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娇娇要另嫁,禁欲权臣悔红眼》 第一章 年少欢喜到相看两厌 大雨已经持续了整整三日。 覃烟面色苍白坐在窗前,听着雨声上下递针,漂亮的竹子浮现眼前,栩栩如生。 这件衣服已经完成一半,她却活不到缝完它了。 丫鬟晓玉掀帘进来,强笑着说:“这世上恐怕没有比我们夫人更贤惠的夫人了吧?老爷的衣服全都是夫人亲手做的,老爷若是不对夫人好,当真是没有心。” 覃烟眼眸未抬一下,“他还是没有来?” 哪怕她以性命相逼。 明明早知这个结果,心已经麻木了自然不会痛,可在真切得知真相时,她还是没忍住胸腔震动,吐出一口暗血来。 晓玉吓傻了,扑通跪在地上,“夫人,您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就算老爷不在乎您,您还有我们,难道您要让我们也跟着您一起去了吗?” 覃烟淡定将血擦干净,“早知结果了不是吗?何必庸人自扰。” “我手里只有这些银子,等我死后,你们便将我的首饰也全都分了,侯府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些东西,出去也能变卖一些财产傍身。” 她死后,这些忠于她的丫鬟必然会被林婉宁欺辱,倒不如离开侯府,找一个安生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晓玉吓得哭了起来。 覃烟笑笑:“哭什么,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你们再哭。” 屋门被人一把推开,一身墨衣的男子大步跨来,显然听到了覃烟刚刚的话。 “覃烟,你胆子越发大了,如今竟敢用你的性命威胁本侯了?” 穆景迟站在覃烟面前,覃烟半响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将染了血的手帕往身后藏了藏。 半年未踏入她房门的穆景迟竟真来见她了。 还是有用的吧,用这条命换见他一次。 半年未见,穆景迟还跟从前一样,五官锋利,眸子如同深潭震破人心。 曾经,他们也有一段令人艳羡的时光。 覃烟嫁给穆景迟十三年,恩爱七年,做他的夫人已有五年,刚嫁过来时,她是穆景迟的妾,穆景迟许诺过将她扶正,且遣散侯府。 他也确实做到了,那时候,覃烟以为他们会一辈子那样幸福,如今竟到了想看两厌的地步。 “说吧,什么事。”男子声音冰冷。 覃烟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眸光:“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顿了顿,看他没有想问的意思,她继续道:“穆景迟,你能休了我吗?” “我不想死后还入穆家坟墓,你随便找个借口,说我与人有染也好,说我善妒也罢。我想回去陪我爹娘。我大哥二哥还有姐姐都尸骨无存,现在覃家墓里只有二老,他们会孤单。” 覃烟声音轻轻的,像是随时要飘散一般。 穆景迟微怔,旋即眼中浮现怒意,剧烈隐忍。 “覃烟,你又在胡闹什么!若是想用此种手段让本侯重新注意你,那你就想错了。” 穆景迟瞥了眼她嘴角的血渍,冷嘲,“为了将这出戏做足,你当真下血本,看来本侯今天不该舍下公务来。” 男子走的决绝,未曾看身后女子一眼。 覃烟着急要个答案,却不料才下了软榻,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黑血,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浮烟院乱糟糟的,众人哭声阵阵。 大夫来了七八个,就连太医都惊动了。 覃烟明白,她要死了。 “夫人呜呜,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你吓死奴婢了!” 覃烟始终看着门口方向,她病的这么重,府中人不可能没有通知穆景迟。 他没来,已经表明了态度。 她只是不明白,夫妻十三载,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个人做到如此绝情地步。 她只是想让他休了她。 难道就因为她曾伤过他的心肝林婉宁? 可那不是她做的。 覃烟想到半年前,林婉宁入府,她温柔娴淑又较弱,和自己不是显然不是一路人,二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那个冬日路过湖中小亭,她来了雅致想赏雪,便嘱晓玉扶着她去,没想会遇到林婉宁。 她的婢女诸多挑衅,她一一还回去,对方最终忍无可忍推了她一把,却被她用巧劲反推回去。 这一幕恰巧被赶来的穆景迟看见,他低吼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下一秒,林婉宁在冬日里落入距离两米远的冰冷湖水中。 冰被击碎,水花四溅。 穆景迟跳入冰水中将人捞了上来,从那以后再也没踏入浮烟院一步。 从前种种清晰涌来,覃烟妄图想起一些二人曾经的恩爱时光。 是有过的。 可那些日子里的故事呢? 她记不清了。 浮烟院如同一座冷宫,快速吸收了她的生气,直到如今年仅二十七岁,就将她的生命蚕食个干净。 覃烟是死在黑夜里的。 她始终望着门口方向,胸腔的疼痛越发猛烈,像中了毒油尽灯枯一般。 十五岁她等来了自己的救世英雄,二十七岁却没等来她只差一天就能过的生日。 若是能再来,她再也不要认识他了。 第二章 重生 覃烟是被痛哭声吵醒的,她眼皮似千斤重,好不容易猛地睁开,就看见前厅乱做一团。 她在覃家的嫡母和嫡姐哭着抱作一团,两个哥哥也垂头丧气。 在忠义侯府的日子过于富裕充盈,忽然回到落魄的覃家,她还有些不适应。 覃烟怔愣,她不是死了吗? 更何况这个糟糕的乱局,明明是几年前覃家的一场变故。 几年前,覃父在朝中做户部官员,却被诬陷贪污受贿,并且掺进了一场悬案杀人的官司中,被大理寺带走搜府。 当时的场景,和如今的一模一样。 经此一变,嫡母哭瞎了眼睛,嫡姐被奸人糟蹋了身子,两个哥哥更是瘸的瘸瞎的瞎,她也被迫嫁给了穆景迟,成了他的小妾。 她这是…… 重生回来了? 死前的绝望充斥着她的神经,让她深感麻木。 覃烟呆愣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见眼睛健好的嫡母朝她招招手。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她以为自己早就心如钢铁。 此时却仍被曾经家破人亡的痛苦包围。 “烟儿,你也过来。” 覃烟乖乖走到嫡母面前,被嫡母一把搂在怀中。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就算你们父亲出事了,我也得好好的照顾你们,烟儿,现在本家已经不管我们这系旁支了,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覃烟红了眼眶,经历过一次的破家之痛再次袭来。 大哥覃墨染一圈锤在桌子上,“娘你放心,还有我和二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们受伤和出事,我一定会调查出来事情真相,给爹爹平反。” 二哥覃墨云也红着眼眶,“娘,你放心吧,我来养家,大哥继续去科举,我们的日子一定还能过。” 知道真相的覃烟哭得更凶了,似是将前世今生的委屈统统发泄了出来。 她虽是家中庶女,生母再生她时难产去世,嫡母就将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疼爱。 父亲和嫡母伉俪情深,此生再没有一个小妾,家庭和美,兄妹情深。 大哥覃墨染之后会经历被未婚妻退婚,科举路上被人打断了腿,再也无法正常走路。 而二哥覃墨云会为了多挣一些钱走上歪门邪路,被抓到牢房里被狱友活生生打死。 覃烟一定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 覃家氛围一直都不错,没有嫡庶之分,家人是真将覃烟当成亲生女儿疼爱,见覃烟哭了,大家都纷纷劝慰。 覃烟性格向来是内敛的,平日里是家里最不爱说话的,如今竟然哭得这么厉害,让大家看着心里都难过。 但哭解决不了问题。 覃烟被晓玉扶着回到自己的屋子,覃家没有忠义侯府那么大的院子,因此覃烟只分到了一个小院子,跟嫡姐覃静娴在同一个院子里。 覃静娴住在主屋,而覃烟在侧屋。 覃家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大家都回到自己房间冷静。 覃烟也一样。 晓玉将门关上,担忧的拉住覃烟。 “四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晓玉情绪也不大好,她是覃家的家生子,早将覃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也很难过,却还是安慰覃烟。 “老爷是清白的,官家一定会给老爷平反的,您不要再哭了,看您这样,奴婢也想哭。”晓玉天真说。 覃烟听见这话只觉得苦涩,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上杯子在穆景迟身边,对朝堂也有些了解。 朝堂官官相护,这次覃父是得罪了人,根本就不能被平反,更会被折磨致死。 只有覃家的人,还傻傻的想着清白的人一定会被释放。 前世就算覃父死了,那些人也没有放过覃家,将狐妖杀人案归咎在覃父身上,更将覃家赶尽杀绝。 若不是穆景迟…… 覃家就全完了。 想到穆景迟,覃烟心中一阵钝痛感。 “你先出去吧,我要好好的冷静冷静。” 覃烟既然重活一世,她就必须要想法子好好护住覃家,绝不能让覃家再步入前世的后尘。 “咚咚”敲门声响起,覃烟骤然回神,“进。” 覃静娴推门进来,她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哭过的。 她身着一身红裙,跟往日沉静娴雅的风格完全不同。 在覃烟面前转了个圈。 “烟儿,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覃烟虽然软弱可欺,但却并不是傻子,她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 这种时候,覃静娴哪里还有心情打扮? 覃烟一把拉住覃静娴的手腕,“三姐姐,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以前覃烟向来跟覃静娴保持合适距离,很少有主动拉她的时候,见到她都是嫡庶有别的行礼。 覃静娴感觉到,这次昏迷之后妹妹不一样了,变得更加美丽娇媚,又无端透露尊贵。 覃静娴却顾不得妹妹的变化,心里一片苦涩,面上却强撑着笑脸。 “我听说东厂的吕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着,是皇上的亲信,平日里最喜欢容貌姣好的女子,若是我去找了他,是不是就能救爹爹出来了,大家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覃静娴眼眶通红,拉着覃烟的手,“妹妹别难过,等爹爹从大牢出来之后,妹妹一定要多亲近娘亲和爹爹,他们都很爱你,等以后,恐怕就要妹妹照顾爹娘了。” 覃烟傻眼了,前世明明没有这种情况发生,为什么这辈子不一样了? 难道是因为前世她昏迷着,没有大哭,让覃静娴一直没能下定决心,而这次却促进了她的这个想法吗? 覃烟心中随后燃起的就是恐慌,前世今日过后,没过三日覃父就死在大牢里,她们必须要在三日内将覃父救出来! 然而吕公公哪里是那么好讨好的? 吕公公没根,向来有折磨女子的癖好,但凡是到他手里的美人,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出东厂的! 前世吕公公就是爆出折磨死不少少男少女,才被砍头示众。 若三姐姐去了,一定会被折磨死的! 她一定不能让三姐姐去找吕公公。 “三姐姐,你绝不能去找吕公公,吕公公那人向来喜欢折磨女子,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癖好,你若是去了,哪里还能活着出来?” 覃静娴眼泪落下,“可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覃静娴长相端庄,鹅蛋脸,远黛眉,哭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都是文静的,平日里最喜素衣,如今身穿一身红衣,也远不如覃烟来的媚态。 覃烟咬牙,“我去!” 第三章 这辈子绝不要和穆景迟扯上关系 覃静娴忙道:“绝对不行!你还有大好的人生,怎么能毁在东厂那些太监手中?反倒是我如今都十八岁了也没嫁出去,便是真的被东厂人糟蹋也不心疼。” 覃烟听见这话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 “三姐姐我还没说完,我有别的办法。” 覃烟刚刚回到房间后,想了很久想到了一个人,觉得他应该能帮到覃家。 覃静娴愣住,“你有办法?” “三姐姐有所不知,我和六皇子有段缘分。三年前六皇子十一岁,偷跑出皇宫去玩,却在破庙被人欺负,是我救了他,如果我现在用这个恩情去换,想必六皇子会答应帮帮覃家的。” 覃静娴愣住,没想到覃烟竟然还有这种机遇。 “真的?” 覃烟点头,“是真的。” 前世她并不知道自己救的小孩是六皇子,也就是半年后封王的禹王。 后面意外相认她已经是穆景迟的妻,因此穆景迟还吃了好大的醋,她哄了很多个晚上才哄好。 重生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行得通,但现在看来,她别无选择。 覃静娴也不想去东厂这个狼窝,听见这话破涕为笑,“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六皇子是皇后娘娘的嫡次子,只要他愿意帮忙,我们覃家一定能转危为安。” 覃烟松了口气,见将覃静娴劝住了,忙让她赶紧去休息,她即刻就前往六皇子府,求见六皇子。 当今皇后娘娘并不受宠,她的长子是当朝二皇子,一岁夭折后,她就一直没能再怀上孩子,跟皇上的感情也逐渐疏离。 多年后才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六皇子,如今六皇子已经长到了十四岁,六皇子府早就建造好了,六皇子烦了宫中皇后唠叨,就会跑出来住两天。 皇后宠爱这个唯一的儿子,也就由了他去了。 皇后便是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后,手中拥有实权。 而覃家得罪的是德贵妃的母家,只要六皇子开口,皇后一定会答应。 覃家定然会转危为安。 六皇子是当今唯一的嫡亲皇子,他的皇子府是朝花街最华丽的,建筑辉煌,府门又高又大,覃烟站在前头,只觉得心中升腾起淡淡的悲凉。 她再次想到了前世,前世穆景迟和六皇子是好友,以兄弟相称,她也有幸跟穆景迟来过六皇子府。 可后面她和六皇子相认,就再也没来过了。 晓玉的话打断了覃烟的神游,“姑娘,这六皇子府在朝花街,跟我们覃家正好相反,我们也从未来过,你是怎么一下就找到这里来的?” 覃烟苦笑,忠义侯府就在隔壁,这是她住了十三年的家,怎么会不认识? 覃烟不想说这些,前世往事也成烟消云散,死前穆景迟的心狠让她早认清自己的位置,死了一次,曾经痛彻心扉的感情也仿佛变淡了。 她什么都不算,不该将自己抬的那样高。 这辈子更不想重复前世的人生,两人便该走上不同的道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覃烟攥紧手中的玉佩,“走吧。” 六皇子府中。 六皇子周昀修急得像只猴子上蹿下跳,拿着黑子就是不知道该落到哪里。 听见三年前的救命恩人找到了,周昀修直接将黑子一扔耍赖。 “穆景迟,这可不是我耍赖啊,你就住我隔壁,应该知道我找这个救命恩人找了三年了,这可是正事,容不得耽搁。” 棋子另一面,坐着一个斜靠在椅背上,满脸嘲弄的男子,男子有着一张惊为天人的五官,他实在太好看了,高挺的鼻梁,优越的五官。 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扫上周昀修。 周昀修本该愤怒,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子,身份尊贵,而穆景迟不过是一个忠义侯府的庶子罢了。 但被这双眸子盯着,就仿佛血脉被压制,一下子就老实了。 也不知道明明二十出头的男人,是怎么做到看人像是四五十阅历的奸臣。 他有些急,“我真的很急,救命恩人找了三年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最起码你得让我跟她见一面吧?” 穆景迟一身玄袍,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别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我跟你一起过去。” 穆景迟从不相信世上有真正心善的人,如今听说救命恩人主动找上门来,便觉得是有所图谋,自然不肯让他单独去见。 周昀修为恩人不平,“你以为世上的人都跟你一样无利不往?我恩人就是一个心善又漂亮的好姑娘。” 穆景迟皱眉,周昀修这样,更让他憎恶那个还没见面的所谓的恩人。 更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只帮他赶走了几个不值一提的杂种,还三年没出现,还能将周昀修耍的团团转? 看来手段非常。 穆景迟懒得跟他废话。 “走吧,去见见你那所谓的恩人。” 周昀修在背后偷偷蛐蛐他,看见跑着赶来的忠义侯府下人,眼睛就是一亮。 “穆弃,看来你是没机会见到我恩人了。” 景迟是穆弃的字,他厌恶这个名,京城人人都觉得叫出口降低身份,因而很少有人叫。 尤其在他后面掌权过后,如今再听见这个名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穆景迟冷睨周昀修一眼。 忠义侯府下人正朝着这边跑来,他微微蹙眉,“做什么这么着急?” 穆景迟这段时间斗败了忠义侯府的世子,靠自己的手段得到了忠义侯的喜爱,正值忙碌的节点。 下人喘息着跑上前,根本不敢糊弄面前这个曾经人人都可踩一脚的庶子。 自打穆景迟将穆云舟踩下位后,手段便逐渐显露,狠辣且毫不留情,无人敢惹。 “公子,侯府内出事了!世子爷挨了顿打之后就开始绝食,如今晕死在祠堂,侯爷已经赶了过去,让奴才赶紧过来叫您。” 周昀修眼睛就是一亮,“既然你忙,你赶紧去吧去吧,我自己去见恩人就好了。” 穆景迟如今在夺世子位的关键时期,容不得丝毫马虎,若因为穆云舟绝食惹得侯爷心疼,他可就白忙活一场。 皱眉思索片刻,便回头警告周昀修一句,大步朝外走去。 周昀修才不管穆景迟的警告,兴高采烈的朝着前厅去。 周昀修到时,就见一个身穿素衣肌肤赛雪的姑娘,姑娘转过头来,手中拿着曾经他送出去的玉佩,一瞬间周昀修便觉得心脏骤然落了一拍。 她举止优雅如同高门贵女,动作不慌不忙,光是身姿便赛掉了京城大多贵女,更不要提那张瓜子脸,鹿眸望向人时更仿佛天生会说话,左眼角下更有一颗鲜艳欲滴的红痣。 周昀修一瞬间便认定,这跟救自己的一定是同一个人,那双眼眸他至今记得。 “恩人姐姐!” 半大的少年手脚同步的走到她面前,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才眼睛亮晶晶望着她。 “恩人姐姐,没想到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这次又是别人冒充你的身份,妄图欺我瞒我,让我空欢喜一场!也幸亏真的是你。” 覃烟懵了一瞬,“你说你一直在找我?” 第四章 六皇子周昀修 “是呀恩人姐姐。”周昀修有些羞惭,“我的人在京城很努力在找了,找了几年,但恩人姐姐的线索实在太少,加上长大了容貌变化,就真的没能找到……不过肯定还是因为他们太没用了,你就在京城,京城就这么大竟然连你影子都摸不到,等回头我将他们狠狠惩罚一顿。” 覃烟心里忽然升腾起荒谬的感觉。 前世她覃家未能找到依靠,父亲死去,大哥瘸腿二哥早亡,母亲瞎眼,姐姐失去清白,落寞半生。 覃家支离破碎,再无安宁之日。 可原来早有一份恩情准备着,等着覃烟去挖掘,用来拯救覃家。那样明了的一份恩情,前世的她竟一次都没想起来过。 覃烟眼眸瞬间通红,周昀修见了便有些急了,美人落泪,没人能不心疼,他想给覃烟拭去泪水,却忽然想起男女有别,慌乱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做。 “美人姐姐,看我看我。” 覃烟抬头,就见面前半大的少年忽然做了个鬼脸。 覃烟微愣,随即没忍住笑出了声,少年真挚的对待总让人难以招架。 覃烟是活了一辈子的人了,前世的她活到了二十七岁。 她的心早就如同一潭死水,难起一丝波澜,可少年如此对待,让她的这潭死水仿佛荡起片片细小的涟漪。 周昀修瞬间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扯出大大的笑容。 “不哭了就好,美人姐姐,你眼睛还红肿着,可是遇到了什么事,需要我来帮忙?你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帮你。” 周昀修厌恶被利用,可面前的人是覃烟,他忽然便觉得被利用也挺好。 一想到覃烟家里出事,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他甚至心中泛起甜蜜。 原来一见钟情,是这种滋味啊。 穆景迟回到侯府,直奔祠堂。 祠堂中穆云舟仍在摔摔打打,“本世子不吃!你们去将我爹叫来,本世子有事情跟我爹亲口说,本世子的话现在你们都不听了吗?” 穆景迟踏入祠堂,正巧一个装满米饭的碗朝着他砸了过来,穆景迟微微侧头,躲过那个碗,碗砸在他身后碎成了渣渣,黏腻的米饭沾在门上。 穆云舟看见穆景迟,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他,仿佛要用眼神将他杀了。 “穆弃你这个贱人,你还敢来祠堂?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穆云舟死死瞪着穆景迟,“我爹呢?还不赶快让我爹来见本世子!” 穆景迟淡淡望着他,“本公子便是代替侯爷来见你的。” 穆云舟怒道:“你胡说!我爹最宠的就是本世子这个儿子,你之前不过是喝我尿的一个杂种,你凭什么代替我爹来见我?” “穆弃,你根本就不是侯府的亲生儿子,根本不可能继承侯府,你等本世子出去祠堂后,本世子要亲手杀了你!” 穆景迟冷笑,“哦?是吗?” 他一步步走向穆云舟,穆云舟终于感觉到害怕,“你要做什么?” 穆景迟身后的侍卫上前将穆云舟按住,“世子既然不要吃饭,那便打吧,占了盐水的荆棘鞭子,一顿饭不吃就打一鞭子,看看他能受住几鞭子。” 穆云舟眼中浮现恐惧,“穆弃你敢!你若这样对我,回头我爹不会放过你!” “那世子殿下便试试看,我能不能如何了你。” 穆景迟站立在穆云舟面前,一脚毫不留情狠狠地踹在他的脸上,穆云舟惨叫一声,一瞬间觉得自己鼻子都断了! 穆景迟声音冷得像万山之巅的雪。 “世子不想吃饭没关系,那便由我亲自来喂你,世子爷,你说呢?” 穆云舟终于不说话了,他等穆景迟转身后,才朝着他背影怒骂,“穆弃,你不得好死!” “世子爷嘴里再不干不净,我不介意将你的舌头也拔下来。” “你敢!” 穆景迟挑眉,穆云舟便再也不敢开口,他前两日亲眼见着穆景迟这个杂种剁了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信喂狼。 他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 穆景迟办完事直奔如今忠义侯的书房。 “他吃东西了?” 穆景迟不亢不卑,“吃了,父亲还有何事需要吩咐。” 穆景迟眼神极冷,忠义侯虽然现在对这个儿子失望了,但心里仍对穆云舟抱有希望,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希望直接掐碎。 让他们都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过两日便是朝花街诗会,会有不少进京赶考的举子都来参加,你便代替忠义侯府前去,挑挑那些差不多的好苗子。” 穆景迟听见诗会,心中有片刻的怔愣,很快回过神来,“是,儿子遵命。” 穆景迟跟忠义侯从无任何闲话交流,正事说完了忠义侯便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退下。 穆景迟也对忠义侯嗤之以鼻,当即转身就走。 出了书房,旁边阿林问:“公子,我们可还去六皇子府,帮六皇子把关?” 穆景迟揉了揉眉心,想到朝花街诗会,他没了做其他什么事的心情。 他蹙了蹙眉,“周昀修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那所谓的恩人走了吗?” “已经走了,听说是京城哪位大户人家的姑娘,最近家中落难,才求到了六皇子府,六皇子已经答应了帮她了。” 穆景迟冷嗤,“果真是个目的不纯的女人。” 京城每日落难的朝堂官员不知几许,穆景迟也没心思去思考那人家到底是谁。 “既然她只为了用恩情做交换,你便也盯着一些,等此时了了,不要再让她靠近六皇子府半步。” 阿林点头,“是。” 冷静下来,穆景迟便想到三日后的朝花街诗会,一道身影浮现在脑海中,女扮男装的她,将和他在朝花街相遇。 他这辈子没想过再去跟她相遇,上辈子她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两人形同陌路相看两厌。 穆景迟到死才发现,曾经他为了一个人对抗世界,而那人竟是如此不值。 善妒恶毒。 因此,此生的穆景迟早做好终身不娶的准备,他要做的是扶摇直上,到任何人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可想到前世的事,穆景迟到底被影响到了心情。 穆景迟报出几个名字,“关注这几个人,保证他们在朝花街诗会前不要出什么意外。” 阿林有些纳闷,公子怎么知道他们这几个人一定会在朝花街诗会前出意外? 不过,公子的命令听从便是。 “是。” 第五章 朝花街诗会 覃烟出了六皇子府,上了马车便苦了脸。 “小姐,六皇子殿下不仅仅答应帮我们,还邀请小姐去三日后的诗会,朝花街的诗会不仅仅会有男子前往,更有女子弹琴赴雅。对大公子来讲,也是极好能讨好权贵的机会,你为何一定要跟六皇子相约在西街呢?跟东街天南地远。” 覃烟叹息,她总不能说不想跟某人初遇吧? 重生回来,覃烟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找一个老实地位又不高的庶子嫁了,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根本不想再跟穆景迟扯上关系。 覃烟一本正经道: “你想想,六皇子身份高贵,那日去朝花街定然会有不少人盯着他,那些喜好爱慕他的姑娘见了,还不得将我吃了?尤其我只是一个庶女身份,如何斗得过她们?爱慕六皇子的人可不少,姚刺史家中嫡女姚箐箐,还有国舅家的二女,可都是嚣张跋扈的主,我能斗得过哪个?” 且不说这辈子她还没有靠山,前世即便她嫁给穆景迟后,出府参加宴会也是频频被嘲讽看不起的。 尽管她后面礼仪规矩已经挑不出任何错处,可家事低微、庶女身份便是原罪。 晓玉吓得脸色惨白,“四小姐说的这些,奴婢都没想过,但仔细想想,可真是细思极恐。” 覃烟笑笑,“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覃家,听闻覃烟是拿着玉佩去六皇子府求六皇子帮忙了,覃家人都是心中忐忑,在前厅等着她。 见覃烟回来了,纷纷围上去。 “烟儿!你还好吗?六皇子可答应了帮我们?” “娘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是烟儿帮了覃家的大忙!烟儿原来竟跟六皇子有那样的过往,烟儿真是覃家的福星。”覃母红着眼眸,手都在颤抖。 “妹妹,六皇子答应帮我们了吗?”覃静娴眼中满是希冀。 家人没人在开口,都等着覃烟的答复,大家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这唯一的希望也成了炮灰,可又心中仍有一丝希望。 覃烟笑了,笑容如同轻柔的风拂过众人的心,让他们觉得心仿佛静了一些,随后恢复了“砰砰”的乱跳。 “六皇子答应了,他说七日内父亲便可以从大牢中出来了!” 这简直是最好的消息了! 覃家人纷纷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覃家遭此一难,我本以为…本以为……还好有烟儿,烟儿你真是覃家最大的福星!” 覃母一直说着这几句话,覃家人也纷纷点头,赞同覃母的话。 覃母心情大好,“今天我亲自下厨,给烟儿做一顿可口的晚饭,好好的犒劳犒劳我们的功臣!” “娘,等父亲回家了之后,我们再办一场庆功宴,让爹也知道烟儿的功劳。” “我赞同!” 紧张的气氛便轻而易举的化解轻松起来。 覃烟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笑容明媚灿烂,她前世经历了太多,本以为再经历一次,心里应当无波无澜。 可现在她打心底是高兴雀跃的,仿佛被覃家人感染,对这顿饭也期待起来。 覃烟想去厨房帮忙,但却被覃家人一起赶了出来,让她等着吃。 覃烟望着厨房忙碌的众人,无比庆幸老天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能挽回家人。 覃母做的饭堪比京城最好的第一酒楼的饭菜,覃烟吃的眼中含泪,前世覃母眼瞎后,就再也没能进厨房做饭了,覃烟已经几年没吃过这个味道。 覃母见她这样吓坏了,“烟儿你哭什么?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六皇子府受了什么委屈?你若是受了委屈,我们便不求六皇子了,我们总能想到其他的办法救你父亲!” 覃烟赶忙摇头,她抬起头泪眼惺忪,“是娘做的饭太好吃了!” 覃烟叫覃母从来都是母亲,一声娘,让覃母红了眼眶,“好孩子,你喜欢娘以后常做给你吃。” 覃烟心里的委屈不知道跟谁诉说,前世挤压了多少年对家人的思念也不知该怎么讲出来。 最终一顿饭又变成了覃烟扑倒覃母怀里哭,一家人哭成一团,便是最不常落泪的覃家二郎,都偷偷抹了泪。 覃烟终于调整好情绪回去,她看到今日覃家如此,发誓一定要让覃家好好的! 一个人都不能少。 无论她付出什么代价。 “妹妹,你睡了吗?”屋外覃静娴在敲门。 “姐姐。” 覃烟下床开了门,将人迎进来。 覃静娴到桌边拉住了她的手,“过两天就是朝阳街诗会了,到时候不少权贵和进京赶考的学子都会参加,大哥的意思,是问问你要不要去?你学问也好,万一能帮到大哥呢? 你向来喜欢看书,在那种青年才俊多如牛毛的场合,也想让你去挑挑夫婿。” 前世也是这样,覃静娴问她要不要参加诗会,覃烟确实喜爱读书,又受她所托,就答应了。 后来她才知道,覃静娴将这个机会给了她,在同一天被贼人掳去,毁了清白名声。 这辈子,覃烟早就算好了不去诗会,不然也不会跟六皇子相约今日。 覃烟浅浅一笑,面上露出几分为难自责。 “姐姐,恐怕我不能陪着大哥去了,那日我已经有约了。你的学识一直都是京中典范,只是一直藏拙不露。我跟你相比,自然是逊色的,不如你陪着大哥一起去好不好?就当是替妹妹去的。” 覃静娴眨了眨眼,“你跟人有约了?跟谁?” 晓玉忙道:“是六皇子,六皇子帮了小姐的忙,便想要让小姐跟他一同出门去,挑挑半月后皇宫大典要穿的衣服。” 覃静娴点点头,这个借口倒也能说得过去。 “那好吧,既然是跟六皇子出门,妹妹也要好好的打扮打扮…不过妹妹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覃静娴将覃烟上下打量,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覃烟跟覃静娴的长相不太一样,覃静娴随了覃母,端庄大方,而覃烟则随了她的姨娘,娇媚可人,看着便想要人好好呵护一番。 覃静娴每次看见覃烟那双眸子和红痣,便觉得她是从天上下来勾人的狐狸仙,那双眼睛跟会媚术一样。 覃烟悄悄红了脸,“姐姐打趣我。” “才不是,妹妹就是天生丽质,便是仙子来了都要给你让路。” 覃烟听的一头冷汗,忙扯开话题,她哪里敢跟天上的仙子比? 以前只觉得自己的嫡姐端庄大方,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会开玩笑的一面。 不过想想也是,覃烟跟家里人从来不亲近,他们是照顾覃烟的,但总归是不敢在她面前胡言乱语怕她生气。 加上后面覃烟嫁给穆景迟,几乎被穆景迟囚禁,出府的时候少之又少。 覃烟倒是很喜欢如今的覃家,幸福美满。 三日后。 诗会如期而至。 因为覃家遭难,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显得轻浮刻意。 覃静娴换上了一身男装,随大哥一起去了诗会,而覃烟则在门口跟两人分别,上了六皇子府来的马车去西街。 覃烟本以为马车会将她带到西街,然后等六皇子前去,却没料到上了马车,就见周昀修已经坐在马车上,正在看书。 见覃烟进来,少年郎赶忙将书放下,脸便悄悄红了。 “美人姐姐你来了!快请坐。我本来想亲自下去迎接你,但想到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怕被人瞧见了说你闲话,便在马车上等你,若有礼仪不周,还请见谅。” 第六章 动心 覃烟微微一笑,“怎么会?倒是臣女没去六皇子府见您,才是真的礼仪不周。” 覃烟在马车内行了个礼,她行礼的动作标准漂亮,周昀修都看呆了眼。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少女低着头,瘦削的下巴没有一点双下巴的痕迹,未涂脂抹粉却朱红的唇,小巧且挺翘的鼻梁,那双眸子眼尾上挑,睫毛长而翘,尤其眼尾下的红痣着实鲜艳欲滴,衬得她整张脸娇中带了媚态。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恐怕就是这样的感觉。 覃烟见周昀修没说话,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诧,“六皇子殿下今日没能去五年一办的朝花街诗会,不会遗憾吗?” 周昀修忙轻咳两声,他耳根悄悄红了,不敢去看覃烟。 少年郎囫囵开口,“我本也不是喜欢文庸赴雅的人,平日里很少去那种场合,今日陪你出来,才是给了我逃出来的借口,我该感谢你才是。美人姐姐快坐,你跟我不必将这么多规矩,称呼我名字就可以,啊,我的意思是,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看就行。” 少年似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唐突,脸颊发烫。 覃烟“噗嗤”一声笑了,前世见周昀修时,他可没有如此有趣。 覃烟帮他找了个借口,“六皇子殿下是想说,让我莫要在外面叫你的尊称,以免被外人听到,带来麻烦?” 周昀修挠了挠头,表情有些苦,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但最终目的好像一样。 覃烟这样轻易答应,让周昀修有些诧异,对面前的女子更加好奇了,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致命的吸引力。 “是这样。”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叫我昀修就好!你要是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子庚,这是我母后早就给我取好的字,只等着及笄昭告天下。” 周昀修在宫中受宠不是秘密,寻常人家等及笄才取的字,他早早的就已经取好了。 覃烟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她望着面前的少年郎,心中升腾起一些专属这个岁数的炽热火焰,倒不是周昀修多让她动心,她的心如同枯木难以再生。 而是男子的珍视,让她感受到了无比的虔诚。 跟前世穆景迟的步步算计,囚禁隐瞒不同,周昀修的感情是炽热又拘谨的。 这两种不同的情感,前者回想起全是压力,然而后者却让她看到了美好短暂的未来。 然而覃烟很清楚,她此生是要做正妻的,她要找门当户对的男子,做一对寻常夫妇,再也不要嫁给一个身份不匹配的男子,被任何人误伤杀害。 尤其周昀修跟穆景迟的身份,就意味着覃烟绝无可能嫁给他,就算有交集又如何。 她要彻底断送穆景迟进入她世界的可能。 “六皇子殿下身份尊贵,我怎么能唤您名字?今后我便唤您一声周公子。” 周昀修听此有些失望,但很快便鼓起精神来。 “既然如此,我便叫美人姐姐烟儿可好?” 覃烟跟周昀修差一岁,他又身份尊贵,唤覃烟什么都是可以的。 覃烟点头,“周公子请便。” “烟儿,昨日你走后,我的人就去查了覃家的事,发现是覃家得罪了人,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你放心吧,关于杀人悬案一事,我会让我的好兄弟去调查,他可是查案的一把好手。” 周昀修笑道:“而贪污一案,有他在,你放心!这件事我告知你一声,便是让你放下心来,我会处理好。” 覃烟不知为何,就想到了穆景迟。 前世穆景迟娶了她后,才帮覃家翻案,还覃家清白。 不过前世穆景迟耳鬓厮磨时,也讲过他跟六皇子的结识,也正是在这诗会之上,如今两人还不认识。 想来也是,两人如今一人是忠义侯府庶子,被困在府上无法出行,一人是高高在上的六皇子,虽然有府邸却常年住在宫中,不认识也正常。 想必这次六皇子所说的好友,跟穆景迟没有关系。 覃烟正了神色,“六皇子,这次的事情实在太感谢你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用心帮您挑选衣服,保证让皇后娘娘满意。” 覃烟当然不想只用这种方式报答,可她也没别的能给周昀修的。 周昀修挠了挠头,神色带着些窘迫,他母后确实让他去买些衣服,半月后进宫去穿,穿好看一些,只是周昀修用这件事约覃烟出来,只是借口,想要跟她多相处相处罢了。 “好,那便麻烦烟儿了。” 周昀修要买衣服,定然是要这京城最好的。 金银楼里的衣服便是这京城最好的,前世覃烟常来,这辈子倒是没资格进来了,沾了六皇子的光,才走进一次。 掌柜的一见周昀修,便眼睛一亮,年过三十的妖娆掌柜笑着上前。 “贵人这是来买衣服?我金银楼开张百年,款式应有尽有,便是域外的风格都有几件,供君选择。” 周昀修毫不犹豫望向覃烟,“烟儿,你帮我挑。” 颇有一副覃烟挑什么他就穿什么的架势,丝毫不介意覃烟是小门小户出身,没什么见识和品位。 覃烟跟他对视微微一笑,便让周昀修红了脸。 “将你们店的镇店之宝拿出来给公子试一试。” 妙掌柜此时才正眼去打量覃烟,来她金银楼的客人皆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权贵,但却很少有人如此大口气,进来便要看金银楼的镇店之宝。 可见是个有见识口气大的。 这位姑娘穿着干净朴素,料子都是最简单常见的。 而旁边这位公子则衣着华丽,料子更是宫中才能有的贡品,两人又不似奴仆关系,妙掌柜当即有了决断。 妙掌柜连连笑道:“好嘞!这就来,姑娘稍等片刻,过会儿还请姑娘帮忙评判评判公子穿镇店之宝的那身衣裳才好,想必姑娘挑的,眼光定然不会差,这位公子定然很满意。” 这话完美取悦了周昀修,他恨不得为覃烟一掷千金。 妙掌柜亲自取下衣服,又交到周昀修手中。 周昀修去换了衣服,出来便仿佛换了一个人。 淡蓝色的雀琻锦边弹墨貂裘仿佛为他量身定做,他本就皮肤白皙,五官锋利带着少年气,这身衣服更称他肤色雪白,英姿飒爽。 妙掌柜当即眼睛一亮,“公子穿这身衣服,简直是天神下凡!这位姑娘莫不是提前便知道我金银楼有这样一身衣服,故意带着未婚夫前来踢馆的?” 周昀修大脑嗡的一声,脸彻底红透了。 这个掌柜……也太会说话了吧? 直截了当的话撩拨的少年郎不知所措,他从小就是被人伺候,锦衣玉食长大的,在耳边吹捧的话不计其数,却无一次比这次让他促狭。 他禁不住将目光落在覃烟身上,心跳加速等待着覃烟的回复。 只觉得覃烟不仅仅人长得美,眼光也好,整个人都仿佛发着光,对什么事情都能坦然面对。 第七章 救命恩人 面对妙掌柜的话,她微微一笑,轻松化解僵局。 “这位是我哥哥,还请妙掌柜将衣服包起来,我们要了。” 周昀修心中升腾起淡淡的失落,不过这样才符合一个闺中女子的性情。 若覃烟当真应下是他未婚妻的身份,周昀修才该要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 如今这般,只觉得她变得更加迷人。 覃烟又跟一般的闺中女子不一样,她落落大方,从善如流。 覃烟又在金银楼转了转,挑中了另外两件不同风格的衣裙让妙掌柜包起来,妙掌柜连连称赞覃烟眼光好,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周昀修目光放在两件女子衣裙上,“妙掌柜,将这两件也包起来。” 覃烟愣了一下,“这两件衣服,哥哥要送给谁?” 刚刚在妙掌柜面前自称了兄妹,覃烟也不好再称他为公子。 周昀修只觉得自己这一天,要被覃烟彻底玩弄于鼓掌,沦陷于她了,一天的心弦都为了她而牵动。 约她出门本是即兴而发,如今却折于她的魅力之上,她唤他一声哥哥,那缓缓又软糯的声线,好听的仿佛戳进他心里。 “自然是送给你的,麻烦烟儿今日陪我逛街,还眼光这么好挑了两件衣服,我该感谢于你。” 覃烟毫不犹豫拒绝:“无功不受禄,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不能再收你的东西,否则下次也愧于见你了。” 一听此话,周昀修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妙掌柜将衣服放回去。 他想着等离开后,让手下的人将衣裙先买回去,等以后总有机会送给她。 … 朝花街诗会出了一些状况,穆景迟要见的几个公子哥在昨日的茶馆大放异彩,被国舅府也盯上了。 穆景迟今日便不得不亲自前来拉拢人心。 二楼包间,穆景迟和几人相谈甚欢,相邀回头共同春游,穆景迟不自觉情绪飘远,目光也跟着游离。 穆景迟坐在二楼包间,望着楼下的覃墨染带着的女子,那女子扮成男装,仍遮盖不住女子的静娴之气,妙语连珠。 举手投足皆是端庄。 由覃墨染护着,那女子时不时跟人谈吐两句,跟覃墨染心有灵犀,相互游说。 却哪里能跟前世那个游刃有余的娇媚姑娘相比? 意识到什么,手中茶杯被穆景迟硬生生捏碎,穆景迟因为自己心中还在向着那个女人而感到暴躁。 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关注。 面前侃侃而谈的三人瞬间愣住,面面相觑不敢打扰。 原本穆景迟让小厮盯着的有四人,其中一个入了端王府做幕僚,不再是忠义侯府拉拢的人其中之一。 小林忙赔笑将几位公子请出去,又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好培养感情,才进屋来给穆景迟包扎。 小林朝着穆景迟刚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 “公子,您这是瞧见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 穆景迟站起身来,神色恹恹,“走吧。” 小林知晓自家公子脾气,不敢多问,忙跟在身后离开。 两人下楼,还未离开,便见一个醉酒的男子拉住了一个女子的手腕。 “诶哈哈哈,关注你半天发现你身材娇小,本以为是个小地炮,没料到竟是个美娇娘!” 覃静娴被拉着手腕,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拼命挣扎,“你放开我!你别碰我!” 然而,她的挣扎却未引来醉酒男子的半分怜惜。 酒喝多了,人也变得大胆冲动,血液中的恶劣因子被激发,他拉着覃静娴的手腕竖眉冷对。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就敢拒绝本公子,你信不信本公子一句话,就能让你全家都滚出京城!本公子可是国舅府的人!” 来人是国舅府的旁支子弟,尽管是旁支,却也不是覃家能得罪得起的。 覃静娴脸色变得惨白,覃家如今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今日前来诗会,也是为了给覃家找到一个靠山。 覃静娴求助的目光环视周围,却未引来任何人联系,她落下绝望的泪水,周围人冰冷冷漠的眼神,让覃静娴脸色涨红。 “公子,我知道错了,我这就离开诗会,你放过我吧!” 眼见哥哥正跟一位贵人相谈甚欢,覃静娴浑身发抖,也没敢让哥哥听见动静。 若让大哥过来了,恐怕非但不能救她,若起了争执,还会连累大哥。 那人却越发亢奋,拉住覃静娴的手就要往角落走。 一听到是国舅府的人,没人敢说一句公道话。 覃静娴绝望了,她怕今日就要在这里失去名节,今后无法做人,恐怕只有以死自证。 小林在一旁看着,义愤填膺,“公子,这人不知道是国舅府的那个旁支亲戚,小的没见过。竟仗着国舅府的名声在今日这种场合喝多了欺负人,简直太过分了!公子我们……” 小林扭头去看自家公子,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抬头就看到穆景迟一脚将那男子踹飞出去,冷冷的望着满地打滚的男子。 小林惊呆了。 公子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哪里来的登徒子,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就敢欺负女子?” 穆景迟拍了拍自己因为踹人变得微皱的衣摆,满脸憎恶嫌弃,“朝花街诗会,长公主亲自主持举办的正式场合,三两杯竟醉成了这样,真是丢人现眼,不成体统。” 穆景迟话说的平静而充满力量,人群中早就看不过眼的人便开始鼓掌。 醉酒男子的小厮忙将人搀扶起来,离开诗会。 覃墨染就算聊的再投入,如今也注意到这边动静,见妹妹被围在人群中央在哭,忙上前将覃静娴拉住。 “三妹妹,这是怎么了?” 覃静娴一见到覃墨染便扑进他怀中,“呜呜大哥,刚刚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覃墨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妹妹这样只好先安慰妹妹。 “我们先回府,发生了什么你跟大哥说,大哥给你做主。” 等覃静娴控制好情绪后,想要道谢却发现救命恩人已经走了,然而救命恩人的脸却清晰浮现在她心中,小鹿乱撞。 第八章 公子和覃三小姐怎么回事? 覃静娴按住自己心脏位置,那里跳动的有些快,男子的背影仿佛仍在眼前,靠近时能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离开诗会,小林好奇的围在自己主子身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穆景迟被盯得有些烦,“你盯着我作甚。” “公子第一次管闲事,还是管了一个姑娘家家的闲事,你该不会在楼上就看见了那姑娘被欺负,然后特意下去救她的吧?” 小林脑洞大开,“可平日也没见过这位姑娘,她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小姐?或是一见钟情了?” 穆景迟被问得有些烦了,“我不可能娶她,可以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她,懂了?” 小林惊了一下,公子和那位姑娘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还有如此痛心疾首的结果。 短短时间,小林已经在脑海中过了许多种为爱所伤的故事。 转念一想,不对啊,公子一直跟他待在一块,若是真跟姑娘家有什么爱恨纠缠,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那公子到底跟那覃小姐怎么回事? 小林怀着满腔好奇追上穆景迟,想问又不敢问好生好笑。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覃烟被周昀修送回了覃府。 两人相谈甚欢,周昀修说什么覃烟都能搭上话,让周昀修越说越激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两人心意相通,就是伯牙与子期。 相见恨晚。 等到了覃府,周昀修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不过一想到覃烟还有事找他帮忙,周昀修便觉得没那么恋恋不舍了,他跟覃烟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烟儿,等回头我找人帮忙问了你父亲的情况,再派人来通知你。你放心,有我在,覃大人不会有事,在牢中也定有人好好照顾他,挨不了欺负。” 覃烟感激,“多谢六皇子殿下,臣女不胜感激,以后有能帮上六皇子的地方,您尽管说,我们全家都会竭尽全力。” 周昀修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又没什么想要求的,哪里需要覃家帮忙?倒是你,回头或许烟儿有能帮到我的。” 覃烟装作听不懂,“六皇子身份高贵,我们覃家确实有些身份低微了。” 周昀修心一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他只是想说自己对权利没什么追求,更不需要追名夺利争夺那个皇位。 反倒是他所图或许是一个覃烟。 可这话怎么能随意说出口? 在外人眼中,周昀修是皇后唯一的嫡子,未来最可能被册封太子的人,说出这话岂不是让皇后寒心? 惹人笑话? “烟儿你别误会,回头有需要覃家帮忙的,我一定不跟你客气。”周昀修直接改了口。 覃烟笑笑,“那臣女便静待。” 她盘算着回头亲手做些糕点给六皇子府送去,起码要让六皇子看见他的心意,又不能给人情爱方面的希望。 她倒是想送些别的礼物,但覃家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更遑论让从小见惯了好东西的六皇子喜欢。 周昀修望着覃烟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覃烟到底有没有误会他看不起覃家。 可覃烟已经走了,他就是想直问都不行,就算她不走,他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万一人没有这个心思,岂不是更让她误会。 周昀修眼见着覃府的府门关闭,叹息一声,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覃烟飞走了。 “殿下。”一旁的牧风有些迟疑,“关于覃小姐的事,是否要禀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最近已经在开始给您选王妃了。” 牧风的本意,是想要让覃烟的存在被皇后知晓,至少让皇后将覃烟加入周昀修选妃行列。 覃烟的身份不能做正妃和侧妃,册封一个妾室还是可以的。 未来若殿下荣登大典,封个贵妃也未尝不可。 周昀修皱眉,“告诉母后做什么?再说了,本皇子还不知道烟儿对本皇子的感情,万一她对本皇子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岂不是为难她。” 周昀修本就厌烦母后给自己选妃一事,才逃出宫来府上躲个安静,如今遇见了覃烟,倒多亏他出府躲安静来了。 “本皇子跟覃烟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若是母后知道了为难她,本皇子可要唯你是问。” 周昀修眼神冷了下来,看了一眼牧风,“牧风,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 牧风顿觉浑身冒冷汗,他家殿下很少生气,如今看来是触碰了殿下的底线。 但牧风觉得,殿下还是太尊重覃烟的意见了,不过是一个九品小官的女儿,皇权在上,殿下何必这般在意她的看法? 喜欢就是强娶回去,那又如何? “属下明白。” 覃烟回府后,就见覃静娴被家人围在中间,哭红了双眼,二哥更是义愤填膺,就连大哥都是紧攥拳头,满脸愤愤不平和自责。 覃烟好奇,“娘,大哥,这是怎么了?诗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三姐姐被人欺负了。” 一句话,惊得覃烟手帕掉在地上,脸色苍白。 她以为前世的事情重现,如果知道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今天这一遭,她定然要跟着覃静娴去诗会上。 或者说,提前若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让覃静娴跟着大哥去诗会。 浓烈的自责将她空荡的胸腔填满,让覃烟慌怕至极,忙上前一步拉住覃静娴的手。 “三姐姐,你可千万想不开,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 覃静娴眨了眨眼,扭头看着覃烟,“烟儿在想什么?什么想不开?别人拉了我的手,是他的错,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覃烟愣了一下,将覃静娴上下打量,见她衣冠整洁面色如常,才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后怕。 前世覃静娴被人欺负后,因为舆论影响被迫嫁给了那人。那人却是一个街头混混,平日里招猫逗狗,还有喝醉打人的习惯。 覃静娴没过半年被折磨的不轻,孩子也被生生打掉了,一根白绫吊死家中。 当时覃烟才嫁进侯府,还是个小妾自身难保,没办法给覃静娴撑腰。 覃静娴死前她去见了一面,血淋淋的。 覃烟当时就大病一场,好了后就落下了头疼的病根。 “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九章 王家来退亲 覃墨染将诗会上的事情说了,说到是有人将覃静娴救了,覃烟松了口气。 “那位公子是哪家公子?回头我们定要准备一些礼物上门道谢,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件小事,但我们不能忘恩负义,惹人心凉,落人话柄。” 覃家还想在京城生存下去,就要与人为善,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覃静娴摇摇头,红了脸,“他救了我之后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 覃烟听到覃静娴被救也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抹笑,“三姐姐这幅样子,倒像是英雄救美后怀揣心事的少女,可是看上了那位郎婿?” 覃静娴脸更红了,“四妹妹就知道打趣我!”并没有反驳。 气氛也被缓解了一些。 覃母问:“静娴的事情等回头先打听那位公子的身份,再打听品性再做定夺,想来他出手救了静娴,品性不会差。 倒是烟儿,你跟六皇子怎么样?相处的可还好?” 覃烟明白覃母的意思,正了神色,“娘,我不与人为妾。” 覃烟脸色太过严肃,让覃家人都愣住了。 覃家没有女儿不能做妾的规矩,若六皇子看上了覃烟,两人心意相通就是高嫁,六皇子对覃烟不会太差。 回头或许还能当个娘娘,那便是天大的荣耀,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俗话说得好,宁做贵门妾不做平民妻。 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呢? 但若覃烟不愿意,覃家也不会逼她。 覃母点点头,“也罢,如今你爹在牢中,京中人都对我们覃府避之不及,等你爹平安后,娘就开始给你们两个张罗婚事。” 覃家老大的婚事早早定下,老二是个喜欢走南闯北的,覃母不想要连累二儿媳妇,因此暂时还没打算给老二定亲。 回头等老二心性定下来再做定夺。 覃家尊重孩子,也没有对覃墨云的梦想指手画脚。 就在此时,管家急匆匆走进屋来,表情极其严肃。 “夫人,王家来人了,说要跟大少爷退婚,庚帖都带来了,看来今天不退婚不能罢休。” 听此,覃母脸色一变。 当初给大儿子挑选夫婿时,覃家父母没想着靠儿子的亲事让他扶摇直上,挑选的也是一个商户之女。 说不上地位多高,但也算门当户对,只盼着大儿子能幸福美满。 而王家之前讨好着覃家,恨不得将覃家捧起来,各方面表现的都很和善周全,如今覃家才出事,就要来退婚? 实在太落井下石欺人太甚了! 覃墨云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他们王家欺人太甚,我现在就出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覃静娴脸色难看,气红了眼,纵使性子温淑的她也被气得不轻,她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大哥。 “我今天上午才在诗会出了事,下午他们便来退婚,分明是见覃家落魄了,就要来落井下石,我覃家之前可有半分亏待他们?” 覃母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就算覃家当真不能在京城做官,也轮不到一个商户家看不起他们。 覃父向来为官清廉,与人为善,此事无半分错处,待王家更无半分不妥,他们这样行事,实在让人寒心。 覃烟倒是早有所料,没有三人那样气愤,前世王家退亲不是在今日,在半月后,看来覃静娴在诗会上的事,确实传到了王家那里,催动了王家的退亲。 覃烟看向覃墨染,他是在场唯一平静的人了。 “大哥,你怎么看?” 覃墨染跟王小姐见过两面,两人感情说不上有多少,可也相互有好感。 覃墨染平静道:“既然他们要退婚,就证明我和王小姐没有缘分,退了便是。” “管家,还麻烦你去将我书房的庚帖取来,跟王家人互换,别忘记让他们将信物也交回来,王家给的玉佩就在我书房的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算了,我亲自去一趟。” 覃墨染拍拍覃墨云的肩膀,劝道:“娘,三妹妹,你们都别生气,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如今一出,也让我们看清了王家嘴脸,这是好事。” 覃墨云眼眸猩红,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王家?” 覃烟轻笑,“放心,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覃父总会出狱,到时候就是王家后悔的时候。 而且覃烟记得,后面王家因为一些事情进了大牢,王彩玉就是在那时候被人欺负,她大哥念及旧情去救人,才被打断了腿。 这辈子,覃烟不仅仅要大哥跟王家退婚,更要大哥对王彩云彻底死心,让王家再也不要招惹他们覃家。 覃烟眼中一抹冷然一闪而过,“大哥,我陪你一起去瞧瞧。” 覃母也冷静了下来,“总要有长辈在场,墨染放心,回头娘给你寻一个更好的。” 覃墨云当即道:“娘,我也去!” 覃静娴也点头,“我也要去。” 覃墨染看着自己家人,扯出一抹笑,他表现的风平浪静,心里却没有那么平淡。 知道王彩云是他未来的夫人,覃墨染对她可谓是掏心窝子的好,更是全心全意的待她,怎么可能一下就能放下? 覃母带着几人去了前厅,眼瞧着王家都没来人,就是派来了一个管家。 实在是不尊重人。 王管家在前厅趾高气昂,看见覃母更是没得尊敬。 “覃夫人,你来了。” 王管家送上庚帖和信物,“这就是当初我们定亲交换的信物,还请覃家将信物也归还给我王家。” 覃墨云的暴脾气一点就着,“当初这门婚事是你们王家求来的,如今趾高气昂给谁看?难道王家就没有人来跟我覃家亲自商讨退婚?让一个管家来,是不是太不尊重了。” 王管家当即冷了脸,“管家怎么了?覃二少爷,你也不看看你们覃家得罪了什么人,先是得罪了贵人,后面又得罪了国舅府,你以为你们覃家是什么高门大户,容得你们这么折腾。” 王管家冷笑,现在瞧着覃家再无翻身可能,也不怕得罪覃家了。 他看了眼覃静娴,口不择言的想说覃静娴的名声也毁了,过不了几日谣言就会传遍京城,可在覃墨云杀人目光注视下,想到自己到底在覃府,话被咽了下去。 “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老爷之前就看中了覃大人在户部任职,前途无量,可如今覃大人得罪了贵人。贵人放了话,要整死覃家,我们王家当然不能受拖累,现在是你们大公子配不上我家小姐,覃公子,交换庚帖吧。” 第十章 王家欺人太甚 此话一出,就是早有预料的覃烟都气红了脸。 退婚就退婚,王家何至于如此羞辱! 覃墨染心也碎了,再不如刚刚平静,“你们王家在外就是这么行事?覃家才出事,就这样口吐狂言,一点仁义道德都不顾,落井下石欺人太甚!” 王管家轻嗤,他也怒了,将覃家交换信物时的玉佩直接摔在地上。 “啪” 玉佩碎成了好几瓣。 京中大多人家定亲,都是用玉佩作为交换信物。 那是覃家祖传的玉佩,将祖传玉佩用来做交换,就证明了覃家对王彩玉的重视。 可如今王家竟然摔了玉佩! 王管家:“覃大少爷不想要退婚,今天我们王家也退定了!覃大少爷还想纠缠我们小姐,那就家族落魄也就罢了,又失了身份,丢人现眼。我们小姐自有更好的婚事等着,就不劳大少爷费心了。” 覃烟听此,怒火歇了下去,心里疑窦升腾。 王管家如此嚣张霸道,难道是王彩玉已经找好了下家,只等着退婚好跟另一家定亲? 覃墨染是读书人,再愤怒也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覃墨云先忍不住了,“什么黑心肝的玩意,老子打死你!” 说着,覃墨云就要冲上去打人,王管家吓了一跳,赶紧将庚帖放在桌上,带着自己的人跑了。 “不管覃大少爷同不同意,我们王家这场婚事退定了!覃大少爷还是识相些,赶紧将庚帖给王家送了去。若是再纠缠我们小姐,我们王家可对你不客气了!” “我呸!什么东西也配我大哥纠缠?你们王家都是黑心肝的没一个好东西,我们覃家才不屑娶你们家的小姐,搅得家宅不宁!” 家中唯一有战斗力的覃墨云怒声骂道。 覃母有些担忧的看着大儿子,“墨染…” 覃墨云气得脸色通红:“大哥没娶了王家小姐是好事,看看他们的这张嘴脸,实在令人作呕!烟儿,回头让六皇子赶紧将父亲救出来,到那时候,我倒要看看王家还敢不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覃静娴也是红了眼眶,“王家欺人太甚!” 覃墨染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恢复了平静,今天王管家来羞辱,总的来讲羞辱的人是覃墨染。 覃墨染向来品德高尚,忍不了也是正常的。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王家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等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将庚帖送还回去。” 覃烟赶紧道:“大哥,明日我们不如直接去王府,就不要送拜帖了。” “这样有失规矩体统。”覃墨染迟疑。 “今天王管事来,也没有考虑我们的脸面和规矩不是吗?我们送拜帖再前往,反而平白低了他们一头。” 覃墨染想想也是,王家估计巴不得他赶紧将庚帖送回去,哪里在乎是怎么去的? “好。” 覃烟说了明日跟着一起前去,其实她只是想要给心里的猜测一个证实,碰碰运气。 他们送了拜帖,王家自然多有防范,不如突然前往,看看王家是何反应。 覃烟想起来,前世的王彩玉在大哥断腿后不过半月就另嫁,并且在半年后早产下一个女儿,成婚时间距离现在也只剩下三月时间。 那么短时间内成婚,很可能在此之前就找到了下家。 覃家人今日都没了心情,早早回到房间去休息。 翌日一早,覃烟醒来,就见大哥一身一身青烟色衣袍,收拾的一丝不苟站在前厅,眼下有明显的乌青,显然是一夜未睡的。 覃烟有些担忧,“大哥。” 被未婚妻背叛覃墨染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覃烟心疼她,也知他此时心中定然是不信王彩玉就这么背叛了他。 覃墨染朝着她微微一笑,“我没事,什么事情都没有覃家重要,我今天去就是想要问个清楚,等问清楚后,我便放下心了。” 覃墨染不甘心,但他深知感情这种事要你情我愿,容不得强娶强嫁,若王彩玉还喜欢他,他想过了,无论如何也要求着王家人将彩玉嫁给他。 但若彩玉也跟父母所想的一样,覃墨染也定不纠缠。 覃墨染的心里话并没有说出来,然而覃家家庭和美,对彼此的了解颇深,尤其覃母更是他的母亲,从小看着他长大。 见此覃母红了眼眶,“我当初就不该撮合这两个孩子,让墨染生生动了真情,到了如今的局面。” 覃静娴拉住覃母的手,“娘,这不是你的错,错在王家欺骗我们,也欺骗了大哥,若我们知道他们是那种秉性,也定然不会跟他们家结亲。” 覃烟没说话,看了眼大哥叹息,大哥今天注定要失望了。 因着覃静娴昨日发生了那种事受了惊吓,又惹了闲言碎语。覃墨云的脾气又暴躁,两人就在府上等着。 覃烟和覃母陪着覃墨染一同前去。 向来商贾和朝官不同路,覃家就算是小官,也占着户部的名头,更何况覃父入狱前是要升官的,并且因为立了功,要连升三品。 覃家的府宅就在城北,而王家却在城东,有些距离。 天才亮就出发,几人到时已经到了午时,看门的门房是王管事的侄子,一见来人是覃家人,眼神瞬间都慌乱起来,忙让人拦着覃家人,进府去禀报。 没过一会,王彩玉的哥哥匆匆赶来。 “你们怎么来了?昨日王管家不是亲自跑了一趟,告诉你们退亲一事?既然来了,将庚帖交出来就好,就别进我们府宅,以免让人以为我们沆通一气,回头将我们王家也记恨上!” 王康宁的话简直是打覃家的脸,让覃家脸面无光,直接让覃家人变了脸色。 覃母气红了眼眶,“我们既然来了那就是客,不管是为何而来,你们王家都该将我们尊重的迎进府中,送上点心茶盏来待客谈事,如今这样,就是你们覃家的待客之道?” 王康宁不耐烦摆摆手,他一身酒气,不知道才从哪个烟罗巷子出来,一靠近就是浓郁的脂粉味。 王康宁凑近覃墨染,“庚帖呢?还回来!” 第十一章 亲自去见王彩玉 覃母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一个晚辈都无权干涉家中婚事,叫你母亲出来,我要亲自跟你父母谈。” 覃母脾气向来温婉善良,否则也不可能将覃烟视如己出,更不可能养出覃静娴那样的女儿。 可此时,却被气得脸色涨红,之前覃母遇到的人都是彬彬有礼的,哪里见过这种小人,如今被气得不轻,只恨自己识人不清。 覃墨染强压下自己的脾气,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王彩玉再说。 “彩玉呢?我要见她,见了她之后我自有一番较量。” 覃墨染告诉自己,王家怎么想并不重要,只要彩玉还爱着他,他就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 王康宁眼神微变,“哼!既然你们不愿意将庚帖给我们,那我们就自己去抢。覃墨染,我妹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嫁给你!” 王康宁给身后家丁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竟是直接就要上前来抢庚帖! 覃烟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怒声道:“王大公子确定要在这里动手吗?” “妹妹,小心!”眼看一个家丁失手要打到覃烟,覃墨染忙将覃烟拉在自己身后,肚子上则挨了一拳。 “唔…” 覃烟此时当真有些怒了,她自认重生一次对很多事情都以看淡,尤其这些她都经历过一次,从不轻易生气,她自有一番解决的办法。 却没料到王家人竟然这么不要脸! 家丁还没收手,覃烟的声音有些冷厉穿透人群,直达王康宁的耳朵。 “今日你在这里打了我们,我敢保证,明日你妹妹跟我哥哥曾订婚过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你王家成了背信弃义之人,我倒要看看,你们王家还怎么给王彩玉找到一门更好的婚事!” 王康宁散漫的神色这才有了些许严肃,“你威胁我?” 王康宁上下打量覃烟,当初王康宁也去过覃府见过覃烟,他眼中的覃烟一直是一个低着头有些自卑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向来如同地沟里的老鼠,让王康宁提不起兴趣,可如今再看,才发现覃烟往日分明是蒙了尘的珍珠,再看让他心血澎湃。 王康宁目光盯得覃烟不舒服,覃墨染也缓了好一会,将覃烟拦在身后,挡住王康宁如狼似虎的眼神。 纵使覃墨染脾气再好,如今挨了打又被人这样盯着妹妹,也有些忍不了了。 覃烟露出一双眼睛,她的眼眸很亮,亮的像是天上星辰璀璨。 “这不是威胁王公子,王公子看看周围围观的百姓再做定夺。王公子若不怕流言蜚语,就跟我们在这里僵持着,百姓对今日自有一番定夺。” 王康宁越是这样,覃烟更确定王彩玉现在已经与人有了苟且! 才迫不及待悔婚另嫁。 覃墨染低头朝着王康宁行了平辈礼,“今日我见不到彩玉,我是不会走的,还请王公子先进去通报一声,若彩玉不愿见我,我也愿离去。” 王康宁这才注意,刚刚在王家府门口闹起来,已经围观了不少百姓。 原本王家和覃家定亲定的低调,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了,王家的谋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王康宁心中恼怒覃家人不懂事,也心惊警惕起来。 正要将覃家人赶走。 府中丫鬟匆匆跑了出来,“公子,夫人有命令,让覃夫人和两位晚辈进去。” 王康宁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覃烟松了口气,随着气得脸色涨红说不出话的覃母进了府。 覃母尽量平静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来,等见了王夫人好周旋。 等到了王夫人的院子,便见王夫人正在梳妆台前梳妆,看着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覃夫人了。” 王夫人面上含笑,“我这两日身子不太爽利,府中事物都交给了大儿子处理,这不,今日到了刚刚才起床梳妆好,也不知道康宁有没有怠慢了覃夫人?” “我儿子脾气爆,怠慢了夫人请多多担待。” 说是身子不爽利,可王夫人面色红润,妆容整齐且财大气粗,哪里像是才起床的样子? 这一席话,更是将覃夫人想要问责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只要覃母说一句问责的话,就是覃母这个做长辈的,没有做长辈的气度了。 覃母脸色难看,但最终没说什么。 覃烟倒是想说什么,但看自己大哥那样,又将话憋了回去,让大哥亲眼见见王彩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比怎么奉劝大哥都管用。 因为大哥不愿意放弃这段婚事,已经让覃家在王家面前硬生生矮了一截。 覃烟:“母亲,您和王夫人商讨晚辈的婚事,晚辈就不在这里待着耽误你们,正好听说彩玉姐姐在家,我和大哥去看看她。” 王夫人脸上笑容有片刻僵硬,笑道:“彩玉这孩子这两天生了病,为了覃家的事情殚精竭虑累病了,现下也不知道起床没有,你先去叫二小姐起床去。” 王夫人指使身后的丫鬟,那丫鬟忙应了声,在覃烟和覃墨染前面跑了出去。 王夫人又看向覃墨染,“墨染,这伯母就不得不说你了,瞧瞧因为你们覃家害彩玉至此,彩玉如今又因为你病了,她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怎的现如今你还不放过她?我若是将彩玉嫁给你,彩玉能有更好的生活?” 王夫人叹息一声,满脸的为女儿担心的忧愁。 “她大哥也不是故意这样的,只是看自己妹妹病成那样,心里担忧也是正常的,说话就难听了些。彩玉是我们王家当掌心宝捧大的,府中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她吃苦,我这两天也因为这件事,好几天吃不好饭了。” 覃烟心中暗道不好,再看大哥和母亲都被一句话哄好了,甚至大哥脸上带着愧疚。 覃墨染攥紧拳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考取功名,给彩玉一个交代,我爹更会从天牢里面活着出来,我四妹妹她……” 覃烟忙打断他,“大哥!” 覃墨染止住话头,瞧见覃烟的脸色,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抱歉的看着覃烟。 “王夫人,母亲,我们就先下去了。” 王夫人看着覃墨染的背影染上一丝狐疑,总觉得刚刚覃墨染还有话没说,但她也没当回事。 心中嗤笑。 覃家这次招惹的人,可不是想解决就能解决的,主家那边都放弃了覃家,更不要提她家老爷更是打听到了渠道说覃家再无可能升官。 所以就算覃墨染有才能又如何,他的命运就是烂死在泥里。 第十二章 他前世是因她而死 覃墨染才出房间,正想着先跟妹妹道歉,也等着王彩玉收拾收拾再去见她。 就见覃烟急急忙忙让人去将王夫人派出去的丫鬟叫回来。 “你赶紧去将王夫人派出去的丫鬟叫回来,就说我和大哥不认识王府的路,让她回来带路,一起去见彩玉姐姐。” 晓玉知道这件事严重性,急急忙忙去办。 覃墨染皱眉,“四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家之前覃墨染来过几次,因此对于王家还是很熟悉的,路也认识,根本不需要人来带路。 覃烟眼神复杂,“大哥,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等我们去见了王彩玉,自见分晓。” 刚刚王夫人的眼色,让覃烟怀疑跟王彩玉有染的那个男人如今就在王府,甚至有可能跟王彩玉在一起。 覃烟忙拉着覃墨染朝着王彩玉的屋子走去,她步伐极快,像是生怕那王夫人派去的丫鬟率先到了王彩玉的院子。 王家是商人,宅子不小,晓玉追上去的时候,那丫鬟果真没能到王彩玉的院子。 那丫鬟脸色苍白被覃烟束缚在身边,三番两次想逃走都被抓了回来,只能焦急的绞着帕子。 覃烟走的极快,待到了王彩玉的院外,那丫鬟心一横要朝着院中喊一嗓子,却被覃烟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大哥,你不是要跟王彩玉有话讲吗?还不快去瞧瞧她?” … 穆景迟昨日出了趟京城,今日午时才回府,六皇子就着急的跑到他院中去,一把将房门推开。 “穆景迟,你帮本皇子一个忙。” 穆景迟正在沐浴,房间忽然闯进来一个人,他眉头紧锁,精瘦的身躯下潜了些,露出硬朗的喉结,青丝飘在水面上,遮盖了水下姿色。 他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热气熏腾在房中。 这人要不是他的好友,穆景迟发誓,一定要将人一脚踹出房去。 他对周昀修还是太宽容了。 “都是男人,我看看你怎么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周昀修坐在浴桶屏风后的椅子上,捂住嘴巴震惊道。 “该不会你喜欢男人吧?我可告诉你,你别肖想我听见没?我可是有意中人了,我只属于她一个人。” 穆景迟冷笑,“两日前还说终身不娶,厌烦皇后娘娘给你选妃,今日便有了意中人?周昀修,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周昀修浑身一个哆嗦,“跟谁你你我我呢?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是我心里认定的兄弟,也不能用长辈的语气跟我说话,一听见这语气就烦。” “有事说事。” 周昀修忙坐直身子,“最近有一个案件,我想让你帮我查清楚,只要你帮我查清楚了,我就给你你一直想要的那套棋盘,怎么样?” 穆景迟皱眉,那套棋盘他确实想要,但那是重生之前的他,半月前的事情。 现在他多了阅历,前世见过不少好东西,一盘白玉棋子如今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可周昀修的事他向来关注,对他所谓的意中人也很好奇。 所谓的救命恩人、意中人、调查案子同时出现在一个平日里招猫逗狗的皇子身上,就难以让人忽略。 前世可没有这一出,更没什么救命恩人找到皇子府。 周昀修眼眸幽深渗透人心,光芒一闪而逝。 “哦?什么案件?” 周昀修眼睛一亮,就知道用这个东西能吸引到他。 “我查了覃大人,覃大人为官清廉,为人正直,在户部虽然只任职一个小小的户部司巡,但前段时间调查出了一个大案件,立了大功,可偏偏在这时候他却被举报贪污受贿,还圈进一场悬案杀人当中,我怀疑此事有异。” 周昀修正了神色,“我虽然也能将人救出来,但所求之人的目的,是还给覃大人一个清白。脏水泼出去容易,洗干净难,这个悬案就要交给你来调查了。” 穆景迟的头发还在滴水,如今散懒的靠在软榻上,如同神仙降世,慵懒尊贵,举世无双。 他半阖眼,指节修长敲在软榻的沉木扶手,久久未语。 因着忙了一天一夜眼下乌青,透露几分倦意,就当周昀修当他要睡下时,穆景迟声音散漫的开口了。 “好啊。” 他答应的痛快,是周昀修没想到的。 周昀修微愣,随后才欣喜道:“既然如此,那就……” 穆景迟打断他,“但我有一个条件。” 周昀修纳闷,“什么条件?” “还没想好,等事情办完再讲。” 明明穆景迟没生气,声音轻且淡,周昀修就是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穆景迟伸了个懒腰,朝着内室而去,他身上松松垮垮套着白色中衣,一抬手就展现宽肩窄腰,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周昀修先是眼神嫉妒,暗骂男子长这么好看作甚,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没过一会自己又泄了气。 周昀修朝着内室喊,“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若是耽搁了,我可要唯你是问!” 穆景迟这次没再回答,周昀修只能瞧见床幔后的男子轮廓,像是已经睡下。 他心中暗骂穆景迟没给他该有的尊重,又丧气赌气的走了。 反正他要求的已经得到,走的倒也痛快。 反观内室,穆景迟神色莫测,待人走后才露出眸中汹涌怒意,他不知怒气从何而来,刚才压制的脾气才此刻瞬间迸发。 抬起手,就见手已经被他掐的血肉模糊,只是刚才装的淡然罢了。 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个恶毒阴狠的女子罢了,一直记挂着做什么? 穆景迟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是一片平和,只是眸子还有些猩红。 他泰然处之的给自己伤口上药,又漫不经心靠在床沿看书,思考着待此事了,该如何提这个要求。 周昀修要他帮覃烟,不过是年少恩情,可问题是他对覃烟有了情,称她为意中人…… 穆景迟再次差点控制不了情绪,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他要做的,就是让周昀修看清覃烟恶毒的本质,待事情了了,周昀修自会对她丧失好感。 再不济,他就用恩情胁迫,性命威胁,总之绝不能让覃烟这辈子再耽误了周昀修。 前世她害死了自己,这辈子定然不能再害周昀修。 穆景迟想着,神思便飘远了些。 前世覃烟死后,穆景迟本以为自己会很放松,但他并没有。 穆景迟重生后都说不清前世那种情感为何。 宫变中,侯夫人病逝的消息突然传来,穆景迟原本打头阵做主帅,忽然脑中嗡鸣作响,一口鲜血吐出来。 反应迟钝了些,就有大刀砍在他的肩膀上,利剑刺进他胸口…… 第十三章 退婚 穆景迟不明白为何见她那日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死了。 覃烟身体向来很好,跟他成婚后就鲜少生病,所以她吐血穆景迟都以为她是伪装的。 可偏偏,她是真的死了。 可她真的死了吗? 穆景迟心中升腾起这个疑虑,他开始怀疑,前世是否是覃烟跟对手串通起来,用自己的死讯故意要至他于死地。 穆景迟睁开眸子,他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处心积虑计划了那么多年的计划成了一场空。 他绝不会放过覃烟! 穆景迟倒要看看,覃烟对此能做出什么解释。 王家。 王彩玉的院门才被覃墨染推开,就有一粉衣裙的姑娘朝他扑来,面颊苍白眼尾发红。 面前王彩玉扑到覃墨染怀中,哭哭啼啼。 覃烟尽力想看出王彩玉脸上破绽,可王彩玉小脸苍白,哭得真切,像是真的生了场大病。 覃烟顿觉有些无力,王家的情形原本让覃烟都能确定王彩玉出轨了,可如今她哭得情真意切,好不可怜,让她都有些怀疑自己。 “染哥哥呜呜,你终于来见我了,我爹娘为了我好,非要取消我们两人的婚事,要我嫁给别人,染哥哥我舍不得你呜呜,你会真心祝福我的对吗?” 王彩玉哭的情真意切,像是真爱惨了覃墨染。她昂起头来,小脸可怜巴巴的就这么对上覃墨染的。 覃烟注意到王彩玉脖颈上露出的红斑,眼神一暗,果真跟她想的一样。 “彩玉姐姐平日里一直在府中待着,怎么还被蚊子咬了?脖子上好大一块红。” 覃烟眨了眨眼,希冀看向自家大哥,这下覃墨染总能瞧出王彩玉的真面目了吧? 却不料自家大哥未经人事,身边人更全都是正人君子。 王彩玉慌乱遮住脖子上红痕,笑容勉强,“这是我昨日出门给覃家祈福,结果不小心被蚊子咬到了,染哥哥,你不喜欢吗?可我这是为了给覃家祈福才被咬的,我…我也是担心你啊。” 王彩玉暗中瞪了覃烟一眼,这个覃烟! 平日里呆呆傻傻的像个小傻子,如今怎么反倒聪明了一些? 王彩玉想跟覃墨染退婚,但自己却不想担责任,才会在此跟覃墨染演戏。 但要说嫁给覃墨染,她是万万不愿的,就算当初她看上了覃墨染这张脸,但覃家现在得罪了人,让王彩玉去跟着覃家受苦,她也是万万不肯的。 覃烟看到王彩玉眼中敌意,禁不住心中一惊,顿觉有不好的预感。 覃墨染顿觉眼神发涩,感动的无以为报,“彩玉,只要你爱我就足够了,你放心,我爹一定会被平安放出来的,他是清白的,等以后我入朝为官,在朝中有了地位,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 王彩玉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染哥哥,你真好。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对我那么好,我不能让爹娘失望,这次我为了覃家生病,已经很让爹娘担心了。 我爹娘的意思我身为子女不能反抗,我们二人既然无缘,就不要硬求了,但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你会记得我吗……也罢,我既然先抛弃了染哥哥,就没有说这话的资格,这是我昨日给染哥哥求的平安符,保佑染哥哥和覃家人平安的,染哥哥一定要收下。” 王彩玉好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全是为了别人委曲求全。 覃烟傻眼了,这人是戏子吧? 怎么这么能唱! 可覃墨染就吃这一套,顿时感动的眼眶发红,眼见覃烟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有些气鼓鼓的转过头去,不愿看两人郎情妾意的一面。 王彩玉三言两语将覃墨染哄骗的唯命是从,覃墨染答应王彩玉今后还做朋友,便红了眼将庚帖退回了。 一家人离开的时候,王彩玉还邀着覃墨染去茶楼喝茶。 幸亏覃墨染虽然恋爱脑,但他还是有理智道德的,拒绝了王彩玉,但走时的恋恋不舍,看的覃烟眉心突突跳。 王彩玉虽然说的好听,但本质也是要跟覃墨染退亲,甚至还有今后要利用他的想法。 想到之后科考当日,覃墨染为了救王彩玉断了腿,覃烟就觉得能说得通了。 覃烟在马车上看着覃墨染,欲言又止,“大哥,你值得更好的,既然跟王彩玉没有缘分,就放下吧……” 覃墨染苦笑,“烟儿放心吧,我虽然喜欢她,但王家人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多做纠缠。” 覃墨染脸上浮现挣扎,“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去打扰她。” 覃烟咬咬唇没说话,覃墨染不主动去打扰,可若王彩玉派人来唤他呢? 她记得王彩玉最后嫁给的男人,就是跟覃墨染一个书院的人,而王彩玉刚好在科考当日受到劫色,她的丈夫文章出彩,考中了探花,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覃墨染是最有可能考中状元的人,则因为耽误科考,甚至断了腿,再无缘科考,在三月后自杀身亡。 覃烟不得不多想。 覃墨染不亲眼瞧见王彩玉跟人苟且,恐怕还会步入前路的后尘。 覃母叹息一声,只暗道两人无缘。 王家连午饭都没留他们的,覃母三人饿着肚子回来,吩咐厨房给做些饭菜,就听着外面门房来报。 “夫人,六皇子的车驾来了,说是有事找四小姐,也邀四小姐同去吃午膳。” 六皇子第一次来,覃家下人还手足无措的,如今却已经稳重了很多,至少能维持表面上的规矩了。 覃母当即道:“还不快快将六皇子请进来?” “六皇子说,外面的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接了四小姐就过去,还有事情说就不进来了。”门房指了指身后八九个食盒,“这些都是朱顺楼的饭菜,是六皇子打包给您吃的,让您赶紧吃午饭,别等着四小姐了。” 如今覃家长辈只有女眷,少爷们虽然也在,但总归还是要避嫌,周昀修这是在维护覃家的名声。 覃静娴本听了王家事,正靠在母亲怀里不知如何安慰大哥,一听六皇子来了,还是来找妹妹的,当即眼睛一亮。 “烟儿,六皇子对你当真贴心,知道你没吃饭,特意叫你去吃,还不忘给我们也准备饭菜,这么多,还是朱顺楼的,肯定很丰盛…你快去瞧瞧,是不是父亲的事情有消息了?也跟六皇子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覃烟十分无奈,她之前已经说过,不做贵人妾了,三姐姐还是这么玩笑她,可覃烟之前提过一句,覃静娴也没有说什么目的性的话,让她不好去反驳。 刻意提起反倒显得矫情。 “娘。”覃烟看向覃母。 覃母拍拍覃烟的手,“六皇子确实贴心,他是我们的恩人,既然只唤了你,你就去吧,跟六皇子好好说。” 覃母想到覃父,眼中全是担忧,但她不想要覃烟着急,更知道覃烟心里有数。 “你父亲那里,你也莫要太过着急,你父亲一生清廉,总会还他一个公道的。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第十四章 周昀修细心又温柔 覃烟点点头,说起父亲,她便有些急切了,忙收拾了收拾,赶紧出门去见周昀修。 免得六皇子久等。 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覃家清贫,衣服不是什么最好的料子,偏偏穿在她身上,就像是仙子下凡尘,衬得就是世间最好的。 周昀修再见覃烟,仍感慨覃烟的美貌,沉浸在她的仪态从容当中,仿佛她超脱充满阴谋诡计的京城,是独独的一片真挚待人的净土。 “见过周公子。” 覃烟没忘记上次周昀修的吩咐,她言笑晏晏的行礼。 周昀修回过神来,忙招呼覃烟上马车,“烟儿饿了吧?我早就定了朱顺楼的饭菜,就等着你来了。” 覃烟有些好奇,“周公子如何得知我饿了?” “我来了就打听了门房你们的去处,他们自然不敢隐瞒,既然你们是去王家退亲了,那恐怕王家不会留你们吃饭,就只能饿着回来了,又等到如今这时候,人恐怕饿得不轻。” 周昀修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想跟你一起吃,都是让朱顺楼现准备的,还在热着,所以要让你多饿这一路了。” 覃烟心惊,又感慨周昀修的心细,身居高位者,大多只能看到自己的利益,反而忽略身边人。 前世的穆景迟便是。 覃烟仍记得当初她才受宠时,没人看得上她,更看不起她,总觉得她不知哪天就会失宠。 有次被穆景迟的原配夫人随手刁难,跪在院中整整一天,穆景迟下衙回府后大发雷霆,亲自将她抱回她当时的院子,覃烟当时还没了一个孩子。 自那以后伤了身子,再也难有子嗣。 可就是那样的情况下,穆景迟帮她和孩子报了仇,也不记得给她安排一顿饭食。 侯夫人没有命令,无人敢送来饭菜,她饿了整整一天一夜,肚中只有苦涩的药才翻江倒海。 身边的晓玉才哭着去厨房讨了一碗粥来。 覃烟的胃也是那时坏了的。 那是覃烟一生的痛,次次想起来都翻江倒海的恨,可如今再想起来那些事,心里竟然也没有那么痛了。 许是她已经重生一次,前世又被折磨了那么久,早就看淡了。 覃烟微微一笑,“周公子细心,怎么会怪你呢?感激你还来不急。就是今日府中有事,怠慢了周公子,我要送给周公子的谢礼也没能及时准备,让周公子见笑了。” 周昀修听此眼神一亮,“烟儿给我准备了礼物?是什么?” “覃家没什么好东西,恐怕就我的手艺还勉强能拿出手,我准备给周公子亲手做一份糕点,让周公子见笑了,别嫌弃。” 覃烟这话说的低调,前世穆景迟的胃不怎么好,整日熬公务更不好好吃饭,他挑事严重,都是覃烟亲自给他做饭。 日日送到他书房中去。 她钻研厨艺,便是宫中御厨见了都要道一声好,这是前世经过官方验证的。 更有大人物重金买她一顿饭菜。 周昀修连连摆手,“不嫌弃不嫌弃,烟儿做的糕点我还没尝过,便是好吃不好吃,那都是世上最用心的礼物,比那些没心意的书本字画什么的好多了。” 覃烟被逗笑了,糕点就算再好吃,那也是两口的事情,哪里比得上孤本字画的价值? 朱顺楼很快就到了,覃烟和周昀修被带到二楼,满桌饭菜热腾腾的,香味扑鼻,刺激着覃烟的味蕾。 前世覃烟倒是常来朱顺楼,可后来朱顺楼东家倒台,朱顺楼也跟着关门大吉,厨师被波及砍了头,她就再也没尝过这一口。 如今瞧了,当真是胃口大开。 周昀修对饭菜不是很感兴趣,他一直拄着头望着对面的覃烟。 覃烟再着急吃饭也是慢悠悠的,带着独属于她自己的尊贵和规矩。 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都是十分完美的,便是皇后都当得。 周昀修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曾经进过宫,让宫中最严苛的严嬷嬷教导过规矩礼仪。 但覃家身份低微,覃父都没进宫过,又怎么可能请得到严嬷嬷。 那个他见了都畏惧的老嬷嬷,更不可能屈尊降贵去覃家教导礼仪。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天生的。 周昀修不禁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覃烟待吃完才擦了擦嘴,眨眨眼问:“周公子一直瞧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见烟儿长得很好看。” 周昀修笑笑,收回了炽热的目光,强压下胸腔震颤。 “我今日来,是为了告诉烟儿一件事,我的好兄弟已经答应帮忙调查覃家的事,天牢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你放心吧,你父亲不会有事,回头有什么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覃烟沉默半响,刚刚周昀修说完那话,都没给覃烟反应拒绝的时间。 如今听意思之后还要亲自见她告知她每次消息,她道:“周公子找人告知覃家一声便好,若次次都亲自来,岂不耽误周公子时间?” 周昀修眼中希冀淡了一些,但很快重新燃起来。 “那好,等回头有消息,我让人来告知你。” 说了让人来告知,但没说让谁来告知,他也是六皇子府的人,不是吗? 覃烟笑了,“那便多谢六皇子了。” 这顿饭覃烟想请,等去结账的时候,却发现周昀修已经结完了,他又十分贴心将覃烟送回覃府,看着她进府才离去。 晓玉等马车走远,才忍不住说:“四小姐,六皇子可真细心又温柔,刚刚你下马车的时候,他还不忘记给你挡着头顶的马车沿,生怕你磕到了头。” “这样的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女人有福气能嫁给他,不过无论是谁,应该都能活的幸福美满吧?” 覃烟微微一笑,前世六皇子妃确实很幸福。 六皇子对争权夺势没有兴趣,娶的女子也是从清河郡选的清河世家苏家之女,温婉动人,和六皇子多年恩爱,相敬如宾。 覃烟有幸见过苏家女,如传闻中一样,善良又漂亮,只是很可惜,她眉宇间总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愁,见到周昀修也是带着淡淡的疏离,成婚没五年就病逝了。 周昀修再没再娶。 第十五章 打雷 覃烟不想要让自己沉浸在周昀修的温柔中,她不该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 所幸如今她的心脏跟才重生一样,如铁石一样坚硬。 “走吧。” 离开朱顺楼时,覃烟正好跟忠义侯府的马车擦肩而过,微风拂过,侧帘被掀开一角,闪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马车在朱顺楼门口停下,马车中人亲自下车,掌柜的前来迎接。 “哎呦!是穆公子来了?可是又来给穆夫人买糕点?还是老样子?” 穆景迟瞥了掌柜一眼,率先进去朱顺楼。 身后阿顺笑道:“掌柜的,我家公子今日前来不为糕点,而为查案,您里头请。” 阿顺反客为主,迎着掌柜的进去,掌柜的心里七上八下跟着到了二楼包间,就见伙计才收拾干净的桌面上摆放着六皇子府的令牌和刑具。 吓得那掌柜直接扑通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公子饶命,六皇子饶命啊!小的在朱顺楼干了十几年,向来兢兢业业,朱顺楼更是从未做过犯法的事情,实在冤枉!” 掌柜的冷汗岑岑,他不明白,身为朱顺楼的掌柜,也跟官兵和大人物打交道,他从没有过这种恐惧的感觉。 可如今跟穆景迟对上,让掌柜的几乎吓尿。 阿顺脸上始终摆着笑脸,跟自家主子恰恰相反。 “掌柜的莫急,我们公子今日前来,是奉六皇子的命令,有些话要问问掌柜,你先起来回话吧。” 掌柜偷偷瞥穆景迟的脸色,见穆景迟没说什么,才擦擦额头的冷汗站起身来,腰却始终是弯着的。 倒不是场面姿势,而是穆景迟明明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讲,他偏偏就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帝王威压。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掌柜瞬间冷汗冒的更多了,忙将自己那个可怕的想法收回去,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 穆景迟又不是龙子,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帝王威压? 他真是活太久了,脑子不清醒了! “不知穆公子想问什么,小人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林诧异,也不知怎么的,感觉掌柜的看公子的眼神比刚刚敬畏了许多。 收到公子的威胁眼神,阿林急忙轻咳两声,拿出来覃父卷进的杀人案当中,被刺杀的主人公,就是经常混迹在朱顺楼一带的乞儿的画像。 若此人当真是一个普通乞儿,黑户游荡在京城就也罢了。 可偏偏他死后认尸途中,大理寺卿意外见了那乞儿一眼,根据胎记认出了那就是大理寺卿的大哥,也就是陈家大伯十年前丢失的儿子。 这件事便立即难办起来。 陈家那边紧咬着不放,一定要覃青山血债血偿,大理寺卿亲自将覃青山抓入牢中,二罪并罚,生命安全岌岌可危。 掌柜的瞧了一眼,当即大喊,“怎么是他?他不是死了吗?” 阿林当即警醒起来,“掌柜见过此人?” “公子有所不知,这个乞儿三年前来朱顺楼乞讨,楼里的伙计见他可怜,就赏给了一个馒头和菜,从那之后这乞儿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平日里伙计看到了,对他这个哑巴多有怜悯,都愿意照顾着点。 可前段时间他忽然失踪,再回来后就是一具尸体,就在我们朱顺楼后院门口被发现的,因此我自然知道他死了,还多留意了留意。” 穆景迟当即抓住了重点,“你说他是个哑巴?” 阿林也神色警惕起来,他们今日早晨拿着六皇子府的令牌去看了停尸房的尸体,那人在死前明显经历过巨大的挣扎,声带却是当时破损的,说明他死前痛苦惨叫过,才能造成声带破损成那样的痕迹。 而一个哑巴,是断然不可能将自己声带折磨成那个样子。 根本不存在死者是个哑巴的可能。 这乞儿于六日前死于朱顺楼后门口,死的时候死状凄惨,身上并无别人留下的痕迹和伤痕,都是靠自己折磨出来的。 更是面露惊恐,声带断裂,正因死因不详,才会传出闹鬼的谣言,此案也成为了人们避之不及的悬案。 偏偏又跟陈家有纠缠,便闹得大了些。 穆景迟当机立断,“你找个人跟我去瞧瞧,那人是不是那乞儿。” 掌柜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派人去瞧瞧尸体,但穆景迟这么讲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的亲自跟着您去。” 掌柜不敢怠慢,安排了朱顺楼一应事,就随着穆景迟去了。 覃烟回到覃府,将六皇子说的好消息告知了覃家人,覃家人都很高兴,被王家退婚的阴霾一扫而空。 覃静娴紧紧抱着覃烟,眼眶湿润,“太好了太好了,烟儿幸好有你,要不是因为有你,父亲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覃烟浑身微微僵硬,前世今生,她都很少跟人如此亲近。 所幸覃静娴高兴得紧,根本没注意覃烟的僵硬。 但很快,覃烟就调整好自己,伸手也搂抱住覃静娴,“嗯,六皇子是个好人。” 这天电闪雷鸣,到了晚上就下起了大雨,大雨倾盆,覃静娴从小就怕打雷,早早跑去了覃母的房间陪着她一起睡。 一道闪电划过,覃烟将自己缩进被子里,没忍住惊叫一声,吓得浑身冒冷汗发抖,所幸外面的雷声遮盖住了她的恐惧,并没让别人发觉。 覃静娴从小怕打雷是天生的,而覃烟是后天的。 前世,覃烟也是这样一个天气去找穆景迟,穆景迟那次已经三天没回府,听闻他好不容易回府了,覃烟欢欢喜喜的去了。 她准备了美味的晚膳和糕点茶水,只等着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两人好共度良宵。 那天穆景迟的书房外面并没有人把手,覃烟找了卧室没找见人,就去了书房。 书房门被推开,她脸上被溅上温热的血液,一个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她脚下,是穆景迟身边的心腹幕僚的头颅。 那张熟悉的脸,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盯着覃烟,恰逢窗外电闪雷鸣,照耀了穆景迟血红的脸。 表情狰狞狠戾,疯狂偏执。 那一瞬间,他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覃烟当时就吓晕过去,回去后就高烧了整整三日,才退了烧。 可从那之后,覃烟就落下了病根,每逢打雷天气,就会想起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轰隆” 又是一阵雷声,闪电乍现。 “啊!”覃烟一声惊叫,将自己蜷缩在床角冷汗岑岑。 第十六章 覃烟高烧不退 “妹妹!” 覃烟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少女个头比覃烟高一些,将她紧紧连带着被子搂在自己怀中,她因为着急赶来,身上淋了雨,此时却顾不得,搂着覃烟轻抚着她的背。 “不怕不怕,姐姐来了,姐姐在这里呢,那些都是梦。” 覃烟由着她抱着,才逐渐镇定下来,心里有了些许底气。 她惶恐的眸子望向周围,环视一周,确定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才在覃静娴的安抚下逐渐镇定下来。 “三姐姐,你怎么来了?”覃烟的声音还在发虚。 听见动静赶来的晓玉忙给她倒了杯茶。 “四小姐,你刚刚那是怎么了?真是吓死奴婢了!奴婢怎么叫你你都不答应。” 覃静娴表情严肃,“这件事很严重,烟儿,你怎么都没跟母亲和我们讲过,你有一打雷就魇住的习惯?” 覃烟讪讪一笑,她总不能说,这个习惯是上辈子传到现在来的吧? 覃静娴叹息一声,“好了别想了,今天我陪着你一起睡,不缠着娘亲了,今日太晚还在下雨,等明日我让人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看看这脸色惨白的,小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别再因此生了病。” 覃烟到底没拒绝,她清楚自己的身子,明日恐怕真得病一场。 覃烟是早产儿,打娘胎里跟别的孩子相比就弱一些,长大后也是如此,只是后来生病,覃烟总是忍着不告诉覃母,不想要覃家人为她担心。 实在撑不住了,就让晓玉偷摸从外面买药回来吃一些就好了。 气氛过于凝重,覃烟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外面电闪雷鸣,不说话她又实在心里害怕。 “三姐姐不是害怕打雷,陪母亲去睡了?怎的忽然回来了?” 现在都子时了,按道理覃静娴早该陪着覃母睡下了。 覃静娴躺在覃烟的外侧陪着妹妹,听此静默片刻。 “我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烟儿害怕下雨,还因此大病一场,你信我吗?” 覃烟微愣,前世她确实害怕打雷,每次碰上打雷都会病一场,因此穆景迟还自责不已。 可覃静娴是怎么会梦到这些的? 覃静娴搂住覃烟的肩膀,“我忽然惊醒了,不放心就过来瞧瞧,没想到真看见了这一幕,烟儿,以后有什么事情别憋着,你是我妹妹,我就该对你好,在这种时候陪着你。” 又是闪电乍现,覃烟瞬间额头冷汗岑岑,覃静娴手忙脚乱给她擦拭汗水,轻抚她的脸颊。 “没事的没事的,姐姐在这里。” 平日里一碰上下雨天,就要依偎在覃母怀中苦唧唧的小女孩,如今也搂着覃烟做了一次大姐姐。 忠义侯府。 下雨后穆景迟就全无睡意下了床,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雨声沥沥。 想到前世。 覃烟怕下雨,源于他清理身边叛徒,结果被覃烟碰了个正着,女孩子家家向来娇气。 覃烟更是,当晚就发了高烧,从那之后每每雨夜都要高烧不退,非要请宫中御医来开特殊的方子才能退烧。 现在穆景迟还对那方子倒背如流。 穆景迟对此十分自责,自此每次雨夜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回府陪着覃烟度过,即便两人吵架也毫无例外。 穆景迟发现,他陪在覃烟身边时她总会更镇定一些,后面几乎可以在他的陪伴下不用高烧重疾。 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尽管二十岁,在他身边也有小女孩心性,她满脸娇俏妩媚,带着些许惊惶依偎在他怀中,格外依赖满足于他。 仿佛他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这一刻,穆景迟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当时他心中无与伦比的满足幸福感,然而如今,心里只剩下空落落的感觉。 穆景迟情不自禁覆上自己胸膛,前世每当覃烟遇到雨夜他都无法安眠,如今竟也睡不着了。 习惯当真是可怕的东西。 她如今还没经历那遭事,应当睡眠极好,只有他一个人在府中辗转反侧。 一这样想,穆景迟就难以压制胸腔怒火。 他不该多管闲事,可如今怎么都不放心,毕竟京城的大夫可瞧不好她的魇烧,脑子就也有些糊涂了。 穆景迟心里唾弃自己,也情不自禁开口,“阿林。” 阿林打着哈欠走了进来,廊檐的雨水垂下,将他的头顶沾湿,他没忍住缩了缩头,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公子,有什么急事吩咐?” “去六皇子府告知一声,我要见覃烟了解覃家状况,不得不见,否则这个案件,我便不管了。” 阿林傻眼了,“什…什么?” 穆景迟冷睨他一眼,“耳朵听不见,就捐了吧。” 一句话,让阿林一个激灵,旋即就是咬牙切齿,痛不欲生,追悔莫及! 他就不该大晚上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主子一句话就跟条狗一样的赶过来! 他还以为有什么急事。 结果就这? 这算什么急事! 这种小事,等明日再说不行吗? 阿林气得脸通红,“明个属下亲自去跑一趟,让六皇子去传个信,想必六皇子会十分乐意。” 穆景迟太阳穴突突跳,他强压下心中那股不适感,拼命压下躁动的气流。 “现在就去。” 阿林气得半死,想要跟穆景迟争辩如今天色已晚,还在下大雨,现在出门主子是想要雷劈死他啊! 可看着被闪电照的忽明忽暗主子的脸,阿林浑身一个激灵,拿着伞暗道那是他的再生父母,乖乖跑了一趟六皇子府。 一晚上有惊无险的度过,到了清晨雷声才彻底停了。 覃静娴这才松了口气,跟覃烟双双睡去。 覃静娴再醒来,是被覃烟的温度着醒的,她糊里糊涂朝着身侧一抹,这才发现覃烟身上温度高的要死! 像是马上要烧起来一样,脸颊通红,摸了一下都让覃静娴迅速收回手,面露惊恐。 “烟儿,烟儿?”覃静娴唤了两声,覃烟就跟听不见一样。 覃烟眉头紧锁,像陷入了梦魇。 “来人,快去请大夫!”覃静娴朝着外面喊,眼泪都忍不住被逼出来了,眼眶通红。 高烧可是能要人命的! 尤其是神志不清的人。 第十七章 高烧不退 覃烟面颊通红,满脸都带着祈求和恐惧,嘴里一直嘟囔着不要。 大夫来给她把了脉,覃母立马着急问:“怎么样?烟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高烧了?” 老大夫是在这一片德高望重的大夫,平日里不少人找他看病,医术高明,此时却是皱起眉来。 “四小姐这是魇烧,昨日打雷许是吓着了,我先给她开些药瞧瞧,若是不行,便另请高明吧。” 覃母听此,更是眼眶通红,“都怪我,昨日光顾着静娴没管她,但烟儿以前也没有怕打雷的毛病。” 覃墨染和覃墨云也很着急。 “娘,我这就去外面再多请几个大夫来,给四妹妹瞧瞧。” 覃墨云大步离去。 覃静娴望着床上的妹妹,忽然想起来那个梦。 梦中的覃烟也有这个毛病,覃静娴昨夜半夜惊醒,心悸的厉害,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催使她过来看看覃烟。 本来只以为自己大惊小怪,梦怎么能当真呢?却没料到覃烟竟然真的怕打雷了。 毕竟小时候的覃烟会在爹娘不在家时搂住她,像个大姐姐一样劝慰她,告诉她“没事的,打雷没什么好怕”。 而梦中一点点全被验证,让覃静娴也想起了一个画面。 无数仆从在覃烟的房间进进出出,却不是覃家的房间,而是一个很华丽的地方,男子愤怒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抬出来一具具尸体,血水和雨水混迹在一起。 院中全是血腥的味道。 覃静娴只能站在院子里瞧着,身体像被钉在原地。 覃静娴手都在颤,她恐惧于那个梦,更恐惧覃烟真像梦中烧三天。 覃烟又梦见了那个场面。 漆黑的书房,她才收起撑着的伞,拿着食盒走进书房,书房内忽然传来一声响,刀剑隔开皮肉,重物落地的声音。 覃烟正好奇想进去瞧瞧怎么回事,一道闪电划过,照耀了书房的画面,她瞧见一个头颅轱辘鼓捣她脚边,还在喷洒的血液溅在她脸上。 那一瞬间,覃烟耳边嗡鸣作响,瞳孔骤缩,只能听见屋外巨大的雷声,又是一个闪电,照耀了如同恶鬼一样浑身是血,眼眸猩红的穆景迟。 “啊!” 覃烟恐惧的浑身都在发颤,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惨白。 她做过这种梦太多次,明白自己在梦中,拼命让自己睁开眼睛,却根本睁不开,眼皮像有千斤重。 她屏住呼吸,本意是憋着一口气睁开眼睛,却在瞬间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覃母吓得眼泪直流,“大夫!大夫快过来瞧瞧!烟儿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没了呼吸?” 就在此时,管家欣喜朝着屋里跑。 “夫人,六皇子府来人了!” 两人快速进入房间,一人背上背着药箱,动作麻利。 覃烟再次醒来是晚上,眼前一片漆黑,她头晕目眩,头疼的让她想敲开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怎么了。 覃烟强撑着从床上支起身子,浑身无力,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她的苏醒惊醒了晓玉,晓玉从床边抬起头来,瞬间清醒惊喜无比,抬头就要朝着外面跑告知覃母她们去。 覃烟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别……” 声音沙哑干裂。 “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蜡烛被点燃,覃烟终于能瞧见屋中景象,晓玉端起桌上的粥。 “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厨房一直备着粥热着,就等着你醒来让你吃上。夫人和三小姐一直在这边陪着你,直到今天晚上实在熬不住了才回去歇着。” 覃烟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疼得厉害,她的唇虽然一直都有人用湿手帕擦拭,却喂不进去水。 因此嗓子干裂的厉害。 晓玉忙端来一杯水,覃烟喝了一口,便瞬间吐了出来,嗓子如同火烧一般的感觉,让她跌回床上,又尝试了很多次才喝进去。 再看晓玉,她已经眼眶通红,眼泪直流。 覃烟招招手让她过来,揉着她的脑袋,“放心吧,我没事。” 覃烟还有好些问题想问,所幸晓玉懂她,将事情都给她讲了。 “小姐才昏迷的时候,可将夫人她们急坏了,先请了老大夫来,但大家都束手无策。没办法的时候,六皇子府来人了,六皇子还请来了太医院的院正给您开药,那温太医果真妙手回春,给您开了药吃了,您就退烧了,只是还有些反复,直到现在才醒。小姐,您可真是将奴婢急坏了,您要是出了事,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覃烟眼中透露出疑惑,前世也是温太医给她研究出的药方,但前世温太医可用了整整三天,更是跟其他太医联合沟通才成了那样一方。 可如今,怎么温太医短短半日就能研究出药方? 六皇子又是怎么忽然会带着太医来覃家? 晓玉看出覃烟所想,“小姐是想问六皇子怎么会忽然带着太医过来吧?是二少爷出门去请大夫的时候,碰上了六皇子府的人,那一听您生病了,立马就跑去禀报了六皇子,六皇子亲自跑了一趟宫中,将温太医请来的,您昏迷的时候,六皇子还来瞧过您呢。” “小姐,六皇子对您真好啊。” 覃烟愣了一下,不置可否。 她是活过两辈子,明白他现在只是少年心事,觉得喜欢上她罢了。 等之后少年长大了,碰见其他心动的女子也会这样做。 覃烟明白自己容貌出众,前世她也碰到过不少肖想她的男子,就连穆景迟都是见色起意。 后来的? 两人还不是分道扬镳,红颜薄命。 这辈子,覃烟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不求志向高远,只求两人不看外表,相敬如宾。 覃烟才苏醒,身体疲乏撑不了多久就再次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周昀修听说了覃烟苏醒了的消息,立马就来覃府看她了。 还带来了不少的补品。 都是覃烟那价值连城的药方中必不可少的。 覃烟总算能下床,身体还是有些乏力,本想亲自去前厅迎接周昀修,却被六皇子府的人拒绝了。 周昀修亲自到了她门口,却没有越雷池半步。 “四小姐身体还好吗?可还有身子不适?我让温太医再来给你瞧瞧。”他声音温柔,外面雨过天晴的日光照耀在他身上,在门上留下一道影子。 周昀修的话是肯定句,今天他就是带着温太医来的,温太医进入房间,眼观鼻鼻观心。 “四小姐请伸出手来。” 第十八章 岳母给自己磕头? 晓玉眉眼间带着无比的快乐,“小姐,六皇子殿下对您也太好了!您快让温太医给瞧瞧,身体还有哪里不适的?” 覃烟愣了一下,却没有照做。 “臣女清楚臣女的身子,现在已经没事了,多谢六皇子殿下,臣女不能再收您的任何好意。” 她已经还不清了。 周昀修愣了一下,门口的神色瞬间落魄起来。 晓玉有些着急,“小姐……” 覃烟瞧了晓玉一眼,警告之意不要太明显。 晓玉不言语了。 周昀修有些失落,但仍关心覃烟的身体。 “本殿知道四小姐是不想麻烦本殿,但你的身体最要紧,还是让温太医给瞧瞧吧,总归把个脉而已,来都来了。” 覃烟沉默半响,想来也是,叹息一声答应了。 “多谢六皇子殿下,您的大恩大德,臣女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周昀修心道他也没想要覃烟还,如今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去做的。 然而这话到底没说出口。 现在外人在场,显得轻浮坏她名声,更何况,他这话一出一定会被覃烟毫不犹豫的拒绝心意。 温太医给把脉后,说覃烟的身体出乎意料恢复的好。 周昀修郁闷的心情才散了一些,问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人将温太医送走。 覃烟也穿好了衣裳,浅浅的梳妆一番出了内室。 覃烟爱美,她本身容貌也娇媚漂亮,仅仅是收拾规整,让周昀修瞧着便跟丢了魂一样。 覃烟平日里是大方明艳的,如今脸色苍白,带着虚弱惹人怜惜。 周昀修红了脸,忙将眼睛移到一旁去,生怕自己失了分寸。 “咳咳,外面冷,你怎么出来了。” 覃烟重生时节正在初春,如今天气还没热起来,外头是有些凉爽的,覃烟穿的也单薄。 但不是覃烟真穿的单薄,而是她身条纤细,落在周昀修眼里,总觉得太弱了一些,不如他的几个皇姐有力量。 不然也不会轻易生病。 周昀修盘算着,回头问问几个皇姐平日怎么锻炼保养的,最好带着覃烟也保养起来才好。 覃烟给周昀修行了礼,“这次多谢您的大恩大德,等臣女病好了,一定亲自去六皇子府道谢。” 周昀修眼睛一亮,亲自来? 那岂不是他们还有下次见面了? “好,那我在府上等着你。”周昀修轻咳两声,“刚刚是因为温太医在,我才对你生疏不少,如今温太医走了,你还唤我周公子就成。” 周昀修在宫内规矩森严的地方没出过差错,但在宫外,还是喜欢随意一些。 覃烟微微一笑,“好,周公子。” 周昀修心情瞬间好起来了,“今天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就是我那个兄弟想要见见你,问问你父亲这件事的细节,毕竟知道的多了,才好办事。” 覃烟皱眉,具体的事情她不是都已经跟周昀修讲过的吗? 怎么那人还要问? 难道是周昀修没有跟他说清楚? 覃烟自然不会去质疑周昀修,当即点头,“看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去见他好吗?” 到底是去见周昀修的兄弟,覃烟不好独自前往。 周昀修也很郁闷,不明白为何穆景迟一定要见覃烟,他说不是一样吗? 更何况,穆景迟想要知道什么调查不出来? 两人成为好兄弟的时间不长,周昀修却对穆景迟的手段有些认识,阴狠手辣,想要什么都不择手段。 难不成是看上了烟儿? 但周昀修想想又不可能,穆景迟提起覃烟并未有任何相识的意思,更口口声声都是为了覃家。 一门心思想要帮他办事,好换取那个条件。 周昀修心中更清楚,穆景迟和覃烟更从未见过面。 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刚想到那个可能性,竟然还有些紧张。 他怕什么?他占了先机,还身份尊贵,想要得到覃烟,难道不是轻而易举吗? 听覃烟说他们一起去,周昀修心里高兴几分,觉得覃烟遇到什么事,还是愿意叫上他依靠他的,当即笑容满面。 “好,后日吧,后日我们都有时间。” 周昀修朝着覃烟走了两步,覃烟愣了一下,下意识急忙后退,这个动作让周昀修眸中流露出失落来。 覃烟反应过来,才急忙解释,“殿下别多想,我只是……” “没事,是我有些冒犯了,我是有件事想跟你说,所以凑得近了些,最好不要让别人听到了。” 覃烟明白自己刚做错了,现在赶紧将晓玉支走。 “殿下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周昀修无奈,“我没生气,你不用因为这件事生疏,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么小的事情生气。” 覃烟微怔,随即笑开了颜,她前世习惯了谨小慎微,即便跟穆景迟成婚后,也是处处以他为中心,却仍旧被算计被伤害。 这辈子,她不要那样了。 “周公子想说什么?” “等你身子好透了,我可以带你去天牢里见见覃大人,覃大人最近被我的人照顾着,过得都还不错,心里也记挂着家里,传出来了封信。” 覃烟这才知道,周昀修刚刚凑近她是想要掏信。 覃烟更加愧疚了,“多谢周公子,刚刚是我冒犯了。” 覃烟想到能见到父亲,父亲的面容在她记忆中早就模糊,覃烟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样子。 但却记得他慈爱的面容,在父亲眼中,无论是庶女还是嫡女都是他的女儿,向来一视同仁,一起教导。 记忆中父亲的面容被无限扩大,成一张模糊的脸。 覃烟心里的思念却蔓延将她吞噬,越发想要见见父亲。 “多谢周公子。” 覃烟郑重其事的感谢。 周昀修自然不愿意让她客气,又跟覃烟坐了会聊了聊其他的,覃家其他人也赶了过来。 覃家人面对周昀修比较紧张,都是正襟危坐,却改变不了几人眼神交流中的轻松。 更何况,周昀修昨日亲眼瞧见覃家人对覃烟的在乎。 周昀修不禁惊奇,覃家的氛围竟然这般好。 原来,一家人是可以这样相处的。 这是周昀修从未见过的。 他心中越发喜欢覃家氛围。 覃母是最后一个来的,她手中拿着覃烟派人送去的信封,眼睛通红,到了周昀修跟前,竟直接给他跪下了。 “六皇子殿下大恩大恩,臣妇永世难忘!六皇子殿下来覃家多次,臣妇却没亲自招待,实乃臣妇的不该,臣妇来给六皇子殿下请罪,还请殿下莫要怪罪覃家。” 覃母说着,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 吓得周昀修直接跳起来避开了,“覃夫人,你快快起来!” 他还想着让眼前妇人做他岳母,若是受了她的礼,岂不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 第十九章 前世夫妻相见,形同陌路 周昀修自然知道覃烟对他无感,客气又疏离。 但他喜欢覃烟,男子自然要主动一些,在感情这方面,哪里有姑娘一上来就对人一见钟情的? 要是每个人都不主动,那怎么能成就一对对爱人呢? 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不好跟覃烟待的时间太久,见她没事就放心了,跟着覃墨染去讨论学识。 他不爱看书,但如果是跟覃家人的话,还是愿意聊聊的。 覃母情绪不好,很快就回去休息了,抱着书信哭成了泪人。 覃烟和覃静娴劝了好久,两人才再次回到院中。 覃静娴上下打量覃烟,满脸担忧,“妹妹,你真没事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覃烟摇摇头,“我没事,三姐姐别担心,六皇子答应我过段时间可以去见爹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覃静娴眼睛一亮,“真的?” 但很快,她便摇摇头,“还是让娘跟着去吧,去的人太多了不合适,我就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就好,反正爹爹总有一天会回家的。” 哪里有人乌泱泱一家子去天牢看犯人的? 岂不是告诉其他人,他们找了关系想要将覃父救出来? 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有,覃静娴还是觉得低调一些好。 覃烟却拉住她的手,“爹是清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总有一天会有证据摆在天下人面前,告诉他们。” 覃静娴被安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点头。 很快,覃墨染满面春风的回来了。 “大哥跟六皇子聊得很好?” 覃墨染口干舌燥,忙灌了一口茶水才道:“六皇子学识惊人,我说什么他都能搭得上话,一点也没有身为皇子的架子,这样的人若入了官场,一定是难以让人忽视的天才啊。” 覃烟听此微怔,前世六皇子可没有这样好的学识,或者说没有表露分毫,到死都是一个纨绔皇子。 他甚至英年早逝…… 覃烟甩开脑子里无缘无故的想法,前世覃烟也不知道六皇子怎么死的,但在宗帝重病以前,他就已经死了。 更不要提后面的九子夺嫡。 上辈子穆景迟因为没能救下六皇子,自责了许久,甚至有几天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辈子…… 覃烟攥紧拳头,看在六皇子帮她这么多忙的份上,覃烟也不能作势不管。 覃烟下定决心,一定会多关注前世六皇子丧命的那段时日。 如此一来,心中对六皇子的愧疚便退却一些。 覃墨染也没料到,自己跟一个皇子竟能聊的如此投入,仿佛碰到了知己一般,心里又忍不住愧疚自卑。 周昀修听他说什么都能接上话,说明他的学识远在自己之上,他知道的学识周昀修知道,但周昀修明白的道理他却不一定知道。 这让覃墨染下定决心,更要好好读书学习,好能应对春闱。 春闱每三年才有一次,覃墨染已经为此苦读十八年书,就等此一遭。 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此番想着,覃墨染匆匆离去看书学习了。 覃烟因着有六皇子的允诺,更注重自己的身子,按时吃药,心态放好,只想要身体能快些好起来。 三日时间眨眼而过,一大早六皇子府的马车就停在覃府外,接上了覃烟往茶楼去。 因为这次是要见周昀修的好友,周昀修身份尊贵,好友必然身份也不低。 覃烟就准备了一些糕点和礼物带上,她是来求人帮忙的,必然要诚意满满。 因此这次的礼物,花费了覃烟大半身家,是一块必定能开出好东西的原石。 京城人爱玉,因此就开拓了赌石的一方天地,有人从北方矿地运来原石,其中有好有坏,卖给京城的有钱人来赌石。 上辈子穆景迟就爱这个,用赌石来放松自己,覃烟也跟着学了一些,如今就派上了用场。 这块原石,可是覃烟寻了两日寻来的最好的一块,商家要价也高,覃烟咬咬牙还是买下来了。 马车外,周昀修伸手让覃烟搭着她手臂下马车。 覃烟笑笑:“周公子身份尊贵,我自己来即可。” 周昀修摇摇头,神色坚定,“你是女子,母后从小就教导我要保护妇孺,这是我应该做的。” 覃烟拗不过他,只好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柔软的手放在周昀修舒适的衣料上,她仿佛能感受到男子紧绷的肌肉,发烫一般将手缩回去。 周昀修瞬间感觉胳膊上一空,心里就有些遗憾。 瞧着身后晓玉端着礼品,周昀修无奈,“我早就说了他不过是帮我做事,不敢心有怨言,更是好友,无需多礼,怎么还给他带了礼物?” 覃烟笑笑,“礼不可废。” 周昀修便也不多说什么,盘算着穆景迟要敢收这份礼,他就…… 再准备一份同等价值的还给烟儿。 两人下了马车,朝着茶楼二楼而去。 覃烟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恼的贵人,到头来还给周昀修添麻烦。 她已经是重活一次的人了,可面对覃家事,前世遗憾半生的执念,仍控制不住汹涌的情感。 周昀修看出她的紧张,“你别害怕,我那个好友虽然时常冷着脸,但人不坏,还是很心善沉稳的,时常帮我做一些事,对我也极其宽容,自然也不会对你如何。” 覃烟果然放松了一些。 周昀修这样说,应该是今日的事比较稳妥了。 周昀修率先推开门,覃烟低头进去,先行了大礼。 “臣女覃家四小姐覃烟,见过公子,早就听闻公子大名,应该臣女带礼物去给公子道谢。不料公子抢先一步,臣女惶恐,不胜感激,带来了一些薄礼还请公子笑纳。” 周昀修见此吓了一跳,忙去搀扶覃烟,“烟儿,你快起来。” 覃烟却坚持将礼行完。 周昀修确实说了不过好友一叙,不必多礼,但覃烟找人帮忙,怎么能无礼招人仇视。 青竹屏风后,男子身形挺拔如松,半靠在椅背上,三千青丝随意垂落,手中拿着茶杯细细端详。 半透屏风正好能让这头的覃烟瞧见他身形却不会暴露身份。 覃烟瞧着那人有些眼熟,倒也没多想。毕竟若是穆景迟,他绝不可能答应六皇子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穆景迟是一个至极利益主义者,他所做的选择都是对他最有利的。 包括放弃她。 覃家身份低微,在他眼中不值一提,更不值得救助。 周昀修见那头久久没让覃烟起来,有些急了。 “穆弃,你这是在干什么?姑娘家给你行礼,你就让姑娘在这里行礼半天不叫起?真是不懂得半点怜香惜玉的呆子!” 覃烟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脸色瞬间比病中还要惨败。 第二十章 穆景迟轻而易举玩转两人 覃烟坐在周昀修旁边,穆景迟就在她对面。 周昀修跟穆景迟抱怨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今后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吐槽他没礼貌。 穆景迟满脸没有一丝不耐,细细听着,时不时还“哼”一声表示不赞同。 覃烟低着头,不敢去瞧穆景迟脸色。 她刚听说来人竟是穆景迟,转头就想逃,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双腿发软就要栽倒,还是周昀修扶了她一把,将她扶到桌前。 尽管覃烟早就想过,京城就这么大,跟穆景迟必然还有见面的一天,她以为自己早已做好准备。 如今见面,却仍觉得周围声音都随之远去,眼前只有那张冷漠疏离的脸,是前世死前见的穆景迟。 “覃四小姐很怕我?”穆景迟许是听周昀修吐槽烦了,声音淡淡开口。 覃烟瞬间一个手抖,滚烫的茶水溅在她虎口,手瞬间红了。 “嘶。” 周昀修忙将茶杯夺过放在桌上,让人去准备凉水和药,“怎么这么不小心?很疼吗?” 覃烟的手被周昀修拉着,往常早就抽回手,此时却感受到对面犀利冰冷的视线,浑身僵硬不敢动作,勉强朝着周昀修摇摇头,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我没事,许是病还没好,不如我就先回去,殿下知道覃家的所有事,殿下跟穆公子讲好不好?” 周昀修本想说来都来了,他想跟覃烟多接触接触,可看见覃烟眼中祈求,仍是心软了。 “好,我让牧风送你回去,路上小心,用不用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覃烟连连摇头,起身就要走。 “覃四小姐着急走做什么?不想要救覃家了?”穆景迟声音轻缓,道出覃烟软肋。 覃烟脚步瞬间顿住,身后传来周昀修有些怒意的声音,“穆弃!” 周昀修站起身拉住覃烟的手,“我跟你一起走,求他做什么,救出覃大人的方式多的是!” 穆景迟盯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像是要将两人的手洞穿,活活分开,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眼中燃起妒火。 “哦?去求皇后娘娘?还是徇私舞弊?不如我先派人告知娘娘,你在宫外做的好事。” 周昀修这次是真的怒了,回头要跟穆景迟争执,手却被覃烟拉住。 “殿下……” 周昀修瞧见覃烟眼中恐惧,硬生生憋下怒火,心疼的要死。 他遇见覃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覃烟脸上看见恐惧的情绪,现在不找穆景迟麻烦。 不是因为他怕了穆景迟,而是不想要吓到覃烟。 周昀修攥紧拳头,将覃烟护在身后呈保护姿态,强压下心头怒火。 “穆弃,那是你本就答应本殿的。” 穆景迟见周昀修如同暴怒的狮子,却一点不着急,他轻描淡写道。 “我说了,见覃烟,讲案件,我便帮你,我做错了还是出尔反尔了?” 确实如此,从始至终,做出重大情绪反应的只有覃烟一个人,穆景迟从头到尾没说过什么。 甚至颇为包容周昀修。 穆景迟嘲讽一笑,“我在大理寺每天都很忙,若你们不想要讨论案件的话,我要先回去了,下次再有时间,就不知道何时。” 穆景迟起身就要走。 周昀修气恼急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覃烟都病了,难道不应该紧着病人先来? 周昀修后悔,当初他就不该答应穆景迟带她来见他! 覃烟忙道:“讨论。” 她拦在穆景迟前面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的穆景迟还不认识自己,穆景迟见到她跟周昀修在一起,也定然不可能再对她做什么。 覃烟尽管这样劝慰自己,却仍旧浑身都在轻微发抖,她强力克制。 她太了解穆景迟,今日让他走了,来日她再想要见他求他,都难如上青天。 “穆公子请坐,您想问什么,我都会说。” 穆景迟打量着覃烟,目光像是要将她洞穿,覃烟浑身发抖,仿佛再次看到了前世的穆景迟。 她从不知,年少的穆景迟已经有如此震破人心的眼神。 “覃四小姐身体不难受了?” 覃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绪表情平静。 “我没事,许是前段时间生病,身体还有些虚弱。” 穆景迟这才重新坐了回去,“不是说带来了薄礼?拿来瞧瞧。” 覃烟指挥着晓玉将东西放在桌上,食盒和一块红布盖着的盒子,打开就是一块拳头大小的原石。 原本覃烟对这块原石,有源源不断的介绍,更尽量简洁下来,想了最完美的词来形容它。 如今…… 覃烟抿唇,一个字不想说。 穆景迟始终神色淡淡,指挥着阿林将食盒打开,糕点取出来,自己则摆弄着那块原石。 神色变幻莫测。 穆景迟从小在家中就不受宠,更没银子生存,他生母身份地位,在他四岁那年就死了,他小时候跟狗抢食,六岁就拼命想办法挣钱。 而原石就是他挣钱的方式之一。 赌石的地方都不是什么正经地方,类似赌场的黑心市场。 穆景迟在黑市混的风生水起,一眼就能瞧出这块原石品质不错。 而十八岁的穆景迟能进黑市,十五岁的覃烟却不能。 “将这块原石开了,瞧瞧里头什么模子。” 周昀修惊叹,“竟然是原石?” 周昀修身为皇子,自然懂的东西很多,他常出宫,见识也多,一眼就瞧出这块原石并非凡品。 “烟儿,你是怎么买到这块原石的?这块看上去当真不错。” 覃烟笑笑,“家父偶然所得。” 周昀修点点头,“若是这样,便不让人吃惊了,只是这块原石贵重,给穆弃可惜了。” 周昀修每次唤穆景迟名时,都是生他气了,如今能说出这番话并不奇怪。 穆景迟瞧着阿林拿出随身工具就要开石,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只等着瞧这块原石能开出个什么模子。 什么家父偶尔所得? 这块原石上有前段时间才进京的标识,那是端木家最新运到京城的一批货,而两日前,覃青山早就被关进大牢了吧? 第二十一章 收了礼物就要办事 穆景迟眼中满是深意,瞥了覃烟一眼,瞅见她眼下红痣在脸色苍白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红似滴血,皮肤白皙。 他瞧着阿林拿着工具熟练的将原石凿开。 周昀修更是惊诧,“阿林,你不是从小跟在穆弃身边长大,怎么还会开原石这种活?” 最主要的是看着还很熟练。 “以前公子院中可没有人送去桌椅板凳,这些东西都要公子和奴亲自去做,虽然没开过原石,但相比步骤都是差不多的。” 覃烟抿唇,心里暗骂你没开过? 你开的原石恐怕比别人吃的盐都多。 但她并未戳破谎言,此时在场三人心知肚明,倒衬得有一种诡异的气流将三人跟周昀修隔绝开。 周昀修丝毫不觉。 “原来如此。” 原石打开,只见里面晶莹剔透的绿,毫无瑕疵,分明是上好的翡翠原石! 阿林掏出火种来点燃,再去照耀原石,只见光透过原石仿佛毫无隔档,洁白无瑕。 这一刻,周昀修惊呆了,嘴巴张开半响没合上。 “这这这。” “这竟然是上好的高级冰种?穆弃,你知不知道烟儿送给你的这份礼物有多珍贵!” 他有心在穆景迟面前讨个好,转圜一下两人对对方的印象。 “这种冰种大邺并不常见,甚至我父皇手里也不过有两块打造的物件而已,还都是手指大小的,而这一块通体晶莹剔透,毫无瑕疵,你可赚了大便宜,还敢说烟儿不诚心?” 覃烟对此毫无意外,她撇撇嘴,要是知道今天来见的是穆景迟,她定然不会准备这么好的礼物。 经过刚才的沉淀,覃烟心中也平静了很多,她慌什么? 现在的穆景迟还不认识她呢,两人就是陌生人,只要她远离穆景迟不跟他有交集,难不成还能步了前世的后尘? 再不济,他还能跟好兄弟抢女人? 这样想着,覃烟朝着周昀修身后躲了躲。 周昀修察觉出覃烟的逃避,本能觉得心里有些暖,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这份厚礼,不仅仅价值昂贵,更证明了烟儿的心意,说说你这几天都调查到了什么吧。” 穆景迟这三天可有关覃家的事一件都没告诉周昀修。 一直说着今天见到覃烟一起讲,省的还需要他再来讲两遍。 穆景迟抿唇,心里本能有些不悦,瞧了那没心肝的女子一眼。 覃烟听见父亲的消息,从周昀修背后探出头来,手却没有松开抓着他的衣摆。 瞧着好生暧昧。 穆景迟冷笑,“坐下讲。” 眼睁睁瞧着两人分开你侬我侬,各自归位,穆景迟紧攥着拳头掩在身下,讲了自己这段时间调查出的线索。 倒也不是他这么容易就要放过覃烟,只是他再不说,周昀修恐怕都要吃人了。 覃青山在大牢中前几天都遭受到了虐待,有人暗箱操作,要让他死在天牢中,所幸周昀修的人去的及时,将人救了下来。 而因着周昀修的参与,也让背后之人坐不住了。 穆景迟顺着那人调查,果真发现了线索。 “这件事的本质是覃青山发现了如今的户部侍郎张华山记账漏洞,国库中银子生生被吞了十万两,因此招来的祸端。” 穆景迟语气淡淡,讲述着他调查来的成果。 “这件事说好说也好说,将那张华山抓过来揍一顿,该问什么都问清楚了,自然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张华山前段时间被发现账本漏洞,却没有处罚,而是被户部尚书保住了,户部尚书,也就是德贵妃的娘家哥哥。 与此同时,此事交给大理寺交接查案。 没能将张华山抓捕归案,却抓了覃青山说他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原本的一等大功,就变成了捉拿入狱。 周昀修当即皱眉,“不行,你将人抓过来打一顿,就算问出真正的线索也是屈打成招,不能用这么粗暴的方式。” 周昀修想的比穆景迟多一些,用这种方式就算将覃大人救出来,之后流言蜚语也少不了,对覃家乃至覃烟的影响都非常不好。 穆景迟皱眉,他懒得在这种事上浪费太多时间,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大理寺和之后几年的安排都要提前做准备。 总之将覃青山救出来即可。 若他再去调查其中的人证物证,将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听周昀修这样讲,他也有些不悦,“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调查这其中的证据,人证物证。” 两人都不愿意退让。 覃烟在一旁看着,抿唇并未做那个和事佬,她不想要穆景迟和周昀修因她吵架,却更不想让父亲被冤枉,尽管出大牢后还被流言蜚语攻击。 可以说她重生后要求便高了,还不识好歹。 但就算这样又怎么样,有什么让她承担就好了,之后父亲平安即可。 这样想着,覃烟又要给穆景迟下跪,想要他看在原石的份上帮帮覃父。 可周昀修早有准备,一把将覃烟拉起来,满脸无奈。 “你别跪了,身子还不好,我先送你回去,这边的事情我来解决好吗?” 覃烟倒不想没有结果的跑回去,可周昀修态度坚决,穆景迟眼神又像是要杀人。 就在此时,覃家传出覃母忽然晕倒的消息,覃烟吓了一跳,也不再坚持,急忙回了覃家。 将人送走,周昀修却并没有直接离开,再次上楼。 周昀修坐在穆景迟对面,他低头看着覃烟送来的糕点,这是覃烟一直许诺,却还没来得及给他做的。 周昀修心里说不嫉妒是假的,但他跟覃烟还没有关系,他没有嫉妒的身份。 周昀修想着就是一声叹息,“我一直盼着没得到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还不珍惜。烟儿这次都多真诚了,我让你帮忙还交换了一个条件,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帮忙办事了?” 周昀修修长的双指捻起一块桂花糕尝了尝,眼睛顿时亮了。 “烟儿怎么知道我不爱吃甜的,这次的桂花糕甜而不腻,清香扑鼻,这也太好吃了,比贵顺的糕点还好吃。” 穆景迟瞧着他这副样子,冷冷瞥了一眼糕点,将那份糕点夺了过来。 “既然是送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东西,想要自己再去要。” 穆景迟端起糕点转身便走。 周昀修气急败坏,气他冷血无情,更气他将糕点直接拿走,自己没得吃了。 “穆景迟!我还没吃够呢,你这人怎么这样?”周昀修道:“收了烟儿的礼物,可就不能不帮忙办事了。” 第二十二章 被扔的价值五万两的原石又拿回来了(1) 穆景迟对此嗤之以鼻,谁稀罕收她的礼物? 才出了茶楼,就将糕点扔在地上,里面原本精致的桂花糕瞬间烂作一团。 穆景迟嫌恶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挥阿林扔远一些,别碍了自己的眼,同样让阿林将那块原石也扔出去。 阿林惊呆了,“主子,这块冰种你确定也要扔出去?这……这块冰种或许是京城想买都买不到的,能卖到五万两的高价了。” 穆景迟冷嗤,“你是没见过好东西?五万两的一块破石头,也能让你另眼相看?” 阿林瞬间不说话了。 阿林心中暗叹,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怎么回事,对覃家三小姐另眼相看,还帮三小姐解决危机,对四小姐却如此的冷血无情。 这未来若是成了公子的小姨子,还不得给公子使绊子? 他可是打听了,覃家姐妹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 阿林心里琢磨着,可得找个机会好好劝劝公子,莫要让公子跟覃四小姐关系太紧绷了。 与人为善可没坏处。 覃烟还没回到覃家,在路上就安排晓玉,“你去瞧着点穆景迟身边的阿林,等人扔东西的时候,将东西捡回来。” 覃烟原本送给恩人的原石到了穆景迟手中,穆景迟此人有个毛病,对不喜欢的人送的东西向来随手就扔。 刚瞧着穆景迟的样子,对她十分有敌意。 前世一直都是阿林处理扔东西。 那可是她花了整整八十两才买回来的原石,穆景迟不要,她还能拿去收藏或者卖掉,可值不少钱。 否则太浪费了。 给穆景迟也浪费! 覃烟在后面默默加了一句。 晓玉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是乖乖去了。 覃烟回到覃府,忙去了覃母的院子,覃母已经醒了,覃烟进去听大夫讲了才知道。 覃母这段时间是忧思成疾,最近经常自己偷偷的在夜间哭,情绪激动才引起的昏迷。 覃烟忽然就想到前世覃母哭瞎了眼睛,她心里瞬间一阵后怕,幸亏这次大夫来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覃家人全都不知道这件事。 覃母如今靠在床上,眼眶红肿,满脸都是愧疚,“给你们惹麻烦了。” 覃静娴红了眼眶,“母亲,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是说了父亲一定能从天牢里面出来吗?你哭什么呀。” 覃母这段时间白日都好好的,大家都以为覃母在期待着覃父的回家,没料到竟然自己偷偷哭了这么多次。 覃母眨了眨眼,眼前已经有些模糊,她十分愧疚,见女儿这样,瞬间便红了眼眶。 “静娴,可你父亲一个人在牢里,我实在是不放心他啊。” 覃家夫妻的感情非常好,覃母覃父成婚了二十多年,对方早就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 一想到对方有半分可能死去,都觉得无法独活。 覃母擦了擦覃静娴的眼泪,“乖,娘没事,娘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哭了好吗?” 覃墨染和覃墨云也是红了眼眶。 “四妹妹,六皇子那边怎么讲……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覃烟脸上仍旧惊魂未定,此时被覃家人盯着忙道: “就是前两天病还没有好,娘你放心吧,六皇子不是说了,等我病好了就带着我们去见爹?爹一定可以平安的,你也莫要再哭,回头哭坏了眼睛就不好了。” 覃烟红了眼眶,上前给覃母擦眼泪,“从今往后,我都在娘房间打地铺看着娘,娘若是再哭,女儿也跟着您一起哭。” 覃烟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法子阻止覃母,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前世的覃母死的太惨了。 死前失明的痛苦,无论如何这辈子都不能再经历。 覃静娴擦干净眼泪,“用不着妹妹来,我来,我每日都陪着娘一起睡,妹妹早日养好身体,好带着娘去天牢里面见爹爹!” 覃母红了眼眶,却被覃静娴阻止,“娘,说好了不再哭的。” 覃母强行将眼泪憋了回去,“好好,娘不哭,娘等着你们爹回来。” 覃烟也确实要早日养好身子,再加上覃家人都劝她回去休息,她便也不再多讲。 出门时,覃烟跟覃墨云同步,覃墨染急急走在前面回去看书练字。 “二哥。” 覃烟不放心开口。 她想起来,前世二哥做生意被人陷害,拉入伙了一个骗局中,中途对方跑了,最后被迫欠了很多银子。 而覃家更是需要银子的时候,他逼不得已,就被拉入伙,跟人一起去做骗富商的勾当,最后被抓入狱。 “四妹妹怎么了?”覃墨云满脸笑意,上前揉了揉覃烟的脑袋。 “最近二哥遇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好友,准备一起来做些买卖,他们的思路都很好,我计算过,等生意做起来了,我们就能挣到很多钱,爹的事情,也就有银子周转了。” 覃墨云的话,让覃烟心凉。 还是晚了吗? 覃烟急急道:“二哥可给了对方银子了?去找你的兄弟借过钱了?” 覃墨云有些疑惑,四妹妹怎么知道这些,还知道他要借钱? 他还是乖乖回复:“还没呢,这些银子数目太大,我一时间也借不到这么多,正在凑,准备等借到了之后一起给他们,怎么了?” 覃烟松了口气,还有转机。 “二哥其中一个合伙人,是不是姓廖?” 覃墨云眉头皱的更紧了。 覃烟道:“六皇子今天提起来了一个姓廖的,是京城游走在商贩间有名的骗子,用一些手段和好的商业机密来骗去人的信任,从而获得大量的钱财,然后中途拿着银子跑路。妹妹不知道二哥碰到的这个姓廖的是不是六皇子所说的那个人,但二哥自己一定要小心。” 覃墨云当即皱眉,他原本无条件信任自己那几个兄弟,听了覃烟的话,心里怎么都打了一个咯噔。 尤其这话还是从六皇子口中说出来的。 毕竟他们一要就是五百两银子,一人五百两,他们一共六个人就是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不要提是在覃家如此危机关头。 覃墨云怎么可能不警惕。 覃烟见覃墨云这样,就知道他心中已经生出疑窦了。 只要有了怀疑,再发现对方的骗局就简单多了。 毕竟被骗都是一瞬间上头的事,回头再看,就会发现对方漏洞百出,自己愚不可及。 覃烟声音缓缓:“二哥可以相信对方,但这人跟六皇子所说的人姓氏一样,怎么都不能完全信任,将我们家的全部身家送去打水漂吧?二哥可以先不给对方银子,再观察观察。” 第二十三章 撞入一个坚硬胸膛 覃墨云当即表情严肃,“多谢四妹妹提醒,我知道了。” 覃墨云转头走了,背影都透露几分沉重,想必也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他是不是要被骗了。 覃墨云才走,覃烟就瞧见晓玉端着一个烂了的糕点盒,还有一个木盒子回来了,满脸愤怒。 “小姐,竟然真跟你说的一样,那阿林真的将这些东西都扔了。”晓玉气红了眼。 “我们小姐一番心意,他们看不上拒绝就是,何必这么羞辱人,实在太过分了!” 覃烟微微一笑,她早有预料,此时倒是心里没啥感觉。 “好了别生气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你想想,六皇子口中能卖五万两银子的原石又回到我们手里,无论是卖出还是留着,都是十分珍贵的。” 晓玉想想也是,这可都是钱啊! 这块原石是她家姑娘找了整整一天的,还是碰上了运气才从一个黑市地摊上买回来的。 若是往日,可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这样想着,晓玉瞬间心情舒畅了,“我就是生气他不尊重小姐的诚心。” “娘的身体不好,我想给娘制作一些安神香,你去帮我买些工具来。” 前世穆景迟挑剔,覃烟一直是在背后默默付出的。为了他能够吃好睡好,不仅仅自学了厨艺,还学了安神香的制作方式。 嫁给他这些年,即便和他关系破裂也没有忘记这些习惯。 覃烟此时倒是庆幸前世的自己学了不少的手艺。 覃烟身份低微,前世在穆景迟面前自然是低他不止一头,他爱自己的时候百般呵护,不爱的时候随手丢弃,两人之间感情始终是不对等的。 这辈子,覃烟只想要自己站起来,不让任何人看不起。 晓玉诧异,“姑娘什么时候学会了制作安神香?奴婢从小跟你一起长大,还是第一次知道呢。” 覃烟囫囵解释,“从书中学到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你若是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 晓玉红了脸,“姑娘又拿奴婢打趣,您知道我最不喜欢看书了。” 晓玉匆匆走了,生怕覃烟拉着她看书。 覃烟被逗笑了。 她打小就不喜欢给覃家人添麻烦,平日里最喜欢看书,覃大人更是信奉读书破万卷的道理,覃家多余的银钱都用来买书了。 前世嫁给穆景迟后,她也没改了这个爱好,忠义侯府的藏书阁才是真的大,里面书都快被她翻遍了。 覃烟又想要能站在穆景迟身边,自然要自己努力才好。 晓玉很快将覃烟要的材料买回来,覃烟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许久,等出来的时候已经近黄昏。 “这些香送到娘的院子里,还有一些是给三姐姐和大哥二哥的,晓玉你亲自跑一趟,让大哥别整天看书,也别忘记了休息……” 屋中点燃了覃烟自己制作的香,香烟袅袅,味道十分好闻,比晓玉之前遇到的所有安神香都要好闻! “姑娘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香好好闻,比外面的都要好。”晓玉没读过太多书,覃烟看书的时候她都在偷懒。 如今也找不到好形容词。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吐了吐舌头,不过她读这么多书干啥,她家小姐读的书都就行了。 覃烟闻着香烟袅袅,有些躁动的心也平静下来。 她将香分出好几份来,其中一份单独用贵重的盒子收起来,明日送到六皇子府去。 “你将香收好,明日……” 覃烟想了想,又缩回了手,“罢了,明日我亲自跑一趟。” 求人做事总要有求人做事的态度,总不能一直缩着不露面。 重生后,覃烟一直没时间做这些事,如今点燃了安神香,也是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起床便亲自做了糕点,去了六皇子府。 她的糕点不值钱,但自有珍视的人当回事。 六皇子府一听是覃烟亲自来了,本十分高兴,只是看守的门房满脸无奈和愧疚。 “覃四小姐,您今日大驾光临,奴才自该将您迎进府去,唤了六皇子,只是今日一早宫中就来人,让六皇子进宫去,您看……” 覃烟自不是不识趣不知好歹的人。 “是我不该今日来叨扰,烦请老伯将糕点和礼物送到六皇子面前。” “这…四小姐还是自己交给六皇子吧。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六皇子今日才说了让我们将这个消息送到覃府去。您今日来的也是赶巧了,六皇子也是怕您等的心急,得到了这个好消息,就第一时间派我们通知您。 “就是穆公子已经找到了案件中的关键证据,现在棘手的就是背后之人的身份,不过相比六皇子亲自出马,这件事也不值一提,虽说不能帮覃大人报仇,但让对方放覃大人一马,还是很简单的。” 覃烟欣喜万分,“多谢老伯告知!” “都是六皇子交代,呈不得您的感谢。” “这糕点今日做了,明日也吃不得了,既然六皇子不在就送给老伯了,老伯跟大家一起分一分尝尝,糕点不多,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老伯想了想,也不是什么不能收的。 “那就多谢四小姐了。” 覃烟笑笑告退,带着晓玉忙回去告知覃家这个好消息。 两人今日是走着来的,覃家就一辆马车,能不用就不用,覃烟自认不是那样娇气的人。 可走了这一程路,仍是觉得满头大汗,心里却是畅快的。 覃烟到了覃家,见门口有一辆朴素的马车,便准备从后门进入,避免惊了客人。 “小姐,这简直是太好了!只要大人能出了大牢,我们覃家就有了依靠了!大家一家人也可以团聚。” “奴婢真是太开心了,这段时间见小姐都瘦了不少,奴婢可心疼了。” 晓玉一路上这句话反反复复已经说了很多次,还是很开心。 覃烟笑笑,回头瞧着晓玉,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中间没有那么多的隔阂,关系要好。 “那你还不快些看看书,学些吉祥话还能在爹爹回来的时候说上两句,否则都要被其他人比下去,娘的赏赐都传不到你手上……啊!” 覃烟忽然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她脸色煞白,急忙后退两步道歉行礼。 第二十四章 穆景迟警告覃烟 “抱歉,刚才我在跟婢女说话不小心撞到了您,还请公子恕罪!” 覃烟小脸煞白,低着头没敢去看。 马上就到覃家后院的门口了,她才敢放松跟婢女说两句话,没料到在后院门口竟还碰到了人。 面前的人始终没有说话,覃烟小心翼翼抬头瞧了一眼,这一眼便看见了熟人。 瞬间,覃烟脸色更白了,甚至又小幅度后退了半步。 她深吸一口气,强壮镇定开口,“穆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晓玉也惊讶开口,“穆公子?怎么是你?” 穆景迟手在广袖中捻着手指上的扳指,他神色淡漠瞧着覃烟,“覃四小姐看见我很意外?” 晓玉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却被覃烟拨开。 现在覃父的性命还在穆景迟手中掌控着,覃烟太了解穆景迟了,此人睚眦必报,脾气也不好,很爱发脾气。 如果因为她的害怕而让穆景迟将怒火转移到爹爹身上,简直是得不偿失。 “见过穆公子,不知道穆公子前来是路过或是有什么是要告知臣女?” 覃烟低着头始终都很恭敬,晓玉想说什么也被她压在身后。 穆景迟上下打量覃烟,瞧她这幅样子心中便有怒火升腾,禁不住冷笑。 都是重生归来的,在这里给他装什么不认识? 穆景迟越是生气,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冷漠。 前世覃烟可不会这样,前世她每次瞧见自己,都是飞奔过来扑进怀里,十分缠绵悱恻又粘人。 穆景迟向来对此嗤之以鼻。 “覃四小姐想攀高枝,也要瞧瞧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得上。”穆景迟声音冰冷,“两个身份不匹配的人在一起,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和相互折磨,若覃四小姐还有一丝自我认识,就该跟六皇子保持距离,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人。” 穆景迟意有所指,话中蕴含深意。 覃烟只觉得脑子砰的一声炸开了,脸瞬间涨的通红,浑身都被羞辱的颤抖。 她再去看穆景迟,他却仍没有丝毫羞辱了人的自觉,正视覃烟,似要将她逼退。 覃烟红了眼眶,她自认前世没对不起穆景迟,就算再见面,两人也应该是陌生人两不相欠,相互保持距离甚至相互尊重。 可他凭什么这样羞辱自己! 晓玉气红了眼,“你在胡说什么!看在你是忠义侯府公子的份上,我家小姐不愿意跟你计较,可你怎么能这么羞辱小姐?我家小姐平日里瞧见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更没有攀附权贵的心思,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家小姐?” 覃烟将晓玉拦在身后,紧张的看着穆景迟,生怕穆景迟一个生气,将晓玉给杀了。 前世他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穆景迟的目光没能落在晓玉身上,这让覃烟松了口气。 她盯着那道充满厌恶和强大气场的目光,身躯都在微微颤抖,尽管知道眼前人并非前世的她,她仍是忍不住问出口。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覃烟自嘲一笑,这个笑刺痛了穆景迟。 穆景迟有些灼目的移开目光,袖下的手紧攥。 覃烟深吸一口气,“臣女知道穆公子和六皇子感情很好,担心臣女是为了…嫁给六皇子才算计求助。 “但臣女并无要攀炎附势的心,更没有要嫁给六皇子的这种奢望,从始至终,臣女都是走投无路才求到六皇子那里,只想要家人平安,等父亲出了大牢,臣女定跟六皇子与穆公子保持距离,如有谎言,天打雷劈。” 覃烟知道穆景迟今日所来目的,她同样不想跟穆景迟和六皇子纠缠不休。 誓言既然必定成真,覃烟也不畏惧什么发誓。 看覃烟眼眸清澈而坚定,穆景迟忽然觉得刺眼,他转头便走,声音冰冷而疏离。 “覃四小姐说到做到。” 男子的背影坚定而有力,覃烟却忽然脱力,幸亏晓玉就在一旁,忙搀扶住覃烟。 “小姐,穆公子也太过分了。” 晓玉红了眼眶。 覃烟闭上眼摇了摇头,再睁开眼,已经恢复平静。 穆景迟前世便一点点消耗光了两人感情,如今这般更让覃烟彻底心凉。 也好。 从此往后,两人将再无以后。 山高水长,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走吧,我们回去。” 晓玉点点头。 覃烟很快调整好情绪,正要兴高采烈打听覃母的动向,去告知覃母这个好消息。 回到院子就听见覃静娴屋中有女子的声音。 “表姐,你说真的?大表哥现在退了亲,真的能让我嫁给他吗?” 这道声音让覃烟想起一人,脸色瞬间冷凝下来。 覃静娴的屋门开着,覃烟朝着这边走了两步,里头两人都看见了她。 “烟儿,快过来。” 覃静娴朝着她招招手。 另一个身穿粉衣裙子的女子却是一个撇嘴嫌弃,满头的廉价珠翠跟着动作晃荡。 “庶女都能跟表姐住一个院子,还能穿跟表姐同一个料子的衣服,真是没有规矩。” 说完,陈妙又指着桌上的杯子,“正好我渴了想要喝水,你这个庶女还不赶紧过来给我倒杯水来。表姐不是我说你,庶女就是下人,正好你们府上下人不怎么多,这个庶女就能干很多活,还能伺候主子,在我府上,庶女还是要给我洗脚的。” 陈妙说的兴奋,根本没注意到覃静娴的眼神已经冷了下去。 覃烟默默走进屋中,看着陈妙眼眶都在微微发红。 前世,覃墨染断了腿后,陈妙也借着要嫁给覃墨染的名头住进了覃家,覃家当时还小有资产,陈妙联合在外面的姘头,偷走了覃家所有的银子,远走京城。 陈家是覃母的母家,覃母当初是被陈家用五十两银子卖给了覃父,两人感情好,从未因为此事产生过隔阂。 后面覃母岁数大了,跟陈家也没有年轻时候那样生气,更何况她跟覃父的感情深,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陈家又走动了起来。 覃母没料到自己想给大儿子一个依靠,陈家又是她的娘家,知根知底的,却招来了一个恶狼。 在那之后身子亏空不已,一病不起。 覃墨染也被陈妙刻意打击,又遭遇此变,将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自杀了。 可以说,陈妙就是带来覃家彻底覆灭的一个导火索。 第二十五章 覃父要死的消息传回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覃静娴先听不下去了。 “念在你和姨母都是才进京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但烟儿是我覃家的孩子,更是我的亲妹妹,不许任何人这样羞辱她,你快跟烟儿道歉。” 覃烟此时已经调整好情绪,乖乖走到覃静娴旁边去,望着陈妙。 若是别人,覃烟愿意给她这个人情莫要让人道歉了,她也不屑,可面对的是陈妙,她偏要听。 今日连续两次被人嘲讽是庶女,覃烟不爽极了。 陈妙不敢置信瞧着覃静娴,“表姐,我才是你亲表妹,我们身体里才留着相同的血液,你现在怎么让我对这个卑贱的野种道歉?” 覃静娴满脸不悦,真不知道陈家究竟是如何管教女儿的。 原本刚刚对陈妙的好感全部消失殆尽。 覃静娴向来是温柔雅静的,此时咄咄逼人。 “道歉!” 陈妙更不明白,刚刚覃静娴对她还挺好的,让陈妙觉得自己找了一个好婆家,如今为了一个庶女,竟然这么跟她将话。 陈妙红了眼眶哭着跑了,“我要去告诉娘亲和姨母,让她们来教训你们!” 覃静娴气得不轻,“本想着陈家跟我们沾亲带故,又是娘知根知底的,跟大哥在一起正合适,如今瞧着两人没有一点相配的地方!没脑子又没眼力见,还恶毒的女人,凭什么进我覃家大门?” 覃烟宽慰:“三姐姐莫要生气了,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一说覃父的消息,覃烟就想到穆景迟,穆景迟刚刚的话仿佛犹在耳边,让她心情都落了落。 心里暗骂穆景迟真不是个东西,覃烟含笑将六皇子的人告知自己的消息说给了覃静娴听。 覃静娴坏心情一扫而空,“你说真的?那若是这样,爹出狱的时间岂不是很快了?” 覃烟点点头,“包括那杀人案件,也找到了爹的不在场证明,证明爹是清白的。” 覃静娴在房内踱步,“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去告诉娘和大哥二哥!” 覃烟忽然一把拉住覃静娴,“三姐姐。” 覃静娴疑惑回头。 “现在家里有客人,这件事还是我们自己知道比较好,莫要让外人知道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娘那边,等客人走了之后再说。” 覃烟记得前世,因为覃父被抓,陈家可是好一通奚落看不起,陈家只是远离京城的商贩而已。 对陈家来讲,覃父没有入狱的时候,就是陈家最好的巴结对象,也盼着能沾点光。 而覃父一入了大牢,他们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覃烟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娘也看清陈家为人。 覃静娴点点头,“我知道了。”她原本的激动也被撤去了一大半,此时清醒很多。 想到刚刚陈妙的为人,而娘还一门心思想要陈妙嫁给大哥,覃静娴心惊,忙拉着覃烟往前厅走,也顾不得礼仪。 “娘可想要陈妙嫁给大哥,我们得快些赶过去,万一娘答应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覃烟也没料到覃母能答应的这么快,也急忙跟在覃静娴身后。 陈家是定下婚事才露出大尾巴的,因此现在覃母可能真不知情。 以前一直觉得覃家很小,覃烟第一次觉得这段路这么漫长。 到了前厅,就正好听见陈夫人略带嫌弃的声音,“哎呦我的好妹妹,真不是大嫂看不上你,只是如今你男人惹了事,得罪了大人物,你们覃家算是完了,你们家就连经商的产业都没有,之后难不成要喝西北风? 我现在愿意将女儿嫁给你儿子,那也是看在我们沾亲带故的份上,不然你儿子被王家退婚名声都坏了,就算空有一身本领,还不是难以有所建树?还有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他?” “我都是看在你是我亲妹妹的份上,为了你好。你看看两个孩子的亲事,今天是不是就能定下来?” 覃母显然有所动容了,“那就……” 覃烟一声惊呼,“娘,不可!” 两姐妹满头大汗从外头走进来,覃母忙招呼人给两位小姐擦汗。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怎么跑的满头大汗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妙此时乖乖巧巧站在陈夫人身后,也没了刚刚要告状的刁蛮表情,一脸的春风满面,瞧着真是个阳光开朗又乖巧的女子。 覃烟意有所指看了她一眼,才招呼覃母,“如今有个消息着急告诉娘,娘还是先跟着女儿过来吧。” 覃母被这样打断,也顾不上刚跟陈夫人商讨的话,就要跟覃烟走。 “妹妹,你家中的庶女就是这么管教的?当着客人的面,都敢将一家之主公然叫走?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妹妹!” 陈夫人满脸不悦,“真是没有规矩。” 覃母沉了脸色,“大嫂,我们覃家就是普通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嫂若是待的憋屈,就直接走便是,不必特意跟我讲你的不悦。” “烟儿,我们走。” 覃烟微怔,惊骇的张大嘴巴,她没料到覃母为了她愿意跟陈夫人对着干。 前世陈夫人来覃家的时候,覃烟远远的避开,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在外人面前露面。 自然无从得知陈家人的嘴脸,更不知她在覃母心中地位这么高,心中难免动容。 想到不管是前世今生,覃母对她都像对亲生女儿的好,甚至更甚,覃烟便红了眼眶。 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让覃母安度晚年。 陈夫人可是被覃母这话气得不轻,毕竟覃母从不反驳她任何话,在她面前就跟个软柿子似的人人拿捏,什么时候敢这样跟她将话了? “娘,这个覃烟真是太讨厌了!也不知道她给覃家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竟然让表姐刚刚在院中也指责我。” 陈妙满脸怨毒,“等我嫁到覃家,一定要她好看!” 陈夫人狐疑的打量陈妙,“你跟那个街头混混已经断了联系吧?是真心要嫁到覃家的?” 陈妙眼中划过一丝心虚,“自然是真心嫁过来的,娘都将我的银子全都收走了,我现在穷的浑身上下不剩下一个子,娘还不信我吗?” 陈夫人想到这,心中便放松几分,“我的女儿我自然了解,等你嫁到了覃家,这覃烟还不是任你折腾?” 陈夫人拍拍女儿的手,“瞧着覃家对这个庶女不一般,你暂时不要跟她对着干,嫁到覃家才是主要的,覃大郎的学识非同一般,别人不敢说,但他今后只要有翻身的机会,就一定能一飞冲天,你忍一忍之后就是一品诰命夫人。” 陈妙点头,“她们有什么消息,非要在现在将姑母叫走?姑母要是被她们说动,不让我嫁到覃府怎么办?” 陈夫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杀猪? “你姑父现在在大牢中,听闻大牢中折磨人的手段不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驾鹤西去了。娘倒希望他死在大牢里,人死债清,之后有的是你表哥一飞冲天的时候,只要他稳定发挥,还愁没有你的捡漏?” “我觉得,她们就是有了你姑父马上要死的消息。”陈夫人十分自信。 第二十六章 做有关他的梦都晦气 陈妙满脸担忧,“那这种时候,姑母还能同意我嫁到覃家?” 陈妙是真想嫁到覃家,因为她在陈家已经待不下去了,没有钱的日子,她是日日难捱。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慌乱,越是我们发挥的时候。”陈夫人眼中满是异样自信。 “好了,再说让覃家下人听见不好,你就信娘的,娘做事你还不放心?” 陈妙自信了。 很快,覃母回来了,只是跟陈夫人想的不同,覃母表情很是平静,让她瞧不出任何方向。 陈夫人试探问:“妹妹,刚刚可是有妹夫的消息了?哎,也不知道妹夫怎么样了,在大牢里有没有受苦。” 覃烟看着陈夫人勾起的唇角陷入沉思,做戏也不知道做全面,真把他们覃家人都当成傻子糊弄了? 覃母显然也发现这一点,脸色有些阴沉,“大嫂,我覃家还有家事要处理,还请大嫂先回去吧,等事情办完了,我去找大嫂亲自请罪。” 陈夫人瞧着覃母阴沉的脸色,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覃青山要死了。 虽然陈夫人很不悦,但一想到小姑子很快就能答应让女儿嫁进覃家,她也就不生气了。 反正一切尽在掌控,在小姑子最伤心的时候咄咄逼人,不是一个好想法。 干净利落的起身告退。 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注意她们一转身,覃母就大咧咧勾起来的唇角。 她们再多留一刻,覃母都要露馅了! “烟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爹真的马上就能放出来了?” 覃烟使劲点头,“真的是真的!娘,女儿还想说的是,大哥的婚事还是让大哥自己来做主吧,我们这样给大哥张罗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覃母现在心情好,急忙点头,“是是,回头跟你大哥沟通了才好,我不能妄下定论,之前王家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 覃烟也纳闷,大哥的婚事怎么就这么波折,难道就没有一个善良又聪慧的姑娘等着大哥,跟大哥是正缘? 覃烟叹气,大哥的感情恐怕还有的波折。 覃母心情极佳,晚上又亲自下厨,覃烟和覃静娴两人帮忙打下手,今天覃家人心情都很不错。 覃墨染平日虽不用去书院了,但偶尔他还是会去帮先生代课或者借书,在书院跟同僚相处也很融洽,今日不在府上,晚上也住在书院了。 覃母特意去告知了这个好消息,让覃墨染今晚回家一趟。 晚上覃墨云回来的时候,脸黑沉如锅底。 覃母说了这个好消息,也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覃墨云勉强笑着应付了两句覃母,就走到角落自己坐着,显然有忧愁。 覃烟看出覃墨云情绪不对,“二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覃墨云瞧见是覃烟,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四妹妹。” 覃墨云停顿一下,主动讲起了生意场上的事情,“这次的骗子廖德海,是我的一个好友推荐给我的,昨日你跟我说了后我就留了一个心眼,越想之前廖德海的行径就越觉得不对劲。 “今天早上我就去找了好友,可好友却已经将银子交了上去,其中被廖德海骗了的六个人中,两个都是我的好友,且都上交了银子。廖德海今日又催了我几遍,我都用在凑银子糊弄了过去。” 覃烟缄默,“现在二哥不能直接戳破廖德海的身份,就怕他会卷了银子跑路,可廖德海那边一直催,又怕打草惊蛇,取不回那一千两银子。” 覃墨云点点头,“我那两个好友也察觉出不对劲来,现在却已经晚了,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不帮他们心中难安,可我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自己独善其身,又怕引来不满。” 还有一件事覃墨云没说,他暗中发现了之前同样被廖德海骗过的人。 打听之后知道,那人欠了一屁股债,还牵扯上了官司。 被迫跟在廖德海身边跟着一起骗人。 覃墨云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也被牵扯进去,该走上什么样的歧途。 覃烟叹息,这确实很难办。 覃烟倒是想到了一个人,“二哥可以去报官,廖德海这样的话术都有套路,既然如此,那定然被人提前盯上过,现在将他抓进大牢,恐怕还能挽回一些损失,若是等他卷了银子跑路,可就什么都晚了。” 有损失谁都不愿意,可如今已经这样了。 覃墨云叹息,“只能这样了。” 覃母的饭菜做好了,覃墨云也不想扫家人的兴,更何况抛却他自己在外面的事,家里人的消息确实让人高兴。 一家人今日都高兴,饮了酒到了夜幕降临才回去歇息。 覃烟许久没这么尽兴了,她脸颊微红,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望着天空。 覃静娴早就睡着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就连清醒的下人都没有几个。 覃烟旁边有一个歪脖子树,她忽然就想爬上去,小时候倒是没少爬树,长大后爬树的机会就少之又少,已经多少年没上过树了。 那棵歪脖子树刚巧能让她垫脚爬上去,头晕眼花的覃烟爬树倒是利索,像是打通了运动基因,一下子就爬了上去,躺在粗壮的树枝上望着天空。 明明醉了,可今日发生的事却更加清晰回荡在她脑中,尤其穆景迟羞辱她的那一幕。 想着,穆景迟仿佛站在她眼前,却不是这辈子的穆景迟,而是前世三十而立的他,不说长相,就那个眼神那个威严,覃烟一辈子都忘不掉。 覃烟情不自禁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最终眉头一竖,恶狠狠将人一把拍开,“滚开!渣男,以后别再来我梦里了。” 有他的梦,都是噩梦! 一巴掌赶巧扇在他脸上,啪的一声十分清脆。 前世今生两辈子,覃烟第一次扇穆景迟耳巴子,动作幅度力气之大,将自己从树枝上扇了下去,然而并没有坠落感,反倒吧唧吧唧嘴心满意足沉沉睡去。 覃烟再次醒来是在自己床上,衣衫整洁。 她揉揉自己眉心,眼中闪过狐疑,她明明记得自己在院里喝酒赏月,怎么就回到自己屋子了? 第二十七章 遇王彩玉私会 “姑娘醒了?”晓玉端着水进来,“前厅那边陈家又来人了,这次陈妙小姐要邀请您和三小姐出去游湖,夫人让奴婢来唤您呢。” “那陈妙昨天那样说小姐了,今天还有脸邀请小姐去游湖,真是……” 晓玉被她们的厚脸皮惊得说不出话来。 试想这京城哪家小姐,能做到主动求亲,男方没有做出表示还三番四次的上门来逼嫁? 她们自然要着急,毕竟陈妙肚子里现在已经有了孩子,若不抓紧些,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冤大头要她了。 一想到他们是将覃家当成冤大头,覃烟也笑不出来了。 此时,门房领着牧风过来了。 “四小姐,牧风统领来了,点名要见您。” 覃烟赶紧道:“牧风统领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 “覃四小姐不必着急,属下等会还有急事,就站在这里说,此次奉六皇子的命令来通知您一件事的。” 覃烟瞬间心尖一跳,她衣冠不整也不好见外男,便隔着门问:“发生了何事?” “六皇子今日要出宫,正巧碰到了禁军统领杨飞泽,杨飞泽声称今日告假,要去见自己相好,名叫王彩玉。” 覃烟瞬间眉心一跳。 “六皇子听后,想到您之前和家母去王家退婚,留了个心眼调查了一番,才发现三个月前杨飞泽就在禁军中大肆宣扬,他要纳一个妾室,是覃大公子的女人,半月前更扬言那妾室怀了身孕,只等着退婚跟他成婚。六皇子觉得这件事应该让您知道,特意让属下来告知您。” 覃烟愣住了,晓玉更是气得脸红。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当日在王家,王彩玉还一脸对我家大公子忠贞不渝,被迫分开的样子,结果早就跟人苟且,还怀了身孕?” 覃烟想到了一件事。 杨飞泽这个名字她有些耳熟,仔细想想跟前世的探花姓氏一样,前世探花名叫杨飞宇,想必跟杨飞泽关系不一般。 杨飞宇更是跟大哥在同一个书院同一个宿舍的好友。 只是前世王彩玉嫁的不是杨飞宇吗? 怎么变成了杨飞泽?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这么凑巧,让覃烟心生疑窦。 怎么就刚好,在春闱考试当日,大哥就去救王彩玉断了腿,而杨飞泽跟杨飞宇又是同一个姓氏? 覃烟问:“今日他们要去哪里相会?” “护城河,春游湖心。” 覃烟应下,“好,我知道了,多谢牧风统领,也替我感谢六皇子殿下。” 覃烟倒想像前世那样打赏些银子,想了想牧风或许也看不上,还将自己摆在了主子高位的架势上,还是作罢了。 牧风可是正经有官职的,比覃父官职还高,算起来还是覃烟配不上牧风。 牧风走后。 覃烟忽视晓玉气红了眼的谩骂。 用水泼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让三姐姐去告知陈妙,就说我们想去护城河游湖,问问陈妙要不要一起,不一起的话那我们也不去了。” 既然有人请客又想嫁给她大哥,必然会在此事上出力。 今日陈夫人陪着覃母在府中聊天,“孩子们的聚会,我们就不凑热闹了,正好昨日这些孩子有些误会,让她们好好的解释清楚。” 陈夫人避重就轻,在覃父的事上宽慰着覃母。 春游湖的人真不少,湖面上有不少贵家子弟的船,陈妙租下来的是一个不大的船,三人坐在上面刚刚好。 倒不是陈妙租不起更大的,而是觉得覃烟两人不配更大的船。 小船摇摇晃晃,覃烟也不在意,这次前来是有事要办,船的大小都是次要。 陈妙笑容灿烂,给覃静娴和覃烟倒了茶。 “昨日是我对覃烟妹妹不尊敬了,我给烟儿妹妹道歉,烟儿妹妹就原谅我吧。” 一杯茶递到覃烟面前,覃静娴表情已经明显好了很多。 覃烟则看到陈妙眼中的嫌恶一闪而过,陈妙的算计比不上前世林婉宁十分之一。 覃烟轻而易举识破,面上仍是清风拂面的笑。 “陈小姐的道歉我接受了。” 覃烟接过茶盏,明显看到陈妙眼中的僵硬,她显然没料到覃烟一个庶女敢接她的茶。 覃烟挑眉,满脸笑意喝了口茶,劣质的茶叶到了嘴里,都变得有些香。 她就喜欢瞧陈妙想干掉她又干不掉的样子。 前世她就是太委曲求全,这辈子只要仇人不好过,她就舒坦。 覃烟淡淡放下茶,“只是陈小姐太过刁钻,还是不如我大哥的前未婚妻的,王小姐温柔典雅,一心为大哥着想。两人久伴情深,是一般人没办法比拟的,我大哥昨日还拿着王姐姐的画像哭呢,显然是没放下。” 覃静娴狐疑看了覃烟一眼,怎么忽然在陈妙面前提起王彩玉了? 更何况,大哥什么时候抱着王小姐的画像哭了? 陈妙明显被覃烟的话气得不轻,竟然说她刁钻? 她哪里刁钻了! 陈妙忍不了要回怼,就听覃烟下句话。 “想来王小姐若是不成婚,我大哥也没办法成婚了,毕竟他心里惦念着人家,人没成婚就总觉得心有期待。” 听此,陈妙表情瞬间警惕。 如果真跟覃烟说的一样,那她可等不起,陈妙悄无声息覆上自己肚子,心里琢磨着看来王彩玉是那个突破口。 可突破口要怎么打开? 陈妙一时间犯了难。 覃静娴脸上也挂上笑容,只是始终不如昨日亲近陈妙,顺着覃烟的话说。 “烟儿怎么突然提起她了?王姐姐确实是个好人,只是跟大哥没有缘分… “我们都是姐妹,就该好好相处,瞧瞧现在的样子就挺好。” 覃静娴不知道妹妹为何忽然提起王彩玉,但妹妹做事向来有原因,她不多问。 只当是让陈妙主动放弃的法子。 覃静娴拉过两人的手放在一起,陈妙下意识想要抽走,却摸到了覃烟柔软的手,覃烟的手柔弱无骨,跟她人一样。 陈妙再低头去看,她的手心略有薄茧,皮肤也不如覃烟的白,覃烟手纤细,是女娲最完美的作品。 瞬间,陈妙便有些自卑。 覃烟才不管她呢。 三人维持表面的客气,船只已经飘到了湖中心。 陈妙心里藏着事,糊弄两人早就烦了,扭头就瞧见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人。 “呀!瞧瞧那人是谁?” 陈妙直接从船上站起来,小船瞬间快速摇晃,差点将覃静娴晃下船去,得亏覃烟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这不就是你们大哥心心念念的王彩玉,不是说对你家大哥一往情深,怎么跟别的男人私会?” 第二十八章 要打断我大哥的腿?断腿人成你弟弟 覃静娴听了,吓得险些将手中茶盏扔湖里去,得亏覃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茶盏。 “三姐姐,快瞧。” 不大的画舫中,王彩玉正窝在一个男子怀里,脸颊通红娇艳欲滴,正说着悄悄话。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两人在干什么。 陈妙眼中满是兴奋,真是瞌睡了有人来送枕头,“好啊,不是说王彩玉跟大表哥真心相爱,两人被迫分开吗?我倒看着这王彩玉分明是心甘情愿的,我这就去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陈家也是经商的,王家也是,陈妙根本不畏惧王彩玉,甚至对京城的商户嗤之以鼻。 在京城这样富饶的地方经商当然挣得多了,这并不是陈家没本事,只是因为她们的生意不在京称罢了。 陈妙才不承认自己嫉妒王彩玉。 陈妙说着,就要安排船夫朝着那画舫靠近,即将抓奸的她格外激动。 看着比自己家世好的人落难,陈妙别提多亢奋。 却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拉住了手腕。 陈妙诧异回头,就见覃烟言笑晏晏,“陈小姐现在冲上去,万一她等我大哥来了死不承认怎么办?” 陈妙脑中一闪,“对,我得先将大表哥叫了来,见识到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河儿,你还不赶快去请大表哥?” 一想到让覃墨染见到这个贱人的真面目,自己就能如愿嫁到覃家,陈妙别提多激动了。 河儿忙找了一艘船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覃静娴震惊的表情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王彩玉跟大哥退婚才几天? 就跟外面的男人有了牵扯,而且看两人亲昵的样子,更像是早有所勾结。 覃静娴朝着四妹妹看去,脸上惊疑不定,陈妙不知道,她却是知道这次来游湖是四妹妹的主意,而刚刚四妹妹说的话,又是特意引到陈妙朝着这边瞧。 她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覃烟仍是一张冷静面容,覃静娴的位置只能瞧见侧脸,她眼下的红痣熠熠生辉,仿佛勾人的妖精。 覃墨染是知道今天妹妹也跟着一起来游湖,因此河儿去叫,他很快就来了,由一艘小船领着过来。 陈妙迫不及待,“大表哥,你瞧瞧你前未婚妻在干什么,听闻你们两个感情深厚,是被父母逼迫分开的,分开才没有几天。瞧着这个贱人的样子,可不像是跟那个渣男才有牵扯,莫不是跟你有婚期,就跟别人勾搭在一起,瞧瞧这样子说不准肚子里都有了杂种。” 陈妙说着,吩咐船夫靠近画舫。 画舫比较大,上面的两人更是亲亲我我,甚至顾不得在湖中央就亲了起来。 连小船靠近都没发现。 覃烟不禁看了陈妙一眼,她在这种事上讲话倒是杀人诛心。 覃墨染看不清脸上神色,似僵硬在原地,根本不敢置信他之前的未婚妻竟然做出婚期内背叛他的事。 或许王彩玉是退婚后才跟面前男子一见钟情的呢? 覃墨染这样安慰自己,不愿意让王彩玉在自己心中形象破灭,表情冷下去。 “表妹,莫要胡言乱语,乱人家姑娘清白。” 覃墨染瞧着画舫上的一幕,只觉得心被刺痛,“那或许是王小姐的未婚夫,两人亲近乃情理之中。” 然而,覃墨染话音才落,就被打脸。 因为一行人靠近画舫,画舫上说的话他们也能听见,亲的忘乎所以的两人松开,王彩玉还在微微喘息。 “大郎的吻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像是那个木头,跟他定亲半年,就连亲人都不会,我次次勾引他,都被那一套规矩礼数拒绝,没有一点情趣。” 这下,小船上噤若寒蝉,就连陈妙都不说话了,惊得张大嘴巴。 覃墨染还真被戴了绿帽子了? 她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 覃家姐妹瞧着覃墨染,都是欲言又止,想安慰又不敢安慰,一时间静下来听着上头的对话。 王彩玉语气里满是不满,“当初跟他定亲就是看上他那张脸,否则他以为按照他的家事,我能瞧上他?他比不上大郎一丝半点。” 杨飞泽被哄得哈哈大笑,“玉儿这张嘴可真是惹老子喜欢,让老子再亲亲。” 王彩玉红着脸推开杨飞泽,有些不满,“你当初勾引我的时候,可答应我要娶我,只要我退婚,现在我都退婚了,你什么时候去王家提亲?” “当然会娶你,只是在此之前,还需要你做件事。” “你都让我从覃墨染那里顺了这么多诗和文章,难道还不够?大郎,当初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就为了覃墨染的诗吧?现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要反悔?” “才不是,你在想什么?你现在都有了我的骨肉,我怎么可能抛弃你?就算抛弃我家里的母老虎,也不可能抛弃你。” 杨飞泽甜言蜜语哄着。 这下,陈妙的嘴巴长得更大了,没想到王彩玉玩的更花…… 覃墨染眸色深沉,差点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之前王彩玉确实找他要了不少文章和诗句,覃墨染都当王彩玉是欣赏他的才华,全都给了,没料到竟然是偷来给别人的! “我要你在春闱之前,将覃墨染勾引到小巷口去,派人打断他的腿,无论用什么法子。” “只要这样你就娶我?” “当然。” 上头的谈话终究让人不淡定了,覃静娴第一个站起来,就要去理论,她大哥可是未来的状元郎,怎么能被人打断腿? 这次陈妙罕见跟覃静娴站在统一战线,“表姐,我跟你一起去算账!” 陈妙还等着覃墨染做她夫君,做那个冤大头给她养孩子呢! 一个瘸腿的男人可怎么养孩子? 下一刻,覃墨染跟覃烟就一起拉住了两人。 覃墨染眼神复杂,“三妹妹,别冲动。” 覃烟:“我大哥的事情,跟陈小姐有什么关系?陈小姐还是不要冲上去打草惊蛇。” 陈妙这暴脾气就要发火,却想到娘说的话硬生生忍下来了。 只能瞧着覃墨染吩咐船家,“回程。” 陈妙怒目而瞪,“覃烟,你拉着我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抓奸就要抓现成?今天我们不抓住他们,等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们连证据都没有,我看你就是不想要大表哥好!” 覃烟无语,将错怪在她身上干什么。 “陈小姐可知道跟王彩玉苟且的男人是谁。” “我要找她算账,跟那个狗男人是谁有什么关系,照样打!” 陈妙挥舞拳头。 覃烟:“……是禁军统领,杨飞泽,正二品官员。” 瞬间,陈妙泄了气,像个霜打的茄子不说话了。 小声嘟囔,“怪不得人家不要大表哥,苟且也要生下那人的孩子。” 现在不说人是狗男人了? 覃静娴经历了这么多,早就稳重了很多,“大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第二十九章 恩人认识她? 覃烟也看向大哥。 她不相信经历了这样的事,大哥还愿意被王彩玉算计。 覃墨染表情是明显的受伤,他还不忘记家丑不可外扬,先打发了陈妙。 陈妙一听那奸夫的身份就泄了气,生怕那奸夫发现了今天的事牵连了她,一溜烟跑了。 同时心里忍不住想,凭什么王彩玉也是商贩的女儿,就能嫁给二品官员续弦,而自己也是商贩女儿,却只能嫁给覃墨染? 陈妙回到覃家,直接去找了她娘。 陈家母子两个是奔着覃墨染来的,自然一进京就住进了覃家,如今在客房居住。 陈夫人嫌弃覃家屋子小,本就心情不畅,看见女儿急急燥燥皱眉。 “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娘,你怎么看着心情不好?” 陈夫人扇了扇风,满脸不悦,“这覃家客房还没有咱们陈家一半大,真是住的人憋屈,你呢怎么回事?” “觉得院子住的小,我们就在京城也买一个宅子啊。”陈妙眼睛一亮。 陈夫人蹙眉,“你以为京城是什么地方,京城不比咱们那里,这里寸土寸金,我们全部家当也买不起一个茅厕。” 陈妙一瞬间觉得脸上臊得慌,更坚定了自己内心决定。 “娘,我不要嫁给覃墨染了,我要嫁给权臣,成为贵夫人。” 陈夫人瞬间震惊,“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先不说你……就说我跟覃夫人那边都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你现在忽然要反悔,可想过回头怎么收场?” 陈妙不以为意,“反正大表哥现在心里还有他的前未婚妻,既然这样我也不要嫁给他了,娘你不知道,我今天瞧见了大表哥的前未婚妻,她一个被大表哥退了婚的女人,还找了一个二品官员,皇宫的禁军统领当夫君。” 陈妙表情夸张,“她长得也不怎么样,还没有我好看,我若是要嫁,自然能嫁的更好!” “之前我们没来京城,是对京城权贵没有认知,才觉得大表哥已经是顶好的,可来了京城,我们见到了更好的男人,就不该局限在大表哥这里。万一因为大表哥,错过了我真正的好姻缘,等以后我们都能哭死在茅厕!” 陈夫人听得热血澎湃,“妙儿,你说的当真?” 陈妙坚定点头,“当然是真的!” “可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找哪个权臣嫁了?” 陈夫人彻底被说动了。 陈妙脑子一团浆糊,她哪里认识什么京城官员? 想到王彩玉的未婚夫,陈妙当即道: “我自然有我的想法,娘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就等着做朝廷权臣的丈母娘吧。” 陈夫人连连点头,“是是,你要真能找到顶好的婚事,娘还给你张罗什么?还是女儿你有出息。” 陈妙趾高气昂,仿佛真当上有钱人家的夫人了,显然她忽略了杨飞泽找王彩玉的真正目的。 她的脑子也想不明白里面那一层。 “到时候我就给娘买一个大宅子!” 陈夫人被哄得心花怒放。 覃烟不知道她不过想利用陈妙,竟然还起到这层作用,一举两得。 覃墨染心情不好,跟了同僚去酒楼喝酒,最后是让人去覃家报信,要将人抬回去。 覃烟跟覃静娴为了不让覃母担心去了。 还没跟着小二上楼,就听见那头传来覃墨染同僚的急声,“覃兄,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未婚妻啊!” 覃烟跟覃静娴对视一眼,赶紧上前拉人。 到现在还能跟覃墨染一起玩的,都是直脑筋的正直的人,要因为覃墨染这一遭把真心朋友搞没了,实在不值当。 “大哥!” 瞧见覃家两姐妹来了,林丛松了口气,急忙将醉的不省人事的覃墨染朝着两人一塞,“我家中老母有事叫我,我得回家了,劳烦两位妹妹将覃兄带回家。” 话落,林丛如一阵风一样走了。 瞧着这样子,这次被覃墨染吓得不轻。 覃烟两人艰难搀扶覃墨染,“大哥,我们带你回家。” 覃墨染睁开眼睛,红红的,瞧着覃烟,似认出了她。 “烟儿妹妹,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覃墨染虽然醉了,却也知道礼义廉耻,他能跟兄弟抱在一起,却没有碰覃烟一下,而是扭头将重量压在覃静娴身上。 覃静娴“呀”的一声,“大哥,你怎么朝着这边歪啦!你太重了,我都扶不住你!” 覃烟瞧着覃墨染醉了还跟她保持距离,心里燃起淡淡的失落。 她打小不跟覃家兄妹亲近的原因之一,就是觉得他们对自己很是客气,从来没有兄妹之间真正的打趣关怀。 大家待她,仿佛都像外人一样礼貌又疼惜,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团雾。 “三姐姐扶着大哥,我这就去找马车过来。” 覃烟眼瞧着覃墨染要吐,忙拿起一旁准备的痰盂递给覃静娴,看覃墨染忍了下去才急去准备。 总不能让人难受睡在外头,还是得赶紧回家要紧。 覃静娴才看着四妹妹走了,松口气的功夫,覃墨染忽然扶着门框皱眉朝外面跑去。 覃静娴吓了一跳,生怕他惊了人追出去。 “大哥!你等一等,四妹妹去找马车了,一会就回来啦!” 她才出门,就差点撞入一个宽大的怀抱,幸亏一旁的小厮眼疾手快伸手抵住她的额头。 阿林惊呼:“覃三小姐?” 阿林忽然有些后悔他刚才眼疾手快拦住了覃静娴,就该让覃三小姐撞进公子怀里啊! 公子明明对覃三小姐有些不一样,没有他助攻怎么更进一步? 阿林悄悄在袖子下面狠狠打了一下刚拦人的手,真是不动脑子的蠢手。 覃静娴懵了一下,抬头就瞧见心心念念的恩人站在面前。 “恩人!”覃静娴眼睛一亮,急急要去追大哥,“冒犯了恩人,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名讳,没办法登门道谢。劳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追我大哥,将大哥带回来再来找你!” 穆景迟唇角噙着笑,始终是温柔的一副面容,“阿林。” 覃静娴还没反应过来,阿林已经朝着覃墨染的方向追去。 覃墨染是出去扶着墙吐了,没过一会就被阿林搀扶着回来。 覃静娴眼睛亮晶晶,“恩人,你又帮了我一次。” “覃三小姐怎么在这里?” 第三十章 姐姐爱上前夫哥?简直惊世骇俗! 覃静娴眼睛一亮,“恩人认识我?” 穆景迟挑眉,“听说过你大哥的名讳,很容易便推测出覃三小姐的身份。” 覃静娴登时有些手足无措,明明是恩人救了她,她还不知道恩人的名字,恩人就先知道了她的,实在是没规矩。 “那……敢问恩人是哪家公子?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回头带着礼品亲自登门道谢。” 穆景迟轻笑,话中格外有深意,“我同你四妹妹有些渊源,跟覃家也有点关系。” 覃静娴惊诧,“你竟然认识我四妹妹?” 阿林解释,“我家公子就是忠义侯府的五公子,同时也是六皇子的好友。” 覃静娴震惊的张大嘴巴,“六皇子说找人帮忙调查父亲的案件,难道就是公子你?” 覃静娴又觉得自己说的没道理,急忙解释,“冒犯公子还请恕罪。” “三小姐没说错,我家公子就是你口中那位,如今覃大人在牢中被照顾的很好,你便放心吧。我家公子可是大理寺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不少别人调查不出来的案件,都是我家公子查清楚的,覃大人的事自然也不在话下。” 阿林觉得,该给自家公子拍拍马屁,让覃三小姐快崇拜他家公子吧。 覃静娴听此,只觉得面前男子身形格外挺拔,仿佛带着顶天立地的力量,他能调查爹爹的案件,该是多么厉害的人啊! 覃静娴偷偷瞧了他一眼,见男子面如冠玉,眼尾上挑,鼻若悬胆,瞬间红了脸。 恩人在她心中形象,又拔高了一个度! “大公子这是怎么了?”穆景迟挑眉。 覃静娴回头瞧了一眼被阿林安顿的很好的大哥,叹息一声,“为情所困,不过很快就能走出来了,今日多谢恩人,你帮了我两次,我会带着四妹妹一同去忠义侯府道谢。” 不知道穆景迟跟覃烟的渊源就罢了,如今既然知道,覃静娴不可能独自前往,让四妹妹这个熟人跟着更好一些。 穆景迟唇角笑容加深,更有深意,“我还有约,便先走了。” 穆景迟走后,覃烟也很快回来,瞧见大哥乖乖在桌前坐着,还有些诧异。 “三姐姐,我们先将大哥扶上马车吧。” 覃静娴红着脸,此时骤然回神,“嗯?哦哦!” 回到覃家,偷摸将覃墨染送回他的院子,覃烟和覃静娴都出了一身汗,没了聊天的心思,急急的回去休息了。 今天经历的这些让覃烟足矣好好静下来思考该怎么应对,也没发现覃静娴的不对劲。 晓玉推门进来,“小姐,刚才牧风来了,说这两日皇后娘娘生病,六皇子都在宫中陪着,等后日就能出宫,带您去大牢见老爷了!” 覃烟一个鲤鱼打挺,“真的?” 晓玉点点头,“是真的,而且六皇子还说,如果王彩玉要做什么,您尽管找到六皇子府去让六皇子府的人帮忙,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帮你解决的。” 晓玉一副星星眼的样子,“好霸气啊。” 覃烟被逗笑,这小丫头一天天光少女怀春了。 不过十几岁的丫头,不少女怀春才怪。 覃烟到底是活了两辈子的,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安安心心睡了一个午觉,醒来覃静娴就找来了。 “四妹妹,你陪我出门去挑选礼物吧。” 覃静娴脸颊通红,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覃烟望了一眼窗户外头,哦,果然是春天了。 万物复苏,也是情感发芽最好的季节。 “三姐姐这是碰见心仪的儿郎了?” 覃烟打趣。 覃静娴脸颊通红,“哪有!我是今天遇见了恩人,直到了恩人是忠义侯府的公子,想要买礼物去道谢,到时候四妹妹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覃烟没听到后半句,听前面的时候,脑子已经轰的一声炸开,怎么又是他? 覃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晓玉纳闷问:“忠义侯府的公子?小姐,忠义侯府是什么世家?” 晓玉从小在覃家长大,对这些大世家还真不太了解,跟前世那个久经深宅见识颇广的她根本不同。 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覃静娴笑容满面,“要不是今天碰见了恩人我都不知道,原来他竟然就是帮我们父亲翻案的人,烟儿,你既然见过他,怎么从来没在家里提过?提的一直都是六皇子,回头让忠义侯府以为我们覃家忽视了他们看不起他们呢!我琢磨今天怎么也要准备一份厚礼,明日就给送了去。” 覃烟思绪逐渐回笼,耳边声音越来越清晰,覃静娴的话宛如烈火烹饪她一般。 覃烟揉了揉眉心,不明白为何三姐姐偏偏跟穆景迟扯上了关系。 “三姐姐。”覃烟打断了覃静娴。 覃静娴话忽然停下来,“四妹妹,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覃烟蠕动嘴唇,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忠义侯府门第…穆景迟他……” “我知道四妹妹想说什么,就是我们送的礼物他不一定会看得上?但总归是我们的心意,不能浪费呀。” 覃静娴眼睛亮闪闪,“我们总不能不知恩图报,不光要报恩,还要记得这份情。” 眼瞧着覃静娴这么激动,覃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讲,让她不要对穆景迟动情。 可前世穆景迟真不算一个好男人吗? 相反,他是全天下男子的典范,上进又宠妻,给她挣来了一品诰命,覃烟最后获得的资源和生活,都是穆景迟给她的。 他是天子近臣,朝堂霸主,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 可这样的好男人,谁敢信在成婚十三年后,让妻子死于“冷院”当中? 可那都是十三年后的事,现在说出来谁能相信? 至少现在而言,穆景迟还是一个很好的夫婿人选。 覃烟揉揉太阳穴,只能徐徐图之。 穆景迟此人爱你的时候爱到骨髓,但覃烟也见过他对待不爱的女子,狠心薄情,毫不心慈。 她不就是活生生例子? 前世穆景迟从不轻易动情,也从未对除她以外的哪个女子表达过动心。 覃烟不希望三姐姐最后被穆景迟在感情方面痛击,一定要在穆景迟开口前,让三姐姐断了对他的念想。 第三十一章 被人追着欺负,覃烟发誓要锻炼身体 穆景迟离开酒楼,大拇指和食指摩挲,显然心情还不错,他身后阿林惊诧试探。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穆景迟收回唇角微勾的笑意,“回府。” 那头,阿林心里连连点头,他就说是公子喜欢覃三小姐吧! 瞧瞧,这就是证明。 往日他问出这种话,不是受到白眼就是收到冷睨,什么时候公子直接告诉他过,都是让他猜! 由此可见,公子对覃三小姐当真不一样,看来公子很快就要有夫人了啊! 覃烟被迫跟着覃静娴去了街上逛,覃静娴也不知道要送穆景迟什么,她手中没什么银子,跟覃烟一样,都是这些年攒了不到一百两。 覃烟的用来买了原石,至于覃静娴的还留在手里。 在京城一百两银子能买到的礼品很局限,可覃静娴又不想因此麻烦覃母,只能先随便逛逛看看缘分。 可左看右看,覃静娴都找不到合适的送人礼品。 垂头丧气。 “四妹妹,我如今竟也不知道给恩人送些什么好了。”总觉得不够尊贵。 覃静娴懊恼自己这些年没能多存下一些银子来,“你跟穆公子也接触了两日,对他的喜好有没有一些了解?” 覃烟心想,何止是一些了解了,是太了解了! 覃烟还想奉劝一句,“三姐姐,忠义侯府的好东西很多,穆公子救你可能也是随手为之,我们也不必特意登门道谢,不如现在就回去吧,你的银子留下来给爹爹补身体……” 覃烟拉着覃静娴要走,覃静娴却纹丝不动,严肃说。 “四妹妹,且不说我已经说了要去忠义侯府登门道谢,爹爹教给我们的道理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们不能知恩不报,更何况,之前你不是也说了要带上一些礼品,去我恩人家中登门道谢?” 覃烟只觉得前后不是人,早知道救覃静娴的人是他,她保证一句话都不会讲,现在倒好,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三姐姐去忠义侯府送礼品,那男人怎么不说三姐姐是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义正严词拒绝了? 也是,穆景迟那种会将别人真心挑选的礼物随手扔了的,怎么可能会拒绝别人的好心,他只会践踏别人的好心。 覃烟叹息一声,只能帮忙挑选礼物,早日逃脱穆景迟。 认真是不可能的。 给他挑礼物的下午,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覃烟目光环视四周,最终放在一个首饰铺中,她拉着覃静娴进去。 覃烟记得,前世自己给穆景迟送过金冠,当时他还挺高兴的。 覃烟目光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一个金冠上。 嗯,跟前世的有些相似。 “就这个了。” 金冠外表是金打造,里面应当是空心的,做工粗糙,样式平庸,上面雕刻的样子,不知道是飞鹤还是麻雀。 覃静娴表情差点裂开,“四妹妹,你是说穆公子喜欢这种俗不可耐的冠面?” 覃静娴还想要顽抗一下,“它旁边那个玉冠怎么样?” 覃烟表情严肃,“穆公子就喜欢这种,你相信我,送过去保证他爱不释手。” 到时候若是还被丢了,她还能捡回来直接变现再还给三姐姐。 覃静娴做了一阵心理斗争,最终跟店家说,“就它了!” 这个金冠花了覃静娴全部积蓄。 店家给打包好,“客人您拿好。” 东西覃静娴还没拿到,一旁就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 “呦,瞧瞧这是谁呢,原来是那个七品小官儿家里的女儿啊,你爹还在牢里,你今日就有兴致出来逛街了?真是养了个白眼狼,让我瞧瞧买的是什么东西。” 来人一袭红色衣裙,恣意嚣张,单眼皮瓜子脸,透露着几分不屑。 料子上跟覃烟两人就不是一个层次,就连她身后的小姐们,都不是覃烟两人能得罪得起的。 张锦绣身后跟着不少走狗,上前来抢东西。 覃静娴脸色一白,下意识将金冠藏在背后,这副心虚的样子,更让张锦绣笃定她手里有秘密! 张锦绣眯眼,“覃静娴,你爹冤枉我爹,结果自食恶果,现在自己住进了牢里,你们覃家一个七品小官,竟如此嚣张,现在你都敢违抗本小姐的命令了?” 张锦绣的父亲就是张华山,户部侍郎,被覃父举报的人。 覃烟皱眉挡在慌乱的覃静娴面前,“张小姐,我们今日出门就是给大哥买个玉冠的,大哥马上就要春闱了,寓意是希望他能高中,冒犯了张小姐,还请见谅。” 张锦绣身份高贵,以前看不上覃烟姐妹俩。 自从覃父的事情闹出来,张锦绣就处处跟两人作对。 可偏偏张锦绣的姑母是德贵妃,覃烟和覃静娴又惹不起,只能避其锋芒。 张锦绣冷笑,“就凭你大哥?还想要高中?简直痴人说梦!给我抢,我偏要看看她买的什么东西,送给大哥恐怕就是个幌子,是要送给哪个野男人吧!” 张锦绣话越说越过分。 “前段时间就听说国舅家旁支的那个胖猪看上了你,差点将你就地解决了,还是被穆景迟给救了,恐怕穆景迟是自以为是被你利用,你跟那胖猪早就背地有所勾扯!” 覃静娴脸色涨红,“我没有!” 东西要被抢了,张锦绣再当着大庭广众喊两句,覃静娴的名声恐怕就要毁了! 覃静娴攥着礼品的手更紧,在微微发颤。 墙倒众人推,覃静娴名声一毁,再无翻身可能。 张锦绣身份高贵,带的人也多,覃静娴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以前看不上覃烟两姐妹,现在若想对付二人,轻而易举。 眼瞧着一个走狗的手伸向覃静娴,覃烟一把将人手腕攥住,眼神犀利。 “滚开!” 被攥住手腕的走狗被覃烟眼神吓到,不自觉后退两步。 覃烟朝着身后覃静娴使了个眼色,刚被覃烟吓退的走狗正好腾出一个空隙足够两人逃走。 两人转头就跑,身后传来张锦绣恼羞成怒的声音。 “快给我拦住她们!” 覃烟一把接过玉冠,“我们分头跑。” 覃静娴吓了一跳,“烟儿你给我,我不能让你坏了名声!” “来不及了,快走!” 眼瞧着身后抓人的人追上来了,覃静娴只能朝着另一头拼命跑。 街上行人很多,大大减低了覃烟跑步的速度,也拦住了身后的追兵。 但她们紧紧咬着覃烟,覃烟也挣脱不掉。 跑了一段路程,覃烟已经气喘吁吁。 她咬咬牙,心里暗骂前段时间没有好好锻炼身体。 发誓等这次逃出去了,一定要每天锻炼。 尽管如此,她也不敢有片刻松懈,脚逃的要飞起。 路过一个房屋,手腕忽然被人拽住,一把拉进屋中。 第三十二章 你要道谢我也要,我们顺路手拉手 “救……” 覃烟瞪大眼睛,嘴巴忽然被捂住。 “别出声。” 男子声音低沉,放低温柔姿态,瞧着外头人影攒动明显动了怒。 他眸子微眯,里头怒意明显,有了几分王霸之气。 覃烟听出是周昀修的声音,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 等周昀修松开她,她腿一软就要跌倒,周昀修早就关注着她,一把将人扶住,顺势倒在他胳膊上。 “多谢周公子。”覃烟喘着粗气。 她倒不是怕的,而是跑路跑的,那些人不也是贵家小姐,怎么这么能追? “周公子不是还在皇后娘娘?怎么忽然出宫了?” 周昀修眸中盛怒,却在面对覃烟时满是温柔,“我母后身体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陪着她也不能让她好了,不如太医陪着。 想着后日还得带你去大牢,就提前出宫了,没想到回府路上就碰到了你,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覃烟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刚才跑太累了。” 她抬头瞧着他。 周昀修一时间愣神,覃烟长得很美,他一直清楚,可之前碰见的覃烟都是大方明媚的,这次覃烟却是可怜中透露着娇弱妩媚的。 她发髻微微凌乱,额间铺满晶莹小汗珠,脸颊粉红,看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周昀修抿唇,对刚刚追逐覃烟的人怒气更盛,“我先送你回府,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 覃烟不想麻烦周昀修,但很明显不麻烦他自己也回不去。 “多谢周公子。” 周昀修亲自将覃烟送回去,在马车上一直宽慰她,给覃烟讲些笑话,又约好了后日具体时间。 “乌龟受伤让蜗牛去买药,结果一个时辰蜗牛还没回来,乌龟大骂:‘你要再不回来我就死了!’此时蜗牛在外面的声音传来,烟儿你猜猜她在说什么?” 覃烟好奇,“在说什么?” 周昀修表情夸张,“你要再骂我就不去了!” 覃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么冷的笑话,他竟然还讲给她听,而且她还真的笑出来了。 源于周昀修的夸张表情。 周昀修松了口气,“这都是我小时候乳娘给我讲的故事,还怕你不喜欢,但我这里也没别的,只能讲这个给你听。” “我很喜欢。” 覃烟本来也没被吓到,被周昀修这副紧张小心样子逗笑。 马车停下,消失不见的牧风赶了回来,送上来药瓶。 “殿下,药取回来了。” 周昀修接过,朝着覃烟伸出手,“左手。” 覃烟微愣,抬起手才发现许是刚刚逃跑的时候不知道撞到哪里,撞青了,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可周昀修却发现了。 覃烟本想说自己来,但瞧见周昀修严肃表情,还是将手伸出去了。 下马车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给周昀修驾马的人换成了牧风。 “殿下,都调查清楚了,今日覃四小姐陪着三小姐出门逛街,却不料买东西的时候碰上了张华山的女儿……” 牧风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 周昀修面上满是怒意,“要不是为了避嫌,不过区区一个张家,本殿早就动手了。 不跟他计较不过是因为想早日让覃伯父出来,可张华山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 牧风低头,不敢发一语。 殿下性情温和很少生气,但生气了便总有人要遭殃。 “本殿记得张锦绣有一个未婚夫,让两人早日成婚吧。” 牧风心中一惊,心知殿下这次真动了气。 张锦绣的未婚夫牧风有印象,是工部尚书家的独子,从小被养的骄纵纨绔,最喜逛花楼,爱美人。 周昀修这话其中深意,就是给此人多送些受宠姬妾,让张锦绣再嫁去工部尚书家。 到时候夫君宠妾灭妻,公婆想管都管不住,有的是鸡飞狗跳和她的好果子吃。 牧风心中不禁感叹,这便是皇家子孙,天生有能统领天下算计人心的能力。 轻而易举要人生不如死,还纠察不出任何手法踪迹。 回头就算张华山察觉此事或许有人暗中推波助澜,也绝查不到六皇子府。 覃静娴是哭着回府的,她手中没东西,那些人很快就被她甩开了,可四妹妹呢? 她眼瞧着那些人追着四妹妹去,等她见没消息赶过去,四妹妹已经不见了。 覃静娴找不到四妹妹,吓坏了,赶紧回覃家找大哥二哥帮忙。 一进府就瞧见覃烟正坐在石桌前喝水,面颊粉红汗珠滚落。 “四妹妹!” 覃静娴急忙跑到覃烟面前,通红着眼将人上下打量。 “你没事,没事就好了!你可把我吓坏了!” 覃烟刚才跑岔气了,回来休息好久还没缓过来。 此时被覃静娴一抱,忙回抱安慰,“三姐姐我没事的,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我是路上碰见了六皇子,他救了我把我送回来的。” “又是六皇子,四妹妹,六皇子当真是个好人。我们一定要报答六皇子。” 覃烟目光扫到桌上装着金冠的礼品盒,眼眸就是一亮。 “三姐姐,正巧我明日要去六皇子府感谢六皇子这段时间的帮助,跟忠义侯府顺路,到时候你去忠义侯府,我去六皇子府怎么样?” 覃烟承认,她就是怂了。 可碰见穆景迟那样的人。 谁能不怂啊! “既然顺路,还很近,我们一起去不就好了?到时候还可以让六皇子带着我们去,不是更方便?” 覃烟:“……” 覃烟认命转身去做糕点去了。 却不料覃静娴让她给穆景迟也做一份,明日一起送去。 覃烟心里腹诽上次送的还不是让穆景迟给扔了。 手上却乖乖的做出一份糕点带上,下意识做了穆景迟的口味。 翌日一早,覃烟带上之前给六皇子准备的礼物,和覃静娴去了六皇子府。 先去六皇子府,再是忠义侯府。 六皇子府的门房都见过覃烟画像,见她来就是眼睛一亮,忙进去禀报将覃烟领进去。 皇子府宅的奴仆不是一般的多,路上碰见都是规规矩矩低头赶路,不敢抬头瞥一眼。 里面装饰的金碧辉煌,让覃静娴通红了脸,手足无措。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样大,这样漂亮的宅院。 覃烟倒是对此很熟悉,熟稔应对。 第三十三章 我送礼物你随手扔,她送礼物视若珍宝? 周昀修听到消息匆匆赶来,洁白如雪的衣衫整整齐齐,发冠一丝不苟,显然就是之前覃烟给挑选的那套。 “烟儿,你来了!”周昀修惊喜无比,给覃静娴打了招呼才看见覃烟手中食盒眼睛都亮了。 “这是给我准备的?” 覃烟微微一笑,“东西不值钱,是我的一份心意,还请六皇子笑纳,等回头碰到了好东西,覃家一定还第一时间给您送来。” 周昀修需不需要是一回事,覃家给不给是另一回事。 “里面有我自己制作的安神香,殿下若是不嫌弃,便拿着用。” 覃烟对自己做的东西还是很有把握的。 牧风拿了就要让人送去太医署给太医院的人瞧瞧,却被周昀修厉声制止。 “烟儿送的东西,直接送到本殿房中。” 牧风面色为难,“殿下,这不符合规矩……” 周昀修冷睨他一眼,牧风当即闭嘴要将东西拿下去。 覃烟道:“还劳烦牧风统领将东西送去太医署。” 此话一出,周昀修当即道:“烟儿,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这是规矩,牧风不知道这些……” 覃烟点点头,小脸严肃,“我明白的。” 皇后娘娘当年痛失一子,如今膝下只有周昀修一个孩子,自然事事都要小心。 尤其作为最尊贵的嫡次子,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 周昀修松了口气,“你没介意就好。” 茶水很快奉上,覃烟喝了一口,是上好的秋露龙井,顿时觉得自己今天这份礼还不如不送,还没皇子府招待的一份茶水贵。 再瞧一眼送上来的糕点。 得。 御厨所做,御赐之物。 “烟儿和三小姐准备的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周昀修眼尖,一眼瞧见覃静娴手足无措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的东西是昨日在覃烟怀里见过的。 覃静娴被问话,登时慌乱站起身来行礼,规矩却没乱。 “回殿下的话,之前穆公子有幸帮过我两次,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给穆公子道谢的。” 周昀修一听,顿时有些失落,原来不仅仅是来感谢他的。 爱一个人时常患得患失,想她眼中只有自己,周昀修也是这样。 如今听了,心里有些不好受,但很快自我调整好。 他从小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有些自有人双手捧着送到他面前,有些只要他用心,也不急于一时。 既然早晚都能得到,周昀修也不急于一时。 “好巧,我正好也要去穆府,不如我们一起?穆家如今不是景迟当家,我怕你们去了会被人刁难。” 后半句话,是跟覃烟说的。 覃烟确实有这个想法,不禁感叹周昀修懂她。 “多谢殿下。” 覃静娴更是惊喜,三人去了忠义侯府,六皇子亲自前来,忠义侯不敢拦下,因此对覃烟两人也多了尊重。 覃烟再次坐在熟悉的前厅,眼瞧着前世嫡亲婆婆匆匆赶来,心里满是感慨。 忠义侯府跟六皇子府相比自然是差些,尤其现在的忠义侯府处在落败阶段,不复前世她死时鼎盛。 准确来说,忠义侯府是在穆景迟的掌控下一步步走到朝中显贵的位置。 前嫡亲婆婆是个不怎么管事的性子,常年在佛堂礼佛,时常瞧着忧愁,只有贵客来才会出来主持大局。 穆家还有一个嫡子名唤云舟,随了他爹的性子,一点没随他娘的好。 打小就嚣张跋扈,以自我为中心。 前世穆景迟没少被他欺负。 “六皇子殿下亲自前来,府上多有疏忽,还请殿下恕罪。”年过四十的美妇人低头行礼,岁月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走近时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佛香。 前世穆夫人死的早,没活过四十五,她死后,忠义侯府也快速衰败,最后由穆景迟统领大局,重振侯府。 周昀修向来对穆夫人很尊重,她身上常年有一种淡然佛感。 “伯母不必多礼,今日本殿带着覃家两位小姐前来,是来见景迟的,景迟可在府中?” 穆夫人目光落在覃静娴和覃烟身上,淡淡瞥了一眼,两人急忙行礼打了招呼。 “在的,他今日休沐,没去大理寺,殿下直接去找他就可。” 穆夫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就让管家招待他们。 去穆景迟院子的路上,周昀修怕覃烟误会解释。 “穆夫人向来都是这个性子,平日里碰上什么事都是淡然处之,不参与世事,你不必介怀。” 覃烟只觉得脸上羞臊,她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哪里敢介怀忠义侯府嫡亲夫人。 “臣女不敢。” 周昀修瞧出她不自在,笑道:“我是给你解释一二,你听了就好,不必多想什么。” 覃烟正了神色点点头。 越朝着景苑走去,覃静娴的神色就越不自在。 她紧攥着怀中礼品,脸色发烫,实在觉得上不得台面。 去了六皇子府又到了忠义侯府,覃静娴算见识到了什么是世家大族。 他们的衣服都是专门定制的。 而她送的这个头冠,不过是从外面首饰铺买的。 平日可能有人送到穆景迟面前,他都不会抬头瞧一眼。 可眼前就是景苑,她想逃都逃不掉。 穆景迟原本在祠堂,如今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来,还在擦拭手上鲜血。 覃烟瞧到,表情微愣,移开目光。 穆景迟审问谁杀了谁,都跟她无关。 周昀修也瞧见了,但没当回事,毕竟高位尤其大理寺,一天得死不知道多少人。 沾点血算什么? “景迟,今日覃三小姐要来见你,亲自给你道谢,我便也跟着过来了。” 穆景迟朝着覃静娴点头打招呼:“覃三小姐。” 覃静娴顾着害羞,也没注意穆景迟有什么不对,红着脸低头道: “之前多谢穆公子两次相助,还帮了我们覃家大忙,今天臣女来,是想要当面给您道谢,东西……东西是我和四妹妹精心挑选的,是我们姐妹的一份心意,还有糕点,请穆公子收下。等回头我们覃家还另有重礼奉上。” 阿林过来接过糕点和礼品盒,覃静娴只觉得心跳更厉害,生怕穆景迟当着众人面打开。 然后羞辱她一番。 自己都觉得丢人现眼。 在京城她买不起好东西,却见过好东西,怎么能不知道自己这一百两银子的预算买来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然而这已经是她能拿出来最好的。 穆景迟手指修长,接过阿林送上的礼盒,十分礼貌有分寸,“我很喜欢,多谢覃三小姐。东西会好好收藏,珍视三小姐心意。” 第三十四章 覃烟被威胁,覃静娴沦陷穆景迟 等着穆景迟说出重话伤害三姐姐反手劝慰的覃烟:“?” 他说啥? 覃烟惊得瞳孔猛缩,控制不住的目光在三姐姐和穆景迟身上游离。 最终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穆景迟根本不喜欢她,而是喜欢跟大哥一起参加朝花街灯会的人? 前世是她,今生是覃静娴。 覃烟脑子一团乱麻,但很快反驳了自己这个想法。 穆景迟不是一个会将感情表露的人,他确实会一见钟情,然而一见钟情终究需要后期磨合。 他会将猎物绑定在身边,然后慢慢驯化。 他真喜欢三姐姐,早该用恩情逼迫让三姐姐嫁给他,而不是像如今这样。 温柔以待。 覃烟目光不自觉落在穆景迟身上,在察觉他目光跟自己相对,幽深眸光中玩味四起,浑身冰冷。 这一刻,覃烟认定穆景迟要对付的人。 是她。 周昀修悄无声息隔开那道目光,问起另外一件事。 “正好现在大家都在,景迟你说说覃大人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吧。” 周昀修眼中不悦一闪而过,他讨厌穆景迟刚刚的眼神。 穆景迟收回目光,淡然且轻松的讲覃大人的案子和跟张家交涉。 仿佛刚刚对覃烟不敬的人不是他。 周昀修跟张家背后的德贵妃确实是两伙人,不到万不得已,周昀修不想跟德贵妃对上,最好的结果就是覃大人无事,张家主动松口。 穆景迟便在帮周昀修做此事。 覃静娴眼中满是欣喜,刚来忠义侯府的不自在全部化解。 “四妹妹,那太好了!照这样说,爹爹马上就能从大牢中被救出来。” 覃烟打起精神听了一些,后面周昀修和穆景迟在说闲话,她再也控制不住心跳如鼓,恐惧翻飞。 此时勉强朝覃静娴笑笑,心里却翻飞思绪,想她到底哪里得罪了穆景迟。 她太了解穆景迟,他就像一匹恶狼,咬住了谁不咬下一块肉绝不松口,覃烟必须提早将这隐患排除。 可这辈子从第一次见面,穆景迟就对她恶语相向,覃烟实在想不出,她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他的。 她分明瞧见穆景迟多躲着走! 覃烟将重生后的事翻来覆去想了一遍,最终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是她和周昀修走太近。 上次穆景迟就说,怀疑她是一个要勾引周昀修的女人。 在穆景迟眼中,周昀修从来是不一样的存在,他不许任何人玷污周昀修,即便前世六皇子妃,也被穆景迟好生看不上。 所以,一定是因为她跟周昀修走太近,惹穆景迟不满。 覃烟想着觉得做如针毡,朝着三姐姐方向挪了挪。 周昀修第一时间发现,扭头瞧着她,“怎么了?” 覃烟摇摇头,笑的勉强,“没什么,茶很好喝。” 她脸色已经平复许多,周昀修又很快被穆景迟吸引,没发现异样。 穆景迟虽跟周昀修聊天,却仍分身瞧着这边。 瞧着她动作,眼中玩味更显,是时候让覃烟有些危机感了。 “上次覃四小姐高烧退去,身体可彻底恢复了?” 覃烟没料到他忽然问自己,下意识回答:“好多了。” 周昀修正聊得兴起,想到此事莞尔一笑。 “烟儿,说起来上次的药方还是景迟给的,景迟的生母生前也有魇烧这种病,因此他手中有药方,本想给你试试,没料到当真管用。” 覃静娴眼中满是惊喜,“穆公子帮了我们覃家这么多,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覃烟却嘴唇抖动,脸色惨白。 这一刻,她不敢去瞧穆景迟,更不敢抬头。 心中如同万蚁噬心般煎熬。 她前世跟穆景迟生活多年,自然知道他生母从没什么魇烧! 他母亲打他出生就去世了,就算真的有病症。 他又如何得知,且年代久远,又怎么可能跟前世后来太医署的人研究三天出来的药方一模一样! 覃烟不敢想那个最可怕的想法。 穆景迟也重生了。 既如此,这些日子所有的一切就都能说得通。 覃烟瞳孔骤缩颤动,然而她低着头,没人瞧见。 她身体恐惧的发抖,周昀修第一时间发现她不对。 “烟儿,你怎么了?” 感受到关切和一道玩味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覃烟一把拉住六皇子的手腕,顾不得男女大防。 “殿下,我现在很累,想回去休息。” 她只觉那道玩味目光如烈火烹油。 穆景迟想干什么? 他早发现她重生,才会这样对待她? 不,他若早发现,按照前世恨她程度,定然会第一时间杀了她,怎么可能还帮覃家断案。 覃烟心里乱的很。 周昀修当即命令,“请个大夫过来,先回六皇子府,看了病我亲自送你回去。” 只要不留在忠义侯府,去哪里都好。 覃静娴有些失望,走前回头看了穆景迟一眼,不知道再见是什么时候。 她鼓起勇气道别,“穆公子,希望下次有缘再见。” “覃三小姐性子温婉,我甚是喜欢。” 此话说的极其大胆,让覃静娴呆愣住,脸红成熟虾。 覃烟却瞬间顿住脚步,如同被钉在原地。 身后传来穆景迟声音极淡:“明日我会跟着一起去大牢,三小姐明日见。” “嗯?哦哦。”覃静娴宛如失了神,彻底被男子掌控在手中。 沦陷于此。 覃烟脑海中却全是:完了。 如果穆景迟当真重生,就不可能喜欢覃静娴,前世根本没有这一出。 除非这辈子他转了性。 更何况,穆景迟根本不是良配。 他到底想做什么。 覃烟的不对劲,被周昀修看在眼中。 大夫给覃烟把脉后退下,周昀修坐在她旁边沉默半响问:“烟儿,你跟景迟认识?” 覃烟骤然回神,听此眼中流露出茫然不解。 周昀修道:“我就是觉得,你们相处很奇怪,景迟每次瞧你,你都会恐惧害怕,而他每次面对你,都很恶劣玩味。” 覃烟此刻才明白,周昀修不是看不出这些,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若当真喜欢自己,瞧着另一个男人这样对待她,心里该是什么感受? 覃烟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讲。 “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我只是……怕他。” 第三十五章 前世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辈子覃烟和他没关系,也更不会有。 周昀修松了口气,他最怕听到的,是覃烟和好兄弟曾有一段过往。 那样,才是让他进退两难,逼迫至绝境。 “这样还不好说,以后我们躲着他一些就好。” 周昀修重新挂上笑容,“你放心,以后他再想见你,我一定替你拦着他,不让他靠近你,穆弃这次确实太过分了。” 覃烟听着周昀修喋喋不休,心里下定决心,站起身给周昀修行礼。 “殿下,多谢殿下帮覃家到如今,您的帮助我们覃家都看在眼里,一定会报答你,但,明日我不能和殿下一起去大牢,我身子也不好,无福伴殿下身边成为好友,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周昀修愣住,原本心中那窃喜骤然消失,只剩下微微怒意和羞愤。 可他仍是克制住情绪,罕见沉默下来。 此时,覃烟才好像瞧见前世的六皇子。 那个如风淡然,却浑身带着皇家霸气的周昀修。 “你今日受了惊吓,不是说话的契机,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周昀修叹息一声,那墨黑的眸子没表露出情绪,深沉如渊。 覃烟原本都想好今日要挨顿打,或被他骂她利用。 她都认了。 可周昀修还是控制了情绪,怕吓到覃烟,派人将她送回去,还不忘将大夫给的药也送上马车。 他温柔的交代覃烟好好注意身体,才带着人毫不犹豫回府。 覃静娴觉出一些不对味来,“四妹妹,六皇子怎么瞧着有些不高兴…你要不要去哄哄六皇子?” 后面的话,覃静娴说的很是迟疑。 她心知覃烟不喜欢六皇子,也不想嫁到高门显贵,可六皇子一片真心赤诚,让人见了不忍心。 覃烟扭头正了神色,“三姐姐,六皇子这次帮覃家,是因为当初我帮了六皇子,殿下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们覃家也定引以为表率,今后定当全力相助。” “这跟感情没有关系,更不该给他招惹麻烦成为拖累,你懂吗?” 六皇子乃皇室中人,他不能娶覃烟为妻,而覃烟不想做妾。 这辈子六皇子不会死,穆景迟更不会让他死。 就算周昀修不让覃烟做妾,做六皇子妃。 他若有幸荣登大典,朝堂能容忍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皇后吗? 天下又能容忍吗? 这是一个死局。 覃静娴愣住了,忽然明白,对他们这些高门大户来讲,需要一个势当力敌的妻子,不是小门小户的感情。 她们若执意要嫁,那便是拖累,不想成为拖累,就是妾。 可覃家人铁骨铮铮,当真愿意去做妾? 覃静娴很清楚,她不愿意。 眼瞧着覃静娴心情忽然低落,覃烟也不好再说什么。 总要让她一点点接受,不能真沉浸在穆景迟所给的幻想和欺骗当中。 覃烟回到覃家,左思右想怕穆景迟反悔,写了一封信让送到忠义侯府去,交给后院看门的老伯,那老伯自会交给穆景迟。 前世覃烟嫁进侯府才知道老伯存在,穆景迟少时被人欺负,关在柴房几天无人管,都是那老伯偷偷给送饭,穆景迟对其他人疾言厉色,对老伯却很温柔。 穆景迟既然将药方都拿出来,证明早就怀疑覃烟也重生了。 覃烟现在瞒着没有任何必要,不过是自以为是的遮掩。 不如大大方方。 当天晚上,覃烟做了一个噩梦,穆景迟娶了他心心念念的表妹,和林婉宁一门心思杀了她,给前世的林婉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报仇! 林婉宁表情狰狞,怒骂她是心肠恶毒的女人。 覃烟哭着说她不是。 可穆景迟不听她的,林婉宁更不听。 …… 穆景迟在书房看书,听覃府四小姐给他传了信。 上好的狼毫笔一顿,在纸张上晕染墨渍,画上女子娇俏的容颜便毁了一半,精心点墨的眼下红痣跟墨色晕染开。 从初见覃烟的愤怒和怨恨,倒后面见到周昀修和她走在一起的嫉愤,现在穆景迟脑中不断回忆覃烟的好。 两人初成婚,她如同小兔子一般小心翼翼,在府上如履薄冰,那时候穆景迟恶劣的瞧着她。 心想这些都应对不了,就不配做他穆景迟的夫人。 没错,那时候穆景迟就琢磨让覃烟来做他夫人。 他要给覃烟铺出一条路来。 穆景迟的暗中引导,她做事逐渐变得圆滑,整整用了五年,第六年,她才通过穆景迟的考核,逐渐被穆景迟亲近。 那时,穆景迟已经关注她整整五年,爱意渗透骨髓。 他是个固执的人,也从不回头,做事更无后悔。 那时穆景迟坚信,两人应该是世上最适合的一对。 直到林婉宁的孩子在冬日没了。 穆景迟折断了毛笔,眼中也浮现戾气。 他从不知,他亲手养大的玫瑰,竟也成了心狠手辣的毒妇。 阿林没见主子忽然转变,浑身一个哆嗦,小心开口,“主子,覃四小姐的信?” 这是又咋滴了? 难道公子还没看信,就知道信里内容是让他离覃三小姐远点,所以生气了? 阿林瞬间觉得拿着信的手一抖,差点没掉到地上,这信就不知道该不该递上去。 心里暗骂覃烟也真是,他家公子这么优秀的良配,哪里配不上她三姐姐啊! 配八百个来回带转弯了好吧? 阿林正暗自思忖将信抄兜里带走,手悄默默要塞进兜里时,信忽然被人抢走。 而抢走信的人冷睨他一眼,声音冰冷,“出去。” …… 覃烟惊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 覃烟揉揉太阳穴,这辈子没人在夜里守着她,她醒来也无人发觉过来伺候。 她自己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打开窗子坐在窗前赏月。 月亮还没落下,在天边形成半圆的弧形,另一半被高山挡住,昨晚是个圆月。 而东边,太阳缓缓升起,同样遮住一半,露出高楼的影子。 她亲眼瞧见眼中枝丫在太阳冒出时,缓慢的出现翠绿的嫩芽。 春日暖阳,大地复苏,合该是新的开始,新的轮回。 “咦?小姐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在这里坐着?天气还有些冷,你小心风寒。” 第三十六章 王彩玉真被欺负,事态怎么跟前世不一样? 晓玉起床梳洗瞧见覃烟,放下木盆去屋中取薄毯给她盖上,又摸了摸覃烟的手。 “手都冰凉了,小姐,你才大病初愈,这也太不在意自己身子了。” 晓玉嘴上抱怨,给她盖毯子动作却不疏忽。 覃烟微微一笑,“晓玉,有你陪着我真好。” 前世最难熬的日子大部分都是晓玉陪着度过的,即便最后死于非命,覃烟也不后悔。 只是,这辈子该是一个崭新的活法。 晓玉被一句话哄得眉飞色舞,春风拂面。 “小姐别以为说两句好话,奴婢就不要你盖毯子了,毯子还是要好好盖的。” 晓玉梳洗完,又伺候覃烟梳洗,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是蹦蹦跳跳的。 “小姐!夫人让奴婢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出发?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覃烟却将跟六皇子约好的时间地点全盘托出。 “我今天就不去了,昨夜冻了,现在头晕眼花,你去回禀了母亲。” 晓玉抱怨覃烟不在乎自己身子,随后瞬间想到什么,迟疑开口。 “小姐,你是不想要去大牢见老爷吗?不,你是不想见六皇子?” 覃烟笑而不语,“你现在倒是聪明了。” 覃烟心知晓玉一直都很聪明,只是心思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 “心眼都用在我身上了。”覃烟这样说,却没有责怪,反倒是打趣。 晓玉嘿嘿一笑,“那奴婢就去回禀,并且不让夫人来瞧你。” 覃烟叫住她,“你跟着一起去大牢瞧瞧,见到了什么一定要都回来给我讲。” 晓玉慎重点头,“奴婢知道了。” 因为覃烟不能去,覃母和覃静娴两人出发了。 两人都是女子,此时最是需要心定,而覃墨染和覃墨云都是男子,需要在外打拼,便不跟着一起去。 他们也不差这一两日一定要见到爹爹。 覃烟和六皇子约定在大牢外的朝花街,这片街道属最热闹,距离大牢有一段距离,再往前走便是僻静区域。 紧辟大牢。 小巷中,早有一辆马车在等候,不负平日见覃烟时的低调,尽显六皇子府的奢华,上面更是配有龙腾。 是只有皇子才能用的标识。 覃母和覃静娴先后行礼,马车内周昀修立马走出来。 “覃夫人和三小姐来了,快上马车,现在清晨还有些冷,马车内暖和一些。” 周昀修没瞧见覃烟,眼中失落一闪而过,但没表现出来。 “四小姐怎么没来?是身体不舒服吗?” 覃母今日要见覃青山,心里高兴,对六皇子这个救命恩人更是尊敬。 晓玉行礼,“今日清早小姐染了风寒,如今在家中休息。” 覃母愧疚,“给六皇子殿下添麻烦了,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周昀修瞬间明白什么,眼中划过失落,很快重振旗鼓。 周昀修笑笑,“怎么会呢?既然是烟儿的事,那本殿必然义不容辞。稍后本殿让人送些药去给烟儿,她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周昀修这话表达了很多信息。 覃母和覃静娴面面相觑,却没有回话,她们若不知道覃烟的心思就罢了,但若覃烟不喜欢六皇子,她们也不能勉强。 “六皇子仁爱,我们覃家一定会报答您,今后以六皇子马首是瞻。只是这药……” “覃夫人莫要推辞,这是我给烟儿的,之前她重病身子没能调养好,补品必不可少。” 覃母点点头,也不再推脱了。 周昀修笑笑,“因着今日要去大牢,就是给覃大人撑场面的,本殿便也不隐藏身份了,反正错处也不在覃大人身上,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还请覃夫人莫要怪罪。” 今日周昀修大方前往,也是他和穆景迟设计的一环,是给张家的人表明他们的态度。 覃母眼眶通红就要给周昀修跪下,“这次还要多谢殿下,若没有殿下,我们覃家怕是再难清白了。” 周昀修和覃静娴一起将覃母搀扶起来。 覃静娴眸光游离,没能瞧见那人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妹妹说的没错,她不能一门心思扑在一个不该动心的人身上。 周昀修带着两人光明正大进了大牢,大牢总管亲自来迎,瓜果点心样样不缺。 覃静娴披着薄氅,将自己遮盖的严实,她到底是闺阁女子,不该出现在此。 走到大牢最里面那间见到了那个憔悴胡渣的中年男子…… 覃烟一上午都心中不安,她没能收到穆景迟的回信,不知道穆景迟是个什么想法,有没有答应她不要再将三姐姐牵扯进来。 这本就是他们两人的事。 覃烟早上吹了风,此时竟真有些昏昏沉沉,本想睡一觉,就瞧见大哥的书童墨雪匆匆忙忙跑回来。 “四小姐四小姐出事了!” 覃烟一听大哥出事,从榻上一个鲤鱼打挺,只觉浑身冰冷,自主代入前世噩耗。 覃家人找到大哥,大哥已经双腿全是血躺在地上,宛如失去生机的破布布偶。 现场乱作一团,官兵驱赶百姓,覃家去找大夫,却没有一个大夫敢给覃家人治病。 过了许久她缓过来,“你告诉我,怎么了?” 覃烟声音都在颤抖。 墨雪喘息着,将事情经过一麻溜全说了。 “过不了半月就是春闱,公子这段时间经常宿在书院,昨日回府取衣物,早晨便要去书院,却没料到半路忽然碰到王小姐被混混欺负。” 覃烟失声,“大哥去救她了?” 墨雪摇摇头,“大公子让我先去找了官兵,我觉得这件事得告诉四小姐,便回府来通知了。” 之前在船上的事,墨雪是知情的,如今找到覃烟这里来不是别的,就是为让覃烟知道。 覃烟登时松了口气,站起身觉得头晕目眩,却急不过大哥的事。 “你快带着我过去瞧瞧。” 覃烟跟在墨雪身后,朝着覃墨染驻足的巷口而去。 等到了才发现,官兵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墨雪好不容易护着覃烟到了最里头,覃墨染已经站在巷子里,给官兵解释什么。 王彩玉衣服被撕扯了大半,此时坐在地上痛哭流涕,那样子不像是假的。 地上还有血迹,而血迹来源的凶器,是她大哥手中的榔头。 眼瞧着人没事覃烟就放心了,可瞧见里头景象,她皱起眉。 “大哥。” 覃墨染听见动静,跟官兵解释了什么,朝着覃烟走来,面容严肃。 覃烟问:“你不是让墨雪找了官兵?怎么还自己动手了?” 覃墨染摇摇头,“那些人应该不是王彩玉或者杨飞泽派来的。” 覃烟瞬间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怎么回事?” “我得先去官府录口供,等回头到家了给你解释。” 覃墨染想揉揉覃烟的脑袋,想到自己手上全是鲜血,还是没下去手。 第三十七章 陈妙可帮了大忙啊! 身后王彩玉一声惨叫,忽然握住肚子痛苦,“我的肚子好疼……” 她的裙下迅速涌现鲜血。 围观群众瞬间发出惊叹,就连在场官兵都惊呆了。 这,这王小姐还是闺中女子吧? 这怎么这么像流产的症状? “这……这是流产了吧?”围观群众惊愕。 为首抓人的官差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也不着急抓人进官府了,直接吩咐人去请大夫。 眼瞧着这些人越来越兴奋,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知道真相的覃烟和覃墨染对视,两人皆是无语至极。 没料到今日的一场大戏,竟然还引得王彩玉流产,看来今天算计果然不是王彩玉主使。 覃烟看着现场更乱了,百姓嘈杂的八卦议论声,让王彩玉脸色惨白,又气得青红交错,直接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她后不后悔覃烟不知道,王彩玉名声却彻底毁了。 前世覃墨染为了王彩玉的名声没有报官,今生却报官了,这件事迅速在京城传开。 尤其王彩玉竟还怀孕了,大夫当场诊断还能有假? 孩子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种的。 众人皆传覃大公子心善人帅,前未婚妻都这样抛弃他了,他却仍在对方遇难果断出手,英雄救美。 还救了那个野种。 别问为什么不怀疑野种是覃家大公子的。 要是覃家大公子的,王家能费尽心思退婚? 风向几乎一边倒。 覃烟却没有这般乐观。 前世王彩玉是在大哥科举前夕才出手,一出手就让大哥再无后半生。 这辈子却提前了很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王彩玉也重生了? 不。 绝无可能。 若王彩玉真重生,也不该再去招惹杨家人,毕竟前世她结局并不好。 更何况,今日之事对她来讲并无好处更不乐观。 简直天崩地裂形容不为过。 覃烟在院中来回踱步,就见满面春风的陈妙回来了。 陈妙一身粉色衣裙,头发半束,好一副妩媚动人的姿态,柔软可欺。 覃烟眼中闪过狐疑,陈妙好几日没在她们眼前晃了。 如今瞧见,还觉得有些不适应,毕竟跟前两日风格大不相同。 覃烟觉得有些熟悉,但说不上来。 陈妙看见覃烟,罕见的有些心虚,“呀,是你啊,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大清早的吓唬人。” 覃烟见陈妙脸色不自在,当即觉察出不对劲来。 现在已经辰时,再怎么说也不是大清早了吧? “今早母亲和三姐姐都出府了,府上没人,我出来逛逛,这就回去。” 覃烟决定,等回去了让人调查陈妙这两日究竟去做什么了。 按照前世轨迹,陈妙也不该在这两日频频出府,她更爱睡懒觉,能一大早上起床辰时回府就奇了怪了! 陈妙罕见没有怼覃烟,更没有看不起她,匆匆走了。 覃烟回院子之后,立马找人问了陈妙这两日行踪。 陈家母女现在住在覃家,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覃烟掌控。 很快就得知,陈妙最近经常去皇城门口晃悠,在安全距离外,频频朝着里头张望。 皇城门口有什么? 有禁军啊! 覃烟心里升腾起一个可怕的想法,应该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吧? 覃烟脑中千回百转,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王彩玉的突然行动也能说得通了。 覃烟拉住小厮,“你现在就去皇城门口问问,今天是不是杨飞泽当值。” 覃烟觉得,陈妙真是疯了! 小厮匆匆跑了。 很快回来告诉覃烟,是的! 覃烟:“……” 无语了。 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怪不得王彩玉慌不择路忽然动手,导致孩子没了。 还给自己搞到官府。 她还没顺利嫁到杨家就有人勾引杨飞泽,让杨飞泽的目光转移了位置。 她能不慌? 自然想抓紧做出“功绩”,挽回杨飞泽的心。 覃烟心情不可抑制的愉悦了,没料到之前想借刀杀人,竟一箭双雕了。 小厮嘿嘿一笑,“奴才还意外听说了一件事,奴才去的时候,城门口的禁军没有察觉,还在讨论杨统领今早被夫人打了。” 覃烟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挨打了?” 前世王彩玉顺利嫁给杨飞宇,杨飞泽的夫人是镇国公府嫡次子,身份高贵脾气又暴躁。 杨家都靠着他夫人嫁妆养着,惹不起又舍不得。 也正因为夫人他才能当上禁军统领。 听闻王彩玉是生子难产而死,孩子也是个畸形,出生就被扔了。 想必都是假的,跟杨飞泽夫人脱不了干系。 前世想不通的,如今都给了覃烟线索和查证。 杨武坚定点头,“听说是昨日瞧见杨飞泽跟一个女人亲亲我我,让杨少夫人愤怒不已,抓的他脸上全是伤,还有拳头挨过的痕迹。” 覃烟笑了。 原来如此。 杨武又问:“四小姐,今天的事情要不要告知夫人?若表小姐在京城闹出笑话,覃家也跟着丢脸。” 覃烟思索片刻,“等娘回来了再说,劝肯定是要劝的。” 至于听不听,就是陈家母女的事情了。 因为涉及了人命,覃墨染午时才回来,瞧见家人兴高采烈,满面春风就知道爹爹没事。 覃母瞧见大儿子急忙问:“墨染,我们回来听到了王彩玉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闹成这样,还……” 后面的话覃母脸通红也没说出口。 这说明王彩玉给她儿子戴了绿帽子啊! 他们才退婚多久。 亏得之前覃母还觉得亏待那丫头! 真是…… 识人不清! 早有所料的兄妹三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叹息。 王彩玉自己作死,谁能拦得住? 瞧见大哥已经没有悲伤之色,姐妹两个都是松了口气。 大哥如今能放下,简直太好了。 最心情舒畅的就数覃烟。 前世大哥因此而死,今生这一劫度过去,没人比覃烟更开心。 她知晓许多秘密,这也给她带来压力。 “不说这些了,娘,今日可瞧见了父亲,父亲一切都好?” 覃母含笑点头,刚刚已经跟覃烟说过的话,此刻再跟覃墨染说一次也不觉得腻。 第三十八章 王家来闹,王彩玉肚子里的孩子是覃墨染的? “你爹说他在天牢一切都好,有六皇子的照拂没人敢欺负他,更说大家对他都很尊敬,称他是个清官,为百姓着想的。” 覃母说到这里,感动的红了眼眶。 覃烟却明白,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六皇子选择帮助覃家基础上。 他们那些人讨好的不是覃家,在京城这种对方,对贪污更早已麻木,不过是借着法子讨好六皇子罢了。 “六皇子说啊,估摸就这两天就能给你爹放出来了。墨染,快快去将库房里面的玉佛拿出来,我要亲自送去六皇子府。” 之前覃母每日以泪抹面,家中事务都交给孩子处理,如今她重新振作,想的就多了些。 覃静娴惊愕,“娘!那尊玉佛是爹爹偶然得赠,赠玉佛的人说,可保覃家百年无虞,你就要这样送人了?” 玉佛不仅仅是一块玉雕,在大业这个热爱好玉的朝代,玉佛品相极好,更有大师开光,绝不是普普通通好玉能比拟。 覃母对玉佛爱不释手,每日供奉跪拜。 覃墨染也皱眉,“娘,这玉佛意义非凡,恐怕不能出手,而且有灵性的东西送出去,对六皇子府可能也不是一件好事。” “娘,库房里不是有一个木盒?你们说是前朝大师所做的画作,不如将那幅画送出……” 覃母脸色一变,“不行!我心意已决,我们覃家拿不出什么能让六皇子看上眼的,那玉佛虽然比不得最好,但也是差不多的赠礼,代表着心意,就用它!” 覃烟皱眉,为何提到那个木盒,覃母反应这么大? 覃烟打小就知道覃家仓库用锁锁着一个盒子,小时候她好奇问,家里人只说是前朝大师画作,父亲偶然所得,但从不打开以示众人。 岁数大了,覃烟就忘记了这茬,这次也是忽然想起,却没料到遭到覃母的反感。 覃烟点点头,“也好。” 六皇子对覃家的大恩大德,不是一个玉佛能比拟的。 覃母点头,“既然如此,下午你们便陪着母亲上山洗净佛身,由大师净化后再行送往六皇子府。” 玉佛不能随便送人,须由寺庙有修行的师父净化做法后才可。 覃烟上午就觉的有些头晕,如今就撑不住了,回去躺了一会就起了低热。 覃母和覃静娴看过她,便两人前往寺庙。 覃烟吃药后再次昏昏沉沉睡下,醒来是被吵醒的。 覃家不大,门口吵闹声太大,覃烟院中都能听清楚。 “晓玉。” 她睡了一觉脑子好很多,只是还有些晕眩。 晓玉匆匆从外头进来,眼眶还是通红的,充斥着愤怒。 “小姐,外面动静把你吵醒了?你还好吗?” 覃烟点点头,“外头是怎么回事?因为什么闹起来了?” “还不是王家!今天王彩玉被官府抓走了,王家人非说今天是大少爷将王彩玉约出去的,还拿出了大少爷写的信。张口闭口就是大少爷算计王家退亲,还要亲手杀害自己的孩子以免影响攀高枝!妥妥将王彩玉说成了一个受害者,分明是欺负覃家现在没有掌事的人,借我们挽回王彩玉岌岌可危的名声。” 覃烟揉揉眉心,上午她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一出事,王家的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 “外面百姓相信了?” 晓玉一说到这里就来气! “因为有那封信的缘故,百姓信了大半,可大少爷的品性我们最清楚,他根本没碰过王彩玉,怎么可能会跟王彩玉有孩子?” 晓玉实在被王家的不要脸气语塞了。 覃烟自然是清楚的。 王家主动退亲本就不该,可他如此一闹,就有大部分百姓相信是覃家算计王彩玉退亲,舆论自然一边倒。 “舆论影响春闱,王家是到了如今地步,也不忘毁了大哥。”覃烟眼中浮现戾气。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覃墨染的春闱受到影响! “晓玉,大哥回来了吗?” “还没有,大公子如今还在书院,但已经有小厮赶去通知了。” “嗯,你跟我先出去瞧瞧。” “小姐,我们要不要等大公子回来再说?” 覃烟摇头,“王家带来了多少人?” “看上去有五十来号。” “万一真打起来了,缺胳膊少腿还不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我们覃家家丁少,总归也不过十个,如何打?” 晓玉脸色惨白,“小姐,您的意思是?” 覃烟眼神清澈且坚定,“到那时,就算大哥真出事,官府也只会判一个打架斗殴,情有可原,最多让王家赔钱,可大哥却彻底毁了。” 晓玉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色惨白失了分寸。 可小姐去,万一他们打了小姐怎么办? 晓玉想劝,看小姐一脸严肃,实在说不出口,她从小在覃家长大,小姐和大公子在她心中都很重要。 大公子的仕途,更是覃家的未来。 她不知该如何抉择。 覃烟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就急急出门。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 “哎呦我可怜的女儿啊!这覃家没良心,当初让我女儿主动退婚,说覃墨染被高门大户的小姐看上了,要高娶。回头仕途光明,我女儿只能拖他后腿!” “我们王家不过是商户,怎么能跟朝廷命官作对?更何况覃墨染前途光明,王家哪里敢招惹,只能同意,可怜我的女儿,被覃墨染欺骗婚前……怀了他的孩子,日日寡欢生了病,想独自生下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我们王家对女儿宠溺,也只能同意,却没想到覃墨染这个渣男,竟然要杀死我女儿的孩子,今早给我王家传信邀请我女儿出府,便出现了早晨的一幕,这就是证据!” “覃家天理难容,大伙想想,覃青山明明贪污受贿还杀了人,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被砍头,分明就是背后有人相助,要保覃家,保覃家的人,就是覃墨染勾引的高门大户小姐!” “我在这里就不说那位小姐的名讳了,以免坏您名声,我在这里提醒你,覃家就是吃人不眨眼的恶魔窟!你可别进了狼窝啊!” “呜呜我还能给那位小姐提个醒,可我的女儿,却因为我当初识人不清给她定的这门婚事,到了如今的地步,名声尽毁清白没了孩子也没了,她可怎么活啊!” 王夫人站在府门外,哭得声泪俱下,这眼泪倒不是假的。 而是她真的心疼自己女儿。 第三十九章 你们胡言乱语,还不让人讲了? 王夫人声泪俱下,一旁的王康宁攥紧拳头,目眦欲裂。 “覃墨染,你给我出来!你们覃家必须给那个孩子挂白绸办葬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白帆挂满覃家,谁拦着都给我打!” 听此,覃家下人都气得不轻,拦在王康宁面前,管家林福更是满脸愤怒。 “王康宁,你别血口喷人!我家大公子根本就没有碰过王小姐,分明是你们主动退亲!” 王康宁满脸嘲讽,“你说是就是,你有什么证据?我们的证据可摆在这里!” 林福让人拿来大公子的字迹,发现跟王康宁手中竟真的一样,周围百姓的议论声更大,此时舆论一边倒。 林福的脸更青白交错。 “还不赶快给我将白绸挂起来!覃家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决不罢休!” 人群外,正好一辆华丽马车要路过,被围观百姓挡住。 里面的女子一脸英气,皱了皱眉,“母亲,外面这是怎么了?” “许是外面府宅出了事,你才回京,还是不要出去看,我们等人散了再出去。” 女子直接从马车窜出去,“我出去看看热闹,母亲待好。” “哎……”贵妇急忙伸手,也没拦住自己女儿。 “我看谁敢。” 不怒自威的一道清丽女声从府门内传出来,府门打开,覃烟一身儒雅素白衣裙从内走出,一身清丽气质宛如仙女下凡。 只那双犀利的眸子震破人心,看人时仿佛历经风霜,高高在上的贵妇。 王康宁瞬间一个哆嗦,仿佛自己奸计被识破,他瞬间恼怒。 “怎么是你?覃墨染呢?覃墨染不敢出来,竟让一个女子出来挡刀!” 覃烟毫不怯懦,“王公子为何一定要见我大哥,难道是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目的是毁了我大哥?” 周围百姓见此,纷纷面面相觑,直觉会有反转,盯着面前八卦。 王康宁瞬间心虚,“你…你别胡说八道!我和我娘今日来,是来给我妹妹讨个公道!” 覃烟淡声道:“那既然如此,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公道。” “就凭你?”王康宁嗤笑,“一个覃家庶女,你有什么资格证明覃家给我们王家赔偿?” “谁说我要给王家赔偿了?” “覃烟,你别欺人太甚!” 覃烟看向周围百姓,“诸位,王康宁手中我大哥的字迹是假的,我大哥对王小姐一往情深,往日王小姐多次向我大哥讨要他的文章,我大哥都给了,而王家便是凭借这些文章,来仿造的这封信。” “而大家就要问了,为什么王彩玉要找我大哥讨要文章?那是因为王彩玉的姘头弟弟,是我大哥书院的同窗,相信家中有孩子跟我大哥在同一个书院的都知道,我大哥文章很好,是夫子都时常夸奖的。” 周围百姓有人附和,“这是真的,我家那小子回家后,还说覃墨染就是他的偶像,人又聪明上进还刻苦……” “我家的也说过,真是羡慕嫉妒恨啊,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王夫人瞬间炸了,“覃烟,你别败坏我家彩玉的名声!我家彩玉才不是那种人,分明是你们覃家给自己找的借口!你凭什么说我手中的信纸是伪造的?” 周围静默,都等着覃烟会如何解释。 “因为,王小姐跟姘头的事,整个禁军心知肚明,都很清楚。” 此话一出,让周围百姓倒吸一口凉气,皆是唏嘘。 王夫人和王康宁也惊悚愣住了,覃烟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这不是宫中的禁军才知道的? 而且大家缄口不言,根本不敢得罪杨飞泽! 王夫人当即反驳,“你别胡言乱语!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就随意造谣我女儿的名声,我跟你拼了!” 这样一来,周围看戏的百姓都糊涂了,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感觉都有理有据,都不像作假。 王夫人直接指挥着带来的壮汉朝着覃家闯,覃家闹起来了,就算覃墨染不在家中,难道还愁他不回来? 到时候他们要做的事,顺理成章。 覃烟当即道:“你们这样对我覃家公然出手,难道不怕官兵吗?” 覃烟刚出府前,就让杨武去请了官兵来。 只要官兵来了,她就安全了。 却不料,官兵到了时间没来,王家却疯子一样朝着前面闯! 眼看覃家十来个家丁拼命拦,却还是拦不住,只能做挨揍的。 覃烟也有些慌了,她前世学了不少东西,偏偏没有学武! 身体素质还是一流的差。 她当即朝后退去,转头就想跑,反正覃家没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覃烟没能逃走,就听见身后一声“小心!” 随后,她只觉得后颈全是凉意。 眼瞧那棍子要打在覃烟身上,覃烟回头瞳孔骤缩,忽然一人冲出来,直接挡在覃烟面前,一把将棍子甩飞。 “我看谁敢动手!” 身穿淡黄色衣袍矜贵无双的男子将覃烟牢牢护在身后,语气中满是怒意,那双冰冷的眸子扫向众人,让人不敢再造次。 “是六皇子!是六皇子殿下!” 周昀修的忽然出现,让所有人纷纷跪地跪拜。 王家带来的人也全都放下武器,浑身鸡皮疙瘩陡立,跪地求饶。 王夫人和王康宁都惊呆了,“六,六皇子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昀修眸光冰冷扫向王夫人,王夫人瞬间被吓破了胆。 “因为,给覃家做主,帮覃青山翻案的人,是本殿。” 周昀修声音掷地有声,却让王夫人和王康宁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完了! 早知道如此,他们绝不会来覃家闹事。 更不会让王彩玉一错再错。 然而一切都晚了。 周昀修眸光冰冷扫向众人,并未叫起。 “本殿亲自瞧见,那奸夫在禁军中炫耀跟王家彩玉发生关系,王夫人,你的意思是本殿在说谎?” 王夫人脸色灰败,失去所有颜色。 她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将自己架在了火上烤。 “民妇…不是那个意思。殿下,您看在我们跟覃家之前有婚约的份上,就放过民妇和民妇儿子吧。” 王夫人这下彻底怕了。 周昀修却一声冷笑,“还敢提婚约?你们在婚约内背叛墨染兄在先,见覃家失势退婚在后,如今自食恶果,又来覃家闹事,若不是本殿亲自来,岂不是让你们欺负了覃家人?” 周围百姓哗然。 六皇子殿下竟然叫覃墨染为墨染兄? 看来覃家和六皇子府关系匪浅。 周昀修声音掷地有声,“王家背德背信又弃义,实乃京城阴沟老鼠,又今日大闹覃家,私闯民宅,大理寺还不过来拿人?” 瞬间,人群后面冲出来训练有素的大理寺官兵,直接将抖如筛糠的母子带走。 周昀修扭头瞧覃烟,“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声音瞬间温柔几个度。 第四十章 我把你当大舅哥,你直接跪地请罪? 覃烟眼神复杂,勉强笑笑摇了摇头,“你呢,胳膊怎么样?” 周昀修刚刚是用胳膊去挡那棍子的,那棍子下手极重,恐怕已经青紫了。 周昀修眼中浮现惊喜,“烟儿,你在关心我?” 周围百姓还都跪在地上匍匐不敢抬头,覃烟慌张环视四周,脸红的像苹果。 “先进去说,我给你看看伤。” 周昀修应了一声,让牧风带人清理残局,自己则进了覃家。 覃烟回府前回头瞧了一眼,刚才她好像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小心”,是姑娘家的声音。 可转头却看不见人了。 覃墨染匆匆赶回来,没瞧见王家人,脸色惨白如纸,该不会他们欺负了四妹妹,如今进府砸东西了? 覃墨染心中那个恨,他就该在早上看出王彩玉的不对劲,也不上去帮忙,直接转头就走! 这种人,哪里值得他伤心? 之前真是瞎了眼了! 覃墨染担心覃烟,上台阶还差点被绊倒,匆匆回府。 墨雪在后面追,“公子你慢些,小心!” 覃墨染朝前走了两步,又转头出府,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才站起来的百姓,这才发觉不对劲。 瞧见一旁牧风,心定了定。 “王彩玉婚期内出轨,后又逼迫覃某退婚,还想清晨引我出府毁我双腿,事情败露,却又带人闯我覃家,欺我妹妹毁我名声。桩桩件件,我覃墨染绝不容忍。从今往后,我覃墨染跟王家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百姓唏嘘。 对王家说的话是一个字不相信了。 尤其有了六皇子的见证! 若覃墨染还是昨天的覃墨染,他的不死不休没人在意,可现在覃墨染可是六皇子的好友,谁敢看不起他? “覃大公子好骨气!王家那种人,就该被踩在地底下,再也不能翻身!” “果真跟六皇子说的那样,王家都是阴沟里的老鼠,竟算计别人的名声和清白,难不成做错了事,他们就没错,错的全是别人?” “真是呸!亏得王家刚来覃府外,我还帮他们说话来着,真是瞎了眼。” 覃墨染见此,松了口气,他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解释说辞,心情忐忑,生怕名声也尽毁于今日。 他有一种预感,今日他会被断腿彻底毁了后半生,可他不得不回来,因为四妹妹还在。 却不料一切都被四妹妹和六皇子化解。 覃墨染匆匆进府。 身后,一个少女蹿进马车内,眼中满是八卦的团魂在燃烧。 “母亲,真有意思,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家,还没有我家一个院子大,竟然让六皇子登门了,而且今天这场戏,好生有趣。” 少女叽叽喳喳。 一旁贵妇听着,听完睨了女儿一眼,满是宠溺。 “你啊!既然看出六皇子对那女子不同,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娘娘给六皇子选妃在即,按身份你还是他表妹,也在其中行列,别忘了我们这次进京是为了什么。” 少女毫不在意,“管他呢,反正我也不想进宫做皇子妃,到时候可就没有一点自由,母亲你知道我关不住,相比较六皇子,还没有今天看戏的主人公对我有吸引力。” 贵妇叹息一声,也知道女儿的脾性。 “这次选妃,估摸着清河苏家才是最有可能当选的,我们就当走个过场。当然,你能在京城找一个如意郎君更好。” 少女哼哼两声,根本不当回事。 她还没有成婚的打算。 覃烟拉着周昀修进府,让人去拿了伤药出来,还是上次六皇子给她用的。 这上好的伤药覃烟没舍得多用,毕竟这辈子她可没这么多银钱,能用上这么好的东西。 用完就没了。 药瓶里还剩下一大半。 不管怎么样,周昀修这次是为了救覃烟受伤的。 覃烟亲自给他掀开袖子上药,周昀修是天之骄子,世上再没有比他身份尊贵的少年。 受一点伤都能让无数人追着给上药,更别提如今已经青紫一大块。 若穆景迟知道周昀修此次为救她受伤…… 覃烟浑身一个战栗,根本不敢想,给周昀修上药也更加温柔认真。 清凉柔软的手指在他胳膊火辣的地方轻轻揉搓,周昀修只觉得面颊滚烫,下意识移开目光。 她的手好软啊。 “殿下,您试一下动动胳膊,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覃烟面容严肃。 周昀修红着脸抬了抬胳膊,“没事,都挺好的。” 覃烟松了口气,“那就好,回去了记得上药,每日两次。” 覃烟将药瓶塞进周昀修手里。 周昀修有些好笑,“六皇子府有的是这种药,我不缺,怎么还教育上我了?给你留着吧。倒是你,上次都没怎么用,用了跟没有一样,下次可以大胆些,用完了再找我要。”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显然想到昨日的尴尬局面。 周昀修想着,覃烟都说了之后不要再见面,他这次凑上前来,还说下次再找他,是不是有些不太合时宜? 正后悔着,就听见覃烟满是笑意的语气。 “殿下上药和吃药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这次我劝你了,你可莫要再这样。” 这话一出,周昀修瞬间觉得心里热热的,忍不住偷偷摸摸的想,她是不是不生气了? 周昀修昨日便觉得覃烟是生他气了。 他昨晚一夜没睡,仔细想了想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可都没想到。 后来觉得,就是穆景迟吓到她了,等回去后,他非得好好警告穆景迟才行。 可他还没去忠义侯府,就被牧风通知覃家出了事,着急忙慌赶来了。 周昀修此时心情极好,笑容都快咧到耳后根,轻而易举被覃烟扯动心弦。 “烟儿说的,我一定听。” 覃墨染刚刚他已经先过问了林福怎么回事,知道了差不多的事情经过,此时脸色极其难看。 覃墨染上前给六皇子行礼,“这次的事让殿下受伤了,都是我的不是,还请殿下莫要牵连覃家,一切罪责我甘愿一人承担!”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覃烟站起身跟他一起跪下,“就算有事,也是我们一家人一起承担,怎么能让你一人承担?” 第四十一章 踌躇不得志,再难登鹊山。 兄妹两个情深义重,甘愿一同赴难。 周昀修有些无奈,“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怪你们?墨染兄,就算我真要怪,也是怪伤害我的王家人,此事与你们无关,大理寺自会处理。” 周昀修瞧着覃烟,眼中浮现心疼,覃烟身份低微,按道理来讲,见到比覃青山官阶高的都要行礼。 可他却舍不得覃烟给别人行礼。 这可是他想捧在手上的姑娘。 “说起来,覃大人在进大牢之前要升官的事,等出了大牢也要提上日程了,我亲自去跟父皇提一提。” 覃墨染先是一喜,随后便是惶恐,“七品小官升官自有吏部的人张罗,若提到万岁跟前去,实在不合适,还请六皇子莫要禀上去,覃家惶恐。” 周昀修无奈,他的意思是跟父皇提一提,或许能让覃青山直接顶替了张家的位置。 既然覃家觉得不合适,他便跟吏部那边提点着点,让他们机灵一些。 “也好。” 周昀修亲自将覃烟搀扶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旁人若敢给你难堪,尽管报上我的名讳。” 周昀修心知覃烟不会,但他说的也都是真心的。 “六皇子府,永远给你撑腰。” 覃墨染瞧着自家妹妹,十分欣慰。 他虽然没能碰上一个好姻缘,但妹妹若是能碰上,也是极好的。 覃烟却听此表情疏离的后退一步,“六皇子殿下,这实在不妥。” 覃烟确实因为周昀修相助心中产生波澜,但这丝波澜绝不能跟三姐姐相提并论。 三姐姐绝不能被穆景迟利用。 而她也不想再跟穆景迟身边任何人有关联。 周昀修无奈,表情还有些宠溺,“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说的也是真心话,对你也是真心的。” “六皇子殿下……”覃烟急急道。 周昀修正了脸色,“烟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你好都是应该的,更何况我跟覃家已经绑在一起,如今京城人都瞧着,分不开了。” 覃烟欲言又止,想想确实是这样。 可一个小小的覃家,哪里配得上跟天之骄子的六皇子绑在一起。 周昀修刚说对她是救命恩人那种,她总不能自作多情的以为他喜欢自己吧?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六皇子殿下。” 周昀修点头,“同等,因为我和覃家已经绑在一起,你若在外受了欺负,提我的名讳也是应该的。” 大理寺那边过来问,王家人要怎么处理,周昀修便过去瞧瞧。 因着其中一个壮汉伤了六皇子,尽管不严重,命仍旧保不住,最重的惩罚便是凌迟致死。 覃墨染送走六皇子,便急急看向覃烟,“四妹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身体还好吗?” 覃烟摇摇头,“我没事,大哥倒是你,这段时间出门还是注意一些,那些人没能伤到你,恐怕还会想其他的法子。” 覃墨染表情凝重点头,“覃家跟书院是不能来回奔波了,今年春闱我和爹等了这么多年,绝不能毁了,之后半个月我都住在书院,烟儿别忘记跟娘她们说一声。” 时间紧迫,覃墨染现在就走,不给杨家任何机会。 覃烟帮着覃墨染收拾了一些东西,又给他装了自己做的糕点。 “大哥在书院一切以身体为重,以你的学识,至少前三甲没问题,京城少爷大多纨绔放荡,鲜少有像你这样读书的,所以你没什么竞争对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覃墨染笑笑,没回话。 压力肯定是有的。 他等了三年又三年,等的就是这次能一举夺中,更何况如今覃家正直危难之际。 他心中要高中的欲望极其强烈。 覃家每一男丁都有责任,将家族繁荣昌盛扛在肩上。 “当初主家还认我们的时候,年年让爹交着给主家充公的钱,却没能得到主家半分好处,如今我们自立门户,我自是要撑起一片天来。” 覃墨染声音温柔,“四妹妹,只等着我高中,封官拜相后给你撑腰!” 到时候,不用六皇子,他们覃家自己便可撑起一片天。 覃墨染表情极其坚定,他已下定决心,此次春闱,不成功便成仁! 覃烟微怔,随即想到前世覃墨染的结局。 他死前写下一首诗,覃烟至今倒背如流。 踌躇不得志,再难登鹊山。 这辈子的他,合该竭尽全力,到所有人到不了的高度! 覃烟莫名也燃了起来。 “大哥一定可以!” 两人分别,覃烟让人收拾了府门口,才回到覃家去睡觉。 再次醒来近黄昏,覃母和覃静娴都回来了,听闻白日的事,气得不行。 覃母眼眶通红,“若不是六皇子来了,我烟儿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王家真是太过分了!” 然而,真正过分的哪里是王家,而是王家背后的人。 覃烟笑笑,“娘莫要太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他们不也没做成给我们泼脏水的是?” 覃母和覃静娴都气愤不已,两人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上午出门还没这档子事。 却不料等下午回来,王家竟还敢死皮赖脸找上门来。 “若知道下午发生这种事,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下午出门!” “王家果真欺人太甚,等明日我定要去讨要个说法!” 覃烟又是好生一顿安慰,覃母两人才气势汹汹走了。 她还没说王家真实目的是趁乱打断她大哥的腿呢! 两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一顿自责哭闹。 …… 覃墨染带着覃烟做的糕点回到书院。 林丛是他的莫逆之交,更是同窗,两人住一个宿舍。 覃墨染才进屋子,林丛本想问他家中事情怎么处理的,毕竟刚刚覃墨染是课上被忽然叫醒。 忽然吸了吸鼻子朝他看过来。 “什么东西这么香?” 覃墨染护住自己的食盒,警惕瞧着他,“这次是我四妹妹给我做的糕点,你这个狗鼻子收一收,不许偷吃!” 林丛回忆了回忆,“哦,那天跟你小妹一起去接你的那个姑娘啊?就是你家中那个庶妹?当日匆匆一撇,也瞧见惊人容貌,没想到做糕点也这么好吃……光闻着味道,都能想象里面是什么样子,果真是心灵手巧,又貌美如花,谁能娶到她真是家里烧了高香呢。” 覃墨染心中禁不住自豪,“自然,我四妹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第四十二章 我把你当兄弟,你惦记我妹? 覃墨染忽的察觉不对,警惕瞧着自己好友。 林丛就是个书呆子,平日里除了读书就是吃,什么时候对女子感兴趣过。 平日里碰见再美的女子,他都不会瞧上一眼。 脑子里唯一记住的女子,恐怕就是书院后门卖大饼的潘大娘,潘大娘做饭好吃,被林丛时时挂在嘴边。 可这也是唯一。 可怎么偏偏记住了覃烟? 瞧着林丛刻意遮掩微红的耳根,覃墨染心中怒了,他好友的品性他自然是清楚,半点配不上四妹妹。 四妹妹那样聪明又漂亮善良的一个人。 哪里是林丛这个书呆子能配得上的? 覃墨染直接警告:“林丛,别打我四妹妹的主意。” 林丛被戳破心事,脸瞬间红透,表情焦急反驳:“谁打你四妹妹的主意,我夸夸她还不行?” 覃墨染第一次不重君子礼节,朝好友哼了一声,“你最好是。” 林丛无奈,只能打消心里才出芽的想法,“我错了知道错了,你别跟我生气,糕点能让我尝一口不?你知道我这人最受不了嘴上吃苦。” 覃墨染抠抠搜搜从六块糕点拿出一块,然后掰成两半,小的那一瓣给他。 “给。” “……”林丛。 “你吃不吃?不吃这一口都没了。” “吃吃吃!” …… 一大早覃母亲自带着覃烟去了六皇子府。 当初六皇子是覃烟找的,要报答六皇子,自然要覃烟亲自跟着。 覃母是覃家如今掌家人,两人再次来到六皇子府,六皇子府的门房自是高兴。 “昨日覃夫人就送了拜帖,六皇子昨晚进宫了,不过很快就会赶回来,请两位先去前厅休息。” 覃烟三番两次来六皇子府,已经微微熟稔。 两人在前厅等候,没等来周昀修,反倒等来了穆景迟。 穆景迟来六皇子府,从不用通报等候,直接便可进来。 他来到前厅,就瞧见覃夫人和覃烟两人坐在椅子上等着周昀修回来。 覃夫人瞧见男人,还不是六皇子,当即站起身来行礼。 “臣妇见过公子,敢问公子是?” 覃夫人虽不知穆景迟身份,但穆景迟身上衣服布料尊贵,不是一般家庭可穿的,自然得知穆景迟身份不一般。 穆景迟面对别人跟对覃烟不同,他脸上始终淡漠,然而偏生长了一双桃花眼,冷睨人瞧着也多情。 覃烟在穆景迟出现时,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如果说对之前的穆景迟是源于下意识的恐惧,如今就变成了骨子里的恐惧。 明明两人也曾挑灯夜谈,覃烟在他面前宛如欢脱的精灵,可如今两人相见,只有划不清的尴尬和恐惧。 两人身份从未对等,带给覃烟的从来都是痛苦。 穆景迟眼中颇有深意,瞧见覃烟如此,面对覃夫人尊敬有礼。 “覃夫人没听说过晚辈,晚辈倒是听说过您的名字,六皇子和覃三小姐口中都曾提起过您,秀外慧中又坚韧的夫人,京城不多见。” 穆景迟这张嘴,覃烟从不知道他这么能说。 覃母眉开眼笑,“不敢当,公子跟我家小女还相识?” “说不上相识,朝花街诗会和后面大公子醉酒,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老大醉酒?老大什么时候醉酒?” 覃烟心下一惊,下意识就想扯开话题。 却不料覃母忽然惊呼一声,“您该不会就是当日救了我女儿的那个人?” 覃母当即有些慌乱无措,“瞧我,今日不知道能碰见公子,没有给公子准备见面礼,还请公子莫要怪罪,等来日必定亲自送谢礼到您府上。” 覃母表情尊敬。 覃烟心下一惊,今日来六皇子府她都不想来,怎么回头还要去忠义侯府专程感谢穆景迟了? 而且,穆景迟什么时候嘴这么甜! 她成为穆景迟妾室后,也不是没有带穆景迟回门,可那时候穆景迟高高在上,冰冷又无礼,只有覃母瞎了眼还要哄着他好好待她的份! “娘!”覃烟忽然唤了一声。 覃母有些吃惊看她,“怎么了?” 覃烟当即道:“三姐姐知道了公子身份,已经跟我一起送过去谢礼,公子十分喜欢,想必如今也不会再收娘的礼物,三姐姐送的礼品尊贵,已经尽了感激之情。” 穆景迟斜眼瞧着覃烟,她未称他姓氏。 显然不想要覃母知道他身份,以免硬要道谢。 穆景迟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忽然就不想要覃烟好受。 他心里自打重生后瞧见她,就有一种无名火,只他活了这么多年,早知道该如何控制情绪。 不让情绪外露,更不让覃烟察觉不对。 覃母不赞同,“这怎么能相提并论?静娴送的是代表她自己的心意,更何况你三姐姐手里才多少银两?娘送的,是代表覃家的心意。” 覃烟只觉得头疼。 “敢问公子姓甚名何?家住哪里?” 覃烟狠狠瞪着穆景迟,颇有一副穆景迟要是敢说话,她就用眼神刀杀了他的架势。 这眼神明显取悦了穆景迟。 可他若是怕了覃烟,就不是他。 “晚辈穆景迟,忠义侯府庶三子。” “穆景迟?是个好名字。”覃母赞不绝口,“也是个好孩子。” 覃烟无语,穆景迟要是好孩子,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坏人了。 覃烟也想劝覃母,然而覃家都是一头头倔驴,她一个都劝不动! 穆景迟这个心思深沉又歹毒的坏人! 轻而易举将心思单纯正直的覃家人当猴耍! 只有覃烟自己,是那个清醒的局外人。 “你们在聊什么?”周昀修款款走来,步伐略微有些急切却不失规矩。 “昨日被母后召进宫,今日宵禁开门才得以出宫,让覃夫人久等了。” 覃母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今日前来,是为了送给您一样东西,殿下帮了覃家这么多,这是覃家该做的。” 覃母亲自将玉佛端上来,掀开上面的红绸,眼中还有些不舍。 “这玉佛臣妇供奉了五年,已经养成佛缘,只要殿下遣人多多上香,便可保六皇子府无虞。” 周昀修连忙摆手,“不不,这么尊贵的东西我不能收!” 没人瞧见,穆景迟在看见玉佛的一刹那,眼神变得极其冷厉。 这玉佛,穆景迟前世也瞧见过! 那是穆景迟才将覃烟带进府中,当时他对覃烟感情并不深厚,只当一个玩意儿养在身边。 那日覃烟和他的原配夫人吵了起来,听说摔了原配夫人最尊贵的玉佛,闹到了他那里。 当时林氏一定要穆景迟休了覃烟,将她按照不尊主母的罪名惩罚了! 当时穆景迟是怎么处理的? 他记得,他当时正在调查大理寺的一个大案件,不耐烦这种后宅小事。 他无视覃烟说玉佛是她的,派人抓了覃烟,打了三十大板,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好。 那次,覃烟没有说一句不是,而是默默受了罪责。 穆景迟禁不住想,当时他心中断定,覃烟便不是一个善良女子。 而是一个说谎成性,恶毒的女子。 然而,穆景迟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并不在乎覃烟品性如何。 可后来他和覃烟感情破裂,乃至不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因此处发生改变的。 可若,当初覃烟就没说谎,说谎的人是林氏? 那穆景迟前世十三年,对覃烟的自以为都将天翻地覆。 穆景迟没敢往下想,原本恶劣对待覃烟的态度,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瞧着站在覃母身后的女子,她规规矩矩站着,瞧着那玉佛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仿佛前世早已成过往云烟,于她而言毫不在意。 穆景迟心中火气再次腾起,隐隐有压制不住的趋势。 凭什么她能坦然忘记前世的一切,这辈子还勾搭周昀修,妄想成为六皇子的嫔妃? 这些日子穆景迟一次次回忆前世,仿佛是一场笑话。 眼前,覃烟朝着周昀修微微一笑,她站起身倒茶险些没站稳,周昀修一把将人扶住,肌肤相触,何其暧昧。 穆景迟心中怒意,让他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既然她想纠缠。 那就跟他纠缠生生世世好了。 别再想去祸害周昀修! 第四十三章 覃父出狱!一家团聚! 周昀修自然不愿收这么尊重的礼物。 可覃母坚持,他实在无法拒绝,便朝着覃烟使眼色。 覃烟眨眨眼,浅浅一笑,“既然我娘说要送给殿下,殿下就收着,殿下对覃家的大恩大德,覃家无以为报。” 周昀修无奈,“那就多些覃夫人了,东西尊贵,我自然会好好爱护。” 周昀修一个不信佛的,让人专门腾出一个殿来将玉佛供奉在其中。 随后有些脸红朝着覃烟腼腆一笑。 覃烟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旁边,穆景迟手中茶杯几乎要被攥碎,还是旁边阿林眼尖。 “公子,您可别攥着茶杯了,再碎了手还得伤,上次是左手这次是右手,你可就没办法写字了。” 阿林声音略带抱怨,自家公子这一生气就碎茶杯的毛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阿林这一嗓子,让其他人目光都朝他瞧来。 穆景迟冷睨阿林一眼。 周昀修皱眉,穆景迟情绪向来不显山露水,至少两人成为兄弟以来,他从没见他生气。 可几次都是跟烟儿在一起,言语犀利,一点没有君子所为。 周昀修不知道覃烟和穆景迟之前有什么关系,但他们不愿意说,他也不多问。 总有一天,他会让烟儿甘愿告诉他。 覃夫人纳闷,“穆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穆景迟微微一笑,“阿林胡说,让夫人挂念了。” 阿林在他身后嘟嘟囔囔,话还没出口就被自家主子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再说话。 穆景迟再去瞧覃烟,她从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周昀修邀覃母在皇子府吃饭,覃母自是不敢,带着覃烟匆匆离去。 她们倾家荡产,恐怕还没皇子府一顿饭贵,怎么敢收? 覃烟跟在自家娘亲身后,颇有些好笑,她了解覃母,刚刚那样子分明是有些自卑的。 只是还维持着礼仪。 瞧着覃母并未对玉佛有不舍,覃烟本想着,覃母若是不舍她用别的东西跟周昀修换出来也行。 “停车。”覃烟忽然开口。 覃母纳闷,“烟儿,你有事情要办?用不用娘陪着你?” 杨武停下车来,嘿嘿笑道:“夫人别下来了,四小姐是想买些芙蓉膏回去做芙蓉糕,小的去去就回。” 覃烟由衷称赞,“杨武很机灵。” 覃母笑道:“家里杨伯的独子,杨伯岁数大了,你爹就让他回去颐养天年了,杨伯做事细心,杨武来覃家干活,你爹还每年都给杨伯一些银子养老,杨武自是用心伺候着。” 覃烟点点头。 前世,杨武在覃家彻底没落后,给了覃母不少攒下来的银子,甚至想要将人接到家中去。 但都被覃母拒绝了。 覃母死后,杨武不知所踪,后面十年覃烟再没见过他。 杨武很快买了跑回来,让覃烟瞧瞧是不是这种够不够,得到覃烟夸奖后,小麦色的脸上都红成了黑色。 覃烟和覃母都被逗笑了,一行人欢欢喜喜回到家,就得到六皇子府人赶过来传的消息。 来人笑道:“夫人和四小姐才走,杨家那边就松口了,传回了消息,我家主子让我立马来追你们的马车,不巧追到了家中。” 覃家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好消息! 覃母瞬间眉开眼笑,“多谢六皇子,多谢你来告知我们这个好消息。” 覃母大方的掏出来一袋碎银子,“这个给你的赏钱,没有六皇子就没有覃家的今天,麻烦在六皇子面前表达我们的感谢。” 来人哪里敢收? 来覃家之前,牧风统领可说过今天就是跑一趟,不许收任何的赏钱,他连忙拒绝。 未来覃四小姐可能是府上的主子,他巴结还来不及,怎么敢收覃母的钱? 通知这个好消息的下人走后,覃母立马张罗覃府的下人。 “快!将覃家都清扫一遍,今日我们覃家大扫除,除除前段时间的晦气,迎福气!” “是!”下人也很高兴。 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只等着覃青山早日出大牢。 覃母甚至打盆水,让大家轮流用艾叶水过一遍手。 覃烟有些好笑,“娘,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帮爹爹准备好洗漱的东西,还有回来要用的东西,备茶备点心。” 覃烟亲自去做点心,覃母又安排人准备洗澡水和茶水。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覃青山回到家中。 当天黄昏,覃家人全等在门口,他们已经得到了大牢那边官差的消息,今日覃青山就可回到家中。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大家都在家门口等着覃青山,杨武驾马车去将人接回来。 覃青山下马车那一刻,覃家所有人都红了眼眶,曾经那个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弯了脊背,潦草脏乱。 “我在牢中也没能洗澡收拾。”覃父有些脸红,“夫人莫要怪罪,这次牵连了夫人,夫人恕罪。” 覃青山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身材修长,年轻时定跟青墨染一般,挺拔如松,君子如兰。 覃母瞬间红了眼眶,“你说你,非死倔干什么?当初若不戳穿杨家的事,也没有这无妄之灾,要不是六皇子殿下,恐怕你现在都死在大牢里了。你死了,我们可怎么活?” “可夫人,若没有人站出来,恐怕遭苦遭难的就是天下百姓,贪官一日不除,百姓一日不得安宁。”覃父有自己的坚持。 覃母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眼前丈夫的脸逐渐模糊,她心里有气,可谁让她就嫁给了这样一个死倔的老头呢? “爹,你不在家这段时间,多亏了四妹妹照顾我们,不然这个家早就慌得不成样子。” 覃父瞧着覃烟,发现自己这个四女儿跟往日大不相同,心中无比欣慰。 “烟儿是个好孩子。” 覃静娴撇嘴,“爹从小就喜欢四妹妹,怎么也不夸夸女儿?” “静娴也是个好孩子。” “敷衍。” “好了,静娴别闹你爹,你爹肯定累了。饿了吧?先用艾叶水除除晦气,进府吃些东西慢慢收拾,有事我们慢慢说。” 覃父乖顺任由覃母摆弄。 夫妻两个多年伉俪情深,相携离去。 覃烟和覃静娴两人皆是眼眶通红,见此对视一眼,心中满是满足和幸福。 覃父只要出了大牢,她们就全都能放心了。 二哥马上也要赶回来,而大哥回不来,父亲也能理解。 夫妻许久未见,姐妹两个都没去打扰,覃墨云回来,也被两人拉到前厅等着。 覃烟问:“二哥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人抓到了,银子还在追款。”覃墨云十分无奈,“我那几个好友也都在怪我没有提前告知他们,这种事我也没办法提前提醒,面对钱的事,关系总格外容易破裂。” 第四十四章 相看人家啦!覃烟心情好到飞起 所有参与被骗的都赔了银子,偏偏覃墨云一分钱没被坑。 尽管这段时日来回奔走劝慰,帮忙抓回廖德海,还是免不了被人指责抱怨。 覃墨云心知,跟他这两个好友关系算走到头了,然而让他作势不管,他于心不忍。 覃烟想了想,“二哥这段时间可以多瞧瞧城西的铺子有没有要出手的,尤其是粮食铺子,若是有可以盘下来。” 覃墨云惊愕,“四妹妹,京城粮商可不少,如今粮食的价钱都被拉下来了,不少粮商快撑不下去,现在盘粮食铺子恐怕不是一个好决策。” 覃烟微微一笑,“二哥可信我?我手里正好有些银子,二哥也拿去用。” 覃烟本不想这么快出手那块原石,可既然有了要做的事,原石便要出。 而且要立马出。 前世,今年年春确实粮食价钱降了,粮商利润极低,不少粮商决定转行。 可谁都想不到,夏季忽然产生粮行巨变。 今年天气旱灾虽不严重,却也引起粮价疯涨,尤其年春的降价导致反弹,百姓哀声哉道。 覃烟记得,当时这件事就是穆景迟处理的,她见到了奏折。 当时穆景迟的奏折还不配递到皇上跟前,正值他郁郁不得志初期,在朝堂占据的地位如同蚂蚁和大象区别。 穆景迟给上司递奏折,要对京城粮商出手整改,最后层层递进被实施。 前世粮商被铁血手腕抓进大牢不少,从此再也不能卖粮。 而灾难过去,京城粮商处在严重短缺状态,也确实老实了不少。 覃墨云能挣的,就是短缺这个状态的银子。 覃墨云咬咬牙,“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思路,既然四妹妹说了,我便去试试。” 覃墨云想的是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当拼一把,让四妹妹高兴也好。 反正他没什么钱,亏也亏不了多少。 但他根本不信盘粮食铺子能挣钱。 覃烟不管覃墨云怎么想,他答应了就好。 覃静娴二丈摸不到头脑,“四妹妹,你跟二哥在说什么?什么盘铺子我怎么听不明白?” 之前廖德海的事覃静娴并不清楚。 覃烟微微一笑,将事情经过耐心讲给覃静娴听。 覃静娴听着都觉得背脊发寒,“竟然这么危险,二哥差点就被骗了?不敢想,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们可怎么办。” 覃烟想到前世的覃墨云,最后死无全尸,乱葬岗拼凑不出一具尸体,已经红了眼眶。 “那种情况不会发生。” 覃静娴听着四妹妹语气坚定沉稳,又带着悲伤。 她不知道悲伤哪里来的。 他们这不是都好好的? 晚上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饭,睡觉都是甜的。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翌日覃母再次忙活起另一件事。 给覃静娴和覃烟挑选夫婿。 覃父还没有官复原职,不少人家本不敢跟覃家有牵扯,可谁让六皇子给覃家撑腰了? 这样一来,覃家地位水涨船高,谁敢说覃家配不上他们? 更何况娶一个女人罢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不是跟覃家牵扯不断。 能娶一个女人,从而搭上六皇子,还可能是未来新帝,谁不说一句好买卖? 因此,这两日送往覃家的婚配帖子和媒婆送来的画像层出不穷。 覃烟和覃静娴被叫来时,覃母正在看画像,画像被平铺在擦干净的地面上。 覃母笑着招呼两人。 “静娴,烟儿,你们快过来瞧瞧,这里有没有你们看上的夫婿?” 覃静娴红了脸,“娘!女儿现在还不想嫁人。” 倒是覃烟,果真走到画像面前认真挑选起来。 她直觉告诉她,事情越发脱离掌控。 穆景迟跟她刚重生时根本不一样,竟隐隐还有要纠缠她的趋势,覃烟只想早日摆脱。 她要的从来不多,自由罢了。 覃烟对其中几个人有些印象,是前世未来的肱股之臣,直接帕斯。 还有几个,是家中庶子被主家掌控利用,恐怕娶她也没什么好心思,也不行。 最后挑挑拣拣,覃烟也犯了难,勉强挑出两个人来。 一个书生打扮,长相清秀,文弱可欺,婚后定然极好讲话,她能将掌家权握在手中也不错。 还有一个是个商人打扮,瞧着便油嘴滑舌,商人能走南闯北经商,她婚后没准儿也能沾沾光,跟着看遍大好山河。 她并不了解这些人品性,既然挑出来了,那就要见一面去试探试探。 覃母将画像分的详细,谁是求娶覃静娴的,谁是求娶覃烟的全都区分开。 因此覃烟挑的男子皆是双向选择。 可即便这样,竟然也只挑出两个来。 覃烟只嫌不够。 覃母笑道:“烟儿挑好了?挑好了娘安排你们见面。静娴,你也莫要挑剔,自己挑剔不行,你还有你四妹妹,你若不嫁人,让你四妹妹如何出嫁?” “哎呀娘,我们覃家可没有这些规矩,让烟儿在我之前出嫁又何妨?” 见过穆景迟那样好的男子,覃静娴再难对这些庸脂俗粉感兴趣。 覃母瞪了她一眼,“怎么也要挑出一个来见见,你们都嫁了人,娘才能安心。” “娘这是嫌弃女儿在家住着呢?女儿可会伤心。” 覃烟微微一笑,抱着那两个男子画像,心里格外安稳,仿佛能瞧见自己一眼望到头的平凡生活。 她心情极好,跟覃母告退,抱着画像离开了。 晓玉迟疑开口,“小姐,你当真要去相看男子?六皇子对您的真心,您当真不在意吗?” 覃烟摇摇头,“高位者的真心,从你们身份不对等那一刻开始,便做不得数,你永远处于玩物的位置,随时都可能被抛弃。” 晓玉听不明白这种话,却明白小姐不喜欢六皇子,叹息一声。 只觉得良缘难觅。 同时,晓玉心里也产生疑惑。 六皇子那样尊贵又帅气多金的小姐都不喜欢,那夫人给相看的两个男子,小姐当真能看上吗? 第四十五章 女人一巴掌能有多重?矫情! 翌日,覃烟身穿一身胭脂色连襟衣裙,头戴玛瑙首饰,明媚无方,尤其额间点缀芙蓉花小钿。 脸上画着淡妆,更衬得覃烟出水芙蓉一般,却带着勾人媚态。 再加上覃烟心情不错,更衬得她美貌难当。 前往茶楼见画像其中之一的商人,杨吴鸣。 文人身上自有傲骨,另一家文家重礼仪规矩,将时间约在了半月后。 覃烟能理解。 至于能不能看上,要等半月后见面才知道。 不愧是商人,就连相约喝茶,都是来的京城最好的茶楼。 晓玉拢共也没来过这里几次,覃家并不富裕,银子堪堪能够生活起居,像高官文人一般日日进高规格茶楼,是做不到的。 覃烟进去报了杨吴鸣名讳,立马有伙计过来请她上楼。 楼上是一个个单间,安静得很,有些包间外面,已经站着小厮和侍卫,可想而知其中人的身份尊贵。 覃烟推门进去,就瞧见一个标准商人服饰的男子。 杨吴鸣看见覃烟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你就是覃烟?” 杨吴鸣长相平平无奇,浑身气质便透露几分铜臭,他身上满是金首饰,活脱脱像个暴发户。 覃烟前世今生,也没瞧见过这样打扮自己的男子。 按道理,怎么在京城了,还是以玉为宝的时代,他眼光这么差吗? 她眉头皱了皱,但总着有始有终的原则,还是坐在杨吴鸣对面。 “杨公子。” 按道理讲,这种时候该男子开口,接下面的话题,杨吴鸣刚刚打量已经在覃烟心中大大扣分,如今又像个木头一样不说话,目光却丝毫不老实,像是一双手要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覃烟皱眉,有些坐不住了,“杨公子喝好,我想起家中还有事,便先走了。” 她已然不悦,站起身就要离开,手腕却被身后男子大胆抓住。 “诶,这么着急走干什么?”他的行为和语气让覃烟很不舒服,覃烟眼神冷厉下来。 “放手!” 杨吴鸣也不悦起来,“老子今天愿意来见你,是给你们覃家送钱,你一个覃家的庶女,跟老子豪横什么?你知不知道老子什么身份?” 杨吴鸣指着对面的座位,“坐下。” 覃烟从进入房间便觉得不对劲,此时这股不对劲被彻底证实。 杨吴鸣根本不是真心求娶,而是受人指使! 晓玉当即冲上前去,“你放开我们小姐!” 杨吴鸣一把将她推开,“滚开!一个臭丫鬟,也敢跟老子动手?不瞒你们,我今天来,就是因为你们得罪了人,让我教训教训覃四小姐。” 杨吴鸣眼中一片猥琐,还带着丝丝尴尬,“覃四小姐不过是个庶女,想必在府中定然被嫡亲欺负,最明白看形势办事吧?现在你跪下来求我,我还能放过你。” 覃烟抬手一巴掌扇在杨吴鸣脸上,这一巴掌用尽全力。 杨吴鸣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覃烟已经拉起晓玉要朝着外面跑。 眼瞧着门口侍卫要拦着,杨吴鸣赶紧怒道:“还不赶紧追。” 虽是这么说,身后人却一直没追上来。 覃烟和晓玉松了口气。 晓玉眼眶通红,“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再相看了,您实在是太委屈了,来相看人家,怎么还被人这么欺负?手腕都被攥红了。” 覃烟摇摇头,“先回去吧。” 对今天的相看,覃烟高高兴兴出来,却郁闷的回了家。 …… “杨吴鸣”满脸尴尬走到屏风后,那里还坐着一个慵懒的男子正在嗑瓜子,他一身浅青色衣袍,文人打扮,看得出来今天还算精心。 手上的玉扳指定睛一看,就能瞧出是今年最实兴的款式。 “公子,您让我假扮你去吓唬覃四小姐,还挨了一巴掌,您就说怎么赔偿小的吧。” 杨吴鸣冷嗤,“我看你不是演的挺爽的吗?女人一巴掌,能打多重?不过是……6,回去了自己领一包金瓜子。” “多谢公子。”云格眼睛亮了。 抬头,杨吴鸣瞧见小厮云格脸上的火红巴掌印,差点爆粗口。 “那个女人这么残暴?” “还不是张家非要我们教训教训正在找婚事的覃四小姐,要不然,我何至于今天扮演一个猥亵男给外面的人看?我瞧着覃四小姐那样漂亮一个人,跟公子您正相配,哎,可惜了一段好姻缘。” “我看你不是演的挺爽的。”杨吴鸣冷嗤,忽然眼神变冷,“你刚让人去追覃烟,有没有盯着杨家的人。” 云格得到赏钱的笑容瞬间僵住,急忙回头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两人! “公子,出事了!” 杨吴鸣毫不犹豫站起身,大步朝外走。 杨家想给覃家递帖子时,张侍郎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仗着跟杨家有些牵扯,硬要杨家好好教训教训覃家女儿。 杨家衡量再三,从覃家两个女儿中挑选了覃烟。 想必庶女应该是不容易得罪人的。 杨吴鸣唾弃这种勾当,便让身边人画了云格画像递上去。 本想着挑不上就算了,就当两人没这个姻缘,可没料到,覃烟竟挑中了云格画像。 杨吴鸣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许是觉得离谱,今日也跟着一起来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杨吴鸣咬牙切齿,“我要不跟着来,人家姑娘还得被你给毁了!” 云格也慌了,急忙召集人手,去寻找覃烟下落。 覃烟跟晓玉两人怕人追上来,专门挑人多的地方走,还走街串巷绕了好久,身后的跟屁虫还是没有被甩掉的迹象。 覃烟额头逐渐浮现汗珠,晓玉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小姐,我们现在可怎么办,那杨吴鸣真不是个东西,他怎么能这样算计欺负小姐。” 覃烟摇摇头,“他不是杨吴鸣。” 晓玉眼泪挂在脸上要掉不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覃烟前世有幸见过杨吴鸣,对此人印象深刻,此次瞧见画像跟人不符,也没太当回事,反正画像总是杨家送来的。 她是真心想和杨吴鸣喜结连理,合作共赢。 总得见到人,跟杨家有了联系,可杨吴鸣没出现。 “回家后再和你说。” 覃烟今天为了让自己瞧着高些,鞋子是坡跟的,走起路来很累。 女子总是这样,为了美就要付出更大代价。 今日被人追捕,就增添了拖累。 覃烟一咬牙,直接将鞋脱了下来,提在手上,裙摆很长,遮盖住她的脚。 “跑!” 第四十六章 穆景迟发疯,质问 两人顾不得其他,抬脚就跑。 身后跟踪寻找机会的两人瞧见,也飞快跟上。 眼瞧着追起来距离还越来越小,覃烟也有些着急。 她为了不把麻烦往家中引,回家又必然要经历一段小路,因此并没有走回家的路,现在距离家中很远。 根本跑不回去,可不回去,她能跑去哪里? 覃烟回头瞧了那两人一眼,砰的一下撞入一个胸膛。 一瞬间,惯性让她眼冒金星。 胸膛坚实有力到覃烟觉得撞上了一堵墙! “跑什么?”男子声音敦实有力,带着丝冷意和嘲讽。 覃烟一个激灵,抬头就瞧见一张她最不想看到的脸。 比身后想抓她的那两人还让人恐惧! 覃烟一瞬间觉得,还不如不跑直接被抓住痛快。 穆景迟身穿官服,应该是大理寺办案。 覃烟直接侧身,“臣女不小心撞到穆大人,唯恐误了您的事,还请穆大人原谅,臣女这就走。” 覃烟匆匆就要离去,丝毫不在乎身后审视,因为看见大理寺官兵而停下来。 如同猎手的追兵。 晓玉却扑通跪在地上,“大人!有人追我们小姐和我,求大人给我们做主,将他们两人都抓走吧!” 两人瞬间浑身激灵,转身就想逃。 穆景迟声音冰冷中透着微怒,“哦?是吗?” 穆景迟声音淡淡,那两人已经出逃,他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抓人,而是反问覃烟。 “覃四小姐,刚刚为什么不求助,我现在合理怀疑你认识他们,并且自导自演这场戏。” 覃烟听着他的话,也怒了。 这是什么鬼逻辑,她看出来了,穆景迟就是不想要她好受! “我不是。” 生硬三个字从覃烟口中吐出。 穆景迟唇角勾起恶劣的笑,“你说不是就不是?人已经跑了,你如何证明。” 覃烟瞬间明白了穆景迟的意思,她心中愤怒已经超越对穆景迟的恐惧,尤其刚经历惊险一遭,差点丧命! 更觉得穆景迟当真无药可救。 覃烟憋红了脸,却低头行礼,“臣女刚被贼人追逐,差点被抓,恳请穆大人帮忙抓人。” 穆景迟笑了,他笑起来实则很好看,只是重生归来后,覃烟在他脸上只瞧见过恶劣。 此时看见他笑,心中便突突跳。 真是个变态! “阿林。” 穆景迟唤了一声,便有人提着那两个贼人上前来。 覃烟脸上青红交错,怪不得穆景迟刚不让人去抓贼人,闹半天他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让人盯着动静,只等着调戏过她后,一举将人抓住。 覃烟气得不轻,她转身便要走,却被穆景迟一把拉住,扯进一旁的屋中。 晓玉都惊呆了,什么情况? 小姐不是跟六皇子是好友吗?不是六皇子喜欢小姐吗? 穆公子这是发什么疯。 一时呆愣,竟忘记去寻自家小姐,便被赶来的杨家侍卫抓了个正着。 “你家小姐人呢?那两个贼人呢?”杨吴鸣跑到晓玉身边,皱眉问道。 晓玉一想到穆公子和小姐在同一个屋子,一个激灵,当即胡说八道起来。 “小姐回去了,你回去告诉杨公子别担心。”晓玉浑身冷汗,“那个,我和小姐刚巧碰到了大理寺的大人,刚做了好人好事,将贼人抓住了,已经送去了大理寺。” 杨吴鸣跟晓玉见到的那个“杨吴鸣”长得不一样,晓玉下意识以为这是杨家护卫。 杨吴鸣皱眉,那两人若是被大理寺抓了,事情可就便麻烦了。 “我知道了。” 人既然没事,杨吴鸣也不多停留做解释,转头便走。 旁边屋子忽然发出重响,引得杨吴鸣停下脚步,皱眉朝着那头望去。 瞧见窗上隐隐有两人轮廓,嗤之以鼻。 覃烟被炽热的吻包围,她想逃走,然而她的力气哪里比得上穆景迟,前世今生的顺从更让她无所适从。 双手被按在头顶,紧紧禁锢在窗上,男子恶劣的闹出些动静,气得覃烟直接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穆景迟,你发什么疯!” 穆景迟勾唇一笑,“覃烟,谁许你相亲的。” 一瞬间,覃烟坠入冰窖。 她红了双眸,愤力质问,“穆公子,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站在什么角度什么立场质问我?” 穆景迟那双眸子变幻莫测,随即一声冷笑,“胆子大了,现在都敢跟我这么说话了。” 许是年轻了,气血也旺盛,覃烟红着眼眶就是不让眼泪落下去,梗着脖子瞪着他。 前世就罢了,两人夫妻十载,妇随夫唱,她顺着他。 可这辈子两人都避开了原本轨迹,为何还会纠缠在一起! 覃烟自认没做错什么,前世没对不起他,凭什么不被放过! 穆景迟下句话,让覃烟心底的底气崩盘,恨不得像个市井泼妇跟他闹一顿才开心。 “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带着你出去,让杨吴鸣瞧见了,还会不会娶你?” 一瞬间,覃烟坠入冰窖。 她刚被贼人追赶,衣衫凌乱,头发也有几丝垂在身前,刚被穆景迟折腾,嘴唇红润,明眼人一瞧便能瞧见刚干了什么。 “穆景迟,你到底想干什么。”覃烟控制不住浑身颤栗。 他就是这样,总是这样。 想得到什么东西,就要不择手段。 可覃烟不能,她还有家人,还要名声,未来美好的人生还在等着她,绝不能毁在穆景迟手中。 “勾搭了周昀修,还想要勾搭杨吴鸣,覃烟,应该我夸你。” 覃烟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她抬起头,再没有刚刚的倔强和不服,带着祈求。 “我求你,放过我。” 覃烟想不到任何改变穆景迟想法的办法,前世今生,一个办法没有。 她能做的,只有求他,求他心软。 “看在我们之前情分的份上,放过我。”覃烟声音都在颤抖。 她前世也从未这样求过人,身份虽低微,骨子里却是倔强的,这点覃烟很能认清自己。 她一直小心翼翼维护自己尊严。 可眼瞧着今生好不容易重来一次机会要被穆景迟也毁了。 覃烟无法保持淡定。 然而越是如此,穆景迟心中越是亢奋。 他不得好,也见不得别人好,此时心中疯狂的兴奋席卷全身。 “这便叫把你毁了?那若是这样呢?” 第四十七章 恨嫁 穆景迟妄想吻她,薄唇缓缓靠近覃烟。 他似发现覃烟没穿鞋,一把将人提起来让她坐在一旁桌子上。 覃烟心中一窒,一口咬在穆景迟肩膀上。 男人一身闷哼,却没有让开。 覃烟倒想发了狠,可偏偏穆景迟神色越发的冷,她没瞧见脸都能察觉,也不敢再动。 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冲动,若穆景迟生了气,不放过她,她今后可怎么办。 他刚想亲就让他亲好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反正前世被咬的也不少次。 “穆公子,如今这般待我,你表妹知道吗?” 覃烟和晓玉在回覃家的路上,还心有余悸。 刚刚穆景迟的眼神,她差点以为自己无法活着离开。 晓玉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姐,您穿着我的鞋子吧!不然回去了脚还得磨破了。” 覃烟在逃跑的过程中将鞋子跑掉了,又被穆景迟抓住好一通质问,如今脚底是钻心的疼。 她没有让晓玉脱鞋,“前面有卖鞋子的,距离这里不远,你去买鞋子,我在这里等着你。” 晓玉哭着点点头。 “这件事不要让父亲母亲他们知道。” 晓玉又是哭,覃烟从小到大秉性都是如此,从不愿让覃家人担心。 晓玉跑去买鞋,覃烟坐在一旁石头上,不起眼的等人。 面前忽然有个拿着一篮子鞋的大娘走过,瞧着正缝制新鞋,鞋子刚做好的样子。 瞧着覃烟的样子一声惊呼,“呀,这位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瞧着脚流血了?” 覃烟见是一位好心大娘,有些不好意思用裙摆遮住染了血的袜子。 “刚鞋子丢了,不小心磨破了脚,大娘这鞋子可是拿去卖的?可否卖给我一双?” 那大娘笑道:“当然可以,我可是前面朱秀阁的绣娘,刚好要把新做的鞋子送了去卖掉,鞋子怎么都要卖,我就按照批发价钱卖给你。” 覃烟连连道谢。 那大娘拿出一双白色的绣花鞋,上面绣的花样便是芙蓉花,跟覃烟今日正好相配。 平底的绣花鞋正好是覃烟尺码,好像量身定做。 “我这里正好还有些伤药,也给姑娘用了吧,省的这么好的鞋子染了血,糟蹋了。” 覃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脚成了这样确实不好走路,大夫又大多是男子,不方便瞧见她的脚,便只能等回府再处理。 她多给了大娘一些银子,找了个人瞧不到的角落上了药。 晓玉回来,瞧见覃烟穿着的鞋子都惊呆了。 “呀,小姐这是从哪里得来的鞋子?好漂亮,而且看上去跟小姐好搭。” 覃烟将刚刚遇到大娘的事情说了,“还算幸运,碰见了位大娘,还给了一些伤药给我。” 覃烟晃了晃手中药瓶。 “大娘真是个好人!” 两人相携离去。 朱秀阁二楼,穆景迟摩挲着手中玉佩,让旁边阿林瞧不见他神色,心里打鼓。 阿林搞不清穆景迟想要什么,如果之前他怀疑穆景迟喜欢覃三小姐,穆景迟也确实那样说了。 可覃四小姐,好像才真正能勾起穆景迟的情绪。 阿林心中有不好预感,瞬间一个激灵。 他家公子不会是想享齐人之福吧? 阿林一咬牙,觉得自家公子不能坠入歧途,他身为身边侍卫,得劝他迷途知返。 “公子,前朝有苏家女姐妹共事一夫,一为嫡妻二为玩物,最后你猜怎么着?” 穆景迟皱眉,“你想说什么直说。” 瞧着穆景迟心情还算不错,阿林咽口水咬牙说了。 “身为妹妹的那个在日常中产生嫉妒,最后亲手杀死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让姐姐流产而死,然而事情败露,全天下都知道她丑恶的嘴脸,最终夫家也成为天下笑柄。” “还有还有,前朝武宗帝的皇后,当初还是王爷的时候嫡妻就被亲生妹妹害死了,亲生妹妹当上王妃,甚至当上了皇后,直到四五十岁才被戳破真相,打入冷宫死后不得和武宗帝合葬。” “所以到了我朝,就没有姐妹共侍一夫的先例,甚至会被人人所不齿,女人能闹出的动静,可比我们男人想象的要大多了,闹得家宅不宁都是小事,公子,您可得理智啊!” 面对阿林苦口婆心,穆景迟拳头攥得嘎嘎作响,“你这是从哪里读来的野史!整天只知道一些情情爱爱,我看你还是太闲了。” 穆景迟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阿林头上。 “哎呦!” 阿林心里嘀咕他这不是为了公子好,抬头穆景迟已经走了,急忙追上去。 “公子,奴才说的句句属实,野史也是史,有依据的,您不是最怕女人麻烦?相信不愿意看到那一幕吧。” “回去扫全府茅厕七天,再多嘴多加十天。” 阿林哀声哉道,不敢再劝。 心里却琢磨着要不让六皇子来劝劝? 不行不行,周昀修对覃烟心思显而易见,若让周昀修知道穆景迟想法,还不得兄弟反目成仇不可。 阿林坐在廊下叹气,女人和感情真是一种复杂的东西。 连累了他扫茅厕不说,还连累公子事业心偏移。 覃烟回覃家是从后门进去的,悄无声息回到自己屋子,无人察觉。 晓玉则去禀报覃母相看情况的,只需要将事实一字不落的说了,只隐瞒了穆景迟那一段。 覃母听后气得不轻,提脚就要去杨家算账,却被晓玉拦下。 “夫人,四小姐的意思,是打算瞧瞧杨家有没有什么隐情,那位杨吴鸣小姐还没见过,想要再见一见,请夫人先静观其变。” “杨家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烟儿,就算烟儿一辈子不嫁,我们覃家也能养得起!”显然,覃母气得不轻。 “那杨吴鸣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回头我瞧见了,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覃母说着,又红了眼眶,“烟儿为何这么着急嫁人,可有提前告知你原因?” 晓玉听此满脸无奈,“夫人,四小姐未曾说过。” “我不怕她嫁人,就怕所托非人,万一再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人一着急,就容易犯傻,我得亲自去劝劝那丫头。” 覃母不知道覃烟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好的六皇子周昀修不要,非要去跟杨吴鸣相看。 结果被人这般羞辱。 如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杨吴鸣越发比不上。 第四十八章 周昀修表白,覃烟婉拒 覃母对覃烟苦口婆心,让覃烟对婚事莫要如此急切。 若是有什么委屈,大可跟她说。 覃烟心中的事难以诉说,只能无奈劝覃母莫要多想。 她只是想有更多挑选机会,从而挑一个最适合自己的。 覃母见她心里有数,也不好多说。 覃烟脚上擦破了皮流了血,偷偷摸摸养了两日才下床。 她让人打听了杨吴鸣的下落,就去了杨家的点心铺子,准备去偶遇。 杨家的产业遍布全京城,各行各业都有涉猎,今天杨吴鸣要去点心铺子查账,是个很好的机会。 覃烟才到点心铺子,就看到外面围满了人,里头有大理寺的官兵在。 “听说了吗?杨家点心铺子的掌柜因为买劣质食材做高价糕点,还将过期糕点拿出来卖结果吃坏了贵夫人的肚子被抓了。” “杨家没一个人站出来,将错全都推到掌柜身上,现在掌柜都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但你要说杨家这个东家不知情,我可不相信。” 覃烟本想进去瞧瞧,但走进就看见里头早没了杨吴鸣的身影。 晓玉去打听了,“小姐,杨吴鸣上午确实来了,但大理寺来抓人,他也离开了,应该匆匆去办事了。” 覃烟揉揉眉心,她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先回去吧。” 两人回到覃家,覃母听说了这件事,出于礼貌就让人去杨家问问。 覃父如今还在家中歇息,但也时常跟同僚出去吃饭,正巧跟去杨家打听的杨武一起回来。 覃父脸色有些难看,“杨武今天可是替夫人和烟儿打听杨家的事?” 覃母上前帮覃父脱下薄氅,“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跟杨家一直都是我在交涉,前两天的事你也听说了?” 覃父面色严肃摇头,“今天我回来正好碰见了杨家老爷,他跟我说了几句话。” 覃父眼神复杂瞧了女儿一眼,“烟儿,你先退下吧。” 覃烟心中不好预感愈演愈烈,“爹你只说就是,女儿能承担。” 覃父叹息一声,“家中经此一难,你仿佛一下就长大了。烟儿,父亲不想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杨家的意思,是他们家门地低,配不上我们覃家。” 覃烟瞬间觉得呼吸一滞,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爹,我能理解,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覃父看着覃烟背影很是心疼。 杨家这话都是借口,分明是不想继续这门婚事,而且态度决绝,覃父也无可奈何。 覃母心中难受,“烟儿这丫头从小没求过我们当父母的什么,就成婚这一件事,可为何她的婚事如此一波三折。” 覃母眼眶红润。 “儿孙自有儿孙福。”覃父想了想,“我回头瞧瞧同僚家中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给她挑一挑。” “也好,知根知底的才能对烟儿好。” 杨武从覃母那边出来,又噔噔噔跑到覃烟院中。 “四小姐,六皇子要见您,准备好了在常青酒楼等着您嘞,您要不要去瞧瞧?” 周昀修要见她? 六皇子召见,她没有不去的道理。 “现在吗?” “正是。” “我知道了,马上来。” 覃烟稍作收拾,就带着晓玉去了常青酒楼。 常青酒楼今日无人,覃烟纳闷,进去了就被牧风领到了二楼。 “殿下,覃四小姐来了。” “进。” 覃烟推门进去,就瞧见周昀修面前摆放着一桌丰盛的饭菜,他轻咳两声。 “烟儿快坐。” 覃烟给周昀修行了礼坐在他对面,“六皇子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周昀修本想迂回一些,覃烟既然问了,他沉默片刻也直说了,脸颊红了个透不敢去瞧她。 “烟儿,我听说你在相看人家?” 覃烟没料到周昀修如此直白,也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也到了该相看的年纪,所以便安排家中母亲安排见面了。” “烟儿,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想你能看出我的真心。”周昀修有些着急,认真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可否给我一个跟你相处的机会?” 覃烟微愣,周昀修身为六皇子,皇后唯一的嫡子,她没料到他竟然能低头跟她示爱。 周昀修从怀中掏出一套耳饰,“我本不想这么着急,想先跟你培养感情,可我不想让你嫁给别人。” 反正也豁出去了,周昀修表情认真,“我想娶你,不是因为身份压迫你,而是跟你沟通过,再过明路,名正言顺的娶你进府。” 一套芙蓉耳饰摆放在木盒子中,十分漂亮名贵,覃烟一眼就能瞧出,精致无比,定然是周昀修寻了好久寻来的。 全天下能找出来像周昀修这样的男子也没有几个。 哪家成婚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有身份高贵者,可直接强娶强嫁。 前世她和穆景迟便是强娶。 可周昀修身份比穆景迟尊贵,他身为天下第二尊贵的男子,却愿意问她是否愿意嫁。 覃烟心中说不感动是假。 甚至有一丝的动摇。 可这一世弥足珍贵,覃烟不敢丝毫行差踏错。 “殿下,臣女身份低微,禁不住殿下的真心。”覃烟声音轻飘的,却很诚恳。 覃烟站起身认真给周昀修行礼祝福,“愿殿下能早日找到适合您的姑娘,跟您白头偕老。” 周昀修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不行?我差在哪里?” 周昀修自认他不比任何人差,世上比他优秀之人寥寥无几,难道是因为他没有野心,再或者待她不够好吗? 他都可以改。 覃烟却摇摇头,她表情严肃,“殿下,身份悬殊,便是你我的不可能,您贵为皇子,而我不过是七品小官家中庶女,缘分相差,便是一世相差。而且,我只想做正妻。” 周昀修无奈,“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料想到是因为这个,但身份我无法更改。烟儿,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周昀修给覃烟倒了杯温水,“喝些温水吧,来了还没动过杯子。” 不得不说,周昀修很细心,甚至符合覃烟此生找夫君所有的标准,可他的身份和自己是沟壑,绝不可能跨越。 覃烟微微一笑,朝着周昀修举杯,“多谢殿下理解。” “我不理解又能怎么样?烟儿,我不想强迫你。” 周昀修说的认真,“但我还想在你订婚之前争取一下。” 覃烟微愣,旋即一笑,周昀修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他向来是个正人君子。 第四十九章 打听文晓君 两人本就有很多共同话题,周昀修说的话覃烟都能接上,他仿佛没经历表白被拒,始终温文尔雅,细心关注覃烟的所有想法。 端茶倒水,丝毫没有身为皇子的架子。 当然,更进一步周昀修想做,覃烟也不会给他机会。 今日覃烟走时,已经是下午,两人相谈甚欢,午饭吃到了近黄昏。 牧风瞧着自家主子瞬间低落起来的样子,酒一杯一杯的喝,十分担忧。 “殿下,您少喝一些,小心将身子喝坏了。” 周昀修苦笑,他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瞧着外头初升的太阳。 “本殿想过很多种理由,却唯独没料到本殿绝无办法改变的身世影响了我们。” 周昀修伸手触碰自己胸口,这里面很闷很疼。 他本想,就算覃烟不喜欢他又如何,他身份尊贵,能将人抢到自己身边来。 可听说她相看的消息,他抢人的想法反倒是迟疑了。 他将人约到酒楼,表明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怕再不说,之后就再无可能约她见面。 却不料覃烟回绝的如此干脆,但凡她有一点迟疑,都给周昀修希望。 或者她是个爱权势拜金的女人,周昀修此时倒宁愿她是那样的人。 周昀修又闷了一口酒,他没料到短短时间,竟然对覃烟产生这么深的感情。 要放手吗? 他还是想要争取。 这股心脏的炽热一直被他死死压制着,可越压制越生根发芽,此生恐怕都难以重新被点燃。 他也绝对再遇不到覃烟那样好的女子。 “走吧。” “您的马车去送覃四小姐还没回来,属下叫的马车还没过来。” “不用,本殿走回去。” 酒楼包间,满地酒瓶狼藉,周昀修面颊红润,却仍旧规矩有礼,步伐有度。 碎掉的酒坛由掌柜的多收费,一地需要买单的碎片,仿佛周昀修碎掉的心脏。 可酒坛碎了就是碎了,周昀修却将心脏一点点拼凑,再前往心爱的姑娘面前争取。 他无法做到半途而废。 覃烟才下马车,习惯从后门进去覃府。 她还没能迈入覃家,便有一双大手一把将人拉到阴暗角落处,男子如同狼犬在她身上嗅了嗅,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去喝酒了?” 男子胳膊坚实有力,像要将覃烟揉进骨子里。 覃烟背脊冷汗岑岑,朝着覃家后门瞧去,这里经常会有下人进进出出,二哥也偶尔会走后门偷跑出门,若是被人碰见,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穆景迟,你别发疯。” 覃烟身子都在颤抖。 “你去见周昀修,经过我同意吗?恰好明日我有一个宴会要参加,带着你三姐姐,如何?” 覃烟瞬间如同被激怒的小狮子,“你别碰我三姐姐!” 穆景迟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疼得覃烟眉头紧蹙。 “怎么?你跟其他男子亲亲我我就可以,我带你三姐姐出门就不可以?” “穆景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三姐姐真心容易错付,你若当真让她误会什么,我不会原谅你。” 穆景迟嗤笑,“我什么时候需要你的原谅?” 覃烟心脏陡然一沉,浑身仿佛坠入冰窖。 许是周昀修的尊重,让她升入云端,却忘记除了在周昀修面前,其他所有人都不将她当成人看待。 穆景迟更是如此。 她前世是穆景迟的一个玩物,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喜欢便宠一宠,不喜欢就丢弃的玩物。 正因如此,她今生才这么想拜托这个恶魔! 覃烟浑身在颤,人却乖顺很多。 “还请穆公子,不要欺负我三姐姐,我三姐姐容易真心错付,她不是你玩弄的最好人选。” 覃烟声音发涩,“若你当真要玩弄,想必有大把的女子想要扑到穆公子身上。” 穆景迟嗤笑,“覃烟,为什么不是你?” 覃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穆景迟。 他这个意思,是还要将她捆绑在身边玩弄吗? 穆景迟难道都不会腻吗? 更何况,前世已经如烧干了的灰般散了,何必纠缠不清? 覃烟面上倒是恭顺,“臣女身份低微,不配。” 这席话她说的艰涩。 穆景迟瞧着她,眼中满是兴味,然而这股兴味让覃烟发狂。 “我等你你主动找我的那天,背上一个克未婚夫的名声可不好,你说对吗。” 穆景迟走了,他的阴影却笼罩在覃烟身上久久不散。 他就像是恶魔纠缠覃烟,覃烟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眼泪直流。 她蜷缩在角落,将自己缩成一团,啜泣声极小,生怕被人听见。 她不敢回家再哭,生怕被家人察觉出不对。 为什么,穆景迟还不愿意放过她。 她都已经重生了,好不容易有了美好而美满的一声,不想和恶魔产生任何瓜葛。 平淡的日子就这么难获得吗? 等哭够了,覃烟收拾好表情才推门进去,天色已暗,无人发现覃烟哭过。 就连晓玉伺候覃烟洗漱后,也剪了蜡烛才出去。 覃烟当晚一夜未眠,她睡不着,心飘在天上更无实处。 她仍想拜托穆景迟,毫无疑问。 她等不到半月后见文晓君了,现在就要见! 覃烟托覃母约文晓君出来。 文晓君跟覃墨染是同期的考生,都要参加春闱,约在半月后本是想等春闱过后再相看。 覃烟若现在想见,就要去书院瞧瞧。 覃烟准备了糕点去了书院。 覃墨染的书院是京城最大的书院,而覃墨染是先生最喜爱的徒弟。 这日下堂,覃墨染本要去食堂吃饭,就听闻覃烟来了,急急忙忙就到了北门。 “烟儿,你怎么来了?又是送吃食来的?”覃烟每隔几天就会来给覃墨染送次吃食,只是之前让杨武来的居多,这次却是自己来的。 覃烟笑笑,瞧见覃墨染身旁还有一人,那小子面颊微红,正时不时偷偷看他,她就明白了那人的心思。 “这位是?” 覃墨染瞧了身后林丛一眼,脸都黑了。 刚刚怎么没忘记把这小子支走? 都怪他来的匆匆,忘了林丛还跟着! “是我同窗。” 林丛着急道:“我叫林丛,是墨染兄的好友。” 说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覃烟觉得有趣,“吃食准备的多了些,大哥别忘记跟同窗分享。” 覃墨染脸更黑了。 覃烟又道:“我今日来,是想要见见文晓君的。娘最近在给我和三姐姐相看,而文晓君便是其中之一,请大哥帮我将人叫出来,我有东西要交给他,也请大哥在书院帮我打听打听他。” 怪不得四妹妹今日带了两份糕点。 覃墨染看向林丛,“文晓君你认识吗?” 覃墨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因此没听过这个名字。 林丛更是,此时一脸懵逼的摇头。 二脸发懵的瞧着覃烟,“哪个班的?哪个先生教的?品性如何?谁家的孩子?烟儿你之前见过吗?” 覃烟:“……” ps:覃烟:我什么都知道,让你们打听做什么? 第五十章 第二个相看对象又掰了 覃墨染又去找人问了问,才问到文晓君的地址,让覃烟稍作等候去叫文晓君了。 林丛没跟着一起去,他站在覃烟面前,尴尬的有些无所适从。 覃烟感受到林丛数次打量的目光,微微一笑看向他。 “林公子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林丛红了脸,拧巴了半天才问:“你家里打算给你相看了?你对理想型有没有什么……” 林丛说到这里已经声如蚊嗡,脖子都红透了。 覃烟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顾家又没什么野心的。老实沉默一些最好,还有一点,愿意跟我离开京城。” 覃烟这话一出,林丛微愣,“覃妹妹想要离开京城?” 覃烟点头,“外面的世界广阔无边,我该有机会去瞧瞧。” 林丛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思想,京城贵女大多想要登高眺望,而嫁一个有出息的好夫婿,是所有人心之所向。 而覃烟不同,她向往平凡生活,一点都不奢求高位。 林丛眼睛越发亮,覃烟的想法,竟跟他的不谋而合! 他嘴唇蠕动,激动的想说些什么,可他这张嘴太笨,在覃烟注视下,竟喉咙难以发出声音。 “妹妹。” 背后传来声音,林丛一个激灵,不知不觉已经背脊布满汗水。 他回头瞧瞧覃墨染,他已经将文晓君带来了。 林丛心中失落,从小到大第一次产生一种邪恶的念头,就是不喜欢覃烟和文晓君的相看能成功。 文晓君原本慢悠悠在覃墨染背后走着,神色十分平淡,可在瞧见覃烟时,眼睛不可抑制的一亮。 覃烟今日身穿烟罗色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眉眼如画,脸颊粉嫩,唇瓣小巧红润,尤其左眼下小巧的红痣,给她平添一份妩媚动人。 文晓君本不想相看,是家中一直催促,他才愿意来瞧瞧,如今看见覃烟的模样,心中竟升腾起几分欢喜。 往后余生若能跟这样的女子过,似乎也不错。 文晓君走到覃烟面前,脸微微发红,他是很秀气的长相,跟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这次没出任何意外。 覃烟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文公子,小女覃烟,见过公子。” 文晓君忙道:“是我不好,让你在门口等了这么久,外面有一个茶楼,不如我请覃小姐喝茶,我们去那里说。” 覃烟歪头一笑,看上去温柔又美丽,她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他。 “可以呀。” 覃烟心情舒畅,事情总算没碰到意外。 两人朝着茶楼走去,林丛下意识就想跟上,却被覃墨染蜡烛。 覃墨染皱眉,“你要干什么?” “他们不能聊到一起去,我得过去瞧瞧!” 覃墨染忙拽住自己好兄弟,“我妹妹相看,你去凑什么热闹?走了,回去吃饭,这次的饭分给你吃,你别去坏事。” 林丛被覃墨染拽着走,第一次觉得一顿美味的饭菜也不过如此,味如嚼蜡。 文晓君说的覃烟都能答上来,跟他从善如流的对答。 文晓君惊讶的发现,他所知道的覃烟竟然全都知道,心中对覃烟高看几分,她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不会读书。 文晓君离开时心情舒畅,甚至打定了主意等回去就让爹娘去覃家求娶。 覃烟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躯总算放松下来,心中满意。 她仔细回想刚刚在文晓君面前露出的一切,确定处处都符合一个书生心目中的形象。 瞧文晓君的样子,像是明日就让人去覃家求娶的模样。 覃烟真心实意露出笑容,“晓玉,我们回府。” 主仆两个才站起身,茶楼忽然乱糟糟成一片,覃烟正好奇发生了什么,面前就站了一堵人墙。 穆景迟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景迟,这就是你在茶楼看了别人相亲全过程的原因?因为这个美娇娘?也不过如此嘛。” 覃烟侧头看去,就看见穆景迟前世好友站在那里,正满脸嘲笑的望着她。 覃烟的视线忽然被人挡住,感受到一道不悦的目光。 她抬头,正对上穆景迟的,攥紧拳头。 他怎么阴魂不散! 这次若穆景迟再毁了她的婚事,她…… “还请穆公子让开,我还有事,需要回家。” 穆景迟却未曾让开,他身后是狐朋狗友的嘲笑,就像前世一样,覃烟眼眶微红,却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没做错,不该哭泣。 穆景迟嗤笑一声,“文晓君。” 从穆景迟口中吐出这个名字,覃烟心中一悸,跟他对视时满是警告。 “你别对文晓君动手!” 穆景迟原本脸上嘲讽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冷意。 “我不对他动手,但我要让你自愿放弃他。” 覃烟忽然被他拉住手腕,她瞬间慌了。 “你放开我!你是想毁了我的名声吗?” 这外面就是书院,今日她被穆景迟拉着出了书院,明日这件事就会传遍京城,她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一道薄氅劈头而下,“想看文晓君真面目且不被人发现你,就闭嘴。” 覃烟瞬间无声,她当真怕了前世的穆景迟,他不是一个好夫君,她这辈子想找的就是一个负责的好男人做自己丈夫。 而文晓君在她选择之一,既然如此,覃烟就不能容忍婚前任何隐患存在。 就算带她去看文晓君真面目的人是穆景迟又如何。 不管是谁,文晓君当真有问题,她也会毫不犹豫放弃。 可这个隐患,却让覃烟才激动起来的心降到冰点。 晓玉匆忙追上,“小姐!” 却被阿林拖住。 覃烟被穆景迟拉着,三两下便离开茶楼和人群。 身后几人都懵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覃烟被穆景迟拉着进了巷口,她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开,心脏砰砰直跳,生怕穆景迟要对她做什么。 薄氅被扯下,覃烟这才发觉她竟被穆景迟拉到书院后门。 他搂住覃烟纤细的腰肢,借力带她跃上墙,翻过围墙,里头就是文晓君的院子和房间。 覃烟正纳闷穆景迟为何带她来这里,她便听见房间内有什么声音。 身为活过两辈子的人,覃烟瞬间听出这声音是什么意义,脸红了透彻,恶狠狠看向穆景迟。 “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一章 周昀修,我们试一试 “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前夫人,我未来的妾室你不懂吗?”穆景迟声音轻而缓慢,他在覃烟耳边轻声说。 覃烟瞬间如同坠入冰窖。 这辈子,穆景迟还想让她做他的妾! 覃烟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这是穆景迟第一次当她的面承认自己是重生的。 这远远比覃烟第一次知道还要心情复杂,因为穆景迟挑明这件事,就代表他们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覃烟无法选择跟他断开联系。 畏惧和委屈如同巨大的炸弹砰的炸开,让她眼泪直流,难以控制的剧烈发抖。 凭什么都重生了,他还是要纠缠她? 她到底是哪里欠了穆景迟的,她上辈子对穆景迟一等一的好,更对穆家没有丝毫错处,将穆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对林婉宁也是尊重有加。 他凭什么还让她体验一次早死的人生! “文晓君从不是一个干净处男,他进书院读书,就让自己的小妾扮成书童陪伴在自己身边,女扮男装,欲望强到几乎每隔一天都要背着同窗在房中办事。” 穆景迟冷嘲,“发现文晓君是个这样的男人,不能嫁给她你就这么难过?覃烟,你就这么贱。” 覃烟恼怒,被羞辱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屋中男子忽然一声低吼,“烟儿!” 这一声烟儿,让外头两人瞬间微愣,随后都满脸怒意! 刚跟覃烟见面文晓君就跟别的女人上床,还是在书院和同寝室同窗同住的房间内,并且叫的是覃烟的名字! 脑中说不准幻想的还是覃烟。 真是令人恶心! 穆景迟反应最是强烈,站起身就要冲进屋中去,却被覃烟一把拉住。 “你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 穆景迟双目猩红,眼中明显有了杀意。 覃烟却不能放开她,若穆景迟因为她杀了人,今后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再也找不到好婆家了! “你不能去!他说的是我,我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 覃烟也生气。 穆景迟冷嘲一声。 察觉到他不想朝着屋里冲了,覃烟松了口气放开他,结果刚松开他,唇畔却忽然被男人咬住,他攻势猛烈,要攻城略地。 覃烟瞪大眼睛,拼命推着他的胸膛。 他们现在还在文晓君的寝室屋外! 若文晓君忽然出来或者有他的同窗回来,他们就会被发现! 覃烟眼中蓄满泪水,然而穆景迟向来霸道,她根本挣脱不开。 屋中人似听见外头动静,脚步声逼近,覃烟心里急得不行,拼命推他。 “唔。” 在房门被推开前,她被穆景迟搂着腰肢,直接跃上墙翻了出去。 “公子,外面有人?” “没有,我们继续。” 覃烟重重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嘴唇还是麻的。 她恶狠狠瞪着穆景迟,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一巴掌她用尽全力。 “穆景迟,你太过分了!你以为我是你的玩物,可以被你随便玩弄吗?你上辈子就毁了我冤枉我,这辈子还想毁了我吗?” 晓玉正好追上来瞧见这一幕,“小姐!” 覃烟被医生惊呼唤回神游,她此时才感觉到害怕,攥紧拳头却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今日穆景迟差点毁了她! 不过是一巴掌而已,凭什么就能抵消? 覃烟转身便走,“晓玉,我们走。” 主仆两个走的匆匆,说不上来是逃还是怒。 覃烟拼命擦拭自己嘴唇,心中禁不住悲凉。 她找的两个画像两个相看对象,却都不是良配。 今日日头不足,乌云遍布,像是马上就要下雨,压抑的天气行人匆匆,都想赶紧回家以免被淋成落汤鸡。 晓玉担忧,“小姐您没事吧?是不是穆公子欺负你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脸怎么这么白?等回去了我们将这件事告诉老爷,让老爷给你做主!” 覃烟摇摇头,“真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 覃烟嘲讽一笑,文晓君那个渣男,甚至比不上穆景迟。 她真是看走了眼。 “回去吧。” 覃烟心绪杂乱,难道她当真不配一个好的夫婿吗? 一步步回到家中,便瞧见一辆低调的马车在覃家外面等着。 周昀修站在马车外等着她,瞧见她来了眼睛一亮,笑着朝她走来。 “刚来覃家,就听闻你出门了,我就在门口等着你,角落里也不会让人瞧见,污了你的名声,你出来的时候没带这个,这是昨日想送你的礼物,我送你你就收着。” 周昀修将盒子打开,赫然就是昨日那对耳坠。 周昀修若想调查,覃烟今日相看之事绝瞒不住他。 可他没有,他在覃家门口等着她,给了她足够的隐私,感情方面也给足了足够的安全感。 覃烟冰凉的心瞬间一暖。 她忽然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 穆景迟会毁了她每一次相看,可如果她的另一半是周昀修呢? 可周昀修当真能给她一个美好的将来吗? 覃烟不知道,可周昀修的体贴入微,和温柔细致给足了覃烟悸动。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试试吧。 至少试一试才知道究竟行不行。 “六皇子殿下。” 覃烟声音很轻,她认真的瞧着周昀修,心脏怦怦直跳,竟有些紧张。 覃烟攥紧拳头。 “你想要和我试试吗?” 空中太阳露头,穿透了乌云照在两人身上,周昀修呆愣住,没料到覃烟会忽然说这话。 “你,你说什么?” 周昀修脑子懵了。 昨日覃烟才拒绝了他,今日怎么会忽然说想跟他试试? 他是不是昨天醉酒还没醒,因此脑子混乱? 周昀修不确定问:“你说,想要跟我试试?” 覃烟被逗笑,周昀修表情有些呆萌,她从未在男子脸上瞧见过这种表情。 在周昀修心脏怦怦直跳,呼吸都放轻生怕听错覃烟每一句话的时候,覃烟点头了。 “对。” 覃烟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可能不够喜欢殿下,我的意思是,我想和殿下先谈恋爱,等足够了解对方后,再说后面的事,但若我觉得不合适,还请殿下给我一个权利,随时终止这段关系。” 覃烟声音带着痛苦,“我不想被人辜负。” 最后一句话,让周昀修心中一痛,很想将覃烟搂进怀中。 她声音中的痛苦周昀修听出来了,他不知道覃烟曾经经历了什么,竟如此怕感情和选择。 哪个十多岁的姑娘不是向往感情的年纪? 就连他,碰见了心爱的姑娘也心甘情愿一头莽进去。 可覃烟,心里却有这么高的城墙。 周昀修怕吓到她,拉住覃烟的手,他已经心情平复一些,没有那么紧张。 他珍而重之开口,“你放心,烟儿,我一定会对你好,我会努力让母后接受你,给你正妻之位,绝不会辜负你,只要你愿意试一试,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一定会努力的。” 第五十二章 少年郎的真诚感人 覃烟微微一笑,心中竟有了期待。 她心早就如同死木,再无生机,可周昀修让它重新生根发芽。 大邺民风开放,年轻人自己谈恋爱也是常有的事。 既然决定试试,覃烟便收下耳坠回到家中。就听说陈妙今日挨了打,正是杨飞泽正妻在大街上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打的。 此时还在陈夫人和覃夫人面前哭。 覃烟和周昀修在一起,晓玉是第一个知道的,此时心情正好,打听了消息回来就生气了。 “小姐,你都不知道陈妙做了什么。陈妙为了能嫁进杨家,竟然挑衅杨少夫人,杨少夫人是什么人啊,能接受她的挑衅?当天就带着人将陈妙打了一顿,还是当着杨飞泽的面,杨飞泽也是个废物,自己小情人挨打,竟然什么都做不了,还跟陈妙撇清关系,最可恶的是,因为陈妙的事,杨少夫人已经说了,不会放过覃家,我们岂不是接收了无妄之灾?” 覃烟之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让覃母去提醒陈夫人了。 没想到陈夫人也是个糊涂的,表面答应下来让女儿跟杨飞泽保持距离,实则阳奉阴违。 覃烟点头,简单梳洗后便准备去前头瞧瞧。 正好碰上覃静娴。 “咦?四妹妹,你今天瞧着心情不错,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覃烟脸上笑容浅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没有吧。” 晓玉笑道:“三小姐您不知道,我家小姐跟六皇子殿下谈恋爱了!所以看着气色都好了很多,是不是?” 覃静娴眼睛一亮,“你跟六皇子殿下在一起了?烟儿,你怎么忽然同意了?是不是也被六皇子的真诚感动了?这真是太好了!” 覃烟微微一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其中的复杂。 “只是想先试试,没有成婚的意思,三姐姐不要告诉爹娘呢。” 覃烟怕给他们二老带来负担。 覃静娴高兴的要跳起,她是真心为覃烟高兴,前两天覃烟在挑选夫婿,覃静娴千思万想都觉得不如周昀修万分之一。 如今覃烟愿意回头瞧瞧周昀修,覃静娴心里是一万个支持的。 “那可得让六皇子请我这个三姐姐出顿饭,大出血一顿!我可看好这个妹夫,他可别让我失望。” 这话说的玩笑,覃静娴就是吃金子,也不可能让堂堂嫡亲六皇子大出血。 覃烟微微一笑,“好。” 覃静娴挽上覃烟的手腕,在她耳边悄悄说,“你这是要去前厅吧?我刚从前厅回来,你还是别去前头看了,实在是难登大雅。” 覃烟好奇,“前头怎么了?” “陈妙脸上被伤了一道刀痕,大夫说可能不会愈合了,陈妙正哭着要自杀,陈夫人跪着求娘亲帮她们,让杨家莫要跟她们母女斤斤计较。” 覃静娴嗤之以鼻,“当初勾引杨飞泽的是她们,都说了杨飞泽不是能随便招惹的,偏偏不听,现在自食恶果又求到我们这里来,凭什么?” 覃烟想了想,“陈夫人要离开京城?” “她确实想要离开,想离开也要瞧瞧杨家同意不同意,镇国公府的嫡次小姐,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覃烟由衷点点头,的确如此。 陈妙自食恶果,覃烟并未对此有任何心软。 前生,陈妙没勾搭杨飞泽,偷走了覃家所有的财产银子,逼得覃墨染自杀,覃家分崩离析。 这辈子就是她的报应。 覃烟跟着覃静娴走了一路,才发觉这不是回院子的路。 “三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覃静娴眼中全是星星,她扶住覃烟的肩膀,十分激动。 “烟儿,二哥已经盘下一间粮食铺子,今天就是谈判的日子!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看看热闹?” “好啊。” 没想到覃墨云动作这么快,明明不相信覃烟,仍迅速将事情办好了。 这个粮食铺子今后能登高越楼,覃烟自然报以厚望。 两姐妹花离开覃家,朝着粮食铺子方向而去,有说有笑,毫没注意身后有人正跟着。 粮食铺子如今处在闭业状态,覃烟两人到时,门关着,里头覃墨云正跟东家谈判。 “这位公子,你应该知道,我的粮食铺子是整条街最好的位置,就连供应商,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名声,你想要一百五十两就盘下银子,获得供应商和那些积累下来的客户,实在让我难以同意!” 覃墨云仍势在必得,“掌柜,你说的这些这条街所有粮食铺子都能做到,如今粮食铺子的行情都不好,我若愿意盘下铺子,你还能挣一百五十两,我若去看其他的铺子,那你不仅仅挣不到一百五十两,还会赔钱,您说呢?” 覃墨云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恍若一个久经商场的大老板。 格外有魅力。 覃静娴双手捧脸,“唔,什么时候我只会嗷嗷叫又脾气暴躁的二哥都这么帅啦!” 覃烟被逗笑,正向拉着覃静娴去对面茶楼小坐,等覃墨云谈判完,回头就瞧见男子拿着折扇抵住脸,瞧她看过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覃四小姐又见面了,相见即是缘,我请你喝口茶怎么样?” 周昀修再次说中覃烟心声。 覃烟不再提防周昀修,他眼中火热温柔便触动她的心,覃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请公子带路,我带着自己的姐姐,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周昀修绅士有礼。 看的覃静娴都要眼冒星星。 之前周昀修每次瞧见覃烟,都是彬彬有礼又进退有度。 如今却仿佛花孔雀,随时散发着魅力。 两个才谈恋爱的小情侣在一起,覃静娴才不做电灯泡呢! 拉着晓玉就朝着楼上跑。 “我先去看看喝什么!” “我说我是跟着你来的,你信吗?” 覃烟下意识反驳,“胡说,我从覃家临时决定过来,前后不过一盏茶时间,而六皇子府到覃家来回最快也要一炷香。” 覃烟瞬间反应过来什么,扭头瞧着周昀修。 “你根本没回府?” “我想多陪陪你。”周昀修不舍得离开覃家,好像一离开,一切都化成一场梦飞走了。 因此就在覃家外等着。 覃烟和覃静娴出门,他才能第一时间跟上。 “那你可以跟我说,我会陪着你多聊聊天。” 周昀修瞧着覃烟,她回去一趟换了一身衣服,却没有戴他送的耳坠。 覃烟耳垂小巧粉嫩,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看着可爱极了。 “我送的耳坠配你这套衣服刚刚好。” “我还带着,还没机会放下。” 覃烟狡黠一笑,从怀中掏出礼盒,视若珍宝。 周昀修接过,亲自给覃烟戴上,两人距离极近,像是下一面就要亲上。 覃烟能感受到少年郎的认真,他的呼吸越发沉重,心跳声让覃烟听的一清二楚,杂乱无章。 可越是这样,越让覃烟感受到两世为人从未感受过的真诚。 第五十三章 才交往的情侣总是黏腻腻 白皙粉嫩的耳垂上坠着漂亮的芙蓉耳饰,精致的白玉在太阳下仿佛发着光。 覃烟轻轻晃了晃,将耳朵凑到周昀修面前,“好看吗?” 她声音温柔,让周昀修只觉得脸红心热,刚靠近她怦怦直跳的心脏还没停下。 “好看。” “烟儿,你能答应和我试试,真的让我很高兴。” 覃烟微怔,旋即露出大大的笑容,“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是殿下抬举我。” 周昀修正色,“既然我们现在关系亲近,你便不要唤我殿下了,我唤你烟儿,你唤我昀修可好?” 虽周昀修这么说,但他身份尊贵,覃烟又是什么身份? 让别人听见了,只会引起解释不清的麻烦。 “修哥哥。”覃烟凑近他,红唇仿佛独自散发魅力,跟她刻意压低的笑容格格不入。 周昀修微怔,心脏怦怦直跳的更加厉害,开始不受控制。 覃烟是会举一反三的,这一句修哥哥,让周昀修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念动。 “砰砰” 心跳声越来越快,周昀修强忍下要将覃烟抱在怀里的冲动,而刚撩拨了他的人儿正眨着眼睛,满脸困惑的望着他。 “你怎么了?” 周昀修克制住想将覃烟娶回家的冲动,“烟儿,我一定会对你好,让你看到我全部的好。” 覃烟微微一笑,少年人的赤城总让人难以招架,覃烟纵然活了这么多年,打心底将周昀修当成弟弟看待,可没人能对赤城不动心,尽管她七老八十又如何? “好。” 在楼上等的实在不耐烦的覃静娴从楼上露头眨了眨眼,“两个小情人,还不赶快上楼来,你们还打算在楼下让人瞧着你们…” 覃静娴用两只手做了亲吻的姿势,眼神暧昧。 她虽然没说,但脸上明晃晃写着“亲亲我我”四个字。 覃烟瞬间脸颊滚烫,“三姐姐!” “好好,我不说了。” 覃烟跑上楼,明显不如之前平静,她再怎么想要控制情绪,可周昀修对她来讲身份到底不同,覃烟总会被影响。 周昀修更像个毛头小子,一颗心都扑在覃烟身上,这下更一发不可收拾。 “今天三姐姐想吃什么喝什么,我都买单。” 周昀修大手一挥,一点没有架子,“就当庆祝我能让烟儿给我一个机会,我心里高兴。” 周昀修此话,让覃静娴眼热。 “殿下,我家烟儿性子乖巧,从小就不让家里人操心,不怎么会表达自己情绪。你可得对她好,更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否则尽管你是六皇子,覃家这个娘家人,也绝不会不给烟儿撑腰。” 覃静娴给自己倒了杯茶,“今日这里只有茶,我以茶代酒,希望殿下今后能待烟儿好,莫要让她再受曾经十年受过的委屈。” 周昀修也正了神色,倒了杯茶郑重其事道:“我一定会做到。” 两人珍而重之。 覃烟红了眼眶,“三姐姐,我从不委屈,能生在覃家,我很高兴。” 覃静娴笑道:“瞧你怎么还哭了?家里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却也没给你最好的,烟儿,你本就值得更好的。你的聪明才学,努力要强,值得你获得六皇子的爱,更值得最好的。” 覃烟眼眶红红的,覃静娴伸手给她擦干净眼泪,满是心疼。 “怎么还哭了?我们还在外头呢,今天是好日子,莫让新谈的殿下看了笑话。” “烟儿难受,我只会心疼。”周昀修忙表忠心,递上干净崭新的手帕。 他想亲自给覃烟擦眼泪,又怕两人才开始交往就唐突了。 大邺民风开放,允许男女婚前交往,但再怎么说,两人才交往没两天,不能上手就唐突吧? 整得像个浪荡子一样。 周昀修无奈,他从不知自己还会瞻前顾后,以前他决定做什么,从来不会犹豫。 可现在面对覃烟,总会前思后想,总怕惹她不快,又怕让她感受不到自己的爱意。 覃静娴道:“殿下今日怎么能正好跟我们偶遇?不会是我四妹妹答应跟你在一起之后,你就没离开吧?” 覃静娴眨眨眼。 周昀修脸瞬间红了,“我总是舍不得烟儿,想跟她多接触接触。” “刚谈恋爱的男女确实是这样。”覃静娴狭促的朝着覃烟使眼色,“瞧瞧你家的,见你哭了都能瞧出紧张了,你快别哭了,省的让殿下瞧见你晕妆的样子,不好看。” 周昀修赶紧道:“烟儿什么样都美,我都喜欢。” 覃烟破涕为笑,她本也没想哭,可想到前世的覃静娴和覃家,心里总觉得悲凉。 可这辈子什么都不一样了,不是吗? 覃烟坚定点头,“谢谢三姐姐,我不委屈。” 这辈子步入不一样的轨迹,覃家和她都该有崭新的未来。 周昀修想要覃烟高兴,可覃静娴在,说些亲近的话总让人难以开口,他瞧见下头卖糖葫芦的。 “烟儿和三姐姐要不要吃糖葫芦?我去给你们买,吃些甜的,心情总会变好些。” 覃烟确实喜欢,但怎么能让六皇子去给她们买? 刚要拒绝。 周昀修已经一溜烟下楼去了。 覃静娴朝着下头张望,含笑道:“烟儿你瞧瞧,六皇子待你,当真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男子时间难求。更何况他身份尊贵,便是寻常男子,为心爱女子做到这种地步的都很少。” 覃烟朝着楼下张望,周昀修正接过糖葫芦,给摊主付钱。 确实如此。 周昀修的感情和付出,至少现在看来世间难求,只是覃烟经历过一次背叛,今生难以轻易将感情托付。 她需要细细观望很长时间,才能付出真心吧? 覃烟笑笑,“六皇子这样好的人,娶了谁都会过得很好。” “那却不一样,娶到心爱的女人,跟一个不爱的女人能一样吗?”覃静娴眨眨眼,“娶到心爱的女人能每天回家都是心情愉悦的,而不爱的,心里总是不开心的。” “是吗?” 覃烟瞧着周昀修细心挑选糖葫芦,随后拿着挑好的糖葫芦上楼来,心里不禁想,前世的周昀修娶到了心爱的姑娘吗? 第五十四章 陈妙能寻死,母猪能上树 “烟儿。” 糖葫芦被送到覃烟手上,晶莹剔透的糖汁固态化,包裹在红色的山楂外,山楂又大又漂亮,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覃烟笑着道谢接过,两人指尖触碰,周昀修指尖温热,被惊的瞬间收回。 少年悄摸红了耳根。 “三姐姐,这是你的。” 覃静娴揶揄,“糖葫芦都把更大的一串给了烟儿,你还说不喜欢?” 周昀修将头扭向一旁,脸也红了,“我没说我不喜欢。” 这话算是将覃静娴逗乐了。 覃烟也眉眼弯弯,咬了一口糖葫芦,果真是又大又甜。 覃墨云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在他来之前,覃烟便让周昀修先走了。 周昀修叹息,他心里舍不得覃烟,想跟她一直赖在一起,可宫里也在催促,他不得不离开。 “烟儿,等我下次出宫,就立马去找你。” 覃烟点头,“你快些走,我二哥马上就要上来了。” 周昀修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那不舍的模样,硬是让覃静娴觉得自己像是拆散牛郎织女的坏蛋。 覃静娴感慨,“这世上敢对六皇子这么说话,还赶他走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了。若是旁人,恐怕如今已经人头落地。” 覃烟:“都是殿下给我这份殊荣,否则我也是不敢的。” 覃烟前世别说在周昀修面前,穆景迟都没给她这份殊荣。 覃烟在穆景迟面前也有得脸的时光,他为她对抗天下,可没有给她不行礼的殊荣,她更像是穆景迟头脑一热的宠物。 覃烟在穆景迟面前总在伺候他,照顾他的情绪,连他的名字都只有动情时叫过。 更别提将穆景迟赶出她的院子,穆景迟若找她,她就是马上要死,也要爬着去见他。 覃烟想想都窒息,这辈子全都不一样了,这辈子她会有很幸福的人生,还有一个很爱她的爱人。 覃烟抬头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覃墨云上楼来,就瞧见两壶茶正摆在桌上,茶杯里已经倒好了茶,都是崭新的。 “你们还在等我?怎么不提前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覃墨云猛灌一口茶,才觉得火烧一般的嗓子好了一些。 “这不是想着二哥来了,能第一时间喝茶吃点心?” 姐妹两个对周昀修的事闭口不谈。 穆家。 穆景迟接了圣旨,当即就要朝府外走,却被忠义侯拦住。 “你干什么去?” 忠义侯眼神平淡。 穆景迟蹙眉,“现如今我的私事,父亲也要过问?” “大胆!” 阿林忙道:“侯爷别生气,公子明日便要前往广西办案,半月内都不能回京,所以才想出府办些私事,不会耽误正事。” 忠义侯狠狠哼了一声,“若是闲,今天下午就前往广西,帮皇上办事哪里有如此不上心的道理!” 忠义侯看都没看穆景迟一眼,转身走了。 阿林叹息一声,忠义侯和穆景迟见面,总冷淡面对,每次瞧着要吵起来,气氛实在僵硬。 可忠义侯和穆景迟的性子,又实在难以和谐。 “公子,您现在要出府吗?” 穆景迟揉揉眉心,从没纠结的他,这段时间因为一个女人三番四次纠结。 他不该去看覃烟。 他明日便要前往广西办案,查贪官。 前世周昀修抢九五之尊之位时,广西防御使就是二皇子的人,当初给周昀修使了不少绊子。 那时候二皇子羽翼已然丰满,甚至三番四次将周昀修和穆景迟置于险境,斩断穆景迟不少左膀右臂。 穆景迟今生决定将广西防御使斩杀在摇篮中,因此用京城妖怪杀人一案引出广西,主动请缨提出展开调查。 尽管有前世记忆,今生前去也必定艰险万分,半月难以回到京城。 他这才想去看看覃烟。 可忠义侯让他回过神来,时间紧迫,更有不少人在这种关键时候盯着他,他不该落下任何把柄。 “现在就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出发。” 穆景迟眼神凌厉,他还有正事要办,不该将目光顿留在一个女人身上。 而这辈子,周昀修必须登上皇位,忠义侯府和穆景迟的命,都再次和他绑在同一根绳子上。 穆景迟从没有反悔余地。 “是。” 穆景迟当天下午秘密出京,并未在京城引起水花。 覃墨云还有铺子的事情要处理,覃烟和覃静娴回到覃家,就听见前厅还在哭闹。 “我这个小姑子以前对我们的好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你别忘了半月前我陈家才给你送来一扇屏风,那可是夫君从千里之外买回来了,看见了就觉得跟你搭配,第一时间给你送过来。 我们陈家都记挂着你,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们的好?我们这次前来,也是看着老大的婚事没着落,才想着帮忙,要不是你不答应两人婚事,妙儿怎么可能去做傻事……我那苦命的妙儿啊!” 陈夫人发了疯,站起身来就要朝着覃夫人冲上去,却被杨武一把拦住。 “陈夫人自重!” 陈夫人眼见说不动覃母,彻底绝望了,坐在地上开始哭。 “姑母,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姑母,等我找到一个好夫家,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陈妙站起身,捂着脸就要往外跑。 听着前厅里头越来越疯,覃烟和覃静娴也急忙进去。 陈妙跑出来的快,差点撞到急忙往里走的两人。 幸亏覃烟眼疾手快,一把将覃静娴拉到一旁才免了磕碰。 “快!快去将小姐追回来,她要是做了傻事可怎么办啊呜呜!我那苦命的女儿。” 又有丫鬟急忙追出来。 覃母也头疼的安排杨武,“你也跟着追出去,别真让人出事了。” 现在杨家的人可都盯着覃家,杨大少夫人手段不一般,真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来。 “是。” 陈夫人还在哭,瞧见两人来了,指着两人悲愤道。 “瞧瞧你们这个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这是不认我们这个娘家人,要逼死我女儿啊!我女儿要死了我也不活了,你们等着陈家会不会原谅你们!” 覃静娴第一个憋不住气,“当初不是舅母自己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我娘出事也别求到陈家去打秋风吗?” 陈夫人一噎。 第五十五章 陈妙用自杀逼迫覃墨染娶她,痴心妄想 当初这话她确实说过,而且就是半月前。 当时覃青山被抓走,覃母要找陈家借银子想办法将覃青山捞出来,或者去见见他也行。 总是需要银子周转。 当初陈夫人的还信,就是如此。 这件事陈夫人总是不占理。 陈夫人这次前来,覃家并未提及这件事,陈夫人还以为覃母是不计较了,原来是都憋在心里,等着她和女儿落魄好报复! 陈夫人脸上挂不住,“瞧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呢,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你就是这么跟长辈呛舌的?说出去了让人笑话。” 覃静娴被气笑了,“谁被笑话,都抵不过陈妙被人笑话的多,她的那点事抖出去,我倒要瞧瞧哪个男的还敢娶她!还想要我大哥做那个被戴绿帽的绿毛龟?做梦!” 陈夫人顿时心虚,气急败坏,“你!你瞧瞧你这个女儿,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真是气死我了!” 覃烟敏锐察觉到不对,陈夫人怎么会这么心虚? 难道她还真还有让大哥娶陈妙的想法? 覃烟正想说什么,刚刚追出去的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夫人小姐不好了!陈小姐闹着要自杀,拿着剪刀不肯放手,说你们答应救她,她才有脸活下去。” “我的女儿啊!”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陈夫人就吓得脸色苍白,一阵风一样跑出院子。 覃母也吓坏了,“虽说名声尽失,但也到不了要死要活的地步啊!我们快去看看。” 覃母虽说想要陈妙长个教训,但也没想着让人死在覃家。 此时也吓坏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朝着陈妙住的院子追去,隔的远远的就能听见陈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你们不答应救我,我就去死!” 陈夫人哭得比陈妙还厉害,“我的宝贝女儿,你姑母一定会救你的,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陈妙哭道:“娘,我毁了容,还没了孩子,还能有什么好亲事,如今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覃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陈妙还怀了孩子? 什么时候的事情?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死死抓着杨飞泽不放手吗? 女子名节何其重要,若陈妙当真怀的杨飞泽的孩子,那杨飞泽又怎么能不负责任?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覃母心里到底是心疼了。 一个姑娘家家怀了孕,还被迫把孩子打掉了,该多么心痛啊! 覃母着急想要推门进去安抚陈妙,想说她会给陈妙做主,胳膊就被覃烟拉住。 “娘,先听听里面的动静。” 覃母心急如焚,却也不驳覃烟的面子。 覃烟示意院子里的人都别说她们来了。 屋中陈夫人一声怒斥,“你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怀过孩子?你是想要害死我们吗!” 经过陈夫人这一声怒斥,陈妙也冷静下来了。 她本来也没想真的死,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威胁覃家人妥协。 “娘,姑母可来了?她可心疼我了?”陈妙眼中满是光亮。 陈夫人警告看了眼陈妙,随后将屋中丫鬟赶出去,“你出去瞧瞧,夫人可过来了。” 丫鬟出门就瞧见覃母眼睛一亮,就听见覃烟示意丫鬟回了里头,就说她们没来。 丫鬟眼中瑟缩,有些怕里头陈夫人母女折腾,但她是覃家的丫鬟,当然要听覃烟的。 丫鬟才进去,就听见里头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覃静娴冷嘲,“真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便是我们在家里,都没有这样摔东西的道理。” “滚,你们都给我滚!” 里头伺候的丫鬟都被赶出来,陈夫人亲自走出来让她们都出院子,不要在院子里头待着。 表情十分严肃。 丫鬟们都唯唯诺诺的出来,覃烟拉着覃母直接进了院子,三人悄无声息到了墙根下听着里头动静。 覃烟要证实她心中猜想。 只听见里头陈夫人刻意压低声音,也能让三人听个大概。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怀孕的事情过去了,就不能再提及!你若还想要嫁给覃墨染,这件事只能当没发生过。” 陈妙呜咽,“可是娘,我现在打了胎还毁了容,大表哥还能要我吗?” “你忘记娘今早跟你说的了?你姑母向来疼你,只要我们在她面前哭哭闹闹,她一定愿意让你嫁给覃墨染,你只要再乖一些,说些好话,都是杨飞泽强迫的你,你姑母怎么可能不信你?” “更何况,覃墨染也是被退过婚的,你们谁比谁高贵了?我的宝贝女儿,便是天潢贵胄都配得,更别说是覃墨染那个被退过亲的了,那杨飞泽不要你,是杨飞泽没眼光。” 陈妙语气恶毒,“原本想着杨飞泽身份高贵,而大表哥以后再怎么努力都没有这样的造化。我才打了孩子,去勾引杨飞泽,却没想到杨飞泽也是一个废物!这样闹了一遭,我毁容了还没了孩子,倒不如当初听奶奶的,带着孩子乖乖嫁给覃墨染,这样也不至于毁容,还流产过一次。” 覃母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几乎是逃一样的走了。 两姐妹也急忙跟上去,生怕覃母想不开。 里头的动静覃烟安排一个丫鬟听着,急急忙忙追着覃母去了。 覃母走的远了一些才停下脚步,身子摇摇晃晃,眼泪欲掉不掉,脸色惨白。 覃烟两人急忙将覃母搀扶住。 “娘!”覃静娴担忧。 “我原本想着,让陈妙嫁给墨染,到头来两家能有一个照应,陈妙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有时候混蛋了一些,可心里还是善良了,却不知我差点害惨了墨染!” 覃母一想到自家儿子差点被自己间接戴上一顶大绿帽子,就眼前阵阵晕眩,恨不得昏死过去。 “娘,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更何况糟糕的情况不是没发生?现在我们发现了陈妙母子的阴谋,也就能想办法避免。” 覃烟十分冷静,“恐怕陈夫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还会带着陈妙求娘让大哥娶了她,娘可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覃母深吸一口气,表情瞬间生硬下来,她的儿子,绝不能毁在她手里! 她自己受什么委屈都可以,但她的孩子,绝不能受一点委屈。 “痴心妄想!”覃母对自己娘家彻底失望了。 第五十六章 家法伺候,就你也配? 周昀修今日被紧急召进宫,直接去了永安宫。 永安宫,殿中檀香袅袅,金碧辉煌,宫女规矩有度,匆匆低头伺候,是罕见的热闹。 皇后稳坐高位,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另一只手拉着一个姑娘爱不释手。 “果真是个好孩子,瞧着便温柔又懂事。怪不得你母亲在信中总是夸奖你,说你如何如何的好。”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女母亲在信中不骂臣女顽皮就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会夸奖臣女?” 俏皮的话,引得皇后噗嗤一笑。 庄夫人脸色通红,“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皇后娘娘面前,不得无礼。” 周昀修才步入永安宫,就有宫女急忙去禀报。 并没有人敢拦着六皇子,他直奔殿中,宫女还没通传,他就已经到了面前,给皇后请安。 “母后安好。” 看见周昀修,皇后眼中柔和和慈爱更温柔了些,“没规矩,来本宫的永安宫永远是不通传就闯进来…子庚过来,母后给你介绍表妹来认识。” 周昀修站起身,乖乖走到皇后面前。 “这位就是姣姣,庄将军家的小女,也是唯一的女儿,她才跟着庄夫人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明日你便带着她去逛逛。” 皇后深知周昀修对选妃大典不喜,因此并未直言。 眼瞧着春闱在即,春闱过后便是选妃大典,在此之前还有几场小宴,目的便是让周昀修跟这些贵女先提前接触认识,好选出最适合最喜爱的人选。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以说皇后对周昀修的选妃很是宽容了。 甚至为了让周昀修选出喜欢的姑娘,不惜不顾规矩举办多次小宴。 周昀修听出母后有意撮合,皱了皱眉,然现在庄家母女还在,他不方便直说,打人脸面。 “是,儿臣记住了。” 皇后给庄姣姣使了个眼色。 “本宫有些乏了,想跟庄夫人单独说说话,你带着姣姣先出去。” 周昀修未曾看庄姣姣一眼,自打见了覃烟,其他女子在他眼中都成了摆设。 “庄表妹,跟本殿来吧。” 庄姣姣眨了眨眼,想给周昀修使眼色,才发现周昀修都没瞧她,已经走的远远的。 她急忙追了上去,“表哥,你等等我。” 周昀修心里有气,可庄姣姣语气欢快单纯。 选妃也不是庄姣姣的错,他不该将情绪带到庄姣姣身上来。 周昀修放慢脚步。 眼瞧着两个年轻人肩并肩离去,皇后十分欣慰。 只觉得十分登对。 …… 一大早上,陈夫人就急匆匆跑到覃母面前,哭得眼泪直流。 “呜呜,小姑子这次你可得救救我女儿啊!我女儿已经快被逼死了,这件事若再不能解决,我就只好带着女儿找根绳子直接吊死算了!” 覃青山这两日都在户部忙碌,他虽还没升官,但职位还是挂在身上的,需要每日去点卯。 而昨日又正好赶上同僚请假,忙到了深夜才回来。 所以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 覃母此时心中却满是受伤,她对陈家那么好,受到的却是陈家的算计,她当真是觉得够够的。 此时冷漠的瞧着陈夫人,语气甚至有些不耐,“你又怎么了?” 陈夫人脸色一僵,察觉出覃母的不对劲,可她等不了那么多了,要是不能趁着陈倩脑子不清醒,心疼她们母子的时候,将婚事定下来。 今后恐怕再难让妙儿嫁给覃墨染这个金龟婿了。 “妙儿昨日受到了羞辱,今早醒来就高烧了!她要不是因为在意外面的那些事,怎么可能会高烧不退?可明明妙儿也是被杨飞泽欺骗,才会造成如今局面。 倩儿,我知道当初陈家的事情伤了你的心,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你就不能不在意了吗?妙儿也是你的侄女,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被羞辱死在你面前吗?” 覃母满眼是痛,“那你想要怎么办。” 覃母此时还有幻想,希望陈夫人不要糊涂到那种程度,想要算计她的儿子。 否则,从今往后她跟陈家将一刀两断,再无可能! 可偏偏,陈夫人根本不知道覃母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因为她觉得自己能拿捏覃母。 “妙儿在京城的名声也毁了,还被那狗杨少夫人盯上,她这样盯着妙儿,嫉妒的无非就是因为妙儿没成婚,那杨家觉得妙儿还有可能跟杨飞泽在一起,可如果妙儿成婚了呢?” 陈夫人循序善诱,“我知道妙儿被杨飞泽勾引,办了错事,现在配不上墨染,可妙儿是我的孩子,我自然知道她的品性,她定然不可能跟杨飞泽做了什么错事,既然还是清白之身,那配被退婚后的墨染也是正正好的。倩儿,你说是不?到时候,外面的流言不也不攻自破了?” 覃青山听见这话都皱了眉,陈夫人说这话实在是不成体统! 覃母更是闭了闭眼,她怕自己再看着陈夫人,会忍不住杀了她! 她现在当着自己的面,都敢胡言乱语,算计她儿子,所以之前陈夫人说的话,有几句话是真的? 覃青山看着自己夫人,生怕夫人犯傻答应了。 “夫人,儿子的婚姻大事,不容如此胡闹。” 覃母苦笑,她之前到底做了多少傻事,竟让丈夫都觉得,她会为了陈妙牺牲自己儿子的幸福。 “你走吧,离开京城,你所说的我不可能答应你。”覃母声音冷漠。 陈夫人表情裂开了,“你,你说什么?” 她不敢置信,之前哪一次,不是她想要什么覃母都捧着到她面前来? 现在竟然敢拒绝她! 陈夫人的表情逐渐狰狞。 覃静娴和覃烟过来请安的时候,跟陈夫人擦肩而过。 以前陈夫人最爱装慈祥,见到两人总要笑着打招呼。这次也不装了,满脸怒意的走了。 “母亲,外头她这是怎么了?” 覃母叹息一声,眼中含泪,“之前是我太纵容陈家了,以后不会了。” 陈家这次触碰到了覃母的底线,她绝不能容忍。 覃青山拉住夫人的手,“这次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是她们算计太过。” 覃母摇了摇头。 她只要想到,之前要不是覃烟和覃静娴阻止她答应下陈妙和墨染的婚事,现在墨染和陈妙的婚事恐怕已经定了下来。 当真是想想就后怕。 装病的陈妙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娘,怎么样?那个老贱人答应了?她让我昨日求了她这么久,嗓子都哑了都不答应我,她等着我成了她儿媳妇,定要好好教训她!还有那个覃烟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庶女,也敢对我不尊敬,也要好好家法伺候!” 第五十七章 覃家主家嫡次女,自作多情搭话六皇子 陈妙脸上狰狞的伤口被纱布包裹住,只露出一双恶毒的眼睛,瞧着格外让人憎恶。 陈夫人脸上浮现尴尬,神色不自然。 “女儿,你姑母没答应,但你相信娘,娘一定能想到法子,让你大表哥娶你的!到时候覃家的事情,还不是你说了算?” 之前覃父在大牢里,陈妙看不上覃墨染,可现在覃父被救出来了,还是六皇子亲自救出来的,外面人都说覃家之后要发达了。 她现在觉得,嫁给覃墨染也是退而求其次的好选择,一听覃墨染也不要她,当即慌了。 “娘,你有什么法子?” 陈夫人眼中浮现恶毒。 “既然他们不愿意让你嫁给覃墨染,那你还偏要成为覃家主母,最后让她们都求着你,做什么都不能越过你才行。” 陈妙一想到那样的日子,浑身都是亢奋的。 “我要用你姑母病重的消息,将覃墨染引出书院,到时候想要做什么,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陈夫人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必要时候,我们可以用药。” 陈妙瞬间明白了,她早不是干干净净的女子,她不仅仅怀过别人的孩子,还跟杨飞泽有了肌肤之亲,自然知道该怎么讨男人欢心,更无羞耻心。 “还得是娘聪明。” 覃烟并不知道陈夫人的算计,却一直提防她们。 陈夫人若当真认识了错误,应该选择离开京城,而不是继续赖在这里不走。 不过今日确实消停许多。 今日覃静娴心情好,拉着覃烟去逛首饰。过几日有一个春日小宴,邀请了覃静娴参加。 因着六皇子给覃家撑腰,覃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以前这种宴会都轮不到她们参加。 贵女自有贵女的宴会,像覃静娴这种七品小官的女儿,都不可能参加的。 越是京城这种地方越分三六九等。 这次的春日小宴,是五品官员常家举办的春日小宴,邀请了不少六品以上的官员。 覃静娴珍惜此次机会,也想要在上面大放异彩。 “烟儿,你看这个簪子好看吗?过两日的春日小宴,我就戴着这个去怎么样?” 覃静娴拿着簪子在自己头上比划,这次她来的是京城第一首饰楼金玉楼,可见此次覃静娴是下了大手笔的。 簪子是个樱桃样式的,银簪最上头点缀着精致小巧的两个樱桃果子,瞧着就让人心生欢愉。 上面还坠着流苏,随着覃静娴的动作晃啊晃。 覃烟笑着点头,“好看。” “覃三小姐。” 两人身份不足以上金玉楼的二楼,只能在一楼待着。 覃烟感受到一道炽热目光。 听见有人叫覃静娴,两人抬头,就看见楼梯口站着的周昀修。 周昀修和覃烟四目相对,周昀修悄悄眨了眨眼,口语笑无声。 好巧。 覃烟微微一笑。 因着覃烟不愿意让外头人知道自己跟周昀修身份,周昀修并没有在大庭广众跟覃烟讲话。 但六皇子和覃家关系好,却成了公认的事实。 周昀修并不避讳跟两人说话,走下楼笑道:“今日怎么想起来逛金玉楼了?可有喜欢的,我买单。”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灼灼瞧着覃烟,看她耳朵上仍带着自己送的耳坠,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我们当然是买首饰来的,就不麻烦殿下买单了,倒是殿下,今日怎么来金玉楼了?” 周昀修听此,心中一紧。 刚在楼上听见覃烟来了,他就赶紧下来见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周昀修总算感受到了这种感受。 他见到覃烟心里的满足感无可比拟,可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楼上还在等着的庄姣姣。 而他跟覃烟才刚刚在一起,两人的关系禁得起试探和动荡吗? 可再怎么说,他心中对庄姣姣都无感,这是母后的安排,更是今日下了懿旨才强迫他陪着庄姣姣出来逛街的。 若因为庄姣姣导致覃烟对他产生了不信任,亦或者要离开她。 周昀修又如何都不能甘心。 因为在乎,所以才纠结。 周昀修内心挣扎,让覃烟瞧出不对劲来,覃烟心念一动。 “三姐姐,既然你喜欢这个,便买下来,我们现在就去结账,殿下许还有事,我们就不在这里叨扰了。” 覃静娴点点头,她心中欢喜,今日还想去买身新衣服。 “好啊!” 覃烟朝着周昀修微微一笑,像是正常见面打招呼一般,“殿下告退。” 周昀修忙想要解释什么,然而此处人多眼杂,又怕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他咬牙,只恨自己昨日没能说服母后,让母后莫要撺掇他跟庄姣姣! 周昀修心中忐忑,恨不得立马飞到覃烟面前去,给覃烟解释清楚他真的没什么。 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啊。 覃烟离开前,回头朝着周昀修微微一笑,这一个笑容安抚了周昀修,他心中原本的惶恐和害怕全都消散。 烟儿向来是如此,很会替别人着想,也很顾及别人的感受。 可因为覃烟没有吃醋,周昀修心中到底有些难过。 “六皇子殿下?”一道惊呼声想起,覃家主家大房嫡女匆匆走到周昀修面前,满脸笑意。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殿下,听闻殿下马上就要选妃了,不知道殿下对侧妃可有人选了?” 覃雅儿脸颊通红,“我大姐姐端庄大方,又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虽然身份低了一些,但大姐姐对殿下一片赤诚之心,还请殿下给大姐姐一个机会,她……” 周昀修满脸不悦的瞧着面前女子,轻浮无礼! “你是何人?”他不耐烦的打断覃雅儿。 覃雅儿脸色瞬间涨红,“殿下,我是覃雅儿啊。” 周昀修声音冷漠,“不认识。牧风,你送庄小姐回府。” “是。” 周昀修转身便走,让身后覃雅儿的脸色变得惨白。 她感觉周围仿佛都有笑话她的声音,让她脸色涨红。 不是说六皇子对覃家不一般,看上覃家想要拉拢吗? 怎么对分家出去的那两个小贱蹄子这么温柔,对她却这么冷漠? 明明她才是覃家主家大房嫡次女! 一定是覃静娴那个贱蹄子勾引了六皇子! 她刚刚可都看到了,六皇子竟然主动找覃静娴说话,关系肯定不一般。 她回家就要将这件事告诉大姐姐,让大姐姐教训她们! 覃雅儿将今天的事,都记在覃静娴两人头上。 覃烟还没出金玉楼几步,就被周昀修追上了。 “烟儿!”人迹稀少的巷口,周昀修追上她拉住覃烟袖子,生怕她跑了。 “你听我解释,我去金玉楼是有原因的,是我母后让我带着庄家嫡女来金玉楼逛逛,我昨日已经拒绝了,可我母后非让我来,还给我下了懿旨,我才不得不来,你不要因为这件事生气好吗?” 第五十八章 春日小宴,被刁难嘲笑推入池塘1 “我已经让牧风将人送回府,以后她再想去哪里,都跟我没关系,你……” 覃烟却没听清后面的话,只听见了庄家小姐。 覃烟忙问:“是庄姣姣小姐吗?” 周昀修被打断也没生气,“你认识她?” 覃烟这辈子不认识,但前辈子认识。 大哥断腿后,很长一段时间颓废,经常自己偷跑出去,感受别人可怜又嫌弃的目光,将自己置于这中心,用一种病态的疯狂痛苦来抵御心口沉闷的憋痛。 他置身黑暗当中,恨不得痛死在其中。 而又一次覃墨染偷偷跑出去,覃家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找不到,所有人都吓坏了。 以为覃墨染想不开自尽了。 所有人都很痛苦。 陈妙还在一旁冷嘲热讽,觉得覃墨染这是该死,别拖累她才好。 黄昏时分,覃家人都要报官了,庄姣姣亲自将覃墨染送了回来。 说是跑马回城路上碰见有人欺负他,便救了下来,派人给他梳洗打扮,问清楚地址才送回来。 那是覃墨染腿瘸后感受到仅有的陌生人给的温暖,因此脸上都出现了笑容。 可在陈妙的一声声嘲讽,说覃墨染异想天开,人庄小姐根本不可能看上他的话中。 他脸上的笑容再次消失,再也没出现过,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 死前还死死抓着庄姣姣送他的糕点,发烂发臭。 而因为庄姣姣和覃墨染的一面善缘,覃烟对她多有关注。 庄小姐也在三月后和人有了私情,匆匆办了婚事,半年后就被家暴致死。 覃烟每每想到曾经,心都想割裂般疼痛。 她没能再见庄姣姣第二面。 如今想来,前世庄姣姣跟人有了私情,恐怕另有隐情。 “庄小姐在哪里?我可以见见吗?” 覃烟一直欠庄姣姣一声道谢。 周昀修一愣,“她现在还在金玉阁吧?也可能在回家的路上,烟儿想见她,我带你去。” 覃烟微怔,“殿下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想见她?你就不怕……” 她是吃醋要在庄姣姣面前宣誓主权,然后给他带来麻烦吗? 周昀修微笑,“我相信你。” 他牵住覃烟的手,小心翼翼的试探,见覃烟没有拒绝又紧紧握住,脸上笑容真挚。 “我相信烟儿,无论你想做什么。” 覃烟发自真心的笑出了声,周昀修带给她的温柔在意,和无条件的相信支持,让覃烟心中温暖。 她从没想过,原来爱人之间还可以如此。 覃烟伸手跟周昀修十指相扣,反为主动,真心实意道谢。 “修哥哥,你真好。” 本来想见庄姣姣的冲动散去,覃烟也冷静下来。 庄姣姣并不知前世的事,现在要求见她,还是一个七品小官家中庶女,就算六皇子抬举又怎样? 她现在的身份,是庄姣姣的情敌,她能喜欢自己吗? 所以思忖良多,覃烟还是没去庄家打扰。 但覃烟此生,也不会再让庄姣姣被人算计,嫁给那个家暴男成为垫脚石,还死的那样凄惨。 她本该是个明媚耀眼的女子。 由于周昀修在,覃烟两人改变了决定好的轨迹,没直接回家,而是跟着又逛街去。 周昀修先吩咐牧风将覃静娴买的东西送回覃家,又戴了个帷帽才跟在覃烟旁边,他想得周到,如此这般就不会给她们带来麻烦。 覃烟心中又是一暖。 帷帽遮挡视线,又时常扑到脸上,痒的人不舒服,看东西也看不清。 周昀修若不想戴,大可以让覃烟来,反正两人一个人身份隐瞒好就可以了。 却没想到,周昀修愿意自己戴帷帽只为陪她逛街。 两人在街上有说有笑。 覃静娴跟晓玉则在后面跟着,两人脸上都是笑容有加。 晓玉心里拿周昀修和穆景迟暗暗比较,气愤哼了一声。 穆景迟哪里比得上殿下半分好,只会强迫她们小姐。 前头有人匆匆跑来,眼瞧着要撞上覃烟,周昀修将人拉到一旁,小心护着。 “小心!” 覃烟微微一笑,“我没事。” 愿意接受一个千百般好,又尊重爱护她的人十分简单,只要降下心理防线。 前头两人相视一笑,后面覃静娴嫌弃道:“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脸上笑容却没有下去过。 覃烟听见了,回头脸已经红了,“三姐姐!” 覃静娴哈哈大笑,对妹妹这样的一面很是欢喜。 周昀修也暗忖红了脸,只是帷帽遮着无人察觉。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覃烟便跟周昀修告别,再不回去覃母会担心。 周昀修忙道:“再等一等,牧风一会就回来了。” 牧风? 两人等了没有半刻钟,牧风便带着几人匆匆回来,手里还提着糕点铺子新出的糕点。 “今天听庄姣姣提及,我就想着给你也买一份尝尝。还有这些,都是在金玉阁瞧着跟你相匹配的首饰,至于这些衣服…… 是当初你陪我挑衣服的时候,我当时觉得跟你相配的,剩下的一些都是平日里瞧见的新鲜玩意,我第一时间就想着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覃烟朝着牧风那头看一眼,只看见三四个下人手里抱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全都价值不菲。 覃烟当即拒绝,“修哥哥,这些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每次覃烟叫他修哥哥,周昀修都觉得心中酥酥麻麻的。 “既然我们在一起了,我就该对你好,这些东西的价值哪里比得上你重要?烟儿,我送你就收下。” 周昀修坚持。 覃静娴笑道:“这些东西都是殿下心意,烟儿就收下吧。” 这些东西在她们眼中都是好东西,可在堂堂六皇子眼中,只是一些小玩意罢了。 覃烟在周昀修坚持下只能收了。 周昀修让牧风将覃烟两人送回覃家。 覃静娴笑道:“刚才要给你买两身衣服你不要,现如今有了,明日去小宴也不会没得穿。” 覃烟无奈,就算她这里有好衣服又怎么样。 这些东西不像芙蓉耳坠那样不起眼,若真穿戴出去,只会引起众人猜忌,她还真不能穿。 “我屋中还有两身像样的衣服,不用买。” 更何况,她是庶女,庶女出门哪里有打扮的比嫡女还光鲜亮丽的道理? 常家小宴邀请了不少五品即五品以下的官员家眷。 常大人在京中与人为善,不少官员和常大人关系都不错,此次小宴也愿意给常大人面子。 因此此次前来常家的女眷并不少,甚至还有世家勋贵。 覃母带覃烟两人出门的早,到的时候还没什么人。 三人先去拜访了常老夫人,常老夫人对覃静娴一顿夸奖,才让小辈自己下去逛逛,跟小辈的玩。 第五十九章 春日小宴,被嘲笑刁难落水2 常家姑娘三位,都是花容月貌,今天打扮的十分漂亮。 为首的是常家二姑娘,对覃静娴言笑晏晏,“覃小姐这边来,后花园是女眷待的地方,等会还有斗诗会和赏花宴,不知道覃小姐对这些可精通?是否有什么避讳?” 这话的意思是问覃静娴能不能参加,若觉得自己能力不够,是可以不参加斗诗会,以免在人前丢人。 覃静娴之前没有出现在常家宴会上,更无名声传出,提前问清楚比较好。 覃静娴谦虚一笑,“可以一试。” 如此一来,常二小姐就大概明白了她的实力。 “两位先在这里静待,瓜果点心都有,若需要什么可以让丫鬟送来,如今时辰还早,我先去门口招待别人。” 常二小姐温柔大方,得到覃静娴许可后,便离开了后花园。 让剩余两位常家小姐照顾两人。 剩下常家三小姐和五小姐。 常三小姐名叫常芸箐,前世覃烟跟她有些交集,因而见到了便躲远一些,没料到还会被波及。 常二小姐才走,常芸箐就开始搞事。 “覃家就是小门小户,伺候随行的丫鬟都能坐在主子旁边,喂!来了常家就要遵守常家的规矩,你给我站起来,站到一边去!” 常芸箐死死瞪着覃烟,今天她身穿一身青色衣裙,俏皮可爱,皮肤白皙,只神色和表情便让人觉得她的脾气和外表不符。 常五小姐是常家三房所出,脾气胆怯,而常芸箐在府中向来嚣张,跟在长辈面前的乖巧根本不符,她吃了很多次亏。 此时欲言又止,缩在一旁不敢开口。 覃烟一声叹息,正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没站起来就被覃静娴按着肩膀不让动弹。 覃静娴自己则站起身,目光冷冷看着常芸箐。 “常三小姐这话错了,来即是客,我和我妹妹来参加常家的小宴,常家亲自邀请的我们,你们都坐着,我妹妹凭什么要站着?难道这就是常家的待客之道?” 常芸箐鲜少有人敢跟她这么说话,瞬间气恼。 “你!我们常家只邀请了覃夫人和覃小姐,什么时候邀请这个庶女了!我在帮你教训踩在嫡亲头上的庶妹,你竟然还不识好歹,真不愧是七品小官的女儿!” 常芸箐话中嘲弄,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覃静娴原本对常家小宴十分好奇和期待,如今这一刻,只觉得讽刺和痛恨。 这种小宴,不来也罢! 覃静娴恨不得自己昨日就拒了这场宴会,也不至于让妹妹过来受到讽刺。 “你听好了,我四妹妹是我的亲妹妹,是我们覃家的福星,若没有她,覃家早就不复存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当着覃家任何人的面羞辱她。” “既然常家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就是了。”覃静娴目光凉凉,“原来这就是常家待客之道,今日我也涨了见识。” 覃静娴说着,拉着覃烟就要往外走。 从前,覃静娴当真想要融入贵女的宴会,如今却彻底打消这个想法。 如果贵女都是向常芸箐这样的人,不如不结交! 常芸箐见覃静娴认真了,当即吓傻了。 她本以为覃静娴对此次宴会这么珍惜,毕竟可以在宴会上结交不少五品上下官员的女儿。 今后或许还能找到一个好婚事。 就算她嘲讽两句也不可能怎么样。 常芸箐高高在上,她就是看不起覃家家世啊,嘲讽两句怎么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覃静娴竟然会为了一个庶女,离开常家春日宴? 要知道,这场宴会常家特意邀请了覃家,就是为了尝试搭上六皇子。 常芸箐不敢坏了祖父的计划,也拉不下脸跟两个七品小官家中的女儿道歉,咬咬牙吩咐丫鬟。 “拦住她们!不许让她们离开这个花园。” 丫鬟一拥而上,覃烟眼神一凌,刚刚的感动先放一放,拦在覃静娴面前。 “覃三小姐是想要在今天这种场合对我们动手?若是让人看见了,就不怕传出对常家不好的谣言?” “哼!不过是两个七品小官家中的女儿,能有什么不好的谣言!我就算在这里打了你们,众人也只会说是你们不讲规矩!给我将人拦住,按在凉亭里不许动!” 常玉琳吓了一跳,急忙去拦她。 “三姐姐,这样做恐怕不太合适,二姐姐若是知道会生气的……” “二姐姐二姐姐,你眼里只有你二姐姐!”常芸箐直接将常玉琳甩到一旁,“我看你这个小贱人,就是不想要看着我好!我今天还非要这么做了!” 常玉琳直接摔倒在地上,常芸箐却没有看一眼,继续吩咐人朝覃烟两人动手。 覃静娴火气也上来了,今日还非要离开常家,下人不敢对来做客的两位小姐怎么样,覃静娴却是真恼怒了,拉着覃烟朝着外面冲。 覃烟心下感动,也不会在这时候落覃静娴的面子,帮她躲过了好几次丫鬟来抓的手。 “你们都是傻子吗?都是笨蛋吗?抓两个贱人都抓不住,废物,都是废物!”常芸箐恼怒吼道。 丫鬟越发急躁,下手也更恨。 “两位小姐,还是先回到凉亭吧,省的让我们三小姐着急。” 覃静娴拉着覃烟,不知怎的就跑到池塘前,覃烟心中顿觉不妙,正要拉着覃静娴朝反方向走,人群中忽然伸出一只手,狠狠将她一推。 “啊!” 覃烟下意识推开覃静娴,死死抓住了推她的人的胳膊。 她绝不能就这样被推下水,受了这次气! 而覃静娴却想将覃烟拉上来,三人双双坠入池塘,瞬间岸边乱作一团。 “救命…” 常芸箐看见这一幕也傻了。 她只想羞辱两人,没想到让她们落水啊? 此时听见水中呼救,才急眼了。 “不,不是我,我没想让她们落水。” 常芸箐扭头想拉住常玉琳,常玉琳却已经跑出去很远。 “三姐姐,你这次太不像话了!” 常芸箐傻眼了,“你竟然要去告状,常玉琳你这个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了!”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参加春日宴的人,纷纷在岸边凑热闹。 常家备着会游泳的家丁,然落水的都是女眷,不好下水,因而在岸边正在迟疑。 此时,一道淡蓝色身影直接跳入水中,随后是两个武婢也一同跳了下去。 第六十章 周昀修紧张害怕,马车内备着女装 “六皇子跳下去了,快来人啊!” 岸边乱作一团。 覃烟只觉得呛了好几口水。 她是个旱鸭子,前世落水过,穆景迟就逼迫她学游泳,可覃烟越学越怕,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尤其溺水总让她想起那个雷电交加,暴雨倾盆的那晚。 因此她更怕水。 覃烟拼尽全力换气,总算觉得好受一些,只手不停扑腾,拼命回忆前世穆景迟教她游泳的姿势。 可脚下有人死死抓着她,她只能越坠越深。原本生疏的动作,由于水下的人彻底动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朝着水下坠。 距离死亡那么近。 “烟儿,撑住!” 覃烟被人抱出水面,已经昏迷。 另外两个武婢将落水的其余两个姑娘也救上岸。 周昀修学着之前在书中看过的姿势按压她的胸口,覃烟吐了好几口水,才逐渐清醒,就瞧见周昀修通红的眸子。 他今日身穿淡蓝色衣袍,尊贵无双,只精心打理的头发和衣服全都湿了,仍不显狼狈。 周昀修见她醒了,才松了口气,忙颤抖着手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覃烟瞬间红了眼眶,刚溺水的恐惧涌上心头,让她恨不得扑到周昀修怀中大哭一场。 初春还有些冷,周昀修脱下外袍,盖在覃烟身上。 “去将本殿马车上的衣服拿过来。” “是。” “醒了,覃三小姐也醒了!” 有人一声惊呼,覃烟双腿发软,在周昀修怀中朝着旁边瞧去,就看见覃静娴已经坐起来,正大口喘着气。 她还有力气扒开自己脸颊两侧的头发,瞧见覃烟无事才松口气。 随后跌跌撞撞去质问另外落水的人。 “你为什么要推我妹妹,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落水!” 同样落水的是一个丫鬟,那丫鬟身穿桃粉色丫鬟服,此时正瑟瑟发抖,眼泪直流。 周昀修眼神一厉,看向那丫鬟。 小桃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覃三小姐和覃四小姐原谅奴婢吧。” 覃烟将头瞥向一旁,推她的力道是不是故意的,她还能分辨。 更何况,在水中这人死死抓着她,明显是要害死她! 刚刚小桃比她溺水时间要久,如今瞧着还没她虚弱明显会水。 因此,这件事必然有人背后指使。 覃烟能看出来的,周昀修也看出来了,他眼神凌厉吩咐牧风,“牧风,查!” 常家人听此都是浑身一个哆嗦,一个字不敢说。 眼睁睁看着周昀修将覃烟一把抱起,吩咐常家下人带路去客房。 覃烟心里一跳,忙拍周昀修,“你先将我放下,我自己可以走,后面都是人……” 怀中的人轻的像一阵风就能吹走,周昀修心疼她,只恨不得现在就好好安慰她,刚刚心中的恐惧不作假。 如今能冷静将人抱走,已经是强忍,更别提眼睁睁瞧着她自己走到客房。 “你放心,我在,没有人敢将今日之事讲出去。” 周昀修声音温柔,覃烟看见他眼中惶恐和后怕,终究是安分了动作,任由他抱着。 等常大人和常老夫人带人赶过来,岸边早就没人了。 常家人一直到这时,都对六皇子对覃烟不同还没回过神来,一个个面露惊悚和不可思议。 覃母眼眶微红,着急问:“我女儿们呢?” “覃夫人先别着急,等我过问了这边状况,自然能清楚怎么回事。” 常老夫人神色一戾,“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芸姝呢?不是让她在这里照顾着覃家姐妹,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常芸姝姗姗来迟,表情凝重,“祖母,祖父。” 她回头看向常芸箐,“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芸箐,怎么有人跟我禀报,说这件事都是你引起的?让六皇子也落水,你可知罪过多大!” “不是我。”常芸箐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只想要教训覃烟,没想要伤六皇子,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还敢狡辩!”老夫人一敲拐杖,“芸箐,你这次太不像话!来人,将芸箐关入祠堂,等处理完今日之后,再处罚你!” 常芸箐终于从恐惧里回过神来,忙跪在地上,“祖母,今日我要选夫婿的,你不能这么对我啊!你把我关进祠堂,我还怎么跟六皇子偶遇,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常芸箐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真没想让她们落水,不是我的错,小桃许是见她们不爽,才替我教训她们,分明是覃静娴先给我吵架的。” 眼看她说话越来越不过脑子,常老夫人怒火中烧。 “还不赶快将三小姐拉下去!” 常家确实有邀请覃家,然后邀请六皇子碰运气的心思,还想将三个女儿其中一个塞进六皇子府,可这是能说出来的话吗? 常芸箐因为自己犯蠢,彻底出局。 常大人神色凝重,“幸亏现在府上宾客还没来多少,我们现在就去见六皇子,也看看覃四小姐怎么样了。” 常老夫人跟常大人对视,两人眼中相同默契。 六皇子看重的姑娘,常家也不敢懈怠伺候。之前的猜测被证实,常家心里也有了底。 覃烟被抱进客房放到床上,有下人送来毛巾,周昀修就亲自给她擦头发。 覃烟有些不自在,“我自己来。” 周昀修表情严肃,“我来。” 他动作轻柔,小心而专注。 “这里沐浴不如家中方便,等换身干净衣服,回去后再沐浴一次,省的身体不舒服。” 周昀修还觉得不放心,“不如现在就离开这里,回去沐浴更衣。” 覃烟被逗笑了,“才来常家就走?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在这里先收拾一下,简单换身衣服就好。” 覃烟站起身在周昀修面前转了一圈,“我这不是好好的?” 周昀修表情无奈。 有武婢敲门,是衣服送到了。 周昀修亲自去拿,等拿进来覃烟才发现,竟然是她的。 周昀修笑道:“今早出门让人多准备了一套衣服,本想着在马车上放着备用,万一哪天你就用上了?没料到这天这么快。” 这是一套胭脂色的裙子。 覃烟这种颜色的衣服并不多,她重生前的衣服大多素净,低调而不起眼。 这套裙子看着便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周昀修给准备的是最好的蜀锦料子。 覃烟有些迟疑,“这是不是太显眼了?” 第六十一章 周昀修的选择,轮得到他置喙? 五品官员虽然接触不到进贡的蜀锦,但总有人见过好东西,还是能区分辨别的吧? 周昀修笑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就说是借的常家大小姐在闺房中的衣服,不会有人说闲话。” 常大小姐是高嫁,嫁给了太傅之子做嫡妻,自己谈的,到现在都跟夫君伉俪情深。 让人艳羡。 因此有两身好衣服也不足为奇。 似知道覃烟顾虑,周昀修认真道:“常家只有大小姐未出嫁时身量跟你相似,常家人送来的衣服,没人敢说什么。” 这到底是常家地盘。 “那你先出去。” 覃烟衣服全湿了,贴在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勾露出柔和的曲线。 周昀修刚着急没能多看,如今瞧了咽咽口水,仿佛还能感受到玲珑身材跟自己紧紧相贴的感触。 几乎是逃一样离开。 “殿下,常老大人和常老夫人要见您。” 周昀修眉眼冷下去,“不见,牧风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见。” 周昀修在门口没等一会,覃烟便推门出来,她已经梳洗打扮过,素面朝天显得皮肤更加细腻白皙。 柔顺的头发规规矩矩梳在一处,简单用温婉的方式簪了起来。额头两侧有不听话细腻柔顺刘海垂下。 蜀锦料子细腻,上面绣的石榴花精致无比。 覃烟垂头间,仿佛天上落下的石榴花精灵。 周昀修看呆了眼,他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美人,从没在别人身上停留过弹指间,然而覃烟无论是素面朝天,或是淡妆精致,都让他心惊胆跳。 覃烟扯了扯自己的裙摆,将衣服细微褶皱处理好。 “怎么样,好看吗?” 她大方在周昀修面前转了个圈,周昀修笑容满面,“好看。” 他心爱的姑娘穿着他买的衣服,戴着他准备的首饰出现在他面前,别提周昀修心中多欢喜。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好像覃烟终于有一部分是属于他的。 覃静娴正好走出房门,瞧见覃烟眼睛一亮。 “早就知道烟儿适合明媚的衣服,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以后那些素净衣服不许穿了。这身衣服真漂亮啊,常家竟然还能给烟儿准备料子这么好,这么漂亮的衣服?” 前世覃烟的衣服大多素净,一是因为她不想招眼,二是因为穆景迟喜欢。 她想,这辈子应该换种风格了。 覃烟深吸一口气,在覃静娴面前转了个圈,“三姐姐瞧瞧,哪里没有调整好?” 覃烟呼吸屏住,没尝试过的风格出现在自己身上,难免有一点点局促不安。 覃静娴笑道:“合适,非常合适,又合身又规整,常家是用了心了。” 覃烟露出大大的笑容,朝着周昀修真诚道谢,“修哥哥,谢谢你。” 不仅仅是感谢他这辈子对覃家的帮忙,更感谢周昀修带覃烟感受了不一样的自己。 她重生后心中仍有枷锁,一直束缚着她让她无法大胆向前,如今枷锁破裂,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自己和青春。 “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周昀修十分认真。 牧风在院外禀报,“殿下,审问出来了。” 周昀修眉眼微凝,“烟儿和三姐姐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瞧瞧就回来。” 覃烟和覃静娴对视,两人点头。 发生了这种事,两人也没有再参加常家小宴的心思,恰好覃母过来,两人便陪着担惊受怕的覃母说说话。 外头,常家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在门口等着,周昀修越不出来,常老大人心越凉。 等到如今,已经心脏病都快犯了。 眼前阵阵发黑。 这群不让人省心的小辈! “老爷,六皇子出来了!” 常大人骤然回神,忙拉着老夫人给周昀修行礼。 “老臣参见六皇子殿下,今日常家小宴闹出了事端,还得殿下亲自来处理,老臣心中惶恐!” 周昀修表情冰冷,“常大人你岁数大了,本殿不欲惊着了你,你便心中祈祷此事跟常家无关吧。” 周昀修大步离去。 常老夫人听此吓了一跳,“老爷,殿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因为两个七品官家里的小辈,跟我们常家作对?” 实在是匪夷所思! 常大人纵横朝堂多年,不过须臾就明白了周昀修的意思,眼中精光闪过。 “让人好好伺候覃家两位小姐。”常大人叹息一声,“恐怕我们算计的都会成无用功,六皇子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老夫人纳闷,“真不知道覃家那两个姑娘究竟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这辈子入了六皇子的眼。” 常大人眼中全是幽沉深意,恐怕不是两个姑娘,而是一个。 且六皇子动了真情。 只是周昀修不亲口说出来,常大人自然也不会四处宣扬皇家之事,给自己找麻烦。 常家小宴原本大操大办,如今变的黯然失场。 当然这不是覃家人的思考范围内。 覃烟和覃静娴休息的差不多,她们便准备告辞离开。 周昀修匆匆赶来,“这件事调查清楚了,小桃是常三小姐身边的人,平日里帮常三小姐做了不少坏事,这次也是看常三小姐不喜欢烟儿,才对烟儿动手。” 周昀修瞧着覃烟,“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烟儿莫要担心。” 覃母给他行礼,“多谢六皇子帮烟儿调查此事,您的大恩大德,覃家永生难忘。” 周昀修往旁边侧身躲过覃母行礼,“现在时辰还早,伯母是要离开常家?” 覃母总觉得今日六皇子格外客气,她有些不安看了覃烟一眼。 覃烟笑笑,“娘,六皇子叫您伯母,是给您颜面。” 话是这么说,但覃母根本受不住啊。 周昀修笑笑,“我让牧风去通知常大人一声,派人将你们送回去。” 周昀修事事妥帖,还不忘记让人提前去覃家通知一声,烧出热水来。 又让人准备姜汤给两人喝了。 至于小桃的去处和常芸箐的后果,不是覃烟考虑范围内。 覃静娴坐在柔软的狐皮软垫上,叹息了一声又一声。 覃烟有些懊悔,“是我不好,不然三姐姐是可以在常家斗诗会上大放异彩的。” 第六十二章 冬儿禀报:覃墨染入局,准备下药捉奸啦! 覃静娴当即拉住覃烟的手,认真说:“烟儿怎么能这么说?在我和娘心中,你都比那什么所谓的赏春小宴重要,你不能这么说自己。” 覃母也点头,“烟儿莫要妄自菲薄,你是覃家的福星,更是覃家的功臣,是我们心中很重要的人。” 覃烟微怔看着覃静娴,她已经多年不曾跟覃家人相处,相处方式总下意识停留在前世多少年前。 她自卑敏感,在覃家人面前总觉得低人一等,下意识考虑覃家所有人想法,而忽略了自己。 可如今覃静娴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就罢了,还告诉她她比什么都珍贵,覃烟如何能平静? 她心中酸涩。 原来她前世那么多年渴望的爱一直都在她身边,她从来不需要羡慕别人。 “娘,三姐姐,你们真好。” 覃烟声音发软,其中染着难以言喻的酸涩。 “我叹气,是因为发现那些宴会跟我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覃静娴拄着头有些郁闷。 “我以为大家都会很和善,会相互讨论京城实兴的款式,会斗诗斗才能,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然后赢了的人得到所有人的夸奖,可斗诗会甚至都没开始,就让我认清了这种宴会的真实面目。” 覃烟被逗笑,前世她早便知道这些。 越是高门显赫,其中的隐秘和不可言说就越多,尤其后院腌臜手段不计其数。 覃静娴叹息一声,“她们这种朋友,不结交也罢,还不如我们隔壁的二丫人好心善,爹进大牢的时候,还给我家送过一篮子鸡蛋呢。” 覃烟心念一动,“三姐姐想要跟她们做朋友?” 覃烟倒是知道几个高门显赫,又人美心善的小姐,前世覃烟跟她们关系都还算不错,也没在落魄时落井下石。 这辈子覃烟原本不打算相互打扰,可若为了覃静娴,再相遇一次也挺好。 覃静娴摇摇头,“我现在不想了,我现在想要跟家人好好的过日子。” 覃静娴扑到覃母怀中,“还是母亲最好了。” 覃母面含笑意,将覃烟也搂进怀中。 “你们啊,趁着现在年轻,想要做什么便去做,否则等成婚后,便被束缚住,有了孩子更是难以脱身。” 覃烟一直觉得覃母是个很封建的人,然而今日的话,让覃烟大开眼界。 马车在覃府外停下,杨武早就在府门口等着,见人下马车就跟了上来。 “夫人,三小姐四小姐,今日陈夫人去了一趟药堂,小的专门去药堂问了清楚,她买了那种不干净的药,如今已经带回府上了。” 覃母听此,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她没想到,陈夫人竟然当真做到这种地步,是一点情面都不管不顾。 覃母气得根本不知该如何决策面对。 覃烟上前拉住覃母的手,传递给她力量,“母亲,当务之急是让她们别耽误了大哥春闱,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覃母拼命点头,“烟儿,要不是你让我派杨武盯着一些,恐怕真的发现不了。现在这种关头若是墨染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恐怕一辈子就毁了!你大哥一辈子的心愿,就是能考中入朝为官,绝不能被陈家毁了。” 覃母羞愤不已,一想到自己也是陈家人,流着那样卑贱肮脏的血液,就气到浑身发抖。 当天下午,陈夫人带到覃家的两个小丫鬟之一离开覃家,直奔覃墨染所在书院。 书院中今年要参加春闱的男子都被聚集在一个班中,教室里氛围紧张,所有人都在埋头学习,一句聊天的都没有。 十年寒窗苦读只为磨此一剑。 利剑出鞘,当一击即中。 覃墨染是其中数一数二认真的,就连松懈半分都没有,他心思全在书本当中,忘乎所以。 教室门忽然被人推开闯入,几乎没人发现,来人瞧见为首窗边的覃墨染,眼睛一亮想要呼喊演戏。 却忽然被人捂住了嘴,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拖拽着她,将她硬生生拽离了安静的教室。 教室中仅有一两人发现动静,抬头却什么都没瞧见,再次沉浸在文章当中。 冬儿被直接从书院后门拽走,等离开书院,她的嘴巴才被撒开能喊。 但她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我错了,我错了四小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四小姐放过我,这都是我家夫人的意思,我不敢不遵从。” 冬儿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覃烟眼神冰凉,如同冰块一般在冬儿身上上下滚动,她冻的浑身发抖,却不敢逃脱。 “你家夫人不是要算计我大哥?”覃烟声音平缓,“既然如此,你可知道该怎么回复?” 冬儿恐惧中透露着不解。 晓玉似笑非笑,“陈夫人让你来报信,定然威胁你了,若是报信不成功可是要将你发卖了去?既然如此,那报信是一定得成功的。” 冬儿此时脑子忽然灵光了,拼命跪在地上磕头。 “四小姐,冬儿报信了,大少爷已经跑去了夫人说的那个医馆看望姑奶奶,在那里等着夫人过去。” 晓玉笑容满面,“你做好了此事,我家小姐可给你寻回卖身契,重给你自由身。但你若是做不好,先不说陈夫人能不能容忍你背叛她,便是我家小姐都不可能放过你。” 冬儿深知遇到了事,陈夫人是一定会舍弃她的。 “冬儿明白,冬儿一定按照四小姐说的办。” 冬儿被人押送匆匆走了。 晓玉等人走了,面上的狂喜再也压制不住,差点蹦起来。 “小姐,你看奴婢演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跟小姐有默契?” 覃烟宠溺道:“是是,晓玉最棒了,以后一定是京城最得力的大丫鬟。” 晓玉十分享受这种夸赞,“能跟在小姐身边,是奴婢的福气才对,奴婢什么能耐奴婢自己清楚,才不奢望能成为京城最厉害的大丫鬟。” 覃烟微微一笑,并没有说前世的晓玉,确实成为了京城数一数二的大丫鬟,名扬京城,并且忠贞不二。 不少人都专门找到覃烟,让覃烟将晓玉借了去,给别家的丫鬟教导规矩。 晓玉纳闷,“可是小姐,你让冬儿回去禀报,那陈夫人肯定会去医馆,等去了医馆找不见人,岂不是露馅了?” “你跟我来就是,我们去看场好戏。” 第六十三章 陈妙自食恶果,重回前世惨剧 医馆被陈夫人和陈妙包了下来。 里头没有人,连大夫都没有一个,门被关着。 陈家母女鬼鬼祟祟走了进去,冬儿在门口守着。 “娘,你说覃墨染真的会来吗?冬儿已经通知了一会,人怎么还没影?” 陈妙等的有些暴躁。 她脸上的伤还裹着纱布,只露出一双渗人的眼睛,里头已经隐隐透露阴戾。 陈夫人耐心道:“你先等一等,等人来了我们才好办事。” 陈夫人拍拍女儿的手,“我将香点上,你就在这里头等着,等时间到了,就将覃墨染扑倒就好了……我去叫人来,到时候撞破你们的那种事,就说覃墨染早就喜欢你,这次轻薄了你,让陈倩给我们一个结果。” 到时候京城谣言四起,覃墨染只要还想春闱,就不可能对她们怎么样。 否则就是自毁前途。 门外,冬儿旁边站着覃烟两人,贴着墙根听见里头的话,覃烟眼神冷厉。 覃烟太了解覃母。 她性子柔软,最是善良,不然也不会对她一个庶女如此温柔。 然而,这种温柔在某些事情上不是一种好事。 覃烟将这件事揽了下来,就是为了不让覃母心软自责。 冬儿有些尴尬,之前没有投靠覃烟时,听见陈夫人说这种话也没什么,还觉得自己也能跟着陈妙扶摇直上了。 可现在听着却觉得陈夫人母女真不是个东西。 “你现在这里等着,娘先去准备叫的那些人,观察观察周围的长舌妇再过来,这件事我们在家里不是没做过,京城更在乎名声,不怕在京城做不成功。” 陈妙:“我都听娘的。” 覃烟和晓玉躲了一下。 陈夫人出来,让冬儿好好守着,便急匆匆走了。 屋里头陈妙还算耐心,只是没过一会,就有些暴躁。 “小姐,人已经找到了。”杨武匆匆带着一人赶来,表情严肃。 带来的人是个书生打扮,五官清秀长相斯文,是陈妙会喜欢的类型。 然而是个人模狗样的。 前世便是这人,跟陈妙两情相悦,陈妙赌了一把书生中举的戏码,却发现找的这个书生是个只会装模作样没有真正学识的。 所以在怀了他的孩子后,直接抛弃了他上京嫁覃墨染。 最后还是跟书生带着孩子私奔,还卷走了覃家所有的银子。 前世陈妙死时,覃烟才得到两人的消息,陈妙找的这个书生不思进取,最后迷上了赌博,败光了陈妙偷的覃家的银子,就将陈妙卖进青楼。 最后患上脏病死了。 覃烟这辈子,要让陈妙再次走上前世的路。 按照前世的进度,如今这书生已经染上了赌,只是才到初期,还没有上瘾的状态。 覃烟笑道:“你不是想要银子吗?既然如此,就进去伺候好她,陈妙可是陈家的女儿,陈家是商人,家底不少,足够你挥霍了,最好让陈妙再次怀上你的孩子,再也大不了了。” 杨槐眼中透露出恨意,“她竟然打了我的孩子,我是绝对不可能放过陈家!” 杨槐从陈家老家找到京城来,追着陈妙就为了将陈妙肚子里的孩子带走。 如今,陈妙孩子没了。 杨槐自然不能甘心。 覃烟微笑,只等着狗咬狗的戏码出现。 杨槐大步走进医馆,陈妙一声:“大表哥……”还没出口,便惊骇改了口。 “杨槐?怎么是你!你赶紧滚开,你别碰我……” 然而,屋中迷香陈妙并未吃了解药,为了能让戏更真实一些,她也中了药。 屋中很快传出两人抱在一起亲亲我我,跟衣料摩挲的声音。 覃烟眼中满是冷意,转身欲走,就瞧见周昀修朝这边走来,她脸上表情微僵。 到底是做坏事,还被周昀修瞧见了。 覃烟心中难掩不安。 周昀修手中提着糕点,笑着瞧她,“我想去覃家找你,听说你出门了,就准备出来寻,正好在这里看到。给你买了新出的糕点,上次瞧你挺爱吃,所以这次多买了一些。” 周昀修越是温柔,覃烟就越是难以平静,她心中腌臜的角落终究不愿让周昀修瞧见。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冰晶玉骨的。 “你……”覃烟难以启齿,“不觉得我很恶毒吗?” 周昀修诧异,他拉住覃烟的手,一点点试探接触她,两人紧紧相握,周昀修脸上笑意更浓。 “怎么会呢?烟儿这么好的人,就算要算计别人,也一定是她们先算计的烟儿。” 周昀修凑近覃烟,“这里的事情可还需要盯着?我陪你一起,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去吃午饭好不好?” 周昀修只恨不得一直跟覃烟黏在一起,他既然喜欢覃烟,就相信覃烟的为人。 爱人面前的对方总是完美的,周昀修眼中的覃烟最是完美,他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她。 甚至根本不怀疑覃烟的本心。 见覃烟仍然惶恐。 周昀修笑道:“烟儿,你是不是小看我了。” 覃烟微愣。 “我是从宫中出来了,后宫那种地方,什么阴险狡诈的算计没有?更遑论用在皇子身上的,我大哥不就是被……” 周昀修提起自己那个丧命的嫡亲哥哥,眼中流露悲伤。 “我从不是一个善心的人,更不算一个好人,烟儿不嫌弃我才好。” 一片满是淤泥的池塘中,怎么可能开出真正彻底干净的莲花呢? 周昀修就算是那朵莲,也是见过晕染的莲。 覃烟笑了,她看着周昀修,表情真挚,“我算计她,是因为她想要算计我大哥。” 覃烟第一次愿意将自己的事讲给周昀修说,因为她觉得,周昀修是个很好的人。 她如今改变主意,不想要周昀修误会自己跟自己有隔阂。 就像前世的穆景迟和她一样。 正因为没有机会解释林婉宁落水真相,两人才走到那一步吧? 感情中,最容忍不了的就是解释不清。 覃烟曾妄图解释,然而穆景迟不听她的。 周昀修却听。 周昀修表情严肃点头,表示他相信覃烟。 “陈妙是你表亲,我关注过,心思不正,根本不是烟儿的错。” 覃烟心中暖流划过。 反正这边没什么需要覃烟再盯着,事情已经成了,等陈夫人回来瞧见覃烟,她反而没办法解释。 索性跟周昀修一起离开去吃午饭。 第六十四章 覃父升官,文家提定亲马后炮 周昀修细心温柔,总能注意覃烟一举一动和细小不适,让覃烟感受到温暖和在意。 一顿午饭吃的舒心,等离开酒楼,就听见当初跟陈大少夫人在街上打起来,还敢对陈大少夫人口出狂言的小三,被亲娘抓奸了。 百姓无一人帮她说话,几乎都是看戏和调侃,声称这种女子,跟青楼女子也没什么区别,只是睡一觉还不用钱。 纯靠她自己骚。 周昀修听见这些话,眉头微皱,觉得实在有些低俗,想要去捂覃烟的耳朵。 “这种话你不要听,低俗不雅。” 覃烟微微一笑,没阻止周昀修动作。 她前世听过不少难听的话,甚至大部分是攻击她的,如今听见这些,只觉得九牛一毛。 “没事的。” 覃烟被送回覃家,就听见前厅的陈夫人和陈妙在哭泣。 陈夫人这次当真绝望了,没料到来一趟京城,竟让陈妙彻底身败名裂。 看见覃烟回来了,陈夫人目眦欲裂,“覃烟,是你,是不是你派人将杨槐请过去,想要害死妙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覃烟怎么可能承认,“姑母这是什么话,你说这话可要有证据,证据在那里?” 覃烟无辜的眨眨眼,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仿佛在挑衅,至少在陈夫人眼中是。 “因为当初妙儿才来到覃家嘲讽了你,你就想要逼死妙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覃烟听见这话都被逗笑了,这次,覃母和覃静娴都没开口,让覃烟心凉了半截。 她仍燃起斗志。 “姑母这话说的不对,我今日被六皇子殿下邀请,出了覃家陪同他吃午饭,你若不信,不如去问问六皇子。” 陈夫人哪里敢去问六皇子问题? 正因如此,覃烟才敢这么说。 “反倒是姑母,昨日我才去看望了妙儿,妙儿可是说身体很好,不愿意去医馆,只愿意在家请大夫上门,说是这样的大夫才是好大夫……怎么今日就去医馆了?还恰巧医馆无人?让妙儿妹妹被人欺负了?” 覃烟表情严肃,一脸为陈妙好的表情,“朝堂律法,若是女子被强要了,是可以将对方抓去坐牢,起码三个月的,不如我们去报官吧!” 覃烟说着,就要拉着陈夫人去报官。 陈夫人哪里敢! 她一把甩开覃烟的手,“你滚开!你就是不想要我们烟儿好,你们覃家口口声声说将妙儿当成一家人,实则都想要伤害妙儿,我们明日就离开京城,不劳烦你们照顾!” 陈夫人破防,大吼大叫。 她跑出覃家,她明日就要带着妙儿离开…不,今天就离开! 覃静娴总算噗嗤笑出声,“世界总算安静了,陈家人一走,我们家就再也没有麻烦出现了。” 覃烟直接跪在地上,“母亲,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请母亲责罚。可陈家要算计大哥,大哥若真被算计,一辈子就这样毁了,我实在不能忍受!” 覃母眼中含泪,她叹息一声,亲自将覃烟扶起来。 “你别给我下跪,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一个好娘家,这个礼我更受不起,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我想要自己待一会。” 覃烟总觉得覃母这话有所歧义。 然而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句话有问题。 覃烟眼瞧着覃母真的累了,也不敢打扰,跟覃静娴一起退下去。 覃静娴双手拉着覃烟,眼中满是惊喜和震惊。 “烟儿,你是怎么做到举一反三的!陈妙想要算计大哥,就让她自食恶果!你这次实在是太厉害了,教教姐姐好不好。” 覃静娴撒娇,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好像覃烟才是那个姐姐,她才是妹妹。 覃烟实在太厉害,让覃静娴自愧不如。 覃烟有些好笑,“三姐姐,我也只是占了提前知晓这件事的先机罢了,你若是知道了这些事,也可以做到。” 覃烟心道,有了前世的记忆,就相当于老天给她开了天眼,若是再斗不过蠢笨的陈妙,就实在太丢脸了! 覃静娴捧着覃烟的手,“我不管,反正你教教我,等我今后嫁了人,我也可以用这种法子教训婆家人。” 覃静娴脑中一闪而过某道身影,心中瞬间失落,她强压下那道失落,笑容也不似刚刚那样甜蜜。 “不到最后一刻,这种法子最好还是不要用。”覃烟想了想,“我可以教给三姐姐一些别的,三姐姐想要学什么?” 覃烟前辈子学会的东西很多,这辈子要用已经绰绰有余。 陈家人总算老实。 覃烟和覃静娴在院中探讨了一下午,黄昏未落,就听见下面有人来报。 “三小姐四小姐!太好了,礼部那边来人给老爷升官了!现在正在交接呢!”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覃烟和覃静娴眼中全是惊喜,两人匆匆到了前院,就见覃父已经赶了回来,已经正跪地接旨。 覃父原本是七品,现在直接升到了从五品,照样在户部任职,是尚书身边的诸司郎中。 虽然只是从五品,但是在户部尚书身边直辖,不属于张侍郎管辖。 意思就是,今后只要覃父抱紧户部尚书大腿,是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怕张侍郎算计的! 这对覃家来讲,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礼部的人才走,就有文家人敲敲打打来覃家。 为首的是文家的管事,满脸笑容一身喜气洋洋。 “见过覃大人,覃夫人,恭喜覃大人升官了,能在尚书身边做郎中,今后定然高枕无忧,青云直上。” 覃青山十分谦虚,“文管家谬赞,只是不知道文管家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文管家当即道:“之前我家二公子和四小姐见了一面,心中十分欢喜,当天就让人传信回家,说想要将跟四小姐的婚事定下来。 然而我家夫人因为生病耽搁了,这不是病才好,就立马让人备了厚礼来道歉?意思是想要找个机会,将两个晚辈的亲事先定下来,今后便也能宽心,让二公子安心准备科考。” 文家原本是六品官员,原本覃烟就配不上文家,因此之前文家递画像,就是看着六皇子面子甚至阴差阳错。 有赌徒心理。 覃父虽然出了大牢,却迟迟没有身份变动,让文家再次迟疑了。 这下升官圣旨一下来,文家立马派人来想要定下亲事。 文管事看向覃烟,“四小姐,我家二少爷天天念叨着您,生怕您跟其他男子定下亲事,对您的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 二公子让我替他待您问好,不知您可有什么话对我家二公子说?” 第六十五章 文晓君不要脸求娶,覃烟坦白 文管事彬彬有礼,覃烟攥紧拳头,她能有什么跟文晓君说的? 当初文晓君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然而他背地里作风不正,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周昀修。 覃烟是不可能再跟文晓君在一起了。 “如今可真是双喜临门了,烟儿,之前你跟晓君就见了一面,感觉如何?” 覃母笑容满面,根本不知覃烟跟文晓君碰到了什么事儿。 覃烟微微一笑,还是觉得有什么话当场说清比较好。 覃烟笑道:“文管事,当初我和文公子见面,确实聊得很好。” 文管家听此,眼睛一亮,这是有希望啊。 “但你确定,文晓君是要娶我做正妻吗?” 文管家的尴尬在脸上一闪而过,还有心虚,一瞬间,覃家人都明白了。 文家当初根本就没有想要迎娶覃烟做正妻,恐怕觉得覃烟的身份,做一个侧夫人已经是给她脸面了! 当初,覃烟不知道文晓君是那样的人,确实觉得自己应该是做正妻的,可后面反应过来后,突然发现文家从未说要让她做正妻。 覃烟虽然是庶女,却从小在覃母面前长大,身边规格都是嫡女的规格,跟覃静娴同吃同住。 更不要提前世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穆景迟的夫人。 覃烟怎么可能甘心,做文晓君的侧夫人。 文管家心虚道:“四小姐,这……主要还是看您跟二公子聊的怎么样,你们若是真心相爱,身份只是一个点缀您说是不?” 覃母听此,气得脸色通红,不敢置信看着文管家。 “当初给两个女儿找画像我便已经说过了,对方只能是家世清白的,要迎娶我女儿做嫡妻的,媒婆都同意后,才将画像送到我屋中去,文家,这难道不是有意欺瞒吗?” 覃母狠下心来,“文管家你走吧,这件事我们覃家不计较,但还想要喜结连理,是绝不可能了,别让我赶人。” 文管家没想到覃家竟然会忽然这样发火。 要知道覃烟只是一个庶女,庶女嫁人自然是要嫁庶子,否则就是为侧夫人。 当初覃家还是七品小官,文家料定了就算他们欺负覃烟,覃家也不敢怎么样。 可谁能想到,覃家忽然就升官了,而且来求娶还这么在乎覃烟? 这一下,让文管家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放在覃父身上,覃父才是一家之主,他应该知道,得罪文家不是一个好结果。 覃父却同样冷着脸,“我的女儿,从小在嫡母面前长大,就相当于我和夫人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会去做妾!文家这是欺骗我们,当初就算我是七品小官,等发现后也定然要跟文家断亲!” 覃静娴也怒道:“我妹妹那样好的人,自然有更好的姻缘,文管家请吧,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就说我家烟儿看不上文家二公子的侧夫人!让文家莫要再来了。” 文管家几乎是灰溜溜的走的。 他根本想不通,世人对庶子女向来苛刻,当初文家只想要娶一个侧夫人,这样既不影响文晓君的入仕,更不影响他娶一个高门大户的正妻。 毕竟覃家的嫡小姐文家都是看不上的。 觉得文晓君应该有更好的姻亲。 可谁想到,文晓君对覃烟念念不忘,来覃家求亲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文管家只觉得头大。 覃家。 覃父脸色阴沉,“当初看画像怎么就看上了文晓君这样的人!烟儿,其他人你可相看过了?可有其他满意的?文家这样的人家品行堪忧,烟儿也绝不能嫁了去。” 覃烟苦笑,她当初在画像中挑选,文晓君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若不是别无选择,她何苦选择文晓君那样的人呢? 覃母红了眼眶,“都怪我,当初没有筛查干净,才让烟儿白白闹了一遭,若我再盯的仔细一些,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母亲,您怎么能自责呢?这件事跟您没有关系,是文家欺骗了您。” 覃母心善,带人也温和,又是第一次处理小辈婚事,因此出错也是很正常的事。 覃烟觉得,之后她的盯着兄姐的婚事,千万莫要出差错才好。 覃母叹息一声,“是我不好,以后得多派人打听打点才是。可是烟儿,那样你的婚事可怎么办?” 覃烟垂眸,“娘,您不用操心我的婚事了,我……和六皇子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全场惊骇,覃母通红的眼眸瞪大,震惊的看着覃烟,手都在微微发颤。 “你…你怎么忽然?难怪,难怪在常家殿下要这么帮助我们,这……但是这也……” 覃母震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旁边覃静娴却早有预料,“妹妹总算将这件事告诉娘亲他们啦。” 覃父皱眉,“静娴也提前知道此事?” 覃静娴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殿下对妹妹一往情深,一直追求,妹妹才答应了。” 覃烟抱歉道:“爹娘,我不是想要一直瞒着你们,只是我……不敢去说出来,又怕你们担心,我跟六皇子殿下的事,还请爹娘帮忙保密,也不用再帮我相看人家了。” 覃父皱眉,虽觉得女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可六皇子是什么人? 天底下独一份的尊贵。 皇上和皇后虽然关系不怎么好,但两人对周昀修都是独一份的宠溺,只要周昀修想,他荣登大典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事。 可烟儿若是跟他在一起,就只能为妾,今后或许做一个宫中娘娘。 对覃父来将,这实在是…… 覃父叹息一声,“烟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爹爹会永远支持你,覃家也永远是你的后盾。” 这段时间覃父也看出来了,烟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六皇子这段时间为了覃家忙前忙后,更是覃家的恩人,覃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这种时候还硬要拆散两个年轻人。 覃烟发自内心的笑了,“多谢爹娘能理解烟儿,只是这件事,还请大家保密。” 事情既然说开了,周昀修也该来覃家见见父母。 人总是要见的。 第六十六章 周昀修保证,给覃烟的安全感 覃家长辈心中仍然沉重,只是觉得孩子有真心相爱的人不容易,不想要拆散罢了。 当然,他们不想要拆散,却总有人帮忙拆散,这是必然。 覃父忧心忡忡,在看见周昀修亲自登门时,化为了欣慰。 就算有人想要拆散两人又如何,只要周昀修对覃烟一网真心,有谁能拆散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呢? 周昀修送来了不少礼物,更是将当初覃母送的玉佛又给还了回来。 覃母大惊失色,自然是不肯收的。 “伯母,当初收下是因为烟儿点头,但现在我跟烟儿在一起了,我的东西就是烟儿的,因此这东西我不能收。当初带回去后,我并没有动它,一直都好好的伺候着,现如今伯母可以直接收下放着供奉。” 覃母满脸通红,“这……怎么能让殿下付出这么多,还一点礼物都不收?” 周昀修应对自如,“您收着吧,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覃父原本不知道两人的事,在六皇子面前自然卑躬屈膝,那是身为臣子应该做的。 如今知道了覃烟和六皇子的事,看待六皇子总多了一种女婿的审视和威严,周昀修一直都尊重且晚辈姿态十足。 让覃父就有些自愧,实在演不下去威严了。 一是六皇子身份在这里,二是之前他帮了覃家那样多,让覃父在他面前就是没有底气。 一家人欢欢喜喜,被周昀修哄得眉开眼笑吃完午饭,周昀修就被覃父叫去书房。 覃烟只觉得无比放松,想前世,每次覃家人跟穆景迟吃饭,都是一脸紧张,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放松,还能开玩笑的时候。 覃烟笑了,觉得对周昀修的满意程度,又多加了一点点。 覃家今天喜气洋洋,如果说覃父覃母还有对周昀修担忧的地方,在今天也彻底的散了担忧。 覃烟在门口等着他,等周昀修出来,凑上前笑着问他:“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周昀修眨眨眼,伸手刮了一下覃烟的鼻子,“保密。” 两人亲近咬耳朵的模样,落在身后覃父眼中,他只觉得格外般配,想要六皇子对他所说的话,覃父叹息一声,只觉得这么好的人,当真是…… 可惜了。 然而,站在覃家的角度,这却已经是最好的一条路,甚至心存侥幸。 因为,这样对覃烟来将是最好的。 覃烟闺房,外堂。 覃烟震惊的声音,差点响彻整个覃家。 “你说什么?你竟然跟我爹说,说你无心皇位,所以不在乎正妻是什么身份?” 周昀修无奈道:“是啊。” 刚刚覃烟太震惊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如今周昀修去拉她的手。 “你别生气,你先坐下,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覃烟眼神复杂看着周昀修,怎么可能没有心理负担? 她想到前世,周昀修的死,他无心皇位,然而其他人却没想过让他活。 当初她记得穆景迟曾说,若有来世,定然要将周昀修送到九五之尊之位上。 穆景迟此人固执几见,做了事情绝不会后悔,那是他唯一后悔的一件事,且只有在酒后,才吐露过这么一次。 覃烟如今想起来,只觉得心脏恐惧的怦怦直跳。 如穆景迟知道,周昀修为了她这辈子再次没有选择皇位,会怎样? “烟儿,我从小就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小时候我觉得那个位置是兄长的,长大后,觉得可以是随便一个人,但不能是我。” 周昀修叹息一声,“我胸无大志,只想要做个闲散王爷,既然是闲散王爷,正妻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当初你拒绝我之后,我想了整整一晚上,我们身份悬殊,你恐怕难以相信我,但我会给你足够的,让你相信的诚意。” 覃烟有些招架不住,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份浓烈的爱意,浓烈到她愧疚,让她想要逃走。 周昀修从怀中掏出一份东西,覃烟打开,竟然是绝不纳妾的保证书! 覃烟瞬间通红了眼眶,她手都在颤抖,抬头眼前就只有被泪水模糊了的周昀修。 她当初跟周昀修在一起,只有先摆脱穆景迟的心思,她想热烈去爱一场,却没有想嫁给他该如何。 她胆怯的不敢去想,更不敢跟周昀修探讨未来,因为覃烟的未来,没有他。 可如今却发现,他竟然将一切都想好了,甚至给覃烟铺就了退路。 保证书的最后,是一张放妻书。 “我只怕自己未来没能遵守承诺,或者没能做到真正的守护好你,所以这份放妻书,是给你最后的保障。” 周昀修认真看着覃烟,他所有的诚意都在这里,只希望覃烟能放下心来,真心实意的嫁给他。 覃烟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大颗落下,扑进周昀修怀中,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 两人的第一次拥抱,周昀修浑身僵硬。 覃烟声音哽咽,“修哥哥,若能早点认识你多好。” 若是前世,覃烟甘心做一个侧室,跟周昀修在一起后,或许两人会死在同一天,或许她会给他殉情。 但总归,一辈子是放纵却幸福的。 而现在,覃烟心里压抑,她经历了太多事,难以感受到年少澎湃的欢喜和爱意。 她的爱如同一碗陈年老酿,内敛而进展缓慢。 周昀修笑道:“现在也不晚,烟儿今年才十五岁,我们有很长的后半生去探讨未来。” 覃烟坚定点头,这一刻,她心中甚至隐隐发誓,只要周昀修一天不放弃她。 她就可以坚持一天,就算今后再次被背叛又如何? 到时候她也不会做怨妇,拿着放妻书远走高飞,相互安好也挺好的。 覃烟发自内心笑了。 广西。 这两日穆景迟一直在查案,有关罪证已经送到京城,只等着皇上旨意下来。 穆景迟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总能想要覃烟。 想到上辈子和她最甜蜜的时光。 穆景迟不克制的感情,竟如同嫩芽疯狂生长,长成参天大树。 半月的查案被他硬生生缩减了一半,如今才不过八天,就已经查案查的差不多了。 他想要回去见她。 这个想法从未有过的强烈,像是前世两人最热恋的时候分开。 算起来他已经三十多岁,早该过了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岁数。 而重生后,灵魂是三十多岁,身体却仍是十九岁的身体,冲动易怒。 仿佛这具身体,影响了他最终情绪。 “公子,时辰差不多了,反正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我们就能回京,您不用如此卖命。” 穆景迟揉揉眉心,眼下黑眼圈愈发浓。 十九岁的身体最是能熬,两天没睡觉竟也没什么感觉。 “圣旨下来了吗?” “还没有,但好像还有半日就到了。公子休息休息,等到了奴才通知您。” “圣旨到!” 院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喊叫,阿林脸上一喜,还没报喜穆景迟就已经站起身,大步走出去。 第六十七章 穆景迟回京,打跑文晓君 覃烟和周昀修感情越发好,是覃家所有人的期待。 然而覃烟却越发紧张,这段时间也有些躲着周昀修。 她承认那天的话让她动容,然而两人之间并非只差着身份悬殊。 上辈子周昀修也只想做个闲散王爷,然而结果呢? 他仍然不被其他皇子接受,甚至联合起来杀了他。 如果这辈子周昀修再次放弃皇位,是不是只有死亡一条路走。 覃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能保护好周昀修。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周昀修去争上一争,只有坐上九五之尊之位,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覃烟心里越发复杂,原本长出来的情感枝丫被她自己硬生生折断。 她逃避周昀修对他的好,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他讲。 “妹妹,今日六皇子约你出门,你又不去吗?今天听说六皇子可是要跟好友去郊外跑马,你今日若不去,可少了能学习骑马的机会。” 覃静娴忧愁的拄着脑袋,“你和六皇子是不是吵架了,怎么最近都不见你们两个待在一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三姐姐说。” 覃烟无奈,“三姐姐,就算我真去了跑马,可我又不认识那些人,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也聊不到一起去,何必呢?” 覃静娴闷闷不乐,“好吧,既然你不去跟六皇子在一起,不如我们去逛街吧!” 覃静娴兴致勃勃,覃烟不好扫兴,就跟着覃静娴一起出门了。 今日天气晴朗,外头人不少,两人本打算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先看看粮食铺子怎么样,然后再去逛逛小吃。 才出了后门,覃烟就碰见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文晓君站在覃府外头,许是没能见到覃烟,又到了后门。 看见覃烟文晓君眼睛一亮,就朝着覃烟冲了上去。 “烟儿!我在这里等了几天终于见到你了,为什么你不愿意答应我家的提亲?我对你是真心相爱的,你为何不愿意嫁给我?” 覃静娴第一时间去拉他,“你放开我妹妹!” “我不放!烟儿,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覃烟对文晓君的行为十分反感,“三姐姐,你先回府去找人,我来跟文公子解释。” 覃静娴担心覃烟,可回头没有二十步就是覃家,她赶紧叫杨武来保护烟儿才是。 就算文晓君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覃烟和覃静娴两个女子跟他争执,也不是一个明确的决定。 “文晓君,你若敢对我妹妹怎么样,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覃静娴赶紧回去叫人。 文晓君手抓着覃烟的胳膊,覃烟皱起眉来,她看见文晓君就想起来那日文晓君在书院跟小妾放荡的那一幕。 覃烟实在无法跟文晓君再正常接触。 她将文晓君的手推开,却发现他抓的极紧。 “文公子,请你自重。” 文晓君眼睛通红,下面满是乌青,“烟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明明上次你已经答应嫁给我,我都想好了今后要怎么对你好,可你怎么能忽然反悔?” “我这么爱你,你不能这样抛弃我,因为你,我连这两天的学业都荒废了,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覃烟皱眉,她最讨厌自我感动和道德绑架,脸色也越发的冷。 “文公子,难道我为什么不嫁给你,你不清楚吗?” 文晓君微愣,“我早将你当成了我的夫人。” “是侧夫人吧?当初覃家已经跟前来求娶的人都讲过,覃家两个女儿,都是要做正夫人的,哪怕身份低微一些也无所谓,可文家言而无信,欺瞒覃家竟想将我直接娶进府,做一个侧夫人。” 文晓君脸色一白,“这不可能!我娘不会做这样的事。” “而且,文公子做的一些事,我想给你留点颜面没有直接说出来,也请你不要纠缠不休。” 覃烟想要挣脱开文晓君,文晓君颓然,“这不可能,这都是你的借口!我为了你,春闱这两天的复习都耽误了,你必须答应我,也必须嫁给我!” 文晓君几乎疯魔,抓着覃烟就要亲下去。 覃烟瞳孔一缩,她忙想要躲避,“你放开我!” 然而,女子的力气比不过男子,文晓君搂住覃烟,就让覃烟无法反抗。 眼瞧着覃静娴还没回来,覃烟眼眸通红,里面已经盈满泪水。 她以为今天就要受此屈辱,今后找个尼姑庵过一辈子了。 突然,强劲的手抓住覃烟的后领,随后一脚狠狠将文晓君踹出去。 “啊!”文晓君一声惨叫,重重落在地上。 而覃烟则双腿发软,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当中。 穆景迟跟周昀修不一样,周昀修的怀抱是温暖且强大的,而穆景迟的怀抱,霸道又偏执。 覃烟浑身一颤,她双腿发软,理智告诉她要离开穆景迟的怀抱。 可偏偏,前世对穆景迟的依赖仍然残留,她的眼泪不受控制落下,好像找到了依靠双腿越发的软了。 强劲手臂托着她的腰肢,让覃烟不至于跌倒在地上,没有支撑。 男人无形中将她护在怀中,给她传递力量。 文晓君被这一脚踹的晕厥过去。 穆景迟声音冷到极致,“将人送回文家,告诉文家如果不能管教好儿子,大理寺可以替他们好好管教!” “是。”阿林将文晓君拖了下去。 覃烟逐渐恢复了一些理智,将穆景迟推开,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多谢穆公子救了我,臣女感激不尽。” 穆景迟看着覃烟,“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 覃烟微愣,抬起头就看见穆景迟风尘仆仆,他应该才办完事回来,身上的衣服不如平时干净熨帖,眼下乌青,就连下巴都有些胡渣。 若是前世的覃烟,穆景迟消失半月突然回来,然后第一时间来见她,一定高兴的很。 可现在的覃烟,心中毫无波澜。 “穆公子,不是说好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吗?你怎么又来找我了?”覃烟这话,说的清冷没有感情,好像刚刚在穆景迟怀里哭的人不是她。 穆景迟脸上表情一僵,就有些恼怒。 “好,你可真好啊覃烟。” “我才从广西回来,第一时间就来见你,而你呢?你有没有实现当初答应我的承诺!” 手腕忽然被男人抓住,覃烟脸色一白,覃静娴回覃家去叫人,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要过来了。 而三姐姐对穆景迟的心意…… 覃烟无端有了种要被人抓奸的感觉,她想要挣脱开穆景迟。 “穆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覃静娴的呼喊声。 “快些,就在前面!” 第六十八章 主家来人,强迫覃烟两姐妹入主家小住 覃烟脸色唰的变白,这是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才得来的家人,绝不能被穆景迟给毁了情谊! 覃烟转身想逃,却被男人死死钳住腰肢,刚刚支撑她体面的力量,现在变成了束缚她的武器! “你放开我!” 穆景迟手一用力,覃烟就不受控制扑进他怀中,她脸色涨红,生怕被覃静娴看见这一幕。 穆景迟将人抱起,旋即身子一转,就到了旁边的巷口里。 覃烟想要趁他动作逃走,却被穆景迟反手钳住后脖颈,凶猛的吻落下。 覃烟瞪大眼睛,她猛地一口咬在穆景迟的唇上,穆景迟吃痛放开她的唇,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不想要她看见这一幕,就不要挣扎,否则我不介意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覃烟眼睫微颤,眸子里面有绝望有忏悔,痛恨自己前世为何招惹上穆景迟! 穆景迟却不管不顾,再次吻了下去,他没有闭眼,死死盯着覃烟的眼睛,看着她眼中的恨意。 可穆景迟却没有松开的意思,血腥味弥漫在两人唇齿间,他唇上密密麻麻的痛,却丝毫不顾。 在覃静娴脚步声越发近的时候,穆景迟才松开她,粗粝的手掌在她细腻的脸上摩挲,带着威胁警告。 “我给你三天时间,让你跟周昀修告别,否则我不介意做出一些没有道德的事。” 覃烟浑身都在颤抖,她蹲坐在地上,身上还带着难以洗净的檀香,是刚刚穆景迟残留下来的。 他的气味将她紧紧包围,覃烟疯狂驱赶,却发现这股味道仿佛渗透进她骨子里。 她想要逃,却根本逃不掉。 就像穆景迟这个人一样。 覃静娴转过巷子,看见这样的覃烟都吓傻了,她忙上前将覃烟搂进怀中。 “烟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他欺负你了?” 覃烟看见覃静娴,眼泪再也不受控制汹涌落下,哭声越发的大。 “呜呜三姐姐呜呜。” 覃烟想要找人宣泄心中的痛,然而她不敢跟覃静娴说。 覃静娴虽然没再提起穆景迟,可她也并未选夫婿,时常会盯着穆景迟送她的枯花发呆。 那只是他随手一摘,却成了覃静娴的念想。 覃烟不敢说,她怕两人的姐妹之情就这样断送了。 覃静娴眼眶也红了,将覃烟搂在怀中。 “文晓君那个混蛋呢?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覃静娴要走,却被覃烟拉住。 “三姐姐,你别去。” 覃静娴越是这样,让覃烟心中越是愧疚。 这样好的三姐姐,怎么就看上了穆景迟? 她又怎么能跟穆景迟纠缠不休? 覃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此时心中几乎绝望。 穆景迟说的话,更是深深盘旋在她脑海中,难以遗忘。 覃烟和覃静娴回到覃家,情绪已经好了很多。 只是依旧低落。 才回去,就瞧见覃母身边的于妈妈正在院里等着两人,瞧见两人忙走上前来。 “两位小姐,你们怎么才回来。” 瞧见于妈妈脸上的紧张,覃静娴赶忙问:“于妈妈,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着急?” 于妈妈叹息一声,“主家来人了,说要请两位小姐去主家小聚,现在夫人正在跟她们周旋,只说两位小姐出门礼佛,让主家的人下次再来。” “然而,这样的借口拖不了两次,而且主家的人这次态度十分坚决,一副见不到两位小姐不离开的样子,恐怕……” 于妈妈欲言又止。 覃烟却明白了,恐怕这次非去不可。 覃家主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祖上余荫庇佑,如今的当家家主在朝中做着三品官员,乃是常青伯府的掌权人。 只是常青伯府如今没落,到了这一代,恐怕就没有下一个世子了。当今朝中不满世家,皇上已经取消了世袭制,只有有功勋的世家才可以请封世子,继续传承伯府基业。 而没有功勋的世家,只能没落,今后再无常青伯府。 覃青山是从覃家主家分出来的分支,好处没得到主家的,却在落难时,被主家抛弃直接移出族谱。 如今却又要接晚辈入主家,恐怕来者不善。 于妈妈叹息一声,“夫人的意思,是让两位小姐不行就出去避避风头,主家那边的事情,他们来处理。” “于妈妈,再怎么说,覃家也是伯府的旁支,我们能躲得掉吗?”覃烟声音温柔平淡,却带着强大的力量。 于妈妈欲言又止,也是满脸惆怅。 “那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让两位小姐去主家受苦!” 覃烟垂眸,鸦羽一般的睫毛遮盖住其中颜色。 “就算我们跟常青伯府对着干,可覃家就这么大,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官员,哪里斗得过伯府,所以,常青伯府我和姐姐非去不可。” 覃静娴原本有些退缩,听覃烟的话说完,也瞬间充满了力量。 “妹妹说得对,不就是一个常青伯府吗?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他们还能对我们怎么样不成?” 覃烟看向覃静娴,微微一笑。 覃烟其实能想象到主家那边为何而来。 无非就是户部或者六皇子。 户部那边覃父还没有站稳脚跟,所以不一定是因此而来。 那就只有六皇子了。 覃烟记得,前世覃雅儿和她的姐姐,覃云舒一直想要嫁进六皇子府。 姐妹共事一夫。 而覃云舒那两姐妹,根本就配不上周昀修! 就算最后她没有跟周昀修在一起,覃烟也不许这种人玷污了他。 覃烟眼中阴戾一闪而过,谁也别想伤害她要护着的人。 前厅。 覃母正满脸含笑招待两位从主家来的嬷嬷,主位的位置被让了出来,两个嬷嬷趾高气昂在喝茶,仍然不满意的将茶水扔在桌上,茶汁四溅。 “四房庶夫人,你说两位小姐出去礼佛,已经让人去叫了,然而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人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覃母笑容有些挂不住,两个奴婢在覃家如此张牙舞爪,然而因为是主家老夫人的人,她也不能如何。 毕竟自古嫡庶有别,谁让在主家那边而言。 覃青山一个庶子生的嫡子,也要被冠上四房庶子的名头? “两位嬷嬷息怒,人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只是路途遥远……许是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准。” “夫人,两位小姐回来了。” 第六十九章 常青伯府利用覃烟,算计周昀修 一时间,覃母的脸色变得超级难看。 “烟儿她们怎么……” 于妈妈道:“今天两位小姐出门去礼佛祈福,听闻主家来人了,立马就朝着家中赶,才赶回来。” 覃母从刚刚的吃惊如今恢复了一些,明白过来时覃烟她们让于妈妈这样说的。 两人要去主家! 覃母红了眼眶,只恨自己没有能耐,若她有能耐,两个女儿也不用被主家胁迫,这次去了主家,还不知道那边要怎么羞辱折磨她们! 然而覃母也知道,这一次躲不过。 严嬷嬷皮笑肉不笑,“覃夫人,你女儿可比你有分寸懂事多了。” 覃母只能苦笑。 覃烟两人只收拾了一些必需品,就踏上了常青伯府的马车。 常青伯府在京城百年世家的那几条街上,这条街跟忠义侯府是一个方向,却远远达不到忠义侯府的位置。 常青伯府还不配那样好的家事。 常青伯府跟忠义侯府差了一条街,华丽程度也远远比不上忠义侯府,更别提六皇子府了。 覃烟和覃静娴一路上跟请她们来这里的嬷嬷没什么说话的机会,马车行驶的是京城能行驶的最快速度。 覃静娴下马车差点没吐出来,就被催促着去见了主家老夫人。 主家如今的老夫人,就是当初覃青山父亲那一辈的嫡亲老夫人。 老夫人对两人不咸不淡,甚至连面都没见,就让人将覃烟两人请下去了。 显然对两人不感兴趣。 两人只见到了主家的姨娘,掌家主母让姨娘来招待她们。 云姨娘皮笑肉不笑,“覃家两位姑娘既然来了,那就将这里当成自己家,随便住住,有什么需求,尽管跟下人说,会有人帮你们补齐。” “今天你们也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等明日养好精神了,好带两位姑娘见尊贵的客人。” 覃静娴被常青伯府的人弄的七上八下。 这次常青伯府给两人准备的客房无功无过,跟覃静娴想象的要教训羞辱两人截然不同,甚至将两人当成客人在伺候着。 “烟儿,你说主家这次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将我们带过来,却不见我们?他们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主家越是这样,覃静娴心里越打鼓。 覃家不受重视,覃静娴对主家自有一番恐惧,更不要提主家的人每次见了,都是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模样。 若是没成为忠义侯府主母的覃烟,确实会怕主家,如今只会嗤之以鼻。 这次将两人带来,无非是看两个小女孩好掌控,想要借两人算计六皇子罢了。 “三姐姐放心吧,他们不会将我们怎么样的。” 覃烟安抚完覃静娴,就让她先回去休息。 她今日确实受了惊吓,也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覃烟和覃静娴在同一个院子,房间却不是同一间,这里随便找的一间房,却也比覃家两人原本的房间要华丽。 然而,有句话说得好,金屋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覃烟躺在客房的床上,思考着如何应对,等想的差不多,才沉沉睡去。 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覃云舒听闻两人醒了,带着覃雅儿过来瞧瞧两人。 覃烟和覃静娴那时候正坐在外面桌前聊天。 “静娴妹妹,烟儿妹妹。”覃云舒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朝着两人行同辈礼。 覃雅儿也不情不愿的跟着行礼。 以前两人见到覃烟两人,从来都高高在上,什么时候搭理过她们。 如今忽然给她们行礼,覃静娴受宠若惊。 “大小姐,二小姐。” 覃云舒亲昵拉住覃静娴和覃烟的手,笑容温柔。 “这次麻烦两位妹妹前来主家一趟了,都怪我,前两天生了一场病,家里长辈心疼我,就想着将小辈们从家中都请过来,陪我说说话聊聊天,许是心情能好一些。” “这不,正好两位妹妹跟雅儿的岁数差不多,就想着你们也能跟雅儿聊得来,便请了你们。” 覃静娴低头不敢有任何越矩,“不知道大小姐现如今可好些了?” “现在好多了。”覃云舒招招手,立马有丫鬟上前来。 “这次麻烦两位妹妹前来,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是给你们的谢礼。” 两套首饰摆在覃烟两人面前。 若是前世,覃烟许心中珍藏这份心意,然而现在的覃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两套差不多相同的首饰,根本没有用心挑选,倒像是仓库里面没人要的,随便打发给人,做工也很粗糙。 再看覃云舒头上戴的,今日覃云舒特意打扮过,头上的胭脂色宝石首饰衬得她整个人明艳大方,又不失温柔和气。 覃静娴受宠若惊,“大小姐,这太贵重了!” “这是我的一份心意,静娴妹妹就不要推脱了。” 覃静娴只能收下。 覃云舒又看向覃烟,“烟儿妹妹可喜欢?” 覃烟规矩行礼,“多谢大小姐。” 覃云舒在进入院子,就注意到覃烟了,只是刚刚一直没跟覃烟说话,如今跟覃烟对上,才发现覃烟这张脸当真像是天上勾人的狐狸精。 她一张瓜子脸,小巧精致的脸庞,柳叶眉,大大的鹿眼,鼻子小巧高挺,还有一张不染自朱的红唇。 原本该是清纯可怜的长相,可偏偏她眼下有一颗红痣,无端给她添加了媚态。 而那双鹿眼中,并非时常含情,而是充满坚毅和倔强,给她人无端添加了几分复杂情绪在里头。 覃云舒微微一笑,“烟儿妹妹喜欢就好。” 覃雅儿对两人嗤之以鼻,等跟覃云舒离开院子,就嘲讽道:“大姐姐,你看那两人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仓库里面没人要的玩意,价值五十两都不到,送给她们她们却当成宝贝一样捧着,这样的人,哪里比得上大姐姐半分?” 覃云舒脸上浮现笑意,只是很快淡去。 “雅儿,不能跟我们的客人这么说话。” 覃雅儿不甘心道:“我说的又没有错!” 覃云舒没说话。 她刚刚试探了两人,发现覃静娴对她的威胁很小,真正有威胁的,是那个没怎么说过话的庶女。 覃烟。 覃烟那张脸,实在太有攻击性了,是她成为六皇子妃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不过没关系,等明日,六皇子就彻底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第七十章 讨好我,想要什么都给你 在主家住了一日,覃静娴还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因为没人找麻烦,她也心里放松很多,翌日便拉着覃烟准备让丫鬟带着去后花园逛逛。 却发现昨日还让她们在主家随便逛的丫鬟,如今却拦住了院门,不让两人出去。 严嬷嬷亲自守着两人。 覃静娴有些着急,“你们为什么拦着我们不让出门?我们要回家,难不成你们也要拦着?” 严嬷嬷脸上没笑,跟名字一样严苛。 “两位小姐既然来了主家,主家自然要照顾好两位小姐,只是今天府上有贵客,不能让两位小姐冲撞了贵客,还请两位小姐理解。” 覃静娴不知为何,心中总是发慌,她拉住覃烟的手,眼中带着惊恐。 覃烟深吸一口气,心里也不可控制的慌了一瞬,本想要今天去见周昀修,将伯府的事情跟周昀修说了。 可偏偏有人在院门口守着,她不能出门。 覃烟只能另想办法。 “三姐姐,我们先回去。” 覃烟怕现在的抵抗,只会让严嬷嬷更加严厉的盯着她们。 覃烟给严嬷嬷行礼,“既然今天府上有贵客,我们就不出去打扰了,严嬷嬷放心吧。” 严嬷嬷鼻孔朝天,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意,“还是你懂事。” 严嬷嬷根本没将两人放在眼里,覃烟两姐妹,不过是伯府为了邀请六皇子而做的引子罢了。 除此之外,再无用处,甚至连陷害她们都觉得多此一举,浪费时间。 覃烟拉着覃静娴回去。 覃静娴有些着急,“烟儿,你说她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昨日就将我们叫了来,又不说让做什么,只是让我们住在这里,可我们自己有家,为何非要在这里住?她们不会是想要算计我们的婚事吧?” 覃烟无奈,“三姐姐,主家看不上我们的架势,恐怕也懒得帮我们相看婚事。” 覃云舒和覃雅儿的婚事还没有搞定呢,伯府自己恐怕都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管她们的婚事? 覃静娴松了口气,“那就好,真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心中总是发慌,感觉有不好的预感。” 覃烟沉默半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覃静娴惊呆了,“伯府应该不会这么疯吧?万一事情没办成,岂不是成了笑话?” 覃烟抿唇,所以,为了这件事能成,伯府定然会竭尽全力。 周昀修若真为了她,被伯府算计,覃烟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得去见一个人。” 覃静娴忙问:“是谁?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出去?我跟你一起去!” 覃烟眼神复杂,“穆景迟。” 瞬间,覃静娴呆愣住,整个人像是被钉立在原地。 覃烟对如何见到穆景迟愁眉不展。 她知道,如果常青伯府用她的名义邀请周昀修,周昀修一定会来。 今天不来,明天也会! 她心里琢磨着破局的法子。 回房间就闻到熟悉的檀香,门还没被关上,男子便贴了上来,唇堵住她的,疯狂侵犯她的领地。 覃烟一口咬在男人的唇上,昨日旧伤未好油添新伤。 “穆景迟,你别发疯!” 穆景迟抹了一把唇上的血迹,丝毫不顾唇上密密麻麻疼痛。 “你在找我。” 这话是肯定句,刚刚穆景迟听到了覃烟跟覃静娴的话。 覃烟气的脸红,“你偷听我们讲话。” “不偷听,怎么知道烟儿碰见事第一个想起来的是我?” 覃烟深吸一口气,不想要跟穆景迟继续这个话题,然而周昀修的事情不能耽搁。 “我有事情跟你说,常青伯府想要利用我,将六皇子引到伯府来,给覃云舒做嫁衣,让覃云舒嫁进六皇子府,你一定不能让这件事成功。” 穆景迟对这件事,却表现的不咸不淡。 “哦?我为什么要阻止这件事?让覃云舒嫁进六皇子府挺好的,这样以后你就不会继续惦记他。” 穆景迟恶劣的勾唇。 覃烟不敢置信,“穆景迟,覃云舒两姐妹不是什么好人,她们会搞得六皇子府家犬不宁,你不是最护着周昀修,你能忍受他被女人折腾?” 穆景迟抬眸,眼中忽然浮现戾气,“他抢了我的女人,我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怎么还会管他会不会被折腾?” 穆景迟确实想要周昀修去死,在某一个瞬间,可他不能这样做。 这种想法被他死死压制,升腾起来的某个想法,却疯狂生根发芽。 那就是将覃烟抢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穆景迟的话,让覃烟遍体生寒。 她差点忘了,穆景迟就是一个疯子! 他能护着周昀修,也能想杀了他,穆景迟的想法,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 就像爱她是,不爱她也是。 覃烟眼中浮现的惧怕,清晰出现在穆景迟眼中,穆景迟心中一痛,面上却将覃烟拉进自己怀中,声音带着调戏。 “想要我帮他?可以,你得给我一些表示,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此话,让覃烟瞬间明白穆景迟的意思。 他让她讨好他。 覃烟脸色涨的通红,“穆景迟,你把我当什么!” 穆景迟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他俯身亲吻覃烟,覃烟还想要挣扎,就听见男人薄凉的声音。 “还想要我帮你,就别再反抗。” 覃烟瞬间脱力,她依偎在穆景迟怀中,任由她亲吻。 想到三姐姐还在隔壁的房间,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覃烟的眼眶浮现泪水,眼泪如同晶莹的珍珠低落,最终划入穆景迟的领口,灼烧他的皮肤。 穆景迟松开了覃烟,见她哭了,心中不可抑制一痛,语气便凶到无法带有理智。 “你就这么舍不得他?” 覃烟垂头落泪,并未说话。 穆景迟却站直身子,不再去妥协她的身高,薄凉的眸子盯着覃烟,如同猛虎诱食。 “过来,讨好我,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只要让我高兴,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 他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等待着自己的姬妾投怀送抱。 覃烟感受到羞辱,她走到穆景迟面前,双手颤抖去扯他的领口,像前世那般,那般…… 可她到底无法像前世那般行事,前世两人真心相爱,覃烟愿意伺候他。 可现在这算什么? 覃烟眼泪越发澎湃,身躯颤抖也更加厉害。 可她不敢退缩。 湿热的唇被亲的有些肿,凑到穆景迟唇边,再次狠狠迎了上去。 “这样可以吗?” 第七十一章 周昀修要见覃烟,覃云舒被羞辱打脸 “不是要跟他断绝关系吗?今天就是个好机会,等过会你就跟他解释清楚吧。” …… 周昀修一大早就被叫到常青伯府来,说覃静娴邀请他来的。 周昀修心里纳闷,覃静娴到常青伯府来短居,不是什么让他吃惊的事,毕竟常青伯府是覃家的主家。 只是他心里不明白,为什么覃静娴要邀请他来常青伯府。 碍于那是覃烟的三姐姐,他还是答应了。 周昀修面前就是覃云舒,覃云舒面露娇羞。 “六皇子殿下,您看看这朵花好看吗?适不适合我?” 覃云舒温柔的将花摘下来,戴在自己头上,粉色的花衬得她更加温柔美丽。 若是寻常男子瞧见了,早就心神荡漾,可周昀修不是常人。 周昀修皱眉,一直左右张望瞧着覃静娴的身影,他已经来常青伯府很久,从伯爷的院子出来后,就被带到了后院,遇到了覃云舒。 覃云舒一直拉拉扯扯,拖延时间。 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周昀修身份皇室嫡次子,从小到大见惯了这种人,自然知道覃云舒的目的。 如今选妃在即,覃云舒的目的太过明确,难以让周昀修忽略。 周昀修声音发冷,“覃大小姐叫我来究竟所为何事,覃三小姐人呢?若覃三小姐不在常青伯府,我便走了。” 周昀修说着,毫不留情转身要走。 却被覃云舒叫住。 “殿下!” 周昀修脚步没有停顿,覃云舒心里愤恨不已,她哪里不如覃静娴和覃烟? 为何她们两个就能让六皇子刮目相看! 然而周昀修没给她更进一步的机会,今天让周昀修走了,来日就再难让他进常青伯府大门! 她只能想办法拦住他。 “三妹妹就在府上,连带着四妹妹,只是她们姐妹两个有事,所以现在不在这里,我现在就去将她们叫过来,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覃烟也来了? 周昀修转头,“你去叫人。” 覃云舒连忙点头,派人去将两人叫来,她不愿意放弃任何跟周昀修单独相处的机会。 去请人的人才走,覃云舒就想再次说点什么。 “呦,殿下也在这?” 周昀修听见熟悉的声音,眼睛一亮回头,就看见穆景迟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他们身后。 周昀修不想跟覃云舒单独相处,看见穆景迟松了口气。 “景迟,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也没去找本殿?” 周昀修心情明显松快很多,脸上也有了笑容。他走到穆景迟身边,跟覃云舒保持距离。 覃云舒面对周昀修这个动作,明显又羞又恼,脸上还有失落。 “穆公子,三弟。” 穆景迟身旁的人,就是常青伯府二房的嫡子。 覃珞燃面对覃云舒,露出几分愧疚来,“大姐姐。” 他自然知道府上今天有大事,然而穆兄忽然来访,看见六皇子的马车在,就要来找六皇子,他拦不住。 “你怎么来了覃家?是有什么公事让你来办?本殿来帮你。”周昀修朝着穆景迟使眼色。 他觉得穆景迟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来见好友,六皇子既然也在,不如一起。” 周昀修有些迟疑,他还等着见烟儿呢! 这段时间覃烟都不怎么见他,周昀修本就是借着常青伯府邀请他,想要问问烟儿到底怎么了。 为何忽然不见他了。 却没想到常青伯府竟然存着这样一份心思。 “殿下想要跟覃大小姐在一起待着?”穆景迟挑眉,“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周昀修赶紧道:“别,我现在就跟你们走。” 这话其中嫌弃和着急太过明显,让覃云舒脸色变的惨白,好像被人公然扇了一巴掌。 覃云舒眼中瞬间浮现泪珠,泪眼朦胧的看着周昀修。 然而周昀修哪里管她? 他恨不得跟覃云舒保持远远的。 覃珞燃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想要安慰她,又觉得会感觉特别刻意。 三人远去,覃云舒才敢哭出声来。 她究竟是哪里比不上覃静娴和覃烟,竟得到周昀修这么抵触! 明明京城喜欢她的男子也有不少,她却在这里被六皇子这么羞辱! 身边丫鬟给她擦泪,满脸心疼,“大小姐,您别哭了,哭得奴婢心疼。” 覃云舒一巴掌扇在丫鬟脸上,“凭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覃静娴和覃烟,为什么六皇子眼里只有她们,凭什么!” 覃云舒满脸恨意,如果曾经对两人只是漠视,如今觉得两人抢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别提多恨了。 “当初覃家出事,六皇子帮了他们,就深深爱上了她们两个其中一个,可明明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的,如果出事的事常青伯府,他也一定会帮助我……” “大小姐!慎言。”被扇了巴掌,荔枝红着脸颊火辣辣的疼,也要奉劝覃云舒。 她早就对覃云舒生气的时候朝她发火麻木了。 她打心底也是心疼覃云舒的。 覃云舒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脸色发白,也冷静下来。 她心疼看着荔枝的脸,“荔枝对不起,刚刚我太冲动,又伤了你,下次我生气的时候你就离远一些。” 荔枝连忙摇头,“大小姐惩罚奴婢,奴婢不疼,只要大小姐能不生气就好。” 覃云舒将手上的银镯摘下来戴在她手上,“不管怎么说,我打你是我不对,这镯子是给你的赔礼,你就收着。” 荔枝早已习惯,“是。” 覃烟和覃静娴被带来,就看见这一幕。 覃烟本以为今天一整天都出不了那个院子,出来后就心里七上八下,如今看见覃云舒这样,心里就有了判断。 估计覃云舒在周昀修那里吃瘪了。 而下面覃云舒就验证了覃烟的猜测。 覃云舒看见两人,站起身来表情冷淡,眼眶还是红红的。 “六皇子过问了你们,既然如此,你们便去见六皇子一面吧,解释为何覃静娴要请六皇子来伯府见面。见到六皇子,要时刻记住你们的身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想清楚。” 这话中的威胁覃静娴和覃烟都听出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转身离开。 第七十二章 覃烟和覃云舒同时落水 覃静娴心里七上八下,“烟儿,我为什么总觉得覃云舒她有些不对劲?” “我总觉得,我们在伯府恐怕待不下去了。” 覃烟无奈,如果周昀修将覃云舒拒绝了,覃云舒心里产生怨念,但周昀修偏偏对她们姐妹两个不一样。 她们可不就真在常青伯府待不下去了? 刚刚覃云舒虽然表情还算平淡,但落在覃烟身上的目光明显有恨意。 覃云舒敏锐的感知到,周昀修似乎心动的人是她。 然而尽管如此,覃烟也不可能真让周昀修被覃家算计了。 “先过去瞧瞧。” 覃烟看了一眼两人身后的婢女,是刚刚覃云舒身边人,恐怕是用来监视两人的。 覃烟跟覃静娴去了三人下棋的凉亭,远远的周昀修就听到牧风禀报,然后朝着这头看来,随后脸上欣喜表情不作假,朝着两人走来。 “覃三小姐,四小姐。” 因为在别人府上,周昀修并未当面叫覃烟“烟儿”,以免被有心之人听见了。 两人跟周昀修见礼。 周昀修想问覃烟,为何这段时间都不见他,是不是他太过着急,吓到了她。 可看见覃烟背后的婢女,又将话给憋回去了。 “景迟他们正在下棋,你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覃烟看了一眼覃静娴,自打来到这里,覃静娴目光就落在穆景迟身上,一直没有移开。 覃烟心里有些担忧,“三姐姐。” 覃静娴回神,朝着覃烟勉强笑笑,“怎么了?” 覃烟摇头,“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覃烟看向下棋的凉亭,正好跟穆景迟目光对上,他恶劣的目光让覃烟一个激灵,想到了答应穆景迟的事。 她瞬间一个激灵。 覃静娴摇摇头,“我不想去,我想去后花园逛逛,烟儿你跟六皇子在一起吧。” 覃静娴转身要走,覃烟忙挽住她的手臂,“我跟你一起去!六皇子,要不要一起?” 覃烟不想跟穆景迟处在同一片天空下! 她相信,穆景迟真能做出来,当着两人的面承认他们关系的这种事。 到那时候,情况将变得无法控制。 周昀修恨不得跟覃烟能多呆一会呢,自然答应了。 “好啊。” 身后,穆景迟站起来朝着这边走来。 覃珞燃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跟着过来了。 “殿下要去干什么?不如一起。” 如此,三人行就变成了五人行。 常青伯府的后花园,有一个池塘,池塘并不算大,但因为建造的时间很长,因此很深,通往护城河。 里面种着荷花,现在还没有开,只有一些小片小片的荷叶在上面飘着。 覃烟能感受到穆景迟的目光,她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偶尔周昀修说两句话,覃烟便搭一两句。 “诸位原来都在这里呀。” 突然出现柔弱娇俏的女声,抬头就看见覃云舒朝着这边走来,脸上满是欣喜。 周昀修面上瞬间浮现不悦,但因为覃烟还在这里,并没有表现出来。 覃云舒却凑上前,“六皇子殿下,又见面了。” 周昀修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我就在伯府里,大小姐想要见我,自然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 覃云舒笑容却不减,凑到周昀修面前来,“殿下刚刚还没有回答我戴这朵花好看不好看,殿下觉得呢?” 那朵漂亮的粉色春菊还在她手中,看上去阳光又美丽。 周昀修下意识看了覃烟一眼,见覃烟看着,说话也更加无情。 “刚刚本殿就说了,这朵花好看不好看跟本殿没有关系,大小姐要问,也不该问本殿。” 覃云舒声音可怜,“殿下,我只是想要让殿下帮我挑一挑,好戴到母亲面前去,没想到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我恳请母亲将两位妹妹接到府上来,就是因为府上没什么姐妹太孤独,加上我之前生病一场,如今既然妹妹们都在,我们便一起逛逛侯府好吗?想必烟儿妹妹不介意吧。” 覃云舒伸手挽上覃烟的胳膊,看上去格外热情。 覃烟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这是在常青伯府中,她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覃烟下意识看了穆景迟一眼,心里便放心了很多。 只要穆景迟在,覃云舒的算计就不能成功。 “这是常青伯府,大小姐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周昀修眼神暗淡一些。 “那最好了,三弟,你不是跟穆公子本来在下棋吗?不如继续去吧,我正好有些话想要跟两个妹妹说。” 覃云舒眼中满是俏皮。 覃珞燃接收到覃云舒的信号,点点头。 “穆公子,这边请,刚刚的棋还没有下完。” 覃烟总觉得有些不对,她下意识朝着周围望去,才发现下人已经远离了这边,周围没什么伺候的人。 她还没想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就发现他们朝着池塘边越来越近了。 覃云舒一直拉着覃烟说话,覃烟脑中灵光一闪,还没来得及要离池塘远一些,身侧的覃云舒忽然惊叫一声,随后朝着池塘里栽去。 覃烟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覃云舒挽着手臂,不得已跟着一起落入池塘! 覃云舒这是想利用周昀修对覃烟的在乎,从而坏了自己名声,让周昀修娶了她! 就算这要跟覃烟一同加入六皇子府,也在所不惜! 覃烟想明白这点,却已经晚了! 池塘的水灌入她的鼻腔,跟上次落水的感受相似。 耳边已经模糊,覃静娴的惊呼声逐渐遥远。 岸边男子毫不犹豫跳下池塘。 覃静娴的求救却没有引来什么常青伯府的侍卫来救人。 反倒好像没有主子落水一样。 穆景迟距离池塘边稍微远一些,等赶过来时,就看见周昀修艰难拖着两个人朝着岸边走。 覃云舒原本死死抱着覃烟,当周昀修出现时,她变成了攀住周昀修,手抱在周昀修的脖子上,不愿意松开,脸色苍白,看上去已经昏迷。 覃烟却是真的昏迷了。 她脸色苍白,倒在周昀修怀中,靠周昀修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才勉强将人拖到岸边来。 “还不赶紧过来救人!” 第七十三章 穆景迟威胁,后悔 周昀修救一人尚且艰难,尽管曾经习武,救两人到岸边也要虚脱,他眼瞧着岸边就在眼前,却不受控制要朝着池塘下追。 脖子上紧紧抱住的手臂,让周昀修逐渐有些呼吸不上来,他想要让覃云舒松开,可覃云舒怎么可能会松开? 就在他朝下落的时候,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揽过他伸手扯着的覃烟。 周昀修只觉得手上有空,力气也恢复了一些,男人已经抱着覃烟到了岸边。 “烟儿。” 这一声声音并不大,却被周昀修背上的覃云舒听了正着。 覃云舒浑身一颤,任由周昀修带着她到了岸边,将人放到了岸边地上。 周昀修刚刚也喝了好几口水,如今浑身脱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穆景迟将覃烟带走。 岸边只剩下周昀修和覃云舒,本想让人先找身换洗衣服,就见覃家大夫人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过来了。 “舒儿,舒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落水了?呜呜我可怜的女儿。” 常青伯府的伯爷也回来了。 “多谢六皇子殿下救了舒儿,我常青伯府感激不尽!只是殿下和舒儿有了肌肤之亲,殿下若不给舒儿一个名分,她恐怕就只能以死断清白了!” “求殿下,给舒儿一个活路!她从小最是懂事乖巧,更是对殿下敬佩有加,殿下仁爱,求殿下救救我可怜的女儿!” 周昀修才救完人,就要被常青伯府如此算计逼迫,唇角勾起冷笑。 “你的意思,是本殿救了人,如今还要被你们常青伯府算计,必须娶了覃云舒?这是什么说法!” 周昀修心里本就烦躁,他体力恢复了一些,站起身来。 “她死不死,跟本殿有什么关系,本殿在这里说好了,本殿绝不可能娶她,今日更不是为了她跳水救人,而是……” 周昀修看了一眼伯夫人带来的这么多人,将覃烟的名字咽了下去。 烟儿不能被牵扯进这件事中。 “殿下,难道你就不管君臣之情吗?您身为皇子,今日又碰了我常青伯府的小姐,却不愿意负责。一定要将常青伯府往死路上逼,就不怕皇上回头怪罪?” 周昀修尽管是皇子,如今却也在此事不占理。 他被常青伯府算计,若躲过也就罢了,可偏偏他关心即乱。 钻入了圈套中! 周昀修攥紧拳头,若让他娶了覃云舒。 他怎么都不能甘心! 常青伯想得很美,只要周昀修先将覃云舒娶回家中。常青伯府跟六皇子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到时候时间长了,六皇子忘记了此次算计。 舒儿日夜陪伴,温柔以待,难道还不能让六皇子倾心吗? 周昀修闭了闭眼,眼前全是穆景迟抱着覃烟,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 难道是因为穆景迟,烟儿才在这段时间拒绝跟他见面吗? 两人前段时间的相好,仿佛是一场梦,梦醒了,泡泡也碎了。 覃烟的离开,就像当初她突然答应跟周昀修交往一样,突然而让他毫无准备。 耳边人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周昀修攥紧拳头,他睁开眸子,那双眸子里全是血红的霸王之气泄露,同样是威压死死压制住覃家人。 “本殿要娶谁,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常青伯置喙!” 瞬间,牧风带着六皇子府的侍卫,抽出长剑。 常青伯脸色变得煞白,登时跪在地上,知道自己这次是犯了忌讳。 周昀修端的向来是温文尔雅,最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面对谁都是一张笑脸。 正因如此,常青伯才敢利用覃烟两姐妹,算计周昀修。 却不料,周昀修竟如此反应剧烈! 常青伯不明白,不就是多娶一个侧皇子妃吗? 何至于如此? “臣心甘情愿受罚!可臣的女儿清白之身如今被玷污,这么多人看着,臣必须给女儿争取到一丝机会和可能!” 覃静娴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幕,她无权在这种场合开口说一句话,只能看着。 她无端想起覃烟之前拒绝周昀修的理由。 身份不匹配,终究没有真正的爱情可言。 覃静娴想到什么,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苍白。 为何,她和妹妹的感情都如此坎坷? 覃烟醒来,并未看见周昀修或者覃静娴其中任何一个。 “你醒了?” 男子声音低沉悦耳,隐约还听见几分舒朗。 覃烟扭头,看见穆景迟的时候,瞳孔一缩,下意识从床上爬起来。 “我三姐姐和修哥…殿下呢?” 穆景迟脸色算不上好看,“你就这么关心他们?” “自然,不关心他们,难道关心你吗?” 覃烟对穆景迟,没什么好脸色,她实在无法做到,对一个次次逼迫她,还曾经深深伤害过她的人产生好感。 只觉得自己前世一定是瞎了眼! 喜欢这样一个男人。 穆景迟表情瞬间冷若冰霜,“覃烟,你只能是我的,你心里关心的第一位,也理应是我,绝不能是其他任何人。” 穆景迟伸出手,他的手带着凉意,划过覃烟的脖颈,仿佛传递到四肢百骸! 覃烟反抗,“我从来不属于你。” “那属于谁,周昀修吗?” “我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自己!” 穆景迟嗤笑一声,“低位者,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我说你属于我,争夺你,并且成功了,那就是属于我,且独属于我。” 覃烟想说,不是的! 然而世道如此,现在这个世道,就如同穆景迟说的那样,高位者拥有全部的控制权。 覃烟不愿面对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穆景迟伸手想要替她擦拭,半空中却摩挲了一下手指,将手收回。 “就算我不争夺你又怎么样,覃烟,你长了这张脸,就注定你这辈子都绝无可能安稳度过一世。” “你出京,就会有土匪争夺你,你置身青楼,就有人千金博你一笑,你出生在乡野小村,更会有权贵惊鸿一瞥,抢你做姨娘,你就该是世间的菟丝花,找到最适合攀附的强大树干,死死扒住,才能护住自己。” 覃烟想说,不是的,现在天下太平,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然而,她无法反驳。 因为,天下太平是因为皇上的圣明,可皇上终究只有一个人,眼睛无法遍布天下。 就注定,穆景迟说的世间阴暗面,一定会存在。 这是绝无可能避免的事实。 平民百姓受了委屈,当父母官不给做主,就只能千里跋涉来京城找圣上定裁。 然而,圣上能顾及到每一个平民吗? 绝无可能。 覃烟浑身都在轻微颤抖,她心里却异常坚定。 “那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绝无可能是你。” 第七十四章 和修哥哥和好,周昀修对覃烟视如珍宝 覃烟真真是被穆景迟威胁够了! 多年爱意和情义夹杂着他的高高在上,化成刀子割在她身上,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覃烟并非不倔强,只是太了解穆景迟,穆景迟的脾气偏执且强硬,以强硬姿态要求身边人,不许任何方式忤逆他。 覃烟已经习惯了服从他。 可如今,她的犟骨仿佛一瞬间重生,穆景迟说她不行,她还偏就要试一试! 她要让穆景迟瞧瞧,他能做的,别人也能。 她这辈子都不要再被穆景迟掌控,做一个毫无思想的菟丝花。 那种日子,她受够了。 两人不欢而散。 穆景迟才走,覃静娴的头悄咪咪从门口探过来。 “烟儿,你还好吗?” 覃烟点点头,“三姐姐,你来啦。” 覃烟脸上露出笑容,她面上灿烂的笑容,让覃静娴松了口气。 经过刚刚心里一顿复杂,覃烟已经想明白了,眼眶也不红了,如今看着状态还不错。 覃静娴松了口气,“烟儿你都不知道,你忽然昏迷,可将我和六皇子都吓坏了,六皇子现在就在外头,你…要不要见他?” 覃烟愣了一下,“他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六皇子说怕你不想见他,所以在外面等着,见你一面他就走。” 覃烟瞬间心中一软,谁说高位者占有绝对的掌控权的? 她就碰上了一个愿意听她意见,愿意和她商讨和理解她的人。 覃静娴才想要劝,就听覃烟说:“等一下,先别让修哥哥就来。” 覃静娴瞪大眼睛,“烟儿,你真的跟六皇子一拍两散了?到底怎么了,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覃烟下床的动作一顿,十分无奈,“算了三姐姐,你让修哥哥进来吧,我觉得我可以立马收拾好。” 以免周昀修在外面自己瞎想,回头再不想见她了。 这段时间,覃烟对周昀修的性子也有些了解。 他看上去很温柔,但对某些事情上还是很倔强的。 是绝对强势姿态,不允许背叛的事情发生,若决定了离开,也会毫不犹豫的走掉。 覃静娴笑了,“早这样不就好了,我现在就出去叫人!” 覃烟则下了床,到了梳妆台前整理整理自己的头发,她不想要周昀修看见现在这样糟糕的一面。 周昀修得到消息,便朝着房间里面走。 他心情还是复杂的,但他还是想听覃烟跟自己说。 哪怕覃烟说,她真正喜欢的人是穆景迟,他也认了。 他会淡出两人的生活,虽然可以忍住不报复,但也做不到还能见面和平共处。 才推门进去,便被人扑了个满怀。 “修哥哥还在,太好了。” 覃烟声音柔软,跟她人一样,甚至隐隐带着撒娇的意味。 周昀修惊呆了,没料到覃烟还愿意跟他说话,还愿意抱他,瞬间眼眶一红。 “烟儿,你……” 周昀修本想覃烟拒绝他,两人就各自安好,当之前交往没发生过,可她偏偏那样温柔的上来抱住他。 覃烟松开周昀修,眼眶还是红红的。 “落水的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还能见到你,真好。” 周昀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想象到覃烟多重表情中,并没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你……不怪我救了覃云舒,没救你吗?” 覃烟摇摇头,“你一定尽力了,不是吗?” 周昀修抿唇,他跳下池塘确实是为了救覃烟,可偏偏覃云舒死死缠着他,不让他有机会救人。 更有穆景迟将人从他怀中抢走。 周昀修垂眸,就有些失落,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还不够强大,现在竟也护不住覃烟。 “对不起。” 覃烟微怔,眼眶便有些湿润,如果说刚刚是想要跟这世道对抗上一番,才决定跟周昀修坚定走下去。 现在便因为他这个人动容。 尤其在穆景迟的对比之下。 “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覃烟道,“前段时间,因为殿下的承诺太过贵重,您高看我,我却不能高看自己,我不敢承受那样沉重的爱,一直在逃避殿下,而殿下却没有因此跟我生气,甚至还哄我来见我,是我不识好歹。” “烟儿才没有不识好歹,你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周昀修这段时间的愁心事全都一扫而空,脸上也浮现真心实意的笑容。 “烟儿,今天是我连累了你,我让人将你和三姐姐送回去,这件事我会解决,覃云舒,我更会让她付出代价。” 覃烟笑容满面,“修哥哥,你真好。” 周昀修低头,这才发现覃烟没有穿鞋子,他一把将覃烟抱起。 失重感传来,覃烟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周昀修的脖子。 周昀修笑道:“你先去床上坐着,我给你穿鞋。” 覃烟吓傻了,下意识想要将脚缩进衣裙底下。 “不用,我自己穿……” 下一秒,小巧的脚已经被周昀修握住,男人的大手温热,里头只有丝丝薄茧,拿着覃烟的鞋子,像是拿着什么玩具,给覃烟穿上。 少女身上的馨香直冲周昀修鼻翼间,他只觉得心脏很热,跳动的很快。 前段时间心里的烦闷被一扫而空,轻快许多,便有炽热的情感喷涌而出。 他将覃烟的脚,都当成了珍视的对象。 覃烟被他握住脚后,也不在挣扎,大大方方将脚放在周昀修手中,笑容甜蜜。 “修哥哥,你真好,如果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该多好。” 这样,她应该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 周昀修笑道:“现在也不晚,不是吗?你才十五岁,若是再早一些,恐怕还是一个小孩子。” 覃烟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有关前世。 周昀修太好,好到覃烟觉得她不配。 覃烟收拾好了,又跟周昀修待了会,他让人专门熬了姜汤送来。 经此一闹,恐怕周昀修跟覃烟的关系,势必会有人猜测。 这次,覃烟也不想要瞒着,若有人当真察觉出什么,她就大大方方承认。 世人如何看待两人,覃烟都将勇敢面对。 周昀修让人将覃烟两人送回覃家,更严厉警告了常青伯,若是管教不好孩子,自有人帮他管教! 这两天覃家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覃母担心两个孩子。 覃父更是几次去常青伯府走一遭,却没有一次能进入常青伯府。 所以听门房通禀,说两个小姐回来了,还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静娴和烟儿回来了?”覃母惊呼。 覃父已经搀扶上覃母,“我们先出去瞧瞧,看看两个孩子还好不好。” 覃母急忙点头,激动晕眩感逐渐消失。 “对对,我们赶紧出去瞧瞧!” 老两口朝着门口赶。 “爹娘!” “爹,娘。” 第七十五章 穆景迟怀疑前世误会,覃烟是清白的? 看见活生生的两个女儿,覃母红了眼眶。 “好,好,你们都没事就好,让娘瞧瞧,有没有受伤?” “娘,你放心,我们都好着呢,主家就是将我们接过去,让我们过去住两天而已。” “对啊娘。”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覃烟落水和主家的算计。 “娘,我有些饿了,早上都没吃饭,着急回来见娘,娘快让人给我们准备些饭菜好不好。”覃静娴撒娇。 瞧着两个女儿都还算正常,确定没受皮肉之苦。 夫妻两个的心也算定下来了。 覃母的笑容真挚,“哈哈好,娘亲自去给你们做饭。” “太好了!娘做的饭最好吃了!” 覃母拉着两个女儿回去。 “你们两个,今天要好好休息,修养好身体才是最主要的,听见没?” “嗯嗯,女儿知道啦!” 一家人幸福的挽着手回去,有说有笑。 屋中摆满了酒坛,穆景迟酒量不错,这次却喝的酩酊大醉。 他还想再开一坛子酒,手中酒坛却被阿林抢走。 阿林眼眶猩红,“公子,您若是再喝,小心将自己身子喝坏了!世子最近又重新获得了宠爱,就在您去广西的这段时间内。 您必须要想办法断绝侯爷和世子的关系,否则上次那样大的事情,都让侯爷原谅了世子,您今后再难受到侯爷重用。” 穆景迟冷笑,忠义侯自然不可能真心待他,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忠义侯的亲生儿子,他当然想要扶持自己亲生儿子做这个侯爷。 前世,穆景迟也是几年后才知道这件事。 可笑的是,忠义侯明知道穆景迟的身份,却任由自己亲生儿子从小到大欺辱他,无视他,甚至漠视。 穆景迟自顾自打开一坛子酒,眼中浮现杀意,“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不得不选我就好了。” 穆景迟的意思很明确,阿林眼中浮现凝重。 “是,奴才亲自盯着人去办这件事。” 穆景迟却拦住他,“等等,我亲自去做。” 阿林张张嘴,本想说这样太引人注目,回头万一出状况,不好解释。 可瞧见穆景迟这样,究竟没能说出口。 他觉得,他家主子应该有一个发泄的对象。 阿林忍了又忍,还是开口,“公子,您喜欢覃四小姐是吧?可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对她好吗?您为什么要对覃四小姐这么凶,这么凶是追不到姑娘的。” “覃四小姐那样看上去柔弱的姑娘,可奴才能看出来,她骨子里头是很倔强的,绝对不可能忍受人能漠视欺辱打压她,您如果真的喜欢覃四小姐,再不改变方式,就要被六皇子抢走了。” 穆景迟首次没有因为被阿林戳破喜欢,而恼羞成怒。 宠她? 曾经穆景迟和覃烟也有过一段恩爱的时光。 可这段恩爱的时光,都被覃烟给毁了,覃烟杀死了那个孩子,穆景迟还如何宠她? 从那之后,两人的见面方式就发生了改变,穆景迟一次次对她恶语相向,覃烟也从开始的痛苦到麻木,最后郁郁而终。 现在,穆景迟可以肯定,覃烟在前世确实死了。 因为覃烟也跟他一样重生了。 穆景迟已经习惯了死前跟覃烟的针锋相对,恶语相向,他无法再温柔的面对覃烟。 她做过就是做过,这事不可改变的事实,就该忏悔从而想办法挽救,为何能重来一世,将前世一切都淡忘? 穆景迟的脸色臭臭的,“她之前做了那样恶毒的事,就该一辈子忏悔!就算死了,下辈子也应该一直忏悔,凭什么让我讨好她。” 阿林是什么人? 从小跟穆景迟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穆景迟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可奴才觉得,覃四小姐不像个恶毒的女人,公子说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公子从小在宅斗漩涡长大,最该知道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穆景迟愣住,若是以前,穆景迟是不愿意去深思这句话的。 可偏偏,前世的阿林也说过这种话。 那时候穆景迟说什么? 穆景迟在林婉宁一声声痛苦的控诉中,迷失了信任,让人将阿林拖下去打了一顿。 质问他,是不是也喜欢上了覃烟。 之后,阿林再也没帮覃烟说情。 可阿林,真的是那种会为了维护别人,而反驳他的人吗? 穆景迟自认,阿林一心绝对是为了他好的。 许是穆景迟对覃烟心态产生了变化,或许是因为玉佛,或许是别的。 他此时忽然想要调查前世的真相。 可前世的一切在这辈子还没发生,他该怎么去调查? 穆景迟酒醒了大半,他躺在软榻上,吩咐阿林。 “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思考。” 阿林见穆景迟还愿意思考,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公子不愿意相信他,直接让他滚或者将他打一顿。 房门被关上,屋里彻底安静,穆景迟一次次回忆前世所见到,发生的一切,回忆着其中的破绽。 他到底,怎么才能从现在,还没有发生未来的事情之前,调查到未来可能发生的蛛丝马迹。 覃烟和覃静娴回到覃家,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晚上跟覃墨云一起吃了顿晚饭,覃墨云最近因着粮食铺子账本和经营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吃完饭就再次回到铺子中去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是住在铺子里。 覃父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臭小子!没有经商的天赋,偏偏要开什么粮食铺子,一根筋根本不听劝!等之后亏大发了,就知道后悔找家里人求助了!” 覃父虽然这么说,却没有真的生气。 他教育孩子,向来都是孩子有想要闯荡的天地,就让孩子放心去闯荡。 因为只有家长撒手,才能让孩子真正有可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覃烟笑笑,“父亲,我倒觉得二哥哥能成功,二哥哥这么努力和用心,一定可以的!” 覃静娴也跟着点头,“二哥哥都这么用心了,爹爹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吧,之前听说二哥要开粮食铺子,偷偷去二哥房间往枕头下面塞银子的人是谁呀?我怎么记不清了?” 覃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个臭丫头,就知道向着你二哥,什么时候跟你妹妹学学,规矩一点懂乖一点,别整天气我。” “哎呀!哈哈哈,爹爹你别追着挠我了,我知道错了哈哈哈。” 第七十六章 常青伯进宫请旨赐婚,周昀修死都不娶 看着一家人幸福美满,覃烟脸上荡漾出幸福的笑。 这才是她想要的人生。 谁也没办法毁了如今的一切! 陈家母女在覃家修养了几天,外面对陈秒的谣言愈演愈烈。 姐妹两个回家当天,在那书生再一次找到覃家外面,要求见陈妙的时候。 陈妙妥协了。 陈夫人带着陈妙,跟杨槐一起灰溜溜离开京城了。 覃母亲自送她们离开,心中叹息,“我万万没想到,一直真心相待的娘家,竟然都是这种人。” 覃母擦泪。 “也不知道妙儿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 “娘你别担心了,陈妙在来京城之前,不就跟杨槐有过一个孩子吗?说明两人之间是有感情的,既然如此,那不说多幸福,也不会日子很难过。” 覃母总算心中有了安慰,“对,确实是这样。” 只有覃烟知道,这才是陈妙报应的开始。 前世,陈妙是带着覃家财产嫁给杨槐的,还过成了那样。 若这辈子没有这些财产呢? 她也想知道,杨槐还能不能忍她这么久。 当然,覃烟并没有跟覃母说这些话,覃母听说了,必然会心软。 她要杜绝陈妙所有翻身的可能。 …… 常青伯府。 覃云舒扑到母亲怀里哭,“呜呜娘,六皇子怎么能对我这么心狠,你不知道,他是为了覃烟那个贱人才跳进水里的,若不是我聪明,提前将覃烟也拽进水里,这件事根本成不了,可即便这样,六皇子也不想要娶我,女儿今后可怎么活啊!” 被这么多人看见落水的一幕,周昀修却不想负责,覃云舒当真可以找个尼姑庵度过后半生了! 常青伯夫人对自己女儿十分心疼,“我的好女儿,这一切都怪覃烟,若不是她,六皇子怎么可能这么心狠?她人呢?现在立刻给我带过来!” 当下人禀报,覃烟两姐妹已经被送回了覃家,常青伯夫人眼中控制不住浮现怒意。 “到底六皇子是她们长辈,还是本夫人是!长辈的话都不听了,她们两个真是胆子大了!” 覃云舒哭的更加厉害了,“娘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你放心,娘这就想办法,给她们两个找婆家!到时候,你嫁给六皇子飞黄腾达,她们两个却只能在泥潭挣扎,你们注定一个天上两个地下!” 覃云舒总算被安慰到了一些。 常青伯听她哭得头疼,在屋中来回踱步,最终转身朝外走。 “来人,将官服带上来,我要入宫面圣!” 常青伯夫人当即站起身来,“老爷,您是说?” “我要去请皇上主持公道,给舒儿和六皇子赐婚!” 这一步固然走的惊险,但现在如果不这样,恐怕六皇子绝无可能承认这场婚事。 常青伯夫人心脏怦怦跳的厉害,“到时候圣旨一下,六皇子就是不想要娶舒儿,都得娶!” 如今常青伯府已经这个样子,他们必须拼死一搏,才能重振家族。 常青伯咬咬牙心一狠,克服对圣上的恐惧,直奔皇宫。 周昀修得到这个消息,是皇上身边大监过来唤他。 大监苦口婆心,“殿下,这次的事情常青伯都闹到了皇上那边,皇上的意思,是您看看不行就娶了覃家大小姐,不喜欢就在府上放着,晾着她,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坏了您的名声。” 周昀修冷笑,“备马,本殿现在就入宫!想要本殿娶那个女人,做梦!大监慢行,本殿先走一步。” 周昀修说着,大步朝外走。 大监惊了,在后面追着他,“殿下!您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跟皇上生气,您要不还是先冷静冷静再入宫!” 然而,周昀修才不管这些,大步离去。 大监哪里敢慢行,紧赶慢赶让马车追上周昀修的马。 又让人提前去请了皇后,生怕周昀修跟皇上吵起来了。 皇上的身子可吃不消啊! 大殿,常青伯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痛哭流涕说了在府上发生的事情。 皇上让人去请周昀修后,常青伯更是一动不敢动,背脊已经被冷汗浸湿。 全程皇上没说过一句话,常青伯也拿不准皇上的意思。 直到外面通传,“六皇子殿下到!” 瞬间,常青伯身子一垮,甚至松了口气。 周昀修大步迈入殿中,低头给皇上行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 “昀修起来吧。” 高位上的龙椅上坐着身着皇袍的中年男子,皇上面沉如水,眸底如渊,面容仍能看出年轻时的帅气逼人。 人到中年,更多了身为皇帝的天威。 无人敢直视龙颜,更没人敢猜测皇上心里在想什么。 皇上淡淡应了一声,“常青伯,你将刚刚的话,当着昀修的面再说一遍。” 常青伯冷汗直流,正要再次一字不落的陈述,就听周昀修道。 “父皇,不用。”周昀修一字一句道:“儿臣要状告常青伯之女,覃云舒,要杀儿臣!” 此话一出,别说常青伯吓尿了,就连刚追过来的大监都吓了一跳,带着满殿的人跪了一地! “皇上息怒,殿下息怒啊!” 常青伯拼命磕头,“皇上,臣不敢,臣的女儿更不敢做这种事,臣的女儿一心仰慕六皇子殿下,怎么可能要杀六皇子殿下,殿下慎言啊!” 皇上脸色明显比刚刚沉的不是一点半点,他不开口,常青伯拿不准主意,一直在磕头求饶。 新进入殿中的皇后听此,脸色巨变,“常青伯府好大的胆子!” 皇后到周昀修面前,将人上下打量,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眼中全是惊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皇后已经失去过一次儿子,对周昀修可以说是万般宠爱,容不得别人对他有半点的侮辱和欺负。 单单听人讲周昀修遇到刺客,都能心慌害怕半天。 常青伯面色灰败,“殿下慎言啊,娘娘息怒,常青伯府绝不敢有这种想法。殿下这么说,可是有什么证据?这样诬陷常青伯府,常青伯府也是不能答应的。” 常青伯垂死挣扎。 周昀修给牧风使了一个眼色,牧风立马带着几人上来,都是六皇子府的护卫。 “当日常青伯府将儿臣请到府上,覃大小姐故意将忠义侯府公子和常青伯府二房嫡子支走,抓着覃家四小姐落入水中。 儿臣下去救人,却被覃大小姐死死抓住脖子不放,差点就上不来了。” 第七十七章 去跑马?有兴趣,走起 周昀修侧头,就能让皇后看见他脖子上轻微的青紫痕迹,是被人用胳膊勒出来的。 皇后没有软肋,唯一的软肋就是自己这个儿子,瞬间眼中盈满泪水,一想到差点见不到儿子,就一阵后怕。 周昀修拍拍皇后的肩膀,“母后,儿臣没事。” 他将衣服整理好,遮盖住这些痕迹,以免皇后看了伤心。 “这件事他们都是见证者,为了不让父皇母后担心,这件事儿臣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这不是常青伯到父皇这里来,逼迫儿臣娶他女儿的理由!” 常青伯见此,跌跪在地上,无比后悔自己今日进宫来请旨赐婚,更没想到,覃云舒竟然敢对六皇子做出这种事! 现在,常青伯百口莫辩,简直懊恼至极! 手中奏折被皇上抓住,猛地扔在常青伯脸上,常青伯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却不敢躲避,拼命跪下磕头。 “常青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臣百口莫辩,但皇上,落水者抓住救命稻草是本能,臣女儿固然有错,却情有可原啊!” “你女儿的命重要,还是本宫儿子的命重要?”皇后怒道:“你十个女儿,都比不上本宫儿子的头发丝!” 这话确实如此。 常青伯面色灰白,“臣的女儿,单凭皇上惩戒。” 他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件事若皇上真的较真,常青伯府都会彻底完蛋! 皇后行礼,“恳请皇上,给子庚一个交代!” 皇上看着自己发妻,十分无奈,子庚也是他的亲生儿子,怎么听皇后的意思,他要让自己儿子受委屈了? 他也是宠爱子庚的,但自打第一个孩子没了之后,皇后对他就多有误会和怨言。 皇上道:“按照律法,妄图伤害皇子,构陷皇亲国戚,打三十大板,发配军营充当军妓。至于常青伯,禁足府中三月,不得出门!” 瞬间,常青伯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慌恐惧。 然而,皇上说的话就是圣旨,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们常青伯府悉心教导的嫡长女,就这样毁了! 皇后对这个惩罚显然不是很满意,但她也清楚,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子庚,你跟母后走,母后给你上药去。” 周昀修点点头,跟在皇后身后离开了。 人全都走了,大监才小心翼翼到皇上跟前去。 “皇上,奴才给您按按头。” 皇上并未阻止,大监才将手放在皇上太阳穴,“皇上可还为了此事而生气?” “朕现在好奇,能让昀修从六皇子府,被请到常青伯府,又让他不顾自己安危跳入水中救人的那人,是谁。” 皇上果然聪明,瞬间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点。 大监有些迟疑,“可殿下看上去,将那位姑娘保护的很好。” 皇上沉默片刻,“去瞧瞧的查,莫要让昀修发现,也不要轻举妄动,将结果送到朕这里来就行。” 大监当即点头,“是,奴才这就安排人去办。” 常青伯被禁足的消息传的很快,毕竟禁军将常青伯府都包围了。 很快覃家就得到了消息。 毕竟是覃家的主家出事了。 覃烟和覃静娴两人凑热闹一样凑上去看,就见覃云舒被禁军直接抓走了。 走的时候还在哭,丝毫没有贵女形象,彻底如同疯子一般。 见此,两人还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常青伯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忽然就这么惨了。”覃静娴缩了缩脖子,瞧了眼禁军。 “果然,帝王之心岂是我等小人能窥伺的,阴晴不定。” 覃烟微笑,“三姐姐慎言。” 覃烟再看常青伯府,瞧见覃雅儿哭着要去追覃云舒,却被一把推回府中。 两人正要走,却正好碰上了牧风。 牧风眼睛一亮,上前行礼,“覃三小姐,覃四小姐。” 覃烟笑道:“牧风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修哥哥有什么事讲?” “殿下这两天都在宫中,恐怕难以出来,殿下的意思是,等后日请两位小姐去郊外跑马,这两日的失踪,还请见谅。” 覃烟当即道:“没关系,那我回去收拾收拾,在家里等着殿下。” 覃静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烟儿,我还没有跑过马,跑马好玩吗?” 覃烟回想了一下,前世她跑过,但是对跑马并没什么兴趣,毕竟几个贵夫人凑到一起,就算想要跑马,都跑不起来。 还是凑在一起说些八卦,聊闲天比较多。 没有人教导,实在危险。 覃烟对这种事不怎么上头,因此微微一笑,“三姐姐等自己去试试,就知道啦。” 覃静娴点点头,眼中全是小星星,“六皇子府的马儿,肯定都是上好的马吧?” 覃烟微愣,回想起前世穆景迟有一匹马,名叫踏雪。 那才是一匹品相最好的母马,脾气温顺又聪明伶俐。 覃烟惦记了很久,当个宠物养也觉得很不错。 只是最后,这匹马却被送给了林婉宁。而林婉宁没养到半年,踏雪就失踪了。 听说是马厮的人没有照顾好,让踏雪跑出去,再也没回去。 覃烟抿唇,心无端有些失落。 覃静娴笑道:“烟儿,我们先去买两身跑马才穿的衣服吧?不然回头去跑马,难不成穿这个去?” 两人确实没有跑马穿的衣服,但这个月买衣服确实也有些多了。 覃烟无奈,“三姐姐,你手头的银子还够不够花了?” 之前覃静娴将自己的私房钱都用来给穆景迟买礼物了,现在还能有银子买衣服? 覃静娴叹气,“反正也没有银子了,不如用剩下的银子,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我也想明白了,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天最先到来,就跟爹爹忽然被抓一样,我那点银子杯水车薪,整日在家里担惊受怕。 回想之前也没过过宽裕开心的日子,不如今天让自己开心一些,明日意外到来,再回想才觉得以前也吃过香辣的,也就不觉得遗憾了。” 覃烟微愣,这话倒也没错。 是个新奇的角度,听着就让人觉得很快乐。 覃烟笑道,“三姐姐的银子留着自己花吧,这次我来给三姐姐出钱买。” 第七十八章 常芸箐懵了,她又得罪了六皇子? 牧风心里感慨六皇子想的周到,话已经说出口了。 “殿下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小姐的跑马服,若是还需要带几位公子前去,公子的跑马服也准备好了,都在这里。” 牧风后头还跟着两个下人,手中捧着的正是衣服。 覃静娴心中感慨六皇子想得周到。 覃烟大大方方道谢,也收了衣服。 “覃烟!你竟然跟野男人勾结,还惦念着六皇子,跟覃家大姐姐抢男人,你真不是个东西!”犀利的尖叫从旁边响起。 覃烟皱眉回头,就瞧见常芸箐站在身后,猛地冲上来要扯她的头发。 “我要告诉常青伯府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害覃家大姐姐被送到军营,还挨了板子,你一个庶出的残害嫡女,真是该死!我最讨厌庶女了!” 常芸箐没能抓住覃烟的头发,牧风已经第一时间拦在覃烟面前,面容冷峻。 “常小姐,还请您冷静,让开!” 覃静娴也变了脸色,“常芸箐,你别发疯!” 大街上人来人往,她这样岂不是要毁了烟儿名声! 常芸箐之前因为覃家姐妹被关进祠堂,自然不愿意让开! 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覃烟的真面目! 她现在是在替天行道! 兴奋的脑中只剩下马上就能报仇雪恨的激动。 等六皇子看到覃烟的真面目,她倒要瞧瞧六皇子还会不会喜欢覃烟! 凭什么覃烟一个七品小官的庶女能让六皇子喜欢? 她哪里比得上自己,又哪里比得上覃家大姐姐? 常芸箐只庆幸,今天禁足解除之后,她憋闷的厉害出门见了覃雅儿,就来逛街。 否则也见不到这一幕。 “大家快来看看!这个覃家旁支的庶女,覃家主家好心将她请进主家学习礼仪,她却勾引六皇子,甚至残害主家嫡长女,害嫡长女被送到军营做军妓!这个女人,到底是多么的恶毒!” “我今天就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覃烟你,根本就不配成为六皇子心里的那个人,我要让六皇子知道,你跟这个野男人有了苟且!” 常芸箐指着牧风。 当日,六皇子去常家让牧风抓人,而常芸箐是常家小姐,由常家直接带去祠堂。 因此她并没有跟牧风正面撞上。 常芸箐并不知道牧风的身份。 覃烟几人脸都黑了。 然而,周围的百姓却并不知道事情经过,更不知覃烟和六皇子的关系,都在窃窃私语。 相信了一半。 毕竟,为何这人不诬陷其他人,偏偏就诬陷这两人? “原来常青伯府被禁足,常青伯府大小姐还被打了板子带走,竟然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庶女搞事?” “自古嫡庶有别,将一个庶女当嫡女一样养着,本来就不对,你们还不知道吧?覃家对这个庶女,可谓是尽心尽力……” “这都是覃家自己造的孽,现在庶女将主家都毁了,覃家可不成了常青伯府的罪人?” “还有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太明白,说六皇子喜欢这个身份低贱的庶女?” 牧风怒道:“常小姐,还请慎言!” 覃烟可是六皇子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牧风如何敢染指? 覃静娴不想废话,气得冲上去就要撕烂她的嘴! 却被覃烟拉住手腕,覃烟朝着她摇摇头。 今天若是打起来了,常芸箐说的话就算是假的,也是真的。 就算要打,也要等事实揭穿之后再打。 覃静娴憋屈的站在覃烟身后去,她怕自己再看着常芸箐,会忍不住打死她。 “你一个野男人,还敢要求我?”常芸箐说话别提多愤怒。 她指着牧风,“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今天非要让覃烟知道,勾引男人是要被京城人人唾弃的!” 常芸箐嚣张的看着覃烟,好像这样就能毁了覃烟一样。 覃烟叹气,但也知道常芸箐是怎么知道她跟六皇子的事情的…… 当日在常家的事情,常家人只要不傻应该都能瞧出来六皇子对她的不同。 而常芸箐也是常家人,知道了并不让她吃惊。 只是常芸箐今天这样说出来,还是让覃烟有些吃惊的。 她是真不怕得罪六皇子啊。 “常小姐,还请慎言,刚刚我们只是在说话而已。”覃烟道:“大庭广众之下,并没有做亲近的事,还有我姐姐也在场,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你这样诬陷我,不觉得可笑吗?” 覃烟有理有据,“反倒是你,上来什么都没看到,更没有证据,就诬陷我们二人,我们反倒要问问常小姐,到底想干什么?” 常芸箐怒道:“你们两人都站在一起了,还不是证据?既然他不是野男人,为何护着你?” 覃静娴忍不住冷嗤,“心脏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估计常小姐是跟野男人有所勾结,才看谁都跟你一样。” 常芸箐气得脸色铁青,“覃静娴!你胡说八道!” 牧风厉声解释:“我是侍卫,不护着主子,难道任由你打主子?” 这话一出,周围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侍卫和主子的关系。 这女子怎么这样,上来就诬陷人就罢了,甚至连对方关系都没闹清楚。 周围百姓的话瞬间转变了风向。 “原来是这样,主子跟侍卫说话,还是在大庭广众,这女人却上来就诬陷两人有一腿,我看是她心脏脏,看什么都脏!” “这世道女子的名节多么重要,她竟上来就毁人名声,真不是好东西!” 常芸箐的脸色变得惨白,下意识后退两步。 不,不是这样的! 她刚刚站的远远的,看见牧风身材高挑,人高马大,长相也出挑,对覃烟说话温柔有礼,还低着头去随她的身高。 下意识就觉得两人有一腿。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是侍卫? 她不相信! “你,你是覃家的侍卫?我不相信!我不信覃家能有这样的侍卫!” 牧风表情一顿,看向覃烟有些无奈。 请示覃烟的意思。 覃烟跟周昀修在一起的时候,让周昀修保证不将两人的身份说出去。 如今常芸箐这样一闹,牧风也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自己的身份。 覃烟点头。 牧风的身份太显眼,也根本瞒不住。 常芸箐哈哈大笑,“看吧,这就是他们两人骗你们的,如果说他是侍卫,他为何不敢承认他是谁家的侍卫?分明就是假的!” 常芸箐认为自己今天这件事成了! 才解除了禁足,就能报仇雪恨,别提多痛快! 牧风声音坚定,传到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 “我是六皇子府的侍卫,是六皇子身边亲卫,今日前来,是六皇子邀请覃家大公子二公子去跑马,考前放松,正巧看见了两位小姐,便想着让两位小姐将信和衣服带回去。” 牧风摆摆手,身后的人立马将托盘上的布掀开,露出两套男性的跑马服。 “这就是证据,是六皇子给两位公子准备的跑马服。” 常芸箐的笑僵在脸上。 第七十九章 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常芸箐懵了,她又得罪了六皇子? 不止如此,还得罪了六皇子身边的亲卫? 本想着她爹是五品,覃烟她爹是从五品,还是庶女。 她在覃烟面前,总归是高一截的,就算今天的事情真闹起来了,覃烟的名声毁了,覃家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却没想到,跟覃烟说话的人竟然是六皇子身边的亲卫? 怎么会是六皇子身边亲卫! 是为了覃烟,六皇子专门来找她的? “你,你肯定是背着六皇子,勾引了六皇子身边的亲卫。” 覃烟气笑了,“常小姐,首先,我和六皇子现在没有关系,谈不上勾引,其次,我再怎么样也跟你没有关系吧?反倒是你,当街毁坏一个女子的名声,心思恶毒至极,令人发指!” 常芸箐想不明白,最后怎么又绕到她身上了。 明明今天再怎么样,败坏的都是覃烟的名声。 覃烟眼神冷厉,“刚刚你还想打我,是想要闹到官府去,让官老爷评判评判谁对谁错吗?” 这话提醒了常芸箐,常芸箐恨死覃烟了! 覃烟不仅仅害了覃家大姐姐,更害了她。 常芸箐心里有覃雅儿的亲哥哥,想要嫁到常青伯府去,现在伯府出事,她自然义愤填膺。 她本来就是覃雅儿的小跟班,两人的智商几乎相差无几。 这时候,若是常人都该道歉转身就走,下次再找机会找麻烦了。 她偏生怒从心头:“再怎么样,你当街跟男人纠缠不清就是事实!覃烟,你一个庶女屡次爬到我头上,你算什么东西,我今天非要给你一个教训!” 说着,她就朝着覃烟扑上去。 而这正合覃烟的意! 覃静娴直接冲到覃烟前头,一巴掌扇在常芸箐脸上。 “你不动手,你真当我们覃家人好欺负了?我妹妹也是你能随便欺负的?” 覃静娴不光动手扇巴掌了,还揪住了常芸箐的头发,身后的晓玉也毫不客气的冲上前,将手中糕点都放在了地上。 “欺负我们家小姐,我跟你拼命!” 还有覃静娴身边的丫鬟霜儿。 三人打一个常芸箐,还有常芸箐的丫鬟,简直是易如反掌! 覃烟瞧着三人的战斗力,瞧瞧后退了一步,心里默默想,就是前世她被万人指摘,京城名声全毁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战斗力吧? 忽然,覃烟感觉有一道视线正注视着她。 等她侧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瞧见,心里暗暗存疑。 常芸箐两人只有挨打的份! 最后,常芸箐哭着拉着丫鬟逃走了,捂着脸,脸上全是伤,身上也是抓痕和各种青紫痕迹。 然而,挨了揍却没有人说覃家一句不是。 因为,不仅仅有六皇子撑腰。 更有常芸箐先动手,还是先陷害人家姑娘名声,想要毁人清誉! 可以说,是挨了揍还没讨好。 覃烟都无语了,这人怎么能蠢成这个样子? 牧风脸色也很沉,“今天的事情,属下会全都禀报给殿下,让殿下知道。” 覃烟无奈,“这种小事就不要让他担心了,等跑马那日,我会准时到的。” 牧风点头,转身离去。 … 虽然今天的事情解决了,可百姓心中不说覃烟的坏话,也总要谈论一句她跟六皇子是什么关系吧? 六皇子身边的亲卫亲自来送东西,单单是一个刚认识的好友,值得吗? 倒是为搏美人一笑可能更大。 更别提,常芸箐之前说的那番话。 半日,覃烟和六皇子关系的猜测,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常芸箐怎么都想不到,她闹了一通,竟给覃烟做了嫁衣。 … 刚刚牧风的话提醒了覃烟,眼瞧着春闱在即。 覃墨染这段时间一直在书院里读书,太压抑了,确实应该找个机会放松一下,这次跑马就是很好的机会。 覃烟想着,就提着糕点跟覃静娴去了书院。 让人帮忙将覃墨染交出来。 覃墨染是跟林丛一起出来的。 覃墨染黑着脸,也不知道怎么正在生气,倒是林丛,一脸的春风得意,看上去心情不错。 “大哥哥这是怎么了?瞧着不怎么高兴,是不是最近学业不太顺利?” 覃烟声音温柔问。 旁边林丛抢着回答,“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最近读书不太顺利,小事一桩,两位妹妹怎么来了?” 覃烟再见林丛,发现这人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木讷无趣了。 面对她俩,已经开始称兄道妹。 覃烟微微一笑,“来给大哥送糕点,也请大哥后日跟我们一起去跑马,放松放松,眼瞧着春闱在即,人也要在考前放松一下呀,才能发挥最好的实力。” 林丛眼睛一亮,“是烟儿妹妹亲自做的糕点吗?” 覃烟摇头,“是从来的路上买的。” 覃墨染脸色好了一些,林丛脸上却有了明显的失落。 “哦。” 随后,他眼睛又亮了,“等后日,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跑马?这段时间学习任务特别紧,确实应该放松一下。” 覃墨染多久没回家,林丛就多久没回家了,确实感觉身上难受,骨头都快粘在一起了。 覃烟看向覃墨染,“大哥哥?” 覃墨染想了想点头,“确实应该出去放松一下,这段时间我一直担心王家和杨家那边…现在看来,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想来是安全的。” 覃烟:“还是要警惕一些的。” 覃墨染点头,“放心,我都明白,距离春闱只剩下七日,放松一下就放松一下,等回头还得麻烦六皇子照顾了。” 覃烟微微一笑,“他甘之如饴。” 这话多少有些暧昧,林丛愣了一下,但没多想。 他扭头看向覃墨染,“墨染,我……” “不行。”覃墨染黑了脸,转身回去书院,“我准备准备东西,今日就回府!” 覃墨染向来自律,不需要夫子怎么监督盯着他学习,他又有好几个假期没有回家。 想要在考前放松一下无可厚非。 他又基本掌握了所有知识,在书院待着也是复习,没什么需要掌握的新东西。 夫子琢磨了一下就同意了。 同时劝告覃墨染,即便在家也不能松懈了学业。 覃墨染自然点头应是,收拾了书本便跟着离开书院。 覃烟走前,将糕点送给了林丛。 第八十章 跑马,和庄姣姣成为好友 “这是从糕点铺子排了好久买的,如今大哥用不上,就送给林公子了,祝林公子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春闱在即,京城这两日出现了不少卖好寓意糕点的铺子。 覃烟送的,就是名叫“金榜题名”的糕点,是由桂花蜜,红枣,还有一些其他好寓意的原料制作而成的。 味道算不上好吃,但寓意是真的美妙。 林丛感动,“烟儿妹妹真好,我一定会努力的!争取能考中,金榜题名,不辜负烟儿妹妹的祝福。” 覃烟微微一笑,跟上覃墨染两人的脚步。 家人已经许久未曾团聚,覃墨染好不容易回来了,覃墨云也被覃父派人叫了回来。 当天晚上难得吃了一顿团圆饭。 覃母对着覃墨染一阵心痛,拉着他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自己儿子瘦了。 “瘦了,也不健康了,等明日娘给你做些饭菜,去跑马你也带着,好好养养。” 覃墨染有些无奈,“娘,哪里有这么夸张,我在书院的时候,四妹妹还经常去给我送饭,我怎么可能瘦了?” 覃墨染在覃母面前转了一圈,“不过娘的饭菜儿子也爱吃,这两日儿子天天在家中陪着娘。” 虽是这么说,覃母却是不敢打扰儿子温书的。 覃母斜睨他一眼,“什么时候也学了你三妹妹的油嘴滑头,赶紧坐下吃饭吧。” 虽是这么说,覃母心里却是高兴的。 覃墨染坚定点头,等长辈落座后才坐在餐桌前,只见桌上全都是覃母亲手做的,都是覃墨染爱吃的。 覃墨染一时间不禁眼热,这段时间他日日在书院奋笔疾书,也努力刷着历年考题,只希望能在春闱一举夺状,不让爹娘失望。 更能成为覃家的顶梁柱。 经历了上次覃父入牢,覃墨染越发察觉自己无能,如今才越想要成功。 覃墨染尝了一口清蒸鱼肉,是母亲的味道。 “娘做的饭菜真好吃。” 覃墨云就在覃墨染旁边坐着,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狂吃狂喝。 覃母有些无奈,“老大这段时间在书院背书累了,老二怎么也饿成了这样?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娘再去盛。” 覃母心疼自家孩子。 覃父坐在覃母旁边,看着儿子这样也是心疼,但他向来不善言辞,在孩子面前从不露软。 “吃慢一些,瞧瞧这是什么样子!一点规矩都没有,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覃家大族里的旁支。” 覃父又看向覃墨染,“老大,等吃完饭你跟我去书房,我考考你的学识。” 当年,覃父就是靠春闱考中的前二十,又有覃家前任族长撑腰,才能在京城谋一个官职。 覃父在学识上,至少也没得说。 只是,覃墨染比覃父当年要强得多,覃父自然知道,并且为之自豪。 “是。” “瞧瞧你,现在还在吃饭,跟孩子说什么学习上的事情?吃饭就是放松的,好好吃。” 覃母瞪了覃父一眼,给他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是覃父最爱吃的。 覃父连连应是,乖乖吃饭。 覃静娴和覃烟乖乖吃饭,两人瞧着这一幕幕,纷纷对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覃烟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样一家人能在一起吃饭,可真好呀! 当天吃完饭后,覃父先跟覃墨染去了书房,两人在书房待了不到一刻钟,就被覃母催着出来了。 尽管只有一刻钟,覃父也是红光满面。 正事办完,后面就是放松的闲聊趣事。 覃墨染讲着最近在书院发生的事,一家人说说笑笑到了子时才停歇。 众人各自散了,回去休息。 覃烟睡前想,真好啊,这样的日子,真是过一辈子都过不够。 周昀修十分准时,说是后日便是后日,一大清早,六皇子府的马车就低调的出现在覃府后门。 这是覃烟和周昀修约好的。 两人在一起后,覃烟便和他约定,今后找覃烟就从后门来,后门看门的老伯是覃家的老人,没有娶妻无儿无女。 如今在覃家看门也是颐养天年。 十分忠心,不会在外面胡说。 覃烟得到六皇子已经过来的消息,已经在梳妆打扮了,晓玉给覃烟化了一个淡妆,没上脂粉,主要用防晒作用。 便是花了,用手帕一擦也就没了,不至于晕妆难看。 晓玉禁不住夸赞感慨。 “小姐果真是娇艳欲滴啊,这样化了一个淡妆罢了,就让奴婢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小姐更漂亮的人了。” 覃烟娇瞪了晓玉一眼,“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到外面可不能胡说八道。” 晓玉嘿嘿一笑,“小姐放心,奴婢在外面绝不胡说。” 说着,晓玉还竖起手指做发誓状。 但发誓了,也不能阻挡晓玉心里就是觉得自家姑娘最美呢! 覃烟被逗笑,“大哥哥他们可准备好了?” 晓玉连连点头,“只等着三小姐和您了。” 因为今天是去跑马,覃烟的头发全部拢起束在高处。 一身绯红的骑马装更衬得她英姿勃发,娇媚无双。 覃烟出门时,正好跟一身紫色骑马装的覃静娴四目相对。 姐妹两个都露出了笑容。 因着今日要出门早早就跟覃母说了,覃母并没有阻止,只说让他们玩的开心,别惦记着别的。 这话主要是给覃墨染说的,生怕覃墨染去跑马还惦记着学习。 对此覃墨染十分无奈,他觉得自己惦记着学习是对的,但出来玩放松,自然也是要放松,不会给自己太多压力。 覃烟上了六皇子的马车,而剩余的覃家兄妹则上了覃家的马车。 覃烟上去时,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个人,先是微愣一下,对方就笑着给她打招呼。 庄姣姣笑着抬手跟覃烟打招呼,“嗨,覃小姐。” 周昀修有些忐忑,“烟儿,我不是带她来想坏你心情的,只是因为我母后那边要求,否则不让我出宫。” 庄姣姣顿时不乐意了,“喂喂表哥,你不能为了讨好覃四小姐,就贬低打压我呀。” 庄姣姣看向覃烟,又是满脸笑容,“覃四小姐,我给表哥作证,他说的确实是真的哈。” 覃烟一听见表哥表妹这个称呼,就觉得十分别扭,因为前世林婉宁和穆景迟,始终都是表兄妹相称。 却给覃烟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 但面前的人是庄姣姣,并非心思不正的林婉宁。 覃烟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漆黑明亮的眼眸中,仿佛蕴藏着点点星光,期待和感激。 “庄小姐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呢?” 第八十一章 踏雪是周昀修的马 周昀修松了口气,也笑开了,“我是想着,之前你也说想要见见庄表妹,才将她带到你面前来,否则我们出宫后就要分道扬镳的,你们两人岁数差不多,或许能成为好姐妹。” 庄姣姣一身红衣,笑容如花,朝着覃烟眨了眨眼,伸出手。 “覃四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庄姣姣凑到覃烟耳边,“周表哥日日都在我耳边说起你,说你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美,如今一见,果然如他所说,漂亮极了。” 覃烟红了脸颊,早知道庄姣姣善良,却没想到这么…… 性格外向还落落大方。 “庄小姐谬赞了。” “诶,我可没有谬赞,分明是周表哥对你的爱实在太拿得出手,你放心,我可没有要当他王妃的想法,我们既然这次一起出来玩了,那以后就都是朋友了!你还是我在京城交的第一个朋友。” 庄姣姣拍着胸膛保证,“以后有谁欺负你,你就都来找我,我保证能把对方揍的落花流水!” 覃烟自认自己第六感很准,在庄姣姣身上,却没有感受到半分敌意。 她也跟着眼热,这是重生后,第一个不看身份家世,也要跟她做朋友的人。 “能跟庄小姐成为朋友,我也很开心。” “那我们是朋友了,我以后就叫你烟儿!烟儿,你看这是我给大家准备的护膝,既然是跑马,肯定会有一些小摩擦,戴上了护膝就能安全一些。” 庄姣姣偷偷凑到覃烟面前来,“我表哥就没有这么细心吧?还得是女儿家贴心你说是不是?” 周昀修无奈,“庄姣姣,你别瞎说了,我也准备了,只是还没有拿出来。” 周昀修考虑到覃烟没有跑马过,确实也准备了护膝,就在马车内一旁的盒子里面。 周昀修将盒子打开,里面精美的护膝就摆在里头。 他向来细心,什么都能妥帖周到的考虑到。 庄姣姣再说,“他的护膝没有我的好看。” 覃烟噗嗤一声被逗笑了。 周昀修也上了劲儿,“烟儿,你要戴谁的护膝?” 覃烟看了看庄姣姣,又看看周昀修,琢磨着自己新交的朋友那样期待的看着自己,总不能让人失望。 “戴庄小姐的,等下次再戴殿下的。” 瞬间,庄姣姣朝着周昀修:“略略略。” 周昀修:“……” 周昀修无奈看着两个小女生快速成为了好朋友,覃烟对庄姣姣简直毫无半分警惕敌意。 庄姣姣对覃烟这个京城的第一个朋友,还长得这么好看也是掏心掏肺。 等到了六皇子府的马场,两人几乎已经无话不说了。 周昀修跟覃烟好几次说话,都被庄姣姣堵了回去,简直醋味弥漫在马车内,到了马场还没散。 京城权贵世家公子热爱跑马,平日里也会有跑马的比赛举办,通常攀比的都是谁的马儿养得好,谁的马儿更健硕更珍贵。 六皇子府的马场不比寻常,自然是十分大的,马儿也比其他勋贵的马场中马儿要更好一些。 一行人到马场时,周围一些勋贵世家的马场也有马车停靠,显然跟他们的目的一样。 覃烟下了马车,就拉着庄姣姣去给覃静娴和覃家兄弟介绍。 庄姣姣一一给他们打招呼,面对覃墨染时,表现的落落大方。 “覃墨染是吧?我记得你,当时王家人去覃府外面闹事,就是你说以后跟王家不死不休的,很有骨气。” 覃墨染微愣,瞧瞧红了耳根,“让庄小姐见笑了。” 庄姣姣眨眨眼,“怎么会呢?覃公子是很勇敢的人呢。” 覃墨染被这话搞的不知所措,覃烟笑道:“大哥,庄小姐这是在夸你。” 覃墨染声音尴尬,“谢,谢谢。” 几人说话的功夫,周昀修已经让人带来了几匹汗血宝马。 其中矮小一些温顺的是女儿家家的。 而高大一些的则是男子骑的马。 三匹温顺的被带到覃烟三人面前。 “这三匹都是上好的马儿,脾气温顺,最适合初学者和女孩子,烟儿,这是你的马。” 周昀修拉着覃烟到了一匹马前,那马儿通体白色,被养的油光锃亮,就连那双眸子都是温和乖顺且通灵性的。 覃烟看见这马儿瞬间愣住了。 这身高这样子,分明就是前世的踏雪! 踏雪正因为通体白色,才名叫踏雪。 覃烟惦记了许久,绝不可能认错! 所以,踏雪原来是周昀修的马吗? 可既然是周昀修的马,周昀修死后,穆景迟将周昀修的东西都保存的很好,轻易不会让任何人碰,为何会送给林婉宁? 难道,穆景迟对林婉宁的感情,到了那么深的地步了吗? 覃烟垂眸,这些跟她都没有关系。 前世没有得到的东西,这辈子一一得到,覃烟已经知足了。 她伸手万分缱绻的抚摸踏雪的额间,对失而复得的踏雪珍而重之。 “踏雪,今天就由你陪我跑一圈,好不好?” 覃烟声音温柔。 周昀修诧异,“烟儿,你怎么知道它名叫踏雪?” 覃烟露出真挚的笑容,“猜的,像这样通体雪白的马儿,不大多都叫这个名字?” 周昀修想想也是,或许就是碰对付了。 “它确实叫踏雪,是藩国进贡的马儿,我父皇亲自给它取的名字。” 周昀修没说,它的名字在京城是独一无二的,绝不可能碰上第二个叫踏雪的马儿。 覃烟对踏雪爱不释手。 很快,大家相互熟悉了马儿,便开始学习,自有马场的教士帮忙上手。 覃烟是周昀修亲自教的。 前世,覃烟学过跑马,她是会一些的,说不上精通,但也不能说不会。 这辈子重新开始,什么都要重新来过,包括跑马。 周昀修十分细心,带着她上马,交给她手放在哪个位置,双腿要夹着马腹,如何引导踏雪前进。 很快,周昀修便惊奇道:“烟儿你真的是第一次骑马吗?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看上去就像是骑过很多次一样。” 覃烟笑着点头,这辈子确实是第一次。 前世的事已经化为过眼云烟,一切都如风一般轻轻一吹就散了。 她没有说谎。 周昀修笑道:“你这样让我这个师父显的很没用,果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第八十二章 覃墨染失踪,杨家也来跑马 周昀修有些失落,好不容易能在覃烟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也有一个能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 但他没让覃烟瞧出来。 覃烟却看出来了,微微一笑,“可我才学会跑马,不能疾驰,我想要感受一下跑起来的感觉,修哥哥带着我好吗?” 在外人面前,覃烟从不叫他修哥哥,只有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才这样。 她声音娇嗔,带着撒娇的意味,甚至身子微微前倾,凑到他身边。 让周昀修顿时欲罢不能。 周昀修笑道:“那我带你跑一圈,你若喜欢,我们再来。” 覃烟笑的明媚张扬,“好啊。” 周昀修刚嘴快,覃烟真答应了,他反倒是有些犹豫红了耳根。 他若是带覃烟跑一圈,那两人势必要骑一匹马。 而这样就免不了肌肤相接。 周昀修自认自己不是封建的人,此时却也难以招架,更怕冒犯了覃烟。 可覃烟期待的目光仍落在他身上,仿佛没察觉任何不妥。 “修哥哥,上来呀。” 周昀修犹豫再三,覃烟都不怕,他怕什么? 咬咬牙,直接翻身上马。 他就像钻进覃烟的温柔陷阱里,明媚大方的女子永远一举一动勾他心弦,再也不想走出来了。 他在覃烟后头,手穿过她纤细的腰肢扯紧缰绳,只觉得覃烟的腰肢真细啊! 仿佛一捏都要断了一般,像花儿嫩绿的枝干,让人忍不住想呵护。 周昀修打小学习骑射,跑马对他而言得心应手,是最简单的事情了。 可如今竟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抓紧了这里。” 周昀修声音有些沙哑,呼出的热气就在覃烟耳边,覃烟仿佛能感受到身后炽热的身躯,如同少年心事一般,灼热的人难以招架。 她此时也有些后悔刚刚冲动,红了耳根,伸手扯出周昀修让拉住的马儿的毛。 其实她不拉着也没关系,因为身后周昀修的手臂如同铜墙铁壁牢牢锁着她,不会让她受伤半分。 “驾!” 马儿被驱动,风呼啸吹在两人身上,从开始的慢跑适应,到最后的越来越快。 覃烟也再也没有刚刚尴尬的情绪,只觉得吹到脸上的风都是自由的! 她脸上笑容越发明媚阳光,笑声也清晰传到周昀修耳中。 两人如同最寻常的一对恋人,跑马感受着青春气息和身体相贴的说不上来的磁场相撞。 心脏砰砰直跳,极限和爱人同时在身边,是世间难以言喻最美妙的事情。 剩余几人瞧见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瞧见覃墨云的马匹要朝着那边去,庄姣姣急忙道:“覃二哥,这种时候就别过去打扰他们啦!让两人独处不是更适合今天的时机吗?” 庄姣姣眨巴着大眼睛,别提多娇俏了。 覃墨云原本瞧见覃烟被拐跑,两人还那么亲密,已经有些生气了。 庄姣姣这话他才想要反驳,覃墨染已经发话了。 “庄小姐说得对。” 此话一出,覃墨云:“??”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覃墨染没意见,覃墨云从小谁都不怕,就怕自己大哥,也不敢有意见。 覃静娴就别说了,十分羡慕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对覃烟的祝福,更别提阻止了。 因此,在场四人各有各的心思,但都没有上前阻止覃烟两人。 六皇子府的马场很大,大到跑了一圈,覃烟的小脸已经被吹红了。 春季到了中旬,虽说不冷,但风还是凉的。 跑马速度又快,她一个在闺中娇养长大的,皮肤自然难以忍受。 下马时,覃烟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夜间的星星还耀眼,周昀修只觉得,颜色胜过世间所有。 “真痛快啊!” 覃烟一声感慨。 周昀修笑道:“若还想要跑马,我们下次还来,只是这次你是初次骑马,不能时间过长,否则身体会不舒服。” 覃烟自然是知道的,初次跑马时间若长了,容易导致腿疼,她并没有勉强。 心里感慨周昀修竟然连这点都想到了。 “那下次若还想跑马,我还来找修哥哥。” 两人郎情妾意,说说笑笑到了汇合点,却发现只有覃墨云和覃静娴兄妹。 覃烟眨眨眼,有些惊奇,大哥和庄小姐的感情进展这么快吗? “大哥和姣姣呢?”覃烟问。 “刚刚庄小姐说看见了野兔子,突发兴致要去猎野兔,找人寻来了弓箭,大哥担心就跟着一起去了。” 覃静娴朝着覃烟眨眨眼。 这个岁数的女子,最是容易春心萌动的时候,对美好的感情始终抱有祝福。 覃静娴就是如此。 而覃墨云,是刚刚被覃静娴硬扣下的,对感情完全是一窍不通。 覃烟笑笑,正想说什么,就瞧见庄姣姣提着一只猎到的野兔子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马勒停在几人面前,庄姣姣一身英姿勃发,笑容自信而张扬。 “怎么样?我厉害吧!” 覃烟则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姣姣,刚刚我大哥跟着你一起去了,你可有瞧见他?” 庄姣姣脸上满是懵圈,“什么?覃墨染跟着我一起去了?我没有瞧见他人啊,他才学会跑马,怎么可能追得上我的速度?是不是你们瞧错了?” 瞬间,覃烟只觉得背脊生寒,她忽然想到杨家,想到王家。 路上,似乎瞧见杨家的马车,也是朝着马场的方向来了。 覃墨染从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他追不上庄姣姣,定然会自己回来在这里等着。 可如今,庄小姐都回来了,覃墨染却还没有回来,实在让覃烟多想! 覃烟手都在微微颤抖,这次将覃墨染叫出来跑马,是她的主意,如果覃墨染当真出什么事情。 那覃烟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周昀修发觉她的不对,伸手握住覃烟的手,“放心,这是在本殿的马场上,周围都有巡卫来回巡视,不会有事的,想必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我们现在就寻着路去找找。” 覃烟稍稍放下心来,“殿下,我大哥一定不能出事,否则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只有覃烟知道,覃墨染在春闱前出事,若再次断腿,对他的影响究竟多大! 在场几人都不明白覃烟为何这么紧张,但瞧着她紧张,心里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狂跳,表情也严肃起来。 “我现在就派巡卫去找。”周昀修立刻去安排。 第八十三章 覃墨染不见,杨飞泽马场密谋 六皇子府的马场很快热闹起来,只周昀修的人嘴严,想过来探探口风的倒是一个没探到。 覃烟第一次跑马,身体已经疲惫到极限,应该找个地方休息,可覃墨染找不到,她实在不放心,就跟着人在沿路一直不停地找。 庄姣姣十分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抓野兔太上头,也不至于身后跟了覃墨染都不知道。 因此也跟着一起找人,尽心尽力。 庄姣姣去的并非大道,因此没什么杀伤力的绿草不少,按照这条路来找,很快就发现了另一条不一样的路。 是马儿跑过的痕迹,原本两只马儿的走向轨迹是一样的,可从这里开始,就不一样了。 庄姣姣指着左边的,“我是朝着那边走的,所以另一条,应该就是覃墨染去的方向了。” 马儿痕迹明显,庄姣姣是朝着左边走的,覃墨染去右边做什么? 周昀修皱眉,正要安排人去找。 就听见前方有马蹄声,并且马儿不少,震得地面都在微颤动。 很快,右边这条路出现一行人,为首的不是穆景迟又是谁? 穆景迟身后,是几个前世忠义侯府的幕僚,其中不乏熟面孔。 覃烟脸色微白,在其中发现了几个前世对她造成过伤害,一门心思扶持林婉宁的人。 尽管已经决定放下前尘,再次看见这些人,仍觉得呼吸困难。 穆景迟今日一身墨衣,眸子在覃烟身上扫过,随后面带嘲弄笑容望着周昀修。 “这是怎么了?出来跑个马都听见这头闹闹哄哄。” 周昀修十分无奈,瞧了穆景迟身后陌生面孔,“没什么,本殿跑马的时候丢了一块玉佩,玉佩珍贵,在寻找罢了。” 若穆景迟只是自己,周昀修不介意让穆景迟帮忙找人。 毕竟大理寺的官员,找东西肯定比他在行。 然而,穆景迟身后人不少,覃墨染又是他带出来的,如今还不确定是什么情况,不方便大张旗鼓。 穆景迟声音冷淡,“哦?正好本公子捡到一个人,本想着给你们送来,既然不是你们丢的,那便这就走了。” 穆景迟转身就走,却听身后清泠女声着急问:“我大哥在你那里?” 原本调转的汗血宝马再次被调转回来,这次穆景迟目光直直看向覃烟,眼里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他从来都是这样自大轻狂,前世位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如今明明只是忠义侯府的庶子,竟也敢如此! 覃烟只觉得浑身发抖,她只能心中盼着周昀修还在这里。 穆景迟能看在周昀修的面子上,莫要跟她过不去。 更不要让周昀修误会。 “多谢穆公子救了大哥,还请穆公子告知大哥去处,我们亲自去将大哥接回来。” 覃烟惊惧的同时,心里也瞧瞧松了口气。 人在穆景迟那里,就证明覃墨染如今还是完好无损的。 毕竟,穆景迟跟覃墨染没有利益冲突,不会对覃墨染下黑手。 阿林不知跟身后那几人说了什么,那几人骑着马远去,只剩下穆景迟仍在原地。 “你,跟我过来。” 穆景迟伸手指向覃烟,这一刻,覃烟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竟是连周昀修的面子半分都不顾! 周昀修挡在覃烟面前,蹙眉看着穆景迟,明显表情也不似平时那般和睦。 “穆景迟,烟儿是本殿带来的人,你要带她去哪里。” 周昀修不放人,穆景迟便在马上瞧着他,两人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旁边几人更是对此一头雾水。 穆景迟勾唇,“也没说不让殿下过来,殿下要想跟着,就一起过来瞧瞧吧。” 周昀修皱眉,心里有些别扭和难受,穆景迟对他讲话,什么时候这样阴阳怪气,充满不知名的敌意过? 他身为堂堂六皇子,按道理不该被臣子的阴阳怪气所影响,他身为高位者,杀伐惩戒皆是恩赐。 可此时,他心里便是难受的。 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周昀修要跟着,覃静娴等人便也要跟过来瞧瞧,见穆景迟没阻止,一行人忙上马跟上他,生怕他生气或者后悔了。 本以为接下来就要去见覃墨染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就连覃烟都觉得找到了覃墨染,马上就能跟穆景迟分开,却不料,穆景迟带他们来深林深处,挑了个地方将马停好,就朝着前面默默走。 几人就默默跟着。 等穆景迟停下,几人便站在他旁边。 就瞧见杨飞泽竟在那。 旁边带着斗笠的女子,不是王彩玉又能是谁? 杨飞泽旁边还有几个便衣禁军,此时几人正秘密讨论着什么。 不知说到什么分歧处,一人一刀砍在树上。 “她娘的,要我说,统领想要让覃墨染不能参加春闱,不如就直接杀了他痛快!何必这样弯弯绕绕的?给他一条活路,都是老子给他脸!” “不,我就要断了他的腿,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不能春闱,看着大好前途被彻底毁掉!然后如同烂泥一般,瞧着别人登上高位,抑郁而终!” 说这话的人,就是带着斗笠的王彩玉。 她声音中是深深的恨意,刺痛了偷看的几人的心。 覃烟万万没想到,她都已经将大哥拉回头。 王彩玉竟然还是恨上了大哥,要让大哥断腿抑郁而终! 其中,最震惊的人是庄姣姣,“这……这女人也太恶毒了吧?人做错了什么,就动不动让人断腿还要抑郁而终?” 庄姣姣恍然大悟,“这个女人就是被覃墨染退婚的那个?但做错事的人不是她吗?她是怎么做到这样理直气壮的?” 覃家几人都是红了眼眶。 覃烟是因为想到了前世。 而覃墨云和覃静娴则是因为痛恨王彩玉。 明明从一开始,要伤害覃墨染的人就是王彩玉,如今她还有脸装作受害者,凭什么! 穆景迟问:“想不想让他自食恶果。” 他声音极具穿透力,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都是一震。 尤其是覃烟,她震惊瞧着穆景迟,不明白穆景迟为何帮她,为何帮大哥。 “我大哥人呢?” 覃烟仍然心中不安心。 “你是不是将他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 第八十四章 穆景迟当众挑衅周昀修 穆景迟一字一顿,“想不想看他,自食恶果。” 他的眼神过于复杂,里头情绪让覃烟难以看明。 两人前世生活那么多年,覃烟却仿佛从未读懂过自己这个夫君。 覃烟启唇,嗓子干哑,她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想。” 本以为穆景迟要羞辱她自以为是,他怎么可能帮她? 或者嘲讽她一两句。 却不料,他声音轻缓,“好。” 只是一个字,让覃烟愣住,更让周昀修攥紧拳头。 那头的人很快分开寻找覃墨染的踪迹。 穆景迟会武功,周昀修也会,只是跟穆景迟比起来,周昀修和庄姣姣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够看。 他一个人,打翻了跟在杨飞泽身旁的禁军好友和王彩玉,将两人随手绑了扔进山洞。 随后将杨飞泽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上跟覃墨染今天一模一样的。 然后一拳借着一拳,将杨飞泽打成了猪头。 全程,杨飞泽都在昏迷中被揍了,中途也疼醒过,但都被穆景迟凶悍的拳头再次打晕过去。 然后,穆景迟将他扔进泥潭里,绑起来,随手扔在路面。 这样一来,便是神仙来了,都难以将覃墨染和他分辨出来。 穆景迟走过来,不由分说提住覃烟的后脖领,将人带到了树上,“在这里蹲着。” 覃烟不是第一次被穆景迟这样安排,乖乖蹲在枝干上,从那个位置,正好能准确无误的瞧见被仍在路面的杨飞泽。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明白覃烟为何纠结要严惩杨飞泽,就像所有人都不知道覃烟心中藏着多么沉重的秘密一样。 可穆景迟。 他懂。 这是命,是其他人无法插进两人中间的天意。 两人更有覃烟想忘都忘不掉的秘密。 穆景迟才不管剩下的人要怎么处置,离开或者留下来看戏。 留下来看戏也可以,但要将自己隐蔽好。 周昀修想要爬上跟覃烟一棵树上,却被穆景迟提着扔到了旁边的树上。 自己则上了跟覃烟的同一棵树。 覃烟此时目光只死死盯着杨飞泽,根本没注意两个男人之间的硝烟。 或者,她已经习惯依赖穆景迟,两人之间的默契无人能比。 尽管心中有周昀修,在穆景迟身边,还会遵循身体本能,下意识的去忽略忘掉他。 尤其,穆景迟给覃烟的感觉,是前世两人最恩爱的时候那种感觉。 覃烟的身体和灵魂,都难以对他设防。 几人默契的隐蔽好,就看见便衣禁军已经找了来,看见跟覃墨染一样的衣服,顿时冲了上来。 “她娘的,这臭小子真能跑啊!现在总算让老子抓住他了,老子非要打死他不可!” 暴躁的禁军要上前抽刀杀人,却被身旁冷静一点的好友拦住。 “等等,他怎么会被打成了这样,还扔在这里?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会是陷阱吧……” 话音未落,就被暴躁禁军甩开手,“去你的,能有什么陷阱?他人都在这里了,估计是统领刚给她揍了一顿,带着自己的小娇娘离开了,这是统领考验我们是否忠诚于他,会不会给他干活,你要是不动手,就赶紧滚开别碍老子事!” 别人没说什么,他们自己倒是给自己攻略了。 另一人还是有些谨慎,“按照统领说的,将人腿打断就可以了,别做的太过分了!” “统领说只打断腿,你就只打断腿?这种读书人,打断腿怎么够?还得打断手!老子这辈子最讨厌读书人,我非让他知道老子的厉害不可!” 暴躁禁军总算露出真面目,他从地上捡起来一个顺手的粗棍子,一棍子狠狠抬起,砸在“覃墨染”的腿上。 瞬间,“覃墨染”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 可暴躁禁军已经杀红了眼,一棍子又狠狠敲在“覃墨染”的右手上,他的右手骨头瞬间粉碎。 一旁谨慎一些的禁军瞧着这样子,也生怕暴躁禁军将功劳都抢了,捡起棍子也上去帮忙。 这下,两人根本不只是为了断腿断手,分明是为了断气! 瞧着这一幕幕,背地里偷瞧的几人,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究竟是多么深的仇恨,能将人这样往死里打! 穆景迟伸手搂住覃烟的腰,覃烟瞬间一个激灵,下意识看向周昀修。 她这才发现,周昀修根本没有看那头,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眸色复杂。 覃烟忙去推穆景迟,心中慌乱,“你放开我!” 穆景迟却宛如挑衅,越发凑的近了些,在覃烟耳边道:“你若想掉下去,被那两人发现,就尽管动,到时候摔断胳膊断腿,我不能保证。” 覃烟知道,穆景迟真敢这样做,她被气得浑身都在轻颤,周昀修的沉默,让覃烟心中更加惶然。 “你放开我!周昀修还在那里,穆景迟,你非要毁了我你才开心吗?” 覃烟眼泪直流,“现在他才是我心里的人,我们两人两情相悦,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周围人目光仿佛都落在她身上,覃烟觉得穆景迟的手就像是滚烫的刑具,让她明明置身在冰天雪地,偏偏被他触碰的地方烫的惊人,身上都仿佛被烙上印记。 上面刻着“放荡”的标签。 重生后,类似的话覃烟不知道说过多少遍。 穆景迟冷笑,“你以为周昀修真能娶你?你别忘了周昀修的身份。覃烟,别天真了,他注定是要登上九霄宝殿的人,皇上和皇后都对他抱以厚望,你是什么身份,以为真能做他的皇后?” 正因如此,穆景迟才没急着将覃烟抢到自己身边来。 因为他觉得,风筝不能抓的太紧,总要松松绳,让她感受一下失去牵绳的空中究竟多么恐怖和波云诡谲,才能更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 自愿受他掌控,不再脱离。 反正最终结果,覃烟总会回到他身边。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覃烟这话不如刚刚的惊惧,哭腔中隐隐带着坚定。 这样的转变,让穆景迟手中用力,覃烟便觉得腰上一痛,不自觉皱眉。 瞬间,腰上的力道松了。 “那我等着,看你撞了南墙,再回头求我。” 她对自己轻易放弃,对周昀修便这么坚定的要在一起吗? 凭什么。 穆景迟气得几乎暴躁症要复发,只是被他强压下去。 很快,前头的“覃墨染”被人拖走了。 上树的跳下树,躲起来的钻出来。 覃烟被穆景迟搂着腰跳下去,眼泪擦去,眼睛还是红红的。 下一刻,手被周昀修拉住,将人扯到自己身后,声音不怒自威,“烟儿,过来。” 穆景迟刚刚已经尝过味道,并不纠缠,任由周昀修将人拉走。 周昀修眸底暗色,望着穆景迟目光并不友善,“穆景迟,本殿将你当亲兄弟,你便是这样回报本殿的?” 周昀修鲜少发怒,尤其在穆景迟面前,此时冲冠一怒为红颜,便有皇室皇威在。 天知道,周昀修刚刚看见穆景迟和覃烟亲近,两人几乎要亲在一起,心里究竟是和感受! 他恨不得冲上去,掐死穆景迟! 穆景迟并不生气,只看着周昀修,“急什么?最后谁是赢家,还不一定。” 这话,就是赤裸裸挑衅! 周昀修看着穆景迟,心中怒火翻腾,已经到了一个界限值,他松开覃烟,便要上去找他打一架。 热恋期的情侣最容许不了别人触碰自己的另一半,周昀修也一样,他像个毛头小子,这一刻恨不得在这里跟穆景迟立下生死状。 死一个才甘心。 他没能冲出去,手腕已经被人拉住。 “修哥哥,算了。” 少女声音软软糯糯,隐约还能听见里头哭腔。 她明明受了委屈,此时却还劝他算了。 周昀修怒从心中起,暗骂亏他将穆景迟当兄弟! 从今往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个不要脸抢夺别人未婚妻的兄弟! “这是怎么了?”一旁传来覃墨染发懵的声音,真真是冲出来打破僵局的最好人选! 第八十五章 周昀修提问两人关系,覃烟答不出来 在穆景迟几乎吃人的目光下,覃烟乖乖跑到周昀修身后,躲在他后面不去瞧他。 周昀修阻隔了穆景迟视线,这一刻兄弟要抢他女人的愤怒,已经超越了所有心里那微不可查的心虚和莫名悲伤的情绪。 去他娘的悲伤! 如果穆景迟将他当成兄弟,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抢他的女人。 先认识覃烟的人是他,先对她好告白的人也是他。 穆景迟现在凭什么过来跟他抢人,还强迫烟儿? 他又算什么东西。 “穆景迟,等回京后本殿再去找你。” 周昀修拉住覃烟的手,“我们走,我扶你上马。” 覃烟有些犹豫,大哥还没回来。 穆景迟讽刺,“你不是会骑马吗?跟庄小姐比不遑多让,怎么现在反倒需要他扶着你上马了?” 此话一出,覃烟背脊一僵。 她确实会骑马,而且技术不错,但那是前世。 而不是这辈子。 覃烟声音冷淡,“穆公子许是将我记成了别人,我从小到大从没学过骑射,更没上过马,这是第一次。” 覃烟反握住周昀修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覃烟用力有些大,指甲泛白。 周昀修轻声安慰,“放心,我会找到大哥踪迹。” 这种力道对周昀修来将不算什么,可他能感受到一道目光死死盯着他的手,像是要将他的手从他身上剁下来。 “好。” 覃烟由着周昀修扶她上马,两人彷如已经成了亲密无间的恋人,密不可分。 而穆景迟,就是插在两人之间的笑话! 穆景迟目光如同要杀人,戾气遍布。 眼瞧着覃烟两人已经离开,剩下的人也急忙上马追上去,哪里还敢留下来? 覃静娴倒是一步三回头,却也没有停下。 覃静娴……好像发现了什么。 人都走了,穆景迟仍然迟迟没有离去,他浑身都紧绷到微微颤抖。 明明覃烟是他的夫人,他们两人才是最早认识,曾经亲密无间的人! 明明周昀修,才是那个插入他们感情的第三者,如今哪里来的愤怒和委屈? 就算那是前世并非今生,可那些记忆一直纠缠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忘怀。 倒不如让他没有重生,也当瞧不见这一幕幕。 一直身处地狱,也不用救赎。 穆景迟双目血红,瞧着几人离去的方向,恨不得现在就将覃烟从周昀修的身边抢回来。 可不能,他还有事情要调查,还有官职要讨,还有大计要实施…… 可当心中难掩的情感汹涌澎湃,就再也无法压制,他没办法看着覃烟跟周昀修在一起,两人亲密无间,是那样的刺眼。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疯狂想要拆散他们。 这个想法疯狂涌现,在他身体的血液经脉中流动,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掌控。 “阿林,清河苏家何时入京。” 阿林察觉公子情绪不对,忙道:“回公子的话,快了,最慢半月,最快七日。” “那便催催,七日内,我要在京城看见清河苏家女。” 前世,清河苏家女才是六皇子妃。 既然这辈子覃烟非要去插足两人琴瑟和鸣的感情,穆景迟不怕给她撞南墙的机会和资本。 到时候,别求他才好。 “是。”阿林觉得,现在越发看不懂公子了。 等回到六皇子的马场,就瞧见覃墨染已经等在那里,瞧见一行人回来,还面露困惑。 “你们去哪里了?刚刚我回来怎么没瞧见你们?” 一瞬间,众人只觉得心中唏嘘不已。 不过总算找到人了,也算虚惊一场。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情绪都不高涨,毕竟才瞧见了杨飞泽那一幕,还不知道杨飞泽回京后会怎么样。 又亲眼瞧见穆景迟和周昀修对立…… 实在难以高兴起来。 覃烟和周昀修坐在一辆马车上,她时不时偷偷去瞧周昀修的脸色,他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 刚开始还能将覃烟的注视直接忽略,可她越发大胆,打量试探的目光也一次次挑衅着他。 周昀修十分无奈,“烟儿,我没事,也没有生气,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周昀修的脾气当真是很好的,对覃烟一直都很有耐心,让覃烟心软。 “修哥哥是不是生气了?” 周昀修沉默片刻,无奈道:“我不是跟你生气,只是气穆景迟,怎么能那样做?” 覃烟松了口气,“那修哥哥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烟儿。”周昀修声音忽然有些沉。 覃烟微怔,就在以为自己的哄人无效,并且越哄越生气的时候,就听见周昀修平静问。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你跟穆景迟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他每次都好像对你很熟悉的样子,而你对他,也非同寻常。” 覃烟一个在什么事情面前都好像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 每次在穆景迟面前,都好像惶恐至极。 而这种惶恐,深入骨髓,根本不是单单因为穆景迟身上待人接物的蔑视和戾气能带来的。 “不过没关系,你不想说,我就不逼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告诉我。” 周昀修的温柔和宽容,让覃烟红了眼眶。 他那样好,让覃烟想要现在就跟他坦诚相待,可前世今生,说出来有几个人能相信? 周昀修又真的能接受,前世她曾经和穆景迟有过一段感情吗? 覃烟不敢赌,更不怕被当成妖精抓起来,放火烧死。 覃烟心里有大片的愧疚。 然而这愧疚却不足以让她将自己秘密全盘托出。 她这辈子重生归来,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再也不要随便坠入感情的漩涡当中。 她怕了。 “修哥哥……” 朱唇被一双大手捂住,“没关系,不想说就不用说。” 周昀修笑容温柔和煦,“我先送你回去,过两天就是春闱,让大哥安心备考,一切我都会安排好,保证不会再有人想要破坏他的春闱。” 刚刚的话题,好像周昀修从未开口问过。 也再不给覃烟解释的机会。 好像刚刚的提问,只是随口一问。 可覃烟总觉得心里发慌。 ps:这男主我是越来越不想要了。 第八十六章 覃静娴有所察觉,梦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三姐姐……” 才下马车,覃烟去叫覃静娴,她却像没听见一样,直接擦过覃烟离去。 覃烟微愣,抿唇沉默跟了上去。 她跟覃静娴,总是要解释清楚的。 覃静娴后面虽然没说,可她拒绝挑选夫婿,更再也不提穆景迟,足以可见她从来没有释然过。 然而覃烟一次次劝覃静娴放下,自己却跟穆景迟纠缠不休,就是任何人,都绝不可能忍耐。 两人住在一个院子,覃烟本想直接跟着覃静娴进她房间,却在覃静娴门口被关在门外。 覃烟微愣,看着面前被关上的房门,心一痛。 覃静娴从未对她这样过,她从来将她当成亲妹妹宠,甚至有过之无不及,什么时候将她关在门外过? “三姐姐,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你可以先将门打开吗?” 覃烟脑中闪过很多事情,最终定格在覃静娴死前,她前世,直到覃静娴死前都没有跟她亲近过一次。 更不要提将她当成亲姐姐一样爱戴。 前世她对覃家人,从来都是敬重和羡慕自卑。 覃烟不想再遗憾过一辈子,更不想跟覃静娴有任何的矛盾。 里头没回话。 覃烟咬咬牙,“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了,我就在外面等着你。” 晓玉有些担忧,“小姐,您才跑了马回来,奴婢找有经验的嬷嬷问了,这种时候得去床上躺着,还得上药才行,不然容易受伤…” 覃烟摇摇头,“将门关上,不要让我和三姐姐的事情打扰到爹娘,还有大哥他们,大哥马上就要春闱,我不想影响他。” 眼瞧着天上已经乌云密布,今天像是有雨。 覃烟一身骑马装已经被汗水浸湿过,如今贴在身上难受得紧,她只觉得脸上身上,就连手都是脏的。 原本覃烟和穆景迟疾驰跑马就已经将身体累到极限,后面又找覃墨染骑马跑了不少的路。 如今麻木的双腿内侧开始疼痛,覃烟只觉得密密麻麻,如同被蚂蚁咬一样的疼,跟衣服布料摩挲,很难受。 雷声一响,覃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忍下马上要喊出声的尖叫。 下一秒,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女子馨香的怀抱拥住覃烟。 覃烟被覃静娴紧紧抱在怀中。 “没事了,姐姐在,你跟姐姐进屋去,我帮你瞧瞧身上的伤,好不好?” 覃静娴显然听见了刚刚晓玉说的话。 覃烟刚刚还能坚强,如今看见覃静娴,眼泪已经噼里啪啦开始往下落。 “呜呜三姐姐,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想跟穆公子有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跟三姐姐抢男人。” 覃静娴眼中流露出不忍,伸手擦去覃烟的眼泪,“你别哭,我从来没有不相信烟儿,我只是……有些困惑,还有些难过,不过烟儿放心,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跟烟儿生气,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覃烟泪眼朦胧,那双鹿眸里又是恐惧又是期待。 “真的吗?” 覃静娴点头,“真的。” 覃烟忽然笑了,有些发烫的额头贴着覃静娴的胳膊。 “那烟儿就放心了。” 她声音软糯,眼下的红痣越发生辉。 覃静娴有种不祥的预感,伸手摸上覃烟的脸,瞬间便察觉出来问题。 “烟儿,你又发烧了?” 覃静娴慌张无措,想要去找六皇子要药方,上次周昀修是直接送了煎好的药过来,并没有将药方给覃家。 可外面轰隆一声,大雨彻底倾盆而下。 想到上次覃烟高烧带来的恐惧,覃静娴瞬间六神无主,眼泪直流。 “烟儿!这可怎么办啊!都是我不好,如果刚刚我让你进屋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她的房门在下一刻被大力推开,浑身湿漉漉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覃静娴眼瞧着一身黑衣的男子,差点尖叫出声。 “别喊。” 男子声音带着叱责,却有些熟悉。 让覃静娴下意识闭上嘴,心跳却仍旧很快,就连瞳孔都保持着骤缩的状态! 等男子走进些,覃静娴才看出来,来人竟然是穆景迟! 穆景迟已经浑身湿透,他一步步走到床边来,外头风雨欲来,将门窗吹开,雨水裹挟着冷风呼啸而来。 覃静娴瞪大眼睛,“穆公子……” “不想让她烧死在这里,就将人交给我。” 穆景迟脱下斗笠外套,又褪下两层,里头竟还是外衣。 穆景迟早就预测到来覃家的路上或许有雨,所以多穿了两层,能确保里头的衣服一定是干的。 他走上前,将覃烟从覃静娴怀中抱出来。 覃静娴当即道:“穆公子你要干什么!我妹妹还没有嫁人,未婚夫也不是你,你不该跟她这么亲密!” 穆景迟这次的眼神,完全不像之前刻意跟覃静娴亲近时的那么友善,甚至透露着冰冷和戾气。 “我说了,不想让她出事,就闭上嘴。” 覃静娴心里有了些怒意,对穆景迟那飘忽的感情也烟消云散了。 本想让他将覃烟放下,有人要欺负覃烟,还是在覃烟不知情的情况下,覃静娴决不能忍! 可她忽然瞧见,穆景迟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药丸。 她的火气,瞬间散了。 “这药丸是烟儿的药方配制而成的吗?吃了她就能好了?” 穆景迟声音极淡的“嗯”了一声。 覃静娴眼眶发红,鼻子就再次有些酸,“谢天谢地,烟儿没事就好。” 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三小姐您怎么样?四小姐在您这里吗?今天晚上忽然下了大雨,老爷和夫人不放心,让老奴来瞧瞧四小姐。” 覃静娴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软榻前正抱着覃烟喂药的穆景迟。 穆景迟丝毫没有慌乱,手上动作极致淡定。 在场三人,一人昏迷一人淡定,一人慌张无措。 而慌张无措的人就是覃静娴。 若让人推门进来瞧见这一幕,恐怕会误会两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覃烟没说话前,覃静娴绝不能让任何人误会妹妹的清白! “在我这里,让爹娘放心吧,我陪着妹妹就好。” 外头人这才离去。 之后,覃墨染和覃墨云也相继派人来过问。 不过两人派来的都是男子,很好打发。 覃静娴急得团团转,眼瞧着来问话的人终于走光了,才松口气眼神复杂看着穆景迟。 穆景迟来时头发就湿了大半。 此时他好像毫无所觉,世间只剩下他跟覃烟两人。 他轻柔在覃烟耳边说话。 明明上次覃烟在雨中那么惶恐,那么害怕,就连刚刚覃静娴陪着,也是浑身战栗无法安定。 可在穆景迟面前,她便是镇定下来,靠在他怀里睡的格外安心。 这是绝对演不出来的。 也就是说,覃烟表现的再怎么讨厌害怕穆景迟,打心里也是极致的信任他。 覃家门口。 大雨倾盆,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一队侍卫带着斗笠,为首的打着伞,伞下是温太医。 急匆匆朝着覃家走。 “温太医坚持住!前面就是覃家了,覃家四小姐每次下雨都会犯病,还请您这次再跑一趟!” 为首的侍卫喊着才能勉强让温太医听清说的什么,他忙上了覃家台阶敲门。 门被推开。 “我们是六皇子府的!下了大雨,六皇子不放心,让我们带着温太医过来瞧瞧四小姐。” 第八十七章 六皇子府的人,和穆景迟同时出现在覃家 覃烟上次大雨就高烧不退,就算没有高烧,也是六皇子一片心意,门房赶紧将人请进府中。 又派人去请了覃父覃母,两人冒着大雨打着伞前来,带着温太医去了覃烟的院子,提前让人去告知两姐妹,以免去了冲撞了姑娘。 如今已经是晚间,倾盆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晓玉敲响覃静娴的房门,“三小姐,六皇子府来人了,说是六皇子派了温太医过来,给四小姐把脉看身体,四小姐还在里头吗?” 覃静娴瞬间一个激灵,刚松懈下去的身体再次紧绷,目光甚至有些求助的落在穆景迟身上。 “穆公子,还请您现在离开覃家。” 覃静娴虽觉得这样对穆景迟有些无情,用完就丢的感觉,可若六皇子府的人和温太医进来,瞧见覃烟在穆景迟怀里,恐怕会引发无尽的麻烦! 穆景迟看向覃静娴,这一眼只有冰冷,完全没有温柔,也没有要挪动脚步的意思。 覃静娴声音有些发抖,“烟儿的名声最重要,还请穆公子能理解。” 覃静娴心脏被刺痛,也不得不承认,之前穆景迟对她的温柔和一切都是假的! 为的,不过是烟儿而已。 “知道了。” 穆景迟将覃烟放在床上,覃烟立即抓住了他的衣袖,眼泪从脸侧留下,“别走,侯爷。” 一声侯爷,让覃静娴惊恐瞪大眼睛。 覃烟从穆景迟放下她开始,便觉得浑身冰冷,失去了温暖的源泉,也沉浸在前世的噩梦当中,再次被穆景迟抛弃的恐惧席卷而来。 让她控制不住的悲伤,梦中,还有恶鬼追随,不停蚕食着她的神经。 穆景迟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过很多次。 “乖,本侯出去有事,一会就回来陪你,今晚都陪着你,如何?”穆景迟声音温柔,“不是爱吃城西的蜜饯?我要亲自去给你买。” 覃烟瞬间变老实,乖乖松开手,睡梦中仍在颤抖,丝毫没有刚刚被穆景迟搂着的心安。 穆景迟站起身,抚平刚刚被覃烟压皱的衣服,他慢吞吞的动作时,外头雨声缓慢了些,覃静娴仿佛能听见爹娘说话的声音! 覃静娴急得要烧起来,却见穆景迟仍然是不疾不徐。 覃静娴咬唇,却也不敢赶他,只能心中下定决心,若爹娘当真撞上了穆景迟,她就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无论如何,也不能坏了烟儿和六皇子的感情。 “静娴,来开门。” 外头传来敲门声,覃静娴瞧着还没走的穆景迟,表情彻底绝望。 她转身去开门,手上已经攥紧拳头。 等开了门,覃静娴脸色苍白要解释,却见一行人进入房间时,已经没有穆景迟的身影。 覃静娴微愣,难道刚刚穆景迟藏起来了? 覃静娴刚刚也有这个想法,但她怎么都没敢跟堂堂的忠义侯府的公子说,让他藏到床底下去。 却没料到,穆景迟还是很上道的。 覃静娴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 温太医上前给覃烟把脉,很快收起工具,“这次还好,覃四小姐只是有些低烧,不过应该是身上的伤引起的,用这个药膏每日涂抹两次,过两日就能好,倒没有被吓的厉害。” 覃父覃母都很高兴,“太好了!看来上次烟儿高烧只是意外,我说呢,烟儿从小就没有害怕打雷的毛病,怎么会忽然就开始害怕了呢?” “娘,烟儿应该是今日去跑马,导致受了伤,让晓玉给抹药过两日就好了。” 温太医点点头,“怪不得,跑马容易吹风,覃四小姐又是第一次,若是没有节制,自然会受伤。” 一家人都很高兴覃烟以后不会因为下雨而高烧不退。 只有覃静娴心情复杂,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穆景迟的缘故。 “劳烦温太医来覃家跑一趟,外头还在下雨,您看要不今天就在覃家住下,等雨停了再走。” “不必,我宫中还需要值班,今日这便走了。” 覃墨云赶紧道:“那我送温太医。” 一行人离去,覃静娴才松口气,就见她跟妹妹小时候的秘密基地,也是覃父专门给两人房间修建的一个通道门被打开,穆景迟从里头走了出来。 覃静娴惊叫一声,差点将人引来,赶紧将嘴巴闭上。 却忘记晓玉还在。 晓玉瞪足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能在这里看见穆景迟! 穆景迟又怎么会知道三小姐和四小姐的秘密通道? 当年,这个秘密通道还是覃静娴央求覃父给修建的,想要每天任何时候想找覃烟的时候,都能随便过去。 后来,因为覃烟越长大性子越沉闷,秘密通道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了。 两姐妹长大后,也开始走正门,这个小小的秘密通道,就没有人再走过。 不知情的晓玉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穆,穆公子,你怎么会在三小姐房中,你们,你们…” 覃静娴揉揉眉心,“别瞎说。” 她感觉事情已经彻底的超脱她的想象了。 越来越复杂,并且根本不是人正常思维能想到的事。 穆景迟看见了桌上的药膏,将药膏随手扔了,将自己手中的药膏给晓玉。 “给她涂抹这个。” 晓玉呆呆愣愣结果,“啊?嗯。” 随后,穆景迟从怀中掏出来一样东西,一股香味弥漫开来,竟然真是蜜饯! 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从城西买来蜜饯的? 根本就连去一趟隔壁的时间都不够。 更何况,如今暴雨倾盆,又到了夜间,外头商铺早就关了门。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穆景迟来的时候,就准备了蜜饯。 覃静娴连忙提醒,“穆公子,我妹妹已经许久没吃过蜜饯,她不太喜欢这种甜味……” 却不料,蜜饯到了覃烟嘴边,覃烟竟真的乖乖吃了,她乖顺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更不要提,面上乖顺的表情。 覃烟已经有两三年不吃甜食了,她觉得甜食过腻,吃多了甚至会胃里不舒服,更不要提蜜饯这种甜腻的东西。 就连覃烟做的糕点,都是甜而不腻的,带着淡淡花香的味道。 她怎么会…… 第八十八章 她的梦全是真的,烟儿真的曾经是忠义侯夫人 “好吃。”甜甜的声音像是在撒娇,覃烟甚至主动伸手要抱抱。 在穆景迟出现后,她再也没有害怕和惊恐的状态。 这让覃静娴和晓玉两人都沉默了。 两人甚至有一种感觉,就算周昀修今天在这里,也无法做到穆景迟所在给覃烟带来的状态。 很快,蜜饯就吃的差不多了,穆景迟将剩下的收起来。 “明日再吃,今日不能吃太多的蜜饯。” 覃烟眼泪汪汪,却仍旧点头,她那双仍然迷茫的眸子,证明了现在不知道身处何处。 始终沉浸在最幸福的时光当中。 好像之后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身后的两人,已经从震惊到了麻木。 翌日清晨,覃静娴惊醒时,穆景迟已经离开。 她趴在桌上,朝着床上瞧,就见覃烟已经醒了,正用迷茫的眼睛望着她。 “三姐姐,我怎么在你这里睡着了?” 覃静娴沉默,昨日发生的事情,难道她全都忘记了? 不过,忘记了也好。 “昨天你站在我门口,忽然下雨,我就让你进来了,然后你就发烧了。” 覃烟抿唇,“我睡了一夜吗?” 覃静娴启唇,却仍没有告诉她穆景迟来过,点了点头。 “对。” 覃烟瞧瞧松了口气,想着自己为何没有高烧? 难道是因为昨日在下雨前已经发烧,迷迷糊糊中根本没发现下暴雨,才没有引起高烧不退? 这倒是也能解释。 覃静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叹息一声。 “昨晚六皇子府来人了,带来了温太医给你把脉,见你没事开了些药才离开。” 覃静娴的手在两瓶药上徘徊,最终将温太医给的药递给了覃烟。 覃烟眼神抱歉,“三姐姐快上床来睡觉,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没事,但烟儿,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你跟穆公子,是什么关系?” 覃烟接过药膏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没什么关系,在认识六皇子之前,我和穆公子甚至没见过面。” 覃烟乖乖脱掉裤子,给自己抹药,旁边覃静娴在,她有些害羞,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不计较这些。 “那你说,前世今生呢?这世上真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吗?” 覃烟动作一顿,抬起头来朝着覃静娴笑。 “三姐姐是不是又做梦了?梦都是假的,你莫要当真。” 覃静娴平日最是相信覃烟。 因为她的烟儿妹妹是最好的,是从来不会说谎的,可现在,覃静娴心中不确定了。 她开始不确定覃烟说的话哪一句真哪一句假,她是不是在此之前,已经骗了她良多是她不知道的。 覃静娴开始质疑两人的关系,是否在覃烟眼中,也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 曾经在覃烟眼中,她喜欢穆景迟是否跟一场笑话一样,覃烟虽然没有说,却在心中偷偷笑话她。 覃静娴红了眼眶,很想抓住覃烟问个清楚,可她现在还在生病。 覃静娴苦笑,她竟连这些都要憋在心里,不能开口问清楚。 “你先吃着,我去旁边房间补觉。” 覃烟忙道:“不用,我回自己房间就好,给三姐姐添麻烦了,我这就让晓玉来给你换了床单。” 覃静娴并没有阻止。 覃烟下了床,双腿间火辣辣的疼,跟昨日相比,更加厉害了。 她呲牙咧嘴的适应了一会,才终于站定,出门叫晓玉进来给覃静娴换了床单。 自己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房间去。 覃烟双腿还疼着,就让晓玉拿了些书来看,她闲暇时会看些话本子,如今看的,是前世她最喜欢的一位写书先生。 青凤先生的亲笔手稿。 尽管前世已经将青凤先生近十年的作品都看过几遍,可覃烟仍觉得不够。 青凤先生文笔极佳,就是看一辈子都看不腻。 只是前世遗憾的是,青凤先生的手稿只停留在了两年后,过了两年,青凤先生的手稿就变成了另外浮躁的打印书。 再没有手稿现世。 即便覃烟已经当上了忠义侯府的侯夫人,也没能找到青凤先生本尊和他后来的手稿。 就连文中内容都变得没有之前灵动。 覃烟一直以为,是因为青凤先生岁数上去了,导致心情浮躁,也没有了之前灵动的灵感。 这也成为了覃烟尤为可惜的一件事。 如今还能看见偶像亲笔手稿,覃烟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腻。 等一本书看完,覃烟只觉得神清气爽,文中讲的自由可贵,让她仿佛见了高峰止水,湖泊草原。 天地辽阔,青凤先生的书,总让她觉得自己亲自去天地间走了一遭。 看到了孤烟落日,草原牛羊。 覃烟朝着门外看,已经临近中午,晓玉正在擦桌子,只是人恍恍惚惚,看着覃烟欲言又止。 覃烟才发现晓玉的不对劲,“晓玉,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是要跟我说的吗?” 晓玉咬咬牙,“小姐,其实三小姐今天很不开心。” 覃烟微愣,“怎么了?可是我昨日气到了三姐姐?我这就去给三姐姐道歉。” 覃烟说着就要下床。 晓玉忙道:“不是,是因为昨天晚上……不只只是六皇子府的人来了,穆公子也来了。” 一瞬间,覃烟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穆公子? 还能有哪个穆公子,只能是穆景迟。 穆景迟来了,三姐姐却没有告诉她,是为什么? 晓玉见小姐这样,也心生不忍,可她是小姐的丫鬟,也是小姐的眼和耳朵,应该将这些事情告知小姐。 晓玉将昨夜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说到后面,覃烟脸色已经苍白至极。 “小姐,您还好吧?” 覃烟下床,忍着腿上的疼痛,去敲响了覃静娴的房门。 房门被推开,覃静娴根本就没睡着! 她的眼眶通红,显然是哭过的,瞧见是覃烟兴致并不高。 “妹妹怎么来了?有事吗?” “三姐姐,我想给你解释,我……” 覃烟咬唇,“可以让我进去吗?” 覃静娴沉默片刻,让出路让覃烟进房间。 覃烟让晓玉在外头等着,房门被关上,里头只有两人。 沉默了一会,覃烟才说:“你的梦中事不是假的。” 第八十九章 春闱进考场 覃静娴瞳孔一颤,抬头看着覃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姐姐的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不过那是前世的事情,前世覃家被算计灭门,只剩下我一个人苟活,我被穆景迟带回穆家,成了他的妾室。” 覃烟声音颤抖,回忆着前世的一切。 “前世,去朝花街诗会的人是我,被穆景迟看上的人也是我,为了娶我,我不知道穆景迟是否有对覃家事件冷眼旁观的嫌疑,我跟他成婚十三载,后面成了他的夫人,恩爱七年。” 覃烟声音颤抖,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经历了一次覃家覆灭,所以才在重生后,求到六皇子那里,正因为我重生了一次,才能算计大哥看清王彩玉的真面目,因为,前世的大哥真的断了腿,悔恨终生。” “前世,二哥被骗子所骗,骗走了身上所有钱财,被迫跟着骗子干,最终被抓住,这一切都是张家的算计,让二哥被打死在牢中。” “而爹爹死的更早,是在被抓进大牢的时候就被里面的牢狱折磨致死,至于娘哭瞎了眼睛,三姐姐……” 覃烟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覃静娴眼泪已经如同雨珠落下,“别说了,别说了……” 覃静娴不知道前世覃烟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能一到下雨天,就害怕到那种程度,但定然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她竟不知道,覃烟在背地里,为了覃家做了那么多那么多。 而她还在心里,因为一点情爱而怪罪她。 这一刻,覃静娴觉得自己真该死。 覃烟自己忍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跟情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两人本就是前世夫妻,若真算起来,是她插入了他们的感情才是。 覃静娴在这一刻释然了。 她拉住覃烟的手,眼神坚定,“从今往后,这些就让你我姐妹一起承担,姐姐不会再留你一个人承担这些委屈了。” 覃烟破涕为笑,“三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覃静娴无故想到那个梦境,她梦到大雨倾盆,她站在院中,淋着雨,看着屋中乱作一团,男子大发雷霆杀了不少人。 她恐惧得浑身都在发抖,麻木的心脏传出阵阵刺痛,身体如同七老八十的老人,破旧不堪。 那时候什么感觉,覃静娴已经记不清了。 可她记得,梦中覃烟创伤很严重,这创伤是穆景迟带来的。 若真跟覃烟所说,两人恩爱十三载,她又怎么会在重生后放弃穆景迟,继而跟周昀修在一起? 这处处都是漏洞的话,覃静娴并没有戳破。 其中委曲求全占多少,卑躬屈膝又占多少,她不说,她便不问。 覃静娴第一次生出厌恶穆景迟的心思,她心疼地抚摸妹妹的鬓发。 “这辈子,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再也不会有梦中的事情发生,大哥后日就要春闱,只等着大哥中举,到时候,我们覃家便能水涨船高,让妹妹能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覃静娴从未有今天,这么期盼覃墨染能考中状元过! 从前,覃家从不给覃墨染太多压力,覃墨染自己也争气。 可覃静娴第一次生出,覃家必须争一争,大哥必须考中的心思! 覃静娴决定,等会送走了烟儿,就去找大哥问话。 覃烟笑容灿烂,“三姐姐真好。” “你腿上还有伤,先回去休息。”覃静娴打了个哈欠,“我也困得要死了,先去睡着,等睡一觉再去找你,好不好?” 说了这样大的事,两人推心置腹,哪里还能睡得着? 只是想要自己静一静的借口罢了。 覃烟也不知道覃静娴有没有相信,她是这样说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就算覃静娴不相信,覃烟也只能认了。 覃墨染正在温书,他一门心思沉浸在书本当中,尤其听说六皇子马场发生的意外后,更是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考中。 覃家的人和自己,他都要护住。 让那些想要将他踩进泥潭的人好好看看,他覃墨染,才不是什么别人可以随意欺凌的废物! 书房门被推开,覃墨染看书认真,直到此时才发觉有人来了。 “三妹妹,你怎么来了?” 覃静娴心绪繁乱,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可她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这些话该不该跟覃墨染讲。 她只是很想来看看大哥,想要找到一个发泄口。 “大哥,你说当初如果爹爹没有被救出来,我们会怎么样?” 覃墨染微愣,他身为一个读书人,更是考生,自然想得比覃静娴要多得多,他读了圣贤书,更提前了解了国家政策,朝堂纷争。 此时听见这话,罕见沉默下来。 覃墨染的沉默若平时覃静娴不会多想,可偏偏她刚听覃烟讲了前世今生,知道了覃家的结局。 她苦笑,“大哥,你一定要考中,今后我们要爬到杨家头顶上去,要让人知道我们绝不是好欺负的。” 覃墨染此时眼神跟覃静娴同等的坚定,“我一定会的!但三妹妹,你是不是听什么人胡说了?你怎么忽然问这些?” 覃静娴苦笑摇头,“我只是想起来了一些事,所以想来问问大哥。” 想来,若六皇子没有出马,单单是张家那一关,覃家都过不去。 覃静娴想明白了,也不在覃墨染这边逗留,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不该给人压力才对。 “我不打扰大哥温习了,大哥先看书,等后日,我定跟全家一起送大哥去春闱考场。” 覃墨染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覃墨染发誓,他一定要考中,一定不能让家人伤怀。 覃静娴来了一趟后,覃墨染越发用心。 而覃静娴回到自己院子,脑子里却变得空荡荡的,在屋中枯坐了整整一日。 翌日,就传出杨家杨飞泽出去跑马,结果被马儿踩断了一条腿,杨家父母哭晕了,而杨大少夫人则直接打包行李回了娘家。 听闻,杨飞泽被人找到时,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正是之前传出过绯闻,没了一个孩子的王彩玉。 杨大少夫人如何能忍? 杨家,一时间成为了京城的笑话。 自顾不暇。 终于到了春闱考试当日,当天考生不少,覃家早早地就热闹起来,先给覃墨染煮了一碗汤圆,寓意圆圆满满。 才放他去考场。 第九十章 她不认为自己能成功嫁给周昀修,可还是想试试 考场是国子监腾出来的烤肠,国子监学生有参考的全数参考,不参加考试的全部放下四天。 一天用来整理考场,后面就是春闱学子考试。 这场春闱学子来遍大江南北,从朝花街诗会便开始为了今天而准备着。 有走路到考场来进入考场的,还有坐着马车,专门有侍卫开路进入的。 只不过今天坐马车前来明显不是一个好想法,在朝花街街外,就将马车堵死在街道上。 一时半会绝对进不了考场。 这些学子无论家世样貌,箭在弦上,只等着展现自己的实力,过五关斩六将,榜上有名,为家族争光立业。 “墨染,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你就回家里来,爹娘养得起你,大不了我们找个书院去做先生,或者过三年再考。” 覃父也点头,“别紧张,大不了三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覃墨云附和,“就是就是。” 覃母一夜未睡,一家人都是盯着黑眼圈来的。 覃墨染倒是神清气爽,他知道春闱前必须睡个好觉,所以昨晚睡的时间挺长的。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覃烟和覃静娴也鼓励覃墨染,“考试要整整三日,这三日就连吃食都要考场里面专门做,怕外头的吃食有问题,等大哥哥回来了,我们一起给大哥哥做美食!让烟儿主勺!” 覃烟做饭好吃,大家都知道,因此,覃墨染轻笑,“就静娴最鬼机灵,我看是你自己想吃了吧?” 覃静娴嘿嘿一笑,也不否认。 “呵,覃墨染,你以为你被六皇子看上,就真有能考中的能耐?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儿子,你以为你是谁?” 说话的人,竟然是张家的,没想到今年张家人竟然也有参加科举的。 那人相比较覃墨染大出去很多,该是张侍郎那个最大的儿子,已经科考整整五年了,也没能考中。 覃墨染并不生气,微微一笑,“张公子多多指教。” 如今马上就是春闱,他犯不上跟张志怀吵架,等进入考场后,自有人上前维持秩序,也轮不到张志怀到他面前嚣张来。 除非,张志怀不想考试了。 张志怀越看覃墨染这个样子越生气,重重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进入考场。 覃墨染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覃墨染感受到身后一道恶毒的目光,回头,就看见眼下乌青的杨飞宇,第一次,杨飞宇没有控制情绪,表达出对覃墨染的恨意。 覃墨染对杨飞宇也没什么好脸色,杨飞宇甚至不如张志怀。 覃墨染冷着脸直接转身就走。 目送覃墨染进入考场,直到周围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水泄不通的道路也通开,覃家人才要离去。 “呀!覃烟妹妹,覃静娴?你们怎么在这里?”一声少女惊呼,马车在一家人面前停下,露出庄姣姣惊喜的脸庞。 她下了马车,乖乖对覃家父母行礼,还有覃家二哥也打了招呼。 覃母对庄姣姣很满意,笑着道:“是烟儿和静娴的朋友吗?你们有事情就去做,不用管我和你爹。” 说着,覃母给覃父使了个眼色,三人这就离去。 “庄姐姐,你今天怎么在这里?” “我庄家的宅子就在前面。”庄姣姣朝前面努了努下巴。 “朝花街当年是王孙贵族住的街道,但后面搬了的大多数,这边就变成了繁华的买卖街,可庄家常年镇守边关,鲜少回府,庄家就还是在这里的。” “这两日皇后娘娘旧疾复发,我昨夜在身旁侍疾,早上才回府,你们这是来送你们大哥考试的吗?” 庄姣姣就算再不管事,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天下学子三年一次的春闱,何人能不记得? 覃静娴点头,“对,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庄小姐。” “你们别担心,你们的大哥一定能考中的!” “庄小姐怎么这么肯定?” “看着就一表人才的人,我第六感向来很准,你们相信我就是了。”庄姣姣拍着胸脯子保证。 有谁不喜欢听好话? 覃烟两人都被逗笑。 三个姐妹又去准备逛街。 趁着覃静娴去看首饰的功夫,庄姣姣凑到覃烟面前来。 “烟儿,你可做好了准备?” 覃烟原本正拿着一个玉镯观赏,那块原石卖出去了不少银子,覃烟本想给覃母却被覃母退了回来,说既然是她的银子,就让她自己留着就是。 她就琢磨给家人买个礼物。 这个手镯跟母亲正相配。 听见庄姣姣的话,覃烟微愣。 “春闱过后,皇后娘娘给六皇子准备的选妃大典可就要开始了,你和六皇子可做好了准备对抗?或者说,做好了做他妾室的准备?” 尽管庄姣姣见过了周昀修和覃烟的感情深厚,可她身为世家女,更是明白覃烟身份低微。 如何能跟六皇子同日而语,又怎么可能真的成为六皇子的皇子妃。 简直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甚至,做一个妾室都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才能得到。 两人要在一起,还有很多的困难要走。 覃烟微微一笑,将玉镯交给伙计让伙计包起来。 “我先是我自己,才是他的爱人,所以,无论结果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接受。” 覃烟也明白,这简直是一场不可能的战斗。 然而,覃烟还是想争一争,无论是为了让穆景迟知道,她才不是能随便被玩弄的对象。 还是因为周昀修的真心实意。 可覃烟心里也明白,两人在一起中间困难重重,就算周昀修认定又如何? 背后有皇上,有皇后娘娘,都不会允许周昀修轻易娶她。 她也清楚,她心中绝对不会甘心做那个妾室。 “呦,我当了是谁呢,这不是覃烟吗?” 旁边嘲讽的话说出口。 庄姣姣皱眉望去,在覃烟耳边解释,“这人是兵部侍郎家中嫡长女,名叫罗清霞,身份尊贵,平日里性子不算跋扈,但阴险,旁边开口的是她的亲妹妹,罗家嫡次女,罗彩霞,这可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主……罗清霞此次在六皇子选妃的名单上。” 第九十一章 覃烟打架,前夫撞破尴尬场面 覃烟静静听完,微微一笑对庄姣姣道谢。 这两人前世覃烟都碰到过,不过前世罗清霞对她并没有恶意,而是友好的跟她站在统一战线,甚至两人一起做成了一些事情。 覃烟自然知道罗清霞的阴险,她前世便对罗清霞多有提防,后面她不愿意帮罗清霞对付清河苏氏女,两人便渐渐淡了交集。 这辈子,罗清霞厌恶的对象,反倒成了她。 “还以为能被六皇子看上,你有什么能耐呢,还不是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都被六皇子殿下看上了,竟然还身穿着这么丑陋破旧的衣服,看来六皇子对你也没有多上心,不过是玩物罢了。” 这话一出,几个同行的小姐妹都咯咯笑出了声。 庄姣姣皱眉就要给覃烟出头,却被覃烟拉住了手腕。 然而,这个动作却被罗清霞看到了。 “庄小姐,你我同为六皇子府的王妃候选人,你就甘愿被这样一个狐媚子,夺了六皇子的心?今后你我姐妹加入了六皇子府能相互帮衬,而覃烟可不一定会愿意帮衬我们。”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拉拢庄姣姣,让庄姣姣被站错了队。 庄姣姣才不在意呢,反正她回京只是想回京城看看京城的繁华,同时选择一个世家品行兼优的夫婿。 至于六皇子选妃,她只是走个过场,给皇后一个面子罢了。 自然也不在乎罗清霞这话。 “那我也不跟你一样,得不到男人的心你不去讨好男人,反倒在这里欺负女子算什么本事?”庄姣姣满脸的看不上。 “你!庄姣姣,你别太过分了!”罗清霞听见这话,当即脸上臊的通红。 “我可比不上庄小姐半分,你为了讨好六皇子,竟然愿意讨好覃烟一个七品小官家中的庶女,你可是正一品将军的嫡女,相比较起来,我们这都不算什么。” 这话可以说是赤裸裸的羞辱了,罗清霞身边的几个贵女都发出哄堂大笑。 庄姣姣气得脸色通红,覃烟身份低怎么了? 在她看来没什么。 更何况,她哪里是为了狗男人才讨好覃烟,分明是因为两人磁场相合! 要她来看,覃烟两姐妹比这群人可好多了! “庄姐姐想打一架吗?”覃烟这次没拦着庄姣姣,而是这样问。 她都重生了一次,要是再让这些人欺负了,就是白多活了这么多年。 庄姣姣当即诧异看向覃烟,她一直以为覃烟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定然不可能打架,可能要打起来了,她还得拦着呢! 所以,这话属实是将庄姣姣吃惊到了。 “烟儿……” 覃烟已经撸起袖子,身后覃静娴也怒目而视。 没有人能在她面前,看不起她妹妹! “你这张嘴,我非要撕碎了才心里觉得痛快!” 覃静娴得到覃烟的指令,直接上前两步,按在了罗彩霞身上,将她扑倒,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我看你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嫉妒我妹妹能得到六皇子的喜欢而你不能,可我妹妹跟六皇子两情相悦又怎么了?两个年轻人互相喜欢怎么了?我叫你嘴欠!” 罗清霞都惊呆了,她到底是罗家精心教养长大的嫡长女,今后是要做宫妃的! 哪里见识过这种泼妇场面。 “还不赶快将她们拉开!” 罗清霞身后的人一拥而上,眼瞧着就要拉偏架。 覃烟和庄姣姣也直接冲上去,跟这群人打作一团。 场面一顿混乱。 罗清霞带来的人确实多,可架不住庄姣姣会武功,覃静娴也不是第一次打架。 覃烟更是不要命的打法,跟疯狗一样。 因此她们并没有落了下风。 人又全都是官宦家的小姐,店家一个都惹不起,更不敢触碰,只能在旁边好言好语相劝。 然而,都打红了眼的谁愿意停手? 谁先停手谁就挨打! 店家只能找人去报官! 没过一会,带回来一群大理寺的人,掌柜都惊呆了。 “我让你去报官,你怎么将大理寺的人带来了?官府的人跟大理寺的能一样吗?大理寺的人我们能招惹得起吗?” 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 伙计也委屈,“我去报官的路上碰见了大理寺的大人带着一队人出来,见到我就问怎么回事,我,我也没办法啊。” 大理寺的人都来了,往那里一站,便是不一样的威慑力。 周围原本还在看戏的一哄而散。 剩下那些官宦小姐瞥见这边的来人,也是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停手,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只剩下覃烟还死死抓着罗清霞的头发不松手,罗清霞也不甘示弱,生涩的扯着覃烟的头发。 两人谁也没朝着这边看一眼。 “烟儿!” 庄姣姣忙压低声音,企图唤回覃烟的神识。 覃烟和罗清霞这才朝着这边看过来,看见来人竟是穆景迟! 覃烟吓得脸色一白,一把松开罗清霞,瞬间脸上挨了一巴掌。 “贱人!就你也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 覃烟刚松开手毫无准备,硬生生挨了一巴掌,头发还被罗清霞抓着。 不知为何,覃烟就是觉得一阵羞耻感! 根本没脸面对穆景迟。 她突然感受到穆景迟脸色骤然变冷,长剑出鞘,打横在覃烟和罗清霞中间,他表情极冷。 “放手!” 仿佛罗清霞再不放手,下一秒削掉的就是她的手臂! 罗清霞脸一白,急忙松开覃烟的手。 “是…是她,是她们先动手的,就算大理寺要抓人,也是抓她们,怎么反倒用剑威胁我了?” 罗清霞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真的很委屈,她明明没有先动手,现在反倒用威胁生命来逼迫她放开覃烟。 罗清霞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覃烟! 覃烟乖乖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想要躲在庄姣姣身后,却发现穆景迟的目光如影随形,根本躲不掉。 瞬间脸爆红。 被前夫瞧见自己跟泼妇一样打架,丢死人了,求助接下来该怎么办。 覃烟当真是手足无措了,连穆景迟是怎么解决了这件事都不知道。 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人都不见了,只剩下她跟穆景迟。 穆景迟身穿着大理寺的官府,帅气逼人,衬着宽肩窄腰,不要再好看了。 她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能怎么降低? “过来。”穆景迟声音冰冷。 第九十二章 先太子的消息 店家不知何时给他搬来一张椅子,想来是求他莫要因为这件事牵连店铺,导致店铺关门。 覃烟挪着小碎步朝着穆景迟走近,到他面前低着头可怜巴巴不敢抬头看他。 穆景迟收回目光,“能耐了,这是今年第几次打架了?覃烟,你是真以为这京城无人能管得了你,有了靠山了?” 穆景迟这话中明该带着嘲讽,这才是覃烟认识的穆景迟。 可偏偏,覃烟在他话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正因如此,让覃烟无端大胆了些,梗着脖子反驳。 “就算打架也跟你没有关系,那也是官府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们大理寺来管。” 覃烟心里有些不服气,要不是穆景迟忽然出现,刚刚她怎么可能被罗清霞揪住头发,还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打架输了,让覃烟心情更加暴躁。 “大理寺这么闲的吗?穆公子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处理这种小事。” 穆景迟本该生气,可瞧见她这副不服气的模样,忽然便笑了,心里再没有以前碰见覃烟的烦躁。 因为,以前的她看见自己,总是一副害怕的模样,让穆景迟难以对她有任何的好表情存在。 “打了未来的六皇子府侧妃,这是小事?” 覃烟脸上表情一僵,她承认她打罗清霞是带着私人情绪,可罗清霞若不来挑衅她,她又怎么可能对罗清霞下手? 罗清霞刚刚也嘲讽了庄姐姐。 覃烟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护短。 “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六皇子……罗清霞第一个逃离了六皇子府,成为了一个逃兵。” 此话一出,穆景迟周身氛围瞬间冷了下去。 覃烟彻底闭嘴不敢说话了,她就知道,周昀修仍旧是穆景迟的禁忌,这辈子都不会变。 穆景迟一把抓住覃烟的手腕,覃烟原本想要后退逃走的步伐没能成功,被穆景迟抓的踉跄,跌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穆景迟打开阿林递上的药瓶,拧开给覃烟上药,眉头还是皱着的。 “这辈子她没有机会再嫁入六皇子府。” “不是爱美吗?脸被刮花了,可就毁容了。” 覃烟瞪大眼睛,瞳孔都有些缩起来了。 竟然脸被刮花了? 刚刚打架太上头,根本顾不上注意自己脸的情况。 覃烟确实爱美,尤其是前世过了那么多年,这辈子又重新回到年轻的身体,她急忙伸手去触碰自己的脸,却被穆景迟呵斥。 “想要手上的血和脏东西沾在伤口上,你就尽管来碰。” 覃烟迅速收回手,幽怨的瞪了穆景迟一眼。 有些冰凉的药膏跟温热粗粝的指尖混合,在覃烟嫩白的脸上游走,有些肿了的脸庞火辣辣的疼痛都被清凉的药膏卸走大半。 许是气氛过冷,又或许前两天穆景迟帮了她,覃烟嘴唇蠕动半响,到底在冰冷的氛围中开口。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前两天谢谢你。” 穆景迟声音平淡,“有了先太子的踪迹,皇上特命我来调查此事,寻找先太子踪迹。” “先太子?” 覃烟惊得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穆景迟的指尖扑了个空。 前世明明也没有先太子的踪迹,这辈子怎么会忽然出现什么先太子的踪迹? 先太子已经死了将近二十年,难道真的还活着吗? 覃烟震惊看着穆景迟,“这件事也是你做的吗?” 穆景迟冷笑,“在你眼中,我有这么大的能耐?” 提起这件事,穆景迟似乎格外暴躁没耐心。 他捻了捻指尖药膏,“过来给你上药,上药后把你送回府去。” 覃烟心里七上八下,一直在颤动,明明前世根本没出现什么先太子,一直到死,到三皇子即位,更到…… 覃烟垂眸,偷听到的话就当从没听到过,她也不该知道那些事。 更何况,她死前并未亲眼所见,又怎么能确定谋反真的发生过呢? 可想着想着,覃烟心里就掀起惊涛骇浪。 死了二十年的先太子忽然有了消息,可前世却并没有发生这件事,所以除了穆景迟,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更何况,先太子是六皇子的哥哥,站在穆景迟的角度,完全是有道理想要找回先太子,从而达到护住周昀修的目的! 而且,前世穆景迟若想要谋反,总需要一个契机! 而先太子,不就是最好的契机吗? 所以,穆景迟在撒谎! 覃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等脸上上好药,又由着人给她梳头整理,过后才被从后门送到马车上。 覃烟上马车前不忘问阿林,“那些贵女呢?怎么样了?” 阿林笑道:“当街闹事,影响大理寺办案,自然是被送到大理寺关起来了,不过覃四小姐放心,这件事跟覃四小姐,还有您的姐姐包括庄小姐都没有关系,你们安心回家便是。” 覃烟心里十分复杂,不明白穆景迟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是硬的不行,就想要对她来软的? 他总是这样,想方设法的掌控她,从而达到让她妥协的目的。 覃烟想到这,心瞬间凉了,穆景迟从未对她忠诚,也从未对她坦诚,所有…… 覃烟深吸一口气,将那深埋在心里整整十年的身形赶走。 周昀修跟穆景迟是不同的,每次想到周昀修,覃烟心里都是甜蜜且幸福,并不想穆景迟,给她带来的只有痛苦和惶恐。 覃烟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不要跟穆景迟有任何的拉扯! 马车行驶的很稳,稳到覃静娴心情再浮躁,也发现了覃烟的不对劲。 “烟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覃静娴拉住覃烟的手,目光坚定,“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覃烟心情惶恐,只需要一个发泄口,她拉住了覃静娴的手,惶惶不安。 “三姐姐,先太子有消息了。” 这一句话,对覃静娴来讲也相当于晴天霹雳。 “什么?先太子?” 这京城何人不知先太子是多么重要的人,当年先太子失踪后找到尸身,端庄典雅的皇后哭到昏厥。 而皇上,一夜白头,派出京城所有的守卫,当年寻找的事情轰轰烈烈,杀了所有侍候先太子的人,血流东宫,哀嚎三日不止。 直到现在都让人记忆犹新。 即便覃静娴没亲眼所见,却不止听一人提起悲痛欲绝。 事情悲痛到,时至今日也无人敢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提起先太子,已经成为了禁忌。 第九十三章 宣覃烟进宫面见皇后 “烟儿,前世先太子也被找回来了吗?这是好事啊!先太子既然是太子,那必然是要继承大统的,既然如此,那你和六皇子的婚事就没有那么多的阻力了。” 覃静娴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今后你们就是一家人,我一定在心里好好祈祷,先太子能顺利回京,回到皇上和皇后身边。” 覃烟却脸色复杂,她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三姐姐,你一定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这件事的意义非凡,我怕别人知道了,会出事!” 覃静娴赶紧点头,“烟儿你放心吧,我你还不放心?嘴巴最严了!” 覃静娴自豪。 “我自然是知道三姐姐的。”覃烟嘴唇蠕动,到底没说前世根本没有先太子回京这一遭。 这件事跟覃静娴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只会徒增恐慌罢了。 更何况,覃烟只是害怕这辈子的一切,没有按照前世的发展。 好像一切都在穆景迟掌控中,就连她也是。 这种感觉,让覃烟非常不安心。 覃烟又不禁想,穆景迟是不是知道先太子在哪里,究竟是谁? 毕竟前世,就是穆景迟找到了先太子的。 考试三日家人是没有资格去考场外游荡的,这三日只能在家中耐心等候。 国子监周围的客栈更是爆满。 那日打架过后,就好像跟覃烟三人没有任何关系了,别说大理寺了,就连罗家都没人找上门来。 覃烟躲躲藏藏两日,等脸上伤口消下去才敢出现在覃母两人面前。 来到前厅,就正好听见覃墨云说粮食铺子那里装修好了,只等着开业了。 只是说,之前的供应商除了一些问题,覃墨云准备自己去寻找供应商,放弃原本的供应商,而这就面对着一个问题,就是覃墨云要出京。 做商人哪里有不走南闯北的? 覃父覃母心里担心儿子,却没办法直接说出口,只能面露惆怅的问,“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覃墨云道:“等大哥考完之后,我就要走了。” 覃墨云是个有野心也有行动力的,并且有经商天赋,既然决定在商场上闯出一片天地,就不吝啬离开家。 覃母叹息一声,“你之前虽然也有跟师父出过京城,但也没有离开家这么远过,走的时候一定要找些靠得住的护卫,一路上低调一些莫要露出钱财,见到觉得不对劲的人或者事一定要远离,处事圆滑一些。” 覃母喋喋不休。 覃墨云有些无奈,但却并没有不耐烦,乖乖听了。 “娘,我今年也十八了,马上就二十,不是小孩子了。” 覃母红了眼眶,“还没有行冠礼,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 覃烟和覃静娴面面相觑,两人其实心里都能理解,在父母眼中,不管你多大都是孩子的想法。 覃父显然更沉稳一些,“你说说原本的供应商为何不能用了?” “我发现他送来的米里面有发霉的,并且高价卖给我。”覃墨云说起这件事也很无奈。 “原本只是价钱,我想要跟他商量商量,恢复原本在供应商拿货的价钱就可以了,可谁想到他的粮食也有问题,既然如此,我就绝不能从他那里拿货了。” 如此说来,确实应该重新找供应商。 只是这一去,可就要走水路起码七八日才能到,回来更要时间长。 “有事业心是好事,爹这里能提供给你一千五百两,你拿着这些银子去。” 一千五百两,完全够了! 而且,这恐怕是覃父攒了一辈子的银子。 覃墨云红了眼眶,“父亲,用不了这么多的。” “给你你就收着,若是用不了,你再给我们还回来,今后挣钱了多多孝敬我们就是,可你也要记住,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就弃财跑路。” 覃烟笑道:“娘和爹莫不是忘了,我手里还有银子呢。” 覃烟上次的原石卖了五万五千两,这些银子别说让覃墨云去一趟南方了,就是来回多少趟都足够了。 覃母当机立断,“你的银子你自己留着,这是你凭借自己运气得到的,万一回头真跟六皇子喜结连理了,手头没有像样的嫁妆可不行。” 覃母心疼的拉住覃烟的手,“覃家没什么能耐,不能给你更好的嫁妆,可你配得上。” 覃烟红了眼眶,“娘……” 覃烟此时惊奇察觉,她似乎从未为和周昀修成婚做准备过。 这代表,她打心底觉得她跟周昀修还是不可能的。 原本从未想过的问题被抛出,覃烟惊觉她竟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也很清楚自己不愿去做妾室。 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人,就算再努力又怎么样呢? 许是庄姣姣的话,让覃烟变得再次颓然。而从未见过周昀修父母的覃烟,没见到周昀修时,没碰到他的温柔和宽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相匹配的一切跟他在一起。 尤其,在见过罗清霞几人过后。 她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被嘲笑十年,最该知道什么人不该奢望不是吗? 覃烟微笑,“嗯。” 她并没有将自己心中思虑告知覃父覃母,她只想自己抗下这些,等到时候水到渠成,及时行乐。 可想来,这“乐”也没两天了。 没等到春闱考试结束,宫中就传出了消息,皇后娘娘宣覃烟进宫。 覃烟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有什么资格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不过是仗着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谣言罢了。 谣言都说,六皇子和覃烟情投意合,六皇子喜欢覃家四小姐,想尽办法的追求,最终得到美人青睐。 其实这跟事实也没有太大区别。 因为无人管控谣言,导致谣言愈演愈烈,毕竟这是标准的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 百姓当成了攀高枝的麻雀一般听,而官员则思忖,掂量,最终跟六皇子即将开始的选妃挂钩。 来请覃烟入宫的姑姑是个看着面善的,只是自打来了覃家,就没有一个笑脸。 桃姑姑看着覃烟,面上微笑却不带笑意,“果真是个美人胚子,覃四小姐这副模样也难怪六皇子喜欢。只是进宫就不需要那么打扮了,跟着本女官走一趟吧。” 第九十四章 进宫面见皇后娘娘,覃烟礼仪没出任何错 桃姑姑这意思,就是不给覃烟任何准备的时间,也不给她告密的机会可能。 听此,覃家人全都是脸色大变,一个比一个紧张。 覃静娴小心翼翼上前,“嬷嬷,我和妹妹自小一起长大,平日里去哪里都一起,不知道我能不能陪着四妹妹一起进宫去?” 桃嬷嬷脸上满是冷笑,“怎么?覃四小姐就跟没戒奶的孩子一样,离不开家人独自行走吗?这样以后若嫁了人,岂不是还要跟姐姐共事一夫?” 这话可谓是十分难听了。 覃静娴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覃母也红了眼眶,想要反驳,却被覃父拉住。 这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更是宫中严厉的教习嬷嬷,官宦人家都希望请桃嬷嬷进府一叙,更敬佩者无数。 今天,他们对桃嬷嬷说了狠话,明天覃烟的名声在京城就是彻底毁了。 到时候,可不是覃家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的。 因此,这次绝不能冲动。 覃烟是覃家人在场最平静的,她淡定的朝着桃嬷嬷行了一礼。 礼仪十分完美,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桃嬷嬷说的是,臣女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能进宫。” 覃烟行礼时,桃嬷嬷正用挑剔的目光看着她,想要在她身上看出礼仪不好的证据。 可偏偏,覃烟的礼仪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 就跟从小生活在世家中,被教养到大的贵女一般。 桃嬷嬷眼中浮现诧异,眼中冷意也不似那么浓。 “覃四小姐那就走吧,皇后娘娘这次要见你,是有好事要告知四小姐,四小姐不必紧张。” 桃嬷嬷先行走在前头,她本打算覃烟若半分礼仪出错,她就用自己最得意的区域狠狠的教训她。 却不料,覃烟规规整整的走在她身后,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一幕,着实让桃嬷嬷惊呆了,甚至就好像身后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桃嬷嬷身为来叫覃烟进宫的嬷嬷,是不能跟覃烟乘坐一辆马车的,无论覃烟的身份如何。 比她高低贵贱。 这是桃嬷嬷自己重规矩礼仪。 有宫人拿下脚踏让覃烟上马车。 她规规整整,小步小步上了马车,还不忘给抬脚踏的宫人红包。 “多谢公公,这是请公公们喝茶用的。” 覃烟又不忘邀请桃嬷嬷。 “桃嬷嬷也一起进马车来吧。” 桃嬷嬷听此有些吃惊。 毕竟,贵人被召进宫,若贵人主动邀请来传话的公公嬷嬷,她们是有资格上马车跟贵人同乘的。 而贵人自恃身份尊贵,向来不愿跟来传话的公公嬷嬷同乘,因此这个礼仪就仿佛被人们彻底忘记。 可覃烟竟然知道。 她一个从未见过皇上皇后,恐怕一品官员家眷都没见过的曾经七品小官的女儿,是如何知道的? 覃烟从怀中掏出更大更足的荷包,“桃嬷嬷,这是请您喝茶的。您来的匆忙,臣女没来得及给您准备礼物,只能送上这些俗物。知道桃嬷嬷见过的好东西不少,只是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桃嬷嬷冷脸拒绝,“不必。” 覃烟也不在乎桃嬷嬷接受与否,反正这是一个流程,规章礼仪罢了。 桃嬷嬷忽然觉得,六皇子喜欢上覃烟,或许是因为一些其他别的原因。 桃嬷嬷上了马车,表情已经明显没有刚刚那样冷了。 再看覃烟的坐姿,规整,又只坐了三分之一,双手叠放,目不斜视。 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 桃嬷嬷自认,她身为教习嬷嬷,教导了几位公主,也没有见到覃烟这样规矩森严规整的。 实在是让人…… 挑不出错。 皇宫,这不是覃烟第一次来,但却是这辈子第一次来。 前世三皇子登基后,覃烟和三皇子的贵妃关系不错,经常进宫陪贵妃聊天解闷。 这皇宫她也算来了不知道多少次。 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最后的目不斜视,挑不出错。 到了宣武门,马车就不能继续往前,覃烟要走着去皇后的宫殿。 才下了马车,就碰上了周昀修身边的牧风。 “覃四小姐,桃嬷嬷,六皇子让属下前来,带覃四小姐进宫。” 牧风不同于在外头,如今身上不戴佩剑,是穿戴着官服的皇宫内侍卫。 桃嬷嬷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老奴亲自将覃四小姐请进宫,殿下就这般不放心,难道还怕我带着覃四小姐兜圈子,迟迟不去皇后娘娘的宫中吗?” 牧风面上尴尬,“并非如此,桃嬷嬷误会了,只是殿下还在皇后娘娘那里等着,所以就让属下过来瞧瞧什么时候到。” 覃烟总算明白了,周昀修这段时间恐怕被禁止出宫了,因此才在雨夜让人前去,自己却没有出现,更在这两日没有去找她。 如今皇后娘娘找她,恐怕也跟这件事有关系。 覃烟垂眸,眼中意味不明。 她想要见见皇后娘娘,万一…… 万一就成功了呢? 周昀修还在努力,凭什么她就要什么都没做,就要放弃呢? 也不知是不是牧风在的原因,覃烟并没有被带着绕路,直接到了皇后娘娘宫中。 里头寂静的有些过分,覃烟等在门口,桃嬷嬷进去禀报,她都能闻到淡淡的檀香。 这股香气,是经常烧香拜佛的人身上的,闻着就让人觉得异常舒适。 覃烟在门口乖乖等着,很快桃嬷嬷出来通知她可以进去了。 覃烟敏锐发现,桃嬷嬷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就像才去覃家时一样。 覃烟叹气,看来周昀修跟皇后娘娘吵架了。 覃烟进去后,规规矩矩给皇后行了礼,轮到周昀修时,他便直接上前将覃烟搀扶起来。 “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这样生分。” 覃烟却后退一步,乖乖将这个礼行完了。 “再怎么说,殿下身份尊贵,臣女见了也是该行礼了。” 不能恃宠而骄。 这话覃烟没说。 要知道,现在皇后娘娘还在这里,她若公然停止行礼,会让皇后娘娘觉得她没有礼仪,更让皇后娘娘觉得她是勾了周昀修的魂儿。 才让她的儿子如此沉迷于一个女子。 实在是让皇后娘娘脸面无光。 皇后那原本要吃人的目光才好了一些。 周昀修无奈,“烟儿,母后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母亲,跟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今天叫你前来,就是有些话想要问你,你不必紧张,我在这里。” 第九十五章 她早该认清自己,跟周昀修绝无可能 皇后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她从来受不住周昀修如此亲昵跟她讲话,让皇后觉得她只是一个母亲。 皇后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一些,“好了,先让覃四小姐坐下吧,省的你觉得本宫欺负了人家,回头还跟本宫大闹一场!” 皇后语气中有些不悦。 周昀修嘿嘿一笑,凑上前去给皇后捏肩,“母后,还不是你不让儿臣出宫,儿臣才生气的?不过儿臣想明白了,母后说的也没错,但儿臣希望,母后也能尊重儿臣的意见。” 周昀修前面话虽然软,可后面的话却仍然很坚定的表达。 皇后沉默,最终叹息一声。 她倒是想让周昀修先下去,跟覃烟单独聊聊,可她这个儿子自己太了解了! 从小被惯坏了,更是护短。 生怕她欺负了覃烟。 这让皇后心中略有酸涩,感觉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好像一瞬间便不属于自己,并且脱离掌控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察觉到皇后的为难,覃烟声音浅淡,“修哥哥,你先出去好不好?” 覃烟声音中略带着些小女儿的娇羞,声音清泠。 周昀修还有些为难,但在覃烟的注视下还是同意了。 “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 覃烟笑容满面,“好。” 周昀修转身就出去了。 皇后心中十分复杂,没想到,周昀修对覃烟竟然这样听话。 果然是儿大不中留。 而覃烟,皇后也必须承认,她给自己留下了好印象。 “覃四小姐,这次前来,本宫确实是有些话想跟你说,而且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 覃烟恭敬的低头,带足了见长辈,一个来自晚辈的尊重。 前世,覃烟身为穆夫人却没能见皇后一面,因为皇后死在了半年后。 周昀修死后,皇后娘娘也挨不住这个噩耗,一起去了。 那时候,覃烟还没有进宫的资格。 她对儿子的亲情深厚,更是个可怜的女人,覃烟对她不自觉多了几分敬重和心疼。 “娘娘请讲。” “本宫的皇儿从小就在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情况下长大,因此性格比较任性,可他有才华有能力,更有这世间最好的样貌和皇家唯一的嫡皇子身份,他今后必定是扶摇直上的存在,更是本宫和皇上寄予厚望的。” “他会是未来的太子,更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而他身边的皇子妃和皇后,绝无可能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 皇后目光深深的看着覃烟,“你该明白,你的身份不能给他任何助力,别说是你,就是覃家主家,那个伯府,也是配不上昀修的。” 覃烟自然是明白。 就算覃云舒嫁给周昀修,一个侧皇子妃都是高攀了的。 覃烟眼眸低垂,“臣女明白。” 皇后脸色缓和,“若你愿意,本宫愿意让你做六皇子府的妾室,只要你愿意等,等皇儿继承大统,你就是后宫中的妃子,到时候,皇儿再想要册封你为妃子,为贵妃,都不会有人管。” 皇后给覃烟的选择,可以说是最好的了。 皇后眼神凌厉,“可今后,你便该约束自己,大街上跟人打起来这种事,还有教唆皇儿只娶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幼稚的事,不许再提!” 覃烟安安静静听皇后说完,才抬眸,她眼中是十分的坚定,让皇后都有些震撼。 她从未,见过一个从未进过宫,身份低微的人瞧见她这个皇后,能毫不畏惧的跟她对上视线。 平心而论,覃烟本身的能力,皇后是认可的,还有这张脸。 可偏偏,昀修是要做皇帝的,皇后的容貌能力就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家世,是能给皇儿带来助力! 覃烟声音坚定,“臣女绝不做妾,更不会被皇宫所束缚。” 这话,让皇后都变了脸色。 “覃烟!你别不识好歹。” 覃烟跪下给皇后磕头,“臣女现在也想跟娘娘说真心话,还请娘娘见谅。” 皇后朱唇紧抿,露出来的不悦和威压几乎要将人压扁,可偏偏,覃烟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一样。 “臣女从一开始,想要嫁的就是普通人家,相看过商贩,也相看过书生,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做正妻平淡生活一生罢了。” 覃烟的声音缓慢,让皇后微怔。 “承蒙六皇子抬爱,臣女喜欢六皇子,我们相互喜欢,控制不住年少汹涌的爱意在一起了。可却不会为了对方而改变人生的轨迹,不适合的人,终究会走向两条路。” “您对六皇子的妥协,便是愿意让臣女做一个妾室,允许臣女被他娇养在府中,偷偷摸摸的相爱,这已经是您最大的让步,臣女明白,可臣女不愿。” “臣女和六皇子,发于情止于礼,不会有越矩,更会在种种困难难以跨越时,主动放开对方,而不是相互纠缠,为了爱人而选择不喜欢的人生。” “可臣女不愿” 这几个字,当真是振聋发聩。 皇后瞧着覃烟,仿佛看见了另外的少女跪在她面前,眼神澄澈而坚定的许诺。 她不要入宫,要踏入江湖,要做那自由的风。 可最终,高高的皇宫城墙困住了少女的梦,她也最终被磨掉了棱角,困居在一个小小的宫殿中。 爱一次。 死于此。 皇后忽然觉得很累,她摆摆手,“你下去吧,今天就当本宫没让你入宫过,昀修的禁足本宫也会解除,本宫累了,让昀修送你出宫。” 覃烟规规矩矩给皇后行礼,最后转身出去。 出门就瞧见周昀修站在门口焦急等待。 看她出来急忙拉住他,“怎么样?我母后没有为难你吧?我母后这个人很好,只是在我的事情上太死脑筋,你放心,我会说服母后,让母后接受你的,我们一定能永远在一起。” 周昀修眼中那坚定而小心翼翼的爱意,生怕覃烟被皇后娘娘说动,从而放弃了他。 覃烟看出他的紧张,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很好,没有为难我,还让你送我出宫呢,修哥哥,要让你做宫人才做的活,麻烦你啦。” 周昀修紧绷的身躯悄无声息松懈,笑容满面。 “烟儿,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我的母后根本没办法抵抗你的好。” 两人朝着宫外走去,覃烟微微一笑,并未解释什么。 只是,进宫一次,到底梦碎了。 第九十六章 周昀修这是害羞了? 永安宫。 穆景迟匆匆进去,皇后正在礼佛,听见人闯进来的声音回头,眼中便弥漫了泪水。 “本宫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本宫了。” 穆景迟表情始终淡淡,他垂眸看着皇后,站在皇后面前的姿态,没有丝毫谦卑,说话甚至带着些嘲讽。 “皇后娘娘这话是何意,臣身为臣子,自然是皇后娘娘您随叫随到的,怎么可能您见不到臣呢?” 穆景迟这话实在嘲讽,让皇后脸色发白。 她倒是想日日看见他,可穆景迟厌恶自己,皇后又怎么会出现在穆景迟面前惹他讨厌? 皇后擦干净脸上的泪,“你此次前来,有什么事需要本宫做的吗?” “想来告诉娘娘,今后莫要再唤烟儿进宫。” 皇后活了这么多年,也是人精! 听见穆景迟这话,瞬间明白了什么,她脸色开始发白,恐惧。 她猛地抬头看向穆景迟,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那是你弟弟喜欢的人!”皇后声音隐忍,充满恐惧,“你们是兄弟,怎么能喜欢上同一个人?” “怎么?娘娘是想要教育我吗?” 穆景迟向来桀骜不驯,尤其是前段时间和皇后相认之后。 皇后低下头,“没有,我只是……” “两人在一起又如何?烟儿喜欢他又如何,娘娘同意,让烟儿嫁给他吗?” 穆景迟这话,简直戳中了皇后要害! “可你…你才是真正的……” 穆景迟冷脸打断,“娘娘。” 皇后瞬间噤声,她忽然明白过来,她能操控周昀修的人生,却操控不了穆景迟的。 不只只是因为穆景迟的性格,更因为穆景迟在穆家,吃了太多苦,皇后打心底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他拼命想要补偿。 可越是这样,越小心翼翼的接触他,从而事事顺着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若让皇后来说,穆景迟才是那个真正能做皇帝的人,若两人中间选一个。 皇后宁愿让穆景迟来做太子。 他本来也是太子。 穆景迟走前,冷声对身后说,“我的婚事,从来不会被任何人掌控,只能我自己做主。” 皇后颓然跌坐在地上,无力感涌上心头,但很快就又笑又哭。 那又如何,她的儿子找回来了,变得那样优秀,她只觉得心满意足。 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就算穆景迟要抢的是皇上的妃子,皇后恐怕也只会笑着隐瞒帮忙。 无论穆景迟变成什么样,皇后都会喜欢。 可既然穆景迟喜欢覃烟,那皇后就绝不能让覃烟跟周昀修再继续下去。 为了走丢二十年的大儿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覃烟跟周昀修一起出宫,因为两人许久未见,情意绵绵,便去吃了顿饭。 周昀修点了慢慢一大桌子,声音轻快且高兴。 “烟儿,母后能同意我们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等明日大哥就要考完了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他!” 覃烟微微一笑。 现在皇后已经同意两人在一起,也就证明,两人今后不必再隐瞒感情。 两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人前。 覃烟声音轻快,“好啊。” 覃烟不想有遗憾,周昀修对她的感情实在太过重视,让覃烟不得不对他好。 她早就不是少女了,感情不说收缩自如,也能控制隐忍。 现在,覃烟想做的只有对周昀修好,对他千百倍的好,以至于分开的时候不留遗憾。 “明日我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修哥哥,修哥哥送了我这么多的礼物,也该我报答你了。” 周昀修眼睛瞬间亮了一瞬,“烟儿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我?” 覃烟微微一笑,“这是秘密。” 既然如此,周昀修也不再问,只心中期待着明日早些到来。 周昀修从怀里掏出来两个夜明珠。 “这是我在宫中我的宫殿翻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到宫中的,觉得很新奇,亮的过分,就送到你这里来了。” 覃烟微微一愣,认出来了这两块夜明珠,这两块夜明珠最后落到穆景迟手中。 被送到了怕黑的林婉宁屋中,每日夜里都亮的如同白昼。 明明有两个,覃烟也跟穆景迟说过自己喜欢,可穆景迟就仿佛听不懂她的意思,从未提起过给她送来一颗。 就算再去寻一颗不那么亮的都没有。 覃烟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找穆景迟要过任何东西。 这两颗夜明珠跟前世的不太一样,下头用金托托住,那金托的做工粗糙,像是某人亲手做的。 金托上面雕刻着鸳鸯的样式,因为手生,反倒像是鸭子。 因为夜明珠是圆润的桌子,贵人总喜欢在下面制作金托银托,再或者玉托,将夜明珠托起能摆在桌子上,以免滚落。 周昀修送的两个夜明珠托,便也是这个作用。 覃烟瞧着正好大小的金托,再看周昀修已经红了耳根。 忽然明白了什么。 “修哥哥,这金托是你亲手做的吗?” “我想给烟儿更好的,但最近瞧不见你,又想给些更有意义的东西,只可惜还是手生,做的不好看,烟儿若是嫌弃,就再换一套……” 覃烟却拉住了周昀修缩回去的手腕,侧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容明媚且大方。 “我喜欢,很喜欢,修哥哥你真好。” 周昀修忽然被亲了脸颊,整个人都懵了,他不敢置信扭头,瞧见覃烟瞬间脸颊爆红。 他手足无措的将夜明珠摆在桌子上,忽然提步走到窗边。 覃烟被逗笑,却不敢笑出声来,生怕正吹风的周昀修忽然转过头,恼羞成怒。 周昀修半响才回头看着覃烟,脸上的爆红已经褪下去不少,想必春日的风还是有些凉的。 “你,你喜欢就好。” 两人开开心心吃了顿饭,周昀修都有些拘谨,等吃完饭后,更是偷偷亲了覃烟一口,才匆忙离开。 覃烟擦了擦被亲过的脸颊,只觉得少年格外帅气张扬。 又带着少年郎碰见喜欢人才会害羞的神色。 小心翼翼的接触爱人。 这种表情,在穆景迟脸上从未出现,他从来是霸道自持,又能掌控情绪的,即便有片刻的害羞,也会被瞬间掩盖。 覃烟只觉得新奇。 第九十七章 穆景迟受伤,找覃烟贴贴 牧风笑看自家已经照着铜镜看了半天的主子,没忍住轻嗤一声笑了。 周昀修如今正在照铜镜的样子,显得格外的娇羞,像个女孩子一样。 这一声笑惊动了周昀修,周昀修瞬间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笑什么笑?” 周昀修瞪了牧风一眼,牧风立马乖乖闭嘴,只是那嘴角的弧度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咳咳,殿下您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是……不过属下很好奇,您为什么不告诉覃四小姐您为了做那个金托受伤了?这难道不是很好的让覃四小姐对您动情更深的办法吗?” 周昀修抬手,他手上有一道伤口,平日里金尊玉贵,他哪里干过这种事,还是苦练了好几日才做出这一个金托来。 周昀修唇角溢出笑容,“我不想让烟儿有压力,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她不该因此感到愧疚和难过。” 牧风潜意识觉得,这是不对的,然而,周昀修说的倒也没错。 覃烟回到覃家,就被覃家人拉着问东问西。 覃烟回答都回答不过来,“爹娘,你们放心吧,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才没有欺负我,是个很好的娘娘。” 皇后有很多让覃烟离开周昀修的办法,却没有,而是将她召进宫,不为难,直言说了为何不让她嫁给周昀修的理由。 覃烟自认,这样的皇后娘娘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覃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烟儿这次进宫,皇后娘娘对你可满意?你若想跟六皇子能长长久久,皇后娘娘的看法那是必须要在意的。” 覃烟垂眸,想到皇后说的话,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娘,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覃烟太明白世家的跟踪错杂的关系,前世穆景迟为了让她当上穆夫人做的一切,放在任何一个世家都是不被允许的。 覃烟已经感受过一次那种疯狂了,这辈子不想要再感受一次,只想要平平淡淡活着。 皇后说的话,又何尝不是皇上想说的,周昀修一脉的朝臣想说的。 她想跟周昀修成婚做正妻,那将比前世做穆夫人还要艰难! 覃母脸上笑容一僵,跟覃父面面相觑,笑道:“对对,你岁数还小,爹娘恨不得将你多留几年,现在提这种事情做什么呢?进宫一趟烟儿肯定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覃烟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她今天确实很累,也不想再在这里浪费口舌。 进了自己房间,才想要脱衣服沐浴躺床上一觉睡到天昏地暗,忽然发觉床上有人! 覃烟变了脸色,她一步步走向床幔,待将床幔一把扯开,发现是受伤的穆景迟躺在床上! 穆景迟脸色苍白,身上却又有一大滩血迹,墨衣被浸湿。 覃烟浑身都在轻微发抖,恐惧化成了愤怒。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穆景迟,你太过分了!” 第一次,穆景迟受重伤,覃烟想到的不是心疼他,而是觉得他玷污了她的床。 一瞬间,穆景迟心中的悲痛盖过了身上的疼痛,甚至有些麻木。 他张嘴,却吐出一口鲜血。 “为了周昀修受伤的,你便这样对待他的救命恩人?你若不管,我便去找他说说刺客的事……说起来这刺客,倒是有趣,是他舅舅家的……” 覃烟到底无法保持冷静。 “别。”周昀修那样的人,合该一辈子都看不见这世间的阴险。 他太阳光了,阳光到覃烟舍不得伤害他。 “我先找些药给你上药。” 覃烟声音冰冷。 穆景迟显然伤口还没处理,血腥味逐渐弥漫在整个房间。 他应该比覃烟回来的事情,来的也早不了多久。 覃烟之前处理过不少这种事,因此还算得上得心应手。 只是覃家没有受伤的伤药,她想了想道:“你能不能想办法通知阿林,来给送些药。” 穆景迟声音有气无力。 “嗯。” 他分不清,究竟是伤口痛一些还是心痛一些。 覃烟对其他人都那般温柔和善,偏偏对他这么残忍。 明明前世的她不是这样,当初她多么乖巧。 难道真是他错了吗? 屋外黑影一闪而过,覃烟这才知道阿林也在覃家,瞬间有些恼怒。 “阿林既然在,你为何还来我这里?” 覃烟自认已经主动跟穆景迟保持距离,要不是这次看穆景迟用周昀修威胁,也不会提出要帮他。 而且,他们都是想要周昀修好。 覃烟这才想给他上药。 穆景迟眸光虚弱,瞧着覃烟目光隐晦中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看的覃烟心慌。 他的目光过于炽热。 “碰上了要刺杀六皇子的刺客,我便帮他解决了,才受了伤。”穆景迟言简意赅。 他从来都是这样,自己一个人顶起一片天,不跟人提起自己的苦和累。 覃烟听他这样说,瞬间不好说什么了。 她现在跟周昀修的关系特殊,而穆景迟是为了周昀修才受伤,她怎么能责怪穆景迟呢? 穆景迟瞧着覃烟,闭了闭眼,“濒临死亡的时候想见你,就来了。” 穆景迟这话,让覃烟抿唇,他也想到两人的曾经了吗? 自从穆景迟对她冷语相待,她死了后,两人的情义就也在同时耗光了。 因此,现在他主动提起之前情义,只让覃烟觉得可笑。 她倒是想要嘲讽两句,可低头,穆景迟已经睡着,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昏迷还是其他。 平心而论,穆景迟长相很帅,是在人群中数一数二的那种。 如今昏迷着,脸色发白,更衬得让人有怜惜的欲望。 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不合适,可穆景迟就是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 覃烟走上前,手情不自禁想要覆上他的眉眼,像前世一样。 问问他为何能变心那样快,为什么突然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的心脏已经麻木,明明不爱了,可前世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到现在。 她无法放松,更无法进行下一步彻彻底底的相信和爱伴侣。 因为,她总觉得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像穆景迟一样放弃她,抛弃她。 这仿佛成了一个执念。 阿林将药拿回来,就看见的这一幕,忙轻咳两声。 覃烟急忙缩回手,脸色略微有些发白。 阿林将药放在桌子上,“劳烦覃四小姐等公子醒后告知公子一声,便说林表妹提前进京了。” 听此,覃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刚刚的心软和执念,变得可笑无比。 这辈子没有她的阻拦,穆景迟跟林婉宁应该是很恩爱的一对璧人。 他定然会在林婉宁进京后,第一时间将林婉宁娶回家。 说不定,林婉宁进京,就是穆景迟一手安排的。 暗色中,阿林瞧不见覃烟脸色,可莫名就是觉得覃烟很生气。 他浑身一激灵,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刚刚打扰的不是时候? 可现在府中有事情等着他去做,他得赶紧办完事回去做事呀。 正斟酌着怎么解释。 覃烟忽然开口,“穆公子身份尊贵,跟我男女授受不亲,还请阿林兄弟将穆公子带走,否则若被人瞧见了,我便是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第九十八章 穆景迟重伤高烧,覃烟套话 阿林傻眼了,他家公子现在还身受重伤,他能将人带到哪里去? 覃烟怎么能这么狠心? “覃四小姐,我家公子身受重伤还想着来见你,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阿林平心而论,他家公子也没做过对不起覃四小姐的事情。 能有什么比人的性命更重要? 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放在覃烟面前,她竟然都能视而不见,冷眼相待! 阿林只觉得,公子真是喜欢错了人! 覃烟却冷笑一声,“我无情?你若不将人带走,我就能冷眼瞧着他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阿林咬牙,此时真是讨厌覃烟了。 等公子醒了,一定要劝劝公子,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公子! 阿林这样想着,便想要上前将穆景迟抗走。 亏他刚刚还觉得,覃烟是个好人。 “阿林,出事了!” 门口传来的声音,是穆景迟的亲信暗卫。 阿林只能赶紧走出去。 “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侯爷忽然进宫,到现在还没出来,也不知道跟皇上说了什么,如今皇上要见公子,现在就要见,让公子立马入宫!” 阿林咬牙。 穆景迟说了,若皇上要他入宫,一定要等到他同意过后! 可现在,穆景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如何问? 阿林只能走进屋中。 覃烟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对不起覃四小姐,现在我不能将公子带走,现在皇上着急见公子,可公子现在还昏迷着,根本无法见人,而公子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在你这么藏一晚上了。” 覃烟咬牙,“他现在无处可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收留他?” 然而,不等覃烟说完,阿林已经急忙走了。 “属下还有些事需要收尾,劳烦覃四小姐照顾公子,等回头定有重谢!相反,若公子死在覃四小姐这里,覃四小姐也担待不起侯府的众怒!” 对于威胁的话,覃烟气得浑身发抖。 然而穆景迟的人已经走了。 她总不能真看着人死在这里吧? 那恐怕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覃烟只能憋屈的拿过桌上的药,认命的给穆景迟上药。 才扯开他的衣服,就瞧见触目惊心的一道剑伤,贯穿了他的肩膀! 后背还有好几刀刀伤! 这么严重的伤,他竟然还撑着跟她说这么多话。 真是疯子! 覃烟手都在颤抖,怪不得他会说着说着话晕过去。 这么严重的伤,没有立马死了都是他命大! 覃烟若是这辈子的覃烟,还真没办法处理。 可前世,她和穆景迟一起出任务,曾经被困在深山里整整半月。 那时候,穆景迟几乎每天都要跟追杀他们的追兵打架,每天都会受不同程度的伤。 都是覃烟找药材给他包扎的。 那时候,有一道伤口伤在小腹,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覃烟哭着给他上药,穆景迟还有心思打趣她。 问她是不是怕以后他生不了孩子,不能给她孩子傍身? 那时候穆景迟发誓,若他们当真没孩子,穆景迟也定然不纳妾,找一个旁系的孩子带来身边养,当成亲生儿子照顾。 以后也给他们养老送终。 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可后来,穆景迟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却没有。 覃烟感觉脸有些痒,伸手擦了擦,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深夜,穆景迟发烧了,覃烟不停给他擦拭着身体,又让晓玉去给熬药。 晓玉半夜被叫起来,伸着懒腰好奇,“小姐,您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奴婢去找大夫?” 晓玉才想上前摸摸覃烟的额头,就闻到了屋中的味道,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味道?” 她向前两步,瞧见了烛火映照下男人的脸,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别出声。” 覃烟的一声提醒,让晓玉死死捂住嘴巴,瞳孔还是紧缩的,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小,小姐,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这件事要让老爷夫人知道了,恐怕会…会…” 晓玉根本不敢想这件事的后果。 覃烟无奈解释,“是穆景迟,受了伤回不了穆家太远了,才来我这里要我帮忙上药,他现在高烧了,得去煎些药,还得麻烦晓玉去。” “可他受伤了,为何不让阿林伺候着?为啥不去医馆啊?” 覃烟含糊应声,“秘密任务。” 晓玉点点头,算是糊弄过去了,乖乖偷偷去煎药。 也怕穆景迟的任务没成功,拖累了她家小姐。 覃烟亲自照顾穆景迟,他的温度很高,她只能给他擦拭着身体,试图降温。 高烧迷迷糊糊中,穆景迟抓住了覃烟的手,“别走……” 一碗药才被端上来,覃烟想去端药喂他都没能成功,就被攥住了手腕。 覃烟无奈,“我不走,我去端药。” 穆景迟这才放开手。 晓玉手足无措,“小姐,要不我来吧?” 覃烟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景迟,摇了摇头,“你先下去,我有些话想要问他。” 高烧状态,穆景迟应该挺放松警惕吧? 问话应该很好问。 覃烟想,心里的执念该放一放了。 晓玉点点头,将药放下出去了。 药才煎出来还很烫,覃烟没管,而是俯身凑近穆景迟,声音缓慢穿透耳膜。 “穆景迟,我是覃烟。” 她的手腕再次被紧紧抓住,男人嘴唇干裂,努力睁眼却睁不开。 “别走,别死……” 覃烟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我问你,为何前世不相信我,我没有伤害过林婉宁,你为什么只愿意相信她,不愿意相信我的一句解释?” 穆景迟皱眉,没料到覃烟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林婉宁……孩子没了。” 覃烟苦笑,“就因为她孩子没了,我就该死吗?可她的孩子,难道不是她自己跳进水里没的吗?” 覃烟这些话前世就想问,可前世穆景迟再也不给她机会。 每次提起那件事,他就像是发了疯。 穆景迟抿唇,似不想再说。 “烟儿,不能死。” 覃烟苦笑,人早就死了,他现在在这里装模作样,有什么用? “你前世不是答应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为何反悔娶了林婉宁?你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覃烟呢喃。 第九十九章 穆景迟说:覃烟,我倒要看看三天后你还能不能笑出... 穆景迟皱眉,“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那我们之前的约定算什么?” “我没有毁约。” 这话,穆景迟说的格外坚定。 然而只引来覃烟的片刻愣神,随后便站起身来,苦笑,“我从不知,你还是一个敢做不敢认的人,穆景迟,这次之后,我们就算两清了,她没了孩子,我就活该死对不对?现在,一切都偿还清了,我跟你再也没有关系。” 前世,穆景迟吃药就十分干脆,这次也一样。 每一口药他都没有浪费,乖乖喝了。 喝完后,没有安全感的抓住覃烟的袖子,覃烟倒想走,却被他死死抓着挣脱不开。 倒是忘了,穆景迟从小就没有父母的陪伴,只有长兄的欺凌。 因此,性子十分偏执敏感。 覃烟冷声道:“放手。” “不。” 男子薄唇微张,因为没有给他润唇,高烧过后的唇一张开,就是一道血痕。 覃烟冷眼看着,她割开了自己的袖子,反倒被穆景迟一把抓住手腕。 这下覃烟逃无可逃,她总不能将自己的胳膊也砍了吧? 覃烟无奈只能趴在床边,幸亏她困得要死,也很快睡了去,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晓玉悄悄进来禀报,“早晨三小姐就来了一趟,还给小姐送了饭菜来,我说小姐昨日睡得晚,如今还没醒来。” 覃烟点点头。 晓玉有些为难又说:“小姐,我总觉得老爷和夫人误会了什么,可能是觉得你进宫受了委屈,您看要不要去见见他们,解释解释?” 覃烟无奈,“我知道了,等我梳洗一下现在就去。” 昨天帮穆景迟上药,天色暗沉沾染到自己的衣服上了,覃烟心里暗骂穆景迟惹人嫌。 坏了她一身衣服的扫把星。 却也只能乖乖去换一身,见覃父覃母。 覃烟好不容易将覃父覃母哄好,周昀修又来了。 她只能给晓玉使了个眼色,让晓玉稳住穆景迟,自己跟着周昀修出门去。 情侣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很开心,便是在路上走着都觉得心情放松。 上午时间很快过去,两人去酒楼吃饭,周昀修又专门下楼去给覃烟买了冰糕。 最近天气越发的热,京城冰糕已经开始盛行。 贵家小姐都喜欢出门让下人买冰糕回去吃。 覃烟最近也爱上了这一嘴。 覃家不算富有,可谁让覃烟上辈子被娇养惯了,这辈子还真受不得委屈。 若只是在覃家便也罢了,她自己想法子开些铺子挣些钱,可偏生铺子的事情不能着急。 周昀修又将她当成宝贝宠着。 牧风面色凝重推门进来禀报,“殿下,出事了。” 周昀修皱眉,“烟儿你先在这等会,我先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覃烟应了一声。 周昀修很快回来,表情很是凝重。 覃烟便关切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穆景迟的大哥,昨天晚上忽然死了,死的极其凄惨,听闻在死前,还找了一伙人妄图杀了穆景迟,这件事如今闹的沸沸扬扬,忠义侯吵着说景迟是杀人凶手,闹到了父皇那里,现在穆景迟找不到人。” 周昀修虽因着覃烟的事,跟穆景迟生气,可两人关系到底在这里。 穆景迟在乎周昀修,周昀修亦然。 “若景迟在三天内不能回来,恐怕就会被断定为,罪逃。” 也就是说,到时候不管穆景迟到底做没做,都将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覃烟抿唇,“这件事修哥哥打算怎么办?” “让人去找他,不管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总要站出来才能有转机,并且在三天内将人找到。” 覃烟点点头,她不想要周昀修误会她跟穆景迟有什么。 这对三人的关系都是不利的。 “那修哥哥这两天忙着,正好明日大哥也要考完了,我们要去迎接大哥回家,这段时间给大哥好好补补放松放松,就不叨扰修哥哥了。” 周昀修拉着覃烟的手,“瞧你说的什么话,只要是你找我,怎么都不算叨扰,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再让人去找你。” 时间紧迫,现在这件事已经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周昀修饭都没吃完就走了。 覃烟将两人的感情放在眼里,只心里暗恨穆景迟莫要因为自己,反而背叛了周昀修这份情。 牧风并没有跟周昀修离开,“覃四小姐,我送您回府。” 覃烟不想回去面对穆景迟,可她总要回家。 也总要处理这件事。 覃烟回到覃家,跟覃母做好了明日准备迎接覃墨染的准备,才回了院子。 穆景迟已经醒了,她手放在房门把手,听见里头茶杯落地的声音,抓紧把手到手背青白。 “进来。” 覃烟一个激灵,赶紧朝着周围看去,发现周围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这件事若是被人瞧见宣扬出去,覃烟的名声就可以不用要了! 房门被拉开随后快速关上。 “穆云舟死了,现在忠义侯将这件事闹到了皇上那里,说你是犯罪潜逃,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穆景迟抬头,那双苍白的脸颊映入眼帘,平白给他多添了病娇感。 “你在关心我?” 覃烟皱眉,“胡说八道些什么!修哥哥这两天因为你的事忙坏了,他一直在找你,我只是不想要你耽误我和他见面。” 穆景迟周身瞬间威压倾泻,覃烟能差距到他生气了,然而,穆景迟生气跟她有什么关系? “等你休息好了,就赶紧离开。你自己不在乎自己,可总有些人在在乎你,总不能让修哥哥为了你,一直着急。” 穆景迟攥紧的拳头从未分开,像是终于忍不了一般,他忽然站起身来,不在乎伤口撕裂,一把抓住覃烟将人按在床头。 “唔…” 后背的疼痛让覃烟闷哼,眉头皱起,还没来得及骂他疯了,薄唇便紧紧贴上她的。 “覃烟,你果真是没有心!” 穆景迟吻完她,声音咬牙切齿。 “你再叫他一声修哥哥,我就亲你一次。” 穆景迟吐气如兰,在覃烟的耳边,痒的他缩了缩脖子,满脸怨念。 “穆景迟,我跟你没有关系,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和修哥哥现在才是一对,你凭什么亲我?” 覃烟厌恶的擦拭嘴角,像是刚被什么脏东西给碰了。 穆景迟笑了,这次,甚至没有生气。 “覃烟,我倒要看看,三天后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第一百章 文晓君非礼覃烟,文家当即骂她勾引 覃烟微愣,心中不可控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她没能问出一个所以然来,因为穆景迟晕倒了。 覃烟吓了一跳,忙叫晓玉进来帮忙将人搀扶到床上,才发现刚刚穆景迟动作太大,将伤口给撕裂了! 覃烟心里暗骂他是个疯子! 对别人疯也就算了,对自己也疯! 真是不可理喻! 但是,现在最主要的一件事是,本想要今天将穆景迟赶走,因为他伤口撕裂,现在反倒是走不了了。 覃烟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晓玉你瞧瞧去找阿林,让阿林过来接他离开。” 晓玉连连点头,“让穆公子早点走是对的,现在穆公子身份特殊又敏感,在小姐这里住着,总归不太合适。” 覃烟也是这么想的。 晓玉急匆匆走了,覃烟才想起来忘记让晓玉给他换药。 最终只能无奈的自己给他换。 不过很快,晓玉就回来了,说她根本没见到阿林,听闻因为穆景迟失踪,阿林被忠义侯关起来了。 现在彻底的没有办法了。 覃烟也想过,或许可以将这件事告知周昀修,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不想让周昀修误会她跟穆景迟。 覃烟只能泄了气,等穆景迟醒来后,让他自己走! 一晚上覃家都是喜气洋洋,为了覃墨染出考场做准备。 第二天早上还有最后一场考试,中午就可以出考场了。 这三天大家在考场里都是筋疲力尽,别说洗澡了,洗脸恐怕都没时间,因此定然疲惫又沧桑。 覃家一大早上就在考场外头等着,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甚至有些寒门子弟的父母,因为不想花费银子租客栈,便在外头站了整整一晚上。 毕竟,要是考中了那就是家中的荣光,若是没考中,那可就丧失了一次光宗耀祖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升到正空。 覃静娴拿着扇子扇啊扇,“烟儿,还真被你说中了,今年还没到夏天呢,竟然就这么热了,等到了夏天还不知道会热成什么样子。” 覃烟笑笑,“反正姐姐能每天都在家里待着,不出门怕什么?等今年夏天,我们多买些冰块,总能熬过去了。” 一想到今年夏天能有冰块,覃静娴眼睛都亮了。 “妹妹之前说要做生意的事情,是有眉目了?” 覃烟点点头,“三姐姐放心。” 覃烟心里有打算,用覃墨染考中这件事给新开张的铺子添灯加瓦。 可前世覃墨染没有参加过春闱,覃烟心里还真没底,不知道覃墨染究竟行不行。 心里也是跟着紧张的。 很快,有考生已经陆陆续续出来了,看见自家考生出来的,都是满脸喜气洋洋,甚至有些喜极而泣。 而覃墨染也在出来了大约二十多人后走了出来。 “大哥,这里!” 覃静娴眼睛一亮,抬起手朝着覃墨染招手。 覃墨染朝着覃家人这边走来,覃母和覃父都是激动的不成样子。 要知道,以前都是他们看其他家里的孩子考春闱,他们还从来没有机会迎接春闱考生,这还是第一次。 “这次的春闱感觉怎么样,自己能中吗?”覃父故作正经。 覃母忙瞪了他一眼,“孩子现在才考完,你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做什么?墨染,出成绩之前,你什么都不要想,这段时间看书定然是累坏了,你四妹妹可亲手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娘的手艺都比不上,等回去了,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覃墨染先跟覃烟道了谢,才跟覃父说:“父亲放心,儿子没问题。” 覃墨云也笑道:“就知道大哥一定没问题。” “好好!”覃父连着说了好几声好,眼中含着热泪。 大儿子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 自己春闱跟看孩子春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覃父只觉得,自己好像又考了一次。 覃墨染看向两个妹妹,着重看了覃烟一次,“烟儿,我能春闱多亏了你,不管考的好不好,大哥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覃墨染揉揉覃烟的脑袋,“今后,你想要做什么,大哥都已经会帮你,护着你。” 覃烟笑道:“大哥最好了。” 旁边还有覃墨染的恩师,考完自然要去见恩师,毕竟一大早上,一群老师就等在这里,等着学生们考完了。 覃墨染去拜见恩师,覃家就在这里等着他一起回去。 “烟儿!烟儿我真的错了,今后我再也不会了,我府上那些个妾室我都遣散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娶你,现在我春闱也考完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等回去我就找我母亲说清楚,我亲自去迎亲好不好?” 覃烟手腕忽然被抓住,来人竟还想将她搂在怀中。 覃墨云反应最大,一把将人推开,将覃烟拦在身后。 “哪里来的登徒子!冲上来就抱我妹妹,就凭你也配?” 文晓君被一把推倒在地上,一声惨叫。 覃烟没想到文晓君会突然冲上来,也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 文家人瞧见这一幕,急急忙忙冲上来,文夫人是个脾气火爆看着就不好相处的。 “覃烟你个贱蹄子!当初勾引我儿子,现在我儿子要娶你了,你反倒是不要我儿子,还敢在今天当街打我儿子,我们文家是不是给你脸了,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尖酸刻薄的倒三眼,长相是一看就很刁钻的。 覃母将覃烟护在身后,冷着脸道:“文夫人自重!是你儿子忽然冲上来抓住我女儿,动作不雅!” “我儿子春闱一出来,就连我这个娘都没有见就去找你女儿了,还不能证明你女儿之前勾引了我儿子?我儿子喜欢她是她的福气! 倒是你,陈倩,身为覃家当家主母,却将一个庶女看的比亲生女儿还重,你有没有想过你亲生女儿是怎么想的?” 覃烟听此,浑身一颤,下意识看向覃静娴。 覃家人对她都很好,有时候对她好到忽略了覃静娴。 覃烟比任何人都怕覃静娴生气! 然而,此时覃静娴冷着脸低头,一言不发。 第一百零一章 穆景迟终于走了,覃烟去见周昀修 覃烟瞬间手都在发抖,忙上前拉住覃静娴。 “三姐姐,你别听她胡说!爹娘肯定是最关心你的。” 覃静娴却挣脱开覃烟的手,上前一巴掌扇在文夫人脸上。 “我妹妹真是给你脸了!当初你们文家主动找到我们,说要娶我妹妹做正妻,结果你儿子在书院,跟女扮男装的书童苟且。 现在还想要污蔑我妹妹,我们覃家看上去就是这么好欺负的?文夫人,你别忘了,当初拒绝你们文家的人,是我们!” 覃烟瞬间红了眼眶。 真好啊,三姐姐还是那个三姐姐。 覃静娴当街扇了文夫人一巴掌,文夫人瞬间不敢置信,她一个晚辈,竟敢在今天这种场合打她? 文夫人朝着这边冲上来,“覃家的,我跟你们拼了!” 瞬间,场面闹作一团,谁也不愿意让谁,覃母急忙拉架,覃父倒是不敢碰女眷,也急得不行。 最后是覃墨染回来,一把将妹妹拉开,文晓君也嫌丢人,将自己母亲拉开。 怒火却对准了覃墨染“覃墨染,是不是你告诉你妹妹说我跟妾室的事情!你真是一个小人!” 在文晓君眼中,这件事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人肯定是书院的,而覃墨染就是书院的人。 就一定是覃墨染告密的! 覃墨染眼神极冷,“有好心人提前告知我们覃家这件事,我们对他感恩戴德。但你们文家,这样隐瞒真相还想求娶我妹妹,简直做梦!” 这次文家在考场外面闹起来,文晓君的名声就算是彻底坏了,今后若想要娶一个好妻子,是绝无可能了。 文晓君气急败坏,“等着,你给我等着!覃墨染,我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到时候有你跪下求我的时候。” 覃墨染:“那就看这次成绩较高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知道你的厉害,有没有这个资格。” 文晓君冷笑,“好。” 他这段时间苦读诗书,在书院也是隐藏实力的,文晓君根本不相信,覃墨染能比得过自己! 毕竟,覃墨染就是一个只会读书的死书呆子! 不得不说,这份盲目的自信,很多人都没有。 “等三日后,我们就在这里揭榜看成绩!输了的人,要给赢了的跪下磕头道歉!并且大喊我是废物四个字。” 覃墨染痛快应下,“好。” 覃家人跟文家不欢而散。 覃静娴还安慰覃烟,“烟儿别想了,那文晓君就是个渣男,混蛋!三日后让大哥狠狠打他的脸,到时候看看他还怎么在我们面前嚣张!” 覃静娴忙看向覃墨染,“大哥,你有把握吗?” 覃墨染笑道:“放心吧,我可以的。” 覃静娴朝着覃烟比了一个肯定的手势。 “三妹妹说得对,到时候,让文晓君给你跪下道歉!” 覃家人都在哄覃烟,覃烟破涕为笑,只觉得开心无比。 只是忽然,她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浑身都在发抖,目光死死盯着一个人。 覃墨染第一个察觉到覃烟不对劲,顺着覃烟的视线望去,只瞧见一个身穿碧色衣裙的姑娘。 “四妹妹,怎么了?” 覃烟摇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 只是看见林婉宁了。 可这辈子,覃烟和林婉宁绝对有不了任何瓜葛! 何必怕她? 一家人开开心心回府,身后,林婉宁看向覃烟的背影。 “她就是覃烟?被殿下重视的人?”林婉宁不悦开口。 旁边丫鬟忙道,“就是她,殿下喜欢覃烟,姑娘准备怎么做?” “我跟她有什么好接触的?不过是进京来,先瞧瞧殿下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罢了。” 林婉宁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到时候好做好第一次去见殿下怎么打扮的准备,我代替的是忠义侯府,去六皇子府做妃子,今后做娘娘的,覃烟呵,这辈子都别想跟我作对。” 对林婉宁来讲,一个低贱的庶女罢了,凭什么让她当回事? “走吧。” 林婉宁已经记住了覃烟的穿搭和气质。 覃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到覃家高高兴兴吃了顿饭,让覃墨染好好去休息,整个覃家都紧跟着安静下来,生怕打扰了大公子。 覃烟回到房间去,发现穆景迟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喝茶看书。 瞧见她回来,放下了手中的书。 覃烟道:“你若是再不出现,恐怕忠义侯就能直接给你定罪,到时候就不是找你人,而是下通缉令了。” 穆景迟却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急什么?” 覃烟抿唇,还想要抗争抗争。 “你的林表妹都进京了,你难道不想要去见她吗?既然心里有她,为何不去娶她,跟她见面好好过日子,还留在我这里做什么?” 穆景迟放下书,眸子不似之前那般冷凝,声音缓慢。 “你吃醋了?” 他声音还有些虚弱。 覃烟瞪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厌恶,“吃什么醋?你的吗?我只希望这辈子不要跟你们两个扯上关系!” 若不是穆景迟在这里,覃烟不想得罪,真想骂一句渣男贱女! 穆景迟轻笑一声。 “等着吧,揭榜过后,便是双喜临门,六皇子的选妃大典,到时候你便什么都清楚了。” 穆景迟脸色微冷,“而前世最后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一定会调查清楚。” 覃烟冷笑,“难道不是你跟着你那个情人,一起做的那些事情吗?穆景迟,有时候纵容也是一种同谋。” 有时候纵容也是一种同谋。 多有道理啊。 穆景迟苦笑,“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若真亏待了你,我会补偿你。” 覃烟却满脸厌恶,“我不稀罕你的补偿,今天我去找我三姐姐睡,你还是赶紧离开吧,覃烟小庙,盛不下你这尊大佛。” 覃烟走的干脆。 身后穆景迟闭眼,攥了攥拳头才将心里的火气压下去。 他想着没关系,覃烟不接受他没关系。 等事情调查清楚了,若是他的错,他自然会认错! 第二天醒来,穆景迟不见了。 他自己走了。 覃烟松了口气。 穆景迟愿意走就好,就怕穆景迟还纠缠她,让她名声尽毁! “晓玉,将我准备的礼物备好,我们去趟六皇子府。”覃烟声音轻快。 正好,她上次要送的礼物还没能送出去呢,相信周昀修一定会喜欢。 第一百零二章 他在学着爱人 晓玉笑着点头,拿出那个盒子来。 “好嘞!奴婢准备好啦,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旁边覃静娴笑道:“你这就要去见周昀修了?说好的冰糕做法,还没有教会我呢!” 覃烟笑道:“姐姐现在就学的差不多了,铺面明日我们便去瞧瞧,人我也找了几个,到时候冰糕铺子开起来了,就是我们自己的产业,我入股,姐姐管事。” 覃静娴瞪了她一眼,“人都是你找的铺子也是你找的,就连配方都是你的,到最后受利的人反倒成了我了,烟儿,你图啥?” 覃烟额头被戳了一下。 覃烟也不生气,嘿嘿一笑,“图的是家人都幸福安康,快乐嘛。” 覃静娴瞬间心里一热,这么好的妹妹,却有人挑唆她跟妹妹的感情,覃静娴哪里配? 她只会觉得羞愧,覃烟一门心思对她好,她却想着覃烟骗她瞒她。 “去见六皇子,那就赶快去,我就在这里练习制作冰糕,等学会了教给身边铃儿去做。” “好。” 覃烟跟覃静娴告别后,直接朝着六皇子府去。 今天穆景迟总算离开了她家,覃烟心情好的不得了,等到了六皇子府,门房都不用通报她便直接进入。 这是周昀修给她的特权。 问了周昀修在哪里,覃烟便追了去,却没想到,竟瞧见了林婉宁! 后花园,林婉宁靠在周昀修怀里,周昀修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两人含情脉脉,正在说话。 覃烟一瞬间,只觉得血液冰凉,她浑身都在颤抖,这一刻大脑空白。 下意识想要逃避。 林婉宁带给她的恐惧实在太深! 覃烟手中盒子掉在地上,她转身拼命朝着外面跑。 重生后,第一次失态! 在林婉宁视线的每一秒,都如同烈火烹煮。 等逃出了六皇子府,覃烟却仍嫌不够,只想要离她远一些,更远一些! 覃烟跑到了死胡同,这里阴暗狭小,才觉得安全了些,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已经泪流满面。 晓玉跟在她身后紧紧追着,此时才追上,直喘气。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去见六皇子吗?怎么忽然就跑了?那女人跟六皇子在一起,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您还是要听殿下解释啊。” “刚刚我们在身后喊你,你却像听不见一样,殿下也担心坏了。” 晓玉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在晓玉身后,六皇子府的人也追上来了,周昀修却没有来。 覃烟瞧见这一幕,只觉得心口的绝望彻底将她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辈子都无法摆脱林婉宁! 是不是她喜欢谁,林婉宁就会争抢谁。 那她谁也不要喜欢了,就这样吧。 牧风想要请覃烟再次回六皇子府,覃烟却累了,只要一想到跟林婉宁处在同一片空气下,就觉得浑身难受,呼吸急促。 见覃烟状态实在不好,又抗拒去六皇子府,牧风只能将人先送回覃家去。 覃烟一路上脑子乱成一锅粥,直到回了覃家钻进自己的被窝,才感受到了安全感,心逐渐平复下来。 脑子却仍旧是乱的。 她有很多问题。 为什么林婉宁会在六皇子府,两人还是那样亲密。 穆景迟之前说她三天后就知道了,是不是知道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 覃烟心里一团乱麻,只觉得真相距离她好远好远。 明明已经在重生后改换了另外一条路,却仍旧走进了死胡同。 覃烟忽然爬起来,旁边晓玉怕她状态不对,一直在床边候着,此时第一时间道:“小姐,您有什么吩咐?要不要喝水?还是想要吃点东西?” 覃烟坚定道:“我要见穆景迟。” 覃烟迫切想要从穆景迟口中知道答案。 穆景迟从宫中出来,已经是黄昏,中途周昀修亲自来了一趟覃家,覃烟没见。 周昀修在覃烟院子外头等了许久,说覃烟不见他他就不走,解释他跟林婉宁真的没什么,是她忽然栽倒他才扶了一下。 可他没能等到覃烟心软,因为入宫的圣旨先来了。 穆景迟翻窗进来,人走到覃烟面前,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可闻到熟悉的檀香味,覃烟便知道是他来了。 “为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林婉宁会在六皇子府,我这辈子已经竭力的远离你们,可为什么还是没有成功。” 覃烟揉着自己的脑袋,头发乱成一团,她却丝毫不顾。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难受死了,马上就要死了。 未知的恐惧死死缠绕着她。 穆景迟道:“真相就是你所见的这样,你今天已经亲眼所见,不是吗?” 覃烟双目血红,已经哭了许久。 “不!穆景迟,是你心狠,你为了抢到我,竟然愿意将林婉宁送到六皇子府,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就一定要毁了我吗?” 覃烟的情绪已经崩溃,“你明明不喜欢我,前世已经证明了,可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放弃我,就因为那可笑的占有欲吗?那我答应你,削了头发上山做尼姑,你放过我好不好,不要让林婉宁再纠缠我了。” 穆景迟冷笑,他蹲下身,抓住了覃烟的肩膀。 “你就这些能耐吗?” 覃烟愣住。 “你就这些能耐?前世好歹是当过穆夫人,是朝堂一品诰命夫人,你不是最重规矩,最有法子,如今碰见一个林婉宁而已,你还比她多活了一辈子,怎么就怂了?” 覃烟眼中有些茫然。 是啊,她明明多活了一辈子,怎么还会怕一个林婉宁? 前世对她的伤害,真的有那么深吗? 覃烟脑子乱成一锅粥。 “覃烟,别让我看不起你,逃避永远不是办法,直面才是,你难道不好奇,前世究竟是谁杀了你吗?那就自己去调查。” 穆景迟的话,像一把重重的锤子砸在覃烟心里。 前世林婉宁给她带来恐惧,她便想要逃走,远离。 可平心而论,她真的斗不过林婉宁吗? 她都多活了一辈子了,怎么还这么怂? 明明面对其他事情,她不是这样的。 穆景迟目光坚定,第一次,覃烟在穆景迟的眼中看到了支持。 她情绪总算平静,被穆景迟哄着睡下。 穆景迟翻窗离开后,瞬间脚步踉跄,被阿林搀扶住。 “公子,既然你喜欢覃四小姐,为什么还要撮合她跟殿下?你直接借着这件事,让她跟殿下决裂不得了?” 穆景迟看向天空,空中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没有,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露出并不明亮的轮廓。 他刚刚,是真的心软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可以这么大方。 穆景迟迈开步子,“让她决裂又如何?只要一天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她就一天不会原谅我。” 阿林愣愣看着穆景迟孤寂的背影,第一次觉得,穆景迟好像在学着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