能再照顾你们娘俩了。” “不，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我明明给你拿了药，你也带上了，不可能死的，你不要吓我。” 叶巧慧的梦境愈发沉重，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每一声呼吸都伴随着心碎的痛楚。 秦时的身影在昏暗中渐渐清晰，他的眼神温柔却带着无尽的哀伤，血痕斑驳的脸庞上，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未了的情愫。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叶巧慧的脸庞，却又在半路停下了。 叶巧慧不顾一切地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她无能为力，只能无助地捂脸大哭。 “巧慧，别哭，我没事。”秦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带着不舍，“记得照顾好自己，还有囡囡，我会换一个地方守着你，看着你和囡囡。” 秦时的声音越来越远，身体也是一步步后退，那张脸渐渐地雾化，直至变成虚无。 “秦时，我怎么就是救不了你？为什么？！” 叶巧慧疯了一样捶打着自己，她知道秦时牺牲的结果，知道他牺牲的原因，提前买了药，把能想到的都做了，为什么还是挽回不了一条命？ 叶巧慧接受不了她做的是无用功，更接受不了秦时真真实实地离开了她。 “巧慧，巧慧，你这是怎么了？” 叶巧慧被剧烈的动作晃醒，直到看见刘大梅，她还有些恍神。 “傻了？刚才大喊大叫的干嘛？梦见鬼了？” 叶巧慧擦了一把眼泪，翻身安静了好久，余劲还没过去，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到底怎么了嘛？是谁欺负你了？”刘大梅见闺女哭的这么凶，很是着急。 “妈，我做梦了，梦见秦时死了，身上全是血。” 刘大梅连着呸了好几声，“梦是反的，秦时肯定平平安安的。” 叶巧慧更相信是秦时有危险了，托梦给她。 叶巧慧翻身下炕，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合十，“秦时是个好人，我不能没有丈夫，囡囡不能没有爸爸，求您护他周全。” 因为这个梦，叶巧慧一天都提不起精神，连加工点也没去，就在家里混日子了。 刘大梅劝也劝不住，就由着她了，把囡囡塞给她，有孩子闹哄着还好点。 下午就来了一个小战士，送了一封老家的电报。 急，汇钱救命。 狼来了演太多次，叶巧慧都免疫了，随手扔在了一边。 “没说是你公公，还是后婆婆？” “谁也不好使，以前秦时汇回家的钱，可全在老嫲嫲手里，留着自己的不用，问我要钱，亏她敢想。 就算是真要钱，她有亲儿子，一拃没有四指近，先轮不到我。” 第37章 活过来了 秦时被紧急送往医院，手术后生命体征一直不平稳，高烧不退，伤口因为长时间裸露在外，有感染的症状。 霍连向上级反映情况了，连夜又转到了省军区医院，组织了优秀的医疗团队进行了会诊。 对匪徒的审问也在同步进行着，别看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心狠手辣的，那是没有抓住的时候。 抓住了一个个的如同孙子，都不用怎么敲打就全招了。 主要秦时带给他们的太恐怖了，一个亲眼见证了同伙坠崖而亡，另一个就拉了一泡屎让人逮着了，锁脖而导致的窒息感，经历过一次，再不想经历第二次。 再说，抓住了再横只能死的更快。 同时也交代了牟平业，确实是老三和老二干的。 牟平业这个人在平时的训练中确实是出类拔萃的，参加过军区比武也得过比较好的名次。 但他也有致命缺点恃才傲物，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不服从管理。 本来这次执行任务，牟平业并不在名单之内，是他向组织极力争取的。 和平时期，立功太难了，出任务是一个途径。 在他的一再争取下，组织才同意的。 没想到到了这边一看，队长不是他也就罢了，连两人一组也得他听秦时的，这让他不服气。 他和秦时虽然是平级，但每每参加比武大会，秦时都会压他一头。 牟平业憋着一股气呢。 为了能尽快立功，刚出发他就要求秦时两个人分开行动，被秦时拒绝了。 秦时的拒绝不是毫无道理的，对方四人，两人一组都不占优，你再拆开，连自己的后背安全都无法保障，危险系数太大。 何况他们在明，敌人在暗。 但一心求胜的牟平业听不进去，自己偷偷去了另一个方向，等秦时发现寻找他时，他躲在岩石后面，正观察着秦时的一举一动。 老二和老三下山找吃的，就是从看青老头那里偷了一只鸡和十几个鸡蛋，再偷偷摸摸地回来。 隔着一段距离，两个人就发现牟平业了，赶紧埋伏在草丛里。 等牟平业走近，两个人一起冲了出来，出其不意又加上二打一，牟平业不是对手，没撑过两个回合就被打倒在地。 牟平业不肯束手就擒，又挨了一番狂揍。 以刀相逼之下，牟平业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把自己战友的行踪交代了，这就是老三老二这么快找到秦时的原因…… 霍连吃惊非小，秦时和牟平业还没醒过来，他们一直以为两个人是跟匪徒遭遇了，从来没想过是牟平业擅自行动，从而置秦时于危险的境地。 霍连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他有责任总结这次行动的经验和教训，把牟平业的问题也一起上报了。 …… 张玉英第二天就全身浮肿，特别是脸，就像刚蒸出来的麸面馒头，一戳就能戳出一个窝来。 秦小兰一直劝她妈去医院。 张玉英就是个不识好歹的，钱还没寄回来，让她花手上的钱，她心疼。 那是给秦牧娶媳妇的钱。 “你还有脸说，你当闺女的就拿不出一分钱来？整天吃我的，喝我的，养猪还能回本，养你有什么用？” 秦小兰经历的多了，胆子也大了，认准了她妈现在是纸老虎，有心无力了。 “当初回来也是你让我回来的，回来又嫌我吃嫌我喝了？我下地挣工分，没有白吃饭，你累都是因为二哥，他不往家拿一分钱，大哥的钱还得贴补他。” “那个驴玩意和你啥关系你护着他？你二哥才是你亲哥哥。” “大哥也是我哥哥，有事都是他帮我出头，别人在哪呢，没看见。” 要不是张玉英爬不起来，这个赔钱货她高低来两巴掌。 可惜她爬不起来。 张玉英在等啊等，两天，三天过去了，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的邮递员，望眼欲穿也没盼来。 张玉英骂的昏天黑地，除了把自己气的人不人鬼不鬼外，对叶巧慧的伤害力几乎为零。 这么总拖着也不行，第四天张玉英才住进了医院，医生当时就诊断，软组织大面积挫伤，大腿骨折而且发炎严重。 秦远山吓的话不成句了，“会死吗？死不了是吧？” “你们早干嘛去了？能把病拖到这个程度真得佩服你们。现在先救治，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敢保证。” “好好好。” 秦远山还去邮局给二儿子打了个电话，电话不是秦牧接的，只说帮着转达。 秦远山一再强调尽快转告，他亲妈病了，想让他回来一趟。 晚上，张玉英就发起了高烧，还下了病危通知书。 这边鸡飞狗跳的，那边秦时经过全力医治，终于度过了感染这一关。 身体各方面机能趋于稳定向好的方面发展。 松了一口气的领导，这才考虑通知家属了。 叶巧慧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心情就一直没好过，她去问过营长，也让萧卫杰打听过，都没有秦时的消息。 每天都在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天萧卫杰两口子过来了。 秦时不在家，萧卫杰可一次也没有过来，有什么事都是陈香菊转达，今天…… 叶巧慧的心是十五个水桶打水。 “弟妹，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别急。” “我不急，你说吧。” 叶巧慧做过最坏的打算，所以她也为自己做过心理建设。 “秦时……受伤了。” “伤的重吗？” “胳膊骨折，其他的都是皮外伤，伤情稳定。这一次他可是立了大功了，一串四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 其实秦时的伤势还要更严重些，肋骨三根骨折，腿部也有伤。 叶巧慧不关心这些，“他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在省军区医院，明天陆营去。” 叶巧慧想去看秦时，但囡囡还在吃奶得一起去，囡囡去的话，刘大梅也得跟着去。 家里就交给她哥了，这一段时间都在加工点帮忙。 一起去的除了陆营还有一位小战士，他是负责照顾秦时的。叶巧慧怀里紧紧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囡囡，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小手不安地抓着母亲的衣襟，偶尔发出几声细弱的啼哭。 刘大梅紧跟在叶巧慧身旁，手里提着个旧布包，里面装着些路上可能用到的东西，还有几个煮熟的鸡蛋，以备不时之需。 她不时侧头看向叶巧慧，眼中满是心疼，“巧慧，别急，咱们这就去看秦时，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第38章 相见 陆营也在安慰她，“弟妹，秦时的状况稳定，你不用太担心了。” 叶巧慧点点头。 她是既高兴又心疼，这种滋味，没有一个人能感同身受。 几个小时以后，车驶入了军区医院的大院。 病房内，秦时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名护士模样的人正在用棉签擦拭嘴唇。 秦时的左胳膊打着石膏，除了起伏的胸口，再没有别的动作。 护士起身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秦时的战友，这两位是秦时的亲人，是来看望他的，现在情况稳定了吧？” 护士端起自己的托盘，“今天还好，终于过了感染关，前几天才是最危险的时候……怎么还抱着个孩子？病人现在需要安静。” 叶巧慧的心思全在秦时身上了，询问了注意事项，也没在意护士的黑脸。 陆营说道：“弟妹，你陪秦时说说话，我们去找医生。” “陆营长，我现在走不开，能麻烦你帮着找间房子吗？我带了钱。” “好。”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叶巧慧搬了凳子，坐在了秦时床前，一边帮他擦嘴唇，一边和他说话。 “我都要让你吓死了，你说说你，有老婆孩子就不能多想想我们吗？一串四，你就不能给别人留一个吗？非把自己拼成这样？” 秦时刚刚苏醒，就听见自己媳妇说这样的话，捏了捏她的手，“我……没事，别担心。” 叶巧慧又惊又喜，“你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你尽管说，我去买。” 秦时摇头，“不饿，你先坐下说话，你怎么来了？你来了囡囡怎么办？她又不吃别人的奶。” 叶巧慧嗔了他一眼，“你心里只有你闺女是吧？跟你说，囡囡和我妈都来了，我什么时候能把孩子落下过？” 刘大梅抱着囡囡正在外面晒太阳，太阳晒的囡囡都眯眯眼了，嘟着个小嘴，很可爱。 也很搞笑。 “囡囡，你跟谁学的啊？小机灵鬼。” “囡囡？” 一个老年妇女从她们身边经过，忍不住停了下来。 “孩子也叫囡囡啊？” 女人慈眉善目的，刘大梅乐意和这样的人搭话，“是啊，我们叫囡囡，是我外孙女，我是当姥姥的。” “我认识一个人，她女儿也叫囡囡，在火车上认识的。” 秦时听说囡囡也来了，迫不及待地让媳妇去把孩子抱来，劫后余生，他特别珍惜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好好好，我去，人家都嫌弃是个丫头，就你不嫌弃。” “废话，别人是小子也不如我闺女，闺女是我的。” 叶巧慧就出病房找她妈和囡囡。 刘大梅正和别人聊天呢。 “妈，秦时醒了，要见囡囡，把囡囡给我。” 刘大梅和那个老年妇女一起抬头。 “巧慧，真是你啊？” 正是火车上见过的杨奶奶。 “杨奶奶，你也在啊？”叶巧慧很惊喜，本来以为就是一面之缘，某一段旅程的陌生人，没想到都见面了。 慕斯斯和杨奶奶。 “主任找我一起探讨些东西，巧慧，我听你妈说，秦时受伤了？” “是受伤了，刚醒过来就找他闺女。” 杨奶奶笑道：“这是人家的小棉袄，老了要承欢膝下的。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 秦时连半坐都不可能，只能卧床休息，向杨奶奶和岳母点了一下头，就迫不及待想见囡囡了。 囡囡本来还在东张西望，这个地方一点不熟悉，引起了她的无限好奇，等看见了秦时，就开始目不转睛了。 “喊爸爸……” 囡囡听不懂，还是十分专注地看。 叶巧慧让囡囡靠的更近一些，爷俩贴贴脸。 秦时又用指腹摸了摸囡囡的小脸。 “囡囡吃苦了，还没满月就坐火车，还没百天又来了这……” 秦时心里不是个滋味，囡囡说到底，还是个小婴儿。 “你要是觉得欠了囡囡的，就把伤养好，以后多陪陪她。” 秦时整理了一下情绪，问道：“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 叶巧慧说道：“这个你就别管了，陆营长他们也来了，我拜托他了，在附近找间房子，离的近，我两边都能照顾到。” 杨奶奶插了一句嘴，“我一个人住，就在家属院里面，隔的也近，你们不用找住的地方了，去我那儿住吧。” 做人的边界感要有的，叶巧慧委婉的拒绝了，“奶奶，囡囡不是大人，说哭就哭，会影响你休息的，还是等陆营安排吧。” “我这个年纪，本来觉就少，再说一个人住太冷清了，有个孩子闹哄着挺好。” 这么一来，叶巧慧倒是不好拒绝了。 “我去跟主任谈完事情，再来找你们，等着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叶巧慧倒是不好拒绝了。 刘大梅忍不住八卦，“那个谁，怎么会一个人住？她男人还有孩子呢？” “妈，这种事除非人家本人主动说，不要去打听，有几个愿意把自己家的事全摊开给人家看的？” “我这不是问你吗？又没问别人。” 当着女婿的面，让闺女吵了，刘大梅抹不开面，继续好嘴。 秦时和叶巧慧使了个眼色，很真诚地说：“妈，多亏了您，您跟着受累了，我和巧慧都知道。” 刘大梅有点小傲娇，“知道就好，女婿是个好的，就是自己生的这个忒气人。” 说完，自己也憋不住笑了，“棉袄漏风。” 陆营不能久留，向秦时表示了慰问之后，就要启程回部队了。 “我走了，秦时你要安心养伤，还有弟妹，还是住招待所吧，安全，也有房间。” 还留下了五十块钱，作为这些日子的花销。 杨奶奶本名叫杨英红，谈完事情后就过来喊叶巧慧她们了。 “我那边有锅有灶，要是想给秦时做伤号饭，都可以用，出去大门就有菜市场，鸡鸭肉鱼都能买到。” 叶巧慧跟秦时和小岳说了一声，她先把她妈和囡囡送过去，顺便认认门。 老旧的筒子楼里，一层楼住着十多户，大多是退休的老干部，很清净。 杨英红分的类似于宿舍，两间，大概有四十平，厨房在外面，是共用的。 一个人住蛮宽敞的。 杨英红又带叶巧慧看了厨房，十几家都在一起，其实蛮拥挤的。 “我都是跟别人错开，要么早做，要么晚一点，扎堆的时候，人都站不开。” 叶巧慧点头，“我记住了，这样省心。” 有路过的人跟杨英红打招呼，“老杨，来客人了？” 杨英红回答的很自然，“不是客人，我老家孙女。” 第39章 故人相送 “老家孙女？我记得你老家不是没人了吗？哪来的孙女啊？” 有一种讨厌，是明明不熟，却没有边界感的讨厌。 “你比我还清楚啊？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咱俩关系这么好吗？” “那你多少年不回去，我还以为你老家没人了。” “别管的太宽了，我有哥哥的，再胡说八道我可就骂你了。” 那个女人转身走了，“吃枪药了吗？还不让人说话了？” 杨英红又带叶巧慧去逛了市场，大白菜白萝卜胡萝卜都买了一些，又杀了一只鸡，叶巧慧打算给秦时熬点鸡肉白饭羹。 叶巧慧抢先一步付了钱和票，杨英红又把钱收回去了，不是舍不得或者做做样子，是不想让叶巧慧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从菜市场回来，叶巧慧就洗了鸡，拔开煤球炉的风门煮上了。 这个得长时间煮。 “不用在这里等着了，水添够，过两个小时再来看看锅就行了。” “奶奶，谢谢您了，替我们考虑的这么周到。”叶巧慧的感谢是由衷的，一面之缘，试问几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客气什么？我爱热闹，和你们夫妻也有缘。” 叶巧慧喂了囡囡，就回医院了。 “秦同志，我很郑重地告诉你，病房要保持安静，一次不能来那么多人探望。” “不是别人，我妻子我妈还有我女儿。” “那也不行，你要注意休息……不是我批评你的家属，你胡须都这么长了，她都不知道刮一下吗？太敷衍了。” “你不觉得管得太宽了吗？” 叶巧慧在门外停下了，隔着病房的玻璃，看见一个女护士坐在床前，正在对秦时批评教育。 护士的管理范围可真广。 叶巧慧推门走了进来，秦时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 “嗯，杨奶奶带我去了菜市场，买了菜还买了鸡，都煮上了，给你好好补补……”叶巧慧又假装刚看见他的胡碴子一样，“这才几天啊，胡须就这么长了？” 叶巧慧拿起床下面的盆子，准备去打水。 看了一眼还杵在她面前的护士，轻声问：“护士同志，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一起做了……不过我要替自己申辩一句，我今天刚到，就是想认真也得给我时间啊。” 护士闻言，脸色微变，眼神在秦时与叶巧慧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叶巧慧那张温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脸庞上。 “同志，我只是关心病人的恢复情况，提醒家属注意细节。”护士的话语很生硬，到底有没有心虚，只有她自己知道。 叶巧慧微微一笑，笑容里既有温度又不失分寸，“护士同志，您的关心我们心领了。不过，我相信作为他的妻子，我比任何人都更在意他的健康。 至于胡须，我刚到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是我疏忽了。我会替他打理好的，也请你放心，我们会严格遵守医院的规定，不影响伤号休息。”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秦时的手背，两人对视的目光都要拉丝了，仿佛是在无声地告诉护士，他们的关系坚不可摧。 有人纯粹是多余。 护士识趣地离开了。 真不是叶巧慧自作多情，护士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受了这么重的伤，前两天还在生死线上挣扎，手术室外和病房外都不见家里人，她自认为足够说明问题了。 她不知道的是，部队领导把这件事瞒下来了，直到脱离危险了才告诉家属。 护士是大龄了，高不成低不就就把年龄拖大了，乍看见一个长相可以，地位可以，可能没老婆，就算有老婆感情也极差的这么一个男人，就有了点小心思。 叶巧慧用毛巾打湿了脸，开始认认真真地刮胡子。 “别乱动，刮了小口子别赖我。” “口子是你刮的，我不找你找谁？” 叶巧慧停了下来，“要不，咱找刚才那个护士帮你刮？” 秦时一下子泄气了，“我宁愿长着也不会找她。” 叶巧慧本来就是开玩笑，她没有那么神金，看见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就认为是来抢男人的。 能被抢走的，他也从来不属于你。 刮完胡须，再给秦时剪指甲。 小岳刚从外面回来，原来是秦时支使他去买水果了，买了苹果和香蕉。 “带一些回去，住在别人家里，不能太不见外。” 叶巧慧还没行动，秦时就行动了，她也乐于接受。 估摸着鸡快煮好了，叶巧慧回家属院做饭。 现在还不是饭点，走廊里空荡荡的，叶巧慧经过厨房，有一个人一手拿锅盖，另一只手正用勺子舀鸡汤。 舀的是她家的鸡汤！ 这人正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位老阿姨。 女人吃了一惊，赶紧撤回了勺子，端着碗去了厨房一角。 “不应该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自己家的锅和盖吗？这怎么还走错了呢？” 女人就是不搭话，真要是说出去，丢人的是她。 叶巧慧把锅端走了。 淘的大米再放上点鸡肉，加点鸡汤，切上点蔬菜，鸡肉蔬菜粥就做好了。 “快给秦时送去，再回来吃晚饭。” “杨奶奶，我从食堂打回来就行，不用做了。” 杨英红就一个人，她家可是四口，这说不过去。 杨英红说道：“回来吃就行，不然买的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能吃掉？我就是一个孤老婆子，就贪恋人多热闹，你不愿意啊？” 真是……让叶巧慧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叶巧慧喂了秦时多半碗，秦时就摇摇头不吃了。 “医生说少食多餐，我放这儿，等过一个小时让小岳拿给你吃。” 小岳赶紧保证，“嫂子，我保证完成任务。” 今天算是旅程劳累了，叶巧慧天刚擦黑就回去了，杨英红做的鸡汤大白菜，又做了一锅米饭。 饭后叶巧慧去洗了碗。 两间卧室，主卧给了叶巧慧祖孙三个，杨英红主动去了次卧，那边只有一张单人床。 叶巧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古人情最难还。 “什么也不要说，我一个人睡，论面积比你们大床还大。” 杨英红很喜欢孩子，有一半的时间是她在陪着囡囡。 叶巧慧在给囡囡“松绑”，棉袄太厚重了，囡囡连吃手都够不到了。 “这是……长命锁？” “是。” 杨英红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看了正面又看反面，“真好看，这好像是民.国的东西，是谁送的吗？” “秦时的奶奶留下的，听说戴这个对孩子好，就一直戴着了。” “这东西只有大户人家有，秦时的奶奶……” “故人送的。” 第40章 兵来将挡 秦时的伤势在一天天好转，隔壁的牟平业要出院了。 部队的车来接的，还给秦时带了一封信。 “谁写的？” 叶巧慧拿起来一看，内心毫无波澜，“你爹或者你后妈口述，你妹妹执笔。” “看看写的是什么？” 叶巧慧没急于拆信，而是和秦时说起之前的事。 “你去执行任务刚走，家里就来了一封电报，就五个字：急，汇钱救命。没名没姓的我就没管。” 那个家，除了那个叫爹的人，和秦时还有血缘牵绊之外，其他人…… “不用管，真要是有大事，三爷爷会告诉我们，没有就代表着没大事。” 叶巧慧这才拆开信，果然是秦小兰的笔迹，张玉英的口吻。 “你后妈去西山奶奶坟前干什么？假装孝顺？” “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咱都不在家，她演戏给谁看？” “回家途中摔水沟里了，摔的不轻，没钱治病……没钱治病是因为咱没寄钱回去，在家里拖了三天，再送去医院伤口发炎了，高烧不退……” 等等，这流程如此熟悉，上一世的秦时就是这样…… 这一世的秦时救过来了，张玉英却倒霉了，巧合吗？ “医生说这种情况救治的希望不大，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你爹舍不得，尽全力要救，让咱至少掏四百块钱……你爹好大的口气，分家分了四百五，这就要回去四百，真是一点也不亏。 你寄回去的钱，可都在老嫲嫲手里，自个不想往外拿，光盯着咱，她亲儿子工作这几年是死的吗？他亲妈要死了，他不出份力？” 秦时黑着脸，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话啊？你要是掏钱的话，要么用你的工资，要么出去借，我手里的钱以后养囡囡，你的钱拿出囡囡的抚养费，剩下的养你爹你后娘还有你弟弟。” 叶巧慧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 秦时的眼神坚定地望向叶巧慧，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巧慧，你那些话是气话，我明白。以后，我爹的养老钱，我秦时自会承担一半，但张玉英……她从未尽过一日母亲之责，我全倚仗着奶奶抚养长大，张玉英没养我小，我也不会养她老，她的医药费，我不会出一分。” 秦时又督促叶巧慧给家里写信。 叶巧慧让小岳去护士站借了纸笔，借着床头小柜铺展开来，笔尖轻触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秦时口述：小兰，见信如晤，哥哥在此地不慎受伤，九死一生，捡回了一条命，正于医院静养。家中事务繁多，囡囡尚幼，亟需照料。望你能抽空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盼早日来，祝安好。 叶巧慧努力憋笑，谁又是冤大头呢。 “小兰是个实在人，你就不怕她真收拾了东西来呀？” “不会让她来的。张玉英要真是伤的这么重，她得在家伺候；要是伤的不重，只是为了要钱的，得装样子，也不能让她来。” 想想也是。 “寄信的时候寄给三爷爷，让他代交，要是不过过第三人的手，我怕他们胡说八道。” 有些话好说不好听，谁叫人家占个妈字呢，这就是道德大棒。 叶巧慧第一时间把信寄出去了。 秦时正在闭目养神，听见了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 “您来了。” 杨英红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说道：“囡囡冻着肚子了，今天有点闹，巧慧在哄孩子，我就来了。” 杨英红打开饭盒，是排骨土豆，还有两个馒头。 “现在一天比一天好了，得多吃点。” 秦时能坐立了，自己吃饭没问题。 杨英红状似无意地问道：“秦时，你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是，我两岁多一点我妈就死了，两岁多一点就有了后娘，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养我，我就跟着奶奶。” 自己家的那点破事，秦时也没必要瞒着。 摊上了这么一个渣爹，在他妈还活着的时候就出去找女人，他妈一死无缝衔接娶了张玉英。 “你奶奶真是不错，等她老了可得好好孝顺她。” “我奶奶已经没有了，走了十五年了。” 杨英红叹了一口气，“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她要是活着看你娶妻生子该有多好。” 秦时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等他真正有能力养奶奶的时候，奶奶已经不需要他养了。 “你妈的娘家，你舅舅姨妈都不管你吗？” “我妈是我奶奶的养女，她没有娘家。” 就因为没有娘家撑腰，他那个渣爹才渣的彻底。 “你妈也挺可怜。” 除了这一句话，杨英红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收拾好了东西，杨英红就离开了，迎面跟杨若琳相遇。 “姑。” 杨英红看着自己这个侄女，问道：“是回来看你爸妈，还是回来看我的？” “都有，我今天来是看战友的。” 杨英红疑惑的问道：“你不会是来看秦时的吧？” “姑，你也认识秦时啊？” 杨英红把她拉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很郑重地问：“你妈说你看上了一个当兵的，是秦时吗？” “是。” 杨英红气不打一处来，“秦时有老婆孩子，你是真敢说，不怕犯错误吗？” “秦时的老婆是他弟弟的未婚妻，他弟弟上了大学看不上她了才退了婚，结果叶巧慧寻死觅活的，秦时是被逼着娶的。 反正俩人，就是凑合在一起的，除了生了一个孩子，感情根本不好。” “你管人家感情好不好，军婚受法律保护，咱老杨家本本分分做人，毁人姻缘的事不能干。” 杨若琳挽着杨英红的胳膊，有些撒娇，“姑，我看上他是过去的事了，我今天就是单纯的看战友。再说秦时看不上我，没有叶巧慧的时候他也没答应我。” “没这个心思就好，你一个大姑娘，就不应该掺合人家夫妻的事，快去吧，看望了以后回家吃饭。” 杨若琳调皮地说道：“那肯定的呀，都到了家门口了。” 姑侄分开，杨若琳去找秦时，杨英红回家。 其实秦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杨若琳了。 保持点距离不好吗？ “别多想，我是回家探望父母的，作为战友来看看你。” 秦时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你应该说对不起，最没眼光了，对我也不友好，我直到今天也不明白，我到底输在哪里？” 第41章 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你越说这样的话，你越贬低巧慧，我只能离你远一点，以免让你误会。我还想告诉你，我娶叶巧慧一点也没有勉强，我认识巧慧比秦牧还要早，不要再在我身上找委屈，替我申张正义了，也就安慰了你自己。” 杨若琳很是吃惊，“你什么意思？叶巧慧是你想娶的，一点也没勉强你，是这个意思吧？” 秦时不多说。 “岳国庆，我要上厕所。” 赶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走，我走，秦时，原来你早就觊觎你弟弟的未婚妻，真是太吓人了。” “杨若琳，曲解你是有一手，你再口无遮拦，我就去找领导谈话了，我在为国家.安全而战，谁在背后捅刀？” 岳国庆也在赶人，“我们连长还在恢复期，请杨医生别火上浇油，对连长的恢复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真捅到领导面前，杨若琳还是怕的，秦时是已婚，再说觊觎也没有证据，秦时只是说认识叶巧慧比秦牧还要早。 杨若琳有点自取其辱，悻悻地离开了。 有时候她也恨自己，怎么就放不下呢？其实也不对，她放不下的是面子，她一个有着光鲜职业的，居然输给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农村妇女。 更让杨若琳窝心的事还在后头，叶巧慧祖孙三代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居住在她姑姑的家里。 杨英红赶紧拉她进来，“快进屋暖和暖和，这两天好冷。” 杨若琳木然地进屋，和叶巧慧打了个招呼。 “杨医生来了？”叶巧慧让了座。 “这是我姑姑家。”杨若琳多少有些不甘，能听出来。 “是啊，杨奶奶对我们很照顾，我们一家给她添麻烦了。” “哪里麻烦了，这些天我都不用动手做饭，净吃现成的了。” 看着自家姑姑和个外人客客气气，有问有答的，杨若琳就感觉到扎心。 她转身去了次卧。 去了次卧更扎心了，她床上的摆件呢？她夏天的衣服呢？ 她拉开门问杨英红，“姑，我的衣裳呢？我床上的东西呢？” 杨英红在逗弄小囡囡，小丫头和她熟了，一逗就笑，一笑一对小月牙，可爱极了。 “小点声，别把囡囡吓着。衣服我都叠起来了，放在衣橱里了，床上的我也收起来了，那么大个姑娘了，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那是摆在那里好看的！” 杨英红也没当回事，“过两天我再帮你摆上。” 杨若琳怒气冲冲地开始收拾衣物，动作粗暴地将一件件衣物塞进背包，仿佛每塞一件，都是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不甘。 她的眼神在房间内四处游离，最终定格在姑姑与叶巧慧母女温馨互动的画面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明明她才是杨英红的侄女。 “姑，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委屈不解，眼眶渐渐泛红。 杨英红闻言，轻轻放下怀中的小囡囡，走到杨若琳身边，试图安抚她，“若琳，你误会了，巧慧她们是我邀请她们来的，住在一起她们也帮了我不少忙。你的房间我一直都留着，只是想着帮你整理得更好些。” 杨若琳用力拉上背包拉链，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转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没有再多言，她提着行李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没有再回头。 杨英红望着侄女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想追上前再劝几句，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又错在哪里呢？ 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给了叶巧慧一个歉意的眼神。 “都是让家里人惯坏了，我哥哥嫂子快五十了又收养了这个孩子，要星星不给月亮，做事情太偏激太自我。” 叶巧慧知道房间和衣服就是导火索，真正是冲着她们来的。 “也怪我们，要是不打搅您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这是我家，我让谁住不让谁住，是我的自由，再说你们又不是常住，她和秦时还是战友，格局小心眼也小……算了，走就走吧，我们不说她了。” 囡囡的百日庆应该在年后，但风俗都是正月不办百日宴，就提前办了。 秦时也请了半天假，获准离开医院去家属院。 百日宴办的很简朴，炒了四个盘，几个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就可以了。 姥姥挂铜钱，杨英红送了一个婴儿车，天暖和了就能用。 婴儿车算是稀罕物，不用问也知道价格不菲。 “杨奶奶，这也太贵重了吧？” “不贵，我和囡囡有缘，和你们也有缘，送点东西不是应该的吗？我把囡囡当我的孙辈喜欢。” 萍水相逢的人能做到这一点，叶巧慧很感动，“奶奶，等春天暖和了，欢迎你去我家玩。” 杨英红很高兴，“我一定去，去看囡囡，到时候囡囡能喊奶奶了也不一定，是不是啊？囡囡。” 囡囡第一次穿上了裤子和小袜子，觉得新鲜老是踢腾。 杨英红和刘大梅破天荒地喝了两杯酒。 两人乱了辈分，一会姐妹相称，一会又是婶子和侄女了。 年关将至，秦时的身体情况符合出院的标准，正式办理了出院。 还是部队的专车来接的，叶巧慧祖孙三个同行。 路上还算顺利，囡囡没怎么闹，刘大梅在车窗上画花，逗了囡囡一路。 久坐对秦时来说有些困难，肋骨还没有完全恢复，叶巧慧让秦时靠在她身上休息，再累就躺在她的腿上休息。 十二点多点，一行人就回到了部队。 刘大梅抱着囡囡小跑着回家了，小岳帮着搬东西，叶巧慧扶着秦时走在了后面。 “终于回家了。” “是啊，终于到家了。” 对秦时来说，是劫后重生；而对叶巧慧来说，是她的努力，是她的不放弃，为自己赢了一个丈夫，为女儿赢了一个爸爸。 家里，刘大梅收拾了炕，又开始往灶上添柴火，大冷的天，屋里头像冰窖一样。 陈香菊听见这边有动静，也过来帮忙。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一家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吉祥话谁都会说，但叶巧慧还是担心，这抢来的遂愿会不会昙花一现？ “二营那个也受伤了，很奇怪，他伤好以后没升职，却转业了。” 这么一说都知道，说的是牟平业。 第42章 不速之客 秦时回来之后，晚上就有领导来看望了，秦时这才知道牟平业转业的原因。 擅自行动，还把战友的后背亮给了敌人。 上级也给秦时请功了。 年底了，刘大梅帮着收拾了房子，母子两个就回老家了，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老妈和哥哥一走，叶巧慧可就真忙起来了，加工点的事，还有张家长李家短的，赶在过年扎堆了。 好在囡囡听话，爷俩并排躺着说话，也能聊半天。 隔壁的冯婆子眼见风头过了，又恬不知耻从老家跑来了，余生要挂在儿子身上了。 本来冯大刚两夫妻这些日子过的很平静，韩接运说是离婚，就是一股气撑着，过后也黑不提白不提了。 冯婆子这一来，打破了这种平静，韩接运恨，特别恨，无比恨，老嫲嫲既然喜欢这个家，那么她走。 韩接运找叶巧慧写离婚诉状，其实就是写离婚理由，她请求组织批准她离婚。 冯大刚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安生日子，鸡飞狗跳的日子又要开始了。 “我现在也想明白了，离婚就离婚吧，光作我这一个就行了，没必要两个人受罪。” 冯大刚来看望秦时，忍不住说了家里的事，别人他也不能说，他和秦时是十多年的战友了，知道秦时是什么样的人。 “老冯，在家事上你没担当不作为，没什么好委屈的，这事我站嫂子。” 冯大刚其实是来求安慰的，听秦时这么一说就有点破防。 “我怎么没担当不作为了？” “你和嫂子睡一铺炕，她受没受委屈，挨过打没有，你不应该最清楚吗？上一次你老娘把人打成那样，差一点就出人命官司了，你作为了没有？你娘跑了，你黑不提白不提了。 好了，现在你老娘又来了，明知道她是什么德性，像没事人一样又接纳了她，又让她在家里呼风唤雨，兴风作浪，我要是嫂子，早离了八百回了。” 冯大刚居然一时无语了。 过了一会才说：“她是我妈，我能怎么办？” “你妈是生活不能自理了吗？能把儿媳妇打成那样。” 秦时适可而止，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叶巧慧也有自己的私心，不想让冯婆子待在部队，更不想和她做邻居。 韩接运每天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躲在自己那间屋子里，她有一套小锅灶，自己做饭自己吃，别人她不管。 这么一来可苦了冯婆子了，以前她只管支派，儿媳妇把什么都做好了，她甩开腮帮子吃就行了。 可现在她想吃就得自己做，自己刷碗，自己洗衣服，自己收拾，不做就只能挨饿。 气不过的她去叫韩接运的门。 韩接运嚯的一声把门打开，连余光都没给冯婆子。 “你干什么？” “有你这样的儿媳妇吗？连自己的男人婆婆都不管，只管炫你那张嘴。” “我可不是你儿娘妇，你的儿媳老早就死了，让你打死了，我凭什么给你做饭？” 冯婆子气的要死，“你等着，我去找领导说理去，告你虐待老人。” “快去，我也把你打我的事说了，一事不烦二主，一块处理了呗……还有啊，我跟你儿子要离婚了，你儿媳妇可不是我了。” “你，你，你……”冯婆子指着韩接运，“你是鬼附身了吗？你怎么敢的？” 冯婆子就回家躲了有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韩接运像变了个人一样，她真的好不适应。 “最好变成鬼要你的命，我要是还像以前一样，死一百次都不冤，现在我直接告诉你，少支使我，你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有一种人，打蛇随棍上，你弱她使劲欺负，你硬起来了，她反而老实了。 冯婆子向儿子告状，冯大刚是一言不发。 “你哑巴啦，我看就是欠揍，你揍她一顿就老实了。” “离婚证快下来了，她和我们没关系，凭什么伺候你？还有，你已经对部队造成恶劣影响，领导找我谈话了。” 冯婆子不相信，“你们领导管的真宽。” “我已经申请调往边远地区了，你要是愿意，就收拾东西跟我走。” 冯婆子这才有几分相信，跟着儿子她当然愿意，可这个边远地区在什么地方，她不太明白。 “守边疆，不太富裕，生活条件不好的艰苦地区。” 冯婆子的心凉了半截，“那你为什么去啊？可以不去啊。” “因为你，把家属院的人全惹完了，我不走不行。” 冯婆子还是退缩了，跟着儿子享福行，跟着受罪她才不去。 最终冯婆子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眼中却闪烁着算计，“儿砸，娘年纪大了，这把老骨头哪经得起边疆的风吹雨打啊，娘还是回老家去吧，那里熟人多，也自在。”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冯大刚的手背，仿佛有多少温情似的。 冯大刚看着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无奈也有释然，“娘，您回去也好，但儿子能力有限，每个月只能给你五块钱养老，多了不会有了，我也要过日子。” 冯婆子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每个月可有七八十块，我帮你攒着不行吗？有合适的再给你娶个媳妇。” “我的工资以前一直交给你，你给我攒了多少啊？拿出来吧，有机会我就娶个媳妇。” 冯婆子是五十都拿不出来，都挥霍掉了，她在乡下的时候，小日子比支书过的还滋润。 随即冯婆子又强挤出一丝笑容，那茬不提了，“五块钱就五块钱吧，娘不挑，能过日子就行。” 她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旧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开始演苦肉计了，“儿砸，你记得寄啊，娘在老家等着。” …… 秦时已经能下地走走了，新年也来了。 这是叶巧慧在部队过的第一个年，比乡下可热闹多了。 部队还组织了联欢会，军嫂们去厨房帮忙包饺子，大年夜要用的。 囡囡还小，叶巧慧不愿意凑热闹，包完饺子就回来了，自家也要包。 秦时也没有参加联欢会，等囡囡睡了，两夫妻一个擀皮一个包，配合默契。 初一初二是孩子的节日，除了放鞭炮，还能收几分钱一毛的红包，积少成多，能富裕一阵子了。 谁也没有想到，大年初三竟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43章 小白脸不中用啊 秦牧没结婚，过年是要回家过的。 秦小兰正在院子里劈柴，她爹是个甩手掌柜的，另一个躺在炕上，家里的脏活累活只能她干。 看见了二哥，秦小兰眼圈都红了。 “咱爹咱妈呢？” “爹不知道，咱妈在炕上躺着，她成瘫子了……” 秦牧吓了一跳，“怎么会瘫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提起这件事，秦小兰对二哥有很大的意见，“爹给你打过电话，你同事接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什么时候？没人告诉我呀？” 秦牧一口咬定同事根本没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怎么会不回来？ 同事都要冤枉死了，秦牧是个自私透顶的东西，好事不请自到，吃亏的事躲的远远的。 张玉英抱着儿子鼻涕眼泪横流，又把继子一家子骂了一顿。 “狼心狗肺的东西，不用他伺候，就让他寄点钱都不愿意，要不是他，我还瘫不了。” 秦小兰觉得有必要帮大哥解释一下，“大哥也受伤了，大嫂还带着个孩子，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张玉英把鸡毛掸子抽在了秦小兰身上，用的力气不小，秦小兰疼的咧了咧嘴。 “那家畜牲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处处替他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他是我哥，我们都姓秦。” 气的张玉英又要抽她。 “小兰，你出去吧，别惹妈生气了。”秦牧扶张玉英躺下，“别气了，受罪的是自己，别人看不见。” 对着亲儿子，张玉英没什么好瞒的，就把自己去干什么，怎么摔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我奶奶还留了好东西？” “嗯，我听你爹说的，我也没见过，老东西和你爹说要留给长孙，可叶巧慧生的是个赔钱货，哪是长孙？” 秦牧没说话，心里有了算计。 秦牧在家里过了年，初一就坐车来了部队，此行有两个目的，他妈秦时是必须管的，要么掏钱要么出力； 另一个目的，看看那些好东西到底在不在秦时手上。 新年刚过，人都挺闲的，秦时和叶巧慧就在家里陪囡囡。 “囡囡也该有大名了吧？” “不急，上学还早，我得慢慢起，起个好听的，咱也文化一把。” 这么说还有几年的时间，叶巧慧就不管了。 门岗来报告了，门外有人找，说是秦时的弟弟。 弟弟？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秦时穿上大衣，戴上军帽，就迈步向外面走，叶巧慧叮嘱，“别带回来，让他住招待所。” 秦时就没打算把人带回来，都是些打着亲人旗号的水蛭。 果然是秦牧，戴着眼镜，黑色的毛呢大衣，黑色皮鞋，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哥。” “跟我走。” 秦时率先向招待所的方向走去，秦牧只得乖乖地跟上来，他这个哥哥人狠话不多，他小时候没少挨揍。 到了招待所，秦时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要了一个房间。 秦牧问道：“亲弟弟来了，都没有资格住你们家吗？” 秦时言简意赅，“没有。” 秦时是连装都懒的装。 进入房间，秦时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直奔主题，“说吧，你来干什么？” “你是我哥，我是你亲弟弟，用得着这么生分？” “不说是吗？行，那我就走了。” 秦牧赶紧拦住了秦时，“我说，妈瘫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妈怎么瘫的？” 真是……连你妈都出来了，秦时是真不装了。 秦牧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就是大冬天掘地的事改了改，改的是上山耧松毛。 最后帽子还是扣在秦时头上了，因为他不出钱，耽误了病情。 秦时睨了秦牧一眼，“你是干什么的？是好看的吗？你妈瘫了，你在哪？” 秦牧撒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我也是出了钱的，还不够。” “我从十七岁当兵，往家寄钱得有一千多块了，供着你们一家子吃喝，你也花了不少，出事了怎么有脸问我要钱的？” “能力大要多出点，我刚工作，又没结婚。” “秦牧，你真够不要脸的，那是你妈，我妈早死了。” 秦牧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后妈也是妈，只要沾了这一个字，你就得尽儿子的责任。” “别高兴的太早，继父母对继子女未尽抚养义务，继子女可以不承担赡养义务，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我也不怕你上告。” 秦牧不就是认为他不想闹大吗？清者自清，他不会为了虚名去当冤大头。 他姓秦不姓孙。 “哥，真要做的这么绝吗？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别，我可不敢把后背交给你。” 秦牧正月十六才开学，他不急，慢慢耗呗。 秦牧一副白面书生的打扮，很容易让女生心生好感，经过服务台的时候，服务员就主动跟他搭话，“同志，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能送热水吗？房间里没有热水。” “好的，马上安排。” 秦牧回房间不久，服务员就来送水了。 “你不是本地人吧？听你口音不像。” “我老家招县，是招县口音，秦时是我哥哥，我是有事来找他。” 服务员很纳闷，“为什么不去家里住呢？” 秦时结婚了，部队分的房子，又不是没地方住，让亲人住招待所有点说不过去吧？ “唉，我嫂子恨我妈恨的要死，摔瘫了都不管，怎么可能让我到家里住？关键我哥还听她的……” 省略号后面的内容，自行想像吧。 秦时能自由活动了，一家三口就去了陆营家里坐了坐，又拜访了楚团。 楚团和秦时在书房说话，叶巧慧抱着囡囡在和楚团长家嫂子说话。 林秀云是一名初中老师，是知识分子。 “弟妹，我可是听老楚说了，刚来就帮部队安置了很多军嫂，老楚还夸你呢，说英雄不问出处。” 叶巧慧不敢居功，“就是机缘巧合。” “不过弟妹，嫂子当回坏人，给你提个醒，秦时是军人，咱还是要维护好他的形象，搞好家庭关系。” 书房里面，楚团也在说这个问题。 “你这次立了大功，已经报上去了，不出意外会升一升，这个重要当口，千万别爆出什么影响形象的事情。” 秦时立刻就想到秦牧了。 秦时就把家里的事，包括渣爹继母没有抚养过他，割韭菜割上瘾了，存款不用反而问他们要钱……原原本本地全告诉了楚团。 “就是你那个弟弟，在招待所散布不实消息。” “他自己撞上来的，那就别怪我了，我告他抹黑军人形象，要求调查。” 第44章 不自重遇上了阿斗 秦牧没有等来秦时的妥协，等来的是公安局的人。 秦牧有些慌，却强自镇定，“我，我犯了哪条哪法了，为什么要抓我？” “有人报警了，你涉嫌污蔑军人，抹黑军人形象，我们接警调查。” 秦牧大声说道：“我没有撒谎，句句属实。” “那就跟我们走，公.安局就是你讲理的地方。” 要是有后悔药，秦牧想喝点，可惜没有。 秦牧被带走后，这件事在家属院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八卦，有八卦的地方就有是非。 陈香菊来串门的时候就问了，那个人真是叶巧慧小叔子？ 其实陈香菊说的够委婉了，外面传的更离谱，都说秦时两口子故意害小叔子，因为此小叔子非彼小叔子，是被人抢了未婚妻的未婚夫。 够乱的。 “是，秦时后妈生的，秦时的工资没少往家寄，因为他摊上了我这么一个傻老婆，寄多少全在老嫲嫲手里，光攒给她这个儿子的就有一千多块。 秦时受伤住院的时候，老家来信了，说是老嫲嫲摔了，让寄钱回去，秦时还需要人照顾，我没顾上就没寄。 放着存款舍不得花，结果人瘫了，她亲儿子来兴师问罪，还在招待所造秦时的谣，不抓他抓谁。” 陈香菊和叶巧慧关系好，心自然是偏向叶巧慧的，“外面传的可难听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什么挖弟弟的墙角，两男争一女……” 叶巧慧坚信有人兴风作浪，秦牧住在招待所，他怎么能接触到那么多军嫂？ 秦时报告了楚团，楚团又在大小会上敲打了某些干部，管好自家女人的嘴，别人家给把枪就冲，一群傻娘们，也不分好赖人。 背地里也在查消息的来源。 秦牧的事要通知单位领导的，这货一下子就慌了，他已经有前科了，再来一条还得了？ 自己这个哥哥是要毁了他呀。 秦牧直接报了他未来岳丈的大名。 接到电话的徐爱国真是火冒三丈，你好好当你的老师教你的书，享受爹妈的偏爱就行了，没事你去惹人家干嘛。 纯粹是没事找抽型的。 朽木不可雕也。 “燕妮，考虑考虑分开吧，秦牧这个人只有小心眼，没什么大智慧，以后也不堪大用，你看你刘叔家的儿子，孙叔家的儿子，哪一个不比秦牧强？” 徐燕妮不高兴了，“爸，你什么事都没搞清楚，就开始向着外人说话了，刘叔的儿子孙叔的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秦牧才是我的未婚夫，我要嫁的人。” “秦牧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我女儿执意要嫁的人，我能不搞清楚？你猜我为什么只让你们订婚不让你们结婚？上一次的事我没管？” 但凡有点地位的人，都想高攀或者门当户对的，有几个去找地位低的，又不是去扶贫。 嫁女高嫁，娶媳低娶。 徐爱国也不例外。 徐燕妮很是失望，“爸，你的意思是不想管吗？” “燕妮，你看清形势，他招惹的是军人，是秦牧自找的，这种人你还是早点看清的好，比他优秀的人有很多很多，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徐母附和道：“燕妮，听你爸的准没错，秦牧没地位没靠山，就长的还行，也不是让人看一眼就拔不出来的那种，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妈，你也叛变了……告诉你们，秦牧除了是农村人，哪哪都好，我是非他不嫁的……我已经不是原装的了，除了秦牧没人要了。” 徐爱国气的想甩女儿两巴掌，不自重就让人瞧不起。 徐母吓的赶紧拦住他，“老徐，全打坏了你又后悔，燕妮能有什么心眼，还不是秦牧撺掇的？事到如今啥也不说了，你难道想要个有污点的女婿？ 为了燕妮，扶不起的阿斗咱硬扶，你去一趟吧。” 这边，被敲打的干部回家再敲打自己的女人，结果最后都指向了一个人：杨若琳，有人去看病拿药，就是她当八卦说给人家听的，一传再传，这才闹的沸沸扬扬的。 毫不意外，杨若琳因为违反纪律通报批评之后被调走了，传播的人也被批评教育了。 第二天，徐爱国才赶到。 督促秦牧向秦时和叶巧慧赔礼道歉，消除恶劣影响，赔偿五十块作为精神损失费。 行政拘留六天。 案子算是了了。 在外人的眼里，秦时和秦牧说到底还是兄弟，没必要痛打落水狗。 这几天，家属院的风气好了很多，喜欢八卦爱凑堆的明显少了。 这才是该有的样子，早就应该整顿了。 家里备的年货多，这几天叶巧慧就变着花样给秦时补充营养，得快点好起来。 秦时的主要工作就是照看囡囡，因为睁眼闭眼看到的人就是爸爸，囡囡和爸爸很熟，一喊就会给个笑脸。 秦时在练习囡囡的手臂力量，趴着练习抬头。 叶巧慧正在包饺子，白菜猪肉馅的，肉放的足够多。 “囡囡像个撑锅的小蛤蟆。” 取笑闺女，叶巧慧毫无留情，相当残暴。 秦时把闺女抱起来，撑时间久了他也心疼。 “咱才不是小蛤蟆，咱是白雪公主，是不是囡囡？” 囡囡不懂，但她知道爸爸在逗她，毫不吝啬的赏了一个笑容表情包，手舞足蹈的。 玩着玩着，囡囡向一侧偏移，小身子居然翻过来，又用手撑地，变成小蛤蟆的姿势。 “啊，囡囡真厉害。” 叶巧慧叭唧亲了囡囡一口，“囡囡咋这么厉害呢？” 被爸爸妈妈联合双夸，囡囡更高兴了，口水泛滥。 秦时在担心囡囡的看管问题。 “我看，你就别上班了，专心在家照顾孩子就行，我的工资养你娘俩没问题。” 叶巧慧和他想的不一样。 “你在追求进步，我也要追求进步，光照顾孩子，以后我就跟那些坐街头说是非的女人一样了，我讨厌那样的人，也讨厌自己变成那样。” “那孩子怎么办？要想两不耽误都做好可不容易。” 叶巧慧坐到了秦时面前，问道：“这边你有没有熟人，能帮上忙的那种？” 秦时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放心，不是让你犯错误，要是能给我哥安排个工作，哪怕是临时工，就能让我妈和我哥都搬到这边来，我妈帮着照顾囡囡，我也能接着工作。” 第45章 得逞 叶巧慧不是光为自己考虑，哥哥在农村就是大龄了，能娶上媳妇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来到了大城市，有了工作之后，起点就完全不一样了，哥哥还是有选择权的。 秦时想了想，说道：“我试试吧，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是那么好安排的。” 叶巧慧嗯嗯点头，“尽力就行，不成我也不会怪你。” 秦时反手握住媳妇的手，“你这么说我更要做成了，不成不会怪我，成了呢？” “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做给你吃。” 秦时拉着闺女的小手，头靠在墙壁上，单手抚着脖颈，衬衣解开两个扣子……反正啊，叶巧慧有点恋爱脑，觉得自家男人好帅啊，就算娶她的初衷不是喜欢她，她抓住现在和以后就行了。 “我又不是饭桶，别光问吃的，我记得有人想奉献自己来着……” 叶巧慧脸有些发红，她虽然生了孩子当了妈妈成了已婚妇女，和面前的男人也只有一次肌肤之亲而已。 两个人心里都有芥蒂，过了一个新婚之夜就没有了下文，偏偏只有一次就怀上了囡囡…… 这命中率也是杠杠的。 “什么也没有身体重要，先把身体养好。” 叶巧慧转身走开了，秦时如释重负，没有不认账，这就是个好的开始。 隔壁冯大刚的调令下来了，正在进行工作交接，虽然离婚证还没下来，韩接运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了。 叶巧慧和韩接运并不熟，临行之前特地过来跟她告别。 “回娘家吗？” “只能回娘家了，我爹妈生气归生气，也没不让我进家门，我自己下地养活自己，过两年要是遇上个不嫌弃我的，也想过再嫁人。” “别低看自己，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你很好。”叶巧慧特别反感贬低自己的，肯娶她是什么了不得的成就吗？ 需要歌颂吗？ “我给囡囡做了一双鞋，算我的一点心意吧，以后不可能再见了，囡囡看见花鞋鞋的时候能想起我来。” 红底带黑点的小花布，小巧玲珑的，确实很好看。 “谢谢你了。” “客气了，我的一点心意。” 冯干事家的房子要比这边大一点，秦时就问叶巧慧，要不要换一换，他有资格提这样的要求。 “不换，这边就挺好。” 住了三个多月也有感情了，绝望至极又柳暗花明，都是在房子里面发生的。 吃过晚饭，叶巧慧做好了家务，往锅里舀了三大瓢水，再架上柴火烧炕。 泡脚。 闹钟的指针指向九点钟了，叶巧慧擦干净脚上炕睡觉。 刚一熄灯，男人就偎了过来。 巧慧用手掌撑开距离，“伤好了吗？就开始乱动。” 气息喷在脸上，暖暖的，又痒痒的。 “不碍事了……” “不碍事是你自己说的，不可信，好了，睡觉。” 秦时扳过叶巧慧的身子，“想耍赖？” “我哪有……” 男人的身子就俯了下来，离她有几寸之遥，“办你，还是有能力的。” 叶巧慧想捂住他的嘴，让秦时轻轻拿开了，头就俯了下来…… …… 叶巧慧揉了揉腰，身体有些不适，就像劳累了一晚上，还没歇过来一样。 确实够劳累的。 叶巧慧老脸一红，有一说一，男人在这方面确实是强，有谁能折腾半晚上的？这还是伤着，要是没伤，还让不让人活了？ 秦时挑帘进来，将囡囡塞到叶巧慧的怀里，小声说：“早就饿了，我看你还在睡，就没叫醒你。” “噢。”叶巧慧含糊地答应一声，却不敢看秦时。 秦时杵在面前，叶巧慧觉得有点不自在，于是说道：“你忙你的吧。” 秦时冷不丁地问：“还疼不疼？” 叶巧慧的脑袋一下子炸了，这是什么问题？这个问题能问吗？什么人才会问这个问题？ “秦时，你正常点好不好？” 秦时笑了，“没事就好。” 昨晚有点鲁莽了，真担心伤着媳妇了，一气之下再取消这项福利，得不偿失。 吃了早饭，秦时想去市里拜访熟人，说白了就是大舅哥的事。 备年货的时候，和陈香菊两家买了一个猪头，叶巧慧卤了，还有不老少，让秦时带了一些。 秦时说再去供销社买两瓶酒，买两包点心。 “你多注意点，别磕着碰着。” “知道了。” 秦时走后，叶巧慧趁着囡囡不哭不闹，收拾了收拾卫生，又把囡囡换下来的尿布洗了出来。 隔壁有说话的声音，墙矮，能看见人的脑袋，看样子冯大刚走后，有人搬进来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邻居。 有过冯婆子这样的邻居，叶巧慧真希望来个正常一点的，好相处的，别整的像个神经病一样。 陈香菊来串门，说起隔壁邻居。 “我听老萧说是孙科长的媳妇随军了，城里人，之前嫌工作不好安排，一直没随军。” 叶巧慧没有想到，和这家人很快就见面了。 陈香菊离开，叶巧慧起身相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扒着门缝往里看。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儿啊？你找谁？” “爸爸说你家有小妹妹，我找小妹妹玩。” “你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得和妈妈说一声，你要去阿姨家看小妹妹才可以看呦。” 小女孩返身就往自家跑，边跑边喊，“妈妈，我要去阿姨家看妹妹。” 邻居家的女主人走了出来，她扎着两个低马尾，个子高挑，五官姣好。 就是吧，整个人给人一种不易接近，很清冷的感觉。 叶巧慧说道：“孩子想去看妹妹，我说一定要经过爸爸妈妈的同意才可以。” 女子问女儿，“真要去看妹妹？” “嗯。”小女孩用力点头。 “去吧，不要淘气。” 得到了许可，叶巧慧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蓬松的发顶，眼神里满是笑意，伸出了手，“走吧，阿姨带你去。”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又害羞地把手伸到大手里面。 “来，阿姨带你进去，但你要答应阿姨，要轻轻地哦，小妹妹还在睡觉呢。”叶巧慧轻声细语的，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小脸蛋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叶巧慧轻轻推开门，侧身让小女孩先进去。 叶巧慧把囡囡抱到炕的边缘。 小女孩蹑手蹑脚地走到炕边，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囡囡。 “妹妹好小啊，这么一点。” “妹妹会长大，会像姐姐一样高。” 第46章 吹牛不上税 小女孩不吵不闹，囡囡睡着了就趴在她身边看，囡囡醒了就牵着囡囡的小手玩。 “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姨，窝叫家园。” 那位漂亮的邻居，家园的妈妈过了一会就找过来了。 “家园，还没玩够吗？” 家园跑过来，依偎着妈妈，“再玩一小会，妹妹真可爱。” 叶巧慧搬了椅子，让家园的妈妈坐下。 家园的妈妈叫苏妍，在报社工作。 “家园从小就是我带着，没有玩伴，见了孩子就特别亲。” “囡囡也是啊，看见了大哥哥大姐姐就盯着看，可高兴了，你尽管带着家园来玩。” “好啊。” 初次见面，两个女人都不太热络，苏妍没过多久就带着家园走了。 秦时下午才回来，进屋先喝了大半碗的凉白开。 “有热水，非喝凉的，也不怕伤身子。” “没那么严重，出任务的时候什么没喝过？” 午饭还留在锅里的，巧慧添了一把火，加热了让秦时赶紧吃点垫垫。 晚饭还早。 “在李培基家里吃过了，不过我吃不惯他媳妇做的，太咸，没怎么吃饱。” “给你留饭留对了。” 这会的叶巧慧，也不像早上那会别别扭扭的，果然人需要习惯。 秦时吃饭，巧慧坐在一旁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有希望吗？” 秦时从兜里掏出一封介绍信，是去面粉厂工作。 “就是个临时工，转正式工得看表现，也得看机会。” 能从大山里走出来，叶巧慧已经很满意了，人不能太贪心。 “已经很好了，秦时，谢谢你。” 秦时还没见过叶巧慧这么客气过，忍不住提条件，“怎么谢我？” 巧慧抓了抓他的毛寸，小声骂道：“臭流.氓……” 下午，秦时就给何超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他岳母家走一趟，把工作的事传达一下。 “咱妈照顾囡囡，每月咱也发工资，老人把儿女拉扯大就很辛苦了，没义务帮咱带孩子。” 秦时的三观正。 “那开多少工资啊？” “工资都交给你，开多少你说了算，我不管。” “行啊。” 叶巧慧的个人小银行里，已经有一千多块小两千了。 “秦时，咱隔壁搬来邻居了，说是孙科长？他对象真厉害，在报社上班呢，耍笔杆子的。” 叶巧慧还顶着小学没毕业的帽子，就特别佩服文化人。 “你也很厉害，不用羡慕别人。” 叶巧慧不信，“我哪里厉害了？” “一晚就怀上了囡囡，刚来就开了一个加工点，还当上了妇联干部，还不厉害？” 叶巧慧捶了秦时后背一下，想起男人还有伤，拳头摊开，赶紧替他揉揉。 “没事，那点力气我挠痒痒都比它劲大。” 叶巧慧觉得自己又一次被轻视了。 夫妻之间只要捅破那层关系，后面相处就自然多了，秦时不是那一.夜几次郎，也够叶巧慧招架的了。 又一次酣畅淋漓，汗湿的叶巧慧和男人约法三章，一个星期的极限是四次，再多她就罢工。 秦时把巧慧揽到怀里，轻笑出声，“出力的是我，我没觉得累。” 要不是顾及秦时有伤，叶巧慧都想诅咒他赶紧恢复训练，狠狠地败败火。 注定不能了，秦时最少要休养三个月。 刘大梅和叶洪成接到电话第三天就来了，穷家难舍，娘俩大包小包的，能带的都带来了。 女婿给儿子找了工作，刘大梅打心底里高兴，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儿子的婚事了，有了工作就代表着儿媳妇有盼头了。 秦时带着叶洪成去单位报了到，因为离部队远，在部队住不方便，秦时又帮着申请了一间宿舍。 因为还有老娘，申请了一个单间。 “刚开始可能苦点累点，等习惯就好了，过个一年半载的，大家对你有印象了，我再拜托别人看能不能转正式工。” 叶洪成也不是矫情人，“还能比下地还累？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年轻，没摔打出来，我就从来没喊过累。” 从面粉厂出来，秦时又去了供销社，媳妇交代了，给闺女扯三尺花布，缝两个罩衣，五六个月就得加辅食了，洗罩衣总比衣服好洗。 看着女售货员的呢子大衣好看，秦时心动了，媳妇穿上肯定更好看。 女售货员都害羞了，任谁被这么一个英俊帅气的军人盯着，不得春心荡漾啊？ 女售货员以为秦时对她有意思，以为自己的白马王子来了，让秦时的一番话打回原型。 “同志，你这件大衣在哪买的？” 售货员很高兴，说话的语气都是欢快的，“好看是吧？她们都说好看，你抬头看，就在这里买的。” “我媳妇穿上一定更好看。” 女售货员的心里瓦凉瓦凉的。 女售货员的笑意瞬间凝固在嘴角，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与尴尬。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手指轻轻划过呢子大衣的柔软面料，有点怅然又有点不甘，“那你可真是有眼光，这大衣的款式和颜色确实挑人，你媳妇穿上合适吗？ 要是合适的话能买，定能增添几分温婉。” 秦时没注意到售货员微妙的变化，他专注地打量着大衣，心中已想象出叶巧慧穿上它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多少钱？我买了，我媳妇要是穿着不合适，那没有合适的了……你都没有她穿着好看。” 直男说话，真是杀人诛心啊。 售货员报了价格，她快速包好大衣，递到秦时手中，要去柜台交钱。 售货员已经被打击的眼神都飘向了别处，不愿再多停留。秦时接过包裹，完全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氛围变化，他转身就离开了。 而身后，女售货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既有羡慕又有不甘，她姿色上乘，还有比她更漂亮的？ 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 秦时又买了红糖和麦乳精，不管谁饿了都能冲一杯垫一垫。 买好了又去了肉店，五花肉割了两斤，大骨买了三根。 又买了两斤苹果，一斤桔子。 叶巧慧其实没让他买这么多，三尺花布和大骨才是计划内的。 叶巧慧赶紧接过来，埋怨道：“你不累啊？自己身上有伤，没有一点数。” “别说的我那么不中用，我还给你买了件呢子大衣，你试试合适不？” “净浪费钱，我又不出门，穿给谁看？” “穿给我看。” 谁说男人情商低的，土味情话她也爱听。 第47章 暂时不生了 叶巧慧真穿上了，挺合适，就是这颜色吧……像个新嫁娘似的，换个颜色是不是更好？ “好看，我就说嘛，谁也没有你穿着好看。” 这分明还有前文嘛，叶巧慧问道：“你跟谁说的？” “售货员，还说你穿上不一定合适，这个很挑身材。” “那人家也没说错啊？” “她又没见过你，说这些就是太武断。” 这人……还不让人说话了？ “你肯定回什么了，是吧？” “我说我媳妇穿上肯定比你好看。” 咳，叶巧慧默默地为售货员送上一句对不起。 刘大梅也说好看，衣服是好，好看得分人。 “要是换个颜色，可能要好看点。” “红色就挺好，年纪轻轻的穿什么老嫲嫲色。” 刘大梅符合这个年代的审美。 秦时又说了大舅哥居住情况，住的单间，不愿意吃食堂自己开伙也行。 刘大梅张罗着从老家带过来的东西都搬过去，这里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儿子家才是她的家。 等逢年过节了，她就去跟儿子一起过去。 “还说自己不重男轻女……” “我现在承认重男轻女了，怎么的吧？我是没给你看孩子还是小的时候没管你？” 秦时插话，“妈，巧慧没别的意思，她希望你把这里也当成家。” “我知道她也是好心，但我就认为儿子家才是我家，你们年轻人我不知道，反正老一辈人是这么想的，还是赶紧想想生老二吧。” 巧慧吓了一跳，“妈，囡囡才多大？你真敢说。” 刘大梅回怼，“不都这样？怀上了就生，肚子是你的不假的，那你也管不着。” 这句话是实话，还是能气死人的实话。 叶巧慧也不是说不生，上辈子孤苦半生，身边一个孩子也没有，这种没有期待没有等待没有惊喜只能混吃等死的日子，她是再也不想过了。 如果可能她想生三个，最好是儿女双全。 想生愿意生也不能是现在，囡囡还不到四个月，两个孩子差一岁两岁，囡囡肯定被忽视。 叶巧慧舍不得。 可照男人的能力，要是放任不管不干涉，也不是不可能。 那只能叶巧慧自己想办法了。 又一次去市里办事，叶巧慧一个人去了医院。 丁向红是个合格的领导，对下属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巧慧，哪里不舒服吗？” 叶巧慧拉囡囡当挡箭牌，“不是，问些囡囡的事，我这生的头一个孩子，一些事不懂。” “那咱一起去呗。” “不了，丁主任，家里那摊子事离了你也不行。” 丁向红其实是一个享受别人夸奖的性格，叶巧慧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当的这个领导特别重要。 真是哪哪离了她也不行。 “那我先走了。” “丁主任路上慢点。” 转过身的巧慧轻轻拍了拍胸口，要是丁向红执意要陪着，她就得谎话连篇了。 挂了号，取了就去了妇产科。 刚到科室门外，就听见有人说话。 “大夫，我想领一些避.孕用的药。” “是暂时不想生吗？节育环取放都比较方便，避.孕效果好，我还是推荐你用它。” “我已经两次宫外孕了，不想再受那个罪，我丈夫也同意。” “长效避.孕，还是节育环最安全，最经济。” 这时候还没有叫号这一道程序，都是女人，叶巧慧就推门走了进去。 “巧慧？” “苏妍，这么巧啊。” 苏妍大大方方的，指着医生手里的避.孕套，“想领点这个，咱女人也得爱护自己啊，你是……” “一样。” 叶巧慧说明自己的情况，女儿才三四个月，现在不想怀上孩子，再怎么说也得等上个一两年。 医生就推荐节育环。 节育环的副作用太大了，叶巧慧不想当小白鼠，拒绝了。 避.孕套可以免费领一部分，免费之外的就要付费了。 一包两只，叶巧慧一下子要了四十包。 相比较，苏妍买的少，只有二十五包。 从医院里出来，苏妍笑着碰了碰叶巧慧，“这得用多久啊？秦连长这么强的吗？” 都是女人，叶巧慧也没觉得难为情，“咱半斤八两，谁也不必说谁，我们结婚才一年零一个月，随军才四个月，算起来是新婚。 家园都三岁了，你和孙科长也挺强的。” 不行了，说着说着歪楼了。 “我还要去邮局寄稿子，要一起去吗？” 也算是顺路，叶巧慧就跟她一起去了。 厚厚的一迭稿纸被装封寄出去了。 “你真厉害。”叶巧慧的夸奖是发自内心的。 “有什么厉害的？就是份职业。” “靠脑子赚钱还不厉害啊？” “没有灵感，想到头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真没有什么好羡慕的。” 叶巧慧又不是社会小白，她懂。 “弟妹，我去医院的事，我不想生孩子的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跟外人说。” “我只敢保证我不说出去，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你不想生孩子，那我就不知道了。” 叶巧慧可不敢保证。 “算了，知道就知道吧，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苏妍结婚有七年了，怀家园之前有过一次宫外孕，在家园之后又有过一次，身子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的。 更让苏妍顾虑的是，下一个一定就是健康的吗？苏妍和孙科长都不敢赌。 两个人这才决定不生了。 可婆婆不是这样想的，她还想拼个孙子，又不是她儿子的问题，凭什么不生？ 女人要是不能生孩子，她儿子娶她干嘛？ 苏妍没想随军的，这里的条件肯定不能和城市相比，都是让婆婆气的，才带着孩子随军了。 离着婆婆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 这还是秦时第一次见这东西，翻来覆去也没看懂这是什么。 “气球？” “你吹起来看看？” 对这方面特憨的秦连长在媳妇的戏谑中真吹了，可越吹越不对劲，这是个什！么！玩！意！ 秦时看着叶巧慧，冷不丁一手把她抄过来了，“解释清楚，这是什么？目的何在？” 叶巧慧挣扎，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不然又洗不清，还以为他俩随时随地。 “我说我说，囡囡还小，我不想现在怀孩子，我又不能不让你碰我，那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这东西叫避.孕套，啥都不影响，用了就不会怀孕……怎么用有说明书，自个看。” 秦时真就认认真真地看了说明书。 看完了说明书，男人扬眉，“懂了，要不咱试试？” 第48章 姐想低调实力不允许 秦时的体验并不好。 “就像隔着你好远。” 叶巧慧赶紧捂他的嘴，“少说话，你还要不要脸？” “这和脸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想让囡囡不到两岁就当姐姐吗？你想让她小小年纪就被冷落吗？你能把两个孩子都能兼顾到吗？还是说……”叶巧慧扫了秦时一眼，“你能约束自己两年？” 别说秦时了，任何男人都做不到。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 “还行，慢慢习惯就好了。” 男人改口了。 一个寒假，孩子们不上学，大的小的都玩在一起，就惹出了不少事，比如往人家房顶上院子里扔石头，砸了瓦和玻璃还算好的，还有的砸到了人。 哭的骂的，还有拎着耳朵来找叶巧慧告状的……鸡嫌狗厌的年纪，叶巧慧也头疼，讲理又讲不通。 秦时看着叶巧慧，拇指指向自己，“开口问我啊，你男人肯定无条件帮助你。” 可别说无条件了，她被“要挟”过好几次了。 “我才不求，你愿意看我笑话你就看呗，我不拦着你。” 这话就有点杀人诛心了。 “来，我告诉你，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你的意思是先立个榜样？去哪找这个榜样呢？” “扇动你那双发现美的眼睛。” “滚……” 还真让秦时说对了，这群孩子气人是真气人，可爱的时候也真可爱。 有一名军嫂身体不太好，感染上了哮喘，去园子里扒白菜的时候，扒一会歇一会，脸憋的青紫。 几个小学生看见了，主动帮忙，帮着扒帮着推帮着搬回家。 把那个军嫂感动的，逢人就夸三个孩子。 这不就是榜样吗？ 叶巧慧和丁向红汇报了情况，请苏妍写了一篇广播稿，还带点小煽情的，当晚就出现在各家各户的广播喇叭里。 循环广播。 妇女联合会还给三个孩子发了奖品，一人一个笔记本，一人一支铅笔。 这可是奖品，意义不一样的。 宣传果然奏效。 打这以后，明显孩子们懂事了，受表扬的严格要求自己，没受表扬的也想上一次喇叭，你追我赶的，氛围很好。 现在很少有人投诉孩子们了。 过了十五，加工点也开始上班了。 叶巧慧去做了交接，盘点了数量，吩咐几名员工抓紧搬到各自的工位上去。 有人轻笑出声。 叶巧慧抬头看向那人，那个人指了指蹲在她前面搬东西的人，又笑了一次。 这个时候的女裤，开口不是和男裤一样，而是开在一侧，一下蹲就会露出里面的线裤秋裤。 要是别的颜色还好，千万别是大红大绿大紫的，特别显眼。 被人笑的那位就穿着大红色秋裤，还从开口挣脱出来了。 叶巧慧没有笑，都是女人，再说这样尴尬的事谁没经历过呢？ 得改。 等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确实改了，但叶巧慧想现在就改。 她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偷偷跟慕斯斯说了。 作为大姑娘，慕斯斯也有这种尴尬，不敢下蹲，不敢穿带有鲜艳颜色的内衣裤，里外还得配一色…… “怎么改啊？” “前开门。” 慕斯斯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直摇头，“不行不行，咱是女的，怎么能和男生一样？还不得让人家笑话死？我宁愿穿这样的。” “不改前开门的也行，改成这样的。” 叶巧慧把上衣撩起来，露出自己的腰，“换成这种也行，是松紧带的，穿脱都方便。” 这种样式的慕斯斯接受，松紧带有收腰功能，显的也不臃肿。 “梁主任差点格局，我帮你转达给厂长行吗？姐，你这算是改进了，要是采纳了可能会有奖励。” “奖励不奖励的我不在意，我就是不想让姐妹们尴尬。” 在慕斯斯的引荐下，叶巧慧很顺利见到了王厂长。 能坐到厂长这个位置，首先眼界得比一般人高，不高的都垮台了或者调走了。 叶巧慧把原因和方法都讲了一遍，有人需要就是合理的。厂长觉得可以一试，安排叶巧慧去了裁剪车间，亲自指导裁了两条。 锁边熨烫缝纫一套流程下来，熟手用了一个多小时全搞定。 女工比比量量的，有两个女工还主动出击，想要买下这两条裤子。 既然反响不错，王厂长当即就督促梁主任投入生产。 裁剪车间内，叶巧慧站在厂长身旁，两人目光聚焦在新裁剪出的两块裤料上，它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排列着——侧边开衩改为松紧带设计，还有少量的前开门设计，既保留了女性的优雅，又解决了下蹲时的尴尬。 王厂长下命令了，春装赶工，女裤放在首位，先赶制出一批投入市场，测试反响。 要是反响不错，再大批量投产。 王厂长有点小激动，他预感再带动一股潮流，就像的确良一样。 王厂长大手一挥，也允诺了，会奖励叶巧慧，奖励金额得视利润而定。 叶巧慧很满意。 既然来了市里了，叶巧慧决定也去看看她哥。 叶洪成一次也没回去过，她妈都念叨好几次了。 阳光斜洒在面粉厂的空地上，尘埃在光柱中起舞，叶巧慧穿过堆积如山的麦袋，终于看到了哥哥叶洪成的身影。 他弯着腰，汗水沿着额头滑落，滴落在满是尘土的衣襟上，双手紧抓着麻袋，将一袋袋小麦奋力抛向传送带。 组长站在不远处，双手叉腰，眉头紧锁，嘴里不停地催促着，声音尖锐而刺耳。 “加快一点，叶洪成，你是没吃饭还是怎么着？工资不是白拿的，偷奸耍滑没人会用。” 叶洪成只是默默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没有一句怨言。 这时，旁边一位工人看不下去了，他用力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大步走到组长面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组长，你也得讲点良心，叶洪成来了之后，咱们这活儿轻松了多少，您心里没数吗？别光顾着催，别过河拆桥，也得看看人家多不容易！要是评先进，我第一个评他。” 说完，他瞪了组长一眼，转身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埋头干活，眼神中满是对叶洪成的同情。 这一幕，让叶巧慧的心头暖了。 “姚素梅，在这里我说了算，不想干早点说话。” 原来不是他，而是她。 姚素梅没被组长吓倒，“我不是你招来的，你说了还真不算，厂长说开我我才走。” 第49章 狗仗人势 叶巧慧不想让哥哥过的这么憋屈，怎么也得把组长好好的骂一顿，然后拉着哥哥就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同志，等一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喊住了叶巧慧，“我是厂长，我来处理。” 叶巧慧也不认识人家，心想就等他处理完了再发飙也不迟。 组长变脸变的真快，腰也不掐了，声音也低了，低眉耷拉眼的走了过来，“张厂长，进度还算顺利，我一直在督促他们。” 张厂长却朝着叶洪成招手，“你过来，过来。” 叶洪成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小跑着过来了。 张厂长又指着组长，“你去，上传送带。” 组长都懵了，“厂长，你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叶洪成干活干的太慢了，你做个样子给他看，学着点。” 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组长硬着头皮上阵了，他真没干过这等粗活，原来的组长调走了，姐夫托人把他塞进来的。 别说达到叶洪成的七八成了，连一半都达不到。 还累的跟个孙子似的，厂长不喊停他也不敢停，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张厂长终于喊停了，组长舌头都拉老长了，再不喊停要嘎。 “过来。” 组长哆哆嗦嗦的，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风。 “从现在开始，我重新任命，姚素梅任组长，叶洪成接替姚素梅的工作，王铁接替叶洪成。” 王铁腿软，“张厂长，我身体不太舒服，我能请半天假吗？” “那就从明天开始换，姚素梅和叶洪成，有什么困难吗？” 姚素梅回答的特大声，“没有！” 叶洪成的声音要小的多，“没有困难。” 组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同调色盘般精彩，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了，背影显得格外落寞与狼狈。 叶洪成望向妹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低声对妹妹说道：“别担心，我没事，你先回去吧，别让妈担心，我会慢慢适应这里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步伐虽不轻快，却坚定了许多。 张厂长得知叶巧慧和叶洪成是兄妹，向叶巧慧道了歉，“叶同志，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厂长，我有责任，管理上的疏忽让你们兄妹受委屈了。也请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多听多看，确保每位工人都能在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中工作。” 张厂长很真诚地道歉，让叶巧慧心中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那个人也太欺负人了，明明我哥哥很努力了，大冬天汗都淌湿了，能证明不了他努力吗？张厂长不来，我准备拉我哥哥回家的，我们去哪工作也没有偷奸耍滑，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欺负人显得你们很高尚吗？” 急眼了，叶巧慧连张厂长也划到对立面了，他可是一厂之长，那种垃圾不是他任命的？ 那种垃圾还真不是张厂长任命的。 张厂长是刚调来的，而那个组长是老厂长大舅子的小舅子，因为裙带关系才上位的。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张厂长调任到这里，他也想扶植自己的人，要是老厂长的人全留下，他这个厂长之位不就被架空了吗？ 所以说张厂长也没有那么高尚，各有目的，他重新提拔上来的人不就约等于他的人了吗？ 叶巧慧直接等到她哥下班，一起回到宿舍。 “你干的这么憋屈，为什么不和秦时说不和我说？” 兄妹俩从小一起长大，叶洪成是真护妹妹，除了家里穷点，巧慧真的没受什么委屈。 委屈都是在秦家受的，掉老嫲嫲裤裆里了，上辈子被坑了几十年。 哥哥受委屈了，她却不知道，不能分担一点，这让叶巧慧很难受。 叶洪成反而安慰叶巧慧，“组长不是天天在，他会躲起来喝大茶，我就轻松了。” “但你干的活也是最苦最累的，秦时也是，托人找关系就给你找了这么一个活？” 叶洪成转身很认真地说：“你不要不讲理，连街道办都有很多待业青年没安排，却安排了我，你知道多不容易吗？ 你要是回去找妹夫的茬，才是让人寒心的，我觉得挺好，我在地里出一天的大力，还没有我半天挣的多，我知足。” 叶知慧知道找秦时不对，她就是心疼哥哥嘛，唉，怎么还不改革开放啊，就凭哥哥手脚勤快，做点小生意不比现在强？ “你老老实实回去，囡囡还在家等着你，也不要和家里人说，明天我就换工作了，也就轻松了。” 叶洪成不让说不让说，晚上和秦时独处，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 “我明天去看看，或者找我的老战友，看看能不能换个工作……也怪我，我要是多去几趟就好了。” “过些日子再去吧，厂长已经把那个人开了，我哥哥也换了工种，不在传送带上了。” “噢，那就改天再去。” 叶巧慧往男人的身边偎了偎，借了好使的右胳膊，找了个比较舒适的位置。 现在做这些动作都是本能反应了，也不扭捏。 “我还埋怨你来着……” “该埋怨，是我没考虑周到。” 能听出秦时的心情不好，叶巧慧挠了挠他的手心，男人一把捉住了她，“你几岁？” “反正没你老……我埋怨你，是当时气的，我现在不埋怨了。我哥说了，城市里有待业青年都没安排，他却安排了，他知足。他还吵我了，说我不懂得感恩，让你寒心了。” 秦时的脑袋靠着媳妇的头顶，软软的，连头发都是软软的。 “大哥有点小题大做了。” 巧慧换了个姿势，面对着秦时，主动抱紧了他，“我错了，我不应该埋怨你。” 秦时笑了，托着屁股上举，吻她…… …… 囡囡这段时间不赖床，每天都是第一个醒。 秦时睡的迷迷糊糊的，赶紧把囡囡抱走了。 刘大梅在灶间做饭了。 “妈，早。” 刘大梅小声问道：“巧慧还没醒啊？” “她一天也挺累的，囡囡晚上还起了两次夜，熬夜了让她多睡会。” 对这个女婿，刘大梅是比较满意的，有本事还顾家还疼媳妇疼孩子，打着灯笼也难找。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工作有危险，吓死个人…… 第50章 半斤八两 “秦时啊，你现在也能支使自己了，囡囡也听话，我想去你哥那里住几天，上了半个月的班，他一次也没回来过。” 秦时说道：“捎个信让大哥有时间回来一趟吧。” “不了，回来也没地住，还是我去吧，过两天我就回来，我是要看囡囡的。” 等叶巧慧醒了，秦时就把刘大梅的决定告诉了她。 “我妈惦记我哥，就让她去吧，这几天我不去加工点了，在家看囡囡。” 吃了早饭，秦时就送岳母去面粉厂。 叶巧慧知道哥哥的情况，一个大男人不讲究吃穿，房间里真没有什么东西。 叶巧慧给老娘带了馒头和咸菜，还有秦时的旧衣裳，另外又嘱咐秦时到市里了再割点肉带着。 秦时都答应了。 两个人一走，叶巧慧就觉出冷清了，家里就只有她和囡囡。 杨英红送的婴儿车，现在派上了用场。 把小包被垫上，让囡囡躺上去，就可以推着在房间里转了。 苏妍带着家园来玩了。 “没写稿子？” 苏妍叹口气，“没有灵感的时候，写出来的东西没眼看，出来找点灵感。” 叶巧慧笑道：“你看我像灵感吗？” “蛮像的。” 叶巧慧烧了热水泡茶。 不是叶巧慧喜欢喝茶，而是这边的水质，老是有一种土腥味，不加点东西喝不下去。 家园就推着婴儿车在逗囡囡。 苏妍嘱咐，“家园，注意别碰到什么东西，妹妹还小，磕到了会疼会哭。” “妈妈，窝看了。” 叶巧慧把一杯茶端到苏妍面前，“不是什么好茶，去山里采的，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苏妍轻轻抿了一口，“就冲上山采的，我也得尝尝……不错嘛，口感顺滑，回甘生津。” “觉得不错就多喝点。” 苏妍打量着房间，问道：“阿姨呢？怎么没看见她？” “惦记我哥，去看我哥了，秦时送她去的。” “怪不得。手心手背都是肉，惦记着很正常，我到了这边，我妈给孙向阳打了不下五通电话了，就是问我在这边过的怎么样，身子怎么样。” 叶巧慧深有感触，“儿行千里母担忧。” 苏妍有些自嘲，“换成我婆婆就不一样了，就像我高攀了她儿子，我耽误了她儿子……要不是孙向阳对我好，我都想带着家园娘俩过日子，不会比现在差。” 问题是苏妍可一点没高攀，孙向阳是城市兵不假，父亲还是厂里的小干部，和苏妍爸爸妈妈也是不能比的。 苏父是住建部门的领导，苏母是xx大学老师，到底谁高攀啊？ 这些话也就对着叶巧慧吐槽一下，对着别人苏妍是不敢的，万一让男人知道了，影响夫妻感情。 她就是为自己感到委屈。 “你这是亲婆婆，我后婆婆更过分，还想把囡囡送人，是我硬抢下来的。” “啊？后婆婆还这么嚣张，谁给她的胆子呀？” “是我，我愚孝，让她耍的团团转；我公公，女人作他在后面撑腰，我就说秦时倒霉，后妈亲爹还有媳妇，把他坑苦了。” 苏妍笑问：“你这是自我批评吗？不过醒悟了就好，以后离的远一点，人挪活树挪死。” 两个人口中的后婆婆，情况不容乐观，吃喝拉撒睡都在炕上，那味道特别难闻。 秦远山渣男的本性此刻显现了，除了吃饭，他基本上不回来，秦小兰给张玉英接屎接尿擦身子，他从来不搭把手。 秦远山以前怎么对前妻的，全部还到张玉英身上了，怎么说呢？渣男深情？说的是笑话吧？ 秦小兰对这个爹有意见，她妈受这么大的罪，他就一点也不动心吗？ 秦远山问秦小兰要大儿子家的钥匙。 “爹，你要钥匙干什么？” “我去那边住，你自己闻闻，家里还能住人吗？” 秦小兰替她妈寒心，这就是她不惜和家里人闹翻也要嫁的男人，以大姑娘的身份嫁的二婚男。 叶巧慧：在你妈身上就找不着无辜这个词。 “你帮着收拾好了还有味吗？我妈再怎么说也跟了你二十多年，给你生了两个孩子，这么多年伺候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秦远山听的很不耐烦，“少废话，给我钥匙。” “不给，我大哥说了，我有难处可以去住，别人不行。” 秦远山的脸冷了下来，“我是他老子！” “我只听我哥的，他说不给就不给。” 秦远山气势汹汹地找了一圈，结果没找到，又准备去撬门。 秦小兰赶紧去喊了三爷爷，秦远山才罢休。 “兔崽子，你敢去撬门，我就敢去告你，老秦家也没有你这样的混蛋玩意，你是要把你所有的退路都堵上，以后等死吗？” 秦远山还振振有词，“我就是住住，家里腥骚滥臭的，怎么住人？” “小兰不是人？她能住你为什么不能住？别忘了，那个女人是你犟着头非要娶的，你妈差点让你气死，你已经不做人一次了，还想第二次不做人？” 秦远山对三爷爷的不满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忍无可忍的高度，“三叔，我家的事你不要管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秦姓可是大姓，三爷爷威望又高，当即就有人围了上来，“秦远山，你再叫一声试试？” 好几个人对他怒目而视，秦远山不敢叫了，“好好好，我不撬。” 秦小兰已经对这个爹不抱希望了，就算不撬门，是住在家里的，不管的他还是不管。 张玉英也没少骂，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秦远山言听计从，现在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 “我跟你的时候还是大姑娘，你是烂二锅头，你当时说的比唱的好听，说好的首饰呢？” 张玉英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斑驳的墙面，说不委屈是假话。 “那时候，你说家里祖传的银手镯、银耳环，会一样样地套在我手上，风风光光的娶我。我傻啊，信了你的鬼话，带着身子进了你家门，不到十个月就生了秦牧，受了多少白眼和嘲笑。我现在动弹不得了，成了这副模样了，你却连屋里的味儿都嫌弃，我是因为什么瘫的？都是因为你骗我有手饰……” 她艰难地转过头，怒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当年真的好傻，以为他会护自己一辈子，以为他们的“爱情”坚不可摧，其实就是肥皂泡，一戳就破。 “能怨我一个人吗？什么人明知道人家有老婆孩子，还去勾.搭？还不是图钱图东西，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第51章 求亲 秦远山是渣，这是不可否认的。 但他说的也不假，好人谁会给一个已婚已育的男人机会啊？ 只能说渣男配渣女，天生一对。 张玉英气的把炕上的东西全扔下来了，包括尿芥子，秦远山嫌弃的不行，用脚踢到了三米开外。 “爹，你别气我妈了行不？你还嫌她不够惨啊？” 秦小兰都要崩溃了，她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摊上了这么一对父母。 “是她找事，我就是闻不了尿骚味，我就是不想进这屋，怎么她还能逼我啊？” “秦远山，你等着，我告诉秦牧去，让他看看他这个驴爹。” “你伤了都不回来，医药费不出一分，瘫了跑的比兔子还快，你老了能指望上吗？” 秦远山难得说了一句明白话。 “他也是你儿砸！” “我还有一个……那个靠不靠得住不敢说，你生的铁定靠不住，他毕业两年了，我是连个钢蹦都没见到。” “秦远山，你个狗娘养的，你个畜力玩意，我x你妈！” 秦远山，“嘴痒痒了是吧，欠揍是吧？” 秦小兰在中间当起了肉盾，才没让两个人打起来。 明明她妈没伤着之前，秦远山言听计从的。 现在是哪根筋搭错了？ …… 老家的事，叶巧慧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发表意见。 狗咬狗，外人看热闹就行了，反正没一个值得心疼的，何必偏这只向着那只呢？ 秦时立二等功一次，升职了，以后都要称呼一声秦副营了。 别人恭喜的时候，两口子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因为秦时值得。 到了晚上，叶巧慧还是炒了两个菜肴，允许秦时喝一杯。 “不喝了，喝酒误事。” 叶巧慧还是替他倒了一盅，“还没上班，喝点不碍事，庆祝仪式不能没有。” 刘大梅一般是星期一到星期五来看囡囡，另外两天去跟儿子团聚。 今天没在。 叶巧慧也给自己倒了一盅。 “我和囡囡谢谢你，于公你是保家卫国，于私是给我们娘俩拼前程。” 秦时纠正，“于私是为我们一家拼前程，主要是为囡囡拼前程，只有我们当父母的强大了，有能力保护囡囡了，囡囡才能不被人欺负。” 叶巧慧看着婴儿车里的囡囡，“你说的对，囡囡不能再被人欺负。” 囡囡听不懂爸爸妈妈的话，但她爱笑啊，惹的叶巧慧吧唧亲了一口。 当爸爸的也想亲一口，也这么做了。 但爸爸的胡须是减分项，刚亲完，囡囡的小脸扭曲，开哭！ 叶巧慧把她抱起来哄。 “胡子扎人，以后你少亲囡囡，你和我不一样。” “我看囡囡就是搞区别对待，你爸爸也是身姿挺拔，英俊潇洒，怎么到你这里就不受待见了呢？” 叶巧慧推了他一把，“都跟你说了，胡子扎人了，还在这里胡搅蛮缠。” “那我亲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躲？” 真是幼稚的可以。 叶巧慧踢了他一脚，骂道：“囡囡皮肤嫩，能和我们大人比吗？你等着……” 秦时赶紧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只亲大的不亲小的。” 叶巧慧不是真生气，秦时也不是真道歉，这是夫妻情趣。 叶巧慧陪男人喝了一个，太呛就收起来，专心吃饭。 囡囡才这么点，就开始谗饭了，盯着妈妈的嘴巴看，还咽口水。 “小谗猫，谗也不能给你吃啊，你有自己的饭。” 囡囡好哄的，吃饱了就睡了。 “营长，嫂子，在家吗？” 秦时，“我去开门，好像是郭子豪的声音。” 果然是郭子豪。 叶巧慧问道：“吃了没有啊？要不再吃点？” “吃过了吃过了。” 叶巧慧收拾了桌子，让两个人喝水。 郭子豪坐在长椅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双手不时地摩挲着膝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时骂道：“有话就说，别整的像个女人一样，娘们唧唧的。” 叶巧慧瞪了他一眼，就不会好好说话吗？什么叫娘们唧唧的？娘们怎么惹他了？ 郭子豪这才说了他此行的目的。 郭子豪和沈月已经交往几个月了，彼此感觉挺好的，想把关系确定下来。 但沈月的爸爸妈妈不想女儿找个军人，所以一直表示反对，郭子豪想去拜访他们又心里没底。 叶巧慧闻言，在他身旁坐下，轻声说：“子豪，别紧张，沈月是个好姑娘，你们能在一起不容易，可千万别一点挫折就放弃了。” 郭子豪感激地看向叶巧慧，说出了此行目的，“嫂子，谢谢你。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和营长陪我去一趟沈家，有你们在，我心里能踏实些。我知道军嫂不易，但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我能给沈月幸福。” 等到了郭子豪的休息日，刘大梅在家照看囡囡，秦时两口子陪着他去拜访沈月的父母。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郭子豪站在秦时家门口，手里提着精心挑选的营养品礼盒，脸上既紧张又有期待。 叶巧慧从屋内走出，手里还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轻轻抽了抽郭子豪，把那一点点灰尘抽掉。 看着郭子豪一脸紧张的样子，叶巧慧笑道：“子豪，看你紧张的，咱们是去谈喜事，不是上战场。” 秦时也从屋里面走出来了，“怎么不是上战场？今天你一定要排除万难，把未来丈人丈母娘拿下。” 叶巧慧，“别添乱了，看不出来你的兵紧张吗？” 秦时拍了拍郭子豪的肩膀，声音沉稳有力，“走吧，咱们一起去见见沈月的父母，让他们看看咱们军人的风采。” 沈月家所在的家属院，规模不大，但很整洁。 沈月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营长，嫂子，你们都来了？” 叶巧慧和沈月走在前面，“是啊，你看子豪紧张的，你爸妈有什么顾虑啊？” “他们一是怕军嫂太苦，我家虽然条件一般，但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他们是心疼我；第二是考虑到子豪是外地人，万一一退伍了我得跟着去外地，他们舍不得我去那么远。” 了解了情况，才能有来有回打回合。 站在沈月家的门外，郭子豪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领，还是紧张。 秦时轻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记住，真诚最重要，你是个好兵，他们会看到的。” 第52章 顾虑重重 沈月的父母也没想到女儿就是瞒着他们找了个对象，他们只不过不同意，却把部队干部都惊动了。 来者都是客，又不能把人赶走，沈父还是客客气气地把人让了进去。 沈月做了介绍，“爸妈，这位是子豪的领导秦营长，这位是秦营长的爱人叶巧慧。” 秦时和叶巧慧分别和他们握了手，“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两位驾临，蓬荜生辉。”沈父很客气。 客气归客气吧，把郭子豪摒除在外了。 趁着气氛好，郭子豪赶紧把礼品递上。 沈母淡淡地说了一句坐吧，就随手放在了一旁。 秦时先开了一个头，“郭子豪从下连队就在我手下，算起来也有七年了，他年纪轻轻就提了干，在同一批兵里算是很优秀的。” 沈父附和了两句，再没有下文了。 对于女性来说，劝人可是强项。 叫巧慧说道：“我算是沈月和郭子豪的介绍人吧，两个人真是有缘分，联谊会上有相中郭子豪的，也有想和沈月交朋友的，偏偏这两人只对彼此满意。” 沈母干笑两声，笑的很勉强。 “叔叔阿姨，郭子豪很有诚意，我和秦时也很看好他和沈月，咱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对他哪里不满意的，尽管提出来，能改就改。” 沈母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说道：“我和她爸就沈月一个女儿，从小不说宠着长大的，反正是没吃过苦。军人是光荣，可他们照顾不到家里也是真的，那以后大小事全是沈月的，反正我和她爸舍不得她吃苦。” 沈月急了，插话道：“妈，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无用了？我是没吃过苦，不代表着我不能吃苦，我也上了三年的班了，上班也是要干活的，又不是去坐办公室。” 沈父瞪了女儿一眼，“大人说话，你不要插嘴。” “你们说的是我的事，我是当事人，为什么不能说话？” 叶巧慧笑着说道：“我是军嫂，在这个问题上我有发言权，拿我和秦时说吧，他下班后可以回家，也有休息日，柴火都是他上山割的，不爱做饭可以吃食堂，除了外出执行任务，他们还是能照顾到家里的。” “你是随军，小郭应该还不够随军条件吧？” 郭子豪老老实实承认，“我的职位还不够随军的，我还年轻，还有升职的机会，我对沈月也是真心的，还请叔叔阿姨给我一个机会。” 沈母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部队每年都会有人退伍，有人转业，要是郭子豪转业了，沈月也要跟着去，女儿去那么远，哪个舍得？ 郭子豪保证了，真要是有一天转业了，他会争取留在本地工作，他老家还有两个哥哥，爹妈也不是非要他回老家不可。 那他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为父母养老他不在跟前可以少出力，但钱不能少出。 沈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她轻轻叹了口气，未来的事谁敢确定呢？ 郭子豪见状，很坚定地说：“阿姨，我理解您的担忧，军人确实有着不同于常人的使命和牺牲。转业的选择，我会慎重考虑，确保我们能在这里扎根，让沈月不必远离家乡，也不必为生活奔波。 而且，我会更加努力，不仅为了我自己，也为了能给沈月一个安稳的家。” 沈母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却仍然有忧虑，“子豪啊，你说的这些，我们心里都明白。可你看，部队里的生活变数太大，每年的转业潮，就像是一场未知的雨，说来就来。月儿她，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这心里头啊，就跟针扎似的疼。" “我理解，我也不是现在就结婚，就是想让你们试着接受我和沈月处对象，慢慢的了解我。” 沈父终于松了口，“那好吧，你俩处对象可以，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得经过我和她妈的同意。” 这等于成功一半了，在现在这个时代，谈过恋爱却又退婚的很少很少。 沈父沈母很热情，非要留三个人吃了一顿饭。 郭子豪还没转正，正是需要表现的时候，他和沈月在厨房里做饭。 沈母挺好奇的，“他们不都是天天训练的吗？小郭还会做饭啊？” 叶巧慧小声说：“秦时也会，好像除了不会生孩子，别的都能做的来。” 这么一来，郭子豪更加分了。 分开时，秦时对郭子豪的要求是这样的，“多参加任务争取立功，争取留在部队。” “营长，我记住了，我一定好好干。” 夫妻两个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屋里面有人说话，大嗓门的是刘大梅，另一个声音没听出来。 叶巧慧推门走了进去，“妈，我们回来了。” 刘大梅，“巧慧，你们看看是谁来了？” 叶巧慧好奇地问：“谁啊？” 杨英红探出头来说道：“是我呀。” 叶巧慧很高兴，“奶奶，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打电话说一声啊？我让秦时去接你。” 杨英红问道：“秦时好了？” 秦时活动了一下筋骨，“不做剧烈运动，影响不大了。” “那就好啊，我是坐着部队的车来的，别忘了我是军医，还能发光发热。” 杨若琳调走后，新调来的军医经验不足，部队领导四处借人，杨英红知道后就主动来了。 她才六十几岁，培训年轻军医还是可以的。 能见到秦时一家，才是最让杨英红高兴的。 杨英红的身边堆满了她带来的礼物：一个精致的布娃娃，眼睛仿佛能说话，用现代的话说卡姿兰大眼睛，很难让人不喜欢。 还有大人孩子们最爱的钙奶饼干，光看金黄色的包装都格外诱人；还有几包密封好的面包和肉干，看上去很有食欲。 叶巧慧很不好意思，好像从认识之后，一直是杨英红单方面对他们一家好，他们却没有回报什么。 “奶奶，您来看我们，我们全家欢迎，以后不要带东西好吗？我和秦时……” 杨英红打断巧慧的话，“我就是和你们家有缘，我就是喜欢孩子，要是对你们造成了压力和困扰，我以后就不来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巧慧赶紧解释，“您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让您来？就是您老是花钱……” 第53章 救人 杨英红明白，自己和这家人没有任何牵绊，却一次次走入人家的生活，确实缺个理由。 “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孩子，我见囡囡第一面就喜欢她，要是你们没意见，我当她干奶奶吧？” 杨英红的这个要求，叶巧慧和秦时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 认亲仪式也没怎么办，杨英红把一个带有桃木剑的手环送给囡囡了。 这就当认亲的信物。 认了亲就是一家人了，就算杨英红不过来吃饭，叶巧慧也会去喊，有时候让秦时去。 她们不拿杨英红当外人，杨英红也就不拿自己当外人，刘大梅去城里那两天，她还会主动留下，帮着照看囡囡。 叶巧慧可以去干点别的，不耽误。 秦时休养四个月，开始工作了，但不参与训练工作，每天工作八九个小时，下班后就回来。 日子在有条不紊中进行着。 这天，叶巧慧去接了一批货，交接办完了之后，她回家去喂奶。 刚走到门口，一个孩子就横冲直撞跑了过来，要不是叶巧慧躲的快，都要撞她身上了。 孩子跑到他妈面前，把那个军嫂吓了一跳，“铁柱，怎么了？” 铁柱掐着脖子，另一只手拼命指脖子，小脸都青紫了。 “怎么了？你说话呀？哑巴了？”铁柱妈真着急了。 旁边有人问道：“是不是噎着了？” 铁柱妈想起来了，一巴掌拍在了儿子背上，“你个谗玩意，我煮的大骨头是不是让你偷吃了？” 一个人挣钱养一家，再加上老家的娘家婆家都需要接济，军嫂过的都很节省，十天半个月吃一次肉就不错了。 铁柱都七岁了，又黑又瘦，当娘的就买了一根大骨头煮汤给他喝。 但吃什么也要有个度，不能一顿吃完，又咱儿子偷吃，铁柱妈临走之前，就放到大衣橱上面了，以为保险了，铁柱肯定够不到。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铁柱大椅子上面放小椅子，小椅子上面放板凳，真让他拿下来了。 大骨上面有肉，有筋，有骨髓，也有脆骨，铁柱一点一点的，全撕下来吃了。 坏就坏在这块脆骨上了。 卡在喉咙上，咳不出来，咽不下去，还有那种要憋死的感觉，铁柱这才慌了，赶紧来找他妈救命。 铁柱狂点头，是他吃了。 铁柱妈帮着捶背，又开始抠喉咙，都没用。 有人催着铁柱妈赶紧去卫生室。 有人也担忧，卫生室离这边至少有三百米，能赶趟吗？ “我来试试吧。” 叶巧慧不想显露太多，一个识字不多的农村妇女，会太多不会让人怀疑吗？ 可情况不允许她不管。 “你？你懂吗？”铁柱妈很怀疑。 “我试试，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叶巧慧站到铁柱的身后，双手包握放在铁柱肚脐正上方的位置，双手向自己的位置快速、有力的冲击压迫腹部，反复做了三次。 铁柱妈赶紧拦住了，“你这是干什么？你没看见铁柱难受的很？停手停手，我们去找医生。” 这个当口，纯粹是添乱的。 “快拉住她，我是在救铁柱，送医根本来不及了。” 别人没动，陈香菊冲上来把铁柱妈拉走了。 一下，两下……二月的天说冷还挺冷的，叶巧慧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有女工在窃窃私语。 “这个办法有用？不会把人治死了吧？” “你看像有用吗？铁柱的嘴唇都青了。” “那要是人没了，铁柱妈不得拼命？” 陈香菊听不下去了，这不是挑事吗？ “拼什么命？骨头是巧慧塞进去的？” 那两个女人才不说话了。 突然，一个物体从铁柱的嘴巴里面掉了出来，巴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好了好了，老天爷，巧慧真把人救了，看有些人还乱嚼舌根不？” 陈香菊第一个站出来打脸。 铁柱妈一把把铁柱拉了过来，想打又狠不下心来，抱着儿子呜呜呜哭了出来。 叶巧慧擦了一把汗，回家去了。 正午时分，杨英红把婴儿车推了出来，让囡囡晒晒太阳，婴儿车四周用挡布挡着，不能一直当温室里的花朵。 杨英红又一次看见了那枚长命锁，巧慧怕让有心人看见，用软滑的花布缝了一个袋装上了。 杨英红没忍住，拿出那枚长命锁又端详了起来。 指腹划过那几个字，一遍又一遍。 长命百年，半百都没有。 究竟是不是那一枚，杨英红也不敢确定，她把长命锁翻转过来，在下方找到一个小小的杨字。 杨英红的鼻子发酸，果然是和她想的一样。 “囡囡，妈妈回来了。” 杨英红快速地塞了回去，看着巧慧一步步走近，“回来了？” 杨英红递给叶巧慧一条手巾，“先擦擦汗……今天不热啊？”连暖和都谈不上，“是不是感冒了？” “没感冒，累的。” “囡囡不急饭，你不用急。” 正说着，大门被人推开了，铁柱妈拉着铁柱走了进来。 “弟妹，多亏了你啊，要是铁柱没了，我也没脸活了，是你救了喃娘俩。” 叶巧慧不敢居功，但求心安，她对天许下的。 “我遇上了就得管，遇上的是别人我也会管。” 杨英红听的云里雾里的，“怎么回事啊？你孩子怎么了？” 铁柱妈就把儿子偷吃骨头，差点噎死，都急的没辙了，是巧慧把骨头弄出来了，把人救了的。 铁柱妈这会会说会笑了，说的像亲临现场一样。 杨英红是医生，当然对医学方面的内容比较感兴趣，她很好奇叶巧慧是怎么做的。 铁柱娘俩现场示范，“这么样这么样……” 等这娘俩走后，杨英红纳闷地问道：“巧慧，你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 叶巧慧能说她是重生的，在后世这种方法被很多人熟知吗？ 当然不能。 “我以前好像在一本书上看过，今天情况紧急就用了，没想到真有用。” 杨英红就让巧慧示范一下，要是有可行性，她还想向各个医院推广，能救很多人的性命。 叶巧慧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量着如何措辞，既不失真又不显突兀。 喂完了囡囡，叶巧慧缓缓站起身，走到院中一块空地，示意杨英红站在她前面。 然后她双手交叠置于杨英红腹部上方，双手迅速地向下、向内冲击，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每一次冲击都能将堵塞之物推出体外。 因为是演练，用的力气不大，杨英红能感觉的到。 “这个方法是很好，我得给严院长写封信，能得已推广，每年得有多少人获利啊。” 杨英红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第一时间去写信了。 第54章 给你介绍个对象 媳妇的“壮举”，秦时早就听说了，下班回来，他就问了，“媳妇，你跟谁学的，可以帮人看病？” 媳妇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女孩。 哪里懂什么医术？ 叶巧慧怎么对杨英红解释的，也这么对秦时说的。 “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医书？你还看过医书？” “跟你说了吧，是神仙告诉我的，信吗？结果是好的就行了，问那么多有什么用？” “看把你能的，还神仙呢，你是神仙我就是玉皇大帝，专门管你的。” 媳妇自从生了囡囡，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但秦时敢肯定，叶巧慧就是他媳妇儿。 巧慧和他唱反调，“我不是你的兵，你管不了我。” “嗯，咱家你最厉害了。”秦时从裤兜里掏出一叠十块的钞票，递给巧慧，“发工资了，上交。” “怎么这么多？涨工资了吗？” “不光是工资，还有奖励，涨工资得是下个月。” 叶巧慧有模有样的数了数，嗯，还不少。 想想这是男人拿命挣的，又没那么高兴了。 “我倒腾了一张自行车票，咱去买辆自行车吧？” 没有自行车，出行确实不方便，现在也不是没有那个条件，叶巧慧就同意了。 去买自行车，夫妻两个一起去的，主要是叶巧慧怕自己驾奴不了二八大杠，想要买辆轻便一些的。 到了供销社那边一看，自行车可是稀缺物件，供不应求，光有票有钱还不行，没有货，一切都白搭。 问就是等通知。 听说排队的有小百号人，这得排到猴年马月去？ 两个人去买了些需要的，囡囡要添辅食了，小匙子小饭碗都得准备上了。 叶巧慧叹气，“又得白跑一趟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给战友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什么地方也有人情，秦时回来之后，就可以去见供销社主任了。 楼上，供销社主任的办公室就设在这里，秦时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请进”。 推开门，一股陈旧而略带霉味的空气迎面扑来，与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两夫妻步入室内，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正低头翻阅着文件，额前的发丝略显凌乱，眼镜滑落到鼻尖，透露出几分学者的气质。 这便是供销社主任，李主任。 “李主任，您忙呢？”秦时微笑着打招呼。 李叔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推了推眼镜框，打趣道：“你是秦时吧？我给你开张证明，拿给售货员看，直接去取车就行了。” 供销社内部都会预留几个名额，内部消化，没有门路的只能等了。 秦时应声点头，十分感激，“李主任，谢谢你了，我能力虽有限，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秦时定当出力。” 秦时又不傻，现在资源紧张，需要点稀缺东西了，有李主任这层关系会容易许多，只要不违反原则，他还是愿意做的。 “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小打小闹不是特别难搞的，也可以来找我。” 就喜欢痛快人说话。 两个人下到一楼，把李主任的证明一交，付了钱付了十多张工业券，很顺利地选走了一辆凤凰牌轻便自行车， 就是比二八大杠稍矮一点，其他方面没问题。 秦时等媳妇上了后座，两条大长腿一蹬，自行车就驶出去了。 自然要去叶洪成那边看看的。 叶洪成会做饭，老娘不在这里，他一个人总觉得做饭不值当的。 干活干的累，有那工夫还不如歇歇。 早上上班，他就是揣着两个饼子和两根大葱来的，吃完还能在车间找个地随便眯会儿。 “靠边。”姚素梅敲了敲桌子，叶洪成往里挪了挪屁股。 姚素梅是带饭的，两个二合面的饼子，还有一小半碗腌的萝卜条。 姚素梅把萝卜条往中间推了推，“我一个人吃不上，你也吃点吧。” 叶洪成举了举手中的大葱，“我吃这个就行。” 姚素梅看了他一眼，夹了一筷子萝卜条放在叶洪成吃的饼子上。 叶洪成不知道怎么办了，姚素梅盯着他，有点小得意：看你吃不吃。 叶洪成又往里挪了挪，疏忽了凳子长度，差一点摔了。 “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哪，哪里怕了？”叶洪成嘴上不输，心里早慌了，眼睛都不敢往这边看。 “那你说话结巴什么？” 叶洪成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就专心吃饭了。 “叶洪成，经常看见你妈，怎么没见你媳妇啊？” “没有。” “啊，我没有听清，是没有还是没来？” “没有。” 姚素梅八卦，“你人长的也不差，也不偷奸耍滑，到你这个年纪，怎么还没有媳妇呢？” “你别问了，因为什么？就是穷。” 姚素梅故意问的，当了快一个多月的同事了，经常见刘大梅，能不知道这点事？ “那我帮你介绍一个，行不行？” 叶洪成的脸腾你一下子就红了，能这么直接的吗？ “城里人吗？” “嗯，是个正式工。” 叶洪成摇了摇头，“人家条件好，看不上我，连提都不必提。” “她只看人，人品好就行了，就是吧，她是个寡妇，还有一个闺女一个儿，不像你没有负担。” 叶洪成对寡妇没有什么成见，带个孩子也没有问题，但是两个孩子，他就有点不能接受了。 后爹难当。 两个孩子的后爹，更难。 “我看还是算了吧。” “你是嫌弃人家是寡妇还是嫌弃人家带两个孩子是拖累？” “后爹难当。” 姚素梅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有个声音喊道：“哥——” 叶巧慧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秦时。 “你们怎么来了？” 叶巧慧回答：“我们去买了自行车，顺路过来看看你。” 叶巧慧在国营饭店买了一斤白菜豆腐馅的包子，刚好可以吃。 叶红成吃了一个，确实是香。 叶巧慧和姚素梅见过一次，就冲她点了点头。 刘素梅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打算到外面去，“你们聊，我先走了。” 叶巧慧就是个八卦头子，“哥，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她怎么离你那么近呀？” 第55章 有情况 叶巧慧问的够直接。 秦时及时的咳嗽了一声。 “你咳嗽啥？这是我哥，我不用跟他弯弯绕绕，累人。” 秦时不咳嗽了，找个远一点的地方坐下，不打扰。 叶洪成就有些看不惯，“妹夫是个干部，你态度好点。” 叶巧慧偏头看了秦时一眼，男人腰板挺直，剑眉星目，以前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不比小白脸啊好看百倍？ “我跟他还有什么好客气的……问你呢，哥。” “她给我介绍对象。” 叶巧慧一下子兴奋起来了，凑近了问道：“那人是什么条件啊？” “是个寡妇……” 叶巧慧倒觉得没什么，虽然她对哥哥有滤镜，也不得不承认，哥哥在年龄上不占优势，27岁了，想想找个头婚的大姑娘不容易。 “你嫌弃人家是寡妇啊？” “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那个女的还带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我对这个有顾虑，毕竟不是自己生的，管也不对，不管也不对，不落好。辛辛苦苦养大了，还不见得给你养老。” 这样的例子又不是没有，有个一男半女的还好，没有孩子的，把继子继女养大了，翻脸不认人，直接扫地出门。 叶巧慧也觉得棘手，她盼着哥哥早一点成家，但不是饥不择食。 “哥，你自个考虑清楚，别人替你做不了主，我们走了。” “好，路上骑的慢一点。” 叶洪成很是喜欢那辆自行车，拍拍车座子，拨拨车铃铛，说不羡慕是假的，这玩意堪比后世的名牌私家车。 秦时说道：“哥，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买。” “还是算了吧，一百六十块钱，我得多少个月不吃不喝才能攒出来？再说我也不出去，用不着。” 临时工每个月工资才二十五块五，缺钱少券的，现在不考虑。 秦时装的一本正经的，走在路上就忍不住问大舅哥的事了。 “你不是不让我问吗？干嘛现在又问我？” “我是要你不要那么直接，什么时候不让你问了？” “那个人给他介绍对象。” “那是好事啊，丈母娘成天惦记的不就是哥的婚事吗？” 叶巧慧单手搂着秦时的腰，靠在他的后背上挡风。 “女方死了男人的，还带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我哥怕后爹不好当，没答应。” 秦时回应，“确实条件不喜人……哥也不用太着急，他长的又不差，慢慢找呗。”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路上有很多上坡下坡，新车就是新车，赶趟。 叶巧慧突然想起前两天的一件事来。 她捅了捅秦时。 “怎么了？” “你说杨奶奶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秦时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萍水相逢，在省城就对他们很照顾，现在又来到了部队，就算是真的喜欢囡囡，也不至于喜欢到这种地步吧？ 可是，又确定不了到底哪里不对劲。 “你说为什么？” 叶巧慧说了出来，“就是铁柱出事的那天，我不是回去喂囡囡了嘛，进门就看见她拿着囡囡的长命锁看，看见我回来，又赶紧塞回去了。” 秦时猛的刹住了自行车，停了下来。 叶巧慧一个猝不及防，鼻子磕在了他的后背上，妈呀，生疼生疼的。 “你干嘛？” “我是吓住了，你说她在看囡囡的长命锁？” “是啊。” “长命锁不是装起来了吗？” “她从布袋里拿出来的。” 这个年景，要是被人发现了银首饰，没收是轻的，可能还会处罚。 秦时又是军人。 长命锁一旦戴上，是不能随随便便摘下来的。 之前在省城，杨英红见过囡囡的长命锁，那时候以为以后不会再见面，没有刻意瞒着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杨英红就在他们身边，最重要的是对长命锁有兴趣。 秦时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你和妈轮流看着囡囡，从现在开始不要让她接近囡囡，不要当着她的面说公事，我怕她接近我们另有目的。” 出现的很突然，发展的很诡异。 “嗯，我知道了。” 反正她总觉得杨英红对他们好的过分。 路上走了快三个小时，才回到家属院。 “秦营长，买自行车了？”有人跟秦时打招呼。 “嗯，买了，出去办事还能方便些。” 刘大梅抱着囡囡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囡囡快看，那两个人是谁？” 囡囡早就认人了，高兴地踢腿。 秦时打了铃铛给囡囡听，囡囡全神贯注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来，爸爸抱你玩。” 囡囡已经认抱了，张开手要抱抱。 “去院子里玩。” 叶巧慧把自行车搬到院子里，回头把门关了。 “你关门干嘛？”刘大梅很疑惑。 叶巧慧把她拉进屋，很郑重地说：“妈，以后囡囡不要让杨奶奶碰，你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注意点，别让人家抓住话把。” 刘大梅紧张了，“这猛不及手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叶巧慧就把杨英红偷偷看囡囡长命锁的事说了出来，杨英红对他们太好了，好的不正常，单靠一个有眼缘难以让人信服。 “那真得注意了，你放心，囡囡我会看好的，坏人休想动她。” 为了执行彻底，刘大梅这个星期都没有去市里找儿子，儿子和囡囡相比，下一代重要。 杨英红现在这个年纪让她每天朝九晚五，连着工作三十天确实吃不消。她是指导辅助军医的，每天只工作两三个小时，星期六星期天休息。 这个工作时间刚好和刘大梅衔接起来了。 还衔接了两个星期了。 可今天不一样了。 杨英红问道：“大梅，今天怎么没去看儿子？” “看囡囡要紧，以后我都不会去了，想儿子了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杨英红笑着说：“你尽管去，不是还有我吗？囡囡听话，我能照顾的来。” “巧慧和秦时都说了，自己家的孩子要多上点心，不能什么事都指着别人。” 这话不怎么中听，杨英红还是没当回事，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说话不讲究。 很快杨英红就知道了，刘大梅可不是说话不讲究，这是防着她呢。 只要杨英红一靠近囡囡，刘大梅就抱着囡囡去另一边了，杨英红想抱一抱，对不起，不行。 “大梅，你今天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啊，囡囡认人，不想找你抱，咱就不要让她哭了。” 囡囡认人不假，不想找她抱？那囡囡伸出来的两只小手，是什么意思？ 杨英红是个体面人，她可不会死缠烂打，沟通最重要。 第56章 秘密揭开 杨英红发现，秦时和叶巧慧对她的态度，明显很客气，但明显不如之前说话自然了。 杨英红百思不得其解。 想让她从此以后不再关心秦时他们，杨英红做不到，那就只能沟通了，有矛盾化解矛盾。 吃过晚饭，杨英红从宿舍来到了秦时的家里。 屋内，灯光昏黄而温馨，刘大梅起身抱着囡囡回了房间，身影在房门轻合后隐去，只留下一室静谧。 巧慧闻声从厨房走出，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杨奶奶，先喝杯水，天气真干燥。” 秦时想去营区，被杨英红拦住了，“秦时，等一下。” 秦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与不解，但随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怎么了，您有事吗？” “你俩都坐下吧，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们。” 秦时和叶巧慧对视了一眼，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要是我哪里做错了，希望你们提出来，不要瞒着我，我会改正。” 绕来绕去没意思，杨英红就直接问了。 秦时皱了皱眉头，“那么我问您，您为什么对囡囡戴的东西这么感兴趣？我们知道戴这个不对，这是我奶奶留下来的，是老一辈对小一辈的祝愿，我们才戴的。 也是我让戴的，也没打算取下来，有什么后果我承担，和其他人没关系。” 叶巧慧主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是我让戴的，随便取下来叫什么长命锁？秦时拗不过我，都是我的责任。” 杨英红错愕了一下，才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你们以为我接近囡囡是有目的的？其实也不怪你，现在的人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的，人和人之间都要提防。 我是看过囡囡的长命锁，你俩仔细看看，在下面接口处，是不是有一个小字？” 叶巧慧赶紧把囡囡抱了过来，秦时在长命锁上仔细寻找，确实有一个字。 “是什么字看清楚了吗？” 秦时回答：“杨……” 杨英红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我也姓杨，本来我不想说的，说出来对你对我都未必是好事，可现在不能不说了。囡囡戴的长命锁，是我们杨家的。” 秦时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同姓的人太多了，这说明不了什么。” 杨英红看着秦时，高兴、欣慰……五味杂陈，“单一个杨字是说明不了什么，我还能说出来几样：除了一个长命锁，还有一个足纹镯子，一条老银鎏金手链，都有杨姓。” 能说对一样，不可能全说对，全说对了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杨英红只见过长命锁，那两样她可没见过。 叶巧慧收起来了，她保证。 秦时正襟危坐，很郑重的问：“既然是你家的东西，为什么到了我奶奶手上？你是谁？” 杨英红放空了视线，心思飘远了。 杨英红的祖辈是做生意的，因为历朝历代都是重农轻商，后来有钱了，从她爷爷那辈就回乡买地置业，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地主。 良田百亩，旱田三百多亩，宅子两处，总共三十多间。 佃户三十多户，长工二十多个，短工几十人。 家里有管家有洗衣老妈子，粗使丫头，也有近身使唤的丫头。 杨英红从小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她爷爷不重男轻女，家里的女孩子不只做女红，也都送学堂读书识字了。 杨英红也不例外，十五岁开始走出本家学堂，和姐姐一起去读女子师范学校。 陪着她们一起去的，还有一个十三岁的丫头，专门伺候她们吃住的。 丫头姓高，来杨家的时候才五岁，是逃荒路上养不起，爹妈卖给杨家的，换了三十斤地瓜干。 杨英红的妈见高丫头聪明伶俐，就要到自己身边了，陪着杨英红玩，照顾她起居。 两个人表面上是主仆，实际上处的跟小姐妹差不多，好吃的好用的，杨英红都会偷偷分高丫头一些。 高丫头还学了字，也有了新名字，杨英红起的，叫高云。 进了学校，杨英红接受了先进思想，参加了学生罢课运动，再后来一边上学，一边加入了革命组织，秘密宣传革命。 光头背叛革命之后，处处腥风血雨，杨英红把高云遣送回家，她和志同道合的战友毅然决然地加入到革命队伍里去了。 成了一名军医，过了两年又结了婚。 当时的情况很严峻，危机四伏，杨英红生下孩子后，是无法带着孩子工作的，只能寄养在群众家里。 这时侯她想到的人就是高云了，听说她嫁了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杨英红很信任她。 要问她为什么不送到娘家？她参加革命以后，已经被某些人盯上了，家里突然多了个孩子，肯定不安全。 于是杨英红拜托了娘家人，她写了一封信，连孩子一起送到高云家里（还嘱咐家人把留在家里的长命锁等首饰带上）等革命胜利了她再去接回来。 人生本来就不能打算。 那些年，发生了很多事。 丈夫在一场战役中牺牲了。 娘家在斗地主分田地的运动中，钱上交了地上交了房子也上交，还被某些人抓住不放，爹妈都死了，哥哥姐姐们都各自找出路了。 除了亲哥哥，其他人至今没联系上。 全国解放以后，杨英红也曾偷偷找过孩子，当时是拜托娘家人送的，她根本不知道高云嫁到了哪里，男人叫什么。 女人是没有名字的，即便是有，在农村也叫不出去，一个村里有无数个xx氏。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娘家是那种身份，杨英红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世，不能光明正大的找孩子。 杨英红那次在火车上见到秦时两口子，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同为军人天生有好感。 秦时在医院治伤的时候，也是无意中看到了囡囡戴的长命锁，询问秦时家里的情况，才确定了七八成。 秦时的奶奶有可能就是高云，秦时的妈妈有可能就是她的女儿，那么秦时就是她的外孙。 杨英红知道自己不能冒冒失失地对秦时好，那她就借口喜欢孩子，多亲近多弥补就是了。 自从偷偷看了囡囡的长命锁，杨英红更加确定了，就是杨家的，她小的时候戴过。 …… 寂静，让人窒息的寂静。 秦时和叶巧慧都不敢相信，秦时母子的身世这么离奇。 第57章 又生事端 “我奶奶姓高，庄户人家的闺女很少有名字，都是叫她秦高氏，偷偷告诉过我，她叫高云。 我奶奶确实是逃荒逃到招县的，老家在哪不知道，以前在大户人家当过丫头，还有人来调查过她。” 杨英红问：“你妈要是活着，得多少岁了？” “我妈去世的那年二十，今年应该四十六了。” 杨英红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声音都哽咽了，“是我女儿，我来晚了呀，我唯一的女儿没有了。” 哪哪都对上了。 叶巧慧过来安慰她，“奶奶，你也别太伤心了，对身体不好，我妈虽然没有了，你不是还有我们吗？看见了秦时，看见了囡囡，他们都是我妈的后人，就像看见了我妈一样。” 杨英红慢慢止住了抽泣，“我送走你妈的时候，她才出生几天，因为条件不好，又瘦又小的，我天天想着，她现在得长成什么样子了，嫁人了没有？嫁的人是好还是坏？ 我把钱省下来了，我，我想着有一天我找到你妈好好补偿她，她要是日子过的不好，我接济她。 但是我从来没往你妈不在这方面想，我没养过的一天，我没来得及补偿她，她就不在了，为什么我这么大年纪还不死，她却早已经不在了呢？怎么老天爷不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呢？” 叶巧慧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时的手握了又握，突然双手抱头，埋的很深很深。 “奶奶……”叶巧慧指了指秦时。 杨英红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温柔地环抱住秦时因情感涌动而微微颤抖的身躯，仿佛要将所有的爱与慰藉都传递给他。 她的目光中满是慈爱，轻声细语在秦时耳边说道：“孩子，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呢，看见你成家立业，娶了巧慧这么好的媳妇，看见囡囡那么可爱，她心里头啊，比谁都甜。 咱们得往前看，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让她在天上也能安心。来，咱擦把脸，一起把过去的不容易都留在昨天，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人。” 说着，杨英红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秦时脸上的泪痕，那份亲昵与疼惜，只有亲人才能做得出来。 平时握住杨英红的手，“您受苦了，以后这里就是您的家，我给您养老。” 这个可能有难度，在外人眼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就是走的近而已。 当下这个时候，也不适合公开。 杨英红觉得一辈子不认又如何？他找到了闺女，找到了女儿的后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刘大梅抱着囡囡走了出来，搞的这么紧张，原来是虚惊一场。 “婶子，对不住了。” “哎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也怪我，老是有顾虑，我要是早说开就好了。” 打这以后，杨英红经常来帮着照顾囡囡，家里有个现成的医生真好，囡囡有点不对劲了，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处置了。 叶巧慧就和杨英红商量了，想给囡囡添辅食，老是喝奶也跟不上营养。 老一辈人很讲究，添辅食之前要煮羊肉给孩子“显胃”，秦时骑着自行车去羊肉馆买了一斤肉还带了点羊血。 囡囡那点胃，能装多少？剩下的还是大人吃了。 囡囡喝了一点羊肉汤，觉得不美味咧了咧嘴，叶巧慧赶紧把蛋羹端了过来。 鸡蛋羹又滑又嫩，入口即化，囡囡挺喜欢吃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匙子挖慢了，小身子急的，就要上手抓了。 能吃是福。 …… 叶洪成以为自己拒绝了，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成想姚素梅压根没有熄火的意思。 姚素梅遛达着就走到了叶洪成身边。 “你是嫌弃她有两个孩子？她还年轻，肯定还会生的啊？” 叶洪成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说道：“你不要说了，我不考虑。” “这么拽呀？” “不是包办婚姻，怎么也得你情我愿，天底下又不光我一个男人。” “行，不愿意别人也不能硬逼你。” 叶洪成在想，那个女人到底是姚素梅的什么人？她这么热心。 这个月磨面粉的任务有了增加，每天都要加班，加一至两个小时，这么一来下班后天就黑了。 女人都是怕黑的，姚素梅就跟叶洪成商议，下班后能不能送她回家？ 叶洪成很想问问，为什么不让她男人来接她？转念一想，不接肯定是不方便，他下班后也没什么事，送就送吧。 叶洪成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脱下沾满面粉的工作服，简单擦了擦汗，正准备离开。这时，姚素梅从另一侧走了过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今晚又要麻烦你了。” 姚素梅轻声细语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叶洪成还是不习惯这样子的姚素梅。 在他的印象里，姚素梅一直风风火火的。 心中虽有疑惑，叶洪成面上不显，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走吧，我送你。” 月光稀薄，厂房外的夜色晦暗不明，女人确实不适合在外面行走，偶尔还有几声猫头鹰的怪叫声，让人后脊背发凉。 姚素梅走在前面，叶洪成打着手电走在后面，两人的影子被月色拉得长长的，时而交错，时而分离。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基本上是姚素梅问，叶洪成被动着回答。 “你们那地方有山吗？” “有啊，就是不太高。” “你们缺水不？这里缺水，十年九旱，庄稼人可辛苦了。” “还行，我们都是喝从山上引下来的水，比这边的好喝。” 大约走了有二里地，姚素梅指着不远处的灯光，“那就是我家。” “那我就在这边看着，你不用怕，我不走。” 叶洪成把手电递给她，姚素梅没接，“你往回走打着，不然看不清路。” 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来，指着姚素梅破口大骂，“好一个不要脸的，把男人都领回家了，你个saox，一会离了男人也不行？” 姚素梅攥紧女人的手指头，往一边一推，“这是我同事，天黑了来送我的，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就知道搞破.鞋。”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意思是贼喊捉贼呗。 “我撕烂你的嘴！” 眼看着两个人要抓在一起，叶洪成赶紧挡在两个人中间，做着能和交警媲美的动作。 “别打了，有理说理。” 第58章 叶洪成被抓 老女人的手指甲长啊，伸手一抓，叶洪成的脸上就是火辣辣的。 叶洪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是没有脾气，生气的说道：“你个老嫲嫲别胡搅蛮缠，你再敢伸手试试？手指头不想要了？” 老女人把脸往叶洪成的怀里一钻，念念有词，“你能怎么着？有本事打我啊，你敢吗？你敢吗？” 姚素梅把叶洪成往旁边一推，撸起袖子就干，“你个老不死的，你儿子还没死的时候，你就撺掇着他打我；他死了，你还不消停，来来来，我和你一命对一命，谁怕谁呀？” 姚素梅到底年轻，他男人都没了，婆婆自然也没了，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个蛮不讲理的老嫲嫲。 干就完了。 女人打架三把斧，抓脸扯头撕衣服。 老嫲嫲的脸也挠花了，头发也扯乱了，衣衫不整。 姚素梅的情况要好上一些。 叶洪成不能当看客呀，再一次冲上来，把两个人拉开。 老嫲嫲一把抱住了叶洪成的大腿，喊的不是人动静，“打人了打人了，黑寡妇拉着男人打人了——” 大晚上的，格外出音，马上就跑过来好几个人，打着灯笼的，拿着木棍的。 最先跑过来的那个人，拿起木棍就抽，叶洪成猝不及防，一棍就抽在他的肩膀上。 姚素梅也是个猛的，从别人手里夺过来木棍，就对着刚才那个人身上砸去。 那个人也挨了一棍，力气虽然小点，够龇牙咧嘴的了。 买一再送一。 那个人捂着膀子骂骂咧咧的，“你个死娘们还真打啊？” “张本安，对你这样的畜牲，还有什么客气的？看你哥死了，想把你侄子侄女赶去去抢他们的房子，是人能干的出来吗？” 叶洪成留下，肯定吃亏，姚素梅一个劲催他赶紧走。 “两个人搞破鞋，想走，没门！本安，快把人送派出所，让他俩坐大牢！” 老嫲嫲特别佩服自己，要是这两个人去坐了牢，那房子就是她小儿子的了，至于那两个孩子……爱找谁找谁去。 来的可都是张本安的狐朋狗友，自然是向着张本安的，别说叶洪成没想走，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不止四手，叶洪成打翻了两个，还是被他们一拥而上拿下了。 姚素梅举着棍子追着打，也没能救下来。 …… 一家人睡的迷迷糊糊的，秦时听见了一个声音。 是有人在喊他。 秦时披上衣裳，趿拉着鞋子走了出去。 有个战士等在门外。 “什么事？” “市旭阳路派出所打来电话，说嫂子的哥哥被抓进了派出所。” 秦时眉头一皱，大舅哥也不是喜欢惹事生非的人啊？ “什么原因？” “说是流……氓罪。” 有点离大谱。 “好，我知道了。” 秦时回来，就开始穿衣服。 叶巧慧腥松迷离，打了一个呵欠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 秦时手上动作没停，“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不要管了，接着睡。” 叶巧慧却一把抓住了他，“不会又出任务吧？你还没完全恢复，就不能推一推吗？” 叶巧慧知道军人就是保家卫国的，可她还是自私了一下下，囡囡太小了，她的成长不能少了爸爸。 秦时安慰叶巧慧，“不是出任务，有点事要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真的不是出任务？” “真的。” 秦时还是找郭子豪陪他走一趟，五十里路，怕有较大型野兽袭击，两个人不至于孤身奋战。 走进派出所，就是一副乱糟糟的情景，有三四个人正围着民警，其中还有一个女声要求让叶洪成坐牢。 两个人的出现让屋子里头安静了下来，军人可不是撒泼打滚能惹的。 民警问道：“是秦时是吧？” “是，我想知道叶洪成犯了什么事？” “他们说两个人犯流.氓罪。” “为什么他们说？他们是公安能断案吗？不应该是你们说吗？” “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叶洪成辩解道：“是他们诬陷我，今天厂子加班，姚素梅是位女同志不敢走夜路，我就送她回来了。 这个老嫲嫲忽然冲了出来，又打又骂的，非要给我按一个耍流氓的罪名，还有……这几个人，全是一伙的，都是帮凶。” 老嫲嫲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就是你俩耍流氓了，我们几个人都看见了。” 另外几个人也跟着张本安附和。 姚素梅呸了一口，“一个个丧良心的，谁造谣死全家，都看着孩子，给孩子积点德。” “公安同志，看她心虚了吧？我儿子刚走了一年，她就不要脸的耍流氓。” 秦时拍了拍手，屋里头才安静了下来。 “这位老大娘，我问你一件事，大街上耍流氓，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你再看看他们两个人的衣服，是撕破的，他们两个要是真犯了错误，做了坏事，自愿的还用撕衣服？解释不通啊？ 要是光靠这个判断，大娘的衣服撕的更厉害，是谁干的呢？怎么解释呢？” 可不，老嫲嫲的衣服撕的更厉害。 老嫲嫲都五十多了，她可不想赚个不好的名声。 “是那个破.鞋撕的。” “那这两个人的衣服是谁撕的？” 老嫲嫲只得承认她和儿媳妇打架了，衣服是她撕的，打架的罪名也比耍流氓强。 不管是她耍还是耍她，传出去丢死人了。 秦时对民警同志说：“你现在应该有判断了吧？哪有耍流氓在大街上耍的？还在家门口耍？” 姚素梅把老嫲嫲的遮羞布撕下来了，“她大儿子死了，她想赶走我们娘三个，把房子抢过来给她二儿子，故意造我们的谣。” “你放屁！” “放屁的是你，别以为光你长着嘴，我男人死了，房子留也得留给儿女，凭什么留给你？还有张本安那个狼心狗肺的，轮也轮不到他。” 张本安蠢蠢欲动，让民警一声暴喝老实点，吓的不敢动了。 面前还有两个穿军装的，除非是找死。 秦时指着其中一人说道：“这个人眼神闪躲，大腿发颤，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我建议你们查一查吧。” 人多，民警没发现。 “我没有，你冤枉我——”男人嘴上喊着冤，眼神却飘上门口，夺门而逃…… 郭子豪眼疾手快，一个扫堂腿，紧紧的把他压制在膝盖下。 “说，犯什么事了？” 第59章 我看上你了 “没没没，没犯事，我一直遵纪守法。” 郭子豪检查了他全身，从兜里摸出一迭子钱来，一百八十块。 交给民警同志了。 “说，这些钱的来源。” “我发的工资……” “干什么工作这么高的工资？” “好几个月攒在一起的。” “谁好几个月的工资天天揣兜里？” “……” 姚素梅这时候说话了，“我昨个不在家，丢了一百二十五块，他是不是偷我的？” 数目对不上。 “钱上有什么标记吗？没有的话就不好说了。” 民警同志在陈述事实。 老嫲嫲插话了，“告的是那俩人耍流氓，这怎么歪到这里了？” “一件一件办，失窃案不比你们你抓她挠重要？” 姚素梅说：“我的钱上有记号，我在右边那个角上用铅笔画了一个黑点。” 民警和秦时现场寻找，还真找出来十三张画了黑点的。 那人扑通一下跪下了，“不是我一个人干的，张本安和秋子望风，我和冬子进的屋。” 谁都不想一个人负责，都想拉个垫背的。 接下来就有热闹看了，互咬大型场面。 几个人一起被拿下了。 钱确实是这几个人偷的，张本安的主谋，狐朋狗友再坐在一起分赃。 除了偷了姚素梅家，还偷了街道头上那家，是张本安的亲叔叔。 这货专吃窝边草。 还有今天晚上的事，其中一个为了立功全抖搂出来了。 这是一个计。 先由老嫲嫲守株待兔制造事端，然后其他人冲出来拉偏仗，坐实罪名。 姚素梅认了，拿着“证据”逼她搬走。 姚素梅不认，送她去坐牢…… 老嫲嫲撒泼打滚也不好使了，变脸变的太快，转头求饶都不好使了。 姚素梅一口拒绝，该怎么判怎么判，今天晚上那帮人可没留情，留着他们干嘛？给她使绊子？ …… 从派出所出来，姚素梅对秦时和郭子豪表示了感谢，她紧紧握住秦时和郭子豪的手，说道：“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及时出现，我今晚不仅名誉扫地，恐怕还会连累叶洪成，让他也陷入无端的麻烦中。你们是我的恩人，这份恩情，我姚素梅铭记在心。” 现在想想还是很后怕。 分开后，秦时问默不作声的大舅哥，“你们为什么在一起？” “加班天黑了，一个女同志走夜路不安全，是她让我把送她回家的。” 秦时不能说什么，大舅哥也没做错。 “以后小心点就行了。” 叶巧慧一直睡不踏实，秦时刚回来她就听见了。 她坐了起来，“回来了？” “嗯。” 秦时洗了手和脸，才脱衣服上炕。 “到底干什么去了？” “你哥的事，还记得他那个女同事吧？给介绍对象的那个？” “记得，怎么了？” “加班天黑了，她让你哥去送她，结果落进了她婆婆的圈套。” 听起来就紧张，叶巧慧着急地问：“什么圈套？” “造谣两个人耍流氓，抢她儿媳妇的房子。” “她儿子呢？也信？” “她儿子死了，就儿媳妇带着两个孩子，想抢了房子给二儿子。” 叶巧慧本来是躺着的，猛地坐了起来，说道：“她那次给我哥介绍对象，说的是自己啊？” 秦时安抚她躺下，“现在看是的，不过她也没错，大舅哥不差，有人看上不是很正常吗？” “可她那条件……两个孩子。” 秦时把她圈在怀里，“好了，睡觉，大舅哥是个成年人，他要是不愿意，没有人能勉强他；他要是愿意，咱也不能拦着。” 叶巧慧瞥了他一眼，“还用你说……” …… 一夜未眠的人是叶洪成。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得亏是单人宿舍，否则别人要有意见了。 姚素梅原来是个寡妇，原来她有两个孩子，而那次“相亲对象”的信息和她百分百匹配。 叶洪成的心乱的很。 心乱如麻。 睁眼到天亮，叶洪成起床生炉子，烧了热水，又炒了白菜烀了饼子。 正在吃饭的时候，姚素梅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两颗白菜，还有一小瓶大酱。 “给，现在也没有什么菜，等小菜长起来了，我再给你带。” 说是给，其实是直接放在了地上，不用征求叶洪成的意见。 “昨晚的事，对不起了，是我连累了你。我承认我有私心，和你一起上班，我看上你了。我知道我条件不如你好，不是大姑娘，还有两个孩子。 我的优点也是有的，我年龄也不大，就比你大一岁，长的不丑，也有把子力气，以后也能给你生孩子，工资也还行，养两个孩子不成问题。” 叶洪成没说话，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有追求的权利，你也有拒绝的权利，你好好想想吧，再给我个答复，咱就算是不成，也没有什么，我不会硬赖着你不放的。” 叶洪成终于说了出来，“你走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就想安静一下。” 姚素梅离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洪成回了宿舍，姚素梅看了她一眼，没事人一样坐在了老地方。 今天又是加班，哪怕天再黑，姚素梅也不会让叶洪成去送了。 除非他自愿。 姚素梅走的心惊胆战，但她还是棍棒不离手，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 月光稀薄，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与周围摇曳的树影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诡异。 说不害怕是假的，风吹树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妖怪一样，影影绰绰的绿化树，被风吹动的枝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总是担心后面藏着个坏人。 为了给自己壮胆，姚素梅小声哼着歌。 突然“咔嚓”一声响，吓了姚素梅一大跳，她停下脚步，小声问：“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 姚素梅盯着那个地方看了一会，然后听到了一声喵。 原来是只猫。 吓死了，姚素梅拍子拍胸脯，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兄妹俩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不是让你们在屋里等着吗？等在外面不害怕？” 闺女摇了摇头，“我和哥哥不害怕，我们怕你害怕，奶奶叔叔都是坏人。” 儿子七岁了，是个合格的大哥哥，把妹妹照顾的很好。 “妈，明天我和妹妹去接你吧，你就不用一个人走夜路了，我和妹妹陪着你走。” 姚素梅很感动，一手拉着一个进了屋。 “妈手里有棒子，不怕。” 第60章 想娶她?没门! 服装厂加了订单，加工点的活也多了一些，有愿意加班的也提倡加班了。 订单多是女裤，改良的一炮而红，这东西主打的就是先下手为强，又不是高科技，别人一看就会，红利吃不了多久。 王厂长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两批货给了叶巧慧一百八十块钱的奖励，还算不错。 哥哥的事，叶巧慧旁敲侧击地问过老妈的意见，主角变成了谁谁的哥哥。 只要不涉及自己家的人，谁都能大度，是没有参考性的。 刘大梅在喂囡囡鸡蛋羹，今天天气好，叶巧慧就忙着晒被子褥子。 囡囡时不时地搭话，“啊～啊～”。 叶巧慧逗她，“你啊啥啊？小笨蛋。” “去去去，我们怎么小笨蛋了？会翻身会坐了，你那会还不如她呢。” “妈，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开玩笑，不能夸吗？非骂小笨蛋。” “好好好，那就听姥姥的，囡囡小宝贝，鸡蛋羹好吃不好吃啊？” 囡囡知道妈妈是在逗她，连饭都不吃了，对着妈妈咧嘴笑。 刘大梅特别嫌弃，“干你的活吧，净给我们添乱。” “妈，巧慧。” 刘大梅很惊讶，“洪成，你怎么有时间来了？” 叶洪成把一块肉递给妹妹，解释道：“加班完成了，厂长放了一天假，让工人都歇歇。” 叶洪成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卷钱来，递给刘大梅，“这个月的工资发了，妈，我上交。” 刘大梅捻着唾沫点了点，这个月要比上个月多点，二十八块六。 刘大梅收起来。 叶巧慧问哥哥吃饭了没有。 “吃了吃了，你别管我了。” 叶洪成拿了把凳子，坐在婴儿车前逗囡囡。 囡囡目不转睛地看舅舅，舅舅伸出来的手她也没理。 “怎么了囡囡？不认识舅舅了？” 刘大梅瞪了儿子一眼，“你再不回来囡囡还真不认识你了，还以为哪里来了那么个人？” 叶洪成就笑，“这不是天天上班，没有时间嘛。” 叶巧慧见哥哥带的肉不错，准备中午煮小白菜烀锅贴。 先把面活好。 叶洪成挠了挠头，问刘大梅，“妈，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你说愿不愿意？” 刘大梅当然高兴了，“你傻呀？我能不愿意？那人多大了？长的怎么样啊？” 叶巧慧不动声色地听着，不知道哥哥说的是谁，会不会是那个姚素梅。 叶洪成清了清嗓子，“人你见过，就是我们组的组长，姓姚，管你叫婶子那个。” 叶巧慧抬头望天，祝哥哥好运。 “那个人年纪不小了吧？比你妹妹老多了，老姑娘？” “她就是显老一点，就比我大一岁，我这个年纪，你还指望我说个大闺女？不可能了，她结过婚，有孩子，男人去年没了。” “噢，孩子是男是女啊？” 叶洪成回答的小心翼翼，“一个儿子，一个闺女。” 刘大梅一耳瓜子拍在儿子肩膀上，“两个孩子，你是娶媳妇，还是去给人拉帮套？” “妈，你别说的那么难听，咱是娶媳妇。你别看她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挺听话的，也知道帮妈妈。姚素梅加班，两个孩子还来接她，特别懂事。” “再懂事，人家疼的是他妈妈，不是你，一个也就罢了，还两个，怎么说我也不同意。” “妈——” “再喊一万声，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我不反对你找个结过婚的，带一个孩子也可以，带两个绝对不行，你死了这条心吧。” 刘大梅说完，抱着囡囡就去屋里头哄睡了，只留叶洪成还愣在当地。 叶巧慧走了过来，小声问：“你上一次，不还说不同意吗？现在怎么变了？” “以前不了解，现在了解了，就算是她有三个孩子，我也愿意和她过日子。 你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人……” 这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 第二天加班，突然外面有人喊姚素梅，外面有人找她。 姚素梅走出车间，脸上挂着些许疲惫，当她看到不远处两个孩子正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张望时，那份疲惫瞬间消散了大半。 光辉，那个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懂事的儿子，紧紧牵着妹妹小曼的手，小曼则是一脸的天真烂漫，两个孩子都很乖巧听话。 “妈妈！”小曼率先看到了姚素梅，兴奋地挣脱哥哥的手，小跑着扑进姚素梅的怀里，软糯糯地蹭着，仿佛要把一天的思念都传递给她。 光辉则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 “走，妈妈还没下班，你们先去里面等着，不要乱跑。” 光辉点头，“嗯，我看着妹妹，不让她乱跑。” 两个孩子就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等着，姚素梅继续去干活。 小曼的肚子咕咕叫了。 “哥哥，我饿了。” 光辉去翻了妈妈的书包，小眉头皱了起来，“那怎么办？妈妈包里也没有吃的。” “我吃手。” “手太脏了，跟我来。” 传送带末端有一摞袋装面粉，光辉拉着妹妹，用手指肚沾一点面粉，再放进嘴里。 “好不好吃？” 小曼点头，“好吃，白面喷香喷香的。” 叶洪成的余光扫到了，两个孩子离传送带太近，很危险。 “你俩在干什么？” 小曼怯生生地把小手背在身后，像犯了错一样。 光辉把妹妹拉到身后，说道：“是我带妹妹过来的，要骂你就骂我吧。” “我为什么要骂你们呀？要你们离这边远一点，你看这机器呼呼的跑，离的太近有危险。” “噢，那我们走。” 小曼的肚子又咕噜了两声，小姑娘害羞地抱着肚子，连头都不敢抬了。 看着两个孩子手指上的白色，叶洪成明白了。 他小跑着回了宿舍，从锅里拿出两个二合面饼子（本来打算晚上吃的），揣在衣襟下面回来了。 “给，一人一个，吃完了到那边等着，到处都是机器，可不能乱跑。” 光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叔叔。” “不用谢。” 不是叶洪成爱心泛滥，这两个孩子，让他想起了他和妹妹，那时候的生活更艰苦，妹妹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他也是满山遍野找蚂蚱、在树洞里找蝗虫，烧给妹妹吃。 下班后，姚素梅去洗了手洗了脸，就带着两个孩子往家走。 “光辉小曼，饿不饿啊？回家想吃啥？” 小曼拍了拍肚子，“不饿，叔叔给拿饼子了。” 第61章 你没有娘，我没有儿砸 “哪个叔叔？” “和妈妈一个屋子的叔叔。” 那是叶洪成。 姚素梅对叶洪成情绪复杂，现在她都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了。 “走，跟紧妈妈。” 姚素梅一只手牵起一个，再由光辉拿着手电筒。 手电筒电池能量不多了，发出的光像萤火虫，用处不大。 “妈，疼，腿疼。” 小曼忽然停了下来，抱着腿哇哇哭了起来了。 “怎么了？小曼？” 路上不知道什么人掉了一块三角废铁，黑咕隆咚的没看到就扎了小曼的腿。 姚素梅的心揪成一团，小曼小腿上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顺着细嫩的皮肤滑落，留下一串串触目的红痕。 姚素梅慌乱地翻找着手中的布包，试图找到什么能暂时止血的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姚素梅急的不行，去医院还得一二里地，她带着两个孩子猴年马月到？ 会不会耽误小曼？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他二话不说，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简单包扎在小曼的伤口上。 随后，从姚素梅手中接过小曼，如同夜行者般，迅速地向医院方向奔去。 “叶洪成——” “你们走的慢一点，去医院找我。” 说完，消失在黑暗之中。 光辉的声音终于欢快了，“是叔叔，是叔叔嗳，妈，妹妹就不疼了。” “嗯，咱也快点去。” 等姚素梅和光辉赶到医院，囡囡的伤口已经快处理好了，缝了七针，为了防止术后感染，还要打消炎药。 小曼含着小泪珠，坐在叶洪成的身边，很乖巧。 一大一小坐在一起，让姚素梅有一种错觉，就像一个爸爸带着女儿一样。 小曼是丫头，死鬼重男轻女，眼睛很少在闺子身上放过。 姚素梅问叶洪成花了多少钱，她还给他。 “两块七毛钱，明天再给吧。” 小曼要打针，叶洪成也没有走，就陪着他们。 “你怎么刚好在那边？”姚素梅还是忍不住问了。 叶洪成，“巧了，我出来买点东西。” “撒谎，买东西不从那边走。” 叶洪成沉默了。 “你是送我的对不对？” “……”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怪不得那天我听见声音了，还以为哪里的猫狗，原来是个人。” 叶洪成没否认，“我是觉得一个女人走夜路不安全，你不要多想。” “我就多想了，以前我还寻思着放过你，以后休想了。” 叶洪成一直知道姚素梅敢说敢做，都没有现在来的真切。 …… 叶巧慧小声问道：“哥，你就这么容易被拿下了？” 她对姚素梅没有偏见，追她哥也没有意见，但是得她哥愿意，强迫或者死缠烂打就不行。 “她是个不错的女人，男人活着的时候听他妈的，两人没少干仗，她没少挨打。 男人死了后，婆婆小叔子一个个都盯着她，恨不得赶她和孩子走。没人帮她，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过，那时候可真难。” 叶巧慧能想像地出来，这一代人婆婆的地位比肩一家之主。 “哥，娶了就是一辈子，咱得为自己负责，不是去同情别人的，她就是再苦，也不是你造成的，咱不能将就。” “她不错。” 能注意到他哪个扣子掉了，第二天带了针线帮他缝好；鞋子破了，不出两天偷偷塞给他一双新鞋；每天带饭都多带一些，嚷嚷着吃撑了全倒给了他。 姚素梅说：父母包办，嫁给谁她说了不算，生不生孩子她说了不算，前二十多年过的稀里糊涂的，剩下的这些年想好好过。 只要叶洪成一天不娶媳妇，她就一天不死心。 要问叶洪成喜欢姚素梅吗？谈不上多喜欢；要问他喜欢娶个什么样的媳妇，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姚素梅。 “哥，你真被人家拿下了。” 叶洪成的脸没来由的一红，“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刘大梅把囡囡哄睡了，出来就听见儿子闺女说说笑笑的，就开始泼冷水，“你要想娶那个女人，干脆连你妈也别认了，我一个人收拾收拾回老家去，从今往后你没有娘，我没有儿砸。” 叶洪成颇为无奈，“妈，你先见见她，再说行不行也不迟。” “我不见，我也不去脏眼睛，世上的女人千千万，哪一个不比她强？说破天我也不同意。” 叶巧慧赶紧打圆场，“妈，哥，咱包饺子吧，秦时要回来了。” 刘大梅，“我不包，看见你俩就烦，生了两个讨债鬼，我去跟囡囡一块睡觉去。” 叶巧慧吐了吐舌头，小声说：“哥，你连累我了，咱妈连我一起骂了。”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别委屈。” 吃的是饺子，叶巧慧把杨英红也喊来了，认亲后，两家人处的很自然。 “洪成有日子没来了。” 叶洪成解释，“加了半个多月的班，才放了一天假。” 今天饭桌上的气氛不对，杨英红感觉出来了。 刘大梅平日里可是个话唠，在这个家里话最多，今天从头到尾说过的话不多于五句。 叶洪成明天还要上班，下午要回厂子去的，叶巧慧把剩下的包子都给他带上了，还找了一身秦时的衬衣和长裤，给他换洗。 叶洪成要走了，刘大梅待在屋子里，连面都没露。 “看样子咱妈真生我气了，巧慧，你好好劝劝她。” “我可劝不了，得咱妈自己想通，要是咱妈一直反对，你准备怎么办？” 叶洪成，“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屋内，杨英红抱着刚醒的囡囡把尿，囡囡放了一个小屁，拉了一点屎。 刘大梅赶紧找卫生纸给囡囡擦屁股。 “洪成有日子没来了，你快去送送他吧。” “不送，他没有我这个妈，我也没有他这个儿子。” “咋了？洪成惹你生气啦？” 杨英红不是外人，刘大梅亟需一个倾听者，就把叶洪成看上了一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的事说了一遍。 “生儿生女有什么用？除了气你还是气你，他也不想想，带了两个孩子，以后他就是牛就是头驴，任人使唤了。” 杨英红拍了拍刘大梅的手，安慰，“别气了，儿女有儿女的生活，他自己选的以后别抱怨就行。” “反正我不同意，他要是不听劝，像被人捏住了魂一样，一条路走到黑，我就权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当年放了个屁。” 自家没摊上，杨英红也做不到劝人大度，两个孩子，确实负担重了点。 第62章 你想当谁媳妇? 刘大梅的心情过了几天才慢慢好了，肯和叶巧慧说话了。 “儿砸不听我的，连闺女也一样。” 叶巧慧喊冤，“你说哥就说哥，怎么把我也拉上了，秦时不是你看好的？” “让你嫁给秦时那会，你不是也跟我犟过？让那个死女人灌了几口迷魂汤，倒是痛痛快快嫁了，就像我是你后妈，会害你一样。” “妈，打人不打脸，你倒好，拉着我库库揍。谁没有做过错事，伟人都说过，有错就改，改了就是好同志。” “嗯嗯，好歹认清楚了那个死婆娘的嘴脸，没继续傻下去。” 认清楚一个人，叶巧慧用了半辈子，牺牲了囡囡的几十年。 代价太大了。 由感而发，晚上躺在秦时的怀里，叶巧慧很热情，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男人，自己想好好爱他。 “怎么了？” 叶巧慧抬头看他，“什么怎么啦？” “你和以前不一样。” 叶巧慧没有回怼，而是指腹划过他的胸膛，“喜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哪个丈夫会不喜欢妻子热情？ “喜欢，以后也不要变。” “只要我还是你媳妇就不会变。” “什么叫还是我媳妇？你想变成谁媳妇？” 男人的声音有点冷。 “以后的事谁敢说？本来我就不是你喜欢的，要是以后你遇见喜欢的，告诉我，我会放你走，不会赖着你。” 秦时打开灯，扳过叶巧慧的脸，盯着她问：“谁说你不是我喜欢的？” “你不是为秦牧收拾烂摊子的？” “谁说我是？秦牧算个屁，一辈子的事，我要是不愿意，谁也甭想强迫我！” “什么意思？你喜欢我？” “我不喜欢，我能娶你？能跟你生孩子？能和你做喜欢做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上河堤那年，我回家探亲，我认识你比秦牧还早。” 那时候叶巧慧不太爱说话，见了人还很害羞，人长的又漂亮，就让秦牧盯上了，秦时晚了一步。 叶巧慧双手揽住了秦时的脖子，脸埋进他怀里。 这就是缘分吗？秦牧是她逃不开的劫？ 兜兜转转，上辈子还是嫁给了秦时，可惜的是秦时牺牲的早，那时候她还不爱他。 “秦时，咱以后好好过日子，我知道出任务你是要出的，这是你们的责任，我不拦你。就是多想想我和孩子，遇事谨慎小心些，你是我和囡囡的依靠，知道吗？” 秦时揽紧她，“好。” 又一个星期天，叶洪成回来了，身边还带了一个人：姚素梅。 刘大梅气的把囡囡扔下了，扭头进了屋。 但叶巧慧不行啊，她拿了板凳，招呼姚素梅坐下。 姚素梅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叶巧慧，“妹子，我也没带什么，别嫌弃。” “我哥也不拦着你，来妹妹这里还用买东西啊？” 叶洪成笑着说：“不怪我，我拦不住。” 三个人坐在一起，姚素梅小声说道：“妹妹，你帮着支个招，我和你哥怎么做，婶子才能消气才能同意？ 我有两个孩子是事实，他爸没了，我不可能交给他奶奶，两个我都得带着。” 叶巧慧笑着说：“姐，你可别难为我了，我哥已经伤了我妈的心了，我不能啊。” 叶巧慧又低下声音来，“真诚是必杀技，嘴上说十句，不如真心干一件事。” 亲妈不同意，叶洪成还要带着姚素梅来，可见是铁了心了，叶巧慧尊重哥哥的选择。 姚素梅冲叶巧慧笑了笑，“你说的对。” 姚素梅让叶洪成找出亲妈的棉衣棉裤，她帮着拆洗拆洗。 叶洪成去挑水，姚素梅把棉花和袄片子拆开了，放在大盆里泡。 刘大梅看见了很生气，把袄片子湿漉漉地提溜了出来。 姚素梅眼疾手快，生怕刘大梅弄的一身水，连忙站起身，一只手轻轻按住刘大梅的手背，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接过那件湿透的棉衣，温声细语道：“婶子，您别生气，这活我来干就行，您看您，手都湿了。” 刘大梅粗鲁地推开她，“我生气是因为什么，心里没点数吗？你离我远点，离我儿子远点，你好，我好，啥事都好。” 姚素梅转头望向叶洪成，眼神中带着一丝求助的意味。 叶洪成见状，连忙放下水桶，快步走过来，一手接过棉衣，一手轻拍着刘大梅的背，安抚道：“妈，您先歇着，我和素梅来弄。” 刘大梅怒气未消，重重地推开他，“你也一起滚，嫌老娘死慢了还是怎么的，合起伙来气我。” 叶洪成很无奈地说：“日子是我自己过的，我自己愿意，过好过孬不后悔不就行了吗？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好人坏人还看不清楚吗？” “你连个女人都没有过，人家可本事，哄骗你个傻子还不容易？” 姚素梅说道：“婶子，你怕的不就是我拿洪成当牛当马，替我抚养两个孩子吗？咱可以签个协议，两个孩子不用洪成养，我挣钱养。” 刘大梅狐疑，“那你图什么？” “我图他这个人实在，心善，能担事。” 叶洪成却不同意，“我连个家都不养，连个事都不担，那我成什么人了？我既然要娶，两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养他们长大是我和素梅一起责任。” 姚素梅更坚信自己没看错人。 叶洪成的话可把刘大梅气坏了，她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发起火来容易控制不住，大脑短路，想不到后果。 笸箩里有把剪子，姚素梅刚才用过的，刘大梅抓起来就朝儿子扔了过去。 叶洪成背着身没看到，姚素梅可是看到了，扑过去把叶洪成推到了一边，可她躲避不及，剪子尖就扎破了她的手，殷红的鲜血就顺着手面流了下来。 叶巧慧看的真切，去拿了干净的卫生纸，压住了伤口。 “哥，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卫生室包扎一下。” “啊……我知道了。” 叶洪成接替了妹妹，扶着姚素梅就往卫生室去了。 叶巧慧叮嘱刘大梅照看囡囡，她也去卫生室。 刘大梅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果然冲动是魔鬼。 “巧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砸你哥的，不是砸那个人的。” “妈，就是我哥你也不能砸啊，好了，不说了，我走了——” 第63章 想钱想疯了 杨英红刚好在卫生室，按压止血后，又进行了清创缝合。 “至少要在家休养七天，注意不要污染伤口。” 惹祸的是刘大梅，叶巧慧很紧张，反复问了两遍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问题不大，好在没伤到大血管，我敢保证，放心吧。拿剪刀怎么会伤了自己呢？” 姚素梅抢先说道：“想拆洗棉袄，说话分神了就扎到手了。” 杨英红又包了十几片消炎药，一日两次，一次两片。 路上，叶巧慧向姚素梅道了歉，她妈不是故意的，现在后悔的不行。 “我知道，我不怪她，要是光辉找个我这样的媳妇，我肯定也会生气。” 姚素梅除了有两个孩子，真是没得挑。 刘大梅这个人吧，强势，有错她认，认准的事轻易不回头。 叶巧慧留姚素梅吃了午饭，去食堂买的大包子，炒了两个盘，一盘鸡蛋，一盘蘑菇。 刘大梅没有躲避，在一张桌子上吃的饭。 “我告诉你，药费我出，也可以赔你钱，你要是告我，我痛痛快快去坐牢，想嫁给我儿子，门都没有。” 叶洪成，“妈，现在说这个干嘛？” “我就要说，我做错了我认，休想借着这件事逼着我答应。” 叶洪成有些生气了，“妈，素梅可啥话没说，她甚至都没埋怨你一句，你说这些话像样吗？” 姚素梅拦住了叶洪成，对刘大梅说：“婶子，我不怪你，也不要你们赔钱，更不会告你，今天我觉得我做的对。 你一时气头上，真要是伤了洪成，他受罪，你内疚，都不好过。 你不同意我和洪成，那我就等，他不找我也不会找。我也不是死缠烂打，他要是找到更好的，不用多说，我主动走；他不说那句话，我就一直等他。” 刘大梅一肚火发不出来，归根结底还是得怪自己儿子，儿子不争气…… “大舅哥和那个女的一起来的？” 秦时今天去师部开会了，他不知道。 “嗯，我也吓了一跳，我哥怎么敢的，我妈正在气头上。” 巧慧刚洗了头，头发还没干，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 “过来。” “干嘛？” “少废话，过来。” 巧慧把手巾扔在男人身上，张牙舞爪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凶我？” 秦时扳过媳妇的身子，背对着他，两只大手给她擦头发。 “大舅哥看上的，咱妈拦不住，其实那个女的还行，又是城市户口正式工，哥年纪也不小了，可供选择的机会不多。” “我知道，但妈那个人，强势了半辈子，除非她自己改变主意，谁都没辙。” 巧慧要等到头发干了才能睡，干脆爬上炕坐着跟秦时聊天。 秦时的衬衣解开了两个扣，胸肌乍现，又帅气又性感。 巧慧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色，她居然想摸他，更想亲他。 巧慧是个行动派，真这么做了…… 火撩起来了，巧慧得负责灭火。 “不行，套套套……” “就剩一个了，明天记的买。” “不会吧？我买了八十个。” “你要相信你男人的能力。” …… 秦时回来交给巧慧一封信。 “谁的？” “老家的。” “不是你爹就是你后妈，不知道这次又要干什么，唉，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烦都烦死了。” “甭管说什么，只要是要钱的，一概不理。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一个没生过我没养过我的人，凭什么花我的钱？” 有了这个表态就行。 巧慧拆开了信。 “划重点，你爹家大白天进贼了。” “……” “划重点，老嫲嫲有三百块钱压在枕头底下，让贼抢去了。” “……” “划重重点，没钱抓药了，希望能汇二百块钱抓药……这家人为了要钱，理由是真多。” 秦时把信接过来，叶巧慧问他，“你想怎么做？真要汇钱呀？” “不汇钱，我先报案，钱都是辛辛苦苦挣的，哪能丢了就算了？别把老人心疼坏了，再落下什么病根。” 叶巧慧都佩服自己男人了，人家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秦时回头就给费所长打了一个电话，报了案。 辖区内发生了盗窃案，不，入室抢劫案，这是何等恶劣？费所长赶紧带上一名同志赶往村子。 村支书一听也吓了一大跳，村子里有治安人员巡逻队，怎么就一点风声也没听过？ 村支书赶紧去喊了三爷爷。 几个人来到秦远山的家里，秦远山大气不敢出，怎么还惊动公安了？ “秦时报案了，说是有人入室抢劫，我们来调查，把那天的情况说一下吧。” 秦远山怂的一批，“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谁给秦时写的信？她应该清楚。” 秦小兰硬着头皮应了，“我写的，但偷钱丢钱的事是我妈说的，我回到家就看见家里乱七八糟的，炕上的东西扔了一地，我妈说有人抢钱了。”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张玉英了。 “那个人蒙着脸，我不认识。” “我一个瘫子，拦不住啊？” 费所长做了笔录。 “一共丢了多少钱？” “二百……多。” “秦时说的是丢了三百，到底丢了多少？必须有整有零的。” “二百六十五。” “有没有什么记号？” “没有记号。” 三爷爷说：“我估计天天在枕头下面，应该有味道吧？还有，秦牧前庄的表哥得查一查，会不会当侄子的眼红姑姑的钱？” 张玉英差点吐血，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三叔，你别乱说话，我侄子我能认不出来？” “你都说了是蒙着脸。” 做完了笔录，就要调查了。 那天张玉英一个人在家，门锁没有损坏，墙上没有攀爬过的痕迹，难道嫌疑人是长着翅膀飞进去的？ 被人抢走了钱，张玉英至少得呼救吧？邻居那天办喜事，人多，里外都有人，可她们都没听到。 张玉英是这么解释的，她人都吓傻了，也害怕坏人返回身伤害她。 问她和坏人争执过，撕扯过吗？回答是有，但检查身上无伤痕…… 按理说，小偷进门，张玉英不会告知他钱在哪里，小偷应该四处翻找才对，但是只有炕被翻找过。 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了。 “这位老同志，你提供的线索自相矛盾，千万不能报假案，浪费警力资源。调查还没结束，万一是有人报假案，我们一定会追究……走，去前庄调查那个姓张的。” 第64章 算计不到继子算计女儿 调查结果，费所长第一时间通知了秦时，确实是报假案，一听说要调查她侄子，张玉英就扛不住了，她二哥二嫂还不得生吞了她？ 张玉英为了从继子手里抠到钱，真是一出又一出，无所不用其极。 这件事被三爷爷在村子里好一个宣传，张玉英的口碑一降再降，现在社员都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秦时奶奶去世之后，两口子不养秦时，对外还说秦时不愿意和他们住在一起，但粮食、钱，他们都出的。 现在知道了，两口子撒谎。 秦小兰又写来了一封信，向哥哥道歉，她不知道她妈是骗她的，怎么说那也是她亲妈，她不想因为没有钱让她妈早早的去世。 叶巧慧之前同情和喜欢秦小兰的，现在想法变了，只能说她比其他人好一点，没那么无耻，本质上是一样的，她为什么不写信给她二哥要钱？ 秦时安慰媳妇，“别气了，她们也没得逞，我和她不是一个妈生的，自然不能和秦牧一样。” 秦小兰没有想到，她亲妈很快算计到她头上了。 为什么呢？ 秦牧和徐燕妮突破了最后一层关系，结果徐燕妮怀孕了，秦牧阴谋得逞。 没有办法，徐家这才商量着让两个人赶紧结婚，再拖下去，老脸都要丢尽了。 结婚需要钱，秦牧就给她妈写信了，把家里攒的钱拿出来，他要置办婚礼。 张玉英治病花了不少，让叶巧慧分走了一些，剩下的只有三百多了，跟秦牧要求的至少七百块还差一大截。 这才有了张玉英，假装家家里被盗，让秦时往家寄钱的事。 结果秦时没有寄钱，反而釜底抽薪把她那点小心思全揭穿了，还狠狠地挨了一顿批评，现在整个村子说她好话的人屈指可数，为她说话的跟她是一路货。 秦时这里不行，张玉英就把主意打在了闺女身上。 找人给她说婆家，要彩礼。 秦小兰的男人死了快半年了，给秦小兰找婆家无可厚非，但当娘的不为闺女负责，找的对象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甲，媳妇死了，带着个儿子，是个杀猪的，经常家暴，传闻媳妇是他打死的。 乙，是个小混混，正事不干，整天偷鸡摸狗的，秦小兰认识，以前和她前夫好到穿一条裤子。 秦小兰肯定不同意，把张玉英气的够呛。 张玉英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嘴角抽搐着，感觉要是秦小兰不答应，下一步就嘎了。 她猛地一拍大腿，除了自己疼，别人都不疼，眼神如刀般射向秦小兰，声音尖锐而刺耳：“你这死丫头，咋就这么不懂事呢？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那家杀猪的，虽然脾气大点，但家里有产业，有钱吃肉又能管够能亏待了你？ 那家小子，虽然游手好闲，可他对你的心意村里谁不知道？你是要气死我呀，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秦小兰闻言，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倔强地抬起头，直视着张玉英：“妈，您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头一家那人，村里谁不知道他的恶名？后面那个，更别说了，我和他前夫那点儿事，您又不是不清楚！是嫌我死的慢吗？ 您要是真为我好，就不会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还净挑些这样的人家！” 说完，她转身欲走，却被张玉英一把拉住，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场无声的较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两个选一个。” “我不选，嫁给这样的人我宁愿不嫁。” 张玉英现在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但是她多长了几十年的心眼，控制这个无用的闺女还是手拿把掐的。 某一个晚上，秦小兰半夜醒了。 主要是她心里有事。 突然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摸了进来。 秦小兰吓的屏住了呼吸。 那个人向床的方向走过来，喃喃出声，“老婆，别睡了，你男人来了。” 这个人的声音，秦小兰太熟悉了，动辄和前夫一起回她家里喝酒捞肉的小混混。 那个人扑了过来，秦小兰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你个臭女表子～” 秦小兰慢慢的适应了黑暗，月光斑驳地洒在她的屋内，给这突如其来的惊悚一幕添了几分阴森。那个人影似乎没料到她如此警觉，被咬痛后，哀嚎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秦小兰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张熟悉又狰狞的脸——确实是小混混，那个游手好闲、与她前夫臭味相投的男人。 他眼神迷离，离的近，呼吸中都有很重的酒味，本来就长的吓人，一言难尽，现在显得更为可怖。 秦小兰松开口，举手朝他的面门打了下去，趁着那个人吃痛，不顾一切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张玉英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冷酷地可怕，企图将她拖回深渊，“你往哪儿跑！嫁人生孩子是你最好的出路！不然以后连个养老的都没有。” 这是亲娘啊，居然算计她，让秦小兰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秦小兰不敢停留，一口气跑到了三爷爷家，啪啪啪捶门。 她好害怕那个混蛋追上来。 三爷爷有点耳背，还是三奶奶推醒他的，“有人叫门，你不出去看看？听着还是个女声啊？” 三爷爷披上衣服去开门，没多大会回来了，后面跟着秦小兰。 秦小兰有些狼狈，身上穿着暗红色秋衣秋裤，一只脚上有鞋子，另一只脚上没有。 三奶奶赶紧拉着秦小兰的手问道：“小兰，你这是怎么了？” 秦小兰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三奶奶吓坏了，一个劲地给她擦嘴，连说话声音都变了，“小兰，你倒是说话呀，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了？” “三爷爷三奶奶，我活不下去了，你们得替我作主啊。” “坐下说，到底是怎么啦？” “我妈托人给我说婆家，一个是安庄那个杀猪的，一个是跟死鬼好的穿一条裤子的。” 三爷爷巴嗒巴嗒抽着烟，“那俩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我不是不想嫁人，可是嫁那样的，还不如不嫁。可是今天晚上，幸亏我心里有事没睡着，结果那个小混混摸进来了，临睡之前都上着锁的，那个人是怎么进来的？我想想都好可怕。” 这个不用说了，她们想的都一样，要说和张玉英没有关系，秦字倒过来写。 第65章 投奔 三爷爷问：“小兰，你想怎么办？让我替你撑腰，咱去找那个人算账？还是报公安把那个人抓走？” 秦小兰对自己的亲妈失望透顶，在家里多待一天都不愿意。 “我想去找大哥，可上一次我帮我妈写过信要钱，又怕他和嫂子怪我……可除了他，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三爷爷巴嗒巴嗒把烟抽完，才说道：“真想去吗？想去的话，我就去开介绍信，我把你送去。” 三奶奶不同意，“你没听秦时说吗？要坐两天火车呢，你年纪一大把了，一身老骨头吃的消吗？” 主要是秦小兰去了，就是给秦时增加负担，三爷爷还主动送过去，让秦时怎么看他？ “听说秦时上一次伤的很重，我想去看看他。” 上一次秦时还写信问了，想给奶奶立碑的事，可惜今年是闰年，闰年不立碑。 三爷爷和秦时的感情，外人是体会不到的。 秦小兰还是决定去投奔大哥，家里的人她哪一个也不相信。 “那好，你跟你三奶奶先挤挤，我去跟红兵挤挤。” 红兵是三爷爷最小的孙子，十三四岁了，自己住。 秦小兰跑了，可苦了张玉英了，不但事先收的彩礼让小混混要回去了，还拿走了二十块钱，就当这次的赔偿了。 张玉英在心里头骂，死妮子等着，等秦牧回家拿钱的时候有她的好看。 而秦小兰，天还没亮，就跟着三爷爷坐着短途客车去了公社，再坐车去县上。 再坐两天的火车。 张玉英注定没法子拉秦小兰出气了，不仅如此，她还处于很为难的地步，因为秦小兰一走，没人给她做饭擦身子了。 反之，秦远山还骂骂咧咧的，做饭只顾自己，她把小兰欺负走的，这不活该吗？ 张玉英只能生一把熟一把吃些剩菜，大小便就地解决呗。 …… 叶巧慧偷偷看了看老娘，刘大梅不苟言笑的，也不知道她对哥哥的事是怎么想的。 家园一个人过来了，“阿姨，我找囡囡玩。” “去玩吧，你妈妈呢？” “妈妈在写字。” 看样子又在写稿子。 一个姓闻的军嫂走了进来，她是来找叶巧慧评理的。 “嫂子，怎么啦？” “种的小白菜一晚上丢了半畦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知道是谁干的吗？” “就是没抓到人才气啊。” 这怎么处理？ “这样吧，嫂子，我跟丁主任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喇叭里喊一下，让大家互相监督，谁家种菜也不容易，光挑水就累死个人，不带这么不劳而获的，给男人丢脸。” 闻嫂子的气才消了点，“谁说不是啊，要是谁家不够吃的，跟我打声招呼，薅点吃不是不行，可人家什么话也没说，库库给我抱走了半畦子。” 军嫂之间，相对还是比较和谐的。 “嫂子，你要是不够吃了，去我家菜园子薅。” 闻嫂子笑道：“算了吧，我自认倒霉，你家人口多，更不够吃了。” 送走了闻嫂子，叶巧慧就开始择小白菜，用热水一烫，就可以做菜了。 苏妍推门进来，叶巧慧笑着说：“家园玩的不错，在我这里你还不放心啊？” “放心，我是有事找你。” 叶巧慧帮她拿个板凳，“找我什么事？” 苏妍帮巧慧择白菜，一边小声说：“我婆婆去菜园子薅菜，弄了一大篮子，你说闻嫂子丢的菜，会不会是我婆婆薅的？” 苏妍也很无奈，她就是为了躲婆婆，想一家三口安安稳稳过日子才选择随军的，她婆婆倒好，又追到部队来了。 还住下不走了。 小白菜太小了，要是满满一篮子，得半畦子，再说了，都是挑着大的吃，留下小的再长，谁舍得一篮子一篮子的往家挎？ 没抓住苏妍婆婆的手，结论还真不好下，叶巧慧出主意，让苏妍吹吹孙科长的枕头风，借着这个机会把婆婆扳倒，最好是送回原籍。 苏妍还真想试试。 门卫来报，门口有人找秦时，声称是秦时的三爷爷和妹妹。 叶巧慧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向家属院大门。 大门外，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位风尘仆仆的旅人身上，三爷爷的脸庞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沧桑，花白头发在阳光下很显眼。 秦小兰跟在一旁，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安，她的眼眶微红，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三爷爷，小兰，你们怎么……”叶巧慧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她赶紧上前几步，接过他们手中的包袱，包袱沉甸甸的，显然这一路上并不轻松。 秦时下班后听刘大梅说了，从屋内匆匆走出，赶紧去迎，“三爷爷，快进屋歇着！” 他边说边快步上前，一手则轻轻扶住老人的胳膊，带着他们向家走去。 秦小兰跟在后面，低垂着头，手指轻轻绞着衣角，脚步略显迟疑。 也不知道这次来，是对还是错。 午饭秦时特地去服务社买了一瓶酒，他不能喝，让三爷爷喝。 秦时给三爷爷斟上，“三爷爷，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等晚上下班了，我陪您到处转转。” “你先忙你的，要是家里住的开，我就多住几天，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住。” “住的开，我在这间搭个床铺，咱爷俩住，让小兰跟她嫂子睡一张床。” 饭桌上，三爷爷还是开了一个头，把张玉英怎么对亲闺女的事说了，家里待不下去了，才来投奔秦时。 “我知道你不容易，可小兰摊上那样的爹妈，也是没法弄，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防不胜防，你帮帮小兰。” 饭桌上，气氛一时凝重。 三爷爷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温柔地转向秦小兰，那双经历过风霜的眼睛里满是对她的疼惜。 孩子是好孩子，就是让她妈耽误了。 “小兰这孩子，心善又懂事，可偏偏摊上了不靠谱的爹妈，那俩玩意会后悔的。”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好汉不提当年勇，他如今真是无能为力了。 秦小兰闻言，眼眶瞬间泛红，她抬头望向三爷爷，又看了看哥嫂，双手紧握，“三爷爷，我…我会努力的，不让您和哥哥担心。” 秦时能说什么？ “三爷爷，等晚上咱再细说，先吃饭。” 第66章 故人相见泪汪汪 晚上人多，叶巧慧去小镇上割了肉，买了大骨。 肉炒了两个盘，再拍一个黄瓜，一个虾皮，煮大骨炖小白菜。 秦时去食堂打了馒头，顺便和外婆说了一声。 “我三爷爷和我妹妹来了，您也是长辈，一起去吃个饭。” “好啊，我一会就去。”关系说开了，杨英红特别愿意融入到秦时的家里，去感受只有亲人才有的氛围。 杨英红换了一身比较舒适的衣服，把宿舍的门一锁，就去秦时家了。 就等她了。 杨英红并不认识秦时的三爷爷和妹妹，于是多看了两眼，有点发愣。 “这位老同志，怎么感觉你有点面熟呀？” 三爷爷也有这种感觉。 秦时在三爷爷的耳边说了几句，杨英红是他的外婆，没瞒着三爷爷。 三爷爷握住了杨英红的手，“我还要喊你一声嫂子，我是韩营长的兵。” 三爷爷口中的韩营长，是杨英红的丈夫。 杨英红激动的热泪直流，“原来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谢谢你护着秦时，没有你，他不会有今天。” 当年，三爷爷就是他们拜托的战士。 “可是，我没护好他妈，我对不住嫂子和韩营长，那是韩营长唯一的孩子啊。” 杨英红擦干眼泪，还得安慰三爷爷，“没有什么对不住的，只能说她命苦福薄，看不到秦时长大。” 秦时赶紧扶两个人坐下，老友相见，坐下了还拉着手。 “老秦，你这次来多住些日子，我再带你回省城看看，这些年，变化还挺大的。” 三爷爷摇一摇头，“嫂子，我哪里也不去，就在秦时这里住几天就行了，你不知道，我腰不行，坐火车坐到半路，我都想从火车上跳下去，真是坐的够够的了。” 秦时插话，“等哪天我休息，用自行车驮着三爷爷去外面看看，累了就歇歇，咱自己说了算。” “咱先吃饭，三爷爷坐车也累了，吃完饭让他好好休息，早点睡。” 叶巧慧眼看着菜要凉了，赶紧催促。 “对，我媳妇说的对，咱先吃饭。” 叶巧慧捅了捅秦时，好像别人没有似的。 秦时陪着三爷爷和杨英红喝了两盅酒。 其他人不会喝酒的，叶巧慧就招呼大家先吃饭。 囡囡也不知道被谁感染了，今晚特别精神，叶巧慧就把白菜汤兑了水，稀释了以后喂囡囡。 囡囡吃的很香甜，还时不时巴嗒巴嗒嘴，肉汤和大骨上面的肉也吃了一些。 接着就是串门子，从妈妈怀里到爸爸怀里，再从爸爸怀里到姥姥怀里……最后三爷爷抱着了。 “在家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再见着可是个小姑娘了。” 杨英红看着囡囡满眼宠溺，“谁说不是呢，孩子就是长的快，别看才六个月，懂不少事，我要是穿着白大褂，她躲我躲的远远的。” 三爷爷笑着问：“那你是不是给她扎针了？” “不是，我给隔壁的英子打屁股针，让她看见了，以前看见我就哭，就这几天才好了。” 众人皆笑。 饭后，秦小兰和叶巧慧收拾桌子，刘大梅去哄囡囡睡觉，秦时和三爷爷以及外婆在外面聊天。 “秦时，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小兰怎么说也是你妹妹，她没有别的依靠，只能找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她的处境，她那个亲妈瘫了，也不影响她做怪，有把亲闺女往火坑里跳的吗？小兰要是待在家里，早早晚晚着了她的调。怎么说也是个干部，看能不能帮她找点活，让她自己养活自己就行了。” 秦时，“那我明天问问食堂，缺不缺人。” “老秦，你说的是秦时后妈是不是？” “是啊，我二嫂教子无方，老秦家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个二五不懂，蛇蝎心肠的女人。” 杨英红眉头微蹙，忧虑之色难掩，她轻叹一声，说道：“我是担心秦时那个亲爹和他那个后妈，小兰走了，没有人伺候他那个后妈了，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让人把她送过来？” 说着，杨英红转头看向三爷爷，“老秦，人是你带来的，这事得麻烦你多费心了，回头得好好跟秦远山谈谈，让他心里有个数，他是不是以后不指望秦时给他养老了？" 三爷爷闻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是在心中盘算着什么，"放心吧，嫂子，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回去就去找远山，好好给他说道说道。他若是不开窍，我就拿我这把老骨头压着他，也得让他明白了，这家里该是谁当家做主，谁才是真心为这个家好的人。” 秦时说道：“我倒是不担心，毕竟她有亲儿子，除非秦牧作死，他的工作不想要了，那我真就痛打落水狗了。” 房间内，秦小兰向叶巧慧道歉，“嫂子，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又给你和我哥添麻烦了。” 叶巧慧整理好被褥，又用旧衣服临时做了个枕头，然后拍了拍床，示意秦小兰坐下。 “你这次来，确实让我很意外，来就来吧，谁叫秦时是你哥呢？但是有一点，你爹妈和你二哥要是因为你，记恨对付秦时，希望你别让我们寒心。” 秦小兰赶紧保证，“不会的，嫂子，那我也太不是人了。” 叶巧慧有一分钟没说话，最后还是说道：“先睡吧，坐两天车也累了，我出去看看，搭个床铺。” 那三个，还在外面说话。 “秦时，该让三爷爷休息了。” 杨英红回宿舍，秦时从营区借了几块木板，下面垫几块砖头，就可以睡啦。 秦时还把自己的军被拿回来了。 叶巧慧打了温水，三爷爷洗了脚，各自睡去。 …… 秦远山家里，早乱成一锅粥了。 秦小兰不见了，那晚跑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打听也打听不到，村子里就有人传言，秦小兰被亲爹亲妈逼走了。 也有人说秦小兰没男人，伺候亲妈伺候的够够的了，跟着男人跑了…… 反正啊，说什么的都有，幸亏秦小兰听不到，要不能气死。 秦牧这个时候回来拿钱了，催了两次还没汇去，他可真是急了。 他刚进屋，捂着嘴巴跑了出来，这都是什么味啊？太难闻了。 “秦牧，我是你妈！” 秦牧远远地站着。 “我爹呢？小兰呢？” “你爹？他巴不得我早死，他不管我的啊；小兰，那个赔钱货，她一点用也中不上，跟着野男人跑了，有人还看见了。” 第67章 越了解越心痛 这当妈的，还对闺女造起谣来了。 “儿砸，你回来就好，给妈做点饭，再洗洗衣裳，帮我换身干净的……你爹那个丧良心的，他都不近我的身，出去借宿住。” 别看秦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八面玲珑，骨子里生性凉薄，亲情凉薄。 在他眼里，没有亲疏，只有有利和无利两种。 张玉英如今，被划入无利这一栏了。 “妈，你给我攒的钱呢？” 张玉英一下子就愧疚了，“我想着把你妹妹嫁出去，要了彩礼多凑一点给你寄过去，没想到你妹妹跑了，我手上只有三百多块。” 秦牧一时承受不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不是有一千块钱吗？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三百块能够干什么的？光家具都不够，燕妮家不是庄户老土。” “是有一千块，不是让西屋那个女人要走了四百五嘛，我这一摔救命又花了二百多，那三百还是我省吃俭用攒的。” 张玉英都想问问儿子，你这工作好几年了攒了多少？到底是忍住了。 “三百就三百吧，拿出来我看看。” 张玉英就从枕头下面，把钱拿出来了，秦牧忍着那股恶心数了数，揣在兜里了。 “妈，我去把我爹找回来。” “哎……”张玉英想喊住儿子跟她说句话，又忍住了。 秦远山下地干活，家里有那么一个瘫子，他要是不挣工分，两个人屎都吃不上。 “远山，我刚才去那边解手，好像看见你家老二来了。” “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老嫂子说道：“我耳不聋眼不花，你家二小子再变也是那个身板，比他哥矮比他哥瘦，小白脸，我还能看错？” 还有一条，眼高于顶，在路上遇见，连声大娘都不叫。 放了工，秦远山赶紧往家走。 院子里静悄悄的。 张玉英听见了动静，在屋里头说话了，“老二，饿了吧，搁板上有肉，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秦远山洗了手，往裤子上一抹就走了进来。 “老二在哪？” “老二不是去找你了吗？” “放屁，我压根就没看见，我还是听别人说的，看见他回来了。” “你才是放屁，是他亲口说的，说去找你。” “是不是回来拿钱的？你把钱给了他没有？” “给了，我就是给他攒的。” 秦远山狞笑道：“好啊，钱都拿走了，他还能管你吗？这样的下场你活该。” 张玉英怎么也不愿相信，“你是说秦牧拿着钱走了，回城里了？” “对，他要是还能回来，我倒立给你看。” 张玉英说不心凉是假的，秦牧到底是亲生的，这些年的心思也是歪向他的，还在想各种理由为他找补。 “一定是他办事着急怕耽误了，我看他人都瘦了。”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秦远山气不打一处来，偏心的从来都靠不住，早知道，他就该对大儿子好一点。 …… 秦时问了部队食堂，倒是缺一个和面蒸馒头的，这活有点累，以前都是男同志干，近期部队成立了养猪场，从食堂抽调了几个人过去，这边就有些人手不足了。 工资不高，一个月十八块，中间还有休息时间。 秦时回头问了秦小兰，秦小兰愿意，累点怕什么，在家她也是当牛马使，还是免费的。 第二天，秦时就带着秦小兰上班了，食堂有宿舍，和另一位女同志住在一起。 叶巧慧挪给她一床被子，褥子用麦秸缝的，又从加工点买了一条裤子和一件上衣。 叶巧慧不求回报，但求安心。 休息日，秦时叫上郭子豪，想进山一趟，有日子没去了。 三爷爷自告奋勇一起去。 秦时劝他，“三爷爷，你腰不好，山势又陡峭，还是不要去了。” 三爷爷不服气，“我还不至于像你们说的那样无用，从小就在山里跑，我上山爬树的本事比你们可强多了。” 杨英红泼他冷水，“老秦，你别忘了，我记得你都快七十了吧？咱不给小辈添麻烦，我陪你出去走走。” 杨英红比他小，但老嫂子说话，三爷爷还是服气的。 “好吧，你俩去吧，我和老嫂子去逛逛。” 秦时这才松口气，拿出进山需要带的东西，和郭子豪一起走了。 杨英红和三爷爷边走边聊。 “秦时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哎，二嫂刚生下他，我二哥就没了，远山是她唯一的一个孩子，溺爱了点。他从小就不担事，秦时的妈也不是他想娶的，一直对她不是很好。我和二嫂也打过，也骂过，就是不争气。” 杨英红知道的越多越心疼，“高云完全可以不让我女儿嫁给他呀，明知道自己的儿子不行，为什么还要霍霍我闺女呢？” “嫂子，你知道的太少了，有些话我就不说了，我支持二嫂的决定，她溺爱归溺爱，这件事上她没有私心。” 事情已经过去了，杨英红也就不问了，除了心痛，她还能做什么？ 杨英红带三爷爷去看了医务室。 “我就在这里贡献一点余光余热，离着秦时他们近，要离开了我还真舍不得。” “可以常来嘛。” “我跟秦时表面上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要是走的近了，会让人怀疑的，你不知道现在的人，太容易上纲上线了。 我的情况你知道，娘家是那么一个情况，万一被人翻了旧账，我一个人倒霉也就罢了，还会连累秦时。” “明明韩营长是为国家牺牲的，你也是为革命事业奉献了大半辈子，怎么还活的这么小心翼翼？父母是父母，儿女是儿女。” “算了，不说这个了。” 杨英红又带着三爷爷去参观了加工点。 “这还是巧慧把加工点引进家属院的，厉害吧？我就没想到她学历不高，凭自己也办成了不少事，她还是妇女联合会的干部。” 三爷爷笑着说：“就是以前有点犯糊涂，改了就好啊，我看两个人的感情不错。” 秦时和郭子豪是下午回来的。 两个人一人一背木柴，额头上都带汗了。 把木柴解开，就露出里面的东西了，三只野兔三只野鸡两只斑鸠，秦时的兜里还有六个野鸡蛋，腰上别着一串蘑菇。 收获颇丰。 叶巧慧很高兴，“咱用蘑菇炖小鸡。” 秦时却吩咐郭子豪，“带上只鸡再带上只兔子，不留你吃饭了，你去你丈母娘家蹭饭，到了你表现的时候了。” 叶巧慧拍了秦时一下，嗔怪，“什么话？刚下山又累又饿，怎么也得吃了饭再去。” “那样也行。” 第68章 有狠心的儿女，无狠心的爹娘? 午饭给他俩留在锅里的。 吃过饭，郭子豪挑了两只小一点的。 叶巧慧说道：“拿只大的，还有哪。” “都是营长抓的，拿这些我都不好意思了。” 秦时骂道：“少来了，还不是为了让你早点娶上媳妇？再没用我也帮不了你了。” 郭子豪嘿嘿笑道：“谢谢营长，我一定努力。” 用织皮袋一裹，郭子豪借了营长家的自行车，给岳家送礼去了。 叶巧慧让郭子豪给哥哥带了只野鸡。 秦时开始收拾兔子，这个天气放不住，都得收拾出来。 三爷爷也来帮忙。 叶巧慧烧热水。 刘大梅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到底放不下。 “唉，你哥要是来了就好了，你哥过日子节省，他还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吃点肉。” 叶巧慧笑着问：“妈，你不是正生我哥的气吗？你都说再也不管他了。” “记住，这世上只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 “妈，秦小兰的爹娘怎么说？” “哪棵树上没有个歪瓜裂枣？” 叶巧慧和刘大梅说了实话，“妈，我让郭子豪给我哥带了一只野鸡。” “那我是多余说话了。” “哪里是多余了？就是你不说，我和我哥也知道，你对我们好。” 晚上就把兔子斩块，做红烧兔肉；另一只水煮。 野鸡控水阴晾，抹盐后可以放个一两天。 晚上又是一大桌子。 和东西两家邻居都处的不错，叶巧慧就一家盛了半碗，隔墙递过去了。 三爷爷和杨英红牙口都不怎么好，巧慧单独给他俩多炖了有一个小时，骨头的肉都酥了，肉、骨头分了家。 “嗯，还是肉好吃啊。” 三爷爷的话让杨英红笑了，“老秦，你真会说实话。” “小时候还抓过青蛙，用竹棍穿起来烤，没油没盐，吃起来也挺香的。” 刘大梅说：“小闺女就去抓蚂蚱，夏天找蝉猴、瞎闯子，要不就去河堤上掏蟹子，有一次抓出来一条长虫，差点没把我们吓死。” “长虫是能吃的，肉很细，挺香的。” 叶巧慧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咱们先吃饭，不说这个了，瘆人。” 三爷爷住了四天了，该看的地方也看了，该见的人也见了，他是有家的人，家里还有三奶奶。 “秦时，我该回去了，今晚在一起吃顿饭，我明天就坐车走。” “三爷爷，多住几天吧。” “不了，你三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秦时说道：“三爷爷，明天坐部队的采购车走，我让他们把你送到车站，帮你买上票，都是军人，你大可放心。” “行。” 既然三爷爷要走，叶巧慧就把一条野鸡腿煮上了，带着在车上吃。 又让小兰和了面，明天早上包饺子。 秦时把叶巧慧拉到了一边，跟她商议，“我想给三爷爷带点钱，小兰没有钱，路费都是三爷爷出的，还有三爷爷来回的路费……三爷爷还给咱带了花生米、黄豆、苞米面。” “不用说这么多，我是胡搅蛮缠的人吗？”叶巧慧去枕头那边拿了三十块钱，问道：“够吗？” “够了，足够了。” 大概因为有心事，巧慧睡的不踏实，闹钟四点就响了，她赶紧爬起来剁馅包饺子。 秦时也起了，刘大梅也起了。 三个人干活就快，各人都有分工，有条不紊的。 三爷爷也醒了。 “我这是给你们添麻烦来了。” 叶巧慧说道：“三爷爷，你对秦时好，我和囡囡在家那会，也多亏了您撑腰，你就是我们的亲爷爷，谁家亲爷爷来了会嫌麻烦的？” 叶巧慧说的话，三爷爷听着很受用。 厨房内，叶巧慧站在案板前，双手灵巧地翻飞，菜刀在砧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秦时在一旁揉面、切剂子，再擀面皮。 刘大梅是晚起的，就负责烧水准备下锅。 吃过饭，秦时帮三爷爷提着包，去赶采购车。 包里是秦时准备的当地特产，还有杨英红准备的茶叶和一瓶茅台酒。 三爷爷乐呵呵的，“我这来了一次，可赚大发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还有一瓶茅台，我这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是头一次见，有口福了。” “那就好好活，让小辈多孝顺孝顺你，有机会了，我回去看看你，也看看我女儿。” 提起这件事，令谁都有些伤感。 “嫂子，以后回去看看吧，就住在我家里，我带你去。” “好。” 采购车是一辆三轮车，连司机能坐三个人，秦时把三爷爷推上去，嘱咐随行的兵多关照一下老人。 又掏出十块钱，让他给三爷爷买票，剩下的钱连票一起给三爷爷就行。 秦时又把剩下的四十块钱塞给三爷爷。 “我不要，这几天我又吃又喝的，你们不花钱吗？” “我妹妹路上也要花钱，那些钱都是你出的，我不过还给你而已，您就收下吧，另外二十块钱是囡囡干奶奶给的。” 三爷爷只收了二十，那二十又扔出来了。 “你三爷爷不是见钱眼开。” 秦时颇为无奈，又拿回来还给了杨英红。 …… 叶洪成把野鸡毛拔了，内脏全掏了，洗的干干净净。 有同事问他，“叶洪成，今晚上请客吗？我能不能去喝一盅，喝个鸡汤吃块鸡肉？” 叶洪成没搭理他。 那人蹲了下来，小声说：“我还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要拿着鸡去孝顺你们组长？” 叶洪成瞪了他一眼，“沈庆，滚一边去！” 叶洪成因为是乡下人，因为是临时工，他一直任劳任怨很低调，这就给人一种好脾气又好拿捏的假相。 事实上，谁没有脾气呢？看你有没有触碰到他那个发怒的点。 沈庆站了起来，“你算老几啊，你骂我？你个乡巴佬，穷酸相，别看人家带着两个孩子，也看不上你，你巴结也是白巴结，认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吧。” 沈庆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与挑衅。 他胸膛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轻蔑，仿佛眼前的叶洪成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蝼蚁，他从里到外都是鄙视。 周围几位同事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面露尴尬，有的则暗自窃笑，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紧张。 叶洪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双平时温和中带着几分疲惫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怒火。 他紧抿着唇，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但他还是劝自己冷静，他需要工作，他没有退路。 然而，沈庆的下一句话，彻底激发了他的愤怒。 第69章 嘴上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沈庆说了一句什么话呢？ “一个二婚的，都让人玩烂了的女人，你这么上心啊？傻逼玩意，人家是耍你的，是让你给人家当牛做马当孙子的，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叶洪成的手攥的咯吱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还没等叶洪成出手，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抄起地上的杀鸡放血刀，就奔着沈庆的面门来了。 “妈呀！杀人啦！” 沈庆现在知道了，什么叫嘴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沈庆不到一米七，百多斤的小体格，让姚素梅追的满院子跑。 回头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姚素梅真不是吓唬他，刀刀是面门和后脑勺。 沈庆后悔死了，后悔的肠子不青是扭曲了，他怎么这么嘴贱呢？ 跑的慢了一点，菜刀差点脱手砍他后脚跟上。 “姚素梅，别追了，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你自己揍自己三巴掌。” 这可就难看了，当着这么多的人？ 叶洪成看着也差不多，姚素梅的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就上前拦她，“好了，这种垃圾，不和他一般见识。” 姚素梅这才停下。 沈庆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谁刚才大呼小叫的？” 张厂长待办公室还没走，听这边有动静就走了过来。 沈庆一下子又活了，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厂长，拿着菜刀要砍我，她要杀人。” “对，我是要杀人，杀死你个畜牲，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从大粪里捞出来的，张口就喷粪？” 张厂长还是很公平的，“都别急，一个一个说给我听。” 沈庆以为女人脸皮薄，特别是姚素梅还是个寡妇，他说的那些话，肯定说不出口。 外人是看热闹的，也不会主动帮姚素梅。 但是他低估了姚素梅。 “厂长，要是有人骂了很难听的话，我打他骂他不行吗？” 沈庆矢口否认，“张厂长，你别相信她，我根本没骂。” 叶洪成作证，“他骂了。” “叶洪成，你不要胡说八道，我骂什么了？” 哪怕这句话是沈庆骂的，再让叶洪成复述一遍，他都觉得好脏，说不出口。 “我说，沈庆骂我了，他说我是个二婚的女人，都让人玩烂了。张厂长，你说句话，他该打不该打？” 都是面粉厂的工人，张厂长，就算是他们的掌舵人当家人，内部人员胡说八道，制造矛盾，这还得了？ “沈庆，你真骂了？说实话。” 沈庆现在不承认也不行了，姚素梅不会放了他。 “厂长，我这不是嘴贱吗？跟姚素梅开个玩笑，也不至于撵着我砍呀？” “我要说你媳妇让人玩烂了，你头上戴着一顶两顶三顶绿帽子，你怎么想？” 沈庆打哈哈，“我嘴贱，我媳妇可啥事都不知道，别牵扯上她。” “原来你也知道疼啊，果然锥子不扎在自己身上就可以胡说八道，那么我砍你，砍死你都别喊冤，嘴上一时爽，接着就去火葬场。” “沈庆，向姚素梅道歉。” 张厂长发话了，沈庆糊弄不过去，于是说道：“姚素梅，对不起，我再也不嘴贱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姚素梅连看都没看他，“我不是原谅你，我是不屑和你这样的人说话，怕脏了眼睛，滚。” 沈庆骑上自行车赶紧跑了，今天确实丢人了，丢大发了。 张厂长也批评了姚素梅，“以后有矛盾了，找领导解决，不要喊打喊杀的，你就不怕吓坏叶洪成？” 两个人的事，厂里头的都知道。 “厂长，人在气极的时候，哪里考虑这么多？谁让他嘴贱的，女人不就要个名声吗？” 姚素梅说的对，因为某些人的恶意满满的“玩笑”，传来传去就成了真的了，死死地烙在你身上。 众口铄金，百口莫辩。 有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差点，选择自杀的人又不是没有。 张厂长指着其他的几个人骂，“一个个都管好自己的嘴，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伤了住院受罪，死了毁了老婆孩子。” 张厂长骂完就走了，几个挨骂的赶紧回屋，女人真发起飙来，男人都不是个。 姚素梅转身问叶洪成，“你怕我吗？” “你又不是不讲理的女人，我为什么怕你？” 姚素梅笑了，“不怕就好。” “鸡扒好了，你带回去就行。” “那你呢？” “我一个大男人，吃什么不好？都能吃饱肚子。” “那不行，这是你妹妹送给你的，我怎么能带回去？除非你一起去。” 叶洪成拒绝了，他妈还没同意，他冒然上门会被人说闲话，对姚素梅不好。 “有什么好怕的？不管他们说什么，到我这里，我都全当他们放屁，影响不了我一点。还是说你怕影响？” 叶洪成眼神坚定，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素梅，我是怕我的莽撞给你添麻烦，人爱嚼舌根，我妈她又是个传统的，万一她知道了，闹起来对你名声不好。你刚强，可我不愿让你承受那些无端的指责。” “但我更怕的是，我的退缩会让你觉得我是个胆小鬼，不值得依靠。素梅，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家里的事，到时候，光明正大地上你家门。” 姚素梅只得作罢。 “我回家做好了，明天给你带。” “不用了，给孩子吃。” “你疼孩子没错，但孩子也得尊重你，我更不是沈庆所说的，占你的便宜。” 沈庆的话，还是扎到她心里去了。 …… 秦牧的一个电话打到秦时的办公室了，还是本人接的。 秦时就在饭桌上说了。 “他又有什么事？” 提起这个人来，叶巧慧就心情不好了，就像你在吃饭时，身边有个人老是跟你说是屎屁尿一样。 伤害不了你，他会恶心到你。 “他要结婚了，就在下个星期一。” 叶巧慧的筷子停了下来，“关我们什么事？还是想让我们送他贺礼？” “不知道，还邀请我们参加婚礼。” “呸，这时候是哥哥了？不去，凭什么给他脸？” 叶巧慧真恨曾经自己，就为了这么个不是人的玩意寻死觅活的？ “人不用去，送点礼物吧，对于外人来说，我毕竟是他哥哥。” “送什么礼物？” 送礼物就要花钱，有一分钱花在了畜生身上，叶巧慧都觉得心疼。 第70章 山里处处都是宝 “买床床单什么的，寄到他老丈人家里，他老丈人人还行，咱送礼不能没有见证人，不能连个响都没有。” 说真心话，叶巧慧不想出一分钱，但从秦时的形象出发，一分钱不花不好看，容易让人诟病。 最后叶巧慧花了八块钱买了一床大红色牡丹床单，秦时去邮局寄了。 邮费真贵。 总共花了十多块，让叶巧慧心疼了好久。 秦时安慰她，“好了，我以后多努力，争取进步，多挣钱回来。” “那能一样吗？多挣钱辛苦的是你，咱买东西送人便宜的是他。” 媳妇的小心眼得分人，现在都是为他着想，秦时喜欢。 “说起来只能怪我了，把你拉到这样一个家庭里，你所有不开心的和烦心的事，都和我有关。” 叶巧慧不允许秦时这么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嫁给你，我不后悔，你不能把别人的错误全揽在自己身上，知道没？” “知道了……” 再有半个月就是端午节了，军嫂们就开始蠢蠢欲动，要进山采棕子叶了。 南方用芦叶箬竹叶，北方用的是桲椤叶，这个生长在山上，得去山里采。 秦时不同意，让他带好孩子就行，等休息日了，他上山砍柴，顺手就把桲椤叶采了。 “不行，过几天，就是他们采剩下的了，不好用，再说我又不是泥捏的。” 男人根本拦不住，叶巧慧还是跟随着陈香菊一起上山了，苏妍也想出去透口气，就一起了。 站在下面看着山不高，真正爬山了，才觉出来不容易。 苏妍是城里娃，她几时爬过山，体力不支就拉在了后头。 叶巧慧其实也不怎么行，随军半年多了，也不是下地那会了，就和苏妍一起落后面了。 陈香菊呢，和这两个“菜货”关系最好，对山里面的情况最熟悉，她也不能扔下两个人不管。 三个人一起落在后面了。 “药草。” 这么一来，打开了叶巧慧的思路，她可以挖药材赚钱啊。 放着碎金碎银岂能不捡？她又不是傻子。 叶巧慧的双眼闪烁着发现宝藏般的光芒，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一株党参的地上部分渐渐显露出来，叶片翠绿，茎部粗壮，仿佛是大自然特意为她准备的惊喜。 她轻轻刨开周围的泥土，随后用随身携带的小铲子轻轻撬起，轻轻抖去泥土，满意地放入袋子里。 苏妍好奇地凑过来，叶巧慧笑着递给她刚挖出的党参，解释道：“这是党参，补气的好东西，城里人讲究养生，这东西应该抢手。” 苏妍接过，仔细端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可真厉害，这都能认出来。” “在老家，经常见的，哪个孩子不是在山里长大的。” 阳光逐渐变得柔和，山林间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叶巧慧沿着崎岖的山路缓缓前行，目光如炬，不时蹲下身子，指尖轻触地面，耐心寻找。 不远处，一株黄芪静静地生长在岩石缝隙中，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根部则深深扎入土中，显得尤为坚韧。 叶巧慧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小铲子轻巧地插入土中，缓缓松动土壤，小心翼翼地将其完整挖出，再拍去泥土，将其放入袋子中。 山野真是久违了，叶巧慧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接着柴胡、黄芩、当归，只要叶巧慧认识的，她来者不拒，全部收入囊中。 陈香菊跟了上来，问道：“巧慧，你挖这个能卖出去吗？” “市里有药材店啊，他们不买的话，不是越用越少吗？用完了他们怎么办？ 就算是没人买，自己也是有用的，有的去湿，有的可以外用。” 陈香菊想想也是，她也赶紧加入队伍中。 苏妍对用药材赚钱没有兴趣，但她对“药材”有兴趣，挖了一棵就来找叶巧慧显摆，“我也挖了一颗。” 叶巧慧笑了，掏出一棵真正的党参对比，“这个不是，别看叶子差不多，但党参的叶子还有茎是紫色的，根是红色的。再看看你这个，叶子是绿的，茎是绿偏白一点，根是白色的。” “还真是。” 苏妍听了叶巧慧的解释，恍然大悟，随即带着几分顽皮的笑意，将那棵误认的“党参”轻轻放在地上，和它告别。 她转身，举着党参真尊，更加专注地扫视着周围，寻找着真正的党参。 突然，她的眼神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她轻轻拨开杂草，一株茎干略带紫色、叶片边缘微微泛着紫色的植物映入眼帘。 苏妍小心翼翼地用铲子挖了出来，这次找对了，是紫色的，跟手里的样品对比，一模一样。 一路找一路挖，终于到了大片的桲椤林，三个人歇息片刻，就开始采。 没有人采过，桲椤叶还不错，大的能有巧慧的手掌这么大，她就专挑大的，没有虫眼的采。 “哎呦，妈呀，这是什么呀？” 楼椤林里面有大大小小的石头，有一个地方连成一片，苏妍走着走着累了，就走到那里准备休息休息。 不小心踩翻了一块石头。 没承想从石头下面爬出来一条虫虫，吓的她尖声大叫。 陈香菊和叶巧慧都跑过来了。 “怎么了？” “大虫子……” 苏妍的脸色变得煞白，双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眼眸中满是惊恐与不安。她指着那块石头，声音颤抖：“它……它还在动！” 叶巧慧见状，迅速上前几步，蹲下身子，她轻轻拨开周围的碎石，只见一只通体漆黑，尾部微微翘起，闪烁着幽绿光泽的蝎子缓缓爬出。 蝎子虽小，却是毒物，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野性与危险。 “别怕，它叫全蝎，是名贵的中药材，能通络止痛，还能解毒散结。” 叶巧慧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翻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动作敏捷而谨慎地靠近蝎子，用手帕轻轻将其包裹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确保蝎子不会逃脱。 苏妍对叶巧慧佩服极了，“巧慧，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不是我懂得多，你问问嫂子，乡下孩子整天在山里转，什么不认识？什么都是宝贝。” 陈香菊说道：“是啊，从小就知道山上的东西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第71章 这个婆婆让人头疼 英子和家园都在叶巧慧家里待着，有刘大梅这么一个大人照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吃饭的问题男人就解决了。 囡囡能吃辅食了，吃母乳的次数有限。 可以说三个女人毫无心理负担，桲椤叶采的差不多了，又开始挖药材。 叶巧慧都要后悔死了，她应该拿个麦乳精罐，或者宽口瓶子，蝎子肯定更值钱。 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太阳躲到山那边了，叶巧慧她们才吆喝一声，要下山了。 这里面最狼狈的要数苏妍了，袋子最瘪，头发最乱，也不知道误入了什么地方，头发上有陈苍耳，裤子上也沾了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三个人相互取笑了一番，连背带拖的，一路上苏妍摔了七八个屁股蹲，歇了五六次，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家。 苏妍和陈香菊站在叶巧慧家门外一喊，家园和英子就随着妈妈回家了。 囡囡的小嘴撇了又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巧慧扔下袋子，把手和脸洗了，赶紧把囡囡接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刘大梅是满肚子意见，“从早上七点钟就走了，现在都三点半了，人家孩子大点的好说，囡囡才多大？一出去就不想回来了，外面就那么好？” “不是……囡囡不是吃蛋羹还有别的吗？又不是非喝奶不行。” “那也不能马上断了啊？就像会喝酒抽烟的那些人，能说戒就戒了？” 叶巧慧很想顶嘴，她妈说的不对，还是忍住了，她妈也是心疼囡囡。 好在囡囡好哄，哭过之后，就扳着一只脚吃奶了。 刘大梅在收拾袋子里东西。 “怎么还有药草？” 叶巧慧有点小得意，“要不我能回来晚了？看见那么多能卖钱的东西，我就走不动道了，我们三个都挖了。” 刘大梅一样一样地归类，“这个能让卖吗？会不会被人说投机倒把？” “这都是最基本的，人只要活着，那就得赚钱，就得吃东西，赚不来钱，吃什么？政策也得讲究人情。” 刘大梅赶紧呵斥了女儿，“别胡说八道的，小心让别人听见。” 党参要晒根，黄芪要切片，柴胡根叶都要用……刘大梅要一样样地弄。 “锅里留着饭。” “好，我这就吃。” 囡囡吃饱了，叶巧慧把她放婴儿车里，把拔浪鼓小汽车全塞给囡囡，“玩去吧，妈妈要吃饭了哟。” 隔壁，苏妍的婆婆，孙向阳的妈，对儿媳妇背回来的东西一脸嫌弃，“你费劲巴力的就弄了这些东西？不用一块钱就买到了。” 苏妍不同于叶巧慧，锅里是没有饭的，得自己做。 她就择了把韭菜，打算炒个鸡蛋。 “山上的干净，买的都有发霉的，有霉菌，人吃了不好。” “假干净，我年年买，也没见怎么样，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苏妍懒的跟她争辩，这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厨房里，苏妍将摘好的韭菜放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切了，起锅烧油。 苏妍从橱柜里摸出两个鸡蛋，轻轻磕开，倒入碗中。 转头望向婆婆，对方正斜倚在门框上，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挑剔，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假干净”。 苏妍没有理会，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中暗自思量：这山里的清新空气和天然食材，岂是市场上那些被层层包装、不知流转多久的货物所能比拟的？ 她将打好的蛋液倒入热油中，没多大会，一盘韭菜鸡蛋就出锅了。 “家园，吃饭了。” “我不吃了，我在婶婶家吃了。” 苏妍眉头一皱，“你爸没给你打饭啊？” “爸爸没去。” 孙母说道：“是我不让去的，就一顿饭，小孩能吃多少？真是小题大做。” “都是按人口定量分的粮食，谁家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巧慧的工资不高，囡囡的姥姥也在，不要去占人家的便宜。” 苏妍就特看不上这个自觉高人一等，实际上自私自利胸襟狭小的婆婆。 还有一件事，苏妍开口说道：“妈，我爸一个人在家，生活上有很多不方便，没人照顾也不行，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上次偷菜的事，苏妍都替她丢人，早点送走也好，真要是做的过分了，丢人的是她们两口子。 孙母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 “等你们什么时候怀上孩子，我就什么时候走。” 苏妍气的要吐血，合着不是你生是吧？受罪差点丢命的不是你？ 孙母就是一尊佛，放哪待哪，十个指头不分丫，做一点活好像都是替儿媳妇干的，就会委屈不平衡，干脆啥也不干了。 这样的婆婆，谁能喜欢的起来？ 苏妍把桲椤叶一小扎一小扎绑好，放在背荫处阴干着，至于那些药材，她也不懂更不会弄，还是送给巧慧吧。 巧慧母女对家园很照顾，有什么好吃的都没落下过。 巧慧和刘大梅也在弄这个。 挖的时候真快乐，还有成就感，现在搞又觉得好头疼，切片切的膀子疼。 地上铺着麻袋，摊开晒。 苏妍带着家园推门走了进来，把袋子放在她们面前，“巧慧，给你吧，我不会弄也不愿意弄这个。” “别呀，爬了一次山，出了多少力，摔了多少次跤……你也不想想多么辛苦。” 苏妍说：“我就是出去透透气，在家里太闷了。” 刘大梅拿把凳子让苏妍坐下。 “婶子，有时候真羡慕巧慧能这么无忧无虑，家里有个这么体贴的妈，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刘大梅说：“她做的不对做的不好，我也说她，前两天还说我是后娘。” “有错可以指出来，只要不是鸡蛋里挑骨头，不是没事找事就行。” 苏妍轻轻叹了口气，接过刘大梅递来的凳子，在她们身边坐下，望着巧慧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巧慧正低头细心地切着药材，刘大梅在一旁帮忙整理晾晒。 “囡囡睡了？” 刘大梅笑着说：“一直找她妈，等你们回来，吃了奶就撑不住了，不用哄就睡着了。” 家园有点可惜，依偎在妈妈怀里，“妹妹睡了，我找谁玩呀？” “等会儿就醒了，不用着急。” 还真让苏妍说着了，就过了一小会儿，囡囡就醒了，哇哇先哭了两声。 刘大梅赶紧洗了手，小跑着进了屋，囡囡一天天长本事了，能从床上往下挪。 “来了，来了，姥姥在呢。” “姐姐也在……” 第72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等身边没有别人了，苏妍小声说：“巧慧，我真是烦死了，我婆婆又逼着我生孩子，怀不上孩子她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巧慧诧异地问道：“让孙科长做做工作呗，亲儿子的话她应该会听的吧？” “没用，她就拿亲妈压人，家园爸也没辙，有时候我都想跟她儿子离婚算了，离婚了你就管不着我了吧？ 可我又舍不得，我和他初中高中都是同学，从高一就谈的恋爱，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还是我的初恋。” 叶巧慧表示深深的同情。 要不说苏妍羡慕巧慧嘛，人家巧慧就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乱七八糟的事。 “你那是不知道，我后婆婆作的更厉害，为了从我们这里弄钱帮亲儿子，撒谎说家里遭贼了，秦时报了警，结果警察查出来了，她是报假警。 她连自己的闺女也不放过，给小兰找婆家收彩礼，男方是‘百里挑一’的那种，不是打死老婆的鳏夫，就是五毒俱全的混混。 小兰不同意，亲妈引狼入室，想来个既成事实……小兰这才跑出来的，因为不敢在家里住了。” 苏妍听的目瞪口呆，“你婆婆忒不是个东西了，比我家的还过分，你们好在不住一起……” “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这些人搞事，都是秦时在挡，不用我操心。” 苏妍更闹心了，这么比起来，还是男人不给力。 把药材弄完，也快到了秦时下班的时候了，叶巧慧洗手做饭。 小白菜都要泛滥成灾了，小的时候不舍得薅，就像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又开始发愁吃不完了。 这几天上一顿下一顿地吃，居然没吃反胃。 骨头汤煮小白菜，没办法，还得这么吃。 秦时下班回来了，径直走进了厨房，“囡囡呢？” “你闺女丢不了，我妈推着她去外面玩了，她要是在家，这顿饭未必能吃上。” “不在家就好。”秦时单手揽着巧慧，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 叶巧慧拍了他一巴掌，“我都没洗脸，你怎么亲的下去。” “不洗脸也挺香的。” “贫嘴。”叶巧慧把一盘大骨头煮的黄豆递给秦时，“端饭桌上去。” 秦时并没有走，“今天累不累？” “怎么能不累？腿肚子发酸，妈说过了今晚，明天疼的更厉害。” “那我晚上给你揉揉……已经说不让你去了，你就是不听。” “今天不白去，挖了好多药材，我最后悔的是没带个家伙什，石头下面有蝎子。” “咱不抓那东西，毒物。” “活的蝎子赚的也多，我估计比卖药材合算……秦时，你帮着找个塑料瓶或者瓷瓶吧，等我哥哪天休息，我跟他一起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时有点诧异，“咱家很缺钱吗？” 叶巧慧很认真的说：“这不是缺不缺钱的事，我想挣钱，你觉得挣钱不好吗？我觉得能体现我的价值。有了钱能让我们的孩子过的好一点，能让我有满足感。” 既然叶巧慧愿意去做，秦时就不拦着了。 叶巧慧一直纠结于秦时前世的命运，上一次阴错阳差躲过了最坏的命运，谁敢担保他以后就是一片坦途呢？ 叶巧慧现在的短期目标是：多挣钱，多掌握一门赚钱的途径；过个一两年，再为秦时生二胎，就算有一天他不在了，自己也会带着两个孩子好好过。 当然了，这些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晚上，秦时让叶巧慧趴下，他给捏捏腿。 “你说真的呀？”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其实也没有多么累。” “别逞强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叶巧慧这才趴下，秦时双手像两只大钳子一样，力量大，是那种又疼又舒服的那种感觉。 “哎呦呦，你轻点，腿折了……” “……” “跟你说了轻……轻……点点……” 秦时的大手落在巧慧的屁股上，“小点声，别让妈听见，误会……” 这要是不看见，光听声音，还真容易想歪了。 叶巧慧的脸火辣辣的，“那你轻点，刚才用大力了。” 巧慧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小兰干的怎么样？” 秦小兰很少回来，就算是回来也就是帮着收拾收拾，吃顿饭就回宿舍了。 “……” 巧慧转头问他，“怎么不说话了？” 秦时的脸阴沉，“上了不到一个月的班，炊事班的小战士托人说媒，一连的副连长也有这个意思。” 巧慧有些难理解，“她这么受欢迎？副连长就有些夸张了吧？” “他有媳妇去世了，还有一个儿子。” 两人都沉默了，别以为这是好事，不是，甚至有点棘手。 叶巧慧还是说了，“三爷爷就不应该送她过来，在这件事上，我对三爷爷有意见。” “三爷爷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不是送了个妹妹，简直是送了颗炸弹，还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炸的。” “你想怎么办？” “我跟小兰说了，刚来先把工作干好，谈什么恋爱？要是为了谈恋爱，哪里谈不了，回家谈去吧。” 巧慧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音，“你真是这么说的？简单粗暴。” “我现在就担心她听不懂人话，反而怪我。” 是啊，会不会埋怨秦时多管闲事，阻碍她觅得好姻缘呢？ 叶巧慧不相信，要是秦小兰不回应，别人会冒冒失失上门求亲。 还真让叶巧慧猜对了，秦小兰不想回农村，不想回那个家，她就得在这里站稳脚跟。 秦时只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而家里的两个人是她亲爹妈，万一哪天找了来，谁能护住她？ 最可行的法子是嫁人。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秦小兰是个性格安静，说话轻声细语的人，长的白净，五官也不错，这让看不见几个异性，天天三点一线的炊事班班长眼前一亮。 得知这是秦营长的妹子，关键是还没嫁人，心动了。 炊事班的班长叫李海涛，平日里总与锅碗瓢盆打交道，皮肤被炉火熏得微微泛红，眼神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早上，他正指挥着几个战士，赶紧把刚从地里摘来的新鲜蔬菜搬进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总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帮忙，偶尔抬头对他温柔一笑的秦小兰。 他的时候视线落在细心择菜的秦小兰身上，她的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轻轻垂在耳边，白皙的脸庞让李大壮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 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李海波对秦小兰格外照顾。 第73章 一脚踏两船 李海涛憋不住心思，很快就和秦小兰坦白了。 秦小兰有些惊慌，“不，不，我哥说了，要我好好工作，别的不考虑。” 李海涛就有种享受了他的照顾，然后对他说拿他当朋友的赶脚。 “我跟秦营长说。” 李海涛只是个班长，嫁给李海涛，秦小兰还是留不下的…… 秦时反对秦小兰嫁到部队，战友情应该是最纯洁的，不想掺杂别的裙带关系。 叶巧慧说道：“像我哥一样，让她在外面当个临时工吧。” 这样也行，不是反对秦小兰找对象，是不想让她在部队找对象。 得先征得秦小兰的同意。 秦小兰很无辜地看着秦时，“大哥，我哪里干的不好吗？你去问问李班长，我根本不偷懒。” 秦时不去看秦小兰，而是问道：“临时工在哪不都是挣这么多吗？甚至外面还要多一些，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我就是觉得我干的好好的，已经和他们熟悉了，再换个地方，再重新熟悉……累人。” 秦时，“两个人都要娶你，这叫干的好好的？我都怀疑你的精力是用在工作上了吗？” 直男说话就是这么直接。 叶巧慧捅了捅秦时，她说道：“小兰，在外面工作有什么不好？星期天也可以过来住。” “那为什么我不能在食堂工作呢？” “因为有两个人托人来说媒……” “也不是我让他们来的。” 秦时实在看不惯秦小兰嘴硬的样子。 “我就不信没有你的默许，别人会冒冒失失来，你要再这么干就回老家吧，你是成年人，我没义务管你。” 秦小兰的眼泪巴嗒巴嗒往下掉。 秦时心烦，抱着囡囡就走了。 叶巧慧颇为无奈，“小兰，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你哥他没有坏心思。” 叶巧慧是同情秦小兰的，现在……动摇了。 家属院往东有一个小操场，百十平左右大小，晚上没事了，会有人在此乘凉。 秦时一到，萧卫杰就喊他了。 “又抱着你大胖闺女来玩啊？” “我闺女哪胖了？” 囡囡也就是比别人胖那么一点。 “好好好，我不说了行吗？我都不知道怎么夸囡囡了，就怕夸错了。” 秦时在他身边坐下，让囡囡坐在爸爸的腿上。 “不许说我闺女胖。” 确实有点小胖，胃口好，吃嘛嘛香。 萧卫杰说起的是另一件事。 “老秦，韦德又托我问了，想听听你是什么意见。” 韦德就是那个副连长。 “我打算让小兰离开食堂，在市里给她找份工作。” 萧卫杰有些纳闷了，“为什么呀？” 说实话，大概连韦德都认为是十拿十稳的事，秦小兰说白了就是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妇女。 韦德有一个儿子，配秦小红也绰绰有余。 “炊事班的李海涛也托人问了，这不正常，你知道的，我最不屑搞裙带关系这一套。” 萧卫杰懂了，很难说别人没有这样的心思。 又一个星期天，叶洪成过来了。 只要儿子不答应和姚素梅保持距离，刘大梅就一直对他冷眼相待。 “你又来干什么？” “妈，这是我妹妹家，我来看看他们，也来看看你。” 叶洪开把手里的包递给叶巧慧，“素梅娘家送的，十个咸鸭蛋。” 叶巧慧很是惊讶，“真的吗？我爱吃这个，特别是能煮出油的那种。” 刘大梅瞪了闺女一眼，“就几个鸭蛋就把你收买了？” 叶洪成憨厚地笑着，他望向刘大梅，说的很真诚，“妈，您知道我的，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素梅她娘家人也是一片好意，想着咱们家平时节俭，这才送了些自家腌的咸鸭蛋来。” 叶巧慧小心翼翼地解开，一股咸香瞬间弥漫开来，勾起了人的味蕾。 “妈，您看这鸭蛋，多诱人！我这就热两个，咱们一起吃。” 说着，她便转身往厨房走去，步伐轻快。 “没出息的玩意，就像家里缺你吃一样。” 叶巧慧探出头来回怼，“妈，要不我扔了？沤肥我就有出息了？” “煮你的蛋吧，我说话，你听着就是了，非得怼回来。” 叶巧慧笑出了声音，“就会以老娘的身份压我。” 哥哥来了，叶巧慧就和他说起抓蝎子的事来。 “我知道，小时候见过人家泡酒。” “光挣死工资不行，我看山上有蝎子，咱可以抓来卖。” 叶洪成一直本本分分的，他可不敢，“那不是投机倒把？” “什么都是投机倒把，你干脆别吃别喝了，就靠那点死工资，早晚不受穷，中午也得受穷。” 这句话真把叶洪成刺激到了，他要娶媳妇要养孩子，光靠他那点工资得喝稀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要。 兄妹俩带着秦时搞到的家伙什，就上山了。 找蝎子可不是轻松活，背阴的地方翻石头，找石头堆，土墙后面，有的一个石头下面十多个，有的十多个石头没有一个。 他们带着特制的工具，长竹夹子，蝎子举着长长的蝎尾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乖乖受擒。 直到快天黑了，兄妹俩才回去，目测有半斤左右。 叶洪成吃了晚饭，骑着妹妹家的自行车走的，临走把蝎子全带上了，带回城里找主顾卖掉。 秦时打算关门睡觉，有一个人伸手挡住了，“秦营长，先等一等。” “韦德？” “是我。” “屋里说话吧。” 叶巧慧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就叫上刘大梅回房间了。 寒喧了几句，韦德就直奔正题了。 “秦营长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秦时身体后仰，双手搭在大腿上，“你何出此言？” “要是对我没意见，令妹在食堂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让她离开？是因为我吗？” 秦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秦小兰告状了，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妹妹。 “那么我问你，小兰刚来不到一个月，你是怎么看上她的？或者说你了解她吗？你看上她哪一点了？” “小兰性格好，人也勤快，我觉得她很好。” 秦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他缓缓开口，“那么你知道吗？还有一个人，炊事班的李海涛，他也同样派人来说媒了。他提到的小兰，是同样的勤快与和善，甚至更多了几分细心与体贴。这让我不禁思考，小兰的这些优点，是否只是她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在艰苦环境中磨砺出的本能，而非你口中独有的‘好’？” 第74章 基因遗传 韦德闻言，脸色微变，却发现自己竟有些词穷。 “这就是我不同意的原因，一个月，谈不上了解，所谓的了解也是片面的，要是真有缘，过个三五个月又何妨？还是说你三五个月都等不起？” 韦德一句话说不出来，强坐了一会，起身告辞了。 秦时又给媳妇捏腿。 “你妹妹不简单啊～” 叶巧慧说的意味深长。 “没用，别人又不是傻子。” 叶巧慧回怼，“怎么没用，这不韦连长就来了吗？” “他来与不来，我都不会改变主意，这就叫没用，我有时间了再去找找李培基，请他再帮一次忙。” 秦小兰未必能领情，秦时还得硬着头皮去找人，什么时候也少不了人情，又到了叶巧慧掏票票的时候了。 怎么说呢？就像吃了一颗苍蝇一样。 还没等秦时行动，秦小兰这边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呢？小孩三岁没了娘，说来话长—— 李海涛今年二十五了，属于大龄了，升不了职，年底大概率就要退伍了。 退伍不要紧，李海涛也有心理准备了，能娶上媳妇也行。 难得碰上一个对眼的，他不想放弃，下班后找到秦小兰，想再争取一下。 秦小兰的脸红了，“李班长，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但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韦连长也派人去找我哥了，你们是战友，我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咱以后只做同事。” 这话李海涛就不爱听了，“你是因为有一个比我更好的才拒绝我的吧？” “不，不是，我一直把你当成大哥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李海涛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你一个临时工，不应该又苦又累的活是你干吗？可你呢，干的都是轻松活，不都是我照顾你的？那时候怎么不说把我当成大哥哥？不要我照顾你呢？” 在李海涛看来，秦小兰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男人对你好，你不想想为什么？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秦小兰又要哭了。 “韦连长地位高，他也看上我了，我为了你好也不能嫁给你，算我对不起你，就这样吧。” 秦小兰打算的不差，韦德的职位高，李海涛没胆子去阻拦，也能断了他的纠缠。 但谁也写不了别人的剧本。 “你是说韦连长以权压人？” 秦小兰只能演下去了，“我哥也同意。” 秦小兰以为把李海涛压住了，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李海涛找到韦德，讲理去了…… 韦德确实对秦小兰有那么一层意思，那也是秦小兰主动的，打饭的时候会给他多盛一点，儿子去打饭还会送儿子回家，帮着洗了衣服。 也不怪韦德，老婆走了快一年了，他一个血气方刚的，老是不找也不可能。 一个女人对他这么好，说对他没意思哪个人信啊？ 何况秦小兰又是秦时的妹妹，有这么一个大舅哥，韦德还是很满意的。 但被秦时兜头一盆凉水，现在也醒了，决定把这篇掀过去。 结果让李海涛一顿输出，把他塑造成了一个强娶豪夺的，韦德可就不愿意了，有证据拿证据，没证据他可要找领导处理了。 李海涛的证据就是秦小兰的话，秦小兰矢口否认她说过，李海涛成了里外不是人了。 最后连秦时都惊动了。 秦时很生气，是对着秦小兰的，“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工作别干了。” 秦时说不生气是假的，张玉英和他渣爹的基因，完美的遗传给了秦小兰。 秦时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他站在营房门口，目光如炬，直视着眼前低垂着头，眼眶微红的秦小兰。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连远处偶尔传来的训练声都显得格外遥远。 “小兰，我一直以为你懂事，懂得分辨是非，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秦时的声音低沉又有浓浓的失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秦小兰的心上。 秦时上前一步，逼近秦小兰，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让秦小兰几乎不敢直视。 “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举动，不仅伤害了李海涛和韦德，也让我在战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秦时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显露出他内心的愤怒。 “哥，对不起，我错了。” “少废话，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跟我走。” 秦小兰搬回来，叶巧慧一点也不意外。 “嫂子。” “什么也不用说了，洗洗手，吃饭。” 这么一个烂婆家，叶巧慧心累。 秦时没等到休息天，就给李培基打了一个电话，把妹妹在家的处境说了说，看看能不能再找份临时工。 两个人曾经是过命的交情，李培基几乎是有求必应，没过两天就回消息了，畜牧局需要个打扫卫生的，愿意干的话就把人送过去。 询问秦小兰的意见，她现在还有什么好挑的？再挑秦时准备不管了，爱去哪去哪。 秦时请了半天假，把人送过去了。 叶巧慧打扫了房间，现在的她终于活过来了。 都是秦小兰闹的。 刘大梅也吐槽，“以前以为她是个好的，内瓤和她那个妈一样，勾男人有一套。” “妈，不提她行吗？” “好，不提了，你和你哥抓的蝎子，也不知道卖了没有。” 叶巧慧就笑，“是不是又想我哥了？” “想个屁，我才不想呢，养儿养女就是养些讨债鬼，是来气我的。” 叶巧慧又无辜躺枪。 秦时把自行车骑了回来，顺道把卖蝎子的钱也带回来了。 “卖掉了？” “嗯，卖了八块五，我就拿了四块。” “这么多啊？这等于暴利了。” “姚素梅挺厉害，是她卖的，她有个同学在医药公司上班。” 刘大梅对这个名字本能地抗拒，推着囡囡走了。 叶巧慧叹口气，“我妈这一关，我哥哥什么时候才能过啊？晚过一年，我妈的大孙子就要小一岁，多不划算啊。” 秦时让她逗笑了，敲了敲她的脑袋，“调皮。” 叶巧慧赶紧扒拉了他两下，“不许动手动脚的。” “那我动嘴。” “大白天的你还要不要脸？” 秦时这才正经起来，“团里有个进修的名额，楚团长想让我去，我又觉得囡囡太小了……” 叶巧慧打断他的话，“还有妈在，你担心什么？这可是追求进步，强大自我的好机会，为什么不去？” 男人是家里的大山，谁不希望家里的大山坚不可摧？ 第75章 铁血硬汉 镀金的机会是难得，一旦错过了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何况下一次的机会未必是你的。 “楚团属意我，还有其他领导属意别人，那我就努力争取了。” “去多久啊？” “半年。” 吃过午饭，秦时就去营区了。 叶巧慧去了加工点，把本职工作做完，就去了卫生室。 囡囡一不小心就冻肚子了，叶巧慧想向杨英红请教一下，怎么才能护好肚子。 叶巧慧来到卫生室，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中药西药的气息迎面而来，让人心安。 叶巧慧轻轻推开半掩的门，只见杨英红正低头整理着药柜，又关注又认真。 “杨奶奶，忙着呢？”叶巧慧轻声问道。 杨英红抬头，见是叶巧慧，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巧慧啊，怎么有空过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囡囡，老是爱蹬被子，蹬了被子就受凉，有没有好办法呀？” “囡囡有肚兜吧？” “肚兜也不怎么好用，一掀开肚脐眼就露出来了。” “你给缝个围腰，睡觉的时候把肚脐眼盖起来，我再教你小儿推拿，很好学的，也好用。” 叶巧慧愿意学，孩子不舒服闹腾，大人恨不得把不舒服转到自己身上，以身相替。 忽然，外面一片嘈杂。 “大夫，大夫，有人受伤了！” “在，在。” 门被推开了，四五个人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个人还直摆手，“别紧张，没那么严重。” 其中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道：“顾首长，还是小心一些。” 顾首长手掌上割了一道囗子，上面还有污物，和血混在一起了。 杨英红和另一个军医赶紧清洗，消毒，止血。 “首长，你这种情况建议做缝合了。” 顾首长说道：“同志，我看伤的不重，不想浪费过多的医疗资源，你做缝合手术就好了。” “我这里不能做麻醉，你还是去军分区医院吧。” 随行几个人又劝顾首长去医院。 顾首长很固执，“这么点小伤去什么医院，大夫，我不怕疼，你缝就行。” 顾首长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刚毅。 杨英红深吸一口气，轻轻挽起袖子，双手在消毒液中仔细清洗，随后戴上手套。 “首长，您忍一忍，我尽量快点。” 随着第一针缓缓刺入皮肤，顾首长眉头微蹙，却未发出半点声响，只是紧紧攥着另一只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但身体纹丝不动，笔直挺拔。 叶巧慧不得不佩服，这就是军人的人格魅力。 杨英红把器械收拾起来了，又做了包扎，医嘱，“一天一换药，不要碰水，不要污染，七天抽线。” 顾首长整理了一下衣帽，“谢谢你，大夫，冒昧问一句，你这个年龄应该退休了吧，怎么还在工作呀？” 旁边的人连忙解释道：“小钟才是这里的医生，因为刚开始工作，经验不足，杨医生是来监督培训的。” “杨医生是省军区医院的退休医生。” 顾首长和杨英红握手，“老同志，我们都得向你学习，退休了，还要发光发热。” 杨英红爽朗一笑，“能有件事做着，我觉得很高兴，不算是朽木一块。” 顾首长平日近人，也和小钟大夫和叶巧慧据了手。 “这是秦营长爱人。” “秦营长，哪个秦营长？” “就是向你做汇报，你还表扬过他的那个秦时秦营长。” 顾首长想起来了，连连点头，“还得感谢你们这些军嫂，有了安定的大后方，我们的战士才能无所畏惧。” “谢谢首长的肯定，这是我们应该的，是我们的本分。” 直到顾首长一行离开，叶巧慧还觉得迷迷糊糊的。 “这得是个多大的首长啊？”钟军医拍拍脸，还没从激动中缓过劲来。 “能称为首长的，最低是师长一级的干部。” 晚上听秦时说，顾首长是二师师长，是下基层视察的，下车时让车门的一处破损处的烂铁划了一道口子。 他本人不惊慌，把陪同人员吓坏了，紧急送往卫生室包扎。 “麻药都没打，军人真是硬汉。” 想了想，又夸了秦时，“我男人也挺厉害的。” 秦时理了理她的头发，“知道就好，我这么优秀，不许见异思迁。” 巧慧拍了他一巴掌，“你才见异思迁，都说男人是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 秦时困住了媳妇的两个胳膊，“收回刚才的话，并且真心的跟我道歉。” 巧慧不服输，“书上总结出来的，我没说错。” 两口子都忽视了一个小家伙，囡囡爬过来，扬起小手打爸爸。 不疼，但这态度很明显，向着妈妈呀。 秦时一把抱住了囡囡，“闺女，你为什么打爸爸？” “啊啊啊～啊啊啊～” 囡囡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她懂事了，还是看着妈妈打爸爸。 “囡囡，爸爸不是打妈妈，你看，妈妈可以亲爸爸。” 两口子当即啵了一个。 囡囡这才住了手，爬到妈妈身边，也啵了妈妈一下。 秦时指了指自己的腮，这回囡囡给面子，吧嗒亲了一口。 秦时赶紧把大胖闺女抱在怀里，“囡囡，睡觉吧。” 囡囡好哄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后排中间的某一户人家，李嫂子收拾了桌子，又把衣服洗了，回到炕上发现自家男人还没睡。 “你怎么还没睡？” 范刚手枕在颈下，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 李嫂子又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吗？你倒是说话啊？”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别问了。” “那你憋在心里就好受了？好受的话就继续憋着。” 范刚想了想，也就说了，自己的媳妇到底是向着自己的，不会跑出去乱说。 “团里有个去军事院校进修的名额，我想去。” 李嫂子很高兴，“是不是进修回来就能升一升？” “完全有可能，不过竞争也很激烈，秦时和林建国都比我优秀。” 李嫂子的眠睛眯了起来，“秦时不是刚升了职吗？这样的好事又给他？” “他是楚团的爱将，这样的好事自然落不下他。” “意思就是说，这次十有八九还是秦时的？” “还没最后确定，因为团领导的意见不一，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楚团要升职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还是有机会的。” 第76章 甜口粽和咸口粽 别人的媳妇，为这个名额操心操肺的时候，巧慧也没当回事，她哪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左右别人呀。 不操那个心。 眼看快端午了，叶巧慧就把粽叶煮了，准备了食材，准备包粽子。 北方人吃甜粽，叶巧慧用的食材是糯米、花生米、爬豆、大枣，其他的没放。 前一世的叶巧慧吃过咸粽，也挺好吃的，好东西就要分享嘛，这一次她也打算做一些。 五花肉是提前腌制好的，现场腌制可不对味。 囡囡要是不闹，刘大梅就可以打下手。 刘大梅包甜口的，叶巧慧就包咸口的。 刘大梅看了叶巧慧包的，嫌弃地瞎嘟囔，“我们这么包粽子都包了好多年了，你非要弄这些洋货，糟蹋东西。” “妈，人家南方人就这么吃，要是都不弄‘洋货’，现在咱都还住山洞，光着腚，生吃东西，谈什么进步？” 现在的叶巧慧可了不滴了，说话一套一套的，刘大梅是说不过她了。 “啊～啊～” “囡囡肚肚饿了吗？” 小孩子要少吃多餐，囡囡过两三个小时就要饿了，正常。 刘大梅去倒了杯热水，拿了四页钙奶饼干。 甜丝丝的，囡囡爱吃。 苏妍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就带着家园一起过来玩了。 巧慧打量了苏妍一眼，问道：“遇上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家园奶奶终于走了。” “回老家了？” “嗯，她再不走，我就要疯了。” “怎么做到的？” “我哥冒充厂子里的人给向阳写了一封信，说是他妈不在，他爸经常去别人家蹭饭……家园奶奶怕后院起火，哪顾得上孙子，连夜坐车走了。” 巧慧说的没错，要主动出击，不能被动防御，更不能当逃兵，苏妍现在很有成就感，不靠男人她也能解题了。 叶巧慧笑道：“现在高兴了吧？石头不搬老是挡路，它是不会自己走的呀。” 苏妍就来帮忙包粽子。 “今天才初一，你包的可真早。” “想包了给我哥送点，还有慕斯斯，秦时的战友，帮我哥小姑子找工作的，都得送几个尝尝……总不好送后头去。” “说的也是……巧慧，这怎么还有肉啊？粽子不就是糯米大枣吗？” “我是想包咸口粽，南方人都吃的，我也想试试。” “你怎么知道？” 苏妍对叶巧慧越来越好奇了，农村妹子，她敢打赌巧慧没去过南方。 “不是有下乡知青嘛，听她们说的，还有咸蛋黄粽，我也准备包几个。” 够一锅了，叶巧慧就把炉子搬出来，拔开风门开煮。 这东西就是煮的越久越凝乎，三锅煮到了下半夜。 第二天，叶巧慧带了八个咸粽六个甜粽去市里“送礼”。 先去的服装厂。 慕斯斯笑着跑了过来，“慧姐，给我带好吃的了？” 慕斯斯就是后世人所说的“吃货”，没有多少坏心思，憨憨的，叶巧慧每次来，都会给她带点什么。 巧慧把一式两份都递给她，“我包的粽子，一包给你的，另一包给王厂长尝尝。” “噢。” 慕斯斯有点失望，粽子是她最不喜欢吃的东西，不就是大米不用碗盛，用叶子包着吗？ 想吃大米直接煮就是了。 但人家送来了，慕斯斯没那么不识好歹。 “谢谢慧姐了。” “跟我客气什么？好了，我得走了，去给我哥送几个。” “好，那你路上慢一点。” 叶巧慧没直接去见哥哥，她去了供销社，给李主任送了两个肉粽两个甜棕。 李主任都想不起来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李主任，您贵人多忘事，我是秦时的媳妇，上一次买自行车，多亏了您照顾。 昨天家里包了粽子，我给我哥送点，秦时嘱咐我，一定给李主任送几个尝尝。” 李主任这才想起来了。 “份内之事，不用客气的。” “也不是客气，就是家里自己包的，李主任，那我走了。” 等叶巧慧走后，李主任看着那几个粽子有些好笑，还从来没见过拿着几个米疙瘩送人的。 不过真的有点饿，老婆起晚了，做的又不是他爱吃的，就夹了几筷子，了事。 打开一个粽子，李主任有点发愣，这是什么粽子？好像是第一次见。 赶紧去找筷子。 李主任轻咬一口那金黄色的肉粽，瞬间，一股浓郁的肉香与糯米的甘甜交织在口腔中。 油润而不腻的五花肉，经过长时间的炖煮与糯米的缠绵，变得软糯而多汁，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诱惑。 李主任眯起眼睛，细细品味，嗯，味道真不错，没想到粽子可以这么包。 这可比甜口的好吃多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有可能是新鲜，不代表作者立场）。 叶巧慧下楼之后，又在供销社里面转了转，等会去找哥哥，姚素梅有两个孩子，总不能空手去。 叶巧慧买了两条钙奶饼干，五毛钱的糖块，转身准备离开供销社。 却见李主任匆匆从楼上下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朝她喊道：“叶同志，你等等。” 叶巧慧诧异地问道：“李主任，有什么事吗？” “你那粽子是怎么包的？我尝了，味道真是独特，特别是那肉粽，我以前可从没吃过这样的。” 叶巧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小得意，她轻轻一笑，解释道：“李主任，您谬赞了。其实也不难，就是先把糯米提前泡好，五花肉用调料腌入味，再包的时候，把腌好的肉和糯米一层层叠好，用粽叶紧紧裹住绑住，再下锅煮上好几个小时，就成了。” 对着不做家务的男人说厨艺，就好比对着哑巴打哈哈——不知所云。 叶巧慧没有办法，只能说道：“李主任，我家里还有肉粽，我明天再给你送几个来。” “那倒不用这么麻烦，小叶，想不想挣点钱？” “李主任，有门路谁不想挣钱啊？” “这样吧，去我办公室，咱们商量一下。” 李主任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是有前瞻眼光的，既然当地没有这样的粽子，他为什么不弄一些来卖？打着供销社的旗号，不违法，又是计划外的，就可以赚一笔小钱。 于是他提出来和叶巧慧合作，食材他提供，加粽叶加人工加柴火，一个粽子给叶巧慧八分辛苦费。 叶巧慧很为难，桲椤叶要上山采，得去一个人工，蜂窝煤又那么贵，八分钱里面还能剩多少？算都能算出来。 最后涨到了一毛。 第77章 发笔小财 这给叶巧慧打开了一个思路，她为什么不借着信息差赚些钱？ 最后去见了叶洪成。 刚好是午饭时间，叶洪成和姚素梅在车间吃饭。 “巧慧，你怎么又来了？” 叶巧慧笑着说：“幸亏我是你亲妹妹，这要是让别人听了去，还不得扭头就走啊，就这么不欢迎我。” 姚素梅和她也熟悉了，又有叶洪成这层关系，自然要亲切一些。 “他们这些大男人说话，不都这样吗？想到什么说什么，你要是跟他们生气，可有的生了。” “我包了粽子，给你们送一些来。” 叶巧慧把包放在桌子上了。 “我们？我也有啊？”姚素梅是没有想到的。 “当然有了，还有一条钙奶饼干，一包糖也是给两个孩子的。” 姚素梅觉得不好意思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和叶巧慧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不，不，还是给囡囡吃吧，那两个都多大了。” “多大在我面前也是孩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姚素梅拗不过，就收下了。 叶巧慧拆开一个粽子，让两个人尝尝。 “这是肉粽，先尝尝好不好吃，不好吃就算了，好吃的话我有个打算。” 两个人先后夹了几筷子。 “咱年年包糯米和大枣的，说实话都吃腻了，这个不错，不腻不齁，嘴里全是香味。” 姚素梅的评价叶巧慧喜欢，她哥只有一句好吃，没有参考价值。 “供销社的李主任让我包一些来，放到供销社卖，食材他出，成品以后每个一毛的酬劳，我觉得划得来。 你们要是愿意干，咱就一起干，挣的钱三个人平分，省的把糯米搬来搬去的。 也不用担心被抓，咱是送到供销社卖的。” 三个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在姚素梅的家里包粽子，借用厂子里头的三轮车从供销社运了一百斤糯米，十斤五花肉。 附近就有山，有山就有桲椤，采桲椤叶的活就交给叶洪成了。 叶巧慧把十斤五花肉切成片，腌上了才离开。 这么一折腾，就回去晚了。 囡囡委屈巴巴地要抱抱。 “妈妈手脏，妈妈先洗手。” 叶巧慧洗了手和脸，还打了肥皂。 “你干什么去了？连你闺女都忘了？” “我不是去送粽子了吗？你也没反对啊。” 刘大梅，“骗鬼啊？你是回老家送的？” “供销社的李主任尝着好吃，让我包了送去他那里去卖，糯米和肉他管，其他的是咱们的，一个一毛，一百个就是十块钱。” 刘大梅高兴了，“还有这样的好事啊？” 巧慧擦了手，把囡囡抱过来，掂了掂，“闺女，咱少吃点行不？再这样下去妈妈都抱不动你了。” 囡囡就知道给妈妈涂口水。 哪怕是自己的亲闺女，叶巧慧也嫌弃，赶紧拿手巾擦了擦。 把囡囡扔垃圾桶，不，扔婴儿车上了。 “妈妈累了，自个玩会吧。” 叶巧慧这才回答老妈的问题，“是啊，糯米和猪肉都领到了，明天就开始做，我去我哥这边，省的来回折腾了。” 刘大梅也不是好糊弄的，“你哥就一间屋，小锅小灶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叶巧慧脑筋转的挺快，“我说去我哥那边，就是去市里，供销社有厨房。” “噢，那就好。” 叶巧慧暗自拍拍胸，好险。叶巧慧也向秦时做了汇报。 “你累不累？你没必要这么拼，我有能力养老婆孩子。” “我不想像废物一样，还得你来养，我喜欢挣钱，有瘾。” “财迷。” 第二天一大早，叶巧慧坐着第一趟车就去了市里，姚素梅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 “我请了假，你哥昨天下班后采的叶子，我已经煮了。” 叶巧慧教的认真，姚素梅学的认真，掌握了要领，两个人包的挺快。 先用大锅猛火煮，再用小锅慢炖。 第一锅出锅，是二十个，叶巧慧就先送先送供销社了，李主任放在显眼位置，竖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大肉粽，四毛钱一个。 叶巧慧赶紧回家弄剩下的。 谁都知道粽子是特定的节日礼品，就像八月十五的月饼一样，过了节，基本上是无人问津。 加上今天还有四天，得加油了。 中午也没顾上做饭，一人吃了一个粽子了事，小曼吃的是钙奶饼干，特地跑过来趴在叶巧慧的耳朵边上说：“姑姑真好，饼干甘甜。” “好吃就多吃点，吃完再买。” 不过，小曼吃了两页就收起来了。 等哥哥回来一起吃。 两点之前一百个才全部做完。 李主任为了让叶巧慧吃颗定心丸，一天一结账，领到了十块钱。 也不用商议了，叶巧慧分了姚素梅四块，自个四块，哥哥少一点，两块。 姚素梅，“太多了吧？活是你揽的，我就打个下手……” “煤、柴都是你的，等有时间咱再把柴火钱单独扣除。” 还剩下一些五花肉，两个人又包了一些，煮了自己吃。 “可惜每天只有一百个，咱加加班，二百也能干完。” 叶巧慧笑道：“你要是想多挣钱，也不是不可以，咱自己包偷偷卖，你敢吗？” 姚素梅错愕了一下，明白了叶巧慧的意思，“有什么不敢的？人不得活着吗？人不得吃喝，没有钱什么也谈不上。” 有这个决心，可以先试试水。 叶巧慧建议，可以去车站以及工厂外面卖，一次不带多，即便被发现，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等叶洪成下班回来，最后一锅也弄好了。 叶巧慧去坐车，姚素梅带上六个去试试水…… 过后才知道，姚素梅都是向风尘仆仆的人推销，这种的赶路赶的急，容易饿肚子。 一般不挑价格，一听是肉粽都会买一个尝尝。 也有回头找的，说买两个给孩子尝尝。 所以尝到甜头的姚素梅，已经决定每天多做三十个。 至于食材，东拼西凑借票票买呗，一家没货，多跑几家。 这个生意做到端午就歇菜了，早就说过了，这是节日性物品，有局限性。 三个人也小赚了一笔，分到个人手里叶巧慧是二十一，姚素梅二十二，叶洪成是十块。 尝到了甜头的叶洪成，也不死挣工资了，下班后会上山抓蝎子，一晚上也能挣个三块两块的。 积少成多，就是辛苦一些，算起来不比他的工资少。 但是，山里是有危险，特别是晚上进山。 第78章 蛰伤 忙完了这一阵，叶巧慧在家休息了两天，哪里也没去。 秦时笑她，“财迷，不出去挣钱啦？” “不去了，让你养我。” 秦时，“荣幸之至。” 叶巧慧伸了伸懒腰，把两条腿搭在男人的大腿上，这个姿势也挺舒服的。 “什么时候能让老百姓做点生意啊？有了钱才能过好日子。” 秦时帮她捏脚，“不急，会好的。” 囡囡不甘心爸爸妈妈无视她，也挤了起来，躺下，把小脚翘了起来。 把叶巧慧逗乐了，“囡囡啊，你这小脚丫子还不会走路，不用捏。” 秦时还是有模有样的帮她捏了两下，最后挠了一下脚心，小家伙笑的呵呵的，“巴，巴，巴，巴……” 叶巧慧爬了起来，两口子大眼瞪小眼，“囡囡是喊爸爸吗？” 秦时把闺女抱在怀里，“囡囡，再喊爸爸——” 囡囡捧着手笑，就是不喊，怎么哄都不喊。 当妈的有些吃醋，“我怀了她十个月，走到哪带到哪，那十个月你一次都没回来，为什么她第一次喊人喊的是你不是我？” 秦时想了想，说道：“可能喊妈妈难一点，爸爸简单一点。” 巧慧试了一下，“我觉得妈妈简单。” “不要纠结了，囡囡喊的不一定是爸爸，可能是无意中发出来的。” “好吧，我去洗洗脚，睡觉。对了，你妹妹干的怎么样？” “不知道，我打那天也没见过她，有事她肯定会找，放心吧，不找就是没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声，喊的是叶巧慧的名字。 叶巧慧已经脱了鞋了，还是秦时去开的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姚素梅和一个小战士。 秦时让小战士走了，他带姚素梅进了屋。 姚素梅的声音都变了，明显带着哭腔，进门就说道：“洪成让蝎子蛰了，疼的受不了了。” 叶巧慧急的跟个什么似的，“赶紧送医院啊？” “洪成不去，怕露馅，知道他晚上抓蝎子。” 叶巧慧一听，脸色瞬间煞白，鞋也顾不上穿，就要往外冲，却被秦时一把拉住，迅速将一双软底布鞋套在她的脚上，边系鞋带边沉稳地说：“别急，叫上外婆，我开车送你们去。你先安排安排囡囡，别让咱妈着急。” 刘大梅还没睡，自己的亲儿子她能不着急吗？ 不过她把怨气撒在姚素梅身上了。 “我儿子就是为了你们娘仨个才拼命干活的，不然他有着工作，何至于这么拼？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拼命……” 叶巧慧赶紧拦住她，“妈，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要是埋怨，就是埋怨我吧，是我告诉他这个挣钱法子的。” 刘大梅不说话了，连她自己都知道，要是儿子站她这边，九头牛都拉不走。 她不过是有个发泄的口子罢了。 “妈，你看好囡囡，哥哥有我和秦时还有奶奶，你放心吧。” 叶巧慧抓起一件外套穿上，和姚素梅几乎是跑着出了门。 夜色中，秦时发动汽车，车灯划破黑暗，直奔市区的方向驶去。 车内，叶巧慧紧紧攥着衣角，焦急与担忧写满了脸庞，不时望向窗外，仿佛这样能更快到达。 姚素梅坐在后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仍咬着牙隐忍着。 杨英红在安慰着几个人。 很快，就到了姚素梅家。 几个人下车，奔向屋内，叶洪成蜷缩在椅子上，疼的直冒冷汗。 杨英红打开药箱，紧急处理，又喂了止痛药。 姚素梅问道：“大夫，他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好？” “今天晚上，要是症状不见轻，还是赶紧去医院治疗比较好；要是症状见轻明显，基本上可以确定不用去医院了。 洪成也有些耽误了，好在不是太晚，毒针毒液都清除干净了。饮食注意一些，忌辛辣刺激性食物。局部骚痒也不要挠，最好是卧床休息两天。” 又观察了有两个小时，叶洪成的疼痛明显减轻了。 “我觉得好多了，你们都回吧，顺便把我送回宿舍。” 姚素梅又把叶洪成摁回椅子上，“你去哪？你回了宿舍谁管你？你这个样子敢一个人回去吗？” 叶巧慧把姚素梅拉到了一边，说道：“我把我哥带回去吧，不能一直打搅你。” “我去过你家，就只有两个床铺，你哥回去住在哪里？” “搭个床铺，不行的话让秦时去营房住，我和我妈一个床铺，另外一个让我哥住。” “何必呢？我带着两个孩子睡，另一间房让你哥住。” 叶巧慧拍了拍姚素梅的手，“就这么说定了，这么做对你俩都好，我知道你惦记我哥，但现在你们没名没分的，住在一起不好。” “我怕婶子说闲话，毕竟洪成挣钱都是替我们娘仨挣的，现在把他送出去，不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吗？” “我妈年纪大了，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听见了，也会说她，咱往前看，多想想我哥的好。” 姚素梅这才不说话了。 秦时扶大舅哥上车。 回家属院，有杨英红随叫随到，还是比较放心的。 刘大梅一直没睡，儿子还不知道是种什么情况，她怎么能睡得着？ 听见了车响，刘大梅趿拉着鞋跑了出去，赶紧扶着儿子进屋。 “那个女人不要你了吧？我就说她是耍你了，用你朝前，不用你朝后。” 叶巧慧把刘大梅的床铺让了出来，让她哥睡。 叶洪成服了药，好多了，但疼痛还在，咬着牙，面色发白。 秦时送外婆回去。 叶巧慧这才对刘大梅说：“妈，姚素梅是想让哥住她家的，是我说她和我哥没名没分的，对两个人都不好。 是我让我哥回来的，不是人家赶我哥出来的。” 刘大梅闻言，脸上的怒意稍减，她心疼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儿子，轻手轻脚地为他掖了掖被角，嘴里不住地念叨，“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钱是好东西，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叶洪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要安慰她，却因疼痛而显得力不从心，“妈，我没事，就是点小伤，不碍事的。您别担心，好好休息吧。” 叶巧慧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外面，杨英红对秦时说：“这边的任务完成了，外婆要回省城了，以后可能就不经常看见你们了。” 杨英红很想待下去，没有借口待下去了。 第79章 我还有机会 杨英红本来就是为了培训军医才来的，现在军医能够独立操作，她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秦时说道：“我可能要去进修了，时间一年，娘几个在家，我不放心，您能不能留下，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杨英红是个老革命，丈夫的老部下很多都和她有联系，这都是底气。 “进修？真的吗？外婆替你高兴，你也相信巧慧，她不是躲在你后面，离了你的保护就不行了。再说在部队里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都是战友。” 秦时知道，可他就是不放心。 谁也没有想到，秦时的这个进修名额出了变故。 团领导接到了一封举报信，秦时纵容家属投机倒把。 通知秦时接受调查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投机倒把？” 楚团也很无奈，“这个风口浪尖上，你媳妇卖什么东西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她能瞒着你？你知道不拦着她？你一个大男人也和个女人一般没有见识？” “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楚团拍拍秦时的肩膀，“别问了，有人举报就要查，没有犯错误还怕查吗？ 下午，你让弟妹来一趟，最好不是大问题，说明白了就好了嘛。” “听这意思，我媳妇犯错误，这个人早就知道了啊，早不举报晚不举报，偏偏出了进修名额了有人举报了，要说这个人多么大公无私，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不要纠结了，你再纠结，我都怀疑你媳妇是真犯了错误了，你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秦时不想让媳妇接受调查是真的，容易打击她的自信心。 回到家，秦时还是和叶巧慧说了。 “调查？调查什么？” “有人举报，说你投机倒把。” 巧慧又挖草药又抓蝎子，还卖过粽子，“投机倒把”的事做多了，谁知道要交代哪一件啊？ 哈哈哈，这么一想，自己还真是罪孽深重，就怕连累秦时。 “不用害怕，就算投机倒把坐实了，团长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顶多这个进修名额不给我，我也没多么稀罕，是金子在哪里也能发光。” 秦时虽然这么说，巧慧知道他很在乎，谁不想进步呢？进修可是提升个人能力的一个绝佳机会。 下午，秦时陪着巧慧到了团部，在门口就被人拦住了，“秦营长，你请回。” 叶巧慧拍了拍他的手，“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秦时一步步走远了，愣是回了两次头。 叶巧慧推门而入，房间里有三个人，她只认识楚团长。 “坐吧，不用紧张，我们只是调查件事情，你实事求是回答就好。” 叶巧慧在椅子上坐下，规规矩矩的。 有人清了清喉咙，“有人举报你投机倒把，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叶巧慧挠头，“我也不知道，能说说看，是在哪里看见的我？我在干什么吗？得有时间地点呀？” 那个人又清了清嗓子，“端午前后，有人在车站看见你，你卖粽子。” “这个纯粹造谣，我去车站是坐车回来，什么时候卖过粽子？是我嫂子包的粽子，让我带回来几个，我不要她追着往我的包里塞。” “第二天有人又遇见了那个女的在卖粽子，你怎么解释啊？” “第二天的事，我怎么能知道？我认为一面之词不足采信，你怎么就能确定举报的这个人没撒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我来说说真实情况，还没到端午节，我就在家包了粽子了，以前听知青说，南方有咸粽子，我就放了五花肉，包了一些。 包的挺多的，有二十多个，我就拿了一些给我哥送过去，还有服装厂的王厂长和促成加工点的慕斯斯一人也送了两个。 再就是去供销社买自行车，李主任很照顾军人，拥军模范，也送了他两个。” 后面就是李主任吃过很喜欢，双方一拍即合，包了四天粽子，全走的明路，服务了群众，要是硬被叫成投机倒把，那叶巧慧也没有办法，她和工人有什么两样？供销社卖的东西，哪一种不是人做的？ 三个人被问的one愣one愣的。 叶巧慧交代清楚了，可以回家，这件事当然不能这么了了，还要去调查李主任。 叶洪成的情况要好多了，至少没那么疼了，止疼药也不用了，能下地走动，吃少许的饭。 中午饭点，姚素梅来了，拎着一个包袱。 刘大梅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坏到了极点，本来儿子好好的，认识她之后就老是出事。 不问原因，只问结果，全是姚素梅的错。 “走，别来我家，你还嫌成子不够惨吗？” 姚素梅也没变脸，依旧保持着很平和的状态。 “婶子，我给洪成带了点吃的，他吃了我就走。” “我们老叶家管不上他顿饭？” 叶巧慧赶紧把刘大梅推进房间，让姚素梅进了屋。 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个小铁盆，连鸡肉带鸡汤有多半盆。 现在的肉，尤其是家禽的肉可稀罕了，过年都不见得杀一只。 “还热乎，你快吃点。” 姚素梅转身去找筷子。 “哪里买的鸡啊？” “你别管了，反正是买到了，拿钱就有人卖。” 光钱不够，姚素梅还贴了二斤粮票，咬咬牙，她也买了。 “光辉和小曼吃了吗？” “留了的，放心吧，我还帮你请了三天假，现在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 看着两个人有商有量的，相处和谐，要是因为妈妈的原因走不到一起，叶巧慧还觉得挺可惜的。 叶洪成接过姚素梅递来的筷子，轻轻搅动着鸡汤，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两人对视的视线，却温暖了整个房间。 姚素梅坐在床边，目光柔和地落在叶洪成身上，如果可以，她真想将这份安宁永远留住。 “你工作忙，其实不用特地跑来的。” 叶洪成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你还别说，我还得回去上班，不说了，我走了。” 姚素梅把没吃完的鸡肉鸡汤倒出来，把空盆拿走了。 叶巧慧送她到门外。 “你别怪我妈，年纪大了，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所以对别人就有失公允。” 姚素梅笑道：“我不生气啊，我嫁过人生两个孩子，这是事实，婶子看不上我可以理解，谁不想找个清清白白的儿媳妇啊？ 她反对她的，我干我的，只要你哥没另找，我就还有机会……” 第80章 难以置信，她会寻死 叶巧慧还跟姚素梅说了，有人举报她们卖粽子的事，要是有人调查，就说是给供销社做的，其他的一律不承认。 姚素梅连连点头，只要不抓着手脖子，人赃并获，傻子才会承认。 不过，得消停一阵子了，避避风头。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楚团长通知到的秦时。 “明面上，你媳妇没有投机倒把，你可以放心了。” 秦时却不依不饶，“楚团，既然我媳妇没犯错误，是不是得给她一个说法？道个歉是必须的吧？” 楚团瞪了他一眼，“你还真以为你们做的事无迹可寻？真要动真格的，你能跑的掉？别太自信，见好就收得了。” 秦时赶紧递一支香烟，给楚团塞到手里，夹到指缝中间。 楚团哭笑不得，“你要气死我呀。” “团长福大命大，气不死。” 楚团把烟点上，吐出一个个烟圈。 “我知道你媳妇，是个小捣鼓，听你嫂子说的，这方面还得是女人耳朵长。与其东躲西藏的，不如大大方方地干，挂靠在连队身上，像加工点一样，还能安排人就业，两全其美。” “这个我可做了主，就家属院那群女人，省油的能有几个，我可不想我媳妇出力不讨好。” “那就当我没说，回去安心工作，七月一号就要出发了，做好准备。” “是。” 经过了这一波折，叶巧慧暂时收心了，不能再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她挣那仨瓜俩枣的，哪有男人的前途重要。 过了端午，人可就忙起来了，麦熟三响午，一点也不等人，为了抢种抢收，除了确实下不了地的老弱病人，还没有劳动能力的小孩，其他的一律下地抢收。 秦远山也要下地抢收了，本来他做饭就是凭着心情，高兴了他吃肉，张玉英喝汤；不高兴了煎饼卷大葱，对付一顿是一顿。 张玉英就要饥一顿饱一顿。 张玉英还有娘家，不管怎么说，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娘家兄弟三个就来看望妹妹（主要是隔的太近，早就知道自打妹妹瘫了，妹夫对她并不好。） 果然来到一看，三个哥哥发怒了，张玉英哪里住的是炕，分明是个猪圈，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难闻死了。 张玉英见了娘家人就是一通控诉，气的三个哥哥要把秦远山揍一顿。 秦远山现在破罐子破摔了，“我压根就不会做饭，我自己都饥一顿饱一顿的，她闺女让她逼走了，她亲儿子就知道要钱，压根没见他往家拿一分钱，她现在还活着，都是我的功劳。 要是三个哥哥心疼她，就把她接回家住些日子吧，不枉兄妹一场。” 三个哥哥是来出头的，不是来捡包袱的，这样那样的理由可全出来了。 “你嫂子身子骨也不好，自个都伺候不了自个。” “我们跟儿媳妇住一起，都得看她的脸色，谁敢带回去？” “我妹妹嫁给你的时候，可是好好的，现在病了，不能伺候自己了，你要把她往外推啊？” 秦远山呵呵笑了两声，“那我怎么伺候是我的事，就不要管太多了。” 三个年近50和50+的家伙，闹了个灰头土脸。 秦远山又开始训张玉英，“少告状，以后你的日子还能好过点，惹毛了我，你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张玉英现在被秦远山伤的，身上有八百个窟窿，“你能一直这么能吗？你也有老的那一天，我看看你有什么下场。” “你看不到我的下场了，这两个不顶用，我还有个大儿子，肯定比你的下场好，你就别操心了。” 秦远山下地了，张玉英越想越气，越想越悲凉，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闺女不中用，儿子眼里只有钱，男人又是这么一副德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农村九十年代之前，炕和锅中间没有墙，只有高约一米的矮墙，作用就是防止炕上的东西掉到锅里不卫生。 也可以在上面吃饭。 勺子铲子菜刀都挂在这面墙上。 张玉英伸手就能够到。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菜刀剁手。 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钻心的疼痛让她下不去手，捂着手就摔倒在地上。 在死和活着之间，张玉英瞬间就改变主意了，好死不如赖活着，除非老天来收她。 要想活命，首当其冲是求救啊，她拖着如同死尸一般的身体，一点点往外挪，终于爬到门槛处了。 “救命啊～救救我～” 张玉英的呼救声微弱，在正午烈日的炙烤下，似乎被热浪扭曲了方向，别人听不到啊。 她双手紧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血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衣襟，也染红了门槛旁那片被烈日烤得发白的地面。每挪动一寸，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疼痛让她几度想要放弃，但求生的本能又让她咬紧牙关，继续向前。 终于，她的声音引起了邻居的注意。 隔壁大婶正从自家菜园子回来，篮里盛着刚摘下的芸豆、土豆，怕晚上下工晚了，没有东西做不了饭。 听到呼救，大婶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慌忙扔下菜篮子，快步冲向张玉英。 …… 三爷爷的一通电话又打到了部队。 “秦时，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后妈用菜刀把手砍了，人住进了医院，除了小兰，谁照顾她也不方便。 我是这么想的，你后妈做事再怎么过分，小兰也是她亲闺女，这个时候她不伺候谁伺候？ 你叫她回来吧，那个人再不济，也给了她一条命。” 放下电话的秦时，许久无言。 “那个女人寻死？不敢相信，那么自私的一个人。” “三爷爷说的，他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是要小兰回去。” 人家母女的事，巧慧不插嘴，不发表任何意见。 “伤的重吗？” “具体什么情况不知道，三爷爷说就算好了，那只手也不能动了。” 有一个比喻可能不合适，真是屋漏偏遭连阴雨。 “咱也要表示吗？” “我给三爷爷寄二十块钱，让他送过去，一分不表示说不过去，名义上，她是继母，我和小红还有秦牧是一个父亲。” 秦时把口信带给秦小兰了，秦小兰的浑身都在抗拒，她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工作也比在家轻松，还有工资发，不想再回乡下去。 “哥，我这也是工作，离不开人，我要是走了，马上就会有人顶替了。” “那怎么办？咱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哥有事躲得远远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那是你亲妈……” 秦小兰：“……” 第81章 拿捏不住她了 秦小兰最后还是回去了，来回请了五天假。 三爷爷也给秦牧打了电话，秦小兰到医院的时候，秦牧也刚回来。 “到底又怎么回事啊？就不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闹出这么一出又一出，净让外人看笑话？” 本来老丈人就看不起他，只所以同意结婚，全凭他往徐燕妮肚子里塞的小黄豆，老爹老妈还不给他争脸，净拖后腿。 张玉英就往他身后看，“儿媳妇回来了没有？” “她上班没有时间，让她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好？” 张玉英又开始控诉秦晚远山，“你爹心黑呀，也不正儿八经给我做饭吃，净说些难听的话，说你妹妹让我逼走了，说你光认钱，说我死了也没人管……我一时想不开，寻思死了一了百了，就不给你们添负担了。” 秦远山蹲在地上抽烟，他不怕张玉英告状，接走更好，就怕接不走。 “爹，你这是挑事啊？我刚结婚哪来的钱？” “家里没花你一分钱，也是事实。” 秦小兰走进医院，后面还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张玉英看见秦小兰就应激就开骂，什么烂货小x，极尽污辱之词。 手中的茶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奔秦小兰面门砸来。秦小兰本能地侧身躲避，茶缸“哐当”一声，重重砸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五大三粗的男人见状，眉头紧锁，大步上前，将秦小兰紧紧护在身后。 他双眼圆睁，怒视着张玉英，声音低沉而有力：“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她亲妈吗？亲妈对亲闺女哪句不脏不骂哪句，真够坏的。她是你亲女儿，不是仇人！哪有母亲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往她心上扎！” 秦小兰心中五味杂陈，眼眶微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她侧头望向身旁这位五大三粗却温柔如水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坚实的臂膀仿佛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她以前不确定，现在她确定了，这个男人值得她依靠。 “你是谁？” “妈，他叫赵刚，我对象。” 秦小兰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 在这之前，秦小兰之所以带赵刚回来，就是需要一个保镖，她怕家里人把她扣下，又重新走了老路，被逼着嫁个阿猫阿狗。 现在，她的想法变了。 张玉英愣住了，那些污言秽语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她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赵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愤怒、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你要娶我闺女，准备了多少彩礼？” 赵刚愣住了，进展这么快，已经谈到彩礼了吗？ “我不知道，你们要多少？” 彩礼肯定要出的，哪有娶媳妇不花钱的，赵刚有这个准备。 张玉英，“我也不多要，四百块，再加五十斤饭票，我这住院得花钱。” 赵刚有些犹豫，这也太多了，本身他就是个孤儿，除了有个强壮的身体，攒的钱不多。 “我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你娶什么媳妇？我把闺女养这么大，还能白给你吗？” 秦小兰岔开话题，“到底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张玉英的手包着像个粽子，举着让秦小兰看，“整个手都要下来了，医生说我以后这个手也不能拿东西了，我就是个废人了。” “你怎么还自己做饭呢？” “没有自己做饭，你爹不管我，他说我养的两个孩子都不中用，你跑了，你二哥只知道要钱，我死活没人管，我一时想不开，寻思着还不如死了好……” 秦远山还嘴硬，“这半死拉活的，还不如死了呢。” 秦小兰说道：“爹，你别说气话了好不好？以前你们的关系多好，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不能做饭了，不能伺候他了，不能给他当牛做马了，他当然巴不得我死。” 张玉英，说的是气话，也是实话，秦远山还真就这样想的，一死百了，省的全扔给他。 秦小兰挽起袖子，把几个人都赶了出去，她要给她妈擦擦身子，自己恨归恨，毕竟这具身体是她给的。 张玉英的臀部因为清洁不善，已经有褥疮了，看着挺恐怖挺吓人。 “轻点，轻点，没良心的东西，你要害死我呀。” “是帮你擦擦身，再这样下去，肉都烂了。” “你一分钱不寄，没钱治不就等死吗？” 秦小兰忍不住反驳道：“我大哥寄的钱呢？你都给了我二哥，别人还怎么管？” “他是我儿！” “二哥都多大了，自己又不是没有工资，算了，我不管了，你以后有就花，没有就拉倒。” 秦小兰能扔下她就走，张玉英已经知道这个闺女心够狠够硬，拿捏不住了。 “你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秦小兰怎么会傻到说实话？ “你不用问了，我不会说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能有多大的本事，还不是去奔了秦时？给你安排工作了？” 秦小兰不说话。 “你真想嫁那个什么赵刚？像个门神似的？” “我一个死了男人的，还想找个什么样的？赵刚很好，我肯定会嫁给他。” 嫁给谁张玉英不关心，但彩礼不能少。 “四百块，五十斤粮票，一分都不能少。” “我和赵刚商议了，一百块就当我俩出的医药费，多了没有，不要就算了，总不能逼着你要。” 张玉英都要气炸了，“一百块，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打发要饭的吗？” “嫌少就算了，我也觉得拿不出手。” 张玉英自以为捏住了闺女的命门，“我养的闺女不能白送人，不掏彩礼，我们就不给户口本，看你们怎么结婚。” “不登记就结婚的有的是，我和赵刚也不用登记，不用准备户口本。” 张玉英又要发飙，秦小兰已经离开了病房去倒水了。 秦小兰把她爹叫到了外面，说道：“我和赵刚下午就去赶火车，只请了两天假，这里有一百块钱，是赵刚替我出的，你留着交医药费。 爹，你以前对我妈不这样，谁没有个生病的时候，你们都是快三十年的夫妻了，连这点情分也没有吗？我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她好点行吗？ 我妈身上都烂了……不是我咒她，她没有多少日子活头了，别让她带着恨走……” 秦远山木然地接过钱，或许有那么几分钟，他是后悔的吧…… 两任妻子都先他而去了。 第82章 离别 秦小兰还回村见了三爷爷，是三爷爷把她带出去的，过上了人过的日子，什么时候也不能忘本。 看过了三爷爷，秦小兰就和赵刚坐车返回了。 张玉英听说秦小兰走了，又是骂口大骂，什么狠心贼白眼狼，骂的可难听了。 “得了吧，狠心贼白眼狼给你留了一百块钱，你那个心肝宝贝儿子给你留了多少？” “他刚结婚哪来的钱？再过几个月大孙子要生了。” 心偏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一个正式工，一个月大几十的工资拿着，居然说没钱？那临时工更没钱了，我把这一百块钱还给小兰。” “不能还，你要气死我啊——” “小兰临走的时候还和我说了，让我对你好点，她都多余说这句话，你心歪成这样。” 张玉英改不了了，打秦牧出生就被寄予厚望，是打败老嫲嫲“长孙”的法宝，她为了这个“拼打”了二十多年。 …… 日子过的真快，秦时要去报到了。 叶巧慧给他准备了要带的东西，小到牙膏牙刷剃须刀，大一点的就是内衣内裤贴身衣物。 再大一点就是休闲布鞋、毛毯之类的。 “不用带多了，被褥那边会发。” “那边靠海，早晚会凉，你注意点。” “和老家的气候差不多，我不是囡囡，会照顾自己的，放心吧。” 巧慧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我知道你不是小孩，作为你媳妇，我想为你做点事。” 秦时把她搂在怀里，像拍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头，“知道，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我亲亲老婆。” 很少见秦时这么不正经。 “滚蛋，再不正经把你叉出去。” 巧慧又给男人做了些吃的，留着路上吃。 烙饼、咸鸭蛋都带了一些。 “有什么事就去找萧卫杰和郭子豪，在楚团那里我也有几分薄面，他现在升职了，若非得已，不要去找他。” “嗯，我知道了。” 秦时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坚定，他轻轻握住巧慧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巧慧的眼眶微微泛红，她低下头，轻轻摩挲着秦时的手背，声音里满是柔情，“放心吧，家里有我和妈，囡囡会照顾好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经常写信回来，让我知道你的近况。” 秦时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俯身在巧慧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背起背包，一步步走远了。 “粑粑，粑粑……” 秦时不忍心见女儿，结果刘大梅抱着囡囡也出来相送。 秦时扔下背包，又大踏步跑回来，把囡囡抱在怀里。 “再喊两声爸爸听听。” “粑～粑～” “你在家要听妈妈的话，要听姥姥的话，不要惹他们生气好不好？” 囡囡听不懂，就搂着爸爸的脖子，在爸爸的脸上亲了又亲。 秦时还是走了，杨英红要回省城，和秦时同行。 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突然不在身边，巧慧费了好大的劲才慢慢适应过来，方法就是多做事，让自己累一点，就没有心思想七想八了。 巧慧包粽子卖这事吧，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丁向红的耳朵里了。 前面就说了，丁向红是个荣誉感很强的人，她确实是干实事的，也确实是享受军嫂仰望的一个人。 “弟妹，你还会什么呀？” “我会的都是大家伙会的呀。” “那不一样，我只会包甜粽子。弟妹，真不是跟你开玩笑，你看咱这些随军的吧，都不容易。有文化的还好说，没文化的工作都难找。 加工点是安排了十几个人，挣的工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吧？就那么点，就这还有人排不上号。” 巧慧也想走光明正大的路线，做小生意挣的是多，可风险也太高了，秦时是部队上的人，前途光明，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要是影响到了秦时，她要后悔死了。 “我会榨点心，还会做月饼，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像后世的脆三角、糖果子、手工油条，月饼她也会，夜校教技艺，人家选裁缝，她选的是面点。 在当时算冷门，开班十一人，后来只剩六个人了，正经毕业的只有三个，巧慧算一个，还是其中学的最好的。 丁向红可高兴了，“那我向领导汇报，咱办个点心厂，安排军嫂工作怎么样？” 丁向红是个嘴上有，手上也有的，很快，相关领导现场检验了叶巧慧的技艺，考察了点心厂的可行度，最终批准了。 丁向红拉着巧慧清场地，买基础设备（锅碗瓢盆等），申请了食材（面粉、食用油、白糖红糖等）。 一个星期，点心厂就有模有样了。 “明天开工？” “可以啊。” “那我明天一早用大喇叭喊，有想当工人的抓紧来报名。” 没有叶巧慧的事了，她解下了围裙，说道：“嫂子，我走了。” “好，慢点啊，明天早点来。” 这几天真把叶巧慧累坏了，丁向红干活太实在，一点都不带偷懒的，导致她也不好意思偷懒。 吃了晚饭，叶巧慧就躺下睡了。 刘大梅嘟嘟囔囔的，“天阴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要下雨啊？” 六七月可就到了雨季。 叶巧慧迷迷糊糊的回答道：“这都多久没下雨了？够呛会下，别管了。” 刘大梅不听闺女的，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拾掇屋里去了，又把门窗关好。 热，是肯定的。 那也没办法。 叶巧慧睡了一会感觉热了，又把窗子打开了。 还真让叶巧慧说着了，多久没下雨了，这场雨到底没下。 干旱继续。 早上的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叶巧慧平静的生活，因为——张玉英死了。 在叶巧慧预料之中，上一次秦小兰回来，就说过她妈的病情了，这还撑了一两个月。 秦时不能回去奔丧，叶巧慧要回去的。 也不要拿现代的人思维去度量叶巧慧的决定对与否，几十年后，人们的思想会有很多变化，包容度高。 现在不行。 也不要说什么继子没义务，儿媳妇更没义务，在这个年代说不通。 最重要的是，秦时是军人，是干部，叶巧慧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他的污点。 囡囡还没断奶，刘大梅不放心闺女，怕她受欺负，同时也想回家看看，祖孙三代就一起回了。 一起回的还有秦小兰和赵刚，赵刚是以准女婿的身份参加的。 这么一来，点心厂要延期了。 第83章 奔丧 路上总是辛苦的，主要是他们带着一个孩子，孩子没有自我约束能力，待的不舒服了就爱耍脾气。 别说不到周岁的孩子了，就是大人坐车的过程也很累。 路上走了两天一夜，确实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在县城下了火车，三爷爷的孙子开着队上的拖拉机来接他们了。 秦小兰一看见亲人就哭了，秦落说道：“别哭了，到家再哭，大娘天天受那个罪，没了还是种解脱。” 秦小兰见过她妈的惨状，认同秦落说的话，但这是亲妈，心疼是难免的。 刚到家门口，就有人递上孝服了，囡囡有孝帽，她不喜欢戴这个，一巴掌拍掉了。 那人有些愠怒，“这孩子，大人也不管管吗？没家教。” 叶巧慧看着这个人的面相，和张玉英有几分相像，应该是姐妹，这是气急了咬人吗？ 还没等叶巧慧说话，抱着囡囡的刘大梅就说话了，“你家大人管的也不咋的啊，管好了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你是没有孩子，还是你孩子没从小的时候过啊？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用大人的眼光去约束孩子，有病吧。 那个女人白眼翻了翻，还是把孝帽捡起来又重新帮囡囡带上。 囡囡也是个小霸王。 秦时本身就疼闺女，他和囡囡相处的时间少，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 叶巧慧因为错失了囡囡的上一世，总觉得对囡囡有愧疚，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大错误，不是囡囡长歪了，叶巧慧也不太会去管。 当姥姥的就不用说了，隔辈亲好像是本能。 所以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两次给她戴这个丑帽子，囡囡就发火了，伸手抓下帽子，再次扔在了地上。 叶巧慧也没强迫囡囡，就进了屋。 一具大红棺木停在房间正中央。 叶巧慧穿了孝服，烧了纸钱，上了三柱香。 有人小声说道：“怎么不哭啊？” 叶巧慧没理她，甚至没正眼看她一眼，想也知道是挑事的人。 秦小兰可就哭的悲天怮地了，再怎么说也是亲妈，人已经没了，所有的不好也随着这个人消亡了，只记得她的好。 有人过来拉她，“你这丫头，真疼你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一次？别人不是你妈生的，狼心狗肺咱不说啥，你可是你妈亲闺女。” 叶巧慧冷笑，又阴阳上了。 现在是阴历六月，最热的天气还没来，不过热的也够呛，也不知道是叶巧慧多心了还是怎么的，总能闻到一股臭味。 她还是抬腿走了出去。 秦牧站在房门的一边，问道：“大嫂，我哥没来吗？” 叶巧慧不想和他说话，真那么做了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去执行任务了，赶不回来，我来也是一样。” 放在以前，秦牧对自己的魅力挺有自信的，认为叶巧慧心里是有他的，恨也是因为爱而不得。 可他现在不这么想了，是不敢这么想了。 “我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费用怎么摊的问题。” “你想怎么摊？” 想也知道秦牧不会憋什么好屁，叶巧慧还是问了出来。 “咱两家还有小兰，三家平摊。” 叶巧慧没有说什么，径直去找三爷爷了，她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一毛不出是不可能的，让她当冤大头更不可能。 秦牧也跟了过来。 三爷爷在院子的树荫下坐着，还有秦家的好几个长辈。 “三爷爷。” “秦时媳妇，秦时不在家，你带着孩子还要回来，辛苦了。” 三爷爷的意思很明白，解释了秦时为什么不回来，也说明秦时媳妇把礼数都做到了。 “辛苦也是应该的，死者为大，总得把人送走。” “说的对，下午就要上山葬了，死的去享福了，咱们活着的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午饭也没在这边吃，叶巧慧打开自家的门，让她妈和囡囡去歇着，在火车上买了盒饭，刚好派上了用场。 下午棺木上山，入土之后，死者的儿女及一众亲人再煮三个碗，带上馒头点心等好吃的，再上山上坟。 叶巧慧作为名义上的儿媳妇，是要去的，张玉英的亲戚去的也不少。 三爷爷和秦家没出五伏的，跟在了后面。 祭奠的东西摆好，就要挨个上去祭奠了。 先是秦牧这个当儿子的。 再就是叶巧慧这个当儿媳妇的，秦时可是长子。 叶巧慧循规蹈矩地祭奠，刚想让开，有人推了她一把，“你回来的晚，得磕三个头。” 叶巧慧又不是没看过白事，就没见过强制儿媳妇磕头的，何况张玉英又不是她亲婆婆，就凭她两辈子不为人，叶巧慧连同情都没有。 她也没理，推开那个人向外走去。 没想到有人还蹬鼻子上脸了，一个人抓着叶巧慧的胳膊，另一个按着她的头。 妈的，这是要逼着磕头吗？ “平日里不孝顺，现在磕个头怎么了？这还是我们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 叶巧慧的犟劲也上来了，腿不是没受控制吗，她左脚踩抓胳膊的那个，右脚踩按头的那一个，有多大劲用多大劲，踩烂了更好。 “哎呦～” “哎呦——” 连着两声哎呦，就惊动了三爷爷。 按道理讲，三爷爷是长辈，张玉英是晚辈，长辈没有给晚辈送葬的道理，但他还是来了，就是不放心叶巧慧。 人是他叫回来的，万一吃了亏，他怎么向韩营长和嫂子交代，怎么向秦时交代？ 三爷爷重重地敲了敲烟袋锅子，说道：“这是什么场合，大呼小叫干什么？” 叶巧慧早挣脱开，来到三爷爷身边了。 那两个女人一个是张玉英的二姐，一个是张玉英的妹妹，纯粹是看秦时和他媳妇不爽，趁机替张玉英出头的。 “三叔，我姐瘫了这么些日子，这两口子回来过吗？出过一分钱吗？活着不孝顺，死了磕个头不应该吗？” 三爷爷坐在田梗上，居高临下，“别说秦时和他媳妇了，秦牧是你姐的亲儿子，他回来几次？他出了几次钱？治病的钱还是秦时以前寄回来的，这些不叫钱？ 再说你俩，办丧事了我才知道你是秦牧他妈的妹妹，你姐也瘫了几个月了，你来了几次？” 这姐俩的姐妹情义，也只限于口头上，动真格的不行。 第84章 不要脸 张家仗着人多，要替张玉英出头，其实说秦时不孝顺就是个幌子，目的是报仇。 张玉英二哥家的一儿一女，可都是在秦时两口子这里吃过亏。特别是儿子，至今还在坐牢，这些仇这些恨，憋在心里好久了。 少不得借题发挥一下，今天绝好的机会，叶巧慧必须得磕头。 这叫不争馒头争口气。 叶巧慧面对气势汹汹的张家人，丝毫不怵，“我再说一遍，该做的我和秦时都做了，本来死者为大，我不想再说什么，今天可是你们逼我的。 秦时两岁上没了妈，他妈刚走，公公一点没耽误就娶了后妈，从那以后，公公婆婆没出过一口粮食，没掏过一分钱。有人没养他小，凭什么要别人养他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我进门的是老秦家吧？我和秦时的孩子是老秦家的根吧？凭什么躺进坟里的这个人可以骗我孩子没了，她抱走送人，还收了人家一百块钱？这件事我不相信公公不知道，他也是帮凶。 还有大晚上下宅子偷钱的，至今还在坐牢，这也是躺在里面的这个人指使的……怎么？做了这么多坏事，还想我像神一样供着你们啊。” 那边还振振有词，“人已经死了，她又不能爬出来和你争辩，当然是你说什么是什么了。” 三爷爷清了清喉咙，背着手站了起来，“我作证，远山，你说句话吧，秦时长这么大，你出没出过钱养他？” 秦远山一直像鹌鹑一样躲在秦家人后面，三爷爷点名了，他不得不站出来。 “三叔，什么情况你最清楚了，不用我说了吧？” “少扯别的，你就说你出没出粮食，出没出钱就行了。” “当家的是女人，我确实没出。” 三爷爷双手一摊，面向张家人，“现在明白了吧？他们没养秦时小，秦时当兵还往家汇钱了，瘫了还寄回来二十块钱，这还不孝顺？” 张家人本来就不是讲理的，所有的借口都是为了泄愤，几个女人还要强按着叶巧慧磕头。 三爷爷忍无可忍，“再敢闹事就打出去，老秦家不是没人了！” 没出五伏的，光今天到场的，光男人就有十多个人，三爷爷一声令下，一排的青壮年站在三爷爷后头，颇为壮观。 张家人歇菜了，打也打不过啊。 张家人直接从坟头上走了，实在也没脸。 刘大梅趁着囡囡睡着了，把家里都擦了擦，孬好今晚得对付一宿。 叶巧慧也想直接回自己家的，让秦牧叫住了，“大嫂，得坐在一起算算账了。” 这是风俗，叶巧慧没反对，就去看看秦牧又耍什么花招吧。 除了叶巧慧和赵刚，都是秦家人。 秦落手上打着算盘，嘴上开始报数，“一共是三十六块八毛钱，怎么分？” “三家平摊。” “每家十二块二毛六。” “别急。”秦牧从手里掏出一张欠条，是赤脚医生开的，上面详细记录着买了什么药，欠了多少钱。 总共欠了快三十块钱了。 秦落把纸条递给叶巧慧，叶巧慧发现列出的药很多，有一种药是出现频率最高的。 “药是谁去拿的？” 秦远山回答道：“是我。” “赤脚医生给开的吗？” “有的是，有的是秦牧打听来的，帮他妈治腿好用的药。” “三爷爷，秦牧有前科，他的话我不相信，有谁能把赤脚医生找来吗？” 秦牧心里那个恨啊，叶巧慧当着好几个人的面让他没脸，当真这么恨他吗？ 三爷爷使了一个眼色，一个秦姓人就走了。 不大一会儿，村里的赤脚医生来了。 叶巧慧把那张账单递给他，问他这些药是他开的吗？ 赤脚医生点点头，正当秦牧放下心来的时候，叶巧慧突然问道：“你开的药都是治疗瘫痪用的吗？我发现这味xxx拿的最多。” “这个是你公公要求拿的，我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你公公说只管开就行，秦时倒腾的偏方，他付钱。” 叶巧慧看着秦远山，“爹，秦时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我说错了，这是秦牧倒腾来的，说是给他妈治腿的。” 秦远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闪烁不定，支吾着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叶巧慧盯着赤脚医生问道：“我听您的，这药真是治腿的吗？” 秦牧插话道：“嫂子，你要是信不过我，这部分费用我自己担着，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偷瞄了一眼叶巧慧，那双眼睛里满是嘲讽，让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叶巧慧还是问医生，“您说。” “不是治腿的，具体干什么的我说不出口……你还是别问了，知道不是治腿的就行了。” 叶巧慧转向三爷爷，“拿药肯定有用的，这是有人买药，还想让我们这些冤大头掏钱，没想到得了病还得靠骗钱才能治得起。” 三爷爷气的胡子直翘，声音虽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冬日里穿透冰层的寒风，“远山，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远山支支吾吾的，“不怪我……得问秦牧，是他让我买的。” 秦牧，“三爷爷，是我的错，我让江湖医生骗了，我现在也后悔死了。” 男人都是要脸的，三爷爷就不往下问了。 最后平摊掉的，叶巧慧拿了十八块多。 从此以后，她和秦时只管秦远山了，其他人和他们没关系了。 了了。 三爷爷对叶巧慧说：“你三奶奶做好饭了，晚上去家里吃。” 两个老人，叶巧慧可不愿意占他们的便宜，拒绝了，“带了馒头了，怎么也能对付一口。” “去吧，秦时没回来，有些话我就跟你说吧。” “那好，我回家说一声。” 三爷爷踢了秦牧一脚，“你跟我出来一趟。” 秦牧也不敢硬犟，乖乖地跟着三爷爷出来了。 “说说吧，药的事……” 秦牧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爷爷，我承认了，我有病，吃那种药管用，可我的工资不高，刚结婚没有钱，我就寻思着掺在我妈的药里拿，我能少出一部分费用。” 有些事是不能对外人道的，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第85章 病了，说不出口的病 秦牧对徐燕妮是动了点心思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么想的，肯定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徐燕妮肯定是喜欢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徐爱国这个老狐狸，没那么好糊弄，秦牧都怀疑徐爱国一眼就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 此路不通，只能从别处下手呗，女人嘛，就是些恋爱脑生物，前有叶巧慧，后有徐燕妮。 女人在花言巧语下，最容易缴械投降；在微醺之下，最容易把自己交付出去。 一个星期天，两人出去游玩，玩的不亦乐乎。临回宿舍之前，秦牧买了一个里脊肉，一个辣豆腐，还有两个馒头。 买了一瓶香槟。 徐燕妮媚眼如丝，“你要灌醉我吗？” “不能，就是吃饭，你肯定是饿了，饿坏了就是我的责任，我怎么向叔叔阿姨交代？” “说的比唱的好听。” 徐燕妮偷偷拉着秦牧的手，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比较保守的，就拉拉手都觉得面红耳赤。 住一个宿舍的同事是当地人，回家了，就只有他们两个。 秦牧搬出小桌子，把两样菜摆好，先开了香槟，一人倒了一小杯。 “来，燕妮，我先敬你一杯，谢谢你不嫌弃我是从农村出来的。” 徐燕妮嗔了秦牧一眼，佯装生气，“以后不许这么贬低自己，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知道你不是，可你爸妈老是不提我们的婚事，我心里没底。” 秦牧的一张小白脸眉头紧锁，徐燕妮的小心脏就不行了，“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我也是。” 两人碰了杯，徐燕妮一饮而尽，秦牧又帮着倒了一杯。 两杯下肚，就是微醺的状态了。 “秦牧，你好像有点晃哎～” “是吗？你再仔细看看。” 秦牧微微探身，一张脸就杵在徐燕妮的面前了，“还晃吗？” 徐燕妮闹了个大红脸。 秦牧是最了解女人的，趁着这个当口亲了徐燕妮的嘴唇。 “你——坏。” “还有更坏的呢。” 秦牧把徐燕妮搂在怀里，亲的七荤八素的，手也开始不老实，有那么一点是亢奋。 “秦牧，别……” “我爱你，爱惨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徐燕妮特别吃秦牧这一套，揽紧了他的脖子，“我也是。” “可你爸爸不看好我，你是他的女儿，听的多了肯定听他的，以后我会被你甩了……” “胡说八道……” “那就证明给我看。” 风到了，雨到了，情分也到了，一对未婚男女就上演了限制级。 本来徐燕妮要回自己的宿舍住的，秦牧拉住不让走，宿舍就他一个人，没有人打搅到。 年轻人的体力不容小觑，年轻人的探索欲也不容小觑，一次是不够的。 突然房门被大力推开，带来了一股寒气，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冻死了，冻死了，秦牧，你这么早就睡了？神经病吧你。” 男人把电灯拉亮，第一眼就看见秦牧的床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头也蒙在被子里。 男人拍了秦牧一下，“睡觉撅着屁股？还真神经病了？” 说完，就去拽秦牧的被子。 “齐传志，别，别拉被子。” 齐传志不信邪，“为什么不能？你光着屁股啊。” “齐传志，我未婚妻。” 齐传志臊得慌，原来是在办事啊。 “我出去躲一躲，赶紧穿上衣服走，宿舍可不是一个人的宿舍。” 秦牧有苦难言，谁知道热情高涨，突然被泼一盆冷水是什么感受？ 徐燕妮埋怨，“不是你说他回家去了吗？” “他是回家去了，谁知道他突然回来了？” 徐燕妮真是蒙面走的，丢死个人了。 送走了徐燕妮，秦牧差点给齐传志跪下了，求他千万别说出去，别说婚前性行为了，就是婚前举止亲密都会被诟病，他和徐燕妮做的事够格耍流氓了。 事后，秦牧没少堵齐传志的嘴。 那晚留下了后遗症，秦牧发现自己心里很兴奋，那玩意是不顶用了，没有半点抬头的意思。 秦牧有点文化，没有讳疾忌医的思想，他还是偷偷摸摸看医生了。 医生给他开的药，一次就花了四块多。 也是他争气，就一次，就往徐燕妮的肚子里塞了个孩子，还父凭子贵结了婚。 那方面一直没见大的起色。 结婚花了一笔钱，婚后工资上交，秦牧的医药费真成了大支出了，为了省钱，他就把主意打在了张玉英身上。 费用三家共同出，药是他的…… …… 叶巧慧回去和老妈说了，三爷爷让她们去吃饭。 “你和囡囡去吧，我不去了，我还不如回去看看你婶子大娘。” 叶巧慧的爹去世的早，刘大梅拉扯着一儿一女，少不了老妯娌的帮衬，她想回去耍耍。 刘大梅想的也没错，明天她们就要回去了。 “好，妈，你早点回来，天黑了让我堂哥把你送回来，不能一个人走夜路。” “知道了。” 叶巧慧又拿了几块钱，给大爷和三叔买两瓶酒。 娘俩分开后，叶巧慧抱着囡囡，提了两包自己榨的三角果子，去了三爷爷家。 三奶奶嗔怪，“就吃顿热乎饭，怎么还带礼来了。”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自己榨的。” 三奶奶递给老伴，“拿去吧，早上当个零嘴。” 三奶奶已经做好饭了，叶巧慧娘俩一来，掀锅开吃。 芸豆土豆菜，烀的二合面饼子，还凉拌了一个茄子……没有大鱼大肉，却吃的很安心。 囡囡又谗饭了，三奶奶给她撕一块饼子，嘬的很起劲。 “秦时去执行任务了？是不是有危险啊？” 秦时可是副营级了，用他出任务，可见任务得多艰巨。 对着三爷爷三奶奶，叶巧慧没什么好隐瞒的，“囡囡爸爸是去学习了，说出任务是骗他们的，省的有人挑毛病，亲儿子都做不到的，却要求秦时做到。” 三爷爷点点头，“噢，肯定干的好才去学习。” 囡囡听见叶巧慧说爸爸，也鹦鹉学舌，“粑粑～粑粑～” 三奶奶笑道：“囡囡会喊爸爸了，还会喊什么呀？” 囡囡的麻麻、咬咬、夜、耐……反正是全凭个人理解，你说像就像，不像就是不像。 吃过饭后，三爷爷把叶巧慧叫到堂屋去了，连囡囡也被三奶奶抱走了。 “有件事，我已经憋了多少年了，我对着老嫂子发过誓，现在不说不行了……” 第86章 秦时的身世之谜 三爷爷说的这么郑重，叶巧慧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点小慌张。 “三爷爷，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就算是不好的，也不能捂着耳朵晃铃铛，早晚要知道。” 连发誓都扯上了，肯定是很重要很重要又不足对外人道也。 “秦时奶奶临死的时候，把他托付给我，还让我永远不说出去秦时的身世……他，不是我们秦家的孩子。” 叶巧慧做了很多种假设，唯独没往这上面想。 “怎么会呢？”就算叶巧慧只在乎秦时这个人，也不希望他有个不堪的身世，“那秦时是谁家的孩子？” 三爷爷点上一锅子烟，才慢慢地说起以前的事。 秦时的妈妈送到秦家，高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春兰子。 春兰子比秦远山小两岁，从小到大兄妹相称。 远山三岁上，他爹出“福”字死了，高云拉扯着一儿一女辛苦过日子，也有人劝过她，春兰子又不是亲生的，现在的日子这么难过，就应该把春兰子送人，把自己的孩子养大了就行了。 高云就曾经对三爷爷说过，以前的小姐对她有再造之恩，教她写字，她出府的时候，小姐还托家里人送了她衣服、银元。 还有更重要的，小姐和姑爷是干大事的，春兰子是英雄的后代，把她送人了，或者是卖掉了，都不是人干的事，她高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那些年，三爷爷也在接济二嫂子。 一转眼，秦远山和春兰子都长大了。 远山长成了大小伙子，春兰子长成了漂亮大姑娘。 要说高云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太溺爱孩子了，溺爱孩子的后果就是：远山没担当，不学好；春兰子太纯净，不懂人心险恶。 有一天，高云来找三爷爷，说了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春兰子可能怀孕了，一个劲地吐。 春兰子才十八岁，也没见她和哪个后生走的近，感觉有点不可能。 在高云的一再追问下，春兰子才说了实话。 春兰子低着头，双颊绯红，手指绞着衣角，眼神闪烁不定，仿佛藏着万千思绪。 高云的目光温柔又急切，她轻轻拉起春兰子的手，坐到门槛上，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她们身上，给这紧张的氛围添了几分柔和。 “兰子，告诉娘，到底是谁家的后生？别怕，娘不会怪你的，你要是真喜欢他，咱就让他来求亲。” 高云的声音柔和得能滴出水来，眼中满是疼爱与担忧。 春兰子抬头，泪光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她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蚋，“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有一天，我去山上挖野菜，一个当兵的要我帮忙，他受伤了，让我采药草给他止血。” 春兰子认不全，就采了一大捧让他看，那人又让她碾碎了，碾出药汁来，糊在腿上。 他还往嘴里塞了两口野菜和药草。 大概有经验了，药草糊上了确实止血了。 战士衣衫褴褛，快冬天了还是单薄的秋衣，春兰子见他可怜，就把她娘给她包的饼子分给了他一块。 那个士兵说了谢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受了伤又掉了队，上一顿饭还是昨天吃的。 可那个士兵越来越不对劲，呼吸急促，面色绯红，两只眼睛看人时直愣愣的，让春兰子后背发凉。 春兰子想赶紧离开这里，太吓人了。 可已经太晚了，那个人一把就搂住了她，女人才多大点力气，哪怕人家受伤了，春兰子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高云是又急又气，气的是那个男人，没名没分的就要了春兰子的身子，是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春兰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子弹壳，“他承认是他的错，他说这是从他腿上挖出来的，是幸运子弹壳，打他腿上了，没打他脑袋上，他说等打胜仗了，他就向连长说，回来娶我。” 要不说春兰子纯真呢，现在是乱世，怎么敢信男人说的话？ 打胜仗是什么时候？春兰子的肚子能等人吗？再说除了那个人是男的，一个破子弹壳，还有什么凭证？ 这纯粹是糊弄春兰子的。 “他说他姓顾……” 就是姓不顾，他现在就能回来娶吗？不能吧？肚子的那块肉瞒不住怎么办？ 谁也不会愿意喜当爹，高云只能把主意打在了儿子身上。 秦远山当然不愿意，他为什么给别人养儿子，最后是高云好说歹说，把杨家送的一个银锭子，五块大洋作为交换。 等孩子两三岁了，秦远山还可以反悔，另娶。 就这么着，高云的养女嫁给了亲儿子，不足十个月就生下了秦时，高云买通了接生婆，就说孩子是早产的…… 叶巧慧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这么说秦远山对秦时母子不管不顾也能说的过去了，有几个男人会喜欢别人的孩子？ 三爷爷叹了一口气，“远山虽然不着调，但他没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连他后面要娶的这个女人都不知道，在人面前也从来没说过秦时不是亲生的，这一点他是做对了。 我是觉得秦时都是二十七八岁的人了，也娶妻生子，他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有远山，不要太恨他了。” 这一瞬间，叶巧慧都不知道她这个名义上的公公是正还是邪了。 三爷爷把那枚子弹壳交给叶巧慧，“这是秦时妈妈留下的，二嫂不让我说出真相，她不想让别人对春兰子指指点点，秦时现在长大了，找不找在他。” 叶巧慧的脚步软绵绵的，以前心疼秦时幼时没了娘十几岁没了奶奶，有个偏心眼的爹有个算计他的后娘，却没有想到他有个不负责任，只图一时爽的亲爹！ 要不要告诉秦时呢？叶巧慧拿不定主意，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处呢？在秦时心里再扎一刀？ “麻～麻～” 囡囡这么小，就懂得察言观色了，捧着叶巧慧的脸，巴嗒亲了一口。 巧慧回亲了一口，“囡囡乖，咱回家睡觉觉了。” 囡囡直点头，“麻麻困。” 娘俩回到家，刘大梅还没回来，秦小兰已经等在门口了。 “我做了饭了，嫂子和婶子去吃点吧。” “我在三爷爷家吃过了。” 别说吃过了，就算没吃，叶巧慧也不会去吃，她有点小洁癖，那屋再怎么打扫，还是有味。 “嫂子，那屋床铺少，我今晚在这边睡。” 心态变了，叶巧慧对秦家人没那么抗拒。 “行啊，囡囡爷爷在家吗？” 叶巧慧想在走之前跟这个公爹说几句话。 第87章 和过往和解 “你把他叫过来吧。” 秦小兰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嫂子，他们两个人做过很多对不起大哥和你的事，现在我妈已经死了，也算是她做了坏事的报应……” 秦小兰是不是以为她要找秦远山干仗？ “我就是跟他说几句话，以后家里有事，我们不会经常来了。” 秦小兰这才转身回那屋喊她爹。 秦远山也摸不透这个儿媳妇想干什么，死了的老嫲嫲不是个善茬，愣是没从儿子儿媳妇那里没捞到半点好处。 没有外人，叶巧慧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二十块钱，“这些钱你拿回去，平时买点肉改善改善生活。”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别拿这点钱糊弄我，你们得给我养老。” “养老肯定要养的，这是给你零花的，三爷爷已经告诉我了，囡囡奶奶的事，还得谢谢你。” 秦远山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她是我妹妹，我可以不脸红的说，我对不起秦时，我没有对不起她。” 秦远山再不是个东西，他也不想让别人戳春兰子的脊梁骨，兄妹俩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可以说睁眼见到最多的就是彼此。 但秦时出生以后就不一样了，看着这张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脸，还要叫他爹他就生气，所以他不抱不答应，后来发展到不回家，在外面勾搭女人。 春兰子不怪他，有什么理由怪呢？这个哥哥给了她和孩子一个家，给了孩子一个身份，就冲这两点，秦远山对秦时做的一切错事她都可以原谅。 为了抚养秦时，春兰子白天有白天的活，晚上有晚上的活，大冬天去油坊帮工，回来的路上掉雪窟窿里了，冻出了一身的毛病。 积劳成疾，又得不到很好的医治，秦时刚刚两岁，母亲就去世了。 秦远山觉得妹妹的死，跟他有关系，又貌似没关系。 如果他挣钱养家，春兰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也许不会死；可春兰子又不是他的妻子，秦时又不是他的孩子，他凭什么挣钱养家？ “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和秦时都不会提，就凭你对囡囡奶奶的维护，我们一定给你养老。你二儿子有什么事，不用给我们打电话了，打了电话我们也不会管。” 刘大梅还是赶回来了，老妯娌倒是留宿了，她怕闺女这边出什么状况，还是让侄子把她送回来了。 老屋也都照顾的很好，刚入夏修补了修补，没漏雨，现在是巧慧大堂哥一家在住。 巧慧和老娘还有囡囡住东屋，秦小兰住西屋，赵刚只能和秦牧挤一铺床了。 秦小兰在市里上班，并不经常回部队，发生了食堂那件事之后，无论是秦时还是秦小兰，都不可避免的有隔阂了。 “嫂子，爹已经把户口本给我了，回去我就和赵刚领结婚证。也不想大办，他那边也没什么亲人了，就一起吃顿饭就行了，到时候，请嫂子和婶子一块去喝杯喜酒。” 知道秦小兰不是自家小姑子，对她的要求也就不多了，于是痛快答应，“好啊，到时候一定去。” 叶巧慧都要佩服秦小兰了，这才投奔他们多久啊，三个月不到，赵刚已经是第三任了。 不过她对赵刚这个人的印象还可以，人长的不细致，心倒挺细致的，一直守在秦小兰的身边，就怕她受欺负。 人生在世，能遇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是何等幸运。 明天还要赶车，几个人就早早的睡了。 早上，囡囡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拽起来了，喂奶、穿衣服、洗脸……她是一百个不情愿，还老是想倒头就睡。 “囡囡，别睡了，咱要坐车车回家了。” 刘大梅在收拾东西，和秦小兰一起走也有好处，那就是上下车的行李，赵刚就包了。 别人挤不上车，他们是不存在的。 三奶奶给送来了包子，三个人吃了，屋里头的凳子还有盖帘，叶巧慧让三奶奶拿走，不然就放烂了。 秦牧也是今天走，他们坐的是同一辆客车，除了赵刚，没有人搭理他，刘大梅还白愣了他好几眼。 说人话，不办人事的玩意； 吃粮食，不拉人屎的东西。 到了县城，和秦牧就分道扬镳了。 巧慧一行去赶火车。 两天一夜的火车，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各种气体混合在一起，什么奇葩你都能遇到，睡觉都要睁只眼，还有囡囡的哭闹…… 反正下了火车，叶巧慧的脸苍白，再再折腾到部队……祖孙三个一天没出门，光歇着了。 陈香菊来看叶巧慧，还带了一封信，一看地址就知道是秦时写的。 陈香菊打趣道：“秦时这是到了学校就写信了，真是舍不得老婆孩子。” “好像萧大哥舍得是的。” 英子还小，只会说实话，有一次就说了，她爸和她妈叠一起睡觉，陈香菊闹了个大红脸，把苏妍和巧慧差点憋死。 陈香菊在加工点上班呢，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叶巧慧才开始看信。 就是先介绍了学校，又说了学校的一些课程安排，然后就是长篇累牍写想她和孩子，问囡囡听话不？工作累不？有没有想他…… 臭男人，戏还挺多。 最后还有一件事，x地闹了旱灾，他一个战友的家属就住在这里，让巧慧给寄点钱和粮票过去。 郭子豪那里有地址。 既然秦时特地写信说了，想来和这个战友的关系也不一般，休息好了，叶巧慧就去找郭子豪。 “嫂子，你要汇多少？” “我也不知道啊，秦时也没说，就说让我给他寄点钱。” “嫂子，这个战友牺牲了，你也别急着寄钱，大约在一个星期前吧，我和沈月在逛街的时候还看见那个嫂子了。” 叶巧慧有些听不懂了。 “她的家在x市，为什么会在市里出现呢？” “这……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范文明的死是有原因的，他是不服从指挥而涉险的，不符合评烈士的条件。 我们都是战友，出于战友情义，范文明还有二老和一个女儿，我和营长寄过一次钱……但范文明的妻子不认可，一直坚信范文明是牺牲的。 还是为救我牺牲的……” 第88章 柳叶，何许人也 那次出任务，叶巧慧从来没听秦时说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去年九月份。” 他们说的是阳历，阴历应该在八月，叶巧慧不知道的是，秦时出过一次任务，还受了伤。 那次伤的不重，没住院也没耽误工作。 既然不确定那个军属的具体位置，钱就暂时不寄了，等等消息再说。 之前准备开的食品厂现在也要捡起来了，丁向红通过家家户户的喇叭就开始招工了。 “活不累，就是做点心做好吃的，要是谁想干，就找我报名，找巧慧也可以……不是没有要求的哈，找踏实能干的，不嚼舌根的，服从管理的。 都对照对照自己，不符合趁早别来，来了也不用你，我不能整天给你们断官司，鸡毛蒜皮的，没一点正事…… 刚开始就安排四个人，工资不用问了，绝对不比加工点差。” 喇叭一喊，就有人报名了，丁向红按报名时间再结合平日的表现，择优挑了四个人。 “明天八点，到厂子那边集合，再统一培训，一个个都好好学，学会了学到手了才能挣钱。” 做点心还是叶巧慧三十多岁的时候学过的，过了这么久确实生疏的很，摸索了两天，终于做出还算不错的了。 做出成品之后，叶巧慧送了一些给李主任品尝了。有了上一次愉快的合作经历，再加上拥军办也打了招呼，李主任欣然答应，以后还会有月饼合作。 供应链打通了，点心厂先从质入手，再加量，渐渐走上了正轨。 这天，郭子豪去点心厂找叶巧慧了。 “嫂子，范文明的妻子又来找我了，你能陪我去见她吗？” 叶巧慧愣了一下，随即从包里掏出二十块来，她回家一趟，花了好几十，有点肉疼了。 其实二十块也不少了，顶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论购买力顶后世的三千多块。 “给，我正在上班呢，我就不去了，钱你带过去，就说这是我和秦时的一点心意，让她带着孩子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她又不认识人家，还是不要见面了，都不知道说啥。 郭子豪挺大个小伙子，杵在叶巧慧面前没挪动。 “嫂子，求求你了，你还是跟我去吧，我一个人去更不好弄。” 叶巧慧越听越不对劲，分明是话中有话啊。 “子豪，我去可以，你至少得告诉我怎么回事吧？不然我摸不着头脑。” 范文明的妻子叫柳叶，今年才二十五岁，范文明年纪要大些，两个人有个三岁的女儿。 范文明去世原因早有定论了，可柳叶不知道是臆想还是有人误导，老是坚持说范文明是牺牲的，还是为了救郭子豪牺牲的。 范文明死了，郭子豪是很同情的，毕竟是朝夕相处的战友，他买上东西带上钱去看望过柳叶。 柳叶为了要个“说法”，一直居住在周围，招待所不让住，她就住民房。 孩子发烧了，家里没煤了，屋顶上漏雨了……这些事都是郭子豪帮着做的，一有困难了，柳叶去部队找。 郭子豪刚开始也没多想，大概柳叶只认识他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帮了就帮了，不废他多大点事。 可有一天，郭子豪帮着修好了烟囱，柳叶舀着水让他洗手。 刚背身擦干净手，柳叶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郭子豪吓了一大跳，他这么大了，也就他妈抱他一下能接受，外人特别是异性就有点惊悚了。 “嫂子，你这是干嘛？” 郭子豪手忙脚乱往下薅，柳叶抱的更紧了。 “孩子爸是救你死的，照顾我和孩子的以后你也是应该的，我知道你还没结婚，你把我娶了呗，我才二十五，生几个都没问题。” 郭子豪绝对不是嫌弃柳叶，他本人也是农村的，但感情的事不能强迫。 郭子豪用力地掰开柳叶的胳膊，挣脱了束缚，说道：“嫂子，我很郑重地喊你一声嫂子，请你自重。 还有一件事，范文明是个好人，我们是好战友，也一同出过任务，但请嫂子以正式调查报告为准，不要听什么小道消息，范文明不是为救我而死的。” 柳叶又提了一个条件，“那就帮孩子爸申请个烈士……” 郭子豪，“我没有这个本事，嫂子，我看你带着个孩子可怜，还有和范文明是战友才帮你的，不要要求我太多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来。” …… 不是叶巧慧多管闲事，她倒是真想见见这个柳叶的庐山真面目。 柳叶两地跑，这次回家十几天，确实又带着孩子来了。 因为什么？老家受灾了，下了好大的雨，庄稼都淹了。 她来的第一天就找了萧卫杰，家里生活困难，希望范文明以前的战友能帮她们一把。 说实话，萧卫杰他们都凑过钱，可是这不能是他们一辈子的责任吧？范文明是个好人，同情归同情，但他也真犯了错误了。 萧卫杰就跟秦时说了。 秦时对柳叶不了解，但他对范文明很了解，一直知道他家庭条件不行，又摊上了水灾，那就再凑些钱吧。 柳叶寄宿在村里的一户人家，老两口无儿无女，就收留这娘俩做个伴。 看见了郭子豪，柳叶是笑着的，可是看见后面的叶巧慧，又笑不出来了。 “这是秦营长家嫂子。” 柳叶礼貌性的笑了笑，让两个人坐。 叶巧慧打量着柳叶，很朴素的一个女人，但容貌清秀，皮肤很好，说是农村人还真不像。 要么就是属于怎么晒也晒不黑那种类型的。 “喝水吧？” 还没等两个人说话，柳叶就转身从小橱上拿暖水瓶了。 孩子小，暖水瓶要高搁高放。 柳叶个子不高，拿暖瓶要踮起脚尖拿，外面的衣襟拉高，露出里层的浅绿色小衫来。 叶巧慧看的仔细，这不是当下最流行的的确凉吗？好些军嫂都羡慕的不行，却不舍得买。 叶巧慧是知道的确凉不凉，才不买的。 做一件的确凉上衣少说得十块钱，是普通工人四分之一三分之一工资。 真穷？ 柳叶转身给两个人倒水。 郭子豪说道：“营长知道你们受了灾，让嫂子……” 叶巧慧打断了郭子豪的话，“光听秦时说受了灾，很严重吗？” 柳叶擦了一把眼泪，“本来不想麻烦你们的，可家里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庄稼都淹了，肯定没有收成了……” 第89章 这个女人，难评 叶巧慧叹了一口气，“家家的日子难过，你们那边闹水灾，这边持续干旱，收成也好不了。 我婆婆又去世了，刚从老家回来没几天，出了个殡一家摊了三十多，又给了公爹二十块钱的零花，来回坐车的车费……秦时的工资都不够花了。” 柳叶的笑容都僵了，她是来“求助”的，不是来听钱是怎么花的…… 柳叶的笑容如同秋日里最后一抹残阳，渐渐隐去了，只留下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 她的眼神在屋内昏黄的光线下闪烁不定，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露出里面的小衫，赶紧把手放了回去。 叶巧慧的声音还在继续，低沉而无奈，“我每天精打细算，还是感觉日子越过越紧巴。有时候，真怕哪天醒来，发现连给孩子买点好吃的钱都凑不齐了……” 郭子豪手上攥着十块钱，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待，寻思着是赶紧把钱交出去，他好走。 可嫂子怎么唠起磕来了？嫂子回一趟老家花这么多？ 等会问问嫂子，要是不够花的了，他还有一个月工资，拿来救救急。 柳叶就往惨里头说就行了，“文明他爹妈年纪大了，都是我一个人在养，两个老人再加上一个孩子，再加上老天也不长眼……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能有多大的能力？要不是真有困难，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文明的战友。” “是啊，我们也不是不管，但日子都难，这样吧，我们回去商量商量，每家出一点，众人拾柴火焰高嘛，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叶巧慧也不多待，说完起身要走，一个比囡囡高一点的小女孩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小扎木柴。 “郭黍黍——” 这应该就是柳叶的女儿了，叶巧慧多看了两眼小丫头，褂子裤子都穿小了，膝盖上还有补丁，因为太脏，都看不出原本是什么色了。 脸上也脏的很，想起了孩子妈那张干净的脸……难评。 小女孩和郭子豪比较熟悉，笑的那个甜啊，只剩一口小糯米牙。 “郭黍黍。” 郭子豪接下她的柴火，问道：“臭丫，你去捡柴火了？” “窝向次饭，饿饿。” 郭子豪还是把手里的十块钱还有几斤粮票给了臭丫，“拿着，让你妈妈给你买好吃的。” “黍黍好。” 直到两人走远了，那个丫头还站在门口看呐。 叶巧慧转过身，说道：“臭丫挺可怜的，这要是爸爸活着就好了。” “唉，范文明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家里条件差，一有任务就争着去，连着写好几封请战书，领导才同意的。 也是他太想立功了，擅自行动不说，还把战友置于了危险之中了，完成了任务后，营长还挨了批评，写了检讨……” 郭子豪想起了叶巧慧的话，问道：“嫂子，你要是真不够花的，我这个月工资也发了，你拿去先用着。” 叶巧慧就笑，“子豪，你可真实诚，我是糊弄柳叶的，怎么把你一起糊弄了？” 郭子豪摸了摸后脑勺，“我没听懂，为什么糊弄柳叶啊？” “因为……她里面穿了一件的确凉的小衫你看见没有？知道的确凉多贵吗？就那一件衫最少得花十块钱，日子真那么难过了，你会宁可饿肚子，也要买洋货穿在身上吗？” 郭子豪真不知道的确良会这么贵，在农村一个月的花销都不会超过十块钱，柳叶会拿钱去买衣裳，臭丫却那个样…… “嫂子，你是说柳叶在骗咱们？” “我可没说，我只是提出了疑点，是真是假得你自己判断，这么好的衣裳穿在里面，臭丫却穿成那样……她是有什么穿衣癖好吗？” 叶巧慧的话就说到这里了，反正她没想出钱，倒不是吝啬，心疼钱，就怕用错了地方，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回去，叶巧慧就给秦时写信了，她不相信他那个战友的老婆，证据有下面几个：1，…… 2，…… 3，…… 叶巧慧顺便还说了张玉英死了，她回去奔丧的事，别的没说，特别是他的身世，巧慧直到现在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如果可以，叶巧慧宁愿自己从来不知道。 前几天和囡囡照了一张相片，和信一起塞进信封里了。 …… 秦时收到媳妇的信，看的津津有味。 就是喜欢她的“唠叨”，什么天凉了别洗凉水澡，不听老婆言，吃亏在眼前； 一点也不知道某些女人“会装”，什么破眼光，以后离女人远一点； 大胖闺女扶着墙能站起来了，早上醒了还找爸爸呢，怀疑她是睡迷糊了。 还有张玉英死的事，秦时没有太大感觉。 秦时扯了扯嘴角，还别说，除了老婆，想的最多的就是囡囡那个丫头。 有人拍了他一下，“谁的信？你老婆的？” 另一个人回答道：“还用问？看秦时咧嘴的样子就知道了。” 秦时把信折叠起来，刚想塞回到信封，这才发现还有一张相片。 “这是你老婆，孩子？” 秦时点了点头。 “怪不得走到哪里也惦记着，果然长的漂亮。” 相片是叶巧慧抱着囡囡照的，巧慧没扎麻花辫，而是一个高马尾，要不是怀里抱着孩子，一点不像已婚已育妇女。 囡囡扎着两个冲天辫，怀里抱着一个假苹果……嗯，感觉闺女瘦了一些，没好好吃饭？ 秦时收起来了，放在枕头底下。 宿舍是四人间，秦时紧靠南面窗户，对面是邵东阳，北面是莫青山，对角是顾枫。 门被大力地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修长，有些桀骜不驯的年轻男人，往自己的床铺上一坐，大声问：“晚上我一个朋友要来，一起出去吃饭怎么样？” 此人就是顾枫，和秦时是一个部队的，这次一起参加的进修。 秦时对他并不熟悉，传闻他是军人世家，为人也很豪爽，但秦时还是跟他保持着距离。 两人确实也有距离。 邵东阳和莫青山倒是积极响应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就是害怕出不去。 顾枫大包大揽，“有我，我去跟教员请假，大概三个小时就能回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秦时，你去不去？” 秦时，“我还有事，不去了。” 顾枫不死心，追问道：“你有什么事？” 秦时拿出了纸笔，铺在桌子上，“给我爱人写回信。” 第90章 秦时不想走的那么近 顾枫就是个不拘小节的，走过来把纸笔拿开。 “秦时，知道你们夫妻情深，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明天再写也一样。 今天是个机会，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咱们也没有机会聚一聚，都赏我个脸。” 来进修的都是人堆里挑出来的，优秀中的优秀，顾枫愿意结交。 秦时不能一味推辞，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顾枫出马，果然搞定了教员，四个人获准可以出去了。 顾枫选的地方是一处小饭店，不过里面装修的不错，还有单间。 顾枫走进单间，招呼几个人坐下，就四个人，邵东阳就准备把多余的两个凳子搬走，均匀距离坐。 顾枫赶紧拦住，“还有一个人，忘了？” 邵东阳还真忘了。 顾枫解开脖子下面的两个扣子，坐了下来，“咱哥几个是第一次出来吃饭，我就要四个菜，一个地三鲜、炖黄花鱼、一盘辣椒炒豆腐、再来个红烧肉怎么样？” 四个菜，任选一个都不错，谁能挑出什么来？ 顾枫去服务台点菜了。 邵东阳小声说：“顾枫是真大方啊，这一顿下来没十块钱也差不多了。” 秦时没说话，把茶碗用开水烫了，挨个倒上了热水。 莫青山是个实在人，赶紧接过秦时的活。 顾枫推门而入，带来了一丝丝清凉，一位身着草绿色衬衫，笑容明媚的年轻姑娘跟在他身后。 姑娘扎着麻花辫，眼眸灵动，脸颊上因天热而泛起的红晕更添了几分生动。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顾枫热情地招呼着，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这是我妹妹，顾晴，就在这座城市念大学，刚才还跟我说她刚参加完大学生的歌唱比赛回来，今晚这顿饭，也算是为她接风洗尘了。” 顾晴微微一笑，只能说漂亮的女人怎么样都好看，她礼貌地向在座的每一个人点头致意，声音清脆悦耳，“大家好，我是顾晴，很高兴认识你们。” 说完，她自然而然地走到顾枫身旁的空位坐下，一股少女特有的馨香弥漫了整个房间。 顾枫帮她介绍，“这是莫青山，他不怎么说话，人很实在；这是邵东阳，长的很帅，人很幽默；你身边这位，是秦时，大名鼎鼎，咱爸还夸奖过，你记得不？” 顾晴对老爸的事不关心，不过她还是多看了秦时两眼。 “你好。” 秦时点了一下头。 服务员喊端菜了。 四个大男人齐动手，本来是四个的，端回来六个。 多了里脊肉和一盘海蛰拌黄瓜。 “我妹爱吃，她点的。” 难得出来一次，都是二三十岁的热血男儿，哪怕没有酒，玩的也挺嗨的。 最后要了两盘三鲜馅饺子，和四个馒头，是今晚的主食。 吃饱喝足了，邵东阳提议，“顾晴会唱歌，能不能请你唱一首？” 顾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我这次成绩不怎么好，才是第三名，就不献丑了。” 邵东阳，“第三名还成绩差呀？我觉得好厉害，那么我先抛砖引玉，真献丑了。” 军人唱军歌，邵东阳唱了《打靶归来》，最后成了打着拍子合唱。 顾晴也不能扭捏，就演唱了一首《我的祖国》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有点玩嗨了的赶角。 秦时一直在边上待着，他终于忍不住说道：“该回去了，别让警卫挡在了外面。” 顾枫笑道：“秦时，你是头上戴了金箍咒了吗？弟妹又看不见。” 邵东阳是最不愿意走的，“秦时，别扫兴好不好？” 他那个小心思，秦时又不是看不懂。 “那我先回了，你们玩。” 秦时留下五块钱，起身就走。 莫青山也站了起来，说道：“秦时，一起走。” 急的邵东阳要动手拉了，“你俩真走啊？” 顾枫抓起搭在椅背的外套，说道：“走吧，我要送我妹妹回学校，邵东阳一起吗？” 邵东阳挺乐意的，“那走吧。” 走在大街上的莫青山问秦时，“邵东阳是不是对那个顾晴有意思？” “不知道，不归咱管。” 莫青山笑了，“我发现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我也不喜欢。今晚要花五块钱，女人肯定埋怨我，又乱花钱了，我还有两个孩子。” 秦时这才意识到自己放了五块钱连累战友了。 “我估计今晚顶多十块钱就够了，你不用出，顾枫兄妹俩，他也不会要。” “那不行，咱条件不好，但不会占人家便宜，大不了以后省着点花。” 莫青山两个孩子，大的五岁，小的才两岁，爱人没工作。 两个人回宿舍不久，顾枫和邵东阳也回来了。 顾枫把五块钱又扔给了秦时，“说过了是我请你们吃饭，你掏钱是什么意思？看不起谁啊？” “今晚点的几个菜挺贵的，我想分担一点。” “不用，说好了我请，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秦时把钱收了起来，但他还是不想和顾枫走的太近。 …… 这几天，叶巧慧尝试着做月饼。 月饼不愁销路的，哪个机关八月十五不发月饼啊，还有供销社，光这个体量就够点心厂忙一两个月的。 借签粽子的经验，巧慧准备在传统月饼的基础上，再做一些广式苏式口味的月饼。 厨房里，叶巧慧身着朴素的围裙，表情很严肃，目光很专注。 她面前的案板上，整齐地摆放着金黄酥软的饼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是用猪油、面粉和糖浆精心调配、反复揉捏而成的。 一旁，是已经拌好的豆沙馅，枣泥馅色泽红亮，甜而不腻，香气扑鼻。 巧慧轻巧地拿起一块饼皮，放在手心轻轻按压，再用勺子舀起一勺豆沙馅，小心翼翼地填入饼皮中，手指灵巧地转动着，封口、揉圆，再轻轻放入模具中。 随着“啪”的一声，一个精美的月饼便脱模而出，上面刻着清晰的花纹，寓意着团圆与吉祥。 然后就是最后一道工序，用平底锅烙。 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挺无聊的。 做好了之后，叶巧慧端出来让大家伙品尝，丁向红第一个翘大拇指，“嗯，好吃，巧慧，你的手可真巧。” “我知道缺点啦，外形不好看。” “再擦点脂粉，肯定好看。” 想办法改进呗，第二批做出来的月饼就好看多了。 叶巧慧让李主任检验了，过目了，有了订单才开始投入生产。 人手不够，丁向红和巧慧商量，得招工人了。 第91章 反击 比如做月饼要做各种馅料，不加人根本忙不过来。 于是又招了两个人。 月饼在供销社小批量上市了。 叶巧慧去送货回来，在大门外面就看见了沈月，好像要去赶车，看样子哭了。 “沈月，找子豪吗？没找到吗？” 沈月的眼圈红红的，“慧姐，以后别跟我提那个人，我跟他完了，没关系了。” 沈月的话明显不是开玩笑，巧慧拉住她，“沈月，怎么回事啊？” 沈月气乎乎地说：“郭子豪看上了别人，又为什么来招惹我，我的感情那么廉价吗？” “他看上谁了？没听他说过啊？” “一个女人，还有个两三岁的闺女，说是他战友的妻子……你说说，他怎么这么人面兽心。” 沈月不是找郭子豪理论的，她是来手撕渣男的，没想到渣男不在。 叶巧慧还是拉着她回了自己家了。 “沈月，你听姐一句话，你跟子豪也谈了这么久了，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人会装啊。” 叶巧慧把沈月摁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水，“先消消气，人在生气的时候，我说什么都白搭。” 沈月还一肚子委屈呢。 “姐，你也向着他说话，做错事的好像不是他，是我一样。” “我没有向着谁，总不能那个女的说什么就是什么，子豪一句话没说就判他的罪？” 沈月越说越激动，“他要是真的啥事没干，人家一个女人面皮薄，豁出去不要脸了，揪住他不放？” 巧慧笑了笑，摊手，“你看，自己又先入为主了，女人就是对的？你三岁小孩啊？不要脸的男女都有。 要是子豪真看上她了，这么说是双向奔赴了，摊牌的事交给子豪就行了，她为什么冲出去呢？” 沈月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才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为什么？” “就是说那个女人是一厢情愿。她丈夫死了，她真正的调查报告不看，一口咬定是救子豪死的。包括秦时这些战友都帮过她，给她寄过钱，但这个女人不满足，她想嫁给子豪，子豪拒绝了。” 沈月将信将疑的，“这些，是秦营长告诉你的，还是郭子豪告诉你的？” 秦营长说的，还有公正性；要是听郭子豪说的，沈月不相信。 “我有自己的判断……” 巧慧就把她那天和郭子豪一起去见柳叶的事说了一遍。 “的确良的褂子穿在里面？” “对，一个劲说自己多么多么困难，自己闺女穿的像个小乞丐似的，她却穿着当下最流行的，那么贵也舍得…… 人你也见过了，听说范文明是农村人，家里挺穷的，你再看柳叶，细皮嫩肉的，尤其那双手，干活的手皮肤粗糙、干燥，甚至脱皮，有裂纹，有老茧。 柳叶没有，要么她天生丽质，就是皮肤好；要么这个人好吃懒做，光想对着别人伸手，以满足自己的私欲。” 两人正说着话，郭子豪急匆匆地来了。 沈月心里的天平又回归到郭子豪这边了，但脸还是拉着的，没一点笑模样。 “对不起，沈月，我去连部开会了，刚听说你来找我。” 巧慧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郭子豪才松了一口气。 “那天回来，我和嫂子就了解她是什么人了，就是不想劳动却只想享受的人。难怪范文明拼了命想去执行任务，对升职的执念比谁都强。 这也能解释了，范文明的工资还可以，喝酒抽烟都戒了，内裤都补丁摞补丁了还舍不得换，有时候交d费的钱都拿不出来……” 后面无需多言，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力。 之前郭子豪是这么想的，范文明已经死了，柳叶还要拉扯一个孩子，这孩子可是范文明唯一的骨血，看在老战友的份上，柳叶对他所做的一切，他不追究了。 想不到柳叶还穷追不舍，还舞到了沈月面前，郭子豪不能也不想听之任之了。 人就怕查。 几天后，营房外面来了一对朴素的老年夫妇，自称是范文明的爹妈。 范文明去世的事，老两口还蒙在鼓里。 而丧葬费和一次性抚恤金同样没见着，是范文明的妻子柳叶以妻子的名义全拿走了。 就是说该拿的部分和不该拿的部分全拿走了，还在到处卖惨，想拿更多的？ 老两口颤抖着站在营房前，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们斑白的发上，显得格外刺眼。 老母亲的眼眶红肿，泪水不停地滑落，干涸的嘴唇打着哆嗦，她伸手扶住身旁的老伴，两人相依为命，已经被失去儿子的悲痛打击的摇摇欲坠。 “儿啊，我的儿啊……”老母亲的声音沙哑而凄凉，带着无尽的哀伤不甘。 她抬头望向营房深处，眼中满是对儿子的怀念，一墙之隔，如同隔绝了她与儿子之间最后的联系。 老两口哭的挺可怜的，六十多岁了，身体不好，整天省吃俭用的，也就是希望儿子能好好的，别让儿媳妇天天嫌弃（年龄大，长的不帅，老实没心眼，挣钱少不够花） 可怎么也没想到儿子没了。 儿媳妇带着孙女也不见了。 唉，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范文明生前的战友自发地凑了有一百多块钱，交给了这对可怜的父母。 妇女联合会也提了倡议，平日里很节俭军嫂们也响应了。 多少不强求，一分两分都是心意，凡事量力而行。 叶巧慧拿了十块，她那次发过誓的，只要她丈夫能够活着回来，以后她多做好事。 苏妍捐了1/3个月的工资。 老两口感动极了，他们也有一个要求，是他儿子的遗物，能不能给留一件，老两口当个念想。 郭子豪很抱歉，范文明的遗物当时都交给他妻子了。 “那个女人……” 范母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过去了。 众人又是捶背又是捋胸的，好大一阵子才醒过来。 范母的儿媳妇还活着，那就去找她儿媳妇呗。 由丁向红和叶巧慧陪同着，是想给老人留下念想，也是怕出个什么意外。 柳叶上身“的确良”卡其色的上装，下身蓝色“的确良”裤子，脖子上一条浅粉色围巾，正在口含对子纸，对镜擦“口红”。 臭丫趴在小凳子上，问道：“妈妈，逛街带窝？” 柳叶很不耐烦，“去去去，让老爷爷带你。” “我不敢，老爷爷……” 第92章 真相 “在家等着，回来给你买糖吃。” 这孩子跟她爸大样扒不出小样来，连说话的神态，挤巴的小眼睛也一样，不像自己“天生丽质”的，柳叶很嫌弃。 她就不想想，没有范文明辛辛苦苦挣钱，再“天生丽质”，也被苦日子穷日子捶成狗屎糊状。 臭丫噢了一声，挺失望的，“妈妈，你把窝锁在屋里吧。” 柳叶拧眉，“为什么？以前都是找爷爷奶奶啊？” 也不是不行，但磕着碰着了，还得花钱治不是？ 她口中的爷爷奶奶是借住的这家老夫妻。 “爷爷亲窝，胡胡扎窝。” “那是爷爷稀罕你。” “窝不用他稀罕。” 门外响起了一个女声，“柳叶在家吗？” “在家。” 柳叶后知后觉，好像哪里不对，她和社员接触不多，没有人知道她名字，都是喊的臭丫妈。 柳叶赶紧把纱巾扯了下来，塞到了枕头底下，别的来不及了，叶巧慧打头，后面跟着她的公公婆婆。 “爹，妈，你们怎么来了？” 范母抓住柳叶就哭，“你个丧良心的，文明没有了，你为什么瞒着我们？” 一巴掌一巴掌拍在柳叶身上，都是肉胎凡骨，怎么会不疼？ “妈，你和爹年纪大了，这不是怕你们伤心难受吗？我都是为你们好。” 叶巧慧插话，“拿着丧葬费和怃恤金悄悄走了，没有给老人留一分一厘，也是为他们好？” 柳叶的脸都气红了，“你别仗着男人有权有势的，就胡说八道，挑拔是非。” 叶巧慧这个闲事还真是管定了，谁让柳叶不安分，拿着亡夫的钱挥霍，却还惦记着别人的男人。 这放在古代，比潘金莲能强一指甲盖。 “你拿了钱，人就不见了，这是不是事实？这叫挑事吗？” “公公婆婆身体不好，我也不敢说实话啊？我要是给他们钱不就露馅了吗？” “现在两位老人已经知道了，属于他们的这份怃恤金是不是该还给他们了？” 在柳叶的眼里，巧慧纯属多管闲事，有她什么事啊？还能分她不成？ 臭丫吓的哇哇大哭。 就算是个丫头，也是孩子留下的唯一骨血，范母抱着孩子如同抱着自己的儿子，心疼。 “好，我给。” 柳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与不耐烦，她瞥向一旁哭得撕心裂肺的臭丫，那哭声如同尖锐的针，一下下刺着她的神经。 她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里屋内，故意将门摔得震天响，仿佛这样能掩盖住内心的慌乱。 屋内昏暗，仅有一缕光线从半掩的窗帘缝隙中溜进，照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 柳叶快速翻箱倒柜，嘴里还念叨着：“真是的，怎么找不着了，我明明记得放在这儿的。” 她的动作越发急躁，每一次翻找都伴随着东西落地的声响，营造出一种紧张而混乱的氛围。 “不见了，丢了，不是我不给，真的丢了。” 都知道柳叶十有八九是在演戏，她一口咬定是丢了你也没有办法。 范父说道：“文明已经没有了，壶里没酒留不下客，我不要钱了，把臭丫给我们养着，我和他妈就是再苦再累，也要把文明的孩子抚养长大。” 叶巧慧和丁向红交换了一个眼色，都不聋不瞎，不会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 丁向红拦住了范父，说道：“大爷，钱丢了得找啊，怎么就能算了呢？咱打个比方，你要是抚养臭丫，不花钱吗？臭丫以后上学不花钱？你们一天天的年纪大了，得为臭丫的以后打算，缺了钱没有钱臭丫跟着你们只能吃苦。” 范父范母怎么能不明白？ “钱已经丢了，有什么办法？” “报案啊，让警察同志帮着找，人家是专业干这个的。要是能找回来，你们拿着钱抚养臭丫不是更轻松？就算找不回来，顶多是现在的结果，人家又不问你们要钱。” 范家父母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就报个案，也没有什么大损失。 柳叶就有点慌，真丢假丢她最清楚了，这要是警察真来了，她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柳叶，柳叶，咋还不出来呢？”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那个男人一脚踏了进来，范母一下子就扑了上来，“你个天杀的玩意，放着老婆孩子不管，你死到这里来了？” 男人是范母的小女婿，叫齐全胜，在他们那地方的供销社干采购，经常天南地北到处跑。 齐全胜有一儿一女，媳妇勤俭持家，孩子父母都照顾的妥妥的。 但媳妇再好，齐全胜也不会拒绝外面的诱惑，在他们在理论里，家花哪有野花香？从古到今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一个媚眼如丝，眼睛有勾子；一个自动会抓狐媚子，且来者不拒，很快就两个巴掌拍响了。 对这两个人的事，范家父母早有耳闻，还是小女儿说的。 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思想，老两口忍了，一边催促着儿子赶紧让儿媳妇随军，可惜职位不到，随不了军。 齐全胜不是省油的家伙，还想动手来着，守在外面的战士冲了进来，这货才老实了。 范母气的手打哆嗦，“你个不要脸的，你对得起三妮和孩子吗？这个人是你嫂子，你也祸祸。” “妈，没有的事，我就顺路来接嫂子和臭丫回家的。” 提上裤子就是好人，没抓住现形就死不认账。 “妈和不夫睡一床。” 臭丫的这句话，撕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范母抓着齐全胜问道：“说，文明的丧葬费是不是你也有份？” 齐全胜还不承认，“妈，你别听小孩子乱说。” 范父对丁向红说：“这位领导，听你的，报警吧，咱争来争去争不出个什么结果，让人家专业的来查。” 儿子都没了，闺女受人欺负，他替谁遮着？没必要。 “行，大爷，听你的。” 柳叶和齐全胜想拦着，拦错了人，小战士早跑了。 …… 后续叶巧慧就没跟踪，不过和丁向红这个耳听八方的人共事，想不知道都难。 就柳叶那拙劣的表演，很快就现了原形，现场清点出五百多块钱的现金，她也亲口承认，说被偷是假的，就是到手的东西不想让出来。 有人确实教唆了他们，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其他的都不知道。 处理结果就是，一对狗男女被拘留，范家父母抚养臭丫，四百块钱的抚恤金归她们…… 第93章 战友的妹妹 英雄也有儿女情长，秦时就是。 以前和妻儿朝夕相处，心里除了满足和享受，没有别的。 现在分开了，早晚见不到，心里就像有只小手在挠，不得劲。 想老婆孩子了，就看看合照好了，他当时怎么就忘了呢，应该一家人照一张，他和媳妇照一张（真是失策了，怎么就没有张夫妻合影呢？） 他抱着囡囡也照一张。 除了看合照，还有一个办法是写信。 学校就有邮箱，秦时有点信不过（其实人家很安全很安全），他还是愿意舍近求远去邮局寄。 要坐公交，有七站路呢。 今天是星期天，回程的车上稍微有点挤，过道上都站满了。 刚坐了一站，秦时把座位让给一个老年妇女，他站在过道上。 “谢谢你了，同志。” “不客气。” “小伙子，我坐了你的座，你会不会累啊？” “没关系，我马上就到了。” 忽然有个女声喊道：“你干什么？离我远点。” “车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我怎么离你远点？” 前边隔着两排，座位上坐着一个年轻姑娘，和她争吵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起开，我要出去。” 那个男子侧身，姑娘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 “啪——” 一记耳光响亮的响起来了。 “妈的，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手爪子不老实，手往哪摸呢！” “我往哪摸了，我往哪摸了，谁看见了？一直找茬，你造谣！” 男青年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就开始理论。 姑娘可不是男青年的对手，明显身体都要挨在一起了。 秦时挤了过去，“都别吵了，怎么回事？” 男青年打量了秦时两眼，“你想帮谁？” “我谁也不帮，我站理。” “理就是她嫌我挤，又造谣我摸她，打了我一巴掌。” “我没有造谣，就是你手爪子不老实，挨打活该。” “妈的，真是给你脸了。” 年轻男子被激怒了，伸手抓住姑娘的衣服，就要动手。 秦时成功地拉开了，指着年轻男子警告道：“你要是敢动手，你就输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她打人就有理了？” “你要是耍流氓了，她打你是正当防卫；要是你没有，她打你是她不对。” “我没摸，这个死女人冤枉我。” 秦时抬头对司机说：“司机同志，能把客车开到派出所吗？这俩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是让警察同志来判断他们谁对谁错吧。” 司机答应的很痛快，“好嘞，可以，下一站就是派出所。” 大家都一致认同，掰扯不清的事，还是交给警察吧，不然这样吵来吵去还耽误了别人。 男青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 下一站还真在派出所停下了，车门打开，姑娘就喊着那个男青年一起下车。 男青年输人不输阵，“去就去，没做的事，谁也不能冤枉我。” 三个人挤到门边，男青年突然拔腿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姑娘还想下车去追，让秦时一把拉住了，“你还真去追呀？” 车上的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看他跑的这个快，看样子真做了坏事了，这不就是心虚吗？” “他本来就手贱，我都看见了。” “看见了你不站出来？” “嘿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看他也不好惹，万一揍我怎么办？” 都是事后诸葛亮。 到站了，秦时下了车。 顾晴从后面追了上来，“刚才谢谢你哈。” 秦时丝毫没停，“你是顾枫的妹妹，我当然要帮你了。” “你相信我吗？” 秦时转过身，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最细微的角落，“你哥哥顾枫，他的正直与担当，我向来敬佩。你是他妹妹，自然不会差，你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闪躲，只有被误解后的委屈与不屈。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珍惜自己的名誉，刚才不就勇敢的捍卫了？" 顾晴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嘴角却渐渐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她抬头望向秦时，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仿佛有星光在闪烁，感激与信任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谢谢你，秦时哥，有你这句话，我感觉所有的委屈都值了。我们走吧，我哥还在等我呢。” 顾枫果然在大门外等着，一看见妹妹来了，赶紧小跑着过来了。 顾枫看了看腕表，“这都迟了快二十分钟了，怎么回事？” 秦时跟顾枫打了一个招呼，就走了进去。 顾晴委屈的金豆子巴答巴答往下掉，“哥，有个臭流氓摸我屁股占我便宜，还想打我……” 顾枫火冒三丈，“那个人在哪？我要找他算账去，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了，活腻歪了吗？” 顾晴赶紧拉住他，“哥，哥，我没挨打，是秦时哥帮我了。” 顾枫闻言，怒气稍减，但眼神中仍闪烁着一丝狠戾，他转过身，目光温柔地落在妹妹带泪却依旧坚强的脸庞上，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小晴，别怕，有哥在，没人能欺负你。” 说完，他望向不远处的秦时，大步流星地追过去，伸出手，紧紧握住秦时的手，眼神中满是感激。 “秦时，谢谢你！今天多亏了你，我妹妹才能平安无事。你不仅救了她，还维护了她的尊严，我顾枫记下了，以后有事我自当尽力。” 秦时感受到来自顾枫手心的温度，他微微一笑，回应道：“顾枫，我们是朋友，更是战友，举手之劳，你就别客气了。” 顾枫拍了拍秦时的胳膊，“那好，我带我妹妹到处转转，咱们晚上再谈。” 这是顾晴第一次进军校，看什么都新鲜。 “哥，秦时多大了？” 顾枫拍了一下妹妹的脑袋，“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觉得他很稳重，不苟言笑。” “比我小两岁，哥哥不稳重？” 顾晴笑道：“哥哥要差一点啦……哥，秦时结婚了？” 顾枫警铃大作，“打住，你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别想，秦时不但结婚了，还有孩子，还比你大了好几岁。” 顾晴瞪了哥哥一眼，“我就不能多个哥哥吗？为什么你非要这么想？” “你有哥哥，要那么多挂名哥哥干什么？爸爸妈妈还有我不够宠你吗？” 那是不一样的，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总是个特别的存在。 第94章 想孩子妈了 顾晴软磨硬泡，非要到宿舍坐一坐。 顾枫一口拒绝，“不行，我们有规定，女同志哪怕家属都不能进宿舍。” “哥，按规定，我也不能进来，我还不是进来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顾枫，“少扯蛋，你要是有别的心思，以后也别来了。” 顾晴气的环臂嘟嘴，“你说了不算，爸爸妈妈要来看我，也会来看你这个大儿子，你能拦住他们吗？” 顾枫都让她气笑了，又推又拉的，“走走走，我送你回学校，以后少出门，今天不就遇上坏人了吗……” 顾枫从外面回来，就宣布了一个爆炸性消息：中秋国庆连在一起了，要放三天大假。 宿舍里顿时热闹起来了。 邵东阳是最高兴的，他想邀请顾晴去爬山，天天三点一线，他连个对象都找不到。 “顾枫，顾晴也放假吗？” 顾枫的眼睛眯了起来，发出了危险的信号，“邵东阳，你问这个干什么？” 邵东阳揽住顾枫的脖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未娶令妹未嫁，有何不可？” “别，我妹妹还小，谢绝打扰。” 莫青山的家离此只有两百里地，他想回家看看。 只有秦时没说话，还拿着一本书在啃。 邵东阳问道：“秦时，你有什么打算？” 秦时眼睛没离开课本，“还没想好……太突然了。” 秦时确实还没想好，他要是回去，三天只够一个来回的。 要是让媳妇孩子来，路上太辛苦了，囡囡还小不懂太多道理，辛苦的是巧慧。 等问问媳妇再说吧。 …… 点心厂也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这些日子忙的晕头转向的，馅料要自己跑，要找渠道采购，像红豆绿豆蛋黄是下乡采购的，大枣五仁都是李主任帮着采购的。 为了赶进度，最后几天还实行了三班倒，昼夜不停的。 最后一批装车拉走，算是给今年的月饼“大业”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凡是在点心厂和服装加工点上班的，都发了两包月饼，这是给工人的奖励。 郭子豪特地来选了四包，四个口味的，准备去准丈母娘家送节礼。 本来二老对准女婿的态度改观了不少，让柳叶闹的一出，对郭子豪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后面澄清了，也好比碗里的苍蝇，哪怕苍蝇挑出去了，对那碗饭还是有点胳应。 倒掉可惜，吃掉胳应，就是沈家父母对郭子豪的心理反应。 郭子豪在努力挽救中。 其实他冤枉的很，哪是落进碗里的苍蝇，压根没落进来好吗？ “嫂子，营长来电话了。” 巧慧抬头问道：“说什么了？” “学校放三天假，他那意思想让你带囡囡过去，说是想囡囡了，又怕路上辛苦。” 丁向红打趣道：“我看第一想不是想囡囡了，是想囡囡她妈了吧？” 巧慧有些耳红脸热的，“我回去问问囡囡吧，问她想不想爸爸。” 丁向红还是不想放过巧慧，“不用问囡囡，她那么点懂个啥？是能自己跑着去是能自己坐车去？去吧，只要不是做月饼，别的我不怵，你多住些日子也没事。” 巧慧回到家，囡囡正扶着墙练走路，胖胳膊胖腿的，平衡不好掌握，小肉膘还带振动感的。 “麻麻～” “嗯，囡囡真棒！” 这么大点的人，已经听懂好赖话了，囡囡拍手，“棒！” 没有手的支撑，囡囡摔了一个屁股蹲，哇的一声就哭了。 巧慧赶紧把她抱了起来，揉着屁股蛋子，“不疼了不疼了，哎呦，屁股摔成四瓣了……” 囡囡赶紧用小胖手去摸，记得姥姥说过是两瓣的，这多了还是少了？ 囡囡又想哭。 刘大梅推了闺女一把，把囡囡抱了过来，揉着她的屁股蛋，“别听你妈胡说，姥姥帮你数过了，还是两瓣。” 关于屁股几瓣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发月饼了？” “嗯，我要了四包，每种馅都要了一包，想吃哪种吃哪种。” 巧慧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秦时放三天假，让我带着囡囡过去，想囡囡了。” 女儿女婿的私事，刘大梅不管，反正生了她就看，不生也不会催。女婿惦记着媳妇孩子，更说明夫妻感情好，她有什么理由反对。 “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去了，我还能休息两天，去看你哥哥。” 这话的意思是：去就去，别有后顾之忧，我也有事忙，咱两不耽误。 叶巧慧只有个初步的打算，真要行动起来又发愁，囡囡太小了，喜怒不受她控制，要是在路上哭闹怎么办？ 叶巧慧找出一张秦时收藏的地图，实在不行她坐短途的客车，中间还能找家旅馆休息。 又想到拖的时间越久，体验感越差，等于把这种不好拉长…… 唉，算了，大不了不去了，不遭那个罪。 就在巧慧犹豫不决，甚至想放弃之际，有个战士找到了她的家。 “你是叶巧慧同志吗？” “是。” “你的爱人是不是秦时？” 巧慧点头，“对，有什么事吗？” 战士这才说明了来意，“我是顾首长的警卫，这次他要去军区开会，顺便看望儿子女儿，问问你需不需要同行？” 巧慧有点不明白了，去军校开会？ 战士解释道：“顾首长的儿子和秦时是同学。” 巧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惊喜，如果是这样，那可是沾了光了，可以省去路途上很多的麻烦。 “真的吗？秦时和顾首长的儿子是同学？” 战士点了点头，补充道：“是的，顾首长正好顺路，而且他也非常希望能带上你们，这样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巧慧，“这是顾首长亲笔写的邀请信，请你过目。”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顾枫亲自向父亲请求的，只有秦时的家庭幸福了，顾晴才不会犯错误。 两地分居，外人最容易乘虚而入。 秦时的名字，顾首长是知道的，举手之劳，也不绕路，就让警卫来送信了。 巧慧答应了，明天一早出发。 也没有什么好带的，巧慧就收拾了自己和囡囡的两身衣裳，带上了两包月饼，菜园子里收的花生，炒了一半瓢。 刘大梅又烙了两张葱油饼，准备路上的吃食。 既然还有顾首长，就不能只准备自己的。 夜里没怎么睡好，早上天刚蒙蒙亮，就有人敲门了。 第95章 小气的顾夫人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叶巧慧去开门，刘大梅赶紧把囡囡叫醒，穿衣服洗脸。 囡囡没睡够，她都是睡到自然醒的，揉揉眼睛就要闹脾气。 “囡囡，穿上俊俊找爸爸喽。” 一听见找爸爸，囡囡的眼睛都睁大了，乖乖的穿衣服，又乖乖的洗了脸。 门外站着的是昨天那名战士。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咱就走。” 战士帮着拿行李，刘大梅喂囡囡喝了一小碗麦乳精，泡了几页饼干，又把军用水壶灌满了水，套在闺女的脖子上。 “你态度好点，别囡囡一闹你就烦。” “我哪有，妈，你把门锁好，自行车让我哥骑走也行，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我又没老糊涂。” 叶巧慧抱着囡囡，刘大梅提着包，送她娘俩去车上。 一辆吉普车正停在小操场上，车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那位战士，另一个就是顾首长。 叶巧慧紧走了几步，“首长，给您添麻烦了。” 顾首长一点也没有官架子，很和气地说道：“不麻烦，也顺路，你和孩子晕车不？要是晕车的话坐前面。” 副驾驶座上有个中年女子探出了头，“坐后面吧，我也晕车。” 叶巧慧连忙说道：“是，我们坐后面，不晕车。” 战士打开车门，让叶巧慧上车。 叶巧慧怀中的囡囡好奇地四处张望，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襟，偶尔抬头望向叶巧慧，对着妈妈笑笑，那纯真的笑容总能驱散所有的不安。 顾首长也坐在了后座。 “要不，让孩子坐着吧，坐得开。” 囡囡挺愿意一个人坐着，她有肉肉，妈妈抱着勒的慌。 顾夫人说道：“小王，走吧，已经耽误时间了。” 或许是巧慧多心了，顾夫人好像不喜欢她们的样子。 吉普车驶出家属院，奔着大路跑去。 道路颠簸，囡囡拽着妈妈的衣襟，小屁屁上幸亏有肉，不然真坐不住。 叶巧慧揽着她的小身子，就怕一个急刹车，囡囡能甩出去。 “孩子几岁了？”顾首长问道。 “再过一个月零十天，就满一周岁了。” “养的真好。” 养的真好是看见了囡囡的小肉肉，虽说没那么夸张，在可控范围之内，但和一众又黑又瘦的小朋友相比，囡囡就是养的好。 “囡囡不挑食，我妈照顾的耐心。” 顾首长挑眉，“她叫囡囡？” “是。” “为什么叫囡囡，有什么寓意吗？” 叶巧慧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我们那里很多叫囡囡的，我觉得顺口，也这么叫了。” “你们那里？你老家是哪？” “x省的一个小县城，很小很小的招县。” “招县？”顾首长差一点就问出口，还是咽了回去。 顾夫人清了清嗓子，说道：“老顾，要不咱俩换换？” “你不是晕车吗？” “……现在好多了。” “不用换，你又不喜欢孩子，没有耐心。” 顾夫人差点没噎死。 吉普车过了县城上了大路就好多了，不那么颠簸了。 囡囡因为起的早，老是犯困，叶巧慧就把她抱在怀里，哄唾。 看看时间到午饭的时间了，顾首长让小王找个地方停车吃饭。 小镇子不大，很快就找着了。 叶巧慧没有下车，因为囡囡睡着了。 其实就算囡囡没睡着，叶巧慧也不会下车，有人不是不喜欢孩子嘛，那就不讨人嫌。 囡囡躺座位上，叶巧慧就下了车，在车边上找了个荫凉处，拿一张旧报纸铺上，老妈烙的葱油饼还有煮鸡蛋，水壶里有水，吃的津津有味。 之所以在下面吃，也是怕车里留下味道，讨人嫌…… 小王去端了三碗水饺，顾夫人是素食主义者，她的是白菜豆腐馅的。 “老顾，我吃不了这么多，拨给你一些。” 顾首长都习惯了，有时候女人剩下的他都吃，都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知道粮食的珍贵。 “小王呢，你够不够？” 小王下意识就护着盘子，“首长，我够了。” 吃完饭，小王去结账，顾首长说：“再买一盘饺子，秦时媳妇不是没吃吗？” “好，我知道了，首长，买素馅的。” “嗯嗯，肉馅的五花肉太多了，有些人真不习惯。” 夫妻两个往屋外走，顾夫人忍不住说道：“你对别人还挺关心的，她不来不就是带了饭了吗？你欠她的啊？” 顾首长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张已过半百仍然皮肤紧致的女人，说道：“又来了，他是秦时媳妇，秦时是我的手下，人家还带着个孩子，照顾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让她蹭车就是照顾了，还管吃饭？” 顾首长的脸沉了下来，“你也是蹭车，你准备怎么办？” 说完，绕过顾夫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巧慧早收拾好了，打开车窗通了风。 “首长，回来了？” “嗯，小王给你买了一份素馅饺子，你趁着孩子睡了赶紧吃。” 这还了得？ “首长，我带了吃的了，我妈烙的饼，还有煮鸡蛋，要是再不吃，天热就放不住了。” 开什么玩笑，巧慧又不是傻子，顾夫人那张脸可不好看。 巧慧到底没吃饺子，又交给了顾夫人。 “这还是老顾特地让小王买的，我们家老顾对晚辈可好了。” 顾夫人的这句话，不知道在夸顾首长，还是有别的意思，巧慧不去动这些心思，等到了地方一别两宽。 囡囡醒了，巧慧把她抱在怀里，冲了麦乳精，又撕了一小块葱油饼，一点一点撕给她吃。 囡囡有点小情绪，因为刚睡醒嘛，哼哼唧唧的。 “囡囡咱要听话噢，很快就能看见爸爸了，爸爸给你买糖好不好？” “布，布，布，耐耐，耐耐～” 别人没听懂，巧慧可是听懂了，囡囡还没断奶，早中晚都要吃点母乳。 不占大头了，但不喝不行。 顾首长问道：“她要吃什么？饺子行吗？” 巧慧的脸有些红，“首长，先等一会儿，我下车哄哄她。” “好，小孩还不懂事，要耐心一点。” 前座的顾夫人翻了个白眼。 叶巧慧下车先把了尿，又赶紧避着人喂奶。 顾夫人有点不耐烦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 顾首长听不下去了，活了半辈子，愈发不会做人了，让小王听了去，难道会夸她吗？ 顾首长合上眼睛，“别吵吵，我眯一会儿，小王，把火熄了！你也眯一会儿，安全第一，听我的！” 第96章 夫妻相见 其实叶巧慧没用多长时间就回来了，前后不超过十五分钟。 再回来，气氛就不一样了。 叶巧慧就装看不见，有捡钱捡吃的，没听说有捡骂捡不自在的。 下午，叶巧慧给了囡囡一个青苹果，一块一块地嘬，六颗小狗牙中了大用了，几乎消耗了囡囡的大部分时间。 就是哈喇子直流，不太雅观，巧慧换了两块手帕轮流擦，才勉强跟上流口水的速度。 除了偶尔会停下来解决个人卫生，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天黑下来了，几个人都没有停车吃饭，吃了几个素馅饺子。 叶巧慧拿出了葱油饼，除了顾夫人有点嫌弃，顾首长和司机都吃了一些。 “嗯，你妈的手艺不错，外酥里香，还挺入味。” 这一点，叶巧慧认同。 烙葱油饼真得分人，同样的东西，有的人烙的死板，又柴又硬；有的人……像刘大梅，叶巧慧经常开玩笑，说是非卖品。 夜间行路要小心一些，走的就慢了一些，囡囡又晃睡了，顾首长往边上挪了挪，让囡囡躺下。 囡囡头枕着叶巧慧的大腿，嘴唇嘬着手指，睡的挺香。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顾首长说进城了，马上就到了。 叶巧慧马上来了精神，在心里默念着：老天爷，终于到了，这一趟可真不容易！ 终于，吉普车停了下来。 有人打开车门，是秦时。 “囡囡睡了？” “嗯，晃睡了。” “来，我抱。” 叶巧慧下车，秦时探头抱囡囡出来，这才看见了顾首长。 “首长。” “嗯，快抱孩子回去吧，一会下来一起吃饭。” “改天吧，我闺女一时半会醒不了。” “那也行，以后有机会的。” 秦时一手抱着囡囡，一手接过了行李，“怪沉的，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缺什么再买。” 巧慧跟在后面还要小跑着，“就带了两包月饼，炒花生，几件衣裳，也没带别的。” 秦时，“带月饼干嘛？有卖的，学校也发了。” “我自己做的，你以为我是在供销社买的啊？彪不彪？” 秦时笑了，“不彪。” 这是一家招待所，秦时要的房间在二楼，检查了结婚证，一家人才获准进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顶多十几平米，除了两张单人床，过道不足一米五。 家具也不多，一张小桌还有一把椅子。 秦时小心翼翼地把囡囡放下，弯着腰在看他家的大胖闺女，晚上有点凉了，又帮她盖了被。 “媳妇——” 秦时转身抱住了叶巧慧。 “我还以为你忘了有媳妇了。” “怎么可能忘？没有媳妇哪来的孩子？我想媳妇想的睡不着觉了。” “滚……” “滚哪去？” 好大一会儿，秦时才放开叶巧慧。 “饿了吧？” “饿扁了。” “等着，我去买饭，想吃什么？” 叶巧慧往床上一躺，“不挑了，能吃就行。” “那我下去看看。” “嗯。” 秦时下到一楼，食堂还在一楼的后面。 这个点了，菜已经不多了，剩下的也不太热乎，秦时看了一圈，也没有别的了，要了三个豆腐卷，一个咸鸭蛋。 菜啥的都没有了。 刚要走，有人就喊他了，“秦时，这边，这边。” 是顾枫。 顾枫早就点好的菜，招待爸爸妈妈，还有司机。 不打招呼不好，秦时就走了过去，顾晴给他让了座，“秦大哥。” 秦时拒绝了，“爱人孩子还没吃饭，我不能久待。” “一起下来吃呗。” 顾枫属于不拘小节的人，只要认可了，都归纳为自己人。 “不了，孩子睡了，你们吃，我先回去了。” 顾枫见秦时没菜，硬是把一盘猪肉炒蘑菇倒进了饭盒，“走吧，我不拦着你了。” 秦时谢过，转身走了。 顾夫人看着儿子，笑道：“爷俩真是随了，都大方的很。” 顾枫不知道路上的事，还以为他妈心疼钱。 “妈，别替我担心，我有钱……秦时是我战友，我挺欣赏他的，也愿意和他结交，你就别管了。” 秦晴也附和，“就是，秦时哥还帮过我呢，也算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顾夫人就不说话了，貌似秦时的人缘不错，一家四口三个向着他说话。 顾夫人不打太逆风的局。 秦时推开门，温馨的灯光下，叶巧慧正低头细心地在桌子上铺着旧报纸，等会就不用擦桌子了。 她的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轻轻垂在额前，添了几分温婉的气息。 听到门响，巧慧抬头望向秦时，眼光柔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回来了？怎么买这么多？” 她边说边将手中的报纸抚平，示意秦时将饭菜放在上面。 秦时走上前，将手中的饭盒轻轻放下，“在食堂遇见了顾首长一家，顾枫看我没打到饭，非把猪肉炒蘑菇拨给我，两个大男人不好拉扯。” 叶巧慧拿了一个豆腐卷递给秦时。 “你先吃，我不饿。” “你吃过了吗？” “嗯，吃过了。”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呀？” “没事，吃剩下的明天再吃。” 叶巧慧就坐下开吃。 这一天的时间，也就中午吃饱了，她还真饿了，也就不管什么形象了。 一口气吃了两个豆腐卷，挑了蘑菇吃了些。 有些太饱了。 “不吃了？” “不吃了，再吃吃撑了。” 秦时就坐下，把剩下的汤汤水水都吃了，又吃了半个豆腐卷。 “你没吃饭呀？” 秦时笑了笑，“你们没到，吃不下。” 叶巧慧就去看囡囡了，“我看你呀，自作自受，不够的话包里有月饼，你吃两个垫垫。” “明天再吃。” 秦时去洗了饭盒，感觉就是掉个腚的工夫，就回来了，还插上了门。 “我还没洗脸刷牙……” “你等着，我去打水，你在屋里洗。” 秦时特别狗腿，很快水就打来了。 巧慧洗了脸，刷了牙，秦时又去掉水。 “再打点回来。” 两口子这么久没见面，晚上肯定会发生点什么，都是成年男女了，也不用避讳。 巧慧把秦时赶到了门外，搞了搞个人卫生。 秦时特别猴急，进屋就钻进了被窝，从背后抱住了巧慧。 巧慧用手肘捣了个男人一下，“洗了吗？” “洗了，第一趟就去洗了，欢迎你检查……” “灯，灯，关掉……” 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任何语言都成了累赘，两个人用最原始的动作，诠释了这么久的思念。 夜，很长。 第97章 无法言说 一次肯定是不够的。 上一世的秦时，生命终结在了去年的那个冬天，这一世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赚的，巧慧很珍惜，很心疼，就由着他去了。 自己也享受了不是？ “麻麻，麻麻，呜呜呜……” 被窝里的两人顿住了。 巧慧小声推了男人一把，“出去。” 秦时俯下身子，在她脸上哈气，“用完就丢，不，还没用完就丢。” 巧慧又捶了他一下，“快点。” 男人出去了，在黑暗中摸索到了裤子穿上，才打开了灯。 这都几个月没见了，囡囡都不认识爸爸了，对出现在房间的“陌生男人”有些无措。 “囡囡，我是爸爸呀。” 囡囡的大眼睛在这个叫“爸爸”的人脸上游移，她虽不是搁爪就忘，但记忆真的不多，想啊想啊，嘴撇了又撇，“麻麻～麻麻——” 秦时无奈，又见不得闺女哭，就把她抱了过来，“找妈妈。” 巧慧抓住被子不放，瞪着秦时，“你找骂啊？” 秦时笑的不怀好意，“忘了，忘了。” “背过去。” 趁爷俩背过身，巧慧匆匆地处理了一下，穿好了衣服把囡囡抱了过来。 囡囡搂着妈妈的脖子，还不忘一脸警惕地盯着那个叫爸爸的人看。 巧慧拉着秦时，示意他坐近一点。 “囡囡，他是爸爸呀，妈妈天天跟你说的爸爸，爸爸去上班去挣毛毛，挣了毛毛给囡囡买好吃的，忘了吗？” 幸亏秦时也是做了功课的，从军用书包里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还拿出来一个青蛙玩具。 糖是不能吃的，怕有蛀牙。 青蛙玩具上满弦，是能蹦哒蹦哒跳的，秦时调整方向，专往囡囡那边蹦，逗的她眉眼弯弯，笑的格格的。 这不，没过半个小时，囡囡已经跑进爸爸的怀里了，小手还不忘把着爸爸的胳膊，催促爸爸快点上弦。 爷俩玩的好，巧慧却有些累了，侧着身面朝墙睡着了。 “嘘——” 秦时跟闺女咬耳朵，“囡囡，爸爸带你睡好不好？你看妈妈也睡了。” 囡囡点点头，却爬去躺妈妈身边了，爸爸陪玩可以，睡觉的话，她还是想睡在妈妈身边。 秦时把另一张单人床搬过来，对在一起就成了双人床了。 囡囡左边是妈妈，右边是爸爸，很新奇的感觉。在家时，她的身边要不是妈妈，要不就是姥姥。 秦时把大手遮在囡囡眼睛上，“夜猫子，赶紧睡觉。” 囡囡嘻嘻地打了一个滚，还是贴着妈妈睡。 …… 巧慧是在男人的怀里醒过来的。 沿海城市的气候，冬暖夏凉，此时秋高气爽。 “醒了？” “你怎么睡在这里，囡囡呢？” 秦时指了指她的身后，囡囡团成一个球了，撅着屁股还在睡。 巧慧笑了笑，强撑着要起床。 “再睡会，昨晚太晚了。” “不睡了，该起了。” 她轻轻揉了揉眼睛，带着初醒的温柔和慵懒，起身穿衣服，拿着牙膏牙刷去了洗手池。 洗手池上边有镜子，镜中的她面色红润，眼光迷离，一看就是被幸福的光晕包围，显得有那么一点无法言说。 巧慧拍了拍发红的面颊，赶紧停止发春。 巧慧低头挤着牙膏，门外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顾夫人步入洗手间，一身剪裁得体的衣裤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形，面容清冷，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姑娘，相貌有几分相似。 巧慧手中的牙刷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心中暗自思量着这突如其来的相遇。 经过昨天的事，巧慧对顾夫人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巧慧站在洗手池前，水珠从指尖滑落，她微微侧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客套，嘴角是一抹礼貌的微笑。 “这么巧，阿姨，又见面了。” 声音温婉，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顾夫人轻轻点头，声音冷淡，“是啊，顾枫安排的，还真是巧。” 紧随其后的年轻姑娘，穿着活泼，笑容灿烂，她问顾夫人，“妈，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顾夫人不情不愿地回答道：“秦时的爱人，昨天跟着我们的车一起来的。” 巧慧：我没名没姓？ “姐姐好！我是顾晴，顾枫是我哥，顾首长是我爸，秦大哥还帮过我，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顾晴很自然地走到巧慧身旁，和她握了手。 “你好，我叫叶巧慧。” 只要不是带有敌意的人，巧慧也愿意释放自己的善意。 刷牙洗脸，搞好了个人卫生，巧慧就拿着东西离开了。 “原来秦时的媳妇这么漂亮。” 仔细听，顾晴的话语里有那么一丝丝失落。 顾夫人却不以为然，“哪里漂亮了？她身上穿的那一身，是前两年的款式了吧？扔人堆里都看不见。” “我是说她长的漂亮，和衣裳的款式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前两年的款式，也不是人人都能穿得起的，我觉得她穿着也不土，人长的苗条，穿啥也好看。” 顾夫人刮了女儿鼻子一下，小声骂道：“跟你爸是一样一样的，你不知道你爸，那么大年纪了，一路上对那个女的好的不得了，让她坐我那个位置……” “为什么？” “怕她晕车，下车吃饭，那个女人不是没下车嘛，你爸还给她买了素馅的饺子……你不知道，你爸对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没这么好过……” 提起自己的老爸，顾晴还是有话要说的，“妈，我爸对你还不好啊？工资上交，你怎么花的他从来不管。生病了都是我爸送我去看病，在医院陪着我。 还有我哥，哪次调皮捣蛋，惹下事了，不是我爸赔礼道歉帮他擦屁股？” 顾夫人有些不服气，“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我爸脾气好，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好好，是我不识好歹。” 明明两个都是她生的，却没有一个向着她说话的。 叶巧慧回到房间，囡囡已经醒了，秦时笨拙地给她穿衣服，不是弄反了就是弄疼了，惹的囡囡抗议不断。 “我来吧，你去洗脸。” 秦时让到了一边，“我得学着点，你看怀孩子是你吧？生孩子的也是你，这两件事因为涉及到男女生理构造，我想帮也帮不了你。 我要是再不学着照顾，那我真就没有存在感，真成了打酱油的了。” 巧慧笑了，很难得，男人有这样的觉悟。 秦时是被媳妇的一句话刺激到了，媳妇说：你们男人就图一时爽…… 第98章 能离我们远一点吗 秦时想证明，他不是。 囡囡就成了道具了，妈妈在向爸爸讲解，先掏她的哪只小胳膊才不会耍脾气，也不能一耍脾气就停，哭两声就哭两声，不能让个娃娃拿捏了…… 总之，妈妈把拿捏囡囡的方法全教给爸爸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去食堂吃饭。 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这次巧慧去买饭。 要了一斤油条，两碗稀饭，三个煮鸡蛋。 秦时忙着把囡囡的围脖围上。 “囡囡，想吃什么？” 囡囡指了指水煮蛋，“那那那。” 巧慧给剥了皮，递给秦时。 “媳妇，你别管了，先吃饭。” 男人忙工作，对子女在某些方面总有所亏欠，就让爸爸体会一下照顾闺女的辛苦吧。 巧慧安安生生地吃饭。 “鸡蛋掰小点，掺着点稀饭，不然容易噎。” “噢。”秦时又手忙脚乱去拿匙子。 手上的动作停了，囡囡张大口主动去咬鸡蛋…… 秦时揩了揩额头上的汗，伺候孩子可真不容易。 “嗨，秦时。” 来的人正是顾首长一家子，下来吃早饭。 秦时抱着囡囡站了起来，“顾首长。” 顾首长示意他坐下，“这不是部队，没有那么多讲究，接着吃。” 顾枫说道：“要不一起坐？” 顾夫人已经走到隔壁桌了，从包里掏出卫生纸，把桌子凳子都擦了一遍。 “这边挺好的，我不爱坐门口，什么人都有。” 顾首长的脸暗了暗，强忍着坐到了隔壁桌。 巧慧吃完了，换秦时吃饭。 秦时吃饭就像打仗一样，风卷残云。 巧慧不喜欢食堂的氛围，特别是有顾首长一家的食堂，有顾夫人在的顾首长一家。 “走吧。” 秦时过去打了个招呼，他们要先走了，一家人离开了食堂。 顾枫看着秦时一家人的背影，打趣道：“难怪秦时心心念念惦记着媳妇，他媳妇确实漂亮，听说是农村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顾首长瞪了他一眼，“别对人家的媳妇评头论足，这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 顾枫笑道：“爸，我没有别的意思，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羡慕吧，秦时事业不错，家庭不错，比我还小两岁，女儿都有了。” 提起这件事，顾夫人可就有话说了，“你是娶不上媳妇吗？这还不是怪你自己，娜娜和莎莎哪一个差了？也不知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把两家都得罪了。” 顾枫直喊冤枉，“娜娜也没看上我，莎莎那是什么脾气，我缺祖宗，还是咱家缺祖宗？” “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顾首长起身去端饭了，顾枫赶紧跟上。 “顾枫，别听你妈的，没有得罪这一说，你找的是另一半，陪你走一辈子的人，不能将就。” “我知道，爸。” 男人最懂男人了。 回到房间，两口子陪着囡囡玩了一会。 “秦时，你得罪过顾首长爱人吗？” “怎么可能？我昨天才是第一次见，怎么了？” “那就是我得罪了？说话阴阳怪气的，很冷淡，我都怀疑她那张冷脸是焊住的吗？” 秦时笑了，“别理她，以后也不会经常见到，就把她当甲乙丙丁。” “嗯，咱过咱的日子，又不指望她刮风下雨。”巧慧翻了个身，“我中午休息，感觉累死了。” “嗯，睡吧，我抱着囡囡去外面坐坐，不打搅你。” “好啊，谢谢你了，老公。” 秦时又坐了回来，“你刚才喊我什么？” 巧慧转过身，慵懒的说道：“苏妍有文化，她说南方女人就这么称呼丈夫的，这不比我男人好听吗？” “不好听，老公老公，人分男女，不分公母。” “好好好，不说了。” 以为收回就算了？ “应该喊我什么？再喊一声听听。” 巧慧单手揽男人的脖子，有几分调皮，“应该怎么喊？忘了。” 秦时俯身咬了她的嘴唇，“咬牙切齿”的，“忘了？” “没忘没忘……”巧慧属于又菜又爱玩，“我男人。” “以后听话。” 秦时抱起囡囡走了。 巧慧摸摸自己的老脸，有些红，不过不管了，上辈子没体会到的夫妻情爱，她都想舍下老脸去体会一遍。 先睡一觉再说。 秦时和囡囡也没走远，就在一楼的厅堂里坐着，这边有两排椅子，还能看见形形色色的人。 囡囡喜欢扎人堆，这还是跟着姥姥耳濡目染的。刘大梅就喜欢推着她去和不上班的老年人聊天，一堆孩子玩省心不少。 顾晴刚从外面回来，看见了秦时，就在他身边坐下了。 “秦时哥，你带孩子，嫂子呢？” “她坐车坐累了，在休息。” 顾晴低头逗囡囡玩，“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囡囡自顾自玩青蛙，听不懂这个人说什么。 “还不会说话吗？” “就会喊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姥姥。” 顾晴就取了一块巧克力，掰了一块放进了囡囡嘴巴里。 顾晴就没想到囡囡还是小孩子，她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咀嚼；而秦时也没发现，他低着头在给小青蛙上弦。 突然囡囡的小脸胀红，小手在抓自己的脖子，看着很痛苦的样子。 秦时立刻把她抱了起来，紧张地问道：“囡囡，你是不是吃什么？张嘴吐出来。” 囡囡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大眼睛里全是泪，眼圈全红了。 顾晴小小声地说：“秦时哥，我，我喂了她一块巧克力。” 秦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质问道：“谁让你随便喂她东西的？她还是个孩子，不是大人，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 秦时迅速将囡囡的身体转过来，让她面朝自己，一手稳稳托住她的背，另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试图帮助她缓解窒息的感觉。 没用，囡囡的小脸憋得越来越红，呼吸声急促，那双原本灵动的大眼睛此刻满是无助与恐惧。 “囡囡，别怕，爸爸在这里。” 秦时努力让自己镇定，他尝试着用手指轻轻伸进囡囡的小嘴，希望能找到那块卡住喉咙的巧克力。 囡囡开始挣扎，秦时都有些固定不住她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漫长无比，周围人的议论声、脚步声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遥远。 秦时突然想起巧慧曾经救过他，他立刻如法炮制，一下，两下，三下……突然囡囡哇的一声，一块边边软化的巧克力吐了出来…… 秦时一把把囡囡搂在怀里，“囡囡，你吓死爸爸了。” 顾晴这才松了一口气，“秦时哥，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能离我们远点吗？” 第99章 秦时哥—— 顾晴从来没吃过这样的冷遇，从小就是宠着长大的。 “秦时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也说了不怪你，就是希望你离我们远点。” 除了叶巧慧和囡囡，任何女性在秦时眼里就是女性，没有别的含义。 秦时抱起囡囡刚想走，一个人就站在了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是顾夫人。 “向我女儿道歉，她也是好心，你凭什么凶她？” 秦时面不改色，抱着囡囡从顾夫人身边走过，“凭我闺女因为她的自以为是差点出事。” 你是首长的妻子不错，德不配位照样不鸟你！ 看着秦时走远，顾夫人的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上了一个进修班就目中无人了？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小晴，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好心当驴肝肺。” “妈，别这么说，那孩子憋住的时候也挺吓人的，现在想想也后怕，万一孩子出事，我是不是要被抓起来啊？” 顾夫人冷笑一声，“我看谁敢？” 巧慧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是乏不是困。 爷俩刚进来，巧慧就看出来不对劲了，因为囡囡的小脸上还挂着眼泪。 “怎么了？这怎么还哭了？” 秦时像做了错事一样，低着头说道：“别人给囡囡吃了一块巧克力，我没看见，囡囡吃了卡住了。” 巧慧赶紧把囡囡抱过来，掰开她的嘴看，“吐出来没有啊？囡囡，张大嘴我看看。” “吐出来了，我用了你教给我的法子，囡囡受罪了。” 知道囡囡没事了以后，巧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委屈，连着打了秦时好几下，“你是当爸爸的，保护不了孩子，就是你的失职，你干什么去了？” “是，我的错。” 秦时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巧慧反复确定囡囡没事了才放下心来。 安抚好了小的，气也消了，再安抚大的。 巧慧拉了拉秦时的衣角，“好了啦，我不怪你了，你是孩子爸，肯定也不希望孩子受苦。” “错了就是错了，我就是没看好，才让别人塞了巧克力。” 秦时觉得自己好没用，就照顾了闺女半天都不到的时间，出了大状况。 “没完了是吧？我都不像你这样，娘们唧唧的。” 秦时：娘们唧唧的？我？ 午饭也没下去吃，是秦时去食堂买的饭，两份豆角菜加四个花卷，一盘猪肉炒蒜苗。 囡囡喜欢吃花卷，有油有盐有滋味，秦时高度紧张，要一点一点撕给她吃。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了，吃一堑长一智，囡囡还有记忆的，长记性了，让她慢慢吃，她就会小口吃。 门外，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安。 秦时正低头给囡囡细心地撕着花卷，眼神温柔专注，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巧慧闻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站起来去开门。 门缓缓打开，顾枫与顾晴并肩站在门外，两人的表情都显得颇为尴尬。 “请进。”叶巧慧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顾枫先一步跨进门槛，眼神诚恳，最终定格在囡囡身上，“秦时，我们是来道歉的。顾晴她……她不懂事，让孩子遭罪了。” 顾枫轻轻侧头，示意身后的顾晴上前。顾晴已经吃过一次排头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目光看上秦时，那双眼中既有歉意也有几分委屈。 “秦时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那样，请你原谅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每个人都能听见。 叶巧慧拿了仅有的两把椅子，让他们两个人坐。 直到囡囡摇头不吃了，秦时才转过头面对顾枫说：“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怪你们，怪我自己没看好囡囡，不用一而再再而三道歉，这件事就过去了，等于让我长了一个记性。” 在秦时看来，纯粹多余。 “好吧，这两包点心请留下，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秦时眼见不收不行，就留下了。 等兄妹俩走后，叶巧慧看秦时的眼神意味深长。 秦时被看的发毛，“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干嘛，秦时哥——” 秦时警告她，“正常点，莫名其妙。” “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你吗？刚才别人喊看你很享受嘛。” “享受个屁，又不是亲哥哥，半道上认识的一个异性就喊人哥哥，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种事你总不好叫人说，你别喊我哥了吧？不适也得忍着。 “不许说脏话，污染闺女的耳朵。” 囡囡可没放在心上，她小手一摊，四仰八叉的晒自己的小肚皮。 午饭过后，一家三口睡了一个午觉。 平时想趁着这三天时间，多陪陪妻子和孩子，下午打算去外面玩玩，总不能白来一趟。 太阳偏西了，凉风阵阵。 秦时肩扛着囡囡，小胖丫手薅着爸爸的头发，既害怕又刺激。 这个沿海城市还是挺美的，有山有水的，最中间还有个湖，叫月牙湖。 月牙湖呈月牙形状，中间一条公路隔开，两边都可以划船。 适逢孩子放假，桥上就有人在看划船。 进公园要买票，在桥上看可是白嫖，总有很多孩子乐此不疲。 两口子挑了一个安静地地方，孩子看公园，囡囡看孩子。 还看的乐呵呵的。 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有这么一片湖就是孩子的天堂了。 秦时突然想起来，一家三口还没有全家福，他和巧慧还没有夫妻合照。 在秦时的强烈要求下，一家三口又去照全家福…… 顾首长开完了会议，回到招待所就已经有些疲惫了，解开脖子下面的扣子，就半躺在了沙发上。 闭目养神。 顾夫人推门走了进来。 “老顾，你闺女今天受委屈了，有人欺负你闺女了。” 顾首长猛地睁开了眼睛，“顾枫不是在吗？有他在谁敢欺负小晴？” “小枫也不是二十四小时跟着呀？”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欺负小晴？” “你的那个部下叫秦时的，好狂啊，小晴是好心，给了她闺女一块巧克力，没想到她整个吃下去了，不就噎着了嘛，这也是孩子不懂事，怎么还怨在小晴身上了？真是拿好心当驴肝肺。” “孩子怎么样？” “什么事没有，吐出来了。” 顾首长揉了揉眉心，又坐了回去。 “是不怪小晴，得怪人家孩子，为什么会吃东西？” 第100章 尘封的记忆 顾夫人一听就知道不是好话。 “老顾，你是什么意思？小晴可是你亲女儿。” “难道我为了亲女儿，就去质问打压别人的亲女儿吗？孩子幸亏没事，要是出事了小晴难辞其咎，难赎其罪。” 顾夫人气的踢了顾首长一脚，高跟鞋踢在身上，还怪疼的。 “你是别人的爸爸吗？全向着别人说话。” 顾首长腾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顾夫人，“马伦美，我不欠你的，别对我发号施令，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他不发脾气不代表没脾气，从血雨腥风里杀出来的，没有狠劲能有今天？ 马伦美属于你强她就弱，你弱她就强这种类型的，一看顾首长发脾气了，就坐在沙发上吧嗒吧嗒掉眼泪。 “顾燎原，你凶什么？疼自己的孩子有错吗？我生小晴的时候，可是在床上躺了三天两夜，差点没了命，是我用大命换小命换回来的。” 那时候夫妻还两地分居，生孩子的时候顾燎原没有赶回来，这是他最愧疚的。 听说马伦美嘱咐过，实在生不下来，保小不保大，她想给顾燎原留一个自己的孩子。 就冲这一点，只要不是原则性大问题，其他的顾燎原都能包容。 顾燎原揉了揉眉心，轻声说道：“好了，是我说话说重了，你别放在心上，我自己的闺女，我当然心疼……我出去走走。” 说出去走走，其实也无处可去，顾燎原喊了小王，在院子里坐坐，陪他下盘棋。 “首长，我可不是您的对手。” “让你一个车马炮。” “要是让这么多的话，首长，别比了，我肯定赢。” “那可不一定，我让你，就证明我心里有把握。” 两个人走到院子的树荫下面，摆上棋盘下棋。 只有下棋时，顾燎原才能感觉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氛。 秦时一家三口，真在他的安排和要求下，排了三口合照，夫妻合照，女儿独照，父女合照。 因为有母女合照了，就没拍。 今天是拿不到的，正常来说要三天之后，秦时加了钱，要了个加快，明天就能拿到了。 看天色不早了，一家人打道回府。 顾燎原在下棋，可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见了秦时，连忙招手，“秦时，你来你来。” 怕他们有正事要谈，叶巧慧还是回房间了，囡囡像个挂件一样巴着爸爸不放，秦时就抱着她走了过来。 顾燎原把棋盘一收，吩咐小王，“你自由活动，我跟秦时说会话。” 见小王走远了，顾燎原才说道：“孩子的事我听说了，没事吧？” “除了嗓子有点不得劲，没有别的了。” 囡囡听爸爸说嗓子，就指着嗓子啊啊啊的让顾燎原看。 小可爱模样把顾燎原逗的又好笑又可怜。 顾燎原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他不是医生，他真不懂。 “囡囡多吃饭多喝水多听爸爸妈妈的话，很快就会好了。” 囡囡点点头，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听懂了多少？ 顾燎原转头对秦时说道：“顾晴没有坏心思，请你不要怪她了。” “她道过歉了，还有顾枫也道过歉，我一直没说怪她，我怪的一直是我自己，怪我没看好。” 这个话题就不要再说了。 “我们明天要回去了，她母女要回去吗？” 巧慧跟秦时商量过了，顾夫人不喜欢孩子，也有可能不喜欢她，回程就不凑上去讨人嫌了。 准备自个买票坐车。 “我跟巧慧商量过了，这次回去，就不和你们同行了，囡囡还不太懂事我怕囡囡去了会不自在，也怕给你们添麻烦。 她们来一趟不容易，精气神还没缓过来，过几天再回去。” “那也行，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还是给我们几分面子的，分开走也好……秦时，我听你媳妇说，你老家是招县的？” “是。” “以前我去过一次招县，好像那里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叫什么来着？” “我们那里有好几座，比较高的有吊楼山、乌楼山，我们家门口的麒麟山有一千多米，在那一块是能排得上号的。” “麒麟山……这名字大气。” “以前我们那里有个老地主，是个老秀才，肚子里有文采，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越喊越响亮。” “住在山底下，没少爬山吧？” “从四五岁就开始爬山了，那山上就没有我们到不了的地方，挖野菜，捡柴火，掏鸟蛋，放了学就干这个。” 那段日子是苦，可是最自由的，秦时就像山里的小家雀，扑扇着翅膀找啊找啊，总能找到填饱肚子的东西。 顾燎原的思绪飘远了，以为尘封的记忆会沉睡在某个角落，可冷不丁触碰到，还是像雨后春笋般涌了出来。 他这半辈子，只对不起一个人。 …… 叶巧慧介绍信的期限是一个月，丁向红开的，说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万一两口子感情好，秦时舍不得让媳妇三两天就回去，还是开的久一些。 当时只是调侃，没想到真中了大用，那就待满一个月再回去。 既然待这么久，就不能老是住在招待所了，招待所什么地方的人都有，难免没有坏人。 一家三口出去玩的时候，在军校附近打听房子，找那种有房东，房东又老实可靠的，就住一个月，看好之后房租可以高一些。 秦时找的是街道办事处的人员，他的职业本身就加分，办事处的人又尽心尽力，真找了这么一家。 房东是老两口，儿子在外地工作，盖好了房子娶妻生子，一年到头就过年回来住几天。 老两口挺厚道，也不说人是非，听说叶巧慧娘俩就住一个月，与人方便嘛，欣然同意。 秦时和叶巧慧去看了，三间房，锅碗瓢盆都有，床家具一应俱全，只要带着被褥就能直接入住。 秦时也不吝啬，一个月五块钱房租。 叶巧慧牵着囡囡的手，紧跟在秦时身后，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偶尔低头与囡囡轻声细语，小丫头兴奋得直转圈，对新家充满了好奇。 房东老两口站在玄关处，是两个面相和蔼的老人。 老奶奶手里还拿着一串刚从院里树上摘下的新鲜葡萄，递给囡囡，囡囡接过，奶声奶气地道了谢，其实外人也听不出她说的婴语，逗得两位老人心花怒放。 秦时见状，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房租，双手递上，诚恳地说：“大爷大妈，这一个月就麻烦您二位了，我们住得安心，也希望能给您添点方便。”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秦时与叶巧慧走入新居，叶巧慧轻轻推开一扇窗，清风拂面，带来院外花草的清新气息，她转过身，对着秦时笑道：“这里真好，感觉就像是我们的小家一样。” 哪怕只有一个月，也值得期待。 第101章 她强任她强，清风拂山冈 秦时走上前，从行李中取出柔软的被褥，细心地铺在干净整洁的木床上，边铺边说：“是啊，媳妇，这一个月，这里就是我们的临时小家了。等我有时间了，咱们去海边转转，让囡囡也感受下海边玩水的乐趣。” 囡囡自打出生，还一次没见过海。 房间里有锅有灶，晚饭打算在家做了，房东老太太送来了茄子辣椒还有豆角，秦时去肉铺割了两斤板油，榨出来油炒菜吃。 米面是少不了的，秦时顺路买了五斤白面粉五斤玉米面和两斤梗米。 馒头也买了几个。 今晚算是乔迁之喜，叶巧慧炒了茄子，辣椒炒鸡蛋，汤是猪油炒豆角。 囡囡跳不起来，在爸爸的大腿上急的直蹦哒。 “媳妇，好了没？囡囡饿了。” “没那么快，你给她冲杯麦乳精吧。” 秦时用胳膊肘夹着囡囡，去冲麦乳精。 这个姿势肯定不好受，囡囡气的哇哇的，“粑粑粑粑——” 喝了半碗麦乳精，囡囡安生了，不那么着急了。 菜终于上桌。 巧慧把那两包月饼拿了出来，“尝尝我的手艺。” 秦时掰开了一个，这和以前见的根本不一样，他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馅儿啊？” “那是枣泥馅的。” 囡囡扒着爸爸的手，她也想吃。 “囡囡喝了麦乳精，今天的糖分够了，不能给她吃了。” 秦时受不了闺女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给她掰了一点，趁着囡囡吃的工夫，把剩下的塞进了嘴里。 有点囫囵吞枣。 月饼，叶巧慧还送了两个给房东老夫妻尝了尝。 “好了，吃饭了。” 囡囡坐在爸爸妈妈中间，爸爸妈妈像喂小鸟一样喂她，她是偏头吃这边，又偏头吃那边，忙的不亦乐乎。 顾首长一家四口也在吃饭。 “我和你妈明天就回去了，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没有？” 顾燎原的话把顾枫顾晴问住了。 “爸，交代什么？” “没有什么交代的就算了。” 顾枫明白过来了，笑嘻嘻的说：“爸爸，有时间了和我妈一起去爬爬山，逛逛街，多锻炼锻炼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顾晴接着说：“有事讲道理，不要急，不要吵架，你俩都老夫老妻了，要互帮互助，共同进步。也不要惦记我和我哥，我哥随便放在哪个地方都能疯狂生长，我有我哥也不用担心。” 马伦美不担心是假的，儿子马上就二十九了，儿媳妇的一根寒毛她都没见过。 “顾枫，你赶紧找个对象，我就没什么心事了，小晴还小，不急。” 顾枫有自己的打算，“三十岁之前我是没打算结婚的，先干出成绩再成家。” “那不行，还要一两年，谁家女儿能等你到这么大？娜娜和莎莎不行，我回去帮你打听别人，好姑娘有的是。” 看看，家长又包办上了。 “妈，婚姻法规定，婚姻自由，不许包办。” 马伦美还要给儿子讲道理，顾燎原打断了她，“吃了饭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六点钟就出发。” 马伦美的话都到了嗓子眼了，又咽了回去。 只剩下顾燎原和顾枫了，顾枫松了一口气，他妈盯人盯的太紧，他爸要宽松多了。 “你妈说的也没错，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这是人成长的规律，莎莎不行，那个孩子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娜娜不错，不娇气。” 顾枫说道：“娜娜没看上我。” 原来症结在这里，倒是让顾燎原意外了。 “她是没看上你哪一点？” “她说我是纨绔子弟。” “纨绔？不至于吧？” 顾枫是没吃过苦，马伦美护犊子，顾燎原念及老战友，对他管束的也不严。 顾枫有一段时间是叛逆，当兵受不了苦偷偷跑回来了，还是顾燎原亲自送回去的。 现在不是改好了嘛，在部队干的也不错。 “爸，我的事你和妈就别操心了，过了三十岁，肯定能给你们领来儿媳妇。还有，爸爸，我妈是有一身的毛病，念在她为您生了顾晴，多想想她的好，不愉快的事就忘了吧。” 顾燎原过了好久才说道：“你妈现在有些不可理喻，接秦时爱人孩子是你拜托的，就因为坐了我的车，你妈一路上没少说酸话，就像人家沾了她多少光似的。 还有这次小晴喂囡囡巧克力的事，就算小晴是好心办坏事，祸也差一点酿成了，就算秦时指责我们，咱就说不出个不字来。你妈居然向我告状，先倒打了一耙……暗示我给秦时使个绊子，给小晴出气。” 顾枫没想到他妈居然连这样的事也做的出来。 顾枫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失望。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望向父亲，声音低沉，“爸，我一直以为，咱们家虽然不算完美，但至少是讲理的地方。妈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秦时他们一家，是咱们欠了人情的，妈这样对待他们，不仅让我无地自容，更让我觉得咱们家失去了应有的风度。” 谁说不是呢。 …… 秦时洗了碗筷回来，囡囡还在兴奋地滚床。 “这么高兴啊？” 这里的大床要比招待所的大，也比家里的大，又是秦时抱来的新被褥，囡囡当然觉得新鲜了。 “快来，给你闺女讲故事，哄她睡。” 这份工作秦时一点也不擅长。 “还得讲故事啊？” 秦时不会讲故事，但他能让囡囡骑大马，在大床上来回爬。 要不就举高高，坐在爸爸肩上的囡囡高度能有两米五！ 玩嗨了的囡囡，小嘴就没停过，小脚来回踢蹬，累也是肯定的，都喘粗气了。 “好了，囡囡，赶紧睡觉了。” 巧慧给囡囡擦了身子，一身清爽地塞进被窝。 爸爸睡左边，妈妈睡右边，都在哄中间的囡囡，不一会儿，囡囡就睡着了。 秦时小心地把囡囡移到最里面，把媳妇抄了过来。 还是拉的腿拽过来的，够粗鲁。 气的巧慧踹他。 巧慧知道他要干什么，明天要回学校了，男人要不使劲压榨她，她的叶字颠倒写。 “不行，没有那个了……” 第102章 喝口凉水塞了牙 “哪个？” 巧慧怀疑男人是故意问的。 “你说哪个？老老实实睡觉。” 男人不相信，“怎么会没有了？你没带？” 女人不会以为多日未见的夫妻只会拥抱聊天吧？ 这事真不怪叶巧慧。 套套不多了，男人也走了，巧慧就把这事给撂下了。 这次来本来就突然，她就把剩下的几个带来了，谁知道男人神勇，就两天的工夫用完了？ 就纯聊天也挺好的。 当然，这是巧慧单方面觉得，某人却不这么认为，和谐的夫妻生活是感情的升华。 秦时抓起衣服穿上，就往外走。 “哎，你干嘛去啊？” “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巧慧捂嘴偷笑，黑灯瞎火的看你去哪里买，就这么忍不住吗？ 呸，表面上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这个男人还能这样。 巧慧乱七八糟的想着，人就有点迷糊，半醒半睡之间，秦时回来了，扔进抽屉里一包东西。 “买了？” “当然。”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巧慧呸了一声，“你真不要脸，你买的东西和你说的话有关系吗？” 秦时脱衣服上床，还不忘为自己辩驳，“要是过夫妻生活就是不要脸，那这个世上只有光棍是正经人。” 巧慧居然无法反驳。 “其实囡囡快一周岁了，现在要二胎也不是不行。” 巧慧说的肯定不是实话，她是在遛男人。 “真的？那我就不用了……” “当然是假的，你想让囡囡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去当姐姐？” “废话，当然不行了。” “你……” …… 秦时去外面买的包子，吃过之后放在锅里，他要去学校了。 一大一小都在睡，秦时分别在她们脸上亲了一下，小声说：“媳妇，我去学校了，饭在锅里，记得吃。” 巧慧用手推了推他，她累了，还想睡一会儿。 “别吵……” 算了，秦时写了张纸条，放在枕头边上。 然后秦时背起书包，拉开门走了出来。 迷迷糊糊中，巧慧感觉自己的脸被人亲着，小衫被人掀起，这种滑腻腻的感觉吓了她一跳。 吓一跳人就清醒了，她直接坐了起来，囡囡扑到她怀里。 巧慧拍了拍囡囡的小屁股，笑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啊，我还以为哪里来的小坏蛋。” 囡囡嘻嘻地笑着，掀开小衫要喝奶。 母乳已经不多了，巧慧在考虑要不要给囡囡断奶。 枕头边上的纸条巧慧也看见了，秦时可真啰嗦，她又不是健忘症，知道今天他去学校。 还有巴拉巴拉一大堆。 囡囡吃完奶，巧慧就给她穿衣服，娘俩洗漱完，开始吃早饭。 房主老太太在外面喊了，“囡囡，囡囡……” 喊孩子默认喊孩子她妈。 “大娘，我们在呢，正在吃饭。” 老太太小声说：“外面有卖豆腐的，想吃的话可以买点。” 没有豆子，吃点豆腐也好，对孩子有好处。 巧慧抱着囡囡去买豆腐。 卖豆腐也要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戴红袖箍的人会抓，但为了挣钱，还是会有人铤而走险。 都是妇女挎着篮子，里面放几方豆腐，豆腐是固定斤两的，一大块是五毛。 卖豆腐的妇女隔一会敲一下木头郴子，老主顾都懂，乔装打扮出门，“贼头贼脑”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巧慧是陌生面孔啊，妇女就有几分警惕。 “你是……” “我是新搬来的，住在孔大娘家。” 巧慧为了让她放心，先拿出来五毛钱。 妇女这才伸手去拿豆腐。 好巧不巧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吼了一嗓子，“妈！快跑！” 妇女猛地一扭头，手中的豆腐差点儿脱手，脸色煞白，嘴里咕哝着“糟了”，随即拔腿就跑。 巧慧愣了一瞬，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也顾不上拿豆腐，转身紧跟其后，心里直嘀咕，这光天化日之下怎就突然上演起了“猫鼠游戏”。 巷子里顿时喧闹起来，追兵的脚步声、妇女的喘息声、还有巧慧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两旁的大门偶尔被推开一条缝，露出好奇又惊恐的眼神，又迅速合上。 巧慧抱着囡囡肯定跑不快，突然想起来她跑个啥？她手上又没有赃物。 叶巧慧停了下来。 囡囡吓的像个八爪鱼一样，扒住妈妈不放。 很不幸，这是一条死胡同。 一束光透过巷子顶的缝隙，照在妇女慌乱的脸庞上，她回头一瞥，与巧慧的目光短暂交汇，眼中满是绝望与求助。 “大妹子，帮帮我。” 帮？怎么帮？ 突然，墙顶上探出来一个小男孩的脑袋，“妈，把篮子给我。” 妇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的把篮子递了上去。 手上没有篮子，妇女底气足了。 “妹子，等没人追了，我再拿豆腐给你。” “行。” 两个人一起往回走。 巷子口呼啦啦冲过来四个人来，袖子上的红袖箍已经表明他们的身份了。 “就是这两个人，抓住了问问，她们卖的是什么东西？” 叶巧慧一把扯住了妇女的胳膊，“嫂子，你说你跑啥跑，不就是让你帮着看天孩子吗？看把你吓的。” 妇女也明白了过来，争辩道：“我自己的孩子还不爱看呢，还得给你看孩子，你也不看看你孩子胖的这个样，你要累死我啊。” 叶巧慧：囡囡，这是恶评，咱不听。 几个红袖箍半信半疑，“你俩不是偷卖东西跑的那两个人？” 主要是有人提前报信，他们也没看见投机倒把者本尊，还是听人说往这边跑了，才追过来的。 “什么偷卖东西？我们偷卖什么了？” 几个人也疑惑了，要说不是她们两个吧，还是别人指路过来的，一路上也没看见其他人； 要说是她们两个，人家手上确实没什么东西。 为首的那个男人，指着妇女问囡囡，“你管她叫什么？” 妇女有些心虚，万一小孩说不认识，拿虱子捋布缕，就查到她身上了。 囡囡只会说简单的词，她听不懂男人说的话。 两口子没委屈了囡囡，囡囡胃口好不挑食，刘大梅照顾的上心，所以囡囡和同龄人相比，看上去要大一些。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囡囡至少会说话或者两岁了。 “是个哑巴？” 叶巧慧生气了，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你会不会说话？你才是哑巴。” 全家都是。 第103章 路遇渣男 男人生气了，“你怎么说话的？” “我还想问问你呢，不会说话就闭嘴，你骂我女儿，我骂你不行吗？” 那个男人揉了揉鼻子，“不怪我，谁让这个小丫头问她什么也不说话。” “你不是十几个月一岁多会说话的？不会说话之前就是哑巴？”巧慧抱着囡囡，把那个男人一推就让开了道：“我闺女是去年九月生人，还不到一岁！” 巧慧趁着这个气势，旁若无人地走了。 妇女赶紧跟上，“小姑子，你等等我，你说你脾气好一点，我能不帮你看吗？” 看着两个女人走远，小跟班问道：“队长，还追不？” “追，怎么不追？没成绩你怎么往上爬？” 抓做小买卖的，出成绩不说，没收的东西可以分了，也可以换钱。 妇女撵上巧慧，连连感谢。 “不用谢，你以后可得注意了，是不是让人盯上了？” “我每次都很小心的，这群人是长着狗鼻子吗？对了，妹子，豆腐还没给你呢。” 巧慧心里话，我就是想要也没有啊，还是退钱靠谱。 “妈，妈。” 小男孩呼哧呼哧跑了过来。 “篮子呢？” “我藏起来了。” 孩子机灵，从死胡同那边接过篮子，放在这边让草盖住了。 妇女拿到了篮子，给了巧慧一大包豆腐。 出门一次，巧慧没想到碰上这种事，看来以后只能去国营部门去买了。 下午，叶巧慧在房东大娘的带领下，去外面熟悉地形，也顺便买菜。 “看见了吗？那个最高的地方是医院，有四层楼高，它旁边的是供销社，政府机关还远着，看不见。 咱这边有军校，秩序要好一点，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呶，菜市场到了。” 这个季节的当季蔬菜挺多的，巧慧买了豆角茄子椒子丝瓜之类的，娘俩都不挑食，只要能吃都吃。 还买了两根大骨头，炖汤给囡囡喝，补钙。 孔大娘帮着提着菜，叶巧慧抱着囡囡，走不动了再拉着囡囡的手，让她走几步。 囡囡身上的肉肉，巧慧考虑该减减了。 “孩子现在的胖，是虚胖，等一岁以后会走了，就煞膘了，千万别饿着孩子。” 囡囡爸爸是军官，看巧慧的吃穿花用上也不是太缺钱的，孩子吃上可不能打折扣。 “那不减了，让她爸看见闺女瘦了，还不找我算账啊。”巧慧笑着说。 阳光斜洒在老旧的街道上，为这平凡的午后添了几分暖意。 叶巧慧正低头与囡囡轻声细语，小丫头手里拿着根豆角，好奇地摆弄着，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兴奋。 孔大娘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这对母女，亲孙子孙女不在跟前，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过过眼瘾。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叶巧慧的耳中，“巧慧。” 那声音带着几分犹豫。 巧慧纳闷，她刚来没两天，认识的人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是谁喊她啊？ 叶巧慧猛地抬头，目光穿过人群，与不远处站着的秦牧不期而遇。 他身穿一身中缝比挺的中山服，领口微微敞开，显得有些随意，但眼神中却藏着复杂的情绪。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几分小白脸俊朗的轮廓。 叶巧慧不想见他，抱起囡囡就走，秦牧则小跑着追了上来。 孔大娘拦住了他，“哎，你是谁啊？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 秦牧赶紧解释道：“我叫秦牧，囡囡是我侄女，叶巧慧是我嫂子。” 孔大娘了然地点点头，“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小叔子能喊嫂子的大名，连声嫂子都不喊？” 秦牧，“我和嫂子太熟了，她以前是……” 叶巧慧打断了秦牧的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个人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秦牧还是有点手段的，不是什么大手段，就是笼络女人心的手段。 他两次落入秦时之手，受过两次处分，在学校里就有点小透明。 费劲巴力地娶了徐燕妮之后，徐爱国可就成了他的老丈人，可算是傍上大腿了。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秦牧也想往上爬。 吹了几次枕头风，果然徐燕妮就去找她爸了，徐爱国自认倒霉，秦牧拿捏了他女儿，就等于拿捏了他七寸。 徐爱国是有点人脉的，不久之后，一个去省城学校交流学习的机会就落到了秦牧头上。 秦牧欣然前往，这可是一举几得的好机会，可以暂时摆脱徐燕妮在那方面的索取，他那玩意不中用；还可以借机会求医问药，总得把身为男人的那点尊严挽救回来。 秦牧已经来了有二十多天了，今天是刚从医院回来。 当然了，秦牧不可能全盘托出，他只说是来学习的。 巧慧也不得不承认，越自私的人活的越好，比如这个渣男。 秦牧的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神中既有重逢的意外，也藏着几分算计。 “嫂子，真是巧遇啊。我出来买点东西，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我哥他也来了吗？还是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边生活得怎么样？” 秦牧的话语中没有任何不妥，还有对亲人的关切，但那份关切背后，却隐藏着更多的试探。 叶巧慧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她轻轻地将囡囡搂得更紧，仿佛是在用自己的身体筑起一道防护墙，隔绝来自秦牧的一切侵扰。 “秦牧，别假惺惺的了。你做过什么？你忘了，我可没忘，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只负责养爹的老，和别人任何关系都没有，包括你。” 叶巧慧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 “嫂子，何苦呢，我和我哥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是改变不了的。我是做过错事，但伟人都说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亲情是割断不了的。” 秦牧就是把天夸出个花来，叶巧慧也不相信。这个人自私自利，上一世老丈人给他出了多少力，某个团伙刚垮台，他就和老丈人划清了界线，可以说他是踩弯了老丈人的腰的职。 “行了，戏演完了，散了吧。” 叶巧慧喊上孔大娘，抱起囡囡就走。 秦牧盯着她们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第104章 囡囡不见了 “巧慧啊，那个人真是你小叔子？” 孔大娘也有很多疑惑啊，兄弟俩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闹到见面就怼的地步。 孔大娘仅仅是房东，婆家的一堆烂事巧慧不想说的太详细，自己脸上也没光不是？ “是我小叔子，和囡囡爸爸一个爹两个娘，我婆婆早就没有了，我男人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孔大娘秒懂，有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都成经典了。 “刚才那个人，能跑部队上造谣，光处理就处理两回了，他能把自己的药掺在他妈的药单子上，让我们平摊……不说了，这个人，不想跟他扯到一起，本来哥俩也不亲，心都让他们伤透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要不是独生子，就少不了矛盾，孔大娘结合自己，感同深受。 “你和秦时都是实在人，两个人一起把日子过好，别的阿猫阿狗的咱不搭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有些人就是不要脸，使劲往前凑。” 巧慧倒是想安生过日子，也得看那些臭虫愿不愿意。 接下来的两天，巧慧都没怎么出门，家里有米有面有菜，什么也不缺。 囡囡和房东爷爷奶奶混熟了，攥着大人的一根手指可以串门子啦。 孔大娘做了好吃的，会给囡囡一份，巧慧也不吝啬，炒盘都会多炒，分出一些给孔爷爷当下酒菜。 再说秦时，现在在这个城市有了牵挂，说句实话，这里不比部队，他还真不太放心。 顾枫把一封信扔给了邵东阳。 “顾枫，你干什么？” “你先看看再说。” 邵东阳看了看，是他前几天给顾晴写的信。 信是看过了，重新封的口。 邵东阳把顾枫拉到了外面。 “顾枫，这是什么意思？” “我妹妹拒绝的意思。” 邵东阳的信写的很直接，当兵的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弯弯绕，直接问，愿不愿意和他交朋友。 人家顾晴看了，把信直接退了回来，什么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妹妹还小，现在不考虑个人问题。” 这是推托之词，顾枫明白，他妹妹心里有个人，一个眼里没有她的人。 不十分确定，但有这个苗头。 邵东阳很认真地问：“顾枫，你说实话，顾晴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顾枫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邵东阳知道些什么。 “那就好，证明我还有机会。” “邵东阳，你很优秀，没必要在我妹妹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我乐意，你就别管了，我不喜欢直溜树。”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顾枫坐到了秦时身边，小声问道：“看你心不在蔫的样子，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想不想出去？” 秦时，“去哪？” “出校，回去看看，我知道你惦记的是什么。” 要不说是兄弟嘛。 “不能随便出去的。” 顾枫一拍胸脯，“有我，你怕什么？” 这一点秦时承认，他的起点就比顾枫低，顶点肯定也低，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了就有的，什么时候也没有绝对的公平。 比如现在，顾枫能办到的，秦时不能。 “好了，可以回去了，十点之前一定要回来。” 顾枫把秦时送到了大门外。 秦时拍了拍顾枫的肩膀，“谢了。” “咱兄弟之间还用客气吗？” 秦时抱了抱拳，也不多言，转身就走了。 顾枫驻足了良久才回。 他爸说的对，秦时这几年势头很猛，这种全凭个人能力走上去的人，即便成为不了朋友，也不要轻易得罪，为自己树敌。 只有人家夫妻恩爱了，顾晴才不会犯错误，才会死心，才会开始新的生活。 天有些黑了，秦时很快就回到了出租房中。 房间里黑漆漆，巧慧和囡囡都不在。 孔大娘又气又急，“囡囡不见了，都怪老头子也没看好，两个人都出去找了。” 秦时吃了一惊，“囡囡还不会走啊，她怎么会不见的？” 这事还得从一个小时之前说起。 巧慧在给囡囡烙鸡蛋饼做辅食，孔大爷自告奋勇照看囡囡。 祖孙两个在院子里玩，囡囡扶着墙走路，有时候累了换爬行。 孔大爷有酒瘾有烟瘾，一摸兜里头没烟，就对囡囡说道：“囡囡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孔大爷想的很简单，拿根烟能用多长时间？顶多几分钟就够了。 可这几分钟就出事了，等孔大爷回来，囡囡不见了，本来风门是插着的，插销被什么人拔掉了。 巷子里也没有囡囡，照常理来说，囡囡还不会走，她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 孔大爷赶紧喊了巧慧，两个人都急了，赶紧去找。 刚开始两个人是一起找的，这样找效率慢，就分开找了。 叶巧慧往东找，还向路人打听，在岔路口发现了囡囡的一只鞋子。 照这条路追下去应该错不了。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巧慧打着手电，声音都要哭出来了，“囡囡，听见妈妈喊你了吗？囡囡？” 突然，前面貌似有孩子哭的声音。 “囡囡，是不是你？” 前面是一片荒地，荒草丛生的那种，因为地处偏僻，这会已经没有人走动了。 巧慧仔细寻找，果然发现了情况。 一个近两米的深坑，囡囡坐在坑底，时不时地哭两声。 没有人带着，囡囡一个人不会走这么远。 叶巧慧还是很警惕的，没有急于下去，而是站在原地喊道：“囡囡，别哭。” 囡囡听见妈妈的声音，哭的更大声了，“麻麻～麻麻～” “囡囡，别哭，妈妈想办法，救你上来。” 可是囡囡只知道哭，哪里能听懂妈妈说的话。 巧慧想回去喊人搬救兵，又怕回来找不着囡囡了，明知道可能是个陷阱，她也要跳下去。 巧慧一步步走近，走近了才看见，囡囡的脚脖子是被绳子拴住了，就是她再努力爬，也挣脱不了。 “麻麻，呜呜呜……” 巧慧顾不得了，抬腿就要下去，突然侧面冲出一个人影，巧慧连看就没看，手上的木棍就抽了过去。 “哎呦——” 人影歪了一下，显然是打中了。 巧慧又不是没脑子，凭囡囡个人能力，她怎么会不见的？ 但明知道可能是个陷阱她也要去，秦时不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囡囡除了她，还能指望谁？ 所以，她随手抽了根木棍…… 第105章 都是钱惹的祸 叶巧慧是有备而来的，随即第二棍又到了。 黑影往旁边一侧身躲过去了，伸手就拽住了木棍。 论体力，女人肯定不是男人的对手，十有八九打架都不擅长，巧慧就有点程咬金三板斧的味道。 巧慧没松手，被男人带了个趔趄，她一脚就踢了出去。 踢了个皮毛。 身体失去了平衡，棍子脱手，巧慧就被一脚狠狠地踢进了坑里。 巧慧顾不得疼了，赶紧去看囡囡，把绳子解开，哄着她，“囡囡别哭，妈妈来了。” 囡囡都被吓坏了，让一个不认识的人抱走，来到了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见不到妈见不到爷爷，就她不到一岁的小心脏，怎么能不害怕？ 巧慧也害怕，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不然她要完，囡囡也没有好下场。 黑影拿了一把小竹梯，放了下来，他也走了下来。 巧慧一脸戒备，“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 黑影迟疑了一下开囗说话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是替人办事，你别怪我。” 巧慧知道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硬碰硬，她还是软下声调说：“家家都不容易，有困难得靠自己的努力解决，而不是伤害别人。 我都不认识你，咱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看你这个年纪应该有孩子，有父母有媳妇，你不为他们想想吗？一失足成千古恨，想回头都晚了。” 黑影有些不耐顺，“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心善落了个啥？孩子要死了，媳妇留不住，一句话，没钱全白扯。” “那这样吧，大哥，你要多少钱？你说一声，我给你，然后你放我们走。” 黑影嗤了一声，“我要两百，你有吗？” “我身上没有，我可以回去拿给你。” “你糊弄傻子呢？我要是跟你回去了，你一喊人，我还能跑的出去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家里人会报警，警察会抓你吗？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后悔都晚了。” 黑影一意孤行，“我不管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抓到了算我倒霉，抓不到我就赚了。” 黑影人拿起绳子，用极其粗鲁的方式把囡囡甩开，就来抓叶巧慧的手。 叶巧慧还有一件大杀器，就是一把螺丝刀，还是秦时交给她的，末端磨细了磨光了，是用来应付万一的。 叶巧慧从裤子的绑腿上拔了出来，几乎用尽了全力向黑影人的身上扎去。 “哎呦……”这一次是结结实实的，真疼了。 趁着黑影慌张喊疼之际，巧慧拨了出来，又扎了一下。 黑影捂住了伤口，一手砍在了叶巧慧的脖子上，叶巧慧只觉得有种脖子要断的感情，浑身就没有力气了。 囡囡吓的哇哇大哭，黑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恐吓道：“别哭，再哭就打你。” 囡囡小嘴撇了撇，止住了哭声。 黑影扶着梯子先把囡囡抱了上去。 叶巧慧是第二个上去的，她不配合，费了黑影好大的劲…… 突然有人飞起一脚，那个黑影就如同一个抛物线一样，飞出了好几米，发出沉闷的一声嘶吼。 一个黑影迎面走来，叶巧慧不很确定地问：“秦时？” “是我。” 囡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秦时心疼地把她抱了起来，“别怕，爸爸来了，把坏蛋打跑了。” 坏蛋还真要跑了，秦时把囡囡塞到巧慧的怀里，三步两步冲上去，又把人撂翻了。 “别打了，我……我不跑。” 他在秦时这里，信誉度为零分，秦时还是拿绳子把他捆了。 秦时找到手电筒，照了照那个人的脸。 三十多岁，或许更老，那张脸不年轻了，就像下苦力的，沧桑的厉害。 “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的老婆孩子？” 男人把头一拧，“落在你的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打要骂随你。” 秦时抡起拳头揍了好几拳，拳拳到肉。 巧慧拦住了秦时，“把人送公安吧，让专业人来查，他闺女病了，是有人花钱买他行凶的。现在好了，他坐牢，没钱治病的话，他闺女可就惨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值得可怜，我倒挺心疼那个孩子的，她知道她爸爸为了救她的命去祸害别人的孩子，心里会怎么想？” 男人扑通一声跪下了，“我错了，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上有七十多岁老爹老妈，下有有病的孩子，媳妇还不正经过日子，我女儿检查出有病她就走了。” 秦时不为所动，“你害我媳妇孩子的时候，想过她们吗？被抓住了再求饶，晚了。” 男人不死心，继续哀求，“我承认我做错了，我女儿没钱治病，我头脑一热就走了歪门邪道，我要是出事了，我女儿也就完了。” 秦时从旁边地上一坐，囡囡自动爬进爸爸的怀里。 “说吧，不许撒谎，你把我闺女抱走有什么目的？谁指使你的？” …… 男人名叫孙立玄，今年三十二岁，是钢铁厂的一名临时工。 他工资不高，父母年纪大了，需要他养；娶了个媳妇，不正经过日子，喝酒吃烟打牌样样精通，还没有工作。 她也不愿意工作。 孙立玄的工资要是紧着点花，也能满足一家人的花用，但他媳妇手松，所以日子捉襟见肘的。 可是今年六月，唯一的女儿突然吐血不止，送到医院后诊断为严重的肺病。 要想彻底治好，少说也得小一千块。 为了治病，孙立玄把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凑了不到三百，只能保守治疗。 前几天，女儿再度病发，这次真是借钱都借不到了，孙立玄把二手自行车卖了，拿着几十块钱送女儿住了院。 进了医院，钱一点也不禁花，很快孙立玄就抱着脑袋发愁了。 没钱看病怎么办？孙立玄一个大男人去给医院领导下跪，求求他们给女儿看病。 领导也为难，孙立玄已经欠了医院几十块了，要是继续治的话，医药费谁付？他们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孙立玄失望透顶。 实在不行，他回去卖两间房子。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个女人，看样子是刚从医院出来的，还戴着口罩。 “大哥，需要钱吗？” 这不废话吗？不需要钱的是神仙。 “你要是来取笑别人苦难的，你来对地方了……” 第106章 罪恶的勾当 女子连连摇头，“不是，大哥你误会了，你要是需要钱，我可以帮你。” 女子从背包里拿出两沓钱来，在孙立玄面前晃了晃，说道：“这是二百块，你要是帮我干成了一件事，这些钱就是你的，我说到办到。” 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孙立玄最缺钱了。 “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 “我有一个仇人，反正我恨她恨的入骨，你也不用问她怎么得罪我了，就是得罪我了，我想出气。 你干的也不是多么难的事，就是把人带到我面前，咱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孙立玄再缺钱，听见这个女人说的话，还是吃了一惊。 “你到底想干什么？杀人还是放火？” 女人把口罩往上提了提，笑道：“别害怕，我跟那个女人有仇，什么仇你就不用知道了，你把人带来，我出口气就行。” 孙立玄太懂女人了，心眼比针鼻还小，遇见心胸狭隘的人，说句话都有可能恨一辈子。 他反复确认，“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杀人的事我可不干。” 女大再三保证，“不会的，我就是出口气，她对着别人没少说我的坏话，我实在是气不过。” 两个人就开始商议细节了，地址是那个女人提供的，孙立玄还去踩了点，制定了行动方案。 叶巧慧轻易不外出，个人也很警惕，引她出来的法子就是从囡囡入手。 儿女不就是父母的心头肉吗？ 下午他尝试了好几次，就是在门外转，一直没找到机会。 最后一次，孙立玄找到机会了。 这家老头进屋取东西了，囡囡一个人扶着墙走路。 孩子小，连吱一声都没有，就被孙立玄捂着嘴抱走了。 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把叶巧慧引到正确的道路上来，为此，孙立玄特地丢了囡囡的一只鞋子作为路引。 下面的事，就是叶巧慧经历的。 秦时踢了孙立玄一脚，问道：“怎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地点在哪里？” “后面那条路上，她在那里等我。” 秦时决定将计就计，去会一会，抓不到人，总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落下来。 要想钓鱼，少不了叶巧慧这只鱼饵，她愿意以身入局。 囡囡带上不现实，怕吓到她，秦时把孙立玄捆好了，扔进了坑里，两口子把囡囡送了回去。 孔大爷孔大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口子也没细说，只说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囡囡放在家里，希望孔大娘能照顾一下。 “放心吧，我一定看好囡囡。” 快到接头地点的时候，秦时还是把巧慧绑上了，既然是演戏，就演的像一点。 “别担心，有我。” “嗯。” 远远的，秦时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就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谁？” “我，兄弟，是等我的吗？” 那人没说话，等走到跟前了，用手电照了照两个人。 “就是那个女人？” “对，人我带来了，钱呢？” 那人从包里取出一沓钱来，“少不了你的。” 秦时当着他的面点了点，“嗯，是二百块，不过我不敢交给你，那个女人呢？” 那人十分粗鲁，“你不就是为了钱吗？钱拿到了，安生过你的日子算了，别多管闲事。” 秦时好脾气地说道：“这个女人还有孩子，咱都是当父母的，不忍心。” 那人嗤了一声，“脱了裤子了，就别充好人了，你忍心不忍心的，坏事也干了。” 秦时叹了一口气，“别说的这么难听，我还不是为了我女儿，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不会干这种畜牲不如的事。” “你去忏悔去吧，人我带走了。” 那人拽着叶巧慧，叶巧慧嘴巴被堵住了，拼命往后躲。 “呜呜呜，呜呜呜……” 秦时把叶巧慧拉了回来。 “你这是干什么？要造反吗？” 秦时把钱收了起来，有些良心发现的样子，“兄弟，我问你一下，你准备把她带到哪里去？之前找我的那个女人，说为的出口气，真是出口气吗？怎么出？” 那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时，颇有些不耐烦，“唉，找你干事真是找对了，傻儿吧唧的，我是个光棍，你寻思寻思我把她弄回去干啥？给老子生孩子呗。” 说时迟，那时快，秦时一个擒拿加一个过肩摔，那人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你小子想造反，还是良心发现想当好人了？我跟你说没用，坏事已经做完了，现在后悔都晚了，我劝你识相的，赶紧拿着钱走人。” 秦时狠狠的抽了他两个嘴巴子，敢肖想他的女人，还做着恶心的勾当，该打。 那人挨了两巴掌，嘴软了，“兄弟，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你兄弟，我是来送你进监狱的，光拐卖妇女这一项，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那人还有些不明白，“你图什么，争取宽大处理？告诉你，你一旦报了官，钱就没了，还要进监狱，你想想你的女儿怎么办？等死？” 秦时又拍了他两巴掌，这才说道：“说别人傻，你才是个大傻子，直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我是谁吗？” 那人强行转身看着秦时，“你是谁？” “那个人已经捉住了，你想使坏的这个人是我媳妇，你想想我放不放过你？” 那人挣扎，让秦时压制住了，“想蹲局子？” “不，不想。” “那就把那个女人住在哪，叫什么名字说出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有人说给我买了个媳妇，到时来接就行……” 话没说完，又挨了秦时两个嘴巴子，一只胳膊也被卸下来了，就剩哎呦哎呦喊疼了。 “死到临头了，还敢糊弄我，你以为我是那个人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他做坏事，你知情，你们是一条蝇子上的蚂蚱，装啥装？” “我说我说——” 这个人因为是个光棍，一家人可着急了，昨天他哥哥找到他，说是有人给他说了个媳妇。 这是好事啊，他岂能不高兴？ 他哥哥也透露了一点，说是有个女的给她妹妹找对象，实际的情况，哥哥怀疑是拐来的。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利益之下，那人心动了…… 第107章 还好他回来了 秦时想弄个明白，不能稀里糊涂被针对，和巧慧商量了之后，把这个人拖着跑，两口子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走。 那个人的哥哥是某个饭店的服务员，这会饭店也要打烊了。 秦时去找了经理，给他看了自己的军官证，经理很客气，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空房间，又把那个服务员喊了过来。 当哥哥的一看见弟弟的狼狈样，大概能猜到几分，这是栽了？ “你俩认识吗？” “认识，他是我弟弟。” 秦时一伸手，就把挺福态的服务员撂倒了。 “你们干嘛？” “还装呢？说，给你弟弟介绍对象的女人是谁？”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快放了我，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敢动粗？” 秦时也赏了他两个耳刮子，“告诉你，别装了，那个动手的人抓住了，你弟弟也抓住了，你还想成漏网之鱼？你可真敢想。 告诉你，你要是执迷不悟，我就送你们三个统统去公安局，他们可是专业的，一抓一个准。到时候你们家可就出了大名了，兄弟两个坐牢，一门双杰可是光宗耀祖了……要是你儿女有个坐牢的爸爸，不知道他们以你为荣不？” 服务员不敢赌，就他和弟弟那点智商，进了公安局还不得问啥说啥，牵着鼻子走？ “我要是说实话，你能放过我吗？” 秦时想了想说：“那得看看你做过几件坏事了，要是做的多了，我饶了你老天都不饶你。” 服务员连连否认，“没做过，就这一次，我弟年纪大了，当哥哥的着急。” 服务员在这家饭店干了快十年了，已经成老员工了，他爱说话，服务态度好，凡是来吃过饭的都和他很熟悉，即便是不熟悉，也能说上几句话。 昨天店里来了一个女同志，因为来的晚了，都赶上这些服务员收拾桌子了。 这个女同志服务员有印象，之前来吃过一两次饭。 服务员收拾邻桌的时候，女同志就和他唠家常，突然说道：“你的亲戚里面有没结婚的男青年吗？” 服务员也纳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哪有不熟悉上赶着做媒的？ 女同志解释道：“我亲妹妹，响应号召下乡，前些日子刚回来，大了肚子，问是谁的死活不说。 这么大个人了丢人现眼，我爸妈想让她把孩子打了，赶紧把她嫁出去，有不嫌弃她怀过孩子的，大哥帮着打听一下，我也不认识别人。” 服务员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 那个女人说：“是真的，别人的事我也不会管。” 服务员心动了，他弟弟快三十了，因为老家穷，再加上弟弟也不太争气，一直还没说上媳妇。 他弟弟的条件不挑女人。 服务员就把弟弟的条件说了。 女人甚至都没提到相亲，只说给彩礼二百，人直接接走就行。 女人也解释了，父母嫌弃丢人，赶紧嫁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服务员这才火急火燎地给弟弟打了电话，把人喊过来了。 接人的时间就订在了今天晚上，有人带过来一个女人就是，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服务员有点嘀咕，这家不是嫁女儿，是卖猪，没有一点人情味。 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这怎么听起来像是拐卖呀？转念一想，人家拐卖的都不怕，他们花钱买媳妇的，怕什么？ 问急了，那个女人也说了实话，她哥哥嫂子本来过的好好的，让个不要脸的女人横插了一杠子，她哥闹着要离婚。 为了哥哥嫂子的家不散，死女人必须扳掉…… 兄弟俩是一个意思，害怕。 但坚决不反悔。 …… 秦时问道：“那个女人什么样子，你们记得吗？” “见过几次，前两次没注意，最近这两次，都是围着纱巾，戴着口罩还有眼镜，说是感冒了。” “能听得出来是不是本地人吗？” “她说的是普通话，还有点咬文嚼字。” “要是那个人再来，你能认出来吗？” 服务员点头，“应该能。” 秦时和叶巧慧商量了，这个人还得需要，就指条明路给他们。 “我现在给你们指条明路，愿不愿意走，就在于你们了。” 兄弟俩冷汗直冒，一个劲的说：“你说，只要对我们好，我们肯定听。” “现在就去自首。” 兄弟俩有意见，“你明明刚才说了，只要我们没犯什么大错，就放过我们，你这哪里是放过我们，反而把我们推进去坐牢了。” “听我说，我虽然不太懂，但我也知道戴罪立功，坦白从宽的道理，只是要你们去公安局做个证，这算坦白从宽，以后再戴罪立功，就没有你们什么事了。 我不报案是不可能的，幕后之人不抓到，我的妻子孩子就不安全，换你们会怎么做？”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哥俩只好同意，一行人去公安局报了案，念及这两个人，没造成什么恶劣后果，后面还需要他们指证嫌疑犯，批评教育以后，就放他们两个回去了。 要是那个女人再到店里吃饭，要第一时间报告。 还有孙立玄，暂时也不能收押，等他女儿脱离危险了，才能抓捕。 秦时也没有回去给他松绑，是非不分的人，让他暴身荒野一晚，都算便宜他了。 两口子这才在一起往回走。 “军校不是不能随便出校吗？” 秦时在巧慧面前蹲下，“来，我背你。” 媳妇受了惊吓，身上肯定也有伤，秦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疼她。 巧慧推拒，她都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囡囡。 “算了吧，怪沉的。” 秦时还挡在前面，“别小看你男人，背两个你都没问题。” 巧慧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什么意思呀？你要娶两个媳妇啊？” “胡说八道，我是说我身体好，不用心疼我。” 既然秦时一再邀请，巧慧也就不客气了，爬上了男人的背。 男人还恶劣地掂了掂，“这么瘦，以后多吃饭。” “家里已经有一头小猪了，你准备把我也变成猪啊？” “嗯，咱又不是养不起。” “才不听你的，真要吃成猪了，连我自己都嫌弃。” 秦时这才回答媳妇的问题。 “我昨晚就做梦了，做了个噩梦，今天就心不在焉的，顾枫帮我请的假，说我惦记家里，让我回来看看。” 连秦时自己都庆幸，幸亏他回来了。 还好他回来了。 第108章 你哪一点值得我羡慕? 人，真有预感吗？也许是真有。 “秦时，你有没有怀疑对象？” “我在想会不会是顾晴？” 如果是和顾夫人一样，心眼那么小，还真有可能。 “我怀疑的是别人，秦时，我遇见过秦牧……” 秦时吃了一惊，“你看见他了？什么时候？他来这里干什么？” “得有两三天的时间了，我和大娘出去买东西遇见的，他说来这里是参加交流学习的。” 这是个重要线索，秦时记下了，要真是他干的饶不了他。 回到出租房，囡囡已经睡着了，秦时把她抱回他们的房间。 “今天，你和囡囡受委屈了，我不会放过始作俑者的。” 巧慧也不想放过他。 “你和囡囡放心睡，就算我不在，也会有人保护你们。” 无非就是花钱的事。 这个年代的治安还是比较好的，有人蓄意另当别论。 秦时看看手表，已经快十点钟了，他得马上回去。 巧慧问道：“你还要走？” “十点钟之前要回去的，你要保重，照看好囡囡，今晚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巧慧相信这个男人，一切交给他。 巧慧把烙的饼让秦时带上，两口子依依惜别。 “睡一觉，把今天的事忘了。” “嗯，一会就睡。” 秦时把她抱起，仰着头亲了亲媳妇的嘴唇，亲了又亲。 巧慧笑着推开他，“走吧，别回去晚了，受处分。” “送我，再把门插好。” 巧慧看着秦时的身影，一步步走远，转身把门插好…… 巧慧还担心昨天的事会影响到囡囡，早上起来的囡囡把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笑的咯咯的，玩的很欢快。 孔大娘也问起昨晚的事，到底在哪里找到的囡囡？ 巧慧只说是被人抱走了，那家没孩子，偷抱别人家的孩子养，气的孔大娘大骂那人不是人，顺带着也把孔大爷骂了一顿。 不吸烟会死吗？晚一会会死吗？ 孔大爷肠子都毁青了，要是早知道这样，他寸步不离，有钱难买早知道。 从这以后，对囡囡也更上心了。 公安局那边很快有消息了，人，抓到了。 公安局通知了叶巧慧的同时，也通知了秦时。 两口子在公安局见的面。 “抓到的人是谁？性别？” 秦时心里是有怀疑对象的，面对着公安局的同志，也没拐弯抹角。 “认识一个叫徐燕妮的女人吗？”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叶巧慧说道：“认识，是我小叔子的媳妇，我俩是妯娌。” 说实话，叶巧慧第一个怀疑的人，是秦牧，她还真没有往徐燕妮身上去想。 果然，渣男的杀伤力比正常人要大多了。 “她的动机是什么？” 办公人员十分复杂地看了夫妻俩一眼，“她说你们两家有矛盾，你们欺负她夫妻俩，她恨你们。” 叶巧慧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只要这俩货不凑到跟前来，她恨不得一辈子不见他们好吗？ 欺负这两个字是怎么说出口的？ 不要脸真是只分物种，不分学历。 叶巧慧问道：“同志，我能见见她吗？” 办案人员是同意的，这个人自打被抓之后，就只说了这几句话，背后还有没有更深的案情，这人就闭嘴了。 秦时不同意，不愿意跟这种疯子浪费口舌，完全没必要，没准气着他媳妇。 就这个原因，也够她吃两年牢饭的了。 巧慧拍了拍秦时的手，“我要见，我憋着一肚子的话，一直没有机会说。” 审讯室里，隔着一个小窗，巧慧和徐燕妮见面了。 “不想看见你——” 巧慧眉头一挑，“放心，以后想见也难见到了，采用暴力手段拐卖妇女儿童，进去蹲几年是够了。我把话撂在这儿，不用两年，秦牧会和你离婚，你爸爸工作会丢，你们一家会从高高在上的地位，跌落到地上。” “你诅咒我们？叶巧慧，还在装，你恨秦牧，恨我，连我一家人都恨。” 巧慧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让秦牧洗脑了，我要是真放不下秦牧，这快两年的时间了，我给秦牧写过信吗？我纠缠过他吗？你所说的我放不下，也就是秦牧的一面之词。 两次造谣甚至跑到部队里面去，是秦牧干的吧？是我放不下他，还是他存心使坏？ 你知道他妈死，他干了什么吗？把自己要用的药掺在他妈的药单子里，然后让我们一起承担。” 这件事可以说是小事，但对一个人的人品是最严重的打击，好人谁能做出这种事来？ 徐燕妮不相信，秦牧怎么可能这样？ “你就编吧，怎么说我也不会相信，还有一点，你别高兴的太早，我是孕妇，我说的那一切都不会降临在我身上。” 徐燕妮有恃无恐。 “孕妇……又怎样？”巧慧的声音冰冷，穿透了审讯室冰冷的空气，直击徐燕妮仰仗的那部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以为孕妇的身份就能成为你的免死金牌吗？错了，它只会让你的罪行更加不可饶恕。一个孕妇不择手段的去伤害别人家的女人孩子，不知道你的孩子会不会以你为耻，会不愿意你成为他的妈妈。” 上一世，徐燕妮是生了儿子的。 徐燕妮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神中闪烁着慌乱，她紧攥着双手，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一万个微表情掠过…… 最后，徐燕妮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挑衅，她似乎想用这最后的倔强，证明自己的不甘与无畏。 不，是无知，蠢不自知。 审讯室内的灯光在她扭曲的面容上投下了阴影，更添了几分狰狞。 “你以为你们赢了吗？叶巧慧，我告诉你，我肚子里可是秦家的血脉，秦牧的骨肉！就算我犯了天大的错，看在孩子的份上，秦家也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 而你，不过是个外人，生的又是女儿，一个迟早会被秦家边缘化的存在。” 说完，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还未显怀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即又转为狠厉，“等着看吧，秦牧会救我出去，到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好过。” 徐燕妮看似强势，实际上外强中干。 “请问，秦家是有多少家产要继承吗？还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我感觉你怀了一个孕，皇太后都没你这么威风。 我实在想不通，看看秦时，再看看秦牧，你哪一点值得我羡慕？值得我嫉妒？” 第109章 有个傻子在前面顶着 恋爱脑再加上一孕傻三年，看样子是好不了了。 叶巧慧一走出来，秦时早迎上去了，上下打量她，“没事吧？” “没事，在这里能出什么事？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除了学历，我没有输她的。” 秦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秦牧。 “嫂子。” 巧慧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去椅子那边坐下，“你来干什么？” “对不起，我没想到燕妮会做出这种事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有没有误会，你去跟公安同志说，跟我说有什么用？大学生不懂法？” 秦牧看了看秦时，说道：“大哥，燕妮还怀着孕呢。” “关我什么事！” 叶巧慧努力憋笑，且看渣男还有什么大招。 “怎么说咱是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燕妮怀着的也是咱老秦家的孩子，要是奶奶在天有灵，她不希望看到今天这个样子……” 秦时太阳穴的青筋暴露，一拳头就打在了秦牧的肚子上，那货不中用，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墙才停了下来。 “你不配提奶奶。” 就算奶奶在世，她也不会容忍，自己人害自家人的事情。 奶奶对秦时很好，肯定也会对囡囡好，奶奶可是个三观很正的人。 秦牧捂着肚子，这一拳看样子真打疼了，龇牙咧嘴的。 “不要动粗好不好？你也是有身份的人。” “别给我扯别的，徐燕妮怎么知道我媳妇孩子住在哪里？你敢说你没说吗？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主谋，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秦牧整理了一下衣服，直喊冤。 本来徐燕妮是没有来省城的，她有稳定的工作。 但怀孕之后，身子骨一直不怎么棒实，先是孕吐，接着又胃口不好，整天病恹恹的，就请了假，安心在家养胎。 秦牧来到省城之后，中秋节都没回去，徐燕妮不愿意独守空房，就坐车来了。 秦牧那天偶遇巧慧，回去跟徐燕妮提起过，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想起大嫂的态度，难免说几句埋怨的话，没想到徐燕妮认了真…… 秦牧的话，叶巧慧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但现在没有办法治他，因为有个傻子在前面顶着。 秦时还是那句话，听权力机关的，该咋判咋判。 徐燕妮愿意一路走到底，一条路走到黑，秦时他们不管。 也许在某些人看来，主谋是徐燕妮，是最好的结果，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还真能大罪变小罪，小罪变成居家执行。 两口子刚走出公安局，差点和急匆匆走来的徐爱国撞了个满怀。 “秦时？” “是我。” “两位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秦时有点不乐意，不用想也知道，徐爱国想说什么。 徐爱国见他犹豫，还是把他拉到了一旁。 “我听秦牧说的，好像燕妮做错了什么？” 秦牧说的肯定不止这么一点，徐爱国在避重就轻。 秦时就把前几天的事说了一遍，没有人冤枉徐燕妮，她确实做了。 “我知道燕妮做错了，能不能看在秦牧的脸面上，还有我这张老脸，原谅她？怎么说你们也是两兄弟，燕妮还怀着你们秦家的孩子。” 看吧，又开始道德绑架了。 “做不到。” “没有一点可能。” 两口子同时说道。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秦时说道：“谁做的就谁去负责，都是成年人了，当时准备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这个真不能原谅。 关键也没有人跟我说，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对我的妻儿做坏事？你还得庆幸，我媳妇和孩子没有出事，不然你女儿可能就是躺在地下的那个人了，管她怀着谁的孩子，怀着天老爷的孩子，我舍了这条命也不放过她。” 这句话巧慧听了很震撼。 秦时的话如同一记重锤，不仅击碎了徐爱国心中的侥幸，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地不可饶恕。 徐爱国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几分，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责与无奈。他缓缓抬头，望向秦时，那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动摇与妥协。 徐爱国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几个沙哑的字眼：“你说得对……是燕妮错了，她……她不该……做事不考虑后果，只凭个人喜恶。” 巧慧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对徐爱国说道：“我和孩子来到这里，还不到十天，有一天逛街，遇见秦牧了，他要是不说，徐燕妮怎么会知道？我怀疑……你女儿是被人利用的。” 说完，两个人没有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秦时问叶巧慧，“你也怀疑是秦牧？” “我认定是他，但有个傻子替他担下来了，只能说这个人命真好，他想利用谁次次都得逞。” 秦时哼了一声，“走夜路多了，总会遇见鬼，不是人人都是傻子。” 不是明目张胆干大的，小鞋还是能买的起的。 已经请假了，秦时就回去吃了午饭。 囡囡有几天没见爸爸，黏的紧，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走哪跟到哪。 秦时还要回学校，受时间限制，午饭就做的简单一点，炒豆角吃馒头。 爷俩在烧火，囡囡一丁点一丁点的，能把人急死。 关键她还不许别人插手，都是爸爸递给她，她再往灶膛里放。 “囡囡，别捣乱，一边玩去。” 妈妈很少这么严肃，囡囡属于脸皮薄的，站在那里不太高兴。 “来，囡囡，你帮爸爸，小孩子不能玩火。” 换囡囡递到爸爸手上，爸爸填，囡囡不知道的是，爸爸得东薅一把西薅一把，不然一家三口得饿死一对半。 幸亏做的简单。 吃饭的时候，巧慧状似无意地说：“秦时，你想没想过，有可能你不是秦家的孩子？” 秦时愣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就是怀疑呀，你看你爹对你也不好，后妈不敢恭维，你妹妹还凑合，你弟弟简直就是一匹狼，处处算计你，你想想这像一家人吗？” 秦时不以为然，“我不需要他们对我好，奶奶对我好就行了，我奶奶对我比对秦牧还好，肯定是亲生的。” 巧慧还是多问了一句，“万一，我是说万一不是亲生的。” “万一不是，我无法报答我奶奶，我就报答他儿子，给爹养老……” 第110章 死心吧，他心里没有你 “至于其他人，当陌生人处，处的好了成朋友，处不好，离得远远的，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巧慧塞了一口馒头，夹了一筷子豆角，炒菜时放了个辣椒，没看好夹到了，辣的她直伸舌头。 秦时赶紧给她递水，“多啃几口馒头。” 辣劲过去了，巧慧突然说道：“我倒是希望你不是秦家亲生的。” 那样的一群人，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我也希望，但肯定说不通，我记得我妈的样子，这么想对我妈不尊重。” 巧慧犹豫了，她还是没有想好，告诉他的身世，秦时是释然，还是崩溃？ 等等再说吧。 “我拜托办事处的人，给你找了一个伴，是住在前面的一个嫂子，等上街买菜什么的，和她一起。” 有伴当然好了，巧慧偏头问道：“那我也不认识人家呀？” “在家里等着就行了，她会来找你的。” 秦时下个星期才有可能回来，这来了又走，可把囡囡哭的不行，秦时狠了狠心才走掉。 囡囡确实伤心了，哭的一噎一噎的，哄了好一阵子才好。 回来后，巧慧搂着囡囡睡了一觉，这边也没有什么生意做，也没有班上，人都要闲糊涂了，头都要睡扁了。 巧慧也向秦时提过意见，照这么下去人就废了，娘俩还不如回部队。 秦时不愿意，用他的话说，他又不是养不起老婆孩子。 巧慧一直怀疑秦时有大男子主义，可每每又让她自己推翻了，男人对她很尊重。 囡囡还在睡，巧慧起床，准备把衣裳洗一洗。 娘俩的衣服，也没有几件，本来准备响午洗的，耽误了。 巧慧先用压井压了一大缸水，再把衣服泡上，打上肥皂。 外面有人喊：“巧慧在家吗？” 孔大娘让囡囡丢失的那件事吓怕了，有人喊她就挡在前面。 “是前面你林嫂子。” “大娘，让嫂子进来吧，我听秦时说了。” 林嫂子一进门，巧慧就了然了，秦时哪是给她找了个伴，这是给她找了个保镖啊。 林嫂子得有一米七，说句不中听的话，又黑又壮。 巧慧拿了个凳子，让林嫂子坐下。 “妹子，我来认认门，认认你。” 巧慧让她逗笑了，“认吧，我就是你要认的人。” 林嫂子是农村人，她小姨夫是在城里当工人的，她从十一二岁就在小姨家帮着看孩子。 这个时候也不计划生育，有了就生，生了一个又一个，林嫂子帮着看了一个又一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小姨一家可不是没良心的，拉拔林嫂子是势在必行的。 怎么拉拔呢？就是给林嫂子介绍对象。 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北上广鄙视其他地方，沿海鄙视内陆，内陆互相鄙视，发达地区鄙视不发达地区。 林嫂子可是处在这个链条的最底端。 有工作的，家庭条件好的肯定看不上她。 有工作的，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的，也看不上。 最后，找了一个腿部残疾的，在福利社上班，算是有工作，父母单位有房子。 年龄大点就大点吧，好歹有一个城市户口啊。 等结了婚，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难，男人的工资不高，接二连三又生了两个孩子，林嫂子还要去外面打零工，过日子拆东墙补西墙。 中午街道办的人跟她说了，有人找个陪着买菜，偶尔也帮着看看孩子的人，一个月三块钱。 天上掉馅饼的事，林嫂子就怕被别人抢了去，吃了饭就赶紧过来了。 “妹子，你要是哪天去买菜了，就去喊我，我家住在前面隔一排，第三户人家，你叫我林双就行了。” 对这个人选，巧慧比较满意，“行，嫂子。” 林嫂子比较实在，还抢着洗衣服，可把巧慧吓的不轻，不带这样的，洗个衣服她还能洗的了。 …… 秦时他们不能出来，顾晴却能进校门。 顾枫冷着个脸，“不好好上学，到处窜什么？” “我哪里到处窜了，同学家里送了梨，我买了一些，给你们送来。” “们是谁？” 顾晴说：“给你的，你爱分给谁分给谁，我不管，你吃独食也行。” “信你才怪。” “不信我，你准备信谁？” 顾晴带来的麻子梨，个头不小，总共有二十多个。 顾枫问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去供销社买的？” “说了同学就是同学，给你送来了，你还挑三拣四，毛病。”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顾晴，你歇歇心思吧，不属于你的，你别肖想了，秦时结婚了，而且夫妻恩爱。” 顾晴生气地把包抡了两下，刚好抡到了哥哥身上。 “不想吃我就拿回去，喂猪喂狗。” 顾枫笑嘻嘻地接过来，“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哥还不如猪不如狗啊？” “我费力来送还不讨好。” 邵东阳狗腿地跑了过来，笑着问：“顾晴，这送了什么好吃的？” “送的梨。” 顾枫赶紧往外推顾晴，“好了，快回去吧，一会天黑了坐车危险。” 顾晴不想走，她还没看见自己想见的人，正如顾枫所说，她真不是为了来送几个梨的。 邵东阳也开始批评顾枫，“顾晴来一趟不容易，你当哥哥的，就不能让妹妹歇歇？不称职。” 顾枫气的翻白眼：你知道个屁呀？你知道你还有个情敌吗？ 秦时和莫青山从操场上回来，锻炼累了，只穿着背心，宽腰窄臀，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顾晴的目光就落在秦时的身上了，这么优秀的男人…… 顾晴的目光紧紧锁在秦时身上，几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他，那在阳光下泛着健康光泽的皮肤，每一次肌肉的微动都牵动着她的心神。 顾枫又开始赶妹妹了，“小晴，快走吧，真的太晚了。” 说话间，那两个人已经到了跟前。 秦时看见了顾晴，背个身把外衣穿上了。 “秦时哥，去锻炼了吗？” “嗯，我出了很多汗，我回宿舍了，你们聊。” 秦时转身就走，说实话，秦时的冷淡让顾晴的心里发凉。 她又不是苍蝇，她也没做什么。 “哥，我走了。” “我送你。” 邵东阳也要送，被顾枫挡了，“我和我妹妹说几句话，你跟着不合适。” 邵东阳：“……” 大门口，顾枫对顾晴说：“现在死心了吧？秦时那里没有你。” 第111章 秦牧和媳妇的过往 顾晴的一泡泪摇摇欲坠，眼圈红了，“你不扎我心窝子，难受吗？我可是你亲妹妹。” “就因为你是我亲妹妹，我才管你。现在回头还不晚，天涯何处无芳草，优秀的男同志有的是，你看邵东阳，还有我其他的同学，军营里从来不缺威武霸气的兵。” 顾晴把眼泪一抹，昂着头很傲娇，“谁让你介绍了？我又不是没人要。” “真的不考虑考虑邵东阳吗？他也很优秀。” “我的事，你别管。” “好，不管。” 看着顾晴坐上车，顾枫揉了揉眉头，要是秦时没结婚就好了，他个人还是很欣赏的。 很可惜，注定不能做妹夫了。 “顾枫，你的信。” 顾枫拿到信，看字迹是他妈的。 回到宿舍，那兜子梨还在他的床铺上，没动。 “大家怎么不吃啊？跟我还客气什么？都是兄弟。” 顾枫一人扔了一个，“都尝尝，我妹妹同学树上摘的，新鲜。” 顾枫拿起一个啃，一边单手把信拆开了。 几张照片掉了出来。 邵东阳帮着捡了起来，每张照片都看了看，喊了起来，“顾枫，怎么这么多女同志照片？你相亲啊？” 顾枫真没想到他妈这么执着。 “拿过来。” 邵东阳就是个搞笑性格，拿起一张有模有样的念了起来，“肖铃玉，二十三岁，高中老师，父亲xx区副区长，母亲xx区妇联主席……” 顾枫的脸黑了下来，伸手，“给我，你这样不礼貌。” 邵东阳摸摸头，把照片还给了他。 他妈寄了三张照片，都是亲自挑选的“潜力股”，顾枫没看人家女同志的脸，就看完后面的小字，又装回了信封。 真无聊。 顾枫走了出去，吹了一阵风，然后去了厕所。 厕所外面的水池子里，秦时在洗衣服。 “秦时，这么晚了还在洗？” “锻炼出汗的，不洗过一晚就馊了。” 顾枫靠在墙上，点了一根，问秦时，“要不要来一根？” “手里忙，不要。” 顾枫看着秦时的动作，过了一会才问：“秦时，你和你媳妇是自由恋爱吗？我发现你们的感情真好。” “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可以感情好啊，全在于个人。” 顾枫笑道：“又来一个给我洗脑的，我才不信。” 他爸他妈的媒妁之言，争吵不断。 身边的叔叔阿姨，也见得多了，大多是将就。 所以他发誓，要么他不娶，要么就娶一个互相喜欢的。 “不是洗脑，准确地说，是我喜欢她，她之前不知道。” 顾枫饶有兴趣地笑道：“看样子有故事，快说来听听。” 秦时没有把自己的私事于外人道的打算，但顾枫不一样。 他越来越确定顾晴对他不一般了，尤其之前见面时的表现，真不是他自作多情。 那种目光……秦时只希望在自家媳妇眼里出现。 顾枫是顾晴的哥哥，他希望顾晴能从哥哥这里知道他想说的话。 “我当兵第一次回家探亲，替亲爹后妈上挖河工地出工，工地有一个年轻姑娘，见人三分笑，还特别勤快，谁有困难，她都想拉一把。” 两个大队是相邻的，巧慧就负责做饭、烧水，不忙的时候就守在上坡路上，帮着村子里的男人拉车，没有助力上不去。 当然也有秦时村子里的人，只要有要求，她都会帮忙。 有些不怀好意的小青年，贴脸说谢谢妹子，她都会红着脸走开，下一次还喊她帮忙，对不起，她躲了。 秦时就这么认识巧慧的。 他和别人不一样，上坡之后，他说了谢谢，赶紧就走了，怕吓着她。 下一次，就算有近道，他都不抄，还是要从这边走，单纯地就想跟叶巧慧说句话。 要是坡顶上不是她，秦时就在坡下面歇歇，直到她出现…… 缘分是很奇妙的。 工程活干完了，秦时收拾收拾也要返回部队了，他就拜托了三爷爷，打听打听叶巧慧这个人，要是跟他印象中的一样，想请三爷爷替他去提亲。 不久后，他就接到三爷爷的信了，让秦时别想了，秦牧订婚了，订婚对象就是叶巧慧…… 顾枫很惊愕，原来秦时的媳妇曾经是是弟弟的未婚妻。 他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然后也这么问了：“秦时，不会是你强取豪夺吧？” 秦时怒视了他一眼，“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肮脏，问题不在我，我弟弟去上大学了，找到了更好的，更有地位的‘真爱’，我媳妇就变成了父母包办的，没有感情基础的，自然就甩了她。 可笑的是，是我弟弟主动的，先看上巧慧的。” “特么的，说好听点是恋爱自由，说不好听的这不就是抛弃？” 这种人，谁不唾弃？ “两个人订婚四年，一句没感情就退婚了，那个时候说闲话的、看笑话的，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的，什么样的难听话都来了，巧慧一气之下就跳河了，幸亏有人看见，把她救了上来。 我丈母娘是个暴脾气，拎着斧子去找我爹后娘算账，两个人怂了，才做我的工作，让我娶巧慧。” 顾枫捶了秦时一拳，“岂不是正合你意？这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秦时承认了，这是亲爹后妈唯一做的一件好事，他唯一感激他们的地方。 “我自己选的，自然不会后悔，谁想害他们母女，我都不答应。” 顾枫懂了，这是间接对顾晴说的，他和媳妇之间，插不进去第三个人。 就是不知道，顾晴懂不懂？ “顾枫，你拿不拿我当朋友？” “咱不只是朋友，还是战友。” “那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啊？” “我弟弟的老婆，对我媳妇心怀不轨，她付诸行动了，差一点把我媳妇孩子拐卖，我怀疑我弟弟也脱不了干系，他极有可能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得给他一个教训，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顾枫的人脉广，秦时需要他的帮助。 “怎么做？” “这么，这么……” …… 巧慧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了，也只是她以为，徐爱国还是打听着找了过来。 子不教父之过，女不教也是如此，巧慧对这个人好感没有一点。 “你究竟想干什么？” “别误会，我不会干什么，看在燕妮还怀着孕的份上，你劝劝秦时，给孩子留下父亲，可以吗？” 第112章 求情?不原谅 叶巧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她才不会傻的去承认。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与你女儿，你女婿没有关系，不要扯到一起。” 徐爱国硬着头皮也得说啊，秦时两口子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就秦牧那个鳖孙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知道了有什么用？谁让自己摊上了一个傻闺女，好话歹话都说了，让她别傻到自己坐牢，让秦牧去外面逍遥。 但徐燕妮就一句话，她就是看叶巧慧不爽，才做出这样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做的，她认。 “别装了，秦牧要真是什么都没做，你是怎么知道秦时媳妇住在哪里的？听说她来的时间不长，只有秦牧见过。” 徐爱国也是做过功课的，他现在想的就是让女儿把秦牧拉上，人家兄弟俩的事，就算打破头，还是一条藤上结的两只瓜，不会有亲哥哥想把亲弟弟送监狱的。 你要是不扯上，秦牧一个华丽转身，把自己摆弄的干干净净，你算个啥？人家还能放过你吗？ 该说的都说了，就差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喂给她了，但燕妮不争气，一口咬定就是她干的。 徐爱国气的呀，他这是生了个傻子，现在才发现？还是生孩子时候扔错了，把孩子扔了，把胎盘弄回来养了？ 傻到戳不透一个窟窿眼。 徐爱国现在看见秦牧就生气，他一个好好的闺女，粘上秦牧就变成了个大傻缺。 见劝不动，徐爱国就想动动关系，尽快判，判个监外执行。 昨天晚上，秦牧来敲他的门，一个人血头血脸的，走路还一瘸一拐的，看着就狼狈。 秦牧孬好是他闺女肚子里的孩子的亲爹，徐爱国不能不管，赶紧把他搀扶进房间。 “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别人打的。” 徐爱国问：“看清楚了人了吗？知道是谁打的吗？” 秦牧不确定是谁。 下班后，他借了同事的自行车，想去供销社买点营养品，一会送到拘留所，大人需要营养，孩子更需要。 他那玩意不好使了，对徐燕妮肚子里的孩子各外看重。 走在路上，路上行人少，秦牧就骑的快了一些。 突然从巷子里走出一个人来，连四下张望都没张望，就奔着对面去了。 等秦牧发现时已经晚了，踩了脚刹也没阻止自己撞上去。 那个人撞了个四脚朝天，哎呦哎哟的叫唤。 秦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传来一阵刺痛，他皱了皱眉，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只见那个被撞倒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腰，一手不停地拍打着裤腿上的尘土，嘴里“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表情夸张的仿佛受了重伤。 秦牧第一时间想走的，万一被人讹上了可没有好日子过了，去医院看病拿药还要养着，哪样不花钱？ 秦时刚想掉车头，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就冲到近前，他们一脸凶相，将秦牧团团围住。 矮一点的那个人单手叉腰，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说：“看你骑那么快，撞了我爸还想跑？今天不拿出五十块钱来，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走！” 高一点的那个也在一旁附和，眼神里满是威胁之色，那架式只要秦牧稍有迟疑，就会立刻动手。 他们步步紧逼，将秦牧逼至墙角，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听得见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长眼？”矮个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眼神里满是不屑与挑衅，“看你穿得也不赖，五十块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张口就要五十，一个月的工资，秦牧哪里有，就算是有，他也不能掏，这不冤大头吗？摔的看起来重，他觉得全是装的。 秦牧咬紧牙关，他明白这有可能是一场无妄之灾，却也明白退让只会让对方更加嚣张。 “我没那么多钱，而且，他看起来伤得也不重。”秦牧试图用理智说服对方。 矮个子突然扯住了秦牧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是不是眼瞎？我爸爸都这个样子了，你说他是装的？” 还没等秦牧争辩，两个人就把他窝倒在地，拳打脚踢，也不分脸还是屁股，反正碰到哪打哪。 秦牧是个小白脸，动粗他真不是对手，凭什么？凭那小瘦胳膊小细腿，还是小白脸打仗中用？ 挨了一顿揍之后，一老两少搀扶着走了。 秦牧死猪一样躺了会，骑着自行车就去了招待所找老丈人了。 老丈人再看不上他，如今他还是徐燕妮的丈夫，孩子的爸爸，不管也得管…… 巧慧的脸都变了，是气的。 “这位同志，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女婿被人打了，你不去找打他的人，你找到这里来了，你是想把这件事赖到秦时身上吗？ 噢，我明白了，你们合伙玩的苦肉计，想借着这件事要挟我们，想让我们放过你闺女，是不是？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不用秦时发话，我就不答应，有本事就使去吧，想让我们妥协，没门。” 就算真是秦时干的，叶巧慧也不会傻到去承认。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不管有什么过节，还是放下吧，秦时秦牧是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 “事情有因就有果，到底谁惹谁的？到底谁使的坏？捅了人一刀，差点就要置人死地，然后跑过来说一句：你要大度，以前的事不要追究……这是大度吗？这是不长记性，这是大傻逼！” 徐爱国站了起来，还在做最后的努力，“怎么做在个人，我不强求，可能我今天不该来，请你理解一个父亲，明知道不可能，他也会去做。” 叶巧慧理解不了。 “我给你两句忠告，秦牧你喂不熟，我把话撂这儿，不用两年，你女儿女婿会离婚，你做事不干净，会遭清算，告密的人会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人，你要是不相信，算我没说。” 徐爱国将信将疑，“你怎么会知道？以后的事还没经历过，我觉得你在危言耸听，挑拨我和秦牧的关系，我怀疑你在借刀杀人。” 叶巧慧笑道：“嗯，是我挑拨你们的关系，你千万不要相信，一定要把最好的资源给你女婿，帮他往上爬。秦牧是特别有良心的人，有一天他飞黄腾达了，会好好报答你们的，你们一家就等着享福吧。” 第113章 男人今天回来 徐爱国越听越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做人还是厚道点吧，我们家除了燕妮，没人得罪过你吧？何苦咒我们呢？” 叶巧慧半请半送把人送走，转头把门插上，隔门说道：“信不信由你，不信的话，你尽管养狼为患好了。” 叶巧慧还是觉得自己太善良了，狗咬狗去吧，反正徐爱国未必是好人。 …… 秦时和顾枫在操场上聊天，手里拿着两瓶汽水。 秦时跟他碰了碰，“顾枫，谢谢你了。” “咱哥俩不用客气。” 顾枫一口灌了半瓶，他不拘小节，用袖子蹭了蹭嘴，“还是不如酒过瘾。” “等下个星期天了，我邀请你去我家做客，我请你喝酒。” 顾枫看了他一眼，指了自己问道：“你请我？” “对啊，这是很难的事情吗？还是说我比较吝啬？” “都不是，我是觉得好奇，你这个人吧，个人能力突出，可总跟我保持着距离，感觉你不愿意接近我。” 秦时也没否认。 “为什么？我也没那么差劲吧？” 秦时身体后仰，呈现出来一个慵懒的姿势，笑着说：“咱不是一类人，我是农村人，希望凭自己的努力提升自己。” 或者说是秦时的一点傲气吧。 “你错了，我的祖上也是农村人，我也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不是靠我爸的关系。” 这一点秦时了解，他和顾枫是同学，能不知道顾枫多优秀吗？ 顾枫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的亲生父亲牺牲了，我也在时时刻刻督促自己，我不能给他抹脸上抹黑，老子英雄我不能当狗熊。” 这还是秦时第一次听顾枫提起自己的身世。 “顾首长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不是，他和我妈组成家庭的时候，我已经六七岁了。他是我爸以前的战友，从小到大对我都挺好的，在我要走歪的时候把我拉了回来，我能有今天，跟他的教导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他才愿意改姓，有生之年陪着这个爸爸，死后再改回亲生爸爸的姓。 提前知道秦时这个星期会回来，巧慧喊上林嫂子，去逛菜市场。 林嫂子跟着巧慧就来了，自个也提了一个网兜，没准能看见便宜东西。 离的不远，两个人一路步行去的。 “妹子，你家男人要回来了？” 巧慧笑着说：“嫂子，你可真会猜，好像他不在家我不买菜似的。” “那不一样，平日里买菜就是稀松平常的，今天脸上开了一朵花。” 巧慧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才多久没见面呀？不至于。” 林嫂子为人爽朗，笑声也爽朗，“不用害羞，小两口就是好，不比我们，老夫老妻的了，看着就烦，还得天天看。” “嫂子才三十多岁吧？就叫老夫老妻了？至少四十多岁才叫老夫老妻。” “孩子他爸就四十多了，比我大了十二，我小姨刚开始骗我说大七岁，一登记才知道大了十二。” “囡囡爸爸也大我好几岁，只要对咱女人好，大点就大点吧，不是都说大男人疼媳妇嘛。” 巧慧只能这么安慰林嫂子了。 “可别信这句话，我妈是这么说的，我小姨也是这么说的，只有在一起过日子了才知道，男人不在乎年龄，不疼你，你找个八十的老头照样不疼你。” 话糙理不糙。 两人先去了供销社，家里的麦乳精快吃完了，可不能断了。 囡囡喝，巧慧隔三差五也喝，娘俩都喝就下的快。 林嫂子摩挲着布面，最后还是放下了。 “嫂子，要扯布吗？” “算了，不买了，等她哥换下来，小丫就有衣裳穿了。” 男人残疾，两个孩子，林嫂子又没有正式工作，不用想也知道家庭艰难。 “嫂子，你要是想买的话，那三块钱我可以提前给你。” 林嫂子摆手，“算了算了，先管嘴。” 林嫂子对巧慧是羡慕的，一罐麦乳精十几块，说买就买，唉，自家什么时候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啊。 从供销社出来，巧慧去肉铺割了一斤五花肉，不要票的猪肝买了半页，大骨头买了两根，还买了点猪血。 林嫂子捏着钱包转悠了一会，跟着巧慧买了三块猪血。 出了门就是林嫂子提着了，用她的话说巧慧细皮嫩肉的，细胳膊细腿的，别让这一大坨拽的走路都不稳当。 巧慧声明，林嫂子的话夸张了。 这会菜的种类越来越少了，巧慧买的辣椒茄子豆芽和土豆，又买了一捆韭菜一棵白菜。 有日子没吃饺子了，回家包饺子。 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好买的。 林嫂子买了一把蔫巴茄子。 “嫂子，不买别的了吗？” 林嫂子摇摇头，“算了，孩子爸一个月二十多块钱工资，养老的还要养孩子，精打细算还不够，不挑了，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夫妻关系不好也就难怪了。 回到家，林嫂子小坐了一会就回去了，巧慧挽起袖子开始做饭。 孔大娘领了囡囡过来，囡囡刚睡醒，还揉着眼睛。 巧慧冲了一杯麦乳精，先给囡囡垫垫，一会跟爸爸一起吃好吃的。 囡囡想爸爸了，拉着孔大娘去大门外看了好几次。 秦时又不是天天回来，丰盛一点无可厚非。 巧慧在厨房里忙碌着，砧板上的五花肉被她熟练地切成均匀的薄片，猪肝薄如蝉翼，猪血切成又薄又长的长条。 锅里的油已微微冒烟，巧慧轻巧地将猪肝滑入锅中，时间刚刚好，盛出。 巧慧准备做四个：五花肉炒茄子，爆炒猪肝，炒猪血，再加一个土豆丝。 瞬间，肉香四溢，弥漫了整个小院。 那边，巧慧在做饭，这边孔大娘慈爱地抚摸着囡囡的头，轻声细语地哄着：“囡囡乖，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咱们先回屋，好不好？” “不，等粑粑。” 孔大娘也没辙，两个人一起等。 不远处，两个身影并肩走来，囡囡眼尖，立刻就认出来了，乐的真蹦高。 囡囡的一身肉肉，蹦高蹦不起来，于是就成了一窜一窜的了。 “粑粑，粑粑。” 秦时紧走几步，把囡囡提溜了起来，先亲了亲她小脸蛋。 “想爸爸没？” “响了。” “这才是好闺女，再亲一下。” 一下是礼貌，两下囡囡就不干了，因为爸爸胡子扎人。 “囡囡，这是伯伯，喊伯伯。” 这两个字有点拗口，囡囡喊的是：“饽饽——” 第114章 她知道结局…… 秦时就笑，“还饽饽呢，我看是馒头。” 顾枫，“去你的，不会说话，来，伯伯给你带好吃的了。” 两根尔滨红肠，是战友寄的。 囡囡抱着不撒手了。 巧慧听见了声音，拿着铲子就出来了。 顾枫说道：“弟妹，打扰了。” 巧慧跟顾枫不熟，但自家男人带来的，肯定差不了。 “打扰谈不上，事先也不知道你来，就简单地炒了两个菜。” “简单点好，不然我又过意不去了。” 顾枫在桌子旁坐下，秦时抱着囡囡去了厨房。 “做了这么多啊？” 巧慧点头，“你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当然要吃的好一点了，就是不知道你战友会来，凑合凑合吧。” “这么多不算凑合，媳妇儿，辛苦了。” 巧慧抬头问他，“你今天嘴巴抹蜜啦？” 秦时压低了声音，“抹了，不信你尝尝？” 巧慧推他往外走，“别冷落了你战友，盘端出去吧。” 巧慧再做一个白菜炒豆芽，当最后的主菜就妥啦。 秦时把盘摆好，拿了筷子从桌子下面拿出半瓶酒来。 顾枫问道：“真喝啊？” “当然了，还能假请不成？” 秦时倒了一盅给顾枫，另外一盅给自己。 “把弟妹喊出来吧，不能劳动的不吃，不劳动的大吃。” “很快就出来，就剩最后的热菜了。” 现在的日子，家家户户节俭，能做到炒四个盘还有热菜已经相当不错了，顾枫问道：“你跟弟妹说过我要来吗？” “没有，她知道我今天回来。” 顾枫怀疑秦时在暗戳戳秀恩爱，这一桌子都是他媳妇给他准备的。 顾枫再次向妹妹鞠一把同情泪，这根本没机会。 人家是双向奔赴啊，可不是一厢情愿。 “来，顾枫，咱俩碰一个。” 两人碰了碰，酒得品，可不能牛饮。 囡囡的小手要上桌了，秦时熟门熟路倒了半碗热水，猪肝猪血都要在热水里过一遍，再喂给囡囡吃。 “凉了？” “不是，咱们大人口味重，孩子吃就会咸，得在水里洗一下。” 顾枫打趣道：“秦时，你这个爸爸可真细心。” “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明白了，关于她的每一件事，你都会认真，想小心谨慎地呵护她长大。” 囡囡每吃完一块，都会用小手点名要，猪血滑嫩，猪肝入味，囡囡最爱吃的就是这两样。 要是有一块稍微大点了，小嘴巴放不开，囡囡要用小胖手捏着托着，吃完再把指尖上的油在爸爸衣袖上蹭蹭。 秦时看见了，装作看不见，自家的小胖闺女得宠着，愿意往他身上蹭那是亲近，要不囡囡怎么不蹭别人？ 顾枫看的眼热，“首先得找个你喜欢的，不然怎么生孩子？” “那就努力，先找孩子妈。” “孩子妈不那么好找，我可以先借你闺女吗？给我当干女儿？” 秦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囡囡只有一个爸爸，干的也不行。” 顾枫不能如愿，骂道：“你口口声声是朋友是战友，却这么霸道。” “那不一样。” 巧慧做好饭，洗了手就过来了。 秦时帮媳妇拿了一双筷子，巧慧在他身边坐下。 “顾同志，饭菜还合你口味吗？” 顾枫说道：“谢谢弟妹的热心款待，味道很好，还做了这么多，我吃的很尽兴。” 秦时帮巧慧夹了多半碗，看她爱吃哪样又换到她跟前。 巧慧心里受用，又觉得这么做不好，于是说道：“你放那儿吧，我够得着。” “我们都吃了一阵子了，就你没吃。” 顾枫附和，“是啊，弟妹辛苦了。” 秦时向巧慧解释道：“顾枫帮了我，我说了要请他回来吃饭。” “你也没提前说，幸亏我多做了两个，不然多失礼？” 巧慧对顾枫还是很客气的，因为他是顾夫人的儿子，顾晴的哥哥，巧慧暂时没法把他当朋友看待。 酒不能多喝，小酌怡情，大酌伤身，两盅下肚，秦时就收起来了。 “下次再喝。” “好。” “多吃菜，别剩下。” 不喝酒了，两口子又去盛了白菜豆芽菜，一人一碗。 囡囡也有一小碗，豆芽挑出来了，只有白菜和粉条。 囡囡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巧慧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囡囡笑嘻嘻地滚进了妈妈怀里。 “去找爸爸，妈妈吃饭。” 秦时把囡囡抱在了怀里，“来，让你妈好好吃饭。” 一顿饭，主客吃的都很尽兴。 顾枫没结婚，但有些事没经历也会懂，他主动提出告辞，就不打搅人家夫妻恩爱了。 顾枫走后，秦时把媳妇孩子推进卧室，媳妇辛苦了，洗洗涮涮他来。 巧慧爱做饭，为了自己的胃，孩子的胃，爱人的胃，她乐此不疲，但油腻的剩碗剩碟子，她一点也不想碰。 男人这么久才回来一次，吃的也不少，就应该他干，巧慧毫无心理负担。 秦时干的可不少，锅碗瓢盆都洗了，灶台整理擦拭了一遍，柴火用斧子截了一垛，半个月差不多够了，又压了满满一缸水，把灶房的小水缸盛满。 想了想，又去卧室把换下来的衣裳找了出来。 巧慧问道：“都几点了你还不睡？” “马上睡，我把这几件洗出来。” “真是的，我不是手废了，能洗。” “我帮不了你多少，在家这一天，能做的我都想做了。” 巧慧有些感动，要问她这一世最庆幸的是什么？有两件事。 一件是她抢下了囡囡，再也不会母女分离。 另一件就是陪着秦时多走了一段路，知道这个男人很爱她。 他会陪她很久吗？想起这件事，她就有点伤感，她宁愿自己啥都不知道。 秦时再回到卧室，只有巧慧双手枕头，侧卧着身子在等他。 “囡囡睡了？” “嗯，自打颤颤巍巍会走了，一天不得闲。” “不用人扶了？” “不扶容易摔，还得借她一根手指头，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秦时俯身看了看闺女，蜷缩着身子，小呼噜仔细听是有的，再仔细点，能看见嘴角有一点哈喇子流出。 “是谁说闺女胖，走路会晚的？俺闺女是认真吃饭吃胖的，也是认真练习才学会走路的。” 是巧慧这个当妈的说的。 秦时脱衣上床，把囡囡挪到最里面，媳妇可是他的。 “秦时，我跟你说件事。” “有什么事也要靠后，我现在要疼媳妇……” 这个“色令智昏”的家伙！ 第115章 儿子的婚事 秦时给巧慧重新放了放枕头，把她揽到了怀里。 “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巧慧捶了他一下，嘟囔道：“别跟我说话。” 秦时轻笑，“累了？” “当然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 “当兵的体力好。” 巧慧躺了一会，旖旎的气氛散去，她问道：“秦牧被人打了，你知道吗？” 黑暗中秦时的目光有些复杂，“被人揍了就揍了，不关我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人做的好事，我要是知道是谁，我高低感谢他。” 秦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假话，一直沉默没有说话。 “他老丈人找来了……” 秦时揽的更紧了，这个姿势让巧慧不舒服，她往外推了推男人，“别抱这么紧，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秦时松的猝不及防，让巧慧一个大无语。 “他老丈人说什么了？” “让我们看在她女儿怀着秦家的孩子的份上，看在秦牧和你是兄弟的份上，放过他女儿女婿。” “想的真美……你是怎么说的？” “他怀疑是你打了秦牧，我问他为什么不去找打他的人，却找到这里来了，是想把这件事赖到你身上吗？ 我说他们合伙玩的苦肉计，想借着这件事要挟我们，想让我们放过她闺女，我说不用秦时发话，我就不答应，想让我们妥协，没门。” 秦时松了一口气，“确实是我……” 巧慧捂住男人的嘴，“不用说出来，你知我知就行，相比他做尽的坏事，怎么对他都不过分。 唯一的一点，有个傻子在前面顶着，他受不到什么惩罚。” 秦时安慰她，“他不会一直逍遥法外的，不会次次得逞。” 巧慧翘起大拇指，给男人点了一个赞，“干的很好，下次别干了……” 眼看着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巧慧计划着带囡囡回家了。 “不着急，你带着囡囡走，我也不放心，等我打听打听有没有顺风车再说吧，介绍信不是三个月的期限？” “是三个月。”巧慧戳戳男人坚硬的胸肌，硬梆梆的，“说，你是不是不舍得我们娘俩走啊？” 秦时一点不脸红，“当然了，住在这里我至少半个月能见你们一次，回去得年底才能见了……不过，不舍得归不舍得，我还是愿意你回家属院，那边安全。” 巧慧偎紧了他，抱紧了他的腰，“我给我哥写封信，妈一直惦记着。” “嗯，该写，咱妈的心思就在你和哥身上了。” …… 秦时天不亮就走了，囡囡醒了还有点发懵，闹着找爸爸。 “爸爸打坏蛋去了，囡囡数着指头，一个，两个……数到十五个，爸爸就回来看囡囡了。” 囡囡不会数数，就是数到了十五个她也不知道，但她不哭了，听过早饭后，孔大娘一喊，就被牵着小手带走了。 “巧慧，你忙吧，囡囡跟着我去那屋。” 老两口都退休了，儿子每年两次寄钱寄票来，老两口的日子就两个字：清闲。 “谢谢大娘了。” “哎，跟大娘客气啥？你大爷还说了，这哪里是看囡囡，是囡囡逗我们开心。” 巧慧洗了碗筷，收拾了屋子，就坐到桌子前，给她妈写信。 信里，说了一家人的近况，什么时候回去还不一定，秦时不放心娘俩走这么远的路…… 信写完，装好，下午就寄了出去。 刘大梅出去买东西，着了秋雨，回家就感冒发烧，浑身没劲。 “妈，我妹妹来信了。” 唯一没受感冒影响的是刘大梅的大嗓门，“她还知道惦记我啊，我以为她早把她娘忘了。” 一个月就写两封信。 “妈，你别怪妹妹，她一个人照顾囡囡，还不知道忙成什么样。” 刘大梅，“你妹妹在信里说什么了？” “妹夫不放心她和囡囡一起回来，怕路人有坏人，可能要在那里多住些日子了，再打听打听有没有顺路车，有顺路车就回来了。” “嗯，知道了，我不想她，就想囡囡。” 老娘就是嘴硬。 “洪成，我买了菜了，你出来一下。” 刘大梅的心情雪上加霜，“她怎么又来了？” 叶洪成说道：“妈，我是个大男人，这两天可多亏了素梅照顾你，你就别挑毛病了。” “可她有两个孩子！” “妈，几个孩子重要吗？你要是不同意，我打光棍好了。” 叶洪成说完，就走了出去。 “洪成，买了条鱼，婶子爱吃煮的，还是煎的？” 以前日子过的紧巴，嘴巴都不挑，煎的煮的只要做熟就行。 “都行，做你最拿手的。” “我最拿手的是煮汤，不腥不腻。” “那就煮。” 叶洪成去拿柴火。 一间宿舍太小了，叶洪成经过领导的同意，在山墙那边用篷布搭了一小间出来当厨房，支了一口六印锅。 比以前的小锅小灶好用多了。 姚素梅用姜蒜大料拾掇好锅，叶洪成只管烧火就行了。 姚素梅又和了面，用小锅烙饼。 叶洪成注意着姚素梅的一举一动，女人真是个好女人，干活不惜力气，过日子节俭，和人相处不计较…… 姚素梅注意到了，嗔了叶洪成一眼，问道：“看我干嘛？我是今天变样了吗？” “你又没蒙着脸，还能不让人看啊？” 姚素梅娴熟地翻锅烙饼，很快饼香就出来了。 借着小锅里的一点油，姚素梅切了一大块白菜芯，炒了一个鸡蛋。 都弄妥了，姚素梅把围裙解了下来，挂在钉子上，“我走了，洪成，鱼很好熟的，你可以让婶子先吃鱼肉，剩下的多煮一会。” 叶洪成也站了起来，“你不在这里吃吗？” “不吃了，小曼还在家，我回去吃。” 叶洪成还是撕了一块饼让姚素梅带上，白面不是天天吃的。 “给小曼的。” 姚素梅笑着接了过来，“怪不得兄妹俩都夸你，你心真细。”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刘大梅其实深受打击，这一个月她在跟周围的人打好关系，也拜托别人帮儿子介绍对象。 结果，很不顺利。 临时工，又是农村人，年纪又大了，真的没有竞争力。就是介绍也是歪瓜裂枣，什么痴呆啊，瘫子，瞎子…… 自己儿子够难的了，难道要娶个这样的拖累儿子？ “妈，吃饭了。” 叶洪成端了一碗鱼汤，里面盛了几片鱼肉，半块饼，半碟子鸡蛋（白菜里面找鸡蛋）。 第116章 这对未来的婆媳 “你也坐下吃。” “我再去煮一下，素梅说鱼汤发白更好吃。” 刘大梅看着儿子，说道：“你去填上点柴火，让它自己烧着就行。” 叶洪成就去加了两块干柴，回来吃饭。 刘大梅捏着饼，问道：“你非娶她不可吗？” “妈，我觉得她挺好，除了你和妹妹，还有她，再没有一个女人对我好了。 我也尊重您的意见，你没有同意之前我不会娶她，也不会娶别人。” 叶洪成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缓缓走到母亲身旁，蹲下身，轻轻握住刘大梅的手。 “妈，您知道我这人认死理，素梅她心地善良，对我和您都好，我能感受到家的温暖。我想给她一个名分，也给自己一个归宿，您放心，我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让您满意，也让素梅幸福。” 刘大梅表情淡淡，“到年底吧，要是到了年底你还没改主意，我就成全你。” 整整一顿饭的时间，叶洪成看见他妈就笑，偷偷地笑。 刘大梅骂了儿子一声傻子，真不明白，那个女人就这么好？ 晚上，刘大梅又发起了高烧，咳个不停。 叶洪成一直在床边守着，滚烫滚烫的，他忍不住了，“妈，这样撑着不行，咱得去医院。” 刘大梅节俭，这次感冒也没看医生，以前拿的药吃了两片，烧是反反复复的。 刘大梅只是迷迷糊糊地说：“不去，那是个烧钱的地方。” 叶洪成不听他妈的，把刘大梅往背后一架，背上就走。 幸亏厂里头的三轮车闲着，帮了叶洪成的大忙了。 夜幕低垂，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昏黄，叶洪成背着母亲，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刘大梅虚弱地靠在儿子宽厚的背上，半睁着眼，眼中既有无奈也有几分安心。四周是忙碌而有序的医生护士，以及偶尔传来的低沉咳嗽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挂号，检查，医生诊断为病毒性肺炎，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 紧急安排了病房。 护士上前帮忙将刘大梅安置到病床上，开始进行输液治疗。 下半夜，叶洪成都没怎么睡，输液之后热度开始下降，快天亮的时候，基本上趋入正常。 但还不能掉以轻心，体温下降有可能只是暂时的。 七点多钟，姚素梅就匆匆赶过来了。 “婶子怎么样了？” “烧退了，大夫说不能掉以轻心，今天还得挂针。” 姚素梅看了躺在床上的刘大梅一眼，问道：“婶子还在睡？” “夜里难受累了，睡觉也是断断续续的。” “噢。”姚素梅从篮子里拿出饭盒，放在桌子上，“我是听同事说婶子住院了，也没时间现做，我买了些包子，你和婶子吃。” “又让你花钱了。” “说啥呢，你没帮过我？还热乎，你先吃，等婶子醒了再吃。” 姚素梅知道叶洪成的饭量大，买的够多，还特地要了两瓣蒜。 “味道还行吧？我怕婶子不能吃太咸。” “还行，比你包的还差点。” 姚素梅的脸微微发烫，“等不忙了，再包给你吃。” “嗯，我割肉，咱包大肉包子。”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叶洪成吃的香，姚素梅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昨晚熬夜了，看你眼圈都红了。” “我妈挂针，我得看着，烧不退我也睡不着。” “吃完饭你就去外面睡一觉，厕所那边有个长凳子，我来的时候没见有人，你就去看那边躺一躺……婶子这边有我。” 叶洪成犹豫，“你不上班了？” “不去了，钱不是一天挣回来的，我歇一天。” 姚素梅可是面粉厂的劳模，干了快十年了，就生孩子时有产假，其他时间是一天没请。 “那好，我去躺一会，有事叫我。” “嗯，叫你。” 叶洪成离开后，姚素梅把手巾打湿，给刘大梅擦了脸擦了手。 这让已经醒了一直装睡的刘大梅忍不住露了原形，“哎呦，都让你擦秃噜皮了。” 姚素梅赶紧停下了，说实话，她手上用了多大的力道心里是有数的，擦秃噜皮不至于。 “婶子，我帮你擦擦手，咱吃饭吧，包子还热乎着。” “我不吃，不饿。” 姚素梅还是把包子端了过来，“婶子，你别跟我置气，气坏了身子，除了拖累洪成和巧慧以外，拖累不到别人。” 刘大梅一寻思也是，饿坏了也是饿的自己。 不吃白不吃。 一个个肚大皮薄的大肉包子，没有胃口的刘大梅，硬逼着自己吃了四个。 姚素梅去刷饭盒，给躺在椅子上的叶洪成盖了一件外套，看样子真困了，厕所这边挺多人经过的，他依旧睡的挺香，还打着细微的鼾声。 再回到病房，医生开始查房，姚素梅才知道昨晚挺凶险的，幸亏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敢设想。 医生以为她是病人家属，对她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姚素梅听的仔细，也都记下了。 查完房，护士就来打点滴了。 “注意多喝水，把病毒排出去，等会要去交医疗费，押金用完了。” “好，我一会就去。” 刘大梅忍不住抱怨，“医院就是烧钱的地方，好人住不起。” “婶子，也不能这么说，好人谁来医院啊？就是因为不舒服才来医院治，人吃五谷杂粮的，哪有不生病的？” 刘大梅看了她一眼，这人还挺会说话的。 “婶子，你别乱动，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幸亏姚素梅是拿着钱的，又去交了十一块多。 护士接过钱，快速地打着算盘，随后将收据和剩余的零钱递回给姚素梅，微笑着说：“放心吧，费用已经续上了。” 姚素梅点头谢过，赶紧回了病房。 看着姚素梅忙前忙后的，到底不是亲闺女亲儿子，用起来别扭。 “你去把洪成喊过来，我是他亲娘，他倒是不管了。” “不是不管，他在那边躺着休息了。” “去喊过来，他的事不能推给别人。” 姚素梅没法子，只能去喊叶洪成。 叶洪成为什么放心交给姚素梅？一是是他真的累了，二是他想让这对将来的婆媳试着相处。 明明母亲通情达理的，明明姚素梅踏实能干，善解人意，怎么就合不来呢？ “妈，要不要给妹妹说一声？” “在信上提一嘴就行了，就说我好了，已经出院了。” 这么远，万一急着跑回来怎么办？ 第117章 怀孕了? 叶洪成还是实诚，给妹妹写信的时候实话实说了，光病毒性肺炎这五个字就把巧慧吓了一跳。 虽然哥哥说妈妈已经出院了，当闺女的还是不放心，她想回家亲自去看看。 她不能说走就走，得和秦时商量过了。 秦时又一次回来，感觉气氛都不一样了，囡囡待在孔大娘家屋子里，眼巴巴地看着爸爸，喊道：“粑粑，粑粑。” 秦时抱起她，囡囡主动捧起爸爸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想爸爸了吗？” 囡囡指指心窝窝，“响粑粑。” 秦时看着卧室的门，问道：“妈妈呢？妈妈出去了吗？” 孔大娘说道：“巧慧好像有心事，不爱说话，也不爱吃饭，问也不说。” “噢，谢谢大娘，我回屋看看。” 光线已经很暗了，屋里也没开灯。 秦时打开灯，巧慧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要下床穿鞋，“你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秦时拉住她，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巧慧拢拢头发，“咱先吃饭吧，要不就凉了，边吃边说。” 没去买菜，晚饭做的简单，白菜猪肉馅的大包子，不讲究好看只求速度，包子够大，得有手掌那么大。 也没弄蒜泥，就弄了一点大酱，凑合凑合。 “说吧，怎么了？” “想回家了。” 秦时纳闷道：“不是说好了吗？找辆顺风车，或者等进修结束了咱一起回。” 巧慧眼圈都红了，“我妈病了，病毒性肺炎，我是她闺女，我妈还帮着带囡囡，我连回都不回，连影子都不见。” “妈病了？住院了吗？有危险没有啊？” 巧慧抽了一下鼻子，“我哥说住了一个星期院，现在回家养着了。” 不回去确实说不过去。 “我先打听有没有顺路车，实在不行，就叫林嫂子陪你回去，来回路费咱包了，这边收拾收拾退了。” 巧慧点点头，秦时考虑的很周到。 “好了，马上就要回家了，心情应该高兴了吧？” 巧慧点点头，“当然了，生病的时候我不在跟前，总觉得对不起我妈，好在我哥是个孝子，多亏了他和姚素梅。” “既然心情好了，那就好好吃饭，我听大娘说你这几天不爱说话不爱吃饭？” “没什么胃口……” 巧慧突然捂着嘴跑了出去，秦时抄起囡囡也跟了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 巧慧想吐也没吐出去，憋在心窝子里还是难受，秦时帮她拍脊背，巧慧自己抠嗓子眼，吃的那点东西终于悉数吐了出来。 秦时拿了卫生纸让她擦嘴。 吐出来了，巧慧觉得好点了。 “受凉了？” 巧慧个人没有不良习惯，不饮生水不吃凉饭，就连小孩子最爱的冰棍她都不沾，受凉这一说不成立。 这种情况维持两天了。 “我怀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 巧慧这么想过，都说疾不讳医，可她真害怕自己得了啥绝症，囡囡刚一岁，万一她不在了，秦时还不到三十肯定要另娶，囡囡就在后妈的手里讨生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巧慧更不敢去看医生了，自欺欺人地认为，不去看病就不会有病。 虽说上一世自己活的不如意，也是活到了五十多岁，但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事情，巧慧在想是不是连身体也改变了？ “别胡思乱想，就算生病了也不是大病，现在是秋冬交替，不适应就会肠胃不好。” 街道卫生室隔着有半里地，秦时把囡囡放在孔大娘家里，他带巧慧去卫生室找医生看看，家里没有药了，再拿点药。 在卫生室上班的是个老大夫，戴着老花镜，头发斑白。 “什么症状？” “胃口不好，不爱吃饭，还恶心呕吐。” “是怀孕了吗？” 巧慧摇头，“不会，我们做了避孕措施，暂时不会要孩子。” “伸出手，我把把脉。” 巧慧伸出手，老大夫把手搭上去，许久无言。 老大夫又让她换了另一只手。 秦时紧张地问道：“大夫，有什么问题吗？” 老大夫扶了扶镜框，说道：“可能是我医术不精吧，我把出的脉是喜脉。” 夫妻两个都吃了一惊，“大夫，这不可能，孩子刚一岁，我们没打算现在要孩子，一直避孕。” 对着医生，巧慧没有可隐瞒的。 “那你多久没来月经了？” 巧慧想了想，她生了囡囡，七个月多月来了月经，月经周期一直不准，有时候隔二十多天，有时候三十多天，顾及囡囡还在吃奶，一直没调理。 算起来，离上次月经快四十天了。 但是…… “我们一直避孕的。” “没有百分百避孕成功的方法，建议你们过几天去医院做个尿检，就能确定是不是怀孕了。” 呕吐行动可以理解为孕吐。 回家的路上，巧慧还在懵圈中…… “怎么可能啊？我们一直在避孕。” 秦时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又要多个粉粉嫩嫩的孩子，又要有一个孩子喊他爸爸，他很高兴。 但顾及到媳妇，他把兴奋压在心底，不敢表现出来。 “大夫不也说过吗？没有百分之一百成功率的，咱就是那个零头。” 算一算，要真是怀孕的话，就是刚来的那几天，秦时要的有些狠。 “在家几个月都没事，为什么一来就怀上了？对了，你最后一次的套套是在哪里买的？” “我……找计生干部领的。” 那次用的急，医院又隔的远，秦时敲开街道计生干部家大门，问她领的。 回到家，巧慧就开始检查套套的安全性了。 秦时有些好笑，“怀都怀上了，你还检查它有什么用？” 巧慧很认真地说：“我得搞清楚我是怎么中招的，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怀上了，我连个反应都没有，就得搞清楚。” 巧慧还分给秦时几个，要认真对待，必须把真凶找出来。 囡囡在捣乱，秦时把她固定在怀里，急的囡囡婴语突突的。 “秦时，你看，有没有扎过的痕迹？” 秦时就是专业干侦察的，不用怀疑确实是扎过的。 再找下去，十个有七八个是扎过的，幸免率极低。 “都是你，弄了些不良品。” “看样子，是家里孩子干的，她带回家了。” 巧慧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没准医生把握不精，搞错了，过几天去医院做个尿检，真是的话，我也就死心了。” 秦时百分百相信老大夫。 第118章 怀二胎 秦时有点紧张，“媳妇儿，要是真怀孕了，你还想不要啊？” “我哪张嘴说不要了？真怀上了就生呗，囡囡是宝，这个也得是宝。” “嗯，咱是两个孩子的爸妈，两个都要疼。” 秦时扶巧慧躺床上去，他去把囡囡抱了回来。 囡囡还小，动作不知轻重，喜欢往妈妈怀里扑，巧慧护着肚子，秦时赶紧把囡囡抱在怀里。 囡囡有些发懵，以前可以在妈妈怀里滚，为什么今天不行了？ 秦时小声哄她，“妈妈肚子不舒服，囡囡不闹好吗？” 巧慧捂着肚子配合着做了一个难受的表情，囡囡就乖了，睡觉挨着爸爸睡。 爸爸的睡前故事很精彩，都是他和战友亲身经历过的，但对于囡囡来说枯燥无味，因为她听不懂。 听着听着，囡囡就睡着了，自从会走了，她每天都要来个“两万五千里”，不累才怪。 秦时小心翼翼地把她挪到最里面。 “小孩不懂事，你以后得注意着点。” “还不一定是呢，你别这么紧张。” 秦时挨着媳妇躺下，把胳膊借给她枕。 硬梆梆的肌肉，巧慧却觉得心安。 秦时跟巧慧商量，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回去了，给大舅哥写封信，把这边的情况说一说，只能让他多费点心。 另外再寄点钱回去，丈母娘生了两个，不能让大舅哥出钱又出力。 秦时不能同行，巧慧一拖二回去，一点也不现实，巧慧也就接受了秦时的安排。 夜里秦时规规矩矩的，没有违规动作，除了亲亲。 第二天早上，秦时跟媳妇交代了，去医院看医生要和林嫂子一起去，嘱咐她多帮忙多盯着点。 除了洗衣服做饭，别的活能不干就不干，他争取每个星期天的晚上都回来，活他干。 丈母娘那边他交代。 巧慧催他快走，实际上是嫌他啰嗦，“就像别人不生孩子似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那能一样吗？别人又不是我媳妇，我不管。” 这句话好有道理。 自从疑似怀孕，巧慧就小心多了，时刻要防着囡囡，人也懒了，收拾房间的活能拖就拖，男人不是说过了吗？活留给他。 不能怀孕不能生孩子的人，就得承担的多一些。 好不容易挨到了四十二天，巧慧就喊上林嫂子，陪她去医院。 “病了？” “还不清楚呢，就是没有胃口，胸口发闷，老是恶心。” 林嫂子笑了起来，“妹子，你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连这个都不懂啊，你哪里是病了，是有了吧？” “不知道呢，我怀囡囡的时候，也不恶心也不吐，吃嘛嘛香。” 林嫂子笃定了，“症状都不一样，证明能换一换，老二是男孩。” 巧慧才不会傻到真信了，性别不是最重要的，健健康康生下来就好。 不确定的事，现在怎么成了板上钉钉了？ 一路上林嫂子可小心了，扎煞着翅膀就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都不让路人靠边了。 巧慧哭笑不得，“嫂子，还不确定是不是，你跟以前一样就行。” “那怎么行呢，你现在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林嫂子又不蠢笨，巧慧的男人能为了她花钱雇人陪着她上街，这一看就和她们这些糙老娘们不一样，人家男人疼媳妇，这再怀了二胎，不是更疼了？ 到了医院挂了号，医生给了一个尿杯，林嫂子守在厕所门外。 结果要半个小时之后才能拿到，等出结果的这段时间很难熬。 林嫂子安慰她，“别担心，一定是的。” 巧慧已经给自己做了几天的心理建设，她也期待是呢，要是不是还会有点失望。 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来了，巧慧站起来去厕所，趴在池子边上的垃圾桶上干呕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林嫂子给她捶背。 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厕所里走出来，到池子边上洗手，看见干呕的巧慧，十分嫌弃地甩了甩，走出去了。 女人的表情，巧慧没看见，林嫂子可是看见了，嘟嘟囔囔地说道：“都是女人，谁能不怀孕？等你怀孩子的那天，你就知道了。” 巧慧抬头问道：“嫂子，你说什么呀？” “就刚才有个女人，看着咱俩一脸嫌弃，我是说她。” 巧慧捧着水漱了口，那股冲劲是过去了，好受多了。 “嫂子，咱国家人太多了，什么人都有，不用放在心上。” 又回去坐在椅子上等，终于医生喊叶巧慧的名字了。 林嫂子比巧慧还迫切，“医生，我妹子怀了没？” 医生问她，“你是谁？” 林嫂子干笑了两声，“我是巧慧的嫂子。” “噢。”医生拿着化验单说道：“恭喜你们，是怀孕了。” 那些数据巧慧看不懂，但大大的加号，还有化验单上的妊娠两个字，她是认识的。 如释重负又尘埃落定。 林嫂子比巧慧还激动，看着化验单傻笑，“妹子啊，真是怀孕了，真好啊。” 巧慧反而没那么激动，“嫂子，走吧，我打算去市场买点东西。” 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补充营养，巧慧要吃的好一点了。 “等等，妹子，刚才就是这个人，在池子那边。” 巧慧抬头看去，这个女人她不认识，但跟在女人后面的男人，巧慧是认识的。 是秦牧。 巧慧赶紧低下头，不想让秦牧看见她。 等走出去一段距离，秦牧和那个女人又一前一后朝一个方向走了。 看起来不像不认识，听不见声音，看嘴形像是在说话。 徐燕妮应该还没判吧？不知道她看见了会怎么想。 大骨瘦肉，巧慧还买了一条鲫鱼，这个熬汤也很补。 巧慧把一个月的三块钱付给了林嫂子，今天她也大方了一回，割了半斤肉，还买了一块大骨头。 “家里有白菜，包顿水饺，给孩子过个年。” 吃顿水饺就过年了…… 林嫂子把买的东西都送到房间了，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回家去。 孔大娘领着囡囡过来了，问道：“去看了吗？是不是怀了啊？” 林嫂子高兴地说：“大娘，妹子是怀上了，都四十多天了。” 孔大娘替巧慧高兴，“那得好好吃饭啊，吃的好一点，孩子胖瘦可得全靠孩子妈。 往屋里拎水，跟你大爷说说一声，他没什么活儿，这点活就当锻炼身体了。” 巧慧的二胎生活开始了。 第119章 秦牧是菟丝花 秦时果然在星期天晚上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一个人。 当那个人笑着叫囡囡，喊巧慧的时候，巧慧都呆住了。 “姥姥？” “是我，听秦时说你又怀了孩子，姥姥别的用中不上，照顾孕妇还是能胜任的。” 巧慧嗔了秦时一眼，说道：“也就秦时大惊小怪的，姥姥，你别太听他的。” 秦时把姥姥的包放好，说道：“是姥姥非要来的。” 巧慧怀囡囡的时候，秦时不在跟前，现在怀的是第二个，可秦时没有一点照顾孕妇的经验。 也不知道问谁，就想起杨英红是医生，这方面肯定比他这个门外汉懂的多，于是就给姥姥打了一个电话。 杨英红知道后都要高兴坏了，秦时是女儿在世上唯一的孩子，他的孩子就是杨家韩家的血脉，能不高兴吗？ 刚开始跟秦时说了很多要注意的地方，转念一想，秦时又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巧慧身边，反正自己退休了有时间，还不如她去。 就这么着，杨英红收拾收拾自己要用的，就买上车票坐着车来了。 杨英红来的突然，也没有什么准备，最起码的住宿问题先得解决。 秦时问孔大爷借了几块木板，临行搭张小床，就是临时住住，等他回学校了，姥姥再和囡囡娘俩住。 孔大爷也来帮忙，两个人搭很快的。 巧慧做了饭了，猪肉白菜炖粉条，烀了一圈锅贴。 还有一根红肠，巧慧切片当盘了。 “姥姥，不知道你来，做的简单了。” 杨英红帮着盛菜，“这不挺好的吗？我也是过来人，孕妇见的多了，知道孕吐有多么厉害。” 杨英红不敢说出来，有孕吐中毒的，还有孕吐太严重，孕妇坚持不了，含泪把孩子打掉的。 总之一句话，女人不容易，不止怀胎十月，腹开七层，宫开十指，还有很多很多。 舟车劳顿，杨英红吃完饭就去睡了，秦时洗洗涮涮，把活都干完了，才去洗脚睡觉。 一进卧室，就看见还有人和他一样，没睡。 “怎么还不睡？” “等你啊。” 秦时在媳妇身边躺下，伸出胳膊，巧慧默契地枕了上去。 “这两天有没有不舒服？” “你怎么就敢笃定我是怀孕了，而不是肠胃不好？” 男人不要脸地说：“我还是相信自己实力的，要不是有那玩意挡着，咱就是百发百中……” 冷不丁的，囡囡的一双袜子（别误会，是干净的）就堵住了他的嘴。 “睡觉，再敢说这种话，就不准回来了。” “去父留子？” “对。” “好，不说了，跟林嫂子一起去的？” “嗯，林嫂子可有意思了，就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走道都是她在内道挡着，就怕有人碰到我……对了，那三块钱我给她了，她还割了一点肉，说回家包饺子过年，看样子日子过的挺紧巴。” 秦时有些严肃，“老百姓的日子有些难啊，这种情况很普遍。” 巧慧知道，她今天过的小日子滋润，都是秦时的功劳。 “你猜我在医院里看见谁了？” “看见谁了？” “秦牧。” 秦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他去医院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和一个女的一前一后，朝一个方向走了，秦牧这个人最会投机了，不会是又抱起谁的大腿了吧？” 要说了解，秦时最了解秦牧了，他这个弟弟见缝就钻，就像一棵菟丝花，就靠攀附借力才能活的滋润。 “看着吧，徐燕妮马上就要被抛弃了，理由都是现成的。” 秦时许久没说话，他想和秦牧各走各的，就像两条平行线，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权力在某些人手里可以造福百姓，落在秦牧这种人手里就会害人，到时候他的妻儿首当其冲。 这种人就不应该有权力。 “秦时，怎么不说话？” “交给我。” …… 秦时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很快，秦时拜托了办事的人，那人找到了严老师的丈夫，后面就没有别人的事了。 秦牧不是来参加交流的吗？负责对接的就是严老师。 严老师的爸爸是重点学校的校长，办个工作调动不是难事。 当得知严老师的身份时，敏锐的秦牧嗅到了飞升的苗头，从那以后，他对严老师以同事的名义关怀备至，连打饭这样的小事他都包了。 徐燕妮被抓之后，秦牧可有了驳同情的机会了，和严老师在一起谈心时，就提起了这件事。 秦牧可是把自己包装成了受害者，他和哥哥从小就感情深厚，没想到娶了徐燕妮之后，徐燕妮小肚鸡肠，嫉妒嫂子，对嫂子和侄女做出了猪狗不如的事，居然想拐卖她们，以达到其肮脏之目的。 把严老师听的one愣one愣的。 “你们不是自由恋爱吗？当初你就没看清她的真面目？” 秦牧眼神闪烁，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仿佛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中，“严老师，你有所不知，那时的我，太年轻，被徐燕妮的表象迷惑了。 徐燕妮她伪装得太好，她的温柔与体贴让我忽视了那些细微的不对劲。直到结婚以后，她的真面目一点点暴露，我才发觉自己踏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我和哥哥的情谊，岂能是她能轻易离间的？她的所作所为，不仅伤害了我，更伤害了我们整个家庭。” 说着，秦牧的眼眶微微泛红，他低头轻抚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失态。 只能说这个男人太会演戏了，特别是对面坐着的是女人。 “直到那天，哥哥嫂子带着囡囡找过来，看着她们狼狈的模样，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那一刻，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偏袒那个女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为她们讨回公道。” 严老师都要高看秦牧一眼了，之前只觉得这个男人干净热心，现在又多了一条三观正。 “徐燕妮承认了她做的事，她就是想让我嫂子倒霉，日子过的越差越好，最好在她的眼前消失……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不想再跟她过下去了，不然我睡觉的时候后脊背发凉，我提了离婚。” 秦牧很勇敢，他提离婚了，严老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 两人属于强强联姻，想达到一个1+1＞2的效果，然而却事与怨违。 丈夫心里没有她，除了晚上办事睡在一张床上，其他时间各过各的，各玩各的。 第120章 机关算尽终成空 就问哪个女人不是从少女时代过来的？哪个女人没有夫唱妇随白头偕老的梦？ 严老师也不例外。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严老师不是没想过改善夫妻关系，但感觉没用，她在丈夫的眼里依旧是清高、不解风情、刻薄的人。 今天听秦牧说了，真的，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严老师自以为遇见了知己，遇见了同路人，其实她忽略了一点，当她对着异性倾诉苦恼，把夫妻感情也剖开给别人看的时候，她自己踏出了危险的第一步。 此后就有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味了。 这就是为什么在医院里巧慧会遇见他们，一个是感冒了去看病，一个是表面关心实质上趁机献殷勤。 两个人的关系还要背着人的，毕竟都是已婚。 后面“谈心”的地方就成了公园，海边，小饭店，小树林，越安静越偏僻越好。 开始是当朋友处，严老师拿秦牧当男闺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会跟他说，不知道是谁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后来发展到没人的地方拉拉小手，小树林里搂搂抱抱。 星期天，严老师的爸爸连打了两个电话把她追家去了。 客厅里只有严校长。 严老师停下自行车，放好，就往屋里走，边走边问道：“爸，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你看看你干的丑事！” 严校长暴跳如雷，一沓子照片就甩在了女儿的脸上。 又浮浮沉沉地落在了地上。 严老师脑袋发懵，她慢慢地蹲下去，一张张照片刺痛了她的眼。 有她和秦牧手拉手的，有秦牧亲她的……反正，每一张都不同，但里面的人是一样的，都是秦牧和她。 “爸爸，这是谁拍的？谁给你的？” “是你丈夫！是他甩在我脸上的，我活了快五十年了，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要是地上有个地缝，严校长都想钻进去。 严老师不装了，无爱的婚姻她也不想要了。 “我承认了，是我做的，但他不应该反思吗？我嫁给了他，就像嫁给了一个死人一样。” “感情是培养的，你这算什么？说难听一点，是耍流氓。” 严老师看着父亲，问道：“他想怎么办？” “我想问你想怎么办？现在悬崖勒马还不晚，和这个人彻底断了，我陪你一起道歉去，以后安安分分过日子。” 严老师拒绝了，“我不去，我要离婚，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婚绝对不能离，你要把丑事抖擞的人尽皆知吗？你公公婆婆是什么人？你丈夫是什么人？真闹到那一步，我这个校长也坐不稳当。” 联姻就是如此，相互利用的关系最不牢固。 严老师最后还是妥协了，向丈夫一家认了错，承认被丈夫冷落了，又被秦牧欺骗了，才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来，但没有突破底线。 公公即将退居二线，也就是说对严校长有所求，两家还是摒弃前嫌，又走在一起了。 严老师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人是秦牧，就求父亲把秦牧调到省城来，算是对他的补偿吧。 严校长都想钻进女儿的脑袋里去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说白了秦牧是罪魁祸首，刚得到了亲家的原谅，就去帮扶秦牧那个小子，他怕不是有病吧？ “他留不下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要是调过来了，你婆家怎么看？这是他们的耻辱。” 秦牧不仅不能留下，交流也中止了，他是因为学习不认真，被退回去的。 秦牧都懵了，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明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没有解释。 严老师不见面，听说请了假，跟她的丈夫一起回老家了。 秦牧只能灰头土脸的收拾了东西，动身回原单位了…… 这是个好消息，叶巧慧还觉得不够，“惩罚太轻了，有他老丈人在，回去照样差不了。” 秦时却不慌不忙的，“秦牧的老丈人也收到了一堆照片，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巧慧满意了，她不信徐爱国这个老狐狸，能放任养虎为患，上围下堵，够秦牧喝一壶的了。 某一天，公安局突然来通知叶巧慧，案情出现了新线索，有了新进展。 原来徐爱国跟女儿见了面，把那一沓子相片让徐燕妮看了。 徐燕妮真的是眼前一黑，要不是拍的清晰，辩无可辩，她都以为是她爸爸故意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够讽刺吧？她在高墙之内一人承担了所有罪责，而她要保护的人，深爱的人却转身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徐燕妮翻供了。 “据徐燕妮交代，秦牧在遇见你之后，就回家跟她说了，说你对他破口大骂，连徐燕妮也骂了，是一对渣男渣女，男的是陈世美，女的是不要脸的烂货。 成功地挑起徐燕妮的怒火之后，两个人一起策划了这起人口拐卖案，出事之后，秦牧又说服了徐燕妮一个人顶下来，因为她是孕妇，会宽大处理。” 徐燕妮这个缺根弦的，真就傻儿巴唧的全认了。 …… 秦牧这一次，大概率是跑不了了。 让他心思没用在正道上，该。 沿海城市雨水充沛，一场秋雨一场寒，初冬就来了。 巧慧的孕吐终于停止了，脸颊瘦了一圈，这两天杨英红买了鱼买了排骨，炖汤给巧慧补充营养。 “姥姥，您也吃。” 杨英红笑道：“别管我了，我早吃了，没听说吗？三年大旱饿不着厨子。” 杨英红纯属说笑，最好的肉和最浓的汤，都留给巧慧和囡囡了。 杨英红用自己的棉花票买了棉花，准备给囡囡和巧慧肚子的孩子，一人做一身棉衣裳，很快就要穿了。 本来囡囡是有棉衣的，没打算住这么久，就没带。 “姥姥，我来。” “别争了，姥姥虽然年纪大了，这会耳不聋眼不花，我手工活还行，放心吧。” 自从杨英红来了，照顾巧慧又专业又耐心，还有囡囡，巧慧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姥姥，跟你说件事。” 杨英红手上没停，“什么事啊？” “秦时的弟弟要害我和囡囡，已经抓起来了。” 当得知秦牧做了啥事之后，杨英红恨恨地说道：“该，都是一个爹生的，那个怎么这么坏？是秦时随了我们吧。” 巧慧犹豫了一下，说道：“姥姥，秦时不是秦家的孩子。” “啊？” 第121章 窝里横的男人 巧慧犹豫了很久，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说。 杨英红把东西收拾起来，坐到巧慧身边，问道：“那秦时是谁的孩子？我女儿究竟遇到了什么？她，她的命咋这么苦？” 春兰子嫁给了秦远山，高云的儿子，生下的却不是秦家的孩子……杨英红迫切地想知道，秦时的生父，那个畜生不如的男人是谁。 要是杨英红知道了真相，这可能是留在她心里永远的疤，但巧慧想说出来，错的是上辈人，不是秦时，他为什么要承担所有？ “秦时的奶奶把我婆婆养到十五六岁，大姑娘了，有一次在山上碰见一个当兵的，他受伤了，需要帮助，我婆婆帮他找了草药，止了血，他却对我婆婆做了猪狗不如的事。 婆婆怀上了秦时，可孩子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不行，秦时奶奶就让秦远山娶了我婆婆……” 杨英红一直不明白，高云看在那么多年帮扶的情分上，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自己的渣儿子祸祸她的闺女，在这之前，她对高云其实是埋怨大于感激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高云是在保护春兰子，就是没想到所托非人。 “那个欺辱过春兰子的男人，没有出现？” “那个人事后承认对不起婆婆，留下了一个子弹壳当凭证，说会回来娶她，结果就是个骗子。 姥姥，我很想跟秦时说实话，除了给秦远山养老，除了他奶奶，我们不欠秦家人，更不欠秦牧的，就不能放过他。” 但实话最伤人。 “等等再看吧，我看秦时不是个瞻前顾后，耳根子软的。” 囡囡跟杨英红熟悉了，会靠着姥姥吃苹果。 “囡囡，姥姥干活呢，有针挺危险的，不要乱动好不好？” 囡囡啃着苹果，“好。” 巧慧笑着帮她擦嘴，“净捣乱，没看见姥姥在帮你做衣服吗？” 囡囡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俊俊……” “对，是俊俊，囡囡听话，姥姥一会就缝好了。” “咯吱”一声，门被人大力推开了，一个血头血脸的人冲了进来。 “妹子，救救我，我不想死。” 听声音才知道是林双。 囡囡都吓哭了，巧慧也是手足无措，只有杨英红是专业的，赶紧去找急救包。 职业习惯。 林双的头破了，杨英红做了止血、清理，最后是包扎。 林双问的小心翼翼，“这得多少钱啊？” 杨英红眉头一皱，问道：“要是贵了，你准备不治了？” 林双吸了吸鼻子，“我怕花多了钱，还不起。” 穷怕常生病，富怕贼人偷。 “不用你还。” 血止住了，至少没那么吓人了，巧慧找了一块干净的纱布，让她照着镜子把脸上的血清理一下。 血头血脸的太吓人了，囡囡扑进妈妈的怀里，手捂着眼睛都不敢看了。 “嫂子，这是怎么……” 突然门外一声厉喝，“女表子，给我出来！” 林双很明显的身子一颤，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把门插上了。 “他，他，打人下死手，我要是开门，我就死定了。” 巧慧担心要是人闯进来了，吓着囡囡或者威胁到她们娘几个怎么办？ 突然院子里出现了孔大爷的声音，“满贯，你这是闹什么？” “大爷，我不怕丢人，臭女人给我戴绿帽子，我亲眼看见的，她跑到这里也不打紧，我非揍死她不可。” 林双的双眼含泪，“他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是小叔子来送菜，让旁边的人撞了一下，小叔子扶我……” 这种事，只有当事人知道，外人怎么能清楚？ 孔大爷厉声喝道：“满贯，出了这个门你爱咋闹咋闹，这是我的家，院子里的东西，屋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告诉你，碎了一点你得赔。” 张满贯就是个窝里横，出了门就是个怂包，见条狗都是笑眯眯的，因为一旦动真格的他不是对手，拄着拐呢。 “大爷，我就是让那个女表子出来。” “你这个样子，谁敢出来？听我的，你赶紧回家，我劝劝你媳妇。” 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孔大爷过来敲门了，“开门吧，人已经走了。” 林双扒着门缝看了看，没有看见那个人的影子，才小心地把门打开了。 孔大爷大吃一惊，“你，你怎么成这个样了？” “大爷，都是张满贯打的，他就不是人！” 张满贯出门就像笑面虎一样，还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女人这么狠。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和……” “没有的事，绝对没有，我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做出不要脸的事了，天打五雷轰！” 张满贯的老家有个亲叔叔，亲叔叔有一个小儿子，因为家庭穷，一直没娶上媳妇。 但他为人勤快，大白菜收下来了，他就借了板车来给伯伯家里送菜。 大爷大娘年纪大了，堂哥有残疾，堂嫂没工作，还有两个孩子，送点菜能减轻点负担。 快四十里地呢，走了三四个钟头，到了门外就开始喊了。 林双一家吃老家的菜吃习惯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林双领着两个孩子，一趟一趟地搬。 板车停在巷子里，巷子里难免有人走动，特别是三五成群的孩子，围着板车转。 林双正挑着脚够里面的菜，小叔子爬了上去，把中间的搬到边上。 不知道是谁撞了林双一下，她正挑着脚，身体不平衡，让人这么一撞，身子就向一边倒了。 “小心。” 小叔子眼疾手快，就抓住了林双的手，情况特殊，两人都没在意。 偏偏有人就在意了。 这一幕让下班回来的张满贯看见了，火气噌一下就起来了，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又出来勾搭男人了。 拐杖一下子敲在了林双的头上，把她砸的嗡嗡的。 “他爸，你这是干什么？”林双捂着头，有点发懵。 “你个死女表子，我一时不在，你就开始勾引男人，你抓着男人的手准备干嘛？准备大白天往家领啊？” 林双的脸气的通红，名声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他不能空口白牙给她按个罪名。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不是别人，他是老三。” “你还知道他是老三？你都不挑嘴，兔子专吃窝边草。” 老三越听越不对劲，“哥，你说些什么呀？有个小孩撞了嫂子一下，我怕她摔了就拉了她一把，你别胡思乱想。” 第122章 施暴者死了 “老三，没你什么事，她嫌弃我是个瘸子，就想背着我勾搭人，算你倒霉。” 这句话要是在家里骂，林双忍忍就过去了，可巷子的人来来往往的，还有几岁十多岁的孩子，林双就有点忍不了了。 “我整天就在家里伺候孩子和老的，伺候你吃穿，你不能随随便便往我身上泼脏水。” 林双的脸颊因愤怒而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那委屈的泪落下。 四周的议论声如同细针般刺入耳中，每一声都让她感到无比心痛。 她猛地抬头，直视着那瘸腿男人，声音里有太多太多的委屈，“你腿瘸了，心也瘸了吗？我林双问心无愧，若真有外心，又何必苦守这个家？守着你？你当着这么多人羞辱我，我虽为女子，却也知廉耻二字怎么写！人在做天在看，你会有报应的。” 说罢，她挺直了脊梁，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叭的一声，林双的头又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发黑，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张满贯还不解气，又追了上来，眼看着拐杖又要落下来了。 老三连忙拦住，“大哥，还有两个孩子，他俩需要妈……” “老三，你再拦着，我跟你翻脸。” “大哥，孩子不能没有妈……” 林双的头部遭受重击，剧痛涌来，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旋转，但她凭借着女人的坚韧，硬撑着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却又异常沉重，她伸手试图抹去眼角的泪水与血水混杂的液体，却只是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穿过巷子的转角，林双终于看到了叶巧慧家那扇熟悉的木门，她用尽全身力气，踉跄着推开门。 …… “大爷，妹子，我真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平日里，张满贯也不是多狠的人，相反，他很少与别人发生矛盾，看起来还算和善。 “自从结婚之后，他就像神经病一样，我和男人不能说话，说句话就要挨骂，不怕你们笑话，我跟公公说话都不行，不是打就是骂。” 巧慧心想，这不就是控制欲吗？张满贯应该是心理方面出现问题了。 过了不久，来了一个老太太，林双说是孩子奶奶，她婆婆。 老太太一看见林双的样子就开始掉眼泪，“满贯怎么下这么狠的手啊？你要是有个好歹，孩子怎么办？咱这个家就毁了！” 巧慧觉得老太太好笑，既然认清形势了，就该管好自己的儿子，哭的再狠有什么用？ “妈，我做了你快十年的儿媳妇了，我是什么人你知道，你儿子好大的一盆脏水泼我头上，这还让人活吗？” “唉，你受苦了，我跟你爸也打了也骂了，满贯也知道自己错的，你不看别人的脸，看我和你爸的脸，咱婆媳这么多年，红过一次脸不？ 还有两个孩子，哭着喊着找你，那个家离了你不行……” 孩子是母亲的软肋，巧慧眼看着林双态度变软，面目柔和，即而起身和老太太一起走了。 杨英红去关上了门。 “下手这么狠，回去就能太平了？”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杨英红回来继续给囡囡做棉衣。 巧慧不善长女红，趁着囡囡睡觉了，她就去做饭，这个她擅长。 谁也没有想到，仅仅是隔了一个晚上，附近就忽然发生了一起命案。 巧慧是因为身子乏贪睡，囡囡本身就是个小睡神，挑杨英红觉少，六点刚过，天还不亮，她就醒了。 杨英红正在穿衣服，忽然外面传来阵阵哭声，穿透半明半暗的夜色，挺瘆人的。 巧慧也醒了，一咕噜爬了起来，“姥，什么声音？” “好像是什么人在哭。” “死人了？”巧慧想起了什么事情，吓的都结巴了，“不会是，是，林嫂子吧？” 昨天伤成那个样子，血头血脸的，要是家里的男人再动手，还真有可能。 巧慧穿衣服想去看看，让杨英红拦住了，“你有身子你别去，晦气，我去看看。” 孔大娘也是个爱凑热闹的，老姐俩结伴去了。 巧慧心里有事就甭想睡了，就起床择菜，一会做早饭。 约摸有半个小时，老姐俩回来了，巧慧问道：“是有人去世了吗？” “是有人死了，不是林双，是她男人。” 张满贯虽然腿脚不好，但战斗力还是很强的，看昨天打媳妇那劲就知道了，这么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怎么死的啊？总得有个死因吧？” “不知道，张满贯的爸爸妈妈一口咬定是儿媳妇害死的，儿子打了她，她恨张满贯。” 这算是有作案动机？ 不是婆媳情深吗？这才过去了多久啊？ “林嫂子怎么说？” “她就一个劲地哭，死人我也见过了，没有明显外伤，但嘴唇发黑，倒像是中毒。” “林双下毒？” 林双要是想反抗，张满贯得死好几回了。 “我没说她下毒，但张满贯确实符合中毒的外部特征，报案了，公安局来人了。” 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什么传言也有，有说林双和别人有奸情，被张满贯撞破之后，和奸夫一起把张满贯杀死了。 第二种说法就是林双对张满贯怀恨在心，趁张满贯熟睡以后把人害死了。 第三种说法是张满贯是林霜毒死的。 总之和林双脱不了关系。 总之，林双作为主要嫌疑人被带走了。 公安局的同志，在做死者家属的思想工作，得做尸体解剖，才能调查死者真正的死因，找到真凶，再把真凶绳之以法。 现在火化还没普及，家属都希望留个全尸，不希望开胸破肚。 没有证据是判不了罪的，可不是家属认为是谁就是谁。 最后家属别别扭扭地在尸体解剖同意书上签了字。 两天后，林双居然回来了，可让众人吃惊不小，在传言里，就是她杀死了张满贯，是凶手，凶手不坐牢怎么还放出来了？ 今天是张满贯出殡的日子，老两口给儿子买了一口棺材，用来装他破烂又破烂的身体。 杨英红抱着囡囡，也来看热闹，不是没有同情心，主要是平日里消遣太少，人们红白喜事都看，也不止她一个。 不是自己的亲人，除非这个人深受爱戴，要是像张满贯之流，确实没什么水花…… 第123章 摊牌了，你非亲生 “那不是满贯媳妇吗？” “还真是，怎么还放出来了？” 老太太一听是儿媳妇回来了，恨不得杀她的心都有，老两口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含在口里怕化了，放在头上怕摔了，虽然没法和别人比，但好歹是儿子。 看着林双一步步走近，老太太像疯了一样打了上去，用力的捶打着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我儿子，你还我的满贯！” 旁边的人把两个人分开了。 “这位老同志，请你冷静，你儿子真正的死因，是吃了头孢，又喝了酒，导致的中毒而亡，不是你儿媳妇害的。” 老太太停顿了两秒，突然大声说：“不可能！” 同行的同志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展示给众人看：“这是法医出具的尸检报告，经调查查明，张满贯这段时间去医院开了两种药，是治疗尿路感染的，其中就有头孢药物。 事发当天晚上，死者因为心情不好，喝了大量的酒；饭后又在父母的催促下吃了药……” 老太太无法接受，是自己害死了亲儿子，她认准了，就是儿媳妇害的，还试图近身打她。 “好了！老人家，我同情你失去了儿子，但你还有孙子孙女，他俩还需要妈，你多替他们想想。” “我孙子孙女不用她，她给我滚。” “她没犯法，没犯错，她有自己的孩子，她有资格住在这里，老人家，你就不要固执了。” 死者要早点入土为安，老太太眼见阻止不了儿媳妇进门，气的两腿一蹬，厥过去了。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至于之后的事，巧慧她们就不知道了，关起门来发生的事，外人怎么会懂？ 又是一个星期天，秦时回来了，杨英红去开的门。 除了秦时，还有一个中年人，穿着朴素，操着口音。 “这是我爹。” 杨英红只觉得血往上涌，春兰子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今天来，铁定又是为了他那个畜牲亲儿子。 “秦时你带他回来干什么？” 秦时只是拍了拍姥姥的后背，小声安慰道：“进屋说话。” 巧慧看见这个名义上的公公，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概要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 巧慧把人让了进去，泡了茶，囡囡躲在爸爸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不认识的人。 “囡囡，叫爷爷。” 囡囡啃着小手手，没喊，爷爷这两个字好陌生啊。 自从张玉英去世之后，秦远山彻底解脱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要秦牧不回来要钱，他的日子还能凑合过下去。 对囡囡这个孙女，他还是有点愧疚的，刚生下来那会儿，他受了女人的鼓动，曾经想把她送人来着。 转眼间，孩子这么大了。 一家人都坐了下来，秦时说道：“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姥姥在，秦时要回来，巧慧把晚饭做的很丰盛，三荤一素，最后是排骨土豆。 巧慧都端上来了。 “爹，喝酒吗？” “来点也行。” 秦时就倒了两盅，没温酒。 两盅下肚，秦远山的话也多了。 “这位婶子是？” 秦远山并不知道太多，杨英红没瞒着自己的身份，“我是秦时的姥姥，春兰子的妈，现在还不认识吗？” 秦远山的筷子差点脱手，“原来是你？” 这肉都不香了。 巧慧给姥姥夹菜，示意她稍安勿躁，且听秦远山怎么说。 秦远山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我承认对不起春兰子，替她承担的少，可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我这一点吧？我至少把秦时养大了，给了他一个身份。” 秦时定住了，“你是什么意思？” 巧慧和杨英红都没有想到，秦远山看样子要摊牌了。 巧慧看着秦远山问道：“爹是为秦牧来的吧？要是我猜的没错，你想好了吗？开弓没有回头箭。” 秦远山应该听懂了，“你们不欠我的，除了这件事。” 秦远山知道，他手里可用的牌不多，能拿捏住秦时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想赌一把。 “秦时，我不想瞒你了，我今天说实话，你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你妈是我的妹妹，收养的妹妹。 我十八岁，你妈十六岁那年，你奶奶突然有一天告诉我，你妈怀上孩子了。” 秦时的眼神晦涩难懂，他抿了一口酒，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你亲生的是吗？” 秦远山也不藏着掖着了，“是，秦牧和小兰才是。” “反正我妈已经死了，你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吗？就是为了让我答应放过你儿子？” 秦远山摇一摇头，“我没骗你，我是说真的，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这件事你奶奶知道，你三爷爷知道，你媳妇也知道。” 秦时的目光看着巧慧，有点不敢置信，“你知道？是真的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巧慧斟酌着语言，“你来进修不久，你后妈死了，我回家奔丧的时候，三爷爷告诉我的。我一直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怕你接受不了。” “那我亲生父亲是谁？” 秦远山回答道：“没有人知道，就连你母亲都说不出具体是什么人，你妈去村上的后山挖野菜，就让人糟蹋了。” 秦时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大概想找个地方发泄，却又没有发泄的窗口。 “胡说！”巧慧拍了桌子一下，站了起来，“秦时，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你的亲生父亲给妈留了信物，他说以后会回来找妈，不像某些人口里说的那么不堪。” 巧慧目视着名义上的公公，“实事求是，不要抹黑我婆婆，不要摸黑另一个人，我不相信我奶奶会这样说，歪曲事实你是有一套啊。” 秦远山还拧着头坚持自己说的是对的，“我说的是实话，你啥都不知道，不要三叔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三叔肯定往好里说，他疼秦时。” “三爷爷是很善良，他劝我说，你当年肯认下，肯给秦时一个身份，我和秦时就应该感激你。是你突然跑了来，把最后的一点好感败坏了。” 过了最初的震撼，秦时现在也能坦然接受了，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不在意；他从小没有感受到父爱，不是一样准时长大了吗？ 秦时唯一心疼的人，是自己的妈妈，假如没有他的存在，他妈妈不用这么匆忙嫁人，把自己的一生毁了。 第124章 子弹壳的主人 “说吧，你来干什么？” 秦时的语气很冷，该他做的他会做，不该他做的他不会委屈自己。 “秦牧再不争气，也是我儿子，这一次放过他，以后我让他不要来惹你们。 我今天舍上这张老脸，要是没有我当年娶了你妈，认了你，你也不会有今天，就当是你报答我吧。” 杨英红一直隐忍着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忍不住了，“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对春兰子不管不顾，她不会那么早死，你当初之所以答应娶她，是为了你妈的银锭子，袁大头，东西到手了，就开始虐待我女儿。” 秦远山对春兰子应该有兄妹之情，有但不多。 “随你们怎么想吧，我要是当初不认下，秦时就是个私生子，春兰子都要让人家的唾沫星子淹死了，秦时能不能生下来，能不能活着长这么大都不好说。 就凭着这一点，我就对秦时有恩，你们不承认也得承认。” 说实话，除了秦远山，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希望放过秦牧，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把柄，放虎归山，谁知道后果怎么样？会不会后患无穷？ “好，我放过他，我不追究了。死罪已免，活罪难逃，他勾引有夫之妇，得看别人追究不追究了，要是受了处分，别怪在我的头上。 不过，咱还要立个协议，咱两个人以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养老我不参与，等你六十岁七十岁和八十岁，我可以一次性给你五十块钱，除此以外，别再来找我。” 协议不一定有用，但签了能有底气一些。 秦远山也没打算让秦时养老。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撕破脸了，以后养不养老，随心吧。 “签。” 秦时起草，规定了彼此的义务和权力，双方都在协议书上签字了，作为见证人的巧慧和杨英红，都在上面签了字。 饭后，秦时把秦远山送去了招待所。 巧慧一直等着他回来。 “秦时。” 秦时探身问道：“怎么还不睡？” “等你。” “我去刷刷牙，洗洗脸，很快就回来。” 巧慧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直到男人上了床，伸出了胳膊。 巧慧揽着他，和以往不一样，是两只手环抱着他。 脸埋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 “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 “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我这么一个身世，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巧慧搂的紧紧的，“不会，上一辈是上一辈，你是你，别忘了，咱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我不会看不起孩子的爸爸，那也是看不起我自己。” 就像巧慧说的，过去的就过去了，秦时也想把以前的事都忘掉，不提了。 从头开始。 “真的就这么放过秦牧吗？没有埋怨的意思，我知道你很为难，也知道你处理的很好，从今往后，那家人咱谁也不欠……就是觉得机会溜掉了。” “秦牧是个聪明人，他要想保住现在的位置，一定会夹着尾巴做人，不会作死。” 但愿吧。 狗急了会咬人，还是要给狗一点生存空间。 巧慧去抽屉里拿出了一件东西，秦时发现是枚子弹壳。 “哪来的？我们射击训练的时候，这玩意有的是。” “你再仔细看看，和现在的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了，制做上有些粗糙。 “粗糙，这应该是以前的。” “说对了，这是三爷爷交给我的，这是你亲生父亲留给婆婆的信物，说是会回来找她。” 秦时握在手里很久。 “这么说，他应该是个军人？” “是的。” “看子弹这么粗糙，他应该是我方的人。” 巧慧也这么认为。 秦时收起来了，他只想弄清楚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在想，他是不是牺牲了？” 也有很大的可能啊，战场上子弹不长眼，怎么会没有伤亡？ 因为牺牲了，所以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哪怕是这样，秦时也想找到，上一柱香也好。 …… 这段时间，顾晴来学校的次数少了，顾枫挺高兴的，妹妹应该有新的生活，她是那么优秀。 邵东阳就有点沉不住气了，老是打听顾晴的消息，对他来说，他有面对困难的勇气。 “邵东阳，我不反对你追求我妹妹，你可以直接去找她，不要找我行不行？” 邵东阳呵呵干笑，顾枫不会以为自己没干过吧？ 秦时一直在看书，就像外面的事跟他无关似的。 顾枫把书从秦时的手上抽走，“秦时不用这么努力，要劳逸结合嘛。” “我有两次耽误了点时间，得把课程补上。” 顾枫坐到秦时跟前，问道：“这个星期还回去吗？” “当然回去了。” “那我还跟着你去，弟妹的手艺，我还是蛮喜欢吃的，不用搞那么多，太累了，我知道你心疼，就做两个，一个猪肝，一个猪血。” 秦时拒绝的很干脆，“不行，回去也是我姥姥做，她年龄大了，还要帮着带孩子。” 顾枫听不懂了，疼媳妇疼到这个地步了？姥姥又要做饭，又要带孩子，他媳妇啥也不干？ 顾枫都不知道该夸他了，还是该骂他了。 “是你媳妇做，你怎么又扯上你姥姥了？” “我媳妇怀孕了，平时做一家人的饭就够累的了，你别添乱。” 另外两个脑袋也凑了过来，“秦时，你媳妇又怀上了？” “是，所以才让你们不要打搅我媳妇。” 要论打搅也是顾枫，那俩都没去过，何来的打搅？ 顾枫也表态了，“好，我不去了，真是越想越窝心，你马上就两个孩子，我连一个都没有。” 邵东阳补刀，“别说一个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你有？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 秦时想了一下，说道：“我给你们看样东西，你们知道这是哪个年代的吗？” 秦时把那枚子弹壳拿了出来，几个人都拿起来看了。 顾枫问道：“哪来的？” “下乡收废品的，我从他那里换来的，我是个侦察兵，没见过的总想研究清楚。” “不像是平常训练的子弹壳，那个都挺光滑的。” “那就是解放之前的……老兵应该能认识……”顾枫想了想，说道：“你要是早说就好了，现在也只能指望毕业之后，我回家问问我家的老爷子。” 老爷子就是顾燎原，他可是四五年入伍的，是老兵了。 第125章 纨绔子弟 外面突然有人喊，“顾枫，有人找！” 那人又补充了，“大门外！” 顾枫把衣服穿好，一路上都在祈祷着，千万别是他妈，也千万别是那些准相亲对象。 要是顾晴来了，他也不太欢迎。 大门外，一个身穿军装的女兵，背身而立，两条短麻花辫在夕阳中冒着亮光。 也没发现有其他的人，顾枫硬着头皮问道：“请问你找谁？” 女兵猛地回过头来，一张清冷的面孔出现在顾枫的面前，“顾枫，好久不见。” 顾枫愣了两秒，“韩娜娜，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有点事要在这边待一个月，你妈知道我要来，要我给你带点东西。” 韩娜娜说完，把手里的一个包裹递给顾枫，“不知道寄了些什么，还怪沉的。” “谢谢你了。” 顾枫捏了捏，又掂了掂，觉得应该是坚果。于是他就地拆开，里面是板栗还有榛子松子。 顾枫捧了一捧，说道：“韩娜娜，把你的包拿过来，给你一些。” “我不要，是阿姨送给你的。” “寄过来就是吃的，你出力了，感谢你也是应该的。” 韩娜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包撑开了。 顾枫还想给她捧一捧，韩娜娜拒绝，“够了够了。” 顾枫作罢。 “韩娜娜，你是公干？” “是，军分区医院需要一批护理人员，我是来参加考核的，符合要求的会补充到医务人员队伍中去。” 附近就有一所医学高等专科学校，顾枫听别人说过一嘴，含有军护专业，和各个军医院都有合作，每年都有输出专护人才。 “你住在哪里？” “就在那边招待所。” “走，我请你吃饭。” “算了吧，我回去吃，那边食宿还可以。” “你不辞辛苦帮我妈带东西，作为受益者，感谢是应该的。” “是阿姨找上门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我来这里只给我爸妈说了。” 顾枫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双方的女家长。 “走，我请你。” 两个人还是到了军校的招待所，点了一盘红烧肉，一盘辣椒豆腐，主食是猪肉白菜馅的包子。 “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为了挽救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韩娜娜觉得好笑，“我心目中你的形象是什么样的？” “纨绔子弟。” “……”韩娜娜，“我说过这句话吗？就算是说过了，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你这么记仇的吗？” “也没多久，也就四年前吧。” 韩娜娜笑了，“还说不记仇，四年前的事我早忘了。” 其实韩娜娜记得。 那时候韩娜娜刚毕业，工作还没开始适应呢，顾枫的妈就托人来介绍了。 韩娜娜父母的婚姻，就是组织介绍的，了解都谈不上就结婚了。 结婚之后，矛盾才渐渐地显露了出来，她爸爸是大男子主义，在家里净搞一言堂，说一不二，她妈没少受委屈，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韩娜娜深受其害，对别人塞进来的相亲对象很排斥，她对顾枫的印象，还停留在青少年的时候，那时候顾枫确实不稳重，纠集着一群小孩儿，调皮捣蛋的，没少挨家属院的人骂。 这几年，顾枫做出的成绩，韩娜娜是看在眼里的。 两个人安静地吃饭。 “对了，我给顾晴也带了一些。” “我妈真是……你就不知道拒绝吗？” 韩娜娜筷子戳着碟子，“怎么拒绝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连这点忙都不帮？” “你把那包留下自己和朋友吃，我的这份分给顾晴，你就不用跑一趟了。” 韩娜娜还在犹豫，“这样做不好吧？好像我偷吃一样，明天我再把那包送来，顾晴那边你去，省的我还得打听。” “也行。” 韩娜娜吃的挺少，就捏着一个花卷吃那盘辣豆腐，还时不时呵着气。 “辣吗？可以吃红烧肉，不辣。” 韩娜娜不动，“我不爱吃红烧肉，我还以为是你给自己点的。” “这玩意这么好吃，你为什么不喜欢吃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韩娜娜抬头看了顾枫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听阿姨说你交了对象，怎么不把她一起叫上，介绍我们认识。” “对象？我妈说的？” 韩娜娜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肯定是还在路上，还没到，对象不能预约，不能介绍你们认识。” 娜娜笑了起来，“你真逗，要说你没有对象，我还真不信。” “我在努力完善自己，有人说我是纨绔子弟……” 韩娜娜轻笑，“某人真记仇，我就说了这一句话，记到现在也是没谁了，再说了，你当年那个样子，说你坏话的也不止我一个，我的话那么重要吗？你现在也做出成绩来了。” “别人的坏话没记住，就记住你的了。” 吃了饭，顾枫又把韩娜娜送了回去。 “不用了，路又不远。” 顾枫坚持，“天黑下来了，还是小心为好，我就当散步了。” 拗不过他，两个人一起往招待所走。 “明天你别过去送了，我过来取。” 韩娜娜一想也行，男同志总归要安全些。 顾枫在无中生友，“我妈说你谈对象了，也是咱们部队上的人吗？” 韩娜娜停了下来，“阿姨跟你说的？” “对啊，保密吗？这事不该说？” “早吹了，就见过两次面。” “是不是眼光很挑？女同志超过二十五，就是老大难了，明年你就二十五岁了。” “彼此彼此，你也不年轻了，明年就奔三张了。” 明明是在互损，两个人也没真生气。 顾枫很庆幸，他来送韩娜娜了。 离招待所能有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黑影歪歪扭扭的走了过来。 “醉汉，别理他，从一边走，快点。” 醉汉就冲他们来的，怎么能躲得过去？ “同，同志，交，交，交个朋友……” 男人的手向韩娜娜伸来，把韩娜娜吓得尖叫了一声。 顾枫抓住醉汉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就撂翻在地。 顾枫拍了拍他的脸，“醒酒了没有？手爪子还贱不贱？没地方住的话，送你去公安局？” 醉汉连滚带爬地跑了，顾枫也没去追。 “看见了吧？万一遇上这样的，女同志容易吃亏，晚上没有什么事，尽量少出门。 还有啊，韩娜娜给你一个忠告，找对象不能找小白脸，关键时候保护不了你……” 第126章 做过的梦都灵验了 “顾枫，我看不是他喝醉了，是你喝醉了。” 顾枫回到宿舍，邵东阳凑了上来，“顾枫，找你的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 “别这么八卦，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会是顾晴吧？” “不是，以前的一个战友，女同志。” 邵东阳来了兴致，“出去了这么久，绝对不是普通的战友，还不老实交代？” “想多了，就是普通的战友，我妈让人家来送东西，我不得请人家吃饭？包里有板栗，都分了吃吧。” 好东西当然得分享了，几个人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开吃。 …… 天渐渐地开始冷了，孩子的棉衣准备了，还有大人的呢。 巧慧给亲妈和哥哥写了一封信，把自己又怀孕的事说了，这样子得到年底才能回去了，让她妈把棉衣寄过来。 刘大梅又喜又忧，她这辈人有着多子多福的思想，女儿嫁人，当然是为女婿家开枝散叶的。 囡囡是她从一丁点带到这么大的，喜欢归喜欢，可毕竟是个丫头，只有添了带把的，才算是对得起女婿了。 忧的是三年抱俩，闺女的小身板吃的消吗？ 刘大梅去了家属院一趟，把棉衣都晒了，再带去邮局一起寄了。 苏妍听见这边有动静，赶紧跑了过来，看见刘大梅就问道：“婶子，巧慧娘俩回来了？” 家园也跟着问：“囡囡妹妹呢？” 刘大梅笑着说：“没回来，巧慧怀孕了，女婿不放心她们回来，说年底一块回来呢。” 苏妍也替巧慧高兴，“这是好事啊，囡囡有伴了，那么久没回来，还有点想她们了。” “快了快了，等年底的，女婿和她一起回来。” 这个时候物流不发达，寄东西一个多星期才到，邮递员送到街道办，林双帮着取回来的。 这是张满贯死了之后，巧慧第一次见她，有半个月了。 “两个老东西又骂我了，又逼着我走，我去找领导处理。” 别管以前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张满贯一死，那老两口立马变脸。 也不是说这个穷家有什么舍不得的，林双现在无处可去，张家好歹是她和孩子的窝，能避个风能挡个雨的。 男人死了，工资攥在婆婆手上，没办法林双得去打零工，就离开家这么一次，再回来自己的衣裳和一个小铺盖卷就丢在了大门外。 不用问，是张婆子丢的。 大门是关着的。 林双没有办法，就去找领导解决。 领导要做她公公婆婆的思想工作，她就把叶巧慧的包裹给带过来了。 杨英红担心的问：“要是回不去，你晚上睡哪儿？” 林双是个心宽的，话说回来，她要是不心宽活不到现在。 “我就去街道办住，我相信政府。” 巧慧就把包裹打开了，棉袄棉裤还有晒干的秋蘑菇，炒花生，腌制的芥菜疙瘩……她妈是真不疼邮费，啥都寄。 林双是真羡慕，看看人家的娘家，再看看自己家的，知道她男人死了，公公婆婆欺负，没一个替她撑腰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死活和他们没关系。 林双起身要走。 “嫂子，你也没地去，就在家里对付一口吧，别嫌饭孬。” 大门关着呢，她进不去。 林双也不犟，人穷志短，她为了面子让自己饿肚子，再说她的面子值几分钱？ 一文不值。 午饭是杨英红做的，骨头汤炖白菜，大锅蒸的二合面馒头，上一小盘芥菜疙瘩。 杨英红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那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她轻声细语地对林双说：“林双，快趁热吃，这天气冷，喝点热汤暖和。” 林双的眼眶微微泛红，感激地接过碗，指尖传来的温度仿佛也温暖了她的心。她低头轻抿一口汤，鲜美中带着白菜的清甜，让她整颗心暖过来了。 “妹子，谢谢你和姥姥了，他们都不拿我当人看……” 巧慧塞给她一个馒头，“不说了，咱先吃饭。” 林双吃的不少，她太饿了。 饭后，林双帮着收拾了桌子，洗了碗，她还要去街道办，等着街道办的工作人员的处理结果。 “别急，嫂子，我还有两句话对你说，你听不听我的？” 林双苦笑道：“我听啊，只要是为我好，帮我的我都听。” “那我问你，你愿意回你婆家住吗？每天还要见到你公公婆婆？听他们污言秽语骂你。” “当然不想听了，那有什么办法？” “有办法呀。”巧慧拉她坐下，“街道办肯定做你公公婆婆的工作，让你回家住。你别答应，你就说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公公婆婆骂你太脏了，让两个孩子听见对孩子影响不好。 你跟街道办的人说，要领导干部给你找一间小房子，不用太大能容得下你就行了，一个人住，眼不见心不烦，不好吗？等条件好点了，再把儿女接过来住。” 林双还在犹豫，“人家当干部的，还能听我的吗？” “事在人为，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能不能呢？安排你回家，你就把后果说的严重点，你怕老两口对你使坏。要是不管，你就待在街道办，总有一天他们会烦。” 林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我就试试，没准能成。” 看着林双走了，杨英红和巧慧相视一笑，“就你，还是个热心的。” “嫂子帮了我不少，她有难处，我就想帮她，一句话的事，不一定成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不成的咱尽力了……巧慧，我想回秦时老家看看，囡囡奶奶的坟。” 巧慧不同意，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姥姥不合适回去，她以什么身份去看呢？ “姥姥，你听我的，过了明年，形势就不一样了，你可以跟秦时相认，可以以亲妈的身份去看我婆婆，但现在不行。” 杨英红很疑惑，“为什么明年就可以了？你说的好玄乎。” 巧慧不管了，说的也相当玄乎，“不管你信不信，我梦见过两次，都灵验了。 生囡囡的时候，我就梦见囡囡还活着，那两个老东西，骗我说囡囡死了，要扔了喂狗。我抢下来了，囡囡确实还活着。 秦时那次受伤，我也梦见了，梦见流了很多的血，他很危险，后来你也知道了，他真受伤了，伤的很重。 前些日子我又做梦了，明年会恢复高考，也会发生一些大事……” 第127章 不惯着 “那些大事我不敢说，凭着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也会灵验，有些人的帽子能摘下来了。” 杨英红将信将疑，主要是太离谱了，但巧慧又不是个信口开河，嘴巴里跑火车的人。 “那就信你的，再拖一年。” 巧慧的指点果然好使，林双没有回家住，街道办给她在外面解决了一间房子。 以前的孤寡老人去世，房子就收归街道办所有，住了两家了，又腾出来一间给林双。 房子虽小，林双也挺高兴，有自己的小窝了，不用听公公婆婆恶毒的诅咒，心情好了，觉得日子有奔头了。 在街道办的帮助下，林双“抢”了两双筷子两只碗，小锅灶一副，基本的生活物资也有了。 林双偷偷地跑来报喜，等日子好过了，她把儿子闺女都带过去。 现在最困难的是挣钱，小窝有了，你得找食吃。 “孩子的三叔，跟着公社的建筑队干活，缺小工，我准备去。” 巧慧惊讶地问道：“建筑队啊？那里面的活就没有轻快的。” 大工是技术工，小工纯粹是力气活。 林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又拍了拍胳膊，“你看我，就是干粗活的料，不怕。从今往后，我得好好干，为了我两个孩子也得好好干。” 市里新建的水泥厂，厂区的职工宿舍，他们就干这个，巧慧要是想要买啥东西了，跟林双说一声，她就帮着带回来了。 跟林双走的近，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省了她不少的事，不用亲自去买，东西就带回来了。 坏处就是让林双的公公婆婆记恨了，明里暗里的没少骂她，听不见也就罢了，听见了哪个能忍得住？ 这不，又在墙外面说阴话了。 “儿子没了，儿媳妇也让人撺掇着不和我们一心了，孩子不要了，也不知道跟着哪个野男人早上走，晚上来，孩子想找他妈比登天还难。” 说相声从来不缺捧哏的，就听另一个人说：“满贯媳妇以前多听话，现在明显变了，说换了一个人我都信，就是不知道什么人这么见不得你们好，心思坏成这样了。” “平日里和谁走的近，你看不出来吗？满贯媳妇可是个实在人，现在又抢东西又不管家，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就变了…… 挑拨我们婆媳关系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坏事做多了，头顶上长大疖子，脚底下淌脓，不得好死！这辈子生不出儿子，怀了也会死在肚子里，因为老的没行好事，小的只能遭殃……” 杨英红正在洗衣裳，巧慧端起一盆脏水，踩着椅子爬上墙，兜头浇了下去。 要知道这可是十月了，气温已经挺低的了。 “哎呦呦，哪个死东西泼的水，不长眼睛的呀。” 杨英红赶紧把巧慧扶下来，她就走神一小会，巧慧就做了这么大的事。 “巧慧，你快进屋，我挡着。” 巧慧才不进去。 门被人推开了，两个落汤鸡一样的女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谁泼的水？站出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张婆子五官都要挪位了。 杨英红说道：“是我，水沟冻住了，我没想到外面有人。” 巧慧却说道：“我泼的，怎么了？” 张婆子一听，怒火中烧，双手叉腰，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母狗，怒目圆睁，嘴角都是白色的唾沫，“是你？！你个死女人，你凭什么这么狂？今天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说着，她猛地一个跨步，试图越过去去撕巧慧，但那湿透的裤子都粘在身上了，走路不分叉，让她动作显得笨拙而滑稽，差点自己绊倒了自己。 巧慧却毫不畏惧，稳稳地站在那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张婆子，你骂归骂，但别忘了，这世道变了，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我泼水，是因为你嘴里不干不净，脏了我的耳朵，也脏了这片地儿。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不介意再给你来一盆水，让你清醒清醒。” “我又没骂你，你心惊什么？” “来来来，你说说你到底骂谁？” 张婆子脖子一梗，“你管我呢？你哪个字听见我骂你了？我指名道姓了吗？” “你承认骂人了，骂的是谁？你说出人名来，你要是说不出来，就是指桑骂槐，破坏人民大团结，挑拨邻里关系，我是要向街道办反映情况的。” 另一个女人缩了缩脖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和我没关系。” 也顾不得和张婆子穿一条裤子了，一溜烟跑了。 只剩张婆子一个人，就有点独木难支了。 这个时候，孔大爷开腔了，“满贯他妈，满贯五七还没到，你还有心思出来骂街呀？你跟你儿媳妇那事，只要七个窟窿开窍的，做事不偏不倚的，都会站你儿媳妇那边。 你也不想想，你儿子没有了，你和老张不用二十年，十几年就干不动了，以后你靠谁？你说靠你孙子孙女，你孙子孙女不用吃粮食就长大了吗？还不得他妈养？ 聪明人拿饭碗，傻子砸饭碗，你寻思寻思，你是哪种人吧。” 要不是看在几十年的街坊份上，没人愿意说她，活的时间够长了，连这点事都看不懂。 “那你看我这湿衣裳，我认了？” 巧慧直接怼了回去，“你想怎么办？你儿子刚死，换别人，现在从床上都没爬起来，你怎么有心思骂别人？还骂的那么难听？也不看看自己经历的是啥？究竟谁才是报应？” “不行，天冷泼水就是不行，赔钱，我吃的亏不能白吃了。” 张婆子还挺自觉。 “想让我赔钱，可以，我先把你怎么骂人的再骂一遍……头顶上长大疖子，脚底下淌脓，不得好死！这辈子生不出儿子，怀了也会死在肚子里，因为老的没行好事，小的会遭殃……” 巧慧不怕说出来，她没做过的，她没做错的，所有辱骂她的话都会反噬到咒骂者身上。 张婆子骂的太恶毒了，孩子就是一个家庭的延续，就是天，杨英红血往上涌，她一个土埋脖子的人天不怕地不怕，掐腰对骂，“骂一个没见天日的孩子，你可真够坏的，你今天不道歉，我就去找街道办领导，我也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人，她满目疮痍的时候，是我们站出来了。 那个时候，你在哪？” 第128章 不友好的客人 杨英红从来没提过自己的功劳，以至于和她走得近的孔大娘都不知道，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退休老太太。 张婆子现在才有点慌，她就是个小老百姓，最普通的那种，她能拿捏也就是自己的儿媳妇，她敢骂的也就是两种人。 比她弱的，她能欺负一下的。 不和她计较的。 但眼前明显不一样，杨英红不属于两种人中的任意一种。 “我没骂她，是她心惊的，算不到我头上。” 张婆子推开人群，提着裤子跑了，因为不提裤子绊脚。 二缺一，没有热闹看了，人群也呼拉散了。 杨英红扶着巧慧，让她去屋里待着。 “你现在怀着孩子，也不要太生气，不和这些人计较。” “我就听不得她们骂孩子，俩孩子啥都不懂，凭什么挨骂，还骂的这么恶毒。” “以后这种事有我，你不用出面，我就不信能让个老娘们骑头上拉屎。” 杨英红算不上名门出身，那也是大家闺秀，几乎没听过她说这么糙的话。 杨英红说到办到，她真去了街道办，把手里的一包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工作人员还在发懵，杨英红已经把手帕解开，里面是一堆勋章和奖章。 有新有旧，但都是一个人几十年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脚印。 “我丈夫是烈士，我为了革命，把自己的孩子都送了人，是谁给她的权利？现在能辱骂我的后人？” 这事连办事处的主任都惊动了，不能让革命同志流血流汗又流泪，这件事得重视起来。 张婆子万万没有想到，她就撒了一顿泼，想解解心中的怨气，就让领导干部批评成了筛子。 学到了，打架骂人先搞清楚对象，不该惹的人千万别惹。 …… 一个宿舍四个人，目前也就秦时一个人的“家”在这里。 学校的饭都吃腻了，反反复复就那几样，自从上一次回来，顾枫力捧叶巧慧的厨艺，另外两个也在磨拳擦掌。 邵东阳胳膊肘压在秦时的肩膀上，凉嗖嗖地问：“我和青山是不是你的战友？是不是你的舍友？咱是不是兄弟？” 追魂三问发出，秦时点头答应，“是战友，是舍友，是兄弟。” “承认了就好，既然我和青山也是，为什么请客只请顾枫，没我俩的事。” 秦时当然不能说出真正原因，“那天你们不在，去操场打球了。” “那我们这个星期天在呀，我和莫青山（莫青山不叫嫂子）也想认识认识嫂子。” “实在是抱歉，我媳妇怀孕了，她负担不了这么多人吃喝，光做饭就能把人累个半死。” 这确实是个问题。 秦时以为他摆脱了“纠缠”，没想到邵东阳不服输，“我们买东西，我们做，就借你家的锅灶，让嫂子指点一下，不会劳累到她，这总行了吧？”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秦时要是再拒绝就实在说不过去了，他只能点点头，“好吧，去可以，都规规矩矩的，不许刁难我媳妇。” “绝对不会。” 原本以为只有哥四个，没想到临出发之前，顾晴来了。 顾枫把人拉到了一边，“你怎么来了？” “邵东阳让我来的呀，他说你们去秦时家吃饭，让我一起去。” 顾枫暗戳戳咒骂邵东阳，恋爱脑没治了，过了这么久了，难道他就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 “你跟邵东阳谈恋爱吗？” “我没答应，我只说了考虑考虑。” 这不就是那个什么钓鱼？ “你也不小了，不要给别人带来困扰。” 顾晴有些不满，“我做什么了？你这么说我？胳膊肘别太往外拐了，我是你妹妹。” 既然邵东阳喊上了顾晴，顾枫就拐了个弯，把韩娜娜喊上了。 其实韩娜娜是被迫的，只听室友说外面有人找，出来就看见了顾枫，顾枫啥话都没说，拉着她就走。 “顾枫，过分了，你干嘛呀你？” “我们去秦时家里吃饭，顾晴也去，你看着她点。” 韩娜娜不想去，“顾晴是你的妹妹，我是谁？除了你和顾晴，我谁也不认识，我去人家里做的什么客啊？” 顾枫停了下来，连犹豫都没犹豫，“做我女朋友……假装的也行。” 韩娜娜：这可是两个意思。 巧慧和杨英红怎么也没想到家里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算起来可是八个大人一个孩子吃饭，不压力山大才怪。 但来都来了…… “快，屋里面请。” 邵东阳把买的猪肝猪血都递给了巧慧，“这应该就是嫂子了吧？听顾枫说你做的菜好吃，馋这口了，只能来打搅嫂子了。” 都是秦时的战友，巧慧还是要热情招待的，“不打搅，我们自己也吃饭，人多热闹。” 不认识的，秦时给媳妇做了介绍，就算是不认识，也“久仰大名”，比如邵东阳。 “邵东阳说了，他不会让你受累，累活他来，你在边上指导就行了。” 邵东阳：就客气客气，还来真的啊？ 巧慧嫣然一笑，“好啊，跟我来。” 邵东阳只能脱了外套，挽起袖子开干，第一步就是洗，洗干净了再上手切。 刀功不敢恭维。 秦时已经默默地干上了，抱柴火，刷锅洗碗。 知道秦时要回来，巧慧和姥姥准备了两个菜了，一个是秋蘑菇，一个是茄子干，主食是二合面馒头。 现在要加菜了。 秦时凑近巧慧说：“媳妇，你去屋里面坐会去，这么多人呢，怎么也不能让个孕妇劳动。” 邵东阳就一个劲的对对对，“待会请嫂子炒猪肝猪血就行。” 巧慧也不是铁打的，她就听了秦时的，去了沙发那边坐。 顾晴挽着韩娜娜的胳膊在说话，韩娜娜和囡囡也有话聊，小小一只坐在中间，仰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从来没见过家里来这么多人。 顾韩两家也算是世交了，顾晴和韩娜娜只隔了几岁，也是一路打着闹着长大的。 看见巧慧过来，两个人自觉给她让了一个位置。 韩娜娜笑着说：“顾枫非让我来尝尝你的厨艺，上次吃了一次，就天天念叨。” “有念叨的，就是证明认可我的手艺，所以欢迎你们来。” 囡囡就往妈妈怀里钻，自从知道怀了二胎后，巧慧就给囡囡断奶，费了老鼻子劲了，十八般武艺全用上了，巧慧和姥姥都被折腾的够呛，总算是戒奶成功。 但囡囡还太小，不会避着妈妈的肚子，巧慧得时刻注意，小心着。 第129章 情商低还是讨人嫌 “听说你还怀孕了，这一堆人给孕妇添麻烦，我就说不该来不该来，顾枫非让我来。” 顾枫笑道：“有好事落不下你，你就知足吧，别人想来，我还不请。” “是你请的吗？明明是嫂子请的。” 顾枫知道秦时疼媳妇，几个人里又多了顾晴和韩娜娜，这是超员了，他自觉地拉了下莫青山，去厨房里帮忙。 连杨英红都被推出来了，不能年轻人等吃等喝，孕妇和老年人忙活。 客厅里只剩下三个女孩子了。 顾晴就读的是一所师范大学，明年就要学业期满了，但她不喜欢当老师，现在后悔了。 “想着以后和一群孩子打交道，那孩子调皮捣蛋的，脏兮兮的，也不听说也不听劝，我就头大。” 但不可否认的，教师是一个很好的职业，一天才几节课，还有星期天，还有寒暑假，还能就近安排工作，是不错的选择。 “让叔叔帮你安排安排，进机关也不错，就是离家远一点，假期没有老师多。” “嗯，我得给我爸多吹风，让他多想着我的事，临时抱佛脚，肯定不顶用。” 别人的事，巧慧不插嘴，安心地给囡囡剪指甲。 “嫂子，你是什么学历啊？” 顾晴冷不丁地问。 巧慧手上动作没停，“我学历不高，初中没毕业。” “怪不得不能安排工作，学历再高一点秦时哥就能给你安排工作了。” 韩娜娜拉了拉顾晴，人不能这么说话，你摊上一个好老子，起步就高，注定走的就远，拿父辈的优势压人，真的是聪明之举吗？ 巧慧也不生气，她笑着说：“我有工作呀，我在妇女联合会工作，还有点心厂，我是主要负责人。 农村人的认知和经济条件，决定了他们的学历不高，不代表着他们就不如别人，农民养活了多少人呀？连伟人都说过，胜利是人民用推车推出来的，顾首长都说，人不能忘本。” 顾晴的脸涨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替我们农民说句话，他们学历低，人品没问题。” 炒猪肝需要巧慧亲自动手，她领着囡囡去了厨房，让囡囡找爸爸。 顾晴抓着韩娜娜的手说：“娜娜姐，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韩娜娜能说什么？只能安慰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越描越黑，我们是踩在父辈肩膀上的学，人家纯粹靠的是自己。” 韩娜娜有段时间看不上顾枫，就是这个原因，觉得他就是因为家世好，才调皮捣蛋的。 顾晴难免不受她妈的影响。 巧慧也就炒了一个猪肝，一个猪血，别的就不归她管了，邵东阳当大厨，莫青山和顾枫打下手。 顾枫很不放心，“邵东阳，你炒的菜真能吃吗？”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和你说，我爸把我扔进部队锻炼，做了一个月的饭，养了一个月的猪，又去种了一个月的菜，我妈去看我，我站在她面前都没认出来。” “哈哈哈，瞧你得瑟的，我们可都没有你这样的经历，做饭这么艰巨的活就交给你了。” “再差还有嫂子做的两个兜底。” 这顿饭真是惊天动地，不同凡响，齐心协力，好歹弄好了六个盘。 巧慧原先炒了两个，后来又炒了两个，算起来那一堆人就炒了两个，做了一锅大锅饭。 “开饭了，收拾桌子，开饭了。” 杨英红在最上座，巧慧挨着她，因为两个人得喂囡囡，其他人随便坐，秦时在最下头，要倒水拿东西什么的。 毫不意外，猪肝和猪血是最受欢迎的。 邵东阳有一堆的问题，“嫂子，教教我呗，以后要是想吃了，自己买来可以自己做。” 也不是什么秘方绝招，巧慧就说了，“主要是腌制，盐、胡椒粉、酒和生抽，都得用全了，再就是料汁，炒的时候火候掌握好。” 信不信，厨艺真不是看看就会的，教教就会的，得自己摸索。 韩娜娜很拘谨，又离得有点远，筷子举起两次，也没下得去。 顾枫手长脚长，夹了两块放在她的碗里。 “谢谢。” “想吃什么了，告诉我。” “嗯。” 韩娜娜其实不太喜欢吃猪下水，她是学医的，解剖图闭着眼睛也能说的出来，由人度猪…… 不过人人都夸的东西，她还是有些好奇，吃了一块，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两块吃完，顾枫又夹了两块，还像偷吃得逞一样，相视一笑。 邵东阳也挺忙的，他把顾晴喊来，不就是给自己创造机会吗？离着她这么近，机会肯定不能浪费掉。 好吃的也是帮着顾晴夹。 人多，一大盘很快消失殆尽，只剩下最后几片，顾枫和邵东阳的筷子就相遇了，发生了碰撞。 两个人的目光也在空中碰撞。 “邵东阳，松开。” “不放，顾晴是你妹妹。” 一番较量，顾枫这个重色轻妹的家伙，取得了胜利，据为己有。 一顿饭吃的人仰马翻，但尽兴是真尽兴，饭后，又一起打扫“战场”，碗碟全归位。 孕妇老人和孩子，秦时一家是全占了，为了不打扰他们休息，一行人没怎么聊天，收拾好就走了。 两位女同志要回宿舍，邵东阳负责送顾晴，顾枫不用说了，韩娜娜还是他硬叫来的，自然要当护花使者。 分工明确刚要走，顾晴说道：“我的纱巾落下了，我回去取。” 顾枫眉头一挑，“好好想想，还落下什么了？做事丢三落四。” 顾晴已经被哥哥忽视了一晚上，气的喊道：“你不愿意等就走啊，反正你又不送我。” 顾枫也反省了一下自己，这是亲妹妹，他这个当哥哥的有点过分了哈。 秦时刚想把门插上，有人伸过来一只手，“秦时哥，等一下，我落东西了。” 顾晴绕开秦时，咚咚咚跑了进去，只见巧慧正拿着遗落的纱巾往钉子上挂。 “我的我的。” 巧慧没想着占为己有，不确定它的主人是顾晴还是韩娜娜，打算明天让秦时带到学校去。 哪知道顾晴就毫无征兆的冲了过来，到巧慧跟前都没刹住，两个人撞了个正着。 巧慧是挑着脚的，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撞，整个人就朝着里侧倒了下去…… 第130章 谁的责任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就算是秦时跟在身后进屋的，也鞭长莫及。 “小心！” “麻麻！” 囡囡是坐在沙发上的，姥姥给她洗了脚，进里屋找袜袜去了。 她正扳着小脚丫数指头，就看见妈妈压了下来，吓的她都有哭腔了，“麻麻，麻麻……” 妈妈摔了会疼的，小囡囡从沙发上退了下来，赤脚站在地上，张开小手就想扶住妈妈。 巧慧眼看着囡囡伸着小手手，想拉开她也做不到了，就这么点距离肯定也做不了太多的动作。 巧慧一只手护着肚子，一只手撑着地面，只听咯噔一声响，她还是慢慢地压在了囡囡身上。 “嫂子，你怎么了？” 秦时把顾晴一把扯开，就奔着巧慧去了，从背后把她抱了起来。 “没事吧？” “看囡囡。” 闻声跑出来的杨英红赶紧把囡囡抱了起来。 “两个乖乖，这是怎么了？” 巧慧看了看目光躲闪的顾晴，说道：“我压到囡囡了，手脖子也扭了。” 杨英红检查着囡囡的小身子，一个劲地问哪儿疼。 囡囡却对着姥姥笑，“不登，不登。” 按理说，巧慧一个成年人，双身子得有一百一十斤重，压在囡囡身上还怎么能笑的出来？ 娘俩一个孩子，一个孕妇，都不能大意，秦时抱起媳妇，让姥姥抱着囡囡，得去医院检查，不能马虎。 顾晴手足无措，“秦时哥，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闪开！” 秦时可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有意，媳妇孩子要紧。 外面的人还是听到了，都跑了进来，秦时已经抱着巧慧放到外面的三轮车上了。 杨英红抱着囡囡也上了车斗。 顾枫一把拉住了秦时，“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话呀。” 秦时怒视着顾晴，“问你妹妹！我媳妇孩子要是没事还好，要是有事，我是不会放过她的，还有你，以后不许来我家！” 顾晴揉着碰到墙上的大腿，哭了，“秦时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秦时连看都没看她，骑上三轮车就走。 顾枫拉着韩娜娜，紧跟在后面也走了。 邵东阳扶起顾晴，小声说：“他们都在气头上，别跟他们分辩，没用，我送你回去。” 顾晴被邵东阳搀扶着，脚步踉跄地走在夜色笼罩的路上，路灯昏黄的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显得格外寂寥。 她的眼眶依旧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邵东阳在轻声安慰她，“顾晴，别难过了，秦时现在心急如焚，说的话也是气话，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关心则乱。” 顾晴抬头望向邵东阳，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感激也有自责。 “东阳哥，我真的很怕……怕因为我的无心之失，给巧慧姐和囡囡带来伤害，她们都是那么好的人……” 说着，她终于呜咽出声，泪水落下，蹲下身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邵东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温柔地将她拉起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顾晴，别太自责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把尺，衡量着是非与过失，你知道自己并非有意，这便足够了。现在，让我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哪天去跟秦时道个歉，我也会帮你解释的。” 邵东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替顾晴拭去眼角的泪痕。 顾晴望着邵东阳那双充满关怀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点了点头，任由邵东阳牵着她的手，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顾晴，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东阳哥，我还在上学，再给我一年的时间……” 秦时蹬的很急，汗都要出来了，巧慧感觉尚好，就安慰他，“我觉得还行，你不要着急。” 生命是脆弱的，特别是腹中的孩子，一旦有情况，娘俩都有危险。 还有囡囡，她那么小，一百多斤的重量……反正这娘仨个，没有一个能马虎的。 走了一段距离，莫青山把秦时换下来了，“你先歇会，人停车不停。” 再走一段距离，换顾枫骑车…… 所幸医院不是太远，半个小时就到了。 秦时抱着巧慧，莫青山抱着囡囡，娘俩得去不同的科室检查。 顾枫叹了一口气，对韩娜娜说：“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来。” 韩娜娜和叶巧慧不熟，待在这里的用处不大，还会让顾枫分心照顾，于是她点了点头。 “你要是记挂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去也行。” “不安全，你是我叫来的，理应送你回去。” 两个人并肩走在马路上，夜晚的天气挺冷的，顾枫脱下了自己的大衣，替韩娜娜披上。 “你也不能感冒了。” “我皮糙肉厚的，想感冒也难。” “顾枫，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是我现在没有那么纨绔了吗？” 韩娜娜把头一低，小声说：“顾枫你真记仇，还要记多久？那个时候十几岁，又不懂人情世故。” “那你现在说我不纨绔，是因为懂人情世故了吗？” “是了解了，觉得你也没有那么差。” “我本来就不差，韩娜娜，我问你件事，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秦时爱人的事，你觉得和我妹妹有关系吗？” 这就有点难了，韩娜娜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在现场，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只有顾晴和秦时爱人知道，我不能轻易下判断。 顾晴对秦时的爱人不太友好，这是真的，她甚至当着秦时爱人的面，问她是什么学历？说她的学历要是高一点就可以安排工作了……谁都知道农村人的生活不好，上不起学，学历高的有几个？” 顾晴多多少少有羞辱别人的意思，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顾枫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的走完了剩下的路。 “今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我走了。” 顾枫直到看不见韩娜娜了，才转身回医院。 叶巧慧和囡囡已经检查过了，医生说问题不大，因为没有太多的检查仪器，全凭医生的经验和手感，秦时还是不太放心。 医生给了两条路：一，住院，留院观察。 二，居家观察。 留院观察不现实，光杨英红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再说医院鱼龙混杂，还不如居家观察安全。 巧慧扯了扯秦时的袖口，“回家吧。” “万一有情况怎么办？我又不在家。” “不会有问题的，你忘了咱家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了？” 巧慧很想告诉秦时，她摔倒的时候，并没感觉到痛，就像摔倒在一坨棉花上…… 第131章 是不是故意的 说出来秦时肯定不会相信，连巧慧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还是不说了。 “要是有问题，你住在医院也阻止不了，还是回家吧，住在这里姥姥得操多大的心。” 秦时考虑了好一阵子，还是决定回家了，确实住在医院不如在家方便。 秦时对莫青山表示感谢，让他和顾枫不用待在医院了，赶紧回学校。 顾枫轻轻迈步，靠近了秦时，两人的身影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交错，显得格外沉重。 他低声而诚恳地说：“秦时，我理解你的感受，顾晴，她确实还年轻，行事冲动，给你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但请相信，我会找她好好谈谈，让她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负责任。 至于你，别让那些阴霾笼罩着你，别让恨意侵蚀了你本该拥有的幸福。” 秦时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疲惫也有释然。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却很坚决，“让她明白，我并不是不能原谅，但前提是，她得学会尊重，尤其是对我家人的尊重。现在，我只想尽快把妻儿送回家，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环境。” 顾枫拍了拍战友的肩膀，“好，我知道了。” 回到家，秦时让姥姥去休息，媳妇孩子这么有他。 杨英红快奔七的人，精力确实不够，她又给巧慧把了一次脉，秦时紧张地要屏住呼吸了。 “没有问题，脉象很稳。” 两口子都松了一口气。 囡囡要更活泼一些，该玩还是玩，该吃还是吃，看不出受啥影响。 这反而让秦时更担心。 “晚上囡囡我带，你好好照顾巧慧就行。” 杨英红把囡囡带走了，秦时打了水给媳妇洗了脚，擦了手和脸，然后上床休息。 “哪里疼，一定要喊我。” “知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姥姥都说没事。” 秦时没有说出口的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姥姥说的话也不是金科玉律，总之小心没有错。 “你和顾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的脑袋都是懵的，我在沙发上看见了纱巾，寻思着就是那两个女同志的，追不上，就让你明天带到学校去。 我正在往钉子上挂，谁知道顾晴冲了过来，就把我撞倒了。” 秦时帮媳妇掖了掖被角，“不喜欢这个人，以后我不会让她来我们家，不会让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来。说起来我也有责任，他们要来的时候，我没有拦着。” 巧慧抬头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我估计今天以后，不会有人主动要求来了，你们都是战友，别把关系搞得那么糟，说实话，谁会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呢？除了顾晴，其他人没错。” 巧慧不希望男人因为她得罪太多的人，一刀切要不得，哪一个人能独立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我知道，我只是不让他们来，战友还是战友，不会变。”秦时头枕在脑袋上，忽然问道：“你觉得顾晴是不是故意？” 这也是困扰巧慧的问题。 “一条纱巾，就算是再喜欢，也不至于急吼吼的来抢吧？我又不是不给她。我们取东西的时候，都是从别人的手上取，照理说她不应该碰到我，可她偏偏碰到了，还撞倒了我。 你要说她故意吧，又觉得这个手段很拙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做出来的吗？” 秦时有自己的判断了。 “睡觉吧，别管了，还有我。” …… 回学校之前，秦时又反复询问了巧慧和囡囡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走了。 秦时还留下了学校传达室的电话，要是有紧急情况，去街道办打电话，比直接去学校找他要快一些。 巧慧一一答应了。 秦时走后，巧慧还是不放心，捏捏囡囡的胳膊，再揉揉她的小肚肚，每到一处都要问一遍。 “疼不疼？” “布曾。” “这儿疼不疼？” “布曾。” 巧慧又怀疑囡囡大概分不清疼和别的感觉，大概率是随她，听她妈说，她小时候就是分不清冷和刮风，大夏天刮风也说成是冷。 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观察，囡囡要是疼的话，总会哭吧？ 杨英红递给巧慧一杯水，“喝了，去床上躺着去，囡囡交给我。” “姥姥，我觉得没事，挺好的。” “我也觉得你不错，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两天还是卧床静养的好。” 巧慧把水喝完，杨英红又检查了她的手腕，开始消肿了，这是好兆头。 巧慧就乖乖去床上躺着了，她是母亲，母亲就是孩子避风港，她好孩子才会好。 “家里有个医生就是好，姥姥，有你在，我可放心了，就是你这么大年纪，还为我们小辈操劳，真心过意不去。” 杨英红宠溺地拍了拍巧慧的屁股，很轻很轻的，连亲妈都没这么宠溺过。 “我女儿没了，她的后人就是我的后人，你们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是没拿我当亲人吗？” 巧慧连连否认，“姥姥，没有的事，就是因为当亲人才心疼啊。” 这个回答，杨英红很满意，“这还差不多。” 秦时一到学校，宿舍的人就问起他妻女的情况。 “目前还好，还在观察。” 顾枫稍稍放了点心，其他的话，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太苍白无力了。 偏偏邵东阳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晴也不是故意的，昨晚你骂她，她都哭的不成样子了，谁也不想发生这件事，嫂子是孕妇，你们都看重，顾晴也是个小姑娘，她经历过的事情本来就不多，昨晚你的态度真扎心。” 顾枫阻止了邵东阳，“错了就是错了，别找那么多借口。” 秦时冷冷地看着邵东阳，“巧慧是我的妻子，囡囡是我的孩子，在我的心里并列第一。被伤害的是她们，我要是站在伤害者的立场上说话，我那是有病。” 顾枫把邵东阳拉了出去，“都走了，该上课了。” 走到外面，顾枫对邵东阳说：“现在最好的是闭嘴。” 邵东阳，“我就是有点心疼顾晴，她年纪还小，思想单纯，秦时等于在她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心疼媳妇可以理解，别人就是草吗？” 顾枫很严肃地说：“邵东阳，我觉得你的思路出了问题，你可以心疼顾晴，为什么秦时不能心疼他媳妇孩子？要论伤害，顾晴只不过哭了鼻子，另一方可是一个孕妇一个孩子三条命，究竟孰轻孰重？ 别忘了，你刚从人家出来，人家一个孕妇可是辛苦下厨招待了我们，你变脸变的太快了吧？” 第132章 烦不胜烦 邵东阳摸了摸鼻子，“我也没说别的啊，你说的就像我有多忘恩负义一样，你都不知道，顾晴哭的有多伤心。” “还是那句话，心疼就心疼吧，别去受害者那里乞求同情，人家不欠你的。” “好吧，我不提了，但我对你有意见。” “屁话真多，我管你呢，再多的意见也给我憋着。” “憋不住一点，顾晴是你的亲妹妹吧？你没对她安慰一句，却跑去送那个韩娜娜……” 顾枫取下邵东阳的帽子，削了他脑袋一下，“智商哪去了？韩娜娜和医院方向顺路。”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对人家有意思。”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管别人。” 要问顾枫真的喜欢韩娜娜吗？他好像就为了摘纨绔子弟这顶帽子…… 叶巧慧卧床静养了五天，确定没有什么情况，她才能下地走动，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林双又给叶巧慧带菜了，大白菜大骨头还有一条水库鱼。 林双对自己也大方了，她也买了一条鱼，小一点有小二斤左右。 不等巧慧问，林双就很高兴的自己说了：“发工资了，上个月干了二十天，加班加起来还有两天多，挣了二十多块，我也吃点好的，不然没力气。 不瞒你说，长这么大，没拿过这么多钱，拿在手里手都打哆嗦，我回去煮上，让那兄妹俩吃，能喝上鱼汤就觉得好日子真的到了。” 巧慧还能说什么？ “你说的没错，对自己好一点，你要是身子垮了，苦的是你的孩子。” “太对了，我现在最大的奔头就是孩子，以后发了工资，除了改善生活，剩下的我都攒着，替两个孩子攒着。” 要儿自养，张婆子约束着孙子孙女，不让他们和亲妈来往，两个孩子还是偷偷偷摸摸地来看妈妈。 林双拎着鱼走了。 杨英红也开始收拾，刮鱼鳞可是很费工夫的，处理内藏也很讲究，要是鱼胆破了，再怎么清理再怎么做也要差点味道。 处理内藏是巧慧处理的。 拾掇锅也是她。 这东西不服不行，有的人做鱼就是好吃，有的人手把手教做的都不好吃。 杨英红是属于会做饭，能做饭，但味道总比巧慧做的差一些的。 “就是小鱼刺要多一些，等会囡囡吃的时候要多注意。” “咱娘俩挑，你也要多吃点，看你也没咋胖。” 事实上巧慧胖了，都胖了快三斤了，不过天天见，杨英红没觉出来。 “胖了，前面养猪场卖猪，我和囡囡跟着孔大娘去看热闹，也上镑称了。” 起因是孔大娘见囡囡胖嘟嘟的挺可爱，非让称称囡囡多重，囡囡一个人不老实，结果称了娘俩。 杨英红但笑不语，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前面称猪，后面称她娘俩。 秦时一个星期没回来，星期天下午可谓是火急火燎。 包都是收拾好的，背上就可以走。 “秦时，我准备了点东西，你带上。” 顾枫总觉得过意不去，就去学校的服务社买了一罐麦乳精，还有一瓶肉罐头，一瓶水果罐头，大人孩子都能喝。 “我不要。” 这东西拿了算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代表谁，没有任何目的，就代表你的战友，来给孩子压压惊。” 秦时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 刚走出大门，就听见有个声音说：“秦时哥——” 秦时都要爆粗口了，不愿意看见的人非出现在你面前，躲都躲不掉。 “你哥在里面。” “我不是找我哥的。” “邵东阳也在里面。” “邵东阳是我的大哥哥，我是来找你的。” 秦时脚下没停，“我要回家了，没有时间。” 顾晴却没有作罢，小跑着跟在身后，“秦时哥，我还是要解释那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秦时停了下来，转身说道：“不用解释，我不追究了，还有，我不是你哥，我没有妹妹，不要乱叫。” 顾晴真没想到秦时这么不“善解人意”，她都低下头道歉了，她都哭了，她都带着礼物来了，为什么秦时还这么冷，一点好脸都不给？ “秦时，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还要我怎样？我爸还是你的领导，我哥还是你的同学，一点面子都不给吗？我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了吗？” 秦时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仗着家世好，刁蛮任性、只顺从内心、不顾及别人感受，非要把自己的那一套认知强加给别人……的人。 “你……看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要太自以为是，我是军人，我有家庭，男女有别，希望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秦时说完，加快脚步离开，就像身后有什么东西撵他一样。 “你——，给我等着！” 顾晴把手上拎着的东西丢了一地，还不解气，又用脚蹉用脚跺。 “你神气什么？没文化，官职又不高，还是个农村的，娶了个大字识不了一筐的女人，件件不如人，傲什么傲？” 顾晴也不知道自己骂了些啥，胡乱发泄一通，就把脚下的东西踢远一点，背包一挎，气鼓鼓地走了。 一个老年人从此地经过，弯下腰一点点的都捡了起来，点心擦擦还能吃，水果也不耽误吃。 老年人边擦边唠叨，“都是些不吃人粮食的，专门糟蹋粮食，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呀？不识可怜的东西……” 秦时回到家，囡囡手脚并用扑了过来。 秦时两手一伸把她抱在怀里，亲了小胖腮一下，“想爸爸了？” “嗯，响。” 杨英红在一边说：“秦时，你问问她哪里想了？” 姥姥说的肯定有道理，秦时就这么问了，“哪里想爸爸了？” 囡囡指指心窝子，“这，响。” 又指了指小脑袋瓜，“这，响。” 秦时笑了，“合着学本事了。” “可不，现在懂好些事了。” 秦时问道：“巧慧呢？” “帮着做饭了，觉得累，我让她回去躺一会。” 秦时担心了，“没事吧？” 说完，抱着囡囡就进了屋。 天冷了，屋里生了炉子，比外面暖和。 秦时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坐在了巧慧身边，“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除了有时候会乏，老想睡觉……你买什么东西啊？这东西有保质期的，家里的还没喝完？” 秦时把囡囡放下，把外衣脱了，露出精瘦的腰身轮廓，“别人送的……” 第133章 小老二是男孩还是女孩 “麦乳精老贵了，谁送的？” 秦时简单明了，“顾枫。” “那别要了，不想跟姓顾的扯上关系。” 秦时却不是这么想的，“顾枫是顾枫，别人是别人，他和他妹妹不一样，我看的出来他很愧疚。” “那好吧，洗洗手吃饭，我饿了。” 秦时蹲下身给她穿鞋子，“饿了就吃饭，不要等我。” “那怎么行，你是一家之主，一家人一起吃饭才像一家人。” 秦时的大手捂上了她的小肚子，“别饿着我孩子，所以孩他娘就要多吃。” 巧慧笑着推了他一把，“去你的，反正饿不着你家老二就行了。” “那就好。” 秦时两手一伸，就像架小孩一样把巧慧抱了起来，又放下。 巧慧嗔了他一眼，“你真是……我又不是小孩。” “小了我好几岁，就是小孩。” 杨英红已经往桌子上送饭了。 “昨个煮了一条鱼，我说让巧慧多吃一顿，非要留给你。” 秦时看了看巧慧，声音又低又柔，“以后不用给我留，我在学校吃的真不差。” 杨英红见缝插针，“有人惦记你，这是好事，你也要对你媳妇好。” “看我行动。” 晚饭不仅有鱼，还烙了葱油饼，小锅熬的稀饭，又煎了两个鸡蛋。 秦时先把杨英红安排在座位上，“姥姥，这些日子辛苦您了，没有您的辛苦付出，这个家不会这么和谐。” 秦时的话勾起了杨英红的眼泪，她连忙用手帕擦了擦，“别这么说，就是累点我也愿意，我一个孤老婆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过上子孙绕膝的好日子。” 在部队家属院不一样，秦时要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姥姥，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祖宗八代都要查了。 所以，那时候，她和秦时相认了，也还是保持着距离。 待在这里，邻里之间都不认识，顶多知道名字，小老百姓只管安分守己过自己的日子，谁去想这个姥姥是真是假？ 反而过的更自在一些。 杨英红很喜欢眼下这种生活，苦点累点照样喜欢。 “姥姥，等我毕业了，你就跟我们回家属院吧，以后我给你养老。” 杨英红的眼圈又红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了解秦时和巧慧，知道都是好孩子，但现在不行。 “你根红苗正，我不去连累你，等你毕业了，我还是回省城，说不定哪一天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不管你们去哪，我也会去找你们。” 秦时也不强求，他多回去看看老人，尽尽孝道，目前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了。 …… 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下了两场雪，银装素裹中，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月份来了。 家里的炉子，二十四小时生着火，就是为了让房间暖和点，又添置了新被褥，暖水袋等保温设施。 最重要的一点，非必要不出门。 囡囡赶在最冷的天气来临之前，突击学会了不用人扶走路，穿上厚衣服，人就笨了许多，走着走着就摔跟头。 好在衣服够厚，摔了也不哭。 巧慧的孕期踏进了第四个月，还没显怀，但某些时候，肚皮会突然硬梆梆的。 杨英红摸着肚子，笑着说：“那是孩子脑袋，要不就是孩子屁股，是孩子在肚子里顽皮。” 怀囡囡的时候，过去了几十年，巧慧早忘了什么感觉，这会觉得挺新奇的。 等秦时回来，巧慧就向他显摆。 “真的吗？我试试。” 巧慧把他的手打掉，“孩子也会歇歇，现在不闹了，可能是睡觉了。” 秦时还有点遗憾。 “不用遗憾，这次不行，下次就遇上了。” 秦时就下床去装暖水袋，家里生着炉子，热水超多。 “你去看看姥姥那床，我怕她一个人睡太冷，把你的大衣送过去，再送个暖水袋。” 秦时答应了，灌了一个暖水袋，抄起大衣就去了另一间屋。 敲门。 “进来。” 秦时推门走了进去，杨英红正在写着什么，看见秦时就放下了笔。 秦时把大衣盖在被子上面，“巧慧怕您冷，让我送大衣过来，还有暖水袋。” “不冷啊，以前多冷的地方都待过，都习惯了。” 秦时还是把暖水袋塞进了被窝里。 “以前没条件，硬扛都是被逼的，现在条件好点了，没必要再受罪。” 杨英红拍了拍床，示意他坐下。 “我刚才算了一下账，除了我哥哥借的五百五十块钱，怕是要不回来了，外账基本上没有了，我手里有两千四百块钱，两千给你。” 说着，就往秦时手里塞钞票。 秦时慌忙站了起来，“我不要，我有工资，养家没问题。 姥姥，这钱您留着，就当是您的养老钱。我在部队有补贴，家里日常开销巧慧也能应付，您就别操心了。” 他边说边将手中的钱往杨英红手里推，动作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持。 杨英红望着秦时的眼睛，眼眶不禁湿润了，“傻孩子，你们年轻人要养孩子，现在不是一个，是两个了，巧慧有身子又不能挣钱了，哪哪不需要花钱？我一个老婆子，能吃饱穿暖就心满意足了，这些钱你必须收下。” 她说着，还是将钱往秦时口袋里塞。 “姥姥年纪大了，明面上我没有别的亲人，关系最近的是我哥哥。说句不好听的，我要是哪一天走了，钱就落在他们手上了……我有自己的血脉，为什么要便宜他们呢？” 秦时犹豫了一下，收起来了。 “就当我给您保存着，要是什么时候用钱了，你尽管说，还是那句话，我现在生活不困难，不会花您的钱。” “那也行。” 反正她有退休工资，花不到这个钱。 秦时回来就把钱上交了。 “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姥姥给的。” “咱还年轻，有手有脚的，不能养出惰性来，这钱不能要。” 秦时把姥姥的话跟巧慧说了：“明面上，除了他哥哥一家，姥姥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看姥姥的意思，她哥哥的人品也不怎么好，咱替她保管着，用钱的时候随时开口。” “那也行……秦时，小老二又撅屁股了。” 秦时赶紧把大手抚上，果然媳妇的肚皮硬梆梆的。 秦时又开始担忧了。 “媳妇儿，你疼不疼？” “不疼，就是肚皮紧，有点怪怪的。” 大包消失了，不一会在另一侧又起了一个。 巧慧笑嘻嘻地问：“秦时，你说小老二是男孩还是女孩？” 第134章 路遇小偷 “男孩女孩都是咱的孩子，我不挑。”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希望有个儿子呀？” 秦时还是希望有个儿子的，这和重男轻女关系不大，就是巧慧也希望二胎是儿子，哪个不想儿女双全呢？ 但他不能说出来，生儿生女本来就是随机的，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都行，你生什么，我喜欢什么。” 巧慧对秦时说：“都说把脉能把出男女来，要不咱也叫姥姥看看？” 秦时看着巧慧问道：“知道是男是女了，你准备怎么办？难道是闺女就不要了？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命中有儿子早晚会来，命中没儿子我也认，不会祸害闺女。 是男是女我都要，咱也不看男女，都是一条小命，送子观音送来的，不能不识好歹。” 嗯，男人的回答，巧慧很满意，她也希望二胎是儿子，不能如愿的话，就当个遗憾好了。 秦时马上就要毕业了，这几天，杨英红和巧慧都在收拾行李，一些现在穿不到用不到的，秦时提前寄回去了。 在这边也交了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比如林双。 得知巧慧要走，林双来家里坐了坐，算是告别吧。 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送人的，她就拿了一些自己腌的萝卜条，辣白菜。 天冷了，林双的建筑工也干不成了，最近跟着小叔子打零工，搬个家，过年了有粉刷房子的，就是干这种杂七杂八的零活。 干这种零活，是隔三差五才有，干的时间短，工钱自然也缩水。 她所说的小叔子，就是张满贯的堂弟，送菜的那个，单身（光棍）。 跟着他干活，别人也说闲话，都是张婆子败坏出去的，她还跑到乡下，找妯娌闹了一顿。 大概意思就是，我要看着她倒霉，你们帮她就是不对，就是与我为敌。 好在小叔子没有人走茶凉，有零活还是喊她。 巧慧看的出来，林双对这个小叔子还是很依赖的，一个未娶，一个夫亡，假以时日……是完全有可能的。 林双最糟心的，是冬天活少，挣不到钱，本来就没有多少余粮。 临行之前，巧慧决定帮她一把，她握有重生的先手，能帮一点是一点。 “嫂子，我教你个法子，干不干？” 有人愿意帮她，林双高兴还来不及。 “妹子，你说。” “可能涉及投机倒把……” “没钱和投机倒把选，我选投机倒把。” 有这个态度就行。 “火车站，一到晚上检查人员就少，可坐车的旅客不少。卖点熟鸡蛋茶叶蛋，馒头，还有你腌的萝卜条，这个都可以卖钱的呀。” 林双有点不敢相信，“有人买吗？” “试试呗，刚开始少做一点，没人买自己回来吃，有人抓就说亲戚坐火车，你来送亲戚的。” “那我就试试。” 林双不疼力气，不惜力气，就想挣钱。 …… 秦时的进修正式结束了，会有十天的假期，再回原单位报到。 领了结业证书，参加完校领导出席的座谈会之后，秦时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了。 “咱们聚一聚吧。” 提议的是邵东阳。 顾枫看了秦时一眼，反对，“一个宿舍天天见，吃饭又在一张桌上吃，和聚会有什么区别？” 莫青山赞同顾枫的话，“我要抓紧回老家，我是不聚的。” 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老婆孩子了，莫青山归心似箭。 秦时收拾完东西，在每个战友的肩膀上都拍了拍，“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顾枫夺过秦时的包，说道：“走，我送送你。” 秦时没拒绝，以后忙工作，经常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 顾枫送秦时到大门口，才把包还给他。 “秦时，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很高兴认识你，我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你能让我再看看那枚子弹壳吗？我答应过你的。” 秦时把子弹壳取了出来，想了想交给了他，“记得以后还给我就行。” 顾枫的人品，秦时是相信的。 “那好，定不辱命，也希望你以后会更好，再见。” 两个人挥手告别。 第二天，秦时又去了一趟邮局，把被褥也寄了，一些不方便带的锅碗瓢盆，炭炉子都送给孔大娘了。 然后一家四口收拾了东西，去车站赶车。 坐火车方便，秦时托人买了三张卧铺票，两张下铺，一张中铺，先送姥姥，再转车回部队。 临近年关，坐车的人多了起来，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 秦时先把巧慧护送上车，再把囡囡从窗口接上来，又从窗口跳下去，把姥姥护送上来…… 反反复复几次，秦时的额头上都有汗珠了。 找到了卧铺那边，就好多了，至少没那么挤。 不睡觉，一家四口就挤在下铺休息，中铺没有下铺方便，更何况睡秦时这么个大个子男人。 “媳妇，你躺下休息会。” 巧慧望着秦时额间细密的汗珠，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她温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累，倒是你，忙前忙后的，看把你累的，咱俩换着来。”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正在下铺一角自娱自乐的小囡囡，小家伙立刻咯咯地笑起来。 杨英红年纪大了，她顶不住，她先躺着睡了。 陆续又上来三个人，一个单间的人到齐了。 秦时扶巧慧睡中铺，他陪着囡囡在下铺，看行李维护一家人的安全。 囡囡坐不住，秦时要陪着她玩，饿了喂麦乳精。 车上的噪音，巧慧是睡不踏实的，就是闭目养神而已。 “粑粑，尿尿。” “好，爸爸带你去。” 秦时推了推巧慧，“我抱囡囡去厕所，你要不要去？” 巧慧小小声，“我不去，我上车时排的干干净净的。” 秦时笑了，“那你看着点行李，有事喊人。” “嗯。” 秦时抱着囡囡挤到了厕所那边，又排队排了十几人的队伍，才进厕所给囡囡把了尿。 让囡囡背过身去，秦时把自己的三急也解决了。 孩子小就是有诸多的不方便。 过道上，秦时再见缝插针地往回挤。 突然有人重重地撞了秦时一下，扶着椅背才稳住了身形。 紧接着一个身影就往前冲去，像泥鳅一样左右摆尾，还踩了好几个人的脚，惹的人骂声一片。 是个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他是小偷，抓住他！” 第135章 被拐的孩子 大偷可能没有人敢上，这么大点的小偷还能不敢上？ 小偷没跑多远，就让前面的人抓住了。 一个打扮普通的男人冲了上去，抬手就是左右开弓两巴掌。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偷钱？真是天生的小贱种。” 小偷啐了他一口，试图挣脱别人的钳制，他才多大点力气，根本挣脱不了。 男人搜了小偷的身，从裤兜里掏出十几块钱来，他扬着给别人看，“看看，别看人小，一看就是偷习惯了。” 人赃俱获，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人，现在是给不了一点同情。 “小小年纪不学好，这样的孩子生了干嘛？还不够丢人的。” “换了我，我的孩子我非揍服他不可，趴在地上保证不敢了。” “教育什么呀？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是小偷，老的是大偷。” 引来很多人附和，父母是个好的，能让孩子当小偷？ 小偷瞪着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人，干不了别的，只能吐了他一口。 “哎，你个小杂种，是不是吃屎了啊？见人就吐？” 光骂还不解恨，反正是个小偷，人人得而诛之，那人抓住小偷的手，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你这种东西，打死你活该。” 秦时抱着囡囡挤了进去，“住手，不能打人。” 打人者翻了一个白眼，“你看清楚了，他偷钱，说不定偷了多少人的钱。” “不管在偷窃还是干什么了，你不是权力机关，你无权处罚，交给乘警。” 之前的那个男人拽着小偷，就往外挤，“走，让警察处理你。” 人群中给两个人让出了一条道，不学好的孩子谁都不愿意沾。 经过秦时身边时，小偷的手扯住了他的衣角，用力地拽了两下。 秦时有点疑惑，这小偷是什么意思呢？ 小偷回头看了他两眼，又指了指嘴巴。 秦时更疑惑了。 就是这份疑惑让他跟了上去。 囡囡抱着秦时的胳膊，抱的紧紧的，这么小就有危机感了。 “粑粑。” 秦时想把囡囡送回去，可回去再找来，大概就不见人了。 男人拉着小偷径直向车厢后面走去，这不是去警务室的方向，这让秦时疑窦丛生。 “囡囡，不要说话。” 囡囡愣愣的，还是点了点头。 秦时亲了闺女一下，就跟了上去。 吸烟区。 一个高个子男人夹着劣质烟，正在吞云吐雾。 男人把孩子往他面前一丢，小声说：“抓回来了。” 高个子男人从嘴上拿下烟，倒扣在小男孩的小胳膊上，嘴里还发着狠，“我让你跑，跑，跑……” 小男孩疼的要出声，让男人把嘴巴堵住了。 “还跑不跑了？” 小男孩怒目圆睁，看过来的目光有浓浓的恨意。 “呦，还挺有骨气的。” 高个子男人重新把烟点上，如法炮制又来了一次。 秦时赶紧捂住囡囡的嘴。 不远处，一名女乘务员正向这边走来，她负责检票。 秦时大步挤了过去，“同志，我需要帮助。” 乘务员很郑重，“同志，请讲。” “帮我抱着孩子，我有紧急的事要处理。” “好。” 乘务员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她接过了囡囡。 “囡囡，爸爸去打坏人，一会就回来，你跟着阿姨。” 囡囡似懂非懂。 秦时回到吸烟区，两个男人夹着小男孩和他走了一个正面。 秦时贴了上去，撞了一下高个子男人的腰。 “妈的，走路不长眼啊？” 秦时的手上多了一把匕首，他随手插在了腰间，接下来握住了两个男人的手腕，一边扫一个，两个男人应声倒地。 还倒在了一起，摞起来了。 秦时踏上一只脚，重重地踩了下去。 小男孩还发愣着，秦时推了他一把，“去喊警察过来，只有他们才能救你。” 小男孩这才清醒了过来，就像泥鳅一样如鱼得水。 两个男人受不了了，哀求，“好汉，我们到底错在哪里啊？你不能乱打人呀？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两岁的孩子……” “闭嘴，别作贱你妈了，五六十岁生下你个逆子，不知道该夸你爹还是该夸你妈了。” 摆明了不信。 乘警和孩子很快跑了过来，“怎么回事？” 秦时拍了拍手，“他俩说这个孩子是小偷，可是在吸烟区域，我听这个高一点的问他还跑不跑，还用烟头烫这个孩子，虐待儿童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小男孩挽起袖子，果然手腕往上有十几个烟疤，两个还是新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高个子男人叫道：“我是他爸爸，孩子不争气，我教训他两下，怎么了？” 小男孩直摇头，急的眼泪都掉出来了。 乘警也着急，“你倒是说话呀？” 小男孩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摆了摆手。 “可能是个哑巴。” 乘警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不法分子利用残疾孩子作掩护，实施不法行为。 两个男人和小男孩一起带走了，秦时回头找到了囡囡，向乘务员道了谢，抱着囡囡回了硬卧单间。 巧慧和杨英红都急的不行，这上个厕所去的够久了。 杨英红想去找找看，又不放心巧慧一个人。 就在这时，爷俩回来了。 “去哪里了？怎么这会才回来？” 秦时把囡囡放在了床铺上，小声说：“抓了一个坏蛋，好像控制着小哑巴行窃。” 秦时就把他去上厕所，路上遇见了那个小哑巴逃跑，他怀疑是坏人就跟了上去……原原本本地都讲了。 杨英红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遭这么大的罪，当父母的应该多心疼啊？你俩以后别的事可以放一放，看孩子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这话没说错，孩子在父母的身边是宝，一旦离开了，在别人那里就是草了。 杨英红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沉重与怜惜，她轻轻抚摸着囡囡柔软的发丝，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怀。 巧慧在一旁点头，眼眶微微泛红，谁也没有母亲更能感同身受了。 她在心中暗自发誓，以后定要更加注意囡囡的安全，竭尽所能不让任何一丝危险靠近她。 夜里，三个大人是换班睡的，火车上太不安全，要小心又小心。 下半夜，乘警找了过来，说有事要跟秦时谈。 不能走远，两个人就到了单间与单间的过道上。 “已经调查清楚了，孩子是拐来的，他要见你……” 第136章 始末 “噢，你们调查清楚就行了，不用通知我。” 乘警笑着说道：“是那个孩子想见你。” 秦时看了看房间，“我媳妇孩子还有长辈都在里面，我不能离开。” “这样吧，我叫个人过来，你跟我去一趟。” 既然是孩子点名要找秦时，说不过去了，秦时叮嘱了巧慧，他跟乘警去见见孩子。 “快去快回。” 有这个孩子的经历在前，巧慧紧张而又小心。 “嗯，外面有人守着，我尽快回来。” 警务室内，小男孩不时地向外探头，既紧张又不安。 直到看见乘警后面的秦时，眼睛里才有光了。 秦时坐到他面前，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小男孩在纸上写字……准确一点说，是写的最简单的字加拼音，拼音居多。 有些事乘警也告诉秦时了，他拼凑出小男孩丢失的所有细节…… 小男孩姓沈，叫沈东征，家在秦时工作地的省城。 一年前，他一个人去学校的路上，被人捂嘴抱走了，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一辆牛车上了。 车上有赶车的，还有两个男人，两个人是人贩子，正在商量着一个孩子卖多少钱，说这次发财了。 同车的还有两个小孩，也是被抓的。 东征还小，他当然怕啦，但他想起了爸爸说的话：他是男子汉，他要勇敢。 山路不好走，到处沟沟壑壑的，车轮就掉进去了。牛车很笨重，那两个人就把三个孩子拉了下来，准备把车抬出来。 大概都没把两个毛孩子看在眼里，连绑都没绑，手脚自由。 趁着人贩子骂骂咧咧的抬车轱辘，东征拉着另外两个小孩，一起跑了。 没过多久，三个人不知道是跑散了还是被抓回去了，东征身边就剩自己了。 东征毕竟还是个孩子，胆量和思路还有局限性，山高林密，还有各种的怪声音，他不敢往山里面走，找了一条路还是沿着路走了。 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反正他没停下脚步，天暗了又亮了，筋疲力尽之时，他从山里面走出来了。 还没等他高兴，两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是那两个人贩子。 人贩子哈哈大笑，“知道小孩怕黑，脑袋瓜不够使，我们哪里都不用去，就在这里等你，瓮中捉鳖了吧？” 这次没有上一次幸运了，东征被绑了。 人贩子物色好了买家，到了买家之后，东征就装傻充愣，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果然买家反悔了，高低不要了，人家买孩子是为了传宗接代的，花钱当然要买个好的买个聪明的，不然长大了连娶媳妇都难，怎么传宗接代？ 任凭人贩子怎么解释，解释东征不傻是装的，买家也不相信。 东征还是小啊，他以为逃过了一劫，实际上更残酷的还在后面。 两个人贩子把东征弄到了城里，城里还有兜底的。 有这么一个小团伙，几个大人带领着七八个孩子，常年游走在大街小巷，火车汽车上，靠溜门撬锁，靠偷行李偷腰包为生，活的很滋润。 卖不掉的就卖给他们，出价低点，买回来的孩子就训练偷钱的技术活，为他们服务。 不听话的就被他们毒哑了，有时候为了驳同情让别人放松警惕，会故意毒哑。 东征刚买过来，为了防止他耍心眼逃跑，就被灌了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说过话。 他们逼着东征学溜门撬锁，学成之后就带着他逃票上火车，在火车上专门对别人的腰包下手。 表面上东征似乎被训服了，实际上他从来没放弃逃跑。 昨天高个子男人买吃的去了，矮个子男人打瞌睡，东征利用学到手的手艺，从从那个人的口袋里掏了十几块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再去找警察。 但刚跑出去，就被矮个子男人发现了，才发生了后来的那些事。 秦时不太明白，“你要见我，我能帮你什么吗？” 乘警替东征回答：“我看你的终点站是x市，他也是，他现在对我们也不太信任，他倒是很信任你。 我们研究过了，能不能请你把他送回去？我们还有一份案情通报，你一起交给当地的公安局，让他们配合抓捕其他的人。” “同志，你是看到的，我女儿才一周岁多一点，我爱人是个孕妇，我外婆是个老人，她们都需要我照顾，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带一个。” “其实不用怎么带，下一站到站后，我送你们下车，你把他送公安局就行，你是部队上的同志，我们对你比较信任，这孩子也是。” 秦时看着东征，东征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信任我？我们以前也没见过面。” “他爸爸也是军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一下子敲在了秦时的心上，他爸爸保家卫国，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这是何等的痛！ “到站的时候我过来接他。” 秦时回到单间，巧慧也一直没睡，明知道外面有人，她还是不放心。 只有自己看着才放心。 看男人回来，她才放心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秦时趴在她的耳边说：“那个孩子也是省城的，他对我比较依赖，乘警的意思让我们下车的时候带上他，交给当地的公安局处理。 孩子的爸爸也是现役军人。” “我支持你的决定，你也够累的了，快睡一觉，我值班。” “我不困，现在也睡不着，你睡吧。” 巧慧拗不过他，“那我睡了？” 秦时把囡囡抱下来，不然挤的慌。 早上八点多钟，刚吃了早饭不久，火车在某市靠站了。 乘警也来帮忙，帮着这一家四口拿行李，一路护送下车。 小东征也跟着下了车。 “东征，到前面来，别走散了。” 东征点点头。 巧慧很纳闷，“这就是那个孩子？是和我们不熟吗？他不说话。” 秦时指了指嗓子，巧慧“秒懂”，是个哑巴。 秦时抱着囡囡，护送着一家人到外面的公交站点坐车，先去公安局，要坐七站路。 一进公安局，就有一个妇女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东征，“东征，是妈妈啊，终于找到你了。” 东征也认出了妈妈，任由她抱。 如此的见面场景，让人看着总有些心酸。 秦时把协查函交给了主要负责人。 事情办妥了，秦时转身去了外面，天冷，得早点回家暖和。 东征妈抚摸着儿子的小脸，“东征，你为什么连妈妈都不喊？” “他……让人毒哑了。” 第137章 祭奠 沈夫人三十多岁，听了秦时的话，转身问他，“你是什么意思？” “东征是被拐走的是吧？他拐走之后被坏人下了药，所以他现在说不了话了。” 东征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点点头。 沈夫人又开始掉眼泪，“东征啊，你要疼死妈妈了，你都摊上些什么事了？啊啊啊，我要疯了。” 秦时不会安慰人，他拍了拍东征的肩膀，叫上妻女和姥姥，坐车回军医院家属院。 路上有很多人和杨英红打招呼。 “杨老，回来了？” “是啊，是要出去吗？” “对。” “老杨，这次去哪里了？去了好长时间。” “去看我干孙女了，这不他们送我回来了。” “挺好的，老杨，你就应该多出去走走。” 离开了两个多月，进屋后，秦时帮着把被褥都晒了，晒在楼下的晾衣绳上。 “你是谁呀？怎么没见过你？” 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背着手走了过来，看样子有点耳背，说完话还伸长了耳朵听。 “我是杨英红的孙子，她是我干奶奶。” 老人仔仔细细打量着秦时，“还别说，老杨认的干孙子长的还有几分像她，也像老韩。” 有血缘关系的人，还真是犟不得，姥姥就说过，他眉眼像姥爷，鼻子嘴巴像她。 老人又自顾自说道：“老杨这辈子不容易，你们是干亲，也不能白认，不要光想着她的钱，经常来看看她，老了不能动了帮帮她。”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老人背着手走远了。 杨英红抱着两个枕头走了下来，“这两个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没枕过，闻起来有点霉味。” 杨英红考虑的很周到，哪怕秦时一家来住一次，她把认为该准备的都准备下了。 秦时用铁丝两头挂上了。 “刚才过去的是老院长，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长得像你，也像姥爷。” “我就说吧，自己不觉得，外人一看就能看的出来，你是他女儿生的，怎么能不像？” 杨英红说着，还擦了擦眼泪，就像某件事被人认可了，高兴的泪。 秦时没有想到，外人的一句话，能让姥姥激动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姥爷的墓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他。” “在烈士陵园，你想去的话，改天我陪你。” “就明天吧，我们很快要回去了，我还要回家给我妈上坟。” 之前赶不回去，都是让三爷爷的孙子去祭拜的，这次有假期，秦时想亲自去祭拜。 吃过午饭，巧慧是孕妇，精力体力都有限，就先去休息了。 秦时让她把房门插好，他抱着囡囡，陪着姥姥去菜市场。 要给大人孩子买点有营养的做，也要准备明天祭奠用的东西。 “秦时，想没想过调到省城来？” “我的能力还不够，还需要在基层锻炼锻炼。” “在这边一样锻炼啊，这边的条件更适合巧慧和囡囡，你要为孩子多考虑。” “那边也不差，事在人为，我会努力的。” 杨英红就不说了，基层更容易出成绩，有利也有弊。 先去了供销社，给囡囡买了漂亮的棉衣，试过了，囡囡美的不要不要的。 杨英红不让秦时付钱，她给孩子买的过年礼物，巧慧是孕妇，也不放心她去买。 杨英红买了鱼、肉和鸡，新鲜大白菜胡萝卜也买了，桔子苹果买了一堆。 回来后，杨英红就把鸡煮上了，晚上就吃这个。 闲事不表，第二天杨英红就带着秦时和囡囡去给死去的爱人祭奠。 烈士陵园，寂静萧疏，冬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片沉睡着英雄热血的土地上。 墓碑林立，每一块都镌刻着不朽的名字与光辉的履历。 秦时手捧一束洁白的纸菊花，步伐凝重，跟在杨英红与囡囡身后，囡囡或许还不完全明白这其中的意义，但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姥姥的衣角，眼神中充满了对周围环境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们缓缓行至一座布满灰尘的墓碑前停下，墓碑上的照片中，一位英气勃发的军人正微笑着望向远方，那是杨英红深爱的人，她的爱人。 是春兰子的爸爸，秦时的外公，也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 杨英红轻轻放下手中的酒肴和酒，眼眶微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她取出手帕，温柔地擦拭着爱人的照片，擦拭着墓碑，仿佛在与故人低语。 墓碑前，秦时轻轻放下手中的菊花，他低头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韩国昌，国家昌盛，人民安宁，这大概就是他们那一辈人最想看到的吧？ 秦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那是对英雄的敬仰，也是对家人牺牲的深刻缅怀。 “我带着咱们的外孙、重外孙来看你了，这是春兰子的儿子秦时，这是春兰子的孙女，我知道没把春兰子找回来，一直是你的遗憾，现在我替你找回来了，老韩家后继有人了，我也算对得起你了……等秦时的孩子长大了，我了无牵挂，我就去那边找你去，到时候千万别生我的气，千万别不认我……” 杨英红是情感的渲泄，秦时不拦着，有时候哭出来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囡囡却吓坏了，伸着小手一遍一遍给姥姥擦眼泪，“咬布哭，咬咬布哭——” 还鼓起腮帮子帮杨英红吹吹。 杨英红搂着囡囡，对爱人的照片说：“这是囡囡，咱们的第四代。” 秦时把祭奠的东西都摆上，半蹲了下来。 “外公，我是秦时，虽然咱没见过面，没在一起生活过，我还是走上了你走的路，我也是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 我结婚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姥姥的。” 杨英红给爱人点上一支烟，秦时给倒了一盅酒，把炒鸡蛋和煮鸡肉还有鱼都摆上，点心水果……能想到的都带来了。 最后，杨英红对秦时说：“把酒和烟都分了吧，这里面埋着的都是你外公的战友，有的还没结婚，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看过他们。” 秦时拿着酒和烟，每到一处都会庄重地敬一个礼，然后倒一盅酒，再点上一支烟。 直到全敬了一圈，杨英红才让秦时和囡囡给外公磕个头，祭奠结束了。 烈士陵园门口，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正迎面走来，突然有个声音啊了一声…… 第138章 惯子如杀子 小男孩跑了过来，秦时认出来了，是东征。 “你怎么在这儿啊？” 那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握住了秦时的手，自我介绍，“我是东征的爸爸，请问你是……” “我叫秦时……” 中年人的手握的更紧了，“我叫周峻峰，东征说起过你，谢谢你救了他。” “不用谢，应该的。” 周俊峰只有一子一女，东征丢了以后，连母亲哥哥都惊动了，这一年里，一个大家族都生活在阴霾之中。 这一年里他们发动了所有的关系，也没得到东征的一星半点的线索。 昨天妻子给他打电话，说东征回来了，他还不敢相信。说实话，他都想过东征不在这个世上了，要是还活着，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呢？ 等他亲眼看见了儿子，一个大男人都掉眼泪了，今天是特地带着儿子，给他牺牲的父亲报喜的。 周俊峰非要拉秦时聚一聚，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秦时拒绝了。 “我家里还有怀孕的妻子，也要收拾一下明天准备回部队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周俊峰只得放开他，“后会有期。” 分开后，周俊峰在自己父亲的坟前发现了酒渍和香烟，他祭奠父亲的时候，也有样学样，给周围的坟墓也祭奠了。 特别是韩国昌的坟墓，放的东西特别多，周俊峰直觉认为，秦时就是来祭拜他的，至于是什么关系，他无从得知。 …… 坐了近三十个小时的火车，又转了公共汽车，顾枫和顾晴回到了家中。 “妈，妈，饿死了，有饭吃吗？” 马伦美笑骂，“你是饿死鬼托生吗？还是火车上没有卖吃的？” 顾晴往沙发上来了一个葛优躺，“火车上的东西吃腻了，还是家里的好吃。” 家里有个小保姆，对外马伦美说是自己的侄女，家里穷来住些日子。 实际上是她妈远房姊妹家的孙女，家里确实是穷，马伦美就把她带到自己身边了，洗衣服做饭，每个月开十几块钱。 “金凤，小晴饿了，抓紧开饭。” 金凤答应了一声，“来了，马上就好。” 娘俩谈的正热闹，顾枫跟到了厨房，“金凤，不用急，等等我爸，他还没有回来。” 金凤有些为难，“阿姨吩咐了……” “等着。” 顾晴等了一会，又在喊金凤，“金凤，上饭了，怎么这么废劲。” 金凤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枫从厨房走了出来，“咱爸还没回来，是我让金凤等的，回来一起吃。” “我都饿死了！” “没饿死，死人不会说话。” 马伦美拍了儿子一下，“真是个犟种，你妹妹就算早吃了，你爸爸也不会骂她。” “我知道不会骂，但这是对长辈的尊重，她应该学着点。在家里不尊重父母，在外面能尊重别人吗？” 马伦美气的指着他鼻子骂，“人家都护着妹妹，你倒好，真是个犟种。” 马伦美也没骂错，死去的那个就是死犟死犟的，和上级也敢顶着来。 门铃响了，金凤跑着去开门，“首长回来了。” 顾燎原指正，“在家里哪来的首长？喊我伯伯就行。” 这么大的干部，金凤喊伯伯喊不出口，她总觉得不尊重。 “爸。” “爸～爸～” 看着一双儿女都回来了，顾燎原挺高兴，“赶紧吃饭吧，金凤？” “噢，马上，马上。” 马伦美瞥了儿子一眼，“不是等你嘛，小晴都饿了，顾枫还要等你回来再吃。” 顾燎原笑着说：“这是哥哥教妹妹礼道，在家不用这么讲究，在外面可要注意，主人不动筷，客人是不能动筷的。” 金凤做了三菜一汤，马伦美早交代了，多做点，给儿子女儿接风。 金凤上好菜，主动去了厨房。 “咦，金凤呢？” 马伦美给顾燎原盛汤，“可能觉得人多吧，等会吃也行。” “说的什么话？多了两个人，就是人多吗？还搞旧社会那一套。” 下人要在厨房吃。 顾枫赶紧起身去喊金凤。 “我等会吃就行，你们不要管我了。” 顾枫催促她，“快去吧，不然我爸要生气了，不能搞旧社会那一套。” 金凤磨磨蹭蹭地上了桌。 “以前都是一起吃饭，今天是怎么了？就多了顾枫顾晴，你和他们不熟吗？” 金凤瞥了马伦美一眼，又飞快地躲开了。 平日里，顾燎原只有早晚在家吃，碍于他在家，马伦美都是让金凤上桌吃饭的。 午饭，顾燎原在部队食堂吃，马伦美就不让金凤上桌了，土里土气的不说，身上还有一股烟熏火燎的味。 金凤自觉，今天人多她就躲在厨房，等会吃剩饭。 顾燎原打量着顾枫和顾晴，“两个人好像都瘦了，是吃的不好吗？” 顾枫大块夹肉，吃的那叫一个豪爽，“我还行，就是训练自己给自己上了点强度。” 顾燎原就喜欢儿子身上这股狠劲，有老领导的影子。 顾晴的眼圈却红了，“我就是心情不好，我哥向着外人不向着我。” 金凤坐在桌边，显得有些局促，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她是怀疑顾晴说的是她。 顾枫刚才喊她了。 顾燎原温和地说：“金凤，你也多吃点，别光看着我们。在这个家里，没有谁是外人，都是一家人。” 说着，他夹了一块肉放在金凤碗里，又招呼大家吃饭。 顾晴的眼圈微红，轻轻吸了吸鼻子，顾枫见状，夹起一块瘦肉放进了妹妹的碗里，笑道：“多吃点，看你瘦的。” 顾晴恃宠而骄，“不用你管，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顾燎原的脸拉了下来，“顾晴，你怎么说话的？顾枫是你哥。” 马伦美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顾晴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你也舍得吵她？”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这是教她做事，惯子如杀子，你不知道吗？” 气氛有点低气压，打这之后谁也没有说话，吃完饭后顾燎原把碗筷一放，对顾枫说：“顾枫，来我房间一趟。” “好的，爸。” 顾晴一把拉住哥哥，“不许说我坏话。” “是谁倒打一耙掉金豆子的，你要是不掉金豆子，啥事也没有。” “我不是……” 不是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吗？顾晴想先下手为强，结果她爸爸不为所动。 马伦美把顾晴拉回她的房间。 “到底谁欺负你了？” 第139章 倒打一耙 马伦美可算是问到顾晴的伤心事了，秦时至今还不理她。 “我跟哥哥去吃饭，就是不小心碰到她媳妇嘛，其实他媳妇啥事没有，我怎么道歉也不行，还让我再也别在他面前出现……” “秦时凭什么这么对你？就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都不能，他这是没把你放在眼里，也没有把你爸放在眼里，行，真行，这么狂妄，我非让他知道什么人是他不能惹的。” 顾晴烦的是叶巧慧，可不是秦时。 “妈，不关秦时的事，都是叶巧慧告的状，她就是看我不顺眼，她针对的就是我。” 马伦美又想起叶巧慧那张脸，明明生了孩子了，身材没走样不说，那张脸还像少女一般，找不到一个小疙瘩一个雀斑。 “那就警告她一下，秦时也没什么了不起，秦时垮了，就等于她垮了。” 顾晴一听着急了，“她是她，秦时是秦时，秦时没有错，他还救过我。” 马伦美的眼睛眯起来了，“小晴，你说实话，你为什么这么护着秦时？是看上他了吗？” 顾晴最信任的也就是亲妈了，亲妈可是无条件的护着她。 “我是对他有好感，看见他和他媳妇亲密，我的眼睛里就冒火，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讨厌叶巧慧。” 马伦美劝女儿，“赶紧打住，一个人光好看没用，秦时是个农村人，可以说没有一点倚仗，职别也不高，没有人提携，注定走不远。 要是崇拜军人，你爸手下的兵又不是没有优秀的，嫁娶得看门当户对，就算他没有媳妇，我也不同意你嫁给他。” “为什么不行？他很优秀的，门当户对的有什么好？很多不思进取，靠着父母一时，等父母都不在了呢？没准还不如秦时。 再说有我爸有我哥，再加上秦时自己的努力，我敢说绝对不比那些人差。” 马伦美捂着半边脸，“别说了，我肯定不同意，有本事去跟你爸说，看他答不答应。” 顾晴不敢说，她爸是指望不上了，那么正的一个人，肯定不会站在她这边…… 年纪大了，顾燎原和马伦美分房睡已经有几年了，作为儿子，顾枫见怪不怪。 顾燎原的房间是家里最大的，从1/3处隔开，一边作为书房，另一边是卧室。 “坐吧。” 顾燎原许久没有说话，顾枫主动开口，“爸，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下午还有事。” 顾燎原嘴角一挑，“刚回来有什么事？是去谈恋爱？” “我妈说的对，马上就要奔三张了，得去给您找个儿媳妇。” 顾燎原笑出了声音，“说的挺像那么回事，你要是早当正事干，孩子会叫爷爷奶奶了。” “这不怪我，我妈找的都是些什么人，我是缺祖宗吗？” “你妈找的那些不靠谱，你倒是自己找啊，我看你也强不到哪里去，是男人总要娶妻生子的，你别不当回事。” 顾枫可是老战友唯一的苗，早日娶妻生子，也算是他对战友有所交代了。 “这不正找着的吗？” “你妹妹是怎么回事？” “爸，我跟你说实话，妹妹你该管管了，人太任性，早晚要吃大亏。” “你倒是说说原因，我才知道该怎么管。” “就是秦时了，有一次我去他家，他媳妇炒的猪肝，猪血，都挺好吃的，我就对着别人显摆了，宿舍的两个人也要秦时请客，我们就一起去了。 我们宿舍有个邵东阳，他追求我妹妹，那天我妹妹也来了，我一看就把韩娜娜叫上了。” “韩娜娜怎么去了？你和她有戏？” “爸，你别打岔，我正在说呢。我们吃了饭就结伴往回走，顾晴突然说有东西落下了，要回去取，结果秦时媳妇怀孕好几个月了，她把人给撞倒了……” 顾燎原有些紧张的问：“人怎么样了？” “去医院了，没事。” “那是顾晴太唐突了，她不是故意的。” “爸，结论下的不要太早，我可以看的出来，她喜欢秦时，对秦时媳妇有敌意，她笑话秦时媳妇的学历，要是学历高点，可以安排工作，就是说他拖秦时的后腿，看不起人家吗？ 她说的话，连韩娜娜都听不下去了。秦时有些生气，说不让任何人去他家了，本来也不是针对小晴一个人，小晴就觉得委屈，我没向着她说话，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顾燎原一直担心顾晴的成长问题，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马伦美的三观堪忧。 “找个时间我和她谈谈。” 顾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说道：“爸爸，我受人所托，想要你鉴定一件东西。” 顾枫找到了自己的包，从夹层里找到了那枚子弹壳，伸手放到了他的面前，“你见多识广，看看这个东西是什么年代的？是我们的还是敌方的？” 顾燎原的手迟迟没有伸出来，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的东西，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爸，你怎么了？” 顾燎原缓过神来，把子弹壳接了过来，“走神了，我就像看见了我的老战友……哪来的？” “秦时从收废品的那里换来的，他很感兴趣，拿来问我们，我们没有一个人认识，我就带回来问你了。” “这是我们的兵工厂，自己造的，解放前时期的，解放后就做了很大的改进，基本上找不到了。” 顾燎原把子弹壳拿在手上把玩着，又想到了那个炮火纷飞的年代…… 那一年，是最艰苦的一年。 七月的那场战争打的异常惨烈，他们这一个小队拔了敌人的据点，被赶来增援的敌军包围了。 队长指挥他们趁包围圈还没完全合拢，分开突围。 顾燎原那真是杀出一条血路的，幸运的是他冲出来了，不幸的是，他受伤了，右腿被击中，他强撑着翻了两座山，走了数十里地，来到了麒麟山下，找了一个山洞来休养生息。 第二天，他就遇见了那个姑娘。 这里经常发生战争，女孩见到他并不害怕，让她去采草药，也乖乖的去采了。 问题就出现在这些草药上，嚼过了之后，浑身燥热，尤其是某个部位，简直要把他吞噬。 男人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的忍耐力，刀光血影都不害怕的顾燎原，却缴械投降，放纵了一次…… 第140章 误会 清醒过来的顾燎原，面对着掩面哭泣的春兰子，恨不得杀死自己，他祸害了一个纯洁善良的姑娘。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要怎么补偿你呢？” 春兰子虽然单纯，她也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哭过了，她也该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利。 “你是准备不认账吗？” “我都说要补偿你了，哪里是不认账？” “你说补偿我，你现在是有钱还是有地？都没有吧？你就一把枪一个人，你怎么补偿我？” 是啊，他现在身无分文。 “那你把我送官吧，我接受处分。” “处分你有什么用，我的名声也坏了，我身子也破了，以后哪个男人会要我？” 顾燎原很无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不能推倒重来……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没有娶妻，你没有嫁人，以后我娶你，行不行？” 春兰子羞涩地扯着衣角，点了点头，“我除了嫁你，谁还能要我？”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虽说没感情，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春兰子品性不会差。 顾燎原马上就要离开了，他要去寻找大部队，临行时顾燎原留下了这枚子弹壳，作为日后相认的信物。 此后顾燎原追随着大部队，南征北战，把光头赶到了南面。 新政权成立之后，又奉命去剿匪，剿完匪又参加了抗美援朝。 再回来，距离当初的承诺，已经过去七年了…… “爸，您是怎么了？” 顾枫推了推顾燎原，今天爸爸很反常，走神两次了。 顾燎原揉了揉眉心，“没什么，我又乏了，想休息休息，你帮我请个假吧。” 顾燎原在常年的征战中，数次受伤，身体难保无恙，顾枫答应了，把他扶上床之后，就去打电话了。 马伦美问儿子干什么。 顾枫一边拨着电话一边说：“我爸不舒服，我帮他请个假。” “吃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你也知道是吃饭的时候，这都过了多久了？” 顾枫拨通了电话，给爸爸请了半天的假。 “顾枫你过来，这里有几个姑娘的照片……” “我出去办点事。” 顾枫溜的挺快，他妈找的那些人，不看也罢。 “一听找对象就溜，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对，有毛病，见了你找的那些人就生理不适。” 顾燎原并没有睡着，他手上一直把玩着那枚子弹壳，咽脖那个位置有一个缺口，当年是他用石头磨去的。 为什么要留子弹壳呢？战场上刀枪无眼，顾燎原也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死不可怕，怕的是不知道哪具尸体是他的。 所以顾燎原留了这枚子弹壳，在子弹壳上做记号，在哪具尸体上发现了，就证明这具尸体是他。 当然也会有战友留遗书，他是亲眼见过的，遗书被血染红了，遗书变成了碎纸屑…… 战场上什么情况都会发生，纸质的东西最不牢固。 打算是这么打算的，后来情况特殊就留给春兰子了。 顾燎原在子弹壳上找到了三个字：顾燎原，是他刻上去的，为了刻这几个字，刺刀、螺丝、钢钉……能用的他都用了。 等他从cx战场上回来，托人去找春兰子的时候，才得知她嫁人了，人也没有了。 …… 顾枫出了门，就拉高了衣领子，这里的冬天挺冷的，就那种干冷，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军分区医院。 顾枫走进护士办公室，有护士就迎了上来，“这位同志，需要包扎伤口请去医生办公室，先去诊断。” 顾枫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我找韩护士长。” 护士一下子戒备起来了，“是你啊？我们护士长根本不同意，你不能死缠着她。” 顾枫怎么也没想到韩娜娜对他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他好像也没表明他要追韩娜娜吧？她跟同事说他死缠烂打？ 这讨厌也应该是根深蒂固的。 顾枫起身站了起来，“那好，我不打扰了。” 顾枫走出去了，还听见里面的人说道：“幸亏护士长不在，她真倒霉，怎么遇上这样的呀？” 顾枫谈不上生气，你可以左右自己，你永远无法左右别人的想法。 顾枫刚走出去，韩娜娜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了，年底总结会刚开完。 她抿了抿嘴唇，冬天风干物燥，嘴唇都起皮了。 小刘护士一把把韩娜娜拉进了办公室。 “护士长，考虑考虑怎么谢我吧。” 韩娜娜一头雾水，“你做了什么好人好事，我要谢你？” 刘护士有点小得意，“我赶走了对你死缠烂打的那个人，你不谢我？” “他来找我了？” “是啊，就刚才，进门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要找韩护士长。” “大喇喇？” “对，就这样～”刘护士还做了一个真实还原。 那个追求者可太注重形象了，怎么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如此放松。 “他长什么样？” “护士长～你不是认识他吗？他都追你了——” 韩娜娜皱起了眉头，“不要再宣传了，这样对我们都不好。” 本来没那么严重，让刘护士一宣传，都变了味。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父亲的老战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出于礼貌她就去见了一面，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是单身，也到了嫁娶的年龄。 见了面之后，韩娜娜委婉的拒绝了。 但这个人一直写信，介绍自己的工作，介绍自己这个人，很明显是想跟她维持恋爱关系。 她把信退回去过，但这个人一如既往，用他的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有时候护士也帮着取信，韩娜娜就跟刘护士说了一嘴，以后有信不要取，直接退回去就行。 结果传来传去就传成这个样子了。 “他挺高挺瘦，大长腿，人长的也不差，双眼细长都是光。” 韩娜娜转身追了出去，刘护士嘴里的这个人，不像那个追求者，倒是像…… 等韩娜娜追出去，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连大门外的路上都没有。 难道是她想多了，不是他？ 顾枫回到家就蒙被睡觉了，一个字烦，两个字太烦，三个字烦透了。 以为那个女人对自己改观了，原来不仅没改观，讨厌反而是变本加厉了，他什么时候成死缠烂打了？ 在那座沿海城市的一个月，真是难为韩娜娜了，在他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 第141章 打算 因为时间紧，秦时一家在省城待了一天，就坐车回部队了。 临行之前，杨英红把秦时拉到自己的房间，和他商议一件事。 “能不能把你妈的坟迁过来？我在这边弄一块墓地。” 和秦远山等于撕破脸了，春兰子不是秦家人，孩子不是秦家的孩子，她继续埋在那儿名不正言不顺，处境尴尬。 秦时的职业也不可能经常回去祭拜，拜托别人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三爷爷在，不会落下春兰子的纸钱；三爷爷不在了，就不敢说了。 把坟迁出来，她的后人祭。 秦时也有这个想法，他怕的是他妈人没了，坟还得不到善待。 毕竟撕破脸了。 “我这次回去，会和三爷爷商量的，就是迁坟现在也迁不了，我记得好像是清明前后。” “再过几个月也行，我现在开始找墓地，找好了清明节前后就迁。” “好。” “路上照顾好那娘仨……” 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终于到了县城，拖犁拉耙的，就没有去叶洪成那里，直接坐车回了部队。 门卫的战士帮着提行李，想抱囡囡，囡囡不让，因为爸爸妈妈说了，要让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看见她会走了，不用抱了。 囡囡迈着小短腿，像个大号包子一样，鼓涌到家了，路上确实见到了打陀螺的大哥哥，踢毽子的大姐姐，还特地跑到人家面前显摆，把人家搞的一脸懵逼。 巧慧赶紧把她拉走了。 家里刘大梅在，估摸着女儿一家快回来了，她来了两天了，把该晒的都晒了，该洗的洗了。 生了炉子，烧了火炕。 搬到这边来，刘大梅可算是领会到了这边的冬天了，妈呀，骨头缝里都冷，穿再多也冷。 苏妍和家园也在，苏妍和别人没话讲，也就刘大梅健谈，只要不谈学问，别的都能聊几句。 “咬咬～” 刘大梅耳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好像是囡囡喊姥姥了。” 赶紧拉开门，囡囡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就走过来了。 阳光斜洒在院内，给冬日添了几分暖意，刘大梅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因这声“姥姥”而舒展开来了。 她蹲下身子，张开双臂，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打着膝盖，在召唤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囡囡的小脸蛋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小短腿加快了频率，摇摇晃晃地奔向刘大梅，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重复着“咬咬~”。 这大概是这几个月，刘大梅最爱听的声音了。 当囡囡终于扑进刘大梅的怀里时，两人紧紧搂着，囡囡的小脑袋在刘大梅的肩膀上蹭了蹭，那亲昵的模样让旁观的巧慧和秦时都忍不住笑了。 刘大梅的眼眶微微泛红，她轻轻抚摸着囡囡柔软的头发，嘴里喃喃地说着，“我的乖囡囡，姥姥可想死你了。” 囡囡拍拍心窝子，“窝响。” 刘大梅还听不懂，巧慧替囡囡解释：“我也想。” 隔辈亲，真不是瞎传的。 秦时把东西拎到屋里去，巧慧和苏妍也打了招呼。 “刚开始说住几天，一住就是几个月……” 巧慧笑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这不是回来了？” 几个人围着炉子说话，两个小的没怎么适应，就玩在一起了。 家里菜不多了，刘大梅让秦时借了铁锹，到菜园子扒菜。大冬天的没什么菜，除了白菜就是萝卜，不扒菜的话，一家人吃什么？ 家里没人，都是陈香菊帮着收的，又窖在了菜地里。 “这个天能扒得动吗？” 肯定够呛，现在这个天，用冰冻三尺形容都不过分。 苏妍说：“我家里有，让秦时去抱几棵来。” “算了，我们吃的可不是一颗两颗，我去食堂看看，等过了年化冻了，再还给食堂。” 秦时说完，就去食堂了。 刘大梅起身去刷锅做饭。 苏妍也回去了，巧慧刚回来，人家娘俩说个悄悄话什么的，她在不方便。 “巧慧，我和你哥准备回家过年，在家里过年热闹，还能找老嫂子耍耍。” 老辈人都恋家，要不是来看孩子，要不是儿子也在这里，估计刘大梅一辈子都不想出来。 “行啊，秦时也回去，他给我婆婆上坟，刚好走一路。” “那也行，路上还有个照应，我们都走了，你能行吗？” “怎么不行啊？囡囡不用背着抱着，肚子里的这个也不用，吃食堂，秦时顶多五天就回来了。” 见巧慧都打算好了，刘大梅也就不提这茬了。 “你哥……这趟姚素梅也跟着回去。” 巧慧都不敢相信，女方跟着去男方家里，什么意思还用问吗？ “妈，你同意了？” 刘大梅不自然地拢了拢头发，“不同意能怎么办？我管不住你哥，也不能和你哥做仇人，相处下来，姚素梅除了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差，再说以后还能生。” 这是实话，不过带着两个孩子能把日子支撑成这样，姚素梅很厉害了。 “这月二十九办酒，回家请一桌就成了，我这心事也就了了。” 巧慧就和秦时商议，秦时在家肯定待不到二十九，两个人都不能参加婚礼，人不能到，礼不能缺了。 给五十块钱行了，让他们自己看着添点东西。 …… 下班后，韩娜娜来找顾晴玩了。 顾晴很高兴，她正闷的慌，天寒地冻的也没法去外面玩。 韩娜娜打量着客厅，“就你一个人在家呀？” “我爸上班去了，我妈串门了，考虑着给我哥找对象……我哥去找战友玩去了，就我无处可去，只能在家了。” 顾晴喊着金凤，“姐，泡壶茶来，我喝红茶。” 金凤应了，去泡了一壶茶。 “顾晴，你哥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啊，一路上好好的，搬行李都是他的。” “那他怎么昨天去医院？难道是我看错了？” “几点钟啊？” “四五点钟吧。” “我哥说出去走走，去医院走走了？”顾晴眼珠一转，“娜娜姐，他不会去找你的吧？” 韩娜娜越来越相信那个人确实是顾枫。 韩娜娜玩了快一个小时，只有马伦美一个人回来了。 “首长说有个会，要晚一点回来。”金凤汇报。 马伦美把手一摆，“我知道了，那就晚一点吃饭。” 马伦美往沙发上一坐，招呼韩娜娜，“娜娜，帮着看看这个女孩子和顾枫般配不？” 第142章 顾燎原来访 韩娜娜却不往跟前凑，“这个得顾枫说了算，别说了也不好使。” 在外人面前，马伦美还是很优雅的，“娜娜，你们年轻人不理解父母，说白了都是为你们好。” 气氛太尴尬了，韩娜娜起身告辞。 唉，幸亏她父母不这样包办，还是很在意她的意见的。 韩娜娜走到大门外，和顾枫走了个照面，顾枫喝酒了，呼吸中全是酒味。 “顾枫，回来了？” “对，你有事吗？” “没事，我找顾晴玩。” “噢，你慢点走，天有点黑了。” 韩娜娜抓住了机会，“那你送送我？” 顾枫目测了两家的距离，“这能有多远？咱大院的治安很好，闭着眼也能走，你放心走。” 韩娜娜哼了一声，“果然都是客套话，当不得真。” 韩娜娜转身就走。 “唉，你什么意思啊？说清楚，说清楚再走。” 韩娜娜再没说话。 夜色中影影绰绰的身影，顾枫看了几眼，才转身进屋。 “啊……” 顾枫收回了推门的手，几个箭步就到了韩娜娜跟前，蹲下身子问：“怎么了？” “崴了一下，你不是说在大院里安全的很，闭着眼睛也能走吗？” “那你肯定是睁着眼走的。” 韩娜娜推了他一把，“去你的，不说人话。” 顾枫把她扶了起来，“你走两步试试，真要是崴脚了，得去医院看看，我以前有个战友没当回事，结果真瘸了，只能退伍了。” “危言耸听。” “是真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顾枫回家拿了手电，马伦美让他过去，又有女孩子的照片了。 “妈，你歇歇行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那一套。” 马伦美生气地骂：“你要是能找来，还用我操心吗？你出去看看，像你这么大的，还有谁打光棍？” 顾枫也没管她，拿上手电推着自行车就走了。 韩娜娜的脚一瘸一拐的，顾枫扶她上车座，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打着手电。 医院很快就到了，医生说问题不大，没伤着骨头，回家做个冷敷，再用活血化瘀膏涂抹，几天就能好。 顾枫去拿药了，韩娜娜问道：“李医生，我是骗他的，我要是明天来上班，你觉得合理吗？” 从韩娜娜疯狂给他使眼色开始，李医生就看出来不正常了。 “为什么要骗他呀？” “李医生也是从年轻那会过来的，你就不要多问了吧，反正我不会做坏事。” 李医生笑了，“不耽误上班，可以让他送。”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顾枫拿了药回来，又驮着韩娜娜往家走。 “你去见什么人了？喝了这么多的酒？” “以前的战友，好不容易聚一次。” “噢，我去你家了，阿姨给你找对象，非让我参谋参谋。” “你不用管她。” “阿姨说给你介绍了很多了，你一个都没看中，你的眼光这么高吗？” “管好你自己行了，我的事你少打听。” “切，我就随便问问，你以为我真想打听啊？” 韩父韩母看见女儿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这怎么串个门还搞出了状况。 “叔叔阿姨，娜娜崴脚了，已经去医院看过了，这是药，先冷敷，再上药。” 韩母愣愣的接了过来，“谢谢你啊，顾枫。” “阿姨，您太客气了，我走了，再见。” “好，再见。” 韩母刚把门带上，一转头，她女儿活蹦乱跳地在吃苹果，边啃边去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大了一点。 “你，你……” 韩娜娜跺了跺脚，“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韩母拍了她一巴掌，“没事你装什么崴脚？把我吓了一跳。” 韩父在看报纸，从报纸的上方问韩娜娜，“你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现在还不能说，反正你们别管了，没崴脚不是更好吗？出了这个门，就说我崴脚了。” “搞不懂你了，别做坏事知道吗？” “上梁太正，我这个下梁不会歪，放心吧。” …… 回家的第二天，秦时和岳母大舅哥一行就回老家了，临时之前，给叶巧慧蒸了馒头烙了饼，就算这五天她不做饭，也饿不死了（自我调侃）。 天冷，巧慧也不出门，就把囡囡拘在炕上，灶膛里填上柴火，使劲烧呗。 因为已经缺席了三个多月了，巧慧也不去点心厂掺合了，过了年再说。 陈香菊给送来了干菜、咸菜，像茄子干，泡过之后放点小干鱼，炒了就挺好吃的。 丁向红也来看巧慧了，得知她又怀孕了，调侃道：“这么说你和秦时得谢谢我，要是没有我鼓动你去，小老二还来不了。” “嗯，等生了孩子，给你送份大礼。” 丁向红还跟她说了一件事，针对军嫂要开夜校了。 说白了，就是提高军嫂的文化素质，省的讲不通道理，难管理；另一方面培训军嫂的生产技能，除了教文化，还开设缝纫班、面点班、财会班、养殖和种植。 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大多数军嫂特别是来自农村的军嫂，哪个是学习的料啊？让他们聊八卦一个顶俩，打架一个顶俩，骂街一个顶仨，谈什么都神勇，就是别拿书本。 可以预料到，等真正开学了，很有可能有老师没学生。 到那时，丢人就丢大发了。 “到时候，我肯定去，你也要算一个，千万不能临阵退缩，咱是去撑场子的。” 巧慧知道自己的学历低，有这个机会补自己的短板，她怎么会不去？ “再带上几个人，你东屋西屋的，结伴去呗，又不花钱。” 苏妍还用上夜校？陈香菊倒是可以试试。 送走了丁向红，巧慧学着大灰狼的样子，张牙舞爪地向小绵羊囡囡身上扑去，还咬的嘎嘣嘎嘣的。 囡囡格格笑，捂着小脸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麻麻，麻麻～” “有人在家吗？” 突然闯入的声音，成功地打断了娘俩的嘻闹。 听声音是个男人，难道不知道秦时不在吗？ 巧慧打开门，是位穿军装的战士。 “秦营长在家吗？” “不在，他有事回老家了。” “顾首长来看望你们，让我来问问合不合适？” 巧慧穿着整齐，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很合适。 巧慧很纳闷，顾首长来干什么？是来道歉还是兴师问罪？不管哪一种，她都需要面对。 不管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143章 调查 巧慧收拾了桌子，把顾燎原请了进来。 “首长，喝茶吗？生着炉子有热水。” “有什么茶呀？” 这次回来，杨英红给带了两包茶，都是别人送的南方茶，老人不喜欢喝，就给他们带上了。 “我干奶奶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茶。” “那就泡上一壶吧，都尝尝。” 巧慧去拿了茶叶，冲上了开水，顾燎原正在逗囡囡，“你叫什么名字呀？” 囡囡不会叫自己的名字，但是叫囡囡的时候她会答应。 “首长是不是忘了？中秋节一起坐车的时候，我跟您说过，她叫囡囡。” 顾燎原真忘了。 囡囡非要下炕，巧慧就把她抱了下来，“听话，别乱跑。” 巧慧搬个小板凳，让囡囡坐下，笸箩里放些点心，自己抓着吃。 “这孩子好养，一点也不挑。” 巧慧看了囡囡一眼，笑着说：“看这一身肉，也是个好养的。” 茶下色了，巧慧给顾燎原倒了一茶碗，她是孕妇，少量地尝一尝，真不敢多喝。 顾燎原品了一口茶，“嗯，味道不错，南方茶要比北方茶耐泡，口感要好。” “听别人也是这么说的。” “顾晴的事，顾枫已经告诉我了，她对你们造成的伤害，我替她表示歉意。” 巧慧没想到顾燎原会专为了这件事而来。 “这件事就过去了，不管什么原因，我和孩子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幸运，离得远一点，对双方都好。” 顾燎原点头，“我会约束她的。”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子弹壳，“这是秦时的吧，我给送回来了，这是解放前的子弹壳，是我们兵工厂自制的，有些粗糙。” 这跟秦时想的没有出入，他也觉得生父应该是我方军人。 “我还想问一下，子弹壳是谁交给你们的？后面很有可能是我的战友，他会不会是生活困难才当废品卖掉子弹壳的，要是能帮上的，我乐意帮忙。” 这让巧慧怎么说？ 巧慧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是秦时在收废品的地方淘的，他是当兵的，就喜欢鼓捣这个，真要是问起子弹壳是谁的，他还真不知道。” 秦时生父这件事，巧慧连亲妈都没告诉，何况是顾燎原了。 只能慢慢调查，不能大张旗鼓。 顾燎原有些失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春兰子已经死了。 死了。 他不能让旧事重来，也改变不了结果。 也许是春兰子的丈夫卖掉的也有可能。 想到此，顾燎原喝了两杯茶后，就起身走了。 巧慧把子弹壳收起来了，也算是有所收获吧，至少秦时的生父品性应该不会差。 即便如此，离开后的顾燎原还是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老邱，我是老顾。” “老领导，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最近有些忙，你也应该忙起来了。” “是啊，年底了溜门撬锁的扒手也多，我们全员上阵都忙不过来……老领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对面是顾首长的兵，他知道老领导的脾性，都是有一说一，从来没有废话的，更不会唠嗑。 “我是有件事要拜托你。” “老领导，请讲。” “你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我让你去过x县x村，调查过一个叫春兰子的人？” “记得。” “再去帮我调查一遍，她有没有什么亲人？把这些人所有的信息都整理了给我。” “老领导，我能问一问为什么吗？” 反复调查一个人很反常，这个人还是个女性。 “现在不方便告诉你，等有结果了，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那好，老领导，等我消息。” …… 早上上班，韩娜娜也不着急，一边吃饭还一边往窗外看。 韩母看着时间呢，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儿上个班还磨磨蹭蹭的。 “你也不怕上班晚了呀？” “歇一天也行啊。” “你又没崴脚，你歇什么歇？告诉你，你现在正是考察时期，有可能升护理部主任呐。” 韩娜娜很无奈，“妈，我刚升了护士长才一年多，我还年轻，资历不够，护理部主任在五年内你是别想了。” 这是韩娜娜保守一点的说法，十年之内能升上去就不错了。 “那也得平时表现好。” 韩父喝着粥，吃着馒头，还要瞅空为了女儿怼老伴，“行了，该操的心不操，不该操的心，操个没完，小心老了成小老头。” “去你的，你就会和稀泥。” 门就在这个时候敲响了。 “妈，要是顾枫的话，就让他进来。” 韩娜娜赶紧把手里的馒头塞进嘴里，喝了一杯奶，就去拿自己的包。 韩父指了指她的脚，“脚，露馅了。” 韩娜娜吐了吐舌头，“看破不说破，咱俩还是好朋友。” 韩母进了屋，后面跟着顾枫。 “我来看看娜娜的脚好点了没有？需不需要去医院复查一下。” 韩娜娜“一瘸一拐”地走到顾枫跟前，“还有点肿，比昨天好多了，我得去上班，少活动不影响。” 顾枫问道：“真的行吗？” “我没打算请假，班一定要上的。” “那好，我送你。” 路上，顾枫没怎么说话，到了医院门口，就让韩娜娜的同事扶她进去了，他则掉转车头走了。 同事看着顾枫的背影问：“那人是谁呀，你哥？” “不是，发小。” 同事捅鼓了韩娜娜一下，“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对象？” “不是，就是发小。” “你要说不是，那我可要下手了，他是什么职业？多大年龄？能不能安排我俩相看相看？” 韩娜娜，“这个我做不了主，你俩好像也不般配，我还得问问他有没有对象……” 同事却笑了，“行了，找这么多理由，什么发小，一看就知道你对人家有意思。我是吓唬你的，你发小我也高攀不起啊。” 韩娜娜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许说出去，我是对他有意思，但他，我就不确定了。” 说起来是单恋。 同事点头，“行，我不说，等你们真成了，我的喜糖要多一些，因为我是有功之臣。” 韩娜娜但笑不语。 顾枫骑车刚走到韩家门外，就让人叫住了。 “韩叔叔。” 韩父和顾枫并肩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枫不能说自己没进去，怕别人说他死缠烂打。 “我还有事。” “顾枫，我问你件事，你是不是在追我家姑娘？” 第144章 秦时返乡 顾枫卡壳了，不知道怎么说了。 “实话实说，你要是不追求我姑娘，就不要对她这么好，这会让她误会的。” 顾枫不明白了，韩娜娜看不上他，怎么会误会？ 顾枫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韩叔叔，我之前是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没有了，以后我拿她当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切，见异思迁的家伙，以后离我姑娘远点，我姑娘真是看走眼了。” 韩父整了整衣帽，气呼呼的走远了。 把顾枫搞的一愣一愣的，他哪里见异思迁了，明明异和迁都没有。 …… 经过两天的折腾，秦时一行终于到家了，更正一下，是到了丈母娘家了。 巧慧的娘家是个和睦之家，刘大梅早吩咐儿子写了一封信，婶子大娘齐上阵，帮着把房子布置了一遍。 叶洪成都是快奔三张的人了，老大难能娶上媳妇是好事，叶家上下都很重视。 等姚素梅一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看着布置一新的新房，房间里用粉红纸扎的顶棚，还有花花绿绿的剪纸，她的眼睛就有些发涩。 叶家真的有把她好好当棵葱！ 秦时在丈母娘家吃的午饭，巧慧的大爷和叔叔作陪。 二房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婿，就连亲兄弟都高看他们一眼。 秦时还有事，他不能喝酒，他是晚辈，倒酒沏茶的活全是他的。 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大爷委婉地提出来，能不能也给家里的小子找点活干，哪怕临时工也行。 张玉英死了，刘大梅陪着巧慧来奔丧那次，大伯哥就提出来过，让刘大梅推了。 女婿是部队的干部，又不是厂子里头的干部，什么叫隔行如隔山，洪成那会还是找了战友帮忙，她猜是多多少少是花了钱的。 自己的大舅哥，那是没办法，不帮不行，至于别人，再亲也是隔了一层。 “大哥，秦时天天在部队，他能认识几个人？洪成的事还是他鼓捣了两个月，好不容易带出去的。” 叶大伯就不说话，巴嗒巴嗒抽烟。 叶大伯是个实在人，家里确实也困难，两个儿子都是土里刨食的，一年干下来，分不到二十块钱。 叶洪成不忍心，于是说道：“我回去问问我们领导，累活城里人不愿意干，只要哥哥们不嫌累就行。” 如今的叶洪成，转了正式工，媳妇又是组长，在厂子里头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叶洪成不知道的是，他能转正式工，可多亏了秦时在人力部门工作的战友。 不过他踏实能干，还是很得领导欣赏的。 叶大爷的眼睛都冒光了，“咱庄户人家的孩子，会走就会干活，都是摔打出来的，哪个会嫌累，嫌累我抽死他。” “那我回去问问，成了告诉你。” 叶三叔也有点蠢蠢欲动，他仨闺女就一个儿子，自然为儿子谋划的多。 “侄女婿，我家你兄弟，想让他去当兵，你看行吗？” 秦时很认真地说：“部队很欢迎有文化有技术肯吃苦听指挥，各方面素质都不错的男青年入伍，明年征兵时，让兄弟直接报名就行，要体检要考察，能不能行真不是我说了算的。” 叶三叔心里话：还指望去你身边，你照顾着点，看来没戏了。 秦时吃过饭，就回秦家村了，下午要上山上坟。 刘大梅说道：“晚上回来吃饭。” “不一定了，天黑之前要是不回来，就不用等我了，我明天一早就走，我不放心巧慧和孩子。” 女婿时时刻刻以媳妇孩子为先，刘大梅高兴还来不及。 “早点回去好，天寒地冻的，巧慧有身子也不方便。” 秦时去了村里的代销点，买了两刀烧纸，又买了两瓶酒几包点心。 村里头的年长者，都是看着秦时长大的，自然也熟络。 “秦时，回来看你爹呀？” “是啊，也给我妈上坟。” “你爹不在家，在帮寡妇粉刷墙，是不是要有好事了？” 秦时没说话，只做了一个表情：你猜。 好事与否，与他无关，他对秦远山只有特定年份五十块钱的责任。 秦时回到家，用钥匙打开门，先把烧纸放下，把桌子擦干净。 纸钱要用钱凿子打印，据说打上印子烧给那边才好使。 秦时打的很认真，密密麻麻的不留一点白，再折叠成长纸条，收到一起，放进篮子里。 时间尚早，秦时手提着两瓶酒和几包点心，脚步沉稳地去了三爷爷家。 三爷爷家坐落在村东头，几间茅草房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宁静而古朴，有年头的老房子了。 门前的老槐树下，一只老猫慵懒地眯着眼，看见有人来了，屁股都不带挪窝的。 秦时拍了拍门，门轴转动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三奶奶那慈祥而沧桑的脸庞。 “哎呦，是秦时啊，老头子，老头子，秦时来了。” “听见了，听见了，我又不聋。” 见到秦时，三爷爷是高兴的，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连忙将他迎进屋内。 屋内陈设简朴，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炊烟袅袅，一股淡淡的大馒头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秦时将手中的酒和点心放在桌上，与三爷爷面对面坐下。三奶奶正在蒸大饽饽，拿起一个，一分为二，递给秦时。 “我丈母娘和大舅哥都回来了，我在那边吃过饭了。” “再尝尝，就是刚蒸出来的喧乎，好吃。” 过年才蒸一次白面多玉米面少的（有的人家是地瓜粉）。 秦时就尝了那半个，挺暄乎的确实有香味。 三爷爷看着酒和点头，说道：“你挣点钱也不容易，三爷爷能吃能睡也能吃饱，不用你挂念。拿回去孝顺你爹行了。” “我和他有约定，他不用我养老。” 三爷爷皱了下眉头，“他虽然不是你的亲爹，没养过你，但是……” 秦时就把秦牧利用他媳妇，害囡囡娘俩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三爷爷听。 “这个畜牲，打小就不是好鸟，我的眼光没看错，跟他那个亲娘是一样一样的。” 三爷爷听后，气的破口大骂，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抹愤怒与痛心。 “秦牧本来要判好几年的，秦远山找到我，告诉我不是他亲儿子，要我报恩，放过秦牧。 我答应了放过秦牧可以，就当我报恩了，从今往后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养老不用我，六十七十八十，我给五十块钱。” 第145章 秦远山的桃花运 一切都是秦远山父子作的，三爷爷也无话可说。 从秦远山的角度来说，他也没有错，为己，人都是自私的。 秦时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姥姥她老人家，一直记挂着我妈，想着她生前受的委屈，如今更是担心她的坟茔不得安宁。 我们打算等清明之时，将我妈的坟迁到一个清静之地，让她能安息。” 春兰子的身份尴尬，严格来说她不算秦家媳妇，生的又不是秦家的孩子，无法享用秦家的香火。 三爷爷活着，有他压着，秦家后人不敢对逝者大不敬；有一天三爷爷不在了，就难说了。 “迁走也好，我赞成。” “是这样的三爷爷，现在不让搞封建迷信，我还是想选个比较吉利的日子，清明前后，就拜托您了。” 以前看风水的，只要给瓶酒，或者给点钱，他们还是会偷偷摸摸干的。 “行，我帮你。” 秦时还要上山，交代完事情，他就要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 “天马上就黑了，三爷爷，你就别去了，路又不好走。” 三奶奶也劝道：“好天好道都走不了，等会天黑了，磕着了碰着了还得给秦时添麻烦。” 三爷爷只能作罢。 “秦时，晚上来吃饭，做好了等你。” “好。” 秦时经过秦远山家门口的时候，看见门没锁，看样子是从寡妇家回来了。 自从知道自己不是秦远山亲生的，秦时对这个人的感情淡了很多，要求也少了，甚至于没要求，他就是再婚一百次，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秦时进屋，拿了祭奠要用的东西，就奔着秦氏家族的墓地而去。 墓地在半山腰上，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墓地，从上往下，从后往前，分别是长辈小辈，一个辈分一个辈分很有秩序。 奶奶的墓地是单独的，因为她是继妻，爷爷去世的早，是和他的亡妻合葬的。 秦时亲妈春兰子的墓，在秦奶奶的斜前方，经过了一春一秋一枯荣，坟墓上长了很多的杂草。 秦时把东西放下，先把坟墓上的草清除干净，又去把奶奶坟墓上的草清了清。 奶奶坟墓上的草要少多了。 回来，秦时就把苹果点心都摆上，祭奠。 “妈，我来看你了，儿子不孝，不能经常回来，你不要怪我。 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知道你受了多少委屈，知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在的时候，儿子没能力，不懂事；儿子现在有能力了，可惜你走的太早，我不能孝敬你一点…… 我现在过的很好，我娶了我想娶的，也有自己的孩子了，我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我一定会好好对她们，疼她们，我过的苦日子，绝对不会让他们再吃一遍。 我找到了姥姥，我们不住在一起，现在还不能住在一起，有时候会见面，她想来看你，是我没让。 姥姥说给你换个地方，离她近一些，她看你也方便，反正这里除了奶奶，也没有值得你挂念的人，明年清明节我就带你走……” 秦时说了很多话，还是觉得自己没表达出来千分之一。 秦时又去奶奶坟前祭奠了，对这个不是亲奶奶又胜似亲奶奶的人，他的愧疚更多了。 秦时之所以放过秦牧，与其说他给了秦远山面子，不如说他给了奶奶一个交代，秦牧是老人唯一的儿子生的唯一的孙子。 秦牧再恶劣，秦时也想给奶奶这一脉留个后。 暮色西沉，秦时守着纸钱烧尽，才下了山。 回到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秦时收拾了自己的包，把门锁上，准备去三爷爷家，吃完饭再去前庄借宿。 今晚没有月亮，天特别黑，天冷也没有人走动。 “吱呀”一声，从隔壁走出来一个黑影。 个子不高，应该是个女人。 果然。 “我走了。” “嗯，慢点，打着手电。” 女人打了一个饱嗝，“呃～知道了，你跟你的孩子说一声，彩礼二百，少了一分也不行。” “……知道了，不就二百块钱嘛，只要我张嘴，他们得乖乖的送回来。” 好大的脸。 土埋半截了，还是这么值钱。 等那个女人走远了，秦时才从岔路去了三爷爷家。 三奶奶做饭了，煮的大白菜，吃的大饽饽。 “怎么才回来？” “多说了会话，就下来晚了……三爷爷，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猜都不猜的。 “就刚才，我刚从家门口出来，那边的门就开了，出来了一个女人……” “呵呵……” 三爷爷三奶奶光剩干笑了。 “她亲口说的，要二百块钱彩礼，少一分也不行……另一个人说只要他张嘴，别人得乖乖地送回来。” 三爷爷终于憋出来一句，“好大的脸，也就小兰能给她三十五十，秦牧甭想了。” “他是个出尔反尔的人，他要是敢向我开口，我让他没女人娶。” 在三爷爷家待到八点多钟，秦时还是打着手电回了丈母娘家。 第二天一大早，秦时就坐车返回了。 …… 久未见面的秦小兰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赵刚。 囡囡已经不认识她了，怎么叫也不到跟前，问她也不说话。 巧慧让两个人坐下，又问他们吃饭了没有。 巧慧想过了，就算老家的邻居来了，她也得管饭。 “我俩吃了饭来的，知道你光看囡囡就够忙的了。” 巧慧确实有点发懒，不爱做饭了就去吃食堂。 “嫂子，我俩领了结婚证了，他没什么长辈，大哥又忙，也不打算请酒了，以后就这么过。” 秦小兰打算了一下，要是她爹来得包路费，她二哥二嫂来也是，她结个婚不是成了冤大头了？索性不请酒了，反正日子是自己过的，她不要风光大嫁了。 “挺好的，一个女人最看重的应该是另一半对你怎么样，其他的都是虚的。” 赵刚保证，“哥哥嫂子放心，我这个人没有坏心眼，有把子力气，不吸烟不喝酒，挣了钱上交，我就是苦自己，我也不会苦我媳妇儿。” 巧慧就笑，“苦自己也不行啊，你得和囡囡她姑好好过日子，一起过好日子。” 赵刚憨厚地搓了搓手，“对，嫂子说的对。” 秦小兰把赵刚支出去了，让他帮着劈柴火，然后拿出了一封信，“爹写来的，张口要二百块钱，也不知道他干什么……” 第146章 你追不追我? 只要不找上她，巧慧才不管秦远山干什么。 “这个谁能知道啊？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秦小兰说：“我和赵刚的日子也不宽裕，两个人一个月才挣六十块钱，结婚过日子，光置办家具什么的都不够，还借了别人一些，爹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也不说有什么难事，干什么。” “你哥回老家了，你要是真纳闷，就等他回来问问他。” “我哥回老家了？” 秦小兰很高兴，大哥能回去，证明他和爹的关系有了缓和。 “对，你哥回去给囡囡奶奶上坟，和我妈哥哥嫂子一起。” 大哥说不准哪天回来，秦小兰还是决定寄回去三十块钱，万一她那个属饕餮的爹，真有什么急事呢？ 巧慧才不管，人家的爹，愿意给就给呗。 …… 下班了，韩娜娜在医院的大门外，并没有见到顾枫。 这家伙，刚送了一次就不耐烦了？ 韩娜娜不信邪，你不接我就不走。 同事陆陆续续都走了，韩娜娜撑着下巴，时不时往来时的路上看。 等人是最煎熬的。 韩娜娜就拿着小镜子看看头发乱了没有？有点，拆了梳了重扎。 她上一次见叶巧慧扎马尾好看，打那以后也不扎麻花辫了，麻花辫太丑。 再看看脸，脸上不脏，问题不大。 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韩娜娜从包里拿出香水，在手上搓了搓，再抹在衣服上。 这么一来，消毒水的气味就遮住了。 还真有点女为悦己者容…… 可是，顾枫怎么还没来呀？ 韩娜娜有些生气了，自己捣鼓这些给谁看啊？ 想到这里，韩娜娜起身，往自家走，以后再也不搭理顾枫了，不守信用的家伙。 眼睛发涩，怎么还有点委屈呢？死顾枫臭顾枫记仇的顾枫，她就说了一句话，就记仇到现在。 “滋——” 一声响亮的自行车刹车的声音，韩娜娜抬头，顾枫单腿着地，斜跨在自行车上，问道：“脚敢走路啦？” 现在装也来不及了，韩娜娜就承认了，“好了。” 顾枫掉转车头，“上来。” “不用了，我马上就到家了。” “真不用？” “不用。” “有骨气，那我先走了。”顾枫踩着自行车，踩出了风火轮的气势来。 转眼就没人了。 今天的顾枫像发神经一样，整一出是一出，一出接着一出。 “死顾枫，再也不理你了！你不值得我喜欢。” 明明看不见顾枫了，韩娜娜还冲着那个方向骂。 小声骂，女孩子还是要形象的。 “韩娜娜，终于说实话了。”顾枫的声音突然在后方响起。 “你，你怎么去了后面？” 顾枫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给你买这个去了，人家又不固定在一个地方待……拿着。” 韩娜娜被动地接了过来，她可爱吃这个了，又甜又酸的滋味，再没有一种食品可以替代。 “甜不甜？” “糖葫芦糖葫芦，不甜能叫糖葫芦？” “既然这么甜，还骂不骂了？” 韩娜娜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就小声骂，骂的也没有多难听。” 顾枫一歪头，痞帅痞帅的，“上车。” 韩娜娜小跑着跳了上去，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揪着他的衣服。 “为什么骂我？” “那……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韩叔叔问我是不是在追你，我说不是，他让我离你远点。” “那你怎么又来了？” “闲的慌，出来溜达。” 韩娜娜气的鼓鼓的，“我就那么差？让你想追的欲望都没有？就是说你记仇，你就记住了我说你纨绔那句话。” “那有人还说我死缠烂打。” “我就知道你那天去医院了，还说没去，你亲耳听到了我说你死缠烂打了？没有听到就不要硬扣在我头上。” “那你说没说过这句话吧？” “说过，但说的不是你。” 顾枫又刹车了，韩娜娜的鼻子碰在他的后背，感觉鼻梁要折了。 “怪我怪我。”顾枫帮着揉鼻子，韩娜娜感觉大手扣下来，她的整张脸都没了。 “死缠烂打的是谁？” 韩娜娜不想理他，可看着那张脸她又硬不起来。 不只是红颜祸水啊。 “是我以前的一个相亲对象，我没同意，他每个月都要给我写信，后来我都没看，直接给退回去了，但他还是写。 有时候同事见收信人是我，就帮着拿回来了，我就跟她说了这个人，让她以后不要拿，我不喜欢，也不想看信，她就理解为死缠烂打。 她没见过那个人也没见过你，就把你当成他了。” 说起来都是误会，中间的人传错了话会错了意，两个当事人又没当面锣对面鼓。 韩娜娜拽了拽顾枫的衣角，“哎，你追不追我？” “那我这又送又接的是追谁？” “那我就默认你是追我喽。” 韩母向外边张望，女儿还没回来，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老韩，你去接娜娜？” “她脚又没崴，就隔着二里地，用得着接？” “都这个时间了。” “你姑娘有人接。” 说曹操曹操就到，韩娜娜一进家门就喊了，“爸，妈，我回来了。” “听见了，我刚要叫你爸去接……顾枫？” 顾枫，“阿姨，我回去了。” “进屋坐会吧。” “不了，饭都做好了，我妈等着我回去吃饭。” 韩娜娜又把顾枫送到了门口。 “明早我送你。” “你这么闲呀？” “就算忙也去送你，像你的同事宣誓主权，我不是他，我是你正儿八经的对象。 还有，把那个人的地址给我，我劝他知难而退，不准再骚扰我对象。” 韩娜娜抿嘴偷笑，“我爸爸妈妈都不知道，他们承不承认你还不知道。” “只要你承认就行。” …… 来回花了四天半的时间，秦时从老家回来了。 可谓风尘仆仆。 胡须也没刮，一下子人苍老了好几岁，连囡囡都像不认识了一样，偷偷瞄一眼，再瞄一眼。 “怎么，不认识爸爸了？” 囡囡磨磨蹭蹭地到了爸爸身边，秦时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想不想爸爸？” “响。” 如今的巧慧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肚子微微隆起，秦时打量着她，说道：“媳妇，好像肚子大了。” “废话，以后会一天比一天大，现在知道孕妇的不容易了吧，等到孩子再大点，孕妇晚上睡觉都困难。” 关键这种困难巧慧是第二次经历了，想到怀囡囡时那一个个日夜，都是巧慧一个人面对，秦时有深深的愧疚感。 第147章 平地生波澜 “咱生了老二就不生了。” 巧慧不以为然，“女人都这样，又不是光我一个人受罪。” “别人也不是我媳妇，我不管。” “要是老二还是个丫头呢？” 秦时想了想，说道：“丫头也不生了。” 巧慧说起秦小兰来，和赵刚结婚了，准备不办酒。 “爱办不办，跟咱们没啥关系。” “她说她那个爹写信来了，要钱，要的还不少，两百块，你刚从老家回来，他是摊上什么事了？” 秦时憋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他是又要娶老婆了，二百块是彩礼。” “我的老天爷，他要娶多少？没完了是吧？” 关键张玉英就是他勾搭来的，你侬我侬了好多年，这才死了多久啊就人死茶凉了。 “他问他儿女要，儿女愿意当冤大头咱不管，反正咱不出一个子。” 秦小兰把信拿来，未尝没抱着让他们出钱的意思。 “给自己的爹凑钱娶媳妇，真是离了个大谱。” 年关近了，这两天秦时在蒸大饽饽，扫灰，逛墙……总之，也挺忙的。 “秦时，忘了跟你说件事，顾首长来过，子弹壳还给你了。” “哦，是顾枫要过去的，他说让顾首长看看……顾首长说什么了吗？” “跟你猜想的一样，是解放前咱们兵工厂制造的，这么看囡囡爷爷应该不差。” 秦时好一会才说：“我觉得他不在了……” 战场上，一切皆有可能。 “那你就放下吧，就当他从来没来过。” 秦时现在也释怀了，追究过去没有用，没有意义，过好当下。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过年巧慧也没出去拜年，就去东西两家，前几天下了雪，至今还没化。 秦时把院子和外面街道上的雪都扫了，但远一点的地方还是结了冰，他不让巧慧去那边。 苏妍碰了碰巧慧的胳膊，打趣她，“看秦时多紧张你啊，有夫如此，你这妇复何求。” “别说了，你家大哥对你不好吗？” “好是好，有些时候太软了，特别是面对他妈的时候，总是正不压邪。” “隔的远就好了，多吹吹枕头风，你不是还有一个帮手？” 苏妍笑道：“哪来的帮手？你俩啊？” 陈香菊摆手，“我不行，又不是去打架。” “家园不是帮手？孩子这么可爱，就能拿捏爹。” “还真是这么回事。” 过年人不忙，三餐也要跟上，秦时系上围裙，在巧慧的指导下煎饺子。 “我会。” “你是嫌我啰嗦啊？” “不是嫌你啰嗦，我是怕你探着脖子累。” 巧慧就不管了。 “秦时！”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 “在。” 这声音一听就是顾枫。 巧慧赶紧扯下秦时的围裙，“别让人家笑话。” 这个年代男人下厨的可真不多，会被人家取笑的。 说话间，顾枫走了进来，后面还有两个女子，顾晴还有韩娜娜。 秦时的脸色不太好，顾枫把他的警告当放屁。 真不是顾枫无视秦时的警告，是三个人一起外出拜年的，顾枫要来，顾晴自然要跟着来，让她回去都不回去。 “巧慧姐，我哥不让我来，我说巧慧姐才没那么小心眼，上一次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吧？” 顾晴喊的是姐，而不是嫂子，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巧慧让几个人坐下，拿了过年的炒花生，秦时泡了茶。 巧慧才回答了顾晴的话，“你可以来，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吧？但你这个人吧，做事有些莽撞，我现在是特殊时期，肯定要离你远一点，你坐那里别动。” 顾晴怎么也没想到叶巧慧说的这么直接，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巧慧姐，不会了，我吃一堑长一智。” “我没有文化，也知道这句话用的不对，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你好像没吃亏吧？我记得吃亏是我。” 顾枫打着哈哈，和秦时说着话。 韩娜娜逗着囡囡，“囡囡，还记得阿姨吗？” 囡囡的小胖手搂着韩娜娜的胳膊，晃啊晃的。 叶巧慧说道：“囡囡听话，不要闹阿姨。”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孩子，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别人的孩子。 “没事，我喜欢孩子，胖嘟嘟水灵灵的很可爱。” 顾枫跟她坐在一起，偏头问她，“你喜欢孩子啊？” 当着这么多人，韩娜娜没想到顾枫会这么问，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真是说话都不带拐弯的。 这种话不会私底下问吗？ “你不喜欢啊？” “喜欢。” 叶巧慧明了，看样子两人有戏。 大年初一哪能不喝酒？秦时拿了出来，问道：“要不要喝两盅？” 顾枫拿了下来，“算了，不喝了，有人天天给我科普，喝酒有害健康。” 韩娜娜现在是正牌女友，是准备陪一辈子的人，自然要管束贪杯的顾枫。 “那就不喝了。” 秦时把酒收了起来。 “什么时候上班？” 秦时，“还没来通知，你呢？” “我爸爸的意思，让我下基层锻炼，我可能要去单独驻防的营区。” 明眼人都知道，像顾枫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总是在外面驻防，只是一个过渡期罢了。 “在外驻防很锻炼人的，顾首长的决定没错。” “我知道，所以很愉快的接受了。” 但马伦美不能接受，丈夫的职位摆在那儿，凭什么把她儿子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 顾燎原很生气，“什么叫鸟不拉屎的地方？祖国的土地没有一寸是多余的，每一寸都需要我们去捍卫，顾枫还年轻，理应去锻炼锻炼。” “他老子把命都搭上了，儿子有资格享受，你要是执意让他去，那我就怀疑你的动机了。” 顾燎原生气地抓挠着头发，因为老战友所托，顾枫从小到大的成长他格外上心，就怕他疏忽了走歪了，对不起老战友。 顾枫的升职之路顺风顺水，他缺少的就是像秦时一样的经验和担当，把他安排出去是对他好，没想到鼠目寸光的女人不领情不说，还恶意揣测。 “你问过顾枫再说话，要是怀疑我对顾枫居心不良，以后他的事我不会再管。” 不管肯定是不行的。 “你把他留在你身边，有你在，他肯定走的轻松。” 顾燎原拂袖而去，“我没那个本事，你去办吧。” 马伦美不服气，她去就她去，以为她办不成吗？ …… 第148章 耍手段 马伦美以拜年的名义找到了赵部长，他以前是顾燎原的战友，两家夫人处的也不错。 赵部长刚好在家。 “赵部长，过年好啊。” “嫂子，同贺同贺。” 赵夫人泡了茶，赵部长穿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属于女人的外交，他一个大男人待在家里不合适。 “赵部长，我找你有事，能借一步说话吗？” 赵部长朝爱人使了一个眼色，爱人去了厨房打扫去了。 “嫂子，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顾枫工作的事，我不同意他到那么艰苦的地方去。” 赵部长解释道：“嫂子，这是老顾的决定，不怪我。” “我知道，老顾没经过我的同意，也没有经过顾枫的同意，他老子连命都搭上了，还不够吗？这个不算数，老顾已经向顾峰道歉了。” 老顾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赵部长就有点不理解，顾枫是在这种家庭中长大的，注定以后差不了。 再说顾枫又不是亲生的，老顾这是何苦啊？ “嫂子我给改一下，顾枫的工作重新安排。” 马伦美话锋一转，“顾枫要是不去，有新的人选了吗？” “这个……还要研究。” “我倒是有个人选可以推荐，顾枫有个一起去进修的战友叫秦时，老顾父子都认为他比较合适。” 赵部长的第一反应就是秦时和顾家有矛盾，但他不能问。 “好，我来安排。” …… 刘大梅带着儿子儿媳妇，正月初六就回来了，因为姚素梅前夫的两个孩子寄放在大姨家里，时间久了真是挂念。 叶洪成结婚了，单位可以分两间房，就是在原来的宿舍旁边又腾出一间。叶洪成把中间打通了，分为里间和外间。 厨房临时先用着，等春上化冻了，叶洪成打算有模有样的搭一间厨房。 姚素梅有房子，叶洪成为了表示他不是冲着房子才娶的（因为同事当中有传闻，姚素梅是贪图叶洪成是大小伙子，叶洪成是因为姚素梅有房子才娶了她还带着两个孩子），结婚后住单位分的房子，两个孩子也一起接了过来。 搬过来的那天，秦时一家三口也来了，算是亲人之间聚一聚，也算乔迁之喜。 两间房不宽敞，但很整洁很温馨，好歹是个窝。 姚素梅亲自下厨，年前也没置办下什么，肉菜还是从姐姐那里搜刮了一些，巧慧她们也带了一些。 巧慧也钻了进去，厨房有些矮，感觉抬头就能顶着屋顶。 “嫂子，我来帮忙了。” 姚素梅赶紧把她推出去，“你是双身子，我支使谁也不能支使你，快歇着去，我一会就好。” “那就辛苦嫂子了。” 姚素梅嗔小姑子一眼，“跟嫂子客气什么？你是回娘家，你是客，理应哥哥嫂子忙。” 巧慧只能回屋坐着。 囡囡和哥哥姐姐已经玩在一起了。 姚素梅真是很会教育孩子，两个孩子都是懂事有礼貌，也超级有耐心。 像踢豆包之类的，囡囡不会踢，小曼在耐心教，没见一点烦。 午饭炒了四道盘，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了顿团圆饭。 饭后，刘大梅就收拾了要带的，准备跟着女儿女婿一起回部队。 姚素梅从木箱子里拿出一块布，递给刘大梅，“妈，这是我给您扯的褂子布料，小姑子有眼光，让她帮着参谋参谋做什么样式的。” 巧慧一般给老娘春天做一身，夏天做一身，衣服基本上是她包了。 “我有衣裳穿，你妹妹没缺了我的。”刘大梅不要，儿子儿媳妇负担重，她又不是不会考虑。 “妹妹买的是妹妹的，这是我和洪成孝敬您的。” 巧慧也让老娘收下，这颜色一看就是年长者穿的。 在公交车上，巧慧悄悄地问刘大梅，“妈，你现在对嫂子还不满意吗？” “你看有几个婆婆和儿媳妇关系好的？我不为难她就是了，要是说满意你信吗？” 巧慧笑着说：“这就对了，我估计嫂子也没指望你对她有多好，不为难就很好了，要继续保持这个态度，你要是为难嫂子就是为难我哥，我哥肯定给你离心离德。” 刘大梅白了她一眼，“少来教育我。” 又补了一句，“喊的还挺顺口的。” 刘大梅在指巧慧喊嫂子。 “那人家可真是我嫂子，我认我哥，当然要认他媳妇了。” 刘大梅不是不讲理的人，她还在适应当中。 又过了两天，秦时去了营区，很久才回来，连午饭都错过了。 “你怎么才回来？饭在锅里，凉了就添把火。” 秦时掀开锅盖试了试，“不凉，可以吃。” “那你就盛出来吃吧，我刚上炕，不想下去，冻的我腿疼。” “不用你，我自个盛。” 秦时盛了菜，捏着馒头，就着一盘炒豆腐。 巧慧又问道：“是找你战友叙旧了？” 秦时的手捏了又捏，还是告诉了巧慧，“我要调到别的地方了。” “啊？调到哪里去？” 说实话，巧慧好不容易适应了，和东西邻居处出感情来了，真不想调到别的地方，又要面对陌生的邻居，重新适应。 “西去二百里的固化县，那里驻扎着一个营，我去担任副营长代营长。” 巧慧对这个固化县一无所知，她问道：“咱什么时候出发？我要现在开始收拾吗？” 穿的用的，需要收拾的肯定不少，现在就要开始打算。 秦时说道：“那里的环境很恶劣，背后就是沙漠，你和孩子很难适应，我考虑向领导反映一下，你们还留在这里，有假了我就回来。” 这和没有随军有什么区别？ “那我和囡囡干脆回老家算了，你隔个两三年回来一次。” 秦时严肃了起来，“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在说。” “那我也没有说错，这和我没有随军的时候一样。” “还是不一样的，你住在这里，我们隔着有二百里，你要是住在老家，我们隔着一千多里。” “我觉得你们能住，我和囡囡也能。” “不要任性好不好？” 巧慧寸步不让，“我没有任性，别人能住，我也能。” 顾枫拿着自己的任命书，直接来找顾燎原了。 “报告！” “进来。” 顾枫推门而入，“爸，你不是说让我去锻炼锻炼吗？这怎么还继续留在这里？” 任命书上写的明白，顾枫将担任某营营长一职。 “怎么会这样？那谁去固化县了？” “秦时……” 第149章 争吵 “秦时的条件怎么符合？他妻儿跟着去不合适。”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是谁做的狗屁决定？把我的名额拿给秦时了，我是去锻炼，秦时是发配。” 顾燎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种话少说，以防隔墙有耳。 “现在急也没用，我去打听一下为什么，我们事先都没有接到通知。” 赵部长拍了拍顾燎原的肩膀，“老伙计，我已经把顾枫留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燎原反问道：“我已经明确了，让顾枫去基层锻炼锻炼，他缺少的就是这样的锻炼，他吃的苦还不够。” 赵部长眉头一皱，“老伙计，不是你让嫂子来给我报的信吗？说顾枫的父亲连命都舍出去了，儿子理应得到照顾。” “你是说……马伦美干的？” “当然了，没有人要求，我会擅自改变吗？……不是，老顾，你们没商量好？” 提起这件事，顾燎原就很生气，“商量个屁，顾枫拿到了任命书我才知道，他也很吃惊。” 结果是改变不了的。 “把秦时安排上去，也是她的主意？” 事到如今，赵部长可不愿意背锅，“嫂子说是你推荐的。” 顾燎原的拳头握了又握，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马伦美看着丈夫的脸色不太好，她心里有数，大不了生一下气，反正她给男人生了一个女儿，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 “你来我房间。” 说完，顾燎原率先进了自己的房间。 马伦美朝金凤使了一个眼色，也不知道这个傻儿巴唧的女孩明白了没有。 顾燎原冷着脸问道：“你以我的名义去找赵部长了？” 马伦美抵赖也没用，索性承认了，“是，还是那句话，顾枫是我生的，他老子把命都搭上了，他应该享受了，吃苦我就心疼。” “你心疼你儿子吃苦，然后就推荐别人去吃苦吗？” 马伦美冷冷一笑，“你把顾枫安排去你不心疼，秦时去你就心疼了？不是你说是锻炼的好机会吗？我把机会让给他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秦时有家庭，那个地方不适合女眷去。” “别人的老婆，你心疼什么？你是不是放错了自己的位置啊？别忘了，我才是你老婆！” “你真是不可理喻，一个女人插手任命的事，还理直气壮，谁给你的权利，谁给你的胆子？” “那就去告我呀，不去告就是你怂包，我今天警告你，离叶巧慧远一点，收拾她我手拿把掐。” 顾燎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水四下飞溅，“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发神经伤害到别人，不会放过你的。” “砰”的一声，顾枫撞开了门，说道：“不要吵了好吗？有什么话不能坐下好好说呢？” 顾燎原抓起自己的帽子，戴上就往外走，“一个老神经，不可理喻！” 马伦美把茶杯都扔出去了，一个抛物线之后，茶杯四散开裂。 顾燎原充耳不闻，径直离开了。 “你才是个老神经，还是老色批。” “妈！”顾枫的语气都严厉了起来，“你不要胡搅蛮缠了，好不好？我爸和叶巧慧总共才见了几次面？都是有人在场的情况下，你说的这些是对我爸的侮辱。” “那他为什么事事向着叶巧慧说话？” “我爸是对秦时这个人欣赏，我也欣赏秦时，也见过叶巧慧几次，你也准备给我扣上顶大帽子吗？” 马伦美摇头，“我不会，你是我儿子，不会这么作贱你。” “我爸是你的丈夫，你就可以作践他吗？以后麻烦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你所做的一切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把我们推的越来越远，要是不醒悟的话，结果会越来越糟。” 顾燎原回到办公室，怒气未消。 数年的争争吵吵，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婚姻绝望过。 都说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对男人来说，何尝不是啊。 数年的征战，战争结束之后安静下来的顾燎原已经三十出头了，领导战友很为他的婚姻大事发愁。 就是这个时候，老领导撮合他和马伦美。 马伦美在丈夫牺牲之后，带着儿子生活，一直没再婚。 顾燎原经常接济这娘俩，这是死去的老战友临终嘱托。 顾燎原早到了娶妻的年龄，他就没拒绝 两人谈不上了解，就匆匆结婚了，顾燎原是爱屋及乌（屋是老领导，乌是顾枫）。 理想和现实隔着十万八千里。 结婚以后顾燎原才了解了，枕边人是个自私、多疑、说话无节制，做事没底线，但此时顾晴已经出生，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就将就着过日子了。 今天，马伦美做的太过分了。 “叮铃铃……叮铃铃……” 顾燎原接起电话，另一边是老邱的声音，“老领导，新年好啊。” “这十五都要到了，新年早过了。” “只要正月没过完，就还是新年。” “算你有理，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另一边的老邱明显很高兴，“是有消息了，春兰子的丈夫叫秦远山，春兰子生下大儿子之后，身体不好就去世了，秦远山又娶了媳妇，生了一儿一女，前不久也去世了。” “说重点。” “重点是他那个大儿子，就在你们部队服役，他叫秦时，听说还提了干，妻儿一起随军了。” 后面的话，顾燎原都没有印象了。 秦时是春兰子的孩子？怎么这么巧？他和春兰子的事，秦时又知道多少呢？ 顾燎原也不顾得别的了，吩咐警卫员，“把秦时的个人信息报上来。” 警卫员很快就回来了，递给顾燎原一张纸条，“这是秦时的个人信息。” “好，你出去吧。” 上面记录着秦时的生辰，以十月怀胎计算，春兰子应该是在他离开两个月后怀上的，这么说，秦时应该不是他儿子。 要是说春兰子在两三年后嫁人，顾燎原还能理解，毕竟他一直未回，一个大姑娘不可能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一直等他。 可春兰子连两个月都不等，就光速嫁人，光速怀孕，这还是让顾燎原不能理解的。 顾燎原又拨通了老邱的电话。 “老顾，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确实还有事，关于春兰子和秦时这两个人，能调查的再详细一点吗？还有夫妻关系好不好，春兰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邱还是问了出来，“老顾，春兰子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就差调查人家祖宗十八代了。” 第150章 秦时是他儿子? “二十多年前，她救过我的命，找不到她了，能找到她的后人也行。” 老邱调侃道：“你调查别的女人，不怕我嫂子吃醋啊？我记得她的战斗力杠杠的。” 生起气来，堪比河东狮吼。 “我信任你才让你调查的，在没结果之前，对任何人都要保密，别让我失望。” 不是怕某一个人，而是不想截外生枝。 秦时在家收拾行李，明天他就要去报到了。 巧慧到底让他劝住了，他先去打头阵，安排好了再来接她们娘三个。 “我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没消息，我就带着囡囡自己找过去。” 巧慧不想一家人分开，少了一个怎么叫家。 “我记住了。” “你也要注意安全。” “嗯。” “秦时！” 秦时走了出去，是顾枫到了。 “跟我走，我有话要说。” 顾枫拉着秦时，来到了小操场，天冷，又没有遮挡，很少有人在这里玩。 秦时早已经挣脱了，此时两人面对面。 “顾枫，谢谢你来送行。” 顾枫的表情复杂，“我是来说对不起的，你去的地方本来应该我去。” 秦时早就已经知道了，任命书一下来，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上级的安排，我服从命令，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总归有人要去。” 要说是顾燎原和顾枫干的，秦时觉得不至于，顾枫要是不想去，没有谁能左右他，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 “秦时，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顾枫还是值得托付的。 “我先去那边安排安排，安排好了，再回来接她娘俩，这段时间希望你帮着照应一下，就是有事求到你那儿了，希望你伸一把手。” “这话不用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那就多谢了。” 秦时第二天就坐车走了，部队的车送的，上车的时候刚好让顾晴看见了。 顾晴就跑回来问顾枫。 “调走了，去了一个很艰苦的地方。” “为什么调走？他刚参加了进修班，就算不升的话，最起码也要保持原来的职位。” “这个，你得问咱亲爱的妈妈。” 顾晴知道秦时被调走，还是自己母亲所为，很生气，找马伦美吵了一架。 “我知道你看不上他，才处处打压他，是想隔的远了，自动断了我的念想是不是？” 马伦美不说话，她没想到她的一个决定，得罪了丈夫，连晚上都不回来了；也得罪了儿子。 现在，连女儿都来质问她。 秦时怎么这么厉害，一个家都要被他左右了。 “妈，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我是为你好，人在低谷才更念旧，两相比较他更愿意留下，只要有这个想法，没准他就回来求你了，到时候还不是你说了算？” 这些话有些道理，顾晴这才停止了指责，“真的吗？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 “不全是，一箭三雕我赚了。” 打击了丈夫，留下了儿子，又给女儿制造了机会。 …… 秦时走后，巧慧的生活还是按部就班进行着。 白天上班，晚上上夜校，巧慧到底拉着陈香菊去了。 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学习两个小时，巧慧报的是财会班，以前就见别人打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特别带劲。 现在长大了，早已经改变了想法，羡慕变成了一种谋生手段，让自己强大起来的一种技能。 陈香菊上的是裁缝班，不指望别的，就是希望给孩子做衣裳，不用花钱求别人。 “巧慧，你真的要去秦时那儿随军吗？” “是啊，囡囡爸爸在哪里，我和孩子也要在哪里，随军了还两地分居，我干嘛随军啊？” 陈香菊分析给她听，“我听老萧说，那里可艰苦了，又没有医院，只有卫生室，你生孩子不怕危险啊？” 条件是和这里无法相比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有好几个月才能生，到时候再打算。” “老萧都说，你们是不是被什么人针对了？” “嫂子，破坏团结的话不要说，到哪儿都是保家卫国，秦时和我都没有意见。” 已经既成事实了，抱怨没有用，哪个地方的工作也要有人干。 过了半个月，老邱终于来电话了。 “老顾，我查清楚了，你要不要谢谢我？” “怎么谢？” “我小儿子想去当兵，跟着你我放心。” “身体素质没问题，思想品德没问题，可以来找我。” “好，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是，秦时的父亲不喜欢他，一天都没养过他，是他奶奶养到十几岁，十七岁当的兵。 春兰子结婚后就怀了秦时，秦时属于早产，早产了两个月……” 顾燎原的头嗡嗡的，早产了两个月……会不会压根就不是早产，是为了掩盖未婚先孕，找的理由呢？ 秦时要是足月生的，日期就对上了，难道说秦时是他的儿子，就那一次放纵就给春兰子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春兰子连两个月都没等就嫁人了，也能说的通了。 别说那个年代了，就是这个年代未婚先孕也是被世俗不能容的。 肚子里怀着孩子，孩子的父亲又找不到，春兰子除了嫁人，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顾燎原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才是罪魁祸首，他一时的冲动，才造就了春兰子早死，秦时苦难的童年。 刚进二月，三爷爷就写信来了，清明之前，二月二十六日是个迁坟的好日子。 巧慧又把信重新装封，给秦时寄了过去。 秦时找了上级领导，还是请了六天假，为了节省时间，他和杨英红沟通了，直接返回了老家。 三爷爷已经找好了人手，第二天一早去迁坟。 把香案以及祭奠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秦时才和衣而眠。 睡是睡不着的，想的事情太多了，直到鸡叫两遍，秦时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刚蒙蒙亮，秦时就被三爷爷叫醒了。 “走，响午之前就得办妥，早点下手，别耽误了时辰。” 到了墓地，天才大亮。 旁人支上香案，点上香，秦时把祭奠用品摆上。 祭奠过后，香案撤了，秦时把纸钱点上，郑重地叩了三个头。 “你老要听清，吉时开墓你别惊，请出你老真身骨放入新家去享福，离开苦海不寿地迁入宝地，永安息，保后代平安，顺顺利利…… 三爷爷中气十足地喊道：“闲人退后，开始吧……”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喊道：“三爷爷，未见尸骨……” 第151章 我妈有没有可能活着? “什么？” 三爷爷有点不敢相信，哪里会有这样的事呀？ “真的，只有棺材板。” 秦时一直守在外面，墓穴里只有一口烂掉的棺材板，里面空空如也。 秦时跳了下去，“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妈呢？我妈呢？” 一个人不在了，哪怕过了几十年几百年，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啊？ “秦时，上来。” 两个人把秦时架上去了，这种情景，最伤心的应该是家属了。 下面的人也在问：“三爷爷，怎么办？” “先上来歇歇，等会再说。” 秦时显然难以接受，抱着脑袋一言不发。 三爷爷拍拍他的肩膀，“秦时，现在你得拿主意。” 秦时抬起头问：“三爷爷，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三爷爷活了几十岁，就是从父辈，爷爷奶奶辈，也没听说过这种情况。 怎么可能什么东西也没留下。 “三爷爷，我现在怎么办？” “没有别的办法，恢复原样。” 最后所有的人都上来，又把坟墓恢复了原样。 三爷爷交代，“所有人都把嘴给我闭上，不准在外胡咧咧，在家里也不能胡咧咧，咱们都是秦姓人，张扬出去对谁也没有好处。” 几个人连连称是。 祭奠完的东西，秦时让他们分了，带回去照样给孩子吃，早准备好的一人一瓶酒两盒烟，都分了下去。 秦时和三爷爷在外面点了火烘了前后身，才回到家中。 三奶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没准备饭，没想到这么快。” 爷俩都是一言不发，三奶奶一看气氛不对，也跟着进了屋。 “到底怎么了？” “烧水了，先喝水。” 三奶奶就倒了两碗白开水。 三爷爷吸溜着喝完，才说道：“春兰子的墓里头，除了一口烂棺材板，什么也没有。” 三奶奶显然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现在也不管怎么回事了，就维持现状好了，以后谁也不要提了。” “噢。”三奶奶压下所有的疑惑，开始张罗着做饭，人老了力不从心，就把小儿媳妇喊过来帮忙。 秦时问道：“三爷爷，会不会我妈妈没有死？” 三爷爷直接就否认了，“怎么可能？你妈妈是我们看着穿的送老衣裳，棺木在过堂停了两天，棺木都钉死了，她怎么可能没死？” 当天下午，秦时就坐车去了省城，姥姥那边还在等消息呢。 秦时刚走，秦远山就闻讯赶到了三爷爷家。 春兰子是他媳妇，秦时一声不吭，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来迁坟，说不过去吧？ “春兰子顶多算你的妹妹，秦时不是你儿子，你因为你那个败家子，不是和秦时断了关系了吗？你又准备干什么？” “寡妇要的彩礼我还没有凑够，不管怎么说，他给我一百块钱，从今以后就和他没有瓜葛了。” “去你娘的，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这种屁你放了不止一次了吧？你真想和秦时撕破脸？你为了那个烂大街的寡妇，要把事情做绝了吗？” 秦远山实在是没辙了，就闺女给了三十块钱，秦牧和媳妇离婚了，肚子里的孩子拉扯之中没了，他自顾不暇。 寡妇那里又催的紧，二百块钱少一分也不行，没有媳妇他又觉得不行。 “滚你妈的，你要是敢毁了秦时，我就敢毁了你，光耍流氓这一项，就够你进去蹲个七八年的。” 秦远山对三爷爷是又气又怕，“三叔，我是你亲侄子，秦时算个啥？” “他是保家卫国的栋梁之材，你是混吃混喝的蠢货，你说他算啥？” 三叔做事就没歪过，秦远山还真怕他较真，也就歇菜了。 秦时第二天夜里十点到的省城，公交车都停运了，他就在附近找了家招待所，对付了一宿。 一大早，秦时就退了房，去找杨英红。 杨英红很是激动，“你妈也来了？” 秦时扶她坐下，很郑重地说：“姥姥，我跟你说件事，你一定要挺住。” 杨英红很紧张，女儿已经没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接受的呢？ “你说……” “我们打开我妈的坟，除了烂掉的棺木，什么也没有。” 杨英红抓住了秦时的胳膊，“那你妈呢？” 要是连点残骨都没有，杨英红难以接受。 “没有。” 杨英红大脑一闪，“秦时，会不会你妈没有死？” 这只是个美好的假设而已。 “姥姥，三爷爷说我妈的棺木停留了两天，棺材板都钉上了。” 杨英红还是接受不了，她女儿如空气一般，什么都没留下。 秦时带来了他妈坟上的一抔土，就葬在新墓地那边了，对杨英红来说算是一个寄托吧。 秦时时间紧，就陪着姥姥吃了一顿饭，就马不停蹄地回部队家属院了。 巧慧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张全家福，偶尔抬头望向门口，秦时也该回来了。 囡囡穿着红色的小棉袄小棉裤，像一只小蝴蝶，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显得活泼可爱。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打破了院子的宁静，囡囡眼尖，立刻停下了玩耍，小脸蛋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奶声奶气地喊道：“粑粑，粑粑！” 她的小手指向门口，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奔着爸爸就跑了过去。 秦时抱起囡囡，先亲了亲闺女的脸蛋，囡囡的小手紧紧搂着秦时的脖子，小脸蛋贴在他的脸颊上，蹭来蹭去，那份亲昵让秦时的心瞬间融化了。 他轻轻旋转了几圈，囡囡笑的更疯了。 巧慧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好了，囡囡，爸爸也累了，让爸爸先吃饭先休息。” 秦时放下囡囡，看着四下无人又搂了搂媳妇，“辛苦了。” “你回来就好，这次接我们走吗？” “是要接你们走，就是咱妈也去吗？” 巧慧摇头，“我哥结婚了，他们也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嫂子要是怀孕了，也要用人，我让妈留下。” “行，那咱到那边再找人帮忙。” 巧慧还是问了出来，“此行顺利吗？” 巧慧还给囡囡在小辫上扎了一个白布条，算是给奶奶戴孝吧。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巧慧煮了大白菜，烀了一圈的锅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姥姥打卫生室电话了，小刘军医告诉我的。” 陈香菊自制的大酱，巧慧也拿了出来。 “你别忙了，坐下，我自己来。” 吃过饭，秦时让巧慧去休息，他把碗筷刷了，又用温水简单地冲了澡。 第152章 新家 再回到房间，囡囡撅着屁股睡了，但巧慧还在等着他。 秦时也躺在媳妇的身边，单手枕在了脑袋下面。 “怎么了？看着你不太高兴，是回老家有人闹事了吗？” 老家有秦远山，人要是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是，我都没见过秦远山，迁我妈的坟他管不着。” 秦远山管不着，别人更没有资格管。 “既然不是他，那你怎么了？” “我妈的棺木打开，什么都没有……” 巧慧撑着坐了起来，“什么意思？” “尸身腐了，应该有尸骨吧，但是没有。” “有没有衣服之类的？” “没有。” 巧慧不能理解，挖掘的古墓，深埋地下千年，尸骨都能保存完整。 就算普通人家保存的差，也不至于连尸骨也没有。 巧慧还是问了出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妈并没有死。” 秦时否定了，“我妈是病死的，棺木停留了两天，而且棺盖是钉死的，在这种情况下，人怎么能活？就算活着也逃不出去。” 但不可否认的，这件事很诡异。 当然，明知道不可能，秦时也希望自己的妈没有死，在某一个地方活的好好的。 哪怕母子俩不相见。 第二天。 巧慧把能带走的都打包好了，路上只能辛苦秦时了，搬上搬下的肯定不容易。 一个战士跑了过来，“秦营长，顾首长去视察工作，可以同行。” 秦时问道：“首长是去固化县视察吗？” “是的。” 这可真是方便了……他刚回来，顾首长是怎么知道的呢？ 秦时可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顾首长一直关注着他。 也许是听别人说的吧。 车就停在门外，秦时和小战士一趟趟往外搬，连苏妍听见声音了，也来帮忙了。 破家值万贯，既然坐车方便，能带的巧慧都带上了，到那边就不用买了，还能省下一笔钱。 搬完东西，秦时抱着囡囡，送巧慧娘俩坐在后座，他坐副驾驶。 顾燎原为了避嫌，到了大门外，他才上车。 囡囡对顾燎原还有印象，歪着小脑袋看着他笑。 “囡囡，你笑什么？”顾燎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巧慧说道：“囡囡，叫顾爷爷。” 这么一大串囡囡肯定是喊不出来的，只喊了爷爷。 顾燎原又摸了摸囡囡的头发，有可能，他真是孩子的亲爷爷。 车越往西行，地势越来越高，路也越来越难走。 山上秃了，风刮在车体上呜呜作响，卷起的小沙砾打在车窗噼里啪啦的。 囡囡有些害怕，趴在妈妈的怀里一动不敢动，巧慧帮她捂着耳朵。 看着这一切，顾燎原更痛恨马伦美了，都是她的坏心思作祟。 顾燎原想到过离婚，可看着两个孩子他又动摇了，将就着过吧。 反正他这个年纪，有没有女人日子一样过。 “秦时，适应的怎么样？” “首长，我适应良好。” “那就好，条件虽然艰苦，但更能锻炼人。” 三个小时之后，车驶入了一片植被很少的一个区域，有一个小村庄，几十户人家。 在巧慧疑惑之时，秦时已经下车了，打开了最西面一家的房门。 秦时解释道：“营区在山上，因为条件恶劣，随军的四户人家都安排在村里居住，这边风沙小，不刮风的季节可以种菜。” 四户人家，每户有三小间正房，一间东厨房，布局和以前住的差不多。 但这边的房子要矮一点，窗户要小多了，还是平顶的。 “这边风沙大，房子也不一样，但居住的舒适度还可以。” 没能给妻儿创造一个好的居住环境，秦时是有愧疚感的。 “我觉得挺好，别人能住我也能住。” 秦时指着东面三家，“他们都是随军家属，闷了就去找她们说话，我争取两天一回来。” 秦时是代营长，他得以身作则。 “嗯，有伴，我也不怕……秦时，可以要只小狗吗？” 从小养大的狗，可以当囡囡的玩伴，也可以看家护院。 “可以，我打听一下。” 秦时和小战士把东西搬下来，把炉子安装好，就陪着顾燎原走了，临走时嘱咐巧慧其他的不要动，等他回头整理。 巧慧已经怀孕满六个月了，肚子大了，干什么都不方便，秦时小心地厉害。 两个卧室都有床，巧慧端了水擦了，选择了东卧室，那是张双人床。 铺好了床铺，巧慧把大门插上，搂着囡囡睡了一个午觉。 娘俩确实累了，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娘俩，不，应该说是娘仨，都是饥肠辘辘。 带了烙饼，但烙饼干巴巴的，巧慧还是在炉子上热了热，给囡囡煮了一个鸡蛋，她则切了葱炒了两个鸡蛋。 囡囡一个鸡蛋肯定是不够的，巧慧又给她掰了一块烙饼。 时不时给她夹一点炒鸡蛋。 不能夹多了，成年人吃的盐重，对孩子身体健康无益。 囡囡胃口好，吃的津津有味。 把自己喂饱，巧慧就牵着囡囡去看外面的小园。 院子的南北距离很长，只留中间一条小路，东西都可以种菜。 现在还是光秃秃的。 巧慧就带着囡囡薅草，把小园整理出来，马上就是三月了，该种菜了，不然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是弟妹吧？多咱搬过来的？” 院墙不高，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正趴在墙头上，问她。 “今天刚到。”巧慧抬头，迎着那妇女的目光，脸上带着礼貌微笑。 她轻轻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泥土，站起身子，将囡囡的小手也擦干净，然后拉着她的小手走向墙根。 “我是秦时的家属，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叫李梅，也是随军的家属，我男人是一连陆连长，就住你家东边，咱是邻居。” 巧慧将囡囡往前推了推，小家伙有些害羞地躲在妈妈身后，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新来的邻居。 李梅见状，笑容更加亲切了几分，从墙头轻巧地跳了下来，把巧慧搞的一愣一愣的，明明有大门。 李梅走到巧慧面前，伸出手来拉了拉囡囡的小手，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我刚从集市回来，正打算做饭呢，要不晚上来我家吃个饭，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嫂子客气了，改天吧，我是后来者，理应我请。” “请客就算了，看你这个样子，怀孕几个月了？” 巧慧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肚子，“六个多月了……” 第153章 父子相认 李梅很热情，非拉着巧慧去外面看看，指着其他几户人家。 “最东面的是伍连长家，第二家是周指导员，第三家就是我家了，你家原先住的是吕副营。” “随军的就这几家吗？” 符合条件的肯定不止这几家。 “有的是不符合条件，有的是嫌弃这边的条件，像教导员他们，家属在城里住的好好的，才不来这里受罪。” “那你们种菜吗？” “种，种的很多，不过一刮风，就剩不下多少了，咱就吃剩下的那点。” 巧慧想像不到，寻思着顶多坏三分之一，就已经很严重了。 李梅邀请巧慧去她家坐坐。 “不了，嫂子，等有时间的，刚搬来，家里乱的很，我得整理一下。” “那我帮你。” 李梅就是个不见外的，忒热心。 巧慧拦不住，只能带她回来了，整理的是锅碗瓢盆，其他东西，巧慧还想着自己整理。 “这边山上都是光秃秃的，没有柴火烧，只能烧煤球，花的全是钱，每个月多那点补贴一分也剩不下。” 李梅有两个女儿，一个八岁一个五岁，都不怎么用她管了。 “老大应该上学了吧？” “老大上一年级，老二上育红班，结伴就回来了，也不用我接送。” 念的是当地的小学，有三四里地那么远。 “那嫂子能轻松点了。” “闲不住，我闲着可难受了，就伺弄那点菜园子，下午去营区食堂帮忙蒸馒头。” 李梅看了看时间，“不跟你说了，我得去食堂了。” 巧慧就送她走了。 一个下午，巧慧把菜园子的草薅完了，看着天色有点晚了，不确定秦时能不能回来，巧慧还是做了疙瘩汤，炒了一个土豆丝，再配上烙饼，晚饭就解决了。 忽然外面有秦时的声音，囡囡已经很灵活跑了出去，掂着脚尖，用小胖手去开门。 秦时隔着门让囡囡躲开，他才把门打开。 “粑粑，粑粑。” 巧慧站在厨房门口，“这丫头，好像别人跟她抢似的，一听见声音就跑了出去。” 秦时把带的馒头递给巧慧，“里面还有四个大包子，你跟囡囡吃。” “你吃了吗？” “还没有，一会儿顾首长过来，晚上想在这边留宿。” “啊？”巧慧吃惊非小，“你们营区没有招待的地方吗？” “有，那边风沙大，等刮起风来觉都睡不好，只能到下面住。” 人家非要来，巧慧也挡不住。 “把囡囡放下，洗洗手吃饭吧。” “不急，我去挑两桶水。” 巧慧有些好奇，“离得远吗？” “不远，大概一里地左右吧。” 巧慧吐吐舌头，这还不远啊。 她不知道的是，这就算很近很近了。 秦时连着挑了两担水，把水缸盛满，上面盖上，盖的严严实实的。 这才洗手吃饭。 “洗衣服去哪洗啊？” “我也不清楚，等我问问嫂子。” “隔壁的李梅嫂子，今天下午过来了，直接从墙头上跳下来的……” 秦时笑道：“早就听说了，陆连长的媳妇不拘小节。” 这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秦时吃了饭，又去铺另一间的床铺了，幸亏带的被褥够了。 快九点钟了，顾燎原才在两名战士和小王的保护下，来到了秦时的家。 “小王留下就行了，你俩回去吧。” 两名战士看着秦时。 秦时，“回去吧。” 两位战士这才返回营区。 小王只能委屈一晚在外面的长椅上睡了。 叶巧慧等着和顾燎原打了招呼，就回屋歇着了。 “小王，你去外面负责警卫，我要和秦时谈事情。” 小王就去大门外守着了。 顾燎原转身对秦时说：“那枚子弹壳带了吗？拿上它跟我来。” 西间有一把高椅子，顾燎原坐在椅子上，秦时坐在床沿上。 顾燎原，“子弹壳带了吗？” “带了。” “你仔细看看，在底部有没有字？” 秦时打着手电看了底部，“有。” “仔细看看是什么字？” 秦时仔细分辩，年代久远，几个字有些不清楚了。 “最后一个好像是原？”再多的话，他不敢说。 顾燎原松了一口气，“三个字，是顾燎原，是当年我亲手刻上去的。” 秦时把子弹壳攥在手里，攥的紧紧的。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秦时想像过得知父亲下落之时，他该如何面对？ 那个给了他生命，又弃他母亲于不顾，缺席了二十几年的父亲……秦时想见又不想见。 如今，这个父亲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还是他尊敬有加的领导。 “你为什么对我妈做出那样的事？你不知道她受的屈辱都是你带给她的吗？要不是你，她可以找一个老实人嫁了，组建一个新家庭，日子虽然贫穷但和睦，含饴弄孙也有可能……可是让你全毁了，我妈死了！死了！” 秦时捂脸崩溃，头深深地埋进膝盖，双肩抖动。 顾燎原一直没说话，尽管他有很多理由为自己开脱，但是他不想，或者说他没那个脸。 起因都是因为他做错了。 顾燎原弓身拍了拍秦时的肩膀。 “是我的错，弃你们母子于不顾。” 秦时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他坐正了身体，但眼睛一直没有看顾燎原。 “你是不是早把你的承诺忘了？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把我妈撂一边了？” “我要是那样的人，我会隐瞒真相，怎么会主动找你？” 秦时这才稍稍好受了些。 “二十多年了，你就从来没想过寻找我妈吗？” “我找过。从你们那地方离开后，我找到了大部队，伤好之后，参加过渡江战役，参加过西南剿匪，后来又参加过抗美援朝……回来我托人找过你妈，才知道她嫁人了，人早在几年前就不在了。 我已经不年轻了，在别人的撮合下，才结了婚，生了顾晴……要不是顾枫拿回来子弹壳，我还不知道你的存在。这二十几年我生了你，但没养过你一天，没尽到过一天父亲的责任，我不仅对不起你妈，更对不起你。 我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认你，但你是我儿子，这是事实，等过一段时间，我就跟组织坦白，我的错，不能让我儿子担着。” 秦时对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父亲还有些抗拒，但不可否认的是，顾燎原不是个没有担当的父亲。 第154章 离婚申请 第二天的早上，巧慧留顾燎原吃了早饭。 早饭很特别，是咸糊糊，里面有爬豆、红豆、泡过的黄豆、切碎的花生米、熟地瓜干、萝卜丝。 农村人最喜欢吃了，巧慧一家三口都喜欢吃。 小王也是农村兵，眼泪差一点掉下来了。 顾燎原踢了他一脚，“出什么洋相？” “我，我想我妈了，以前在家那会儿，上顿下顿吃这个，不过没有嫂子放的嚼头多，就放点地瓜干和萝卜丝，有时候放一小把黄豆……我妈把干的全捞我爹和我们碗里了。” 顾燎原说道：“现在有津贴了，多寄点回去孝顺你爹妈，父母在，不算晚。” “我妈在我十二那年死了，我爹在我当兵第一年死的，没了，想孝敬都找不到人。” 囡囡跑卧室抱了一卷卫生纸出来，塞给了小王，那意思很明白，擦眼泪。 搞的小王哭笑不得。 吃了早饭，顾燎原和小王就要开车回去了，有很多的话想要对秦时说，想了想，又咽回去了。 没有行动，再多的话也是一句空谈。 顾燎原认为，他要想认秦时，最大的障碍就是马伦美，以她的气度，是容不下秦时的。 马伦美越来越过分，顾燎原想解除婚姻关系了。 回来的第三天，顾燎原就向马伦美提出离婚。 马伦美不敢置信，她是五十多的人了，要当弃妇？ 那不行。 “我不离，跟了你这么多年，我给你生了顾晴！我给老顾家留了后，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想离婚，没门！” 顾燎原没有这么歇斯底里，他很平静的坐在马伦美面前，“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夫妻关系多么紧张，说是夫妻，和兄弟没什么区别。 你要是同意离婚，房子你可以继续住，我搬走。这些年攒的钱都归你，我一分不要，我就要自由身。” 马伦美十分狐疑，“你又看上谁了？你说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顾燎原忍不住爆粗口，“他娘的，我看你真是疯了，我去哪儿这是工作，轮的到你说三道四？ 我和你的矛盾是一天两天了吗？我已经忍的够久了！” “我今天也把话撂在这儿，你说破天我也不会离婚，三婚，我丢不起那个人。” “随便你，我会向领导提交离婚申请的，我决定的事，谁也不能让我反悔。” 两个人闹别扭是常有的事，争吵一顿，分房睡，但从来没提到过离婚，马伦美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 说不慌是假的，马伦美赶紧搬救兵，向儿子哭诉，又给女儿写了一封信。 没有哪家子女希望父母离婚的，哪怕维持表面的和谐也比离婚好。 顾晴暂时不会安慰她，但顾枫是能指望上的。 顾燎原这些日子就宿在营区的单人宿舍里，吃食堂。 心情好，清静。 闲时看看报纸。 “爸。” 顾燎原抬起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事情过了这么久了，您也应该消气了吧？” “你以为我是赌气？” “你和我妈这么些年的夫妻了，她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嘴上不饶人，就是属螃蟹的，张牙舞爪的样子吓人，实际的战斗力不高。” “顾枫，别和稀泥了，我和你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以前觉得你和你妹妹年龄小，能凑合就凑合。现在你们都长大了，连小晴都要参加工作了，没有必要维持这表面的关系了。 顾枫，同为男人，我问你一句话，你的感情可以将就吗？要是娜娜也是个胡搅蛮缠的人，你会为了所谓的面子和她将就吗？” “当然不能，爸，我和你还是不一样的，要是不喜欢娜娜，我根本不会娶她，就不会有日后的怨偶；但你不一样，你不喜欢我妈，当年为什么要娶她呢？” 这是顾燎原第一次对顾枫说过去的事。 “我和你父亲，是正副手，平时关系比较好，我也很敬重他。” 战场上刀枪无眼，谁都有可能牺牲，顾燎原兄弟三人，就算他不在了，也还有别的兄弟照顾父母，可以说是无牵无挂（唯一牵挂的那个人不能为外人道也）。 顾枫的生父凌四海就不一样了，他儿子还小，万一他牺牲了，就只剩孤儿寡母了。 凌四海拜托顾燎原，如果他牺牲了，希望顾燎原，可以帮着照顾他儿子。 凌四海一语成谶，他在一场战役上牺牲了。 在这其间，顾燎原每年都要分两次寄钱，接济马伦美抚养孩子。 回到国内之后，突然有人要撮合他和马伦美了（多年后顾燎原才知道，是马伦美托人撮合的）。 马伦美还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顾燎原但凡跟异性多说几句话，就成了别人勾引他，就去堵着人家骂。 女卫生员、女护士、战友妻子，被她阴阳辱骂的不止一个。 …… “顾枫，这种日子我过够了，你别劝我了。” 顾燎原真的向组织提交了离婚申请，按照程序，调解还是要进行的。 调解室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顾燎原坐在一侧，面容平静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对面，马伦美情绪激动，眼眶泛红，双手紧握成拳，不时地低声咒骂着，试图用最后的倔强捍卫这段即将破碎的婚姻。 调解员是一位中年大姐，她温和地注视着两人，开始尝试打破僵局，“顾燎原同志，马伦美同志，我理解你们各自的立场和情绪，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需要我们共同去经营和维系。 今天，我希望我们能以开放宽容的心态，倾听对方的声音，寻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 马伦美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但眼眶中的泪光却出卖了她的恐慌。 “顾燎原，你真的觉得我们的婚姻走到尽头了吗？这么多年，我为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难道都看不见吗？”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顾燎原的目光掠过她满是泪痕的脸庞，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他更知道，马伦美就是要他心软，拿捏的也是他的心软。 “马伦美，我不否认你的付出，为人父母的哪个不是付出呢？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最清楚，需要我扯开一件件的说给大姐听吗？ 继续这样下去对我们都不是好事，我们需要的，不是相互折磨，而是放过彼此。” 顾燎原转身对调解员，“大姐，不用调解了，我们之间的矛盾，是调节不了的……” 第155章 找来了 调解没有成功，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顾燎原都有思想准备了。 这段时间内，巧慧开始适应当地的天气，隔三差五就会刮一场风，遮天蔽日，空气中布满灰尘，能见处极低，嘴巴里的含沙量极高。 难怪李梅说种菜剩下的不多，沙尘一过，一片狼藉。 那也得种地啊。 秦时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把小园翻了翻土，从当地老乡手里，弄了一包小白菜种子、水萝卜种子，浇水种了下去。 学着现代大棚蔬菜的样子，菜畦做成了拱形棚，上面覆盖着一层油纸。 既保墒又防沙。 巧慧的情况特殊，带着一个又怀着一个，秦时在营区又帮不上多少忙，她找人帮忙无可厚非，管吃饭不算剥削。 很快，凤凰村的支书就送来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是孤儿，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下地挣工分太小，但姐弟俩总得吃饭，队上养着社员又有意见，刚好秦时要找人帮忙，队长就把人送来了。 “她叫红霞，别看人小，什么都会干。她帮忙，你们管她吃穿，队上管他弟弟，你看这样行不行？” 队长也是良心人，姐弟俩不容易。 红霞有着典型的西北容貌，腮上一抹红，个子小小的，瘦瘦的，人很腼腆。 巧慧都担心她干不了多少活。 红霞低着头，小声说：“婶子，我吃饭很少，别看我瘦，我力气可大了，洗衣服做饭，照顾妹妹，我都能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巧慧不留下都不行。 红霞确实勤快，手脚麻利，帮着擦桌子收拾厨房，又拿着娘俩的衣服去洗。 做饭的时候，巧慧只让她打下手。 烧个火，刷个锅啥的。 巧慧节俭，但她从不在嘴上节俭，不会委屈两个孩子。肉肯定要吃的，还要换着花样做。 “多吃点，我看你挺瘦的，多吃才能胖啊。”巧慧往红霞碗里夹肉，一连夹了两块。 囡囡还不会用筷子，急了就用手抓，张大口示范给红霞看，“结结，次肉肉。” 巧慧就笑着说：“对，跟着妹妹学着点，多吃肉就会胖……” 红霞不好意思地笑了，夹起的肉抖了一抖，吧嗒的一声就在了地上。 红霞慌忙去捡，巧慧拦住了她，“脏了，不要了。” 地面是土的，因为人来回走动的原因，地上还有少量的沙子、草屑，肉掉下去，还能吃吗？ 再洗也洗不干净。 巧慧又给红霞夹了一块。 吃过饭后，红霞收拾桌子，还是把那块肉捡起来了，用菜叶子包了包，揣进了兜里。 巧慧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巧慧和囡囡要休息，红霞回家了，进屋就用凉水洗那块肉。 弟弟栓子凑了过来，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惊讶，“姐，是肉啊？” “对，那家富裕，给我吃了好几块肉，这块是我故意掉地上的，你别嫌脏。” 栓子用袖子擦了擦嘴，“不脏，肉怎么会脏呢？” 红霞把肉塞进了弟弟的嘴里，姐弟俩已经半年多没见过荤腥了，栓子吃的挺香。 别看红霞小，种菜也是把好手，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韭菜苗，栽到了菜园子里面。 巧慧前两天对红霞的小不满烟消云散了，“红霞，你好厉害呀。” “不厉害，谁都会，土豆也要种了，你还没买土豆种。” “我忘了，要赶集去买吗？” “也不用，村里头就有顺种的，我给问问。” “要是买到了，让他送过来，我付钱。” 巧慧对红霞还不太信任，这个小丫头挺聪明的。 “嗯，好。” 巧慧也和另外两家的嫂子认识了，都是来随军的，境遇相同，自然也有话聊。 都是没有工作的，顶多去食堂打打下手，平时就是带孩子，伺弄菜园子。 看见巧慧给菜畦子加了一层油纸，都觉得新鲜。 “有了这个就不用怕风沙了呀，小菜出的快，长的快，你们一个月能吃上菜，我家二十天就吃上了。” 在巧慧的指导下，另外几家都给菜畦子加了拱棚。 李梅开着玩笑，“巧慧，我要是二十天吃不到菜，我就来薅你家的。” “可以，你尽管薅。” 几个人说笑间，有个人走近了，还是个女人，直奔着叶巧慧走来。 “叶巧慧！” 叶巧慧抠了抠耳朵，“我不聋，听得见，不用这么大声。” 李梅看着两人说话都不太友好，赶紧问叶巧慧，“弟妹，这个人是谁？要我们帮忙赶走吗？” 叶巧慧现在怀着孕，她需要保护，她和顾晴属于两个圈子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与其说是姑嫂，还不如说是仇人，她是顾晴的“情敌”加仇人。 “拜托嫂子了。” 意思很明显，赶。 顾晴气坏了，“叶巧慧，你真狂啊，你凭什么赶我？做了不要脸的事心虚了？” “不要脸的事？那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不要脸的人是你吧？” 年纪轻轻想当三，还祸祸到亲哥哥的头上了。 顾晴确实有点底气不足，她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坦坦荡荡，她对秦时动过心思，心思现在也有。 “我不跟你胡搅蛮缠，我有话要问你，我们单独谈谈，可以吗？” 顾晴不想吵，吵起来对她没好处，也有损她的形象。 “不可以，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疯了的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顾晴又不是没做过，还当着别人的面。 “你是心虚了吧？” 顾晴钻了牛角尖，先入为主，越看越觉得叶巧慧心虚，她妈妈说的话绝对是真的，爸爸因为她要跟妈妈离婚了。 爸爸五十多岁，还眷恋这么个小媳妇；叶巧慧仗着有几分姿色，不惜让她爸抛妻弃子，连子女的脸都不要了。 红霞机灵，撒丫子就跑，她得送信去。 叶巧慧才不去和顾晴硬碰硬，单独在一起说话，想都别想。 有别人在场也不行，怕有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最后是李梅出了主意，让顾晴先去她家坐着，等秦时回来，两个女人再谈。 秦时早已被叶巧慧迷住了双眼，等他回来，他只会站叶巧慧，什么都谈不成。 顾晴急了，“叶巧慧，你把我爸爸还给我们，不要让他和妈妈离婚，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以吗？” 第156章 闹事 叶巧慧很生气，“顾晴，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都不正常了？你家里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我爸能离婚吗？秦时还不够优秀吗？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叶巧慧气往上涌，看着墙角竖着的一根竹竿，随手就抄了起来，对着顾晴就抽。 “我让你胡说八道，你的嘴是从阎王爷那里租来的吗？是着急还吗？还是刚从大粪坑里捞出来的？” 叶巧慧的身子不灵活，但打起架来可不笨，连敲了三竹竿，分别敲在了顾晴的腿上、手上、还有嘴巴上。 顾晴赶紧捂着嘴巴跳开，牙齿都打疼了，“叶巧慧，你不要发神经！” “你再骂，我还打，你爸妈你哥惯着你，出了门，没人惯着。” 竹杆在叶巧慧的手上可长可短，敲的可准了，顾晴讨不到便宜，只能跳的远一点。 “你个不讲理的，我说到你病了，你急眼了，既然做了，还怕人家说吗？” 囡囡看见这个女人凶妈妈，骂妈妈，迈着小短腿，攥着小拳头，跑到顾晴的跟前就踢了她一脚。 这一脚伤害性不大，但污辱性极强。 顾晴正在气头上，大人这里她讨不到便宜，还能败在一个孩子身上？ 等巧慧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顾晴的三寸高跟鞋，已经踢在了囡囡的肚子上。 囡囡胖嘟嘟的小身子，就被结结实实的踢倒了。 叶巧慧扔下竹杆，就跑了过来，笨拙的蹲下身子，把囡囡抱在了怀里，“告诉妈妈，哪里疼？” 顾晴刚刚吃了大亏，让叶巧慧敲了好几下，现在叶巧慧就在跟前，正是她大仇得报之时…… “弟妹，小心，那个谁，巧慧可是孕妇……”李梅可急了，这要是在她的眼皮底下出事…… “住手！” 一声暴喝让顾晴收住了脚。 一辆自行车驶过来，直到顾晴的面前才停下，秦时把自行车一撇，脸色铁青，“你又来干什么？你就这么喜欢挑事吗？” 顾晴十分委屈，“秦时哥，你都让她迷惑住了，她什么事做不出来？我爸和我妈都要让她搅和的离婚了……” 叶巧慧站起来，叭叭给了她两巴掌。 叶巧慧的动作干脆利落，那两巴掌清脆而响亮，瞬间在空气中炸开。顾晴的脸颊瞬间泛红，眼眶中迅速积聚起泪水，人都要气炸了，“你凭什么打我？” “因为你胡说八道，你该打。”说话的是秦时，“你要是再不收敛，我也不会手软。” 就算是自己的亲妹妹，做错了事，长兄如父，他秦时照打不误。 顾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顾晴颤抖着手指向叶巧慧，话未说完，却被秦时打断。 “够了！”秦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上前一步，将顾晴与叶巧慧隔开，目光如炬地盯着顾晴，“顾晴，你扪心自问，今天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是叶巧慧的错，还是你自己咄咄逼人？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别说巧慧了，就连我，也不会再纵容你。” 秦时的眼神冷冽如刀，字字句句，刺入她心头：“顾晴，清醒点！你今天的言行，哪里还有一点理智的模样？叶巧慧不是你可以随意诋毁的对象，更不是你父母婚姻问题的替罪羊……你还对我年幼的女儿下手……” 紧跟着来了一辆吉普车，下来两名战士，还有红霞。 秦时指着顾晴说：“把她带到营区去，她家里人会来接，带走吧。” 顾晴都要委屈死了，先是让叶巧慧打了，现在又像押犯人一样带走，秦时和叶巧慧怎么敢的？ “秦时，你们等着，你们这么对我，我爸我哥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好，我等着。”秦时的语气冰冷，“带走。” 战士听秦时的，把顾晴塞进吉普车里，掉头就开走了。 李梅这才敢问：“那人是谁啊？乱七八糟的就骂了一通。” “一个神经病，满嘴胡言乱语，连她爸妈都发愁，我已经打电话让她家里人来接了。” “神经病？” “对，神经病，除了胡言乱语，还打人。” 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化解一切，两家都不出丑。 否则，不知道又要引出多少无端的猜忌。 秦时把巧慧送进屋，又检查了囡囡。 “这儿疼不疼？” “布曾。” “这儿呢？” “布曾。” 巧慧有点疑惑了，“顾晴明明踢了囡囡肚子，她为什么不疼啊……是不是囡囡分不清什么叫疼什么叫不疼？” “别这么说，囡囡又不傻，你多观察观察。” 巧慧还余怒未消，“那个神经病是怎么找过来的？” 搬过来也才半个月不到。 “她爸是领导，巴结的人不能说没有，只要她打听就会有人告诉她。不过也别担心了，我给他们打了电话，很快就过来了。 多亏了红霞，这孩子机灵，找她找对了。” 红霞有些不好意思，领着囡囡去外面玩。 “她吃肉往地上扔，用菜叶包着揣兜里了，我还怀疑她人品来着。” “可能是带回去给她弟弟吃吧，没有脏过的，她没法带回去。” 秦时真相了。 “要真是这样，以后咱对她好点。” 秦时起身，“我还要回去，你也不要生气，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叶巧慧感叹道：“早知道你爸爸的家人是这种人，还不如各过各的，这辈子都没往来。” 秦时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早知道他爸家里的两只苍蝇这么执迷不悟，这亲不认也罢！ 下午，顾枫匆匆赶来了。 “对不起，我真没想到顾晴会做出这种事，太不应该了。” 秦时也没给他面子，“父母的事，离婚不离婚，与我们无关，不反省自己，却往别人头上扣帽子，来辱骂我的妻子和孩子……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吗？再有下次，我豁出去转业，也把你们告到底。” 顾枫知道顾家对不起秦时，先是他妈耍手段把秦时搞到了这么条件恶劣的地方，又是不长脑子的顾晴往秦时媳妇的身上泼脏水。 要是换成他，估计没这么文明，早爆粗口了。 “这次，我爸爸下了命令了，绝不姑息，一定带回去好好管教，我代替我爸爸，向你和弟妹道歉。” “不需要，我再说一遍，没有下次了。” 顾晴看见哥哥来了，就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搂着哥哥呜呜呜的哭。 顾枫肯定没有好脸色，拉开她的手，冷冷的说道：“走吧，跟我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立了什么大功了，我得放下工作来接你。” 第157章 失望透顶 这么一来，顾晴更委屈了。 “别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你是跑了两百里地，跑到人家家门口找欺负的？” 顾枫说话，一针见血。 顾晴嘟嘴，“你还是不是妈妈的儿子？爸妈离婚，你就这么看着？一点作为也没有。” “需要我干什么？抱着大腿不让离？他们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婚姻像鞋子，合不合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不干涉，都是苦了半辈子的人了，只要他们觉得做对了就好。” “我才不像你这么冷血，我不让他们离婚，所有拦在他们中间的障碍，我要一个一个拔掉。” 顾晴疯了！这是顾枫的第一个感受。 “爸爸妈妈中间的障碍，是妈妈的猜忌，是她的自私，是她的控制欲，是她的自以为是……她要是改不掉这些缺点，离婚谁也拦不住。” 顾晴气鼓鼓的，她和哥哥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枫没有带妹妹回家，而是去了顾燎原的宿舍。 顾枫敲了敲门，“爸爸，我们回来了？” 屋内顾燎原问：“带回来了？” “是，一起回来的。” 顾燎原猛得把门拉开，眼睛盯着顾晴，“进去。” 顾晴到底是心虚，从顾枫的一侧溜了进去。 “跪下！” 顾晴第一次见爸爸这么严肃，都不问她受了什么委屈。 “爸，叶巧慧打我骂我，撺掇秦时抓我，你不为我撑腰也就算了，还帮着别人打压我，你是我亲爸吗？” 顾燎原在暴怒的边缘，“好，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一意孤行，我问你，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固化县？你去干什么？” 顾晴瞒不住，只好说了实话，“我妈说你要跟她离婚。” “我离婚关秦时他们什么事？” “我妈说……” 顾枫插话道：“爸爸，顾晴是错了，批评教育是应该的……顾晴，快点认错，别犟。” 都知道顾枫在和稀泥，再怎么说，两个女人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妹妹，退一万步来讲，他不希望矛盾扩大，不希望父母离婚。 “顾枫，一边呆着去，不要你插嘴。” 顾燎原已经当了顾晴二十多年的爸爸，也疼了她二十多年，没有亏欠她。但秦时就不一样了，他这个爸爸缺席了二十多年，秦时的成长他没参与一天。 顾燎原是有愧疚的，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秦时。 “说吧，你为什么去固化县？” “妈妈说你们要离婚，你从固化县回来就要离婚，你还亲自用车送他们夫妻俩过去，要不是因为他们，我想不出还有别的理由。 爸爸，你都五十多岁了，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犯错误，她给不了你承诺，她是有男人的……” 顾燎原狠狠的抽了她一个耳光，“胡说八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谁允许你对别人诬蔑的？” 顾晴长这么大，爸爸是第一次打她，她捂着脸还有点不敢置信，“爸爸，你打我？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对，因为你该打，在我眼里没有外人，都是我的兵，你侮辱我的兵，就该打！” 顾晴捂着脸跑了出去，“你不是我爸爸，我恨你！” 顾枫要追出去，让顾燎原拦住了，“不要管她，我看都惯坏了，也该清醒清醒了。” …… 顾晴一路跑一路哭，伤心极了。 她想不通，就算是她做错了，可她是顾燎原的亲生女儿，秦时和叶巧慧是外人，有父亲会为了一个外人打亲生女儿的吗？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就是她妈说的，她爸有外心，为了个女人要抛妻弃子！ 跑了很远，顾晴迷惘了，她去哪？哪里是她容身之所？ 顾晴的脚步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怎么也冲刷不掉心中的委屈。 夜色渐浓，月光拉长了她孤单的身影，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冷清。她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却越抹越多，一如她心底的悲伤。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家门前的小巷子口，那是她小时候常与父亲捉迷藏的地方。如今，小巷里静悄悄的，只有风穿过屋檐的声音，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显得格外凄凉。 “顾晴？”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顾晴借着昏黄的灯光认出来了，“东阳哥——” 邵东阳是基层部队的，他来办点事，当天赶不回去，就住在了招待所。 和顾枫是同学（其实还是因为顾晴），他打听了住址，想登门拜访，没想到遇见了顾晴。 “顾晴，你怎么不回家？” 顾晴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家，那个家太冷清了，只有我妈絮絮叨叨，烦！” 邵东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无从劝解，“那我陪你走走。” 小巷的石子路上，两人的身影被昏黄的路灯拉得长长的，邵东阳走在顾晴身侧，偶尔侧头望向她，只见她的眼眶仍微微泛红，泪水似乎随时都会再次滑落。 他放缓了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顾晴，有时候，家不仅仅是那个有屋顶和四壁的地方，更是心里的温暖和依靠。不过，每个人都需要一点空间去整理自己的情绪，对吧？” “对，我不想回家，找个地方坐坐吧，你能陪我吗？” “能。” 他们穿过小巷，来到了一块偏僻的空地，远处是点点灯火，近处则是静谧的草丛，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打破了夜的寂静。 邵东阳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顾晴：“擦擦吧，哭多了眼睛会肿的。” 顾晴没接，“反正也没有人心疼我，哭死算了。” 邵东阳笑了，“我心疼啊，你不知道吗？我们的一年之期快到了。” 顾晴不想提这个，因为她不喜欢邵东阳，怎么会和他好呢？ “我心里很痛苦，有酒吗？我想喝酒，喝醉了喝死了才好呢。” “我回去拿，等我。” “好。” 邵东阳想的很单纯，酒是解压的，有他在，不会让顾晴喝醉失态的。 很快，邵东阳就回来了，盘膝坐在顾晴身边，把酒递给她，“少喝点，我还要喝呢。” “小气。” 顾晴一扬脖，咕咚咕咚就喝了两口，辛辣的感觉让她直伸舌头。 “好辣啊——” “辣就少喝点。” 顾晴却不服输，又喝了两口。 光顾晴一个人喝不行啊，邵东阳想跟她分喝，这样下去顾晴非喝醉不可。 顾晴有点大舌头了，“我爸爸，他打窝，为了一个女人打我……” 第158章 苦命的孩子 女人大多是不胜酒力的，顾晴喝的不少了，邵东阳拦都拦不住。 人一喝醉就会胡说八道，幸亏是大舌头，就像嘴巴里含着一块石头，说的话靠猜，就离原话十万八千里了。 邵东阳起身，“走，顾晴，我送你回家去。” 一听见回家，顾晴就直摇头，“不，回去，他们都欺负窝，窝讨厌他们！” “晚上天就凉了，你不回去怎么办？” 顾晴抬头看着邵东阳，“你陪我喝酒，喝醉了就不冷了。” 邵东阳没法子，谁叫他喜欢顾晴呢？自然不能丢下她不管。 顾晴眼里的人有重影了，她把邵东阳当成秦时了，“你说，我哪里配不上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一句话把邵东阳问的心花怒放，“顾晴，谁说我不喜欢你？你给你写过信，表白过，是你让我再等一年。” 顾晴的手抚上邵东阳的脸，“我说我喜欢你，你能亲亲我吗？” 邵东阳的心砰砰跳，环顾了四周，黑漆漆的，不会有人看见。 邵东阳大着胆子亲了上去，就被顾晴紧紧的抱住了…… 叶巧慧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红霞抱了一只小狗来，黑色的皮毛，还是只小四眼狗，很漂亮。 囡囡喜欢的不得了，小屁股撅着，喂小狗吃的。 “囡囡，你离得远一点，狗狗和你不熟悉，会咬人的哦。” 红霞抬起头说：“婶婶，这只小狗不咬人。” “谁也不敢保证狗狗不咬人，囡囡和小狗不熟悉，还是小心一些好。” “噢。” 红霞把囡囡抱远一点，叶巧慧用两个凳子把小狗圈在里面。 囡囡抱着妈妈的胳膊，仰着小脸说：“肚肚，饿饿。” 巧慧笑了，“刚吃了饭，又饿饿了？” 囡囡手指着小狗子。 巧慧就拿了半个饼子，撕成一点一点的，再加点白菜汤。 小狗几乎是扑进饭碗的，主人刚刚能糊口，狗狗能捞着什么东西吃？它确实是饿了。 “好了，红霞，你看着囡囡，别让她逗小狗，特别是小狗吃东西的时候，我去房间待一会去。” “嗯，我一定看好妹妹。” 巧慧不是学了财会吗？她每天都要复习一遍，练习半个小时打算盘。 如今也有模有样了。 “巧慧，巧慧。”李梅在外面喊她了。 巧慧打开门问道：“嫂子，你喊我？” 李梅趴在墙头上问：“我们要去赶集，你去不去？” 巧慧，“我就不去了，你看我这个样子也不方便。” “那带点啥不？” “帮着割斤肉吧，再买两根大骨头，就带这些吧，买多了你也带不动。” 红霞说道：“婶婶要买什么告诉我，我跟着去买。” 这样子也行，锻炼一下，巧慧要三个多月以后才生，她总不能老是让李梅带啊？ 巧慧就拿了钱拿了篮子，让红霞跟着李梅去赶集。 红霞一走，巧慧就要一心一意照顾囡囡了，这丫头手快，要是薅了小奶狗的毛……后果不敢设想。 “狗狗。” 老是叫狗狗不行啊，巧慧就寻思着起个名字。 “囡囡，咱给狗狗起个名字好不？” 囡囡拍手，“好啊好啊。”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巧慧想了又想，小黑狗，小四眼，又有些笨笨的，就叫笨笨好了。 囡囡很喜欢这个名字，她一喊，笨笨就摇着尾巴，就像在回应。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李梅的声音，“巧慧，快出来，红霞受伤了。” 巧慧的心猛地一紧，赶紧跑了出来。 巧慧急忙上前查看红霞的伤势，只见红霞的左手掌心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不断地往外涌，染红了她的袖口和指尖。 李梅的脸色也不好看，焦急地解释道：“我们在集上遇到个小偷，想偷我的钱袋子，红霞反应快，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结果那小偷手里有刀片……” 话还没说完，巧慧已经转身跑回屋内，迅速从柜子里翻出一块干净的布条，用力按压在红霞的伤口上，试图止血。 红霞疼得脸色发白，却咬牙坚持着，不让眼泪落下，“婶婶，我没事，就是点小伤。” “这样下去不行，嫂子，你帮我看会囡囡，我带红霞去卫生室找大夫，伤口太长了，我估计得缝合。” “嗯，你快去吧，骑我家的自行车。” 巧慧所说的卫生室是部队的卫生室，那里的医生医术要好一些。 一路上坡，等到达了营区，通报之后巧慧才能带着红霞进入。 伤口确实需要缝合，总共缝了七针，生缝，红霞咬着牙，一声没吭。秦时听说了，以为是囡囡受伤了，吓的赶紧来看看。 “红霞怎么伤着了？” “跟着嫂子去赶集，遇见小偷偷嫂子的钱包，红霞想抢回来，小偷有刀片，就划了一刀。” 巧慧复述都觉得可怕，要是亲眼看见不更可怕？ 秦时对这个小姑娘要刮目相看了。 处理好了伤口，又拿了点消炎药，巧慧带着红霞回家。 回家的路上，巧慧问红霞，“看见小偷你不害怕吗？” 红霞小声说：“要是钱丢了，婶婶就没有钱买粮食了，妹妹就要饿肚子了。” 巧慧很感动。 巧慧赶集的钱是给李梅收着的。 “红霞，除了你弟弟，还有别的亲人吗？” “有爷爷奶奶，还有个二叔。” “那他们怎么不管你和弟弟？” 红霞说道：“爷爷奶奶帮二叔带孩子干活，二叔说他给爷爷奶奶养老，只能给他干活。” 巧慧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揪了一下，她微微转过身，温柔地抚摸着红霞的头，眼神中满是疼惜。 “红霞，告诉婶婶，你和弟弟平时是怎么过的？” 巧慧的声音柔和，她想去关心这一对苦命的孩子。 红霞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婶婶，我和弟弟自己做饭，洗衣服，有时候也会去山上捡柴火、挖野菜，帮大队拾粪换粮食。 虽然辛苦，只要我和弟弟能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 “你弟弟不上学吗？” “没钱，就不上了。” “那婶婶帮你弟弟上学行吗？” 红霞小声说：“婶婶，你要是借给我们钱的话，我怕还不起……” 第159章 呕…… “不要你还，我只能帮一个，你好好想想，你上学还是你弟弟上学？” 意料之中的，红霞说道：“让我弟弟上。” 这个时代上学不要学费，就是买课本书本的钱，巧慧负担的起。 在后世可能要被嘲讽为圣母了，无所谓了，不管到什么时候，人善人欺天不欺。 秦时回来后，叶巧慧就跟他说了，想资助红霞的弟弟上学。 “我支持你，我去跟支书说。” 还要跟学校接洽，支书更方便。 这样的好事，支书怎么会不支持，支书媳妇直说红霞和弟弟是遇上好人了。 姐弟俩就差一岁，上过一年级，叶巧慧帮弟弟买了本子和铅笔，把秦时半旧的黄色书包也送给了他。 书本是借的，新学期才能买新的。 自从弟弟上学后，红霞更尽心了，从进家门开始，就见她小手小脚捣腾着，连歇都不歇。 巧慧喊住了她，“红霞，别碰水，来，坐着歇息。” 小丫头摇头，“婶子，我不累。” “谁干活不累？不累的是神仙，过来。” 红霞这才放下抹布，走了过来。 巧慧拿出两个本子，一只铅笔，推到她面前。 “我弟弟的还没用完，等用完再给他，我怕他浪费。” “这不是给你弟弟的，是给你的。” 红霞搞不懂了，她又不上学。 巧慧解释道：“不是给你弟弟的，是给你的，你弟弟现在识字了，晚上有时间了，你可以跟着他学……你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不识字也不行，出门连个车都坐不了，人就像傻子一样。 你识字识多了，可以给囡囡讲故事，要是囡囡想听故事了，你又讲不出来，那样子多不好啊？” 红霞腼腆地笑了笑，收下了。 巧慧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十块钱。 “这是这个月工资，以后每到月底我就跟你结算一次。” 红霞不要，“我弟弟上学已经花婶子的钱了，这钱我不要，我就希望婶子能一直给我弟弟买书买本子，等我长大了，能挣钱了，我再还给婶子。” “拿着吧，你付出了劳动，这是你该得的。平日里用油用盐也要花钱，当日常花销。” 红霞拗不过叶巧慧，小心地收起来了，真没想到，她也能挣钱。 怎么报答呢？干活就像干自家的一样。 …… 韩娜娜和顾枫的关系，已经广而告之了，婚期还没订，不过估计也快了，她妈拿了她的八字，找人偷偷看了。 亲家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亲家公亲家母闹离婚，五十多岁的人了，这是闹的哪一出？ 顾枫没瞒着韩娜娜，于私他不希望父母离婚，可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又觉得离婚没什么不好，他妈确实做的过分。 “妈，我是嫁顾枫，又不是嫁给他的家庭，我不管他家的事。” 韩母，“离婚了像什么样子？一家不是一家，两家不是两家，顾枫又不是老顾的亲儿，老顾万一不管你们了，怎么办？” 韩父敲了敲桌子，训斥道：“以后这种话少说，这是制造矛盾，制造隔阂。” 韩母嘟囔道：“又开始上纲上线。” 韩娜娜和顾枫相处的时间不多，平时也就周末会聚一聚，顾晴不愿意待在家里，挺喜欢当他俩的电灯泡的，顾枫赶也赶不走。 可能有人要问了，顾晴不应该在学校吗？ 自从上一次被打之后，开始耍赖皮了，请了病假，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学校了。 顾燎原懒的管，顾枫也不管，管也管不了。 这天顾枫又约韩娜娜出去玩，准备去城里逛逛，女孩子爱美，衣服雪花膏什么的都需要买。 两人约好了不带顾晴，结果顾晴像挂件一样，又挂在顾枫身上了。 顾枫颇为无奈，韩娜娜给了他一个没关系的表情。 三个人就一起坐车去了。 在供销社，韩娜娜扯了一身呢子布料，快到夏天了，削价的。 顾枫让买红的，刚好结婚穿，韩娜娜红着脸拒绝了，日子才没出，她就忙着做礼服，丢不丢人？ 最后还是选了黑色的。 也没让顾枫付钱，两个人还没结婚呢，她凭什么花顾枫的钱。 顾晴很喜欢，但她还没挣工资，让顾枫拉走了。 从布柜台走了出来，三个人又去买雪花膏，这东西贵，又是紧佻货，售货员看人下菜碟，穿着板整洋气的可以闻一闻，试一试。 韩娜娜打开瓶子，闻了闻，香味淡淡的，可以接受；又用指腹挑了一点，抹在手面上，轻轻地揉开。 韩娜娜举起手，伸到顾枫的鼻子下面，“好闻吗？” 让大男人闻化妆品，就像问女人烟的味道怎么样一样离谱。 “好闻。” 顾晴凑了过来，“我闻闻。” 韩娜娜就把雪花膏瓶子举到她面前让她闻。 突然，顾晴捂嘴跑开了，把韩娜娜整愣了，问顾枫，“顾晴怎么了？” “不知道，别管她。” 韩娜娜再次举起来让顾枫闻，“说实话，不许骗我，难闻吗？” “不难闻，香味淡淡的，反正我喜欢。” 女为悦己者容，顾枫喜欢，韩娜娜就买了。 顾晴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韩娜娜问道：“顾晴你怎么了？” 顾晴抿了抿头发，干笑了两声，“我有点感冒了，怕传染给你们。” 顾枫有些生气，“感冒了就消停点，还跟着祸害我们，我看你是居心不良。” 顾晴白了他一眼，转身对韩娜娜说：“嫂子，你也不管管我哥。” “我还不是你嫂子，我没资格管。” 离开供销社，顾枫看了一下时间，都十一点多钟，就建议吃饭再走。 韩娜娜说：“还是回去吃吧，咱们部队的饭菜实惠，外面太贵。” 顾枫拉着她就走，“我请，一顿饭两顿饭还吃不穷我。” 顾晴，“就是，我也跟着你沾沾光，我哥一次都没请过我。” 三个人找了一家小国营饭店，要了一个麻辣豆腐，一个清蒸鱼，主食就是馒头。 顾枫在那边等着，又分两次端了过来。 “趁热快吃吧，一会就凉了。” 韩娜娜吃的比较斯文，顾晴就有点急，她还很喜欢吃鱼，一筷一筷子夹的勤。 顾枫瞪了她好几眼，韩娜娜都不好意思夹了。 “哥，嫂子，这个鱼好吃，快吃啊。” “好，我觉得这个豆腐好吃。”韩娜娜去夹豆腐了。 顾枫拨了一下顾晴的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下来，放到了韩娜娜面前。 “我哥真偏心……呕……” 顾晴又捂嘴跑了出去。 第160章 怀孕乌龙 顾枫又懵了，“她今天是怎么了？” 韩娜娜轻声说：“那我哪里知道呀？” “感冒了也恶心吗？” “当然了，有些感冒会发烧恶心……你当哥哥的，不去看看她？” 顾枫把鱼翻了过来，另一边还是完整的没动过。 “我看她是鱼吃多了，撑着了，我去了能干什么？抠嗓子眼？” 韩娜娜都要抚额了，这个直男。 顾晴再次回来，脸色不太好。 顾枫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发烧？” 顾晴小声说：“没事，我吃饱了，我先到外面等你们。” 顾枫去付了钱，三个人也没去别的地方逛，就坐车回家了。 有病就要治，回到家顾枫就和马伦美说了，这也是韩娜娜交代的，哪里不舒服看医生，拖是拖不好的，有的小病还拖成了大病。 马伦美自然要催着顾晴去医院抓点药，其一她是当妈的，其二只有顾晴向着她，是她在和顾燎原离婚大战中最大的底气。 顾晴的脸都白了，她偷偷拉马伦美回房间，小声说道：“妈，我可能怀孕了……” 马伦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顾晴的声音更小了，“我可能怀孕了。” 马伦美的大巴掌就拍在了顾晴的背上，拍了她一个趔趄。 “你这死丫头，那个男人是谁，让你怀孕的那个。” 顾晴不想说出来，难不成自己要嫁给他？她没想过也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妈，你别问了，也有可能不是怀孕。” 是不是怀孕总得去看过医生才知道啊。 马伦美就让顾晴登记了她的信息，以她的名义找了一个新分配过来的医生看病。 也想过去外面看病，去外面相对安全，但得自掏腰包。 尿检搭脉都显示怀孕了，结果一确定，顾晴觉得天都塌了。 就那么一次，就那么一晚，她怎么那么寸那么倒霉呀？ 顾晴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把脸上的围巾往下拉了拉，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从护士站走出来的韩娜娜，看着远处的背影有些恍惚。 “干什么呢？”有人碰了她一下。 “我是看着那个人有点面熟。” 新调来的田医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这人她认的。 “我刚才看过的，老蚌怀珠，五十二岁了还能怀孕，厉害吧？” “52岁？她叫什么名字啊？” “马什么……” 韩娜娜差点晕了，她还没生，就要多个小姑子小叔子了？ 顾晴的脸色苍白，一看她这个样子，马伦美拍了拍大腿，欲哭无泪，“你说，赶紧把那个人说出来，你爸和我的脸都不要了，嫁女儿。” 顾晴抗拒，“我不会说出来的，我也不会嫁给他，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你跟人家干那事？”马伦美都想抽死她，做了就没得挑。 “我，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马伦美冷着脸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办？” “妈，你帮帮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流掉好了。” “你以为流产像放个屁那么简单呀？会有后遗症的，有的人一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 女人要是生不了孩子，不用说了，有哪个男人会爱你爱到可以不要孩子的？ 顾晴不敢赌，马伦美也不敢赌，一旦成真，在别人那里她是分母，摊到个人头上可就是百分百了。 “只能找个机会把你嫁了，嫁个你比较喜欢的。” 顾晴喜欢谁，她比谁都清楚。 “如果是他就好了……” “还在做梦呢，要是他，你爸这一关都过不了。” “事在人为，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 秦时调到新岗位已满四个月了，得去军区述职。 除了述职，还要参加一个会议，当天回不来，秦时叮嘱了媳妇孩子，晚上插好门，有事喊邻居。 巧慧嗔他一眼，“知道了，你真啰嗦，就一两天的时间，我又不是应付不了。” 快八个月的肚子了，看起来大的吓人，秦时怎么能不担心。 “我看还是让妈来吧，红霞毕竟是个孩子，你身子笨，她一个人照顾不了你。” 叶巧慧巴不得亲妈能来，但是…… “嫂子怀孕了，她得照顾嫂子和孩子，还是算了吧。” 她妈天天盯着嫂子的肚子，不过嫂子确实争气，如今都怀孕三个多月了。 “那怎么办？你要是有亲婆婆或者大姑子小姑子就好了。” 这个……不是应该问秦时自己吗？ “能怎么办？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着急有些早了。” 秦时回来述职，第二天又参加了一个会议，他上台讲了话，而台上坐着的就有顾燎原。 会议结束之后，顾燎原派人把秦时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顾燎原把姿态放的很低，声音都不敢高了，自己这个儿子，自打认亲之后反而跟他保持了距离。 “我要休息了，明天回去。” 顾燎原就像一个卑微的老父亲一样，“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你了，你妈妈的事，你还没原谅我吗？还是说顾晴这次闹的这一出，让你寒心了？” 还真是让顾燎原说对了，他的妻子这样，女儿也这样，确实让秦时忌惮，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秦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顾燎原那近乎乞求的目光。 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 “爸，这不是原谅与否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您夫人，还有顾晴，她们的做法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不想和她们相处。 希望我们都能找到一种更加健康、尊重彼此的相处方式。” 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穿过顾燎原，看向窗外，“我会尽我所能去保护老婆孩子，但前提是，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包括您。” “我想离婚了，跟马伦美过了这么多年，继续维持婚姻关系，就是种折磨，谁来劝也改变不了主意。” “这个我不管，我妈已经死了，你离不离婚跟我没关系，你也不用和我说。” “……顾晴做的确实不对，我和顾枫说了，她要是再去针对你们，是我和顾枫的责任，我们没有做好。” 秦时最后还是答应了，父子俩去招待所吃顿饭。 顾燎原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人，把时代的悲剧归咎在他一个人身上不公平。 第161章 她想干什么 夜幕降临，军区旁的招待所内，柔和的灯光洒在一张圆桌旁，秦时与顾燎原相对而坐，气氛略显尴尬却又不失几分温情。 桌上摆满了简单的菜肴，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秦时与顾燎原的轮廓。 顾燎原拿起筷子，动作略显僵硬地夹了一块鱼肉，轻轻放在秦时面前的碟子里，轻声说：“这是我最爱吃的红烧鲤鱼，尝尝看，咱爷俩的口味是不是有点像。” 秦时目光微动，望向那块鱼肉，心中五味杂陈。 他也喜欢吃鱼，特别是红烧的，难道父子之间连口味也遗传吗？ 秦时缓缓拿起筷子，夹起鱼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很入味。 秦时抬头，对上顾燎原满是期待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真挚，“味道挺好，我很喜欢，谢谢你。” 顾燎原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不过儿子还真像他啊。 顾燎原有点小窃喜。 “你去的这几个月，做出成绩来了，我很高兴。蔬菜实现自给、养猪也有规模了，还能卖钱，是我没有想到的。” 采取了叶巧慧拱棚种植技术之后，以前一个星期吃一次菜，现在一天能吃一次了。 养猪也上了大棚，以前养猪夜里让沙砾揍的嗷嗷叫，白天一看少皮无毛的，养的受罪猪根本不长肉，能活命就不错了。 现在，养的猪舒舒服服的，长的快，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还能支援兄弟部队…… “你干的好，我脸上也有光，等过个一年半载的，我就把你调回来，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两个孩子着想……” 这是现实问题。 这边的条件是那边不能比的，上学购物医疗都要方便地多。 “看机会吧，不要刻意去做。” “爸？” 顾燎原抬起头，语气淡淡，“你怎么来了？” 顾晴在桌子前坐下，向秦时点了点头，“秦时哥，什么时候来的？” 秦时头都没抬，“我回来向领导汇报工作。” 顾晴转身回答爸爸的问题，“妈妈让我喊你回家吃饭，别人告诉我说来这儿了，我就找过来了，没想到是秦时哥。” “你先回去吧，告诉你妈，我不回去吃了，我已经吃了。” 顾晴却没有动，“秦时哥，上次的事对不起，我爸爸和我哥都批评过我了，一直没当面向你道歉，我现在道歉，对不起。” 顾晴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 秦时没喝，而是放下了，只说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顾晴很高兴，“秦时哥，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我说我知道了，并没有说我原谅你，我一直记得，某一个领导的女儿，跑到了几百里之外，对我的妻子极尽诬蔑谩骂之词，我没有那么健忘，何况伤疤还没好。” 顾晴没想到她违心地道歉了，还没取得原谅；更没想到当着她爸爸的面，秦时一点面子也不给，连陪着她演戏的机会都不给。 “爸，你看看秦时哥。” “回去吧，这儿不欢迎你，人要学会察言观色。” 连亲爸都这样说，顾晴有点恼羞成怒，拍了一下桌子，起身就走了。 顾燎原招呼秦时吃菜，一边解释道：“她以前不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就变了，都是让她妈惯的。” 秦时安心吃菜，顾晴是什么样子，与他无关。 饭后，顾燎原回宿舍，秦时回房间。 “好好休息，明天要回去吧？” “是，明天一早就走。” “我给准备了点东西，明早我让小王送来，不是什么贵重的，是带给囡囡吃的……” 秦时刚想说什么，顾燎原又说道：“给孩子的，希望你不要阻拦。” “那……好吧。” 秦时还是把顾燎原送出了招待所。 直到看不见了。 就在这时，跑过来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冲着秦时说：“前面有个爷爷摔倒了，看着很疼的样子，我扶不起来。” 会不会是顾燎原啊？到底是父子连心，秦时抓住学生的胳膊问：“人在哪里？带我去。” “就在前面。” 沿着狭窄的小路，秦时走了足足有十分钟，按照时间和脚程，顾燎原不应该走的这么远，除非顾燎原是跑的。 “人在哪里？” “马上到了。” 秦时却停了脚步，“我怀疑你在骗我，我不去了。” 学生模样的人笑嘻嘻的跑远了。 果然是恶作剧。 秦时的脸色晦暗不明，对这个刚相认的父亲，他还是有感情的。 又被人利用了。 “秦时哥——” 不知道怎么回事，秦时对这个人的声音如此抵触，这个人还是他的妹妹？ 接受无能。 “是你要那个孩子骗我过来的？” “我要是不骗，你会来吗？” 秦时有些不耐烦，扭头就走。 “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吧，我又不聋。” 顾晴走近了两步，秦时退了两步。 “你不用害怕，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也知道你结婚了，我再纠缠你不道德，我放下了。 以后咱见面点个头，打声招呼就够了。” 这个转变太快，秦时有点不适应。 “好。” 秦时转身就走，一阵眩晕，人却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 秦时第二天坐的最早的一班车，天还没亮。 等小王去给他送东西，才得知他早走了。 顾燎原很疑惑，“他怎么走的这么早？” 明明他跟秦时说过了，难道是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瓜葛？ “大概急着回去工作吧？” “那行，没有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秦时直接回了家，并没有回部队。 秦时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家中一片宁静，他轻手轻脚地换下军装，生怕惊扰了家人的梦。 红霞在外面的长椅上躺着，显然是睡着了。 秦时走进卧室，一眼便看见叶巧慧和囡囡并头而眠，母女俩的睡颜温柔而安宁，囡囡的小手还紧紧抓着妈妈的一缕发丝，似乎在做着什么甜美的梦。 秦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他挨着妻女躺下，闭上眼睛，试图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然而，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昨日的种种——顾晴的突然出现，那杯未饮的赔罪茶，以及后来那个莫名其妙的恶作剧，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与不安。 “你回来了？” 秦时对上巧慧娘俩的眼睛，笑了笑，“嗯，刚回来。” 囡囡好几天没见爸爸了，缠着他问这问那，秦时答非所问，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叶巧慧让红霞带囡囡去外面玩，让秦时睡一觉。 “媳妇，我……” 第162章 我要是做了坏事，你会原谅我吗? 巧慧拍了拍秦时的胳膊，“累了吧？别说话，安心睡一觉。” “我下午还要回营区。” 巧慧看了看闹钟，“还能睡一个小时，我做饭，吃了饭再走。” “简单的做一点，你会累的。” “是简单，我煮了骨头汤，再炒个土豆丝，馒头也有。” “那就好。”秦时闭上了眼睛，“到点了，喊我。” 巧慧从小园里扒了几个土豆，还是挑大的，也不大。 缺水，靠天吃饭，还真是没办法。 去皮、切丝、油蒜爆锅，放点辣椒，几下就熟了。 又把小铝锅的骨头汤热了热。 最后是馏馒头。 馏馒头的工夫，巧慧又切了生葱拌大酱。 秦时还在睡，巧慧算了下时间，还有十多分钟的富裕，就没叫醒他。 就这十多分钟里，秦时翻了三次身，感觉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睡姿。 巧慧握住他的手，秦时就醒了。 “起来吃饭吧。” 秦时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睡了一小觉，感觉精神多了。” “你昨晚没睡觉吗？看着像多累一样。” 秦时，“睡了，今天早上起的早。” “那就先吃饭，你浪费了几分钟，时间有点紧。” 当兵的吃饭风卷残云，秦时喝了两碗骨头汤，吃了三个馒头，也不过几分钟就吃完了。 “我走了，今晚不回来，明天晚上有时间再回来，你插好门，不行的话，要红霞跟你做伴。” “这个你就别管了，有笨笨，再说东面的几户邻居，男人也在的。” 让红霞来，她弟弟也要来，小男孩不讲究，头上的虱子乱爬，巧慧想想还是算了。 “怎么能不管？你现在这个样子，越来越笨了，我这次就应该去问问妈，再没有时间挪出来两个月，咱也就生了。” “没事，还得一个多月才能生呢，我妈那脾气，来了又得抱怨，说这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刘大梅没来，反而是省城的杨英红来了。 笨笨趴在院子里，突然对着门口叫着，很大声，还一声接着一声。 “笨笨，你叫什么呀？” 门外响起了杨英红的声音，“巧慧，囡囡，是我。” 巧慧真不敢相信，这么远，杨英红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了，还这么惦记着她们。 “来了，来了。” 巧慧打开门，杨英红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头发上、衣服上都是一层黄色的尘土。 “姥姥，快进来。” 杨英红背上背着一个包，手里还提着一个，“你别拿，怪沉的，别累着你。” 巧慧笑着跟在后面，“姥姥，我哪里有这么无用？” “不是无用，怀着孩子小心一些好。” 几个月没见面了，囡囡对杨英红有些陌生了，害羞地躲在角落里。 可惜是个小胖子，挡不过来。 杨英红逗囡囡，“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叫囡囡呀？姥姥来了，她在干什么？” 巧慧，“她在面壁思过。” 杨英红笑着拍了拍巧慧，开始从包里往外拿东西。 囡囡终于让好吃的谗过来了。 杨英红给她拿了根麻花，小胖手举着，终于叫了一声咬咬。 这说话的大舌头，还没改过来。 背包里有给小老二准备的，有给巧慧的，尿布、小孩贴身衣裳、大人的贴身衣物，孕妇用的很细腻的卫生纸。 在这边买不到，杨英红拿钱换了华侨券买的。 “姥姥你早点打个电话，让秦时去接你，一路上很累吧？ “不累，车拉着我，又不是我拉着车。” 杨英红拉过巧慧的手，把脉。 “脉相不错，挺有力量的，这孩子顽皮着嘞。” “是顽皮，白天黑夜地折腾，觉都睡不好，我现在就盼着赶紧卸货。” “不能着急，瓜熟才能蒂落，现在还不到时候。” 杨英红看见了红霞，很好奇地问：“这个小姑娘是谁啊？” “秦时忙不过来，我又身子笨，秦时就喊了红霞帮忙，洗衣服打扫卫生。” “这样也行，我还整天寻思，亲家不在，秦时还得忙工作，你有身子还带着囡囡，可有的你忙了。” 带来的贴身衣物要洗，杨英红让红霞带着她去洗衣裳，实际上就是个小水洼。 上面吃水，下面洗衣服，中间隔开的。 就这么小洼水，等过些日子天热了，就没有。吃水的坑再挖的深一点，别断了吃水就不错了。 杨英红洗完衣服回来就直叹气。 “条件太差了，不行，咱回省城吧，就在省城医院生孩子，在那里，我还能说上话。” 其实巧慧和秦时商量过这个问题，甚至想回原来的家属院，有顾燎原在，也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但离开了这里，照顾孩子的责任就落在杨英红或者刘大梅身上了。 秦时像个甩手掌柜的，没有参与感，看不见摸不着…… 就算是回来，也得几个月后了。 巧慧也倾向于留下，这里也有接生婆，乡卫生院有二十多里地，算是比较近的了。 “巧慧啊，”杨英红轻声唤道，声音里满是慈爱，“我知道你们顾虑多，但你得想想，这地方条件确实艰苦。你身子又重，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在省城，咱们至少能有个照应，你妈和我都在，我的医生朋友也多，能少操多少心啊。” “这事以后再说吧。” 杨英红知道小两口感情好，要不巧慧也不会来这么环境恶劣的地方随军。 “我不回去了，不管去哪，我伺候月子。” 闲聊的时候，巧慧偷偷地把秦时和顾燎原认亲的事说了。 顾燎原是谁？杨英红不记得了。 “那一次在卫生室，有一个姓顾的领导，手割了一条口子，还是您缝合的。” “是他？不负责任的东西，秦时就这么认了？” “姥……” 巧慧就把顾燎原和婆婆的纠葛讲了一遍，婆婆的命运多舛，这是时代造成的，顾燎原有责任，但全算在他头上也不对。 当年的事，很有可能是顾燎原误服了什么东西，现在无从追究，追究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顾燎原为国为民做出了不朽的贡献，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秦时从小没得到过父爱母爱，多一个人疼他不是坏事，杨英红也就不说什么了。 秦时是第二天晚上回来的，见姥姥来了，自然是很高兴的，祖孙两个说了好久的话，巧慧带着囡囡回房间睡了。 秦时回到房间，都是蹑手蹑脚的，尽管很轻很轻，巧慧还是听见了，半坐了起来。 “怎么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吗？等你。” 夫妻两个两天才能见一面，她要是早早地睡了，明天秦时一早走，等于没见面。 秦时脱衣上床，把媳妇儿揽在了怀里，过了好大一会才问道：“要是我做了坏事，你会原谅我吗？” 第163章 中了圈套 巧慧侧身，有点开玩笑地问道：“老实交代，你做了什么错事了？” 秦时原则性那么强，怎么会做错事呢？想想就不可能。 秦时反而很认真地问：“你先说，我要是真做了坏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叶巧慧见秦时如此认真，她也认真了起来，“只要你的身体没背叛我，我都会原谅。没有一个人不会犯错误，错了，咱改正，从头开始。” 秦时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天不早了，睡觉吧。” 巧慧看着他的眼睛，秦时有些躲闪，“怎么了？” 巧慧说道：“你有点奇怪。” 秦时按着她躺下，“没有什么奇怪的，我就是有点累。” “真的？” “真的。” 巧慧躺在他的臂弯里，现在不能平躺了，只能侧躺，还只能朝外侧躺，反来复去找不到合适的姿势。 “老二又闹你了？” “他顽皮又不是一天了，我都习惯了，姥姥给我号了脉，说孩子顽皮，挺有力量的，你放心好了。” “要不以后我在外面椅子上睡，省的影响你休息，本来你的睡眠质量就不好。” 孕妇本来就敏感，巧慧也不例外，“你什么意思？怕我影响你休息是吧？那就去外面长椅上睡，要不就别回来，谁也影响不了你。” 秦时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怕你休息不好，你睡觉不踏实。” 巧慧不说话，慢慢往外侧移了移，背过身躺下了。 秦时还是把她揽进了怀里，“别生气，我的错。” …… 韩娜娜今天加班，顾枫特地来接她。 上班时一身护士服，看起来都一样，但女孩子都爱美，下班后韩娜娜还是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浅色连衣裙，双马尾，三寸高跟鞋，青春靓丽。 顾枫都有点看傻了。 韩娜娜坐上了后座，拍了拍顾枫的后背，“走吧。” 顾枫问道：“娜娜，你说我们九月结婚，还是腊月结？” “怎么不是明年啊？非得今年结吗？” “为什么要明年？你不想嫁给我啊？” “这是两码事，当姑娘多好，无忧无虑的自在。嫁人了就不一样了，婆媳矛盾，姑嫂矛盾，甚至夫妻矛盾，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伺候一大家子。 我要不是因为喜欢你，我都想一辈子不嫁人了。” 真不是韩娜娜危言耸听，就那样的未来婆婆和未来小姑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她真怕呀。 “这样吧，咱们搬出来住，不和她们住在一起。” 韩娜娜还不相信，一个劲地求证，“真的吗？真的吗？我们可以单独住？”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的职位不高，分不到大房子，也就三间房。” “够住了，只要住着咱俩就行，我不太喜欢和长辈住在一起，我不是不孝顺，平时各过各的，周末聚在一起，有私人空间不是挺好的嘛。” “你说的对。” 韩娜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这些日子，阿姨在干什么呀？” “看日子，挑日子，想让我们两个人结婚。” 韩娜娜拧了顾枫一下，“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呀，她每天干的就是这个。” “那她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身体这方面的。” 顾枫越听越糊涂，“你想说什么，不要拐弯抹角，别人反而听不懂。” “阿姨不说，我替她透露反而不好，你当儿子的多关心她一下，平日里少干活，多买点有营养的东西……” 顾枫闻言，眉头轻轻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马伦美做的再过分，那也是他妈。 “娜娜，你说得对，我确实疏忽了。我妈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回来时总是显得有些疲惫。我应该多留意她的身体状况，明天我就带她去做个全面检查，再买点有营养的东面补补身子。"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很自责。 韩娜娜：“……”我是这个意思吗？ 顾枫转头看向韩娜娜，眼中闪烁着温柔，“谢谢你，娜娜，有你在我身边真好，总能提醒我注意到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 真是鸡同鸭讲。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直接问你了，阿姨是不是要给你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顾枫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娜娜，不要拿你未来的婆婆开涮。” “我不会空穴来风，你还是多听多看，只要别说出来，是我告诉你的就行。” 韩娜娜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种事也开不得玩笑，顾枫真听进去了。 五十多岁可能吗？父母都分居多少年了。 马伦美和顾晴，其实韩娜娜正倾向于顾晴，前两天，顾晴不还恶心了两次吗？ 顾晴未婚，连男朋友都没有，韩娜娜总不能告诉顾枫，自己怀疑他妹妹吧？韩娜娜是在给顾枫提个醒，真要做出丑事来，可就晚了。 顾枫很狐疑。 把韩娜娜送回家后，顾枫还是回了一趟家。 饭桌上只有马伦美一个人，啃着大骨头，看见儿子回来了，喊金凤赶紧盛饭。 金凤小声说：“还有两块肉，顾晴让给她留着，要是明天找不到……” 马伦美愣了一下，改主意了，“你就重新做点，肉汤煮土豆也行。” “好。” 顾枫叫住了金凤，“我吃过了，不用准备我的。” 顾枫并不常回来，出现在家里基本上是周末，也不是每个周末。 金凤就去忙她的了。 顾枫在马伦美面前坐下，问道：“你身体有不舒服吗？” “只要你爸别气我，你们兄妹俩别气我，我就不会不舒服。” “你年纪大了，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顾晴也去。” 顾晴隔着房间的门说道：“我能吃能睡，检查什么？我不去花那个冤枉钱。” 她要是去了，不是检查身体，而是她现形记。 马伦美，“我啥事也没有，你还是专心工作吧，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孩子，不舒服不会去医院看吗？” “记得去医院看。” …… 巧慧已经看出来了，秦时回来都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她有些躲闪，四目相对的时候，赶紧把目光挪开了。 巧慧不是搞心理学的，看得出来秦时有事瞒着她。 “你真做坏事了？” 秦时静静地看着她，“我可能中了别人的圈套，至于做没做坏事，我觉得我没有……” 第164章 坦白 巧慧的脸色有点凝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时：“……” 秦时是在一间小房间里醒过来的，天作被地作床，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懵，不知道今夕何夕。 秦时摸索着找到了打火机，点亮之后，就发觉不对劲了。 他下半身的衣服全褪下来了，怀里躺着一个女人，是背身躺着的。 女人和他差不多，上半身的衣服几乎全扒下来了。 秦时的记忆回笼，有个学生模样的人说顾燎原摔倒了，他跟着过来了，没有见谁摔倒，反而看见了顾晴…… 秦时探身一看，居然真是顾晴。 秦实只觉得热血上涌，他一把把顾晴扯了起来，“你给我喝了什么？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顾晴一副懵逼状态，“秦时你说什么呀？我一句也听不懂，是你抓住了我，把我拉到了这里，对我做了那种事……你现在反过来问我？想倒打一耙？我一个女人多大力气能强迫你吗？” 秦时像吃了苍蝇一样，差一点吐出来，面前这张脸，这个人，不管他承不承认，都和他流着同样的血。 太恶心了…… 秦时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身后那个聒噪的声音还追了几步，“秦时，你得负责……” 就因为发生了这件事，秦时才在第二天匆匆离开，这几天他吃不好睡不好，想说出来又怕巧慧会迁怒于他，也怕巧慧得知后情绪激动，他还是很爱这个小家，爱妻子孩子。 …… 巧慧久久不说话。 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怪秦时吗？ 他和顾燎原是父子，一起吃个饭无可厚非，得知顾燎原摔倒了追了出去，有情可原。 人家设好了圈套，你却一无所知，毫无准备，得逞很正常啊。 “我不怪你，顾晴会有后续动作，我们得解决问题，这件事不能瞒了，越早解决越好。” 有句话，秦时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是推卸责任，我觉得我没做……” 他又不是毛头小伙子，事后什么感觉他懂。 这件事巧慧不让秦时出面，她来解决。 巧慧在杨英红的陪同下，去了当地的邮电局。 她要给顾燎原打电话。 当然，这件事也没瞒着杨英红，杨英红以医生的角度询问了秦时很多问题，她更倾向于秦时是被诬陷的。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 “我找顾燎原顾首长。” “请问你是谁？” “我姓叶，告诉他他就明白了。” 又过了有十几分钟，那边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是顾燎原。” “叶巧慧。” 顾燎原没想到叶巧慧会打电话来，打也应该是秦时打，不是吗？ 顾燎原坐了下来，很平和地问：“是什么事情吗？” “您说话方便吗？” 顾燎原指了指警卫，示意他出去。 “方便。” “秦时那次回去，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我们一起吃了饭就分开了，说好了有一些东西送给囡囡，第二天早晨小王过去的时候，秦时已经走了，还发生什么了？” “你是直接回的宿舍吗？路上摔跤了没有？我不是咒你，是有人说你摔倒了。” 顾燎原，“没有摔跤，我才五十多岁，又不是多老，我直接回的宿舍……到底怎么了？” “秦时刚把你送走，就有一个男孩跟他说前面有人摔倒了，秦时以为是你，就跟着那个小男孩走了，结果中了别人的圈套，醒过来的时候，和一个女人躺一起了。” 顾燎原勃然大怒，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现这样的事，算计的还是他儿子，能不发怒吗？ “人抓到了吗？” “秦时知道是谁，当时又惊又气，他自个回招待所了。” “认识那个女人就好，剩下的事交给我，我调查。” “认识，烧成灰也认识，受害者是你儿子，施害者是你女儿！” 轰的一声，顾燎原的身子差一点没坐住，这……任谁都接受无能。 “我知道了，我来调查，要真是她做的，我饶不了她。” 顾燎原几乎第一时间就相信了，他知道顾晴任性，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不择手段。 顾燎原连抽了两支烟，心情稳定了之后，就回了家。 金凤高兴地说：“阿姨，叔叔回来了。” 顾燎原已经快两个月没踏入家门了，平日拉都拉不回来，今天主动回来，马伦美能不高兴吗？ 马伦美让她坐下，又吩咐金凤倒茶，又在商量着午饭吃什么。 “你叔叔爱吃鱼，中午做鱼好了。” “好嘞，我一会就做。” 顾燎原没有看她，而是问金凤，“顾晴在吗？” “好像在房间里，没看见她出去。” “去叫她出来。” 马伦美坐在他的身边，笑着问道：“想你女儿了？想的话不多回家几次……” “顾晴，出来！” 马伦美吓了一大跳，“你干嘛这么大声？想吓死谁吗？” 顾晴从房间里磨磨蹭蹭地走出来，什么叫做贼心虚，她就是了。 “爸爸，你找我？” “坐下，我有事问你。”顾燎原又对金凤说：“你出去买菜吧，过一个小时再回来。” 金凤是懂避嫌的，挎着篮子走了。 顾晴越看越不对劲，“爸爸，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啊？” “不急，等你哥回来。” 就在这时，顾枫回来了，“爸，一切顺利。” “都到齐了，有件事我要问清楚，顾枫你做事公正，你当见证人。” “什么事，您就说吧。” “前两天，秦时来汇报工作，晚上我们一起在招待所吃了一顿饭。他送我出招待所，转头就有人给他送信，说我摔倒了。 秦时就跟着那个人走了，想看看我是什么状况，结果没看到我，却看到了顾晴。顾晴，你解释一下吧，为什么你出现在那个地方？” 顾晴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爸，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了？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也信。” “我这不是回来问你吗？” “这件事，我想自己偷偷认了，算我倒霉，没想到秦时倒打一耙，既然这样我也不替他瞒着了，他不能又当又立。 他喝醉了，就对我做出了那种事，我一个未婚姑娘家，他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顾晴本来想一个月后行动，把肚子里的孩子按在秦时身上，但中间起了变故，她不得不重新应对。 顾燎原对女儿失望至极，“那你说说，秦时宿在招待所，他为什么出现在那个区域？” “这我哪里知道？你应该去问秦时，我刚离开不久，或者他见色起意……” 第165章 揭穿 顾枫也明白了一个七八成。 “秦时对你是什么态度，别人不清楚我清楚，一直往人家跟前凑的人是你。” “那他就不能碍于有外人在场，故意装的不理我吗？等有了机会，避开了旁人的眼目，自然就无所顾忌了啊。” 马伦美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对小晴早就有心思，真不是个东西，反正咱不能放过他，老顾，你得替小晴做主。” 顾燎原看着她，“你想让我怎么做主？” “让秦时娶小晴，这件事就遮过去了，省的日后出丑。” 顾燎原冷笑，“你大概忘记了吧，秦时有老婆孩子。” 马伦美自顾自说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一个乡下女人，几百块钱就打发了。” 顾晴也赞同，“我爸是大领导，只要他一发话，秦时能不愿意，除非他不想在这地混了。” 顾枫看了她一眼，问道：“是谁刚才说秦时对她情有独钟，爱慕已久的？照这么说，秦时还有不愿意的吗？应该上赶着呀。” 前后矛盾，这真是打了顾晴一巴掌。 马伦美拍了儿子一下，“你也真是的，这是你妹妹。” 顾燎原一个一个收拾，“马伦美，听说你怀孕了？” 这个消息不亚于一个炸弹，把马伦美炸慌了，“谁在嚼舌根呢？我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怀孕，丢不丢人？” 顾燎原反而说：“没什么丢人的，怀了就生，生了就养，你年龄大了不比年轻人，走，再去检查一下身体，缺什么补什么，拖几个月想补也晚了。” 顾燎原一本正经的，不苟言笑，马伦美还真是怕了，两个人已经分居快十年了，她要是承认突然怀孕了，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老顾，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怀孕。” “医院的记录上，x月x号，一个叫马伦美的女人，登记信息和你一样，诊断为怀孕了，不会是你双胞胎姐妹吧？” 马伦美没有双胞胎姐妹。 事到如今，马伦美只能承认了，顾燎原要和她离婚，要是再传出绿帽子，这婚非离不可了。 “怀孕的不是我，是——” 眼看要被卖，顾晴疯狂打眼色，马伦美也顾不得了。 “是小晴去看病，她是个大姑娘，就写了我的名……” 顾晴瘫倒在沙发上，果然她娘俩的智商绑一块，都顶不上她爸她哥的一根手指头。 顾燎原看着她，说不失望是假的，顾晴出生的时候，他都三十岁了。说老来得子有点过分，大龄生子完全配的上。 顾燎原的工资比起大多数人还可以，秉承着儿子要穷养，女儿要富养的原则，顾燎原对儿子严厉，对女儿反而要宽松的多，吃穿用度上从来没有委屈两个孩子。 哪知道富养养的三观都不正了。 “说吧，你肚子里是谁的孩子？一个多月前，秦时可没有回来，你赖不上他。” “爸，我可是我亲爸，我喜欢秦时，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呢？你不是也很喜欢秦时吗？做你的女婿不好吗？今天这件事，只要咱家里人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顾燎原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手指着顾晴很是失望，“我顾燎原征战南北数十年，半辈子都交给了国家，没想到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玩意，你是想要我混淆是非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不出来个死活，顾枫赶紧催促道：“没有别的法子，你只有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不然就走正规路子，有证据在，让秦时去告你，让组织来调查，我和爸都不会包庇你。” 马伦美现在自顾不暇，也顾不上顾晴了，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四面楚歌，只能把她和邵东阳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顾燎原很生气，“是邵东阳的孩子，你为什么撒谎？” “我不喜欢邵东阳，我喜欢的人一直是秦时，只要你们不揭穿我，母凭子贵，我照样能嫁给秦时。” “就凭你对秦时采取了极其恶劣的手段诬蔑他，真要查起来，你吃不了得兜着走。还有，秦时结婚了，你不要再有非分之想，给邵东阳打个电话，让他来商谈婚事。” 马伦美插话，“老顾，顾晴不喜欢邵东阳，强迫他们在一起好吗？” “没有人强迫，是他们自愿在一起的，孩子都有了。”顾燎原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转身，从书桌上拿起一部老式电话机，重重地放在顾晴面前，那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现在就打，告诉他这个孩子的存在，还有你的决定。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顾燎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一字一句都是不容置疑。 顾晴颤抖着手，缓缓拿起听筒，手指几乎按不下那一个个冰冷的按键。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终于，她拨通了邵东阳的号码，耳边响起了嘟嘟的等待音，每一声都让她的心情纷乱。 电话接通的一刹那，顾晴的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膛了，那头传来邵东阳略带疑惑的声音，“喂，喂，你是谁？” “东阳哥，我是顾晴。” “晴晴？你怎么打电话了？” 那次他情不自禁，事后被顾晴臭骂了一顿，又抓又挠的，哭着让他滚，以后再不见面。 他怎么认错也不管用。 以为他的恋爱之门关上了，没想到顾晴会亲自给他打电话。 有点小惊喜。 顾晴的声音细若蚊蚋，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邵东阳，我们...需要见一面，谈一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那份不安还是透过电话线，隐约传给了对方。 邵东阳察觉到了异样，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晴晴，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顾晴咬了咬唇，“我在家里，你来的话，直接来家里就行。” “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 顾晴挂断了电话。 挂断的瞬间，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感觉被更深的恐惧和不安所笼罩。 她不喜欢邵东阳。 “爸，现在你们满意了吧？” “事情是你自己做的，没人逼着你，难道帮着你做假证，拆散别人的家庭，你才满意？” 顾燎原毕竟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思维不比普通人，出了事顾晴风平浪静，这件事还是苦主自爆的，他就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第166章 让狗吃了 自己的这个女儿，肯定是憋着什么大招。 什么大招呢？顾枫突然想起韩娜娜说的话，怀孕的人会不会不是老娘，而是顾晴呢？ 于是他找到了韩娜娜，在他的一再追问下，韩娜娜才终于说了实话。 她无意之中看见的，和顾晴从小一起长大，光看背影就能认得出来，所以她才旁敲侧击地提醒过顾枫。 在韩娜娜的陪同下，顾枫去找了当班医生，查到在x月x日，确实有个叫马伦美的女人来做过尿检。 隔了这么久，医生还印象深刻，为什么呢？因为登记那个女子年龄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52岁这也太年轻了吧？冻龄了？ 等查出怀孕了，医生这才恍然大悟，人家保养的好，52岁完全有可能老蚌生珠。 反正自家妈和自家妹妹，脸全让她们丢光了…… 邵东阳当天赶不过来，第二天过来的，进门先挨了顾枫两拳头。 邵东阳被突如其来的两拳打得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与不解，随即换上了苦笑。 “顾枫，你这是干什么了？咱有事谈事，文明交流。” “文明个屁，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做事不坦坦荡荡，我真是错看你了。” 邵东阳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顾燎原黑脸，顾夫人躲闪，顾晴低着头，他心里多少有点感应了。 邵东阳揉了揉被击中的部位，眼神中既有无奈也有对顾枫情绪的理解，“顾枫，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你看，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得坐下来，把话说明白，对吧？” 顾燎原指了指沙发，“坐吧。” “谢谢首长。” 说着，邵东阳缓缓走向沙发，动作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心，要说压力他也有压力啊。 顾枫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双眼紧盯着邵东阳，那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失望。 “顾枫，坐下！” 顾枫听从了父亲的话，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情绪，终于走向沙发坐下了，坐在了父亲的下首，离邵东阳远一点，烦他。 “你叫邵东阳是吧？” “是的，首长。” “你和顾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怎么想的？” 邵东阳看了看顾晴，他也不知道顾晴说了没说，顾家人知不知道？ “首长，我听顾晴的，也听您的。” 顾燎原说道：“我说的再明白一点，顾晴怀孕了，你准备怎么办？” 邵东阳一下子乐开了花，“晴晴，这是真的啊？真好，首长阿姨，我娶晴晴，我回去就选个好日子，让我爸我妈上门求亲。” “求亲就算了，直接准备结婚吧，难道要大着肚子结婚吗？” “好的，首长。” 在场的人，可能最高兴的要属邵东阳了，得偿所愿。 最苦逼的是顾晴，她把家里人全恨上了，特别是叶巧慧和邵东阳。 …… 顾燎原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秦时。 “我知道她对不起你，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妹妹，你和你媳妇就原谅她吧。”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我没有那么大度，您也不要来强求我。希望她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她要是不改，我不承认有这么个妹妹，我有亲人，别人不稀罕。” 一句不稀罕把顾燎原后面的话堵住了。 想想自己差一点着了顾晴的道，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择手段，秦时就觉得很恶心。 进入到五月底，秦时每天晚上都在了，要是巧慧突然生了，身边没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也不行。 姚素梅和男人商量了，打算让婆婆来帮小姑子的忙，小姑子正是用人的时候。 “那你呢？妈走了，那两个，还有肚子里的这个可都得你管，你忙的过来吗？” “我月份还小，那两个也懂事了，又不用我背着抱着，哪里忙不过来了？” 叶洪成就给秦时打电话，秦时说姥姥在，不用来。 “那就给小姑子寄点东西吧。” 小包背什么的，用囡囡的就行，就给巧慧寄了孩子的贴身衣裤，一些吃的。 “哥哥嫂子寄东西过来了。” 巧慧自然很高兴，“看看寄的是什么，有没有菌子之类的，想吃那个了。” 杨英红笑道：“巧慧啊，你怀着孩子呢，那东西要少吃。” “姥姥，我就吃一点，吃那个味，真的很谗啊。” 日子穷，大山里馈赠的，哪个能客气？ 包裹里确实有蘑菇，小小的一包，秦时拿了两个，单独炒给巧慧吃。 巧慧吐槽，“都不够塞牙缝的。” “你现在怀着孕，别任性。” 巧慧身子笨了，烧火做饭洗衣服基本上都不能干了，杨英红年纪大了，光一个囡囡就够她带的，红霞要干的活比以前要多了。 之前一个月十块，现在巧慧给涨到了十五，管她吃饭，有好吃的也会让她带回去给弟弟吃，包括麻花油条桃酥。 栓子用手接着碎渣渣，吃的小心翼翼又无比珍惜。 “你在他们家经常吃这个吗？” 怎么可能经常吃，这是人家花钱买的，给你吃不是应该的，不给也应该。 说句实话，后世有花样繁多的点心，现在的桃酥什么的，不太能入巧慧的眼。 没有添加剂，确实是健康食品，但也确实难吃，巧慧也不经常买。 “我吃过了，这是留给你吃的。” 栓子，“那家人真好。” “你说的对，人家还管着你上学，你要好好学习啊，那天婶子还问你成绩，你要好好学，别给他们丢脸。” “嗯，老师出了十道题，我都做对了。” 红霞摸摸他的头，“有出息，考试争取考双百。” 一个身影冲了进来，一把把栓子手上的桃酥抢走了。 “栓子你个小偷，偷我家的东西。” 冲进来的男孩叫大宝，是红霞二叔家的孩子。 栓子气呼呼地说：“我没有偷，这是我姐带回来的，是别人给的。” 大宝手指着栓子吐了一口，“呸，你就个穷要饭的，谁会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你？就是你偷的，我妈买的点心，今天看了少了两页。” 红霞趁其不注意抢了回来，“栓子没说错，这是我带回来的，那家人好心留我吃了饭，还给了我点心。你家的点心，可能叫狗吃了吧？” 狗：我没吃，让“狗”吃了。 大宝恼羞成怒，论个他没有红霞高，动硬的他以一敌不了二，放下了一句你们等着，就跑了出去。 第167章 魔法对攻 红霞催促弟弟，“快点吃，别磨磨唧唧的，再磨唧就不是你的了，大宝肯定回去搬他爹和他妈。” 栓子表示他哪是墨迹，他是不舍得一口吃完，这么好的东西。 不过姐姐说的对，刚才就差点让大宝那个孙子给抢了。 红霞估计的没错，大宝真回去搬救兵了，把他爹搬过来了。 “爹，你看，栓子的嘴巴还在动，就是偷咱家的。” 红霞挡在了栓子的前面，“二叔，你不要听大宝的，我在那家帮忙带孩子，是他们给的，才不是偷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二叔的怒气都写在脸上了。 二叔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目光如刀般在红霞和栓子身上来回扫视，他粗大的手掌握成拳，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红霞，你少拿这些话来搪塞我！大宝亲眼看见栓子手里拿着我家的点心，证据确凿，你还狡辩什么！” 二叔的声音暴怒，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红霞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二叔的眼睛，“二叔，我和弟弟虽然穷，但做事光明磊落，从来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这点心确实是那家人给我的，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问他们。 但如果你是来故意找茬的，那我也绝不会任由你欺负我们姐弟俩！” “好，红霞，你说得这么硬气，那咱们就走着瞧！” 二叔猛地一挥手，示意大宝跟上，转身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作响，这是要吓唬谁吗？ 红霞紧紧拉住栓子的手跟上，眼神中既有担忧也有勇敢，她深知这一去，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更是为了捍卫她和弟弟的尊严。 夕阳的余晖洒在姐弟俩的身上，拉长了他们倔强的身影。 叶巧慧正坐在院子里吹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真像个黑铁塔。 “姥姥。” 杨英红走了出来，问道：“你是谁呀？你找谁？” “我是红霞的二叔，她偷了你家的桃酥知道吗？” 巧慧有些不明白了，只要是拿给囡囡吃的东西，也会给红霞一些，在她的眼里红霞也是孩子。 不至于偷吧？ 红霞随后走了过来，面红耳赤的，“我没有偷，是奶奶给我的，两叶桃酥，我拿回家给我弟弟了。” 杨英红点头，“是我给的不是偷的，怎么了？” 二叔突然“善解人意”了，“这位老人，你不用替她瞒着，小小年纪就学会偷这还了得？以前就偷过我们家几次了。” 红霞脸都涨红了，是气的，“二叔，你不要血口喷人，谁偷了你家的东西谁死。” 二叔明显让红霞的话气着了，抬手就要打，让巧慧制止了，“他是你哥家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没权利管教。” “那她也不是你家的，我是她二叔，你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我为什么没有资格管教？” “连父母都没有资格打骂孩子，你一个二叔算什么？你要是敢伸手打一下，我就向上级反映，不是你们村的，我要上公社反映。” 二叔坐了下来，毫无廉耻的说道：“你们支使我侄女干活，你们是剥削，你男人还是当兵的，我要是去告你们，你男人连兵都当不成。” 见巧慧没说话，二叔以为她怕了，趁机提条件，“一个月给我五块，我不去告你们怎么样？够仁义吧？” 巧慧冷笑，“什么时候仁义能用到你身上了？你侄女帮我照顾孩子，我管她吃喝，没有动用金钱，你情我愿，说什么剥削？ 我从来没听说过，管他弟弟上学还叫剥削，剥削阶级都这么傻吗？” 红霞反驳她二叔，“我爹我妈死了，你把我爷爷奶奶都霸到你家去，不管我和弟弟的死活。 我是帮婶子干活了，婶子管我吃饭，还给我弟弟带吃的，还买书本子供我弟弟上学……谁要是去告我婶子，我就去告他，人家也不会只听他一个人的。” 红霞二叔没占到便宜，还让支书臭骂了一顿，实在不行让红霞别干了，回来让二叔养着。 二叔急了，“凭什么？” “就凭你当搅屎棍子，明明红霞人家管饭，不用别人养，你非要搅和散了，你不养谁养？” “没有这样的事，我又不是她爹，又不是她妈。” “别以为我没有办法治你，口粮直接扣下，直系亲属不养谁养，总不能让他们饿死？” 二叔这才明白，看来“剥削”还得继续，“剥削”还救了他。 天气一天天热了，没有多少植被，是干燥热。 秦时打了水，帮媳妇擦了两次身。 “这孩子应该要生了，怎么还不生啊？” “姥姥不是说了吗？瓜熟才能蒂落，这个不能急。” 巧慧看着秦时，像孩子一样噘嘴，“你也不看看我天天带着多辛苦。” 怀孕后期，肚子大的像个篮球，躺着不舒服，坐着不舒服，走着也不舒服，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这种不舒服也被扩大了。 秦时只能陪着说好话，“媳妇辛苦了，我给你捏捏背，揉揉腿。” “这还差不多。” 巧慧的腿都些浮肿，还发酸、抽筋。 反正这些状态，怀囡囡的时候没有。 怀囡囡的时候吃的差，营养没跟上，囡囡单胎还小的可怜。 秦时轻轻地将巧慧的双腿抬起，放在自己膝上，双手轻柔地覆盖在那浮肿的小腿上，开始小心翼翼地按摩起来。他的动作轻柔，缓解了那份难以言喻的不适。 秦时的手指沿着巧慧的腿部肌肉缓缓游走，时而轻揉，时而按压，他的眼神专注，仿佛在做着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巧慧闭着眼睛，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偶尔轻声哼唧两声。 秦时推了推媳妇，“小点声，别让姥姥误会，觉得我禽兽。” 房间的隔声效果差。 巧慧捂脸，“揉揉腿很舒服啊，还能不允许人家哼两声？” 秦时贴着她的耳朵，“主要是跟你那个声音太像了……” 巧慧捶了男人一下，很用力的，结果让硬硬的肌肉硌手了。 “马上又要当爹了，说话还这么不正经，也不怕孩子听见。” “孩子听不懂，父母恩爱他们应该高兴才对。” “啊，疼……” 第168章 生了生了! 巧慧怀疑自己刚才用力过猛，扯着孩子了。 秦时慌了，连忙问道：“哪里疼？” “肚子疼……” 秦时赶紧喊姥姥。 杨英红手忙脚乱穿上衣服，领着囡囡过来了。 囡囡一直跟着杨英红睡，姥姥一醒，她也就跟着醒了。 杨英红让巧慧躺好，她又给把了脉，反反复复把了好几次。 秦时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脉象很乱，我拿不准……” 这句话让谁听了都很乱，秦时着急的问：“姥姥，那怎么办？” 巧慧很后悔，她要是注意点就好了。 杨英红回答秦时的问题，“我估计卫生室也没有处置这种情况的设备，隔着军分区也不太远，秦时你能不能联系一下？那里医生专业还能放心一些。”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杨英红担心的是难产，在乡下卫生院里，还真做不了。 “好，我去联系一下。”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早知如此，秦时在七八个月的时候，就应该把巧慧送去了。 秦时能联系谁？他不想和顾燎原走的太近，可也不得不承认，顾燎原能办到，他认识的人里面，也只有顾燎原能办到。 回来后就要开始收拾要带的东西，顾燎原派车来接，路上要有专业的人跟着，姥姥非去不可的。 这样一来囡囡也要去。 钥匙交给了李梅，让红霞姐弟俩帮着看房子。 动用了部队的车。 一个往那边送，一个往这边接，有军车标志了，在什么地方遇见在什么地方算。 连笨笨都追出去好远。 “回家看门，我们过几天就回来。” 估计笨笨是听不懂的，车走远了，也看不见了。 巧慧一直抓着秦时的手。 “还疼吗？” “好一点了。” 囡囡小脸愣愣的，显然是吓住了，她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个样子。 “妈妈，妈妈……” 杨英红替她擦眼泪，安慰道：“囡囡别怕，爸爸妈妈去给你生弟弟妹妹。” “肚肚。” “对呀，妹妹（弟弟）在妈妈肚肚里面。” 巧慧突然觉得下身一股暖流，就像尿了裤子一样，她生过孩子，知道这是羊水破了，赶紧告诉了杨英红。 “快躺下，秦时，你抱着巧慧的头，坚决不能坐起来，听见了没有？” 两个人都答应了。 羊水一旦流尽，孩子就危险了，现在是想方设法，让羊水流失的慢一点。 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前方有辆车打着双险，这是提前约定的信号，代表着那边的车到了。 是辆救护车，空间要大多了，几个人又紧急把叶巧慧转移到救护车上。 刚才的车原路返回。 随车人员给叶巧慧做了很多检查，目前看比较平稳。 一辆救护车穿行在旷野中，叶巧慧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 “怎么还没到呀？” 秦时擦着她汗湿的额头，“快了。” “这俩字你就说了不止一遍了，结果现在还没到。” 护士在一边说：“还有几十里吧，你要疼的话，尽管向自己的丈夫发泄，千万别憋着。” 秦时听了护士的话，赶紧撸起袖子，把胳膊伸了过来，“咬吧，我不怕疼。” 巧慧把他的胳膊推开，“不行，你是国家的，不是我一个人，我没有权利伤害你。” 护士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看看她出的馊主意，不过，这对夫妻的感情真好呀。 救护车终于到达了医院，推进医院之后，叶巧慧做了许多检查，然后推进了产房。 顾燎原匆匆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样了？” “进产房了。” “那就好……您是？” 秦时介绍道：“这是我妈的亲生母亲，我姥姥。” 顾燎原立即就有了女婿见丈母娘的压制感，他伸出手去，“谢谢您。” 杨英红连看都没看他，虽说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可想起唯一的女儿的遭遇，她就对这个人喜欢不起来。 干部怎么了？照样不鸟他。 顾燎原收回手，过去和秦时说话。 “别太担心，里面是全院最好的医生，肯定会全力以赴。” 秦时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始终盯着产房门口。 产房内，叶巧慧已经发动了，在路上长达几个小时，中间又没有吃东西，疼痛让她没有力气了。 “用力，用力，你的羊水已经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孩子要出事的。” 叶巧慧听得清楚，只能打起精神来，她是当妈的，为母则刚。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条缝，秦时赶紧跑了过来。 “产妇没有力气了，要补充营养。” “要买饭吃吗？” “不，有没有巧克力？去买点巧克力吧。” 这个时间了，去哪买巧克力？ “交给我。” 顾燎原想起来了，前两天顾枫还买过巧克力，就两天的工夫，估计吃不完。 把顾枫叫起来，顾枫还有点头脑发懵，“爸，什么事啊？” “巧克力呢？把巧克力拿出来。” “您想吃啊？改天我去买。” “少废话！我要巧克力，那天我看见你买了。” “是买了，买给娜娜的，我刚好有张票，她也愿意吃，我就去买了。” “给她了？” “当然了，我当天就送给她了，爸爸，怎么了？” “秦时的媳妇生孩子，没有力气了，医生说要吃点巧克力，补充营养，这个时间了，去哪买巧克力？” 顾枫赶紧穿衣服，“我回去拿，一会给送到医院去。” 巧克力可拐了好几道弯。 顾枫去了韩家，不能叫门啊，这个时间人睡的正香，邻居听了都生气。 顾枫他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声响，手脚并用，轻巧地翻过了韩家低矮的院墙。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韩娜娜的房间，窗户半掩，顾枫轻轻敲了敲窗棂，声音细微而急促。 窗内，韩娜娜被突如其来的扣窗声惊醒，猛地坐直了身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望向窗外那个朦胧的身影。 “谁？”她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戒备。 “我，顾枫。” “顾枫？这么晚了，你怎么……”韩娜娜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其他的人，同时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巧克力还有吗？秦时的爱人在医院生孩子，没有力气了，到处找巧克力找不着，我就来你这里看看。” 还真有。 韩娜娜并没有递给顾枫，她换好衣服，对顾枫说：“走吧，一起去看看，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秦时第一时间把巧克力送了进去。 又过了近半个小时，产房里突然传来几声孩子的哭声。 “生了，生了。” 秦时也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几分钟，产房的门打开，护士送出来一个蓝色的包裹。 “女孩，三斤二两。” 第169章 龙凤胎 杨英红赶紧接了过来，小是小了点，有苗不愁长，出胞一样长。 唯一的不足之处，又是一个女孩，估计巧慧也希望是个男孩，谁不希望儿女双全，和重男轻女的关系不大。 秦时问道：“大人呢？大人什么时候出来？” “先等着吧，很快，清理好了就出来。” 杨英红要带着囡囡回病房，顾枫和韩娜娜去帮忙，秦时还守在外面，顾燎原也没有走。 杨英红轻声对秦时说：“闺女也不错，等会你别让巧慧看出来，闺女儿子都是当妈的拿命换来的，别厚此薄彼，也不能迁怒当妈的。 不用你们生，不用你们怀，再嫌这嫌那的，就太没良心了。” “姥姥，我知道，我不会的。” 刚抱出来的时候，确实有点失落，但现在不一样了，就是有人拿儿子来跟他换，也不换。 秦时对顾燎原说：“您也回去吧，我那边忙，明天也要回去，大人孩子在这边要住两天，姥姥一个人忙不过来，麻烦你把囡囡姥姥请过来照顾。” “行，你留个地址。” 产房内，医生在清理秽物，巧慧问道：“大夫，我怎么觉得肚子还大着呢？” “你不就怀了一个吗？胎盘还没出来，当然肚子大了。” 有的人就是羊水多，孩子反而很小。 可这种感觉不对。 好像有一只小脚踢了她一下。 “不对，大夫，还有一个……” “啊？怎么可能啊？不是说就怀了一个吗？”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快，快，还有巧克力没？” “用力，听我指挥，吸气，呼气，很好……” 独自守在外面的秦时，突然又被产房里面传出来的两声啼哭惊醒了。 这是谁家生的孩子？怎么一个守在产房的人也没有？大人孩子受委屈了。 “叶巧慧，你生的是男孩，四斤八两重。” 巧慧匆匆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问：“真是男孩呀？” “当然了，这还能有假？” 女大夫把孩子屁股亮给巧慧看，“婆婆辈的话，带把的。” 今天的惊喜太多了，以为怀了一个，结果生了两个，这七八个月他是怎么藏住的？ 产房的门打开，护士抱出来一个孩子，秦时觉得有点面熟，这外面包裹的不是他的衬衣吗？ 路上怕冷，披在媳妇身上了。 不过军区医院服务的是军人和军属，出现这样的衬衣很正常。 “叶巧慧家属。” 秦时懵懵懂懂地走了上去，“我是。” “男孩，四斤八两。” 秦时没敢接，“谁家的？” “你是不是叶巧慧的家属？是的话，就是你家的，是叶巧慧生的。” “那刚才抱走的女孩呢？那是谁家的？” 秦时以为是医生抱错了，还得还回去一个。 护士看着面前这个呆萌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两个都是你家的，你媳妇厉害，生了两个，谁都没想到，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护士也觉得不可思议，七八个月居然不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胎。 秦时觉得自己走路都是软绵绵的，得赶紧把孩子送回去，还得回来接媳妇。 病房里只剩杨英红和两个孩子，这是一间双人病床，只住着他们一家。 囡囡用小手想戳又不敢戳的样子，“妹妹，小，妹妹小。” 杨英红就笑，“你小的时候也小，慢慢就长大了呀。” 秦时推门而入，杨英红惊讶的问道：“你抱着什么呀？” “孩子，小老三。” “什么小老三？” 秦时把孩子放在床上，对姥姥说：“巧慧生了两个，这个是男孩，不说了，我得回去接巧慧。” 说完，秦时就匆匆走了。 杨英红轻轻扒拉开衣裳，确实是个孩子，比姐姐大多了。 杨英红走路发飘，思想也发飘，太不可思议了，她把脉一直把的是一个啊？ 秦时一直守在外面，巧慧刚被推出来，他就接了手。 “产妇累了，睡着了。” “噢。” “多保持卫生。” 巧慧被转移到病床上，她迷迷糊糊的也没醒。 杨英红还是不确定，“秦时，两个孩子真是我们家的吗？” “真的，医生都没想到生了两个。” 杨英红高兴了，“一儿两女，巧慧真会生，她可是咱家的大功臣，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能负她。” “姥姥，我不会的，那边有一张床，你带着囡囡过去睡吧。” 一老一小早累了。 “那你呢？” “我看着她娘仨，我明天要回去了，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我去把丈母娘请来，这几天要辛苦您和丈母娘了。” 杨英红笑着说：“跟我说什么辛苦？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愿意忙，忙代表子孙兴旺。” 秦时这才顾得上看儿子和闺女，儿子要好看一点，当看见小一号的闺女时，他皱了一下眉头，这也太小了，皱皱巴巴的好可怜呀。 秦时比了比，好像比他四十四码鞋大不了多少。 这是在肚子里抢不过弟弟啊。 不行，得让闺女做妹妹。 觉得像做梦一样，他，他儿女双全了？ 双胞胎大概都有感应，一个醒了，另一个也醒了。 一个蠢蠢欲动，另一个也是。 秦时赶紧去倒温水，姥姥交代过的，妈妈还没奶，得先喂点水。 一下喂两个，还不太熟练，秦时总算是把两个孩子哄睡了。 秦时把门插好，回来给巧慧换了卫生纸，才在床头上眯一下。 东方刚亮，秦时就觉得有只手在他的头上挠，抬头，是巧慧醒了。 “饿了吧？现在还不能打饭，巧克力还有，要不吃点垫垫？” 巧慧就吃了一小块。 “孩子呢？” “在你的脚下面。” “抱过来我看看。” “像两只小老鼠。” 巧慧嗔了男人一眼，“你是大老鼠？” “对，你是母老鼠。” 巧慧真想捶他两下。 昨天晚上又累又乏，巧慧都没怎么认真看两个孩子，现在一看确实是小，特别是二女儿。 “营养都让弟弟抢去了。” 秦时，“不是弟弟是哥哥。” “啊？” “他是男子汉，就应该当哥哥，保护姐姐妹妹，要是他是老小，我怕他没有担当。” 巧慧曾经看过一篇文章，顺产生的孩子，其实先出生的是老二，后出生的才是老大。 这么说确实是哥哥。 杨英红醒了，囡囡也醒了，跑过来看弟弟妹妹。 “姥姥，我先去打饭，您照顾着点。” “好。” 秦时还没走，小王就敲门进来了，送了一碗鸡肉汤，其他人的是稀饭馒头和鸡蛋。 第170章 哥哥和妹妹 不用问，是顾燎原派人送来的。 “你回去告诉首长，医院食堂隔的不远，我会去打饭的，感谢他的关心。” “我会报告首长的。” 饭送过来了，秦时把那碗鸡肉汤喂给媳妇，其他的他们吃了。 “我一会要回营区，在出院之前我有可能不能过来了，你看过几天把你送回去，还是让妈伺候你坐完月子的？” “等妈来了，商量商量再说。” “那好，我走了。” “不是，俩孩子都不起名字的吗？” 秦时想了想，短时间内也想不出来。 “给我几天时间，我把三个孩子大名都取了，小名就交给你了。” 秦时还要去赶车，就匆匆走了。 还没到上班时间，韩娜娜来看望，检查了一下私处，并亲自处理了。 有点撕裂，幸亏不太严重。 护士把吊瓶挂上了，打的消炎营养针。 “有什么事，就去找我，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巧慧和韩娜娜并不熟悉，谈不上朋友，不过是因为男人之间的情谊。 “谢谢你啊，娜娜。” “不客气。” 巧慧还没有奶，不过也得给孩子吸吸，没准还能早一点有奶呢。 “先喂姐姐，姐姐瘦。” 女儿确实是瘦，隔着肚皮能看见内脏的那种，褶子也多，难怪童言无忌，囡囡说妹妹丑。 “姥姥，秦时说是哥哥和妹妹。” “啊？弟弟是后出生的。” “他说让弟弟当哥哥，长大了有担当。” “也行，我听老师说过，老大其实就是老二，先出生的是老二，从现在开始就是哥哥和妹妹了……来，先喂妹妹。” 没有奶，孩子吸着吸着就哭，也把巧慧急出了一身汗。 “要是有鲫鱼汤就好了，等会我去食堂问问，自己买鱼，能不能用用他们的锅灶。” 正说着话，刘大梅挎着包袱找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儿子儿媳妇。 “妈，哥，嫂子。” 姚素梅赶紧扶住她，“别动，你身子还虚着，躺着说话就行。” 刘大梅解开包袱，从里面端出一个小盆来，“鲫鱼汤，下奶的，你哥大早上去买的，几条鲫鱼壳子，肉肯定没有多少，喝汤。” 还热乎着，叶巧慧把一碗汤全喝了，为了早点有奶，喝不下去也逼着自己喝。 几个人这才看孩子。 听见接她们的人说生的是丫头，刘大梅的心就是哇凉哇凉的，虽说儿子闺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可在夫家看来，完全不一样。 儿子是传承香火的，闺女是替人家传承香火的。（勿喷，老一辈人就是这么想的，实话好说不好听） 咦，怎么还两个孩子呢？ “亲家，哪个是咱家的孩子呀？” 昨晚顾燎原走的早，他并不知道巧慧又生了一个，所以小王也只知道生了一个。 杨英红就笑，“亲家，两个都是呀。”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巧慧就生了一个，还是个丫头。” “没骗你，谁家的孩子能放在咱家床上？咱想要人家也不让啊……快看看这两小只，像妈妈多一些还是像爸爸多一些。” 刘大梅还是没敢动。 杨英红笑着解释道：“别说你们了，就连我和秦时，也是昨天晚上生下来了才知道，谁也不知道巧慧是怀了两个，不是一个，这两个小家伙，骗了我们七八个月。” 刘大梅这才相信了，“又生了一个啥？” “小子。” 刘大梅高兴了，赶紧解开包裹检查，还要不自信的问一句，“真是咱家的？” “是啊。” 巧慧拽了拽她妈的衣裳，使了一个眼色，嫂子也在孕期，当婆婆的这么个态度，让她怎么想？ 刘大梅后知后觉，懂了。 “丫头小子都好，都是当妈的拼了命生的，就是你，沉活累活我都支使你哥哥干，在我手里的时候从来没委屈过你。” “我知道啊，我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妈。” “少给我灌迷魂汤，我不吃这一套。” 病房里不能待这么多人，影响产妇和孩子休息，刘大梅留下，叶洪成夫妻就回去了。 两亲家做了分工，刘大梅照顾两个小的，换尿布洗尿布喂饭，一点也不轻松。 杨英红专业，她照顾大人，还有囡囡，任务也挺重的。 轮到打饭了，谁闲着谁去打。 下午，来看望巧慧的就多了，沈月和郭子豪结婚了，两个人一起来的，给送了一小盆瘦肉和肉汤。 他俩刚走，苏妍带着家园来了，她还是听陈香菊说的，双胞胎还是龙凤胎，多少人里面才有一个中大奖。 “哎呀，哥哥胖妹妹瘦。” 刘大梅刚要解释，闺女拽了拽她。 苏妍熬了瘦肉粥，还打了两个荷包蛋，临走时把囡囡带走了。 小俩姐几个月没见了，一点也不生疏，苏妍工作自由，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嫂子，谢谢你了。” 囡囡还不足两周岁，是有了两个小的被迫长大了，有了两个小的，她难免不被忽视。 “没事，咱俩谁跟谁呀？家园那时候一天都要长在你家了，只要你放心就好。” “放心。” 囡囡不在，不用分心看她，就能轻松些。 巧慧现在不干别的，吃了睡，睡了吃，只有一个目的，赶紧下奶，两个小家伙光喂水哪行？ “你也不用急，孩子生下来三天自带口粮，饿不着兄妹俩。” 刘大梅这才问了出来，“丫头不是老二吗？” “我们准备让弟弟当哥哥了，男孩子要有担当。” 刘大梅只说了一句话：“不管你们了，谁先出来谁大，还能随便换的。” 巧慧没觉得有什么，儿子和闺女比起来那么大的块头，就应该当哥哥。 在肚子里抢了妹妹那么多的营养，就应该当哥哥。 事实上，他确实是哥哥。 晚上，陈香菊来了，进门就催两个老的去另一张床上挤一挤，大人孩子她来照顾。 巧慧问道：“那兄妹俩在家行吗？” “怎么不行啊？不是还有他爸的吗？巧慧，先恭喜你和秦时哈，结婚不到三年，抱了仨，还儿女双全。” 巧慧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没办法，她这易孕体质，就是带了那玩意也没挡住。 陈香菊来了，杨英红才安心地去休息了，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休息，年龄大了，真吃不消。 …… 两口子老是这么犟着也不好，马伦美放下身段去找顾燎原，大不了她收敛一些，认个错，先把男人糊弄过去。 她从西边来，小王往东边走，马伦美喊住他，“小王，你干什么去？” “我……” 第171章 这个女人不能要了 小王知道首长和爱人有矛盾，要不首长能宁愿住宿舍都不回家吗？ 他还听别人说首长提出离婚了，不过这是首长的事，他不打听，也坚信首长不会错。 不过就是为下属解忧，应该没什么好隐瞒的，不正说明首长体恤下属吗？ “秦营长的爱人生了孩子，秦营长不在，光老人忙不过来，首长吩咐我去送饭。” 马伦美一愣，“是哪个秦营长？” “在固化县服役的秦营长。” 马伦美强压怒火问道：“他不是老婆孩子全去了吗？怎么会来到这里了？” “在这边医院生的孩子，有难产迹象。”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都是老顾的老部下。” 小王不好说什么，就带着顾夫人一起去了食堂。 “老任，我来拿首长煮的东西。” 厨子老任把一个小铝铁锅端了出来，“都在这里面了，没放盐，佐料也没放，回头把锅还回来就行。” “好嘞。” 马伦美把小王拉住了，“怎么没付钱啊？咱可不能占公家的一分钱便宜。” 老任摆摆手，“不用付钱，鸡是小王拿来的，就用了用锅和灶。” 鸡是小王拿来的，说明是顾燎原买的，好啊顾燎原，说你有外心还不承认，别人的媳妇生孩子关你什么事？生的又不是你的孩子。 难道孩子是…… 杨英红去打饭，和小王在楼下擦肩而过，走的匆忙，谁也没看见谁。 房间里，刘大梅给叶巧慧擦手。 “得多吃点带油水的，已经过了一天一晚上了，也该有奶了，看样子还是营养没跟上。” “我生囡囡的时候，第三天才有奶。” “那能一样吗？你那时候像个傻子一样，吃的比猪还差，三天有奶也是老天爷可怜囡囡。” 巧慧赶紧闭嘴，那是她的黑历史，守着男人不菲的工资，却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 “笃，笃……” 刘大梅问道：“谁啊？” “大娘，我是小王。” 刘大梅赶紧开了门，她不认识马伦美，还是小王介绍的，“这是顾首长爱人。” “噢，请进。” 巧慧知道是马伦美心情就不好了，如果有可能，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马伦美踏入房间的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 巧慧躺在床上，脸色虽苍白却强撑着坐直了身子，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藏在被褥之下。 她的目光穿过刘大梅的肩膀，与马伦美交汇，那一刻，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无声中交锋。 马伦美穿着得体，面容虽带着笑意，笑容却不达眼底。 巧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僵硬，但心中的波澜难以平息。 马伦美轻步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巧慧略显憔悴的脸上，轻声说：“听说你生了孩子，我特地来看看你，老顾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他出面呢？我怕让别人误会，还以为他生了儿子，或者生了孙子。” 这句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巧慧还是很平和地说道：“秦时是顾首长的兵，首长对他的照顾，对秦时家庭的照顾，我们感激不尽，说明顾首长爱兵如子。 阿姨说的儿子孙子，等顾枫结婚了指日可待，阿姨身体这么好，稍加调理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小王要放下锅，巧慧喊了一声妈，刘大梅赶紧过来了。 “让小王端回去，秦时临走的时候放下钱了，食堂也卖饭，我们也有人手，顾首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小王，“首长的命令，我怎么能违背呢？做都做好了。” “好东西坏不了，你带回去吧，医院里空气不好，两位请回吧。” 小王还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哪儿不对了？马伦美吩咐道：“既然人家不领情，那就回吧，也不是你的错，是有人不知好歹。” 刘大梅转身就推两个人，语气特别不好，“走吧，走吧，不稀罕满嘴放屁的人，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是狗扮的，说的狗话，办的狗事，不会说话就回炉重造去，省的光腚眼子推磨，转圈丢人。” 马伦美和小王就这么华丽丽地被赶了出去。 小王端着锅左右为难，“端回去吗？人家食堂还要锅。” “给我。” 不便宜姓秦的姓叶的，她留下自己吃。 顾燎原真大方，整整一只鸡。 这要说没有猫腻，谁信啊？别人的老婆生别人的孩子，关你什么事啊？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献殷勤，图谋不轨，有可能已经图了。 马伦美把整只鸡都收下了，小王去把锅还了。 马伦美还交代，“别和老顾说，老顾知道了又生气。” 小王是个老实孩子，撒谎他就不自然，怕顾燎原问，躲躲闪闪的。 “送去了吗？” “送去了。” “还有没有别的需要？” 他一个当公公的，虽然也手痒，心痒，想去抱抱孩子，表面上名不正，言不顺，还是没法如愿。 别的做不了，就保障饮食吧，秦时不在，真是老的老小的小，就只有一个年轻的，还是重点保护对象。 “呃……” 他们是被赶出来的，没来得及问呀？ “怎么了？” 小王没办法，撒谎也不对，只得说了实话，“首长，我们是被赶出来的。” “怎么会被赶出来？你说了什么话吗？” “我没有，是你爱人说的。” 顾燎原就知道，那个女人一出观，一准没什么好事。 这么多年，他一直将就，没出现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大矛盾，可叶巧慧一出现，这人就像被捅刀了似的，发疯成常态。 “她说什么了？” 小王记不得别的，就想起来有一句话不怎么入耳，“她说不能让别人误会，以为您生了儿子或者孙子……” 顾燎原的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放她娘的臭狗屁，她白活了五十多年，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妈勒个巴子的，这个女人不能要了，一分钟都不能留了。” 晚上，顾燎原特地拜访了老领导。 老领导一直是顾燎原的领导，从他刚当兵开始就是他的排长，两人可以说是三十多年的战友情了。 “有日子没来了，喝点？” 顾燎原摇头，“算了，不喝了，我是有事情要跟老领导汇报。” 老领导侧身看着他，“你能有什么事情？搞得神秘兮兮的。” “我犯过错误，隐瞒了30多年了，今天我要坦白，我曾经和一个姑娘……” 第172章 坦白过往 “我自己做下的事，我得认。 老领导，那一次在x县x地，咱们七个人组织了一个小队拔据点，你记得不？”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七个人本来是一起去的，突围的时候牺牲了两名战友，四人受伤，一人失踪，那一仗可谓是相当惨烈。 “那次我受伤了，我跟你说过，我躲在一个山洞里疗伤，就让一个小姑娘发现了。她不害怕，还主动接近我，我就求她采草药给我止血，我还服用了一些消炎草药。 我对草药不是很懂，我怀疑里面可能混进了一些别的草药，我吃了以后就不受自己控制了，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老领导严肃了起来，“后来呢？” “我给了她一枚子弹壳，承诺以后我回来娶她，等战争结束，我从战场上回来，已经是几年后了。我托人去找过她，说是她已经结婚了，好几年前就去世了，才在别人的撮合下，娶了马伦美。” 老领导唏嘘不已，“看样子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已经过去的事了，再不要提了，有机会去祭奠祭奠，不管什么原因，你当时是对不起她。” 顾燎原话锋一转，“老领导，她给我留了一个儿子。” 老领导有点不敢相信，“老顾，你这么厉害的吗？一次就得了一个儿子？” “是儿子，我也没想到，我这个儿子也是军人，还就在咱部队上。” “越说越神奇了，他是谁？我算算哈，二十七八岁还在部队，应该提干了吧？” 顾燎原很骄傲，“是啊，他还干的不错，现在是代营长。” 秦时没有依附任何助力，全凭自己的个人能力拼了一个前程。 “哦？营长？我认识吗？” “说起来你能认识，他叫秦时，原来是老楚手下的兵，今年正月才调到了固化县。” 对于这些业务拔尖的兵，老领导也有印象的，“就是那个执行任务时一串四，还立大功的那个？” “是，就是他。” 老领导捶了顾燎原一下，“老子英雄儿好汉，这句话没说错……说吧，让我帮他？” 顾燎原连连否认，“不，不，他干的不错，让他凭自己的本事往上走，我不干涉。 我今天来，是向组织检讨的，我没能给孩子一个身份，我现在想给他。” 老领导的面色严肃，“这个问题很严重，是思想作风问题，你准备好了吗？” 顾燎原很坚定，“老领导，我已经年过半百了，以后怎么样我不在乎，但秦时还年轻啊，知道他身份的人，有亲人也有仇人，等到仇人主动找上门来了，到那时的伤害性更大。” 顾燎原最担心的是秦时那个继父，本来就是毫无底线的一家人，得不到就毁掉，真到了那一天，秦时的处境可就是绝境了。 顾燎原是老领导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顾燎原有今天很不容易，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顾燎原毁了自己。 “老顾，你认秦时可以，你想没想过，你即便认了，他也是个私生子，他那边有继父，这边有继母，身份尴尬？” 这确实是个问题。 老领导凑近了说道：“想个法子，说你和秦时的母亲办了婚事，因为战事分开了，你顶多担个无视纪律，不经组织批准就私自结婚的罪名，至少秦时是你的婚生子，对他以后的路要好。” 不得不说老领导想的周全。 “那好，你办好了再来找我，我陪你去。” “老领导，我还有一件事，我想尽快离婚。” “这个我不管，你当年脑袋让驴踢了？那样的人也要。” 老领导和马伦美的前夫是正副手，他没少给搭档处理夫妻矛盾，太知道马伦美是个什么货色了，绝对不是个贤内助。 老领导出去学习了一年半，再回来顾燎原已经娶了马伦美了。 “我真不知道她是这种人……” …… 秦时第三天过来了，媳妇生了孩子，还能不给两天假了？ 巧慧正在喂孩子，昨天中午就来奶了，刚开始的“产量”就不错，二妹还呛奶呢。 哥哥倒是吃的挺欢的，都能听到吞咽动作。 秦时推门而入，杨英红赶紧让他把门带上。 “别冒了风，你媳妇身子还虚着。” 秦时把门带上，把帽子挂上，过来看孩子。 “有奶了？” “当然有了，不然你儿子闺女吃啥？” 巧慧喂的是哥哥，秦时就小心翼翼一地把妹妹抱了起来，“老小还这么小，不过长了一点了，脸上也好看了。” 杨英红笑着说：“这俩孩子丑不了，你没发现妹妹像巧慧，哥哥像你，爸爸妈妈都不丑，孩子想丑都难。” 秦时乐了，“姥姥，借你吉言，长丑了可不行。” 巧慧嗔他一眼，“长丑了，你准备怎么办？” “好好办，长丑了责任在我，是我拉低了孩子的颜值。” 巧慧笑了，这家伙…… “这兄妹俩叫什么呀？小名起好了吗？” 巧慧还真有两个备选名字。 “哥哥叫昱安，妹妹叫昱宁，上日下立的昱，好不好？” “昱安，昱宁，还挺好听的，媳妇，这是你起的吗？” 巧慧撇嘴，“你瞧不起谁呀？” “不是，我觉得我媳妇好有文化呀。” “人家也是上过夜校的人……” 孩子都健康，巧慧恢复的也不错，照理该出院了。 要是回固化的话，刘大梅可以去伺候一个月子，月子一出就得回来，关键这边也离不开人。 “我联系联系车辆，明天出院回家。” 少不了又得找顾燎原。 巧慧扯了扯秦时的衣服，低声说：“我可能把人得罪了。” “怎么得罪了？” “小王来送吃的，还是和那个女人一起来的，说什么怕首长来了别人说闲话，还以为首长生了儿子或者孙子……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东西没要，让我妈把她撵出去了。” 秦时的拳头握了又握。 “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顾燎原看见儿子还很高兴。 “今天来的吗？” “嗯。” “哪天出院？我叫车去送你们。” “能行吗？别让顾夫人误会了。” “她算什么，马上就不是了……对了，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 “我想认你。” “我都快30岁了，三个孩子的爸爸了，我觉得认不认亲的没有那么重要。” “我不是这么想的，你也知道你继父是个什么人，要是有一天，他拿这件事威胁你想毁了你，你准备怎么办？” 第173章 娶妻不贤毁三代 秦时也知道，秦远山不是什么正派人，秦牧更是为达到利益不择手段，哪一天手头紧了，哪一天秦时挡住他们的路了，那把刀还是会指向他。 被动总比主动出击来的被动。 约定在他们那里就是废纸一张。 “您想怎么做？” “我和你母亲结婚了，你奶奶都知道，不过因为怕被人针对所以没有公开。后来你妈怀了你不得已才嫁给她名义上哥哥……” 秦时秒懂。 奶奶已经不在了，秦时最信任的人是三爷爷，他给三爷爷写了一封信，一方面报喜，一方面说了认亲的事。 在医院里住了四天，可可乐乐健康状况良好，产妇恢复良好，符合出院条件，就办理了出院。 还是顾燎原做了报备，自掏腰包，用车把这一家送走的。 顾燎原上车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留下了一个月的工资，这是当爷爷的一点心意。 “路上小心，小王，注意安全。” 目送着车开走，顾燎原转身，却看见了马伦美。 “舍不得了？怎么不跟着去呀？” 顾燎原只说了一句神经病，就从马伦美身边走过了。 马伦美不依不饶的，“你说清楚，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你们的关系，要是不正当，我去找上级告你们，休想把我踹一边，你们过自己的舒坦小日子。” 顾燎原脚下没停，很快把马伦美甩在了身后，再忍这个疯子几天，这个时候不能跟她起矛盾。 顾晴和邵东阳的婚姻大事很低调，顾燎原就请了几个老战友，邵东阳作陪，请了一桌，算是公布于众了。 婚后顾晴不想随军，邵东阳的营区远离城市，再说在那边邵东阳只是个连长，职务低配置有限，哪有待在这边舒服？ 不用做饭，睡觉睡到自然醒，家里还有保姆，也不用她掏生活费。 马伦美是同意的，男人不可靠，儿子不可靠，只有小棉袄还为她出谋划策。 顾燎原一口拒绝，“哪有一结婚就夫妻分居的？等要生了再回来，在家里坐月子。” “对，咱爸说的对，晴晴随军了，我一定好好待她母子，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 邵东阳的嘴巴甜，后世的话说情商高。 顾晴只能收拾自己的东西，一步三回头走了。 要问顾晴后悔吗？当然后悔了，要是自己不给邵东阳机会就好了，要是给了机会没留下孽种就好了，得知有了孽种她选择流掉就好了。 有钱难买早知道。 “现在满意了吧？”马伦美酸溜溜地说道。 顾燎原瞪着她一眼，“说的什么屁话？你不希望你女儿夫妻和睦？她以后就要仰仗邵东阳了，光靠单方面的喜欢，走不长久，我是在帮她。” “你是在帮她吗？她有今天还不是怪你？” “怪你，你们娘俩，一个是实干家，一个是指挥家，没有你的纵容，顾晴不会有今天。” 顾燎原又在倒打一耙。 “别把老娘惹急了，惹急了把你那点破事全给你抖搂出去，你不让我们好过，你也甭想好过。” 顾燎原可算是体会到老领导的话了。 娶妻不贤毁三代。 …… 秦时一行到家，红霞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她只知道婶婶去医院生孩子，没想到抱回来两个。 真是太神奇了。 一家人把孩子抱进屋，巧慧也是被抱进屋的，安置好，秦时就去村子里看看买只鸡，鸡蛋也要买一些。 菜园子里的菜长的不太好，刘大梅摘了些芸豆，黄瓜也有一根，得准备午饭。 红霞也过来帮忙。 “你叫我姥姥就行，跟着囡囡叫。” 红霞小声喊了一声姥姥。 巧慧跟她妈说过红霞的情况，姐弟俩不容易，让刘大梅这个火爆脾气收一收，做的不好的地方别急，教教她就是了。 “红霞，你几岁啦？” “姥姥，我十岁。” “哎呦，才十岁啊？这么小带着弟弟过可不容易。” “队上管我弟弟，婶婶管我饭，每个月还发我钱，叔叔婶婶还供我弟弟上学，现在日子好很多了。” 刘大梅叮嘱，“可不能说你婶子给你钱了，知道不？让有心人盯上可了不滴了。” “我知道，我跟谁也没说。” 生活变得让红霞比同龄人更懂事。 有件事她不知道怎么办了，姥姥是婶婶的妈妈，婶婶是好人，姥姥肯定也是好人。 “姥姥，我问您，我奶奶突然病了，二叔让我和弟弟养老、伺候，这事是对的吗？” “为什么要你们两个孩子养老啊？你二叔和二婶呢？他们为什么不养？” “二叔说奶奶生了两个儿子，不能只按着一个人养。” “可你爹你妈都没了呀？” “二叔说父债子偿，我爹没有了，就得我和弟弟养，奶奶已经被推到我家住了两天了。” 红霞的奶奶别看腿不能走了，人贼能吃，挂在嘴边最常听到的话就是饿了饿了，端慢了就大喊小叫的。 队上十年九旱，全是靠天吃饭，红霞两姐弟又是白吃饭的，分的口粮自然要少。 这几天，老太太造了不少。 刘大梅就和巧慧说了，自己这个闺女自打假公公婆婆要把孩子送人之后就开窍了，看事情长远了，她有主意。 “孙子孙女没有赡养爷爷奶奶的义务，她有儿子还健在，红霞姐弟自己生活都困难，凭什么红霞养？” 道理都懂，可怎么解决呢？ “让红霞带着弟弟去找支书，支书要是管不了的话，你就去找公社领导。” 当官的人都把政绩看的很重要，支书肯定不想捅到上面去丢他的脸，这么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 支书要是管不了，捅到上面去，更有利。 两个孩子，要换洗双份尿布，用水就很成问题。 一年之中最热最干旱的季节来临了。 别说洗衣服的水了，就是饮用水，牲畜用水都要排队，限制用水。 这一下可苦了两个孩子，尿布晒晒再用，气味难闻不说，孩子用着也不舒服，屁股上都起红疹子了。 营区倒是有一小座水坝，是自建的，满足营区用水，只能每隔一天，杨英红亲家两个去营区洗尿布。 可水坝的水也在变少，也迎来了枯水期。 巧慧就问秦时，“这个村子三面环山，山上就没有水源吗？” 秦时今年刚调来，还真不知道。 “支书他们应该知道，就算以前没有，水利局的人也能勘探出水源来，把山上的水引下来就好了。” 第174章 我可是上过夜校的人 巧慧她们回来的第二天，其他三户邻居就陆续来看孩子了。 这也是传统了，男人是战友，战友添丁是要来看望贺喜的，男人不方便，就派女人当代表。 有拿两包糖的，有拿鸡蛋的，反正手里不能空手。 刘嫂子惊讶道：“双胞胎差这么多啊？” 李梅说道：“小子怎么说也有劲，营养别抢去了，妹妹小很正常。你看看那些男人，个子够矮，咱女人也打不过。” “就是，咱女人力气太小了，你看公刀螂公蚂蚱那么小，肯定能打过。” 提起这事，巧慧想起来自己还出过糗，有一次抓住了两只蚂蚱，还以为蚂蚱妈妈背着她的孩子，一起的小姐妹拍了她一下，脸红脖子粗的，说背上的是公蚂蚱。 这公母体型太悬殊了。 嘿，跑题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水，再找不到咱吃水都困难。” 巧慧问道：“以前也这样过吗？” “以前也没这么旱啊，今年从四月就没正儿八经下过雨，前两天还有人在打水那地方打架。” “争水？” “有的桶小点，有的桶大点，嫌不公平，唉，这东西又不好拿着水瓢量的。” 人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对于老百姓来说也是一样的，没有水利百事哀。 秦时还真把这件事放心上了，开会研究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是同意的，有一小撮人不同意。 真要搞起来要耗时耗力，还有资金投入，这钱从哪里来？ 营区的水目前是够用的，有旱季就有雨季，说不定马上就下雨了。 还有一个，他们驻扎在此，是保家卫国的，不能让杂七杂八的事分了心神。 话里话外的意思，又种菜又养猪又要挖水利，正事不干一点。 说这种话的人，可想而知是什么成分，人优秀容易遭妒啊。 秦时很平静地问道：“什么叫军民鱼水情？是不是只要雨不下在自个头上都不用管？要是老百姓真的吃不上水了，要来水坝挑水，你们怎么办？不让挑？” 那个人不说话了。 “说替老百姓着想也不全对，咱就是起个引导作用，出个力，出谋划策。” 会后，秦时把具体的想法向团部汇报了。 团部很快给了答复，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后世的事，他们支持。 还帮着联系了水利局的人，也会给一部分资金支持。 秦时还和支书做了沟通，支书这几天急的冒火，一个头两个大，嗓子都哑了。 社员为了水吵架，地里的庄稼恹恹的，半死不活的，照这样下去秋收只能收土。 当地水源少是出了名的。 支书发动了几个老年人，从小吃在山上，长在山上，对山上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 工夫不负有心人，几天之后，在北山的半山腰上，发现了一处泉眼。 拓宽拓深之后，那洼水很清很盛。 可惜的是，在半山腰上，挑一担水得费多少工夫。 “可以把水引下来啊。” 秦时在帮儿子换尿芥子，结果是一屁股粑粑。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厚道，刚才特老实，结果是拉了一坨大的。” 巧慧把卫生纸撕给他，“行了，别恶心了，赶紧擦屁股。” 粑粑有点干，清理起来可麻烦了，姥姥端了温水，擦干净后还得洗屁屁。 “儿子，你咋这么能拉呢？少吃点。” 杨英红笑着说：“安安告诉爸爸，我吃饭是为了快点长。” 小男孩饭量大，每天先喂宁宁，宁宁吃不了多少，安安相反，特别能吃。 把儿子弄干净了，秦时用薄毯子盖着他小肚子，推到了一边。 “怎么把水引下来？修水渠吗？” “不是修水渠，修水渠是长久工程，咱可等不了。挖三四十公分的沟，埋上粗一点的塑料管往下引，社员去某一个固定的地点挑水就行了。” 秦时在默默盘算着，“这得多少钱投进去？” “那没办法，这是最快看到效果的办法。” 秦时看着巧慧，看的她有些发毛。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犯人啊？” “你怎么懂这么多？” “我本来就不傻，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啊，别忘了，我可是上过夜校的人。” 夜校可是万金油，想不通的都让它背着。 到底用的塑料管，是用塑料管引到山下面，后续再慢慢挖沟。 到山下面取水也比没水强，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没人会嫌取水远。 买水管的资金，一半是大队咬牙凑的，还去公社化缘了一些；秦时也从水利局争取了一部分，营区也出了一些。 接到水的那天，两个小家伙满九天了，老家的风俗是孩子舅舅要来做绞发礼。 添丁是喜事，秦时和巧慧没想着大办，就简单地置办一桌酒席，亲朋好友在一起聚聚就行了。 没想到，三爷爷快七十岁的高龄，在孙子的陪同下，也来到了部队。 秦时工作调动三爷爷并不知道，等找到部队才知道秦时不在这里。 “那他媳妇呢？” “秦营长调去了固化县，媳妇孩子都去了。” 这可就抓瞎了，还有二百多里地，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找？ “爷爷，怎么办？要不咱回去吧？” 乡下小伙子，本来就腼腆，到了这种威严的地方，腿肚子都发软。 “咱是来找你秦时哥的，回什么回？”三爷爷转身问哨兵，“有个叫顾燎原的首长，我找他。” 哨兵很警惕，“你是顾首长的什么人？” “这个你就别问了，你就说我是从秦时老家来的，我姓秦。” 顾燎原刚开始还以为秦远山来了，部队不是谁想闯就闯的，想闹就闹的。 但见面一看年龄，还是有点悬殊的。 “我是顾燎原，老人家，你是？” “我是秦时的三爷爷，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前两天接到他的信了，也知道他添了两个孩子，我来看看。” 秦时的成长经历顾燎原是有了解的，赶紧把两个人带到了招待所，要了一个房间。 在外边说话还方便些。 三爷爷把孙子支出去了，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是秦时的亲生父亲吗？” “是。” “那秦时的妈叫什么名字？” “她叫春兰子，我给过她一个子弹壳，子弹壳顶部有缺口。我在麒麟山上养过伤，那个山洞前面还有个泉眼。” 信息都对。 三爷爷从身上掏出一张纸，递给顾燎原。 “这是我写的证明材料。” 第175章 不请自到 证明材料是三爷爷写的，介绍顾燎原和春兰子成亲的经过，还拉了一个他信得过的堂哥按手印，两个人是见证人。 有了这些证明材料，顾燎原就可以认自己的儿子了。 “老人家，你们先在招待所住下，等晚上或明天咱们再聊。” “按我们老家的风俗，明天是孩子九天剪头发的日子，我得赶过去，我们可是老家人。” 秦远山那边他连通知都没通知，连秦时都不喜欢，会喜欢秦时的孩子吗？ 三爷爷是代替老嫂子来的。 “明天就是吗？” “是啊，我从孩子的生日时辰开始算的。” “那就好好休息，我明天让小王送你们去车站。” “首长，您看刚才那个孩子怎么样？” “老人家，你别喊我首长，我就是x席的兵，年轻人挺好的，有活力。” “那是我孙子，今年十八，现在不想别的，一门心思想当兵，天天出去跑步锻炼身体。” 顾燎原明白了。 “老人家，征兵流程您知道吧？你让他报名，体检合格之后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三爷爷一颗心落了地。 “不瞒你说，我也当过兵打过鬼子，受伤才复员的，秦时的外公是我的老领导，春兰子是他们托付给我的，是我用棉袄揣回去的。” “这么一说，您是老兵，我可是新兵蛋子了。” 两个人越说越近乎，顾燎原要了两个菜，陪着三爷爷喝了两盅，一起吃了饭。 分开之后，顾燎原就去找老领导了。 “这次你的问题很严重，甭想雷声大雨点小。” 顾燎原的认错态度很诚恳，“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倒也不至于多严重，至少处分是有的。” …… 一大早，两亲家就开始煮鸡剁肉，红霞小，就让她带囡囡，再给巧慧搭把手，照顾昱安和昱宁。 大旱时节不能搞的太多，人嘛，不患寡而患不均。 荤菜就两个，鱼和鸡肉，其他的凉拌黄瓜，土豆丝，再炒盘花生米，炒盘豆腐。 事也办了，还不至于太招摇。 李梅她们也来帮忙了，她经常去食堂帮忙，眼里有手上也有，就由她来当大厨。 主菜是猪肉炖芸豆粉条，二合面的馒头。 几家都来送过礼，亲戚不多，巧慧打算把这几家一起请了。 叶洪成和姚素梅来的最早，两口子请假了，送两个孩子上学就去车站坐车了。 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叶巧慧大伯父家的大堂哥，叶洪成问了面粉厂招临时工，就写信让堂哥来了。 入职了快三个月了。 姚素梅这个当舅妈的，给两个外甥各做了一身棉衣；大堂哥还代表家里给了五块钱。 十块钱在农村人手里，可是笔不小的钱。 巧慧塞给了自家亲哥，让他还给堂哥，工作环境她见过，临时工才挣多少，1/4个月的工资没了。 外面热热闹闹的，突然三爷爷的声音响了起来，“嫂子，亲家，恭喜你们了。” 老战友见面，哪能不高兴？杨英红赶紧把三爷爷爷孙两个让到屋里面去。 天热，先喝茶。 至于另外一个，权当没看见。 她当没看见，别人可不能啊，谁不知道这是个大领导啊。 “你里面坐。”刘大梅赶过人家夫人，底气不足。 “亲家，辛苦了，家里多亏有你和秦时外婆，我呢，代表秦时谢谢你。” 刘大梅听的云里雾里的，这个人不怕外人知道吗？ 她也不敢问，客气地把他让进屋。 “顾首长。” 巧慧没想到顾燎原会来，会在这个特殊日子里来。 “别叫我首长，这是家庭内部，都随便一点，方便我看看孩子吗？” 两个正在呼呼大睡，没有不方便的。 顾燎原看了看昱安，又看了看昱宁，最后抱起了昱宁。 “哎呀，没好好吃饭呀，还是有点瘦。” “她饭量有点小，每天都是先喂她。” 十一点钟，正式开席了，无非是多双筷子多只碗的事，秦时和他的搭档都来了。 关起门来，坐了两桌，还把村里面的支书和大队长请来了。 秦时看见顾燎原，有点吃惊。 顾燎原身穿便服，照理说他工作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我向组织承认了错误，暂时停止了我的工作，我现在是闲人一个了。” “您这是何必呢？可以等等啊。” “你还年轻，我不允许任何人利用这件事攻击你，始作俑者是我，必须由我解决。”顾燎原很小心地问：“我想公开这件事，你没有意见吧？” “您想好了？你也得考虑到你还有一个家庭，他们能接受吗？” 顾燎原却执意为之，“这是我的事，和他们无关，谁也拦不住我。” “那你看着办吧，我都可以。” 酒席开始，三爷爷和杨英红坐在上首，顾燎原挨着三爷爷坐，下面依次坐好，秦时坐在最外侧。 秦时开了一瓶白酒，酒香四溢，他动作利落地拧开瓶盖，白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瓶中轻轻摇曳。 他双手捧着酒，恭敬地站起身，先是对着三爷爷微微欠身，眼中满是敬意与感激，随后将酒稳稳地递到三爷爷面前。 “三爷爷，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尽情喝，也算是我尽的一点孝心吧，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三爷爷接过酒，脸上洋溢着满足与欣慰的笑容，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大手一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好好对你的老婆孩子，好好孝顺你姥姥你爸，对党对国家没有亏欠，你就做的很成功了。” 秦时看了看上坐的两个长辈，很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当然，我淋过雨，所有给我打过伞的人我都记得。” 说起淋雨，顾燎原有话说：“我对不起秦时和他妈妈，连年征战，我和他母子失去了联系，让他小小年纪就吃尽了苦头，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失职。” 轰！好多双眼睛看着顾燎原，这位首长是秦时的爸爸？以为秦时是没有背景没有倚仗的农村兵，原来人家才不简单。 秦时收获了一拨好感，背靠大树，却甘愿来到这么个环境恶劣的地方，实属难得。 酒席在很和谐很喜庆的气氛中进行着。 饭后，是最重要的绞头礼。 杨英红抱着妹妹，本来想让三爷爷抱着哥哥，但三爷爷把孩子递给了顾燎原。 “亲爷爷抱。” 第176章 同意离婚 秦时准备了糖果和染红色的鸡蛋，只要是来吃酒的，以家为单位，临走时都会给六块糖两个红鸡蛋。 叶洪成三个人吃过饭就走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杨英红做主了，放了一小包鸡肉，糖块鸡蛋都是双人份。 三爷爷年纪大了，来一次肯定要住几天，秦时准备晚上就带秦明（三爷爷孙子）去营区住，也是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军营的氛围。 三爷爷很自豪地说，这小子有股子韧劲，话少，多累都不说。 顾燎原跟着支书出去转转。 说实话支书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领导，一点没有架子，还很喜欢听他说话。 外面，庄稼都要冒烟了。 “今年的收成别指望了，铁定是吃不上饭了。” 玉米还不到膝盖高，低头耷拉着，就瘦瘦的一根条。 顾燎原问道：“咱这里没有水源吗？” “前些日子还是秦时帮着搞了一个，水引到山下面了，人用是够了。” “那有没有富裕呢？” “不知道啊，这么旱也没有人敢抛费，还是先满足人用。” “你看，水是泉出来的，越多人吃泉的越快，没人吃也没见攒多少，你就发动社员挑水浇地，浇根部，能救多少是多少，办法是想出来的，事情是做出来的，事在人为。” 有人撑腰了，支书信心也足了，当即组织了十多个人，有人挑水，有人就守在玉米苗那里浇水。 顾燎原也是个热心的，有年纪大点的挑水，他帮着人家又抬又推的，还建议挖窝浇，省的水流掉了，根吸收不到，浪费了。 已经很久没下地干过活了，顾燎原很认真也很高兴。 一场劳动下来，顾燎原从顾首长变成了老顾。 “老顾，明天还来不？” 别人用瓢浇着，顾燎原守在玉米棵边上洗手，笑呵呵的回答道：“来呀，我肯定来，来看看咱浇了水的玉米，明天能不能缓过劲来。” 顾燎原鞋子裤子上全沾满了土，杨英红“幸灾乐祸”，“路不熟，掉沟里了？” 顾燎原用手拍了拍，泥疙瘩用手搓，“不是，和社员一起浇玉米了，那么一大片的玉米地，小苗不救，以后就算下雨了，也没用了。” 三爷爷心痒痒，老家可没有这么旱，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他着急。 “明天我也去，庄稼可是老百姓的命根子。” 秦明说：“爷，我有力气我挑水，您浇水。” 三爷爷笑着显摆，“我这个孙子没有什么大能耐，就是孝顺肯吃苦。” 家里人多，秦时就问顾燎原要不要一起去营区住。 “支书让我去他家住，他儿子有三间房空着，一家在县城住。” 这么一来，三爷爷就要一起了。 晚饭吃的很简单，就炒了芸豆，吃的馒头。 要说累，除了两小只不累，别人都累了，就早早休息了。 …… 顾燎原前脚走，马伦美后脚就知道了。 她名义上还是顾燎原的妻子，就算她不知道，自有人跑到她面前跟她说。 这次是她的亲家韩母。 “我听老韩说，老顾受了处分，暂停工作了？” 韩母也是几十年的老狐狸了，既然和顾家要结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懂的。 “啊？他犯啥错了受了处分？” “不知道啊，还能是因为要离婚的事吗？” 马伦美有点解气，“该！受处分也好，一天天的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狂了。” 夫妻置气跟这个是不一样的。 这已经很严重了。 “嫂子，你们再有矛盾，也要替顾枫着想，说句不好听的，你以后还不得靠顾枫？你和老顾的关系就不能闹得这么僵，夫妻是一体的呀。” “别说什么一体，我们正在闹离婚，你不知道吗？我现在让他死的心都有。” 韩母捂住了她的嘴巴，“嫂子，他对顾枫不错，就冲着这些年的照顾，你就不能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这个家要不多亏了老顾，你和孩子能过的这么好吗？恨一个人，也要有起码的辨别能力。” 这个马伦美反驳不了，男主外女主内，她的颜面是顾燎原给的。 “我家老韩的意思是，得先弄清楚原因，能帮上忙的就帮帮忙。” 韩母说的很诚恳，送走了她，马伦美换了一身衣裳，就去找顾燎原了。 单位没有，宿舍也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她又找到了小王，小王在擦车子，连轮胎上的泥巴都一点一点抠出来了。 看见了马伦美来了，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像木偶一样站在那里。 马伦美问道：“顾燎原呢？怎么都没见他呢？” 小王支支吾吾的，“不，不知道，没看见……” “你好奇怪呀，你心虚什么？是人躲在车里面？” 马伦美就要上手去拉车门，小王挡住了，“车门不能乱拽，会坏的，首长没在里面，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为了让马伦美相信，小王自己打开了车门，马伦美前后面都看过了，才罢休。 “他到底去哪了？”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首长的行踪怎么会告诉我呢？我没资格知道。” 问小王问不出什么来，他这个级别的大概真不知道，那只能问顾燎原上级了。 老领导正在看报纸，看见马伦美来了，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吧。” 马伦美擦了擦眼角，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顾燎原不见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我听说他受了处分，停止了工作，他会不会做傻事啊？” “顾燎原是从枪林弹雨中冲出来的，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会做傻事，他不会。” 马伦美到嘴的话被堵了回去，只能换赛道再来，“那他犯了什么错误呀？” “只是暂停工作，组织正在调查，谁跟你说他犯了错误？这是两码事，不能以讹传讹。” “那他去哪了？总得告诉我吧？我是他妻子。” “顾燎原又向组织递交了离婚申请，你们感情已经破裂……” “我不离！我在惦记着他的安危，他跟我提离婚，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我给他生了孩子，不管条件多么不好，我也陪着他走过来了，没有嫌弃过他，我哪一点对不起他了，他要这么对我？ ……” 老领导就等着她说完。 “我说一句公道话，你以前怎么对顾峰他爸的，现在就怎么对顾燎原，有过之而无不及，组织为什么同意老顾离婚？因为他们不光听你怎么说的，更要看你怎么做的……” 第177章 人善被人欺 马伦美找了一圈，一无所获，谁也不知道顾燎原去了哪里。 马伦美有一种放了几十年的风筝，忽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无法收放自如的感觉。 最后，她去找的顾枫。 她这个样子，也把顾枫吓到了。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妈说好听点是有个性，说不好听的就是……那啥妇。 顾枫赶紧拿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怎么了？” “顾燎原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你去爸的宿舍看过了吗？” “都找过了，他们都说没看见，他暂停工作了。” 这些，顾枫都不知道。 难道是爸爸犯什么错误了，单独隔离调查了？ “这样吧，妈，你先回家去，我找人打听一下。” “你不能现在打听吗？” 顾枫严肃了起来，“我正在工作。” “好吧，那我走，你上点心，只有他走的顺，你才能走的顺。” 耐着性子送走了人，顾枫揉着太阳穴，很头疼。 而被马伦美“惦记”的人，在乡下干的正起劲。 昨天浇了水的那不到一亩地，今天看起来明显不一样了，叶子不蜷曲了，和没浇水的泾渭分明。 “支书，你看咱一天浇一亩，十天就是十亩地，一亩地收三百斤玉米，十亩地就是三千斤，一个人能分多少？” “咱村有一百二十口子人。” “一个人能分25斤，闹饥荒的时候，一斤粮食能救一条命。” 支书点头，“是啊，昨天浇了一亩，水还是够吃，咱今天就多浇点，一亩多两亩多，没准咱吃饭就不发愁了。” “那咱就试试。” 浇地选在了下午，今天动员了更多的人，老少都上阵，也没有人说丧气话了，因为成绩摆在那儿了。 三爷爷和秦明也在其中。 秦明干活不疼力气，看着好好的庄稼打蔫巴了，同为地里刨食的，他就心疼。 属他走的快，属他挑的多。 有老妇女就问三爷爷，“你这个孙子多大了？” “十八了。” “有媳妇了吗？” 三爷爷乐呵呵的说：“怎么滴？要给我孙子找媳妇吗？” 妇人答道：“也不是不行，你看我们这儿这么多好姑娘，有看好的吗？跟我说我当这个媒人。” “孙子还想当兵呢，没打算说媳妇。” 秦明是真腼腆，再挑过来水就不往这边送了，躲的远远的。 巧慧也没想到为了昱安昱宁来的几个人，突然做起了助农，年轻人还好说，三爷爷都多大年纪了？ 杨英红对顾燎原不待见，不是还有老战友和老战友孙子吗？她还是熬了米茶，装在烧水壶里，让红霞送过去。 不待见的那个也没单独挑出来，沾了光了一起喝吧。 巧慧特地嘱咐，“让三爷爷回来，天气太热了，他年纪大了。” 三爷爷不服老，“不回去，回去我就闲着呆着，一点用也中不上，看着庄稼地身子舒坦。” 不过米茶都喝了。 太阳下山了，三个人才回来，一个个像泥猴似的。 杨英红用水瓢舀水让他们洗手洗脸。 “老秦，你说说你，咱都年纪一大把了，你还去凑什么热闹？” 三爷爷洗了手洗了脸，还有脖子，不然刺挠。 “我没出多少力，干的是轻快活。你快让燎原洗洗，去床上躺躺，我看他揉腰来着。” “哎哟，你管好你自己行了，人家比你年轻十多岁，该注意的是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杨英红还是舀着水让顾燎原洗了，她也上过战场，知道哪个人没有伤？顾燎原要是不勇猛，哪能有今天？ 伤，肯定是少不了的。 “别急着去躺，先吃饭。” 顾燎原听的出来，还有几分关心在里面。 活累就要吃的好，支书老婆拿来了一把子鸡蛋，做饭的时候全煮了，一人一个，剩下的留给巧慧。 “给红霞一个。”巧慧小声对刘大梅说。 “这么金贵的东西，再说刚才给她一个吃了。” 在农村，鸡蛋可真是金贵，没有几个人舍得吃，都是拿供销社去换用的。 “她还有个弟弟，挺可怜的，妈，咱不小气啊。” 刘大梅骂了闺女一句，“知道你大方，穷大方，自个不挣钱，看着三个孩子，一家人全花女婿的，驴屎头子外面光。” 巧慧赶紧捂两个孩子的耳朵，“妈，别当着孩子的面骂我，我不要面子的呀？” 刘大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是给了红霞一个鸡蛋，“拿着，给你弟弟吃。” “谢谢姥姥。” “跟姥姥客气啥？是你婶子让我给你的。” 三爷爷明天就要回去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些日子吧。” 杨英红说道，秦时也是这个意思。 “待多久也得回去，破家值万贯，家里还有个老嫲嫲，年纪大了我也不放心。” 秦时就不挽留了。 晚上也不去支书家了，四个大男人准备在院子里清扫出一块，放上麦秸铺上席子，就能睡一宿。 红霞帮着收拾了碗碟才走。 巧慧看着天黑了，就让秦时去送一下。 “哥，我跟你一起去。” 秦明很喜欢跟秦时在一起，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崇拜的人，那就是顾燎原。 红霞家的院子静悄悄的，房间里也是黑漆漆的。 “栓子？” 没有人应声，红霞又喊了一句。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要饿死我啊？” 红霞听得出来这是她奶奶，奶奶不是让她二叔接走了吗？ 这是又送回来了？ 红霞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奶奶那尖利而带着怒气的声音还言犹在耳。 她推开门，一股霉湿和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秦时打着手电，红霞去点着煤油灯，昏暗中，只见奶奶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拉长，显得有些冷森。 红霞的心揪成一团，她轻声说道：“奶奶，是我，红霞。” 奶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转向一旁，语气中带着几分刻薄，“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让我吓的不敢回这个家了，赶紧做饭，我都要饿死了。” “你不是去我二叔家了吗？” “你二叔有三个孩子，还要养你爷爷，薅羊毛不能逮着一个薅。以后你养我，你二叔养你爷爷，不偏不正，刚好。” 好一个不偏不正。 慑于支书的压力，红霞二叔接走了老娘。 风头一过，就又送回来了。 “栓子呢？” 天棚里突然有了声音。 第178章 父子嫌隙 秦时照过去，是一张孩子的脸。 “栓子！” 秦明个子高，很轻松地把人抱了下来。 红霞生气了，那么高的地方也爬上去了，就不怕摔了吗？ 摔了是什么后果，还用说吗？ 红霞象征性的拍了他两巴掌，“你气死我了。” 栓子却有点懵懂，手指着耳朵。 红霞有些发慌，“你怎么了？” “耳朵让二叔打了，嗡嗡的，也听不清你说话……” 红霞一听耳朵听不清，吓的都要哭出来了。 秦时把手电筒交给秦明，“你照着，我背着他去让姥姥看看。” 秦明率先弯下了身子，“我来吧。” 红霞早就知道姥姥是医生，也没有阻拦，把灯吹灭，转身要走。 老嫲嫲急了，“你个不孝顺的，你不做饭我吃了？” “你和你儿子一样坏的女人，饿死你算了。” “你个小骚x，我去告你去。” “不麻烦你了，你瘫了也走不动，我去告，你告诉你二儿子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红霞连门都不锁了，背着天棚里的几斤口粮，就跟着秦时他们走了。 “姥姥，救救我弟弟。” 去而复返的红霞让杨英红吓了一跳，“慢慢说，怎么了？” 秦明背着栓子随后进来了。 秦时解释道：“栓子让他二叔打到耳朵了，听力下降，脑袋嗡嗡的。” “那可能伤到耳膜了，我看看。” 杨英红以前是军医，虽然不是专攻耳鼻科的，还是略知些皮毛。 杨英红不十分确定，但还是及时送到医院为好。 声音大点，栓子还是能听到的，他不想去医院，去医院得花钱。 顾燎原就看不得人间疾苦，他说道：“不管花多少钱，我出。” 这不是钱的问题…… 红霞却很坚决，“出钱也是打人的人出，栓子的打不能白挨，我去找支书说理去。” 不能让一个十岁的孩子跑来跑去，秦明又跑了一趟，把支书和大队长都喊来了。 支书也头疼，前几天刚逼着畜老二把老娘接回去了，刚安生了两天又偷偷送了回来，游击打的这么不要脸。 关键你光送人也就算了，你打这么小的孩子干什么？畜牲还认一窝的情分，这个连畜牲都不如。 “我也管不了了，没办法，该告告吧，我算是看透了，他是不是拿我们的话当放屁？” 当天晚上，那个二叔就被带走了，栓子红霞也在支书的陪同下去了医院。 这一天天闹的，唉…… 第二天，三爷爷和秦明就回去了，跟着采购车去的县城，秦时出钱买的车票。 顾燎原却留了下来，一直没提出来要走。 秦时忍不住问道：“您的调查还没有结果吗？” “我又不是失联，老领导知道我去了哪，我这才住了几天，你不耐烦了？” 秦时，“毕竟你是有家庭的人，我长时间留你住不好。” “我算什么有家庭？我的离婚申请通过了，顾枫是我老战友的孩子，马上就要成家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顾晴结婚了，过的好孬全是她自己的责任，我也不管了。” 顾燎原抬头看了看亲生儿子，说道：“多少年了，我就这几天过的畅快，过的简单反而没压力，等我退休了，我就回你妈的老家，找间房子住，逢年过节给她上上坟。 我对不起你，可以有机会弥补，我对不起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弥补了。” 秦时不喜欢听了，站起来进了屋，“别画饼了，先把你自己的那一堆破事处理明白再说。” 秦时的声音不大，因为他一边走一边说的，巧慧想听不见都难。 “宁宁哭什么？” 巧慧正抱着宁宁哄。 “你这话问的，她又不会说，我怎么会知道她哭什么？我妈说了，哭闹是孩子的活。” 尿布换了，也喂了奶，还哼哼唧唧的。 “来，我来哄。” 巧慧就换给了他。 “你这胳膊像石头似的，不会硌到她吧？”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还真是奇了怪了，到了老爸手上，宁宁不哼唧了，和老爸对起了眼。 “我是爸爸，好好认识认识。” “孩子看不了那么远。” 巧慧突然小声说：“你对你爸态度好点。” “我说话是看情绪的，他和我妈能有什么感情，几年都想不起来，何必说的那么煽情。” “就见过一面，你还指望两个人能有什么感情？其实也不怪他，是时局造成的，只能说造化弄人。” 巧慧轻轻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秦时，你爸他心里是苦的，这些年他过得并不轻松。你看，他现在能说出这番话来，也是鼓足了勇气的。 看的出来他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但他对你的关心，我都能感受到。" 秦时闻言，眼神微微一动，但并未立刻回应。他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宁宁柔软的发顶，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柔，无声地笑了。 “我会改正我的态度的，我发现只要别提我妈，我都能和他友好的交谈下去。提我妈不行，我妈的遭遇，吃过的苦，我都会关联到他的身上，要不是他的出现，我妈不至于把日子过成那样，还把命搭上了……” 巧慧安慰他，“过去的就过去吧，你多想想孩子和我，咱好好的过日子，把日子过好，妈要是真的在天有灵，她会高兴的。” 两个人的对话，外面的顾燎原都听到了。 确实，他有很大的责任。 …… 马伦美越找不到顾燎原，心里越慌，就像手里的沙子，拼命的想留住，却从手指缝里全溜走了。 顾枫大概能猜出顾燎原去哪里了，但他不能说，不然他妈得疯。 “给你妹妹打电话，让东阳也来，咱一起想办法。” 顾枫把马伦美强行按在椅子上，大声说：“你冷静点好不好？天塌不下来！” 马伦美捂脸，“我觉得天已经塌下来了，你妈是不是输了？” 顾枫坐了下来，“顾晴不能来，她那个性子，怀着孩子很危险。我爸可能只是出去走走，过几天就回来了，别自己吓自己。” “他要是出去走走，就算是不告诉我，也会告诉你和你妹妹。可这次不一样，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 “妈，你想没想过，与其这样别扭下去，你们还不如离婚吧。你好好改改自己的脾气，中间还有个顾晴，以后还能成为一家人……你现在逼他太紧了……” 第179章 离婚吧 马伦美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你为什么也支持让我离婚？离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为了你和你妹妹，我也不能离婚，耗也耗死他。” 马伦美太偏激了，顾枫有深深的无力感。 “那好，算我没说，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什么叫爱怎么办怎么办？你的意思是不管了是吧？我是第一次见有你这样的儿子，父母过的不好，你还满意上了是吧？ 你那个死鬼亲爸就是个木头，他死了，什么也没留给我，我一个人带着你磕磕绊绊的过，容易吗？” 顾枫戴上帽子，很郑重地说：“我是不会说话，我不讲了行吧？我不掺言了行吧？我还有工作，我走了。” “你个没良心的……” 一把暖瓶摔在了顾枫脚边，随着砰的一声响，水花四溅，顾枫下意识的摸了摸腿，回头看了马伦美一眼，还是走了。 金凤一直躲在房间里，她出去不对，不出去也不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马伦美暴怒过后，开始给顾晴打电话，电话是邵东阳接的。 “妈。” “让小晴接。” “她在家里，接不到。” “让她回来一趟。” 邵东阳听着丈母娘的语气不对，于是问道：“妈，怎么了？” “你让她回来就行了，再不回来我和她爸就离婚了！” 邵东阳看着嘟嘟嘟响着的话筒，离婚？老丈人和丈母娘闹离婚？ 邵东阳犹豫了很久，还是告诉了顾晴。 “又是为了那个女人！” 邵东阳有点听不懂，“哪个女人？” “就是叶巧慧了，我爸因为她要和我妈离婚。” “叶巧慧，秦时的媳妇，你可不能乱说，这也关系到秦时。” 顾晴瞪了他一眼，“你和谁是一伙的？叶巧慧也把你迷住了？” 邵东阳爆了粗口，“你他娘的就是放屁，贬低别人并不能抬高你自己，连最起码的尊重你都不会。” 顾晴一直觉得自己是下嫁，要不是肚子里怀着孽种，要不是她爸她哥逼着，她眼光再差，也不会看上邵东阳。 就这么一个男人，还帮叶巧慧说话，顾晴就有些受不了。 还骂她。 “我要回去！不跟你过了！” 邵东阳有些冷淡，“不准回去，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他有一点闪失。” 回去，顾晴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他鞭长莫及。 “身子是我的，腿是我的，你管不着。” 顾晴开始收拾要带的，回去肯定不能三两天就回来，她做好了常住的打算。 这里的条件，吃的住的用的，哪一点也不能和娘家相比。 邵东阳把东西抢过来，又塞回到柜子里，“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你不能走，丈母娘也是，不知道你怀了孕吗？” 顾晴一屁股坐在床上，哭了起来，“邵东阳，你欺负我，刚结婚你就欺负我。” 邵东阳叹了一口气，把她半拥在怀里，安慰她，“好好好，咱不生气了，你先稳定一下情绪，等到休息日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顾晴躺在床上，背过身不理他。 邵东阳也没有耐心哄，他还有工作，结果他前脚刚走，顾晴后脚就收拾东西走了。 …… 考虑了一下，顾燎原还是决定回去了。 在这里待了四天，顾燎原觉得是他最放松的日子。 支书有些不得劲，“老顾，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看看？” “不确定哈，我还没有退下来，一旦开始工作了，可能就没有时间了。 我儿子孙子在这边，来肯定会来的，我有个不情之请，儿媳妇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要是有人欺负他们了，兄弟伸把手。” “老顾，这个不用说，只要是我们这个村的，我能管的了的，歪歪嘴试试？” 顾燎原又跟巧慧说了要离开。 “那个，秦时知道吗？” “我没跟他说……我现在走，还能赶上车，这是五十块钱，你先拿着，买点吃的用的，再困难都不能委屈孩子。” 要是不站在秦时的立场上想问题，顾燎原这个公公还是不错的。 “您也不要想太多，接受不是简单的两个字，是一个很长的时间，你理解理解秦时。” “我没有资格怪他，他童年的不幸不是我造成的，但跟我脱不了干系，幸亏他遇见了你，你给他一个家。” 刘大梅还是捏了两碗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嘛…… 咯吱咯吱两声，顾燎原推门走了进来。 坐在沙发上的马伦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 顾燎原也没看她，坐在她的对面，扬声说道：“金凤，泡壶荼。” 马伦美把笑容收了起来，板着脸问：“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孩子，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你的事我也不会过问。” 马伦美换了一个话题，“为什么停了你的工作，你犯什么错误了？” 金凤泡了茶，一人面前放了一杯，顾燎原说道：“你回房间吧，我们有事要谈，你不要出来。” 金凤点点头，就躲进了自己的小房间，这家里的事，她一点都不想掺和。 马伦美先问出口，“谈什么？” “我在20多岁的时候，有一次受伤了，一个姑娘曾经照顾过我，后来有了感情，临走之前我就没经过组织同意和她结婚了。” 马伦美惊的眼睛圆睁，眼珠子差点滚出来，“原来和我结婚之前，你不是个大小伙子？” “不是。” “你为什么骗我？” 顾燎原呷了一口茶，“我是没说过，这和骗你是两码事，我从战场上回来，托人去找过她，才知道她早就去世了。 要不是她去世了，我也不会跟你结婚，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骗。” 两个人结婚时，马伦美也是带着一个孩子，她还比顾燎原大两岁，这桩婚事，是她赚了的。 反正那个人已经死了，活人永远比死人更有底气。 “我不埋怨你，我看以后，以后你对我好就行。” 女人的理解能力堪忧。 顾燎原坐直了身子，“我的决定不会变，我们离婚吧，还是那句话，我净身出户，每个月出二十块钱的抚养费给你。” 马伦美很不理解，“我不怪你，那个女人也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还要离婚呢？还是……你又看上了别人？” 越想越是了，一个女人的第六感觉不会错。 顾燎原冷笑，“你从来不反省自己，都是别人的错，造谣的话，张口就来！人家才二十多岁，我都五十多了，这种谣你怎么能造的出来？” 第180章 苦肉计玩大了 “和顾晴差不多的年纪，别人这么造谣顾晴，你怎么想？” 马伦美就是个严重的双标狗，对她来说，别人是别人，女儿是女儿，她永远学不会代入，更无法感同身受。 “也不是造谣，我就是太紧张你，咱过了二十多年了，有点夫妻情分吧，你就这么狠心？” 顾燎原不想将就了，他已是五十出头，还能再活五十年吗？不可能了，他想后半生过得安稳一些，过一过含饴弄孙的日子。 “我还是那句话，我净身出户，每月交20块钱的抚养费，咱们好聚好散。” 马伦美一秒变脸，“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是，受够了。”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就打官司，我等的起。” 马伦美气坏了，高声喊道：“你是要逼死我呀！” 说再说都是废话，顾燎原起身走了。 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顾晴。 “爸？” 顾燎原没有好语气，“你来干什么？自己什么样的身子，没个数啊？” “我妈让我来的，爸，你为什么要和我妈离婚？真的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顾燎原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从小宠着长大的女儿，会变得越来越刻薄。 基因是个好东西，秦时在那样的环境下没有长歪，顾晴却得了马伦美的衣钵，自私自利、刻薄、多疑，都能在她的身上找到。 “回去看一眼你妈，我马上让东阳来接你，以后没有什么事，不要随便外出，这里也少来。” “我是你女儿！你为了一个女人对我这样吗？” “再敢说一句乱七八糟的话，我抽你你信不信？” 顾晴愣住了，眼眶瞬间泛红，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 空气凝固，只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顾燎原的脸色铁青，那双曾经充满慈爱的眼睛此刻如寒冰般锐利，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厚重的阴影，将顾晴整个笼罩。 “你…你真的会…” 顾晴下意识地捂住脸，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委屈与不甘。 顾燎原的手微微抬起，虽然没有真正落下来，但那份威胁之意让顾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紧咬下唇，眼眶中的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滑落，这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中某个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是父爱。 “别让我再听到第二次。” 顾燎原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否则这一巴掌是拦不住的。 顾燎原拂袖而去，顾晴看着爸爸越走越远的背影，她都想放声大哭了。 事事不如意，连爸爸都被那个女人迷的五迷三道的，连家都不要了。 金凤探头出来，“晴姐，快进屋吧，阿姨刚才还念叨你。” 顾晴看了金凤一眼，“看就好好看，别贼头贼脑的，像什么话？” 金凤真是无妄之灾。 金凤尴尬地笑了笑，她一直很努力很努力，想融入城里，不给农村人丢脸，又被嫌弃了。 “我以后注意。” 娘俩见面，自然又是一番诉苦，一番控诉。 “晴晴啊，你哥不管，也就你说话向着我。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想离婚，你求求你爸爸好不好？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以后我慢慢改就是了。” “妈，你别全指望我，刚才在外面，我说他让那个女人迷住了，你是没看见，他差点要打我。” 难怪有人为了新欢抛妻弃子，现成的例子。 顾晴也不同意她妈去闹，把他爸的名声败坏了，受处分了，对她家没好处。 顾晴总算理智了一回。 “那怎么办？” 顾晴小声说：“妈，你用苦肉计吧。” “苦肉计？怎么个苦肉计？” “妈，你这样……” 顾燎原还一无所知。 调查结果出来了，对顾燎原处以严重警告处分，即日起恢复工作。 顾燎原松了一口气。 战友跟他开着玩笑，“老顾，瞒的够严实的。” 顾燎原不能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解释，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等有时间了，我请客，一起出去吃个饭。” “行啊，我等着。” 顾燎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小王早把办公室打扫好了。 “首长，你可算是回来了。” 顾燎原拍了他一巴掌，“哭啥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这是高兴的，还不兴人家高兴高兴吗？首长，恁孙子孙女又长了是不是？” “嗯，都不用说了，一天一个样，那小脸粉嘟嘟的……不跟你说了，我得工作了。” 小王答应一声，又忍不住提醒，“首长没要他们的相片啊？” “相片？还没满月哪里会有相片？咳，我忘了，我应该要囡囡的相片，下次吧，下次一定不会忘了。” 下午，马伦美就出事了。 这事还得从头说。 顾枫还在上班，就有人说营区外面有人找。 找他的不是别人，是顾晴。 “你怎么回来了？” 顾晴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 “哥，你快点跟我走。” “去哪儿？” “你别问了，跟我走就行。” 顾枫可没有这么好糊弄，“你要是不肯说就算了，我在工作，不是过家家。” 顾晴支支吾吾的说：“咱妈，吃药了。” 顾枫的头一炸一炸的，“吃什么药了？为什么吃药？” “安眠药。” “快走。” 路上，顾枫追问也没追问出个原委，顾晴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看着像死尸一样躺在床上的马伦美，怎么喊怎么叫都喊不醒，顾枫真急了，“顾晴，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事要是闹大了，你觉得你能兜得住吗？” “咱妈想演一场苦肉计，让咱爸着急，不离婚，我想着这主意行，就没拦着。” 顾枫气的骂她，“长了个猪脑子，做什么事不计后果，咱爸要是真在乎这个家，他不会离；要是不在乎了，你死了都没用，受罪的是你。” 理想和现实是两码事，出主意的时候大义凛然，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吃的时候视死如归，舍我其谁的架势？可看到自家的妈躺在床上，顾晴怕了，真怕了，这要是醒不过来…… 顾晴算什么，就是有贼心没贼胆，说话的巨人，做事的小矮子。 顾枫顾不得处置这个无脑的，吩咐金凤看家，他赶紧借了三轮车，拉着马伦美就往医院送…… 第181章 始作俑者 到了医院，马伦美就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 医生详细地询问了所服药物、剂量、时间。 因为服用药物的时间太长了，这么说吧，马伦美的情况危重。 顾晴差不多要给医生跪下来了，“大夫，你一定要救我妈妈。” “这是我们的职责，一定尽力。”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连韩娜娜都来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能瞒着顾燎原，顾枫就通知了他。 顾燎原赶过来的时候，双颊已经流汗了，呼吸也有些喘。 “人抢救过来了吗？” 顾枫小声说：“还在抢救。” 顾燎原询问顾晴，“一个下午，你去哪儿了？你妈这种情况你不知道？” 顾晴心虚的低下了头。 顾枫插话道：“现在追究这些有用吗？问清楚了，就能把我妈救过来了吗？别忘了，你是我妈的丈夫，最应该了解情况的是你。” 顾燎原紧盯着顾枫，问道：“你是在指责我吗？” “我没有指责谁，我是说现在追究没有意义。” “好，那我不问了。” 韩娜娜安慰道：“顾伯伯，手术室里的是院里最优秀的医生，阿姨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娜娜。” “我下班时间到了，我回去说一声，一会再来。” 韩娜娜还是扯了扯顾枫的衣角，顾枫跟着她走了出来。 “你们说话都冷静一些，谁也不希望发生今天这样的事，阿姨不可能误食吧？究竟是怎么了？” 顾枫自然不能说实话，躺在手术室里的是他的妈妈，出馊主意挑唆的是他的亲妹妹，闹离婚的是他的父母…… “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妈醒过来就知道了。” “那好，你回去守阿姨吧，我走了。” “路上慢点。” “好。” 晚风把韩娜娜吹醒了，顾枫真值得嫁吗？ 不是误食会是什么？ 看着顾晴躲躲闪闪的眼神，韩娜娜猜不中全貌，大概也能猜个七八成。 这么一个爱作的婆婆，还有一个爱挑事的小姑子，韩娜娜有点头大。 回到家，韩娜娜就给自己的亲妈说了。 “因为什么？” “不管因为什么，也不能乱吃东西，吓唬人可取吗？” 韩母拍打了一个自己女儿，“别人家的事你少管。” “这怎么能是别人家的事呢？你们不是正在挑日子结婚吗？” “还学会倒打一耙了，不是你看上的吗？不是你们两个自由恋爱的吗？” “那我怎么能想到他妈是这样的人？他妹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韩娜娜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本来打算再回去看看情况，韩娜娜越想越没有兴致了，反正她还不是顾家人，一堆人守着呢。 马伦美最终抢救过来了，但人还没醒过来，考虑到三个人一个是孕妇一个是没有感情的长辈，顾枫选择自己留下来。 “哥，我也留下吧。” “你不能留下，你还怀着孩子，万一……咱没法向邵家人交代。” 顾枫转身对顾燎原说：“爸，你把晴晴送回去吧，你也早点休息。” 顾燎原拍了拍他的肩头，什么也没说。 “走吧。” 顾燎原把三轮车骑了回来，又还给了人家。 都知道马伦美送去了医院，具体怎么回事没人知道，顾燎原就说是吃错药了，人已经醒过来了，没什么事了。 自然又是一番安慰。 金凤惶恐不安的，“叔叔，阿姨没事吧？” “救过来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去医院照顾吧，顾枫还有工作。” “行，叔叔，要在家吃饭吗？” “吃吧。” 顾燎原简单地吃了点，趁着金凤在厨房，他问顾晴，“今天是怎么回事？” 顾晴的目光又开始躲闪，“哪有怎么回事？我在房间睡觉了，怎么知道妈妈吃药？” “近三个小时的时间，你一直在睡觉吗？” “我……又看了会电视。” 顾燎原一点也没委婉，“不要装了，要说金凤没进你妈的房间我相信，你没进，我一点都不相信。” “爸爸你想知道什么？你要想知道答案我就告诉你，你要跟我妈离婚，我妈认错哀求都不行……我妈就是对你太失望了，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这才吃安眠药助眠。 我怎么能知道她是一心寻死呢？爸爸，这件事最应该反思的是你，我妈寻死都是你逼的！” 顾燎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越看越心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被自己养废了吗？ “你要这么说，我倒要反驳了，我离开五天了，这五天她为什么没有寻死？还有，金凤在家的时候，她没有寻死，你一来她就开始寻死了……那么我可以合理怀疑，是你说出了什么过激的话，或者是你挑唆你妈……” 顾燎原不愧是军人。 “爸！你血口喷人，她是我妈，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顾晴还委屈上了，捂着嘴跑进了房间。 金凤探出了半个身子，“叔叔，晴姐没事吧？” “没事，我要走了，金凤，你跟着把门插好。” “噢。” 金凤回身擦干了手，跟在顾燎原的后面出来了。 顾燎原小声说：“你常到顾晴的房间看看，她妈那个样子，我怕她吓到了。” “放心吧，叔叔。” “还有一件事，金凤你跟我说实话，你阿姨没出事之前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阿姨长时间没出来，我想进房间看看，顾晴不让我进去，说阿姨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以前我又不是没进去过。” 顾燎原更坚信自己的想法了。 十几个小时过去了，马伦美依然没有醒过来。 医生的解释，马伦美因为食用过量，送医时时间又长，中毒太深而引起的后遗症。 这是避免不了的。 还会有反应迟钝、智力下降、言语障碍、肢体活动障碍等后遗症。 还会引起肝肾等脏器衰竭。 顾枫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母亲，手揉着眉心，一言不发。 “哥，你倒是说话啊，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着吧，你没有想到这种后果吗？” 顾晴心虚，“我又不能未卜先知，你问的好奇怪。” 顾枫把视线转开，顾晴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他心里早有答案，“金凤守在医院，照顾不了你，你马上收拾东西回去吧。” “我不走，妈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走？你是她生的，我也是，我又没吃你家大米。” “下午邵东阳就来了，准备准备吧。” 顾晴很生气，出了事她就成了破抹布了，谁都想扔一扔。 “咱妈一这样，你们就这么对我，良心不会痛吗？告诉你，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顾晴吼完，哭着离开了。 金凤期期艾艾地问：“哥，哥，怎么办？” “不用管她，就是来添乱的。” 顾晴确实是个添乱的，怀着孕还穿着高跟鞋，下楼梯没踩稳，整个人就摔倒了，顺着楼梯骨咕咕滚了好远…… 第182章 谁之过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得亏是在医院，发现的及时，送医的也及时。 顾枫拧紧了眉头，光他妈还不够乱的，又添了一个。 邵东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收不住脚，差一点撞在顾峰的身上。 “我听韩娜娜说……她怎么样了？” 顾枫面沉似水，“还在手术室。” “这都多久了，还没有出来，孩子有问题吗？” 没怀就罢了，这都怀三个月了，虽然没见面，父子还是有感情的。 顾枫挑眉看他，“你光想着孩子，是孩子重要，还是顾晴重要？” 邵东阳，“都重要，孩子是我的希望，你会在他们中间二选一吗？” 顾枫哑言，是啊，有几个男人会爱老婆爱到忽视孩子的？ 手术室的门打开，两个人赶紧围了上来，医生助手说：“孩子保不住了，我们建议立刻手术取出来。” 邵东阳追问道：“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吗？是不是你们没有尽力，他再小也是条命，救死扶伤是你们的职责。” 邵东阳的话不中听，医生还是怼了他一句，“医生也不是万能的，孕妇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不是靠医生去救。” 医生催促，“顾晴很危险，赶紧做决定。” 顾枫说道：“拿掉吧，我是伤者顾晴的哥哥，我签字。” 邵东阳一屁股坐在长椅，手插进头发里，重重的抓了几下。 “唉——” 顾枫在来回踱步，他的压力不亚于任何人。 很快，医生又匆匆跑了出来，“子宫破裂，大面积出血，根本止不住，我们是建议摘除子宫的！” 轰！医生的话太让人震惊了，子宫代表着什么？是一个女人的象征，是做母亲的先决条件，没有了它，女人还能完整吗？ 邵东阳的脸都白了，“我为我之前说过的话道歉，我们不要孩子了，你们一定要保留她的子宫，她才二十三岁，我们都还年轻，你们不能把希望都掐灭了……” “这位同志，希望你冷静一下，我们正在尽全力抢救，是为了保护她，才建议切除子宫的，你要是这么不理智，建议换一个人跟我谈。” “我同意，做吧。”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顾燎原由远而近，一步步走了过来。 邵东阳抬起头，很生硬的说道：“首长，你听清楚了吗？是切除子宫，不是别的。” “我不聋，我都知道了，晴晴的状况很危险，一切以她的生命安全为前提……来，我签字。” 邵东阳的眼神空洞，没有光了。 一场事故，让他失去了孩子，让他失去了当爸爸的权利，谁之过？ 谁之过？！ …… 这几天，巧慧的日子过的很平静很温馨。 有姥姥有娘家妈帮忙，她的月子坐的不至于鸡飞狗跳的。 “来，囡囡，咱该睡觉了。” 晚上，三个女人是做了分工的，杨英红带着囡囡睡，睡前不喝水，囡囡晚上只起一次夜，姥姥带着轻松一些。 刘大梅帮着闺女带着两个小的，晚上要起床换尿布，还要喂奶，工作量要重一些。 巧慧也没办法，只能这样安排了，谁叫刘大梅是自己的亲妈呢？还比姥姥年轻了十几岁。 囡囡却抱住了巧慧，“窝跟着麻麻睡。” 两个小的占地方大，囡囡小又不知道轻重，一张大床睡不开的。 “囡囡听话，跟着姥姥睡，你不是一直跟着姥姥睡吗？你不喜欢姥姥了？”杨英红蹲在囡囡面前问，还配合失望的表情。 “窝向麻麻了，麻麻搂窝。” 囡囡现在满打满算才一岁零九个月，要是没有这两个小的，囡囡正是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纪。 “姥姥，我搂着囡囡睡。” 杨英红刚想说什么，接收到了巧慧使来的眼色。 “那好，我去睡了，囡囡，要听妈妈的话哟。” “嗯嗯，咬，再蛋。” 杨英红忍俊不禁，“天天说再蛋，是再见啊宝贝。” “再蛋。” 囡囡搂着妈妈，幸福的小眼神和妈妈对视，“麻麻搂窝，好。” 巧慧抱紧了她，“这样呢？” “好。” 无论什么时候，不管以后巧慧能有几个孩子，囡囡永远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上一世她一直以为孩子死了，却没想到世界的某一处，囡囡还活着，过的好不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一无所知。 不仅如此，她还侍奉仇人如亲人，在那个家当牛做马，是不是那家人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压榨她们得来的？ 基于上辈子的记忆，哪怕这辈子没短了囡囡的吃喝穿用，巧慧还是对女儿有愧疚，始终对她有一点点偏爱。 “妈妈给你讲故事好吗？” “好哇好哇。”囡囡拍小手。 巧慧嘘了一声，“别吵醒了弟弟妹妹，他俩只知道哇哇哭，妈妈就不能给你讲故事了。” 囡囡捂住了嘴巴，捂得紧紧的。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叫小红帽，有一天妈妈对她说：‘我包了饺子，你给姥姥送饺子去吧。’小红帽高兴的答应了，因为她也很爱姥姥哟……” “窝也爱。” “妈妈告诉小红帽，要走大路不能走小路哟，小路有坏人。小红帽听妈妈的话，走过一片小树林，小树林里冲出来一只大灰狼，小红帽不认识狼，以为是咱家笨笨……” 囡囡的小手抓着妈妈的衣服紧紧的。 “小红帽不认识狼，但姥姥认识呀，姥姥拿着大木棍，把大灰狼打死了，把小红帽救出来了……” “……” 囡囡睡着了，白天和笨笨又跑又闹的，两条小短腿就没歇过，不累才怪。 “那我把囡囡送过去？”刘大梅问，全放在这屋，娘俩肯定吃不消，光那两个小的淘，巧慧都吃不消。 别人在月子里长肉，巧慧还肉眼可见地憔悴了。 “不急，再等等。” 囡囡的小脑袋枕在巧慧的胳膊上，灯光投射的光影，轻轻覆盖在巧慧与囡囡的身上，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柔和。 巧慧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囡囡稚嫩的脸庞上，那小小的眉头舒展着，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浅笑，也不知道做没做梦，在梦里梦见了什么。 巧慧的指尖轻轻滑过囡囡细软的小脸蛋，每一次触碰都像是触碰到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这辈子还能当囡囡的妈妈，真好。 第183章 闹腾 囡囡是在妈妈的怀里醒过来的。 妈妈温柔的看着她，轻声说道：“大宝贝，醒了？” 囡囡翻了一个身，又翻了回来，揉了揉眼睛，很欢快地说：“麻麻～窝死大包贝！” “对，你是爸爸妈妈姥姥的大宝贝，弟弟是二宝贝，妹妹是小宝贝，快起床了，红霞姐姐来了哟。” “啊，结结。” 囡囡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妈妈帮她穿衣服，姥姥帮着穿鞋。 还不忘嘟起嘴亲弟弟妹妹一口。 “结结，窝向你。” “我也想妹妹呀。” 栓子出院了，幸亏送医及时，对听力的影响不会太大。 这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医药费全是畜老二拿的，他也肉疼，像剜心头肉那么疼，但不拿不行，不拿就只能去坐牢。 有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要是红霞想告，二叔铁定进去的，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但红霞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需要畜老二的照顾，要是畜老二进去了，畜老二的媳妇带着孩子走了，两个老家伙怎么办？ 儿子照顾不了，顺位也顺到红霞和弟弟了，就是天天赖在家里能怎么办？家又不是什么东西，可以随便搬搬的。 所以从长远考虑，还是让畜老二赔钱，留在家养老。 进局子教育了两天，畜老二老实了，保证以后不再欺负侄子侄女，侄子跟儿子差不了多少。 别看他说话人模狗样的，挺像那么回事的，可别以为他良心发现，以为他幡然醒悟，那就大错特错了。 实际上是让支书教育了。 事到如今还看不出个一二三吗？秦时一家对红霞姐弟可不薄，人家愿意出钱出力帮，你非犟着头跟人家干，怎么那么不自量力呢？ 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似的，怎么看也不像瞎子，就真的一点看不出来？ 畜二叔这才偃旗息鼓了，乖乖交了钱，不过他就不明白了，他儿子不比栓子漂亮，虎头虎脑的，人见人爱的。 “呸！” 支书的一口痰正中眉心，“你以为选美呢？就算是选美也选不上你儿子，你以为脸大眼大就好看？小眼聚光，大眼无神，你儿子的扒牛眼随你，无神，反正我觉得不好看。” 畜二叔回家就照镜子，女人不耐烦嫌他碍事就踢了踢他的后脚跟。 “三十多岁的人了，照什么镜子，从小到大自己什么逼样，不知道吗？” “放屁，我浓眉大眼的，谁说不好看？就那不开眼的说我大眼无神，我当年说媳妇挑了十个八个的……” “滚，还十个八个的，就遇上一个瞎了眼的，那就是我！” 持续几个月的干旱，终于迎来了一场雨，不是大雨，但能缓解旱情是肯定的了。 三五成群的孩子在雨中嘻闹，淋湿了衣裳也不当一回事。 囡囡也跃跃欲试，让杨英红一把拽了回来，“你可别学，淋湿了感冒了就得在屁股上打针。” 囡囡下意识地就捂住了屁股，“咬咬，不打！” 囡囡见了谁也不眼生，还很热络地跟人说话，就是打屁股针的医生不行，她的小屁股已经被扎两次了。 不听话就用这个威胁，屡试不爽。 这雨下了一天一夜，雨停了，空气都不一样，雾濛濛的天空也清澈了许多。 “这段时间我们要二十四小时待命，我不会经常回来，有什么事就去传个口信。” 秦时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毕竟二十四小时待命可不是儿戏。 “二十四小时待命？” “对。” 多活一世的巧慧知道，今年可是个多事之秋，华国最耀眼的三颗星相继陨落。 而某些人蠢蠢欲动。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出任务的时候，在心里给我们娘四个留点位置，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嗯，你安生坐你的月子，三十天，一天也不能少，要是丈母娘回去的话，我再托支书找个人，帮着洗洗衣服做做饭，姥姥这么大年纪，她吃不消。” “等出了月子再说，你就别惦记了，我去找支书也行。” 秦时看了看两个孩子，用力地握了握巧慧的手，才收拾了自己贴身换洗的衣物，离开了。 …… 顾家可谓是焦头烂额的。 马伦美终于苏醒了，但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看着憔悴不少。 医生说这是重度中毒导致的后遗症，有可能慢慢恢复，但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 而在后来的检查中，马伦美有肾脏功能损伤，后续还会发现什么，还是未知…… 顾晴也醒了。 邵东阳在照顾着她，但不是个办法呀，邵东阳有工作，怎么可能长时间照顾？ 顾枫打算通过韩娜娜找个护士加加班，就能解决了。 顾晴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她本来就没吃过苦，术后的疼痛真不是她能承受的起的。 顾晴蜷缩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她的手紧紧抓着床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五官都挤在一起了。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呻吟，声音喊的让人心烦意乱的。 “邵东阳，我疼……” 邵东阳赶紧去找医生，医生回复这是正常现象，没有法子可解，只能转移病人的注意力，要不就生抗。 邵东阳没法子，只能把胳膊伸了过去，“咬我吧。” 顾晴一口咬了下去，把邵东阳疼的呲牙咧嘴的。 “你，你真咬啊？” “我不真咬，还是演戏啊？我这么疼。” 看着两排n个牙印子，邵东阳可不敢再让她咬了。 “哎，邵东阳，我就拿了块肉，怎么这么疼呀？” 顾晴还不知道自己的子宫没有了，她以为就是流了个产，说实话，孩子没了就没了吧，都是因为它，她就被她爸逼着嫁人了。 她还有点恨。 “是块肉不假，但那是条命。” “你是什么态度啊？我的命不如那块肉是吧？” 邵东阳，“我可没这么说，一码归一码，我不说了，反正也没了，还提他干嘛？” 顾晴对邵东阳的话很不满，“原来你娶的不是媳妇，是找个为你传宗接代的女人。” “有冲突吗？谁找媳妇是为了不生孩子？” “我这次是意外，能怨我吗？受罪的可是我！” 邵东阳还是小声回了一句，“怨我，我穿高跟鞋……” 第184章 因为过够了，所以要离婚 不知道是不是顾枫敏感，他总觉得韩娜娜和以前不一样了。 家里出现这样的事，一下子摊上了两个病人，韩娜娜也就在上班时间过来看了看，顶多五分钟就离开了。 顾枫让自己不要多想，他可能这阵子心烦了。 韩娜娜正在检查患者病历，有人捅了捅她的胳膊，“娜娜，你对象来了。” 韩娜娜看见了顾枫，就示意那个人走了。 “坐吧，你怎么来了？” 顾枫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啊？” “两个病人，光金凤一个人忙不过来，能不能帮着找个懂护理的？我们出钱。” “那我问问她们，有愿意做的我再告诉你。” “好，那我走了。”顾枫欠了欠身，又坐了回去，“这些日子很忙吗？” “还行，怎么了？” “不太容易见到你。” “我知道你忙，就没去打搅你。” “那好，有时间咱们再见。” “好啊。” 韩娜娜心烦意乱，最终把笔掷在了桌子上，在桌子上滚啊滚，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是顾晴醒过来，第一次见顾燎原。 怎么能不怨他呢？要是父亲不站在外人那边，她何至于受今天这样的罪？她也不至于活的这么憋屈。 “东阳，回去工作吧，这边你哥找了人照顾。” “谢谢爸，工钱我们出，这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 顾燎原点头，“收拾一下回去吧，岗位比这里更需要你。” 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邵东阳就背着自己的军用挎包，和顾燎原顾晴道了别，匆匆离开了。 顾燎原拿把椅子坐在了床边，问道：“很疼吧？” 顾晴把目光移到了别处，委屈巴巴地说：“你还知道心疼我呀？” “你是我女儿，我能不心疼吗？” 这么一说，顾晴更委屈了，“你说的话，你做的事，我一点也没觉得你心疼我。” “你长这么大，我没有心疼过你吗？我自认没让你受过委屈，但我不会惯着你，不会纵容你去害别人。要是这就叫做不心疼，那没办法我确实不心疼。 这几天，我和你哥不会经常来了，吃的会让金凤送过来，护理也有专人护理。” 顾晴有些赌气，“知道了，你说完了吗？我想休息了。” “好，那我就走了。” 顾燎原是挤出时间来的，这一段时间也和秦时一样，甚至比秦时更忙。 “爸爸，我想问你，你和我妈离婚的真正原因。” “说了你也不信，你性格随了你妈，都是自私自利，为了自己可以牺牲别人的人，我和这样的人过够了，所以才离婚的。” 话不中听，顾晴也没反驳，而是接着说道：“有几个人不自私呢？你要是自私一点撮合我和秦时，我至于过的这么不如意这么惨吗？” 顾燎原的拳头一握再握，直接狠狠地砸在了墙上，顾晴吓的缩了缩脖子。 顾晴有底气，反正她这个样子，就算是让顾燎原打，他也打不下去。 “你知道秦时是谁吗？” 秦时是谁，还用问吗？ “我哥的同学，你欣赏的兵，我喜欢的人……” 顾燎原紧紧盯着顾晴的眼睛，说道：“他是我儿子，你的亲哥哥，得亏你没得逞，要是得逞了，你还是人吗？你还配活着吗？ 你也得庆幸你没得逞，不然，你活不了，你就不能活着。” 直到顾燎原离开了，顾晴还没缓过劲来，一个出生在某个小山村里的秦时，怎么会是她哥哥？ 秦时的妈妈和顾燎原是什么关系？ 来照顾顾晴的人很快就到位了，都是本院的护士，利用下班的空闲时间来“帮忙”的（私底下有金钱来往）。 顾晴正在吃饭，确切地说是在挑食，猪心猪肺她并不喜欢。 金凤小声说：“我是问过医生的，就得吃这些，晴姐，为了你身体快点好起来，你得逼着自己吃啊。” 顾晴不服气，“孩子也就鸡蛋那么大，别大惊小怪的，明天做点排骨吧，我想吃那个。” “好……那这些吃了吧，我已经做好了。” 金凤要做饭又要照顾马伦美，其实挺辛苦的。 顾晴吃饭还得喂，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了。 护士忍不住建议，“你得适当活动活动，两天就能下地走动了，防止术后沾粘。” 顾晴还是想问专业的，“护士，我要是下床早了，会不会对我以后怀孕有影响？我肚子老是痛。” 护士有些傻了，“你，你不是做了子宫切除术的患者吗？说的就是你啊，难道我记错了？” “什么子宫切除术？” 顾晴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手中的勺子“哐当”一声掉落在盘子里，汤汁溅起，染污了洁白的床单。 她的双眼圆睁，满是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噩耗。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没有子宫了？不能怀孕，不能当妈妈了？啊——不可能！你们都是骗我的。” 护士见状，连忙上前，试图安抚这个情绪崩溃的病人，“顾同志，您先别急，我再去核对一下你的病历记录，可能搞错了……” 话未说完，顾晴已经猛地抓住护士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了对方的皮肤，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你……你是说，我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顾晴好一番闹腾，质问医生为什么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切除了她的子宫？ 女人没有子宫，还叫女人吗？ 医生让她看了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字，医生也是为了她的生命安全，才决定做这个手术的，虽然切除子宫值得同情，不能让他们背锅是吧？ 顾晴绝食了一天，在韩娜娜的劝慰下才消停了一些。 这是军区医院，不是她家床头。 处置合理合规合法，且有家属同意，再闹可没人惯着。 ……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 伟人逝世，山河变色，天地呜咽，举国同悲。 不足一个月，某团伙倒台，那场大运动结束，一切都变的清明了起来。 因为表现突出，秦时的代营长中的代字去掉了。 刘大梅伺候完月子就回了儿子家，李梅推荐了自己家的妹妹，姑娘确实手脚勤快，照顾起孩子来得心应手。 龙凤胎已经四个多月了，不过妹妹昱宁还是要小一号，明明她是全母乳，哥哥是要喝奶粉的。 第185章 顾晴要离婚 年底，秦时正式调回军分区了。 这里面是不是因为顾燎原，秦时两口子不知道，但从生活的便利程度，还有孩子以后的成长来说，都是好事。 所以，巧慧很乐意调回去。 最难过的当属红霞了，跟婶婶一家相处了八九个月，有感情了。 巧慧拍了拍她的肩膀，“婶子就算离开你，也会寄钱回来，供你弟弟上学。” 红霞破涕为笑，“婶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舍不得弟弟妹妹，舍不得你们，你这么说显得我像白眼狼一样，就知道钱。” 巧慧让她逗笑了，“好好好，是我不会说话，但我说的是实话，别看我们走了，还是会供你弟弟上学。” 一个十岁的女孩子，要是不上学，可以看到长大以后是什么样子了，识字不多，十六七岁早早嫁人了。 没有父母，还有弟弟拖累，注定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一辈子也仅仅叫一辈子。 杨英红就提出来，她供红霞上学。 另外，每年给大队交三十块钱，买红霞的口粮。 红霞幸运遇到了她，可春兰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这几个月来，红霞听了婶子的话，跟着弟弟一起学习，功课也没落下，过了年就可以插班上学了。 把要带走的提前打包好，离年还有十天的时候，一家人坐车回军分区了。 来接他们的是顾燎原。 爷爷见孙子孙女自然是高兴的，可惜龙凤胎不认识爷爷，昱宁盯着顾燎原的脸看，怎么盯也不认识，嘴巴撇了又撇，哇的一声哭了。 杨英红赶紧接了过来，“没骗你吧，孩子不认识你。” 顾燎原又不是退休老太太，可以经常在孩子面前晃，也可以陪孩子，他的时间有限。 孙女哭了，他还想试试抱孙子，会不会对他的待遇不一样。 昱安是男孩子，男孩子的胆量要大一些。 小家伙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高大的爷爷，小拳头紧紧攥着，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 昱安的小脸先是严肃，在顾燎原的逗弄下，随后嘴角慢慢上扬，他猛地向前一扑，小手紧紧环住了顾燎原的脖子，小脸蛋贴在他的颈侧，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瞬间驱散了所有生疏，顾燎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不禁动容，他紧紧抱住昱安，很是激动，眼角都泛起泪花来了。 秦时就假装没看见。 李梅和几个军嫂帮着搬东西，连窖子里的大白菜挑大个也带上了，这可是一家人一冬的菜粮。 “有时间带着孩子回来耍。” 几个军嫂的关系一般，巧慧没有特别亲近的，谁都在背后骂过谁，巧慧不掺和。 “好啊，谢谢你们帮忙了，咱们日后见。” 小王按了两声喇叭，车子启动。 路上，一直是顾燎原抱着孙子，除了换尿布的时候，囡囡就坐在他的身边。 “爷爷。” “哎。” 这是巧慧引导的，秦时不上凑，只能囡囡上了，看的出来顾燎原想享受含饴弄孙，儿子心里有坎。 当儿媳妇的得在中间调和，说白了，也不全是顾燎原的错。 “咱还回以前的房子吗？” 秦时说道：“不知道，到了听安排。” 顾燎原闻言说道：“盖楼房了，有搬去住楼房的，也有住平房的，这要看你们了，住楼房和平房都能做的到。” 秦时转身问媳妇，“你想住哪？” “楼房有单独厕所吗？” “厕所有单独的吗？不都是公共的吗？” 巧慧就想到了，新楼还是筒子楼。 很快就有新政策了，拿着重生者的福利，巧慧肯定不甘心当家庭主妇，趁着这股春风，做点小生意。 也就是说，她不会一直住在家属院，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去住筒子楼。 厕所共用厨房共用，没有一点私人空间。 “不想住楼房，平房就挺好，还有小院子。” 顾燎原连劝都没劝，就痛快答应了，“孩子多，多要间房。” 路上走了近三个小时，到了驻地都是饭点了。 顾燎原亲自去拿了房间钥匙，带着一家人去了一个清静的小院。 “原来是邱团长家的院子，他搬到楼上住了，这里就空着了。” 四个房间，还有两小间厨房，厨房和正房有一盘大炕相通。 这条件，巧慧一眼看中了。 小王去喊了几个战士，人多就搬的快，很快就全搬了下来。 巧慧和杨英红就开始铺被褥，孩子都累了，大人也累。 “秦时，你去打饭吧，我看着囡囡。”顾燎原说道。 秦时找出来饭盒小盆，去食堂，好几个人的话，要打好多哪。 这边没有多少人住，快到食堂了，人才渐渐地多了起来。 “秦时！” 一巴掌打在了秦时的背上。 这要是个男人，秦时高低踹他两脚，是个女人。 陈香菊热络地问道：“你是回来有事，还是巧慧娘几个也一起回来了？” 秦时说道：“我调回来了。” “回来好啊，人多热闹，那边……我都听老萧说了，娘们孩子待了这么久，不错了。” 秦时现在在这些人眼里，形象很正面，有背景有靠山却跑去吃苦，有几个那种子弟能做到？ 到了食堂人可就多了，也有秦时的战友和他的兵，围着他问这问那的。 “我回来了，以后咱有时间聊，我先打饭了。” 人群才散了。 打饭窗口。 是最常吃的菜，大白菜炖豆腐，炖土豆，秦时打了两份大白菜，两份炖土豆，还打了馒头。 陈香菊打了饭等着秦时一起走。 “我替你拿着点。” “不用了，嫂子。”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陈香菊就捅了秦时一下，“你妹妹，在看你呢。” 秦时端着菜，一直看着路，听了陈香菊的话，就看见了顾晴。 顾晴憔悴的厉害，人也消瘦了很多，穿的有点随意，就是军大衣、棉帽、千层底棉鞋。 很多人这么穿，放在别人身上正常，放在她身上就不正常了，她以前可是个穿着很讲究的人。 顾晴没有说话，从秦时的身边走过去了。 陈香菊啧啧出声，“人还是这么拽，连亲哥哥都不认。” 秦时没回应，抬腿就走。 有些所谓的亲人，没有就没有吧，秦时现在很知足。 “秦时，你知道吗？听说顾晴要离婚。” “为什么？” “她不是个完完整整女人了，孩子包（子宫）摘了。” 秦时没有幸灾乐祸，这么说，是被邵东阳嫌弃了？ 第186章 失败的作品 陈香菊还跟着过来了，也没坐，就说了几句话，进来认了认门。 可算是找到说话的人了，痛痛快快吐了一顿槽。 她也搬到楼上了，现在后老悔了，光早上上厕所就头疼，排队排的那个长，但凡有个肚子不好的，都得丢丑。 还有那个做饭的地，一大堆妇女做饭，吃点什么一点不背人，吃好的怕别人数落不过日子，吃差了又怕别人说自己抠门。 不过办法是想出来的，陈香菊每天都早起床半个小时，做饭不挤；三急去外面解决去，男人去营区，孩子去学校，她去加工点。 不说了，反正说多了都是泪。 “我有时间再来找你，先走了，你们先吃饭。” 巧慧把她送到了大门外，不然会被人说成怠慢。 顾燎原和秦时也在说厕所的事。 “应该在楼下建两个厕所，救救急。” “你提个建议，才会开会研究啊。” “那我回去就提。” 几个人就将就着吃了午饭。 秦时要去报道，就和顾燎原一起走了。 “我在食堂里遇见顾晴了。” 顾燎原问道：“她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说话，我听她们说要离婚了？” “唉，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不是人家要离婚，是她要离婚，她要离婚的话，人家巴不得。” 顾晴出院后，邵东阳就把她接走了。 虽然说抱娃无望了，谁叫是自己求来的呢，邵东阳也认命了。 邵东阳是独子，娶的媳妇不能生了，也就等于邵家绝后了，邵母想想就心疼，要是顾晴不穿高跟鞋，走路小心一些，大孙子这会肯定好好的。 埋怨的话没说出来，埋怨的意思有一点点了，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是给人家断了后。 可顾晴是什么人啊，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呲哒话都很少听到，自然是听不得的，跟婆婆吵了一架。 为了家庭和谐，邵东阳还是把他妈送走了，气的邵母戳着儿子的额头，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送走邵母后，顾晴安生了一些，她好歹也是师范学校毕业的，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混吃等喝的，邵东阳托人给她安排工作。 邵东阳所在的部队地处内陆，经济贫困，像样的工作都没有，还是顾燎原给她安排的，在当地一处中学教书。 顾晴本来就不喜欢当老师，无论性格还是耐心方面都差远了，刚当教师两个月，就因为和学生打架，校长和她谈过两次话了。 师生之间需要沟通，就是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哪有不调皮捣蛋的？ 迟到了也罚站，上课搞小动作也罚站，说悄悄话也罚，算错了也罚……最后把学生搞逆反了，罚站坐在座位上不动。 顾晴就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就下场往外拉，师生就开始了拉锯战。 学生也过分，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骂顾晴是不下蛋的母鸡，彻底让她破防了。 顾晴和学生大打出手。 作为一个老师，这种行为是严厉禁止的。 校长的意思，给顾晴一个警告处分，买点营养品带着，他陪着去见见学生的家长，让顾晴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可顾晴怎么受得了？本来就是学生错了，道歉是不可能的，大不了这个老师不当了。 就这么着，顾晴又在家里闲着了。 她这个人打小家里就有人帮忙干活，自理能力差，天天吃食堂，洗衣服只洗自己的，家里的锅都上锈了，没办法，邵东阳又把他妈叫回来了。 在一个屋檐下，就免不了有争执，邵母看不惯儿媳妇不做饭，看不惯她只洗自己的衣裳，看不惯她连声妈都不喊，更看不惯儿子明明有更好的选择，顾晴不自觉还颐指气使。 这天，邵母拉着儿子在房间蛐蛐。 “东阳，咱不要她了行不？” 邵东阳眉头皱了起来，“妈，你又咋了？” “没咋，就是看不惯她，明明生不了孩子的是她，你看她趾高气昂的劲，就像不能生孩子的是你。 饭不做，碗不洗，衣裳也是，还花着你的工资，嘴巴特谗……儿子，你当时脑子让驴踢了看上她？” 邵东阳想说，眼睛里长鸡眼了。 说出口就不能这么说了。 “妈，你别管她了，反正我的工资也够她花的，懒一点谗一点你就装看不见。” “我是伺候祖宗吗？还是你娶了个祖宗？不下蛋，还得好生喂着。” 母子俩的话，都让顾晴听见了。 顾晴站在门外，手中拿着刚准备送去厨房的空碗，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住，动弹不得。 门缝里透出的微弱光线，将她的脸色映照得格外吓人。 “不下蛋，还得好生喂着。”这句话如同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切割着她的自尊与骄傲。 她猛地推开了门，骂道：“你这老不死的，一天不挑事就难受地要死是不是？我下不下蛋关你屁事？你儿子就喜欢我，你能怎么办？气死你。” 邵母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更何况这个人是她的儿媳妇，当时气的脸色发青，气厥了过去。 邵东阳掐人中，才把人掐醒。 邵东阳让顾晴到房间去，别火上浇油了。 “是你妈的错。” 邵东阳忍无可忍了，“我让你去房间！” 顾晴紧闭双眼，深呼吸，试图平复胸中翻涌的情绪。 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坚定与决绝。 “邵东阳，连你也变了，这么看不上我，我也不赖着你了，离婚吧。”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碗，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仿佛是在与自己的过去告别。 “顾晴，你可别后悔。” “后悔不是人。” …… 顾燎原也很无奈，顾晴是他失败的作品，养废了。 晚上，陈香菊和苏妍带着孩子一起来了，家里一下子热闹了。 苏妍也不喜欢住筒子楼，还是住在老房子里，左邻右舍都搬走了，清净了反而更喜欢了。 什么时候非搬不可了再搬。 “巧慧，丁主任来过没？” 巧慧摇头，“没有啊，就你俩来了，本来我也就和你俩熟。” 陈香菊搞的有点神秘，“主任可不是以前的主任了。” 巧慧还以为丁向红换掉了。 “现在的主任姓什么呀？” “人没换还是她，不过拿奖拿多了，有点不认人了……” 第187章 人心是非 毕竟没见到本人，巧慧就当听故事了。 “以前逢年过节还发点福利，现在没有了，工资不涨反而跌了，问就是人家给的少，问急眼了就是爱干不干，有的是人干。” 这份工作，有工作的人看不上，没工作的人又把它当成香饽饽，所以陈香菊她们只能背后蛐蛐。 “效益还好吧？” “反正不待歇的……巧慧啊，我们私底下蛐蛐，两个地方都是你办起来的，你在的时候工资高还有福利，都巴着你回来。” 杨英红插话，“巧慧光孩子不够淘的？她哪有那个工夫啊？” 巧慧也无意掺和，“我家这三个孩子哪个能离开人啊？当妈的先顾好孩子，别的以后再说。” 陈香菊很纳闷，“那你不上班呀？” 陈香菊拿着二十的工资，却操着二百块的心，一家五口，四个吃闲饭的，光秦时一个人挣怎么够花呀？ 还喝奶粉，那玩意贵着呢。 只出不进，多厚的家底也抗不住。 巧慧不慌不忙地说道：“孩子是放在第一位的，我现在要是撂下孩子出去挣钱，秦时非急眼不可。” 陈香菊干笑了两声，够不够花的又不问她借，又不吃她家米，她操什么心啊？ 苏妍一直没说话，她就默默地听。 两小只有时候也淘睡，今晚可能是赶路的问题，两小只又淘觉了。 杨英红小声说：“不是放了桃枝了吗？怎么搞的呀？” 巧慧不让她说了。 也不是搞封建迷信，只要是为了孩子好，都会去做。 看着孩子哭闹，陈香菊就带着孩子走了，“明天还得上班，可不能熬夜了。” 巧慧笑着送她们出了大门，“改天再来玩啊。” “嗯，有时间就来，巧慧，你快回去吧。” 回来后，苏妍就对巧慧说：“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别再掺一脚，她们一个个的对丁向红有意见，想要你出头对着干，巧慧，你可别上当。” “我知道，我就没打算去，我去了，孩子怎么办？姥姥一个人忙不过来。” “你决定了就好，你走的这几个月，咱家属院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巧慧不问了，就学着杨英红的样子给孩子做排气操。 做到最后，能听见两小只的放屁声。 家园和囡囡笑的呵呵的。 “弟弟妹妹放大屁。” “放pei。” 杨英红笑着说：“别笑话弟弟妹妹了，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放屁，更大声。” 囡囡捂着小屁股，很不能接受，“窝没放。” “放了。” “没……” “放了。” 杨英红拍了巧慧一下子，“你这个当妈的，闺女都要哭了。” 巧慧这才不逗囡囡了，“好了，囡囡是当姐姐的，比弟弟妹妹强多了，不放屁。” 秦时一家调回来的事，大概是陈香菊跟丁向红说了，第二天中午，丁向红就来了。 十二月了，可谓是天寒地冻，秦时连夜安上了炉子，烧了大炕，封了门窗，第二天室温就升上来了。 除了做饭洗衣服，杨英红和巧慧就不下炕了，还是在炕上暖和。 把囡囡也困在了家里，看电视，陪弟弟妹妹说话，别看人小，也是姥姥和妈妈的小帮手。 “巧慧，在家吗？” 巧慧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在家。” 很快有人推开了里间门，是丁向红。 巧慧把炕沿上的东西划拉了，让丁向红坐下。 丁向红探身看了看两个孩子，“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呀？” 哥哥昱安已经能坐了，用被子倚着，一坐能坐半个钟头。 妹妹昱宁就要差一点了，坐不到五分钟就往一边歪，要不就往后倒。 坚持不了一点。 巧慧拍了拍儿子，“对，这是哥哥叫昱安，我们平时叫安安；妹妹叫昱宁，我们叫她宁宁。” “真好，巧慧，你和秦时可真有福气。” “哪来的福气啊，一带带俩孩子，人都要累死了，还福气，就是劳碌的命。” 丁向红笑着说：“我正想让你上班呢，咱两个办起来的，你一走全扔给我了，回来了不去帮忙？” 巧慧笑着回应，“嫂子真不知道心疼人，我怎么去上班？背着孩子去啊？拉巴孩子这几年，我什么都不想，把孩子带好比我挣几百块都强。” “你这么想也不错，还是拉巴孩子要紧，十年的孩子长大了，十年的活络不见了。 秦时调走以后，你也跟着去了，我一个人管着厂子，干的还不错，前几天我还得了个劳动模范和先进个人……你要是早点回来，就该你去领奖，两个厂子可都是你办起来的。” 巧慧也没客气，直接说道：“嫂子，你是让我出丑吗？还是觉得我喜欢摘桃子？我这大半年都不在，力没出一分，我领的是哪门子奖？人家认识我吗？” 谁摘桃子她不说，摘了桃子就老老实实享受就行了，不带这么得了便宜还恶心人的。 丁向红纯粹是来探口风的，她是怕巧慧去上班，继而影响到她绝对领导地位。 当谁看不懂啊，巧慧无意与其争锋。 见巧慧没有再回去的意思，丁向红才热络了起来，问巧慧在那边的情况，对龙凤胎喜爱有加。 “挺好的，在哪我也得看孩子，孩子为主。” “是啊，你也不用急着出来工作，秦时的工资又不低，还有顾首长接济，日子不会差。” 巧慧很不明白，丁向红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啦？ “嫂子，公公婆婆每个月接济你们多少啊？” “他们？我们还得接济他们，老了这病那病的，怎么可能给我们钱啊？” “嫂子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我们是认亲，可不是啃老。” 丁向红笑了笑，“还是不一样的，顾首长多大的干部啊。” “顾首长有三个孩子呢，凭什么光管我们啊？再说了生的起就养的起，养不起别生。” 认亲本来是个好事，秦时和巧慧都不排斥，可不喜欢有些人瞎巴巴。 丁向红探准了口风，就放心的回去了，巧慧只觉的好笑。 “姥姥，你说我回来碍着谁的事了？这事那事的老是不消停。” 杨英红开解她，“有人就有是非，咱不可能独自成国，少不了和别人打交道。但咱能选择和对脾气的人多交往，离是非人远一点，真遇上了就像你刚才一样，怼过了是不是挺爽？” 巧慧笑了，“是，挺爽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巧慧打算去市里一趟，置办年货。 约上苏妍一起，让家园和囡囡帮着姥姥看孩子。 早上坐采购车走，下午秦时要去市里办事，顺道可以接她们回来。 此时秦时和巧慧还不知道，有一个人将闯进他们的生活里…… 第188章 年货采买 巧慧摸黑穿衣服，被男人从后面搂住了，“这么早？” “当然了，采购车走的早，总不能让人家等咱吧？” “我问过了，七点多钟才走。” “那也不行，万一苏妍再拖拉几分钟……” 男人的手不老实，吓的她一个激灵，“还有完没完了？” “用完就丢。” 巧慧趴在男人的身上捏他的脸，“什么叫用完就丢？咱彼此彼此，都享受了不是？说的好像你吃了多大亏一样。” “就是吃亏了，怀俩小的时候，我都一年没碰过你了。” “臭不要脸的，我那是为你生孩子……” 男人趁机给了媳妇一个起床长吻。 这么一闹，真是有些晚了，巧慧赶紧洗脸刷牙，秦时把昨晚的菜热了热。 巧慧小声说：“你别弄了，我不吃了。” “不吃饭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天又冷。” 拗不过他，巧慧喝了一杯麦乳精，吃了小半碗菜。 剩下的，秦时三下五除二全吃了。 巧慧稍微倒饬了一下自己，去找苏妍了。 两个人到了市里，供销社才刚开门营业。 大人的衣裳巧慧没想买，颜色单一，除了灰就是黑，说实话她真看不上。 呢子褂倒是挺适合杨英红，苏妍也说好看，二十五块钱一件，巧慧咬咬牙买了。 从在省城开始，姥姥对他们一家就无微不至，快七十岁的人了，吃了半辈子苦，要是没有他们拖累，本来可以颐养天年了。 人心换人心，抚养孩子是父母的责任，不是别人的。 看看有适合孩子的条绒布，巧慧扯了三件，穿着围着都舒服。 苏妍也扯了一件，过年嘛，孩子就喜欢从头换新。 半毛的毛线买了一斤，巧慧打算给三个孩子织帽子，再给两小只的袜子。 冬天天冷，得注意保温。 家里有孩子，茶碗隔三差五会牺牲一个，过年串门人多就会不够用，巧慧要了六个茶碗六个碗，四个盘子四个汤匙…… 糖块瓜子多少要买一些，不能让来拜年的孩子空欢喜…… 总之，要不是票紧张，女人们想买的东西还有很多。 从供销社出来，两个人又去买肉，猪心猪肺猪大肠要了一副，准备回去两家再平分。 肉是五花肉，要了七斤，你三我四。 水果门市挨着，巧慧又买了二斤苹果一斤半桔子，让囡囡磨磨牙。 杂七杂八的一通买，袋子都装满了。 苏妍到底是城里人，没干过重活累活，明明她的袋子要小的多，也累的气喘吁吁的。 “苏妍，要不咱找个地方吃饭吧，歇一歇，等着他们来。” “行啊，说好了，要不我请你，要不咱各付各的。” 巧慧承情。 “那就各付各的。” 就近的一家国营饭店，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哎哎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服务员赶紧走了过来，饭点来吃饭的人挺多的，来了两个背着袋子的人，他就误会了，“咱这是吃饭的地，可不是取暖的地。” 巧慧把袋子往地上一放，说道：“这位大哥，谁脸上也没写有钱没钱，你怎么就断定我们不是吃饭的？” 服务员呃了一声，“吃饭的？” “对啊，要两碗饺子吧，三鲜馅的，不要蒜泥。” 两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把袋子靠墙边放好，保证在视线之内。 很快，服务员就喊她们了。 两大盘饺子，还热气腾腾的。 入嘴的第一口，巧慧啧啧称赞，“这味道真是好，他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 苏妍赞同，“我爱吃饺子，我爸没少给我买，值得夸的这算一家。” 邻桌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说道：“饺子可是这里的招牌，屹立二十年不倒了。提起惠民饭店的饺子，不知道的还真不多。” 巧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不经常进城，是我们孤陋寡闻了。” “女同志在外面吃饭的次数少，不知道也正常。” 吃过饭后，苏妍看着袋子，巧慧去结账。 巧慧先去找了服务员，再要一盘饺子，包起来她要带走。 “味道挺好，带回去给家里老人尝尝。” “你可真识货。” 巧慧随后去结了账。 “我们约好的人还没有来，能不能在里面歇歇脚？绝对不会耽误你们做生意。” 吃饭的高峰已过，已经有好多空位了，服务员就同意了。 两个人一直待到两点，才背着袋子去约定的地点——供销社门口。 没过多久，一辆吉普车由远而近驶了过来，还响了一声喇叭，在两个人面前停下了。 车门打开，秦时跳了下来，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两人，眼神中满是笑意。 巧慧见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笑着对苏妍说道：“看吧，现成的‘大力士’来了。” 秦时接过巧慧手中的袋子，轻而易举地拎起，“置办的挺多的，你也不嫌累。” “都是用得着的，秦时，又给你败家了。” “挣钱就是花的，欢迎你败家。” 秦时另一只手则自然地牵起巧慧的手，拉她上车，巧慧又把苏妍拉了上来。 吉普车驶入通往营区那条路，速度就慢了下来，前几天下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有些地方结了冰。 老远就看见前面有一个人，背着一个背包，类似于行军包，脚下带风。 这明显就是个军人，至少当过兵。 听见马达的声音，那个人回了一下头，立刻兴奋地招手。 “哎，同志，哎，同志。” 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那个人把帽耳挽上去，跑了过来，“能捎捎我吗？” 秦时眉头一皱，“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 “不用问，我看到是军车，那就是往部队走。” “你也知道这是军车，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拉的。” 那个人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秦时马上下了车，互敬了一个军礼，“李英姿同志你好，我是秦时。” 秦时接领导的指示，办完事情后要去火车站接一位名叫李英姿的电码专译人员，可是到站下车的旅客都离开了，也没接到李英姿。 没办法这才去接上媳妇，回部队。 李英姿解下背包，坐在了后座，和巧慧她们坐在一起。 彼此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秦时解释道：“我们在火车站没接到你。” 李英姿有几分尴尬，“别提了，我下了车跟别人打听汽车站，这里的方言我也听不太懂，听岔了，汽车站在西面，我往东走了……” 第189章 新搬来的邻居 李英姿是奉命调来培训话务员的。 从交谈中得知，她爸爸妈妈都是工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参军了。 “秦营长和嫂子是什么地方的口音啊？和我妈的口音差不多。” 巧慧刚随军两年，她在努力学习普通话，但地方口音还是很重的。更神奇的是秦时，他参军十年了，口音居然也没改过来。 “我们是x省x县人。” “我妈是xx省xx市人，不是一个地方的，口音怎么还一样？” 很快到了部队，在大门口把巧慧和苏妍放下，秦时要送李英姿报到。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龙凤胎的声音，哭声此起彼伏。 时间太久了。 巧慧把袋子往院子里一放，就跑了进去。 “安安宁宁，妈妈回来了。” 龙凤胎听见妈妈的声音，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巧慧把手伸进被窝里暖了暖，接过来宁宁喂奶，这小东西长肉长不过哥哥，哭声要压哥哥一头，她是女高音。 姥姥也把安安抱了过来，喝另一边的。 不能欺负人家个头大，就让人家排在后面吃。 堵住了嘴巴，两个好歹不哭了。 杨英红去把袋子拎了过来，家园和囡囡两个在后面帮忙。 “买了什么呀？挺多的。” 巧慧欠了欠屁股，“姥姥，你都拿出来吧，衣裳和肉都放一起了。” 杨英红就一件件地掏。 “怎么还有饺子？” “我和苏妍下馆子了，觉得饺子好吃，又要了一盘，给您和孩子尝尝。” “嗐，想吃咱自己包嘛。” 巧慧赶紧解释，“姥姥，是不一样的，等会您尝尝，真不是我胡说，长这么大我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饺子。” 巧慧不是夸大其词的人，杨英红真信了，递给囡囡，“放桌子上去，等会姥姥给热热，你和家园姐姐一起吃。” 肉、下水，都放到一边了。 再就是碗碟子。 最后是衣裳毛线。 巧慧说：“姥，我给你买了件呢子褂，您试试合适不？不合适可以去换的。” 杨英红嗔怪道：“我有衣裳穿，你还买啥衣裳啊？我就一个身子穿不过来。” “是我和秦时的一点心意，这一年多，姥姥辛苦了。” 一句话说的杨英红不得劲，“巧慧，你拿我当外人啊？” 巧慧说的很诚恳，“姥姥，有帮着带孩子，没日没夜的熬，还不领一分工资的外人吗？看看您这些日子都瘦了，我和秦时不想做没有良心的人，过年了咱们一家人都有。” 巧慧特别强调了一家人。 杨英红这才去试衣裳。 怎么说呢，杨英红福态，与其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不如说老人良好的形象给衣裳增添了几分灵气。 “好看吗？” 家园和囡囡都说好看。 杨英红放心了，“孩子不会骗人。” 杨英红换下了衣裳，想去厨房把肉处置一下。 “姥，是和苏妍两家的，等她来了再弄。” 宁宁吃饱了，安安还缺点，杨英红又给他冲了一点奶粉，这次才算真吃饱了。 苏妍回家放下了东西，她有点强迫症，整理好了才过来巧慧这边。 两家这才在案板上分肉。 “巧慧，西边要来新邻居了，看着两个兵在打扫，说是有人要搬过来。” 杨英红首先表示欢迎，“人多热闹，省的冷清，那边是几口之家呀？” “不知道，我没问。” 巧慧很纳闷，“不是都喜欢住楼吗？” “也有和我们一样的，不喜欢住楼。” 巧慧现在不想别的，就是想来个好相处的邻居，要是遇上了不好相处的，还不如没有。 巧慧上厕所的时候，站在院子里，目光穿过低矮的院墙，能看见两个士兵进进出出打扫着院落。 巧慧心中暗自思量，想象着即将搬来的邻居模样，或许是一对和蔼的老夫妇，喜欢养花种草，闲暇时能与她分享种植的乐趣；又或许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家庭，孩子们能在院子里追逐嬉戏，增添几分欢声笑语。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既有一丝期待又夹杂着几分忐忑，毕竟，邻里关系的好坏，直接影响着生活的幸福感。 晚上，为了暖炕，巧慧煮了三根大骨，又挑了小二斤的黄豆，放上佐料，煮冻冷子。 秦时回来的时候，家里热气腾腾，她得在热气的缝隙中才能找到老婆孩子。 “给，大饽饽，我让他们蒸大的。” 光孩子不够照顾的？今年蒸大饽饽的事，秦时就拜托食堂了。 巧慧就收起来了，今晚烀的是饼子。 巧慧拍拍他胳膊，“赶紧洗洗手吃饭，我煮了大骨，咱就喝骨头汤，啃骨头肉。” 秦时答应一声，先搂着大闺女亲了亲，又去亲两个小的。 “爸爸，妹妹吃的少，妈妈喂奶也不吃。” 秦时摸了摸宁宁的小肚子，确实有点瘪。 “宁宁要听大姐的话，好好吃饭知道吗？你看比哥哥落下好多了。” 宁宁哪懂啊，但人不吝啬，给了爸爸一个大大的笑。 秦时去厨房洗手，问杨英红，“姥姥，宁宁没什么事吧？胃口小，我看都落下安安好多了。” “我帮她看过了，本来就有点早产，体重轻，身体方面没什么问题。你别拿她跟哥哥比，哥哥是男孩子。” 巧慧接着话头说：“我都跟姥姥商量好了，开始添辅食了，做点开胃的菜。” “那就好，看着宁宁又瘦又小，还挺可怜的。” 巧慧笑道：“我们也心疼，我又不是后娘，吃奶都是让她先吃，剩下的才是安安的。”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两个小的也开始添加辅食了，宁宁吃的也不多，巧慧给兄妹俩盛了小半碗肉汤，在哥哥的带动下，才喝了几匙子。 安安倒是像个小猪仔似的，匙子解决不了大问题，干脆扒着饭碗喝。 秦时让他逗笑了，“儿子，你这个样子像是我和你妈亏待了你似的。” 喂饭，也要一人负责一个，就是囡囡，也做不到独立吃饭。 喂饱孩子才能轮到大人。 “秦时，隔壁要搬过来人啊？” “就是那个李英姿，她父亲不在了，母亲身体不太好，她向组织要求带家属。” “没有楼房了吗？” “上下楼不方便，挤厕所也是个大麻烦。” 巧慧笑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同类人，应该好相处吧？” “女儿是军人，家属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二天，李英姿就送过来了被褥等炕上用品，过来这边拎了一桶水，把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 又隔了一天，巧慧听见隔壁有压抑的争吵声…… 第190章 美妇 巧慧没有听别人家墙脚的习惯，但隔壁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想不听都难了。 “钱藏在哪儿了？交出来，以后咱井水不犯河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咱爸是生病去世的，为了给他治病花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有数吗？他哪有钱留给我妈，我妈就算是想藏钱也得有钱藏啊。” “你糊弄谁啊？江南区的房子为什么卖了？钱呢？我是一没看见钱，二没看见房子。” “钱给爸治了病花了，房子卖给别人住了，你当然两样都见不到，这也是经过爸同意的，你还想空手套白狼啊？” “卖房子你问过我了吗？” “房子的主人又不是你，为什么要问你？钱你不掏，卖了房子你又找后账，有你这样的吗？” 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别吵了，前进，我入你们李家门二十四年了，我上侍奉公婆，下拉巴孩子，没有对不起你爸，也没有对不起老李家，更没有对不起你和你哥哥，是人就要讲良心，别什么屎盆子也往我头上扣。” 这个口音还真像李英姿说的那样，和巧慧像。 “阿姨，你要是觉得冤枉，要么是房要么是钱，你得交出一样来。” 巧慧不想听下去了，人家的家事和她无关，刚想回屋去，就听见嗷的一声响，紧接着那个温婉的女声说：“英姿，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哥。” “我没有这样的哥哥。” “她不是我妹妹，我不认，她是个杂种……” 嗷的一嗓子，分明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 刚好秦时回来吃饭还没走，听见声音就走了出来，“部队上杀猪了？” 巧慧指了指隔壁，“嗯，杀猪……吵架。” “我去看看。” 没有谁不会八卦，巧慧属于中毒轻的，但也不会拒绝，那就……也去看看？ 推开门，就见一个男人仰面躺在地上，眼镜，公文包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的。 李英姿环抱着胳膊，冷冷地盯着地上的人，在李英姿的身后，有一个中年女人更吸引眼球。 她个子很高，得有一米六七左右，过膝的呢子大衣，收腰的设计，一点也不显臃肿。 本来黑色的呢子大衣显老气，而她系着一条白围巾，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成熟中带着明媚，明媚中又带着稳重。 她皮肤很好，柔弱，又有种病态之美。 连巧慧这个女人，都有点嫉妒了，因为她的美丽不止在表面，而是刻在骨子里了。 是愈久弥坚，岁月沉淀而成的美。 秦时移开视线，问道：“需要帮忙吗？” 李英姿，“问秦营长借两个人手，把这个人扔出去，我嫌脏了我的手。” 地上的男人狼狈至极，但输人不输阵，拍着地面叫嚣，“我要告你去，军人打人了。” “进了这个家门，我仅代表我自己，父亲尸骨未寒，某些人就来找事，还辱骂我，李前进，我揍你都是轻的，更重的手我都能打下去，你信不信？” 李前进信，刚才那一拳头，他好歹站着撒尿的主，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打趴了。 秦时单手把李前进拎了起来，“站好了，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部队可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 李前进看的出来，秦时是个干部，又开始找补了，“是家庭内部矛盾，家庭内部矛盾，我这个妹妹从小就暴力，一点也不知道尊重兄长。” 李英姿呸了一口，“刚才是哪个人，不认我是他妹妹？说实话，我一点也不稀罕你这个哥哥，从小到大，所有的欺负都来自于你，你千万别侮辱哥哥这两个字。” 漂亮的中年女人也说道：“前进，你爸已经死了，咱们之间最后一层关系也没有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们麻烦，也别再联系了，就当我这些年喂了一条狗，临了临了，还让狗咬了一口。” 秦时把人带到大门外，和哨兵做了登记，这个人以后没有李英姿点头，禁止入内。 李前进还想为自己辩白两句，秦时已经扭头走了。 “那个人是谁啊？和李英姿是什么关系？” 哨兵警惕了起来，“你想干什么？”转身对另一个哨兵说：“我怀疑他是特务。” 李前进哪见过这种架式，连忙摆手，“我不是，我可是有正式工作的，我爸是xx钢铁厂厂长，不信你们去问问。” xx钢铁厂是国营大厂，在省里都是挂上号的。 李前进也怕被人盯上，赶紧夹着公文包走了。 回头再说巧慧，看着秦时拎着李前进走了，她也转身打算离开。 “嫂子。” 李英姿叫住了巧慧，给自己的妈妈介绍，“妈，这是秦营长的爱人叶巧慧。嫂子，这是我妈。” 李英姿妈妈主动和巧慧握手，“我是英姿的妈妈，我叫林秀兰。” “阿姨好，我们就住在隔壁，有时间过去串门吧。” 李英姿对林秀兰说：“妈，秦营长家第二胎可是龙凤胎，你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林秀兰礼貌地笑了笑，“我这一身的毛病，平时不愿意出门。” 交往是双方的事，可不能强求。 巧慧回到家，杨英红问道：“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好像来闹事的是李英姿同父异母的哥哥，不过让秦时撵走了……姥姥你见过最漂亮的女同志长什么样？” “电影里面是阿诗玛，现实中就是你了。” 巧慧有些不好意思了，“姥姥，咱说实话，李英姿的妈比阿诗玛还漂亮，我在她面前更不起眼了。” 这么夸张吗？ 姥姥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惊讶，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抬头望向窗外，仿佛透过那薄薄的窗纸，能看见那位传说中的美人一般。 随后，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巧慧身边，用那双布满岁月痕迹却依旧温暖的手，轻轻抚了抚巧慧的发梢，笑道：“孩子，美有很多种，不仅仅是皮相。你有着自己的灵气和漂亮，这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不过，既然你说她那般出众，我倒真想亲眼见一见，是怎样的风姿，能让我的宝贝都自愧不如。” 杨英红很快就见到了。 想让屋里有热乎气，就得自己生火做错，可家里没有水。 这两天，李英姿像老鼠搬家一样，就捡就捡，能借就借，陆续把家里都安排满了。 林秀兰把两桶水洗洗涮涮用完了，等做饭的时候没水了，就过来问巧慧她们，挑水上哪挑。 第191章 不情之请 天气越来越冷，别说两小只了，就是囡囡都赖被窝，捂着被子光露个脑袋，不愿意起床。 秦时就在灶房点上一堆火，把棉袄棉裤撑起来烤，烤的棉花热热乎乎，松松软软的时候，隔窗递给巧慧，再赶紧给三小只穿上。 不穿衣服怎么行？要吃喝拉撒，穿的少容易感冒。 孩子刚开始抗拒，唧唧歪歪的，穿到热乎地方也就接受了。 吃过早饭，杨英红照顾孩子，巧慧在兑着热水洗衣服，她可受不了直接在凉水里洗。 “有人在家吗？” 这个声音要是巧慧没有记错，应该是林秀兰。 “在的。” 巧慧擦干净手，走了出去。 “外面冷，去屋里暖和吧。” “我就是想问问，去哪里挑水。” 巧慧进了屋穿上棉袄，杨英红问道：“谁啊？” “就是李英姿的妈，我昨天跟你说过的。” “你说比你还漂亮的那个？” 巧慧点点头，“就是她。” 杨英红好奇，就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囡囡不知道姥姥看什么，也趴在窗户上看。 一老一少一大一小两张脸，就这么贴在玻璃上。 “确实很好看。” “是吧？” 巧慧也顾不得闲聊了，头上围上围巾，挑起两只桶，“阿姨，走吧，我带你去。” 林秀兰也回家挑了两只桶。 菜园边上有一口井，饮用水都是从井上打上来的，井上有一个辘轳，方便打水。 当然巧慧家的水基本上是秦时挑的，有时候小战士也帮忙。但天一冷，巧慧都是在家里洗衣服，用水用的多一些。 今天她是来做示范的。 巧慧想帮着打水，林秀兰却说道：“我自己来。” “您打过水吗？” “凡事都要学，我不能每次都让你带我来。” 刚看过巧慧打水，林秀兰就顺顺利利地打了水，中间都没磕绊一下。 “阿姨，你真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你这个师傅教的好。”林秀兰和巧慧开玩笑。 挑起水来往回走，林秀兰的桶要小一点，在中间都没休息，一口气挑回来了。 连巧慧都佩服。 “阿姨，您是一直在城市长大的吗？” “是啊，我父亲以前是经商的，在省城有自己的药材铺子。” “我从小干农活，都没有您利索。” “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厉害。” 两个人正说笑间，顾燎原出现了，他腰挺笔直，脚下带风。 “怎么你挑水啊？家里没有水了吗？” 以前是想看孙子孙女看不见，现在搬过来了，只要有时间，顾燎原就想见见三个孩子。 昱安昱宁的小可人样，囡囡的小甜嘴，哪一个当爷爷能拒绝了？ “不是，是阿姨不知道哪里有井，我跟她做伴。” 顾燎原看了面前这个女人一眼，不认识。 “我回去了。” 林秀兰推开门去了自家。 顾燎原把桶挑了进去，又倒进了水缸，看着不满，又要挑着空桶去挑水。 “爸，等秦时回来让他挑。” “他也挺累的，我就挑两桶水，还挑的动。” 巧慧见拦不住，就去房间里换下棉袄，准备做饭了。 “他怎么又来了？” 这个前女婿，杨英红大概是看不顺眼了。 “姥姥，再怎么说秦时是人家儿子，这三个是人家孙子孙女，来看也正常，咱还能不让人家来啊？” “人家这个爹，这个爷爷当的，不用生不用养，专门来抱现成的。” 杨英红的牢骚就让她出一出吧，毕竟唯一的女儿因为他间接的没了一条命。 “姥姥，我去做饭，囡囡，妈妈请你帮个忙，帮着姥姥看弟弟妹妹，行不？” 囡囡小狗腿，她可喜欢当大姐，管弟弟妹妹了，关键那俩挨了批评也不会还嘴，让她很有成就感。 巧慧打算煮白菜粉条馏饽饽，顾燎原挑完水，又开始劈院子里的柴火。 此时的秦时，正和顾枫在一起说话。 是顾枫特地来找他的，大半年没见了。 “要结婚了吗？” 顾枫苦笑，“我们分手了。”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两个人可是自由恋爱，是动过心思的。 “我那个家庭条件，怕拖累了她，算了，一个人也挺好。” 顾枫不愿意多说，毕竟是自己爱过的人，不愿意和他一起吃苦不强求，还是想好聚好散，给彼此体面。 韩娜娜都不去找他了，问就是工作忙，他提分手韩娜娜也没纠结，只说了一句：暂时分开也好。 “我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一个月有二十天在医院里，这样的生命质量也让她遭了不少罪……我今天来呢，除了在一起叙叙旧，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秦时大概能猜的出来。 “你讲。” “我原以为我妈这样了，叔叔会撤回离婚申请，会回去看我妈……没想到叔叔回去了几次，放了两百块钱，请了人照顾，但还是住宿舍。 秦时，你是他亲儿子，能不能劝劝叔叔回家吧，我妈有再多的错，也已经有报应了。” 看吧，顾枫的称呼都改了，爸爸改成了叔叔。 当然顾枫也有自己的考量，顾燎原有自己的亲儿子，现在和他妈的关系这么僵。 秦时的眼神变得深邃，说实话他对马伦美顾晴没有同情，甚至还十分讨厌，凭心而论他不想勉强父亲回家去。 秦时转身望向顾枫，声音低沉而有力：“顾枫，长辈的事我不想掺和，尤其是你们，就因为顾晴达不到目的就开始打击报复，说实话，我这里没有同情。 我答应你，我会和他谈。但我不能保证结果，因为感情的事，尤其是他们这一代的恩怨，复杂得超乎我们的想象。你的话我会一字不落全部传达到，但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他们有今天，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积攒起来的矛盾，不一定能修复。” “我知道，作为儿子，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顾枫走后，秦时才起身回家。 隔壁的大门打开，林秀兰走了出来，看见了秦时就是一愣，随后笑着问道：“回来了？” “嗯，您好。” “你好。”林秀兰笑着回应，“这是两盒小饼干，我想送给孩子吃。” 说完，林秀兰把两包精致的小点心放在了秦时的手上。 “你不用推辞了，我也喜欢孩子，你和你爱人帮了我们很多忙，说一声谢谢是应该的。” 林秀兰的想法也很简单，英姿表现的再坚强，也是个女孩子，初来乍到，连个朋友也没有，她希望有人能帮她。不情 第192章 奇怪的月子病 秦时进屋就把两盒饼干递给了媳妇。 巧慧看了看正反面，一看精致程度，就知道很珍贵。 “哪来的？” “隔壁李英姿她妈给的，你是不是帮她什么忙了？” “也不算帮吧，我跟她一起去挑水了。” “挑水？家里没水了？” 秦时探身看了看水缸，是满的。 “我洗衣服用完了，我挑了一担，咱爸挑了两担。”巧慧碰了碰秦时，示意他顾燎原在屋里。 顾燎原也不管杨英红冷不冷脸，他现在是一条腿上坐着一个，怀里还硬挤进来一个，他很享受也很知足。 囡囡个小嘴子，小嘴还巴巴的，“爷爷，窝响你。” 一句话说的顾燎原心花怒放，“囡囡想吃什么，就和爷爷说，爷爷下次给你带来。” 囡囡扳着手指，趁机狮子大开口，“串，糖，册册。” 顾燎原已经懂囡囡的“外语”了：串是糖葫芦，册册是车玩具。 “好啊，过两天给你买。” 秦时推门走了进来，笼统地说：“洗手吃饭了。” 顾燎原乐呵呵的去洗手，回头又去抱昱安了，这孩子不挑，好喂养。 巧慧会喂孩子少量的大白菜，馒头，吃的也挺好。 饭后，秦时特地等顾燎原一起走。 出了门口，顾燎原就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是，顾枫来找过我了。” “他说了什么？以后有事让他来找我，你没欠他的。” “他让我劝劝你，回家住，对您的个人声誉也好。” “我要什么声誉？离婚申请早就批准了，只不过还没办理而已，难道我为了什么狗屁声誉，去演戏给别人看？ 马伦美的今天不是我造成的，婚姻存续期间我也在履行着相互抚养的义务，能做的我都做了。” “我只是把话传到了，怎么做是您的事，我不干涉。” 小年一过，大年马上就要到了。 笨笨叫了两声，巧慧往窗外看了看，“是隔壁阿姨。” 巧慧趿拉着鞋迎了出去，“林阿姨。” 林秀兰笑道：“我来串个门，一个人在家太闷了。” “去里屋吧，里面生着炉子，暖和，就是家里孩子多有点乱。” 三个孩子坐在炕上，齐刷刷地伸着小脑袋，三个小八卦上线。 这是林秀兰第一次见孩子，也是第一次见杨英红。 “这就是那对龙凤胎啊？” “对，哥哥叫昱安妹妹叫昱宁，老大叫囡囡。” 林秀兰在炕沿上坐下，目光温柔地拂过炕上三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脸上是慈爱的笑容。 昱安和昱宁这对龙凤胎，穿着同款的小棉袄，小脸蛋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正用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新来的客人。 囡囡则更加活泼，她坐在中间，小手比划着，似乎在给弟弟妹妹讲述着什么有趣的故事，逗得他俩咯咯直笑。 林秀兰从裤兜里掏出了几颗奶糖，轻轻放在炕上，囡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却又懂事地没有立刻去拿，只是用期盼的眼神望向巧慧。 巧慧笑着点了点头，囡囡才爬过来选了一颗，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奶糖味道。 李英红终于说话了，“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林秀兰点点头，“是，我卧床休息了两个多月，最近才好点了。” “我可能有点冒昧，我可以帮着看看吗？” 打林秀兰刚进来，杨英红就有些忍不住了，一直憋到现在。 “你是？” 巧慧解释道：“姥姥退休前是名医生，军区医院的医生。” 林秀兰求之不得。 林秀兰伸出了胳膊，杨英红把手搭上去，眉头一直没松开过。 “张嘴，我看看你舌根。” 林秀兰照做。 “月子病、痰火、气逆、郁结于心。” 林秀兰对老人佩服的五体投地，“除了月子病，其他的医生也说了，我拿了药一直煎着喝，效果不怎么好。 月子病应该是没有的，生英姿的时候，她爸请了人照顾的，一个月子我连地都没下，要说落下了月子病，我自个都脸红。” 杨英红，“我和你素不相识，没有理由骗你，我诊断出来的，你就是月子病，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林秀兰半信半疑，她只生了一个孩子，月子里的情况她最熟悉不过了，但杨英红是医生。 “阿姨，能麻烦您开个药方吗？我让英姿去抓药煎了吃。” 杨英红开了七味药，先抓五副，吃完再来找她。 当天，林秀兰就让女儿去抓药了，有法子治她一点都不想耽搁。 林秀兰的病看了不下五名医生了，吃了近三年的药，一直没见明显好转，这个人靠谱吗？ “人家是军区退休老医生，早功成名就了，又不要钱，她从哪方面骗我？” “好吧，那我借辆自行车。” 晚上，那边就传来中药味了。 囡囡闻了闻，捂住了鼻子，“臭臭。” 巧慧点了点她的鼻子，“这是药的味道，是治病的，可不是臭臭，别乱说。” 转眼到了除夕这一天。 男人的工作就是贴对联，巧慧早早地打好了浆糊，囡囡要跟着去外面，巧慧把棉袄棉裤棉帽子全穿上了。 “别到处乱跑。” “嗯，不跑。” 雪花轻舞，缓缓落在屋檐上，地面上，给这除夕之日添了几分静谧与祥和。 囡囡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爸爸后面，两人的身影在雪地中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足迹。 囡囡兴奋地蹦跳着，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却仍不忘跑向爸爸，眼中闪烁着对新年无尽的期待与好奇。 “爸爸，窝贴？”囡囡仰头问道，那跃跃欲试的小眼神昭然若揭。 秦时笑着蹲下身，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当然可以，但你要乖乖听话，只能给爸爸当帮手，不能乱跑哦。” 说完，秦时取出一副对联，递到囡囡手中，他在大门上抹上浆糊，再把对联展开，对齐整贴上。 那是一副红彤彤的对联，上面黑色的毛笔字在阳光下微微闪着亮光，洋溢着喜庆与吉祥。 砖砖瓦瓦皆辛苦，点点滴滴是党恩 秦时念给囡囡听，囡囡磕磕绊绊念下来了。 一阵自行车的响声传过来，一人一车骑到跟前才停下，秦时起身说道：“是大哥来了。” 叶洪成把车把上的一条水库鱼拎了下来，走了一路早冻成冰棍了。 “煮煮给孩子吃，还有一个好消息，你嫂子生了，生了个小子。” 第193章 配方 秦时前头拎着鱼，赶紧把大舅哥让进屋。 今天可是除夕，巧慧纳闷她哥咋有时间的。 “你嫂子生了，我来报喜，省的你惦记。” 当姑姑了，哪个能不高兴。 “哪天生的？男孩女孩啊？” “今天早上六点，小子。” “真是小生日，昱安昱宁六个月了，也是同岁。” 叶洪成挠头，“可不，这要晚生一天，可就是大生日了。” 本来也没打算今天来，这边亲戚不多，叶洪成去丈母娘家报了喜，又马不停蹄来妹妹这里了。 “哥，钱够用吗？” “够用，你就别惦记了，我和你嫂子两个人的工资，攒下了一点。” 叶洪成秋天上山抓蝎子，挖药草，也攒了七八十块。姚素梅一直坚持干到放假，没耽误时间。 叶洪成还要赶回去，巧慧就挖了些黄豆冷子，又给了哥哥十块钱，算是孝敬老的。 年前没送东西，今个是巧了。 “自行车……” 叶巧慧做主了，“现在别还了，正是用车的时候，过了年再说吧。” “那也行，我走了。” 秦时继续贴对联。 巧慧把囡囡抓了回去，有了这个“帮手”，秦时贴的反而更慢了，而囡囡的小爪爪早冻的红通通的了。 囡囡不愿意进屋，她在外面可以玩雪，好不自在。 “弟弟妹妹找你了，你可是大姐姐。” 囡囡一听“大姐姐”三字，眼眸中顿时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芒，她的小脸蛋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让当妈的不忍直视。 她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爸爸，然后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生怕踩脏了刚换上的新鞋。 进了屋，囡囡直接踩着椅子上炕，那里，昱安和昱宁正倚着被子坐着，你碰碰我我碰碰你，一个不注意就挠到一起了。 囡囡轻轻地趴在中间，很小声地说：“弟弟妹妹，结结来了哦。” …… 除夕吃了饺子，可就是长了一岁，初一拜年，初二一家人就去走娘家了。 前两年，刘大梅和儿子都是回家过的年，所以连最大的囡囡都没去过姥姥家，更别说两个小的了。 顾燎原借了车，送一家人去。 到了面粉厂，家里只有两个孩子，大人都不在。 巧慧问道：“光辉，爸爸妈妈呢？” “弟弟老是哭，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带他去医院了。” 这可是个大事情。 “姥姥，秦时，你俩哄着孩子，我去医院看看去。” 秦时问道：“我跟你一起去吗？” “算了，你跟姥姥照顾孩子吧，又不是去打架。” 到了医院，先奔儿科，果然三个大人一个孩子都在。 “妈，哥哥嫂子，我侄子没事吧？” 姚素梅的眼红通通的，说道：“还好，就是发烧了，大夫说问题不大，用温水擦擦身子就好了。” 刘大梅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滑落，她连忙用手背抹去，强颜欢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瞧我这当奶奶的，一急起来就六神无主了。” 她边说边轻轻接过孩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捧着的可是他老叶家最珍贵的宝贝。 巧慧掀开被子一角，孩子的小脸蛋因为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中带着几分急促，小手紧紧抓着奶奶的衣服一角，仿佛能感受到来自亲人的温暖。 刘大梅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动作里满是温柔，她转头对巧慧说：“孩子一不舒服，一家人手忙脚乱，你嫂子一直守着，眼睛都熬红了。” 说着，她心疼地看了一眼儿媳妇，以前所有的不满意，随着孙子的出生都烟消云散了。 没事了就要回家了，叶洪成去骑三轮车，刘大梅抱着孩子，巧慧扶着嫂子下楼梯。 “慢着点，嫂子。” 下到一楼，迎面走来一对夫妇，两人都有些愁眉苦脸的。 “再凑不齐手术费怎么办？国庆才十四啊。”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道：“回头我再去求求主任，让他帮着想想办法，咱打欠条，以后慢慢还。” 女人想想还是心寒，“饭店都是你在撑着，谁不说没有范饺子，饭店撑不到现在？就只有主任不知道，一点人情都不讲。”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巧慧突然喊住了刘大梅和嫂子，“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办，一会再回去。” 刘大梅骂道：“就你事多，你是走娘家的还是来办事的？” “妈，我真有事，马上回。” 巧慧尾随着那对夫妇来到一间病房，她隔着门玻璃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面色苍白。 “喂，同志，你在这里干什么？” 护士来换药，看见这么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责任感油然而生。 “我找人。” 护士不信任地问：“你找谁？” “我找……范师傅。” 护士推门而入，“范师傅，有人找你。” 范开明反复打量着叶巧慧，不认识啊。 “你是……” “范师傅，我叫叶巧慧，我二舅家的表哥是你们饭店的服务员，你不认识我，但我是认识你。” 这么一说，范开明热情了很多，“你表哥是小何还是小杜啊？” “我表哥姓何。”巧慧在胡诌，“我刚才在外面没认出你来，你们这是怎么了？有谁不舒服吗？” 范开明媳妇的眼睛红了，范开明不想让孩子听到，就把巧慧叫出了病房。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家孩子心脏不好，要尽快做手术，我们正在凑钱。” 巧慧问道：“大概还缺多少啊？” “还缺差不多两百块钱。” 范开明的工资每月有四十多块，五个月才能挣二百块钱。 “范师傅，这两百块钱我可以出，也不用你还，但我有一个条件。” 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范开明有思想准备。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范开明借遍了亲戚，这个年代有几家有存款？就是有心也无力。 范开明去找过主任两次，可主任支支吾吾的，也是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敷衍了事。 只要不犯法，范开明都愿意做。 “什么条件？” “你是不是在供销社旁边那个饭店工作？” 范开明点点头，他又不是从事什么秘密工作，不怕人知道。 “饺子是你和的馅吧？” “是。” “那我的要求就是，我要饺子馅的配方，你只要同意了，两百块钱我出。” 第194章 布局 范开明很狐疑，“你要配方干什么？” “范师傅，这个你就别管了，我就问你同不同意吧？” 范开明还是不放心，“你不会搞我们饭店吧？你是特务？” 巧慧自我解嘲，“范师傅，你见过几个特务呀？你见过特务对个饭店下手的吗？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 范开明反而着急了，“别呀，我同意。” 双方约定明天这个时候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配方。 “范师傅，配方我要现场检验的，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不想买废纸。” “那是自然，我要为我的孩子积德。” 巧慧这才回了面粉厂。 家里已经开始做饭了，去年秋天起的厨房，厂子起的，两间，外间当厨房，里间支了一盘炕，当初就是为了姚素梅坐月子盘的。 巧慧进屋就去看大侄子。 “眼睛鼻子像我哥，眉毛也像，头型像，大手大脚也像，嫂子，你看哪点像你啊？” 姚素梅自己都觉得神奇，自己这是生了个小版叶洪成，哪哪都不像她。 “随他爸好，他爸长的不差，姑姑漂亮，咱妈也不用说，走出去谁不夸是个漂亮人？小宝随老叶家随对了。” “嫂子也不差，要是差了小宝想长漂亮也长不出来啊，还是嫂子的功劳大。” 巧慧的话，姚素梅爱听，主打一个夸就一起夸，绝对不夸一个贬一个。 刘大梅在外间说话了，“快去喂喂孩子，再回来帮我做饭，挑你家嘴多，还不快点动手。” 巧慧冲嫂子吐了吐舌头，小声说：“不跟你聊了，妈点名了。” 巧慧就去了隔壁，给两个小的喂了奶，也就宁宁哼哼唧唧的，安安有哥哥姐姐陪着，玩的正乐呵。 秦时逗闺女儿子的时候，小声问媳妇，“怎么才回来？你干什么去了？” 巧慧压低声音说道：“一下子花了二百块钱，你心疼不心疼？” 二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普通人五六个月工资。 “被骗了？还是被抢了？” “都不是，我自愿给的。” “花了就花了吧，钱挣了就是花的，要不没地放了。” 巧慧：“……” 巧慧带了两个肉盘，猪大肠和猪肺，系上了围裙，就开始炒了。 刘大梅准备了秋蘑菇炒肉，一盘猪肉冷子，一盘炒鸡蛋，还有一盘腌萝卜条。 炊烟袅袅，香气扑鼻。 “我哥什么时候上班啊？” “正月初九，年前加班加点，就空出这几天假期来。” “那也可以了，大堂哥过了年还来吗？” “为什么不来啊？”刘大梅问道。 “不是你们说这活又脏又累嘛。”巧慧倚在门框上直直身子。 “累是累了点，加班的时候能发到三十多，算是高工资了，就是这孩子吧……” “我堂哥怎么了？” “唉，家丑不可外扬，我也就和你说说，别人打死我也不说。” 大堂哥叶洪海，干了五个多月，攒了有一百多块钱，全借给同事了。 自己家过的什么日子没有点逼数？ “大哥不是糊涂人啊？” “他平时是不糊涂，碰到女人就糊涂了。” 巧慧吓了一跳，“不会吧？妈，你别吓我。” 自己的妈有夸大其词的前科。 “不信你问你嫂子。” 巧慧拾掇好锅，真的推门问姚素梅了。 “真的。” 也不能说叶洪海渣，一个大男人离开老婆孩子，孤独肯定是有的，要是同事里头有个女人，这个女人“情商高”，说些关心你的话，时不时给你带点好吃的，男人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 女人悄咪咪的拉了坨大的，以老的生病为由，借走了一百一十块钱。 说是就用一个月，发了工资就还。 家里可是等急了，自打来就没寄过钱回去，就写了信来，是写给叶洪成的。 这才知道叶洪海把钱借出去了，傻缺玩意就留了几块钱零用。 叶洪成真是生气了，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叶洪海不傻不呆的看不出来？ 等到真要钱了，女人推三阻四的，一会没钱一会没借，摆明了想耍赖。 叶洪海想哭都找不着地，他攒了好几个月的，打饭都舍不得打贵的，也就在堂弟这里算是改改伙食。 刘大梅骂了他个狗血淋头，自个有老婆孩子，连个里外分不清，老婆汉子有，中间还隔着一双手，何况是八十杆子都打不着的外人。 图个啥？ 当时还觉得自己仗义的叶洪海，此时一声不吭。 他也不是有外心，就是在这个地方吧，人生地不熟的，当地人还嘲笑他的口音，嘲笑他老家穷，要不能抛下老婆孩子跑这么远来干活？ 叶洪海自卑了，这个时候有个人愿意和你说话，愿意和你唠嗑，还时不时向你表达善意……人家拿他当朋友，他肯定十倍待之，无关男女。 怪就怪他眼拙，没看清哪个是人，哪只是猴。 男人不行，女人们就开始出手了，姚素梅负责在厂子里传播那个女人借钱的事，才知道她不止借了一家了，别人没上当，只有叶洪海上当了。 刘大梅就守在门口，那个女人来了就开始骂，临走还是一番招呼，吃午饭的空，刘大梅还跑到吃饭的地方“插播”。 那个女人是临时工，后来干脆不干了，刘大梅打听到了家庭住址，就跟她左右邻居散播。 男人也有工作，刘大梅放话了，下一步就去那边闹…… 事情这才解决了。 打这以后，叶洪海发了工资，全交给刘大梅，平时花销问她要，两个月往家寄一次钱。 “你大嫂也是个实在人，就是来了不好安排，不然一家人住一起了，还用我管钱吗？真心不想管。” 明年就会有好政策下来，现在饺子的配方也要到手了，巧慧是想有自己的事业的，到时候少不得要用人，但现在不行。 …… 下午，顾燎原开完会，跟着车来接儿子一家，也进屋坐了坐。 还给亲家送了一兜子苹果，两条刀鱼。 刘大梅直呼使不得，人家那么大的干部。 “怎么使不得？秦时有今天，也有亲家的功劳，多谢你当年同意让儿媳妇嫁给他，才有了如今这一大家人家。” 秦时还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巧慧不服气，小声跟秦时说：“要说功劳，还是我的功劳大，三个都是我生的。” 秦时点头，“地再肥沃，不下种也白搭；没有地，种子在石头盖上不发芽……” 第195章 冤家路窄 巧慧没瞒着家里人，晚上吃过晚饭，巧慧就跟姥姥和秦时说了。 “什么配方值两百块？” “饺子配方啊，前几天我不是和苏妍去置办年货了吗？中午去饭店要了两盘饺子，那个饺子跟我们平时吃的就是不一样，特别好吃啊，不信你问姥姥。” 杨英红点头，“巧慧刚开始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饺子只不过就是什么馅的问题，尝过了就知道了是不一样，馅是很普通的馅，就是好吃。” “我今天不是去医院了嘛，就遇见了那个师傅，他儿子先天心脏不好，急需做手术，但手术费凑不齐，我就跟他做了这个交易，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秦时还有一事不明，“你要饺子配方做什么？” “咱明人不说暗话，等孩子大点了，允许做生意了，我想去城里做生意。” 杨英红不反对，她祖上也做过生意，商人地位不高，但挣钱快，有钱，人的生活质量就会提高了。 “现在可不允许做生意啊？” “等等看吧，一个社会怎么能少了商人？少了商人什么都缺，例子还少吗？” 杨英红拍了巧慧一下，“别乱说，一直挺好的。” “没乱说，只是说了个事实，以后肯定有做生意的，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既然是这样，那就买吧，人不能光看着眼前利益。 杨英红突然问道：“市人民医院能做心脏手术？” “好像是吧？” “我怕市医院做不了这样的手术，你们明天见面，我推荐他去军区医院，手术费还能减免一部分。” 这是好事。 第二天，巧慧一个人坐车去了城里，先去找了哥哥，兄妹俩一起去了医院。 范开明已经在等着了。 昨天回去和爱人一说，都觉得不太可能，花两百块要个配方，就是为了在家里包饺子吃？ 越想越觉得是骗子，不过还是带着一点希望在等了。 “决定了吗？没后悔吧？”巧慧问道。 “只要出钱的不后悔，拿钱的怎么会后悔？” 巧慧直接开门见山，“两百块也不是个小数目，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呢配方我得检验一下，是真的我才拿钱。” 巧慧考虑的也对，范开明也就同意了。 巧慧先付了五十块钱订金，让范开明媳妇拿着，吃颗定心丸，别以为她们是骗子。 一行三人回了叶洪成的住处。 回到叶洪成的住处，简陋却明洁的厨房里，面团早就做好了，猪肉白菜也剁好了。 巧慧卷起袖子，眼神中透露着很认真的神情。 她示意范开明开始，范开明则略显紧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泛黄的小本子，那是他父亲多年心血的结晶——饺子配方。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一行行字迹工整地记录着各种调料的比例与独特的和馅技巧。 巧慧接过本子，一边仔细阅读，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随后，她用着叶洪成家的简易厨具，开始现场调馅。 只见她先将切好的肉末与葱花轻轻拌匀，接着按照配方上的比例，逐一加入酱油、香油、盐以及少许秘制香料（这是范开明带来的，配制比例都有讲）。 每加一味调料，巧慧都会用指尖轻轻捻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她必须尽快学会鉴别。 饺子馅拌好以后，巧慧现场包了差不多有一碗，煮上了。 “火候要掌握好，水不要全开，有密集水泡了就下锅。” “三滚三开的方法要掌握好。” 热气腾腾的饺子在锅中翻滚着，诱人的香气迅速弥漫在厨房里。 巧慧轻巧地用漏勺捞起饺子，一个个圆润饱满，晶莹剔透，宛如艺术品般排列在盘中。 她先递给了范开明一个，他接过时，手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期待与紧张交织的光芒。 毕竟今天操作的是叶巧慧，真要是不满意了，随时都能终止这桩买卖，对现在的范开明来说，是笔重大的损失。 范开明轻轻咬了一口，汤汁瞬间在口腔中爆开，鲜香四溢，范开明的一颗心落了地。 范开明连连点头，既是对父亲手艺的肯定，也是对巧慧认真态度的认可。 接着，巧慧将饺子一一分给家里的每个人。 叶巧慧夹了一个饺子，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咀嚼间，她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味着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对，就是这个味道。 “范师傅，这个味道对，但那包秘制香料得留下，我得慢慢研究。” 范开明肉疼，但还没拿到全款，只得答应了。 巧慧很痛快地付了尾款。 范开明拿上钱就要走，巧慧说道：“范师傅，请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你的孩子在哪个医院做手术？” “就在人民医院，有个老医生听说把握挺高的，我们事先打听过。” 巧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有朋友在军区医院，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推荐。” 范开明一个人拿不定主意，得和妻子商议。 范开明走后，刘大梅才忍不住发了火，“你个败家玩意，花二百块钱就为了学包饺子，秦时知道吗？他也不管管，照这么下去，他挣多少都不够你祸祸的。” 刘大梅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与愤怒。她双手叉腰，胸膛因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那双原本柔和的眼睛此刻正严厉地盯着巧慧，仿佛要用眼神穿透她的内心，看透那份“荒唐”决定的真相。 巧慧知道，母亲的责骂是出于关心和担忧，但那份对未来的期许和自信，让她选择默默承受这一切。 “妈，我有用，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乱花钱就是了，我又不是不知道秦时挣钱不容易，我也不是败坏钱的主，我有三个孩子要养。” 巧慧也不敢待久，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吃奶。 这一次，巧慧把自行车骑走了，顶风骑了快两个小时才到家，人都累惨了。 不知道是因为路窄才冤家，还是冤家才路窄，刚进家属院没走多远，就遇见了顾晴。 顾晴的日子应该不好过，看起来气色很差。 虽然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小姑子，巧慧对她的好感不多，不理是最好的。 “你停下。” 顾晴胳膊张开，拦在了巧慧面前。 巧慧手忙脚乱跳下了自行车，骂道：“你想赖人吗？有点素质好不好？我不想理你，你也别来惹我！” 第196章 她是谁 顾晴却自顾自地说：“我们好好说说话，我心里太难受了。” “我又不是解语花，你跟我说了有什么用？你有亲人，有朋友，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找我这个仇人。” 顾晴很失落，“我就想找个人说几句话，只要你肯听就行。” 巧慧把自行车往边上一搬，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挺忙的，说完我赶紧走。” 顾晴幽幽说道：“我今天离婚了，邵东阳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人，迁就、包容，心里只有我，以后不会再有了。” 顾晴伤心应该是真的，她也没必要演戏给巧慧看。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离婚呢？你不是自讨苦吃吗？” 顾晴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你懂什么？我不能给他生孩子，我就不拖累他了。” 顾晴能说出这种通人气的话，真让巧慧大感意外。 “好了，我知道了，你做的对。” 顾晴却不罢休，“我还没说完……我现在很痛苦，为什么不能在认识秦时之前就知道他是我哥哥？他为什么非要是我哥哥呢？你说是不是我爸爸为了断了我念想故意骗我的？” 这脑袋可真会想，不当梦想家都是埋没人才了…… “这个问题你去问你怀疑的人吧，我可不奉陪了。” 巧慧推着自行车一个助跑，骑上车拼命踩，她才不去和一个神经病纠缠。 自行车车链子的声响惊动了杨英红，她迎出来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巧慧取下车把上的包，就进了屋。 “让顾晴拦住了……” “她没伤着你吧？” “没有，就说了一堆不着实际的话，我瞅着机会走了。” “那就好，她不敢来家里找麻烦，就去路上堵，真够下作的。” “也没说啥，就是说她离婚了……” 杨英红碰了碰巧慧的胳膊，小声说：“你林阿姨在。” 里屋，林秀兰正在跟囡囡说话，囡囡依偎在她怀里，看看手上的斗纹。 “林阿姨。” 林秀兰抬起头笑着说：“回来了？我正在看囡囡斗纹，九个斗一个簸箕。” 巧慧来了兴趣，“这个有什么说法吗？” “不是都说七斗八斗离家出走，九斗十斗越过越有吗？当然这都是迷信，咱就图个乐呵。” 巧慧去扒扯了龙凤胎，孩子小纹络清晰，昱安十个斗，昱宁六斗四簸箕。 “昱宁随我，我也是。” 杨英红问道：“一家人就秦时了，秦时呢？” “秦时也是十个斗，昱安随他。” 十个斗可真不多。 “我也是十个。”林秀兰说。 杨英红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咱十个斗的大聚会吗？我也是，春兰子也是。” 提起春兰子，杨英红的心情就不好了。 “春兰子是谁啊？”林秀兰问道：“这个名字很纯朴很好听。” “我的女儿，秦时的妈，囡囡他们的奶奶，她已经不在了。” 林秀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歉意，随即握住杨英红的手，轻声细语说道：“阿姨，都怪我，提起往事让您伤心了。咱们现在重要的是向前看，不是吗？ 五副药我已经吃完了，您再帮我把把脉，看看这药效果如何。” 杨英红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引领林秀兰到桌旁坐下。她拉开抽屉，取出那副泛黄的老式脉枕，细心地铺在桌上。 “来，伸手。” 林秀兰顺从地伸出手腕，搭在脉枕上，目光充满期待。 屋内一时静谧。 杨英红凝神静气，三根手指轻轻搭在林秀兰的手腕上，感受着那细微而复杂的脉象跳动。她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仿佛在解读着生命最深处的秘密。 “脉象没之前那么乱了，我换两味药，你再抓五副，吃完就停一停。” “好啊。” 杨英红在开药方，林秀兰说道：“我这几天呼吸顺畅了，没以前那么憋了，以前手脚冰凉，半宿暖不过来，现在也好多了。” “这是好兆头，你为姑娘时，也就是十七八岁刚成年的时候，身体怎么样啊？” 林秀兰愣住了，过了一会才说：“我记不起来了。” “啊？” 这次轮到杨英红发愣了，怎么会记不得呢？又不是问小时候，那时候没有记忆，不记得一点也不奇怪。 “我十八岁那年得过一场大病，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连我爸爸妈妈都不认识，我的记忆是从十八岁以后开始的。” 杨英红想对症下药，就必须问清楚，现在显然是不行了。 “你可以问一问父母，方便咱对症下药。” 林秀兰有些难过，“我妈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我爸前年也去世了。” “兄弟姐妹呢？他们应该知道一些吧？” “我没有兄弟姐妹，我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 “总有能知道的，比如亲戚比如同学，尽快地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更方便我制定治疗方案，事半功倍。” 林秀兰很信任杨英红，她也想治好自己的病，不说拖累女儿，至少能提高生命质量，谁也不想带着一身病活着。 林秀兰回头就跟女儿说了，李英姿很重视，为人子女的，谁不想父母康健呢？何况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她不想再失去母亲。 李英姿不能回去，但她在s市有朋友，她就拜托朋友帮着查一查，对象就是外公外婆的邻居和朋友，他们应该对母亲年轻时候有印象。 李英姿的朋友很快给了消息，听邻居们说，林秀兰的父母并不是当地人，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慢慢的才开起了药铺。 林秀兰很震惊，从她有记忆开始，父母对她说的都是祖辈都生活在s市，父母为什么要骗她呢？ 李英姿有自己的怀疑，难道外公外婆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问题可很严重。 林秀兰想到此为止，父母就算有再多的不好，人已经没了，就让他们安息吧。 从这以后，林秀兰和杨英红的关系更好了，经常过来串门，帮忙带孩子。 “这是什么呀？” 是囡囡的长命锁。 自从那场运动结束之后，没以前那么草木皆兵了，囡囡的长命锁就时不时会露了出来。 安安和宁宁也有，巧慧嫌冬天冷，一直没给他们戴，等天一暖和就准备戴上了。 寓意好。 杨英红平静地说：“老一辈留下的长命锁。” 林秀兰纯属好奇，也有点精神寄托在里面。 英姿小的时候也有长命锁，让她十分爱惜羽毛的丈夫偷偷摸摸扔了，为了这件事林秀兰还跟他吵过架，很严重差点离婚的那种。 林秀兰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突然她头疼愈裂，她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第197章 谢谢她曾经傻过 林秀兰这个样子，可把杨英红吓坏了，赶紧扶她躺下，搭脉。 “你脉象混乱，心速过快，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 林秀兰捏了捏眉头，“我有好好吃药……” “那你这是怎么了？好突然。”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了囡囡的长命锁，我就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杨英红一愣，随即问道：“你好好想想，你在哪里见过？” 林秀兰胳膊护头，“不想了，越想越头疼。” “好，那就别想了，你把袜子脱掉，到炕上躺一躺，别嫌脏，炕上就乱一点，可不脏。” 熟悉了，林秀兰也不矫情，脱了袜子就在一边躺下了。 杨英红突然把她的脚抬了起来，吓的林秀兰想坐起来。 “躺着，我给你揉揉脚，你不是手脚冰凉吗？” 林秀兰又躺下了，“现在好多了，没以前那么凉了。” 杨英红的眼圈突然红了，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或者不是像，那就是 …… 巧慧着凉了，老是拉肚子，一直顾念着孩子吃奶就没怎么管，直到再也撑不下去了，一晚上起夜四五次，在家里人的催促下才去了医院。 她需要拿对孩子吃奶没有特别大影响的药，医院的医生比卫生室的医生要全面一些。 拿了药出来，就和韩娜娜走了个照面。 “嫂子。”韩娜娜拉下了口罩，“来医院干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巧慧说道：“有点着凉了，拿了一点药，对孩子影响不大的。” “冬天得注意保暖，不止冬天，哪个季节也是如此。” “孩子小要起夜，不注意的情况下就着凉了。” 韩娜娜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嫂子，你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巧慧其实是抗拒的，她和韩娜娜没有共同的话题，非要说有，那就是顾家了，顾家人除了顾燎原，其他人和她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韩娜娜大概也看出来了，“嫂子，我只能找你。” 回到韩娜娜办公的地方，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我和顾枫还没正式分手，但也差不多了，所以这件事不能跟他说，只能跟你说了。 你和顾伯伯透露一下，顾晴来看过医生，她说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我怀疑是她精神方面出现问题了。” 巧慧也有这方面的怀疑，顾晴说话做事明显异于常人，但该不该掺和一脚，她还在犹豫。 “嫂子，不管怎么说，秦时和顾晴有血缘关系，他们都是顾伯伯的孩子。” 巧慧的心被韩娜娜的话轻轻拨动，她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顾晴给秦时给他们一家造成的伤害，再心理建设n遍，也驱不散她心头的那抹寒意。 “娜娜……我怕我说不出口，毕竟……”巧慧的声音微微颤抖，她想到了公公那严肃而又不失慈爱的面容，以及顾晴那忽明忽暗、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韩娜娜见状，轻轻握住巧慧的手，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嫂子，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有时候，真相虽然残酷，却也是必要的。我们可以找个合适的时机，用最合适的方式告诉顾伯伯。他那么爱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帮助顾晴的。” 递个话而已……顾燎原是个聪明人。 队伍外出拉练，抓了一只野鸡，非让秦时带回来，巧慧回来的时候，秦时正在拔毛清内脏。 “也就两斤多一点，怎么做啊？” 巧慧打算好了，“两条鸡腿红烧，剩下的煮汤喝，都尝尝。” “两条鸡腿不大，一丁点肉。” 巧慧蹲在秦时身边，帮他浇着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等会我炒，炒点有味的，野鸡汤太鲜了。” “行，你说了算。”秦时看了看媳妇手上的药，问道：“医生怎么说？” “说是注意保暖。” “安安宁宁睡觉之前不能喝水了，省的尿多。” “不听你的，小孩子就应该多喝水，不就是多起两次夜吗？我又不上班……秦时，我在医院遇见韩娜娜了，她和顾枫分手了？” “我听顾枫说过，好像是。” “为什么？” “顾枫说不想连累韩娜娜，这么看是韩娜娜提出来的。” 巧慧不相信，“韩娜娜不是这样的人，我看是害怕他妈和他妹妹吧，毕竟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换作我，我也不会睁着眼去跳坑。” 秦时似笑非笑。 巧慧挽起男人的袖子，拧了他胳膊一下，“我是说现在，以前傻的冒烟的时候不算。” 秦时谢谢媳妇曾经傻过。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韩娜娜说顾晴去看过医生，说自己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她怀疑顾晴精神方面出问题了。” 秦时的眉头拧紧了。 “你不用说什么，见到囡囡爷爷了，提醒他一句，怎么做是他们的事，话带到了就行。” “好。” 晚上就做的野鸡，两条鸡腿红烧，剩下的煮鸡汤。 三个孩子不喜欢喝鸡汤，倒是挺喜欢吃鸡腿的，巧慧剁成肉泥，用小匙子喂。 连宁宁这个挑食的娃，都破天荒的吃了五匙子。 安安更不用说了，一只手扒碗，一只手拉匙子。 要不是秦时把他抱走，巧慧是喂不了别人一点。 巧慧用鸡汤煮的白菜，饽饽有点炸皮了，得赶紧吃。 等孩子们睡了，杨英红过来敲门了。 “睡了吗？没睡的话我就进来了。” “姥姥，还没睡。” 冬天觉少。 杨英红推门走了进来，坐在了炕沿上。 秦时和巧慧倚墙坐着。 “我跟你俩说件事，秦时的妈送走的时候还没满月，别的我没记住，她小拇指短小，顶端还粗大，随了秦时外公……今天，我在隔壁秀兰的脚上发现了，和春兰子一模一样。” 这太匪夷所思了。 秦时和巧慧更相信这是个巧合，是姥姥太思念女儿所致。 “不是巧合，她的口音和你们像，她十八岁之前的记忆没有，一双手十个斗，小拇指也和春兰子一样，我把脉的时候说她有严重的月子病，她说生孩子没吃过苦，月子病哪来的？这么多的疑点怎么能说只是巧合呢？” 秦时虽然觉得难以相信，他也想弄个水落石出。 “那就劳烦三爷爷来一趟吧，顺便看看秦明。” 三爷爷的孙子秦明去年应征入伍了，在顾燎原的手下服役。 老家的人，秦时最信任的就是三爷爷了，也只有三爷爷还能认出从小看着长大的春兰子。 第198章 你……真的还活着 恰好叶家添了丁，叶洪成要回老家祭祖，秦时就托他给三爷爷带封信，回程时再把人带上来。 瞅了个机会，秦时还是委婉地跟顾燎原说了顾晴的近况。 “不太可能吧？顾晴这么不堪一击？” “我只负责传达，不负责辨别真伪，巧慧去医院抓药，是听韩娜娜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不清楚。” 有可靠的出处，顾燎原不得不信，“那好吧，我跟她谈谈。” 下班后，顾燎原没有回宿舍，而是回了一趟家。 金凤开的门，很是惊喜，冲着里面喊，“顾伯伯回来了，顾伯伯回来了。” “顾枫和顾晴在吗？” “都在。” 金凤刚想喊人，顾燎原嘘了一声，“你去忙吧。” 卧室里，马伦美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看见了顾燎原，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声响，但听不清。 人瘦的早已经脱相了。 顾燎原把房门又闭上了，也不能说他绝情，夫妻之间有限的感情早在年复一年的伤害中消失殆尽了。 顾枫站在客厅里，顾燎原率先坐下了，示意他也坐。 金凤伸头问道：“伯伯要添一个人的饭吗？” 这是含蓄的在问顾燎原留不留下吃饭。 “不用了，我吃过了。” 顾枫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说吧，家里也没外人。” “我听别人说，顾晴去医院看过病，你联系一下吧，联系一个好一点的医院神经科的，带她去看看。” 顾枫很不喜欢顾燎原这种说话方式，反驳道：“顾晴不是你的女儿吗？为什么要让我联系一个好一点的医院？” “是我的女儿，你也是她哥哥，我之所以跟你说，是因为要去治病的话，需要你的配合，不是我这件事办不成，把任务分摊给你。 顾枫，我从来没干涉过你的感情，希望你也不要干涉我，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的脚知道，磨出了血泡，别人也不能代替你。” 道理顾枫都明白，可他的心里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你跟顾晴谈一谈，医院的事我来安排，这件事不能等，她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强制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晴站在两个人身后。 顾晴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昏黄的灯光边缘，仿佛是夜色中不经意间落入凡尘的一抹幽影。 她的面容苍白而憔悴，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不解，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顾燎原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在顾晴的心上，她缓缓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地板仿佛也在这一刻失去了往日的坚实，每一步都踏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顾枫无意中瞥见了，想要起身去扶她，让她拦住了。 顾晴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她的目光在顾燎原与顾枫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父亲那张写满决绝的脸上。 “爸爸，我不是神经病，我没疯。” 顾燎原看见她如今这个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在这件事上没有讨价还价。 “只是去看一下，又不是去了医院，就是疯了，你现在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可能就是心理方面的问题，找专业人士疏导一下，不然这样下去太痛苦了。” 顾晴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冰冷的门框，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我的痛苦是谁给我的？爸爸，你真忘记了吗？你要是不逼着我嫁给邵东阳，不和妈妈闹离婚，我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吗？” 顾燎原深吸一口气，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凡事都有前因后果，秦时有爱人有孩子，你对他的那份感情本来就不应该有，要是你能妥善处理好这种关系，会发生后面的事吗？ 还有，你怀着邵东阳的孩子，你不嫁给他，你嫁给谁？不要再把自己的错误全按在别人头上，你要坚持这么做，只能作茧自缚，痛苦的是你自己。” 这句话还是说到顾晴心里去了，她要是一直不改变，会被所有人讨厌的，包括她的爸爸她的哥哥。 “爸，哥，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的事情，我想自己处理。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去看的，但不是现在。” 马伦美的身体越来越不好，顾晴不想回来时看到的是空空的床铺，她想送妈妈最后一程。 送走妈妈，她心无旁骛去治病，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好吧，你什么时候决定了，就告诉我一声，我们来联系医院。” …… 叶洪成还有工作，家里还有媳妇和孩子，在老家祭祖之后，马不停蹄就赶回来了。 回去的当天，叶洪成就把信给了三爷爷。 秦时在信中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邀请三爷爷去部队看看孙子，和老战友见一下面。 三爷爷除了腿不太给力，身子还算硬朗，别人当兵好几年都不准探亲，秦明才入伍就能见一见，这样的好事去哪找去？ 春上还上冻，地里没啥活，三爷爷决定了：去。 叶洪成祭拜完，三爷爷就拎着半袋子土特产，一起上路了。 秦时和巧慧知道三爷爷要来，进城割了肉，买了大骨，还买了旱烟和酒。 林秀兰又来找杨英红了，她现在最信任的就是杨姨了，只要哪里不舒服了，把症状告诉杨姨，很快就会有答案。 昨天英姿还说，老妈最近的气色好多了。 好不好林秀兰不敢说，反正现在腿轻快了，气顺了，睡眠也好了。 林秀兰喜欢跟杨英红唠唠嗑，还有三个孩子陪着，挺带劲的。 抱不上自家外孙，先抱抱别人家的也不错。 刚走出自家大门，就看见迎面走来两个人，一老一少两个男的，她都不认识。 来客人了，林秀兰犹豫着要不要打道回府。 三个人的目光就这么碰上了，“巴嗒”一声，老者手握的旱烟袋掉在了地上。 老者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秀兰，盯的她后背发毛，她再三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们是？” “春兰子，真的是你啊，你……真的还活着！” 第199章 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人在激动的时候，肌肉抽搐，神态都变了。 林秀兰不敢相信的问：“老人家，你是在喊我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林秀兰，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三爷爷很狐疑地看着林秀兰，“你不是春兰子？” “不是，我姓林。”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啊？” “我是s市的。” “可你明明是我们那地的口音啊？” “不是吧，我就不是你们那地方的人，怎么会是你们那地方的口音？” 杨英红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三爷爷到了，赶紧迎了出来。 “老秦。” “嫂子，这个人太像春兰子了，可她不承认。” “老秦，这件事以后再说，先进屋吧。” 杨英红也邀请林秀兰一起进屋坐会，但林秀兰让三爷爷吓坏了，她不肯。 林秀兰站在门槛外，眼神中有惊恐与不解，刚才的一幕，太过于突然，她还没缓过来。 夕阳的余晖斜洒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却也映照出她内心的忐忑不安。她不时地偷瞄着屋内，三爷爷那充满疑惑的目光似乎还在面前徘徊，让她难以迈出那一步。 杨英红见状，温柔地伸出手，试图安抚这个显然被吓到的女人，“秀兰啊，别怕，三爷爷他年纪大了，有时候记性不太好，兴许是认错了。来，跟阿姨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 杨英红的声音柔和，像是一阵温暖的春风，安抚了林秀兰慌乱的情绪。 最终，林秀兰还是拒绝了，人家来客人了，她一个外人掺和进去也不好。 杨英红虽然失望，还是尊重她。 巧慧已经给三爷爷和哥哥泡了茶。 三爷爷进屋先看龙凤胎，两个小家伙可八卦了，也许是因为老不出门的缘故，看见有人来了，就像守巢的小燕子一样，伸长了脑袋往外看。 “哎呀，长这么大了，宁宁还是让哥哥落下了。” 杨英红笑着说：“宁宁不能吃，就落下了，你别看她小，浑身八百个心眼子，自己爱吃的，从来不会少吃一口，还会耍赖多吃一口。” 难得遇见她爱吃的，大人也会分配不均，给她多一些。 “小丫头心眼多好，不吃亏。” 杨英红招呼三爷爷喝茶，知道他们路上劳累，巧慧把菜和饽饽热了热，先吃饭。 “等秦时回来一起吃吧。”三爷爷说道。 “秦时回来还得两个多小时，别管他，你俩一路上早饿了，先吃着。” 两个人一人一大碗肉菜，新蒸的大饽饽挺喧乎，又端了一盘猪肉冷子。 “老秦，你看刚才那个人和春兰子像吗？” “像，在我的印象里，都是春兰子十九岁之前的样子，我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春兰子老了二十岁的样子，眉眼间并没有变……她不认识我，是我认错人了吗？” 得到了三爷爷的确认，杨英红反而不急了，“先吃饭，等秦时回来再说。” 吃过饭，叶洪成就回去了。 杨英红把所有的疑点都跟三爷爷说了，三爷爷直点头。 “老秦，我让你来就是借你的眼光认认她的，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认识她的，她十八岁之前的记忆没有，春兰子就是十八岁出的事吧？” “不是，春兰子是十九，她爸妈可能是骗她的，也可以胡诌个年龄。” 年龄不必纠结了。 巧慧早和了面，晚饭就开始剁馅包饺子，也让三爷爷检验一下她花二百块钱买的配方值不值。 三爷爷帮着带孩子，巧慧和姥姥两个人包，囡囡就洗干净手，玩个面团，有没有站好队的饺子她帮着站好队。 秦时是和秦明一起回来的。 秦明还在新兵连，天天训练，土里走泥里滚的，人黑了不少，也更结实了。 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见到爷爷，秦明的眼圈都红了。 “没出息，你还是个男人不？” “当然是了。” “是就把眼泪憋回去，只许流汗不许流泪。” 巧慧催促了，“先洗手吃饭。” 馅大皮薄的白胖饺子出锅了，一盘蒜泥，一盘土豆丝。 三爷爷乏了，没喝酒。 “哎呀，这饺子不错，挺有味的……巧慧，是你调的馅吗？” 巧慧点点头，“是啊，味道还行吧？” “当然行了，比你三奶奶包的好吃多了，我在外面也没吃过这样的。” “好吃就多吃几个。”巧慧用碗又给三爷爷扣上了几个，又给秦明加了一些。 三爷爷笑的眼都眯起来了，“也就到了你家，生怕我吃不饱，哪一次也得吃撑。” 囡囡摸着老爷爷的肚子，“爷爷，揉揉。” 巧慧赶紧把她揽了过来，“别捣乱，过来，我喂你们。” 三姐弟的饺子是单独包的一小碗，单独的调的馅，调料不放，盐要少放一些，多加了点葱花和虾仁。 饭后，秦明回新兵营了，秦时灌了两瓶热水，放三爷爷的床上暖脚。 杨英红让秦时坐下，说道：“秦时，你三爷爷见过隔壁的林阿姨了，她和你妈至少有九分像，我们都觉得她就是你妈。” 秦时坐在凳子上，好久没说话。 “秦时……” 杨英红推了推秦时。 秦时抬起头，眼圈很明显红了。 “要真是我妈的话，她是怎么撑着病体跑出去的？她为什么不带走我？这些年她都不记得还有个儿子吗？还是说我在她那里可有可无？” 身为儿子，秦时做不到马上与自己这二十几年和解。 杨英红说道：“她不是说过了吗，生了一场大病，十八岁之前的事情全忘记了，要真像她说的那样，里面的事情就多了，她是怎么跑出来的，谁救了她，第一个怀疑的人应该是她的养父母。 这件事还得慢慢来，在她没恢复记忆之前，我们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巧慧把囡囡塞到秦时怀里，有孩子闹哄着，他心情能好一点。 秦时平复了一下情绪，他不知道母亲经历了什么，就无法苛责她。 是也好，不是也好，秦时都想要个答案。 秦时说道：“还是不要找本人了，我看她的身体不好，承受不了结果也有可能。我倒是觉得从李英姿这边突破是最好的。” 杨英红马上就同意了，“我来办，女人之间说话更方便些。” 三爷爷这两天赶路，年龄大了身子也乏了，床上的温度上来了，秦时送他去休息。 有人一夜无话，有人一夜未眠。 第200章 不想认亲 第二天，杨英红吃过早饭，就去隔壁串门了。 李英姿是自打调过来后，第一次轮休，也在家。 李英姿把杨英红让到屋内。 “你妈呢？” “我妈昨天回来，心情就不怎么好，这会儿还在睡……奶奶，你找我妈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李英姿把杨英红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有点乱，你别在意。” “挺好的，你平时也忙。” “您请坐。” 李英姿坐在床沿上，杨英红坐在一把高脚椅子上。 寒喧的话就不要说了，杨英红步入了正题。 “我有个女儿，生她的时候，正是战火纷飞的年代，还没满月就送人抚养了。那个人是我以前的小姐妹，为人很好，我很信任她。 那时候信息闭塞，她嫁给谁了，现在的住址都不知道，我就跟女儿彻底失去了联系，算起来四十多年了。” 李英姿隐隐约约有点不安，这是个人私事，为什么要跟她这么一个陌生人（不算陌生人，但属实不太熟悉）说呢？ 杨英红继续说道：“年前，我到了这边指导工作，和秦时一家熟悉了起来，看见了囡囡戴着的长命锁，才知道秦时是我女儿的孩子，我女儿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得知老人的女儿去世，李英姿有点如释重负，又隐隐惴惴不安。 这种感觉很矛盾。 “去年清明节，我和秦时商量了，想把他妈妈的坟迁过来，我在省城把墓地都找好了，在开坟的那一刻，墓穴里除了一口烂掉的棺材，什么都没有，那时候我们就怀疑是不是我女儿并没有死……” 李英姿一直默默地听，她已经要把两条线连接起来了。 “你妈妈，开始我们并没有怀疑，我女儿刚出生就被送走了，我不知道她长大后的模样；秦时两岁就没有了妈妈，他也不记得妈妈的模样，直到前两天，你妈妈累了，我给她揉脚，才发现她的小拇指有畸形，我爱人的小拇指也这样，一模一样。” 李英姿很镇定，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华国人太多了，肖像也正常。”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为了进一步确认，秦时的三爷爷也来了，他是从小看着春兰子长大的，昨天第一次见你妈妈，就说她就是春兰子。” 李英姿很平静，“奶奶，这些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让人信服。”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能让你信服的，就是你妈妈能恢复记忆，能想起以前的事，这件事上得有你的配合。” 李英姿拒绝了，“我爸爸的去世，我妈妈曾经遭受过打击，离开那个地方，心情才慢慢的好起来了，作为女儿，我希望她平平安安地过以后，不记得以前的事也挺好的，万一是丑陋的不堪的，她又要遭受打击了。” 杨英红：“……” 直到现在杨英红才知道，认亲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杨英红很虚弱，以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结果只有无路，哪有柳暗花明。 杨英红离开后，李英姿在收拾厨房，明明妈妈已经收拾很干净了，她就是想找点事情做，越忙越好。 林秀兰起床了，人躺到现在，脑袋也是懵的。 “英姿，你在干什么？我昨天晚上刚擦过的。” “反正也没事干，多打扫一遍不是更干净吗？” 林秀兰嗔道：“让我看是无用功，本来就够干净了，你还不如干点别的。” 林秀兰轻轻揉着太阳穴，缓步走进厨房，见女儿李英姿正低头专注地擦拭着已经光可鉴人的灶台，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微微蹙眉的脸上，形成柔和的光影交错。 林秀兰心中一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英姿的肩：“英姿，来，跟妈妈坐会儿。” 李英姿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向母亲，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最终还是放下了抹布，跟随母亲走到窗边的小桌旁坐下。 窗外，是上一个邻居家精心打理的小菜园，几棵枯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就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妈，你不去隔壁奶奶家玩了？” “不想去了，她家来了一个陌生人，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心烦。” “那个人说了什么呀？” 家里没有外人，林秀兰还是跟女儿说了，“他说认识我，还说我还活着，说我是春兰子，莫名其妙。” 李英姿拉着妈妈的手，安抚她，“妈，我问你个问题，你不想听也不要生气，你没有十八岁之前的记忆，十八岁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你想知道吗？” 林秀兰有些紧张，“不想知道，我就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我现在觉得挺好的。” 这和李英姿的想法不谋而合。 因为这件事，李英姿还去隔壁和杨英红谈过了。 她和妈妈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希望再听到有人对她妈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更不想让这些话刺激到她妈妈。 她爸爸去世之后，林秀兰的情绪一直没有缓过来，现在母女相依为命，不想再理外面的纷纷扰扰…… 杨英红答应了，如果认亲对女儿不好，那就不认了，物极必反的道理她懂。 你太想抓住反而流失的越快。 能经常看到，能知道她过的好就行了。 “再过七天，让你妈来一次，我再帮着把一次脉，除此之外，我不会再打搅你们了，以后就当邻居处。” 李英姿很庆幸杨奶奶通情达理，秦时一家人都好相处。 这年的三月底，马伦美因为各器官衰竭不治而亡，生命终结在五十五岁。 秦时作为顾枫的战友前去吊唁，亲属顾枫顾晴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 秦时缓步走进灵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焚香与哀伤的气息。他目光扫过一排排花圈，最终落在顾枫的身上。 秦时拍了拍顾枫的肩膀，“节哀。” “谢谢你能来。” 秦时只对顾晴点了点头，对这个妹妹，他自始至终亲近不起来。 顾燎原则坐在马伦美的遗照前，一言不发。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将领，此刻背影显得格外孤独而沉重，仿佛一夜之间被岁月压弯了腰。 阳光斜照在他脸上，光影交错间，更添几分沧桑。 秦时轻轻走近，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在顾燎原身旁站定。 “她走了，我们都解脱了……” 第201章 我会竭尽所能护着你，孩子们也是 办完马伦美的葬礼，顾晴就去了医院治疗了，疗程是半年。 顾燎原现在是单身汉了，地位年龄摆在那儿，就有人给他介绍对象。 也有人跑到秦时面前来，想要给他安排一个继母。 秦时表示自己不干涉，找不找，他爸说了算。 顾燎原没打算找，有儿有女，孙子孙女都有，他是嫌自己的日子过的太舒坦，要去找个人管着他，再看走眼了找个不可理喻的女人，闹个鸡犬不宁？ 没必要。 这边，秦时一家和李英姿母女也相安无事。 林秀兰会找杨英红把脉，杨英红也在尽心尽力，但两人都不谈疑似母女的事。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理，林秀兰肉眼可见地变了，她现在手脚轻快，面色红润。 李英姿是很感激的，买了一罐麦乳精还有别的点心之类的，提着过来感谢杨英红。 杨英红面无表情推回去了，“我不要，我是凭心做事，别说干这点事了，就是拿命换命我都愿意，别拿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来污辱我。” 李英姿讪讪的，其实在杨英红看来，她的决定是自私的。 “您不要多想，我是感激您，真心真意的感激。” “我也是真心真意的不要，我不用你感激。” 李英姿没办法，只好拎着东西走了。 顾燎原休息日喜欢出去打野，给孙子孙女打点野味补充营养。 特别是小孙女，真像吃饭早到早得，抢不过似的。 顾燎原打野不废一枪一弹，他从小在山里长大，最熟悉野物的习性了，他下陷阱，能活捉就活捉，受伤了就放血。 基本上不带空手的。 今天也是，顾燎原抓了一只野兔，还有一只野鸡，野兔是放了血的，野鸡还活着。 刚走到门外，差点和李英姿碰了个正着。 “顾首长。” 顾燎原点了点头，他对李英姿有印象，给话务员上课的时候，他们这些领导去听过课。 李英姿对顾燎原的看法是复杂的，这个人是秦时的爸爸，要是秦时是她妈的儿子，那么顾燎原就是她妈的丈夫了，那她爸爸算什么？ 一看见顾燎原来了，杨英红就不待见，但三个孩子喜欢，爷爷来了就代表有肉肉了，那么一大块肉来了，能不喜欢吗？ 顾燎原就喊囡囡拿刀拿盆。 其实喊囡囡，就是喊叶巧慧，当公公的不好大张旗鼓喊儿媳妇，就只能喊孙女了。 大人谁放心让个不到三周岁的孩子拿刀啊？ 果然，巧慧一手拿盆，一手拿刀出来了。 “爸，又上山了。” “嗯，今天休息，出去走了走，运气好，抓了两个。” 顾燎原熟练地把兔子割一个缺口，扒皮。 “把兔皮好好晒着，冬天给你姥姥做副护膝，从战场上下来的，老了老了关节不好。” “嗯，我知道了。” 跟在后面的杨英红听见了，嘴撇了撇，到底是没怼他。 巧慧还是叮嘱道：“山上植被多，就怕有大物，您还是小心一些，不是非去不可，孩子也经常吃肉。” “我和老孙一起去，有伴，带着一个小王。” 处理好内脏，巧慧放在盆里冲干净，再剁成块，加调料腌制，待会做红烧兔肉。 兔子弄干净了，也得有三四斤重，做好了也是一小盆。 “我给那边送一些。” 巧慧秒懂。 人活百岁有娘好，可怜天下父母心。 巧慧盛了一小碗，杨英红端着碗就走了。 顾燎原很是纳闷，“这是送给谁啊？” 秦时没有说话，反而是囡囡说话了，“送给奶奶。” 巧慧的眼神温柔地掠过囡囡，轻声解释，“爸，姥姥这是给林姨送去的。林姨身体刚恢复些，这兔肉滋补，对她的恢复有好处。姥姥一直记挂着林姨的身体，说是邻里间应该相互照应。” “你姥姥说的对。” 门外，阳光正好，洒在小路上，杨英红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红烧兔肉，每一步都走得稳健。 来到林秀兰家门前，她轻轻叩动了几下，却没有声音。 杨英红就推门走了进去。 “秀兰，秀兰，在家吗？” 房间里面响起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在。” 俗话说得好，孩她娘，耳朵长。 声音不大，杨英红还是听见了。 她推门而入，只见林秀兰半坐在床下面，表情很痛苦。 杨英红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就快步走了过来，“怎么了？摔了？” “不是，我的腿不能动了。” “你这是肌肉痉挛啊傻丫头，你等着，我回去拿针炙包。” 杨英红急着往外走，差一点让门槛绊倒了，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了身形。 林秀兰的眼睛湿润了，这个人真的是她亲生母亲吗？说句心里话，她妈（先假设是养母）都从来没对她这么好过。 不一会儿，杨英红拿着针炙包回来了，后面跟着秦时。 秦时一句话不说，把林秀兰抱起来，扶着趴到了床上。 “把裤子挽起来。” 林秀兰现在异常痛苦，只能任人摆布了。 过了有五分钟，林秀兰才感觉出症状缓解，有一股暖流在上下行走。 “好受些了吗？” “好受多了。” “还得行针半个小时，英姿呢？” “有人喊她走了，说是工作上的事。” 杨英红，“这么着吧，你从明天开始八点多钟过去那边，我给你针炙一个疗程。” 林秀兰，“又要麻烦你了。” “少废话，我要是怕麻烦，早就不管你了，我是把你当我的女儿待……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不要客气，我也不需要客气。” 秦时转身走了。 “看见没？你要是我女儿，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就是你儿子，刚两岁的时候，你就离开他了，他吃的苦一点不比你少。” 杨英红点到为止。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就不用想了，不记得也没关系。” 林秀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与痛楚，她轻轻垂下眼帘，避开了杨英红那充满温情的目光。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床边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红烧兔肉，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感激、愧疚，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温暖。 “我……”她哽咽了一下，声音细若游丝，“谢谢你，虽然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但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真的很好。” 杨英红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她轻轻拍了拍林秀兰的手背，那手厚实而温暖，“傻孩子，说什么谢呢，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始终把你当成一家人对待，以后有我在，我会竭尽所能护着你。 孩子们也是。” 第202章 一团乱麻 李英姿回来，杨英红拔了针刚走。 林秀兰正转着腿看针眼，针炙真神奇，那么长的针，为什么感觉不到痛呢？ “妈，你在干嘛？” “刚才我腿痉挛了，还是隔壁杨姨帮我针炙的。” 又是隔壁。 李英姿五味杂陈。 “那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林秀兰摆手，“不用不用，杨姨真是神，药到病除。” “哪有药到病除的，更没有神。” “有碗红烧兔肉，这会也凉了，你热一下，咱娘俩都吃点。” “哪来的？” “也是杨姨送来的，要不是她，等你回来我早就疼死了。” 李英姿就去热一下。 在这边，肉还是不能常吃到的，一是她没时间，二是买不方便。 给母亲多一些，李英姿就盛了一块。 林秀兰不同意，非要夹两块给她。 “妈，你就别管我了，我还年轻受不着委屈，你不一样，你是病人要加营养。” 兔肉腌制的很到位，兔肉瘦肉多，听说也补。 “英姿啊，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你外公外婆亲生的？如果不是，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十八岁之前我经历了什么？这些，我都想知道。” 李英姿停下了啃食的动作，“妈，你也怀疑自己的身世吗？” “巧合太多了，不能不让人怀疑。” “妈，我是不希望你查的，你身体不好，要是真相出乎我们的意料，你能承受的住吗？” “我不是泥捏的，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反正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过。” “那好吧，我托人查，妈，你好好想想，外公外婆那边还有什么亲人吗？” 林秀兰想了想，其实也没谁，家里刚开始开药铺，也算是个小富之家，后来不让开了，她爸就去了国营药铺当工人，挣的是死工资，花的都是以前的老本。 家里也没有什么亲戚，要不就是不走动，林秀兰也问过她爸，老家是哪里的，她爸就说家就是这里的，因为打仗那几年，家里早就没人了…… 还真是一团乱麻，没有头绪。 “其实前几天奶奶找过我，想让你去看医生，要是以前的记忆能找回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林秀兰的眼睛亮了，“那就去看医生，我配合。” 李英姿看到妈妈的样子也释怀了，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妈妈好，她才好。 有了林秀兰的态度，杨英红马上联系了军区医院的专家，特别是脑科心理科的专家。 杨英红带着林秀兰亲自去了省城一趟。 …… 没有姥姥帮忙，巧慧带着三个孩子的日子……手忙脚乱，鸡飞狗跳的。 一个人的精力属实有限。 秦时就想物色一个人帮着带带孩子做做家务什么的，现在姥姥和巧慧都没有自我了。 顾燎原有个现成的人选。 马伦美去世，顾晴去治病以后，顾燎原和顾枫又不在家住，金凤就闲了下来。 金凤收拾了行李，准备回家去了。 金凤这个人，文化不高，但手脚勤快，为人实在，在家里做了三四年了，就连苛刻的马伦美也挑不出她的不是来。 “您问问她，她要是愿意来就让她来吧，工钱不会少给她。” 金凤怎么会不同意，秦时两口子可是长住在马伦美和顾晴嘴上的，反证了秦时两口子的人品。 金凤的老家又穷又闭塞，她要是回去，就得随便找个人嫁了，然后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要是没出来见过世面也就罢了，可金凤是见过世面的，所以能留下她绝对不回去。 金凤就卷着铺盖卷过来了，闲着的那个房间就安排给她住了。 金凤确实是一把好手，照顾孩子洗衣做饭哪样也不差，孩子很快和她熟悉了，对她还挺依赖。 就在这个时候，杨英红和林秀兰从省城回来了。 这一趟有疲惫，但收获不多。 巧慧给倒了两杯水，先暖暖身子，倒春寒的天气，还挺让人受不了的。 “怎么样了？” 杨英红一脸颓败，“病因不明，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要不就是等，要不就是刺激一下。” 医生说的也够笼统的，怎么刺激，用什么刺激？简直无从下手。 “等吧，以后就当亲戚处。” 要说用什么东西刺激，秦时想试一试，那就是父母的定情信物了。 那枚子弹壳在顾燎原的手上。 “你要子弹壳干什么？”顾燎原问道。 “这本来就是我妈的东西，一直在我手上的。” “屁话，这本来是我的东西，是我送给你妈的。” “是不是我拿回来的，是不是原本在我手上的？” 爷俩都挺轴的，争论起这个来了。 “你说清楚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拿回我妈的东西，我手里只有这个了。” 顾燎原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拿回去吧，我也是想留个念想，我这辈子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党，做事坦坦荡荡，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娘俩，特别是你妈，我毁了一个好女人。” 秦时现在不想告诉他，他妈有可能还活着。 秦时把子弹壳给了巧慧，又经巧慧的手送到了林秀兰手上。 “这是什么东西呀？” “子弹壳，你不需要问这是谁的，你有没有觉得眼熟？以前在哪里见过？” 林秀兰摇摇头，“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着急，你平日里多看看，可能会勾起你的一点记忆，哪怕一点也是好的。” 林秀兰点点头。 一个人的时候，林秀兰又拿出来看了，很粗糙的一枚子弹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林秀兰反复把玩，因为这个对自己的记忆有用，她还是想尽早记起以前的事。 突然，林秀兰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借着窗外的视线仔细辨别着子弹壳上的字。 看不清，又去了院子里。 好像是……顾？ 顾是谁？ 为什么要送她子弹壳啊？ 林秀兰的脑海里突然有一幅模模糊糊的画面：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正和一个小姑娘说话，小姑娘挎着篮子低着头，男人将一枚子弹壳放在她的手上。 “等我，我一定回来娶你。” 林秀兰百思不得其解，男人是谁？小姑娘又是谁？这两个人为什么跑进她的记忆里？ 还是说，她曾经在某时某地看到一对有情人见面，还说了这些让人耳热心跳的话？ 林秀兰又开始头疼了，这种症状，之前只发生过一次…… 第203章 生意 巧慧半夜醒来，发现身边坐着一个人。 巧慧抬手拍了他一下，“半更三更的，你干嘛呢？怎么还不睡？” 秦时转过身连被一起拥着巧慧，“老三起夜，我把尿了，就没睡着。” “宁宁把尿了？”巧慧捶捶自己的脑袋，“我睡的死沉死沉的，居然一点也没听到。” “你累了，我知道。” 要说累，巧慧都有些脸红了，现在有金凤有姥姥，说累有点矫情了。 “只要你别死不要脸，我就不累，睡吧，你还要训练，耽误不得。” 秦时顺从地躺下了。 “你是不是在想囡囡奶奶的事？” 知夫莫若妻。 秦时小声说：“你可真会猜，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巧慧呸了一口，“少来恶心我，你才是蛔虫，我猜也能猜到。” 秦时说了实话，“我确实在想这件事，林阿姨是不是我妈，我希望尽快有个结果出来，现在这个样子就像在受刑。” “主要是和妈有关的东西太少了……对了，我好像听姥姥说过，林阿姨看见囡囡的长命锁说头疼，会不会能记起什么事来？” 黑暗中，秦时的眼睛亮了，“姥姥说过的？” “嗯，三爷爷还没来之前。咱不能拿着囡囡的长命锁去给她看，可以让囡囡多往林阿姨跟前凑，看的次数多了，没准会想起什么来。 试试呗，要是有作用就好了。” 秦时赞同。 “部队这一段时间缺菜，除了土豆就是土豆，训练任务又重，不吃的好一点是不行的，你能不能和其他军嫂帮着想想办法，伙食搞的好一点？” 巧慧拍了男人一巴掌，嗔道：“你得有东西有钱啊，我又不能空手变出来东西。” “当然用钱买。” 巧慧有了主意，“现在是青黄不接，白菜吃完了，小菜还没有，能填补的是豆芽和豆腐。” “这个好，花钱少还能吃的饱。” 在贫困年份，能吃上一顿豆腐都是大餐了，都算改善生活了。 巧慧心中盘算着，早有了答案，她轻拍了下秦时的肩膀，示意他安心休息。 第二天，巧慧拿着营部开的介绍信，和金凤一起，去了附近的村子，找到了村支书。 见两个女人来找他，支书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巧慧递上了介绍信。 “我们想买点黄豆，村里有吗？” “有，你们要买多少？” “先买七十斤吧，要是豆子好的话，后续还会买。” 支书带她们去找了生产队队长，还有差不多两百多斤黄豆没卖，巧慧看了，虫口不多，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只要不是坏的，生不了豆芽可以做豆腐，坏了的就没有办法了。 过了秤，付了钱，分装在两个布袋子里面，巧慧和金凤背着袋子步行回家了。 中间还有个小插曲。 三十多斤说重不重，但抗不住路远，巧慧这几年待懒了，真是没干过重活，慢慢的就落下了。 金凤背着袋子，另一只手抬着巧慧的袋子角，帮着提一下，减轻一点重量。 “早知道骑着自行车就好了，七十斤黄豆也能驮的动。” “可不好带，后沉，车头把不住。” 金凤说的也是，就怕后屁股翘起来，反而成了累赘。 金凤和巧慧熟悉了，说话也直，“想着自行车，还不如想着有个人来迎一下。” “别指望了，秦时上班。” 还真让金凤说着了，豆子快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的时候，一个人跑了过来。 是小王。 巧慧笑道：“金凤，你是诸葛亮吗？算的这么准？” 小王问道：“算什么了？” “她说有个人会来迎接我们。” 金凤急的脸都红了，“我哪有这么说？我是回你说骑自行车……” 小王先接金凤的袋子，金凤推开了，“嫂子没力气了。” “都给我，我一个人就行了。” 小王一手提着一个袋子，好像不费力气一样，剩两个女人在背后打机锋。 “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买豆子的？” “是顾伯伯说的吧，他是顾伯伯的勤务兵。” “他是谁啊？” “小王啊。” “说小王就小王，别用他代替，别人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知道就行了，我又不和别人说。” 回到家，果然顾燎原在。 “买黄豆干什么？” 巧慧解释道：“秦时说现在食堂没菜，训练任务又重，跟不上营养不行，我寻思着生点豆芽，再做筛子豆腐。” “咱这边的大棚也要搞起来了，在固化县搞的那种就不错。” 其实顾燎原去年就试图推广，但涉及投入资金，领导意见不一致，就搁置了下来。 要是推广了，现在不至于食材匮乏。 吃了饭，巧慧和金凤就开始忙碌了。 黄豆得仔细挑选，坏的烂的要挑出去，虫口单独挑出来，黄豆荚，小沙砾都要剔除干净。 金凤用盖帘滚豆子，效果还挺好的，小沙砾用筛子筛一遍。 挑好的黄豆用清水浸泡。 大盆要准备两个备用，不能沾一点油腥味的。 八小时之后，巧慧将泡涨的黄豆均匀地铺展开，盖上湿布，静候它们悄然发芽。 这仅仅是开始，每天要换两次水，要避风放置，还要遮光。 生豆芽可是门技术活，不会生豆芽的，比比皆是；会生豆芽的才是凤毛麟角。 有生着生着停止生长的。 有生豆芽，生着生着生臭了，烂掉了。 有的豆芽是生出来了，但发苦发绿，影响口感的，这都算好的了。 终于到了检验成品的这一天。 巧慧和金凤蹲在盆子旁，眼神中满是期待。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巧慧轻轻掀开覆盖在豆芽上的湿布，一股清新而略带甜意的空气瞬间弥漫开来。 只见盆中的豆芽，宛如初生的婴儿般娇嫩，一根根挺立着，晶莹剔透； 豆子饱满，豆芽葱白葱白的，就像孩子的小胖脚丫，顶端还挂着细小的水珠，闪烁着微光。 它们紧紧簇拥在一起，又各自努力地向上生长，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生命竞赛。 “成了！” 巧慧和金凤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成就感和满足。 秦时让食堂的两个兵搬走了。 巧慧不白忙活，食堂都去市里采买，也按市场价付巧慧钱。 市里的还没巧慧生的好，有坏豆子不说，买回来还有二两水。 巧慧和食堂算是双赢吧，最终还是战士受益。 第204章 她又不是大团结 食堂哪有人手做豆腐，于是做豆腐的活也交给巧慧了。 现实问题，巧慧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说她也不想让自己这么累。 她志不在此，只是因为政策没下来，暂时的工作罢了。 经过领导班子的同意，巧慧从村子里买了一盘石磨，请了两个吃苦耐劳年龄偏大一点的军嫂帮忙，磨豆子再做豆腐。 还买了一口十印锅，支在院墙外，上面搭了一个草棚，一个简易作坊就成了。 巧慧就专心生豆芽。 做豆腐可是个费时又费工的活，没办法，没有磨豆腐的机器，豆汁渣不分离，得全靠人工。 汁渣手工分离后，再放大锅里烧开，烧火也是急不得，火大不行火小也不行，一大锅起码得烧四五十分钟。 再点卤水。 这个更是技术活了，点多了豆汁老了，豆腐外观不好看之外，又老又涩，有时候还发苦。 点少了汁发白，豆腐不成型也是大问题。 好在其中一个军嫂的手艺不错，巧慧叮嘱她仔细着点。 一天两锅豆腐，有喜欢豆腐脑的，巧慧会单独盛出一盆豆腐脑来，尽量满足战士们的要求。 巧慧也不多收钱，在农村是一斤豆腐换半斤黄豆，巧慧就把黄豆折算成钱，再按比例收钱。 价格公道，吃用方便。 家属院里的人，很多人有工作，有时候也想来个方便的，就过来端几毛钱的。 后来来端的人多了，巧慧送豆腐上门，饭点送家属楼楼下。 既方便了上班族，又扩大了业务，巧慧何乐而不为啊？ 人是矛盾综合体，每一个人又都不一样，你以为是送货到门，方便了别人，有的人就不这样想了。 这天秦时回来，明显比以前严肃。 “你拉了个脸给谁看呀？我得罪你了吗？还是你儿子闺女得罪你了？” 当然吵架不可能吵架的，意见都没有，巧慧是故意逗他说话的，得合理调动面部肌肉。 秦时拉着巧慧的手坐下，“有人找我谈话了。” “谈什么话？” “有人眼红，说往家属院送豆腐等同于做小生意，是割社会主义尾巴。” 巧慧冷笑，“运动都结束了快半年了，还在搬老一套说辞，就不能搞点新鲜的？” “领导怎么说？” “领导说也要注意影响，暂时把那边停了吧。” “那食堂这边呢？一起停了？” “食堂这边是委托你的，算是合作。” “真够双标的，说停还不如一起停了。” 秦时，“不许乱说话。” 巧慧纯属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这不是找骂吗？ “领导怎么会告诉我们？告诉你了不得干仗？激化矛盾？” “行，那我就停了，省的太累了。” 翌日早上饭点，巧慧没去家属楼那边，光这一处就有四五十户，总有找的。 就找到家里来了。 “秦营长家的，今天怎么没去啊？” 巧慧不急不躁的回道：“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有人向领导反映，说我这是做小生意，割社会主义尾巴，我还是歇歇吧，上纲上线了都。” “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大伙还说呢，起晚了来不及做饭了，端块豆腐就了事，有了你这个豆腐铺子，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那人骂完了，还想买块豆腐，巧慧拒绝了。 “嫂子，也不是我为难你，我难道不知道卖你我多少能挣点？可领导找秦时谈话了，我再卖给你就是知法犯法了，不行啊。” 不管谁来买，巧慧都是这番说词，哑巴亏她可不能白吃。 这下好了，铩羽而归的就是十几个。 往回走的路上，就有人牢骚满天的。 “叶巧慧真是的，连块豆腐都不卖，你们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不可能是故意的，她也说了，卖给咱她多少能挣一点，有利可图怎么会不卖？肯定是让什么人告了。” “那她得罪谁了呀？这么一来倒霉的是我们，折磨的也是我们，本来累了我就不做饭的。” “我知道是谁。” 几个人齐声问道：“谁啊？” “一直阴阳叶巧慧的那位，秦时认了顾首长，谁天天阴阳来着？昨晚快九点了，那个人从三楼下来，说是去串门，不会去告状了吧？” 三楼的住户都是营级以上的。 …… 巧慧也不管了，她又不是大团结，不可能人人都喜欢，有人黑她也正常。 其实推石磨挺累的，少干点也轻松点。 但家属院那边太不方便了，于是就反映到领导这里了。 部队都能有点心厂加工点，为什么就不能多一个豆腐铺子？ 不管什么年代，吃是放在第一位的，谁说不合规，就搞一个合规的出来。 一个人反映和n个人反映，能一样吗？领导最后研究决定，允许叶巧慧把家属院那头再捡起来。 巧慧在别人催了几天后才捡起来，当谁没有点脾气啊？ 陈香菊悄摸摸跟巧慧说：“她们都说告状的那个人是丁向红。” 巧慧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她试探似问道：“不可能吧？我又没得罪她。” “还用明着得罪啊？你男人升职了，和她男人平级，你公公还个大领导，让她拍马都赶不上，她嫉妒。 她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管着点心厂和加工点，你这一回来，生起了豆芽做起了豆腐，又要超过她了，更嫉妒了。” 喜欢一个人，只有一个理由：喜欢，咋样都喜欢。 不喜欢一个人有无数理由，哪哪都不喜欢。 巧慧有点理解丁向红了。 你可以过的好，但你不可以过的比我好。 巧慧又一次去家属院送豆腐，就遇见了丁向红。 “巧慧，来五毛钱的。” 豆腐都是事先称好的，一块就是五毛钱的，嫌多就去家里拿。 巧慧帮她放碗里了。 “好几天没见你了。” 巧慧皮笑肉不笑，“可不咋的，有人向领导反映，说我这叫做小生意，不能卖。” “都是些什么人啊？过分了。” “是啊，别以为只有她会反映，想不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不又反映回来了吗？真没想到有这么不长记性的人，厂子是怎么开起来的都忘了吗？我能开的起来我也能搅和黄了，不过，我不和那个人一样，我有素质。” 就差大巴掌烀脸上了，丁向红装傻，“是啊，是啊，那谁也太较真了。” 转身拍拍胸脯子，她够小心了，是谁说出去的？ 第205章 阴魂不散 巧慧虽然不是特别忙，但真的不轻松。 天暖和了，巧慧去编竹筐竹篓的人家，订做了一个婴儿车，两个座中间是相通的。 又找木匠做了一个支架，安装了两个轮子，再把竹篓固定好，奶瓶饼干保温杯都放好，姥姥就可以推着兄妹俩出去晒太阳，在家属院溜达。 兄妹俩要是一推出来，林秀兰也会跟上，后面还有个囡囡，她可以帮帮忙。 “这几天有没有痉挛啊？” 林秀兰帮着安安拭口水，“这些日子没有，看来是针炙起作用了。” “有用就好。” “姥姥，窝喝水。” 杨英红笑骂道：“不出门你也不渴也不饿，出了门就又渴又饿的。” 囡囡是喜欢宁宁的奶瓶了，上面是一个唐老鸭图案。 巧慧不是没想过给囡囡买一个，省的她老是用妹妹的，又怕她形成依赖了，都多大了还用奶瓶。 “姥姥，窝喝水。” 杨英红把保温杯拿了出来，用小匙子舀给她喝。 “嗯～不要，窝要奶。” 囡囡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就把匙子的水摇洒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呢？要我告诉你妈妈吗？让她收拾你。” 囡囡小嘴一撇，林秀兰赶紧把她拉一边去，用手帕擦她下巴上的水。 脖子也湿了，林秀兰又帮囡囡擦脖子，她戴的长命锁又露了出来。 林秀兰拿在手上，出神。 杨英红小心问：“想起了什么吗？” “我的头有点疼，老是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您告诉我这东西跟我有关系吗？” 林秀兰主动问，杨英红拉她坐在石板上，把婴儿车放在跟前，把囡囡搂在怀里。 “这个长命锁……你仔细看，是不是下面有字？” 林秀兰仔细辩认了一番，“是个杨字。” “对，是个杨字，因为这是我家祖传的，送我女儿走的时候，长命锁还有另外几件首饰银锭子一起带走了，当时想的是给孩子留个念想，也为了以后见面有个凭证。 长命锁一直是秦时的奶奶保存着，她儿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奶奶去世前秦时还没成年，是那天那个三爷爷保存着，巧慧随军的时候，三爷爷拿出来给囡囡戴了。” 林秀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不是她撒谎，真的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她是春兰子，这个东西应该是她见过的，用手摸过的。 “你上次说过，秦时两岁就没了娘，他小时候过的很苦吗？” “没有娘护着，你想想苦不苦？他爹娶了个后娘，后娘生了一个儿子一个闺女，人家是一家人，秦时算什么？好在秦时奶奶，他三爷爷对他很好，要是没有他们，秦时的日子更苦。” 林秀兰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秦时吃苦，她的心像被揪住了一样，很痛很痛的。 “那秦时的妈妈不是死了吗？那你们怎么又认定我是呢？” 这件事说起来话就长了，杨英红就把春兰子积劳成疾，在秦时两岁时去世，去年想把她的坟迁出去，却意外地发现坟墓里除了一口棺材，什么都没有……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要不是看见了林秀兰小脚拇指，杨英红还没怀疑，相同的位置，相同的畸形，不得不让她怀疑。 这才有了三爷爷赶来认亲。 其实林秀兰很痛苦，她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无法给予她们回应。 在林秀兰看来，这些疑似“亲人”和熟人差不多，再进一步就没有了。 “秦时的爸爸不是顾首长吗？那娶了后娘的那个是谁？” “呃……” 杨英红卡壳了，她怎么去说那一场孽缘？ “等你记起来了，自然就明白了，很复杂……” 林秀兰：到底有多复杂？ …… 四五月就有小白菜水萝卜芸豆了，豆芽不那么稀罕了，巧慧就少生，主要做豆腐。 豆腐也做的少了，巧慧乐见其成，本来她也没拿这个当主业，歇歇也好。 这天陈香菊来了。 巧慧正在挑豆子。 “你怎么来了？没去上班啊？” “天天干我成了生产队的驴了，累死了也没有说我好的。” 巧慧笑了，“只有萧指导员说你好，你还指望谁知恩？” “他，我也不指望……巧慧，我跟你说个事。” “就知道你有事，说吧，我听着。” 陈香菊的声音低了下来，“妇女主任要重新选举了。” “妇女主任……丁向红？” “嗯，就是她，四年一届，这个月就到期了。” 巧慧没说话，这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谁当也一样，不耽误她吃喝，也不指望给她刮风下雨。 见巧慧不说话，陈香菊忍不住了，“巧慧，你不参加选举吗？论能力你比她强多了，两个厂子可都是你张罗起来的。” 巧慧轻轻摇头，眼神温柔地落在不远处的三个孩子身上。 她轻声细语，语气中很柔和，“嫂子，你知道我现在怎么想的吗？每天看着孩子们健康快乐地成长，就是我最大的责任。至于那些与我无关的事，我真的无暇顾及。 妇女主任的职位，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是荣耀与权力的象征，但对我来说，它不过是个头衔，换不来家人的一餐温饱，我也没有那个精力那个动力。我现在啊，只想守好我的小家，把豆腐和豆芽打理好，把日子过好就足够了。”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手中的豆子，云淡风轻。 陈香菊叹了口气，“都不想选她了，不选她总得有个人站出来啊？你又没兴趣。” 巧慧轻笑，“我提议个人吧。” “谁啊？” “我看你合适。” 陈香菊连连摆手，“我不行，我不够格。” “怎么不够格啊？你这个人热心，也不是捧一个踩一个的，办事公正。你要是参选，我投你一票。” “真的？” “当然真的。” “那我参选了，主要是看不惯她。” 等政策一下来，巧慧是打算开店的人，她可不想被“官职”束缚住，做事畏手畏脚的。 又一天，巧慧在院子里挑豆子，听见脚步声抬头，就见哨兵领着一男一女走进了院子。 “嫂子，有人找你们。” 早就说过了有些人会阴魂不散，真的没说错。 巧慧的脸拉了下来，“秦小兰，你这是几个意思？你带他来干什么？” 秦小兰脸上堆满了笑容，“爹想孙子孙女了，当儿女的，不能这点要求都不满足。” 巧慧都要让她气笑了，“秦小兰，他想孙子孙女？你别把人笑死了，他想的永远是秦牧和女人。” 第206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秦小兰的脸红了又红。 “嫂子，再怎么着也不能这么说咱爹，咱爹非要来我也没办法。” 秦远山到底没凑够那二百块钱彩礼，一直和寡妇不清不楚地过着，但不是1v1，够憋屈的。 运动结束以后，一些人就蹦哒不起来了，是龙得盘着（配不上龙，是臭虫），寡妇也老实了，罩着她的人一撸到底。 秦牧那边也挺惨的，站错了队，当年他打压的人，如今一个个都陆续回来工作了。 他反而靠边站了。 当年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手头紧，秦远山就想起了闺女和名义上的大儿子。 秦小兰每年都要寄两次钱，数额不多，不乱花的话喝酒捞肉别太频繁，够用了。 秦远山是用一个人的生活费，养活着两个人，再寄一些也不够。 信上有地址，秦远山就拿着地址找来了。 秦远山都住了一个多月了，秦小兰又给了他二十块让他回老家，秦远山不回，非要秦小兰带他来，不然就不走。 秦小兰被治的没办法了，就把人带来了。 秦远山蹲在地上巴哒巴哒抽烟。 “我要见老大。” 堵在外面也不好看，还有两个做豆腐的嫂子，再严的嘴说起别人也不严实。 “进屋吧。” 进了屋，秦远山左看看右瞅瞅，有电视有自行车，桌子下面有酒，小橱子里有点心有麦乳精……他的目光变的越来越贪婪了。 “小兰，你跟哨兵怎么说的？” “我说我是秦时的妹妹，没说别的。” 秦远山倒是想说点别的，吓的秦小兰一个劲地踩他。 巧慧放心了一些，别乱说话就行。 杨英红和林秀兰带着三个孩子溜达了一大圈，安安宁宁困了，又到了午睡时间，就把龙凤胎推回来了。 两个大姐在外面做豆腐，有一个就跑到杨英红面前，小声说道：“来了两个人，我看巧慧的脸色不好，你还是快进屋看看吧，千万别吃了亏。” 杨英红最怕的是秦远山和他那一儿一女，三个人是一窝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秀兰，你先回家去。” 真要是秦远山，杨英红不想让秀兰和他早早地见面。 “不，我也去看看，真有事了好歹搭把手。” 林秀兰现在也把自己代入到一家人了，真有事她怎么能后退？ 林秀兰牵着囡囡的手，率先走了进去。 杨英红只能祈祷秦远山眼瘸，认不出来林秀兰。 林秀兰和囡囡刚一走进来，秦远山和秦小兰就看见了，秦小兰的注意力在囡囡身上，秦远山也假装热情地喊囡囡。 囡囡可不干，往林秀兰那边贴的更紧了。 林秀兰的眼睛死死盯着秦远山，仿佛要盯个窟窿。 这张脸…… 脑海里就像一团迷雾，突然被什么东西拨开了一样，一帧帧画面出现了，模模糊糊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秦远山还是感觉到了，他又抬起头看了林秀兰一眼，两眼，三眼。 秦远山忽然慌乱起来，“你，你，你是春兰子？” “是啊，想不到吧？秦远山，让你们差一点掐死的人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林秀兰的动作迅猛决绝，如同被压抑多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她松开囡囡的手那一刻，空气中仿佛都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怒火，囡囡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紧紧抱住林秀兰的腿，小脸上满是惊恐与不解。 巧慧把囡囡拉开了，抱在怀里哄。 林秀兰的双眸在瞬间变得通红，那是被多年仇恨与痛苦压抑的。 她不顾一切地冲向秦远山，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作响，每一步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与复仇的火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在秦远山的心头上。 秦远山见状，脸色瞬间煞白，他本能地向后踉跄几步，却发现自己已退至墙角，无处可避。 就在秦远山惊慌失措的瞬间，林秀兰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猛地扑向了他，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胳膊。 秦远山被咬的嗷嗷的，用另一只手打，用胳膊抡，林秀兰死死咬住不松口。 “你疯了，死东西，你疯了！” 巧慧和杨英红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秀兰挨打，娘俩一前一后把秦远山的胳膊控制住了。 “秀兰，你松开，咱不跟狗生气了哈，气坏了不值当的。” 林秀兰充耳不闻，房间里充斥着孩子的哭声，秦小兰的劝架声，秦远山的谩骂声。 等到秦时闻讯赶回来，两个小的哇哇哭，林秀兰咬着秦远山的胳膊，杨英红抱着另一只胳膊，叶巧慧压着秦远山的两条腿。 囡囡抓着坏人的头发。 秦远山嗷都嗷不出来了。 金凤拿着擀面杖，准备秦远山一翻过身就开始敲脑袋。 秦小兰围着转圈，都像疯了一样，哪一个也不撒手。 有情可原，撒手了还有三个孩子，还有老人，都不是秦远山的对手。 金凤又是外人。 秦时暗暗叫好，特别是大闺女，还挺团结的。 “都松手，看看像什么样子？金凤，你去忙你的。” “噢，那我去洗衣服。” 秦时回来了，叶巧慧和杨英红都松手了，林秀兰还死死咬着。 “松手吧，我回来了，我解决。” 秦时劝，杨英红劝，林秀兰这才松了口，带走了一块皮肉，嘴里满是血。 秦远山疼的骂口大骂，“一群疯子，这可是部队，不管怎么说，秦时名义上是我的种！” 林秀兰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扭曲的冷静，呸了他一口，“是，我疯了！秦远山，你以为你可以永远逍遥法外吗？那些被你欺压的日日夜夜，那些生不如死的绝望，我都一一记在心里！你和那个女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秦时也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惊喜了，“……你都记起来了？” “我看到了这张脸，我就记起来了，他叫秦远山，他的妈妈是我的养母，有个女人叫张玉英，是这两个人害的我差一点死了，秦时两岁就没了娘。” 秦远山有些慌乱，“别胡说八道，我不喜欢你是真的，可没害过你。” 林秀兰真想撕烂他的嘴，人又要往前冲，“你再说一遍！” 秦远山的气焰矮了半截，“掐你的人是张玉英，不是我。” 秦小兰差点摔倒，她爹她妈究竟干了多少丧天良的事情啊？连杀人都敢，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没有你的纵容，那个女人能那么张狂吗？我都说了我会给她让位置，我不会占着这个位置，可你们还是不放过我……那个女人呢？我要见她。” 巧慧默了默，说道：“她死了。” 第207章 她的死因 想起了过去的事，看见了仇人，又得知仇人死了……大喜大悲之后，最终，林秀兰昏过去了。 杨英红掐人中，缓解，林秀兰十多分钟才转醒。 秦远山真的后悔来这一趟了，他要是知道春兰子没死，还和秦时相认了，打死他也不会来。 他这不是找虐吗？ 秦远山也想趁乱偷偷的溜走，让秦时一个眼神止住了，“说清楚再走，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妈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你咒她呢？” 秦时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那种眼神，他在林秀兰眼中看见过，是恨他极度地恨的眼神。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来的目的还没达成，为什么要急着走啊？” 秦远山嗫嚅道：“我有什么目的？想孩子了想来看看也不行？别忘了，我养了你十六七年。” “我只感谢奶奶，我没吃过你的一粒粮食，打记事起，你就没正眼看过我，要不是有奶奶护着，我都怀疑早就没有我了。” 手无缚鸡之力，让他“睡着”很容易，秦远山一直强调是张玉英干的，他却一次也没有阻止过。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面对邪恶，沉默者也是有罪的。甚至于，在一定意义上讲，正是因为沉默者的沉默，造成了施暴者的无所畏惧。 没有人是无辜的。 林秀兰醒过来了，杨英红帮她顺气。 “妈——” “哎！” 杨英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唯一的孩子啊，以后她又有女儿宠了。 “那个人还在吗？没放他走吧？” “没有，秦时在外面看着呢，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他就是钻老鼠窟窿去，我也捏着尾巴把他拽出来。” “我要去见他。” 林秀兰刚撑着起来，又让杨英红摁下了，“你身子虚，先歇一歇，他又跑不了。” “不，我要跟他当面对质，我要把我能想起来的，全讲出来。” 杨英红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她轻轻扶起林秀兰，向门外走去。 门外，秦时闻声而来，脸上是复杂的神色，既有对母亲的担忧，又有对母亲遭遇的气愤。 他上前一步，稳稳地接过林秀兰的另一边手臂，三个人缓缓步入隔壁的房间。 房间内，秦远山坐在椅子上，神色萎靡，眼神中却仍不时闪过一丝不甘。见到林秀兰进来，他猛地抬头，想要说什么，却被林秀兰那冰冷而决绝的目光生生堵了回去。 房间内，空气凝重得几乎凝固，昏黄的光线在秦远山的脸上投下一个个阴影，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阴郁。 林秀兰一步步坚定地走向秦远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伤痕上，鲜血淋漓。 秦远山见状，手不自觉地抚上胳膊，那双曾经冷漠无情的眼睛中竟闪过一丝慌乱。 妈的，像疯狗一样。 “咬人可是不对的。” “秦远山，”林秀兰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你欠我的，欠我孩子的，今天，我要你一一还清。” 她的目光如炬，直视着秦远山的眼睛，彻骨的仇恨让她几度哽咽。 “早就给你说了，是张玉英干的，你去找他吧，与我无关。” 秦小兰彻底失望了，吼道：“爹，我妈不是好人，你也强不到哪里去，她不在了，不能还嘴了，你就把所有的错都推在她身上，你可真行啊。” “你少哔哔，你知道个屁。” 林秀兰狠狠地抽了秦远山两巴掌，抽的脸都歪了，“你什么时候能要个脸？” 春兰子一直拿秦远山当哥哥，嫁给他别说秦远山不乐意，春兰子也不愿意，想想就别扭，再说秦远山不着调。 但母命难违，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让她等，没办法春兰子只能答应了。 春兰子和秦远山约法三章，等秦时大一点了，两人就分开，她不会当绊脚石，阻止秦远山有自己的老婆孩子。 秦远山也答应的好好的，春兰子知道，为了让秦远山心甘情愿给秦时当爹，养母给了秦远山好几锭碎银子，看在钱的份上，秦远山应该不至于做的太过分。 秦时刚出生，秦远山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见天和狐朋狗友鬼混，春兰子还知道，他外面有女人了，有一次还把女人的裤衩子穿回来了，让高云看见了，追出去二里地去。 春兰子不生气，她本来就不喜欢秦远山，两个人就是挂名夫妻，没有爱也没有恨。 春兰子主动向高云要求了，她想和秦远山离婚，让养母早一点抱上自己的孙子。 高云不同意，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怎么过？她儿子虽然不着调，好歹顶着张男人皮。 在春兰子的一再要求下，高云才松了口，等秦时满两岁的，到那时让秦远山去找自己的老婆。 可有些人，连两年都等不了。 秦远山不着调，养母照顾着孩子，家里的顶梁柱就是春兰子了，她要是不下地，不去挣工分，祖孙三个吃啥喝啥。 虽说还有点银锭子，高云还想着以后给秦时娶媳妇用，没太舍得拿出来。 春兰子风里来雨里走，越来越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了。 身上没劲，气喘，腿发飘，还动不动就摔跟头。养母看出春兰子不对劲来了，偷偷卖了一个银锭子，换了钱让秦远山带带着春兰子去看病。 这是高云做的最愚蠢的决定，病没看，钱反而让秦远山送给没露过脸的女人了。 春兰子病来如山倒，仅仅是落了一次水，一个月，她就下不了地了；两个月，她突然昏迷，一天都没醒过来，赤脚医生说人已经死了，让准备后事了。 就这么着，春兰子死了…… 这些事，桩桩件件都记在春兰子心里，现在想想，说秦远山无辜谁信啊？ 秦远山，“你也不用怪我，我除了没带你看病，我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就算钱不拿走，你得了死病也治不了。” 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一点愧疚也没有。 林秀兰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是鬼吗？” 心疼归心疼，除了秦远山，其他人都想知道春兰子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都堪称奇迹了，一个将死之人。 “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实际上并没有死，我只能昏过去了……” 第208章 得救 春兰子苏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黑漆漆的。 她强撑着病体，伸手试了试，是木板。 春兰子大概也明白了，都以为她死了，这是入殓了呀。 虽然说身体已经滥成这个样子了，今天不死，过两天也是这样的结局，但因为多了一个孩子，春兰子还是想活下去，多活一天就能多陪着儿子一天。 就在春兰子想呼救的时候，她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快点，小心被人发现了。”先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急什么，越急越出乱子，反正早晚是你的。”这个声音很熟悉，是秦远山。 “画大饼画了一年了，真大饼还没出来。” “嘎吱”一声轻响，棺材盖被揭开了，一个小巧的火把伸了进来。 “去摸摸衣裳。” “我觉得我娘不会让她带着，那东西能换钱。” “谁知道老嫲嫲是怎么想的？别的地方也没有，试试错不了。” 秦远山还是不太敢，“摸死尸，我害怕。” “你不摸就别想娶我。” 秦远山壮着胆子伸出手，突然又把手缩了回来，“活的。” 女人拍了他一把，“别自己吓自己，人都死了一天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身上不冰。” “那是还没死挺，怕啥，她活着也打不过你。” 秦远山被打了狗血，一下子支棱起来了。 春兰子是活的，憋气憋一会还行，憋久了她也憋不了。 秦远山的手在身上摸索，突然不动了。 “喘气，她真的没死！” 女人急了，可不能让她活，再活她的肚子就瞒不住了。 “掐，掐死她。” 春兰子突然睁开了眼睛，“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就是银锭子和首饰吗，我知道藏在哪里了。” 两个人都信了，主要是高云对春兰子好，连亲儿子都得靠边站。 “藏在哪里了？” “北山山洞里，我带你们去。” 秦远山不想受累，“你告诉我就行。” “没有我，你找不到的，那个洞有三个出口，洞连洞。” 女人推了秦远山一把，“别寻思了，赶紧背上人走。” 秦远山认命地背了起来，又把棺材复位。 夜深人静，春兰子又是年纪轻轻死的，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 春兰子要是不让他们把自己带上，肯定也会和女人说的一样，逃不过一死。 秦远山背着春兰子在前面走，女人举着火把跟在了后面。 终于到了。 “是这个山洞吗？” “是。” 秦远山背着春兰子钻了进去。 春兰子小声问：“哥，我真的不能活着吗？” “你都看见我俩了，都知道我俩干的事了，你活着，我俩可就要倒霉了。” 好，春兰子明白了，过河先拆桥，我为什么要当桥？ 这个山洞春兰子最熟悉了，躲雨、避风都在这里，有四个洞口，有一个洞口只有她知道。 “到了，就在这上面。” 秦远山放下春兰子，踩着脚窝就上去了，上面是一个石洞，外面用石头堵上了。 “看不见呀。” 春兰子看着那个女人，“你还不去帮忙？” 女人知道春兰子构成不了威胁，一个苟延残喘的人能跑到哪里去？于是，她拿着火把照明去了。 春兰子隐在黑暗，朝着那个洞口爬去。 秦远山和张玉英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这才想起地上的那个人。 “春兰子，你骗我！” “一个快死的人了，嫌死的太慢了吗？” 下面没有回音。 “死了？” “快去看看。” 好巧不巧的，火把灭了。 “真晦气。” “不怕，她走不远，没人管，她熬不过今晚。” 秦远山想想也是，山里冷，一个濒死之人受不住的。 两个人摸黑出了山洞，外面就有月光了，摸索着下了山。 春兰子知道自己要立即离开这里，不然冻也要冻死了，关键是冻死在这里没人知道。 春兰子就奔着那个洞口爬，她知道下面是条小路，最重要的是那边背风，还有草囤子，老天要是放过她，她不至于被冻死。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就看见外面的月亮了。 春兰子躺在草堆里，不想死的心气卸了，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春兰子以为自己死了，身子好沉啊，动都动不了。 苍天垂怜，她没死。 再次睁眼，她躺在一户人家的床上，应该比较富裕，房子比较新，家具也挺新的，被褥是半新不旧的。 外面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她这个样子救不活的，别浪费钱财了，她是中毒，你知道红娘草有多毒吗？” “不管能不能救活，只要人还喘气，我就得救，不然我对不起挂着的牌子。” “真是死脑筋。” “有人吗？有人吗？” 春兰子的声音嘶哑，但外面的人还是听到了，脚步声由远而近，出现了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醒了？” 春兰子有点懵，“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么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 春兰子捶了捶脑袋，她的脑袋里空空，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是谁？” 中年男人笑了，“就摔了一跤，怎么把自己摔傻了？我是谁？我是爸爸呀。” “爸爸？” “对，记住，爸爸叫林冬春，你妈叫辛霞，你叫林秀兰。” 林冬春，辛霞，林秀兰……春兰子记住了。 春兰子抬手摸摸头，嘴角嗤了一声，脑袋真的受伤了。 “我刚才听你们说我中毒了？我怎么会中毒呢？” “爸爸是开药铺的，你学着尝药草，误服中毒了。” 春兰子便再也没有怀疑，在这个家住下了。 林冬春每天都细心地用小火熬着药，药香与柴火的烟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屋内。 还要时不时的用勺子搅动。 辛霞坐在一旁，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一件旧衣裳，脸上挂着淡淡的不满。 每当林冬春买了鱼肉回来，她都会皱起眉头，低声嘟囔几句，但随即又恢复沉默，继续手中的活计。 春兰子躺在床上，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的病拖累父母了。 她尝试着坐起身，却感到一阵眩晕，林冬春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药勺，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扶住她：“秀兰，你身体还虚，再躺会儿。” 说着，他细心地调整枕头的高度，让春兰子躺得更加舒适。 “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快了，你一天比一天好了，好好养病，你着急着要干嘛？” “我想帮家里挣钱。” 第209章 不放过 林冬春哈哈笑道：“不急，你养好伤才能挣钱，养伤是你的任务。” 一个多月以后，春兰子才能自由走动，她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药铺，因为能听爸爸认各种各样的中草药。 但很快弊端就显示出来了，春兰子没有记忆，以前认识的中草药都不认识了，她也不会尝草药了，跟普通人无异。（林冬春的牵强之词，当时林秀兰并没有怀疑） 林冬春很宽容，女儿不能继承他衣钵，那就找份工作，平平淡淡地过以后的日子。 林秀兰身体完全好转之后，就进了纺织厂做了一名女工。 家里的药铺进行了公私合营，林冬春从掌柜的成了普通工人，工资少了，辛霞的牢骚多了，花老本的日子，钱如流水不经花。 辛霞脾气不好，老爱找爷俩的事，林冬春和女儿挤眉弄眼的，“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辛霞没工作，大概是心理落差太大，心情不好，后来染上了打牌赌钱，还进过两天局子，被教育了。 林冬春在单位也受排挤，工作的也不顺心，辛霞就拿林秀兰的婚事“改命”，刚好有个国营大厂的干部死了老婆还带着两个儿子，辛霞一口应承了下来。 林冬春是很反对的，他又不是养不起家，家里也不是揭不开锅，不能让秀兰受委屈。 林秀兰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靠自己改变不了家里的境况。 “没什么好委屈的，嫁谁不是嫁，早些年还是盲婚哑嫁，我这好歹见过那个人。” 年龄大一点，比她大了十岁，人长的一般人，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正是狗憎猫嫌的年纪。 林秀兰嫁了，果然家里就得到了照拂，不过辛霞也没享受几年就去世了，林冬春安安稳稳的退了休，刚能自己支配自己了，也生病去世了。 要不是这次让英姿接过来，林秀兰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家，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不说全是秦远山害的，他至少要付一半的责任。 …… 杨英红怒不可遏，“秦远山，没想到恁两口子这么不做人，秀兰好歹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害她的时候你是一点不手软。” 秦远山冷汗直冒，“都是张玉英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小兰想还嘴，想了想还是闭嘴了，她妈已经死了，还是先向着活的吧。 秦时冷眼看着秦远山，“别的你可以推到张玉英身上，红娘草呢？没有你的配合，张玉英能下得了毒？还是说她偷偷摸摸跑进家里下的毒？” 可能是张玉英的主意，但肯定不是张玉英动的手。 “我不知道什么红娘草，都是你妈的一面之词，她身子弱，得了病正常，不能得了病就赖在别人头上，生老病死都是命。”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秦时，他的眼神如寒刃般锋利，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震得整个房间都似乎颤抖了一下。 他一步步逼近秦远山，“生老病死是命？那你告诉我，为何偏偏是红娘草？为何偏偏是那时候？你别告诉我，这世上的巧合都能如此精准地落在同一个人头上！” 秦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不容忽视的愤怒与质问。 林秀兰，“我养父留下了病历，包括用什么药解毒的配方都有记录，我还留着。” 秦时的目光如利剑般穿透秦远山的伪装，他伸手，缓缓地扣住秦远山的衣领，将两人的距离拉至极限，近得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秦远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仍强作镇定，试图用言语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你，你放开我！” 秦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无尽的寒意。 “放开你？那你先告诉我，红娘草是如何出现在家里的？是风带来的，还是鬼送的？你以为一句‘生老病死都是命’就能掩盖你所有的罪行？ 我不跟你浪费口舌了，咱交给警方处置，多少年能出来是你的命，让坏人逍遥法外是好人的失职。” 秦小兰慌了，秦远山再怎么不好，那是她亲爹，真要是坐牢了，谁不问个原因啊？到时候化成灰的亲妈都要被拎出来吐几口唾沫。 她们这些活着的更不用提了，死了的啥也不知道，活着的以后怎么出门？出的去吗？ “哥，再怎么说也是奶奶把你养这么大，别把爹往死路上逼。” “他是自作自受，我妈是谁往死路上逼的？” 秦小兰开始打感情牌，“我知道爹做的不对做的过分，看在奶奶的份上，留他独子一条路，爹三岁奶奶就守寡，她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不容易。” 林秀兰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养母对她确实好，这边的养父也是，等于一人给了她一条命。 如今她苦尽甘来，活的好好的。 “秦时，要不放过他这一次，你奶奶养了咱两代人。” “奶奶是奶奶，他是他，别混为一谈。还有什么比要人命更严重的事？你没死是你的命大，不是他大发慈悲。 记住了，他有前科，前面还装模作样的写了保证，让我放过他儿子。这才过去了一年多，不是照样又来闹了？他不配提奶奶。” 秦时摆明了不会放过秦远山。 秦时的话提醒了秦远山，“你不是我亲生的，你是你妈和别的野男人混上的，就凭这件事，部队也不会留你，你让我死我就拉上个垫背的。” “你进去是肯定的，我是不是垫背的，你说了不算。”秦时转身对林秀兰说：“听见了吧，别对这样的人仁慈，疯狗的本性是改不了的。” 林秀兰还是担心的，她给了儿子一个不堪的身世，要是秦远山拿着大做文章，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放心吧，他做不出来。” 秦远山以为自己握着秦时的短处，秦时为了自己的仕途，得求着自己妥协。 这一招可以反复使用，以后可以实现吃穿不愁。 但让他大跌眼镜的是，秦时还是把他送进了派出所。 小野崽子就不怕他说出去？ 事实是，顾燎原和春兰子的事已经盖棺定论了，顾燎原还为此受了处分，秦远山反而成了造谣诽谤，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之目的…… 第210章 意外，得了十七票 对秦远山的处理，不可能马上出结果，但结果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林秀兰也把她恢复记忆，认亲的事告诉了李英姿，李英姿搂着妈妈哭了，她没想到妈妈的从前过的这么苦。 不，不能用苦形容，应该用悲惨。 “你的杨奶奶实际上是你外婆，秦时是你哥哥，巧慧是你嫂子，三个孩子是你亲侄子侄女。 你哥哥两岁我就离开他了，虽说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故意不认他，但这二十多年我没管过他一天是事实。 以后，我会多关心他，帮着带带孩子，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只要到时候你别说我偏心就行，我没对不起你，但我对不起你哥哥。” 李英姿不顾形象的抹了一把眼泪，“妈，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最爱的永远是你，只要你高兴就行。” 林秀兰温柔地抚摸着李英姿的发丝，眼眶微红，嘴角却努力勾起一抹安慰的笑。 李英姿紧紧依偎在母亲怀里，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暖和力量都传递给这个刚刚找回过往碎片的女人。 “妈，我们一起去见他们吧。” 李英姿抬头望向母亲，眼中有期待，“我想早点见到哥哥，还有嫂子、侄子侄女们，别忘了，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呀，我们一起，把失去的时光慢慢补回来，好不好？” 林秀兰闻言，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她轻轻点头，泪水再次滑落，却带着释然与期待，“好，我们一起，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认亲，也就是李英姿改口。 称呼改了，但感情是培养起来的，李英姿仍需努力。 有一件事，巧慧还是问了出来，“秦时，你妈记起了很多事，但一次也没提过你爸爸，是还有部分记忆没记起来吗？” 秦时看着她，“你这么八卦干什么？” “这是卦吗？我不就问问，少给我扣帽子。” 秦时把媳妇揽进了怀里，过了一会才说：“应该记起来了吧？她都记得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嫁给秦远山的事。” “那是记起了，又刻意不说。” 长辈的事，两个人无意掺和，二十多年过去了，彼此都不认识了，变的太多太多了。 “关系太复杂了。” 可不嘛，秦时和顾晴是同父异母，和李英姿又是同母异父。 “睡觉。” 秦时不排斥李英姿，但他排斥顾晴，心理有阴影了。 关于妇女主任的人选，终于走到了投票的环节，陈香菊来喊巧慧了。 巧慧不太喜欢那样的场合，净是八卦，但是力挺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不去是不行的。 那就去呗。 去也是玩，巧慧就把宁宁抱着了，老人在家还轻松些。 关键是大人不想在那地待了，可以拿孩子渴了饿了当借口。 一举两得。 巧慧抱着宁宁，还带着奶瓶，跟着陈香菊一起去了。 地点在小操场。 挺像那么回事的，上班的放假半天，豆腐房的两个嫂子，巧慧给请假了，票她帮着投。 巧慧就像进了菜市场，喊人的找人的八卦的，显摆又做了新鞋做了新裤子的，还有的开会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巧慧和陈香菊找了个偏僻的边边角角。 苏妍也找过来了。 “真是的，我正在赶稿子，让我加加班晚上写，我晚上还有晚上的事，真当我闲人一个啊？” 巧慧拍了拍她，三个人坐一起了。 巧慧小声问：“谁让你来的？” “台上的那个。” 台上除了两个助理，就是丁向红了。 苏妍趴在巧慧的耳朵上，“还让我投她票，也跟给你说了吗？” “没有，她给我使绊子，她早就知道我知道是她干的，说了也白说。” “我也是，说了也白说，不关我的事，我就是看不惯她。” 丁向红拍了拍桌子，要求安静。 “今天来干什么，大家都是知道的，咱们妇女有个组织，组织得有个带头人，带领咱学习文化，积极投身于经济建设中；还要宣传法律法规，调解矛盾。所以呢，咱需要一个负责任、不怕得罪的人，办事公正的人当。 我呢，也干了一届了，我就毛遂自荐一下，我这个人负责任，有文化，也不怕得罪人，办事公正，最重要的一点，我有经验，办了两个厂，领导对我的工作很满意。” 下面就有人嗤了，可别再往自个脸上贴金了。 助理说道：“要是有人也想竞选主任一职，也可以报名也可以自我推荐，优中选优，选出一个大家都信服的，也是可以的。” 坐在下面的妇女面面相觑，可以自己推荐自己，老天爷，怪不好意思的。 丁向红的表情放松了，她是老主任推荐的，自己觉得也干出成绩了，应该是没有人跟她争。 巧慧看了看陈香菊，这会怎么不上了？ 陈香菊支棱起来了，她举手站了起来。 “我也毛遂自荐。” 助理招呼她，“到前面来，你可以介绍一下自己。” “不了，我就站在下面说就行。 我呢，孩子上学了，时间上充足。 办事公道，也没有和别人起过矛盾。 我高小毕业，还上过一年夜校，读书看文件都难不倒我，口才我不服谁，宣传我在行。 最后一点，厂子的管理我在管，我有经验，我向各位姐妹保证，我要是当选，我会找厂长重新谈谈，不能干的活多了，反而挣的少。” 丁向红的脸黑了，这不等于打她的脸吗？ 台下顿悟过来的，稀稀拉拉鼓起了掌，带动了一大帮人，掌声雷动。 谁不关心自己的小钱包啊？陈香菊算是准确的抓住了军嫂的心理。 甭管能不能做到，至少大饼画上了。 助理又问其他人，“还有人参加吗？” 没有了，没有那金刚钻不揽那瓷器活。 助理把一小沓白纸截成的空白纸条发下来，人手一张，绝对不能多发。 又发了几支铅笔，传递着使用，想选哪位就写谁的名字。 巧慧也领到了。 苏妍碰了碰她，用唇语问：“选谁？” 巧慧的笔往陈香菊那边歪了歪。 商量写名字的时候，又是菜市场。 终于，纸条全收上去了。 两个人唱票，两个人记票，统计结果也出来了。 “我宣布，丁向红12票，陈香菊30票，叶巧慧17票……” 叶巧慧想把这十七个人抓起来，这不是制造矛盾吗？她可没兴趣。 苏妍的表情：我也选了你。 叶巧慧：我谢谢你。 第211章 为什么躲他? 结果出来了，巧慧就不奉陪了，宁宁哼哼唧唧的，小身子都拧成麻花了。 巧慧知道她想吃奶，当着这么多人，不是开玩笑的吗？ “我回去了，宁宁饿了。”巧慧对陈香菊说。 苏妍和她一起，回程替她抱着宁宁。 “你们这些人，还嫌不够乱吗？干嘛选我？”巧慧抱怨道。 “告诉他们，那两个也不是最佳人选，不好好干，照样撸下来。” “没必要，除了丁向红，谁当都一样。” “宁宁。” 顾燎原大踏步走了过来，把宁宁接了过来。 “爸。” 顾燎原点了点头，问道：“这是干什么去了？” “妇女主任选举，让都去投票。” “噢。” 顾燎原很懂公公儿媳妇避嫌，抱着宁宁又大踏步走远了。 苏妍说道：“顾首长还挺有意思的，一般人还真撵不上。” 顾燎原还没到家就看见杨英红林秀兰还有两个孩子了，宁宁挣着身子往下走，还啊啊啊的。 顾燎原只得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宁宁怎么跟着你回来了？巧慧呢？” “在后面。” 顾燎原就把宁宁放在婴儿车上，林秀兰赶紧往旁边闪了闪。 其实两个人肢体有一段距离，分明是在躲他。 顾燎原疑惑不解地看了看林秀兰，他知道这个人和秦时一家关系很好，为什么对他却又保持着距离呢？ 顾燎原推着龙凤胎，后面跟着囡囡，就往家的方向走。 林秀兰小声对杨英红说：“妈，我先回家去了。” 杨英红看了看顾燎原，又看了看女儿，说道：“你跟妈说实话，你还记得他吗？” 要说记得肯定不记得了，就见过一面，又隔了二十多年，人的容貌变化还是挺大的。 林秀兰对顾燎原没有印象，估计顾燎原也是。 “你别太明显了，他会怀疑的。” 刚才就有点明显，两个人中间的距离，巧慧娘四个也能挤得下，躲什么躲？ “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顾燎原是来吃豆腐脑的，老部下给他带了一包煎饼，再切盘大葱或者韭菜，除了豆汁油条，煎饼和豆腐脑也是绝配。 金凤赶紧薅了几棵葱，一小撮韭菜，从墙上拿了几个红辣椒。 顾燎原去盛了一大碗豆腐脑，三个小的要吃的话，用小匙子喂一点。 “金凤，在这边觉得怎么样？” 金凤去擦了手，把孩子揽了过来，让顾燎原安心吃饭。 “很好啊，做饭洗衣服巧慧姐帮忙，孩子姥姥和林姨帮着带，我可轻松了，我还拿着工钱都不好意思拿了。” “说的什么话，他们能给，就证明你配拿。” 顾燎原的这句话，比给金凤一颗枣还开心，这可是赞赏。 “金凤，小王跟我说了，他看上你了，问我要人。” 金凤的脸腾一下红了，暗自骂小王，可给你脸了，还要人。 金凤的脸颊如同晚霞般绚烂，羞涩地低下了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中既惊又喜，仿佛有只小鹿在胸膛里乱撞。 顾燎原见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温和的笑意。 他轻轻拍了拍金凤的肩，那动作里充满了长辈的慈爱，“金凤啊，小王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踏实肯干，人品也好。不过，这事儿最终还是得看你自己的心意。你要是愿意，就点头；不愿意，谁也不会勉强你。” 金凤闻言，微微抬头，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轻声说道：“顾伯伯说了算。” 让别人做主的，大概率能成。 “我说了可不算，还得你自己拿主意，你同意我就告诉小王，你不同意我就让他以后少打你的主意。” 金凤这次回答的痛快了，“我同意。” 顾燎原笑了，“小王会开车，就算退伍了也好安排工作，当然，他不一定退伍。” 等巧慧回来，顾燎原都吃完饭了。 “就吃的豆腐脑啊？” 顾燎原吃的很满足，“对味，我吃的很好，今天休息，我带孩子，你和姥姥歇歇。” 巧慧知道顾燎原工作忙，有点时间想跟孩子们在一起，带孩子是辛苦，但对于顾燎原来说，可能就不是了。 巧慧喂饱了孩子，又给两小只把奶瓶装了水，叮嘱囡囡，“囡囡，跟着爷爷要好好听话，不能闹，你可是大姐姐。” “嗯，窝是姐姐。” “真乖。” 顾燎原摸着囡囡的头，收回手的时候，囡囡把手塞到爷爷的大手里面了。 “爷爷，拉着窝。” 顾燎原有点出神，记得顾晴小时候也是扎着两个冲天辫，软糯糯的。也是把小手硬挤进他的大手里面，甜甜地说：“爸爸，拉着我，我是你的小乖乖。” 从什么时候开始，人变了呢？ 顾晴恢复的还不错，再有三两个月就回来了，顾燎原也不想别的，就是希望她能找个工作养活自己，一辈子不结婚也没关系。 对于顾晴来说，结婚都算奢求了，哪个男人能包容到不要孩子？ “爷爷。” “嗯～囡囡喊爷爷干什么？” 囡囡仰着小脸，指着隔壁，“窝找奶奶。” 天气热，林秀兰喜欢在门楼下面铺张草席，她坐在草席上面缝补衣裳。 这会是给两小只做鞋。 马上就要学走路了，得穿硬掌鞋。 门就开了一个小缝，囡囡眼尖也看见了。 顾燎原点点头。 囡囡去推门了，“奶奶。” 林秀兰赶紧爬了起来，“囡囡，你怎么来了？你妈呢？” 囡囡还太小，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出来玩。 “爷爷。”囡囡指了指顾燎原。 林秀兰退了一步，“噢，有人陪着你就行。” 顾燎原觉得自己作为孩子爷爷，得对外面的好心人说点什么。 “谢谢你这么疼囡囡。” “我又没做什么，谢什么。” 林秀兰就想着顾燎原赶紧走，也不知道是顾燎原身为军人有气场，还是她为这个男人生过孩子有过肌肤之亲，她连头都不敢抬。 顾燎原就觉得很奇怪，林秀兰像个懦懦弱弱的小媳妇一样。 “囡囡，跟爷爷走，咱去前面玩。” 囡囡答应一声，“奶奶，抱抱。” 囡囡是姐姐了，出去玩都是抱弟弟妹妹，很少有人抱她。但林秀兰喜欢抱她，心疼小土豆的两条小短腿，倒饬的好辛苦。 囡囡记住了奶奶宠她，所以提要求。 “好，抱抱。” 林秀兰弯腰抱囡囡，突然丁当一声，子弹壳掉了出来…… 第212章 好心得用对人 林秀兰的身子定住了，抱着囡囡肢体都显得很僵硬。 她已经记起以前的事了，子弹壳在她的手上没有用处，总归不是自己的东西，林秀兰是从秦时手上拿到的，所以她就放进兜里，打算还给秦时。 要不是顾燎原今天过来了，她没有去隔壁，子弹壳早还了，哪有现在这么尴尬。 顾燎原弯腰捡了起来，拿在手上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他的那枚子弹壳吗？ 为什么在林秀兰的手上？ “那个，囡囡拿着玩，我捡到了，正想还回去，给你也一样。” 林秀兰放下囡囡，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林秀兰的行为很反常，顾燎原百思不得其解。 爷孙四个就在附近玩，有菜园子有花有草有蝴蝶，顾燎原就抓来陪孩子玩。 宁宁胆小不敢动，安安抓着蝴蝶就往嘴巴塞，顾燎原赶紧抠出来，这个傻小子，以为啥都能吃啊？ 囡囡就用小胖手去抓蝴蝶，可惜能力太小，路没少走，连个蝴蝶的翅膀都没够着。 顾燎原就帮她抓，急的三个孩子哇哇叫。 玩累了，顾燎原就坐在石板上歇息，囡囡坐在爷爷的身旁，龙凤胎在玩小车车、豆沙包。 “囡囡，这个子弹壳是你玩的吗？” “不似，窝不玩。” 顾燎原握着子弹壳陷于沉思。 …… 顾枫推门而入，顾燎原放下手里的文件，站了起来。 “坐吧，你是有什么事吗？” “明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的吗？” 顾燎原眉头一皱，“什么日子？” 顾枫坐在顾燎原的面前，就这么看着他，一句话没说。 “说话，我没心情跟你打哑迷。” “明天，是我妈去世百天。” 不知道是不是全国统一，反正当地的风俗是上百日坟的。 “我知道了。” “我妈一直说你对她不上心，还真让她说对了，人活着不上心，死了更是如此。” 顾燎原深深地看了顾枫一眼，不能称之为看了，应该称之为盯。 良久，顾燎原说了一句，“出去！” 顾枫起身，“你不去也没关系，反正有我，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已经申请调走了，很快就出发。” “好，我知道了。” 顾燎原尊重他的决定，因为马伦美的死，顾枫对他有意见，他也没放在心上。 有一天他见到老战友了，可以说一句：我把儿子培养地很好很优秀，就可以了。 顾枫特地回了家一趟，三个多月没回来了，房间里一股霉味，很浓很浓的。 顾枫去推窗通风，回来把明天要带的东西都收拾了，包括之前没扔掉的衣服，以及抽屉里马伦美用过的化妆品，一些她喜欢背的包、小物件。 办完这些，他把门锁好，让人去给他买一束菊花…… 早上，顾枫在宿舍里并没有等到顾燎原，于是提着东西一个人去了墓地。 什么叫一日夫妻百日恩，顾燎原连样子都不做了。 为什么只有顾枫一个人呢？ 马伦美对外人苟刻，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生病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她，去世时只有一个大舅来了，身体还不好。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通往墓地的小路上，顾枫的脚步沉重。 四周是稀疏的树木和未散的薄雾，仿佛连大自然都在为这份孤寂添上一抹哀愁。 走近马伦美的坟前，顾枫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紧，坟茔之上，杂草丛生，显得格外凄凉。 他蹲下身，轻轻拨开那些杂乱的草叶，露出了墓碑上已经有些模糊的名字。 墓碑前，除了一块破旧的石板，再无他物，连一束花也没有，显得格外荒凉。 顾枫去除了杂草，把祭奠的东西都摆上，马伦美喜欢吃饺子，喜欢大口吃肉，顾枫也带来了。 “妈，我来看你了，别嫌我包的饺子丑，里面全是肉。 你已经离开百天了，在那边过得好吗？有没有改改自己的脾气啊？别跟我爸吵，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今天我一个人来的，妹妹去医院了，不用挂念她。 另一个人……你把他忘了吧，他不值得。” “沙沙沙……”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顾枫转身，只见秦时捧着一束纸花走来。 顾枫是浓浓的失望。 “你怎么来了？是他让你来的吗？” 秦时把花放在墓碑前，默哀了几分钟。 “他病了，小王发现的，来不了。” 顾枫气极反笑，“这个借口真拙劣，昨天还好好的，你不用替他掩盖。” “信不信由你，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要替他说两句了，你是他抚养长大的是不是？他可曾对不起你过？别否认，你是优秀，要是没有他，你绝对站不上现在这种高度。 他没有对不起你爸，也没有对不起你妈，更没有对不起你！他对不起的只有我和我妈，两个苦主都没抱怨，还轮不到你。 什么叫白眼狼？你就是，我今天来纯粹是多余！” 秦时没有停留，又踩着石子路走了。 顾枫看着秦时的身影越走越快，渐渐地消失在他视线之外，脑袋一片空白。 白眼狼，他是吗？ 是的吧，就如秦时所说，不能说没有顾燎原就没有他，至少不会有今天的他。 可马伦美是他妈。 …… 秦时回到宿舍，顾燎原还躺在床上，额头上放着湿手巾。 “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放心吧。” 顾燎原笑着问：“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你以后顾好自己就行了，好心得用对人。” 以昨天顾枫的态度，顾燎原已经能猜到了。 “到此为止，以后我只管我生的和生我的，其他人我不会再管。” “知道就行，我走了，等会姥姥会来，你不肯去医院，她想帮你看看。” “她那么大年纪了，别让她跑了。” “关心你的人，不让她跑她也会跑；不关心你的人，你求都求不到。” 确实。 “秦时，你别急着走，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秦时停下脚步，又走了回来，“什么事？” “那枚子弹壳呢？你都借走这么长时间了，该还给我了吧？” “真小气，我还能昧下不成？扔在抽屉里了，哪天还给你。” 他妈已经恢复记忆了，留在手里没有用处了。 顾燎原伸手从枕头下面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你撒谎，根本没在抽屉里……” 第213章 刀子嘴豆腐心 “肯定是孩子拿出去玩了，不是我撒谎。” “你都没问我是不是捡的，在哪里捡的，就肯定是孩子拿出去玩了，就不能是别人送给我的吗？” 秦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顾燎原又接着问道：“我是在李英姿的妈妈那里得到的，为什么会在她的手上，她是什么人？” “想不起来就使劲想，好好想，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秦时拉开门走了，留下一脸怔忡的顾燎原。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杨英红和巧慧来了。 “爸，我煮了小米粥和鸡蛋，你趁热吃点。” “等会，我先把把脉。” 杨英红让顾燎原把手腕搭在脉枕上，他闭上眼，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而杨英红则屏息凝神，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间，眉头紧锁…… “好了，放下吧，没有什么大问题，都是以前的伤病，你胃不太好，有脚疾，关节也有伤。” “您说的很快，抗m援c时，脚冻伤了，胃也伤了，关节也是那时候伤的，不过不太严重，也就下雨阴天会痛。” “光下雨阴天还不够你受的，你还想天天痛啊？”杨英红没好气地说。 顾燎原也不敢说什么，就尴尬地笑了一下。 巧慧走了过来，说道：“爸，你不用担心，咱家有个医术高超，比神医差一点的老中医，姥姥会帮你治好的。” 杨英红把脉枕收了起来，“我可不是神医，治不了他的病，让他另请高明吧。” “姥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医者仁心，姥姥是仁仁心。爸，你从明天开始，就去让姥姥帮你治吧，就算没法子治好，缓解一下也行啊。” 杨英红不答应，顾燎原不敢说什么。 只能巧慧这个和稀泥的上线了，“是不是啊，姥姥，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杨英红起身就走了，巧慧把小米粥倒进小盆里，叮嘱公公趁热吃，又说她回家安排安排，让顾燎原每天腾出点时间，去家里做针炙。 “好。” 等巧慧从顾燎原的住处出来，哪里还有杨英红的影子？ 经过家属楼那块，有人在身后喊她了，“巧慧，干什么去了？” 是陈香菊。 巧慧等她走过来，抬了抬手上的小盆，“囡囡爷爷感冒了，我送了点小米粥，太腻的也不能吃。” “你呀，就是孝顺。” “孝顺谈不上，老的病了，还能不管呀？咱也有老的那一天，孩子有样学样呐。” “说的是，那也得老人有老人样，老人和老人也不一样。” 陈香菊手里拿着几张报纸，上衣口袋，钢笔都别上了。 “你这是……” 陈香菊小声说：“要查账了，十几个人反映账目不对。” “查你前任？” “你说的也没错，就是查她。” “有眉目了吗？” “正查呢，不方便透露，我只能和你说一句，她，白不了。” 巧慧笑着说：“行了，我就是个看戏的，白的黑的和我没关系，那是你们的事……不跟你说了，我都让姥姥落下了。” 林秀兰帮着带孩子，中午不开伙，就在儿子家吃了，李英姿也来“蹭饭”，隔三差五会给孩子买吃的。 孩子也像小猫小狗一样，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现在三个孩子都跟她熟悉了，囡囡姑姑姑姑叫的都能论串了。 今天李英姿又带着一包蜜三刀来了。 “囡囡，看看姑姑给你带什么来了？” 囡囡个小狗腿跑了过来，“啊，点心！” “对，拿去吃吧，这个东西糖太多，一天只能吃两个，不然你的小狗牙就没了。” 囡囡是既想要牙，又想吃点心，“嗯，窝听话。” 林秀兰揭囡囡的短，“就是个属老鼠的，转头就忘了。” 午饭做的肉炒芸豆，烀了一圈锅贴，两盘辣椒炒豆腐。 李英姿过来端饭，巧慧打趣道：“小姑子的工资多少啊？” “比我哥少点，养家糊口够了。” “你还没找婆家，别给孩子买太多东西，自己攒着点。” 李英姿笑了，“我当什么事呢，当姑姑的乐意，嫂子你就别管了，吃不穷我。” 杨英红插话道：“你嫂子说的也没错，攒着当嫁妆。” “我没想过结婚。” 杨英红吓了一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不结婚的？再乱说掌嘴。” 李英姿却很认真地说：“我有你们就行了，不吵不闹的多清净。” 杨英红冲着外间的女儿说：“秀兰，你也不管管她骂骂她？” 林秀兰叹气，“妈，我怎么没说啊？可她不听啊，她是让她那两个哥哥伤的，心寒了。” 本来是一家人，可处处充满着算计，包括死去的老爸也一样，刚开始可是百般偏袒两个儿子，就像李英姿不是亲生的一样。 管了儿子管孙子，暗地里帮的更多。 明明还是大厂的领导，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女儿是便宜别人的，儿子才是传承李家香火的。 要不是后来生了重病，儿子儿媳妇没有沾边的，陪床工作忙，治病钱紧张，老头子还不一定想明白。 李英姿自我批评冷血，可能也跟自己的经历有关。 知道的越多，杨英红越心疼。 “以后好了，不光你妈疼你，外婆哥哥嫂子都疼你，你那个家庭不好，不代表所有家庭都不好，还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吗？” “哈哈哈，外婆你去帮我找。” 杨英红把这个任务交给秦时了，“让你哥帮着找，他的战友多，挑个优秀的。” 秦时看了李英姿一眼，状似不在意地说道：“把你的条件说出来，年龄身高要求都说出来。” 李英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动真格的啊？” “不动真格的，闲着闹着玩啊？” 李英姿托腮，“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囡囡的嘴巴鼓鼓囊囊的，咬字都不清楚，“布布，窝要布夫。” “说的是啥？” 一堆的好奇者。 巧慧翻译，“囡囡说她要姑父。” 李英姿的脸红了，指责起了巧慧，“嫂子肯定是你教的，她个小屁孩，怎么知道姑父的？” 巧慧揽着囡囡，笑着辩解：“俺囡囡是小，可不是傻，怎么就不知道姑夫了？” “就是，就是，连囡囡都知道你老大不小了，催着你嫁人。” 攻击起英姿来，没有一个人落后。 秦时咳嗽了一声，“我说件事，我想让孩子姓顾……” 第214章 孩子姓顾 好一阵子的沉默。 李英姿觉得这件事她没有发言权，只顾埋头吃饭。 林秀兰觉得她离开了这么多年，她对儿子只有愧疚，这种事儿子做主就好了，秦远山太渣，就不应该姓他的姓。 巧慧是无条件支持秦时的，她对公公本身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杨英红问道：“你也改吗？” “我不算改，我这条命还有我妈的命都是奶奶给的，说句不中听的实话，姥姥还有我爸妈，都不能和她相比。 我还是叫秦时，前面加一个顾字，再过多少年我也是她孙子。” 杨英红不生气，感情是天长日久处下来的。 “那也算改了，为什么突然要改呢？” 秦时放下碗筷，不自觉地摸了几下腿，说道：“我爸爸，你们没觉得他可怜吗？” 提到顾燎原，杨英红憋不住了，“他哪里可怜了？有老婆有孩子，也当上了首长，你要硬说他可怜，大概就是爱人死了…… 我也不乱说，他要是真想找，得从他家门口排到大路上吧？所以我没觉得他可怜。” “姥姥，我知道你带着情绪说这些，我不怪你。可你好好想一想，我爸爸做错了什么？他唯一做错的事就是伤害了我妈，这也不是他的主观意志能决定的。 他没有不负责任，他给了我妈信物，从战场上回来就托人打听过我妈，可那时候已经晚了，我妈已经不在了。 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相信他要是知道有我，他会把我接到身边的。别说我为什么这么自信，他能为了战友的嘱托，娶了那个女人，照顾着没有血缘的孩子长大，何况是我这个亲生的。 所以我不怪他从小到大没有抚养过我，说句实话，姥姥对他的态度并不好，我这个亲生儿子也很排斥他，我对他说过过分的话，我甚至不想看见他。 今天早上，我看他一个人躺在宿舍里，除了小王，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他这二十多年究竟得到了什么？ 今天是马伦美的百日，本来他要去的，发烧了我就没让他去，我去了，结果他继子说什么？说他发烧是装的，借口拙劣。 没有人关心他，包括我关心的也不够，他从来没抱怨过一句，没为自己辩白过一句。我看的出来，他来到这个家里也是小心翼翼的，想尽办法对三个孩子好，努力想融进来。 可我们老是抓住他那一个错误不放，从来没想过他也是从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没想过他是这个国家的英雄，要是连我们都不关心他，那还有谁能关心他呢？ 我要让别人都知道，我是他儿子，三个孩子是他的后人。” 桌子上的人都沉默了。 这还是秦时第一次说这么感性的话，还一说就这么多。 “行，改吧，我没意见。” 杨英红心里也不得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顾燎原是战友，都经历过战争，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谁能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呢？ 罢了罢了，一切都归咎在顾燎原的身上，本身就不公平。 晚上，秦时又去看了顾燎原，带了家里包的饺子。 “刚打出来的，你趁热吃点吧。” 顾燎原好多了，小王也去打了饭，他胃口不好，没怎么吃。 但儿子送来的，没胃口也要吃几个。 “小王，有蒜吗？饺子就蒜才对味。” 小王挠头，“首长，蒜太辣，不是你让我送赵首长了吗？” “噢，我忘了。” 秦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头蒜来，说道：“我带了，自家种的不辣，还有点甜，姥姥说这样的不刺激胃。” 秦时走去门外面，剥好了才递给顾燎原。 顾燎原的心里有些慌，为什么呢？因为秦时今天对他这么好，他有点忐忑。 顾燎原一连吃了四个，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说。” “你还是说吧，我吃饱了。” 秦时这才说道：“囡囡还没有大名，安安宁宁也没有，你当爷爷的给起个大名吧。” 顾燎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起大名？” “是啊，都是长辈起。” 顾燎原的心里乐开了花，儿子终于不对他冷言冷语了，这比他打了个大胜仗还高兴。 “你下面是什么辈啊？要按族谱来吗？” “看你的意思了，起三个字的名字就行。” “那叫秦……” “姓顾。” 顾燎原看着秦时，发愣。 “姓顾？” “当然了，爷爷姓顾，他们也得姓顾。” “好，好，我好好起，给孙子孙女起个好听的名字，过几天起好了交给你。” 太高兴了，顾燎原胃口大开，把剩下的饺子全部吃完了。 “我就不改了，前面加个顾字就行，我奶奶对我很好，算是报恩。” “好，孩子改就很好了，我连做梦都没敢想过，寻思着看着你们一家过的好就行了。” “别你们一家了，是我们一家。” 趁着气氛好，顾燎原问道：“秦时你说实话，住在你隔壁的那个女同志是谁？” “不是说过了吗？你好好想，一定能知道她是谁。” 又打哑谜。 顾燎原注定想不到的，因为他不敢去想。 …… 丁向红的问题大了。 当然放在后世不算大，百万都是小case了。 可放在现在不同。 在一年半的时间内，丁向红伙同会计以虚报价格的方式，贪没了近八百多块钱，分赃所得上交了五百，会计是两百七。 丁向红的丈夫积极筹款还账，两口子还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最后对她丈夫做出记过处分。 为了消除影响，丁向红主动要求回原籍。 这也是上级顾及影响，丁向红夫妻俩积极缴赃款和罚款，才没闹大。 这件事在家属楼传播了好几天。 巧慧的耳朵也免不了被荼毒。 陈香菊正式走马上任了，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单价调回了原价，硬拉着巧慧去服装厂搞了一个“脸熟”。 这一举动很得人心，可以预见只要陈香菊别走丁向红的老路，这个妇女主任应该能干的顺利。 昨天，巧慧还陪着婆婆以及小姑子去了公安局，秦远山主动要求见面的。 秦远山已经全部招供了。（已过追诉期，因为一直未被发现，不受限制） “你想说什么？” 秦远山试图抓住林秀兰的手，让李英姿挡开了。 警察喝斥他，“老实点！” 秦远山坐回原位，不管是不是真心，总算说了句人话，“春兰子，我对不起你。” 第215章 李英姿炸毛 “你对不起的又何止我？你本来就该死，害了我，又开始害我儿子，你是怎么做到臭不要脸，一次一次害我儿子还要让我原谅你的？” “我也不是那么坏的，秦时不是我儿子，我连秦牧他妈都没告诉过，我要是说出去了，秦时早被骂成狗了，也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林秀兰才不相信他这么好心，“妈肯定让你发过毒誓了，还用什么条件堵住了你的嘴。” 只能说林秀兰跟秦远山做过十多年的兄妹，他是个什么东西，林秀兰比他亲妈看的还要透。 真让林秀兰猜对了，高云以藏起来的首饰和银锭子为饵，让儿子发过毒誓。 偏偏秦远山又相信，就算后来没得到首饰，他也没敢放个屁，怕的是毒誓灵验了。 秦远山这才软了下来，“你真的不能放过我吗？小时候我可是天天背着你。” “你下毒的时候，要掐死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从小一起长大？想让我放过你没门，早知道你说的全是屁话，我都多余来见你。” “想掐死你是张玉英提的，我根本没做；下的毒也是张玉英搞的，她也没说那是毒药，只说是让你变无用的药，你什么活也干不了，妈就会同意离婚娶张玉英。” 原来如此。 “我早就和妈讲过了，秦时两岁就分开，妈也同意了，就几个月的工夫你们都等不了，一对狗男女，拿人命不当一回事。 还想让我放过你，别做梦了，我巴不得你去死。” 秦远山卖惨不成，打感情牌不成，牢是非坐不可了。 从公安局出来，为了让林秀兰心情好一点，巧慧和李英姿又拉着她逛街，夏天衣服、鞋子、吃的用的都买了。 肉、大骨是非买不可的，天热放不住，巧慧买了两份，顺便走娘家。 林秀兰一听见亲家，又让李英姿买了鸡蛋和鱼，巧慧拦都拦不往。 “第一次见亲家，可不能空手去，对了，你哥家孩子多大了？” “他是腊月三十生日，过年那天，六个多月了。” 林秀兰又吩咐女儿去买玩具，看着李英姿被指挥的团团转，巧慧赶紧拉住她，“不用买了，这么小他也不会玩。” 李英姿到底去买了，看着不倒翁好看，一下子买了四个。 巧慧打趣，“你这是要批发啊？” 英姿笑的憨憨的，“不能少了咱家孩子的。” “买一个就行了，多花了钱。” “花不了多少，人手一份，省的争了，吵架。” 争也就两个小的争，宁宁争不过，但人小嗓门高，就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爱哭。 大多数时候，安安让着她。 叶洪成两口子上班去了，刘大梅在家照顾小宝，看见巧慧来了没惊讶，看见后面的人惊讶了。 房子小，布置又简陋，自己闺女不嫌，带着外人丢脸了。 林秀兰一张口，刘大梅更惊讶了，“亲家，我们来给你添麻烦了。” 李英姿把鱼和鸡蛋放下，又拿出来一个不倒翁。 巧慧介绍道：“这是囡囡奶奶和囡囡小姑。” 刘大梅把巧慧拉到了一边，问道：“你公公这么快又娶了一个？” “妈，这是囡囡的亲奶奶，秦时的亲妈。” 刘大梅感觉后背冒汗，“你别吓唬我，秦时的亲妈不早死了吗？” “说来话长，你别问了，知道囡囡有亲奶奶就行了，人没有死。” “噢，你家的事真多，说书的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得动手了，我抱着小宝也干不了活。” “我们不吃饭了，就是来城里了，过来看看，还得赶紧回去，小姑子是部队上的人，就请了半天假。” 刘大梅也就不客气了，汗嗒嗒的天，她不爱做饭，一烧柴火热死了，晚上炕都睡不了。 两亲家说话，最后居然变成了这样： “闺女有点懒，你多担待着点。” “才不是，巧慧很能干，里里外外全靠她，一走出去，就没有不夸她的，我脸上都有光。” “亲家可真会说话，她什么样子我最清楚了，打小也没干过重活，都是她哥干的。” 巧慧知道，自己做的再好也比不上哥哥，重男轻女是通病，她妈也有。 大概待了一个小时，三个人就去坐车了。 又到了上次英姿走错路，让秦时“捡”到的地方了。 “妈，就是这，不知道是那个人故意讲错的，还是我听错了，我多走了好些冤枉路，幸亏遇到了我哥和嫂子。” 林秀兰往窗外看了一眼，“那可能是你听错了，要是没遇见你哥，你准备怎么办？” “我就走着去。” 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要不是坐在座位上，人非滚下去不可。 有人就指责了，“师傅，你搞什么搞？” “就是，磕着碰着了你赔吗？” 司机师傅连连道歉，“有人拦车，我没看见。” 司机想事情，走神了。 一抹绿色的身影上了车，他左右前后看了看，没有座位了，就站在过道上。 是名军人。 车又重新开动了。 半个小时以后，巧慧她们下了车，那名军人也下了车。 “哎，几位女同志，我想问一下，这是xx部队驻地吗？” 巧慧打量了他一眼，“是啊，你不是驻地的人？” 军装真是提精神，这个人就很精神，还有一点小小的痞帅。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应该有地址的吧？你上的车不知道是哪里的车？到了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驻地？” 男人似笑非笑，“你们不会以为我是坏人吧？当特务审问了？” 李英姿说：“你不正常，哪有人很精准的找到了驻地，还装模作样地问，这是不是驻地的？我也是军人，你最好说实话。 离着驻地也不远了，你要是说不明白，咱就找保卫科聊聊。” 男子这才说了实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可以理解为我故意搭讪，姐妹花很漂亮，阿姨年轻时候肯定不输你们。” 这句话放在八九十年代也不过分，放到千禧年以后还会回一句：谢谢。 但现在是什么年代啊，思想很纯朴，李英姿就有点炸毛。 “神轻病嘛这不是……” “夸你长的漂亮，怎么能叫神经病呢？我要说你长的丑，你高兴？” “英姿，不关咱的事，走吧。” 林秀兰也觉得这个人奇怪，叫上巧慧和英姿就走。 到了门岗那边，军人去登记，巧慧她们往家的方向走。 李英姿回头看了好几次，“刚才那个人越看越不像个好人，不会是个假军人吧？” 巧慧笑了笑，“不至于，保卫科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他就夸你漂亮了，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你漂亮也是事实。” “哪有见人第一面就夸人漂亮的，像个登徒子。” 李英姿越想越不对劲，回到部队她得跟哥哥提个醒。 第216章 喜欢，骨头里挑鸡蛋 顾燎原正在针炙，林秀兰听了囡囡说她爷爷在，迈过来的一条腿又收了回去。 李英姿见状，说道：“妈，你不是累了吗？回屋歇着吧。” “腿发酸，那我去歇着了。” 囡囡要跟着去，李英姿拦腰抱走了。 杨英红问巧慧，“不是说去看亲家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哥和嫂子上班了，我妈带小宝，还不如回来吃。” “也是，金凤在做饭了吧？” 金凤探出了头，“顾伯伯说吃豆腐脑，咱们吃的是芸豆大包子。” “吃包子吗？” “嗯，我看囡囡和安安爱吃，就想包包子了。” “等着，我一会帮你。” 巧慧去看龙凤胎。 奶水早就不多了，巧慧想戒奶，结果引起了“众怒”，宁宁那小体格子，家里人恨不得奶到三岁。 巧慧和他们的观点不同，不戒奶形成了依赖，宁宁更不爱吃饭。 巧慧打算好了，天凉了再戒奶，到时候一岁零几个月了，可以了。 谁说也不好使，她是饭碗她做主。 吃了午饭，顾燎原拿出一张纸递给了秦时，“名字取好了，你看看合不合适。” 纸上写着三个名字：顾雨星，顾宇辰，顾雨灿。 星辰灿烂。 “囡囡叫顾雨星，安安叫顾宇辰，宁宁叫顾雨灿。” 杨英红看了一眼顾燎原，“挺好听的，还挺有文化。” 顾燎原尬笑，“学过文化课，再不行就查字典。” 当妈的插话，“我也觉得挺好听。” 过了年，囡囡就要上学了，就要用上大名了。 下午，秦时就让金凤晚上多准备几个菜，他有朋友要来。 巧慧问道：“是什么样的朋友啊？” “以前一起做任务的战友。” 巧慧的心砰砰跳，上辈子的记忆没有忘，听见做任务就紧张。 “他来干什么？找你做任务吗？” 秦时见房间里没人，就抱了抱媳妇，“别紧张，没谈到那里，我这个职位，大概率不会外派出任务了，他调到这边了。” 巧慧有点自私，她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好好的，和平时期不要有伤亡，特别是这个人是自己的爱人。 李英姿左思右想，还是去找秦时了。 两个人的工作地点离的不远。 秦时正在和沈建勋参观战士训练，有战士跑过来了，“报告秦营，有人找你。” “在哪？” 秦时朝着战士手指的方向一看，就看见李英姿。 秦时眉头微蹙，对沈建勋说：“你先看着，我去去就来。” 沈建勋也看见了李英姿，于是问道：“听说你结婚了，这是嫂子？不过还真不像啊，给你生了三个孩子，还是这样的身材？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 “滚，沈建勋你现在怎么这样了？像个痞子一样，你以前说话不这样。” “装的，为了给你们留下好印象，别让老爷子骂我。我以前……老爷子都头疼，我现在改了好多了，除了嘴有点贱。” 秦时大概也明白了，沈建勋和他的成长环境不一样，说话做事的风格也不一样。 “她不是我爱人。” 秦时走了过去，“英姿，你怎么来这里了，这是训练场地，不要随便进入。” “我知道，我跟你说件事情，回来的路上有个军人坐车，和我们一起下的车，我看他不像个好人，说话轻佻，夸我和嫂子漂亮，连咱妈也夸了，就像个流氓一样，我怕他是坏人，混进了咱们的队伍……” 秦时指着沈建勋，“是不是他？” 李英姿对上沈建勋看戏一样的眼神，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是什么人啊？” “下来锻炼的，他人不坏，就是嘴巴贱，都能把他家老爷子气死的那种。” 李英姿闻言，眉头紧锁，目光在秦时与沈建勋之间来回跳跃，似乎是在确认这份“不靠谱”的说明。 沈建勋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故意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眼神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在说：“看吧，我就是这样的存在。” 秦时见状，用眼神警示了沈建勋，话却是对李英姿说的，“英姿，沈建勋确实是我战友，虽然嘴巴上没个把门儿的，但人品绝对靠得住。这次他是被调来这边参与一些特殊训练，和我们并肩作战的。” 李英姿怎么也不能把人品和这个人挂钩。 秦时说的多做几个菜，巧慧就准备了一个土豆丝、一盘辣椒炒豆腐、肉炒蘑菇、韭菜盒子……在这个山旮旯里，想多做都没有。 本来想包饺子，人多太麻烦，就用韭菜豆腐做了菜卷。 简单是简单了点，色香味俱全。 李英姿偷偷跟巧慧告状，“咱遇见的那个人，调到这边了，我哥还说他人品可靠。” “你哥说的，那肯定就是人品可靠。” “你看他那个样子，像人品可靠吗？” “我不相信别人，我相信你哥，看不走眼。” 李英姿给了嫂子一个没治了的眼神。 天刚擦黑，秦时就和沈建勋一起回来了。 “嫂子。” 巧慧已经知道是他了，也不惊讶，“里面请吧，饭已经做好了。” 沈建勋小声对秦时说：“我早知道这就是嫂子，我肯定不嘴贱了。” 秦时警告他，“别拿我的家人跟你的莺莺燕燕比，放在一起都是对她们的侮辱。” 沈建勋喊冤枉，是有女的给他写过信，但他一封没回，都压箱底了。 “我是浪子，可不是流氓，我有我的底线。” 杨英红热情地问沈建勋多大了，哪里人，兄弟姐妹几个。 沈建勋都规规矩矩回答了，“我叫沈建勋，今年二十六了，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我爸也是部队上的。” “是吗？我也是，当了半辈子的军医。” 前些日子，杨英红的哥哥写了信过来，父母的问题正在解决，战争时期，可是捐过钱捐过物，收留过队伍歇脚的，护院的二十把长枪也交给了队伍。 结论：虽然成分是地主，确实为革命做出过贡献，平反只是时间的问题。 连累不到秦时，杨英红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是秦时的姥姥，亲姥姥。 沈建勋在长辈面前有问有答，为人谦和，杨英红很喜欢他，一个劲地催他多吃。 这骨头里挑鸡蛋的劲，巧慧都怀疑她是不是在找女婿。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