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她被霍总宠入骨》 第1章 不能拆穿的秘密 “二十五岁年纪有点太大了，工作赚得多但不稳定。我毕竟是公务员，你这样的条件是有些配不上，但我本人对你还算满意。” “这样吧，你把工作辞了。我们尽快结婚，婚后生两个胖儿子。以后你除了照顾父母孩子，就只需要享福。我会负责赚钱养家……” 陆念看着对面发福早秃的男人，小脸通红。 不是娇羞，是气得。 心里忍不住暗暗把薛巧巧骂了一百遍。 薛巧巧被家里逼着相亲，她工作忙要出差，就百般哀求陆念代替自己。 结果碰到这么个奇葩。 谁让薛巧巧是她这么多年唯一的闺蜜呢？陆念只能强忍着男人粘腻的目光，听他把自己从头到脚挑剔个遍。 终于等他说完了，陆念忙开口：“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辞职的打算。我们可能不合适，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她一开口，男人的眼睛就亮了。 她的声音真的太好听了，脆甜动人，空灵耐听。 “别急啊。” 眼底闪过欲望，男人伸出大手要拦：“不想辞职我们可以再商量，我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不用了。”陆念哪儿肯跟他继续浪费时间：“我们真的不合适。我约了客户，就先告辞了。” “咖啡我喝完了，今天我请。” 飞快结账，她逃命似得离开。 “我觉得我们很合适，你走了别后悔……” 见她头都不回，男人气急：“我可是公务员！要不是看你有两分姿色，你以为我看得上你？！” 陆念才走进酒店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的副业是配音，今晚约了人谈合同。 身体里的火焰熊熊燃烧，陆念双腿发软，呼吸急促。 相亲时候喝的咖啡有问题！那个男人竟然在里面下了药！ 今天可真是亏大了。 匆忙给对方发了条信息取消今天的会面，咬牙扶住墙。 她现在这个状态太危险了，得赶紧回家。 她踉踉跄跄贴墙走，没想到侧边客房的门虚掩着，一推就敞开了。 陆念惊呼一声，跌落进黑暗的房间。 “什么人？！” 克制的男声近在耳边，陆念昏沉的大脑有一瞬被惊艳。 低沉的嗓音性感耐听，这人如果来做配音能把女孩们迷得神魂颠倒。 “抱，抱歉。我马上就走！” 她忙道歉，抬眸对上如猛兽般危险侵略的目光。 陆念吓了一跳，脚下没站稳朝着男人跌过去。 烫。 男人的体温比她更热，身材高大，肌肉硬得硌人。 这种烫又很好地缓解了她身体的焦灼，反而涌出更多的渴望。 陆念目眩神迷，大脑空白。 “滚开。” 男人的声音裹挟着怒火，咬牙切齿像要杀人。 陆念撇撇嘴：“那你倒是放开我呀。” 铁钳似得大掌攥着她，可不像想让她滚的样子。 霍司州被激得双眼猩红，恨不能把这个胆敢闯进他房间的女人撕碎。 今晚大意中招，忍耐这么久他的意志力岌岌可危。 理智告诉他，他该把人推出去。鼻息间若有似无的清甜香气，却勾得他无法动弹。 口腔中泛着铁锈的气味，他杀意凛然：“是谁派你来的？说！” “没人派我来……” 靠得太近了。 他吐字时灼热的呼吸落在脖颈上，陆念难耐地轻哼一声。 呼之欲出的火焰越来越旺，她趁黑打量两眼。 男人宽肩窄腰，轮廓都能看出比例有多完美，是个不可多得的帅哥。 药效越来越旺，她主动捏了捏男人的胸肌：“你也很难受吧？干嘛还要对我这么凶？” “轰！” 伴随着她的动作，霍司州脑海中理智的那根弦轰然倒塌。 他红着眼把人箍进怀里，狠狠亲吻下去。 烟花在脑海中炸开，身体的火焰燃烧。 男人的动作又凶又急，陆念觉得自己像被狂风卷着的可怜树叶，在撞击中摇摇晃晃。 她手上的串珠也跟着摇摇晃晃，一颗歪歪扭扭的心型图案时隐时现。 陆念恍惚中好像感知到什么，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 “听说了吗？柳助理被送进警局了。” 一大早，陆念刚到公司，安柚子就满脸八卦地凑过来。 陆念浑身酸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不止呢，昨天柳助理都给霍总跪下了。” 旁边的同事接话：“霍总心可真够狠的，柳茜那么漂亮他都没看一眼。” 柳茜是霍氏总裁霍司州的生活助理，陆念见过她几次。 光鲜亮丽、美丽骄傲。 “陆年！” 一道男声响起。 陆念下意识起身，就见霍司州的心腹总裁特助白江与站在门口，冲她招手。 她在霍氏只是个边缘的小职员，白江与找她干嘛？ 陆念迷茫又忐忑地跟到走廊。 白江与递给她一个袋子：“颐和2101，给霍总送去。” 颐和！ 昨晚混乱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陆念抓紧腕上的串珠，满心抗拒：“白特助，我只是个普通文员，我……我不行……” “赶紧去。” 白江与看了眼时间，不耐烦。 昨晚的事情不能声张，他有事情要忙，这才挑了公司里最没存在感的人办事。 见他要走，陆念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白特助，柳助理她，她怎么了？” 白江与脸色更冷，锐利的眼神刺穿镜片：“不该你问的事情不要问，不该有的好奇心不要有。” 他说：“管好你的嘴，后果你承担不起。” 陆念白着脸应了声：“我会的。” 都说00后整顿职场，陆念却半点不敢惹事。 她没办法潇洒走人，也没勇气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 因为她身上揣着一个绝不能被拆穿秘密。 第2章 转过来 她是女孩子，却顶替了哥哥陆年的身份女扮男装。 陆念是个孤儿。 她一岁那年，被被丢了儿子的陆家父母收养。 陆妈妈失去儿子精神失常，在她几次想自杀后，陆爸爸把鼻尖上同样位置有颗小痣的陆念带回家，骗陆妈妈这是他们的儿子陆年。 陆妈妈果然好了起来，而陆念从此也就成了陆年，靠着低调生活和出神入化的伪音，瞒过了所有人。 直到她入职霍氏，陆妈妈的状态比之前又好了很多。 霍氏的工作对她很重要，陆念比谁都怕惹麻烦，乖乖把训斥记在心里。 白江与没见过这么没脾气的人，简直老实过了头。 他打量两眼，才发现陆念头发和眼镜下露出的小半张脸过分清秀。 皮肤比女孩子都娇嫩白皙，嘴唇也是好看的粉红色，一点鼻头挺翘，要不是声音确切是男生，真的很难分辨性别。 白江与语气和缓了些：“办完事来办公室找我。” * 陆念没敢耽搁，带着东西赶到颐和。 只是越往白江与给的房间走，熟悉感就越重。 敲开门的那一刻，陆念头皮都炸开了，彻底确认。 昨晚跟她发生关系的，就是全亚洲女性最想嫁的男人，年仅二十八就上榜福布斯的霍氏总裁，霍司州！ 陆念呆愣在原地，攥着袋子的手指骨节青白。 她昨晚，竟然把她的顶头上司、万千名媛的梦给睡了？ 半天没有反应，本就沉浸在冰冷怒火中的霍司州神色越发难看：“衣服呢？” “啊？” 震惊中的陆念张开嘴，呆愣愣的。 霍司州的心情更差，刻薄道：“我不记得霍氏的残疾人招工名额里，还包括了智障人士。” 他甚至没给陆念多一个眼神。 昨天不慎中招，他醒来后只剩下一床狼藉，那个大胆的女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能想起的，只有她带着哭腔的脆甜声音多么动人，身上甜香多么迷人，柔软婀娜的身体跟他多么契合…… 在极致疯狂时，那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让他心底多出别样的情愫。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霍司州的脸色更差，寒声：“霍氏不需要没用的员工。” 陆念浑身一颤。 妈妈的病情才刚好转，她绝不能被辞退！ 脸色煞白地递上衣物，她用伪声道歉：“抱歉霍总。” 霍司州没心思听她说什么，也没接袋子。 目光扫过凌乱的床铺，他面色沉冷：“仔细搜查房间，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他的声音凛冽如寒冬：“我绝不会放过她。” 他久居高位，气势强大。声音里的杀气一览无余，危险绮丽。 陆念吓得浑身一颤，心底暗暗庆幸。 她一直以男装短发示人，昨天替薛巧巧相亲，还要谈配音合同，她恢复女装，还戴了假发。 男女差别过大，轻易不会被察觉。 霍司州没在意一个小人物的反应，转身进了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了清晰的水声。 他，他竟然就这么去洗澡了！ 酒店的洗手间是磨砂玻璃材质，隐约能看到男人高大完美的身影。 陆念的脸“唰”一下红透，用力闭上眼睛，心脏怦怦乱跳。 越是不让自己去看，脑海中越是忍不住浮现昨晚的场景，他那比例完美的身形、流畅的肌肉、情绪激烈时性感的喉结滚动…… 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陆念用力拍拍涨红的脸，手上的串珠跟着晃动。 她神色黯淡一瞬。 不知道什么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男人冷冽地吩咐：“衣服。” 陆念一愣。 想起他强大的压迫感，不敢多想抓起袋子从门口递进去：“霍总，您的衣服。” 都是男人，他这副样子干什么？ 扭扭捏捏的，像被占了便宜一样。 霍司州皱眉：“送进来。” “这不好吧……” 陆念百般抗拒：“霍总，劳驾您拿一下……我，我……” 心情极差的霍司州冷笑：“要么照做，要么滚。” 陆念心头一寒，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不是她能够拒绝的。 硬着头皮走进水汽蒸腾的浴室，紧紧盯着地面不敢抬头：“霍，霍总。” 这架势，像面对什么洪水猛兽。 大男人，这么没出息。 霍司州轻嗤，忽然没了难为她的兴趣。 一把扯过袋子：“出去。” 陆念松了口气，迅速转身。 身体转动时带起一股细风，清甜的香气掠过男人的鼻尖，立刻唤醒了昨晚的记忆。 霍司州目光凝结霜雪，沉喝一声：“站住！” “转过来！” 第3章 我不行! 心底一慌，陆念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 霍司州却没了耐心，大掌捏着她的肩膀将她扳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陆念撞在他潮湿结实的胸膛，将他只裹着浴巾的身体一览无余。 她以前觉得传言夸张，现在才发现那些传言还是太收敛了。 霍司州何止是俊美，他简直就像是上帝的杰作，每一处线条都完美到了极致。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但有钱有能力有身份，还能身材好又长成这个样子？ 陆念强装镇定，把嗓音压得更低：“霍总，您还有事吗？” 她的伪音是温柔好听的公子音，在网上把许多女孩迷得不行，甚至有乙女游戏特意邀请她为纸片人配音。 压低后更加好听，是纯纯粹粹的男声。 霍司州愣了下，看着她只露在外面的一点精致下巴，心脏跌入谷底。 他疯了不成？ 竟然连男女都要分不清了。 都怪那个可恶的女人。 烦躁至极，他粗暴松手：“滚出去！” 喜怒无常到了极致。 陆念逃过一劫，飞快逃离浴室。 * 心头的烦闷挥之不去，霍司州穿好衣服，沉声问：“发现什么了吗？” “没。” 陆念低着头：“什么都没发现，霍总。” 就算发现了，她也只会自己藏起来，不会交给他。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工作生活，直到妈妈的病好起来，完全没有借机攀高枝的想法。 她不配，更何况—— 苦笑着摸串珠，陆念想，她的心里早就已经住下了其他人。哪怕她再也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也容不下其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垂眉顺目、畏畏缩缩的样子，霍司州就觉得很烦。 “废物。” 他嗓音如寒冰，冰冷地扫她一眼。 陆念垂着头不敢吭声。 霍司州没再看她，慢条斯理地系领带。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完美的脸上面无表情，把领带顶到喉结。 有种禁欲的性感。 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优雅高贵，西装将他的宽肩窄腰包裹，陆念忍不住想起他昨晚情到浓时，肌肉上覆着薄汗，低声喘息着伏下来…… 心跳如雷，口干舌燥。 霍司州的动作顿住，看着手腕目光森冷。 陆念吓了一跳，飞快收回目光：“霍，霍总，怎么了？” “手表。” 霍司州冷冷道：“她偷走了我的手表。” 是有意，还是无意？ 是示威，还是炫耀？ “不是偷！” 陆念下意识辩驳。 男人冷冷看她，幽邃的瞳孔又冷又利，如刀锋般割开她的皮相，直入她的内里。 一切隐秘，似乎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我，我的意思是……这，这应该不算偷吧？” 陆念脑筋飞快转动，干巴巴道：“也许，也许只是误会呢？霍总这么说，会不会，对她的名声不太好？” 她压根没想过要拿他的手表！ 早晨浑身酸痛，又慌又急。她匆忙卷了东西离开，压根没注意有没有拿走他的手表…… 霍司州勾了勾嘴角，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误会？”他说：“是不是误会都不重要。抓到她，她就不需要名声了。” 什么意思？什么人不需要名声？ 是被抓起来的犯人，还是……死人？ 陆念小脸惨白，怕引起怀疑，不敢多说一个字。 没关系的。 她昨天戴了假发还化了妆，跟男装时候截然不同。回去就丢掉昨天的假发裙子，只要她不说，没人知道是她。 她藏得很好，不会被发现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霍司州冷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反应全都收归眼底。 男人眼底带霜，沉沉握紧了手机。 这个陆年的反应，不对劲。 他跟昨晚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又是听了谁的指使？ * “白特助，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第二天刚到工位，陆念就听到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她快急哭了：“我就是个普通小职员，什么都不会。白特助，我怕辜负您和霍总的期望啊……” “不会就学，听吩咐就是了。” 白江与面无表情：“霍总提拔，没有你说不的权力。不能干，就滚出霍氏。” 陆念不懂，为什么昨天还对她怀有善意的白江与，突然态度大变。 就像她也不懂，为什么霍司州突然点名要她做生活助理。 总裁的生活助理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之前警方带走的柳茜是国外top3学校毕业，精通多国语言，办事能力极其强悍。 这样一个长相、能力突出的人都被毫不留情送进警局，足见霍司州的冷酷薄情。 多少女人把生活助理的职位视为接近霍司州的最佳跳板，坐上这个位置注定要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 陆念只想低调工作，也不觉得自己能胜任。 何况，想起男人那深邃幽冷的目光，她就没来由心悸。 她心虚，不敢往他身边凑。 白江与根本没给她继续拒绝的机会，把她带到新的办公室：“我还有事，琳达，你带他。” 琳达是个高挑明艳的美人儿，能进霍氏秘书处的，没一个不是履历漂亮的超级精英。 她双手抱臂，看陆念的眼神同样充满敌意。 又土又畏缩的普通男人，也配当霍总助理？ 真不知道白特助在想什么。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和敷衍，直接把一摞文件砸在桌上：“把这些文件看完，写个汇报总结交给我。” 这明显是故意加重工作量。 要看完这些文件，只怕要加班了。 她昨晚回家就把那天的东西翻了个遍，果然找到了被不小心塞进包里的手表。 看着那明显价值不菲的手表，她心惊胆战大半夜都没睡好，梦里全是霍司州掐着她脖子骂她小偷，要把她送进监狱。 本打算休息时间小睡一会儿，现在也成了奢望。 陆念看了眼时间，只能无奈地坐下来翻看文件。 她不想惹事，这种小刁难只能忍了。 见她不敢吭声，琳达心里这才痛快了点：“哼，别以为生活助理的位置简单。做不好，趁早滚蛋。” 琳达走远了，邻近工位的安柚子满脸兴奋凑过来：“陆年，你竟然调到总裁秘书处了！厉害呀！恭喜高升，要请客吃饭哦！” 怕暴露身份，陆念在公司跟个透明人似得。 跟安柚子熟悉，还是因为那天安柚子生理期弄脏了裤子，陆念顺手帮忙，就被性格外向的女孩黏上。 陆念苦笑：“我什么都不会，就怕把事情办砸了。” 如果她能选择，宁愿一直在公司里做个普通文员，默默无闻。 “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安柚子撅嘴：“别理琳达，她整天把霍总当成她的囊中之物，看谁都不顺眼。实际上，霍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不然生活助理的职位，怎么落到了你头上？” 陆念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沉默地听着。 安柚子也不需要她接话：“陆年你听说了吗？柳助理要坐牢了！” 陆念不由吃惊：“为什么？” 柳茜能力强长得美，送去警局就够叫人吃惊了。真的坐牢，她的大好人生都要毁掉了。 “还不是因为霍总。” 第4章 她的腰好细 因为霍司州？ 陆念震惊。 “当然啦！不然谁还有这么大能量？” 安柚子笃定：“柳助理妄想爬床，惹怒了霍总。霍总就让人把她送进去咯。” 怪不得那天晚上霍司州状态不对，原来是柳助理下药吗？ 只是妄图爬床就要吃牢饭，那她这个爬床成功的呢？ 陆念眼前一阵阵发黑，干涩问：“不会吧？男女这点事情，不至于要坐牢吧？” “拜托，那可是霍总欸！” 安柚子笑她：“你太天真了。霍总有权有势，想让她坐牢还不简单？没听说吗？得罪了霍总的人，被绑麻袋沉海都没人敢管。” 陆念觉得有些冷。 霍司州怎么跟个贞洁烈女似得，对觊觎他的人这么深恶痛绝啊。 她更加坚定了不能暴露的想法。 “说起来，霍总那么帅还那么有钱，怎么对女人一点都不感兴趣啊。” 安柚子还在八卦：“他该不会是，性取向是那个吧？” “千万不要啊！” 她哀嚎：“网上说像霍总这样身材好，鼻梁还高挺的男人，床上都可厉害了。他要是弯的，也太浪费了吧！” 她太生猛了，陆念震惊得脸都红了：“什么，什么……” “哎呀别害羞嘛！公司里好多人还猜你是受呢！说起来，陆年你其实长得不错嘛……就是打扮土了点，个子矮了点。” 安柚子托着下巴，好奇问：“你也是男人，那网上说的是真的吗？鼻梁高挺真的那什么很壮观吗？” 她渐渐也羞红了脸，问：“按照你们男人的经验，霍总这样的在床上是不是真的特别厉害啊？” 陆念：…… 确实很厉害，折腾整整一夜还意犹未尽。 要不是她哭着求饶，只怕会被他生生做晕过去。 陆念的脸红透了，幸亏刘海够长才没被发现。 偏偏安柚子红着脸，眼巴巴盯着她，大有得不到答案不肯罢休的架势。 “嗯……应该是很厉害。” 陆念羞窘至极，含混道：“好了好了，专心工作了。你不想晚上加班吧？” 打工人谁会喜欢加班？ 安柚子停止摸鱼，投入到工作。 陆念松了口气，趁人不注意拍拍烧红的脸颊，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她们的位置背对着外面走廊，谁也没察觉到墙边视角盲区，站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跟着被迫听了上司厉不厉害讨论的白江与，看一眼喜怒难测的霍司州，低声道：“霍总，这个陆年真的是别人派来的吗？” 陆念看起来实在是无害，低调不作妖，老实不闹事，也不背后说别人坏话。 怎么看都不是当间谍的料。 “间谍还要写在脸上？” 霍司州轻嘲：“你什么时候，也只会用眼睛看人了？” 白江与羞愧低头：“是，霍总教训的是。”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陆年的眼睛过分干净，不自觉就相信他。 说不定这正是陆年的高超之处。 白江与心中警惕，道：“那，要不要警告一下他们？公司里传的也太不像话，柳茜被抓明明是因为她出卖公司机密……” 霍司州权势滔天，也没不讲理到随便把人送去坐牢的地步。 什么绑麻袋沉海，更是无稽之谈。 “你很闲？” 霍司州冷睨：“霍氏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是让你来聊八卦的吗？我为什么不去雇佣村口大妈？” 一如既往毒舌。 * 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大门，在陆念眼里犹如洪水猛兽。 下一刻就要把她撕碎吞吃。 就在她犹豫徘徊的时候，里面传来男人冷冽的嗓音：“在门口刷微信步数？公司请你来散步运动的？” 陆念颤了颤，小心翼翼推开门：“霍，霍总。” 霍司州坐在办公桌后面，俊脸锋锐完美。阳光洒在上面，不仅没有消解他的冷冽，反而看起来更遥远了。 像是坐在神座上的高贵神明。 陆念险些看呆了，直到男人冷冷睨过来。 她一抖，不敢多看：“霍总，您找我。” 过长的刘海遮住大半张脸，整个人显得畏缩怯懦。 大男人，像什么样子。 霍司洲皱眉：“过来。” 陆念心头狂跳。 不是说不论男女，霍司洲最讨厌别人近身吗？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的恐惧太过明显，霍司洲目光如刀落在她身上，心底莫名不悦：“你怕我？” 他是什么吃人的猛兽吗？ “不、不……”冷汗浸湿了后背，陆念疯狂摇头。 瘦削的肩膀抖个不停。 霍司洲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气势超然、手段如雷霆，这世上怕他的人很多，却没人怕成这个样子。 是胆子小，还是……心虚？ 注意到陆念抖得更厉害了，他目光更冷，把电脑屏幕转过去：“认识她吗？” 陆念僵住了，冷汗浸透了她贴身的衣物，整个人几乎厥过去。 她当然认识。 那是女装的她。 陆念的心跳都要停了。 霍司洲为什么会询问她？ 她只是个毫不相关的小职员，在霍氏的存在感不如扫地的阿姨。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抖得更厉害了。 霍司洲看着她贝齿几乎要将唇瓣咬烂，心头烦躁。 “哑巴了？” 他寒声道：“说话！” 别再折磨那可怜的嘴唇了。 陆念也恨自己不争气。 那混乱又疯狂的一晚和柳茜被带走时的狼狈交织在脑海中出现，她没办法镇定。 她脸色煞白，怕得要死。 “不，不认识。” 牙齿打颤，陆念声音都在抖：“我不，不认识。” 露在刘海外面的小半张脸，惨白得凄凉。 算了。 霍司洲想，胆小成这样的间谍，成什么气候呢？ 撒谎都撒不好，破绽百出。 他突然索然无味，轻嗤：“滚出去。” 陆念如蒙大赦，飞快转身要逃。 霍司洲起身去拿东西，长腿先一步跨过她。 仓皇间陆念一头扎在男人滚烫坚硬的脊背上，鼻尖一疼，眼泪掉下来。 霍司洲本能一揽，扶住她踉跄的身形。 腰好细，好软。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软，这么瘦？ 一点腰肢，一手就能掐断一样。 第5章 找上门来了 这个陆年，怎么长得这么俊俏？ 皮肤又白又嫩，能掐出水一样。嘴唇也粉嘟嘟的，有种让男人保护的欲望。 霍司洲不自觉看直了眼，被蛊惑一样缓缓低头。 一股熟悉的甜香涌到鼻尖。 那晚狂野的破碎画面，女人情动时迷人的声音，挥之不去的香气骤然席卷而来，他难以克制地浑身滚烫紧绷。 陆念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红透了脸。 他，他，他他他……他竟然…… 他真的喜欢男人？ 怪不得不近女色，怪不得对那晚的事情那么生气…… 陆念仿佛懂了什么，猛然一个激灵，从他怀里飞快窜出来。 “对，对不起霍总！” 她怕死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不会把她扔海里喂鱼吧？ 怀里一空，霍司洲下意识伸手要抓。 意识到自己的荒唐行为，他的眼神淬了冰：“你用的什么香水？” “什么香水？” 陆念莫名，干巴巴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用香水呢？” 漆黑的眸色如深渊，格外危险。 眼前的陆年包裹得严严实实，清秀不娘，像最普通的老实男人，除了长得好些没什么存在感。 声音也是好听的公子音，温润清朗，柔和没攻击性。 不带丝毫女气，是地地道道的男人声音。 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身上全都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味道？ 要耳鬓厮磨，亲密无间，日夜相处，极近亲密…… 他还敢说不认识？ 霍司洲的眼神更加可怕。 大掌铁箍一样收紧，陆念忍不住疼得冷汗掉下来。 “霍，霍总……” 她眼睛眨得飞快，总觉得他的目光快把她凌迟了。 吃痛道：“你，你弄疼我了……” 她的手腕也细，比大多数女性都白。青紫的痕迹落在她雪白皮肤上，旖旎暧昧。 霍司洲像被烫到，猛然一把甩开她的手，脸色难看得可怕。 混账！ 一个间谍，还是个胆小如鼠的男人，他竟然会觉得可怜动人…… 陆念险些跌倒，踉跄着站稳。 男人的脸色实在难看，她小心翼翼：“霍，霍总。您没事儿吧？” “滚。” 霍司洲沉着脸，满眼都是厌恶冷厉：“滚出去！” 好端端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陆念不敢多言，飞快离开总裁办公室，坐在办公桌的时候心脏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不，不行。 她不能在霍氏待下去了。 霍司洲威名赫赫，她从不怀疑这个男人的能力和智商。 这样下去，那晚的事情早晚会暴露。 她不能坐牢。 辞职离开霍氏，离霍司洲远远的，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下定决心，陆念如释重负，刚敲下“辞职信”三个字，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她神色温柔。 “念……阿年啊。” 陆爸爸压抑着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激动道：“你妈妈她，她今天跟邻居聊了天，还要亲自下厨做晚饭……” 陆念一怔，惊喜道：“妈妈她，她能见人了？” “你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陆妈妈笑着说：“阿年，你工作顺利吗？辛不辛苦？” 不等陆念回答，她就继续道：“你邻居王姨知道你在霍氏工作羡慕坏了，我就知道我们阿年是有出息的……你能在霍氏工作，妈妈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陆念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盯着只写了标题的辞职信笑不出来。 “你被霍氏录取后，你妈妈状态就好多了。” 陆爸爸高兴说：“这段时间都没发作过，今天还主动跟你王姨聊天。我问过医生了，照这个状态，你妈妈有很大可能恢复……” 他几乎要喜极而泣：“阿年……这些年，苦了你了……是爸爸对不起你……” 一个女孩，为了他们夫妻两不得不以男人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心里愧对养女。 “爸，说什么呢。” 陆念鼻尖酸涩，低头轻声说：“要是没有你和妈妈，哪有我？我不觉得苦。” 约好了过几天回家吃饭，挂断电话陆念默默地删掉了辞职信。 陆爸爸和陆妈妈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亲人。 他们没有亏待过她，如今陆妈妈好不容易有了好转的迹象，她不敢赌。 哪怕在霍氏如履薄冰，她也不能辞职。 * 生活助理的高薪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第二天一大早，陆念就提前赶到公司忙碌。 霍司洲这人有洁癖又矜娇龟毛，鼻子尖到能闻到新风系统滤网的轻微异味，不开又会因为粉尘引起鼻炎。 办公室温度要恒定在26摄氏度，空气湿润度要达到百分之五十，偏偏他又受不了加湿器喷出的水雾。 因此他的生活助理，需要在他到达之前进行新风系统检测，提前调整好温度湿度，并且在他上班前关掉加湿器。 霍司洲到了公司就飞快投入工作状态，盯着文件，看也不看手掌向右侧偏移六十度。 一杯咖啡被提前放在那里，他准确无误地抓住杯子把手，咖啡入口的瞬间停顿片刻。 不是有问题，而是太完美了。 入口50度，不管是浓度还是口味完全符合他的喜好。 他这才意识到，从他踏入办公室开始，空气、湿度乃至文件摆放都令他十分舒适。 哪怕是在他身边工作了半年多的柳茜，都做不到这个程度。 恰好陆念正无声地将新送来的文件，摆在他左侧三十五公分处，动作轻巧安静。 霍司洲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冷峻的眉眼都温和些。 “陆助理。” 他淡淡开口：“等会儿的会议，你来布置。” 作为霍氏总裁，他向来以员工的工作能力为重。 陆念能力突出，他就不介意给她更多表现机会。 哪怕她是个间谍，他也不怕重用。 这是他的自信。 旁边的白江与脸上露出几分复杂和惋惜。 这个陆年，怎么就偏偏是个间谍呢？ 陆念没察觉到其中的波涛汹涌，只觉得霍司洲前所未有的温和，一时受宠若惊：“是，霍总。” 下午的会议准时召开。 在会议期间，陆念清晰地感受到霍司洲的能力。 他的话并不算多，大部分时间都面色平静地听高层们汇报。 霍氏强大的同时，需要他这个总裁处理的事务繁重又复杂，他却游刃有余，简单两三句话直中要害。 在外面威风光鲜的高层，在他面前战战兢兢，陆念看到许多人都偷偷在下面擦冷汗。 白江与同样很震惊。 陆念和霍司洲配合得也太默契了。 根本不需要语言交流，霍司洲眉眼不动，她就知道该把哪份文件准备好，放在他抬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一个整理数据做辅助，一个总领全局，配合默契得仿佛合作了几十年。 与会高层的压力明显更大了，战战兢兢生怕被揪出错处，老油条都乖得像鹌鹑。 霍司洲从来没觉得这么酣畅淋漓过。 有人帮他做好琐碎复杂的部分，他能够腾出更多精力思考总结，工作轻松了十倍不止。 他喜欢聪明人，更喜欢有能力又本分的聪明人。 这个陆年只要不太过分，他不介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不错。” 目光深邃，男人道：“这个月绩效加百分之十。” 习惯了他的毒舌冷厉，陆念“啊”了一声，结结巴巴：“谢，谢谢，谢谢霍总。” 如果没有那晚的事情，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上司。 是要求高事情多，但奖罚分明、能力强又大方。 霍司洲蹙眉。 就是胆子小了点，过于畏缩。 这时，白江与看了眼手机，神色一凛：“霍总，那个女人有消息了。” 霍司洲的神情陡然沉郁，五官盈上淡淡的杀气：“办公室说。” 长腿阔步，临走前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 陆念脸色煞白，忐忑不安地咬紧了唇瓣，完全没察觉到男人审视的目光。 她被发现了？ 不，不可能。 她现在是陆年，没人会把一个男人跟那晚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拼命安慰自己，她的心脏却忐忑地跳动起来。 * 破旧的居民楼下，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豪车停在路口，引来无数目光。 下车的男人穿着长风衣，身材挺拔又贵气。露在墨镜外面的线条冷厉完美。 跟环境格格不入。 “那边的监控，拍到那个女人清晨上了四楼。” 白江与指了指路边的摄像头：“经过调查，她很可能进了401，并在里面过夜。” 犹豫了下，又补充：“401的租户是个年轻男人。” 过夜？ 四周的空气中浮动着饭香，混杂着不可避免的旧小区异味，霍司洲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漆黑。 那个女人，竟然还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他的心底涌上恼怒，有几分反胃。 他最厌恶的，就是朝三暮四、对感情不忠贞的人。 “走。” 霍司州黑着脸，一言不发上楼。 401室内，小书房墙壁上贴着隔音棉，陆念坐在电脑跟前，听着音响里传来的声音，神情认真。 从小假扮男孩，在变声期她学习伪声，意外发现自己很有天赋，竟然成了圈内的配音大手。 她现在听的就是她刚录好的配音，打算没问题后就交给甲方。 桌上的提示灯闪了闪。 拉开书房门，果然听到大门被敲响。 以为是外卖到了，陆念没多想就快步拉开房门，看清门口人影的一瞬间，猛然睁大了眼睛：“霍，霍霍霍霍总……？”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 霍司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6章 把她交出来! “陆助理。” 看到她，霍司洲脸色更黑一层，咬牙沉声：“这套房子的租户，是你？” 陆念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木愣愣点头。 此刻只能庆幸，因为单子紧急，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但，霍司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脸色也太可怕了，目光锋锐几乎将人割伤。 在不远处暗暗戒备的白江与，扫过男人眼底可怖的阴霾，无声低叹。 霍司洲动了杀心。 气氛冷得吓人。 陆念肩膀不自觉发抖，觉得自己快被他眼神冻死。 “宝宝~你在干嘛呀？” 脆甜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亲昵暧昧：“讨厌，还要让人家等多久嘛……快来呀。” 这个声音！ 霍司洲瞳孔一缩。 空灵甜美的嗓音太有辨识度，他立刻分辨出。 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他下意识要冲进去，抓住那个大胆的女人。 没等动作，突然就被人推着后退两步。 陆念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胆子，一把推开霍司洲，跟着“哐”一声关上了大门。 视线遭遇阻隔，霍司洲吃人的可怕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陆念牵了牵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霍，霍总……” 她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以为是外卖，她出来的时候没关好书房门。 高价买的音响将她配音内容播放得太过清晰，偏偏又是这么暧昧的台词。 陆念觉得自己尴尬得快爆炸了：“对，对不……” 该死。 她怎么忘了，霍大魔王最讨厌别人靠近他。 她竟敢碰他，不会被废了胳膊吧。 “开门！” 霍司洲打断了她的话。 铁钳一样的大掌几乎把她的肩膀捏碎，漆黑的眼底集聚风暴：“让那个女人出来！” 陆念又疼又慌。 不行。 绝不能被人发现她是个女孩。 见她不动，霍司洲怒火更甚：“把她交出来！” 屋子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她去哪儿交出个人？ 陆念死死咬住嘴唇，恐惧中又生出点倔强怒气。 “霍总，现在是下班时间，这是我家。” 她鼓起勇气说：“我女朋友还在等我。” 女朋友？ 霍司洲呼吸一窒，目光审视。 “我女朋友现在不方便见您。” 陆念努力装出心照不宣的羞赧：“情侣如胶似漆、热情如火了点，霍总可以理解的吧？” 霍司洲神色不动，只脸色漆黑可怕。 不方便，有什么可不方便的？ 结合刚才的声音，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怕是他打断了小情侣的好事。 白江与别开眼。 这陆年看起来老实木讷、青涩干净的样子，私底下这么迫不及待吗？ 天都没黑呢。 霍司洲现在心情很复杂。 有感情洁癖的他，最恨朝三暮四、对感情不忠的人，偏偏现在却变成了别人感情里的小三，给眼前的陆年戴了绿帽子。 哪怕是遭人算计，他还是控制不住有点愧疚。 那晚的记忆浮上心头，他突然觉得异常恶心，更恨那个女人害他落入这种情况。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都有，声音像也不奇怪吧？ 而且那天晚上他中了药，也许记错了。 他心潮涌动，脸色也更加吓人。 “霍总。” 陆念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说：“您，您有事吗？我女朋友，还在等我呢……” 她装作害羞低头：“时候不早，她该饿了。” 俨然是白天赚钱养家，晚上洗手做羹汤的二十四孝好男朋友。 这副样子，让霍司洲心情更复杂了。 陆念很瘦，为了遮掩性别特征，衣服宽松土气，显得她作为男人格外瘦小。 霍司洲心里莫名不是滋味：“你很爱她？” 这话实在不符合他的身份和性格，陆念显而易见的愕然。 “当，当然。” 她谨慎又小心：“她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她现在也确实不方便，还请霍总尊重。” 因为那就是她自己。 蠢货。 知道那个女人，偷偷爬上了别人的床吗？ 霍司洲觉得讽刺又可怜，冷冷盯着关上的房门，下一秒就要踹门而入一样。 他问：“如果我不呢？” 不什么？ 不尊重吗？ 陆念把拳头攥得生疼，清晰听到自己响亮的心跳声。 她的谎言一戳就破。 如果霍司洲坚持，她去哪儿变个女朋友出来？ 她紧张得发抖，露在浓密刘海外的小脸更是惨白一片，脚下却生根一样站在门口，不肯挪开。 有种螳臂当车的愚蠢。 怕成这样还要护着那个女人，值得吗？ 霍司洲甚至恶劣地想，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货色后，陆年会后悔这么保护她吗？ 不如就让那个女人，当面告诉陆年，她到底是怎么出轨的。 霍司洲抬起手。 陆念睁大眼睛，被他火热的手掌捏住下巴，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皮肤果然很嫩滑，像豆腐一样。 一用力，就会碎开从指缝溜走。 霍司洲忍不住放轻了力道，看着她脸颊的软肉被捏变形，嘴唇也嘟了起来，眼眸越来越深。 陆念看到他性感的喉结滚了滚，规整禁欲的白衬衣撑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没人比她清楚，他的身材多么完美，身体多么滚烫，劲瘦的腰肢多么有力，肌肉用力时盖着一层薄汗，晶莹色气…… 陆念脸一下红了个彻底，眼睛水汪汪的，小声喊：“霍总？” 男人低低地“嗯？”了一声，沙哑的声音简直勾死人。 “我，你，还有事吗？” 直勾勾盯着他的薄唇，陆念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乱道：“我，我女朋友……还在等我……你饿吗？” 霍司洲猛然闭上眼睛，一把甩开。 他在干什么？！ 他竟然想亲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但是他的下属，有女朋友，还很可能居心不良…… 真是疯了！ 他的眼神再次落到房门上，冷冷开口：“白助理。” “霍总。” 白江与抿唇，将袖口挽上去。 只要男人一声令下，他就会立刻踹开老旧小区这单薄的木门。 陆念的心跳停了，整个人像是拉满的弓弦彻底绷紧。 第7章 真会疼人 “跟他交接明天的资料。” 窒息的沉默后，霍司洲冷冷说：“别误事。” 欸？ 短暂意外后，白江与反应过来。 脸上不见丝毫破绽，专业又职场：“陆助理，明天你负责跟霍总去雾城出差。方便找个地方详谈吗？” 陆念缓慢地眨了眨眼，大脑僵硬，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话里的含义。 所以，他们过来只是为了通知她明天出差？ 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荒谬。 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劳动霍司洲的尊驾吗？ 她当然不排斥出差。 霍氏的福利待遇很好，出差不仅有差旅费，还有额外的补贴和奖金，出手十分大方。 陆妈妈的病要长期服药治疗，家里很缺钱，能多赚钱当然好。 眼见男人面无表情地要走，动作快过大脑，陆念飞快伸手扯住：“霍总。” 迎上他的冷脸，她才意识到自己抓住了男人的大掌。 再次犯了他的忌讳，陆念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结结巴巴：“谢，谢谢霍总看重……我，我会好好表现的。” 霍司洲身上有着很强大的压迫力，看人的时候甚至让人不敢呼吸。 沉默片刻，他冷淡地说：“希望如此，霍氏不养废物。” 说完长腿阔步离开。 白江与说：“陆助理，霍总是对你寄予厚望。” 看中了人家工作能力，想收服还说话这么难听。 他认命地替自家总裁解释。 “我知道。” 陆念认真说：“白特助，我会好好工作的。” 她其实有些感激霍司洲。 她从小就尽量远离人群，不社交不表现自己，默默做事。 她习惯了被忽视，甚至被排挤。 只有霍司洲，不需要她谄媚社交，看到了她的能力才干，给她更多的机会。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上司，在他手下做事是很幸运的事情，只需要好好工作就可以了。 可惜，她揣着太多秘密。 陆念低下头，心里有点遗憾。 * 霍司洲坐在后座上，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 软软的，有点凉。 一个男人，手怎么这么小，这么软？ 肩膀也薄，他盛怒下没注意，这会儿回忆起来只觉得那骨骼脆弱得，像一用力就能捏碎。 实在是不够强壮。 看女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脑海中掠过陆念深情害羞的模样，他心底烦闷。 隔着车窗，他看到两人谈完事情，陆念踩着楼梯回房。 声控灯伴随着她的脚步亮起，照亮她纤细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四楼的走廊。 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霍总，交代妥当了。” 白江与上车，犹豫着道：“那个女人……” “再查。” 霍司洲食指敲击座椅，冷冷说：“我要证据。” 看他没有迁怒陆念的意思，白江与心底微松。 “也对，那女人心机深沉，那天又是有备而来。” 他说：“说不定查到陆年身上，也是她故意误导。” 霍司洲闭着眼睛没说话，完美又冷峻的面孔被光影分割，晦涩难测。 “那个陆年，跟女朋友感情不错啊。” 他看起来冷，其实不触犯他的底线，是个很宽容的老板。 白江与放松后，随口念叨：“还穿着上班的衣服呢，就要给女朋友做晚饭了。啧啧，真会疼人……” “聒噪。” 男人倏然开口，冷冷道：“这么喜欢八卦，要不要送你去星娱当狗仔？” 白江与默默闭上嘴。 * 霍司洲办公向来雷厉风行，到酒店后稍作休息就去参加接风宴。 他们这次过来，是为了霍氏旗下新能源技术的谈判，霍司洲亲自出动，足以证明对这次项目的重视。 陆念从前没有接触过相关方面，在飞机上就抱着材料恶补，下飞机后更是忙前忙后为他安排各项事宜。 接风宴开始她才得以喘息，埋头苦吃。 酒桌上，没人注意她这个小小的生活助理，所有人都众星拱月地盯着霍司洲。 他仿佛是天然的发光体，坐在那里没什么表情，话也很少。 存在感却强得可怕，叫人忍不住观察着他的神色。 强大、冷漠，无坚不摧，又无所不能。 霍司洲也习惯了这些目光，在人敬酒时候抬了抬眉，神色淡淡却不傲慢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举杯的吴总喜不自禁，喊了声“霍总海量”，也干了。 霍司洲神色不动，垂眼掩去眼底的倦怠不喜。 就在这时，他身侧传来细微动静。 撩起眼睑，他的小生活助理埋着头，飞快缩回一只白嫩的手。 而他面前，不着痕迹地多了碗小米煨得海参粥。 抿一口。 浓稠的小米粥不冷不热，空荡的胃里多出几分暖意，连带着应酬的疲惫都被驱散了一些。 霍司洲不着痕迹地垂眼。 他是举足轻重的霍总，身边环绕着形形色色的人，却没人有这样细微的体贴。 才放下碗，陆念用公筷帮他夹了小半碟菜。 全都按照他的口味喜好。 几筷子下肚，那点喝酒带来的不适也消失了，胃里也更舒服。 作为生活助理，她比他预料得更出色。 只要她规矩工作，不触犯他的底线，他不介意更重用她。 包厢的灯光下，男人锋利的眉眼似乎柔和了几分。 陆念半点没觉察到。 跟着奔波一整天，她知道男人有多辛苦。 众人排着队要敬酒，她忍不住偷偷低声问：“霍总，要不然我帮您换瓶酒？” 暗示把酒换成白开水。 她说话时凑近了点，霍司洲闻到了熟悉的甜香。 那夜的记忆和她说起女朋友时候的表情浮现在脑海，刚融化的眉眼又飞快结冰。 “自作主张。” 霍司洲沉着脸，低嘲：“谁给你的胆子？” 这个陆年，怎么偏偏跟那样的女人谈恋爱。 蠢。 蠢透了。 他黑着脸，把敬过来的酒一口喝了。 陆念难堪地坐直了身体。 真是多管闲事。 高高在上的霍总，轮得到她一个小小职员关心吗？ 他也太喜怒无常了。 以后还是少招惹这个大魔王，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下定决心，陆念吃完后就躲到旁边，跟薛巧巧发消息。 薛巧巧是个小网红模特，上次拜托陆念帮忙相亲后，就跑到雾城散心。 知道陆念出差到雾城，她兴奋得恨不能现在就拉她出去玩。 陆念聊得投入，被人拍肩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酒过几巡，大家明显都喝了不少。 站在她面前的吴总酒气熏天，看到她半张脸的时候，眼底闪过惊艳。 伸手就要亲亲热热地搭肩：“陆助理是吧？你怎么自己坐在这里，不跟我们喝酒？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让人很不舒服。 “我不会喝酒。” 陆念借着低头躲过，一副木讷怪癖样：“就不凑过去扫兴了。” “不会可以学嘛。” 吴总不罢休：“大男人，不会喝酒像什么样？真男人，就得大口喝酒。来，来来，陪我喝一杯。” 他强硬拉住陆念的手，粗短的手指强行抬起她的下巴。 “陆助理长得比小姑娘还漂亮，老低着头干什么？” 不老实地摩挲她手背，吴总猥琐道：“哥就喜欢漂亮的年轻人。当生活助理能有什么意思？不如跟哥混，怎么样？” 陆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当场吐出来。 条件反射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吴总，我是男的！你自重！” 清脆的声响中，吴总白胖的手红了一片。 “你不是男的，我还不稀罕。”他黑着脸说：“妈的，你敢不识趣？” 他就是想要年轻漂亮的男孩子。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陆念更想吐了，目光下意识寻找那个可靠的身影。 “找霍总？他出去接电话了。” 吴总冷笑：“就算他在，你以为他会管你吗？霍总想要我的技术，关系着霍氏好几亿的大项目……” 他轻蔑地说：“为了你得罪我，掂量掂量你配吗？” 他早就看到了，霍司洲对这个陆年爱答不理，明显没看在眼里。 “让我高兴了，我在霍总面前替你美言两句。” 吴总再次伸手：“得罪了我，霍氏的工作你也别想保住。” “这么多人，哥又不能怎么你。来，让哥抱抱。” 他恶心的魔爪凑近，陆念眼睛都红了。 霍司洲怎么可能为了她这样的小职员，破坏几个亿的项目？ 失去霍氏的工作，妈妈怎么办？ 明明她的手脚自由，陆念却觉得好像有无形又沉重的锁链把她捆在这里，绝望又痛苦。 第8章 给霍氏丢人 吴总更兴奋了。 这嫩生生的小脸，长得也太好看了。 他迫不及待想把人抱在怀里，掀开那碍事的头发，看清楚长相。 最好再探进衣服摸个遍，最好能用那比女人还白细的手，给他好好地舒服一下…… 只是想象，他就激动地眼球充血。 陆念绝望咬牙，眼底露出一丝决绝。 她宁愿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得逞！ “吴总要对我的助理做什么？” 这时，一道冷淡低沉的声音响起。 男人高大的身形站在不远处，目光也是冷的，黑眸似乎能直接看透人心底的龌龊。 矜贵沉凝，能割伤人一样。 衬得吴总更加猥琐不堪。 “霍，霍总。” 吴总一惊，本能抖了抖。 “陆助理漂亮体贴，我实在喜欢。” 想起技术在自己手里，吴总支棱起来了：“大家都是男人，亲近下又不吃亏。一起玩玩嘛，陆助理这样是不是太不给面子啦？” 他说：“霍总，您这可得教教。太不识大体了，是不是？” 新能源如今正火热，他手上的技术也吃香。 吴总不信，霍司洲真能为了这么个生活助理跟他翻脸。 陆念颤了颤，嘴唇咬得惨白，忍不住抬眼去看。 正对上男人冰冷无情的黝黑瞳孔，读不出丝毫情绪。 “确实不识大体。” 男人冷冷别开眼，声音平静又苛刻：“丢霍氏的人。” 陆念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她在奢望什么呢？ 把她卖了，都不值一个亿。 她竟然还敢妄想…… 好笑。 心里这么想，她的鼻尖却有点酸，眼泪都快掉出来。 吴总笑容得意：“我就知道霍总明白事理，你看……啊！” 他的话没能说完。 霍司洲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把他砸得头晕眼花。 “霍总？！” 吴总不敢置信地捂着脸，懵了。 陆念震惊地睁大眼睛，好像在做梦。 “记住了。” 霍司洲没看她，冷淡地脱掉西装外套，衬衫袖子挽上去，露出一截结实修长的小臂。 “我霍氏的员工，唯独不能是个孬种。” 他揪着吴总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砰砰”几拳砸下去。 吴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别打了，别打了……” “霍总，这是干嘛呢？伤了和气。” “快停手，霍总，和气生财啊！” “不就是个小助理，伤了感情，不值当啊霍总！”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 包间里的众人不敢再装聋作哑，试图劝和。 霍司洲俊脸冰冷，目光狠戾。等他放手时，吴总被揍成了血肉模糊的烂泥。 陆念看呆了。 他这副模样应该是很吓人的，但她心跳却很快，看着他小臂鼓起的肌肉线条挪不开眼。 “走了。” 揍完人，霍司洲从她怀里扯走西装。 吴总只剩一口气，不甘心地喊：“霍总，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小助理跟我翻脸？新能源的技术，可不是只有霍氏想要。” 陆念的心头一紧，下意识抬头去看男人的脸色。 霍司洲偏头，轻嗤：“霍氏不屑于跟只会下半身思考的人渣合作。合作，取消了。” 整个宴会厅一片寂静，他长腿阔步，离开的姿态潇洒无比。 陆念慌忙跟上，回到酒店依然心情复杂。 “霍总。” 她鼓起勇气，小声问：“您今天……为什么帮我？” 好几个亿的项目，为了她毁掉，真的值得吗？ 霍司洲用寻常的冷淡语调说：“我的人，谁敢动？” 明知道他没别的意思，陆念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他的人。 她的心里有点甜：“那，技术怎么办？吴总把技术卖给别家的话……” 经过恶补，她知道霍氏对新能源行业的看重。吴总手里的技术一骑绝尘，真的卖给对家，对霍氏会是不小的打击。 “霍氏不接受要挟。” 霍司洲不屑：“他要卖，尽管卖。” “还有。” 男人冷峻垂眼，嫌弃道：“他摸你你不会反抗吗？反抗职场性骚扰，也要我教？” “可，可我是个男人。” “我看不像。” 陆念一僵，大气都不敢喘。 什么意思？他，发现了？ 就听霍司洲嘲讽道：“一个大男人，拳头都挥不起来？碰到这种人，往死里揍。揍死了，霍氏顶着。” 他的语气很不好，陆念垂着头没说话，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像是被吓坏了。 霍司洲突然兴致全无。 她本来就怕他，现在恐怕更觉得他凶残暴戾。 懦弱无用的小助理罢了，除了工作能力突出，没什么亮点。 他什么时候有闲心跟生活助理废话了？ 他沉着脸往电梯走。 “霍总。” 衣摆被扯住。 陆念仰头，真诚地说：“谢谢您。您是个特别好的上司，特别特别好。” 霍司洲怔住，这才发现她有一双特别漂亮的圆眼睛，会说话一样。 里面写满了感激和动容，眼眶都红了，跟小鹿一样让人心软。 啧。 怎么这么蠢？ 骂她不是个男人，还巴巴朝他道谢。 怪不得被坏女人骗。 霍司洲别开眼：“蠢货。” 陆念迷茫：“啊？” “这世上坏人多，坏女人更多。” 霍司洲冷冷道：“你这样的脑子，当心被坏女人骗。”“声音好听的女人，没几个好东西。懂吗？” 他才不是关心陆年。 他只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下属，被坏女人骗得团团转，丢霍氏的脸。 陆念莫名其妙，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的声音是公认的好听，每次出配音作品，网上一大堆男男女女追着她喊“老公”“老婆”。 难道她也不是好东西？ 皱着眉头，开口前突然听到一声热情洋溢的呼唤：“宝贝~我想死你啦！” 伴随着好闻的香水味道，一个身影扑过来紧紧抱住她。 热辣吊带裙的卷发美女，在她脸上响亮一吻，留下红唇印：“你想不想我呀，宝贝？” 霍司洲的脸，一下子黑了个彻底。 第9章 肯定是佳人有约 跟之前听到的声音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陆年，表面看起来纯情深情，没想到玩得这么花。 出差才第一天，就迫不及待找了新欢，还记得自己有个女朋友吗？ 被坏女人骗？ 说不准，这就是他们小情侣的情趣游戏。 霍司洲越想越觉得恶心，浑身散发的冷气几乎能把人冻僵。 “巧巧。” 陆念惊喜地反抱住人：“你不是在工作吗？怎么过来了？” “给你个惊喜嘛。” 薛巧巧笑嘻嘻地问：“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说着，她目光不经意一瞥，就再也挪不开了。 好帅！ 这个男人，不仅人长得帅，身上那种禁欲又生人勿进的气场更迷人。 没看错的话，他手腕上的那块表，最便宜也要八位数——陆念怎么会认识这么极品的男人？ “宝、阿年。” 薛巧巧不经意地松开手，整理头发：“这是你朋友吗？不介绍一下？” 陆念一愣，摆手：“不，这是我老板。霍总，这……”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认识我。” 霍司洲勾唇，嘲弄道：“陆助理以为自己多大脸？” 陆念一怔，难堪地低下头。 是啊，她不过是个小小的生活助理，哪来的脸？ “守好自己的本分。”霍司洲斥道：“你的私生活混乱我不管，不要弄脏我的眼。” 陆念脸一白：“对不起，霍总。” 见她这样，霍司洲心里更加烦闷，有股无名怒火窜了上来。 “霍总，有您的卡片。” 酒店经理捧着粉色卡片，打断了沉寂的气氛。 上面还浮夸地印了个红唇印，香喷喷很好闻。 两颗暧昧的红心下，写着几个大字：“今晚老地方等你哟~” 不等细看，霍司洲沉着脸抽过卡片，满脸都是嫌弃却没丢：“知道了。” “哇。” 薛巧巧小声说：“这贺卡，一看就是老相好送的。花里胡哨，肯定风骚放浪。没想到你们老板好这一口啊。” 陆念脸更白了，心口有些闷痛。 霍司洲眼神没有温度，带着贺卡离开。 “啧，佳人有约这么着急吗？” 薛巧巧说：“念念，你们老板好急色哦。” “不要瞎说。”陆念咬唇：“他做什么，跟我……我们没关系。” “我就是八卦下嘛。”薛巧巧笑着抱她的手：“这边有个酒吧很热闹，我特意来找你，你可不能再拒绝我咯。陪我去嘛，好不好，宝贝？”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性格却迥异。 陆念乖巧懂事，成绩好也不交什么朋友，中规中矩升学工作。 薛巧巧开朗活泼，成绩垫底但朋友多，大学就凭借漂亮长相和身材，当上了小网红。 酒吧这样的地方，陆念并不感兴趣。 今天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薛巧巧加大撒娇力度：“念念宝贝，就去这一次嘛。拜托拜托~” 陆念无奈点头。 * 灯红酒绿的舞池里，薛巧巧扭动身体，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直到她回到卡座，坐在一个不起眼的男人旁边，那些目光才遗憾地收回去。 “有你在最好啦。” 薛巧巧笑嘻嘻地把头靠过来：“那些臭男人搭讪，烦都烦死了。念念，多亏有你。” “你觉得烦，我们就走吧。” 陆念不喜欢嘈杂的环境，抿唇说：“太吵了。” 薛巧巧脸一僵：“好不容易来玩一趟，别那么急着走嘛。这个果酒很好喝的，你尝尝。” “我不会喝酒。” “果酒而已，度数很低的。来酒吧不喝酒多没意思啊。” 陆念尝了尝。 真的很甜，没什么酒味，更像果汁。 不知不觉就见了底。 “好喝吧？” 薛巧巧又递过来一杯，好像不经意地问：“念念，霍总他这么帅，有女朋友吗？跟这种极品男人一起工作，你就不动心吗？” “不要瞎说啊！”陆念慌忙摇头，压低了声音：“公司里都说，霍总他，可能喜欢男人。” “啊？真的假的。” “我亲眼看到，他把之前的生活助理送进监狱。”陆念说：“就因为人家喜欢他。” “这么可怕啊，那你在他身边工作一定要小心点。” 薛巧巧目光闪烁：“不过，他今天不是去跟美女约会了吗？说不定，只是不喜欢办公室恋情呢？” “谁知道呢。” 陆念撇撇嘴，想到霍司洲离开的样子，心里有些闷闷的。 一口喝干果酒，她赌气道：“他那样的身份，想要什么美女没有？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那可不一定。 薛巧巧笑了一声，继续给她倒酒：“你不是文员吗？突然升职生活助理，你就不怕被发现吗？” “我也不想啊。” 想起那混乱的一夜，陆念有些头疼：“还不是你，非要我替你去相亲。你知不知道，那个普信男竟然敢给我……” 猛然咬住舌尖。 “给你什么？” 薛巧巧盯着她，凑近：“念念，你说啊。你被他欺负了？” “没，没有。” 陆念眨了眨眼睛，慢慢说：“就是觉得他太讨厌了。” 不能说。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必须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真的吗？”薛巧巧好像不相信：“念念，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你受了委屈要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真的没有。” 陆念被抓得手有点疼，听到这话又有些感动。 盯着人看了会儿，突然问：“巧巧，你是不是又去整容啦？你已经很漂亮了，不要再动刀子了。整容失败的案例那么多，你……” “我没有，你看错了。” 薛巧巧沉下脸：“念念，我不喜欢别人说我整容的事情。你不要再说了。” 陆念担心：“巧巧，我也是为了你好。明星整容都会垮脸，你……” “别说了你听不懂吗？！” 薛巧巧一下子爆发了：“我这是工作需要，你懂什么？你根本不会明白，能不能不要再说风凉话了？！” 她快要压不住自己的嫉妒了。 陆念长成那样，当然不明白她对整容的执着了。 反正都要当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为什么有那张脸的不能是她呢？ 没想到她突然翻脸，陆念愕然地仰头看着她：“我不是说风凉话，我只是关心你。” 酒吧灯光下，她那双圆滚滚的小鹿眼水汪汪的，格外无辜清纯。 薛巧巧心情更差了：“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只会让我恶心！” 她扭头就走。 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陆念心里着急，连腹部突然涌出的不适都没空管，快步追了出去。 才出酒吧，就见到几个小混混把薛巧巧围在中间，流里流气得吹口哨。 “妹妹，去哪儿啊？要不要哥哥送你？” “美女穿这么漂亮，这么早走多可惜啊。哥哥请你喝两杯，陪哥哥玩会儿啊？” …… 边说，手上还不老实地要去占便宜。 “滚开！不要碰我！我才不要跟你们喝酒！” 薛巧巧脸色惨白地尖叫，对上陆念的目光，红着眼圈喊：“念……阿年，救我！” 第10章 该不会是个假男人吧? 小混混们凶神恶煞地看过来，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哈，救你？就凭这小子？” “那大腿还没老子胳膊粗呢……就这娘娘腔，也想英雄救美？” “小子，过来。让哥看看，你这副窝囊废的样子，怎么救人。” “哈哈哈哈哈……” 轻蔑的哄笑声中，陆念单薄的身形颤抖。 跟这些五大三粗的小混混比起来，她简直像个还没长大的豆芽，瘦弱得可怜。 “阿年，你不会生我气吧？” 薛巧巧哭着说：“我刚刚就是太生气了，口不择言。你不要不管我，救救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救你？他敢吗？”小混混大笑：“老子一巴掌，能给他扇飞咯。” “求你那个废物男人可没用。把哥哥们哄开心了，哥哥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男人。” 小混混们完全没把陆念放在眼里，伸出大手就要去掐薛巧巧的脸。 “住手！” 清越的公子音带着颤抖，陆念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勇气，冲过去狠狠一巴掌拍在小混混的手上。 把薛巧巧护在身后，她发着抖说：“我，我劝你们赶紧走。否则，我就报警了！” “阿年！”薛巧巧边哭边抖：“怎么办啊？” 陆念也想知道怎么办。 她长这么大都没跟人红过脸，怎么可能打得过这群人？ 但她没办法坐视不理。 薛巧巧帮过她，是她一辈子的好姐妹。 “别怕。”她小声说：“等会儿你趁乱跑，别管我。” 薛巧巧抖了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臭小子，真踏马敢多管闲事是吧？” 小混混脸色一变，怒道：“报警？你猜是条子来得快，还是老子的拳头快？” “他妈的娘娘腔，敢坏哥的好事儿。给我揍，往死里揍！” “今天就让这弱鸡小白脸知道，不该他管的事情少管！” 沙包大的拳头，冲着脸就砸了过来。 陆念用力地推了薛巧巧一把：“跑！快！” 自己死死地挡在混混们面前，闭上眼睛等待着拳头落下。 “砰！” 巨响传来，伴随着骨骼砸在地上又钝又清脆的声音，唯独没有疼。 陆念睁开眼，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形挡在她的面前，路灯从他前面照过来，衬得他格外伟岸。 像救世主。 霍司洲。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很讨厌她吗？为什么还要帮她？ 陆念心乱如麻，没察觉到自己盯着他的背影挪不开眼。 这是他，第二次救她了。 那些小混混看起来强悍，三两下就被打倒在地上哀嚎个不停。 等他眼神冰凉地看过来，陆念都还没回神。 跑出去的薛巧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哭得梨花带雨：“谢谢霍总，如果不是霍总不知道这些人会对我做什么……霍总的大恩大德，我……” “你该不会想以身相许吧？妹妹，可不兴恩将仇报啊。” 一道轻佻的声音打断她。 穿着骚包紫衬衣的男人头发向后梳，露出一张痞帅的脸，笑眯眯的：“放心，我们不来你也不会有事的。你跑那么快，这傻小子被打死了你都来不及收尸。” 这人谁啊？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薛巧巧眼底闪过愤恨，扭头又可怜巴巴地哭：“阿年，我只是想找人来帮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最好的朋友？我看不像。” 紫衬衣忍不住笑了两声：“这小子胳膊还没你粗，你怎么想的呢？找他是求救，还是想让他当你的替死鬼呢？妹妹。” “你谁啊？！谁是你妹妹。”薛巧巧怒道：“你这是诽谤！” “好了。巧巧我知道，你不可能不管我。” 陆念忙道：“这位先生，你误会了。我跟巧巧是非常好的朋友，她没有坏心思，只是太害怕了。” 薛巧巧怎么可能不管她呢？ 如果没有薛巧巧，她连大学都上不了。 顾钊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霍哥。”他咂咂嘴：“你招生活助理这么不挑吗？这小子背景很硬？” 他什么意思啊！ 陆念不满：“我的工作能力霍总会判断，您没资格随便揣测我。” “嘿，还有脾气了。” 顾钊笑着打量他两眼，这一看就有点入神。 万花丛中过，他早就练了一双利眼，轻松发现这小助理土气打扮下藏着的美貌。 嘴唇粉嘟嘟的，眼睛清澈又干净，最绝的是鼻尖上那一颗小痣，让清纯的长相多了点妩媚。 顾钊眼睛都直了，咂咂嘴：“你该不会是个假男人吧？” 长得这么好看，要是个女人得迷死谁啊。 太可惜了。 霍司洲莫名神色微动，扭头看过来。 陆念心跳快停了，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你瞎说什么呢？！” 薛巧巧也慌了下，瞪着人大声喊：“你凭什么侮辱人？阿年当然是男人，你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心虚地瞥一眼男人：“霍总，阿年只是长得瘦弱了点，就该被嘲笑成假男人吗？这也太过分了吧！您该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看她这么维护自己，陆念的心头一暖，眼神晶亮。 薛巧巧的态度太过斩钉截铁，霍司洲神色沉了沉，抬脚踹了顾钊一下：“管好你的嘴。这么喜欢编排，去写书算了。” “我的错我的错。” 顾钊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轻拍两下嘴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看他长得比女人还……” “顾钊！”霍司洲眼神锋利，带着杀气看他。 顾钊飞快比了个闭嘴的动作。 嘴是闭上了，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挤眉弄眼地暗示：他家霍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下属了？不过是个小小的生活助理，护得这么紧？ 霍司洲懒得理他，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侧头冷声：“还不走，想在这里玩到天亮？霍氏给你发出差补贴，不是让你公费游玩的。” “来了。” 他气势太冷，陆念不敢多说，偷偷朝着薛巧巧摆摆手，快步跟上。 男人身高腿长，肩宽腰细，衬得他身后的人更瘦小单薄。 顾钊看了两眼，觉得自己良心有点疼。 小陆助理长成这样，恐怕没少被人嘲笑不像个男人。 他今天，是戳人伤疤了吧？ * 陆念跟在霍司洲的身后，闷头往酒店走。 时候不早，电梯里只有他们两，男人身上雪松一样的古龙水味闻得她有点头晕目眩，脸颊发热。 口腔发干。 太安静了，上楼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霍总。” 陆念咽了口唾沫，打破寂静：“今天约您的人，原来是顾总吗？” “嗯。” 霍司洲不带情绪地应了声，问：“你以为是谁？” “没，没谁。” 陆念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顾总送的卡片，怎么那么，那么……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吧？” 她都没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 压在心口一晚上的郁气，不知不觉消散了。 霍司洲突然转身逼近。 喝了酒，陆念大脑转得很慢，本能退后两步。 身体贴在电梯上，退无可退。 男人似乎没察觉到她的窘境，继续朝着她逼近。 太近了。 陆念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撑在男人的胸口：“霍总！” 她想说什么，大脑里先冒出个奇怪的念头：好热，好结实。 隔着剪裁良好的西装，她都能摸出胸肌的漂亮线条，更何况她曾经亲眼见过汗水从胸肌上划过的诱人景象。 陆念忍不住又吞了口口水，动作先于大脑，手指蜷缩抓住，捏。 霍司洲的黑眸像是要把她看穿，冷声问：“好捏吗？” “好捏。” 陆念应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脑袋“轰”炸开，脸彻底红透了。 她，她她她疯了吧！ 她不但捏了霍司洲的胸肌，还说，说好捏？ 拼命地往电梯角落里缩了缩，恨不能把自己塞进电梯墙。 霍司洲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大掌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问：“陆助理，你脑袋里在想什么？” 他完美的俊脸靠得很近，深邃的五官更加完美，帅得让人不敢呼吸。 陆念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无助地张了张嘴：“啊？” “你误会了什么？” 霍司洲慢条斯理地问：“你以为我今晚要去见谁？女人？情人？还是——炮、友？” 陆念像搁浅的鱼，不能呼吸。 她的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被他逼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酒精麻痹了她的大脑，她快疯了。 她控制不住地开始回想那混乱疯狂的一夜，想着他冷淡外表下藏着的狂野。 慢慢地抬起头，闭上眼睛。 等待一个亲吻。 “叮——” 电梯到达的清脆声音炸响，陆念一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 疯，疯了吗？ 她现在是陆年，是个男人！ 她竟然想在这种情况下跟霍司洲接吻！ 头皮发麻，陆念不敢看他的表情，一把推开人跑了出去：“太，太晚了。霍总，我先回房休息了！” 兔子一样蹿了出去，落荒而逃的样子格外狼狈。 错愕后，霍司洲莫名想笑。 他勾起薄唇，看向她的背影，瞳孔倏然一缩。 伴随着奔跑的动作，陆念浅色裤子上一大团红色的痕迹触目惊心。 那，那是？ 有什么飞快在大脑中串联，霍司洲攥紧拳头，暴喝一声：“站住！” 第11章 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陆念抖了下，僵在原地。 那团鲜红的痕迹更明显了。 霍司洲大步上前，捏着她的肩膀把人掰过来：“陆年！” 俨然有几分咬牙切齿。 “疼……” 陆念大脑更加混沌，迷迷糊糊地皱着眉，拿手推他：“你弄疼我了。” 霍司洲根本听不进去。 他的眼底赤红，一言不发地捏着陆念的下巴，摘掉她碍事的黑框眼镜，又把厚重的刘海捋上去。 去掉了这些阻碍，露出一张漂亮的脸。 有些幼态的圆脸上，粉唇翘鼻，鼻尖还有颗漂亮的小痣。睫毛卷翘，一双小鹿眼圆滚滚水汪汪，格外无辜。 肌肤细白滑嫩，跟嫩豆腐一样。 分明是张漂亮女孩的脸！ 脑袋中有什么轰然炸开，霍司洲心潮起伏。 “霍总？” 陆念眨了眨眼睛，迷茫地嘟起嘴巴：“你，你干嘛不说话？” “你，长得好帅呀。” 她是真的醉了，笑着伸手去摸他的脸：“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怪不得把那么多女孩迷得神魂颠倒……” 霍司洲沉着脸，攥住她不老实的手。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到底是男是女？” “嗯？”陆年歪歪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心口有火在烧，霍司洲神色更冷：“你的裤子，脏了。” 陆念扭头去看，头晕眼花好半天才辨认出裤子上的血迹。 恍然大悟：“今天是生理期，怪不得我听你说话就觉得生气。” 生理期。 她承认了！ 她是生理期到了！ 哪怕已经有所预料，霍司洲依然瞳孔震颤。 心神俱震下，他手上放松了力道。 “帅哥，你怎么这么热啊？” 陆念从他掌心里滑出来，大胆凑过来抱住他。 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努力往他身上贴：“你好暖和啊……” 霍司洲觉得很割裂。 熟悉的香气往鼻子里不停地钻，她的身体柔软纤细，没有骨头一样。 明明无意中抱过几次，他怎么就没发现她软得过分？ 偏偏声音还是好听的公子音，清澈温柔，标志的男性嗓音。 “陆助理。” 他拉开距离，质问：“你难道不该跟我解释下，为什么你作为一个男人，还会有生理期吗？” “嘘——” 食指竖在唇边，陆念神秘小声：“这是我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电梯发出上行的声音。 意识到他们还在酒店走廊，霍司洲心烦意乱地一把抱起她，闪身进了套房。 陆念醉得厉害，不仅没害怕还趁机抱住了他的脖子。 软嫩的脸颊在男人脖颈上蹭来蹭去，柔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掠过凸起的喉结。 喉结滚了滚，霍司洲身体里也烧起了一把火，比那天在颐和中招时更猛烈。 黑色的瞳孔更加幽深。 “你会帮我保守秘密，对吧？” 完全没感觉到危险的来临，陆念甚至又往他怀里挤了挤，不满意地问：“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带着酒香的呼吸轻轻重重落在皮肤上，简直让人发疯。 “请我帮忙，酬劳很贵的。” 霍司洲迫使她抬头，目光深邃：“陆助理，你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什么代价？ 迟缓的大脑根本没办法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陆念抬头想说什么，一片阴影压了下来。 霍司洲的亲吻跟他这个人不一样。 冷淡矜贵的人，接吻的时候火热疯狂，连带着他的体温也不断升高。 陆念口腔里的氧气几乎被攥取干净，手掌抓住男人的西装，像是被风雨敲打的绿叶，晃晃悠悠。 一股热流，潮湿粘稠涌了出来。 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嗯”了一声，试图挣扎。 大概是不满意她的分心，男人的大掌穿过她的发丝，另外一只手用力，把两人的距离重新贴近。 紧接着—— 手上就传来湿乎乎的触感。 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霍司洲猛然把人推到床上，闭眼靠在墙上呼吸急促。 怎么回事？ 他有感情洁癖，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自制力更是强得可怕。 怎么会对她有这么大反应？ 她，她甚至还是个生理期到了的醉鬼！ 用力锤了把墙，他觉得格外荒唐。 理智和欲望疯狂挣扎，他的手掌却被捧住了。 陆念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他的面前，捧着他的手掌，喝了酒潮红的脸上明显动了情。 可她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自己的难受，只知道生涩地捧着他的指尖，在上面笨拙地亲了又亲。 温热、柔软又湿润的口腔，碰触又离开。 身体里的那把火一下子迎风而起，霍司洲体内有什么“啪”地断开。 陆念已经不满足于只是亲吻手指，挪了挪想往他怀里蹭，眼前突然一黑。 带着雪松香气的西装外套兜头罩下来，霍司洲咬牙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砰”一声关门离开。 * 陆念是被太阳晒醒的。 睁开眼睛看着酒店天花板，脑袋隐隐作痛。 昨晚什么时候回的酒店，她怎么不记得了？ 强撑着起身，有什么从身体上滑下去，看清楚的一瞬间她的眼睛猛然睁大了。 霍司洲的西装外套，怎么会在她的床上？ 慌乱下床，动作间有异样又熟悉的触感，洁白的床单上一团鲜红。 陆念：！！ 她满脸空白地回忆起昨晚醉酒后的一切，捂着脸崩溃地喊了一声：“陆念！你是不是活够了啊？！” 就不该喝酒！ 不但没发现自己生理期到了，还敢调戏霍司洲，甚至还让他帮忙保守秘密…… 真是要疯了！ 她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在崩溃尴尬后又脸色惨白。 女扮男装暴露，霍司洲会怎么做？ 开除她？总不能把她也送进监狱吧？ 陆念逃避躺倒，喃喃自语：“趁着他没发现别的，辞职算了。” 总不能说她体质特殊，是个会来大姨妈的男人吧？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念念，你妈妈今天出门散步了！” 陆爸爸激动地说：“半小时，足足走了半小时！还跟别人聊你在霍氏工作呢！” 心里“咯噔”一下，陆念咬紧嘴唇。 自从她入职霍氏，陆妈妈的状态越来越好，更加接近一个正常人。 她真的要辞职吗？ “你能在霍氏工作，你妈妈不知道多高兴。跟邻居翻来覆去念叨，现在还敢出门……” 陆爸爸哽咽了：“念念，这么多年……你妈妈，终于好些了。这全都是因为你争气，能进霍氏这样的大企业啊……” 陆念的脸更白了。 挂断电话后，她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 不，她不能辞职，更不能被开除。 陆妈妈经不起刺激的。 如果她去求霍司洲，他会留下她吗？哪怕继续当个普通文员也可以。 * 套房门口，陆念徘徊半天。 脑袋里全都是霍司洲冷着脸，跟她说“你被开除了”的景象。 她绝不能离开霍氏。 咬紧牙关，陆念硬着头皮敲门。 第12章 我绝不会喜欢您 “进来。” 霍司洲的声音听不出异样。 陆念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霍，霍总。” 霍司洲没吭声，黑眸复杂地看着她浓密的发顶。 房间里一片寂静。 陆念心跳如擂鼓，紧张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男人实质一样的冰凉目光，像要看到她的心底里。 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 霍司洲捻着指尖。 隔了一夜，他好像还能感觉到她濡湿的亲吻，眸底的神色晦暗。 昨晚他几乎没睡，这段时间的事情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 他的心底涌上一个荒唐想法。 会不会，她就是那晚的女人？ 不然，怎么解释那么多巧合？还有她身上的香气…… 霍司洲沉眼：“那天晚上，是不是……” “霍总，我知道女扮男装是我不对，能不能请你不要开除我？” 陆念终于鼓足勇气，闭着眼睛大声：“我，我不是有意欺瞒的，我有苦衷。求求你，不要开除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声音太大，完全盖过了男人的声音。 霍司洲沉默片刻，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让你当我的生活助理？” “因为我是个男的，还没什么存在感？” 陆念绞着手指，忙保证：“霍总，我以后也不会在公司胡说什么的。我是男是女都不会影响工作。您，您能不能不要开除我？” 谁说要开除她？ 霍司洲皱眉，“你知道上个生活助理被开除的原因吗？” “我知道，柳助理敢对您有非分之想……我跟她不一样，我绝不会这样的！霍总您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喜欢上您，绝对不会对您有任何工作之外的想法。” 为了保住工作，陆念只差没有赌咒发誓：“我绝对绝对，不会喜欢您！” 霍司洲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一字一顿：“绝对不会喜欢我？你拿什么保证？” “我，我其实根本不喜欢您这个类型。” 陆念一咬牙：“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霍司洲神色如冰，声音更沉了。 陆念没察觉到他的怒火，怕他不信用力点头：“我一直在等他回来。您看，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她拼命想证明自己，忙撸起袖子露出手上的串珠。 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串珠下滑露出歪歪扭扭的心型，珠子光滑，明显被主人珍爱，经常佩戴。 霍司洲的脸色难看至极。 陆念还在说：“所以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喜欢您的。我只是想好好工作，绝不会越雷池半步。霍总……” “够了！” 霍司洲勃然大怒，只觉得她每一句话都那么刺耳。 猛然拍桌低吼：“闭嘴！” 像是被激怒的狮子，霍司洲撑着桌面看她，眼底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陆念又惊又疑：“霍总？” 她说错了吗？ “你怎么想，我不在乎。” 霍司洲冷冷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好像又恢复了平静：“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喜欢，他根本就不稀罕。 他只是想调查清楚罢了。 他根本不在乎她喜欢谁。 说服了自己，霍司洲寒声问：“为什么女扮男装？” 陆念不敢再隐瞒，小声把事情经过解释清楚。 “那你叫什么？” “陆念。思念的念。” 她的伪声简直天衣无缝，闭上眼睛，谁也想象不到这么好听温柔的男性声音，竟然是女孩子发出来的。 霍司洲听到自己冷静地问：“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陆念如实回答：“这是伪声。” “抬头。”霍司洲说：“用你本来的声音说句话。” 察觉到不对，陆念紧张地看他一眼：“霍总，我本来的声音，好像跟这些没关系吧？” “怎么？声音太难听不敢张嘴？” 霍司洲嘲讽：“女扮男装进公司的事情都敢做，说句话就不敢了？” 确实不敢。 陆念不确定，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到底记着多少。 她戴了假发，也没束胸，全程没开灯，从外表看，跟现在完全是两个人。 但她的声音是公认的有辨识度。 女扮男装被拆穿，最多是开除。 被发现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会坐牢的。 她不敢赌，软绵绵地小声说：“这，这是我的隐私吧？”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霍司洲没了耐心，沉沉道：“要么照做，要么滚。” 不想被开除，陆念只能妥协。 好在她是专业声优，稍微调整声线开口：“霍总，这就是我本来的声音。” 是很好听的御姐音，娇媚，还带点烟嗓的沙哑神秘，非常抓耳。 霍司洲眼底划过失望。 不是她。 难道说，真的是他想多了？ 也对，那天调查到她家，那个女人不是在她房间里吗？ 也或者，他根本就记错了，听错了。 霍司洲的心情突然很差：“出去。” 陆念猜不准他的心思，小心翼翼试探：“那，霍总，我还能留在霍氏工作吗？” 霍司洲冷着脸，嘲弄看她：“你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陆念一怔。 就在她以为离开霍氏成为定局的时候，听到男人嗤笑道：“我只看工作能力不看性别，想留在霍氏，要看你有多少本事。” 天降惊喜！ 面露喜色，陆念开心死了：“谢谢霍总！谢谢，谢谢霍总愿意给我工作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不会让您失望的！” 霍司洲烦躁地睨她：“滚出去！” 被骂了，陆念也喜滋滋的，甚至还松了口气。 太好了。 她没有被开除。 哪怕她还是要女扮男装，但以后都不需要因为女性的身份提心吊胆了。 霍司洲果然是个非常好的上司！虽然他脾气臭点，龟毛点，事情多一点…… 总之，她一定要好好工作！ * 跟吴总的合作谈崩了，继续留在雾城也没有了意义，当天就订好机票回公司。 被霍司洲知道了秘密，陆念工作热情反而更加高涨，无比积极地投入到工作里。 脚步轻快地往总裁办公室送文件，正好撞到琳达走出来，朝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陆助理真够殷勤的。” 琳达说：“一天跑八百趟总裁办公室，到底是工作忙啊，还是想表现自己？” 她一直阴阳怪气，陆念不想节外生枝，权当没听到。 结果却惹得琳达更生气，伸手挡住她的去路：“陆年！别以为你当了生活助理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你这样的人，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早晚有一天会被霍总撵走！” “不劳你费心。” 陆念抿唇，看着她轻声说：“就算未来被撵走，我现在也是霍总的生活助理。” “你！”琳达要气疯了。 她觊觎这个职位太久了，比不过柳茜就算了，没想到会被平平无奇的小文员摘了桃子。 心气不顺很久了，本以为陆年是块软豆腐，想捏就捏。 谁想到软豆腐里头还藏着块石板。 陆念侧身：“霍总还在等我，让让。” 琳达气得浑身发抖，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怨毒。 陆念没放在心上，敲门进了办公室：“霍总，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字。还有……” 话说到一半，才察觉总裁办公室里坐着的是个陌生男人。 男人长着一张跟霍司洲有三分相似的脸，俊脸上挂着爽朗笑容，一双浅褐色的眼睛打量人的时候，不自觉露出点算计。 陆念心里一突：“你是……？霍总呢？” * 隔壁办公室，霍司洲坐在监控屏幕前，神色淡淡。 白江与站在他的身后，犹豫：“霍总，这样安排，真的可以吗？” “你不是说，她不像间谍吗？” 霍司洲平静道：“看她认不认识霍景煜，不就知道了？” “可是二少的性格……”白江与道：“陆助理，招架得住吗？” 霍司洲垂眼，勾了勾嘴角：“那就看她表现了。”“霍氏，不养废物。” * 陆念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看。 她警惕地盯着面前人，总觉得他有点危险。 霍景煜翘着二郎腿：“你很眼生，是大哥新招的秘书？” 没听说霍总还有个弟弟啊。 疑惑一闪而过，陆念摇头：“我是霍总的生活助理。既然霍总不在，那我就先去工作了。” 她转身要走，霍景煜的动作更快。 长腿一抬直接抵在办公室的木门上，目光审视地看着她笑了声：“哎，别急。” “一笔写不出两个霍。”他说：“既然你是我大哥的生活助理，也算半个我的助理。对吧？” 有这么算的吗？ 她又不是卖身给霍家当仆人了。 陆念低着头：“我只知道，给我发工资的人是霍总。” 霍景煜的脸色变了，眼底满是怨毒。 “好，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他说：“但我的宝贝有点无聊，你陪我宝贝儿玩开心了，我就让你走。怎么样？” 话音刚落，陆念就感觉有什么冰凉黏腻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脖颈。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一扭头，正对上冷血动物冰冷的竖瞳，一条手臂粗细的蛇从她身后探出头，对她吐出长长的蛇信。 “丝丝——” 第13章 有我在 陆念瞳孔骤然张大，死死盯着毒牙，发不出一点声音。 浑身被石化了一样。 她这幅样子，反而逗笑了霍景煜：“怎么样？我的宝贝可爱吗？” 变，变太！ 他管毒蛇叫宝贝？ 会出人命的！ 陆念脸色煞白，一动不敢动，生怕引起毒蛇的凶性直接给她一口。 然而她的手臂也开始发痒，有什么窸窸窣窣沿着她衬衫袖子往上爬。 僵硬地转动眼球，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快速爬上她的肩膀，黑色和深棕色交错的甲壳微微颤动，丑陋又恐怖。 陆念要疯了。 “给你介绍下。” 霍景煜心情很好地说：“内陆太攀蛇，毒液是眼镜蛇的50倍，一口就可以杀掉20万只老鼠。你猜猜，能杀你几次？”“漏斗蜘蛛，我从悉尼买来的。毒牙里的毒液可以在15分钟内杀死5—8个人。” 隔壁房间。 “霍总！” 白江与的眼底闪过不忍：“二少越来越过分了。这么危险的东西带进公司，陆助理他……” “这么有慈悲心肠，寺庙里不用供观音菩萨，供你好了。” 霍司洲脸色冷厉。 心烦意乱地关上屏幕，冷冷：“敢做间谍，就该有心理准备。” 见他起身，白江与终究忍不住小声询问：“您这是要去哪儿？真的不管陆助理了吗？” 霍司洲脚步微顿，终究只是抛下一句：“开会。” 低叹一声，白江与无奈跟上他的脚步。 路过总裁办公室，隔音很好，听不到半点动静。 霍司洲眼前不经意闪过陆念醉酒时候的样子。 一双小鹿眼干净又可怜，水汪汪的…… 他猛地攥紧拳头。 * 总裁办公室里，陆念快要把嘴唇咬破了。 她的小腿肚子发抖，动也不敢动。 漏斗蜘蛛冲她示威似的露出毒牙，被它爬过的地方痒得人难受。 “怎么不说话？”霍景煜问：“刚才不是牙尖嘴利吗？” 陆念惨白着一张脸，发不出声音。 “给你个机会。” 霍景煜阴森森地说：“以后为我办事，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这是让她当间谍？ 陆念脸色更白了。 第一次面对豪门兄弟相争的戏码，她倒不知道自己有那么重要。 一个小小的生活助理，竟也值得被拉拢。 答应他当然能逃过一劫，但—— 她的脑海中闪过男人冷峻完美的侧脸。 知道她女扮男装都没有开除她，能看到她工作的认真努力，愿意给她晋升机会，还几次出手帮她…… 这样的霍司洲，比眼前这个可怕的变太好一万倍！ “不。” 陆念的声音又抖又小，却很坚定：“我不要。” “你敢拒绝我？！” 霍景煜满眼怨毒，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谁给你的胆子？！你难道不怕死吗？” “我怕。”陆念眼眶潮湿：“但我更怕，失去作为人的道德和底线。” “好，好得很！” 霍景煜大怒，甩开她怒吼：“今天，我就让你死个痛快！” 他手上发出指令，一直在盘旋的大蛇扭头，一口咬在陆念的肩膀上。 蜘蛛挥舞着前足，毒牙森森。 剧痛袭来，陆念眼前一黑。 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蜘蛛朝她脖颈的肌肤靠近。 她浑身发冷，天旋地转。 “砰！” 这时，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飞脚踹开蜘蛛，狠狠一踩！ 汁液溅开，恐怖的蜘蛛来不及挣扎就没了动静。 那条蛇更是被抓住七寸，狠狠地甩在墙上，发出“啪”一声轻响。 “霍，霍总。” 陆念迷蒙地看着人，嘴唇白得吓人。 “陆助理！”白江与见势不好，冲过来喊她一声。 陆念想笑一下，却没有力气，晕倒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霍司洲狠狠一拳砸在了霍景煜的脸上。 又被他救了。 陆念彻底陷入了黑暗。 “大哥，这么激动干嘛？”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霍景煜笑着问：“一个小小的生活助理，大哥也这么在乎？” 那双总是阴毒算计的眼睛，探究地看向地上的陆念。 “混账！” 霍司洲挡住他的视线，扫过陆念衬衣上的血迹，眼眸有片刻猩红。 二话不说又一拳砸过去：“她有事，我让你偿命！” 他恨不能现在就揍死霍景煜。 但陆念危在旦夕，他飞快把人抱在怀里往外冲，脸色紧绷漆黑，手掌青筋毕露。 她不能有事。 他不准她出事！ “大哥急什么。” 挨了两拳，霍景煜还没吃到教训。 挡在门口笑着说：“难道真的要为了个小职员，不顾兄弟情义？” “滚。” 霍司洲杀气腾腾地看他，脸色冰冷吓人。 大概是看出他的认真，霍景煜举起手。 “大哥别慌，只是普通的蛇，没毒的。”他说：“这小助理，死不了。” “不是内陆太攀蛇吗？”白江与脸色也很难看，脱口道：“还有那个漏斗蜘蛛……” “原来大哥都听到了？” 眼神一闪，霍景煜嬉皮笑脸地说：“吓这个小助理玩的啦。那种剧毒的危险东西，我怎么可能养呢？杀人是犯法的。” 霍司洲定定看他两眼，确定他没有撒谎，心才放了下来。 “别挡路。” 他的态度依然冷硬，寒声道：“这笔账，我会跟你算的。” 抱着人越过他，大步离开。 霍景煜耸了耸肩，微笑：“大哥的脾气，可真凶啊。” 白江与没吭声，快速跟上。 凶？ 在他看来，霍景煜这条笑眯眯的毒蛇，才是真的凶。 * 车上。 陆念的黑框眼镜被摘下来，一张小脸冷汗淋漓，昏迷中也不安稳。 解开衬衫扣子，她白嫩单薄的肩膀上，两个清晰的蛇牙印，还在往外冒血。 霍司洲漆黑的眼底翻涌着杀意，落在她的脸上又多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陆念分不清自己是醒了还是做梦。 她觉得冷，忍不住向身边的热源靠近。 那滚烫的身体竟然也真的把她彻底抱在怀里，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动作轻柔得，好像在心疼她一样。 陆念挣扎着睁开眼睛，恍惚间看到了熟悉的俊脸。 那张完美高贵的脸上，满是冰冷的杀气，本来该很吓人的。 但他抱着她的动作，让她有种温柔的错觉。 怎么可能呢？ 霍司洲怎么会对她温柔呢？ 是做梦吧。 梦里怎么，还会这么难受呢？ 陆念抿嘴，仗着是梦，干脆大胆地往男人怀里又钻。 霍司洲低头，就看到她白着脸迷迷糊糊地念叨：“冷……” 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在鼻尖晃，霍司洲沉默，把人抱得更紧了点。 果然是梦。 陆念苦笑一声，闭上眼睛却又闪过毒蛇狰狞的张着獠牙咬过来样子，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别怕。” 霍司洲迟疑了下，无声地叹口气。 低沉的嗓音轻柔：“没事了，没人能伤害你了。有我在。” 他的声音好像有什么魔力，陆念竟然真的安心，闻着他胸口好闻的雪松味半睡半醒。 这个梦，要是能久一点，就好了。 第14章 以身相许呢? 陆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安柚子惊喜不已：“阿年，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幸亏那个蛇没毒……霍二少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带蛇去公司！” 陆念眨了眨眼睛，撑起身子突然感觉到不对。 她身上换上了宽松的病号服，连束胸都消失了…… 她的脸色顿时白了，抓紧被子干涩地问：“我，是谁送我来医院的？我身上的衣服……” “啊？对哦，你还不知道。” 安柚子愣了下：“是霍总把你抱到医院的，病房和医生也都是霍总安排，衣服应该是护士帮忙换的吧？” 陆念也愣了下。 她昏倒前看到的，不是错觉？ 霍司洲，真的来救她了。 那—— 温柔的安慰，真的是梦吗？ “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还不是他们霍家人惹得事，你这完全是飞来横祸！” 安柚子打抱不平：“你就在医院好好住，这都是他们霍家该给的补偿。真是太过分了，打工人没人权的吗？” 陆念干巴巴地应声，偷偷把被子拉高，盖住胸口的曲线。 还好。 看样子，她的秘密还没有曝光。 她想得正入神，安柚子突然凑近她：“你老实交代！” “啊？”陆念心虚：“交，交代什么？” “霍总对你，是不是……？” 安柚子挤眉弄眼，八卦道：“霍总真的喜欢男人？他，他跟你该不会是，那个关系吧？” “瞎说什么。” 陆念松一口气，又忙否认：“传这种话，不要命啦？” “公司里都这么说。”安柚子道：“你不知道，霍总抱你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跟要杀人一样。大家都看到了！而且他那么讨厌身体接触，还主动抱你……啧啧。” “霍二少在公司欺负他的员工，他生气也正常吧？” 陆念解释：“霍总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我啊。我，我就是个小生活助理，要啥没啥。那时候情况紧急，人命关天。霍总也是出于善心。” “善心？”安柚子不可思议，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资本主义的善心？” “霍总人很好的。”陆念认真道：“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你说是就是吧。” 安柚子耸肩，又说：“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好吧！你长得也不错，就是不爱收拾又瘦小了点而已。像你这样的男孩子，在外面也是很危险的！” 笑闹后，安柚子回去上班。 霍司洲没再露面，却也安排白江与跑了两趟。 不但报销了医疗费用，让陆念带薪休假，还额外给了一张银行卡，说是补偿。 那条蛇没毒，被咬一口不算什么大事，陆念只是受到了惊吓，休息两天就回公司上班。 看到银行卡的余额，陆念吓了一跳，怎么想都不安心。 她干脆趁着午休时间，去找霍司洲还钱。 总裁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牢，她正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是……丢了……手表……没找到。” 捕捉到关键词，陆念的心头一跳，手上的动作停了。 手表，是说那块被她不小心带回家的手表吗？ 为什么现在，又提起来了？ 正在她胆战心惊的时候，就听里面声音大了些：“……有定位系统？去……要数据……查！查到底！” 定位系统！！ 陆念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去。 她怎么这么蠢！ 对啊，这些有钱人的奢侈品，有些高科技手段也很正常。 那么名贵的手表，装了定位也很正常。 不，她不能被发现！ 陆念心乱如麻，扭头想走却没站稳，脚下踉跄着扶住墙壁。 银行卡脱手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盯着银行卡，陆念的心跳都停了。 “谁？！” 男人冷厉的声音传来，听动静起身朝外走。 陆念不敢多想，忙捡起银行卡道：“霍总，是我。” 上次的事情，足以证明她不是霍景煜派来的间谍。 霍司洲对她防备少了很多：“午休时间，怎么不去吃饭？” “我来归还这张卡。” 陆念咬唇，轻声说：“霍总，这太多了。是我胆子太小，医疗费已经很麻烦您了。这些就，算了吧。” 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单纯。 赚公司便宜的事情，别人都巴不得多抠点，她倒好，到手了还要往外推。 “给你的你就收着。” 霍司洲淡淡道：“这点钱霍氏付得起。” 陆念为难地张了张嘴。 这件事错在霍景煜，她拿霍司洲的钱，总觉得不安心。 “放心。” 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霍司洲勾了勾唇角，说：“这钱，我会让他千百倍地吐出来。” 冷厉的瞳孔没有温度，杀意一闪而过。 陆念这才把银行卡揣起来，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紧张地抓了抓衣角。 “你的伤，怎么样了？” 霍司洲突然不经意开口，问：“要不要再休息两天？” 没想到他会关心，陆念受宠若惊：“不用的，霍总。都已经结痂了，不严重的。” 霍司洲“嗯”了一声，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肩膀。 陆念忍不住抖了下。 她怎么觉得，那一眼好像要扒开她的衣服，亲眼看看她的恢复情况呢？ 错觉吧？ 霍司洲每天这么忙，关心她也不过是展示公司的人文主义，怎么可能想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霍总，还没谢谢您。” 陆念最后还是诚恳地说：“您又帮了我一次，您的恩情，我都记在心上。” 霍司洲挑眉，问：“记在心上？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他高高在上，想要什么多得是人抢破头要送到他面前。 她能怎么报答呢？ 陆念有点难堪，还是认真地说：“霍总需要我做的，我一定竭尽所能。” 霍司洲的嘴角又勾了下，好像是在笑。 不等细看，他又恢复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问：“哪怕是以身相许？” “啊？” 陆念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傻了。 霍司洲眼底笑意更浓，挑眉问：“不行？” 他，他他他疯了吧？ 陆念认真想了想，诚实道：“霍总，我觉得我以身相许，才是真的恩将仇报吧？” 他这样的人物，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她配吗？ 霍司洲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看她。 最后只摆手说：“好好工作。” 陆念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手表有定位系统这件事更让她忧心。 一夜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同事们都去吃饭，陆念才悄悄从包里摸出被仔细包好的手表。 隔着手帕轻轻蹭了蹭手表，她无声地叹口气。 原本—— 她是想留着做个纪念的。 那毕竟是她的第一次，哪怕没人知道，她也想留点什么。 跟被发现的风险相比，这点小心思不值一提。 犹豫片刻后，她还是起身悄悄去了总裁办公室。 这个时间，霍司洲应该去吃午餐，外面值守的秘书也会有五分钟去洗手间。 一路将手表放到了总裁办公室的茶几上，回到工位陆念才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扑通扑通”活像揣了只兔子。 “嘿！一个人偷偷摸摸干嘛呢？！” 一道女声响起，吓得陆念一个激灵。 薛巧巧摘下墨镜，笑盈盈地看她：“哈喽，宝贝~” “巧巧！” 陆念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路过嘛。” 眸光一闪，薛巧巧笑眯眯地说：“想到你在这边工作，就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我可是好不容易骗过保安的。” “当然欢迎。”陆念没多想，笑道：“你吃饭了没？我带你去吃员工餐？” “我不饿。”薛巧巧四处看了看，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老板呢？咳，还有其他人呢？” “大家都要吃午饭呀。” 陆念道：“你可别被发现啦，公司不能……” 座机打断了她的声音。 “陆助理，来会议室一趟。” 琳达命令道：“有份文件有问题，午休结束前必须搞定。你立刻来。” 挂断电话，陆念歉意道：“巧巧，抱歉啊，我临时有工作要忙。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不能陪你啦……” “工作要紧嘛！” 薛巧巧摆手：“你去，我在这里等你。等会儿有人来了你还没结束，我就先走。今晚等你一起吃饭。” 陆念想了想，点头：“那你在我工位上休息下，无聊可以去旁边的休息室。茶水室有零食和饮品，那边的总裁办公室不能去哦。” “知道啦知道啦。” 薛巧巧眼睛亮了亮，推她：“你快去！” 陆念急匆匆离开，被她安置在工位上的薛巧巧没犹豫，径直朝着总裁办公室走过去。 本该值守的秘书不在工位上，她一路顺利地进了门，环视一圈低调中透着奢华冷肃的办公室，心脏跳得有点快。 这就是霍司洲工作的地方啊。 着迷般地向前走了两步，没注意小腿撞到了茶几上，发出“砰”的轻响。 “嘶——” 薛巧巧倒抽一口凉气，弯腰揉腿，眼睛突然被闪了下。 一块精致昂贵的男士腕表，从手帕里滚出一截链条。 第15章 那天晚上，是你? 左右看看，薛巧巧还是没经住诱惑，把手表拿了起来。 翻过来看一眼表盘后面，她忍不住小小地倒抽一口凉气。 这块手表，跟上次霍司洲手腕上戴的是同一个牌子，比那块更名贵。 全球总共发行了十块，表盘后面有专属的序列号，有价无市。 这么贵的表，就这么随便摆在桌面上，到底是多有钱啊！ 薛巧巧垂涎欲滴，忍不住把手表套在手腕上，找不同角度拍了许多张照片，反复欣赏，脸上露出迷醉的表情。 她太沉迷其中，没察觉到办公室的门发出轻响。 “谁？” 霍司洲瞳孔一缩，大掌铁箍般攥住她的手腕，盯着那块手表的眼神可怕至极：“这块手表……” 薛巧巧惊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霍，霍总……你弄疼我了。” 锋利的眼眸看过来，霍司洲沉冷质问：“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 薛巧巧不敢置信。 她这张脸，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像她这样的美女，男人们就算不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也该有印象吧？ 可他的眼神那么陌生，完全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霍司洲误会了她的意思，眉头皱得更紧：“那天晚上，是你？” 那天晚上，是哪天晚上？ 薛巧巧看一眼手表，又看一眼桌面上的手帕，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 那个手帕，那个手帕她太熟悉了。 作为网红，她经常会被各个品牌方邀请参加线下活动。 这个手帕，跟她之前参加品牌方活动时候，对方送的伴手礼一模一样。 她没记错的话，因为手帕上没有可以炫耀的标志，她顺手送给了陆念。 她又想到了很多。 家里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后续在微信上的骚扰，被她当成恼羞成怒后的胡言乱语；那天见面，提起相亲的事情，陆念隐晦又奇怪的态度；还有这块手表和手帕，以及霍司洲的表现。 薛巧巧觉得，她的大脑从来没转这么快过。 难道，难道说…… 强忍住激动，她故意偏过头说：“7号那天晚上吗？” 霍司洲手掌收紧，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真的是你！” 赌对了！ 薛巧巧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激动的同时心底又忍不住嫉妒。 陆念她凭什么这么好命？ 明明只是个爹妈不要的野种，被陆家捡回去当儿子养，不男不女除了她没人愿意搭理。 结果长得美成绩还好，现在竟然还能爬上霍司洲的床。 她凭什么？！ 那天相亲的人，本该是她！ 如果不是她找陆念顶替相亲，这泼天的富贵和极品的男人，都该是她的。 现在，她不过是要让一切回归正轨而已。 微薄的心虚一扫而空，薛巧巧红着脸做出娇羞的样子：“是我。你记起来啦？” “你还敢出现！” 霍司洲冷怒道：“怎么不躲了？让我好找！” “我，我知道你身份高贵，我配不上你。” 薛巧巧眼睛转了转，垂着头柔弱地说：“事情发生后，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我今天是来还你手表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该拿。” “不对。” 霍司洲皱眉，目光清醒审视，像要看到她的心底：“不对！” 薛巧巧一惊。 她说错了？ 不应该啊。 她白着脸，强装镇定：“什么不对？” “你的声音……”霍司洲紧紧盯着她，冷冷地说：“那天晚上，你不是这个声音。” 薛巧巧提着心：“你也知道，那天晚上我中了招……那几天恰巧感冒，而且，而且还在那种情况下，声音不一样也正常吧？” 她满脸娇羞，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是第一次。太疼了……” 霍司洲震了震。 事后他仔细检查过，当然也看到了床单上的落红，确实是是第一次没错。 薛巧巧说得有鼻子有眼，他却依然不愿意相信。 寒声道：“既然这样，你用那天的声音说话我听听。” 薛巧巧一僵。 就听他嘲讽道：“都是你的声音，就算不能十成十，也能模仿个七八分吧？” 他的目光冰冷又危险，似乎她敢说不就能立刻把她赶出去。 薛巧巧胆战心惊，勉强笑了声：“当然。” 她轻轻吐出口气，突然又有点庆幸。 陆念当声优在网上很受欢迎，只靠声音粉丝就比她辛辛苦苦擦边炒作还多。 她当时嫉妒又羡慕，特意学着模仿。 陆念那傻子还主动教她怎么发声。 陆念的声音真是上天赏饭吃，薛巧巧学了很久也只是有几分像，糊弄足够了。 “我那天，是这样的。” 她咳嗽两声，调整发声方式，学着陆念的嗓音说：“霍总，您听是不是这个声音？” 脆甜的嗓音跟脑海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起码像了六分。 霍司洲眉头皱得更紧。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比印象里多了些做作，完全没有那天晚上惊艳动听。 如果说那天晚上的声音，让他浑身舒畅，百听不厌。 这个女人的声音就让他有些作呕。 可—— 又确确实实是相似度很高的声线。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那天晚上，他中了药。 也许是因为药效，让他在记忆里美化了这个女人的声音呢？ 手表就摆在面前，证据有了，证词也对得上，他已经没办法否认。 薛巧巧继续夹着嗓子，故作不经意地凑过去用胸口蹭他的手臂：“霍总？” “走开！” 霍司洲猛然大退一步，躲开她的碰触。 厌恶道：“离我远点！” 薛巧巧一愣，露出受伤的表情：“对不起，霍总。我只是关心你……” 听她一直用那种声音说话，霍司洲竟然觉得想吐，大声呵斥：“好好说话！” 他不喜欢吗？ 薛巧巧内心一喜，恢复了本来嗓音：“抱歉，我以为你喜欢……” 霍司洲嘲弄地勾了下唇角。 他也以为自己喜欢。 没想到再次听到，却这么恶心。 “你来，想要什么？” 霍司洲才不信她只是想来归还手表的鬼话，冷冷地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间，薛巧巧觉得自己很明白男人喜欢什么。 有钱的希望女人不爱他们的钱。 “我说了只是来还手表。” 她咬着嘴唇说：“不管霍总信不信，那天都是意外。我相亲却被人下药，偶然进了你的房间……霍总觉得我麻烦，我可以以后都不打扰你。” 霍司洲探究看她，没说信不信。 “我承认，霍总这样的男人没人会不心动。我，我喜欢你没错……” 薛巧巧红着脸：“但我知道自己不配。如果我别有所图，那天就不会走了。霍总您，您那么厉害……我第一次，那天被您弄得很疼的……” 霍司洲沉默。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伴随着陆念清润的公子音：“霍总，您在吗？” 第16章 我不要钱! 霍司洲浑身一僵，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飞快把薛巧巧往旁边休息室一塞：“进去，不要出声！” 薛巧巧也正心虚，生怕被陆念发现。 二话不说就非常配合地窜进休息室，背靠在门上一动不敢动。 “进来。” “霍总，这是刚改好的策划案。” 陆念递过文件，装作不经意地往茶几上扫了一眼。 手帕还在那里，手表已经不见踪影。 再觑一眼霍司洲。 男人面色冷峻，从表面看不出异样，好像找回手表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陆念说不清是轻松还是失望，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不查了也好。 她就不用继续提心吊胆，生怕被他发现。 以后只要安心工作就可以了。 他是天上的云，她是地上的泥，本来就是天壤之别，不该有妄想。 霍司洲表面平静，心里其实也乱得很，根本看不进去。 他胡乱翻了翻文件，“嗯”了一声：“就这样。” 临走前，陆念想起薛巧巧过来的事情，犹豫下还是决定打个招呼：“霍总，还有件事情。” 霍司洲抬头看她。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那个朋友。” 陆念说：“就是雾……” 休息室里传来“咚”一声脆响，打断了她的话。 休息室有人？ 这个时间，谁敢在总裁的私人休息室？ 陆念略带好奇，抬眼却只看到紧闭的休息室门，以及—— 被夹在休息室门缝里的一片裙角。 很明显，休息室里不仅有人，还是个女人。 陆念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藏起来不能见人，能是什么情况呢？ 她苦笑着垂下头。 原来霍司洲不是不可亲近，只是那个亲近的人不是谁都可以。 她的心里有点难过，隐隐泛着疼。 带着警告瞥一眼休息室的方向，霍司洲轻咳一声，问：“你想说什么？” “啊，我想说……” 陆念神思不属地说：“我朋友来公司看我，我想跟您请示一声，带她在公司转转。” “嗯。”霍司洲也想抓紧解决眼前的情况，随口道：“你下午休半天假。” “不用了。”陆念说：“没什么事我就去工作了。” 强忍着心痛，她眼眶潮湿地扭头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霍司洲心底涌上某种冲动，忽然起身攥住她的手腕：“等等。” 陆念疑惑地看他。 “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霍司洲伸手碰触她的眼睑：“没睡好？” 这动作有点过于暧昧亲昵，陆念忍不住后退一步，惊讶：“霍总？” 霍司洲一顿。 “好好休息。”他说：“不要影响工作。” 原来是这样。 陆念说不清什么滋味，点点头：“我不会影响到工作的。霍总还有其他事情吗？” 霍司洲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的休息室里，适时传来细微的声响。 他最终还是松开手，说：“叫白特助过来。” 陆念点点头离开，霍司洲静静地坐在办公椅上，脸色冰凉。 “霍总。” 薛巧巧轻手轻脚走出来，愧疚地说：“对，对不起。我的裙子被门缝夹住了，我不是故意要发出声音的……” 她当然是故意的。 既然霍司洲不记得上次见面，她希望他永远别想起来。 最好不要把她跟陆念联系到一起。 霍司洲冷冽地看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窒息的沉默后，他写了张支票推过去：“那天的事情我会让人去查。这个……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我不要补偿。” 薛巧巧后退一步，眼泪涌出来：“虽然我是个小网红，但我干干净净靠能力赚钱。我，我不是卖身的。” 她一副受了屈辱的倔强模样。 八百万，当然是个不小的数字。 她费劲钻营，陪老男人睡一个月都拿不到这个钱。 但跟霍氏比起来，这笔钱太不值一提了。 霍司洲手腕上一块手表，都是这个价钱的十倍不止。 藏住眼里的野心，薛巧巧哭得梨花带雨。 霍司洲不为所动，嘲弄道：“不要钱，你想要什么？不要肖想不该想的，否则，后悔就晚了。” “我什么都不要。” 薛巧巧坚持说：“我只是来还手表的。霍总，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我也是有尊严的。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这就走。” 她摘下手表，走过去一副要给他戴上的样子。 在她靠近的第一时间，霍司洲飞快后退，拉开两人距离。 他沉喝一声：“离我远点！” 薛巧巧尴尬地站在原地，心里嫉妒翻滚。 透过门缝，她清清楚楚看到霍司洲主动去拉陆念的手，怎么对她倒像躲鬼一样？ 她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难道还比不过不男不女的陆念？！ 陆念到底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心里越恨，她脸上就越梨花带雨，把手表往桌上一放：“我知道霍总看不上我，是我玷污了霍总。我以后会识趣的，您放心。” 哭着跑走，差点撞上进门的白江与。 “霍总？这位是？” “那天的女人。” 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霍司洲冷着脸吩咐：“安排车送她。” 沉默片刻，又补充：“留下她的联系方式，多照顾一下。” 白江与一惊：“是。” 霍司洲这人冷情冷性，对扑上来的异性从来都不假辞色。不管安排什么样的美人，就没见他怜香惜玉过。 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难道，霍氏要有老板娘了？ 内心思绪漂浮，白江与脸上丝毫不显。麻利地追上人安排妥当。 * 忙完工作，陆念匆匆赶回工位，不见了薛巧巧的人影。 在休息室和茶水室也没见到，四处寻找的时候撞上了吃饭回来的安柚子。 “陆年，你干嘛呢？” “我朋友过来看我，人不见了。”陆念随口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卷发的漂亮女孩？” “那是你朋友？” 安柚子吃惊：“该不会是女朋友吧？没想到啊陆年，不声不响的，你小子傍上富婆啦！苟富贵，勿相忘哦！” “什么富婆？”陆念疑惑：“你认错人了吧？” 薛巧巧是小网红，赚得没有花得多，远远称不上富婆，有时候入不敷出还要找她借钱呢。 “c牌墨镜，粉色外套，可时尚啦。对不对？” 安柚子说：“我吃饭回来的时候，刚看到她上了辆大奔，车牌号除了6就是8。这还不叫富婆？” 陆念更震惊了。 听描述是薛巧巧没错，可是……豪车，还是这样车牌号的豪车，怎么可能呢？ 她心里有点疑惑，给薛巧巧打了个电话。 薛巧巧没接。 陆念又给她发了条信息询问情况，也没收到回信。 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网红圈子很深，薛巧巧不会走上弯路吧？ * 薛巧巧看到了消息，却不想回复。 她正兴奋地坐在大奔后座上，自拍了无数张照片，假装不经意地露出大奔内部的豪华装饰。 把精修好的照片发在公众平台上，果然不到一分钟就被扒出来大奔的价格，底下全都是在羡慕她白富美的评论。 薛巧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干脆让司机把她送到公司。 网红公司最爱捧高踩低，她从大奔上下来，不到一分钟照片就传遍了全公司。 进门无数人巴结谄媚也就算了，就连她的死对头都只能酸溜溜地道：“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巴上个傻大款。别什么样的歪瓜裂枣都下得去嘴吧？” “我可不像你不挑食。” 薛巧巧下巴扬得很高：“怎么回事儿？这什么味儿啊！谁家醋坛子打翻啦？” “你！” “行了行了。”经理驱散了看热闹的人。 转头对上薛巧巧，前所未有的热情：“哎哟巧巧，有这个本事你怎么不早说？我就知道，你一看就是要红的命。来，咱们老板找你。” “老板找我？”薛巧巧心口一跳。 “好事儿。”经理笑得跟花一样：“你有霍氏的关系怎么不早说？老板要给你排资源呢，过两天有个红毯……快去快去。” 薛巧巧心跳如雷。 红毯？ 该不会是公司最红一哥一姐抢破头的那个资源吧？ 看着死对头嫉妒又不敢说话的样子，听着经理的谄媚和众人的羡慕，她一点点抓紧了手掌。 霍司洲，霍氏。 她想，她果然没有选错。 霍司洲，一定会是她的。 * 下班后，陆念照常投入到配音里，不知不觉忙到了十一点。 洗漱完睡下没多久，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是霍司洲。 这么晚，他打电话干什么？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嘿，小陆助理。这么巧，还没睡啊？” 第17章 他只是上司 “不太巧。” 陆念睡眼惺忪：“我是被吵起来的。” “小陆助理，人有时候不需要这么诚实。” 顾钊跟被戳中笑穴一样，笑了半天才说：“你们霍总喝得有点多，你过来接一下呗。” 陆念认命地爬起来。 生活助理那么高的工资不是白拿的。 根据顾钊给的地址一路赶过去，陆念站在门口给人发消息说自己到了。 包间里没动静，她静静站在走廊上等，电话响了起来。 “巧巧！你终于回电话了！” 陆念秒接：“你去哪儿啦？找你找不到，我同事说你上了豪车……怎么回事啊？” “我临时有事。” 薛巧巧眼睛闪了闪：“那个车啊，是我追求者的。” “什么追求者？我怎么没听说过？” “哎呀别管他啦。”薛巧巧打断追问：“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睡得正香，被电话吵醒来接我们老板。”陆念无奈：“你怎么也这么晚？” “工作忙。” 薛巧巧抿唇，小心试探：“你自己去接霍总吗？这么晚了，孤男寡女，不合适吧？念念，你经常跟霍总单独相处吗？” “巧巧，你忘啦？所有人眼里，我都是个男人。” 陆念道：“生活助理嘛……不过白特助很全能，这样的情况不算多。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嘛，毕竟霍总人长得帅又有钱有势，这么极品的男人谁不喜欢？” 薛巧巧玩笑似的问：“你整天跟在霍总身边，真的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动心？” “上班喜欢老板，我疯了吗？” 陆念垂眼：“我不喜欢。” 也没资格喜欢。 霍司洲这样的男人，不是她能奢想的。 “不喜欢就好。” 薛巧巧松了口气，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补救道：“那个，这种男人私生活很乱的……肯定夜夜换新娘，床伴不断。他们这些有钱人，玩得最脏了。你可要保护好自己，离他远点。” “他跟他们不一样。”陆念下意识反驳：“他不是那种人。” “念念，你别犯傻，被他的表象欺骗了！” 警铃大作，薛巧巧抬高声音：“你也知道，我们圈子里很多人傍大款。我的小姐妹亲口告诉我，霍司洲他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只是装模作样。你千万不要被骗啊！” 陆念想说不可能，脑海中突然闪过休息室门缝里的一截裙角。 她有些动摇了。 在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她真的了解他吗？ “我知道了。” 见薛巧巧着急，她忙保证：“我不可能喜欢霍总，完全不可能！他只是上司，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 说着，她突然感觉到后颈凉凉的。 扭头一看，包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霍司洲黑眸冰冷地看着她，叫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陆念整个人僵住了。 “哟，小陆助理，又见面啦？” 顾钊骚包得一如既往，笑眯眯把人一推：“你们霍总，就交给你咯。美男醉酒，你可要捍卫你们霍总的清白啊！” 霍司洲完全看不出喝醉了，冷冷地瞥过一眼。 “好好好，我多嘴。” 顾钊双手投降：“快快快，送他去轩庭。” “哦。”回过神，陆念忙挂了电话。 想扶住人又不敢，犹豫地抬头看看：“霍总？” 霍司洲眼神像冰块一样，看着她没说话。 陆念讪讪收回手。 也对。 他那么讨厌跟人身体接触，怎么可能愿意让她扶。 肩膀上突然一沉。 男人伸手把身体的重量压过来，高大的身形笼罩着她，雪松和酒香味混合在一起，陆念有片刻地目眩神迷。 她惊讶抬头。 霍司洲半闭着眼睛，浓长的眼睫盖住了他总是威严冷漠的眼睛。 平常梳理整齐的发丝零星垂落，比平常多了点落拓的迷人。 陆念有点看呆了，傻傻站在原地不动。 男人不耐烦地皱眉，冷冰冰地问：“看够了没？” “抱，抱歉！”陆念一惊。 忙搀扶着他往电梯走。 “慢走。” 顾钊像送客的老鸨，探头摆手。 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他突然问：“小陆助理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大猛1吗？” 电梯门关上，顾钊摸着下巴，回味陆念最后那个表情。 忍不住大笑起来。 啧，真可爱。 男孩子，他还没试过呢。 密闭的电梯内，陆念的脸飞快烧起来，埋着头根本不敢乱看。 啊啊啊啊啊，该死，背后议论上司还被当事人听到了。 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运的是，霍司洲大概真的醉了，全程闭着眼睛没说话。 像被精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样。 陆念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开着把她卖了都赔不起的豪车小心翼翼出发。 一路安稳到了轩庭，直通霍家别墅的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里停了几排豪车，好多在外面见都没见过。 陆念更小心了，倒车入库后扶着霍司洲下车，才察觉自己出了一层冷汗。 管家在旁边等待，见到两人的姿势，眼底飞快闪过震惊。 没等陆念察觉，他就恢复从容：“先生，您回来了。” 霍司洲点了下头，依然靠在陆念的身上没动。 管家也没有要扶他的意思，含笑道：“这位就是陆助理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该做的。” 陆念不好意思地笑笑，目光随意扫过，突然停住脚步。 看着电梯旁停靠的那辆大奔，她的眼睛控制不住地睁大了。 豪华大奔，车牌号除了6就是8。 跟安柚子白天说的话完美重合在一起。 难道说—— 第18章 身材不错 不，不可能。 念头还没冒出来，就被否定了。 薛巧巧怎么可能跟霍司洲扯上关系呢？ 在首都这样的地方，大奔不计其数，这种吉利车牌号虽然难得，并不是弄不到。 巧合而已。 “陆助理？”管家疑惑。 陆念这才发现，她扶着霍司洲站在敞开的电梯门口，发了半天呆。 男人的眼睛也睁开了，黑黝黝地盯着她没说话。 陆念心头一跳，红着脸扶他进电梯，小声解释：“不好意思。我看这辆大奔很眼熟，晃了下神。” 管家脸上闪过疑惑。 这辆大奔是早些年霍老爷子送给霍司洲的礼物，他肯定整个首都乃至整个华国，也只有这一辆。 陆念的穿着不像是能接触国外豪门圈子的人，在哪儿见过同款车型？ 电梯很快到了，管家把疑惑丢开，指挥佣人忙碌起来。 把人扶到沙发上，陆念松口气：“霍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霍司洲看着她，黑黝黝的瞳孔难以捉摸。 把人看得忐忑不安，才平静地问：“怎么回去？” “啊？”陆念下意识道：“我，打车吧。” 别墅区，也没地铁啊。 这个时间，有地铁也停运了。 霍司洲挑起唇角，冷嘲：“在这里打车？” 陆念绞了下手指。 附近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打车，那她总不能厚着脸皮赖在上司家里吧？ 还能嘲笑她，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陆念抿抿唇，带着点赌气：“我加价，多叫会儿车，总会有人来的。” “陆助理挺财大气粗。” 霍司洲又勾了下嘴角。 陆念猜不出他的想法，见他眼睛没有最开始的清明，冒出点胆子：“是霍总工资给得大方。” 管家送水过来，问：“这么晚了，陆助理要不要在客房休息一晚？” “不不不不，不了！” 陆念疯狂摆手，快速拒绝：“我认床，在别的地方睡不好。我还是回家睡吧！” 这已经是本能了。 她女扮男装，哪儿敢在外面留宿，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霍司洲幽幽地看着她。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这么害怕，恨不能躲他远远的。 心底涌上不快，他沉着脸：“不是会开车吗？给她辆车。” 陆念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偷偷松了口气。 太好了。 她甚至很真诚地表示感激：“霍总，谢谢您。您真是我见过最体贴的老板。” 霍司洲忍不住想起，她说他只是个上司的样子，脸黑得更彻底了。 在她眼里，他不管做什么，都只是她的老板是不是？ “赶紧走。” 他冷怒道：“滚。” 怎么又生气了？ 这也太喜怒无常了。 陆念咬唇：“好的，霍总再见。” 她转身要走，男人的动作比她更快，高大的身形三两步越过她。 “霍总？” 站在门口，他看过来的压迫力更强，冷漠道：“我送你。” 礼数这么周全吗？ 她只是个生活助理，哪里配得上他亲自送出门。 陆念欲言又止，面对他难看的脸色终究什么也没说，乖乖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出门。 车停在门外，管家递过钥匙就很有眼色地离开。 陆念握紧车钥匙，犹豫：“霍总，我，我走啦？” “嗯。” 霍司洲冰冷应声，挺拔的身影站在光影交界的地方，晦暗不明。 见他不肯走，陆念心里更忐忑了。 这可是霍司洲啊！ 让他目送她离开，怎么都觉得很奇怪。 她迟疑着去拉车门，没拉开。 男人的大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按在了车窗上，把她圈在胸前。目光沉晦得像深海。 陆念心脏跳得很快：“霍总？” 霍司洲不说话，定定地看了她半天。 突然开口问：“我不够猛？” 陆念张开嘴，脸“唰”一下就红了。 他，他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这种话…… “嗯？”没得到答复，男人似乎很不满。 捏着她的下巴，沉声追问：“我不猛吗？说话。” 一副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模样。 他是真的醉了吧。 陆念没有办法，只能红着脸小声回答：“猛，霍总特别猛。” 不管是能力，还是——那方面的能力，她都是亲身体验过的。 既然他特别猛，为什么不喜欢他？ 是有比他更猛的1吗？ 她一个女孩子，要什么猛1？ 霍司洲不满极了，眼神却不自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粉嫩唇瓣上。 出来得急，陆念忘记戴那个巨大又土气的黑色眼镜，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没了遮挡，水润得像是撒了把星星在里面。 白皙小脸红得彻底，粉唇后面露出一点舌尖，像是在邀请。 霍司洲的喉结滚了滚，突然觉得口渴。 而她的嘴巴，他亲自品尝过到底有多鲜甜多汁。 被蛊惑似的，他低头啜吻了两下她的嘴角。 陆念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正要说话就被他火热的唇舌堵了个正着。 喝了酒的男人更加强势，完全不遮掩掠夺的欲望，紧紧箍着她，品尝着她。 陆念被亲得缺氧，整个人软得像水，身体又热得可怕。 无助抓住他的衣服，像抓着浮木在风浪里漂流。 * 薛巧巧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因为电话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就大半夜打车跑到轩庭。 别墅区广阔，她又不知道霍家在哪儿，下车后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天，脚都走疼了。 就在她后悔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亮光。 她忙快步走过去，看清楚灯光下场景的那一刻，飞快捂住嘴躲到了树后。 两个身影正在激烈缠吻，娇小的那个被困在车子和男人之间，只露出浓密的短发和半张精致的侧脸。 薛巧巧猛地攥紧了拳头，眼神里迸发出惊人的怨毒愤怒。 陆！念！ 这个贱人！ 从小一起长大，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她都能确定，这个人是陆念！ 高大的男人闭着眼睛，英俊面容上全是对于接吻的沉迷。 薛巧巧的指甲把掌心都给掐破了。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她在心里破口大骂，恨不能冲上去扯开两人，再狠狠地给陆念甩上两巴掌。 她怎么敢的？怎么敢勾搭她看上的男人？！ 陆念不是说，绝对不会喜欢霍司洲，完全没东西吗？ 骗子！ 这个卑劣的骗子！贱人！狐狸精！ 该死，真的该死！ 薛巧巧的内心疯狂诅咒，眼红得像要滴血。 这是她看上的男人，这是她的！ 陆念她真该死！ 她不会让这个狐狸精好过的！ 恨恨咬紧牙关，薛巧巧不愿意再看下去，带着满肚子怒火飞快离开。 * 霍司洲的吻技进步得很快。 那天晚上明明还很生涩，今天就完全掌控节奏。 陆念大脑一片混沌，凭借着本能迎合他，软在他的怀里予取予求。 直到—— 她的胸口突然贴上一片火热。 陆念猛然一个激灵，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力气，一把把人推开，护着前胸脸色红红白白。 霍司洲被她推得踉跄两步，并没有发怒。 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好像也呆住了。 看清他手掌的形状，陆念羞愤欲死，脸热得快把她烧成灰。 他，他怎么能把手伸进她的衣服，去摸她…… 偏偏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完全清醒，束胸都忘了穿。 幸亏衣服足够宽大，没有其他人发现。 “时间太晚了，我先走了。” 陆念羞窘得不敢看人，蹦上车就要逃跑。 霍司洲终于回过神，见她这副落荒而逃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嗯。” 他说：“陆助理身材很好。” 真没看出来，她这么有本钱。 陆念：！！ 脑子炸开，陆念全身都红透了，踩了两下油门才发动起车子。 亏她还觉得他清冷禁欲，是个正经人。 下流！ * 第二天上班，陆念卡着点打卡。 琳达站在办公室门口，阴阳怪气：“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被霍总看重，就能懈怠了。公司是让你上班工作的地方，不是让你耀武扬威、偷懒摸鱼的地方。” 差点迟到，陆念自觉理亏，低着头没说话。 心里却忍不住偷偷骂了霍司洲两句。 他发酒疯就发酒疯，为什么要跑来亲她。 害她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睡醒前还满脑子都是他说她身材很好的样子。 可恶！ 被忽视，琳达脸上闪过怒气：“陆年！” 无声叹气，陆念问：“琳达姐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要工作。耽误了霍总的行程就不好了。” “你！别以为你是霍总的生活助理，就可以为所欲为。” 琳达更生气了：“大家都来齐了，只有你准点打卡，你就不觉得羞愧吗？哦，可能是你脸皮厚，根本不觉得丢人。作为你的组长，我不可能放任你这种行为。你今天的工资，没了！” 陆念皱眉。 “公司设置上班时间，不就是为了提醒大家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吗？” 一道冰冷的男声传来，冷冷地道：“霍氏什么时候规定，准点打卡要扣工资了？” 琳达一惊：“霍总。” “陆助理这样太不像话了。”她忙解释：“我们要对得起公司发的工资。像这种卡点上班，是工作态度有问题。我觉得她这样……” 霍司洲皱眉，不耐烦打断：“公司规定不能准点打卡吗？” “没，没有。” 琳达不甘道：“但，更早地到公司，才能更快进入工作状态，也能更好地为公司服务。” “不需要。” 霍司洲寒声：“霍氏看的是工作能力和工作效率，而不是比谁更能卷。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会怀疑你的管理能力。” 琳达脸色惨白：“是，霍总。” 她的眼里闪过愤怒。 都怪这个陆年！ 不但占了生活助理的位置，还害她被训斥，损坏了在霍总面前的形象。 她绝不会放过他！ 陆念还不知道自己被恨上了，轻手轻脚准备回工位做事。 就听男人声音带着点隐晦的戏谑，说：“陆助理，来一趟办公室。” 第19章 他有女朋友了 顶着同事们各色目光，陆念进了总裁办公室。 她站得远了些，问：“霍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躲那么远干什么？” 霍司洲眼神有微不可查的柔和，盯着她看了两眼：“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没睡好？” 都是因为谁啊。 陆念没吭声。 霍司洲也没开口，目光灼灼地看她。 把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霍总，您，您在看什么？” “我在想……” 霍司洲勾起唇角：“陆助理今天，看起来平坦了不少。” 陆念的脸一下爆红。 他，他把她叫进办公室，就为了跟她讨论这个？！ 霍司洲明显心情不错：“陆助理昨天，是故意的吗？” 陆念的脸色从红转白。 被吵醒太困忘记穿束胸是个意外，他该不会觉得她是有意引诱他…… 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轻浮的女孩吗？ 也对，在雾城，不就是她酒壮色胆，凑过去对他又贴又抱吗？ 陆念啊陆念，你怎么这么不值钱！ 鼻尖微酸，陆念觉得心口有点疼。 霍司洲没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还以为她是害羞。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面前，大掌碰触她的脸颊。 陆念像是被烫了一下，快速后退两步：“霍总！自重！” 动作顿住，霍司洲皱眉。 “霍总，我不知道您误会了什么。但我对您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陆念眼圈泛红，努力不让声音颤抖：“您是我的老板，我对您只有尊敬敬畏，没半点想法。我可以发誓，假如我对您有别的想法，就让我这辈子……” “够了！” 没让她把赌咒说出口，霍司洲黑着脸打断她。 他的眼底满是怒火，嘲讽质问：“只是老板？那之前的事情怎么说？跟老板接吻拥抱，陆助理，这就是你的工作方式？还是说，只要是你的老板，都可以对你这么做？” 他冷笑一声，刻薄道：“陆助理，你还真是敬业。” “我不是……” 陆念的脸更白了，单薄的肩膀颤抖，眼睛里含着泪珠的样子像是快碎了。 叫人恨不能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 霍司洲指尖动了动，别开眼冷冷道：“陆助理长得清纯，私底下倒是花样不少。” 心脏像是破了个小洞，往外呼啦啦冒寒风。 陆念又疼又冷，忍着泪意：“不管您信不信，之前的事情都是意外，我……” “意外？！好一个意外！” 霍司洲怒火更旺，眼底全是暴戾。 她竟然敢说那是意外！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了心思，她竟然想擦干净嘴巴就不认账。 好，好得很！ 冷笑两声，霍司洲语气冰寒：“陆助理，好本事。” 陆念眼睫颤抖，心口疼得更厉害了。 她忍不住抬手压住心脏，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减轻痛苦。 伴随着动作，宽大的袖口下滑一截，露出她白嫩的手腕和串珠。 霍司洲目光一凝，忽然嘲弄地低笑一声。 差点忘了，她还有个心上人。 是他自作多情。 男人气息暴虐，恨不能撕毁一切。 猛地一脚踹翻茶几：“滚！滚出去！” * 隐隐听到怒吼声的同事们，看到陆念低着头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交换各色目光。 琳达得意抱胸：“都好好工作，别一天到晚只想着走弯路。靠着巴结谄媚上司，能得意多久？霍氏看的是能力，能力不足，早晚会像条狗一样，被撵出去。” 她没指名道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陆念，指桑骂槐。 “琳达姐，你这是说霍总是个傻子，会被别人三言两语蛊惑吗？“ 陆念攥紧拳头，问：“还是说在以身作则，演示怎么在工作时间摸鱼八卦？”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她不惹事，不代表她真的就是泥捏的。 “你！” 被她顶撞，琳达气死了。 眼底闪过嫉恨，抬手一巴掌甩过来：“今天我就好好教你，该怎么跟上司说话！” “干什么呢？！” 一声呵斥传来。 白江与抓住琳达的胳膊，沉着脸训斥：“这里是公司，不是泼妇骂街的菜市场！” “白特助。”琳达一慌，忙换上满脸委屈：“这个陆年实在是太可恶了。她惹怒霍总，我好心教导她职场规则，她竟然……” “行了！” 不耐烦打断，白江与厉声道：“连手下人都压不住，霍氏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请你来当摆设的吗？” 被当众训斥，琳达的脸上有些下不来。 脸色难堪地低头：“是，白特助。我明白了。” 白江与警告地扫了众人一圈，离开了。 陆念抓着袖口，有些狼狈地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白江与会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霍司洲，更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惹是生非。 “陆助理好手段，能让霍总和白特助都护着你。投生成男人真是可惜了你的手段。” 琳达上下扫视她，压低了声音轻嗤：“我告诉你，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没用。真以为霍总这样的人物，会喜欢男人？” “我没有。” 陆念否认。 她当然知道他性取向正常，更知道他不管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喜欢她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卑微小人物。 她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但，她的心口，怎么这么疼呢？ “你最好没有。” 琳达冷笑，“不怕告诉你，霍总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是个模特呢！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陆念一怔：“霍总有女朋友了？” “那当然。” 琳达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低声说：“白特助专门吩咐我去打招呼，给那位送资源送关照。霍总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上心过？” “你以为你能蹦跶几天？你这样的，我看多了。我等着看你以后有多惨！” 琳达踩着恨天高，气势汹汹地离开。 陆念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有些冷。 他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亲她，对她说那些话呢？ 他的女朋友，是那天在休息室的女人吗？ 脑海中朦朦胧胧，勾勒出一个身材好又漂亮的大美女，陆念垂下眼。 他那样的人，本来就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肖想的。 现在不过是证实而已。 她站了太久，安柚子扯了她一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别理琳达，她疯狗一样。” 陆念没吭声，隔了会儿突然说：“柚子，你说我申请继续做文员，霍总会同意吗？” “你疯了！” 安柚子睁大眼睛：“当生活助理多好啊！工资高福利好，还有前途。那么多人挤破头往上爬，你怎么还能想去当普通文员啊？你别犯傻！” 陆念笑了下没说话。 她只是觉得，离他远一点，是不是就会好一些。 心里不会莫名其妙难过。 “给霍总当生活助理，你以后跳槽履历都金光闪闪。” 安柚子焦急：“去做文员你傻啊？人干嘛跟钱和前途过不去，为了个琳达，值吗？糊涂！不许，听到了吗？” 见她真心实意焦急，陆念心里一暖：“我就是随便说说。” 家里需要钱，她确实不该跟钱过不去。 以后跟他保持距离，守好本分，应该就可以吧？ * 霍司洲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背影透着冷凝。 白江与不敢多看，汇报道：“霍总，相亲的那个男人找到了。” 第20章 祝您约会顺利 目光一紧，霍司洲转身：“说。” “他7号确实在颐和对面跟薛小姐相亲，也承认自己给她下药。” 白江与道：“他相亲几年都不成功，听说薛小姐年轻漂亮，就想生米煮成熟饭，少给点彩礼。” 物证人证都在，那天晚上的女人好像只能是薛巧巧。 声音比对过，手表也送了过来。 霍司洲的内心却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男人垂眼，波澜不惊中透出点冷：“问她晚饭有没有空。” 这是要，共进晚餐？ 白江与愣了下，忙去安排。 跟在霍司洲身边这么久，就没见他身边有过异性。 好不容易有个特别的，一定得给霍总安排妥当，万无一失！ 内心暗暗打气，他先给餐厅打电话。 陆念恰好经过，也被他给一把拽住：“陆助理。” “白特助。” “我记得你跟女朋友很恩爱，那你一定知道怎么讨女孩欢心吧？” 白江与诚心发问：“第一次跟异性约会，做什么准备比较好？” 陆念愣了下：“白特助要约会？恭喜你。” “不是我。”白江与顺口道：“咱们霍总，铁树开花，霍氏很快就要有老板娘了！” 晴空霹雳。 琳达嘴里的终究是小道消息，经过白江与认定，那才是板上钉钉。 陆念口腔中泛着苦涩，仓促地笑了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我不行吧……” “你跟女朋友感情那么好，怎么不行？”白江与催促：“事关咱们霍总终身幸福，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陆念觉得有些荒唐。 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垂着眼说：“我不懂浪漫，第一次约会，送花和准备礼物，总没错吧？” 白江与合掌：“有道理，那就交给你了。” 陆念：“啊？我，我不行……” “给你批假，你现在就去准备。” 白江与强势安排：“送到费尔法餐厅就好。” 费尔法餐厅，首都有名的情侣餐厅，氛围浪漫，价格也很浪漫。 陆念有点没法想象，霍司洲跟人共进烛光晚餐的样子。 强忍着酸涩应了声，出发去办事。 花嘛，九十九朵红玫瑰总是没错的。 叮嘱花店到时间把花送到餐厅，陆念带着精心挑选的项链回公司。 白江与忙得不见人，反倒被霍司洲碰见。 男人拧眉：“上班时间，瞎晃什么？” “霍总。” 陆念咬唇，看着他帅气的侧脸晃了晃神。 心情复杂地低头：“这个，给您。” 霍司洲低头。 被精心打包的礼盒上，印着品牌logo。 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愉悦，自己都没发现嘴角上挑细微的弧度。 霍司洲问：“礼物？” 大半天的憋闷恼怒，烟消云散。 这算什么？说错话的赔罪？ 看在她主动低头的份上，也不是不能给她个机会。 “嗯。” 陆念垂着头没看他，慢吞吞地说：“不知道您满不满意……希望您的女朋友喜欢。” 拆礼物的手一顿，大掌几乎捏碎礼盒。 霍司洲的眼神冷了下来，一字一顿：“我的，女、朋、友？” 怎么杀气腾腾的。 陆念莫名点头：“白特助说您今晚约会，让我帮您选的见面礼物。” 黑镜框后面的大眼睛，干净又无辜。 霍司洲怒极反笑：“所以，这是你特意挑选，让我送给女朋友的礼物？” 怎么还问？ 一定要她亲口承认吗？ 密密匝匝的疼像丝线一样，缠绕在心脏上。 陆念点头：“是。” “好，很好！” 额头鼓起青筋，霍司洲恨不能把礼盒砸到墙上摔个粉碎。 然而他只是站在原地，铁青着脸质问：“陆助理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迎着她的眼神，他咬牙道：“关于我跟女朋友约会这件事。” 霍司洲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他只知道怒火充斥着他的胸膛，让他恨不能毁掉一切。 他厌恶她不在乎的样子，怒火却没有地方发泄。 只能死死地盯着她，等着她的反应。 陆念咬唇。 她该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 一个小助理，她有资格说什么呢？ 明明她按照要求去做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继续难堪？ 心脏闷闷的，陆念努力平静地说：“祝，祝您今晚约会顺利，跟女朋友的感情甜蜜，长长久久。” 吃力说完，她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想，大概因为他是她的第一次，才会知道他有女朋友反应这么大吧。 眸光明灭不定，好像暴雨将至前的滚滚乌云，霍司洲脸色冷得吓人。 最后森森笑了下：“多谢陆助理的祝福。我们一定甜蜜长久。” * 接到邀约，薛巧巧要高兴疯了。 这几天她简直像做梦一样。 圈子里最擅长捧高踩低，她作为小网红本该是底层，这几天出席活动却出尽了风头。 她到餐厅没见到人也不介意，高兴地疯狂自拍。 费尔法餐厅消费不低，足以让她暗戳戳炫富好多次。 虚荣感被满足的喜悦，在服务员把巨大的玫瑰花束送来时达到了顶峰。 换了无数个角度拍了几百张照片，等霍司洲出现的时候她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 “霍……司洲，你来啦。” 薛巧巧心机地换了个称呼，红着脸笑道：“我没想到你会请我吃饭……对了，你送我的花我很喜欢，特别漂亮！谢谢你，我好开心。” 霍司洲皱眉，目光落在那束硕大的玫瑰花上，脸色漆黑一片。 呵。 她倒是殷勤，买礼物不够还要送玫瑰花。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他推给另一个女人？ 心底积蓄着怒意，霍司洲懒得应付，开门见山：“那晚的事情，我会对你负责。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说。” 在薛巧巧开口之前，他食指点了下桌面。 西装笔挺的男人坐在晦暗的灯光里，高贵肃冷：“别急着拒绝，想清楚。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房，车，钱，名气，资源……哪怕你想进娱乐圈当影后，我也可以全力捧你。” 真的很难不心动。 他有这个实力，实现他的承诺。 薛巧巧目光浮动，艰难地别开眼：“我什么都不要。我也有我的尊严，我不是卖身……” 她掉了眼泪，哽咽着说：“第一次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会打扰你，你不要这么说，好吗？” 霍司洲有些烦躁。 他的教养不允许他不作出任何补偿。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 心脏跳了下，薛巧巧大着胆子看他：“我想跟你在一起。” 霍司洲冷笑：“做梦。” “司洲，我知道这是痴心妄想，可我真的很喜欢你，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否则我也不会把第一次交给你……我不是随便的女孩。” 薛巧巧说：“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接触试试呢？不尝试，你怎么知道你不会爱上我呢？” 霍司洲冷冷地盯着她，目光如刀。 薛巧巧肩膀颤抖，咬着牙坚持。 他身上的威势太重，目光深沉清醒，像是能看穿她所有的卑劣。 支撑不住，薛巧巧突然问：“你不肯给我机会，是因为心里有别人吗？” 脑海中闪过一双清澈的小鹿眼，霍司洲仿佛被烫了下，飞快否认：“没有！” 他冷情冷性，怎么可能会为女人动心。 “没有的话，为什么不能让我试试呢？” 薛巧巧内心狂喜，脸上楚楚可怜：“司洲，你跟我接触试试，也许你也会喜欢我呢？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如果你觉得讨厌，我会立刻离开。”“我只是想要个追求你的机会。” 霍司洲沉默不语。 “不要立刻推开我，好吗？”薛巧巧哀求：“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真的很伤人心。我，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求你了，司洲。” 霍司洲的眸光动了动。 不知道被哪句话触动，他收敛气势起身。 “司洲！”薛巧巧一惊，绝望不已。 男人冷着脸将礼盒丢在桌面上，道：“要找我联系白特助。晚餐记我账上，我还有事。” 薛巧巧狂喜。 他这算不算答应了？ 他允许她尝试接近他了？！ 霍司洲，一定会属于她！ * 临睡前，陆念窝在床上玩手机。 很久不联系的高中同学，突然发消息问：【陆年，薛巧巧是不是要嫁入豪门啦？我看她在朋友圈秀恩爱，那餐厅，那珠宝都可贵了！当年，我们还都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呢……】 朋友圈？ 什么朋友圈？ 陆念疑惑地点开薛巧巧的头像，她的朋友圈动态还停留在一个星期前旅行照片。 陆念回消息：【什么朋友圈？我怎么没看到？】 高中同学：【？她屏蔽你了？你们关系那么好，她还瞒着你？】 热情地截图转发。 看清楚图片的内容，陆念不敢置信地坐起身，瞳孔张大。 上面拍了特写的玫瑰和项链，她简直不要太熟悉。 因为，那是她今天专门跑去挑选送给霍司洲女朋友的款式花样。 第21章 离他远点 薛巧巧的心情别提多好了。 抱着花兴冲冲回家，小区门口的黑暗里窜出一道身影：“你终于回来了！” 她吓一跳：“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再联系我了吗？” 声控灯短暂照亮男人的脸，发福秃头、满脸不安：“我都照你安排的说了，他们不会找我麻烦吧？我跟你说，我可是公务员……要是害我丢了工作，我不会饶过你的。” 赫然是那天的相亲男。 “这么怕丢工作，你别用下三滥的手段啊。” 薛巧巧翻了个白眼：“松开我。”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相亲男是真的害怕了：“当初明明是你，是你诱导我下药的……” “住口！”薛巧巧眼神一冷，打断他：“这话可不能胡说。” “我才没胡说，是你说你保守传统，看重贞洁。还给我转发那些下药睡了的新闻，说你要是被算计，连彩礼都没脸要只能嫁过去。” 相亲男的脸色越来越狰狞：“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下药。我是有大好前途的公务员，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结果你没来来的是别人，我又不知道那不是你……” “闭嘴！胡说八道。就算把聊天记录公布出来，我也是正常跟你聊天。” 薛巧巧一慌，四处看了圈。 呵斥完忙换了副脸色，温柔说：“哥，这都是误会。我爸妈知道我让人替我相亲，会打断我腿的。只要你守口如瓶，我保证没人找你麻烦。” 看她态度诚恳，能保住前途，相亲男的表情好了点。 “只要你瞒得好，没人会计较这件事。但你敢告诉别人，那天我没去相亲的话……” 薛巧巧眼神一凛，威胁道：“别说前途了，我拼了命也要把你送进监狱。知道吗？” “哎，哎！” 相亲男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肥肉抖抖：“我不说，我保证不说。” 薛巧巧这才满意，掏出响了半天的电话。 对他努嘴：“还不走？” 见相亲男慌慌张张跑了，她才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喂？” “巧巧，你的朋友圈怎么回事？” 薛巧巧一慌：“你，你怎么看到我朋友圈的？” “你真的是故意屏蔽我？” 陆念不敢置信。 她和薛巧巧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是薛巧巧不顾一切帮了她。 什么时候，她们之间生疏到连朋友圈都要故意屏蔽了？ 心里难受不已：“是不是别人不告诉我，你就要一直瞒着我？那花和项链又怎么回事？你，你跟霍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薛巧巧的心提了起来，嘴硬：“念念，你瞎说什么啊。那些跟霍总有什么关系？” 绝不能让陆念知道，她嘴里的追求者是霍司洲。 撒了弥天大谎，薛巧巧本来就心虚，恨不能彻底隔绝两人，怎么敢暴露？ “你还要瞒着我！” 陆念更难过了：“那花和项链是我亲手帮霍总给女朋友挑的，花束丝带颜色都是我决定的，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念念，你误会了。” 眼睛转了转，薛巧巧干笑：“我承认屏蔽你，但那是因为，我不想骗你。” 不想骗她，所以就瞒着她？ 陆念觉得荒谬又好笑。 “因为那些照片，是我偷了别人的朋友圈。” 薛巧巧眼都不眨：“有个富二代在追我嘛，我看别人收礼物心里羡慕，就故意发这种朋友圈刺激下他。我不想被你知道我这么虚荣，才屏蔽你的。念念，你不会生我气吧？” “真的？”陆念信了七八分：“巧巧，你怎么能这么做？感情最重要的是真诚，你这样到底是图人还是图钱？这样不好。” “钱在哪儿爱就在哪儿，他不给我花钱，怎么证明他爱我？” 薛巧巧理直气壮，不耐烦：“你不要说教啦，我知道该怎么做。” “巧巧，你不要走歪路。依靠谎言经营感情，早晚有一天会反噬的。” 陆念苦口婆心：“到那一天，就晚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薛巧巧咬牙。 要不是她确认陆念不知道她冒名顶替的事情，差点怀疑这是故意讽刺诅咒。 她抬高声音：“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过不好？你就是看不起我！你高贵你了不起，你有学历你纯洁。我脏我虚荣，我不靠手段就不配得到有钱人的爱，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会那么想？我比谁都希望你过得好。” 见她生气，陆念忙哄道：“好啦好啦，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道了半天歉，薛巧巧才消气。 陆念沉默片刻，咬着唇轻声问：“巧巧，你……偷的是谁的朋友圈？” “就，就一个漂亮美女呗，我当模特时候加的。” 薛巧巧提着心，又说：“我就说姓霍的表面干净，内里玩得花吧？你还说他不近女色，我看他是专挑美女。” 陆念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依然辩驳道：“也许，他们是在谈恋爱呢？” “念念你就是太单纯啦。” 薛巧巧不遗余力地抹黑：“实话告诉你，我知道陪他睡过的都一卡车了。他根本就是个花心大萝卜，玩得花，还有特殊癖好。念念，你可要离他远点啊！” 陆念不敢相信。 她认识的霍司洲，高傲矜贵、洁身自好，根本不像这种人。 但薛巧巧怎么可能骗她呢？ 没来由的，陆念心脏又沉又闷，像压了块石头。 “听说他有女朋友了，还在外面这么玩。他们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薛巧巧说：“谁知道他私底下，是不是男女通吃呢？念念，你要保护好自己。” 陆念苦笑一声。 来不及了。 她早就…… 她闷闷地应了声：“嗯，我知道了。” * 陆念看到霍司洲，就忍不住想起薛巧巧说的那些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心里难受，索性不去看他，不着痕迹地躲着她。 会议结束，霍司洲一抬眼，就看到她脚步飞快的背影，躲鬼一样。 英挺的长眉皱起，霍司洲疑惑：“她怎么回事？” “啊？” 白江与呆了下：“陆助理吗？工作忙吧。” 她的工作，不就是为他服务吗？ 霍司洲眉头皱得更紧。 错觉吗？ 怎么觉得她好像，在故意躲着他。 没等细想，白江与翻着行程本道：“霍总，分公司的经理等着给您汇报工作，半小时后要跟何总约谈……” 工作要紧，霍司洲暂且收回心思，不再看她。 如刺在背的感觉消失，陆念长吐出一口气，快步回工位。 刚坐下，一沓文件被拍到眼前。 “陆助理，公司跟顾氏刚达成新合作，需要尽快准备好仓库。” 琳达说：“明天八点之前，你负责把a区的仓库清理出来。” “琳达姐，没记错的话，a区仓库有好几千平米吧？” 安柚子忍不住说：“昨天才刚出完货，里面空着呢……就一天时间，陆助理一个人，三头六臂也弄不完啊！” “公司布置下来的任务就是这样。困难就想解决办法，不要只知道叫苦。” 琳达翻个白眼：“花钱请你们来吃白饭的？能做就做，不能做滚。还是说，你也想跟陆助理一起去？” 这也太不讲理了。 为公司办事，也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啊。 安柚子气得要命。 陆念忙一把压住她，平静地道：“琳达姐放心，我会按时完成任务的。” 见她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琳达眼底闪过得意，踩着高跟鞋愉悦离开。 “陆年你疯了吧？这种任务也敢接？” 安柚子气炸了：“她这摆明了故意找你麻烦，你干嘛要答应啊？” “她有句话说得没错，公司给任务要想解决办法，叫苦是没用的。” 陆念说：“而且今天不让她得逞，她还不知道要想什么法子折腾。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安柚子嘟嘴：“她布置任务不合理，是她管理有问题。闹到霍总面前，也是她的错。” 她就是不想闹到霍司洲面前啊。 陆念无奈地想。 而且这个任务要出外勤，她刚好想离霍司洲远点，好好静静。 “时间紧任务重，我先去忙了。” * a区仓库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麻烦。 昨天刚把货出完，货架和地面还没来得及清理，里面还有不少杂物。 除了要核对检查仓库状况和货架，内部也要整理出来。 陆念没有耽搁时间，飞快联系了相关人员开始忙碌。 时间实在是太紧了，负责人苦笑：“陆助理，不是我们不配合。就算今晚不睡，明天八点之前，也不可能弄完啊。” 陆念抿唇。 她看了一圈仓库状况，果断道：“联系顾氏。” “啊？”负责人张大嘴：“这，这好吗？要不要请示下霍总？” “合作是双方互利共惠，顾氏肯定也不想货物出现问题。” 陆念坚定沉稳：“去，有问题我负责。” 对双方有利的事情，陆念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顾氏不会拒绝。 除此之外，她这么肯定还有另一个原因。 顾钊跟霍司洲关系那么好，不至于不肯卖这个面子。 果然负责人打电话，顾氏那边立刻就同意派人帮忙。 等待时间也没人闲着，看大家都在忙碌，陆念索性亲自动手帮忙，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在大家齐心协力下，晚饭前仓库被整理核查完毕。 陆念留在最后清点锁门，撅着屁股，吃力地把不知道被谁撞歪的铁货架推正。 “噗。” 一声轻笑传来。 陆念猛地起身转头，就见一道身影歪歪斜斜地靠在仓库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迎上她的眼神，那人笑眯眯挥手：“小陆助理，又见面啦。” 顾钊憋着笑说：“小陆助理的屁股，真翘。” 第22章 占有欲这么强? 陆念脸“唰”一下红了，浑身不自在：“顾总，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有人找我的员工帮忙。” 顾钊含笑说：“我看看是哪位大罗神仙，手段这么不拘一格。” 看起来就是一个电话，却不是谁都有魄力这么做的。 两家公司合作，涉及方方面面，敢这么做的想不到，想不到的不敢做。 “没想到是小陆助理。” 顾钊走近两步，低头看她：“小陆助理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喜？” 天色有点擦黑，陆念看不清他的眼神，本能觉得有点不自在。 退后两步，好像还能闻到他身上浓郁但不刺鼻的香水味，跟他本人一样骚包。 “顾总过奖了，我只是一点小聪明，顾总不觉得我麻烦就好。” 后背贴着货架，陆念道：“时间不早了，顾总不饿吗？” 赶紧去吃晚饭，开始他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吧！ 不要继续拿她一个小小的生活助理逗趣了。 “小陆助理是在暗示我请你吃晚饭吗？我这个人很小气的，只请对我有意思的漂亮美女请晚饭。” 借着身高优势，顾钊打量着她。 笑容更大了：“唔——如果是小陆助理的话，不是女的也行。谁让小陆助理这么可爱呢？” 陆念控制不住地睁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看他。 什，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不是女的也行”？ 顾钊不会真的男女通吃吧？ “我发现，小陆助理眼睛长得很漂亮。” 顾钊盯了她一会儿，伸手去摘她的黑框眼镜：“干嘛戴着这么丑的眼镜？把你的美貌都挡住了。” 仔细看看，好像也不只是眼睛漂亮。 嘴巴粉嘟嘟的，又嫩又饱满，小鼻子挺翘，连鼻尖的小痣都长得那么恰到好处。 “顾总！” 陆念吓死了，飞快低头躲过：“我，我是男的，哪有什么美貌。” 下巴被捏住，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说有就有。” 顾钊依然带笑，显露出点强势：“别动。” 陆念声音都在抖：“顾总……” “脸上有灰。” 顾钊的声音带了点低沉，食指蹭过她的脸颊，心里突然一荡。 跟想象中一样滑嫩。 像上好的玉豆腐，饱满嫩腻，比女人手感还好。 那嘴巴是不是也像他想象的一样，亲起来软弹可口？ 顾钊的眸色变深，盯着陆念一点点凑近。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冷喝传来，惊得陆念一仰头，后脑勺“咚”一声撞在货架上，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霍司洲站在门口，盯着他们的眼神锋利可怖，脸色黑得吓人。 “在这破仓库里，我们能干嘛啊？” 好以整暇地退开两步，顾钊心底暗暗遗憾。 笑着转身：“当然是帮小陆助理擦灰咯。不然霍哥你觉得，我们在干嘛？” 霍司洲沉着脸没说话，心里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天色太暗，他一眼看过来，两个人的姿势太像是接吻了。 没空思考心里那没来由的怒火，他还是有些不快，寒声问：“工作结束，陆助理还不走，是为了赚加班费吗？” “没有。” 陆念忙摇头：“我这就走。” 她眼里还布满疼出来的眼泪，摇头的时候水光晃动，跟两条银河一样。 顾钊本来就是个怜香惜玉的，看她这样心里更不忍了。 “霍哥，你也太铁石心肠了吧？小陆助理忙到现在，连个晚饭都不舍得请人吃？” 他吊儿郎当地撞了下男人肩膀：“看小陆助理这细胳膊腿，还帮人搬东西呢……可怜见的。” 她搬东西了？ 霍司洲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才看清她的衣服也脏了，头发被汗水打湿。 陆念低着头，在心底暗暗祈祷。 快拒绝快拒绝。 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危险，她真的不想跟他们去吃饭。 男人好听冷淡的声音响起：“走吧。” 陆念心里“咯噔”一下，站在原地试图挣扎。 冷冽的目光扫过来，霍司洲问：“等我架轿子抬你？” 陆念哪儿敢啊，垂头跟上：“来了。” * 吃饭前，霍司洲先带她进了服装店：“去挑身新的，省得被当乞丐撵出来。” 店里衣服的价格看得陆念心惊胆战，小心问：“霍总，要不我换家店？路边那些就挺好。” 顾钊笑得恨不能在地上打滚：“霍哥发工资这么抠门吗？小陆助理，要不要考虑跳槽来我这儿？我保证给你开高薪。” 霍司洲的脸，肉眼可见地结冰。 “不要！”陆念果断拒绝：“我没有跳槽的打算。” 她是疯了才去顾钊身边上班。 这种荤素不忌的花花公子，她惹不起。 她的态度足够坚定，很好地取悦了霍司洲。 男人脸色温和了点，淡声道：“随便挑，今天全场由顾公子买单。” 顾钊指着鼻子，不敢置信：“喂！就这么坑兄弟？” 霍司洲冷冷瞥他。 “好好好，我买单就我买单。” 无奈举手，顾钊认怂：“小陆助理尽管挑，不用给哥省钱。哥哥有的是钱。” 陆念选了一套，照旧宽宽大大，显得她瘦弱又土气。 “小陆助理，起码换套合身的吧？” 顾钊深觉辣眼睛：“你这什么审美啊！换换换，多换几套。穿成这样丢人，我花钱请你换装，快快快。” “我喜欢这样。”陆念小声说：“这套顾总不买单吗？” “买单当然没问题。” 顾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喜欢这种风格：“但丑啊！丑得我脑壳疼。” “行了。” 霍司洲冷冷皱眉：“她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行行行，霍哥你就宠她吧！”顾钊服气了：“出去别说我买的啊，丢哥的人。” 陆念的心脏跳了下，被她飞快摁下。 够了，不是已经决定远离他了吗？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顾钊掏卡付账，导购笑着说：“霍总已经付过了。” 顾钊：？ 他疑惑地扭头，霍司洲连个眼风都没给他。 行。 顾钊气笑了，故意凑上去问：“霍大总裁什么意思啊？占有欲这么强。穿我买的衣服都不行是吧？” 他挤眉弄眼：“难道我也是你们y的一环吗？” “顾总！” 陆念吓了一跳，说不清心底是期待，还是别的什么。 霍司洲，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看男人的反应。 第23章 我们的界限 晚饭后陆念想走没走成，被顾钊按在座位上，强塞了个话筒。 “来来来，唱一首。” 顾钊揽着火辣女孩的肩膀：“小陆助理不会不给面子吧？” “陆先生唱嘛。” 其他女孩起哄：“陆先生声音这么好听，唱歌肯定也好听。” 陆念捏着话筒，目光不自觉看向正中。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酒杯，男人半张脸藏在黑暗里，不言不语。 在这么热闹庸俗的场合，他依然清贵冷肃，连他周边的空气都好像要更安静许多。 陆念的心颤了颤。 “看你们霍总干嘛？” 顾钊笑着问：“唱首歌而已。霍哥，总不能这也舍不得吧？” 霍司洲冷淡抬眼：“她自己没脑子，不会做决定吗？” 皮球踢了回来。 陆念也没矫情，主动切了首歌。 这么多年，她的伪音早就出神入化，运用自如。 配音需要，她曾经跟专业声乐老师学过唱歌。 选了首古风歌，一开口就像是烟雨江南铺展在眼前。 本来笑闹的人都安静了，坐在她旁边的女孩更是两眼发光。 “小哥哥唱得好好听啊！” 她们连陆先生也不叫了，围在她身边两颊泛红：“能不能再唱两首？” “哥哥不但声音好听，手也长得好看。” “皮肤也好好，小哥哥你都用什么护肤品啊……” …… 莺莺燕燕，娇声软语。 女孩们妆容精致，穿着也时尚大胆，身上香香的。 陆念被夸得脸颊发红，嘴角不自觉翘起来：“你们喜欢就好……你们也很好看，都很好看。” 青涩又真诚的表现，惹得女孩们更开心了。 这个给剥葡萄，那个给喂果汁，眼见都要贴到身上了。 霍司洲突然“啪”一下把酒杯放在桌上，寒声道：“够了。” 整个包间一下子安静了。 男人冷着张脸，漆黑的瞳孔像结了冰：“回去了。” “这么早？” 顾钊不敢置信地看时间：“才十点，美妙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霍司洲不吭声，抓起外套长腿阔步地离开。 路过陆念时垂眼顿步，冷声问：“陆助理明天不上班了？” 老板要走，陆念哪儿敢继续玩。 “顾总，太晚了，我先回家了。” 她忙起身，不忘歉意地对女孩们摆摆手。 察觉到气氛不对，女孩们不敢出声，偷偷往她手里塞写了手机号的纸巾。 霍司洲的脸色更加难看，沉着脸满身冰冷地往外走。 陆念忙追上去。 一路沉默，车子停在老旧居民楼下。 “谢谢霍总。” 陆念紧绷一路，轻声道谢：“我，我先回家啦。” 一楼楼道的声控灯坏了，楼洞里黑黢黢一片，像张着大嘴的怪兽。 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陆念抬手，照亮一片深色布料。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挡在门口。 陆念看不清他的表情，悬着心问：“霍总，您还有什么事吗？” 霍司洲的瞳孔幽深，抬手贴近她的脸。 陆念下意识想躲。 手掌帮她扶正了歪斜的衬衫领子。 霍司洲嘲弄问：“陆助理以为，我要做什么？” 陆念的脸红白交加，尴尬不已。 是她误会了。 “没话说？” 霍司洲身上冷意更浓，咄咄道：“是跟顾总谈笑风生太辛苦，还是被那些女孩迷了魂儿？没想到，陆助理倒是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心口一痛，陆念嘴唇颤了颤：“我，我没有。”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有？”霍司洲冷笑：“我看陆助理，今晚笑得比谁都开心。” “我不是！” 陆念心里难受极了。 她的皮肤很白，含着泪的眼睛比星空还漂亮。 霍司洲突然捧起她的脸，低头亲了下来。 手机“啪嗒”掉落，手电筒的光芒被地面遮盖，只剩下黑暗。 陆念睁大眼睛，看着他放大的俊脸。 浓长的眼睫毛像黑色蝴蝶，静静停在这张艺术品一样的脸上。男性的滚烫气息，强势地侵略，一点点撬开她的牙关。 高高在上又疏冷的人，沾上了人间的欲望，变成了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模样。 到底哪个是真的他？ 薛巧巧的话在脑海中不断回放，陆念心口闷疼。 一把推开他：“霍总，我是生活助理，满足您的日常生活需求，并不包括生理需求。” 霍司洲有瞬间的错愕，目光触及她脸上的戒备疏离，神色一沉。 “陆念！” 他攥住她的手腕，质问：“当初陆助理不是很主动，很热情吗？现在拒绝我，是因为找到更好的目标了吗？是谁？顾钊？” 想到仓库那一幕，他眸底烧起火焰，问：“我今天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念不敢置信，含泪道：“我跟顾总清清白白，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清白？陆助理的清白，是说孤男寡女贴在一起，差点亲上？” 霍司洲步步紧逼：“他知道你是女的吗？他怎么知道的？是你告诉他，还是他亲手摸过？” 拇指重重地碾压在她的唇瓣上，他满眼戾气，像是要抹去上面别人的气息。 “什么都没有！” 陆念委屈又难过：“霍总是我的上司没错，并不代表你能干涉我的私人生活。” 他自己女伴不断，凭什么来冤枉她？ 听着她故意疏远的话，霍司洲只觉得怒火快要把他烧着。 他收紧手掌，咬牙切齿：“陆念！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我跟霍总不该有界限吗？” 陆念强忍着哽咽，假装冷静：“总裁和生活助理，上司和下属。清晰明了，不是吗？” 她的伪声很好听，是独属于男性的温柔清润。 霍司洲却觉得一字一句，像又冷又锐的冰，砸在他的心口。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冷笑：“好，很好。” 她要只谈工作，那就只谈工作。 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高傲的男人什么时候被这样拒绝过？ 脸色比玄冰更冷，他甩开手，扭头上车。 陆念狼狈贴墙，看着黑色迈巴赫，载着神色冰冷的他驶入黑夜。 胸口细细密密的疼，像是有藤蔓从血肉里生长出来，箍得她喘不过气。 她慢慢蹲下身，捡起手机抱在膝盖上。 这样就很好。 她不想做别人感情里的小三小四，乃至小五小六。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是她这样连真实性别都遮遮掩掩的人，可以攀附的。 从今以后，以他的傲慢大概不会再靠近她。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陆念想笑一下，勾了勾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个成功的笑容。 第24章 不要有第二次 男人浑身散发着可怖冰冷的气息，闭眼沉思。 车子发出“嘎吱”急响，带动身体急剧晃动后停了下来。 霍司洲睁开眼：“怎么回事？” “有人突然横穿马路。” 司机擦了擦额头冷汗，小心道。 女孩大概也吓到了，跪坐在车灯前，长发盖住脸颊，一动不动。 “去看看。” 司机应声，片刻后转回来，惊疑不定：“霍，霍总。好像是……薛小姐。” 薛巧巧？ 霍司洲下车，地上的女孩仰起娇媚的脸，可怜巴巴地喊他：“司洲……” “你怎么会在这儿？” “工作结束太晚，手机也没电了，就想来找朋友借住一夜。” 薛巧巧说：“她不在家，我只能瞎溜达等她……没想到会碰见你。” 霍司洲眉头皱了皱，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抽气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薛巧巧揉着脚腕，小声说：“我，我好像把脚崴了。应该不严重，休息一下就好了。司洲，你有事先去忙吧，我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等朋友回来。” 她笑着说：“我朋友就是很喜欢出去玩，没关系我再等等就好啦。” 大半夜的。 这条路有点偏，怎么也不可能放她一个女孩单独在这里。 霍司洲冷声道：“上车。” 薛巧巧眼底闪过喜意，脸上却为难：“司洲，不麻烦你了。朋友家很近，我可以的。” “你都说了她爱玩，怎么知道她今晚会不会回家？” 霍司洲冷嗤：“她在外面鬼混，你就等一晚上？” 薛巧巧垂着头不说话。 “上车，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一瘸一拐上车，矜贵寡言的男人冷漠道：“家在哪儿？” “我不能回家！” 薛巧巧忙说：“我家家教很严的，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我跟我妈妈撒谎住朋友家……现在回去会被骂死的。” 她楚楚可怜地问：“司洲，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上。我明早立刻走，不会打扰你的。好吗？” 她身上穿着抹胸短裙，身体前倾，两团嫩肉晃了晃。 霍司洲清明锐利的眼神盯着她的脸，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算计。 薛巧巧心底发虚。 就在她差点放弃的时候，男人缓缓挪开眼，淡淡开口：“随你。” 成了！ 内心狂喜，薛巧巧眼底闪过得意怨毒。 就算陆念是先来的又怎么样？ 她会先一步登堂入室，也会成为最终的霍太太。 想到刚刚看到两人在楼下接吻的样子，薛巧巧抓紧了手指，下定决心。 陆念那个贱人，表面跟她姐妹情深，背地里这么不要脸。 喜欢用下三滥的手段引诱男人是吗？ 没用的。 霍司洲只会属于她！ 平复心情，薛巧巧藏住满脸算计，偏头看身侧的男人。 他似乎累了，闭着眼睛养神。 没有那双黑不见底的瞳孔，他凌厉的线条都柔和了点，毫无瑕疵的侧脸惊心动魄。 薛巧巧的心跳得很快，悄悄挪动身体靠近他。 伴随着距离缩小，她似乎能闻见淡淡的酒香，混合着他的味道，格外迷人。 她还从来，没试过这么完美的男人。 心里垂涎，薛巧巧鼓足勇气。 圆鼓鼓的前胸压在男人的手臂上，涂着红色美甲的指尖灵巧挑开衬衫纽扣，指腹勾过性感的喉结，前胸。 霍司洲没动，像是睡着了。 薛巧巧的胆子更大了点，跪坐在后车座上，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 缓缓贴近他的薄唇。 心跳如雷，兴奋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在战栗。 即将亲上的那一刻，男人突然睁开眼睛，凌厉而清醒：“不对。” 大掌握住她乱动的手腕，要把骨头捏碎似的。 “疼……” 薛巧巧一惊，吓得差点叫出来。 颤巍巍地问：“司洲，什么不对？” “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回事？” 厌恶皱眉，霍司洲一把推开她：“那天用的香水呢？” 眉心跳跳，薛巧巧故作不经意地说：“那天去相亲，我借了朋友的香水。你喜欢那个味道吗？喜欢的话，我去找朋友要链接。” 回忆起那股清甜的香味，霍司洲眼前闪过的却是陆念的脸。 他心烦意乱，冷冷道：“不用了。” “那就算了。我再多试试别的款式，总有你喜欢的。” 薛巧巧打量着他的表情，慢慢说：“说起来，借我香水的就是我今晚要找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是最好的闺……朋友。” 今晚看到陆念和霍司洲接吻，她都要嫉妒疯了。 她突然想通了。 一直瞒着她和陆念的关系，不仅要担心露馅，还畏手畏脚。 既然她能让陆念讨厌霍司洲，当然也能让霍司洲厌恶陆念。 别让陆念知道真相就好了。 霍司洲本来没放在心上，脑海中突然闪过灵光。 薛巧巧要找的朋友正好在陆念家附近；陆念身上熟悉的香水味；还有监控里那天早晨，女人的身影进了陆念家门…… 一切串联起来，一个荒谬的念头涌上来。 他眼神危险冰冷：“你朋友叫什么？” “陆年啊，还是你的生活助理呢！” 薛巧巧语气轻巧地说：“司洲你忘啦？在雾城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记忆复苏，霍司洲眉头紧皱：“我们的事情，你跟她说过？” “没有。” 薛巧巧盈着笑，装作害羞：“我怕她生气，不敢告诉她。司洲，你也先不要说，好不好？拜托啦……等时机成熟，我会自己告诉她的。” 霍司洲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卑劣。 听到薛巧巧那么说的时候，他心里甚至松了口气。 心情正复杂，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胸口。 “司洲……” 薛巧巧充满暗示，在他胸前打转：“谢谢你今晚收留我。我好喜欢你……” 她闭上眼睛，主动献上红唇。 期待中的亲吻没有降临，反而一股巨力把她推开。 霍司洲神色冰冷：“守好你的分寸。” 尊贵遥远的冷淡模样，像无欲无求的神。 薛巧巧差点咬碎牙齿。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亲陆念时候，是多么投入主动，她真要以为他性冷淡。 送上门的漂亮女人都不要，偏偏喜欢不男不女的怪物，他是不是有病？ “司洲，我跟她们不一样，不是吗？” 她不甘心，贴过来娇声道：“感情和生理一样重要。既然要尝试，为什么不试试我的身体呢？那天晚上你那么热情，肯定也很喜欢我的身……” “够了！” 霍司洲推开她，寒声拒绝：“我是人，不是只会发情的野兽。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恰好霍家到了。 他冷着脸下车，任由薛巧巧喊了好几声也没回头。 薛巧巧愤恨地锤座椅。 霍司洲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她这么漂亮妩媚，身材这么好他都没想法？ 不是不行，就是个圣人。 她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男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 薛巧巧知道霍家有钱，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看着低调中处处透露出奢华的霍家别墅，她的眼睛都要直了。 别墅里甚至有专门的健身房和空中花园！ 如果不是管家在旁边，她恨不能掏出手机拍个几千几万张，狠狠在公共平台秀一波。 “薛小姐，您今晚可以在这边客房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佣人。” 管家带路，心情也不太平静。 有史以来，先生第一次带女人回家。 难道说，白特助说得是真的？ 霍家要有女主人了？ 佣人偷偷探头看，见客房门关上，忍不住八卦：“管家，这位薛小姐跟先生什么关系啊？” “真的是先生女朋友吗？这……漂亮是漂亮，总觉得不太稳重。” “是有点小家子气，还不如上次那个小伙子呢！就，就那个陆助理。都是没见过，陆助理的眼神就大方得体，这薛小姐想端着又端不住。啧啧。” “咱们也就算了，跟管家说话的时候那态度傲得啊……还没当上霍太太呢，就看不起人了。” 佣人们七嘴八舌，管家瞪了他们一眼。 “谁教你们讨论雇主私事的？不想干了？” 他训斥道：“薛小姐是客人，谁准你们背地里议论客人？再有下次，拿工资走人。” 佣人们忙闭上嘴。 霍家钱多事儿少待遇好，这样的工作可不好找啊。 * 薛巧巧兴奋地自拍了无数张，狠狠p图发到了网上。 看着评论区的羡慕，她幸福地趴在被子上，得意地想。 这才哪儿到哪儿？ 等她成功嫁给霍司洲，全亚洲的女人都要羡慕她。 炫耀够了，想起车上的事情，她给陆念弹了个语音：“念念，你平常用什么香水啊？好好闻啊，我也想买一瓶。” 陆念纳闷：“我没用香水啊！我这个情况，怎么可能用香水呢……” 薛巧巧不信：“你真的没用？咱们是好姐妹，你不会不舍得告诉我吧？” “真的没有。我最怕别人发现我不是男人了，你知道的。别说香水了，沐浴露我都挑无味的。” 陆念疑惑：“巧巧，你怎么也这么问？” “也？” 敏锐察觉到不对，薛巧巧问：“还有谁问过？” “没，没谁。”陆念一慌：“我瞎说的。” 这副心虚的样子，骗谁呢！ 薛巧巧快把被子揉烂了。 这个贱人！ 不承认她也知道是谁，除了霍司洲还能有谁？ 贱人贱人贱人！ 怪不得不肯告诉她香水牌子，留着好用来勾男人是吧？ 她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眼底闪过凶光，薛巧巧满眼都是怨毒。 第25章 不要拒绝我 在脖颈喷好香水，薛巧巧满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精心化了一个小时的素颜妆，显得她气色很好，一张脸娇艳欲滴，完全没辜负她在上面花的大价钱。 佣人送来的睡衣，她特意挑了丝绸两件套。 外面的带子松松垮垮，隐约露出蕾丝边包裹的傲人曲线。 她身姿摇曳，信心满满地上楼。 收拾完的佣人看到她，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薛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薛巧巧抬起下巴：“我找司洲。” 血气方刚的男人，在三个时候防线最低：酒后、深夜和刚睡醒的早晨。 她就不信，她拿不下。 薛巧巧信心满满，脑子里全都是跟霍司洲彻底煮成熟饭后，她有多风光无限。 佣人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先生已经起床了，现在应该在餐厅吃早餐。” “这么早？” 薛巧巧不敢置信。 这才七点！ “先生生活规律，每天早晨六点就会起床运动，七点吃早餐、看新闻，八点出门上班。” 佣人的态度恭敬：“您可以去餐厅找他。” 薛巧巧盯着她，总觉得佣人低眉顺眼的表面下在嘲讽她。 等她成了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她倒要看看谁敢看不起她。 轻哼一声，她转身下楼。 * 餐厅内播放着全英文的国际金融新闻，霍司洲坐在餐桌旁，姿态优雅高贵。 哪怕只是简单吃早餐，也看得薛巧巧心脏乱跳。 这样极品的男人，以前她想抱大腿都沾不到边。 既然上天给了她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把外套的带子扯得更松点，确认事业线饱满深邃，她凑过去喊了一声：“司洲。” 神色淡漠的男人平静看过来。 她凑近了点，顺势弯腰，不经意似的朝着平板上看过去：“你在忙吗？” 身上的睡衣垂感很好，往下坠了坠。 霍司洲能一眼从缝隙里，看到她白腻的大腿。 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薛巧巧伸手把卷发塞到耳后，侧脸冲他娇媚一笑：“好深奥啊，我听都听不懂。司洲，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用？” 漆黑的瞳孔落在她的脸上，霍司洲看着她，平静道：“听不懂可以学。需要的话，让管家给你安排个外语老师。” 薛巧巧一僵。 男人补充道：“放心，老师很专业，认真学完在国外生活不成问题。” 她当然知道霍家请的老师肯定又贵又专业！ 但谁要找外教老师学外语啊？ 她明明可以直接过上富太太的生活，雇佣专业的翻译，为什么要自己辛辛苦苦学习？ 她只是找个借口来展示身体的诱惑力，他竟然要让她学习？ 薛巧巧攥紧了拳头：“不，不用了。” “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她也不起身，反而凑得更近了点。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男人俊脸，软绵绵地说：“司洲，谢谢你昨晚帮了我。现在想想，我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待在外面太危险了……司洲，谢谢你。” 她咬着唇瓣，涂着桃粉色唇蜜的嘴唇水汪汪的。 眼睛里欲语还休，又害羞又动情。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的情意。 深邃的眸光波动，霍司洲看着她，低沉地“嗯”了一声。 食物的香气，好像让他变得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薛巧巧多了点勇气，凑过去想亲他：“司洲，你对我真好……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 闭着眼睛用力一亲，深情的表情一僵。 嘴唇接触到的东西光滑坚硬，透着点凉。 男人大掌捏着玻璃水杯，挡在面前。 她亲到的就是水杯侧面。 薛巧巧难堪死了。 “我说过，别做多余的事情。” 霍司洲冷冷地看着她：“离我远点。” 他脸上的表情很冷淡，看她时候不像看活色生香的美女，更像在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 那看穿一切的眼神，更是让人害怕又难堪。 薛巧巧害怕。 但想起两次撞到他抱着陆念亲吻时候，那动情温柔的样子，她的害怕就变成了嫉妒愤怒。 陆念那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土就算了还整天打扮成那副恶心的样子。 这样的怪物都可以，她凭什么不可以？ “司洲，为什么？” 她不但没退开，反而跪坐在地上。 委屈地抱住他的腿，红着眼睛问他：“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你答应给我追你的机会，你同意跟我试试的啊。你为什么总是要推开我？” “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我做这种事。”霍司洲不为所动。 “情之所至，男欢女爱，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情啊！” 薛巧巧不甘心，流着泪说：“我的第一次给了你，我们明明已经是那种关系了……为什么你还要拒绝我？你，你腻了吗？” 霍司洲沉默。 他其实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天晚上他中了药没错，但他隐约记得自己很投入，甚至欲罢不能。 现在薛巧巧的每次亲密靠近，他心里却只觉得抗拒。 反倒是陆念…… 他眼底一沉，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没有。” “那，那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薛巧巧强忍喜悦，爬起来试探着去抓他的手。 见他没动，狂喜地继续贴近：“司洲，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不管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身体都可以。给我机会，别再拒绝我，好吗？” 她再次凑上前，去亲男人的唇。 不发生实际关系，她的心里总是充满不安。 既然那一晚能让她有机会接触霍司洲，再来一夜，谁能保证霍司洲不对她动心呢？ 她经验丰富，难道还比不上陆念那个贱人？ 一次不够，就两次、三次…… 霍司洲这样身材好长得好的男人，她又不吃亏。 心脏怦怦跳，薛巧巧小心打量着男人的表情。 她身上的香味并不难闻，霍司洲却本能皱眉，指尖动了动又强忍住。 不露声色地强迫自己，不去逃避。 薛巧巧心花怒放，一点点凑近、再凑近…… 只差一点点，就要亲上了！ “先生。” 管家的声音传来：“陆助理过来了。” 紧接着，大门打开，陆念那清润温柔的公子音响起，一点点朝着餐厅靠近。 第26章 滚 “啪”一声。 霍司洲下意识把薛巧巧推倒在地，一向喜怒难测的脸上竟然闪过明显的慌乱。 “等等！” 他忙打断：“让她等一下！” 猝不及防摔倒，薛巧巧觉得自己尾椎骨都要炸开了，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 这次不是装的，是疼的。 “还愣着干什么？” 霍司洲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压低了声音急促道：“还不快藏起来？” 薛巧巧不敢置信地看他：“司洲，我，我摔倒了……” “那就爬起来，回房去！” 霍司洲铁面无情，甚至带点不耐烦：“快！” 那架势，像是被正室抓奸的心虚男人。 陆念凭什么是正室？ 要不是她给她机会顶替相亲，陆念就是那个不该出现的小三！ 指甲陷入掌心，薛巧巧嫉妒得发疯。 “霍总……” 陆念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我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餐厅和客厅只隔着一扇博物柜，她只要往缝隙里看一眼，就能看到这边的状况。 透过摆件的空隙看到她的身影，薛巧巧把牙一咬：她忍！ 还没拿下霍司洲，她也不想让陆念知道她的存在。 只能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狼狈又快速地躲起来。 客房要上楼，她疼得厉害，走一步眼泪鼻涕往下掉，只能就近找了个房间躲进去。 结果进的是佣人房，正好和里面休息的佣人大眼瞪小眼。 看着佣人惊疑不定的目光，薛巧巧恨得要死。 陆！念！ 等着，她一定会让她好看！ * 陆念过来，是因为她清早接到了吴总电话。 就是那个在雾城对她动了歪心思的吴总。 为了及时通知霍司洲，她才一大早就到霍家拜访，走进餐厅脸上带着点迷茫。 吃个早饭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霍司洲莫名心虚，轻咳一声道：“刚才处理了点事情……吃早餐吗？” “我吃过了，谢谢霍总。” 陆念还有些尴尬，垂眼时目光从桌面上扫过，愣住了。 玻璃杯上，桃粉色的唇印模糊旖旎，昭示着刚才还有位年轻异性在餐桌旁。 再看侧面，霍司洲的脚底有片轻薄的布料，明显属于女性睡衣的一部分。 陆念脑袋嗡鸣一声。 霍家这栋别墅，只有霍司洲一个主人在住。 能够出现在餐桌上，跟他共进早餐的年轻女性是谁呢？ 又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把睡衣都…… 当然是在这里过夜，甚至跟他共度美好夜晚的女孩子。 想到她的到来，可能打断了两人早餐的甜蜜暧昧，陆念的心口突然隐隐揪疼。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霍司洲抬眼。 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看起来脆弱又憔悴。 霍司洲皱眉，沉声道：“陆助理没休息好？” 陆念看他，笑了一下：“没有霍总这样坚强的心脏，确实休息得不太好。” 明明是他，昨晚对她又亲又抱。 她整夜睡不着，甚至还愧疚说话太重。 他呢？ 只怕抱着美人巫山云雨，不知道过得多开心。 霍司洲的眉头皱起来。 想起昨晚的冲突，她这句话显得有点嘲讽。 霍司洲冷笑：“我看陆助理的心脏更坚强才对。” 打量着她黑框眼镜都遮不住的黑眼圈，想起薛巧巧说朋友喜欢出去玩，经常夜里不回家。 一股没来由的怒火涌上心头，霍司洲刻薄道：“陆助理的私生活有多混乱公司不管，假期里你想怎么浪怎么浪，只要别影响工作。” 他目光锐利，嘲讽：“从个人角度，我劝陆助理还是自爱点。染上病了，公司可不会报销。” 心口像是被什么捶了一把，陆念不敢置信地看他。 她从始至终，只有过他一个男人。 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霍总放心，我染病肯定是有人更脏。” 强忍难过，陆念板着脸说：“霍总的建议，还是留给自己吧。我的事情，就不需要霍总操心了。” 身边女人不断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她？ 还是小心自己不要染病吧！ 不知悔改！厚颜无耻！ 霍司洲只觉得她油盐不进，心头怒火烧得更旺了。 不需要他管，以为他稀罕管吗？ 黝黑的瞳孔充斥着暴戾的气息，霍司洲脸色铁青一片。 突然一挥手，“砰”一声，把桌面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先生！” 管家冲进来，震惊无比。 霍司洲冷冷起身，满是暴虐：“是有什么要紧事，让陆助理大驾光临？” 她既然这么厌恶他，还凑过来干什么？ 不是躲着他吗？ “吴总电话，愿意继续商谈合作的事情。” 陆念深吸口气，公事公办：“他今天会到公司，希望霍总能给他个机会，跟他见一面。” 就这？ 霍司洲怒极反笑，“陆助理还真是大度，连性骚扰过自己的人都能原谅，还要帮他办事。” 对吴总那种烂人，她都能抱着善意。 偏偏对他，尖锐抗拒。 在她眼里，他算什么？ 听着他的嘲讽，陆念的心口更闷了，快要喘不过气。 吴总油腻恶心，从雾城回来后，她几次在梦里被那张胖脸和肥手吓醒。 但她不得不承认，吴总手里的技术对霍氏很重要。 按照霍氏对新能源的规划，拿到技术，研发成功足以让霍氏一飞冲天。 霍司洲已经帮过她一次，她不能因为私人恩怨，让他错失巨大的机遇。 她垂着头不说话。 见她这副模样，霍司洲郁气更重，黑着脸寒声道：“滚！” 陆念抖了抖，脸色惨白。 她凭什么这样？ 是她拒绝他，现在倒是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霍司洲烦躁极了，偏偏又克制不住地心软。 别开眼冷冷道：“给他打电话，让他滚。告诉他，我不见他，也不会跟他合作。” “霍总。” 陆念惊讶：“吴总手里的技术，不是很关键吗？” “那又怎么样？” 霍司洲满脸不耐，嗓音冰寒：“霍氏还没下作到，跟性骚扰且不尊重他人的猥琐男合作。” 陆念震了震，心里控制不住地涌上暖意。 她不敢奢想，他的拒绝是为了她。 但她依然觉得感激和感动。 他真的是非常好的老板，哪怕没有陆妈妈在，陆念想，她也是愿意在霍氏上班的。 心里越感动，陆念越是不愿意霍氏错失良机。 她追上去，努力劝道：“霍总，吴总人品跟技术没有关系。之前的事情他已经吃到教训了，不然您还是见他一面……” “不见。” 霍司洲驻足，霸道又冷酷：“霍氏，我说了算。” 男人肩背挺直，剪裁合身的手工西装，很好地显露出他的细腰长腿。 他站在那里，阳光从他的肩上洒落，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又充满神性。 陆念的眼圈红了下。 陆妈妈精神状态不好，陆爸爸为了生活疲于奔命。 她从小就知道不给家里惹麻烦，从来没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她，拯救她。 只有霍司洲，每次都坚定地站在她身前，保护她。 含着泪珠，陆念肩膀颤了颤。 突然弯腰一躬：“霍总，谢谢您。” 她的态度太诚恳，瘦削的身体几乎弯成了直角。 霍司洲眼眸颤了颤，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 薛巧巧挂断电话，坐在客房的床上呆住了。 经理告诉她，公司打算送她去拍一部网剧，甚至还重金给她请了个经纪人。 别小看网剧，网文改编的网剧有粉丝基础，只要她别出差错，就算是一脚踏入娱乐圈了。 薛巧巧激动不已，心潮起伏。 她清楚地知道，公司突然这么看重她，全都是因为霍司洲。 想想这段时间的待遇，看看哪怕是客房洗手间，都比她家里卧室还大的豪华别墅，野心无限增长。 她一定要得到霍司洲，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得到过这一切，她怎么可能再甘愿继续做个默默无闻，靠擦边卖肉赚钱的小网红？ 薛巧巧攥紧拳头。 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要早点拿下霍司洲她才甘心。 想了想，她抓住佣人吩咐：“安排车，我要去给司洲送午饭。” * 接到管家电话的时候，薛巧巧已经提着爱心午餐，在前往霍氏的路上。 再阻止也来不及了，霍司洲只能让白江与去下面接她，免得出了差错。 白江与领命办事，跟送资料的陆念擦肩而过。 “霍总，这些文件需要您签字。” “嗯。” 霍司洲额角跳了跳，莫名有点慌乱：“午休时间到了，陆助理还不去吃午饭？工作是忙不完的。” 这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陆念有点惊讶地看他一眼：“如果您没有别的安排，我这就去餐厅吃午饭。” “嗯。”霍司洲道：“去吧。” 是错觉吗？ 怎么觉得有点迫切？ 而且，他关心了她，那她是不是也该礼貌性问候一下他的午饭情况？ 陆念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那，霍总您还不去吃饭吗？这么多文件，忙完要很久了吧……” “不急。” 顿了下，霍司洲道：“签完字我会去的。” 陆念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见他已经开始忙碌，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刚走进电梯，就听旁边的另一架电梯发出“叮——”一声轻响。 “总裁办公室到了。” 白江与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恭敬：“您请。” 什么人，能让白特助亲自去接，态度还这么客气？ 陆念满心好奇，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第27章 霍总的女朋友 电梯的门到了时间，在她眼前缓缓关上。 陆念只来得及看到一片衣角，电梯门就严丝合缝。 * 薛巧巧不知道自己差点暴露，强压着兴奋走进总裁办公室。 白江与识趣地退出去，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司洲，工作一天，你辛苦啦。” 调整表情，薛巧巧扭着身体在茶几旁半跪摆饭。 脚尖绷紧，拉长小腿的弧度。屁股向上用力，显得整个人线条性感诱人。 裙子肩带滑下半截，她笑盈盈地说：“饿了吧？快来尝尝。” 到底是尝午饭，还是尝她？ 这样的场景称得上是活色生香，霍司洲却神色冰冷，不为所动：“你怎么来了？” 薛巧巧一僵：“司洲，我给你添麻烦了吗？我只是想感谢你……” 霍司洲眼神冰凉，寒声道：“不需要。” 冷淡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抱歉。” 薛巧巧快哭了：“我承认我有私心，想来见见你。我下次不会了……” 满脸难过地低下头，她无措地擦去指腹沾上的水汽。 这个动作很像绞手指。 微妙的熟悉感，让男人眼底的寒冰融化几分：“公司食堂待遇很好，不需要这么麻烦。” “我不觉得麻烦。” 听出他声音里的缓和，薛巧巧惊喜一笑：“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大名鼎鼎的白江与，对她都恭敬客气，享受着一路走来众人艳羡的目光，她都快飘起来了。 这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拿下霍司洲，她就能正大光明地享受别人的羡慕嫉妒。 而不是鬼鬼祟祟，见不得人。 “司洲，先吃午饭好不好？” 薛巧巧小声说：“饭刚准备好我就赶过来了，我有点饿了……” 霍司洲皱眉。 开口前，电话响了起来。 “爷爷？” “你还知道有个爷爷？” 霍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我看你是觉得老头子老了麻烦了，恨不能老头子赶紧走。” “爷爷，不要胡说。” 霍司洲眉眼温和许多：“我巴不得您长命百岁。” 幼年丧母，父亲好色自私，是霍老爷子给了他庇护照顾，培养他长大。 霍老爷子对他来说，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真想我活得久一点，就赶紧给我生个乖孙。” 霍老爷子换了口气，笑眯眯地问：“听管家说，你带女孩子回去过夜了？” 霍司洲沉默。 “你可不能像你爸那样，只知道玩女人。我们霍家男人顶天立地，喜欢就大方恋爱结婚。你敢只睡不负责，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孙子。” 霍老爷子急了：“既然带回去了，就领过来看看，让家里人也都认识一下。知道没？” 霍司洲有点头疼。 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跟薛巧巧的关系。 依照他的原则，他应该负责，跟她结婚。可——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男人眼眸轻垂：“爷爷，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急……” “我半截身子都埋土里还不着急，等到了地下再急吗？” 霍老爷子怒了：“你今天就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带人来家里吃饭？你说！” 大有不定下时间，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霍司洲揉了下眉心。 他也不想霍老爷子生气。 他做不出睡完不负责的事情，内心却总是忍不住抗拒。 “啊~” 侧耳试图探听电话内容的薛巧巧，听得太入神没注意，撞在茶几尖角上。 她疼得面目扭曲，尖叫到一半忙捂住嘴，嗓音夹住。 这一声就显得有点怪异。 “什么声音？” 霍老爷子耳朵尖得很，愣了下突然大笑：“哎，早说你在约会嘛！我懂我懂，行啦，爷爷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相处了。挂了。” 雷厉风行地挂断。 “司洲，我不是故意的……” 薛巧巧含着泪：“我太疼了，没忍住。是不是打扰你电话了？” 裹着丝袜的膝盖上，有血丝渗出来。 眼底冷意淡了些，霍司洲拨通内线：“送医药箱上来。” 琳达很快过来，看到坐在沙发上休息的薛巧巧，眼睛闪了闪：“您好，我是琳达。需要帮您上药吗？” 能够在霍氏占据一席之地，琳达当然有能力有手腕。 她长得漂亮，学历更漂亮，身上满是高级白领的傲气。 “我自己来。” 薛巧巧想起身，脚下忍不住踉跄一下。 “小心。” 琳达忙扶住她，笑着说：“您是霍总的贵客，为您服务是应该的。您不要跟我客气。” 这很可能是未来的霍太太。 琳达有野心，但也清醒。 不能成为霍太太，就跟能成为霍太太的人打好关系。 察觉到她的主动讨好，薛巧巧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来，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谢谢，我姓薛。” 她抬起下巴，笑着说：“琳达小姐这么贴心能干，怪不得能被司洲重用。” 琳达的笑容更大。 休息室传来冲水的声音，霍司洲擦着手走出来。 “霍总。” 琳达挺直腰：“医药箱送过来了。” 漫不经心一瞥，霍司洲随意道：“嗯，放下吧。” * 连续几天休息不太好，陆念没怎么有胃口。 “陆年你吃得也太少了，跟我家猫差不多。” 安柚子忍不住道：“怪不得你这么瘦……男孩子还是吃胖点好，有安全感。” “我这几天胃口不太好。” 陆念皱眉：“感觉油油的，吃不下。” “荤菜不油还叫荤菜吗？” 隔壁桌中年女同事忍不住笑了：“陆助理要是个小姑娘，我都要怀疑你有了。” 陆念失笑。 同事们脑洞也太大了。 “我就是没休息好，晚上早点睡就好了。” “你黑眼圈是有点重。” 安柚子盯着她看两眼，感同身受道：“肯定是玩手机玩太晚了吧？哎，我们打工人是这样的。谁能扛得住熬夜的诱惑呢？” “我看不是熬夜太诱惑，是知道自己好日子没几天了，寝食难安吧？” 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琳达踩着高跟鞋，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笑眯眯说：“我早就说过了，在公司靠的是能力。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得意不了几天的。是不是啊？陆助理。” 陆念皱眉没说话。 她本来就低调不想惹事，现在也没精神去计较口舌之争。 她这样，反而被琳达当成默认。 “陆助理不说话，是知道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久了吗？” 她轻蔑道：“真以为凭你这副模样，能缠上霍总？长得丑穿得土，还满脑子歪门邪道。上洗手间的时候，也不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这话太难听了，安柚子忍不住道：“琳达姐，陆助理的能力是霍总赞赏过的，才不是靠什么歪门邪道。” “柚子，不用说了。” 陆念按住她，轻声说：“脏的人眼里，当然觉得别人跟她一样脏。” “你什么意思？！” “我说有人心思不正，就觉得别人也跟她一样没脸没皮，只想走捷径。” 陆念笑了下：“我该回去上班了，麻烦让让。琳达姐也不想让霍总再训斥你一次吧？” 勾起丢脸的回忆，琳达怨毒地看她：“陆年，你不要太嚣张。不知道吧？霍总的女朋友来了！” 陆念一怔：“你说什么？” 第28章 自作多情 “我说霍总的女朋友来公司，给霍总送爱心午餐。”琳达挑眉，得意抬高声音。 周围同事们忍不住震惊了。 “真的假的？霍总真的有女朋友了？” “霍总女朋友漂亮吗？” “我看霍总不近女色，还以为他是弯的呢……没想到啊。” ……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霍总女朋友不但漂亮，还温柔，霍总能不爱吗？” 琳达抬着下巴：“她伤了膝盖，霍总亲手给她上药。” 周围响起一片惊讶又羡慕的抽气声。 谁不知道霍司洲最讨厌跟人肢体接触？ 曾经有员工汇报工作时站得太近，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议论声不绝于耳，陆念脑袋里乱糟糟的，心里也乱糟糟的。 原来，他不吃饭不是为了工作，而是在等女朋友。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是神色温柔地半蹲在地上，给女朋友伤口上药？ 还是正温馨浪漫地享受爱心午餐？ 不管哪个场景，都美好得让人羡慕…… 陆念口中一片苦涩，胸腔里控制不住地涌上奇怪的阵痛。 “霍总当然不是弯的，你们可不要瞎说啊。省得有些人真以为自己有机会。” 琳达声音尖利：“有些男人不要脸起来，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恶心下作，不知羞耻。真让他得手了，霍总怕不是要恶心得吃不下饭。” 旁边安静了些，众人脸上有点尴尬。 “有些人怀着什么心思，心里清楚。” 陆念站起身，平静地说：“想卖肉卖不出去，就开始拍马屁。果然根是歪的，走的路也正不了。” 这些年，谁不知道琳达一直盯着生活助理的位置，想借机爬上霍司洲的床？ 如今倒是一副为了霍总女朋友鞍前马后的架势了。 人群里发出隐秘的笑声。 琳达的脸都气青了：“陆年！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陆念道：“霍总是恋爱了，又不是结婚了。琳达姐这么心急干什么？” 端起餐盘，她努力挺直脊背，大步离开。 琳达被气得没了胃口，一摔盘子走了出去，不料刚出门就看到薛巧巧站在拐角看着她。 “薛小姐。”琳达一惊：“您怎么在这里？” “刚好路过。”薛巧巧笑着问：“怎么生这么大气？你是司洲的左膀右臂，谁敢不给你面子？” “还不是那个陆年！” 眼睛一转，琳达把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又道：“薛小姐，您可别因为他是个男的就掉以轻心。这种男同最恶心了，借着性别优势，不要脸地接近霍总。” “霍总洁身自好，也防不到男人啊。陆年整天往总裁办公室跑，费尽心思跟霍总单独相处。” 她说：“薛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她巴不得薛巧巧能多吹吹耳边风，最好早点把陆念撵走。 “这样吗？” 薛巧巧捏紧了掌心。 她就知道，陆念是个不安分的。 嘴上说不会喜欢霍司洲，背地里用尽了手段。 那次爬床，说不定就是故意算计。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 越想越气，薛巧巧低声道：“好好盯着她，有事情联系我。要是能撵走她，好处少不了你。” 琳达的眼睛一亮。 “她说得对，毕竟我跟司洲还没结婚。” 薛巧巧说：“公司的事情我不方便干涉，但你的贡献我看在眼里。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薛小姐放心。”琳达打了鸡血似的：“有我在，那个陆年别想闹什么幺蛾子！” * 一整个下午，陆念都有些心不在焉，连下班的时候也神思不属的。 “陆助理！” 一道熟悉的呼喊声传来。 紧接着，一个肥硕的身形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着嗓门喊：“陆助理，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我给你下跪行不行？” 陆念吓了一跳：“吴总？你，你这是干什么？” “陆助理，大家都是男人，在酒桌上说醉话得罪了你，我认错。” 吴总大声说：“霍总已经揍了我一顿，你也没吃亏，求求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不要再跟我计较了……” 陆念只是个生活助理，怎么可能干涉霍氏合作项目？ 还没走的员工们放慢了脚步，满脸八卦。 吴总毕竟是个男人，手劲不小。 陆念被他捏得胳膊生疼，想逃又逃不开，顶着这么多眼神，脸色又红又白。 “合作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她努力劝说：“吴总，您闹成这样也不体面，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好吗？” 见她这副模样，吴总小眼睛转了转，心下一狠：“陆助理，我们公司成百上千的员工，等着这次合作发奖金。我，我全部身家压在这里，失败了我也不活了……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他膝盖一弯，就要当众下跪。 陆念一惊。 他这一跪，就等于把她给架起来了。她已经看到很多人拿出手机，在偷偷拍照了。 这怎么能行？ “吴总，你冷静点！” 想拦拦不住，她快急哭了。 吴总没能跪成。 霍司洲挺拔的身影站在陆念身前，三两下把她从吴总手里解救出来。 大掌捏住吴总的肩膀，神色冷淡：“吴总这是干嘛？您好歹也是体面人，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跟陆助理开这么大的玩笑？” 谁在开玩笑？ 吴总想反驳，肩膀上的剧痛让他发不出声。 一小会儿的时间，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霍，霍总……” 眼里露出哀求的光。 “吴总清醒了吗？” 霍司洲冷声问：“还要跪吗？” 吴总拼命摇头。 矜贵的男人退开一步，轻轻挥手。 两个保镖面无表情地架起吴总。 吴总的腿在发抖，吞了口唾沫：“霍总，我我是诚心来谈合作的事情，早晨特意找陆助理道歉，请他帮忙转达我的想法。结果今天等了一整天，也没收到您的回复……” 他说着还委屈起来了，话里话外暗示陆念公报私仇，不肯转达。 人群外围，听了半天的琳达眼睛亮了。 左右看了两眼，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先一步离开。 霍司洲平静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吴总破音。 他不敢置信。 他以为是陆念瞒报，结果竟然真的是霍司洲不肯见他？ 凭什么？就因为酒席间那点矛盾？ 利益至上，换成他，为了利益把人送到对方床上都行。 怎么说两句就不行了呢？ 吴总又后悔又着急，两眼泛红地问：“霍总为什么不肯见我？是不想合作？” “不，我手上掌握了新能源技术的最新突破，一旦研发成功能为霍氏带来庞大的利润。” 他不甘心地说：“霍总怎么可能不想合作？就，就因为这个小助理？” 他猩红的眼睛猛然转向陆念，怨恨又阴毒。 陆念被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点。 男人上前一步，宽阔的背影隔绝开这可怕的视线，像广阔的山脉，替她挡住了所有的风雪。 心底涌上踏实的安全感，陆念绞着手指，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霍司洲…… 又是他。 他总是这样，可靠地站在她身前。 她的心湖掀起了波澜。 “没想到霍总还是个痴情种。” 吴总笑了两声：“动了霍总的禁脔，是我有眼无珠。但我没碰一手指头，霍总，您大人有大量……我给您和陆助理赔礼道歉，您看行吗？” 这消息有点过于劲爆了。 众人疯狂交换着八卦的眼神，陆念都能想象到，明天公司里的流言该有多夸张。 吴总姿态摆得很低，霍司洲的表情却更冷了。 他没有错过吴总的眼神，分明是记恨上了陆念。 “吴总想多了。” 将人挡得更严实，霍司洲脸上不动声色，透着点无情的冷漠。 语气嘲弄道：“停止合作是我的决定，跟别人不相干。我是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不相干的人，也配影响我的决定？” 凉薄又高傲。 陆念火热的心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一下子就凉透了。 她真是疯了，竟然会觉得霍司洲不肯跟吴总合作，是为了她。 自作多情。 陆念啊陆念，你哪来这么大的脸？还不能看清现实吗？ 自嘲地笑了一声，她真是不自量力。 心里莫名空落落的，有种揪起来的闷疼。 “请吴总出去。” 耐心告罄，男人轻描淡写地抬手。 吴总肥硕的身体跟待宰的猪一样，被保镖拖了出去。 霍司洲气场强大又肃冷，漆黑的瞳孔淡淡扫过：“还不走，想自愿加班？” 其他人一个激灵，忙不迭散开，很快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陆念落在后面，心里发闷。 “陆助理。” 霍司洲叫住她。 他西装笔挺，一张脸完美得像希腊雕塑，身高腿长，高贵得让人不敢直视。 陆念已经不敢有任何妄想：“霍总，抱歉。我给您添麻烦了。” 客套而疏离。 霍司洲眉头皱了起来，心底涌上浓烈的不快。 第29章 一起吃晚饭吗? 气氛更加压抑冷沉，其他人路过这边的时候都不敢多看，脚步匆忙。 陆念的心悬在半空中，头更低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霍司洲寒声开口：“我送你回家。” “啊？”陆念呆住。 他没生气？ 不仅没生气，还要送她回家？ 下意识摆手：“不麻烦霍总了，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 仿佛耐心用尽，霍司洲嘲讽道：“我知道陆助理能力出众，什么都能解决。这世上，有陆助理麻烦别人的事情吗？” 他怎么又生气了？ 陆念脸色白了白，轻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习惯了。 对她来说，跟别人越亲密越危险。 “那陆助理什么意思？除了我，其他什么人都可以？” 霍司洲冷意更浓，冷嗤：“这就是陆助理的界限？” 陆念心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酸疼。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 让她看清现实后，又给她隐晦的希望。 见她不肯言语，霍司洲胸口莫名涌上怒火。 他恨不能一走了之，最后却只寒声道：“要划清界限没问题。吴总手段下作，陆助理就不怕他趁机尾随，再找你麻烦？” 陆念惊讶后，心底涌上了暖意。 他，在担心她？ 像他这么高傲的人，被她拒绝后还愿意解释。 心底有些发酸，陆念没再吭声，乖乖上车。 霍司洲的车低调却有格调，哪怕不懂车的人，也能看出车的价值。 下班时间，老旧居民区附近正热闹，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 窄窄的马路两边，有小摊贩趁机卖菜卖水果，热热闹闹又拥挤。 半天车子只挪动了几十米，陆念脸颊有点发红，看向一路无言的男人：“霍总，我在这里下车吧。我家就在前面，买完菜直接回去，很方便的。” 霍司洲神色不动，目光都没给她一个：“嗯。” 车锁打开，陆念松了口气：“谢谢霍总，您慢走。再见。” 她融入人群，真的蹲在小摊面前精挑细选，跟在大妈们后面砍价。 满意地买完菜，陆念提着袋子要走，却发现那辆黑色的车子还停靠在路边。 她愣住了。 察觉到她的眼神，车窗落下半截，露出男人冷峻完美的侧脸：“上车。” “霍总。” 陆念意外：“现在堵车，车子过去太慢了。十分钟路程，您不用送我了。” 目光不含一丝温度，霍司洲淡淡扫过四周，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自行车、电动车和行人穿梭，车子真的很难顺利通过这短短的一段路。 就在陆念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打开车门，长腿优雅地走到她面前。 高贵肃冷的他，和这样老旧充满烟火气的马路格格不入。 顶着大爷大妈们肆无忌惮的眼神，霍司洲冷着脸：“走。” 陆念不敢置信。 他这是要，亲自送她回家？ 她何德何能，让堂堂霍氏总裁送到家门口…… 见她不动，霍司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微沉。 轻嘲：“做事情有始有终，是我的原则罢了。” 陆念闷闷应了一声，一路沉默地穿过人群。 有饭香味从打开的窗户飘出来，这一瞬间她恍惚产生错觉。 仿佛他们两个是一对最平凡的夫妻，下班后一起买菜回家，准备晚饭。 夕阳的光芒落在身上，都变得格外温馨。 不知道是气氛太好，还是别的什么。 在楼下站定后，陆念脱口问了一声：“一起吃晚饭吗？” 霍司洲抬眼静静看她，黝黑的瞳孔深邃晦暗，叫人猜不透情绪。 “时间不早了……” 陆念的脸有点烧红，鼓足勇气说：“霍总尝尝我的手艺？” * 直到做好一桌丰盛的晚餐，陆念也没想明白自己哪来的勇气。 更不明白，霍司洲为什么真的跟她上楼。 霍家有专业厨师，食材也都是当天空运过来，新鲜又昂贵。 而她竭尽全力，也只能用路边买来的普通菜式，炒出几个家常菜。 局促落座，她才有点后悔：“我手艺一般，还请您包涵。“ 男人身高腿长，坐在餐椅上一双大长腿显得有些委屈。 穿着衬衣坐在那里，把陆念从批发市场淘来的餐具都衬托得像某种高顶奢侈品。 他尝了口菜，低沉道：“不错。” 她的手艺当然比不上霍家高薪请来的大厨。 肉片火候偏大，焦但没糊；鸡翅花刀切得并不完美；土豆丝粗细不那么均匀…… 这些不完美，反而让这顿晚餐充满了家常味道。 见他没有挑剔，陆念松了口气。 一顿晚饭吃完，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霍司洲起身，淡淡道：“多谢款待，我先走了。” 他的存在感太强，气势也十足，让不大的出租屋显得有点逼仄。 陆念松了口气：“我送您……”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轰隆隆”巨响，紧接着一声“啪”的脆响。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一道闪电劈开黑暗，照亮陆念有些发白的脸色：“好像，好像打雷跳闸了。” 整个屋子里漆黑一片，她只能模糊看到男人高大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天我找人来修。” 陆念摸出手机：“我送您下楼。” 霍司洲没动，磁性的声音响起：“电闸在哪儿？” 陆念呆了呆：“在一楼。” 霍司洲“嗯”了一声，把西装外套放下，又问她：“有工具箱吗？” * 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 陆念站在一楼的台阶上，举着手机给他照明。 西装革履的高贵男人，正举着工具帮她修理烧坏的保险丝。 首都六月的雷雨又猛又急，风把雨水从开着一条缝的单元门吹进来，打湿了他的衬衫。 陆念心情复杂。 霍司洲神色不动，很快收好工具：“上楼试试。” 哪怕是这种维修的小事，他做得也很好。 灯亮了起来，陆念忙给他倒水：“霍总，喝杯热水。衣服肩膀湿了，要不要脱下来，先换一件我的穿？” 总不能让他穿着湿衣服走吧？ 幸亏她为了遮掩身材，衣服都偏大，他应该勉强能穿。 霍司洲微顿，掌心的温水突然有些烫人。 他看了陆念一眼，眸底快速掠过什么，垂眼“嗯”了一声。 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抽开领带，优雅地解开衬衫纽扣。 他的动作从容又高贵，陆念莫名干干地吞了口口水。 怎么突然觉得，有点热。 第30章 可以吗? 霍司洲好像没察觉到她的视线，自顾自一路向下。 修长的脖颈上，喉结凸起。深邃的锁骨下肌肉薄却有力，块垒分明。 八块腹肌充满男性荷尔蒙，陆念忍不住想起那火热的手感…… 她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惊慌失措道：“我，我把餐具收拾下。” 心慌意乱，膝盖撞到餐椅。 痛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着旁边倒过去。 “小心。” 男人一把捞过她，结实手臂揽住她的腰。 陆念脸颊贴在宽阔的胸膛上，温度滚烫，还带着点雨水的潮湿。 她更热了，身体不由发软。 那双小鹿眼带着慌张，水汪汪的：“霍总……” 可怜又可口。 霍司洲眸光动了动，看着她眼神更深。 窗外雷声轰鸣，大雨倾盆。 屋子里气氛升温，男人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啄吻两口。 紧接着，加深了这个吻。 陆念被动地接收着这个亲吻，在缺氧的间隙里，有种在被深爱温柔对待的错觉。 她的身体越来越软，在他的怀里化成一滩水。 无助地颤抖着，犹如大海里随着风浪漂泊的小舟。 她只能瑟缩着被他掠夺，嘴里发出细碎的嘤咛，小心翼翼地伸手试图抓住什么。 霍司洲衬衫脱了一半，前怀敞开。 陆念什么都没抓到，青葱似的指尖在他胸肌上划过。 男人的肌肉陡然绷紧，脑海中仅有的理智彻底崩塌。 他手上用力，强势的亲吻吞走了陆念的惊呼。 陆念睁大眼睛，脑袋晕乎乎的：“唔……霍……” 他，他竟然把她像抱小孩一样，让她坐在他的小臂上，抱着她边亲边走。 霍司洲没空说话，灼热的亲吻索取，长腿踢开路上的障碍物，把她丢在床上。 陆念的黑框眼镜丢了，精致的小脸上布满红晕，潋滟的眼睛里含着情意。 粉唇微微张开，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喉结滚动，男人劲瘦的身体覆上来，亲吻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唇…… 呼吸性感急促，声音沙哑：“可以吗？” 陆念的脸更红了，她的脑袋里全是浆糊，难耐地在他胸口蹭了蹭，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像默认，更像催促。 大火从霍司洲眼底烧了起来，他不再只满足于火热的亲吻，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急促起来。 大掌四处点火，陆念更加意乱情迷。 束胸被解开的那一瞬间，她清醒了一瞬，目光落在男人深邃的五官上。 那张总是冷淡的脸上，因为她沾染上了欲望的色彩，她的心里忍不住涌上隐秘的喜悦甜蜜。 她忍不住凑上去，主动去亲吻男人的薄唇。 霍司洲一顿，亲吻的动作更加热烈。 感觉到他的满意，陆念强忍着羞意，鼓起勇气生疏又主动地去拽他的领子，帮他脱掉碍事的衬衣。 衣领从她眼前划过，洁白的布料上，有什么一闪而过。 陆念一愣，睁开眼睛仔细去看。 一根纤长的，保养油亮的茶褐色卷发藏在领子下面，仔细去闻好像还有一股好闻又昂贵的香水味道。 陆念的心颤了颤，小脸“唰”一下惨白。 “别分心。” 男人不满地咬了她的唇瓣一口，又低头去亲吻她修长的脖颈，明显情动。 “霍总……”陆念的声音在颤抖，听起来快哭了。 霍司洲一顿：“怎么了？” 他抬头。 陆念眼圈通红，努力含着泪珠不肯掉下来，小声说：“对不起……我们不能这样。” 像是兜头被砸了一盆冰，霍司洲脸黑了：“这种时候，你跟我说不能这样？” 箭在弦上，她要叫停？ 心口疼得厉害，像有一把钝刀子在心尖软肉上厮磨。 陆念别开眼：“对不起……我，我不能……” “陆念！”霍司洲脸色青黑，咬牙切齿：“你耍我？” 陆念不说话，手掌撑在他的肩头，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好！你好得很！” 霍司洲猛然起身，浑身上下散发着暴戾的危险气息：“陆念，你很好！” 他像狂暴的狮子，恨不能撕毁面前的一切。 陆念垂着头，从衣柜里抽出衬衫：“这件衣服是新的，我没穿过。霍总……您穿这件走吧。您的衬衫我会洗干净，给您送过去。” 她在撵他走？ 霍司洲脸色更加难看，黑眸危险如深渊。 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敢这样对他。 以他的骄傲，他该立刻扭头离开，从此再也不看她一眼。 然而—— 霍司洲一把掐住陆念的脖子，杀气腾腾地质问：“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被他眼底的愤怒刺痛，陆念咬紧嘴唇。 第31章 相信我 沉默中，霍司洲的怒火越来越盛。 “霍总。” 陆念终于开口了，晦涩又艰难：“您中午，是跟女朋友一起吃的吗？” 霍司洲一震，不自觉松开手：“你怎么知道……？” 果然。 陆念捂着脖子，眼底露出苦涩的了然。 他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她已经努力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年轻、英俊、富有、强大，有很强的人格魅力。 陆念承认自己被他吸引，控制不住地对他产生好感。 但她不想破坏别人的感情，更不愿意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孩。 这场荒唐就到此为止吧。 她该亲手掐灭这不该有的心思，也该死心了。 “霍总，时间不早了。” 她轻声说：“还不回去，您女朋友该等着急了。” 触及她平静又哀伤的眼神，霍司洲心里一凛，总觉得要失去什么。 男人攥住她的手腕：“陆念，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女朋友吗？” 陆念自嘲垂眼：“在您家里过夜，送爱心午餐，跟您亲密，甚至喝了同一杯水……这也不算女朋友吗？” 她想笑，又笑不出来。 怪不得薛巧巧说，他私底下玩得很花。 原来这样都不算女朋友。 “那是什么？女伴？朋友？情人？还是炮友？以霍总的地位，很多人甘之如饴吧。” 陆念强忍着心痛，一字一顿地说：“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愿意做其中一个。” “没有很多个，这只是个意外。” 霍司洲抓着她的手，开口想解释：“那天我……”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后面的话。 沉着脸接通，管家急道：“先生，薛小姐状态不太好……” 霍司洲神色微变。 外面的雷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雨水声，显得房间里格外安静。 陆念隐约听到电话里提到了什么小姐，眼里忍不住闪过轻嘲。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迎上男人的目光，她说：“霍总去忙吧，我就不送你了。” 大掌攥紧手机，霍司洲神色沉沉。 话筒里隐约传来乱糟糟的急促声响，最终他只能低声道：“陆念，相信我，我会解决好的。” 说完，他穿上陆念递过来的衬衫，匆匆出门。 对陆念来说宽大的衬衫，穿在他身上有些勉强，清晰地勒出他的肌肉线条。 他总是矜贵冷漠，穿成这样有点矛盾的滑稽。 像她一样滑稽。 陆念抱着腿坐在床上，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的大雨，突然觉得房间里又空又冷。 * “司洲，我好害怕……” 霍司洲刚进门，一道纤细的身形就扑了过来。 穿着单薄的薛巧巧赤着脚，脸上梨花带雨：“我，我好怕，司洲你终于回来了……” 她试图去抱他。 霍司洲条件反射地一侧身，快速躲过她的拥抱。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薛巧巧扑了空，身体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发出“啪叽”一声。 她呆住，委屈地喊：“司洲……” “先生，薛小姐怕打雷。” 管家无奈地低声道：“已经哭了一晚上了。” 毕竟是霍司洲第一次带回来的女人，佣人们也不敢强迫她，还要担心她出事。 见她折腾着又哭又叫，没办法只能通知霍司洲。 男人神色冷厉，寒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薛巧巧不敢置信地僵住了：“司洲，你，你是在赶我走吗？”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 她这样一个热辣美女投怀送抱，他不动心也就算了，还嫌弃她没走？ “我想等你回来，跟你告别。” 她流着泪：“没想到打雷了……司洲，对不起，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哭得很可怜，霍司洲没有半分软化，只觉得烦闷。 “算了，今天很晚了。” 他皱眉冷冷地道：“明天我安排车送你。” 薛巧巧哪儿肯这么轻易离开？ 她眼睛转了转，刚要找借口拒绝。 就见男人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她，冷声道：“薛小姐家教森严，几天不回，家里该担心了吧？” 什么家教森严，从她成年家里就管不了她了。 薛巧巧张嘴，突然想起自己撒的谎。 干巴巴笑了声：“是……我确实打算明天回去的。” “薛小姐害怕，就开着灯睡。” 霍司洲这才满意颔首，平静道：“或者找王妈陪你。” 王妈是霍家的佣人，中年妇女。 薛巧巧牙都快咬碎了。 谁稀罕一个佣人陪着？她是想要他陪！ 偏偏她不敢放肆，只能委屈地应声。 霍司洲转身想走，突然又转身：“对了，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他这辈子最讨厌三心二意、对感情不贞的人。 既然有了想法，就不会再跟其他女人牵扯不清。 他神色平静，决定今晚就跟薛巧巧说清楚，不再给她莫须有的希望。 第32章 人贵有自知之明 看着他的眼神，薛巧巧心里涌上强烈不安。 不能让他说。 心里涌上强烈的预感，她的眼睛转了转。 恰好，外面一声滚雷响起，伴随着骇人的闪电。 “啊！” 薛巧巧尖叫一声，突然身体一软，晕倒在地上。 “先生，薛小姐晕过去了。” 管家微不可查地松口气。 这位薛小姐，实在是太能闹腾了点。 霍司洲眉头紧皱：“扶她回房间……叫医生过来。” * 昨天的雨实在太大，老旧居民区的排水系统一般，马路上有不少积水。 打车不太方便，陆念紧赶慢赶才及时打卡。 一路走来，众人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转头去看，却又一下散开，欲盖弥彰。 陆念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抿唇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回到工位上。 “陆年，你没事吧？” 安柚子小心打量着她的脸色，轻声：“听说昨天有人找你麻烦，是霍总出面解决的。真的吗？” 陆念点点头：“我没事。” “霍总真的因为你，取消跟吴氏的合作啦？” 安柚子两眼放光：“听说那个项目，关系到霍氏未来发展，重要着呢！霍总这算不算冲冠一怒为蓝颜？够男人！” 她激动地竖起大拇指。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陆念无奈：“在你眼里，霍总是那种因私废公的人吗？” “那不更证明，他对你爱得深沉吗？” 安柚子比当事人还激动：“陆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还瞒着我。听说吴总对你一见钟情，猛烈追求你。霍总吃醋拒绝跟他合作，并且当场宣布要让吴氏破产……啊啊啊，霸道强势醋精攻和俊美柔软温柔受，磕死我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 “别瞎说！”陆念四处看了一圈：“没有的事情。” 她有心解释，又难以启齿。 对男人开黄腔，听起来不算什么大事。 谁让她是个假男人呢？ 她只能强调：“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别忘了，霍总是有女朋友的。” 陆念的心扎疼了一下。 霍司洲说他会解决，怎么解决呢？ 她该相信他吗？ “那不是个幌子吗？” 安柚子瞪大眼睛：“霍总真的有女朋友？那他还那么对你……渣男！那你们两呢？睡了吗？” 这么直白吗？ 陆念的脸一下子红了：“瞎说什么呢？！我跟霍总不是……” 说不下去。 她跟霍司洲，怎么也算不上清白。 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把她吃干抹净。 关系乱糟糟。 安柚子没察觉她的异样，松口气：“没有就好。像你这样的男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年明明是个男人，她心里总忍不住有强烈的保护欲。 陆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年！” 琳达趾高气昂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准备晨会。” 陆念忙应声，起身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琳达满是恶意地侧头看她：“陆助理，祝你好运……希望会议结束，你还能继续留在霍氏。” 什么意思？ 陆念的心头颤了颤，扭头去看她。 琳达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冲她冷笑一声，不屑地走开。 强压住心底的不安，陆念照旧去做会议前准备。 将会议室布置完毕，高层们陆陆续续进入会议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个人的目光都审视地看向她，像是在评估超市里的猪肉。 陆念不安更重，忐忑地站在会议室门口，心慌气短。 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霍司洲最后一个出现，目光在她脸上有短暂的停顿。 “霍总……” 陆念动了动唇，手指绞在一起。 霍司洲神色如常，淡淡道：“开会。”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陆念心底的焦躁像被一只大手抚平，涌上莫名的踏实感。 看着男人宽阔的肩背，她心里不可抑制地充满安全感。 深吸一口气，跟在男人后面落座。 * 两人的配合一如既往，丝滑顺畅。 会议进行了大半，霍司洲问：“还有其他要汇报的事情吗？” “霍总。” 中年男人笑着开口，问：“听说您因为陆助理的原因，拒绝了吴氏的合作？这，是不是该给公司一个交代？” 陆念的心“咯噔”一下，反而有种悬空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来了。 说话的人是霍氏副总之一，姓刘，算得上霍氏元老。 手上握着一部分股份，说话非常有分量。 “刘副总也听信外面的谣言？” 霍司洲神色平静：“流言不可信。我们做生意的，不凭借自己的判断，反而听信流言，是走不长远的。” “吴总都找上门了，还叫什么流言？” 有人开口：“霍总，咱们是生意人，利益最重。为了一个小助理，放弃霍氏的未来，我们怀疑你是不是有能力经营好霍氏。” “吴氏技术有多重要，大家都心知肚明。霍总，你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我们都是霍氏的老人，霍氏是大家的心血，绝不允许任何人毁掉霍氏！” …… 面对指责，霍司洲从容淡定：“各位高层，是什么意思？” “让陆助理去给吴总道歉，我不管她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挽回合约。” 刘副总开口，说：“否则，就开除她。” 陆念脸色发白。 去给吴总道歉？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霍司洲果断拒绝：“我不同意！” “霍总，霍氏不是你的一言堂。” 刘副总笑了下，起身说：“错失技术，霍氏就会落后竞争对手。这样的后果你承担不起……事情我已经通知霍老爷子。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结果，我们会联名提议，更换总裁。”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其他高层沉默了片刻，陆陆续续起身，鱼贯而出，用行动表示对刘副总的支持。 “霍总。” 落在最后的王副总叹息一声，无奈道：“事关霍氏的未来，不要任性。别让你爷爷失望。” 霍司洲不为所动：“我心里有数。” 王副总满脸无奈，转头又看一眼陆念。 “陆助理。” 他说：“看清楚现实，找准你的位置。人，贵有自知之明。” 他的语气并不尖锐，眼神甚至称得上温和。 这种态度，才是真正的轻视。 陆念脸色煞白。 偌大的会议室，很快空空荡荡，一片寂静。 霍司洲坐在原地不动，肩背挺直，疏离冷肃，显得有些孤寂。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陆念心底酸涩，咬咬牙：“霍总，我去跟吴总道歉……我惹出的祸，我来解决。” 他帮了她那么多，她怎么能让他陷入困境？ 大不了…… 豁出去了。 霍司洲目光沉沉，轻嘲：“你怎么解决？把自己送到吴总的床上？” 心头一痛，陆念别开眼：“我不……” “吴总喜欢清秀漂亮的年轻男人，你是吗？” 霍司洲问她：“还是你觉得，你是女人，他就会放过你？” 吴总那样的人，哪有什么底线？ 陆念死死地咬住嘴唇。 那她又能怎么办？ 她可以离职，那他呢？ 她怎么能让他因为她，面对全公司的指责？ 他高高在上，完美无瑕，怎么能因为她这样的人，沾上一身污泥？ 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霍司洲目光动了动。 大掌贴住她的脸颊，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念。”他说：“相信我。” 第33章 她不配 “霍总。” 白江与忧心忡忡：“老爷子通知您回去一趟。” 提到霍老爷子，霍司洲的神色变了变，“嗯”了一声：“备车。” 他沉声道：“不用管别人，等我回来。” 强大从容，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脱离他的掌控。 陆念的心安稳了些，点头应声。 她，想试着相信他。 白江与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低声说：“霍总，老爷子说……陆助理，也一起去。” 霍司洲脸色一沉，目光犀利如刀看过去。 白江与垂头。 危险的气息蔓延，霍司洲捏紧拳头，眼底波诡云谲。 “那走吧。” 陆念起身，轻声说：“别让霍老爷子等太久。” * 霍老爷子是霍氏的定海神针，也是霍司洲最在乎的人。 如今他退到幕后颐养天年，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是个普通老人。 霍家老宅在寸土寸金的首都占地广阔，中式风格，透着古朴的低调奢华。 霍老爷子在湖边钓鱼，一头银丝梳理整齐，满脸褶皱像个最和蔼不过的老人。 唯有一双眼睛，依然清明犀利，一眼看过来，那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爷爷。” 霍司洲垂手站在他面前，态度尊敬亲近：“让您操心了。” 霍老爷子没说话，慢吞吞把鱼饵挂到鱼钩上丢了出去。 同样满头银丝，穿着唐装的老人恭敬道：“少爷，您先去书房休息下。” 霍司洲目光沉了沉，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 霍老爷子撩起眼睑，问：“怕我吃了她？” “不。” 霍司洲垂眼，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 陆念忐忑不安，眼看他头都不回地离开，心里更加没底。 其他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和霍老爷子两个人。 霍老爷子似乎忘了她还在旁边，自顾自地阖眼钓鱼。 陆念不敢出声，屏息凝神地站在那里，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度日如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老爷子终于开口了。 “陆助理是吧？” 出乎意料的，对待这个可能勾得孙子不顾公司大局的“男人”，霍老爷子不仅没有呵斥鄙夷，反而客气和蔼。 温声道：“司洲从小冷情冷性，难得见他这么重视一个人。” 陆念咬唇，眼眶莫名发热：“我……” “你是个好孩子。” 霍老爷子抬手打断她，看她的目光甚至带着欣赏：“目光清正，听说工作能力也不错，人努力。别说司洲，老头子我也欣赏你。” 被夸奖，陆念反而惶恐不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老啦，霍氏的未来全靠司洲。整个霍氏都需要他来支撑，他也做得很好。” 霍老爷子说：“他从小没有母亲，亲爹又是个糊涂的。多得是人想把他拉下来，吞吃他的血肉……他这些年，很不容易。我这个当爷爷的，也希望他能开心顺意点。” “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这很好。到我家这地位，不要求女方出身地位，只要他高兴。” 他说：“我叫人准备好见面礼，请了人设计婚礼，希望他能有个顺心的人，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这是我风烛残年的老人仅有心愿，陆助理，你能理解吗？” 老人的眼神睿智清晰，能看到人心底似的。 他的口气慈爱，陆念的脸却更白了。 霍司洲的爱人，可以出身平凡，可以是个普通人，唯独不能是个男人，更不能是个不男不女的人。 陆妈妈的精神状态很差，陆念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恢复。 可能很快会好，也可能永远不会好。 陆妈妈和陆爸爸的养育之恩，她注定要用一生来偿还。 为了陆妈妈，她也不能恢复女孩子的身份，更不可能结婚生子。 她有无数的苦衷，但她不能指责一个老人对孙子最诚挚的爱和期盼。 陆念心里发酸，眼眶也红了。 她清晰地意识到，她不合适。 “我知道了。” 她闭上眼睛，声音颤抖：“老爷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霍老爷子看着她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年轻人一时走歪了很正常，好孩子，你未来还远着呢。” 陆念噙着泪，低声说：“是，谢谢您。” 霍老爷子越是慈爱，她就越是内疚。 他不指责她毁了霍氏的合作，很可能给霍氏的发展带来重大打击，也不指责她跟霍司洲的关系。 陆念想，她怎么能伤害这样一个老人呢？ 是她不配。 * 听到开门声，霍司洲转过身：“爷爷。” 难得看到孙子这么情绪外露，霍老爷子无声叹气。 没好气道：“放心，老头子我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年轻人。在楼下休息呢！” “爷爷，不关她的事。” 霍司洲沉声道：“吴总为人轻浮不择手段，猥琐没底线，跟这种人合作不是好事。” “哦？” 霍老爷子悠悠道：“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做生意要凭借个人喜好？” “爷爷应该明白，吴总不是诚心合作。” 霍司洲冷声道：“他早就跟方家接头，现在不过是想左右逢源，趁机抬高价格。想利用霍氏，他还不够格。” 方氏跟霍氏是竞争关系，目前都看好了新能源发展方向。 吴总如今是想利用霍氏做筏子，卖出个高价。 霍老爷子不动声色：“他手上有技术，当然能待价而沽。” 霍司洲勾了勾唇：“他有技术，但不够好。” 他压低了嗓音，轻声吐出一句话。 霍老爷子目光锐利地看了看他，忽然大笑起来。 “好小子，爷爷没看错你。” 老子拍拍他的胳膊：“放手去做，不用管公司那群人。一群自以为聪明的庸才。” 霍司洲眼底也露出点笑意：“好。” “至于那个助理……” 霍老爷子轻哼一声：“司洲，别忘了你妈妈是怎么死的。你难道要做跟你爸爸一样的人吗？” “爷爷，不是……” 霍司洲脸色微变：“她……” 她不是个男人，更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霍老爷子抬手打断：“司洲，有女朋友就好好对她。做男人，就要负起责任。” “你是什么性格我很清楚。” 他目光了然通透：“你敢说你对陆助理没想法？这么多年，男男女女，你可从来没这么上心过。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爷爷我。” 霍司洲握紧拳头。 霍老爷子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改天把你女朋友带过来，吃个饭。你年纪不小了，该定下了。” 第34章 如你所愿 一手将霍氏发展壮大，霍老爷子骨子里很强势。 没给霍司洲再开口的机会，他开口送客。 回公司的路上，长久的沉默后，霍司洲低声开口：“你不要在意……” “霍总，我想换个岗位。” 陆念同时开口。 仿佛声音越大，她的决心就可以越坚定，声音大得副驾驶的白江与都惊了下。 霍司洲神色猛然沉了下来：“你要换岗位？！我不许！” “霍总，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做您的生活助理。” 陆念低着头，公事公办的语气：“我不能胜任这么重要的职务，自愿继续做文员。希望您批准。” 她要退缩了？ 霍司洲不敢置信又愤怒，同时还有羞恼。 他还在想办法解决困难，她却想放弃？ 不，或者说，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争取过。 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霍司洲脸色黑得可怕，寒声道：“如果说，我不同意呢？” “霍总，请您尊重我的意愿。” 陆念强忍泪意，生疏地说：“我只是个普通员工，公司有很多人可以做得比我更好。” 她好像永远可以这么轻易放弃，跟他划清界限。 怒意翻滚，霍司洲抬手升起挡板。 不等陆念反应，他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亲了过去。 这个亲吻没有温柔旖旎，反而带着报复似的强势。 陆念“唔唔”拒绝，用力想推开他却怎么都推不开。 眼见他越来越过分，只能狠心一咬。 霍司洲一顿，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亲得更加用力蛮横。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带着血液独有的腥甜。 等他放开，陆念的唇角沾染上血色，整个人透着狼狈。 “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跟我彻底分清界限？你分得清吗？” 大拇指按在她粉嫩的唇瓣上，漆黑的眼底带着暴戾的疯狂。 霍司洲狠狠碾压着她的唇角，嗤笑着质问：“陆念，你想都别想。” “霍司洲，够了！” 心头阵痛，陆念一咬牙，违心道：“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有其他关系……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脸色阴沉得可怕，霍司洲陡然危险阴森：“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陆念撇开头，每说一个字，就好像有一把尖刀插在心口。 自虐般地放慢速度，她说：“你放过我吧，好好珍惜你的女朋友，跟她结婚生子，美满幸福。” 而不是跟她这样不清不楚地纠缠在一起，让别人嘲笑他喜欢男人。 他该无暇高贵地被人仰望，而不是沾上污泥，成为笑话。 她是阴沟里的老鼠，连自己的性别都不能承认，根本没办法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更别提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霍司洲脸色黑得可怕，死死盯着她。 忽然冷笑一声松开手：“如你所愿。” 伴随着他抽开身，围绕在身边的温度和气息渐渐消散。 陆念又冷又疼。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在一片窒息的沉默中，霍氏到了。 琳达站在门口，得意地睨一眼陆念，转头殷勤道：“霍总，薛小姐在办公室等您。” 霍司洲脸色难看，大步上了总裁专用电梯，没再留下一个眼神。 陆念的心口神经质般地抽疼。 她白着脸下车。 “霍总的正牌女朋友来了，我要是某些人，可没脸继续在公司待下去。” 琳达鄙夷道：“不要脸的小三，脸皮真是厚。不知廉耻……啧啧，亏还是个男人呢！” 她的声音不小，引得路人看过来，目光诡异。 陆念没说话，没听见似的。 琳达眼底闪过恶毒的光芒，在擦肩时故意用力一撞。 猝不及防，陆念被撞到在地上。 “哎哟，陆助理这是干嘛？” 琳达嘲笑：“霍总上去陪女朋友了，可没人心疼你。大男人就别装弱不禁风了，不男不女，恶心死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走了。 膝盖和手掌生疼，陆念咬唇撑起身体，慢慢站起来。 各色的目光打量着她，窃窃私语。 她垂着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缓慢回了公司。 * “司洲，你回来啦！” 听到开门声，薛巧巧脸上露出惊喜。 她精心打扮过，身上穿得清凉诱惑：“你还好吗？” “你怎么过来了？”霍司洲脸色冰冷。 薛巧巧不以为意，凑过来道：“我听说你遇到麻烦，想帮你的忙……司洲，我约了吴总晚上一起吃饭，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多管闲事！” 霍司洲寒声道：“谁准你擅作主张的？” “我，我想帮帮你。” 薛巧巧咬唇，凑过来：“我都知道了……司洲，你不要逞强。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我可以陪你去跟吴总吃饭。给个台阶下嘛，我来缓和，好不好？” 她满脸体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顿饭她要放下尊严，低头去哄吴总。 这幅全心全意为了他的样子，显得格外动人。 霍司洲目光动了动，看着她问：“你愿意？” “当然。”薛巧巧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她心底涌上得意。 陆念搞砸了的事情，她可以弥补拯救。 霍司洲早晚会明白，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男人冰冷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似乎被她的真诚触动，有细微的缓和。 他晦涩地看了她半晌，沉沉开口：“好。” 薛巧巧欣喜不已。 更让她惊喜的是，总是对她冷漠的男人甚至主动伸手，帮她整理了下发丝。 冷淡的声音似乎带着点温柔，霍司洲问她：“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要我怎么感谢你？” 第35章 补偿 男人靠得有点近。 宽肩窄腰就在眼前，扣子一板一眼的西装奢贵禁欲。 透着一股高不可攀的荷尔蒙味道，有种性冷感的欲色。 薛巧巧的脸一点点红了，心跳忍不住加速，一向大胆开放的她，久违地感觉到了害羞。 一点点龌龊的念头，都像是对眼前人的玷污。 这么极品的男人，一定会属于她。 “能帮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她双眼迷蒙：“司洲，我不要你的感谢。如果你能喜欢我一点，我就很开心了。” 霍司洲瞳孔幽深：“是吗？” “嗯。” 薛巧巧略微回神。 美色迷人眼，她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神魂颠倒。 顺势低头害羞：“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啦，过两天公司就安排我去演网剧，虽然是小成本剧组，但我已经很知足了。司洲，你不用为我再做什么的。” 霍司洲眸光闪了闪。 薛巧巧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西装，穿得这么有诱惑力。 她眼神控制不住地徘徊在男人的胸口、领带，一点点向上，看向性感修长的脖颈喉结…… 一抹暧昧的痕迹印在眼底，她的瞳孔张开。 久经情场的她，不可能看不出那是什么。 吻痕。 嫉妒愤怒，几乎要把她撑炸了。 肯定是陆念那个贱人！ 怪不得昨晚霍司洲回家那么晚，怪不得他态度那么奇怪…… 陆念！该死，她该死！ 薛巧巧牙都咬碎了，恨不能冲出去狠狠给陆念一耳光。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安排车送你。” 来日方长。 薛巧巧勉强露出笑容：“好，麻烦你啦司洲。” 霍司洲淡淡应声，破天荒起身送她。 受宠若惊，薛巧巧又有些得意。 一定是因为她联系吴总，帮了大忙。 就这么走了，她总觉得不甘心，男人脖颈上的草莓印在她眼前不停地晃，晃得她心烦意乱。 眼睛转了转，刚出办公室，薛巧巧“哎呀”一声。 脚下一崴，控制不住地朝着男人怀里倒过去。 “小心。” 男人反应迅速，大掌沉稳地撑住她的胳膊，将她扶正：“没事吧？” 离得近了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薛巧巧软软靠在墙上：“可能是上次崴脚还没恢复，我缓缓就好。” 霍司洲低头看着她，火热的手掌依然环着她的小臂没有松开：“回去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男人身材高大，将靠在墙上的女孩身影几乎完全遮挡，只隐约露出一双穿着黑色钻面高跟鞋和短裙的腿。 说话时候微微低头，从背面看起来，仿佛在深情拥吻。 陆念抱着文件站在拐角处，双眼被这浪漫的画面刺痛，很快就水雾朦胧。 心口阵痛，她的脸色惨白，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男人若有所觉，扭头看过去。 拐角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错觉吗？ 霍司洲拧眉。 “司洲？”薛巧巧疑惑地跟着看：“怎么了？” “没什么。” 霍司洲松开手，继续刚才的话题：“跟吴总约明天吧，辛苦你了。” “我不觉得辛苦。” 薛巧巧笑着撒娇：“你记得我的好，我就很开心。” 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欣喜，她脚步轻快地离开霍氏。 紧绷的肌肉松开，霍司洲掏出手帕擦了擦掌心。 “霍总。” 白江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低声请示：“明天真的要去跟吴总应酬吗？” 吴总那种人，看一眼就作呕。 更何况他早就私底下和方氏勾搭，还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吗？ “去，为什么不去？” 薄唇微勾，霍司洲低垂的眸底泄出丝丝冷光：“他和方氏不是想踩着霍氏上位吗？那就让他踩，踩得高高的，摔下来的时候才足够疼。” “是。” 白江与沉默片刻：“那……薛小姐那边……” 霍司洲垂眼，淡声道：“她要进剧组了，找导演追加一笔投资。” 就当是利用她的补偿。 回办公室前，他再次扫向拐角，莫名在意：“刚才，有人来过吗？” “没有吧。” 白江与疑惑地看过去，说：“霍总约了人吗？” 霍司洲顿了顿：“没有。” * 下了地铁，陆念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路上，眼前不断闪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霍老爷子的话在她的脑中回响，她苦笑一声。 她到底怎么了？ 不是决定要放弃了吗？不是已经认清现实了吗？ 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 她脑袋里乱糟糟的，心里又难受。 “来来来，干杯！一醉解千愁，别想啦，喝！” 男人的大嗓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群中年男人围坐在烧烤店门外小桌上，举着啤酒大口大口喝。 酒喝下去，脸上露出舒爽的笑容，好像真的就能一醉解千愁。 陆念心头动了动。 喝酒吗？ 她想了想，进店点了烧烤，又叫了一箱啤酒。 希望酒精，真的能让她忘记难过，最好……能忘记之前的一切。 就让那些经历，变成一场荒谬的梦。 * “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满脸嫌弃地走进烧烤店，薛巧巧不敢置信地看着满桌酒瓶，问：“这些都是你喝的？” 陆念一向是乖乖女，加上配音需要保护嗓子，几乎称得上滴酒不沾。 突然发什么疯，喝这么多？ “巧巧？你来啦！” 满脸驼红的陆念抬头，看着薛巧巧痴痴笑了：“巧巧，我好难过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心里这么难过……为什么他明明有女朋友，还要亲我……” 薛巧巧一顿：“念念，他是谁？是……霍司洲吗？” “他让我相信他，说他能解决。怎么解决，就靠亲别人解决吗？” 陆念听不进去，咕咕哝哝地说醉话：“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我，可是我好难过啊巧巧，我的心好痛……” 捂着胸口，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醉成这样，她脸颊红通通得像是开了花，一双小鹿眼也是红的，蒙着泪光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哪怕在这么狼狈的时候，也是好看的，甚至让人涌上某种蹂躏欲望。 幸亏她穿得土，黑框眼镜遮住大半张脸，不凑近很难看出她的动人。 薛巧巧攥紧了手掌，指甲陷入掌心。 她终于明白，霍司洲昨晚要说什么了。 是要解决她这个阻碍是吗？ 就为了陆念这个不男不女的贱人！ 双眼冒火，看着趴在桌上醉得人事不知的陆念，薛巧巧眼底满是恶意。 这是她自找的，不要怪她狠心。 第36章 拿什么还? “念念，你能走吗？” 薛巧巧神色温柔：“起来，我送你回家好吗？” “骗子，大骗子……” 陆念抱住她的腰：“巧巧，你说得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只会伤我们的心。” “好好好，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强忍着厌恶，薛巧巧吃力地扶着她：“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喝醉的陆念很听话，配合地站起身。 薛巧巧扶着她，一边走一边不露声色打量着四周。 老旧居民区四周总有些存在很久的地方，比如说前面那个看起来幽深又狭窄的小巷。 很多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喜欢在那里徘徊，女孩子白天都不敢从那里走，更何况是晚上。 薛巧巧面无表情地站在巷子口，抬手摘掉了陆念的黑框眼镜，又把她过于长的刘海整理到侧面。 一张漂亮无辜的小脸显露出来，不施粉黛依然美得清纯，像清晨的露珠。 心里满是嫉妒的毒液，薛巧巧干脆又给她把衬衣解开两颗，确保动作大点就能露出精致漂亮的肩膀。 假装接了个电话：“好，你别急，我这就来。” “念念。” 她换上一脸焦急：“我朋友出事了，我现在要赶过去。你能自己回家吗？” “我，我没事。” 陆念醉眼朦胧地看她，笑得甜软：“巧巧，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没醉。” “那我就先走啦。” 薛巧巧无声地推了她一把，眼神恶毒地说：“念念，我们以后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陆念靠墙站住，迷糊的大脑好一会儿才清醒些。 时间不早了，她得回家。 她撑着身体，脚步踉跄地走进小巷。 伫立在居民区旁的黑暗巷子，像一只张开口的猛兽，一点点把她的身影吞吃入腹。 * “顾总？” 穿着清凉的女郎靠在男人怀里，疑惑抬头：“怎么不走啦？你在看什么呢？” 顾钊皱眉。 旁边马路发生连环车祸在堵车，他不得不绕行。 结果这边马路又窄又热闹，他的豪华跑车只能乌龟挪。 他嫌无聊四处观望，没想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小陆助理吧？ 那单薄瘦小的背影，能有一把细腰的男人，除了小陆助理，他就没见过第二个。 那是喝多了？ 顾钊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想起陆念摇晃的步伐，看着黑漆漆的巷子，他总觉得心里不安。 “顾总，你干嘛不理人家？” 女郎不满意了，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什么把顾总的魂儿都勾走啦？你再不理人家，人家要生气咯。” “下车。” 顾钊心里烦躁，一把推开她。 “什么？”女郎不敢置信。 一向风流多情，对女伴大方又温柔的顾总，赶她下车？ “让你下车！” 顾钊越来越焦躁，直接掏出一张卡塞给她：“去去去，随便花。爷有事儿，今天就算了。” 收到卡，女郎一下子笑靥如花。 二话不说下了车，还冲他飞吻：“顾少下次还找我哦。” * 小巷里充斥着一股潮湿的烟酒混合味道，有点窒息。 陆念踉踉跄跄往前走，没有察觉到黑暗里藏着一双双打量猎物的眼睛。 她打扮得老实内向、乖巧斯文，就像是班级里存在感最低又成绩好的乖学生，最容易引起坏学生的欺负欲望。 黑暗里的小混混们坏笑着交换眼神，盘算着怎么狠狠欺负这只送进狼口的小羔羊。 只要他们凑近点，就会发现这只小羔羊漂亮得惊人。 只要他们撕扯下她的衬衫，就会察觉到她是个柔弱美丽、任人宰割的女孩。 酒精麻痹了大脑，陆念对危险一无所觉。 有一双手从背后慢慢靠近，拍在她的肩上：“小子。” 陆念扭头，迎上露出黄牙的大嘴，把一口烟混杂着口臭喷在她脸上：“去哪儿啊？” 克制不住地反胃。 陆念脸色一变，“呕”一声吐了男人满身。 “操！你他妈找死！” 黄牙脸色扭曲，想也不想反手一巴掌甩过去：“敢吐老子一身，不想活了是吧？！” 暗处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声。 一个个体型各异，但都流里流气的男人走出来，大声嘲笑：“行不行啊你，让弱鸡吐一身？” “想吃肥羊，先叫肥羊吐了满身。蠢死了。” “你他妈不行让哥们儿来！” …… 黄牙脸色更难看了，揪着陆念的领口：“臭小子，老子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他捏起拳头，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眼神阴狠，像是要揍掉眼前人半条命。 “住手！” 一道声音响起，顾钊紧赶慢赶冲了过来。 他捂着鼻子，一把扯过陆念挡在身后：“兄弟们，有话好说。” 他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儿到脚，都显示着“哥有钱”。 小混混们对视一眼：肥羊。 “小子，你想逞英雄？” “哈哈哈小白脸也想多管闲事？有空担心别人，还是先操心你吧！” “跟老子好好说话，你配吗？” “进了哥们儿的地盘，你以为你是谁？” “妈的最烦有钱小白脸了，过来，给老子跪下磕两个头，老子等会儿打轻点。” “哈哈哈小白脸有钱，谁知道是不是卖屁股卖的。” ……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顾钊脸色变了变，感受到陆念因为喝醉，控制不住往他身上栽的身体，无奈地叹口气。 “兄弟们，咱们好商量。” 他笑着掏口袋：“我确实有点小钱，请兄弟们喝酒。今天就算跟兄弟们交个朋友。” 现代社会，已经很少有人随身带现金了。 但他随手一掏，就是一沓百元大钞。 粗粗看过去，几万块钱是有的。 混混们眼睛都直了。 操，这小白脸是真他妈有钱啊！ 接过钱，他们眼神反而更加贪婪。 “兄弟们，你们求财求个乐呵，我花钱请你们乐呵。” 顾钊微笑，说：“你们也看得出来，我家世不错。事情闹大了，大家都不愉快。咱们能碰见也是缘分，给个面子怎么样？” 人都是贪心不足的，给钱的同时也要显露出强硬。 这些混混们明显没有大胆到要人命的地步。 想了想，黄牙让开身：“算你识趣，老子给你个面子。走吧！” 顾钊微微松了口气，牵着陆念快速离开小巷。 “小陆助理，喝杯水。” 不知道该把人送哪儿去，顾钊索性开了间房。 任劳任怨地把人扶到沙发上，他突然叹了口气：“嘿，这辈子还没人敢让爷伺候呢……小陆助理，你欠爷的拿什么还啊？” 说着，轻佻地伸手去捏她的脸。 “疼……” 陆念吃痛，向后一仰。 顺滑的发丝因为她的动作向散开，整张小脸露了出来。 白皙的脸颊上巴掌印青紫一片，红肿后显得格外恐怖。 “哟，可怜见儿的。” 顾钊轻笑一声，没个正行凑过去：“谁让哥怜香惜玉呢……哪怕是个男人，哥也舍不得。来，给哥哥看看。” 他笑眯眯的捏着陆念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过来。 看清楚她整张脸的那一瞬间，眼睛猛然睁大，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概是姿势不舒服，陆念不满地咕哝一句什么，挣扎着挪动身体。 手软脚软，没拉开多少距离，反而肥大的衬衣领口扯得更大，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和半个肩膀。 顾钊的目光，从她白嫩的脖子，滑到精致锁骨和细腻香肩。 傻了。 第37章 你在跟谁说话? 顾钊猛然后退，跌坐在沙发上，干干地吞了口唾沫。 久经花丛，他不会看错。 这位小陆助理，压根不是什么长得好看的男人，她，她根本就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 操。 他早先怎么没发现，小陆助理没有喉结，皮肤白嫩得夸张。 摘掉黑框眼镜，那张素净漂亮的小脸魅力加倍。 小鹿眼眼尾红红的，脸颊驼红，嘴唇也是水润润的。 香肩半露，一副任人采撷的样子。 这他妈谁忍得住？ 顾钊一抹嘴唇，笑了。 还以为自己弯了，没想到，是碰见蒙尘的珍宝了。 及时行乐是他的准则，顾钊欺身过去，指腹勾勒着陆念的眉眼：“小陆助理，哥花钱冒险把你救出来，你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这是他应得的报酬。 陆念醉得厉害，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被他指尖的触感弄得发痒，她本能地凑过来，在他掌心用力蹭了两下。 嫩滑的小脸豆腐似的，顾钊吞了口唾沫，心脏竟然像毛头小伙子一样飞快跳了起来。 这小陆助理，真是个勾人的妖精。 游戏人生这么多年，他竟然久违地感受到了紧张悸动。 “这可是你主动的。” 顾钊舔了下唇：“哥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心脏跳得飞快，他扶着陆念的后脑勺，一点点贴近那水润漂亮的粉嫩唇瓣。 鼻端是她身上好闻的香甜气味，他像是被勾了魂儿，鼻尖贴近，再贴近。 “唔。” 大概是难受，陆念皱着眉头轻哼一声。 粉唇微微张开，低低地喊了一声：“霍总……” 顾钊僵住。 陆念眼角沁出一滴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 可怜又无助地又喊了一声：“霍，霍司洲……” 这一声又细又软，大概太难受忘了伪声，跟奶猫一样。 顾钊定定地看着她，猛然弹开。 “操！” 他一把把陆念滑落的衬衫扯上去，动作粗暴。 低低骂了一声，咬牙：“到哥嘴上的肉，可没有飞走的道理。” * 霍司洲赶到的时候，顾钊正臭着脸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看到他，脸色更臭了：“人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干嘛去？” 霍司洲皱眉。 “找女人睡觉。” 顾钊眉头一挑，嗤笑：“不然把小陆助理给我睡？” 霍司洲神色一沉：“不要拿她开这种玩笑。” 神色凛冽又锋利。 顾钊咧嘴：“不说就不说。” 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啧。 烦躁地把骚包衬衣扯得歪斜，顾钊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 嘴边的鸭子让给别人，还他妈是他付房费。 不爽。 “顾钊。” 霍司洲沉默片刻，淡淡地道：“谢了。” 顾钊身形一顿，哂笑一声：“算哥欠你们的。” 他大大咧咧开门：“放心，开房留的我的信息，没人知道你和小陆助理在这里。没人会打扰你们。” 说完也不等回答，就甩上门走了。 房门紧闭，霍司洲垂眼，讳莫如深地看着陆念。 她皱着眉头，迷蒙地半睁开眼睛。 看到他就软绵绵地喊：“霍总……” 踉踉跄跄地起身，站又站不稳，身体一歪扑倒在他身上。 霍司洲没动，稳稳地接住她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低头看她：“为什么喝酒？” “因为……你啊。” 陆念痴痴地笑了，指了指心口：“想到你，这里就难过。喝酒，就不难过了。” 酒壮怂人胆，她主动伸手去摸他的脸：“喝酒怎么还能看到你呢？我是在做梦吗？” 霍司洲没说话，沉沉地看着她脸上的伤，眼底闪过杀气。 小心摸了摸她红肿的脸颊，他低声问：“疼吗？” “疼。” 陆念点点头，趴在他胸口吐气如兰：“亲亲，亲亲就不疼了。” 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 霍司洲看着她，喉咙干涩：“陆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天，不是还恨不能离他远远的吗？ 现在的她和清醒的她，到底哪个是真的？ 眼底剧烈翻涌，像深夜危险的大海。 霍司洲捏着陆念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陆念，你给我好好看清楚。知道我是谁吗？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你，你当然是霍司洲，霍总呀……” 陆念笑，不满地抓着他领口质问：“你为什么不亲我？你，你不是最喜欢亲我吗？” 被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再次从她肩膀上滑了下来。 被束胸委屈的白嫩露出一点点诱人的线条，她仰着脖子，两扇艳光滟滟的锁骨深邃迷人。 眼尾红红的小鹿眼无辜又清纯，潋潋水光格外勾人。 陆念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果然是做梦……偏偏梦到块木头。” 意识到是梦，她反而放了心。 乱成浆糊的大脑挣扎着想，既然只是个梦，为什么不能在梦里放纵一下自己呢？ “反正梦醒了就结束了。” 她低低地咕哝一声，更加主动地扯开男人的领带，粗暴又不得章法地去解他的扣子：“干嘛还要穿衣服？碍事！” 霍司洲瞳孔漆黑一片。 她知不知道，她的手在点火？ 理智绷紧，火焰在身体里燃烧。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本能的冲动。 他的原则，不允许他趁人之危。 罪魁祸首还满脸无辜，解扣子失败就不满地重新趴到他怀里，蹭了下。 忘记脸上还有伤，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我好疼呀。” 眼里涌上生理性的泪水，陆念委屈抱怨：“平常不是很主动吗？怎么偏偏在梦里是块木头？” 她扯着男人，嘟着嘴巴撒娇，一副任人采撷的样子：“你亲亲我呀……” “轰”一声，理智的堤坝彻底被冲毁。 “这是你自找的。” 霍司洲咬牙切齿，一把揽住她的细腰，把她压在沙发上。 恶狠狠地低头，又凶又急亲了上去，攻势猛烈。 酒精助涨了气焰，陆念不仅没躲，还主动贴近，迎合他的动作。 男人身体一僵，大火彻底冲毁他最后一丝清明。 * 天色大亮。 陆念一下子弹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带来一阵清凉。 看一眼不着寸缕的自己，再看一眼陌生的酒店环境，她的大脑“嗡”一声，空白一片。 第38章 你希望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酒后乱性？ 陆念啊陆念，怎么能这么不长记性！ 第一次稀里糊涂也就算了，第二次还是这么乱七八糟。 懊恼地捶了脑袋一下，陆念想死。 一阵水声传来。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 透过浴室的磨砂玻璃，隐约能够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在冲澡。 陆念不敢声张，满脑子浆糊地胡乱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向外走。 “去哪儿？” 不等房门拉开，一道低沉凛冽的声音响起。 浴室的门被拉开，伴随着湿热的水汽，男人光裸上身，围着浴巾站在门口。 脸色喜怒难辨地看着她。 陆念猛然转身，满脸震惊：“霍，霍霍霍总？是你？” 霍司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又是他？ 她的想法都写在脸上，本来就因为她逃走有些恼怒的霍司洲怒极反笑。 “不是我，是谁？” 他长腿迈步，逼近她。 手臂一伸，“砰”把房门推上，垂眼冷冷地问：“或者说，陆助理希望是谁？” 顾钊吗？ 难道在她的心里，他还比不上顾钊那个花花公子？ 他的眼睛，像是阴沉沉要压下来的天空。 “没，没谁。” 陆念干干地笑了下，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男人身上还没擦干，水珠沿着他性感的肌肉线条下滑，勾勒着他诱人的胸肌，一路走过八块腹肌，向下…… 像被烫了下，陆念飞快收回目光。 脸颊烧得滚热，心虚：“霍总，我，我昨晚……我们……” “怎么？不记得了？” 霍司洲面带嘲弄：“陆助理忘了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 喝酒误事。 陆念只能拼命回想。 她心情不好，酒后给薛巧巧打电话，然后呢？ 一些零碎的片段涌入脑海。 昏暗的巷子，顾钊站在窗户边抽烟的身影，以及—— 她抱着霍司洲撒娇索吻，主动得不得了，一双手更是肆无忌惮地把人摸了个遍。 两人的衣服渐渐剥落，然后…… 然后在关键时候，吐了霍司洲满满一身。 怪不得他脸色那么难看！ 身为霍司洲的助理，陆念很清楚他有多龟毛，洁癖有多严重。 平常空气里的尘土都会让他不适，更何况直接被吐了满身？ 只是态度凶一点算什么？ 没当场掐死她，已经是他宽容大度了。 陆念小声：“对，对不起，霍总。我下次绝对不会再往您身上吐了，我保证。” 霍司洲的脸更黑了，咬牙问她：“那你想往谁身上吐？” 她还想酒后去抱哪个男人？想亲哪个男人？ 陆念“啊”了一声，迷茫地睁大眼睛看他。 “顾钊吗？” 男人逼视她，寒声质问：“还是说，陆助理觉得谁都可以？你就那么随便？” “霍总！” 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陆念眼眶微红。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母胎单身这么多年，她唯一亲近过的男人只有他。 初吻和初次全都给了他，他却这么想她？ 咬唇，她赌气道：“不管是谁，好像都不关霍总的事情。霍总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 “陆念！”霍司洲勃然大怒，眼神像要杀人：“你以为我在乎吗？我只是不喜欢身边人放浪轻浮，自甘堕落。” 薄唇轻启，他无情道：“我嫌脏。” 心口刺刺得疼，陆念强忍泪意：“霍总放心，我会跟您时刻保持距离，不会玷污高贵无暇的您。而且，我现在只想好好赚钱，对男人没兴趣。” “我不像有的人，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她抬眼说：“男人都是麻烦，我只觉得厌恶。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我只会觉得烦。” 厌恶？也包括他？ 在她心里，他也是个麻烦？ “你！” 霍司洲眼神森寒得可怕：“很好。希望陆助理记得自己说的话，毕竟我招的是生活助理，不是陪睡公关。” 陆念脸色发白。 陪睡公关？ 在他眼里，她和卖肉的没什么区别是吗？ 那他是不是觉得，每次接吻暧昧，都是她蓄意引诱？ 难堪地站在原地，陆念几乎要把唇瓣咬烂。 霍司洲冷着脸越过她，大喇喇坐下。 轻嗤：“帮我吹头发，陆助理。” 咬字清晰，透着嘲讽。 他说：“满足我的生活需求，也是你的本职工作。” 理智回笼，陆念垂头走过去，帮他吹头发。 平常他的头发总是向后梳理整齐，发胶定型，露出一张完美的俊脸。是符合他气质的一丝不苟。 陆念今天才发现，他的头发其实很软，还有点自来卷，发尾蜷曲的小勾子竟然有点可爱。 都说发质软的人心也软，跟他冷硬肃冷的外表很不相配。 陆念忍不住抬头去看镜子里的男人，不料却对上一双深渊般复杂沉冷的眼睛。 霍司洲正通过镜子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眼神甚至称得上温柔。 心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陆念飞快低下头。 够了。 不要再幻想了。 他有女朋友，霍老爷子已经在谋划他的婚礼。 而且他那么讨厌她。 都是错觉。 * 陆念搭乘霍司洲的车到公司。 吴总闹事的风波还没过去，她一路上楼依然有不少人看她。 总觉得比昨天还热闹精彩。 她竭力低调，没想到成了八卦中心。 陆念觉得讽刺，低头假装没发现，回到工位上。 安柚子扭头看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陆年，你跟霍总到底什么关系？” 安柚子纠结，压低声音：“你真的跟他那个？那他女朋友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他是个双插头？” “什么双插头？” 陆念疑惑：“他是我老板，我是他助理，我们还能是什么关系？” 她又怎么敢奢望其他关系？ 迎着她清澈迷茫的眼睛，满脑子废料的安柚子小脸一黄。 这世界上，怎么还有陆年这种清纯的男孩子啊！ 哪怕陆年真的做了男小三，也肯定是霍总引诱逼迫的！ 安柚子脑补一堆，给她解释什么叫双插头。 陆念震惊地睁大眼睛，醉酒后隐隐作痛的大脑都清醒了。 “不要瞎说！”她说：“我跟霍总什么都没有。” “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安柚子说：“照片在公司群里都传疯了，你还想瞒着我。” 第39章 他会结婚生子 照片发在公司内部群里。 陆念从霍司洲的车上下来，拍得还挺清晰。 “还有这个。” 安柚子顺便打开某个吃瓜软件，往她面前一塞。 脸上露出“你解释吧”的表情。 霍司洲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不但金融圈有名，还是无数女孩的梦中情人。 八卦小报的记者拍到了他和陆念一起从酒店出来的照片，标题写得也非常热辣：霍氏总裁独特审美，与土丑男酒店鏖战一夜。 下面评论区，无数女孩心碎。 还有不少人嘲讽，霍司洲真是饿了，连这样的男人也下得去嘴。 “哎呀你别看评论，他们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安柚子忙说：“这照片拍这么模糊，根本看不清你的脸。就是穿得土点，他们真以为你长得丑啦？” 陆念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说她又土又丑，已经算得上委婉。 骂得更难听的不胜凡数，还有不少人幸灾乐祸，说霍氏总裁竟然是个弯的。 恶意揣测她和霍司洲到底谁才是下面那个。 心口闷闷的，像压了块巨大的石头。 果然，霍司洲跟她扯上关系，就是无暇美玉沾上了尘埃。 她这样的污泥，是他完美人生中的污点。 他高高在上，无数人羡慕仰望，有着大好的人生。 不该跟她这种连性别都见不得光的小丑牵扯到一起。 “我没关系。” 陆念脸色苍白地笑笑：“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霍总的生活助理，跟他同进同出不是很正常吗？” “也对。” 安柚子挠挠下巴：“你要是女的，有这些传闻不奇怪。现在人都跟我一样疯吗？看到两个男的，脑子里也只有不纯洁的男男关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陆念的指甲几乎抠破掌心。 如果她是男人，或许不会有那么麻烦。 偏偏她是阴沟里的老鼠。 打发了安柚子，她低着头自虐般地去看那些评论，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奢望。 八卦新闻刷新一下，消失不见了。 陆念愣了下。 “咦。” 安柚子在旁边低声惊讶：“公司群被禁言了。” 陆念打开软件看了一眼，最后一句话是白江与艾特所有人：【公司群仅做公务通知，禁止闲聊、八卦。】 受了谁的指示，不难猜测。 眼神颤了颤，陆念收起手机。 这样也好。 她和霍司洲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名字并排出现都是对他的侮辱。 这样就很好。 * 霍老爷子照旧在池边钓鱼。 管家低声：“要叫少爷回来吗？” “不用。” 老人闭着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 好一会儿才悠悠道：“年轻人，管得太多反而容易有逆反心理。司洲这孩子从小有主见，有孝心。” “但——”管家犹豫：“新闻热度很高，圈子里也都……少爷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确实不像话。” “那孩子我见过，不是个坏人。一点八卦新闻罢了，胡编乱造，当不得真。” 霍老爷子说：“司洲会好好结婚生子。那些人想看霍家的笑话……做梦。”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皱纹清晰，须发都白了。 岁月催人老，却没有摧毁这个老人的手段智慧。 管家不再多说。 * “陆年。” 白江与站在办公室门口：“你现在立刻赶去机场接机。” 陆念吃惊：“现在？” 什么人，需要她上班时间匆匆放下工作，去接机。 “现在，立刻。” 白江与沉声：“霍总亲自吩咐的，不要耽误。这件事情很重要，记住了吗？” 要接的是一个叫史密斯的英国人，还有半个小时落地。 见他态度慎重，陆念不敢耽搁，拿着车钥匙匆匆往外赶。 开车从公司门口经过的时候，一辆熟悉的大奔停在公司门口。 隔着马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露背连衣裙的婀娜身形下了车，紧接着霍司洲从霍氏办公大楼出来，走向那个身影说了句什么。 绿灯亮起，陆念抿紧嘴唇，一踩油门。 * “司洲，看什么呢？” 薛巧巧疑惑地顺着男人的眼神，看向马路对面。 车辆川流不息，没有任何异常。 “没什么。” 霍司洲垂眸，淡淡道：“辛苦你了。” “能帮到你，我不辛苦。” 想到经纪人说，霍氏给她要演的网剧投资，薛巧巧笑容更漂亮：“吴总在等我们，我们走吧。” * 赶去接机的陆念，跟史密斯连话都没搭上。 垂头丧气地回了公司，不知道怎么交代。 没有胃口吃午饭，她趴在工位上默默放空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同事们陆陆续续回来。 午休时间还没结束，大家边喝咖啡边闲聊。 “没想到霍总喜欢这款……一看就整过了，好看是好看，总觉得有点low，配不上霍总。” “哎呀，配不配得上还不是看霍总喜欢。科技脸也是美女脸。” “而且还是个贤内助呢，咱们公司跟吴氏的合作不是因为那谁差点黄了吗？霍总女朋友出手帮忙，霍总今天中午就是跟吴总吃饭去了。” “啊？霍总女朋友好厉害啊。怪不得霍总喜欢她。” “说起来那位，一个男人又土又木讷，看起来老实，倒是挺能折腾。” “男人骚起来，真是没女人什么事了。哈哈，可惜霍总的女朋友漂亮又能干，那位再怎么折腾，也没用咯。” “跟那位沾上边，霍总真是惹了一身腥，我要是霍总恶心都恶心死了。” …… 细碎的讨论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陆念把脸埋在胳膊里。 他去跟吴总吃饭了？ 他还是要改变主意，跟吴总合作了吗？ 事关霍氏未来发展，确实不该感情用事，他的选择是对的。 陆念心里明白，但控制不住有些空落落的失望。 大概是他说不会跟吴总合作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让人忍不住信任吧。 “哎！别说了！” 有人倒水时路过，脸色一变：“……人在呢。” 讨论声停下，背地里说人坏话被抓包，几人都有点尴尬。 “陆助理，你怎么没去吃午饭啊？” 陆念没抬头，假装自己睡着了。 其他人松了口气，小声嘟囔：“咱们说的也是实话……好了好了，准备工作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陆念慢慢闭上眼睛。 衬衫袖子有点潮湿。 第40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等了一整天，霍司洲和白江与也没出现在公司。 陆念下班后，发现小区旁边格外热闹。 警笛声中，人群围了一圈。 陆念疑惑地看一眼。 “这是怎么了？”有八卦的人问：“谁犯事儿了？” “还不是那群街溜子？嘿，警方整顿治安呢！犯的事儿都揪出来了，肯定得进去蹲几天。” 陆念眨眨眼睛，有民警把人带出来，为首的小混混龇牙咧嘴，露出一嘴黄牙。 不早不晚，今天整顿治安吗？ “小陆助理，干嘛呢？” 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陆念肩上一重。 顾钊换了件粉衬衫，领带松松垮垮，打扮得依然非常骚包。 没骨头一样拿胳膊压着她，笑眯眯的。 “顾总。” 陆念顿了下，看看巷子，又问：“是顾总做的吗？” 顾钊也跟着看了一眼，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脸。 经过一晚上，昨晚被打过的地方消了肿。 有黑框眼镜和头发遮着，剩下的青紫不太明显。 眼底极快闪过锐利，顾钊懒洋洋地说：“哥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好几万呢……啧。” 真的是他。 陆念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不是他，她又希望是谁呢？ “顾总，谢谢你。” 她看人的时候很真诚，一双小鹿眼圆滚滚盯着人，好像只能看见眼前人。 顾钊的心里痒痒：“就口头谢谢？” “小陆助理，我可不是什么好心人。” 贴近她的耳朵，顾钊恶劣地吹了口气：“一句谢谢，打发不了我。” 温热的风掠过皮肤，陆念吓了一跳，飞快后退两步。 “顾，顾总。” 她捂着耳朵，眼神警惕又小心：“那你想我怎么感谢你？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努力。” 啧。 舌尖顶住上颚，顾钊笑了：“小陆助理，你怎么这么可爱？我真的要心动了。” 他夸张地捂住胸口。 “顾总，我是男人！” 陆念脸颊微红：“不是你的那些女伴。” 他倒希望她是那些女伴，至少他能游戏花丛，轻巧地松开手。 而不是找别的女人喝酒，还满脑子都是她水汪汪的眼睛、粉红的嘴唇，心烦意乱自己辗转难眠。 “逗你玩呢。” 顾钊笑着说：“真感谢我，小陆助理请我吃饭？哥还没吃晚饭呢！” 陆念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无奈。 怎么可能呢？ 看错了吧。 没有顾钊，昨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陆念没有拒绝。 * 餐厅。 “霍总，已经安排好了。” 白江与汇报：“调查到的证据全都送给了警方，任律师说，保证那些小混混三五年出不来。” 他不明白，霍司洲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大费周章调查一堆小混混的犯罪记录，送到警方手里。 作为精英特助，他首先学会的就是多做多听少问。 “嗯。” 霍司洲边走边淡淡应声，路过某个包间时，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叫我顾总，我还以为我是个老头子呢！” 顾钊笑眯眯道：“我又不是你老板，来，叫声哥哥听。” 陆念看他一眼：“顾总……” “你就这么感谢我？” 顾钊不满：“小陆助理，你感恩的心不诚啊。搁在古代，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 “那您亏大了。” 陆念被他逗笑，小声喊：“钊哥。” 嘶—— 顾钊咬了下腮肉。 真他妈要了命了。 平常那些女人娇滴滴地叫他好哥哥，他都没放在心上。 这小陆助理腼腆客气的一声钊哥，他怎么就恨不能掏半条命。 心痒，手也痒，耳朵更痒。 顾钊假装没听清，凑过去扯着耳朵：“说什么？大点声。” 滑稽的样子逗得陆念笑个不停：“钊哥钊哥钊哥，这样满意了吧？” “陆助理和顾总，玩得很开心嘛。” 一道凛冽的嗓音，带着霜寒响起。 霍司洲站在包间门口，漆黑的眼眸像是结了冰，冷冷地看着他们。 “霍总。” 陆念一惊，莫名有种被抓包的心虚。 站起身讷讷低头。 单薄的肩膀下垂，头发盖住表情，可怜瑟缩的样子，像是被吓坏了。 霍司洲胸口发闷，带着怒意。 刚才不是笑得很开心吗？怎么看到他就不笑了？ 他就那么可怕？ 男人声音更冷，嘲讽问：“我影响了陆助理的好心情？” “霍哥，吓坏小陆助理了。” 顾钊无奈，拿肩膀撞他：“这么凶干嘛？” “我不比顾总平易近人、幽默风趣。” 霍司洲冷嘲，冷冷地道：“陆助理作为我的生活助理，是签过保密协议和竞业协议的。最好还是不要跟其他公司老板走得太近，免得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什么意思？ 他是怀疑她要跳槽，还是怀疑她出卖公司？ 陆念脸色惨白，心脏像是被什么捶了一下。 “霍哥。”顾钊不忍，皱眉：“你明知道我跟小陆助理……” “霍总放心，我跟钊哥是私人交情。” 陆念抿唇，说：“我跟朋友吃饭，应该不违背公司条约吧？” 钊哥？ 叫得倒是亲热。 霍司洲心头怒火烧得更旺，寒气逼人。 “霍哥，怎么这么大火气？” 顾钊不动声色地把人护在身后，隔绝开视线。 玩笑道：“这里不是公司，可不兴对员工撒气啊。” “心疼了？” 霍司洲嗤笑，冷冷道：“有本事就把她挖过去，只要她是霍氏员工一天，就要听我的。” “陆年。”他一字一顿：“你说呢？还是说……陆助理改变主意，觉得用身体赚钱比较轻松？” 他目光锋利得像是要切开她的皮肤，割开她的血肉。 “霍哥！”顾钊脸色微变，不赞同地看他。 霍司洲神色不动，睨陆念一字一顿：“顾钊，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老实，私底下……” 他轻嗤一声。 陆念无声闭了下眼睛，难堪极了。 他一定要这样当着别人的面羞辱她才甘心吗？ 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倒贴的心机女，是吗？ 紧绷的气氛中，白江与低声提醒：“霍总，王副总和刘副总还在等着。” 因为吴氏合作的问题，这段时间高层气氛微妙，王副总出于好意凑了个局。 正事要紧，霍司洲冷着脸离开。 * 陆念偷偷出来结账，回包厢时路过洗手间，听到里面传来水声。 伴随着脚步声，男人微哑的声音带着不快：“……不劳你关心。” 是霍司洲。 心头一跳，反应过来之前，陆念飞快地后退两步，躲到安全通道。 谁知道那声音也朝着这边过来，她不得不轻手轻脚地快步下楼，藏到楼梯拐角处。 这里是视线死角，站在安全通道内的两人都没发现她的存在。 陆念屏息凝神，被迫站在这里听两人私密谈话。 第41章 可怜我? “大哥不要硬撑了，真的不在乎你怎么可能会来参加这样的酒局。” 霍景煜笑得一脸兄友弟恭：“吴总手里的技术很重要，不能合作，就算爷爷出面也没有用。害霍氏损失几十亿，大哥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总裁的位置上吧？” 霍司洲神色冷凝，没说话。 “好歹是兄弟，别说我不顾手足情谊。” 霍景煜说：“只要大哥服个软，我帮大哥想想办法，怎么样？” “你？” 霍司洲轻嗤：“一个私生子，你配吗？” “你！” 被戳中痛处，霍景煜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满眼阴狠：“大哥还真是嘴硬。我倒想看看，等吴总和方家签订合约，大哥的嘴是不是还能这么硬。” “堂堂霍大总裁，被公司高层联名赶下台。当天的财经新闻一定很好看。” 霍景煜转而笑起来：“我要是你，就趁早认清现实，不要做无所谓的挣扎。到时候，霍氏的一切都由我来接手。大哥的办公室、位置和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属于我。” 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他笑得更加大声，眼底满是畅快。 从小到大，他就被狠狠压住一头。 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人看到他，只能看到事事完美出众的霍司洲。 没关系，很快，他就会取代霍司洲。 他要让所有人看到，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想要我的东西，也要有那个本事拿。” 霍司洲神色不动，淡淡道：“走着瞧。” 霍景煜最讨厌他这副样子。 好像他不管做什么都是跳梁小丑，根本不被看在眼里。 “我不信这次，你还能反败为胜。” 他咬牙恶狠狠道：“霍司洲，失去霍氏总裁的位置，你以为你还能继续高高在上吗？哦，对了。大哥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你的女朋友……” 他顿了下，目光微闪，说：“还有你的小助理。” 陆念攥紧了拳头，听得快气炸了。 这个霍景煜，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毒蛇和蜘蛛在身上攀爬的感觉，她忍不住颤抖了下。 胳膊撞到楼梯扶手，发出一声轻响。 与此同时，上面传来“砰”一声闷响。 伴随着霍司洲冷喝声：“住口！” “原来大哥也会生气啊。” 脸上被砸了一拳，霍景煜不怒反笑：“怎么？舍不得啦？说一说都不行？” “霍景煜。” 霍司洲嗓音冰寒，警告：“想死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陆念抿紧了嘴唇。 他动手了？ 是因为霍景煜提到了他的女朋友吗？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连被惦记一下都没办法接受。 这样矜贵高冷的男人，愿意为她动手打人。 陆念的心底忍不住涌出羡慕，以及微不可查的失落。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她连上面的争执什么时候停止都没发现。 直到男人冰凉的声音传来：“听够了没？出来。” 他发现了？ 睁大眼睛，陆念犹豫抬头，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她说。 霍司洲沉声：“出来！别让我说第三次。” 偷听被抓个正着，陆念脸上带着点尴尬。 磨磨蹭蹭走上去，轻声：“霍总，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刚好你们进来，我……对不起……” 霍司洲淡淡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站在窗户旁边，修长的手指中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外面闪烁的霓虹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烟雾缭绕中显得有些孤寂落魄。 走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站在霍氏所有高层的对立面，他一定很辛苦吧？ 想到他这么高傲的人，要委曲求全跟人应酬，陆念的心口控制不住地扎疼。 “抽烟伤身。” 从他指缝里把烟抽走掐灭，她鼓起勇气：“我去找吴总道歉。霍总，您放心，会好的。” 不就是被猥琐男揩油吗？ 又不会少块肉。 法治社会，吴总还能真的吃了她还是怎么。 霍司洲侧头看她，嗤笑：“可怜我？” “没有，怎么会呢！”陆念慌忙摆手：“事情本来就因我而起，我给公司造成的麻烦，我来承担。” “你靠什么承担？” 带着嘲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她。 光影在他的脸上交错，危险而迷人：“靠身体吗？霍氏还没堕落到靠员工卖肉的地步。”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陆念的心里却忍不住发软。 他真的是非常好的上司……不。 他真的是非常好的人。 哪怕自己落入困境，依然有原则有底线，护着她这么一个小人物。 大概是她脸上的感动太明显，霍司洲别开眼，冷淡道：“别想太多。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知道，因为霍总您就是这么好的人。” 陆念笑了起来，说：“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希望您被连累啊。” 她才更想做点什么。 他应该永远高贵，永远被人仰望。 霍司洲微顿，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睛里全是真诚，笑容灿烂，软绵绵的。 “吴总这种人，就是要面子嘛。” 陆念收拾心情，分析道：“他肯定是想跟霍氏合作的。我去道歉，让他骂几句出出气。反正我就是个生活助理，不需要面子……”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她到底是太单纯小看男人的恶意，还是为了帮他故意忽略？ 霍司洲低声道：“陆念。” “啊？” 被打断，陆念疑惑歪头。 不等看清楚他的神色，男人就倾身靠过来。 火热的唇舌堵住她的嘴，把她整个紧紧揽在怀里，给她一个混合着烟酒气息的深吻。 陆念本能推拒，手掌贴在他的胸口时又停下。 一点点收紧，指节发白地抓皱他的衬衫，任由他品尝。 安静的楼梯间，声控灯熄灭，一片黑暗中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吻声。 第42章 你来迟了 亲吻停止，陆念手脚发软，眼睛和嘴唇都水润润的。 她靠在墙上均匀呼吸，霍司洲伸出拇指为她擦去嘴边的水渍。 “别瞎操心。” 他似乎在笑，低沉的嗓音里含着若有似无的宠溺，道：“做好给你安排的工作，其他事有我。” 陆念的眼睫颤了颤，声音发软：“除了接机，也没给我安排什么工作。” “接机就是很重要的工作。” 霍司洲低声道：“我的人查到，吴总的技术并不是他们公司自主研发，而是从国外买回来的。” “买回来的？” 陆念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新能源技术称得上热门，国外研发出新技术，哪怕要卖也该找大公司卖个大价钱。 凭什么要卖给吴总？ 吴氏的池子这么小，他们是昏了头吗？ “他们肯卖，当然是因为有更好的技术。” 霍司洲道：“更好的技术，就在史密斯手里。” “那怎么办？” 震惊后，陆念忍不住着急：“我去接机，史密斯先生根本不给我靠近的机会……” 她迫切地想要帮忙，又无从下手。 “接机本来是尝试。” 霍司洲平静道：“明天我会尝试登门拜访，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想合作就拿出诚意，投其所好。” 哪怕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他依然镇定自若。 陆念的心也跟着安定了许多，用力点点头。 不管怎么样，她都会竭尽全力打动史密斯先生。 下定决心，连续几天阴霾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 跟顾钊打过招呼，陆念回家就尝试着查找史密斯相关资料。 熬到大半夜，她看得头晕眼花，还是没有多大的收获。 纠结无比，她犹豫半天，还是给手机里某个许多年都没有联系过的人发了条消息：【你现在还在英国吗？能不能帮我个忙？】 【念念！】 那边回消息飞快：【你终于肯联系我了。】【没问题，需要什么你说。】 眸光颤动，陆念斟酌着道：【帮我查个人。】 对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表示很快会回信。 为了方便联系，陆念把公司地址也发给他，关灯后辗转着怎么都睡不着。 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串珠，她无声地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一张斯文俊秀又青涩的脸。 * 史密斯之所以出现在华国是为了度假，根本不愿意谈公事。 霍司洲亲自出马，依然被客气拒绝。 而吴总和方氏这段时间打得火热，合作进程如火如荼。 即将拿下合作，方氏得意洋洋，加大宣传力度，哪怕是圈外人都有所耳闻。 他们那边越热闹，霍氏的气氛越是紧绷，有好几次被人看到刘副总怒气冲冲从总裁办公室出来。 传闻高层们拍了桌子，转头又频频跟霍景煜一块吃饭，相谈甚欢。 大家都猜测霍氏即将变天，霍司洲不见有什么表现。 陆念心里着急又没有办法，只能一遍遍往颐和跑，蹲守史密斯。 哪怕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上话，她依然风雨无阻。 “陆年，你的快递。” 早晨，安柚子把一份快递文件放到桌上：“从英国来的呢……你在英国的朋友？” 陆念猛然起身。 来不及说话，她双眼晶亮接过快递，拆开后快速浏览。 果然是她在等的消息。 灵光闪现，陆念毫不犹豫地起身拿包就要往外冲。 “哎！” 安柚子已经很熟悉她的动作了，拽住她无奈：“你还去啊？都这么久了，去了有用吗？” 同事们隐约知道陆念是去蹲某个合作方，但对方态度高傲，理都不理人。 “有用没用去了才知道。” 陆念行色匆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而且，她有预感，这次一定可以！ 安柚子还想说什么，就见琳达满脸不快地道：“让她去！谁知道是真的去蹲合作方，还是另寻出路呢。安秘书，别挡了人家攀高枝儿。” 公司风云变幻，秘书处的气氛最压抑。 霍司洲下台，谁也不知道前程怎么样，大家的心情都很差。 陆念懒得跟她争这点口舌，自顾自拿着东西往外走。 “被我说中了？” 琳达看着她，冷笑：“白瞎了霍总照顾提拔，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琳达姐真的担心霍总，不如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陆念瞥她一眼：“挑别人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琳达气炸了。 她当初真是看走了眼，还以为这个陆年是个老实的。 实际上牙尖嘴利，心思比谁都多。 * 陆念跑了几天，史密斯还是爱答不理。 反倒是方氏和吴总几经拉扯，终于达成共识，决定在三天后举办宴会，借着宴会公布和庆祝合作。 时间一晃而过。 宴会举办当天，天气阴沉沉的。 乌云压在楼顶，叫人喘不过气来。 陆念一大早跑到颐和，史密斯的助理都对她很熟悉了，客气又无奈：“陆先生，史密斯先生说他是来度假的，不想任何人打扰他的假期。他不想见您。” “我知道。” 看一眼天色，陆念轻声道：“请你帮我转达史密斯先生，晚上七点我会再来一趟。希望他能给我五分钟……如果这五分钟我不能打动他，以后……” 她沉默了片刻：“以后我就不来了。” 助理愕然。 她这是终于要放弃了？ 陆念没有解释，转身毅然决然地走进风里。 * 史密斯似乎没把助理转达的话放在心上，按照原计划在外面玩了一整天。 六点四十，阴沉了一整天的天空乌云翻滚，雷电劈开黑暗，暴雨滚落下来。 史密斯跟助理匆匆赶回颐和，目光习惯性地朝着大厅休息区瞥了一眼。 沙发上空空荡荡，没有那个熟悉的瘦小身影。 助理也跟着看了一眼，看向外面大到夸张的雷雨，内心暗暗担忧。 “六点五十九了，先生。” 助理提醒：“陆说七点会来。” 这个时间，首都正在堵车高峰期。 更何况下这么大的雨，陆念真的会按时到达吗？ “不是要五分钟吗？” 史密斯面无表情地坐下，说：“给那个倔强的华国男孩五分钟。给餐厅打电话，我七点五分用餐。” 助理一喜，忙应声。 安排好后带着忧虑，望眼欲穿地看向雨幕。 七点整，陆念没有出现。 七点零一分，陆念没有出现。 …… 七点零四分，陆念还是没有出现。 助理坐不住了，守在门口左右踱步。 她已经坚持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史密斯先生愿意给她个机会，千万不要错过这么关键的时候啊！ 助理内心的默默祈祷，并不能延迟时间的流逝。 史密斯喝光了最后一口咖啡，站起身：“该用餐了。” 最后看一眼空荡荡的雨幕，助理无声叹气。 可能，这就是华国人所说的没有缘分吧！ 他快步替史密斯按电梯，伴随着电梯门开启的声音，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史密斯先生！” 陆念气喘吁吁，抱着她的包快速跑进来。 一双眼睛不知道是急得，还是被雨水淋得，红通通一片：“史密斯先生，请等一等。” 外面的雨水太大，把她全身都淋透了。 衣服贴在身上，显得她更加瘦削，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湿漉漉的黑框眼镜后，一双眼睛诚恳又急切。 史密斯不为所动：“陆，你来迟了。我不跟没有时间观念的人谈事情。你走吧。” 大手一挥，示意酒店工作人员把她赶走。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陆念焦急无比：“史密斯先生！请等等！” 史密斯转身上了电梯，没再给她一个眼神。 工作人员强势拦在她面前，不给她追过去的机会。 “史密斯先生，请您看一眼！” 陆念顾不上许多，一把拉开被护在怀里的包，提高声音：“您看，这是什么？！” 第43章 于事无补 “轰”一声，滚雷落下。 闪电撕裂天空，声势浩大的雨水更急了。 漆黑的眼眸看着窗外，霍司洲神色平静晦涩，看不出异样。 “大哥，时间快要到了。” 霍景煜看了眼时间，笑眯眯地举起红酒杯示意：“看，方总和吴总已经准备上台。一切即将成为定局，大哥……你就算有千万手段，也于事无补了。” “你很开心？” 霍司洲淡淡抬眼：“你以为，霍氏总裁是那么好当的？” “好不好当，总要当了才知道。” 霍景煜春风得意：“就算爷爷再怎么偏心，也不可能继续袒护你。大哥，这就叫大势已去。” “这就是你促进吴总和方氏合作的原因？” 霍司洲轻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又怎么样？！”霍景煜被刺痛，沉着脸寒声道：“追求胜利就要不择手段。不管怎么说，最后的胜利者都只会是我。” 他眼神偏执，隐隐带着嫉妒疯狂。 “霍总。” 刘副总和王副总的到来，打断了两人对话。 “霍总还有什么办法，尽快用吧。” 王副总无奈叹气：“拿不到新能源最新技术，霍氏要落后方氏很多步。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事到如今，不眼睁睁看着还能怎么样？年轻人，到底年轻气盛。” 刘副总黑着脸，没好气道：“总之，公司绝不能交到意气用事的人手上。今晚过后，我会带着其他高层拜访霍老爷子。” 说完，他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王副总无奈摊手：“霍总，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还能想什么办法呢？ 方总已经喜气洋洋地站在台上，捧着话筒红光满面。 “感谢大家愿意赏光，来参加……接下来，我想给大家介绍一位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贵客，吴氏科技总裁，吴总！”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宴会大厅。 人逢喜事精神爽，方总容光焕发，和吴总并肩而立。 吴总脸上的笑容也很大，两人你说几句，我说几句，展望新能源的远大前程。 “看来，大哥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霍景煜笑着说：“我就提前祝贺大哥，英年早退，年纪轻轻就可以享受退休的闲散生活了。” 而台上，方总也正语调高昂地道：“……有请诸位见证：从今天开始，方氏和吴氏正式达成……” 霍司洲神情不动不如山，难辨喜怒。 伴随着声音，一道身影无比匆忙狼狈地冲了进来。 冥冥中，那身影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感受到他的目光，蓦然冲他绽开一个湿漉漉的笑，无声地对他张嘴说了什么。 霍司洲勾唇，漆黑的眼底掠过浅笑。 他看清楚了。 陆念说的是：“我成功了。” 台上，方总和吴总拿起笔，准备在文件上签字。 “等一下。” 低沉的声音打断，身姿挺拔的男人，长腿阔步上台。 “霍总？” 方总打量着他，笑道：“现在是我跟吴总合作的关键时期，有什么事情，稍晚点再谈。可以吗？” “霍总，我知道霍氏也看好了我手上的技术，但这也是没办法嘛！” 想到大笔钱财入账，吴总满脸泛光：“在商言商，我跟方氏合作已经是定局。咱们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哈哈。” 两个中年男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有些畅快。 到底是年轻人啊。 哪怕是差点把他们这些前浪拍在沙滩上的霍司洲，也还是嫩着点，差点经验。 如今遇到点挫折，受不了了吧？ 不体面，真是不体面。 “方总等我说完再继续，也不迟。” 霍司洲勾唇，气定神闲：“等会儿，方总会感谢我的。” 怎么回事？ 宴会厅众人窃窃私语，方总也惊疑不定。 吴总心里“咯噔”一下，不安道：“霍总，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输了就是输了，再闹就太难看了。” “我这里有几分资料。” 男人瞳孔漆黑如墨，看人的时候通透又深沉：“请大家一块看看。” “等合同签完，霍总想看多久都行。” 吴总脸色有点难看，额头上沁出几滴冷汗：“正事要紧，方总我们还是先把合同签了……” “不急。”方总顿了顿，低声道：“还是先看看霍总到底想干嘛吧。” 很快有人过来，把u盘拿走。 大屏幕亮了起来，伴随着一份份资料和图文视频出现，整个宴会厅寂静一片。 “噗通”一声闷响。 吴总肥胖的身体跌倒在台上，脸色惨白如纸。 现下却没人顾得上他，这些天跟他哥两好的方总更是脸色漆黑如墨，咬着牙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吴总！” 方总勃然大怒，吼道：“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4章 死不瞑目 吴总已经无暇顾及他，盯着屏幕，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霍司洲展示的，除了有他购买被淘汰新能源技术的证据，还有他手上技术因为开发不完善带来的种种弊端。 这项技术之所以没有被广泛应用，就是因为在实际操作中不稳定，几次爆炸引发安全事故。 真的高额买下这项技术并且投入研究使用，方氏不仅仅是亏钱那么简单。 方总目眦欲裂，怒道：“你敢骗我？” 手上的合同格外烫手，他一把撕碎还不甘心，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不，不是。” 吴总干干地咽了口唾沫，拼命解释：“方总你听我说，这个技术虽然有改进空间，但确实领先于国内水平……” “住口！” 方总气死了，黑着脸道：“你这是诈骗！我不会放过你的。” 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继续纠缠，叫保安把人拖下去。 吴总像是一头落水的猪，无比凄惨地被架着丢出去。 面无血色，满脸绝望。 穿过人群时，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一道瘦小的身影。 衣服肥大老土，长刘海盖住大半张小脸，黑框眼镜下露出一点精致的下巴。 是他！ 那个生活助理！ 吴总突然目露凶光，挣扎着想扑过去：“是你！是你！全都是因为你！我本来该发大财的，我都准备好出国定居了……是你！” 幸亏保安反应快，一把压住他。 对上他猩红的眼睛，陆念被吓了一跳。 他疯了吗？ 吴总是要疯了。 发财的梦想破灭，他又哭又笑：“我错了……我当初就不该起色心，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 如果他没有对这个小助理起心思，说不定已经跟霍氏合作，拿着钱出国潇洒。 他的嘶吼哭泣声，伴随着被拖出去渐渐消失。 看了这么场大戏，宴会有些安静。 霍景煜站在原地，阴毒的目光盯着台上依然高贵出众的霍司洲，又缓缓地挪到陆念身上。 该死。 下一次，他们不会这么好命了。 陆念也一样看着台上的男人。 他熠熠生辉，就算在这样的场合也很显眼。 原来，就算她没有打动史密斯，他依然可以拆穿吴总，让这场合作取消。 高层们也只会庆幸，霍氏率先放弃跟吴氏合作。 否则，今天丢脸的就不是方家，而是整个霍氏集团了。 怪不得他去找了一次史密斯就没再露面。 陆念心里既为危机度过感到高兴，又忍不住有些细微的失落。 原来她全力以赴的努力，对他来说其实无关紧要啊。 他轻描淡写，就能姿态优雅地解决麻烦，显得用力过猛的她，像个小丑。 台上。 方总脸色依然不好看，维持着体面道：“还得多谢霍总提醒，拆穿那个骗子的真面目。”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怎么霍家就那么好命，继承人这么优秀呢？ 本以为是反超霍氏的好机会，自己反过来成了个笑话。 不管怎么说，这次确实是霍司洲提醒，才让方氏不至于落入巨大危机。 方总的感谢多了几分真诚：“我记着霍总的人情。” “方总客气了。” 霍司洲勾唇，淡声道：“不过，我确实有件事情想借方总的场地，宣布一下。” 他拿起话筒。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聚焦在他的身上。 听清楚他说什么的那一刻，陆念迷茫抬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霍氏即将跟史密斯先生就新能源最新技术，达成合作。” 霍司洲平静道：“这多亏了我的生活助理，陆年，陆助理。” 不知道谁牵头，掌声响了起来。 在一片如雷掌声中，男人漆黑的眼瞳落在她身上，冲她招了招手。 陆念满脸空白，僵直着身体走上台，站在了他的身边。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局促地抿下唇，陆念小声：“霍总，我……”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靠着倔强和坚持，堪称愚蠢地一次次去找史密斯。 霍司洲勾唇，同样轻声地问她：“陆助理，不喜欢吗？” 不喜欢吗？ 站在台上，万众瞩目的感觉。 付出被看到，被肯定的感觉。 陆念觉得，自己像是蜷缩在黑暗中生活的小动物。 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被冷落被忽视，但有一天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不适，心里却控制不住地激动和开心。 拍拍她的肩膀，霍司洲道：“这是你应得的，陆念。” 定定看着他，陆念慢慢地勾起嘴角。 心里那点隐秘的欣喜终于扩大，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一片庆贺声中，陆念看到霍景煜脸色漆黑，甩开其他人独自离开。 * 接到管家的电话，霍司洲难得神色外露，焦急地立刻赶回老宅。 他到的时候，霍老爷子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 医疗仪器闪烁着晦暗的光芒，总是精神矍铄的睿智老人似乎也变得脆弱苍白了很多。 “爷爷。” “你回来了。”霍老爷子睁开眼睛：“事情我听说了，做得不错。” “总不能辜负爷爷这么多年的教导。” 目光沉凝，霍司洲低声问：“您怎么样了？” “我老啦，本来就没多少岁数可以活。” 霍老爷子叹口气，沧桑的目光看着他道：“活了这么多年，我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有你，司洲，爷爷还能在临死前，看到你结婚生子吗？” 霍司洲目光微凝。 霍老爷子年轻时候雷厉风行，老了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大概是今晚的雷雨太大，病又来得太急，让这个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难得显露出几分柔软。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话。 “我只想闭眼前，能看到你后继有人。” 他最后疲惫地说：“霍氏交在你的手上，我很放心。司洲，别让爷爷死不瞑目。” “爷爷。” 霍司洲喉头发干，深邃的眸光波动。 低低地道：“您放心，我会的。” 病房的门关上，男人高大的身影带着压抑。 “少爷，医生说先生的岁数大了。” 满头白发的管家看一眼室内，忧心道：“不能生气动怒，更不能受刺激。” 年纪大了。 霍司洲用力闭了下眼睛：“好好照顾爷爷，有事随时联系我。” 说完，他径直走进雨里。 “少爷，伞！” 管家一急，匆匆举着伞想跟。 他腿脚慢，到底没能追上男人的步伐，眼睁睁看着他被瓢泼大雨淋了满身。 无声叹气，管家慢吞吞走进病房。 “走了？” 霍老爷子睁开锐利的双眼，坐起来：“怎么样？” “少爷很担心您，走的时候伞都没打。” 管家无奈：“您非要装病吗？” “他岁数不小了，我还能再等几年？” 霍老爷子道：“总不能真的让我死不瞑目。” 他没说的是，他了解这个自己带大的孙子。 看起来冷情冷性，实际上比谁都更重感情。 霍司洲对那个小生活助理的态度明显不一般，霍老爷子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他的孙子，霍氏的总裁，绝不能喜欢一个男人。 目光沉沉，霍老爷子看着外面连绵的雨幕，低声呢喃：“他不能走偏路。” * 老旧居民区。 “所以，霍氏的危机度过了？” 薛巧巧抱着水杯，目光闪烁：“念念，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史密斯先生的太太，很喜欢那些民间手工艺品？” “我，我听人说的。” 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陆念下意识捏了捏手腕上的串珠：“是我运气好。” “这样吗？” 薛巧巧看着她，笑了声：“还是你比较用心。有些人就算知道，也不会大费周章去用心收集。这次你立了这么大功，霍总就没什么奖励吗？” “史密斯先生只是答应坐下来谈谈而已。” 陆念摇摇头：“就算没有我，霍总也能解决这件事。我就是瞎着急。” 薛巧巧手指收紧，快把杯子捏碎了。 陆念瞎着急，那她呢？ 她上蹿下跳那几天，算什么？ 强忍嫉妒，她笑着问：“那霍氏不会换总裁了吧？” 陆念点点头，又好奇问：“巧巧，你怎么这么关心霍氏的事情？以前你最不耐烦听这些的。” “我是关心你嘛！” 薛巧巧一慌，忙掩饰道：“你这段时间这么辛苦，我看得都心疼了。倒是你啊，工作这么卖力拼命干嘛。该不会是对你们老板动了心思吧？” 陆念脸颊一红，别开眼：“你，你瞎说什么呢！” 薛巧巧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否认。 这个贱人，真的想跟她抢人！ 她凭什么？ 如果不是她把相亲机会让给陆念，那天晚上跟霍司洲在一起的本该是她！ 这个贱人，睡了一觉还不够，贪心不足还想上位？ 两眼冒火，薛巧巧的表情有些狰狞：“你真的动心了？” “我，我没有。” 陆念奇怪看她：“巧巧，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她怎么这么激动？ 而且，这么关心她喜不喜欢霍司洲干嘛？ 多年相处，让陆念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脸上也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第45章 你想让谁亲? “我，我担心你嘛！你别忘了，他有女朋友的！” 生怕她看出什么，薛巧巧忙整理表情：“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可信的。念念你这么单纯，千万不要被骗啊……霍司洲那种大渣男烂萝卜，你不要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 听她骂得大声，陆念忍不住道：“巧巧，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你，你是不是误会他了？” “我怎么可能误会他？陆念，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是不是？还当不当我是好姐妹了！？” 薛巧巧骤然抬高声音：“他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我这是关心你，你竟然怀疑我？当年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洗盘子呢……陆念，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巧巧，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 陆念忙解释：“我信你，我当然相信你。” “那你发誓，你绝对不会跟霍司洲在一起。” 薛巧巧盯着她，恶狠狠：“你发毒誓！” 陆念无奈，见她气得狠了，宠溺妥协：“好好好，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跟霍司洲在一起，哪怕这个世界上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选择他。我全世界最讨厌他。满意了吧？” 他已经有了要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又怎么会跟她在一起呢？ 陆念苦涩地想，也只有闺蜜才会觉得自己配得上他。 目光闪了闪，薛巧巧把录音的手机屏幕熄灭。 脸上露出灿烂笑容：“满意，当然满意。哎，你的衣服怎么这么潮啊？你淋雨啦？快去洗澡，不要感冒！” 冒雨去劝史密斯，又匆忙赶去宴会。 陆念只来得及换掉外套，身上的衬衫到现在都没干。 她打了两个喷嚏，被薛巧巧推到浴室里：“赶紧好好洗洗！” 陆念心里暖暖的，应了声乖乖去洗澡。 薛巧巧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眼神明灭不定。 陆念啊陆念，别怪她心狠手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不过是为自己的未来争取罢了。 正想得入神，就听陆念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霍司洲”三个大字。 薛巧巧手上一紧，差点把美甲抠断。 大半夜，一个男人给女人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这两个人，果然背地里还有牵扯。 心里恨得要死，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时间过长后，电话自动挂断。 紧接着响起信息提示音。 看一眼浴室紧闭的门，薛巧巧拿起手机，用陆念的生日试了试。 密码正确。 * 霍家的客厅里，一片漆黑。 男人坐在沙发上，唯有面前的手机发出一小片亮光，隐晦地照亮他深邃俊美的五官。 管家开灯时吓了一跳：“先生，您怎么在这儿坐着？身上怎么这么湿？淋雨了吗？” 他从没见过这位这么狼狈的时候。 头发还在向下滴水，全身都湿漉漉的。 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脚下的地毯都湿了一大片。 霍司洲沉沉抬眼，漆黑的眼眸下压：“不用管我。” 声音沙哑低沉。 他态度坚定，眉眼间压着沉抑。 管家不敢打扰，默默送了杯热水就离开了。 霍司洲阖上眼，静静握紧了手机。 他这辈子，第一次体会等人回信的焦灼。 霍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现，霍司洲想，他总不能让爷爷真的闭不上眼。 结婚生子，他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就是陆念的脸。 霍司洲低低呢喃：“如果是你，好像也不是不行。” 想到接吻时，陆念仰着头乖巧的模样，长睫毛颤啊颤，可怜又可爱。 霍司洲喉头滚动，心里突然涌出强烈的冲动。 他起身往外走，边走边打电话：“给我准备一束玫瑰，要最好的。” 他想去找她。 至少送她一束花，当着她的面，亲口问她愿不愿意。 * 【给我回电话。】 薛巧巧盯着这条短信，神色不停变换。 犹豫纠结中，变暗的屏幕再次亮起。 霍司洲发来一条新的消息：【我去找你，等我。】 下意识看一眼时间，薛巧巧恨得咬牙。 下着大雨的晚上，十一点多，有什么原因要两个孤男寡女单独见面？ 那她呢？ 他们把她放在哪里？ 满眼恨毒，她终于抬手轻轻敲击键盘：【她在洗澡。今晚很累了，可能没办法见你。】 【我们要睡觉了，希望不要再打电话发信息了。这样打扰我们会很烦的。】 走到门口的霍司洲，看到这两条短信，脚步蓦然停住。 黝黑的瞳孔犹如暴风雨中的大海，平静的表面下翻涌着巨大的危险。 他骨节发白，额头上青筋鼓起，一字一顿：【你是谁？跟她什么关系？】 信息很快回复过来：【我是谁不重要，我们的关系嘛……我们刚度过愉快的夜晚，我现在在等她洗完澡一起睡觉。就是这样的关系咯。】 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这行字，霍司洲双眼充血，像是要把内容刻到心里。 倏然抬手，恶狠狠地把手机朝着地上砸去。 “砰”一声。 手机四分五裂，他的心似乎也跟着裂开。 冷冷看着地上的碎片，男人脸颊肌肉神经质地抽动两下，低低地冷笑一声。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公司里已经得到消息。 度过危机，大家都喜气洋洋，对做出贡献的陆念更是无比热情。 连一向看她不顺眼的琳达，见面也只是神色复杂地轻哼一声。 “可以啊，陆年！这么厉害！” 安柚子猛竖大拇指：“这就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啊，霍氏的大功臣！等着吧，霍总肯定要好好奖励你的。”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陆念脸颊微红。 被大家感染，她的心情也很好。 “陆年，你的花。” 一束花送到工位上，火红的玫瑰花两手都抱不过来。 陆念惊讶：“我的？” “哇……这么大一束花，肯定很贵吧！” “是陆助理的追求者吗？没想到啊，陆助理这样也有人追……咳咳，女追男也这么主动吗？” “好浪漫啊！陆助理，艳福不浅！” …… 秘书处的同事们羡慕死了，安柚子比谁都激动：“哇哇哇，陆年，你小子有人追还瞒着我！快说快说，到底是谁啊？是不是个超级大美女？” 陆念满脸疑惑。 她更想知道是谁送花给她。 平常两点一线，她的生活单调得不能再单调。 怎么会有人送这么夸张的花？ 正疑惑，手机震了震。 熟悉的号码发来一条信息：【花收到了吗？祝贺你！希望你工作一直顺利，万事顺心。】 是他。 心头涌上暖意，陆念笑着回了条信息：【谢谢。下次不要这么夸张了，哪有给人送红玫瑰祝贺的呀。】 “怎么样？谁送的花？” 安柚子八卦：“陆年，有情况哦。” “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念脸上笑意还没消散，轻声说：“是个很重要的人。” “哇哦！” 大家起哄地发出惊呼：“很重要的人哦~”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乱糟糟的，这里到底是秘书处，还是菜市场？这么喜欢热闹，怎么不去卖猪肉？” 霍司洲站在办公室门口，脸色黑沉如墨，目光锋锐地扫过。 热闹的气氛瞬间被冻结，大家噤若寒蝉：“霍总。” 一时间降到冰点，压抑得可怕。 “陆年。” 声音不带丝毫温度，霍司洲冷冷开口。 陆念下意识站起身：“我在，霍总。” 手上的玫瑰放下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一时尴尬地半红着脸，无处安放。 霍司洲眼神冰凉，寒声道：“来我办公室。” 他侧身走开，身影消失。 大家这才松口气：“霍总的气场好强啊……我都不敢呼吸了。” “不是刚解决了吴总吗？霍总怎么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哎呀，他们这些大人物，当然要喜怒不形于色啦。总不能像我们这样，咧着嘴笑吧？” “陆助理，霍总肯定是要奖赏你啦。恭喜恭喜！” “就是就是，陆助理，要请客吃饭哦！” …… 所有人都觉得，陆念这次立了大功，霍司洲肯定是要好好奖励她。 他一直都是奖罚分明，看业绩说话的。 被大家打趣，陆念有点害羞，心里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其实…… 能得到他的夸奖和肯定，她就很开心了。 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陆念：“霍总，您找我？” 霍司洲端坐在办公桌后，仿佛没听到她说话，垂眼默默翻看文件。 陆念疑惑，稍等片刻后略微抬高声音：“霍总……” “哗啦”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没看到我在忙？” 男人骤然抬头，一张俊脸满是寒意。 张口就是不留情的训斥：“谁给你的胆子，打扰上司工作？真以为自己做出点事情，就可以在公司为所欲为了是吗？陆助理！” 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陆念愕然，轻快的心情像被兜头砸了一盆冰水。 “抱歉，霍总。”她低声：“我没这么想。” “没这么想，那你怎么想？” 看她低眉顺目的样子，霍司洲胸口的怒火更旺。 眼神危险又冰冷，突然开口问道：“陆助理昨晚休息得好吗？” 陆念一愣。 不等她说话，男人突然一把拽过她，直接把她扯到怀里。 陆念被迫坐在他的腿上，无处着力只能靠在他的胸口。 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热吻落下来。 他亲得又凶又急，不像接吻，反而像惩罚似的啃咬。 这粗暴的方式让陆念皱眉，心里也涌上点怒气，拼尽全力推他。 纹丝不动。 反而换来他惩罚又轻薄的一捏。 陆念一颤，脸红的同时张嘴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 “嘶——” 男人猛然仰头。 唇舌分开，陆念跳到地上怒瞪着他：“霍总！这里是公司……你，你自重！”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擦了擦嘴角，霍司洲嘲弄地勾起唇：“这里是公司不行，那在哪里行？酒店？你家？还是床上？” 陆念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等她反应，霍司洲鄙薄地看着她：“或者说，不是地方不行，是我不行？不想让我亲，你想让谁亲？” 第46章 跟我结婚 陆念豁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在他眼里，她就是这么随便的女人吗？ 回应她无声指控的，是男人寒冽的目光。 霍司洲绷紧了下颌，眼底像是冰封海面，藏着令人心惊的巨浪。 想到那束巨大的玫瑰，以及她说起那个对她很重要的人时，眉眼间含着的温柔笑意，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他别开眼，冷硬道：“出去。” 陆念倔强地抿紧唇，什么都没说。 转身的动作太急，突然间头晕目眩。 从睡醒就隐隐不适的身体像是终于支撑不住，陆念撑住墙壁，控制不住地干呕一声。 “陆念！” 霍司洲瞳孔一缩，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 几步冲到她面前：“你……” “霍总。” 陆念板着脸，快速把手抽回来。 客气而疏远地轻声道：“我没事。” 大掌僵在半空中，霍司洲看着她，怒火还没等冒头就熄灭了。 她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小脸惨白得吓人，粉嫩的唇瓣像干涸的花瓣，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 眼尾泛着红，风一吹就要碎了似的。 “你……” 张嘴想说什么，就见她又快速捂住嘴，顾不上别的，冲进旁边的休息室，对着洗手池干呕两声。 没吃早餐的胃空荡荡的，什么也没吐出来。 陆念难受得说不出话。 霍司洲沉默片刻，抬手轻拍她的后背。 她太瘦了。 弯腰时候脊骨凸起，男人生疏的动作渐渐柔和熟练，眼底的寒冰跟着融化成无奈。 他能拿她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安抚起了效果，陆念渐渐好了点。 眼前递过一杯温热的水，霍司洲冷声道：“喝。” 犹豫着抿了口。 温水下肚，不停收缩的胃部似乎终于得到抚慰。 陆念感觉好一些，想到他的关心，嘴里又忍不住发苦。 他到底想怎么样？ 为什么总要在刻薄对待她后，又这样不经意地给她温柔。 “你这是怎么了？” 霍司洲拧眉，黑眸盯着她：“生病了就回去休息，霍氏还没有无情到要员工带病上班的地步。” 生硬的语气里，藏着微不可查的关心。 “可能是淋雨稍微有点感冒，再加上早晨没吃饭。” 陆念垂着眼，道：“我好多了。” 她本来就有胃病，抵抗力下降的时候胃总要跟着凑热闹。 陆念没放在心上，抓着水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经过刚才的波折，紧绷的气氛似乎和缓了些。 “霍总，我先回去工作了。” “等等。” 男人制止，却又不说话。 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陆念莫名。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休息好，也没什么心情好好吃饭。 折腾了一通身体从内而外感觉到疲惫，见他半天没有开口的意思，陆念忍不住叹了口气：“霍总，您到底想说什么？您的吩咐，我会尽力办到的。” 霍司洲眼底深处涌上奇怪的情绪，忽然开口道：“如果我说，让你跟我结婚呢？” “什么？” 陆念吓一跳，傻傻地张大嘴。 “跟我结婚。”霍司洲盯着她，一字一顿：“你肯吗？” 只要她说肯，他可以不去计较那束玫瑰。 不去计较她的从前，又或者其他什么重要的人。 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陆念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忽然不敢直视霍司洲的眼睛，慌乱无比：“霍，霍霍总，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有工作没忙完。您，我，我先去忙了！” 没给男人反应的时间，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窜了出去，连水杯都忘了放下。 * 坐在工位上，陆念还有些惊魂未定，后知后觉地开始心脏乱跳。 怎么回事。 霍司洲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她，她现在的身份是个男人啊，怎么可能跟他结婚？ 他不是厌恶她，觉得她水性杨花吗？ 哪有人会这样求婚的！他们这些有钱人，想法真的很奇怪。 这到底是戏耍，还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能恢复女性的身份，正大光明地跟他在一起吗？ 跟霍司洲结婚成为夫妻，甚至生孩子吗…… 想着想着，陆念的脸红了个彻底，胸口更是揣了只小鹿一样，活蹦乱跳撞得她胸骨发疼。 “陆年！你这是怎么了？” 旁边伸来一只手摸她额头：“怎么魂不守舍的。你脸好红啊，生病了？” “没，没有。” 吓了一跳，陆念飞快闪过，掩饰道：“可能有点感冒……” “哦哦，怪不得你捧着霍总的杯子出来了。” 安柚子恍然，盯着她看了会儿，语出惊人：“哇，如果你不是男人，我真的要怀疑你刚被霍总狠狠疼爱过了。” “什，什么？” 陆念心虚，紧张道：“你，你不要胡说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性格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而且霍总有女朋友，我就是私底下磕磕你们两嘛。” 安柚子托腮：“磕cp的快乐你不懂。” 她没说的是，陆念现在的样子真的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嘴巴像是被人狠狠吸吮过，甚至破了点皮。 脸颊泛红，眼睛却水润润的，含着春意。 也不怪她会想歪。 安柚子神秘压低声音：“不过你进去时间那么短，肯定不够霍总发挥。霍总那么高，鼻子那么挺，绝对资本雄厚，特别能干！” 什、什么能干？ 陆念的脸烧得更红了，简直能直接煮鸡蛋：“你，你不要乱说。都从哪儿听来的话……乱七八糟的。你不要什么都信。” “也对。”安柚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还是要眼见为实，身高并不能说明一切。万一是大树挂辣椒呢？” 陆念恨自己听得懂这隐晦的华国话。 “瞎说！” 什么大树挂辣椒。 霍司洲到底是辣椒还是别的什么，没人比她更清楚。 毕竟当时意乱情迷，他们也还折腾了半天才成功…… 打住！ 她到底在想什么。 都怪安柚子。 一个小女孩，怎么讲话这么生猛。 配音的时候，按照甲方给的剧本，陆念也不是没接触过有颜色的剧情。 联系到霍司洲身上，她只觉得浑身烧热，无法面对。 手机铃声把她从窘迫中拯救出来，陆念接了电话，脸色肉眼可见地惨白一片：“别，别急。我这就回去！” 匆匆挂断电话，陆念站起身六神无主，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顾不上回应安柚子的询问，她匆匆请假就飞快离开公司。 第47章 笑话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病房，陆念才进门就被人一把抱在怀里。 “阿年，妈妈的阿年！” 不到五十岁就已经头发花白的陆妈妈，神情癫狂地死死抱住她。 脸上带着伤，浑身狼狈又疯狂：“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看好你，弄丢了你……都是妈妈的错！阿年，妈妈的乖儿子……” “妈，妈你别担心。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陆念熟练地回抱住陆妈妈，轻声安慰：“我好好的呢，我已经被找回来了。妈，你看看我，我都长大了。” “阿年，你是我的阿年？” 陆妈妈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她，一双孩童般天真的眼睛里，有绝望，有希冀。 那样子，似乎只要一点点否认，就能轻易摧毁她。 “是阿年，是我们的阿年。你看看她鼻子上的痣，你不是说过，咱们儿子长这颗痣，以后肯定是个美男子吗？” 苍老疲惫的陆爸爸也哽咽了。 他半抱住两人，含着泪花道：“咱们把阿年养大了，考了重点大学，现在在霍氏上班。你不记得啦？阿年可出息了！” “霍氏？对，对……我的阿年，在霍氏这种大公司上班呢……” 陆妈妈恍恍惚惚，看一眼病房：“我们怎么在医院？我，我不住院。我们阿年长得好还这么出息，我要攒钱给阿年买新房，娶媳妇……” 陆念的心颤了颤。 陆妈妈肉眼可见得好转，她的心里却酸涩不已。 陆爸爸陆妈妈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家里虽然清贫却把能给的都给了她。 可她不是那个被陆妈妈惦念着的陆年，她甚至不是个男孩子，怎么可能娶妻生子呢？ “阿年，你怎么过来啦？你工作顺利吗？霍氏是大企业，你可要好好干啊。” 陆妈妈抱着陆念，又忍不住哭了：“妈妈梦到把你弄丢了……儿子，妈妈的乖儿子，要是你没了，妈妈也不要活了。弄丢你，妈妈还有什么脸活在世界上？” 说着说着，她眼底再次闪过癫狂。 “妈，我不是在这儿吗？” 陆念鼻尖发酸，忙道：“我工作好着呢，前段时间还升了生活助理，工资翻了一倍。妈，你好好治病，我会赚更多钱的。” 陆妈妈自豪又骄傲，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笑着抱住陆念，一口一个“乖儿子”。 知道真相的陆爸爸看着眼前这一幕，想到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儿子，眼框红红地背过身，偷偷擦了把眼泪。 * 陆妈妈睡了，陆爸爸轻轻关上病房门。 看着陆念，这个同样比实际年龄更苍老的男人老泪纵横：“念念，苦了你了。是我们对不起你……” 这些年，他经常想，陆念这么优秀，作为孤儿长大也会有美好的未来。 是他自私地收养她，是他们拖累了她。 让她不仅要女扮男装长大，如今还是顶着不男不女的身份，连正常恋爱结婚都做不到。 “爸爸，不要这么说。” 陆念红着眼睛，认真地说：“能被你们收养我很幸福，你们给我的够多了，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医生说，你妈妈现在不能受一点刺激。” 陆爸爸愧疚流泪：“念念，你再坚持一下。等你妈妈情况稳定，你就恢复女孩的身份。再委屈你一下，好孩子，对不起……” 陆念闭了下眼睛，眼前闪过男人冷峻完美的脸。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问她愿不愿意跟他结婚。 画面一闪而过，陆念睁开眼睛没有犹豫：“妈妈的病要紧。而且这么多年，我都当习惯了男孩子了，要恢复性别还不习惯呢。” 她轻声安慰着陆爸爸。 薛巧巧没多久也赶了过来。 薛家和陆家住对门，这么大的事情薛家当然也知道。 “陆叔叔、念念你们别担心，会好的。” 薛巧巧拍拍陆念的后背，说：“我妈说陆阿姨状态越来越好，说不定哪天就痊愈了。会好的，对吧？” 陆念脸色有些虚弱。 她想笑一下回应，薛巧巧身上的香水味钻进鼻子，让她本就空荡的胃部骤然一阵抽搐。 “呕——” 陆念控制不住地捂住嘴巴，发出干呕。 生理性泪水滚出来，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念念，你没事儿吧？” 陆爸爸着急地四处找水。 慌乱间，谁也没发现薛巧巧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手举在半空中僵住，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 隐隐有些惊惧怨毒。 “念念，你怎么回事？” 好半天，她才勉强找回声音，僵硬地问：“无缘无故，怎么会想吐？” “今天一整天没吃饭，加上有点感冒。” 喝水后感觉舒服些，陆念无所谓地说：“你也知道我胃不太好，最近太忙了经常犯恶心。吃点热的就好了。”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 陆爸爸听得心疼死了，起身：“不吃饭怎么行？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体。等着，我去给你买份粥喝！” 陆爸爸雷厉风行地去买粥，陆念坐在椅子上，心里涌上暖意。 如果不被收养，她也许一辈子都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和父母的关心。 哪怕只能做个名义上的男人，她依然觉得很值。 “最近经常想吐吗？” 薛巧巧的表情更加奇怪，问她：“念念，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啊？万一是别的问题呢……” “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 陆念笑着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小时候陆妈妈的状态更差，陆爸爸有时候顾不上她，经常饱一顿饿一顿，这才落下了胃病。 除此之外，她其实很少生病。 薛巧巧一点点攥紧了手掌。 谁担心她身体好不好？ 她怕的就是她没事！ 算算时间，那天晚上过去了一个多月，有反应也是正常的。 陆念她，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个念头，闪现后就在脑海里扎根，怎么都无法忽略。 薛巧巧看着陆念憔悴的面色，眼底淬了毒一样，阴狠怨毒。 陆念啊陆念，为什么从小到大，总是什么都要胜过她呢？ 明明是被捡回来的孤儿，明明只是个不男不女的、见不得光的老鼠，为什么还想跟她争霍司洲呢？ 成绩比她好，学校比她好，工作比她好，她都可以忍。 为什么连她看好的男人，都要来争呢？ 该死。 “巧巧，你在想什么？” 陆念奇怪地看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薛巧巧笑了下，问：“念念，你这个样子，明天还要去公司上班吗？不如再请一天假，也在家陪陪陆阿姨吧。” 陆念犹豫了下。 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司洲，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他。 心里生出几分逃避，陆念点点头：“我晚点跟人事请假。” 薛巧巧笑着说：“这就对了。公司又不是你开的，哪用得着这么拼命？你这样做才对嘛。” 贱人。 她心里盛满了嫉妒的毒液。 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都该死。 薛巧巧慢慢攥紧了拳头。 * 霍司洲到公司时，习惯性地向秘书处某处瞥一眼，却没在工位上看到人。 看着空荡荡的位置，剑眉微蹙：“人呢？” 白江与瞥一眼：“陆助理家里有事，请了事假。” 家里有事？ 偏偏在他问出那句话以后，到底是真的有事，还是借口？ 霍司洲眸光明灭不定。 “司洲！” 跟琳达并肩上楼的薛巧巧，看到他满脸欣喜。 亲昵地凑过来，两眼晶亮：“你怎么在这里？是知道我过来了，特意来接我吗？” 霍司洲淡淡道：“路过。” 仿佛没察觉他的冷淡，薛巧巧说：“那我们真的好有缘分。” “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司洲没应，反问：“有事吗？” 薛巧巧使了个眼色，见琳达进门才解释道：“有人托我帮忙，我来找阿年。” 白江与的脸上闪过讶异。 原来，薛小姐跟陆年认识吗？ 怪不得之前几次调查，都差点查到了陆年的身上。 霍司洲神情微动，状似不经意：“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要你亲自来？” “一个对阿年很重要的人。” 俏皮地眨眨眼睛，薛巧巧说：“这是阿年的私事，就算你是她老板，我也不能说哦。” 完全一副好闺蜜的样子。 很重要的人。 想起那一束巨大的火红玫瑰，霍司洲眉眼下压，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到底是多重要的人？ 是她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似乎完全没感觉到骤然降低的气压，薛巧巧继续说：“你不知道，念……阿年可受欢迎啦，上学时候就有很多同学喜欢她。” “哦？” 霍司洲挑眉，冷声问：“喜欢她？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你干嘛这么问？” 薛巧巧故作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笑了声：“当然是男女都有啦。很有魅力吧？” 她故意做出很自豪的样子。 “没看出来，陆助理上学的时候这么受欢迎。” 白江与忍不住出声：“很难想象。” 毕竟陆念在公司实在低调，穿着又老土得像个程序员，说是透明人都不为过。 “上班穿恶心点很正常吧？不是都说来上班就已经很热爱公司了吗？” 薛巧巧笑容扩大：“毕竟上班如上坟嘛！之前阿年还跟我吐槽，说脑子有病才会上班喜欢老板。” 她捂着嘴笑：“还要给我赌咒发誓，特意录音作为证据呢！” 她描述里活泼的陆念，跟在公司的陆年完全像两个人，听得白江与惊讶又好笑。 唯独霍司洲的脸色越来越黑，咬着牙沉沉道：“赌咒发誓？还录音？” “当然啦！” 薛巧巧一副没有心机的样子问：“要不要听听看？司洲，你的魅力也不是没人可以抵挡哦。” 脸色漆黑如墨，浑身散发着冷戾的气息，霍司洲抬眼，寒声道：“放来听听。” 他要好好听听，陆念在背后到底说了什么。 他的犹豫和心动，在她眼里，到底是怎样的笑话。 第48章 白日做梦 为了不出现差错，陆念习惯私底下也用伪声说话。 这反倒方便了薛巧巧，掏出手机点开播放键。 脸上含着笑意，仿佛真的当成玩笑。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跟霍司洲在一起，哪怕这个世界上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选择他。我全世界最讨厌他。” 霍司洲眸光阴翳，拳头攥得很紧，气息骇人。 白江与心惊。 “司洲，你不要放在心上。” 薛巧巧好像终于发现他的不愉，笑着说：“打工人上班讨厌老板也正常，阿年不是真的讨厌你，只是……” “够了。” 霍司洲嗓音冷得结冰：“你不用帮她解释了，我不想听。” 讨厌他？ 很好。 怪不得那天她会干呕，是觉得他的亲近和吻恶心？ 这世上，没人敢这么嫌弃他。 眼底有可怕的风暴聚集，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霍总。” 白江与接了个电话，犹豫着开口：“霍老爷子让您回去一趟……” 欲言又止。 “嗯。” 霍司洲冷着脸应声，掉头就走。 突然停住脚步，深沉的目光在薛巧巧的脸上划过。 “司洲？” 薛巧巧攥紧了手机，疑惑地看着他。 “跟我来。” 男人喜怒难辨，低沉道：“陪我回去看爷爷。” 这是要见家长了吗？ 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薛巧巧简直要高兴疯了。 这一趟，她果然没有白来！ 她喜笑颜开：“好！这么突然，我什么都没准备是不是不太好？不然我去买点礼物……也不知道爷爷喜欢什么……” 积极主动的样子，惹来霍司洲深深的一眼。 陆念不稀罕的，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是珍惜。 * “老爷子，少爷带女朋友回来了！” 管家满脸喜色，拄着拐杖腿脚都利索了许多。 霍老爷子更是惊喜万分，差点连病都装不下去了：“好小子！我就知道得给他下猛药。快快快，叫厨房用心准备……还有，去保险箱把那个镯子拿来，快！” “哎！” 管家喜气洋洋地应了，飞快安排人好好布置。 看来啊，霍家终于要有喜事了。 薛巧巧跟霍司洲进霍家老宅的时候，眼睛几乎要忙不过来。 她以为霍家别墅已经够豪华够夸张了，没想到霍家老宅更超出她的想象。 在寸土寸金的位置，霍家老宅占地广袤，一路走过来连摆件都透着她看不懂的奢华。 其中有一个被随便摆在架子上的花瓶，她曾经在报纸上见过，拍卖出了八位数的高价。 在这里，却像是路边几十块的花瓶一样，当个摆件。 一路走来，训练有素的佣人态度热情殷勤，薛巧巧忍不住挺直了脊背，胸口翻滚着强烈的野心和喜悦。 只要嫁给霍司洲，这一切最后都会属于她。 她要过上这样的生活，成为人人羡慕的霍太太。 霍老爷子见过人，面上不露声色：“好孩子……来，这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捧着镯子的管家正要上前，就见霍老爷子先一步掏出一张卡。 眼睛都不眨：“来，一点零花钱。” 金卡！ 薛巧巧的眼睛睁大了，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这，这不太好吧？”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怎么都没办法从卡上挪开。 这种金卡，存款数额必须超过千万才能拥有。 初次见面就随手给这么大数额，这还只是“一点零花钱”。 霍家果然财大气粗！ 她原本还有些害怕霍老爷子身上的气势，现在却只觉得他格外和蔼可亲，浑身金光闪闪。 “长者赐不可辞。” 霍老爷子面色不变，眼神却淡了点：“你是司洲女朋友，跟爷爷客气什么。”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薛巧巧按捺不住，喜滋滋地道：“谢谢爷爷！爷爷你真好。” 霍老爷子笑了笑，客套地问了几个问题，脸上就露出几分疲惫。 “身体没恢复就好好休息。” 霍司洲皱眉，淡淡道：“逞什么能？” “臭小子，还管起我来了。” 霍老爷子笑骂一声：“你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我老头子总要亲自见见。” “爷爷，我没关系的。” 薛巧巧忙道：“您的身体要紧，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不用讲究这些的。我，我不在意这些……” 说着，娇羞地看一眼身侧的男人，低下头。 没察觉到霍司洲和霍老爷子同时皱了下眉。 随手安排佣人带她逛逛，霍司洲亲自搀扶霍老爷子上楼休息。 满足地逛了半天，趁机拍了无数张照片发在社交网站上。 看粉丝们都在猜测她到底是在哪儿，羡慕她是个十足的白富美，薛巧巧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挥退了佣人，她脚步轻快地上楼找人。 才靠近书房门口，就听到霍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传来：“……我现在的愿望，就是能抱上孙子！” 霍司洲沉默着没说话。 “司洲，爷爷还能再看你几年？” 霍老爷子放软了语气，道：“爷爷如今就想亲眼看到霍家血脉出生，这个要求很难吗？你从来都是省心的，一定要让爷爷死都闭不上眼吗？” 叱咤一生的霍老爷子，显露出英雄迟暮的苍凉。 哪怕知道他或许有做戏的成分在，霍司洲依然无奈地闭上眼睛。 “我心里有数。” 他低声道：“爷爷，您放心……” 薛巧巧没再继续听下去，捂着跳得飞快的心脏轻手轻脚下楼。 坐在沙发上，她还是很紧张，眼前闪过陆念干呕的模样。 孙子。 他们这些有钱人最看重血脉了。 如果霍老爷子知道陆念怀孕，会不会直接让霍司洲娶她进门？ 不，不行。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霍家的未来继承人，只能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 指甲陷入掌心，薛巧巧下定了某种决心，眸光逐渐坚定。 * “陆年，你终于来了！” 大清早，安柚子就哀嚎着扑过来：“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天，我到底有多难熬。霍总也太难伺候了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陆念好笑：“你这是怎么了？霍总不是挺好相处的吗？” 霍司洲龟毛是龟毛，但只要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任务，他也不会额外刁难。 “他好相处？” 安柚子不敢置信，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我顶替你去送文件，位置放得稍微远了点就被他瞥了一眼……你知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可怕！？跟冰块一样，直接把我冻萎了！” 以前看霍总那张脸，她就能脑补几十篇小黄文。 现在她看到他，只会觉得浑身发冷害怕。 “幸亏被调去做生活助理的人不是我。” 安柚子搓着胳膊，说：“陆年，你真是太厉害了。可能这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吧。你跟霍总简直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讥嘲：“有些人还真是会白日做梦。只听说过梦女，还是第一次见到梦男。” 扭头看去，琳达满脸嘲讽。 而霍司洲也正站在两步外，面无表情，不知道听了多久。 第49章 最后一次机会 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也觉得她在痴心妄想？ 陆念白着脸站起身：“霍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说……” “琳达。” 像没听到她说什么，霍司洲冷淡地别开眼，平静道：“十点约了史密斯先生，你跟我去。” 琳达一喜：“是，霍总。” 没再给任何人眼神，霍司洲径直离开。 秘书处众人疯狂交换眼神。 “凭什么啊？！” 安柚子要气疯了：“史密斯先生一直都是你在跟，好不容易愿意谈合作了，凭什么让琳达去？明明都是你的功劳，霍总在想什么啊！” 这不是摘桃子吗？ 陆念的脸色很难看，艰难地笑了笑：“可能霍总有他的考量吧……” 嘴上这么说，坐在工位上她的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的委屈难过。 是他给了她站在前面的勇气和机会，是他在宴会上推了她一把，让她直面野心。 现在，要夺走一切的也是他。 为什么？ 眼眶泛酸，陆念低头心不在焉地处理文件。 “陆助理。” 春风得意的琳达走过来：“等下我要跟霍总去见史密斯先生，这些文件就交给你处理了。哦对了，前期都是你在和史密斯先生对接，对他比较了解。麻烦你把资料整理下发给我。” “琳达，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安柚子打抱不平：“抢陆年的功劳就算了，还要让她整理资料。你怎么不直接让她把合同谈完，你再来领功？” 这跟往人心口上插刀有什么区别？ “我们做下属的，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就是听上司的话。” 琳达得意道：“这是霍总的命令，安秘书有什么不满可以找霍总说。还是说，陆助理为了一己私欲，要阻碍公司业务推进？” “你！” “琳达姐误会了。” 陆念按住要发作的安柚子，轻声说：“你要的资料我等会儿就发给你。” “还是陆助理知情识趣。” 琳达抬着下巴：“做助理还是要本本分分。想靠着皮肉往上爬，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要不是想太多，也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陆助理说，是吗？” 陆念面无血色。 她几乎能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将她剐得鲜血淋漓。 “琳达姐放心，我从始至终只想好好工作。” 面无表情地坐好，她说：“没其他事，就不闲聊了。毕竟，我还要给琳达姐准备交接资料，不是吗？” 说到最后，带上了几分嘲讽。 琳达不以为意。 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点不甘心的冷嘲热讽算得了什么。 无能狂怒罢了。 “那陆助理好好工作。”她笑着说：“九点之前发给我。辛苦啦~” “小人得志！” 看着她的背影，安柚子满肚子火：“陆年，你也太好欺负了。难道说，你真的甘心就这么被她抢走风头？” 嘴里发苦，陆念低着头说：“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这是霍总的安排。” “那你去找霍总争取啊！” 安柚子恨铁不成钢：“霍总对你那么好，肯定愿意听你说的。你不试试，就这么放弃啦？” 陆念愣住：“霍总，对我好吗？” “当然了！” 安柚子掰着手指头：“你才调过来多久？霍总对你的倚重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最讨厌别人靠近了，对你就不一样。上次还让你用他的水杯，还替你出头……全公司都知道他看重你。” 陆念怔住，捏着文件的手指渐渐收紧。 锋利的纸边缘划破了她的手指，一滴殷红的鲜血沁了出来。 陆念心底突然涌上几分勇气，站起身：“我去找霍总。” “这才对嘛！” 安柚子吓了一跳，喜笑颜开：“加油！” * 霍司洲坐在办公桌后，冷漠威严。 看着他冰冷的俊脸，陆念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有消散的迹象，叫了声“霍总”就低着头没说话。 “陆助理来找我发呆？” 男人轻嘲：“公司给你发薪水，是让你来对着老板犯花痴吗？” 不是讨厌他？ 凑到他面前不说话又是什么意思？ 冰冷生疏的态度，刺得陆念心口一疼。 “霍总，史密斯先生一直是我在对接。” 陆念抿唇说：“琳达姐什么都不了解，骤然换人也不太好。我觉得，还是我继续跟进比较好……” 漆黑的眼瞳里，失望一闪而过。 “你来，只是为了这件事？” 霍司洲嘲弄勾唇，不再看她：“公司自有安排，陆助理只要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其他的不需要关心。” 他拒绝得毫不留情，继续翻看文件：“没有其他事情，陆助理出去吧。” 疏离的模样，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冷冰冰的上下级关系。 心脏一阵阵抽疼，陆念知道自己该走，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怎么都挪不动。 鼻尖有点酸，她忍不住问：“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换人？ 又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个态度？ “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对陆助理解释？” 霍司洲冷嗤：“你又是以什么身份问我？” 陆念张了张嘴。 是啊，她算什么呢？ 她有什么资格立场，来质问他呢？ 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也许她不该来。 她怎么就昏了头，真的被安柚子三言两语说动，以为自己对他是特殊的呢？ 真的太可笑了。 “陆助理不是最讨厌我吗？” 见她垂眉顺目的样子，霍司洲心头无名火起。 “啪”一声合拢文件，刻薄道：“不用跟厌恶的人共事，陆助理不该觉得高兴吗？不需要为难你跟我虚与委蛇，陆助理开心坏了吧！” “不，不是。” 陆念委屈：“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没有高兴，还是没有说过讨厌我？” 男人的目光咄咄逼人，冷冷逼视着她：“陆念，你自己说过的话，不敢认吗？” 陆念白着脸。 男人步步逼近，暴戾的气息寒凉骇人。 陆念不自觉后退，直到贴在门上退无可退。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霍司洲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 高涨的怒火，在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时忽然一窒。 该死。 心底低骂一声，霍司洲无比自厌地闭了下眼睛。 哪怕亲耳听见她说的那些话，他竟然还是没办法对她硬下心肠。 咬紧腮肉，黑眸执拗深沉：“陆念，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只要她说愿意，他可以当从前的事情都没发生。 两个人重新开始，从前的一切都不作数。 他一字一顿道：“只要跟我结婚，其他的一切我来解决。” 第50章 怀孕 陆念仰头看着他。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掐着她下巴的手犹如铁箍一般。 明明他才是占据着主导的那个，身上却透出孤注一掷般的疯狂脆弱。 好像她一句话，就能轻易决定天堂还是地狱。 她的心颤了颤。 耳边响起的，却是陆妈妈癫狂绝望的痛哭，看着她犹如抓住救命稻草、命悬一线的眼神。 她恢复女孩身份，会要了陆妈妈的命。 她不能赌。 轻轻闭上眼睛，陆念强忍着泪意低声说：“抱歉。” “我……”强烈的心痛一阵阵袭来，她艰难地说：“我不能。” 下巴上的大掌松开了。 霍司洲步步后退，低低地笑了一声。 陆念睁开眼睛，他已经飞快地背过身。 “滚。” 他低吼一声：“滚出去！” 脸色白得吓人，陆念咬着嘴唇低声道：“对不起。” 扭头离开。 总裁办公室房门关上那刻，“砰”一声巨响。 杯子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陆念肩膀颤了颤，对上四周探寻好奇的目光，无声地回到工位。 安柚子担心地看她：“霍总怎么发这么大火？陆年，你没事吧？” 摇摇头，陆念实在没力气说话。 心脏不停抽搐着，连带胃部也跟着抽搐个不停。 她自虐般地感受着身体上的不适，认认真真整理好相关资料发给琳达。 * 跟史密斯先生的合作显然非常顺利，琳达回到公司以后更加意气风发，甚至请全办公室喝奶茶。 给陆念的是一杯冰奶昔，喝进嘴里不觉得甜，只剩下冰凉。 凉得肚子抽疼，陆念白着小脸趴到桌上。 “陆助理这是怎么了？” 琳达故意问：“业务顺利，公司即将谈成大单，陆助理不高兴吗？” “没有。” 陆念解释：“我最近胃不舒服，喝了冰的有点胃痛。” “陆助理可真是比女孩还娇贵。” 琳达明显不信，阴阳怪气道：“幸亏你是个男的，不然又是吐又是喝凉的难受，我都要以为秘书处多了个孕妇呢！” “咱们陆助理这么娇贵，要是疼出问题来我就罪孽深重了。” 她一副施舍的姿态：“喏，这还有杯热的，陆助理请吧！” 陆念没空计较。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恍惚地想，这是她第几次被人怀疑是怀孕了？ 突然间，她也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胃病还是真的有了…… 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小腹的位置，陆念一点点收紧指节。 不，不可能。 之前跟霍司洲去雾城出差的时候，她还来过生理期。 要不是那样，也不会被发现她女扮男装的秘密。 一定是她想多了。 就那么一次而已，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中招？ “哎，说起来真羡慕男人，不用吃生孩子的苦。” 已经结婚生子的同事转而讨论起来：“我当初怀孕不知道，初期容易见红还以为是生理期呢！孩子差点没保住，后面一直养胎吃药，喝中药喝得我想吐。” “哎？怀孕初期还会见红吗？” “很多人都会，很像生理期……备孕的时候还是要多注意，不能马虎大意……” …… 同事们继续讨论什么，陆念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耳朵里嗡嗡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见红，像生理期，怀孕…… 几个大字砸得她头晕眼花，她手指抓着小腹位置的衬衣，瞳孔涣散。 难道说…… * “你怀孕了？”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难得失态，锐利的瞳孔刀一般刺向眼前人。 “我也没想到。” 掏出验孕单，薛巧巧红着脸道：“司洲，我有了你的孩子……你，你不高兴吗？” 接过验孕单，看着上面的时间。 算算刚好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男人神色复杂到了极致，黑眸中翻涌着看不懂的情绪，声音克制：“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刚出结果。” 薛巧巧眉眼间含着笑意，凑过来拉他的手：“司洲，这里是我们的宝宝呀。” 抓了个空。 霍司洲快速抽身，躲避瘟疫似的躲开几步，眸光明灭不定。 “司洲？” 薛巧巧露出受伤的表情：“你不喜欢我们的宝宝吗？这是你们霍家的血脉啊……” 霍家的血脉。 瞳孔缩了缩，想起霍老爷子的叮嘱。 霍司洲低头看看她依然平坦的小腹，神情复杂。 好一会儿才沉沉地道：“你，好好养胎……” “今天回老宅，准备下。” 他顿了顿，说：“你家什么时候方便，我登门拜访。” “司洲！”薛巧巧惊喜地捂住嘴：“你的意思是……？” “先订婚，然后再看什么时候合适。” 霍司洲面无表情，问她：“婚礼你要是觉得匆忙，就等生完孩子再办。怎么样？” “我，我都可以。” 薛巧巧高兴得语无伦次：“我都听你的，都可以的。司洲，我好高兴……我太开心了！” 她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胳膊，甜蜜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没想到，一个孩子这么好用。 她终于要如愿嫁入豪门了！ 霍司洲浑身僵硬，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强压下推开她的欲望。 逼迫自己放松，生疏别扭地拍拍她的后背：“收拾东西，搬到我那里住……我会请专业月嫂和保姆照顾你。” * 做足了思想准备，陆念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想到自己很可能有了孩子，她就心乱如麻，忍不住想见见霍司洲。 并不需要他给什么承诺，甚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哪怕是见他一面。 或许就能从中获取勇气，去验证怀孕的真假。 等了半天，办公室里安静无比，没有任何回应。 陆念疑惑，抬手又敲了敲门。 “陆助理，你找霍总有事？” 白江与道：“霍总不在。” “白特助。” 陆念犹豫：“能问一下，霍总去哪儿了吗？或者他什么时候回来？”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焦虑不安，像被架在火上烤。 大概从她眉眼中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情绪，白江与沉默了下道：“霍总送女朋友回去了，今天可能不会回公司。你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吗？可以给霍总打电话。” 送女朋友回去？ 陆念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那么公私分明的人，竟然会专门送女朋友回家，甚至为了陪她一整天不上班。 他肯定爱惨了她吧。 那她呢？她肚子里很可能存在的宝宝呢？ 不自觉捂住小腹，陆念眼神涣散地问：“白特助，你知道霍总会去哪里吗？” 第51章 这些话是真心的吗? 陆念到霍家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别墅里灯火通明，佣人们进进出出，格外热闹。 跟之前过来时的庄重安静完全不一样。 迟疑地站住脚步，陆念随手拉住一个眼熟的佣人：“你们这是在干嘛？” 佣人手里拿着箱子，脸上的不耐烦在看到她时变成意外：“陆助理，你怎么过来了？我们在帮先生女朋友搬行李呢！陆助理找先生有事吗？我去帮你通知一声。” “等等！” 陆念下意识开口阻止。 她说不清是什么想法，盯着佣人手里粉色的行李箱，眼睛发酸：“霍总女朋友的行李，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既想听到，又怕听到。 眼前有点模糊。 “先生要跟女朋友同居啦。” 佣人笑了起来，喜气洋洋：“看来好事将近了，陆助理到时候也会跟着吃喜酒吧？” 同居。 陆念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 他要跟女朋友同居了吗？ 也对。 现在婚前同居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天经地义。 但，她的心里怎么这么难受呢？ 像是有一把大手捏着她的心脏肆意揉搓，疼得她喘不上气来。 陆念难受得说不出话。 “陆助理，现在家里忙。”佣人说：“大家顾不上招待你，我去帮你通知先生。” “不，不用了。” 陆念声音都在颤：“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明天去公司跟霍总说就好。” 她勉强笑了笑，脸色白得吓人：“你去忙吧。” 最后看一眼辉煌的别墅，她转身离开。 佣人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疑惑地挠挠头。 陆助理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算了。 将想法抛之脑后，佣人提着行李箱快步往里走。 “刚才是谁？” 忙着指挥的管家偏头，疑惑道：“谁在跟你说话？” “是陆助理。” 佣人道：“来找霍总的，看我们在忙就先走了。” * 陆念走得很慢。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得到充分休息，吃饭也不太规律，这会儿更是四肢无力。 明明天气温暖，她却觉得四肢百骸里透着源源不断的冷意。 冷得她打哆嗦。 “陆念。” 大掌按在她的肩头，总是西装楚楚的男人呼吸略带几分急促，像是小跑追来的。 漆黑的瞳孔在暗淡的天色里更加深邃。 沉默半晌，霍司洲才冷硬地问：“陆助理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不是拒绝他了吗？ “我……” 陆念张了张嘴，看着他：“霍总，你要跟女朋友同居了？” 男人的表情藏在黑暗里，难以分辨。 只能听到声音讥嘲：“是又怎么样？” 对他的真心嗤之以鼻，现在跑来问这些，什么意思？ 陆念心里难受，勉强装作轻松：“恭喜你……恭喜霍总抱得美人归。希望霍总跟女朋友长长久久、恩爱甜……” “陆念！” 话没说完，就被攥住手腕。 像是要捏碎她的腕骨，霍司洲咬牙逼视她：“这些话，是真心的吗？” 她真的就迫不及待推开他，希望他跟另一个女人恩爱甜蜜，长长久久？ 真的就对他，没有一点点心动吗？ 手上疼，陆念的心里更疼。 眼眶泛红，她轻声问：“重要吗？” 是不是真心的，重要吗？ 她只是个生活助理，一个披着男人外皮的女人，能改变什么呢？ 难道她说不，他就会跟女朋友分手吗？ 他女朋友又做错了什么呢？ “重要。” 霍司洲呼吸急促，掷地有声：“如果我说重要呢？” 陆念怔住。 看着男人深邃的轮廓，她的眼里染上哀伤：“霍总，您别逗我玩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开不起这种玩笑。” 谁在逗她玩？ 霍司洲张嘴，却对上她红通通的眼睛。 破碎的泪珠含在里面，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 看起来难过极了。 她在因为他难过吗？ 神情动了动，霍司洲抬起她的下巴，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火热的唇舌交织，他身上独属于男性的强烈气息强势又霸道，陆念控制不住地腿软。 他肆无忌惮地掠夺亲吻，步步紧逼。 陆念节节败退，很快缴械投降，在他怀里化成了一滩水。 她觉得自己是在风浪中的小鸟，而他就是广袤海面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孤岛。 等被放开的时候，陆念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浑身肌肤泛着诱人的粉红，绵软火热地靠在他的胸口，花瓣似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截嫩红的舌尖。 靡靡动人。 男人的胸腔震动，似乎在笑。 霍司洲的声音里带着愉悦，火热的指腹揉搓她的耳垂。 低沉的嗓音无比肯定：“你看，你也很喜欢。” “陆念，承认吧。”他黑眸像要攥取她的灵魂，哑声道：“你的身体，在渴望我。” 陆念觉得，他洞彻的目光像要刮下她的血肉，看到她的心底。 她像是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露出这样含春动情的模样，连最后一丝尊严的遮羞布都没留下。 捂住脸，陆念为这样的自己羞耻难堪：“霍司洲，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的身体在抖，声音也在抖。 眼里盈着大颗的眼泪，倔强地不肯落下：“你要我怎么样？” 她又能怎么样？ 她不想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孩。 也没资格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他这样磊落高贵的人，怎么可能有个性别都没办法公开的伴侣？ 心口有只小虫子一口口吞噬软肉，陆念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得可怕。 霍司洲胸口发闷，狠下心道：“我要你说实话。” “我父亲孕期出轨，小三把床照寄到我家里。” 他声音冷漠，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我母亲受刺激，产后抑郁自杀。我最讨厌对感情不贞的人，也绝不允许自己做个不负责的丈夫。” 陆念睁大眼睛。 既心疼能平静说出这些的他，又疑惑为什么要突然告诉她这些。 “陆念。” 霍司洲逼视着她，一字一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等他真的结婚，就来不及了。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背叛婚姻。 “我……” 陆念张了张嘴，目光闪烁。 半晌也只是无力地摇摇头：“霍司洲，你不要逼我。” “如果我非要呢？” 男人寸步不让，沉声道：“陆念，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不是吗？” 说着，他的大掌抚过她的敏感处。 陆念顿时身体一软，肌肤再次泛上粉红。 她为自己的反应羞恼，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你都要跟女朋友同居了，还想我说什么？霍司洲，这就是你对感情的忠贞吗？” 接受不了对感情不贞，那他是在干嘛？ 霍司洲拧眉：“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陆念反问：“你能说跟她没有感情吗？” “我跟她只是意外。” 霍司洲下意识道：“那晚我……” 陆念心头一跳。 第52章 我不吃药 “先生！” 管家步履匆匆地过来，满脸焦急：“薛小姐说她肚子疼，先生，您快去看看。” “什么？！” 霍司洲脸色一变。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俊脸上肉眼可见的焦急，拔腿走出去半截，才想起什么似的。 回头丢下一句：“我现在有事，我们晚点再说。” 大步离开，是前所未有的急切。 陆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牵牵唇角。 自嘲地笑了一声。 霍司洲，到底要骗她到什么时候？ 这都不算在乎，什么才叫在乎？ 以他的性格，没有感情怎么会这么在乎一个女人？ 听到那位薛小姐肚子疼，跟天塌下来差不多。 够了。 陆念在心里低声跟自己说，到此为止吧。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那天晚上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她不该有什么奢望。 不要连最后的尊严都不给自己剩下，不要做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陆念，不要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抿紧唇瓣，陆念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小区大门走去。 瘦削的影子拉扯又缩短，逐渐变成坚定的小黑点，越来越远。 * 陆念睡得很不安稳。 口渴得厉害，整个人像是顶着巨大的太阳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又热又干。 隔了会儿又开始全身发冷。 她这是怎么了？ 挣扎着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她本能地呢喃着：“水，水……” “陆念，醒醒。”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陆念猛然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她家里怎么会有第二个人？ 她刚刚没有用伪声，不会被发现吧！？ 豁然睁眼，房间里黑蒙蒙的，光线很暗。 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她的床边，深邃的轮廓显得更加幽邃。 “霍总……？” 心松了一半，陆念吃惊：“您怎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了？” 听到自己的声音，剩下一半的心也彻底放松。 粗嘎低哑，不用伪声都像喉咙里塞了个石磨，怎么也不可能听出她本来的声线。 心神松懈后，她才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眼前一阵阵发花。 她明明记得，从霍家别墅回来后倒头就睡下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天还没亮吗？ 那霍司洲又是怎么出现在她房间里的？ “现在是傍晚。” 霍司洲带着怒气解开她的疑惑：“你一天没上班，要不是我过来，你烧死在这里都没人发现。陆念，你自己生病都不知道吗？！” 陆念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来是我发烧了啊。” 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她最近实在是太折腾，加上心神剧烈波动，昨晚再也扛不住了。 倒下后没多久就烧了起来，迷迷糊糊睡了一整天。 霍司洲也是刚进门，看到她烧得脸颊滚烫嘴唇苍白，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样子，差点心跳都停了。 这会儿听到她不以为意的语气，男人怒火中烧：“陆助理不想活了可以直说。寻死觅活有很多办法，大可不必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怎么这么生气？ 陆念眨了眨眼睛，想说什么，干渴的喉咙却控制不住地发痒，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霍司洲脸色漆黑难看，却还是给她喂了水。 一杯温水下肚，陆念感觉好了很多。 “霍总，您怎么进来的？” 霍司洲冷冷道：“帮陆助理换了把锁。” 他没说打不通她电话、敲门也没反应时候，他心都提在半空中，有多暴躁差点直接把她的房门踹烂。 将新钥匙按在床头：“我留一把，免得陆助理下次真的病死在床上没人收尸。” 话很刻薄，陆念却忍不住抿紧唇瓣。 是在关心她吗？ 可是—— 她一个小小的生活助理，有什么资格劳驾总裁保管钥匙呢？ 保管别人的钥匙，不怕他女朋友生气吗？ “不麻烦霍总了。” 抓着水杯的手指泛白，陆念垂头轻声：“我会请朋友保管备用钥匙的。” 生疏的语气听得霍司洲火大，汹涌的怒火触及她时又顿住了。 她嘴唇白得吓人，脸颊却烧得有种病态的红。 一双小鹿眼也水汪汪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黑眸凛冽，最后他只冷冷嘲讽道：“按这次看，等朋友发现时候，只怕陆助理的骨头架子都风化了。” 他非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吗？ 陆念垂着头小口抿水，不吭声。 满腔火气没处发泄，霍司洲“啪”一声按开灯。 动作粗暴地抠出几个药片塞给她：“吃药。” 吃药前，突然想到了什么。 迟疑地看着手里的药片，陆念问：“是退烧药吗？” “怕我给你下毒？” 霍司洲讥嘲道：“放心，强效退烧药。一片见效，睡醒退烧。” 陆念收拢掌心。 她知道霍司洲不会在这种时候骗她，这药肯定是效果强劲的退烧药。 但—— 效果越好，就代表着药性越猛烈。 她忍不住低头看看被子盖住的小腹。 万一她真的有了呢？ 她记得，怀孕的时候不能乱吃药，会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很大的影响。 很多孕妇就是因为孕期乱吃药，导致孩子畸形或者有其他病症。 哪怕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了，有了以后也没想好留不留，这药…… 她不能吃。 陆念把药片放在桌上，小声说：“我不吃药。” “陆念！” 霍司洲皱眉，冷声道：“你发什么疯？生病不吃药，你是小孩子吗？是不是还要我给你买糖甜甜嘴？” “我不吃糖，也不吃药。” 倔强地抿紧唇瓣，陆念哑声说：“我的身体我了解，睡一觉就会好的。不用吃药。” 眼神犟得像要入党。 霍司洲被气笑了：“你跟谁闹脾气呢？” “我没有闹脾气。” 陆念说：“我只是不想吃药。霍总放心，我明天就能正常上班，不会耽误工作的。” 谁在乎她上不上班？ 她不知道发烧是会烧出问题的吗？ 一团团无名怒火，烧得霍司洲额头青筋直跳。 他猛然起身，脸色骇人：“今天你不吃药，是吧？” 气场强大的男人发起火来，空气都似乎冷了几度，让人噤若寒蝉。 陆念知道自己这样太不识趣。 以他的身份，能纡尊降贵来照顾她已经是给她面子，她还敢这么任性闹事。 哪怕是朋友，也显得有些过分了。 但她没有办法。 陆念别开眼不敢看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很好！” 男人豁然起身，黑着脸寒声道：“不吃算了。” 他抬手把药扔进垃圾桶，一把甩上房门。 不大的卧室里空空荡荡，陆念怔怔看着陡然空下来的房间，酸涩地垂眼。 他被气走了吗？ 也对。 以他的身份，何必要来受她的气。 家里有佳人等他，温香软玉，哪点不比她这块木头诱人？ 大概是生病太娇气，心里明白这很正常，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颗的眼泪砸进水杯里，溅起涟漪。 第53章 赶紧好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拉开。 在陆念吃惊的目光下，男人沉着脸走进来，动作并不温柔地把碗递到她面前：“喝！” 一股浓郁的辛辣甜味直冲鼻尖。 陆念愣愣地捧着碗：“哪来的姜汤？” “天上掉的。” 霍司洲嗤笑着嘲讽一句：“药不肯吃，姜汤总肯喝了吧？陆大小姐。” 陆念抬头看他。 总是规整的西装袖口挽上去半截，有一缕微微蜷曲的发丝从他整齐的头发里钻出来，垂在他的额前。 暖黄的灯光减弱了他的冷淡，整个人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温柔。 那双用来签署上亿合同的手还沾着湿漉漉的水珠，凑近了能闻到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一点烟火气息。 这碗姜汤，是他亲手熬的。 意识到这一点，陆念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很难想象这样矜贵的男人，在厨房忙碌的样子。 她怎么配呢？ 惶恐，又受宠若惊。 她沉默得太久，霍司洲以为她还是不想喝。 长眉皱起：“要我喂你？” 说着作势要接过碗。 “不，不用了！” 陆念一慌，忙端起来喝了一口。 红糖的甜味略微冲淡了姜的辛辣，滚烫的液体沿着食管下滑，飞快地在肌肤表面激起一层薄汗。 本来就因为发烧有些发红的皮肤更加粉嫩可口起来。 身上的睡衣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两扇精致的锁骨，香汗淋漓覆盖在白里透红的皮肤上。 霍司洲喉结滚了滚，挪开眼。 不看她，她的动静反而更加清晰，声音不断放大。 姜汤刚出锅，陆念吹两口气，吞一口。 又辣又烫轻轻抽气，细细的呼吸声软得像绒毛拂过心尖。 他蓦得冷声道：“喝快点！” “烫……” 陆念愣了下，带着点委屈蜷起泛红的指腹。 是急着回家吗？ 也对。 天色这么晚了，他昨天刚同居，女朋友应该在等他下班回家。 在她这里耽误时间久了，不好解释。 刚刚还泛着点甜的心突然就空了一块，她低头小声说：“霍总，您要是着急就先回去。我已经好多了，没关系的。” 谁着急了？ 扯了下领口，霍司洲忽然觉得很热。 滚烫的热气从身体里冒出来，张口就能吐出火星一样。 “照照镜子。” 他语气冰冷：“我怕明天早晨新闻头条，是霍氏员工独自病死房中。” 那张小脸满是病态的红，眼睛跟要哭一样又红又水。 单薄的身形团在被子里，脆弱漂亮。 不经意激起人的凌虐欲。 喉结再次滚动，霍司洲命令道：“喝完！” 男人身材高大，站在床边几乎挡住了大半光线。 凌厉的五官透着莫名的危险，深渊般的眼睛仿佛要把她吞吃入腹。 陆念莫名局促，在他直勾勾的眼神下加快速度。 终于喝完姜汤，霍司洲顺手就把碗接过去。 “霍总。” 陆念吓了一跳。 他帮忙煮姜汤已经够匪夷所思了，该不会还想帮忙洗碗吧！ 这，这怎么能行？ 这么接地气的行为，实在是太像平凡情侣互相照顾，会让她忍不住生出更多贪念妄想。 陆念试图抢先下地：“我自己来，不用麻烦你！” “生病了就老实呆着。” 男人甚至不需要用力。 居高临下地轻松把她按在床上：“躺下，睡觉。” “我，我真的好多了。” 陆念不安地盯着碗，看定时炸弹一样：“我去收拾下再睡，没关系的。” 啧。 平常看起来老实软弱好欺负，生病了反倒犟得要命。 “不睡是吗？” 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霍司洲把碗放到床头柜上。 紧接着一把将她按倒，男人劲瘦修长的身体跟着被子一起盖了上来：“陆念，你自找的。” 女孩惊讶地睁大了小鹿眼，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 无辜中透出点任人宰割的娇媚。 霍司洲顺从心意，低头亲她的唇。 陆念瞳孔也张大了：“唔，唔唔……” 会传染的！ 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短暂纠缠后男人抬起头。 “怎么还是这么干？” 危险的眼眸闪过不满。 陆念长长的眼睫忽闪，下意识想道歉：“抱歉……” 就见男人干脆利落地喝了口水，毫不犹豫地低头再次亲了过来。 猝不及防下，他强势入侵。 温热的水滋润有些干涩的唇舌，陆念被迫吞咽下去。 然后他不知餍足地追过来，贪婪地品尝着残存的湿润。 她浑身发热，还有点湿乎乎的。 滑腻的肌肤又暖又嫩，简直要了他的命。 “霍司洲！” 陆念被亲得迷迷糊糊，在呼吸的间隙里挣扎着伸出一条胳膊：“我，我生病了。” 她求饶似的，声音又绵又哑：“你好重。” 霍司洲浑身一僵，绷得生疼。 在她奶猫一样的哼唧声中，男人似乎长长地叹了口气。 惩罚般在她唇瓣上啃了一口，翻身躺在侧面，均匀着呼吸。 陆念的脸更烫了，藏在被子的身子又出了层汗，睡衣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悄悄挪动脚趾，试图掀开缝隙给自己透透风。 一条长腿隔着被子压上来，一扭头就对上男人深沉的眼：“还想要？” “不，不不不要了。” 陆念吓了一跳，飞快把半张脸缩进被子：“我只是太热了。” 跟受惊了的兔子似的。 那双眼睛里带着讨饶，可怜兮兮的。 这小破被子，能保护得了什么？ 霍司洲哼笑一声，伸手摸摸她的脸。 声音里带着意犹未尽的沙哑：“赶紧好起来，免得……不敢用力。” 陆念心跳很快，脸也红得吓人。 根本不敢想到底是什么不敢用力，掩耳盗铃一样紧紧闭上眼睛。 似乎这样就能装成什么都没发生。 霍司洲目光深深，看了她片刻才起身。 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男人生平第一次伺候别人，煮了姜汤不算还要去洗碗。 他翻身下床，鞋子勾住什么卡了一下。 微微用力，几件衣服滚了出来。 白色碎花吊带连衣裙，一件天蓝色的小开衫，眼熟得要命。 没有动静，陆念偷偷睁开眼睛，看清这一幕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这身衣服，是那天她替薛巧巧相亲时候穿的。 发生了那种事，第二天清晨回来就被她心烦意乱塞进床底，后面就给忘到脑后。 男人在床边蹲下，修长的手指捏紧轻薄布料，指尖从里面勾出一顶黑长直假发。 他目光锋锐深沉，看着她一字一顿：“这身衣服，那天……” 第54章 你确定要这个孩子吗? “这，这些衣服是……是巧巧！” 陆念紧张得汗都要出来了。 心思电转，她忙道：“肯定是她上次过来，把衣服乱丢……真是的，太乱来了。” 霍司洲目光微凝，冷冷地问：“薛巧巧？” 他知道？ 短暂迷茫后，陆念想起雾城那次见面，脸上露出几分恍然。 他还记得啊。 也是，薛巧巧这样妩媚性感的美女，正常人见一次都不会忘吧？ 心底突然有点不舒服，陆念抓着被角应声：“嗯。” 发生那晚的事情后，把衣服忘在闺蜜家里吗？ 男人洞彻的目光紧盯着她，审视：“假发呢？” 陆念总觉得下一秒就要被拆穿谎话，恨不能立刻坦白，求他原谅这个意外。 眼前忽然闪过柳茜被抓走时候的狼狈。 不，不行。 垂下眼，她勉强道：“她是网红嘛……拍摄的时候偶尔戴假发换个造型，很正常。” 霍司洲没说话，冷冷地垂下眼。 假发的质感不错，发丝从他的指缝间穿过。 网红换造型戴假发确实很正常，但平常做男装打扮的女孩，偶尔想恢复女性身份戴假发，不是更正常吗？ 难以揣测的目光缓缓从陆念的脸上划过，在她的头发上停留了许久。 陆念被他看得心惊肉跳，总觉得被他的眼神剥开皮肉，直接看到了内心深处。 “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直到霍司洲离开，陆念心跳还半天没有平复。 呆愣愣地看着被关好的房门，突然仰头躺倒在床上，狠狠压住眼睛：“我到底在干嘛啊！” 真是要疯了。 她也不想骗他，但她更不想坐牢。 谎言已经开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结束。 用力咬了下嘴唇，陆念自暴自弃地蜷缩起来。 * 霍司洲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穿着单薄性感的睡意，薛巧巧望眼欲穿，好不容易才听到大门口传来动静。 “司洲！” 花蝴蝶一样扑过去，她脸上满是惊喜：“你终于回来啦！今天工作很忙吗？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嗯。” 顿了下，霍司洲淡声道：“有事吗？” 薛巧巧咬了下唇。 没事就不能等他回家吗？ 这是她正式住进霍家的第一天，是他们关系发展里程碑式的进步。 她不想错过这宝贵的机会，害羞道：“我就是想等你回家……家里这么大，没有人我有点孤单。你回来这才像个家……” 说话的时候，她双眼深情又羞涩地看着男人，脸颊泛起薄红。 这些男人最吃这一套了！ 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那些男人都会感动地把她抱在怀里，愧疚地发誓以后早点回来陪她。 果然，霍司洲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深深地注视着她。 薛巧巧内心狂跳。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肢体接触，想不滚到床上也不可能。 在她无比期待中，男人没抱住她，而是问道：“家里的管家和佣人还不够多吗？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薛巧巧一时分不清他是故意嘲讽，还是真的不懂。 “那不一样。” 她咬紧了唇瓣。 “都一样。” 霍司洲视若无睹，径直路过她。 边走边冷声道：“你现在需要充足的休息，以后不用等我回来。” 眼看他没有闲聊的意思，薛巧巧不甘心地抓住他的衣摆：“司洲！” 霍司洲投以喜怒难测的目光。 强忍住放手的冲动，薛巧巧可怜巴巴地说：“我只是想见你。你答应给我机会，却不让我接近，我到底怎么才能得到你的心？司洲，你不要总是推开我，好吗？” 经过精心雕琢，她完全是个精致娇媚的美女。 这样软语相求，眼前的男人却铁石心肠般，不为所动地静静看她表演。 “我知道自己有点麻烦，可能是怀孕让我变得敏感。” 手盖在小腹上，薛巧巧说：“我希望宝宝能在爱和期待中出生，我不希望宝宝来临的时候，爸爸妈妈还像两个陌生人……司洲，你给我点时间，就当是为了宝宝，好吗？” 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眸光浮动，带着几分复杂看向她还平坦的腹部。 霍司洲嗓音冷沉：“薛巧巧，你确定要这个孩子？” “司洲，你什么意思？” 薛巧巧脸色雪白，抖着声音问：“你不想要我们的宝宝了吗？我以为，你至少是期待宝宝的……不然为什么要让我住进来？还，还要见我的父母……” 她像是很伤心，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掉出来。 平常无往不利的利器，在男人面前彻底失效。 霍司洲理智得近乎冷血：“我们只见过几次，本来就没感情基础。你如今还年轻，演艺事业刚刚起步，生孩子是很辛苦的事情……后悔还来得及。” “这是我们的宝宝，我怎么会后悔？” 薛巧巧反驳：“我会继续去剧组拍戏，不会耽误太久工作。我不觉得辛苦，也不会后悔。” “见到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了。司洲，我愿意为你生孩子。” 她哽咽着说：“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爱你。你别不要我们的宝宝，求你了。” 她啜泣的样子可怜无助，好像他就是全世界，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天堂地狱。 眼底神光波动，霍司洲看了她片刻，脚下一转在沙发上坐下。 见她还在哭，男人无声叹息：“哭太多对孩子不好……不是要跟我相处？” “司洲！” 薛巧巧狂喜，止住眼泪坐过去：“你，你愿意给我机会了？” 霍司洲没说话。 对薛巧巧来说，这就是无声默认。 坐在男人身边，她还有些不甘心。 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肢，轻声呢喃：“我和宝宝都好开心，司洲……我太高兴了。” 男人像是累了。 闭上眼睛任由她贴近，灯光照亮他完美的五官，更显深邃迷人。 看着看着，薛巧巧不自觉就着了迷。 颤巍巍抖掉一点肩上的布料，她竭力把自己缩进男人怀里：“司洲，我冷……” 柔软的身体靠着他蹭，一点点向上攀爬。 痴迷地看着男人形状完美的薄唇，缓缓凑近，再凑近。 “司洲，我好爱你……” 薛巧巧痴痴地说：“我和宝宝都好爱你。” 手掌贴着男人胸口肌肉线条游动，她闭上眼睛，深吻下去。 暧昧升温，客厅似乎都充斥着某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温度。 第55章 过分 一根食指点在肩上，明明近在咫尺，薛巧巧却怎么都亲不下去。 “司洲？” 薛巧巧疑惑，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受伤：“你还是要拒绝我吗？” “你有身孕。” 霍司洲嗓音冷冽：“现在不适合做这些。” 薛巧巧不甘心：“只是接吻……没关系的，司洲，我们……” “你也不想伤到孩子吧？” 霍司洲平静打断：“小心谨慎点不为过。” 问题是她根本没怀孕啊！ 怎么都没想到，只是用来做接近他踏脚石的假怀孕，如今反倒阻碍了她的计划。 一直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怀上孩子？ 薛巧巧指甲都快陷入掌心里，心情无比暴躁。 男人深沉的目光看过来，审视狐疑。 心脏跳了下，薛巧巧生怕被看出端倪，不敢继续纠缠。 “我都听你的，宝宝知道你这么关心他，肯定也很开心。” 露出甜蜜的笑容，薛巧巧干脆直接伏下身体。 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抱着不撒手。 感觉到他的抗拒，她忙蹭了两下，软声说：“司洲，我只是想靠你近一点……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薛巧巧嘴角勾起得意弧度，故意用鼻尖又去蹭他。 一股幽幽的，若有似无的甜香藏在男人本身清冷的雪松气味中，涌入鼻尖。 身体僵住，薛巧巧表情大变。 “怎么了？” 敏锐察觉到她的异样，霍司洲声音清冷地问。 “没什么。” 薛巧巧勉强笑了声，低声问：“司洲，你今天是加班了吗？我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去找别人了呢。” 男人冷冷的声调从头顶落下：“工作忙。” 骗子！ 骗人！ 全是骗人！ 攥紧拳头，薛巧巧内心疯狂尖叫。 这股甜香，明显是属于陆念那个贱女人的！ 贱人！ 竟然还敢跟她的人勾勾搭搭，恬不知耻，不要脸的贱人！ 该死！ 眼底满满都是怨毒，薛巧巧发了疯地在内心诅咒，恨不能陆念立刻死在她的眼前。 给脸不要脸，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心里恨极了，薛巧巧掏出一枚领带夹：“司洲，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我希望它能代替我陪在你身边，可以吗？” 她的眼神带着希冀，霍司洲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算了。 一个小装饰罢了。 他淡淡垂眼：“嗯。” * 不知道是姜汤有奇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第二天陆念就退烧康复了。 回到公司精神百倍地工作，下午琳达就踩着高跟鞋从外面进来。 “未来老板娘请客，每人一份甜点咖啡。” 琳达得意道：“咱们未来老板娘真是人美心善又大方，都来吃下午茶了。” “哇，是李记耶！” “李记甜品超难买的，还超级贵……未来老板娘好大方啊！” “呜呜呜上班还有李记吃，好幸福啊。我要发朋友圈炫耀！” …… 同事们欢呼起来，整个秘书处办公室热热闹闹。 听着耳边一句句“未来老板娘”，陆念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低落难过。 脸色微微发白，沉浸在短暂甜蜜里的大脑跟着清醒过来。 就算他肯为她煮姜汤，愿意在她生病时候照顾她，又能证明什么呢？ 伴随着火热暧昧的夜晚结束，她好像也跟他重新回归各自的位置。 两人中间有着清晰的界限，无法逾越。 陆念脸色微微发白，不想去参与这份热闹。 偏偏琳达不肯放过她，主动把东西放在她的桌上。 居高临下地笑道：“陆助理怎么不过来吃？喏，这次咖啡都是热的，陆助理总不至于还难受了吧？” “我不太喜欢甜食。” 陆念低声道：“大家喜欢，琳达姐还是分给其他人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 心里很清楚，她和霍司洲没露过面的女朋友根本没有可比性。 对方漂亮大方，大概家境也很好，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旁，甚至跟他同居。 而她呢？ 阴沟里的老鼠，偷到一点关心，哪儿敢奢望更多。 但还是不想吃对方请客的下午茶。 就当成是她一点可怜微薄的自尊吧。 “陆助理这么不给面子？” 琳达变了脸，嗤笑：“到底是不喜欢，还是故意的？我劝你收收那些不干不净的小心思。一个大男人，不想着好好工作升职加薪，整天就会动些歪心思……” 她上下打量两眼，目光轻佻鄙夷：“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琳达姐，你这么说太过分了吧？” 安柚子忍不住道：“陆年只是不喜欢吃甜品而已。每个人口味不一样，未来老板娘请客可不是让你来为难人的。” 琳达不屑地轻哼一声。 作为唯一能直接跟薛小姐联系的人，她还能不明白对方的心思？ 对付陆年，她跟薛小姐是同一阵线的人。 “我这是看不惯薛小姐心意被浪费。” 琳达阴阳怪气道：“每次陆年还没说什么，安秘书就先冲锋陷阵，这么护着，该不会是暗恋陆助理吧？霍氏虽然没明文禁止办公室恋情，但……” 她捂着嘴笑：“安秘书，看男人可要擦亮眼睛。你喜欢别人没用，要看看人家的性取向。你压根连性别都是错的，拿什么争？当舔狗也没用。” “你！你胡说！” 安柚子气得脸都涨红了：“我跟陆年是朋友，我就是看不惯你故意找麻烦。” 她从始至终，都没动过其他心思。 “安秘书，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恼羞成怒。” 琳达笑得更欢了。 “够了，柚子跟我是普通朋友而已。” 陆念起身：“琳达姐那些心思我不懂，也不想懂。我还要去给霍总送资料，先去忙了。” 她心烦意乱，抱起文件想脱身。 琳达却不肯让她就这么走，端着小蛋糕挡在她的面前：“工作不急于一时，陆助理还是先尝尝小蛋糕再……哎？！” 陆念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闷头撞到她的身上。 一个没拿稳，小蛋糕“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奶油混杂着蛋糕体，一片狼藉。 “陆年！” 琳达勃然大怒，抬手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我看你就是给脸不要脸！”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琳达脸上闪过快意。 没人想到她会真的动手，办公室一时陷入了安静。 脸颊抽疼，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陆念低着头，面无表情地问：“琳达姐满意了吗？我现在可以去工作了吧。” 跟心口的闷疼比起来，脸颊上这点疼算什么。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舔舐伤口。 “想去告状？” 琳达脸色微变，长美甲掐着她的胳膊软肉：“陆年，你好歹是个男人。这些伎俩，恶心谁呢？” 疼。 陆念脸色苍白：“我没有。” 琳达当然不信，恶狠狠地抓着她，心里恨得要死。 “怎么回事？” 一道凛冽的嗓音响起，肃冷矜贵的男人站在门口，目光幽邃沉冷：“闹什么呢？” “霍总！” 琳达一惊，继而抬高声音抢先道：“是陆助理，实在太过分了！” 第56章 宣示主权 男人漆黑冰冷的目光看过来。 陆念的脸色泛白，咬着唇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 白江与沉着脸道：“把公司当成什么地方了？” “薛小姐请大家吃下午茶，陆助理不仅不领情还把蛋糕给砸了。” 琳达添油加醋：“不识好歹说两句就翻脸，霍总，陆助理仗着您的看重，也太不尊重人了。” “你胡说！” 安柚子听不下去：“霍总，不是这样的，陆年……” “陆年。” 霍司洲沉声问：“是这样吗？” 他的眼光紧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琳达的心提了起来，赔笑：“霍总，大家全都看见了。我说的都是……” “没问你。” 霍司洲冷喝：“让她说。” 琳达讪讪闭嘴。 陆念咬着唇，脸色越发苍白，没吭声。 他会怎么想？ 觉得她是故意打翻了他女朋友送的蛋糕？觉得她不安分故意闹事？ 心情乱糟糟的，陆念不愿意细想，垂着头不吭声。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 “陆助理。” 白江与皱眉，低声提醒：“说话啊。” 陆念头更低了，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句：“我不喜欢吃甜食。” 听起来更像是故意闹事还不知悔改。 “我就说她不知好歹。” 琳达低声嘀咕：“心虚没话说了吧？” 锐利的目光扫过，霍司洲寒声道：“来我办公室。” 他离开，空气才放松几分。 安柚子着急：“陆年你刚刚怎么不说话啊？这下好了，霍总还不知道要怎么骂你。” 陆念蹲在地上，慢慢把打翻的蛋糕用纸巾擦干净。 上好的奶油甜香在鼻端弥漫，她的嘴里却一阵阵发苦。 她突然隐约意识到那位霍总女朋友，请全办公室吃下午茶的用意。 宣示主权。 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霍司洲已经有主了。 心口沉沉的，把蛋糕丢进垃圾桶。 陆念拿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一口。 咖啡的苦涩混合着奶香，滑进她的胃部。 明明是暖的，她却觉得浑身发冷，胃里像是坠了块石头，隐隐约约想吐。 安柚子惊讶地看她：“你怎么突然……” “就是想喝了。” 苍白着一张脸，陆念笑了下：“不愧是很贵的咖啡，很浓郁。” 浓郁到苦涩在她的舌尖上挥之不去，苦得她心脏也揉成一团。 自虐似的，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陆念又喝了一大口。 似乎藉由这种痛苦的感受，她就能深深记住，并且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去妄图碰触天上的明月。 * “霍总。” 放好文件，陆念恭敬地束手站在一侧。 是等待被训斥的乖顺下属模样。 霍司洲抬头看了她片刻，那张总是淡漠的脸上牵出点浅薄笑意：“站那么远干嘛？怕我骂你？” “霍总误会了。” 陆念一板一眼道：“培训的时候说过了，您不喜欢跟人太靠近，跟您汇报工作要站在一米半外。” 霍司洲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确实不喜欢别人靠近，敏锐挑剔的鼻子也无法接受各种气味冲击。 但对她，他什么时候讲究过这些？ 他不但喜欢她的气息，还喜欢她柔嫩滑腻的肌肤，喜欢她的嘴唇舌尖，更喜欢她化成水时候的喘息…… 喉结滚动，他不着痕迹地扯松领带，沉声道：“过来。” 陆念固执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像这样，她就能继续做普普通通的生活助理，跟他从未越过界。 眉眼间染上不悦，霍司洲抬眼：“你又在闹什么？” “不敢。” 陆念低声说：“霍总，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霍司洲觉得这样的陆念很碍眼。 她其实没什么错。 她是老实木讷到软弱的形象，员工对待上司也确实该尊敬有距离。 霍司洲想，可他要的不是上下级的生疏，更不是一个伪装后的陆念。 他眼底有几分焦躁：“陆念，我说最后一次，过来。” 陆念不说话，也不动。 单薄的身形跟被钉住一样。 霍司洲食指曲起，在桌面上敲击几下。 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陆念，你一定要表现得跟我这么疏远吗？” 想起昨晚的姜汤和温存，陆念几乎缴械投降。 眼睫颤了颤，一道光芒闪过。 是领带夹。 他的衣服有专人搭配，向来以稳重成熟为主，大气贴合。 今天他的领带上，却多出个有些突兀的领带夹，镶钻款式。 精致漂亮，但不太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明显是女性审美挑选出来的。 嘴唇抖了抖，陆念不需要想，就猜出那应该是他女朋友选的。 她甚至能想象到，漂亮女人送他出门时，温柔为他佩戴上领带夹的场景。 他们会站在玄关处拥抱告别吗？ 会接吻吗？ 会——在下班后共进晚餐，相拥而眠吗？ 每多想一点，陆念的心就更疼一点，脸色也更白一些。 泪珠凝聚在眼睫，她轻声说：“霍总，这里是公司，公司有公司的规矩。” 在公司，他是上司，她是员工。 在外面，他是高高在上的霍氏总裁，而她只是个平凡普通的沧海一粟。 两条直线短暂相交，已经是她偷来的奢望。 现在，该各归各位了。 眼看她快要哭了，霍司洲无奈地抚了抚眉心。 也对，女孩子都是矜持羞涩的，更何况她比一般女孩更害羞。 在公司亲密，她大概觉得被轻浮对待。 “出去吧。” 他说：“叫琳达进来。” * 琳达进门时，脸上还带着得意。 陆念没当回事，回到工位就趴了下来。 “陆年，你没事吧？” 安柚子关心地凑过来，看到她发红的眼圈就是一惊：“你你你你，你哭过了？霍总骂你了？” “没有。” 陆念摇摇头：“是睫毛扎进眼睛了。” “我看看。”安柚子热心凑过来，伸手给她摘掉眼镜：“多难受啊，我帮你吹吹。” “柚子。” 陆念吓了一跳：“你，你不怕大家说闲话吗？” 她已经感受到同事们若有似无的视线了。 “说就说呗，清者自清。” 安柚子无所谓耸肩：“男女凑一块，除了恋爱没别的啦？这么想的人心才是真脏。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其实我也没把你当成男人。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小妹妹，需要保护那种！” 陆念吃惊又好笑，心里涌过暖流：“瞎说。我是男人，该是我当哥哥保护你。” “你这细胳膊细腿，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安柚子笑了起来。 两人正笑闹着，就听一声闷响。 琳达白着脸无比狼狈地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恶狠狠瞪了陆念一眼，红着眼睛什么都没说，大步回办公室。 安柚子幸灾乐祸：“哈哈，肯定是挨训了。她这铁定是被骂哭了，活该！” 琳达被霍司洲骂了？ 陆念心脏不受控制地颤个不停。 她按住胸口也没有效果，才发现原来是压在胳膊下面的手机在震动。 她的心里突然有些发慌，喉咙干涩地接通：“你好？” 第57章 隐瞒 赶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室的灯还亮着。 陆念软倒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 “阿年，别担心，你爸爸会没事的。” 守在外面的薛妈妈忙扶起她，安慰道：“老陆吉人自有天相，这些年你们家这么难都熬过来，他不会有事的。” 薛家和陆家是邻居，生活却天差地别。 薛巧巧的父母经营着一家小超市，家境小康，不然也支撑不了她前期混网红圈的花销。 丢了儿子后，陆妈妈疯了，为了照顾她陆爸爸不得不辞去工作，殷实的家境没能支撑多久。 这次，陆爸爸同样趁着陆妈妈状态不错，去工地上打零工补贴家用，没想到一头从高脚架上栽下来。 陆念的手都在抖，强撑着道谢：“麻烦你们了，薛叔薛姨。我没事……” 没事的。 会没事的。 家里的超市不能没人看，薛爸爸和薛妈妈陪她会儿，就起身道别。 “阿年，你是个好孩子。” 薛妈妈抓着她的手，低声叮嘱：“别太担心，会好的。巧巧谈了男朋友要见家长，到时候你跟你爸妈一块过来吃饭。” 心乱如麻，陆念点了点头。 单薄的身形靠在墙壁上，像一张潮湿的白纸，无依无靠。 薛妈妈看了两眼，不忍心地别开，低声道：“比巧巧还小一岁，是个孩子呢……好不容易熬到进霍氏那样的大公司，怎么就……” “哎，平常多照顾点。” 薛爸爸也叹气：“一家苦命人。” 幸运的是，陆爸爸很快脱离危险，被送进了icu。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左腿受伤严重，以后大概都要依靠拐杖。 得到通知，陆念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她想回家给陆爸爸收拾些东西，脚下移动时踉跄着险些跌倒在地。 “小心。” 伴随着沉稳的声音，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伸手扶住她。 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好轻。 远远低于成年男性该有的正常体重。 俊秀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赞成：“你太瘦了，该多补充营养，增加锻炼。” 正常女孩都比眼前人有分量。 陌生人接近，陆念本能浑身紧绷。 后退一步，扫过男人胸牌，她才松了口气：“纪医生。” 纪青澜是陆爸爸的主治医生。 “多谢您。” 眼圈泛红，陆念感激道：“谢谢您救了我爸爸。” “都是我应该做的。” 看着她憔悴苍白的小脸，纪青澜眼神软化：“手术成功，但病人的情况仍然很危险。他的肾，你们家属是怎么考虑的？” “肾？” 陆念吃惊：“我爸爸的肾怎么了？” 纪青澜顿了下。 陆爸爸早就患上了肾衰竭，一直瞒着家里。 如果不是这次出事，陆念不敢想她会被瞒到什么时候。 “这次意外加重了患者肾脏负担。” 纪青澜不忍地宣布：“我建议早点进行换肾手术。” 如遭重击，陆念白着脸轻声问：“大概，需要多少钱？” 扫过她简单朴素的衣着，纪青澜更加不忍心：“住院费用先准备五十万，后续治疗和养护也是不小的支出。换肾手术是最优方案，如果不打算换肾的话……” “不。” 陆念忙说：“换，我们换。” 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 陆妈妈长期吃药治疗，家里一直欠着外债。 她入职霍氏后的工资，除去生活所需基本都拿给家里。 一个普通小职员，去哪儿变出来五十万？ 跟钱相比，她更害怕失去爸爸。 陆念的手都在抖：“我们换肾。” 不知道是在跟纪青澜说，还是跟她自己说。 钱，没有可以筹，花了可以赚。 人没了，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 陆念到家的时候，陆妈妈已经睡了。 怕她受到刺激，陆爸爸出事的事情没通知她。 听到动静，她睡眼迷蒙地出来：“阿年，怎么这么晚回来？” “妈。” “饿不饿？妈给你煮碗面吃？” 被吵醒，陆妈妈依然温柔和蔼：“脸色怎么这么差？谁欺负你了吗？哎呀，你爸爸偏偏工作回不来……儿子，你不开心跟妈妈说，妈在呢……” 被她关心着，陆念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没事。” 她强忍泪意，轻轻抱了下陆妈妈：“就是有点想家。” “想家就回来住，爸妈是不富裕，但包你吃住没问题。” 陆妈妈松口气，慈爱拍她：“傻儿子，成家立业的男子汉了，还跟妈妈撒娇。羞不羞？” “那我也是妈妈的孩子。” 眼泪无声浸没在陆妈妈的肩头，陆念笑着说：“妈，我带着任务来的。给爸收拾点东西，我给他送过去。” “臭老陆，大半夜还折腾儿子。” 陆妈妈抱怨一句，叹口气：“都怪我拖累你们父子，你爸这么大岁数还要出去赚钱。” “瞎说什么呢，妈！” 泪意再次涌上来，陆念忙推人去厨房：“我好饿啊，妈你煮碗面给我吃。东西我收拾就好。” 听到她喊饿，陆妈妈顾不上别的，进厨房忙碌。 陆念给陆爸爸收拾贴身衣物，不知道牵扯到哪里，整整齐齐的小包从衣柜深处滚到地上。 带子松散开，里面是厚厚的寻人启事。 最上面放着几张照片，明显被人珍惜存放、反复观看，落下了小心的痕迹。 白嫩可爱的婴儿，正冲着镜头咧嘴笑。 鼻尖上一点黑色的小痣，玉雪可爱。 是陆年。 那个出生几个月被拐的男孩，被她顶替了身份，不知道是死是活。 陆念希望他还活着，不管他在世界哪个角落，她都希望他能健康顺遂、开心平安。 陆爸爸和陆妈妈都是很好的人，他们生活艰难，依然给了她足够的爱。 陆念知道，这些年，陆爸爸从来没有放弃寻找陆年。 看着照片上天真无邪的婴孩，陆念的眼眶再次潮湿。 陆年啊陆年，你到底在哪儿？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担心你思念你，深深爱着你吗？ “阿年。” 陆妈妈温柔呼唤：“来吃饭了，等下面要坨了。” “来啦。” 擦去眼泪，陆念忙把东西藏好。 这些年，陆妈妈精神状态好的时候，会下厨煮西红柿鸡蛋面。 她的手艺很好，西红柿鸡蛋面里充满了家的温馨味道。 忙了一整天，陆念也真的饿了，狼吞虎咽大口吃面。 陆妈妈隔着餐桌笑看她吃饭，看着看着突然喊她：“阿年。” 陆念歪歪头。 陆妈妈严肃道：“不要再瞒着我了，连你也要骗妈妈吗？” 陆念心跳都停了。 第58章 天神降临 “什，什么瞒着？” 陆念屏住呼吸：“妈，你说什么呢？” 这一瞬间，她脑袋里闪过了很多复杂的念头。 是知道爸爸出事了？还是知道她只是个赝品，真正的陆年还没有找回来？ 想到陆妈妈每次发作，癫狂寻死的样子，陆念紧张得额头冒汗，死死咬住腮肉。 她做好准备，陆妈妈一有发疯的迹象就要冲过去按住。 陆妈妈定定看了她半晌，突然灿然笑倒：“妈逗逗你。年纪轻轻愁眉苦脸，怎么会有小姑娘喜欢你？” “吓我一跳。” 陆念松口气，撒娇：“妈，可不准这么吓人的。” * 深夜，医院里依然有不少人穿行。 陆念一路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四周才变得空荡。 消毒水的气味很浓，她的心情也有些压抑，靠在墙上静静看向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陆爸爸。 她很累了，却没有困意。 西红柿鸡蛋面还热烘烘，沉在她的胃里，让她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愁绪。 静静发呆，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声响，病房红光闪烁。 陆念呆了下，瞳孔陡然张大：“爸爸！爸爸你没事吧？” 一连串医护人员飞快冲进重症监护室。 “病人情况危险，血液准备。” “快快，没有心跳了！除颤仪准备！” …… 房门开合，只言片语泄露出来。 陆念的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不。 不会有事的。 千万不要有事！ 提着心祈祷中，天色渐渐亮了。 纪青澜满脸疲惫地走出急救室。 “纪医生……” 陆念连滚带爬，死死抓住他：“我爸爸，我爸爸他……” 她声音在抖，眼泪簌簌往下掉，跟怎么都流不干一样。 “情况目前稳定住了。” 纪青澜道：“但他必须尽快安排换肾手术，引起并发症不堪设想。” 换肾。 陆念喃喃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觉得自己血液也凉得彻底。 五十万。 不算后续花销，前期就需要五十万。 而她银行卡余额，连五万都没有。 这些年哪怕再苦再难，她都鲜少找人求助。 在生命面前，自尊值几个钱？ 她颤抖着手指打电话，唇瓣控制不住发抖：“接电话啊，快接啊……求求你快点接……” * 自从住到霍家别墅，薛巧巧就彻底改掉了中午起床的习惯。 霍司州生活实在太规律，为了拿下他，她不得不每天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 “你们出去吧。” 她站在厨房，颐指气使：“今天的早餐，我亲手做。” 既然风情万种不行，就试试居家温婉。 总有一种方法能够打动他。 复杂的早餐她学不会，三明治和煎蛋还是简简单单。 大总裁嘛，大都喜欢西式早餐。 时间算得刚好，霍司州坐到餐桌旁的时候，她刚摆好早餐。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为了更好展示自己的身材曲线，她向来穿得单薄性感，坐在男人左手旁位置。 手机放在桌面上，霍司州一眼扫过屏幕。 看到熟悉的名字，他不动声色垂下眼：“你的电话。” 薛巧巧现在满脑子是怎么借着早餐的时间，跟他更进一步，哪有时间接电话？ 看都没看，直接挂了。 “不接吗？”霍司州淡淡问。 “不重要。” 面不改色挂断再次响起的电话，薛巧巧柔声道：“对我来说，跟心爱的人一起吃早餐，就是此刻世上最重要的事。” 幽深的目光看过来，霍司州开口之前，电话又一次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看清屏幕上的名字，薛巧巧一咬牙。 这个陆念，故意的是吧？！ 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她，是生怕她和霍司州有进展吗？ 贱人。 内心骂了两声，她再次挂断电话。 防止继续被打扰，她干脆开了静音。 霍司州蹙了下眉。 以陆念的性格，被挂断电话后并不该不识趣。 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吗？ 他不动声色，淡声：“你可以先接电话。” “不要，这可是我跟你的独处时间。” 薛巧巧托着下巴，笑盈盈：“早餐是我亲手做的，司州，你尝尝合不合胃口。喜欢的话，以后我都给你做。” 咖啡端到嘴边，霍司州抿了口。 浓度太低，温度又太高。 完全不符合他的喜好。 “霍家花大价钱请厨师，不是让他们来度假的。” 面色微冷，男人不给面子的起身，冷声道：“你是孕妇，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这些事情自然有佣人做，不需要你动手。” 薛巧巧脸上火辣辣的。 这是在嘲讽她，自降身份去做佣人的事情吗？ “我，我只是想亲手给你做饭……” 她眼中含泪，委屈道：“你都没尝尝我做的早餐。” 哪怕吃一口呢？ 西装外套挂在小臂上，矜贵清冷的男人回头。 黑眸冷漠：“对了，我不喜欢吃西餐。下次不要擅作主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薛巧巧坐在餐桌上，只觉得佣人们都在偷偷看她嘲笑她。 “啊！” 她面色狰狞，伸手一把将东西扫落在地上。 该死！ 都怪陆念那个贱人，催命一样打电话。 霍家的佣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等她嫁给霍司州，这些人全部都要开除！ * 怎么都打不通电话，陆念蹲在走廊上，埋头眼泪掉下来。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陆爸爸如果出事，陆妈妈的状态肯定会急剧恶化。 她不想失去这个家，不想失去仅有的两个亲人。 亲生父母不爱她，但养父母对她很好。 现在上天，要把她仅有的也拿走吗？ 不要对她这么残忍…… 眼睛红肿不堪，她的眼泪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脑袋更是一阵阵抽疼。 四肢虚弱无力，夜里吃的面似乎完全没有消化，积攒在胃里像秤砣一样。 不能再这么消极等待下去了。 哪怕是卖房子，去贷款，她都要凑齐这五十万。 下定了决心，陆念起身。 眼前发黑，控制不住地扶墙干呕了两声。 她低头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纠结。 如果真的有宝宝，现在这个情况，她该怎么办？ 熬了一夜，她的头很疼，胃也不舒服，身体更像被抽空了精气，绝望又虚弱。 于是踩着晨光出现在走廊上的男人，俊脸披着光晕，那一刻真的像是天神降临。 第59章 你老公没来吗? “霍，霍总……？” 陆念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用力揉了揉眼睛。 肿胀的眼睛雪上加霜，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霍司州眉头一皱，快步走过来捏住她的手：“眼睛不要了？” 他的声音一贯冷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不知怎么，陆念鼻尖一酸，更想哭了。 她眼睛红得像兔子，精致的小脸雪白，花瓣似的菱唇干燥起皮。 狼狈极了。 “霍总，帮帮我……” 怯生生抓住男人的袖口，陆念哽咽着哀求：“求求你，帮帮我。我不能失去爸爸，求你……” 深邃的眼眸凝视她，霍司州问：“你想让我怎么帮？” “换肾手术要五十万。” 陆念有些难以启齿，艰难道：“能不能先借给我五十万？就当是我预支工资，我会慢慢还的……” 看到他，她的心不自觉就踏实了几分，大脑也跟着清醒了些。 五十万，不管放在哪里都不算是一笔小数目。 她又有什么资格，红口白牙就要五十万呢？ 更何况她才刚拒绝过他。 陆念难堪地低下头：“我可以打欠条。” 她什么都没有，连她都不值五十万。 可她不知道，除了眼前的男人，她还能向谁求助。 “陆助理，我是商人，公司也不做慈善。从没听说过给员工预支几年工资的道理。” 霍司州垂眼，目光幽暗：“下属，也不会向上司张口就借五十万。你说呢？” “爸爸辛苦了一辈子，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陆念泪水涟涟，哽咽着看他：“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楚楚可怜的样子，很容易激起人的施虐欲。 霍司州喉头滚动。 “除了嫁给你。” 就见她闭上眼睛，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哪怕是给你做情人，霍总……算我求你。” 陆念以前从没想过，她的底线可以这么低。 只要能救回陆爸爸，她愿意付出她能付出的一切。 哪怕是身体、尊严。 霍司州要气笑了。 “陆念，你是不是有病？” 捏住她的下巴，男人冷嘲：“堂堂正正的霍太太你不做，非要当地下情人。你到底是在侮辱你自己，还是在侮辱我？” 宁愿变成身体交易，都不愿意嫁给他。 霍司州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失败。 怒火在胸口澎拜，他的眼底积蓄风暴。 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有那么不堪吗？ 他向来高傲，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冷笑着寒声道：“想给我暖床，你还不配。” 陆念脸色“唰”得惨白，肩膀颤抖着，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蝴蝶双翼。 霍司州抽身想走，却被她扯住了袖口。 明明只需要一阵风，或许就能打碎她，她还是倔强地抿紧唇。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喃喃地重复着：“求你……帮帮我。” 心烦意乱。 烦躁涌上心头，霍司州眉宇间沉郁着冰冷，冷冷道：“跪下求我，我就帮你。” 陆念一震，面无血色地看他。 男人居高临下，目光冷漠无情，看起来更加有距离感。 似乎在看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重重念头浮现心头，在碰触到他的冷硬后又缩了回去。 陆念身形晃了晃：“好。” 那双总是澄澈的小鹿眼里没有光彩，身形摇摇晃晃。 咬紧牙关，她像是被折断翅膀的幼鸟，扑腾着软下膝盖，一点点跪了下去：“霍总，求你。求你救救我爸……” 伴随着身体降低，她的尊严似乎也跌落在地上，被碾成尘土。 膝盖碰触到地面之前，她的胳膊被抓住了。 冷峻的男人满眼不耐，冷喝一声：“够了。” 他脸色铁青，看起来很可怕。 “我已经安排人把你父亲转到单人病房，请了专家明天会诊。” 他冷冷递出银行卡：“去缴费。” 这些显然是在他赶到医院之前就交代好的。 陆念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泪水滑落。 这次是喜极而泣。 “谢谢，谢谢霍总！”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只会反复道谢。 爸爸有救了。 太好了！ 心底涌出希望，她只剩下无尽的感激。 看着她卑微的模样，霍司州眸光深沉，冷淡道：“有空道谢，不如早点办好事情回去上班。霍氏不养闲人。” 他肯伸手帮忙，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 不过是说话难听点，陆念完全不在意。 拿着他给的卡，把钱存到医院账户上，这才算松了口气。 医院四处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着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想以他那金贵的鼻子，在这样的环境里只怕一直都在忍耐。 陆念又转头去买了口罩和水，慢吞吞抱着东西往回走。 “呕——” 旁边响起干呕声，陆念胃部跟着抽搐两下，忍不住也发出干呕。 “老婆你还好吗？快，吃颗梅子压压。” 年轻男人满脸焦急关切，帮他妻子顺背。 女人脸色微白，含着梅子歉意笑笑：“你要不要来一颗？” 看清陆念的打扮，她愣了愣，才迟疑着问：“你……你怀了多久了？你老公没来吗？” 好好的女孩，怎么打扮得像个男人。 看着面前的梅子，陆念眼神变了变：“不，不用了。” 口腔中不自觉分泌出唾液。 她捂着不太舒服的腹部，这才发现自己恰巧路过妇产科，许多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在家人陪伴下等待检查。 大多是丈夫搀扶妻子，恩恩爱爱凑在一起说话。 形单影只，又做男人打扮的她站在这里，格外突兀寥落。 陆念抬腿要走，步子却迟迟迈不出去。 手掌滑到小腹的位置，纠结片刻，她的眼中划过坚定。 就是简单检查一下。 怀没怀，总要有个结果。 挂好号，陆念坐在外面等待叫号。 眼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名字越来越靠前，她更加坐立难安，针扎一样。 真的要检查吗？ 检查出来怀孕又能怎么办？ 要……打掉这个孩子吗？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眼见下一个就轮到她，“腾”一下站起身。 算了。 没必要的。 她生理期本来就不准确，前段时间还刚淋了雨。 说不定这次推迟只是巧合呢？ 毕竟她胃病已经很久了。 再等等。 也许过几天，她生理期就来了呢？ 一个月。 一个月后生理期还没来，她再来检查好了。 说服自己，陆念捏着挂号单转头就走。 才刚走出妇产科等候室的门，就听头顶传来熟悉的低沉好听声音：“陆念。” 霍司州站在几步外的走廊上，看看她，又看看妇产科的牌子。 鹰目犀利如电，狐疑审视：“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60章 看哪里呢 陆念浑身肌肉绷紧，后背不自觉沁出一层冷汗。 “我，我来帮我妈买点药……” 她急中生智，忙道：“刚刚她打电话说不需要了，我就先出来了。” 买药来妇产科？ “女人的事情，分不那么清楚的。” 见他明显怀疑，陆念故意红着脸低头说：“霍总您不懂。” 霍司州并没有窥探隐私的癖好，见状淡淡点头。 转身要走，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听后，里面传来女人柔媚小心的声音：“司州，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薛巧巧可怜巴巴地说：“我只是想让你尝尝我的厨艺，他们说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我想试试这样能不能打动你……司州，别生我气好吗？” 她这么坦荡荡地把心思说出来，反倒多出几分真诚。 霍司州莫名有种心虚感，抬眼。 在他接电话那一秒，陆念已经非常自觉退开很多步，站在绝对不会听到他电话的位置。 过于有分寸了。 “嗯。” 霍司州面无表情，冷冷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他还肯说话，就代表不会把自己从霍家别墅赶出去。 薛巧巧欣喜不已：“我记住了！司州，你真好，我……” “请52号陆年，到妇产科a207就诊。” 男人打电话的时候，身体侧向等候室方向。 叫号声清晰通过话筒，传到了薛巧巧的耳朵里，打断她的话。 像是被冰块砸了一下，她嘴角的笑容飞速消失。 霍司州跟陆念在一起，去看妇产科？ 他知道陆念怀孕了吗？！ 那他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吗？ 又慌又怕，薛巧巧脸色狰狞，声音尖细：“司州，你跟阿年在一起？你们在医院妇产科？” 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她险些脱口质问，陆念怀孕他为什么要跟着。 “员工父亲生病，我以公司的身份来探望。” 霍司州微顿，淡声道：“路过罢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薛巧巧稍稍放心，心底深处仍然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她真的受够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够让她担心，偏偏陆念肚子里很可能装着个定时炸弹。 焦虑地咬住指甲，她满眼都是怨毒狠辣。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暗暗下定决心，话筒里传来男人怀疑询问：“你好像很激动？” “我，我只是太担心了。” 薛巧巧忙道：“我跟阿年是好闺，好朋友嘛。我担心她生病瞒着我……毕竟，毕竟她比较喜欢玩，很容易出事。我真的很担心她……司州，她没事吧？” 就算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记暗戳戳上眼药。 眉头微不可察皱起，霍司州神色沉了些。 “她没事。”轻嘲垂眼，他道：“她好得很。” 不肯嫁给他，是担心跟他结婚，以后就不能随便玩了吗？ 就这么喜欢跟不同的男人…… 大掌钳住手机，手背青筋鼓起。 愤怒之余，霍司州忽略了心底那细微的违和感。 薛巧巧有这么关心陆念吗？ 真的那么关心，早晨又怎么会反复挂断电话，问都不问一句？ * 陆念能感受到，接完电话男人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差。 本就强大的气场变得冰冷骇人，叫人不敢说话。 想到他刚刚帮了大忙，陆念还是鼓起勇气递出口罩：“霍总，您戴上这个会不会好一点？” 削葱般的手指从宽大袖口中探出一点，颤巍巍像春天刚冒头的嫩芽。 捏着口罩，垂眉敛目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乖巧。 所以，她是专门给他买口罩去了？ 心头浓重的阴霾莫名减轻几缕，男人矜贵地接过口罩戴上。 一直萦绕在鼻尖的不适也减轻了许多，他的面色看起来好了些。 “霍总，您今天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 陆念真诚道：“接下来我自己可以，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这是在赶他走？ 霍司州沉眼，讥诮道：“怎么，怕我影响其他人探病？” 是她其他相好，要来医院献殷勤吗？ 嫌弃他碍事？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三心二意、朝三暮四？ 她那些相好，有什么用？ 最后还不是只能求着他帮忙，才能凑齐手术费。 高傲尊贵的霍总，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暗暗跟想象中的人较劲，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念，像是非要个交代。 “不，不是。” 察觉到他语气不对，陆念茫然：“我是怕您在医院待着不舒服，而且您工作那么忙。” 他可是实实在在一分钟几千万上下的人。 作为他的生活助理，陆念很清楚他工作的每个决策都关乎着企业发展。 肯纡尊降贵帮忙她已经感激涕零，哪儿敢耽误他的时间？ 见她说得真诚，霍司州心里才舒服些。 “别瞎想。” 他别开眼，冷淡道：“你这细胳膊腿，遇到事情别先骨头架子散了。能顶什么用？” 话刻薄，却藏着点体贴关切。 陆念也不知道怎么，鼻尖忍不住又酸了。 心脏窝着一团温暖柔软，让她想哭又想笑。 掩饰般低头，她小声嘀咕：“我也没那么瘦，还是有肉的。” 霍司州耳朵很尖，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闻言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指尖不自觉轻捻，回忆起她的触感。 她那身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娇嫩白皙，手感极好。 瘦得骨头都快扎破皮肤一样，偏偏该有肉的地方都鼓鼓的，没有半点亏欠。 抱在怀里，跟抱着软玉一样。 “嗯。” 喉结滚动，男人嗓音低哑暗沉：“是有点肉。” 陆念总觉得这话怪怪的，抬头却发现，他那危险沉暗的目光，正直勾勾盯着她胸前位置。 话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精致的小脸一下红个彻底，本能双手交叉护住胸口。 陆念害臊低声喊：“你，你看什么呢？” “看你的肉啊。” 霍司州扬眉，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不看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肉？不然，我亲自摸摸？” 什，什么摸摸？ 他，他想摸哪里？ 陆念整个脑袋都快炸开了，脸颊红得可以煎鸡蛋。 第61章 怪不得都欺负她 她不知道她这模样有多勾人。 圆圆的小鹿眼泛着潋滟水光，睫毛垂落的阴影拉长眼尾，红扑扑的小脸含着春情。 叫人想把她就这样按在墙上，狠狠疼爱。 霍司州眼神更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毫无抵抗，步步紧逼凑近她。 陆念慌得心脏乱跳，退无可退。 仰头看着他，求饶似的低低喊他：“霍总。” 她一定不明白，她这副样子不仅没办法解救她，反而更加让人想欺负她。 最好是欺负哭。 霍司州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陆先生。” 这时，一道男声含着几分诧异响起。 纪青澜穿着白大褂，衣衫整洁地站在不远处看过来。 陆念脸更红了，慌忙从男人身侧钻出来，带着点狼狈心虚：“纪，纪医生。您来查房吗？” 纪青澜点点头，迟疑片刻：“你，还好吗？这位是……？” 目光在男人贵气又挺拔的身形扫过。 “你好，霍司州。” 霍司州上前一步，高大身材隔开他的眼神。 锋利薄唇浅浅勾起弧度，伸手：“是她的……” 他嗓音低沉性感，这副宣示主权的姿态，好像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老板，是我老板！” 陆念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脸红，忙从他身后探出头抢答：“纪医生，霍总来探望我爸爸。” “我是纪青澜。” 面无表情地握握手，纪青澜目光一转。 踮起脚尖探头探脑，黑色发丝软软趴在白皙的脸颊上，本就雌雄莫辨的长相里更多几分乖巧恬静。 眼底掠过笑意，纪青澜低声道：“患者状态不错，醒过来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晚点做个检查，医院会尽快安排手术。” “太好了！” 陆念眼睛一亮，挂上真诚笑意：“纪医生，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换肾后，陆爸爸大概也只能像个玻璃人好好养着。 只要人还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她的笑容灿烂又热烈，闪了在场两个男人的眼。 已经知道她是被收养，纪青澜再看就更觉得她一片赤子之心，感恩又孝顺。 他语气不自觉就更软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陆先生现在可以放心了。等术后，一定要多注意病人状态，严格按照术后注意事项，争取病人早日恢复。” 陆念用力点头，还想说些什么，被霍司州一把拽到身后。 不顾她诧异的目光，男人神色冰凉道：“纪医生放心，我会请专业医护，保证照顾好病人。” 这副姿态，仿佛他也是陆家的一份子。 念头一闪而过，纪青澜平静地跟他对视片刻，率先挪开目光。 “那我就放心了。” * 陆爸爸求生意志很强，各项体征都还正常，只需要等他醒过来。 陆念放了心，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笑意：“爸爸没事就太好了。霍总，谢谢你，要不是你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感谢他，却不肯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反倒宁愿给他当情人。 她到底是感激他，还是看不起他？ 霍司州心口发闷，冷声道：“钱是要还的。” “我会努力工作还钱的。” 陆念笑了。 她双臂抱膝，头压在胳膊上，眼睛亮晶晶的。 脸颊嫩肉被挤压鼓起，声音里透着放松：“霍总，我心里都清楚。没有您，就算有钱我也请不来专家，更不可能给我爸换病房。您的好我都记着……我有时候觉得我很幸运，碰到您这样的好上司，还碰到了纪医生这样认真负责的好大夫……” 哪怕生活再苦，上天对她再苛刻，依然有人愿意伸出援助的手。 她很知足。 陆念小声说：“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霍司州一时无言，竟然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记得，她是被抱养回来，顶替了陆家丢失儿子的身份。 从小被亲生父母丢弃，明明是女孩也只能以男人身份活着，家境清贫，养父还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管放在谁身上，都能理直气壮地怨天尤人。 她不仅不抱怨，还觉得她很幸运？ 没见过这么傻的。 冷硬的心脏，却像是被什么融化了一小块。 “你这样，怪不得连命运都要欺负你。” 男人的声音也很轻，漠然的语调里似乎多出几分温柔：“那个纪医生，恐怕没安什么好心思，你最好是离他远一点……” 陆念没回答。 是不愿意？ 难道说，薛巧巧说的是真的，她真就那么爱玩，这么不挑食？ 心中涌上薄怒，霍司州冷声：“我跟你说话……” 他的声音停住。 怪不得不回答，原来是睡着了。 一整夜没睡，心情大起大落，陆念早就累到了极致，能撑到现在全靠意志力。 这会儿在安全放松的环境里，她几乎立刻就陷入了熟睡。 一张精致小脸睡得恬静，呼吸清浅平稳，瘦薄的身体蛰伏在老土衬衫下。 大概是姿势不舒服，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眼睫不安地抖了抖。 霍司州放轻了动作，轻柔地帮她调整姿势，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躺倒。 这样陆念也没醒，反而在他的腿上蹭了蹭。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安心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显得她更小了，呼出的气息暖烘烘穿透布料，落在大腿肌肉上。 霍司州浑身紧绷，定定地看着她。 大掌摸了摸她的脸，心情复杂地无声叹息：“你……” 欲言又止，拇指重重压住她的唇瓣，报复般按了按。 睡梦中被按得不太舒服，陆念皱皱眉，忽然张开点嘴巴。 猝不及防下，他的拇指从唇齿缝隙跌落。 来不及体会她的暖意，先被她好奇似的舔了一下。 大概觉得不好吃，眉头皱得更紧，不满地用舌尖往外顶。 湿热又柔软的舌头不得章法，乱七八糟打乱了男人的心神。 喉结滚动，霍司州捏住她两颊，声音危险低哑：“是你自找的。” 睡着的人当然无法回答。 也不需要回答。 霍司州低下头，肆意品尝着她的甜美甘醇，顺从心意掠夺着她的气息。 伴随着时间推迟，阳光透过窗户一点点转移方向，铺陈在他们身上，给他们罩上温暖的绒边。 男人若有所觉，停下热吻的唇，呼吸急促抬眼。 正对上一双滚圆的小鹿眼。 第62章 喜欢孩子吗? 沉凝片刻，霍司州微微拉开距离，哑声问：“醒了？” 陆念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始终没有对焦。 然后，伸手抱腰、埋脸在他腹部，一气呵成。 甚至不忘扯了扯他西装外套，盖在脸上挡住外面灿烂的阳光。 短暂愕然，霍司州哑然失笑。 抬手将她散落在脸上的发丝塞到耳后，手掌护在她单薄的后背上。 矜贵的男人在阳光中微微阖上眼。 * 这一觉，陆念睡得很沉。 以至于睡醒时还有些懵，怔怔地转动一下麻木的脖颈。 正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 陆念：！！ 她猛然弹坐而起，意识到自己枕着男人睡了大半天，脸颊比火烧云还红：“霍，霍霍霍总，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怎么会聊着天就睡着了？ 睡着就算了，胆敢枕着霍司州那金贵的大腿睡。 她到底哪来的胆子啊！ 浓眉挑起，霍司州不着痕迹地换了个姿势。 他的腿麻了。 脸上平静道：“没事。” 见他不计较，陆念才长长松了口气。 无比庆幸自己睡相不错，没有流口水之类的行为。 尴尬过去后，她第一时间扑到玻璃上探查陆爸爸的情况。 他还没醒，躺在病床中间，仪器上各项数值还算稳定。 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陆念略有些担忧地看看时间，隔着玻璃默默在心底打气。 只要醒过来，以后换了肾，就会好起来的。 “你很担心他。” 霍司州嗓音淡漠：“很多亲生儿女，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多少人因为老人生病就放弃治疗，她只是个养女，却能义无反顾地为养父放下一切。 比血缘还可靠。 难以想象，她这纸片般薄而脆弱的肩膀，能扛起这些重担。 “因为爸妈都是很好的人。” 陆念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 她理所当然地说：“他们比什么都重要。” 这世上很多东西失去了还可以再回来，唯独生命不行。 看着她柔软温柔的侧脸，霍司州心头微动，忽然道：“陆助理将来有孩子，应该也会是很好的母亲。” 不会像他的母亲一样。 陆念怔了下，条件反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霍司州没在看她，目光幽幽平视前方，脸上的表情称得上冷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底涌出莫名的冲动，陆念鼓起勇气：“霍总，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问。” “霍总，喜欢孩子吗？” 手指紧张得抓紧，陆念咬着唇小心试探：“您会期待属于您的血脉吗？” 她这个问题很突兀，甚至有点冒犯。 霍司州却没动怒。 血脉。 他一直对这个嗤之以鼻，但霍老爷子很在意。 或者说，霍老爷子始终怕他孤独终老，一定要看到他家庭美满、娇妻幼子陪伴才甘心。 为了老人家的心愿，他会娶妻生子。 但—— 想到薛巧巧肚子里的孩子，他的眉眼间蒙上阴翳。 心情极差地道：“见都没见过的小崽子，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霍司州并不觉得自己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他从没被爱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小生命。 他不希望，生下一个像他的孩子，经历他的成长。 明显的暴戾让陆念脸色发白，捂着肚子的手更加用力：“您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个孩子，您，您会怎么办？会打掉他吗？” 她的声音都在抖了。 陆念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样的回答。 心底隐隐害怕。 哪怕她不知道这个孩子存不存在，更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要，想到霍司州可能不愿意要，她还是心口疼得厉害。 霍司州烦躁更甚，声音冰冷：“这样的孩子不会存在。” 他的声音无比笃定。 那天晚上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控，就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 他的人生准则不允许他不负责。 除了薛巧巧，他不会允许自己再有第二次意外。 用力闭上眼睛，霍司州脸色难看至极：“我去抽根烟。” 他大步往外走，还没离开走廊就先叼了根烟含在薄唇间没点燃。 形状锋利的浅唇绷出不悦的弧度，昭示着他此刻的厌恶。 陆念看着他的身影，眼泪突然掉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激素影响，她最近似乎格外容易掉眼泪。 霍司州没有烟瘾，他这么迫不及待，是因为厌烦不悦吗？ 他就那么讨厌孩子？ 这样的孩子不会存在，是默认打掉吗？ 也对。 陆念眼眶通红，强忍着心痛想，霍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允许这个世界上有私生子存在呢？ 他们的血脉，不会允许流落在外面。 宝宝，如果你真的来临，那你知道你是不被欢迎的吗？ 泪水打湿了眼睫，陆念感受到摧心之痛。 不被亲生父母爱的她，真的有勇气生下一个同样不被亲生父亲爱的孩子吗？ 那，她又真的忍心打掉这个小生命吗？ 痛苦纠结中，她将脸颊贴在玻璃上。 泪水涟涟：“爸爸，你什么时候才醒啊……我觉得好累。” 她垂下眼，更加不敢做检查，连验孕试纸抖不敢尝试。 也许，真的只是生理期不稳定呢？ 等下次生理期来就好了，就不需要再担心了。 * 陆爸爸夜里醒过来后，就被转到了提前安排好的单人病房。 这次伤得太重，身体又亏损厉害，醒了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陆念总算放心，晚上趴在病床边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是被薛巧巧喊醒的。 “念念，你昨晚就这么睡的啊？” 她惊讶道：“这多累啊，怎么没找个地方躺躺？” “没关系，我不累。” 睡眼惺忪，陆念揉了揉眼睛：“巧巧，你怎么过来了？” “你也知道我最近进了网剧剧组，有点忙。知道陆叔叔出事的事情就赶过来了。” 薛巧巧说：“念念，你别生我气啊。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说，我保证全力以赴。”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挂了她电话，一直也没回消息。 “事情都解决了，放心吧。” 陆念松口气，起身拥抱了下：“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呢！” 伴随着她身体接近，薛巧巧轻轻动了下鼻子。 除了本身的甜香外，还有股冷淡的雪松香气，透着昂贵又疏远的味道。 是霍司州的味道。 薛巧巧猛然抬手，死死抓住陆念的胳膊。 指甲快要掐进她的嫩肉，脸上的表情狰狞：“你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味道？！” 第63章 玩玩而已 陆念吃痛，眼泪差点掉出来。 不解地问：“什么味道？巧巧，你在说什么啊？” 贱人。 还敢摆出这副无辜的表情。 身上都已经沾满别人的味道了，还敢装清纯。 薛巧巧恨得牙都快咬碎了，恨不能直接抓花她的脸。 但她忍住了。 “抱歉，念念，是我闻错了。” 她松开手，歉意道：“你知道我男朋友很有钱，虽然他很爱我，我还是会觉得不安。刚才一时冲昏了头脑……你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呢，对不对？” “当然啦！我是绝对不会染指闺蜜男朋友的。” 松口气，陆念很快原谅了她。 甚至还担心地问：“多疑会影响感情，巧巧，如果你担心要告诉他，不要自己憋着啊。” 最影响他们感情的人就是你！ 为什么你不能去死？ 内心疯狂诅咒，薛巧巧脸上露出笑意。 “知道啦，我的情感专家。” 她亲昵地掏出精致盒子：“还没吃东西吧？我特意给你带的鲜花饼，是纯手工制作的。超级好吃，快尝尝。” 鲜花饼做得精致漂亮，摆在盒子里透出点贵气。 “我现在不怎么有食欲。” 陆念叹口气，看着陆爸爸沉睡的模样，眉间染上轻愁：“一天不做换肾手术，我心里就一天不安稳。” “再担心也要吃饭，不然陆叔叔身体没恢复你先倒下了怎么办？” 眼底闪过暗光，薛巧巧直接捏起鲜花饼塞到她嘴里：“多吃点，我看着你吃！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不准剩下。” 霸道地盯着，像是不亲眼看到她吃完不罢休。 鲜花香气混杂着淡淡的甜，外皮酥香，入口层次分明。 陆念一颗心像是泡在温水里，感动不已。 只有好闺蜜，才会关心她有没有吃饱，身体好不好。 哪怕薛巧巧表现得格外强势，她也没有反感，乖乖垂着头小口小口啃：“放心，我肯定吃完……这鲜花饼颜色好漂亮啊。” 丝丝缕缕的红色混在馅料里，格外好看。 “那当然，我千辛万苦才买到的。” 薛巧巧笑着说：“喜欢就多吃点，我那里还有两盒。” 当然漂亮。 那可是藏红花啊。 红艳艳，活血化瘀，孕妇禁食。 算算日子，那孽种还不到两个月，正是脆弱的时候。 几盒饼下去，怎么也该早早去投胎了。 陆念一无所觉，认真吃饼。 “念念，陆叔叔要换肾吗？你钱够吗？” 状似无意，薛巧巧问：“单人病房很难弄到吧？你发财啦？” “没有，是霍总。” 迟疑下，陆念还是如实道：“霍总不知怎么知道了我的事情，借给我五十万，还帮忙安排了病房和专家。” “五十万！” 薛巧巧声音有一瞬间尖锐：“你收下了？” “嗯。”陆念垂眼：“我会努力赚钱还的。” “那可是五十万，你要还多久？” 薛巧巧神色狰狞：“一个男人肯给女人花这么多钱，动动你的脑子，他怎么可能没有别的想法？把你卖了值五十万吗？陆念，我不信你猜不出来。” “不是的巧巧，霍总不是那种人。” 陆念说：“我是霍氏的员工，他才会照顾我。而且我在霍氏工作，我的薪资都可以用来还钱，我还可以接配音……” “不要自欺欺人了，五十万你要还到猴年马月去！” 胸口起伏，薛巧巧怒道：“你敢说他对你没有企图？你敢说你们清清白白，没有半点暧昧？” 她快要气炸了。 霍司州不仅亲自来医院，还出钱又出力。 他是冷血无情的商人，不是看上了陆念，怎么可能这么尽心尽力。 真当他是做慈善的了？ 贱人，连养父快病死了也不忘勾搭男人，不知羞耻的贱人！ 穿成这样，还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凭什么？凭她浪吗？ 一声声质问，砸得陆念脸色惨白。 她不是傻子，当然清楚霍司州看她眼神时候里面藏着的，是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个人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说不定还有个孩子。 陆念没脸撒谎，咬着唇说不出话。 看她这反应，薛巧巧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们有钱人玩玩而已，你为了五十万就把自己卖了，值得吗？！” 她怒冲冲地骂：“给钱就能睡，你和妓女有什么区别？陆念，你疯了是吧？你别忘了，他有女朋友，很快就要结婚了！你要给他当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当不要脸的小三是吗？” “不是的，巧巧，霍总跟那些有钱人不一样。他很好，真的。” 陆念低声辩驳：“他不会让我给他当情人的。”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主动提出，他都没有答应。 他怎么可能再拿这五十万胁迫她？ 不管怎么说，是霍司州出手帮忙保住了陆爸爸，陆念对他充满感激敬重。 她这些话，却让本来就愤怒嫉妒的薛巧巧差点发疯。 “不会给他当情人，难道你还想上位？陆念，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啊！” 她破口大骂：“你照照镜子，你敢光明正大当个女人吗？你就那么离不开男人，不惜逼死你养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真是看错你了。” “不，不是。” 心头阵痛，陆念眼含泪花：“巧巧，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从来就没这么想过。” “少装可怜了，你就是这样勾搭男人的，是不是？” 薛巧巧冷笑：“不知羞耻、贪慕虚荣，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跟你做朋友，我只觉得丢脸！不要脸，呸！” 说完，提起包怒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被狠狠甩上的病房门，陆念咬着唇，眼泪成串掉下来。 她真的没想过破坏霍司州和他女朋友的感情，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呢？ 难道说，她真的不该借这五十万…… 那陆爸爸又怎么办呢？ 心里闷闷的，她的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微弱的呼唤声：“念念……” 陆念一震，扭头看过去。 陆爸爸睁开眼睛，冲她露出虚弱慈爱的笑，问她：“谁欺负我们念念了？念念不哭，等爸爸好了，去给你出气。” 怔怔看着他，陆念鼻腔一酸，这些日子的委屈害怕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扑过去，痛哭出声：“爸，你终于醒了，爸爸……” 第64章 最好的闺蜜 陆念抱着跑腿送来的两大盒鲜花饼，进了病房。 陆爸爸疑惑：“哪来的？” “巧巧让人送的。” 抽抽鼻子，陆念说：“她今天发那么大脾气，我还以为她以后都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想到上午的话，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但看到这些鲜花饼，那点本来就不多的怒气就消散干净了。 薛巧巧应该也是怕她走弯路，太担心了才会口不择言。 将鲜花饼放在桌上，一张便签从里面掉出来。 是薛巧巧那手不太好看的字：【这饼美容养颜，很难得的。全都吃光，不许浪费！】 陆念的心里暖暖的。 果然，闺蜜就是世上最关心你的人。 当初没有薛巧巧，她根本不可能上大学，更不可能进霍氏。 抓着纸条，想起两人友情一路风雨，陆念忍不住笑了下。 “吵吵闹闹可不要伤感情。” 陆爸爸跟着笑了：“你们小姐妹一起长大，有这样的感情不容易。小女孩拌个嘴，低个头就过去了。” “知道了，爸。放心吧！” 陆念撒娇，只觉得爸爸醒过来后，心情格外轻松。 她想了想，还是给薛巧巧发了信息：【鲜花饼收到了，我会吃光光的。谢谢你巧巧，不要生气啦……你是我最好的闺蜜，我最爱你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吃亏的。】 发完短信，先照顾陆爸爸吃了午饭，絮絮叨叨把手术注意事项说了。 “我们哪来的钱换肾？” 陆爸爸脸色大变：“我身体还好，过两天就出院。这手术不用做，还有这个单人病房，得多少钱？不要浪费钱。” 他早在检查出问题的时候，就问过医生了。 五十万，足以压垮这个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 他不能让孩子为他吃这个苦。 “爸爸！” 陆念忙按住他，眼眶红了：“我有钱。钱没了可以赚，我可不想当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你哪来的钱？”陆爸爸眼眶也红了，抖着唇：“念念，你可不能走歪路啊。” “放心吧，爸爸。” 陆念想了想，还是轻声解释：“这钱是我跟老板借的……霍氏总裁，五十万根本不算钱。我以后好好工作，肯定能还上。” 陆爸爸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你们霍总，是男的吧？念念，你，你身份没露馅吧？你始终是个女孩，跟男人不一样。爸爸怕你吃亏……我们念念这么漂亮，可千万不能被人占了便宜。” “爸，说什么呢……我这样子，谁知道我是女孩？” 陆念故作坚强地笑道：“放心吧，我们霍总人好才借钱给我。而且人家年轻帅气又多金，还有女朋友。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看得上我？” 她说得轻松，心里却酸涩不已。 陆爸爸不会知道，她早就不明不白被拿走了第一次，甚至还揣上了孩子。 她还有什么便宜可被占的？ “是家里对不起你。” 陆爸爸叹息：“让你扮成男孩不说，我这副老骨头还要拖累你。” 陆念说那些话，他根本没信。 年轻多金，能当上那么大公司的总裁，能有多年轻？ 世上好人多，他却没那个福气。 “爸，不许说这种话了。” 陆念嗔道：“什么拖累不拖累。你跟妈妈好好的，对我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 陆爸爸的忧心忡忡，直到下午见到霍司州，彻底烟消云散。 “念……阿年说霍总年轻帅气，没想到会这么年轻英俊。” 陆爸爸惊讶道：“真是年少有为。我还没谢谢霍总。”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有这样的身份地位就已经够厉害了，霍司州那张脸比他的身份更有说服力。 自家养女长得好没错，但打扮成那个样子，站在这位金光闪闪的大人物旁边，简直像路边的小草一样。 陆爸爸放了心，再看霍司州只剩下感激尊敬。 “您客气了。” 霍司州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语气却称得上温和：“陆助理是霍氏的员工，有困难公司帮忙也是应该的。何况她工作能力出色，尽心尽力，公司自然不能让努力的员工寒心。” 没有父母不喜欢听自己孩子被夸奖。 陆爸爸更加热情了，频繁催促陆念削水果倒水，把她指使得团团转。 “爸……” 陆念无奈又好笑，嗔道：“看到霍总，您就不心疼我了。我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做这么多事情？” “你这孩子！” 陆爸爸好气又好笑：“我看你就是嘴贫想偷懒。” 霍司州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漆黑的眼底掠过极浅的波光。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念。 鲜活到有点活泼，褪去了谨小慎微和老实木讷，在父亲面前撒娇扮乖，俏皮可爱。 本来就精致漂亮的小脸都在发光。 * 陆念把男人送出病房。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陆爸爸心情的转变，也就更加感激：“霍总，谢谢您百忙中抽空来探望我爸……唔唔。” 接下来的话被骤然压下来的亲吻打断。 手指穿过她乌黑柔软的发丝，霍司州肆意亲吻品尝她的甜美。 看过了她娇俏的模样，这副懦弱胆小的样子格外碍眼。 他的亲吻带着掠夺意味，强势地把她压到墙壁上，男人坚硬的身体和她的柔软紧贴，有种靡靡的绯色，令人不敢直视。 这一幕未免也太糜烂，陆念浑身皮肤都烧得粉红，心跳飞快。 不期然地，薛巧巧上午的痛骂在耳边响起。 “给钱就能睡，你跟妓女有什么区别？” “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不要脸的小三！” …… 一声声谩骂，像巴掌狠狠甩在脸上，打退她的意乱情迷，也打退了她的脸红心跳。 不，她不是。 陆念想要挣扎，眼前却仿佛掠过霍司州递给她五十万的样子。 五十万。 这份厚重的恩情压在她的肩上，压垮她的脊梁。 她有什么资格反抗呢？ 明明是她自己说，愿意给他当情人，当床伴。 别说只是亲两口，哪怕他现在就想要，她有什么资格拒绝？ 心口疼得厉害，陆念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男人眼睫很长，双眸紧闭投入在亲吻里。 他一向聪明，几次接触就已经把握住了她的敏感，哪怕心里难过，她的身体依然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陆念轻轻颤抖着，泪珠断了线似的，从眼角滑落。 第65章 不要在这里 情动中，霍司州察觉到一点潮湿温热的触感。 咸咸的。 他呼吸急促地拉开距离，看到她闭眼无声地哭。 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陆念整个单薄的身体都在颤抖，脸上的表情明明很哀伤，依然没有发出半分动静。 霍司州眉头皱起，捏着她的下巴沉声问：“哭什么？不愿意？” 她明明也很动情。 陆念轻轻摇头，闭着眼睛不说话。 “看着我。” 烦躁涌上心头，霍司州寒声道：“陆念，不愿意为什么不反抗？” 被迫睁开眼睛，陆念仰着头。 她的眼里满是水光，湿漉漉的，可怜又可爱。 对上他危险深沉的目光，她轻轻别开眼。 修长的脖颈拉出漂亮的线条，轻声说：“我没有不愿意……” 世上没有白来的午餐。 陆念自嘲地想，五十万买她几个晚上，还是她赚大了。 心里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皱巴巴地拧成一团，像梅雨天永远晒不干的衣服。 沉闷发霉，潮湿钝痛。 “陆念！” 大火从瞳孔中燃起，霍司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嗤笑一声：“没有不愿意是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掐着她的脖颈，他再次亲吻上来。 这次没有了温柔，动作急躁，发泄什么似的。 又快又急，啃咬着她娇嫩的唇瓣。 大掌肆意点火，轻易撩起她的本能欲望。 陆念一僵。 一墙之隔，病房里陆爸爸正在等她回去。 而她菟丝子一样攀附在男人身上，生理反应让她不自觉软成了水，靠在他的怀里呼吸急促。 男人的脸色却很冷，黝黑的目光清醒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他却依然西装整洁，冷淡矜贵得像在谈合作。 强烈对比，让陆念羞耻感更强。 一双眼睛盈满了泪水，在他顺着腰窝向下时，终于控制不住地一口咬在男人的肩头。 “不要。” 她低声哽咽着哀求：“霍总，不要在这里。” 至少，换个地方。 “如果我说不呢？” 眉眼间满是冰冷，霍司州看起来无情残酷：“陆念，你能反抗我吗？” “不……” 迷茫地睁大水眸，陆念哭着发出奶猫似的轻哼：“求你，不要在这里。” 霍司州一顿。 心中藏着滔天怒火，被她抓着指尖软绵绵地求饶，那些怒焰突然停顿在半空。 压抑的本能再次涌上来，冲撞得他身体发疼。 眼神更加危险诡谲，恨不能真的把她就按在这里，好好疼爱…… 陆念两腿发软，身上汗涔涔的。 迷蒙中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握住他的指尖反复呢喃：“求求你，不要在这里……” 要命。 霍司州咬住牙根。 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谁让她这么一副信赖的姿态哀求？ 她的肌肤热热的，软嫩贴着他的掌心，那场面说不出得诱人。 倒抽一口气，他抽身拉开距离。 陆念险些站立不稳，扶着墙稳住发软的身形。 “你到底……” 盯着她，浓黑的眼眸深处，有什么情绪在剧烈挣扎。 霍司州似讥嘲，又像自嘲：“自甘堕落要把自己当成下贱的货物，真以为你是卖身救父的大孝女了？陆助理，你就那么上赶着用身体来还债？” 他不舍得让她落入那样的境地，她反倒被这五十万困得死死的。 她到底是有多轻贱自己，又有多看不起他？ 丹凤眼泛起薄红，他恢复疏离冷漠的模样：“我还没有下作到花钱玩女人的地步，更何况——” 男人傲慢睨过一眼，问：“五十万，陆助理值吗？” 陆念一愣，火热的身体像被兜头砸了一桶冰水，一瞬间凉得彻底。 她贴着墙壁，脸色惨白：“不，不是……我，我没有……” 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愿意……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的心口好疼。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值五十万，她会努力还钱。 他大概是不信的。 在他眼里，她或许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女人，只要给够钱谁的床都可以上。 哪怕是为了家人的治疗费用，也没有高尚到哪里去。 商品就是商品，有故事也顶多算个值钱点的玩意儿。 霍司州神色冷冽，似乎不耐烦，黑着脸转头就走。 忽然身形顿住，咬咬牙折回来。 一张小脸灰败，陆念抿紧唇。 还没有骂够吗？ 要把她羞辱到什么地步，才肯满意呢？ 眸光黯淡，娇嫩的唇瓣却因为激吻泛着水光，微微红肿的样子更加诱人。 脸颊上还带着泪珠，眼尾鼻尖泛红。 格外勾人。 霍司州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她的身上，语气很差：“别动，十分钟后再回病房，不准让其他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陆念张了张嘴。 这也太霸道了吧？ 霍司州凶巴巴质问：“听到了没？！” 陆念讷讷点头：“听，听到了。” 默默收拢了西装外套，感受到属于他的雪松气味将她包围。 见她乖顺，霍司州心头那股莫名郁气才消散些。 * 下午还有工作，霍司州没多停留。 陆念默默在走廊上呆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病房。 “你们老板走了？” 陆爸爸探头看一眼：“你哭过了？怎么回事，你们老板骂你了？不应该啊，是爸爸哪里说错了吗？我，我跟你们老板道歉……” “没有，爸你别乱想。” 陆念吓一跳，忙摆摆手：“是我送霍总下楼被沙子迷眼了。你看，他看我穿得少，还把外套给我了呢！” “嚯，这西装得可贵了吧？” 陆爸爸放心了，又忍不住叮嘱：“念念，你们老板是个好人。他肯帮我们，你就要好好工作报答他，千万不能忘恩负义，更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啊。” 陆念低着头，不露痕迹地摸摸自己的小腹。 偷偷怀了老板的孩子，算不算对不起他？ 对于霍司州那样的人来说，也许这个孩子的存在，才是真正恩将仇报吧。 “念念，爸爸跟你说话呢！” “我知道了，爸。” 陆念低头，轻声说：“我会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了，她都不会给霍司州添麻烦的。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在陆爸爸熟睡后，陆念偷偷去买了一根验孕棒，走进了洗手间。 第66章 最好的朋友 “老陆，你没事就好。” 薛妈妈欣慰道：“你不知道，阿年那孩子吓成什么样了。小脸煞白煞白的，可怜人噢。以后可得多注意安全，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就算为了阿年和阿年妈，你也得注意。” “我也是为了赚钱，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陆爸爸无声叹气，又笑道：“幸亏阿年老板是个好人，经过这次我也想开了，钱可以慢慢赚，不能糟蹋孩子的心意。” “你想开了就好。” 薛爸爸笑着把熬好的鸡汤摆开。 薛巧巧捏紧了包，故作不经意地问：“陆叔叔，你见过阿年老板了？” “见过，年轻长得又帅气，人也好。” 陆爸爸笑着说：“还跟我这个老头聊天……要不是他帮忙，我哪儿能住这么好的病房？” “哎哟，是吗？那可真是个好人。阿年以后可要好好工作。” “听说有钱人都傲气，他过来没甩脸色吧？” “哪儿能啊！小伙子长得好，说话也和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心里就有点怵得慌，不太敢说话哈哈。” “大老板嘛，都说气场强。咱们普通老百姓，不敢说话也正常。哎呀，这位霍总可真是好人。” …… 长辈们你一句我一句，随口讨论着。 薛巧巧越听脸越黑。 霍司州到底是不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人，没有人比她这个住进霍家的人更清楚。 一口气借了五十万能说是做慈善，那亲自来看陆爸爸，甚至陪他聊天呢？ 霍司州这样尊贵的出身，每分钟几千万上下，舍得这样浪费时间在一个老头身上，说他对陆念没有别的心思，谁信啊！ 平常对她这样的火辣美女，都懒得多给一个眼神。 陆念这个不男不女的，到底有什么手段，能把他迷成这样？ 还是说，他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薛巧巧快要把包撕烂了，脸色漆黑。 环顾一圈没看到人，问道：“陆念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在洗手间呢吧？” 陆爸爸随口道：“我听洗手间有动静。” “我去找她。” 薛巧巧丢下一句，不顾薛家爸妈惊讶阻拦，二话不说敲洗手间的门。 * 洗手间内，陆念掐着验孕试纸，闭着眼睛半天不敢看。 她的脸色苍白，眼睫一直在抖。 陆爸爸说得对，霍司州对她恩重如山，她应该感恩报答。 私自怀上他的孩子，以他的性格绝不会高兴。 他已经表明了态度，她就不该拖拖拉拉。 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既然孩子父亲不喜欢，她就该早点检查清楚。 没有最好，有了的话…… 希望这个孩子下次投个好胎，不要再找她这样不配做妈妈的人。 一滴眼泪沿着眼角滑落，陆念粉唇失去颜色，喃喃轻声道：“宝宝，对不起……我，我不能要你……” 她不能那么自私。 理智上很清楚，心理上却难以割舍。 陆念本身是个孤儿，难得世上有她的血脉亲人。 更何况—— 想到那个孩子很可能有霍司州的眉眼，她的心脏震颤起来。 手中的验孕试纸，更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在她睁开眼睛那一刻，就要把她炸得血肉模糊。 犹豫没有用，早晚都要面对的。 陆念下定决心，缓缓睁开眼睛。 “砰砰砰！” 洗手间单薄的房门被用力敲响，陆念吓得手一抖。 验孕试纸从她指缝掉落。 “不……” 陆念伸手去捞，来不及挽救。 验孕试纸掉进马桶里，被水完全浸湿。 * “阿年，你掉里面了吗？” 薛巧巧心情很差，不耐烦地道：“我跟爸妈来半天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来了。” 带着点鼻音，陆念勉强挤出笑意：“巧巧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 “阿年，我问你。” 薛巧巧打断她的话，手指紧紧掐着她的胳膊。 目光紧盯着她，追问：“我给你的鲜花饼，你吃了吗？” “巧巧，你弄疼我了……” 胳膊生疼，陆念皱眉想挣扎。 反而被抓得更紧：“我问你话呢！吃完了吗？” “没，还没。”陆念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摇头。 “你为什么不吃？！” 薛巧巧脸色更加难看，眼神可怖：“我不是叮嘱你吃完吗？还剩下多少？你是不是故意不肯吃？” “当然不是。” 陆念忙解释：“我吃了，吃不下那么多。还剩下一盒，我会全部吃完的！” 见她保证得认真，薛巧巧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些。 掀开袖子，白腻的肌肤被掐破皮，青紫带着点血丝。 吹两口气，陆念委屈又不解：“巧巧，你干嘛那么在乎我吃没吃完？你看，都弄成这样了。” “啊，我怕你没吃完是因为还在生我气嘛。” 薛巧巧神色一僵，忙笑着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当然害怕啦。我不是故意的，阿年，对不起呀。” 听她这么说，陆念心软摇头：“说什么呢！我生谁的气，都不会生你的气。当年要不是你求薛姨薛叔……” “阿年！” 薛巧巧飞快打断她，拼命使眼色：“当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没生我气，我就开心啦。” 陆念眨眨眼睛，忙点点头。 * 走出医院，薛妈妈一把拍在女儿身上：“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薛巧巧委屈：“妈，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还动手啊？” “你说呢？你跟阿年男女有别，你怎么能去洗手间叫他？” 薛妈妈生气：“你真的没跟阿年谈恋爱？” “当然没有！” 薛巧巧不屑：“我怎么可能跟她谈恋爱？她可是……反正，妈你别管。我男朋友有钱有势还长得帅，我不可能看上她。” 当父母的最了解女儿。 薛爸爸松口气，低声道：“阿年是个好孩子，但他家这个情况……爸妈把你养这么大，可不想看到你以后受苦。” 陆念性格好，人也乖，虽然打扮得土气阴郁，依然掩盖不住那张脸的出色。 作为别人家孩子当然很好，但要是给自家女儿当男朋友，家里拖累太多，人也不够大方，没有男子汉气概。 薛爸爸和薛妈妈是不愿意的。 “你们就放心吧！等见到我男朋友，你们就知道我眼光多高了。” 轻哼一声，想到霍司州来探望陆爸爸的事情，薛巧巧依然嫉妒不已。 咬着牙低声道：“我早晚会让她明白，她是争不过我的！” 薛妈妈没听清：“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对了，阿年说多亏你求我们什么？你们两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呢？” 脸色一僵，薛巧巧心虚地道：“没什么啊……我们年轻人的小秘密，您就别管了嘛。” 薛妈妈瞪她一眼，没有追究。 “你男朋友什么时候上门？到时候请家里亲戚都见见。” “这不好吧？”薛巧巧犹豫：“他家那么有钱，跟我们家那些穷亲戚也没共同话题……” 想象一下，霍司州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被七大姑八大姨围在中间扯家常。 那个画面，想想她都觉得发毛好吗？ 她没完全拿下霍司州，更不敢损坏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忍不住说：“又不是结婚，咱们家一块吃个饭得了。” “瞎说！哪有见家长不跟亲戚吃饭的？” 薛妈妈又想拍她。 想了想又说：“你到底跟他有没有准？妈妈告诉你，要拿下男人，你就要投其所好。拿捏住他喜欢什么，还愁他不对你上头？傻姑娘，你得主动点。” 眼睛转了转，计上心头。 薛巧巧笑盈盈地抱住她的胳膊：“妈妈你放心吧！保证让他服服帖帖，死心塌地。” 她就不信，她拿不下他！ 霍司州，早晚要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第67章 抱抱我 霍司州回到霍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他喝了不少酒，略带几分疲惫站在玄关处，半闭着那双凌厉的丹凤眼扯领带。 随意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优雅迷人，致死的顶光灯显得他五官更加深邃沉郁。 “司州，你回来了？” 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 薛巧巧站在不远处，关心地问：“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漫不经心地抬眼，霍司州顿住，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她的头发不知道怎么扎得，从前面看像是变成了短发。 穿着一件肥肥大大的白衬衣，领口解开两颗，露出一点肩膀的弧线。 下半身好像没穿什么，露出两条白皙的长腿。 客厅没有开灯，只剩下玄关处一点光源，晦暗的光线中，她的五官朦胧。 一股惊人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霍司州喉头滚了滚，声音有些暗哑：“怎么穿成这样？” “好看吗？” 薛巧巧惊喜不已，故作娇羞低头：“你，喜欢吗？” 从前不管她穿得多么暴露，收拾得多么用心，男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看那些佣人没什么两样。 好像她不是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而是路边一块灰扑扑的石头。 这还是第一次，他那双冷漠深邃的眸子停留在她的身上这么久。 开心之余，她的心里又忍不住涌上嫉妒。 她当然清楚自己这副模样像谁，更知道他的眼神在为谁停留。 吞下心头的不甘，薛巧巧凑过去抓住男人的胳膊：“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 男人身上酒气浓郁，总是凛冽的眼眸似乎也少了几分冷意。 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随着她挪动。 她今天没有喷香水，身上的味道淡了些。 凑近时露出被扎在后面的长发。 皮肤不够白皙嫩滑，身体的线条不如印象中曼妙。 霍司州闭了闭眼睛，推开她冷冷道：“不需要。” 自顾自换了鞋，去沙发上坐下。 薛巧巧不罢休。 她找了副黑框眼镜戴上，再次凑近：“司州，喝杯温水。” 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 太像了。 戴上眼镜后更像了。 鼻子挺巧的弧度，小巧的下巴。 在迷蒙的夜色中，黑暗模糊他的视力，酒精麻痹他清醒的大脑。 唯独剩下面前娇俏漂亮的女孩，渐渐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他缓缓伸出手，将水杯放在旁边，一把把人拉到怀里，拇指蹭了蹭她的鼻尖。 薛巧巧惊喜之余，又有点心虚。 小心地把脸偏过些角度。 薛妈妈很舍得给她花钱，她从小就是孩子里穿着打扮最出色那个，无数小朋友追在她的屁股后面。 最初接近陆念，是不甘心有个小孩竟然不讨好她，总是自己呆着。 后来不小心发现陆念是个女孩，她强迫她摘下眼镜穿女装，第一次知道什么嫉妒的滋味。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长着那样一张脸。 后面整容，薛巧巧一次次动了眼睛、鼻子，甚至削骨。 跟整容医生沟通的时候，她的脑袋里出现的永远都是陆念那张楚楚动人的脸。 照着她整容又怎么样？ 薛巧巧想，哪怕是复制的脸，今天被霍司州抱在怀里的人，依然是她。 她用手臂缠住男人修长的脖颈，像是藤蔓般缠绕在他的身上，感受着雪松气息将自己包围。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夹杂着酒香，薛巧巧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她软绵绵地瘫倒在男人的胸口，难耐地蹭着他：“司州，我冷……你抱抱我……” 霍司州觉得，自己看到一双含着水光的小鹿眼。 那双小鹿眼里带着祈求和动情，楚楚可怜地哀求他。 他被蛊惑般将女孩抱在怀里，嗓音低哑：“乖。” 本来就好听的声音充满磁性，薛巧巧觉得自己全身有电流涌过。 她浑身都热了，咬着嘴唇凑过去试探地亲了亲男人性感的喉结。 那喉结滚了滚，没有拒绝。 薛巧巧欣喜若狂，手掌顺着衬衣下摆游走。 结实紧致的肌肉线条充满了性张力，略带沉重的呼吸声是最好的催化剂。 她觉得自己要融化成一汪春水，恨不能自己立刻跟他合二为一。 “司州，司州你疼疼我。” 红唇一路向上，薛巧巧去亲吻男人的唇瓣。 他的嘴唇薄，颜色浅淡，形状锋利。 像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高不可攀的贵气。 迫不及待扯开点身上的衬衣，薛巧巧难耐轻哼：“司州，要我……” 身上骤然一轻。 霍司州猛然拉开距离，靠在沙发背上呼吸。 他的额头上绷起青筋，西装凌乱的样子性感撩人。 “司州？” 薛巧巧迷茫地睁开眼睛，眼底满满都是欲望，像是在指责他为什么停在关键时刻。 霍司州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渐渐清明。 像陆念吗？ 像。 五官细微处有着某种惊人的相似，穿着打扮更是把精髓抓得死死的。 但又不像。 尤其是那双眼睛，太功利太世俗，没有那么干净澄澈。 霍司州的心突然就冷却下来，紧跟着涌上厌烦。 “司州……” 薛巧巧一无所觉，爬行过来用脸贴住他的大腿，手指主动扣在他的腰带处暗示：“不要让人家等着嘛。” “滚。” 男人寒声喝斥：“滚远点！” 薛巧巧一僵，不敢置信：“司州？” “滚开！” 霍司州脸色如同凝结的玄冰，嗓音冰冷：“谁准你穿成这个样子的？脱掉！” 眼睛洞彻深邃，仿佛看穿了她拙劣下贱的计谋。 薛巧巧脸上火辣辣的，被他看得无地自容。 “这，这是我的睡衣。” 她诺诺，下意识推诿：“朋友送我的，我第一次穿……眼镜，眼镜是平光的，装饰品。我觉得这样漂亮……” 她结结巴巴，解释了一大堆。 霍司州不耐烦听，沉声道：“不准再穿！” “我记住了。” 抓紧领口，薛巧巧没了血色。 她咬着嘴唇，觉得屈辱无比。 哪怕做到这个地步，她宁愿扮成陆念那个不男不女的样子，他还是推开她。 她到底哪里不如陆念？ 陆念这个贱人可以，凭什么她不可以？！ 霍司州满心厌烦，大脑理智万分，身体挑起的火焰却无法消解。 见薛巧巧蹲坐在脚边的地毯上流泪，他豁然起身。 “司州！” 薛巧巧吓了一跳。 “你还有身孕，好好休息。” 捏了捏眉心，霍司州勉强压下浮动的心绪。 冷冷丢下一句，大步离开，很快别墅外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坐在地毯上，薛巧巧神色狰狞可怖，咬牙一字一顿：“陆！念！” 贱人！ 贱人贱人贱人！ 都怪她勾走了霍司州的魂儿。 这个狐狸精，下贱胚子！ 怎么偏偏就这么爱勾搭男人？ 怨毒愤恨几乎冲垮理智，薛巧巧打了个电话：“琳达，我要你不择手段，让陆年滚出公司。只要你做得到，我保证你将来升职加薪。” “薛小姐。” 睡梦中被吵醒的琳达吓了一跳。 在短暂心跳加速后，她压下野心，为难道：“霍总的能力您也知道，我实在是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太过分啊……薛小姐，不是我不肯，是不好办啊。” 她可不认为，自己瞒得过霍司州。 被抓到，没有她好果子吃。 “我要她滚，要让她身败名裂！” 薛巧巧哪里听得进去，发疯道：“只要做到这件事，我保证你在霍氏呼风唤雨。你自己好好想想！” 听着挂断的忙音，琳达摇摇头。 也不知道那陆年到底有什么本事，把薛小姐刺激成这样。 倒不是她不愿意，实在是不敢。 还得好好想想，怎么不得罪薛巧巧。 * 老旧的居民区一片安静，整栋楼都陷入了沉眠。 黑色迈巴赫融入到夜色中，一片寂静中唯有一点猩红袅袅，被男人夹在两指之间。 一道光束晃了晃，伴随着略微吃惊的声音：“霍总？这个时候，您怎么在这里？” 第68章 近点看 直到进门，陆念还怀疑自己太累出现了幻觉。 否则深更半夜，霍司州怎么会在她楼下傻站着呢？ 男人气场强大，存在感又太强。 站在不大的客厅里，显得这套出租屋更加廉价。 陆念局促：“霍总，您要喝点什么吗？” 霍司州淡淡问：“有什么？” 脸颊泛红，陆念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无比羞愧：“水……还有速溶咖啡。” 她不喝酒，也不喜欢喝饮料。 独居的小屋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喝的东西。 男人似乎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 陆念抬头去看，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长腿略有些委屈地放置在沙发和茶几间，一派矜贵冷傲，显得旧布艺沙发都像刻意做旧的艺术品。 比她更像这套房子的主人。 “水就好。” 陆念愣了下，忙倒了杯温水。 小心翼翼：“霍总，您……今晚心情不好吗？” 凑近了，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味。 不难闻，跟他本身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人头脑发晕，目眩神迷。 霍司州没有回答，垂眼静静喝水。 长长的眼睫从眼尾处吹落，冷硬的侧脸在水汽氤氲下，莫名寂寥。 他的教养很好，一举一动都充斥着贵气优雅。 陆念看呆了。 “好看吗？” 见她傻乎乎的样子，霍司州眼底极快掠过一丝愉悦。 黑眸回视，狎昵：“近点看？” “好……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意识到自己脱口说了什么，陆念一张脸涨得通红。 尴尬得浑身每个毛孔都不自在，拼命摆手：“霍总我，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我只是发呆，您千万别误会！” 美色误人！ 她到底在干嘛啊！ 霍司州神色冷了些，平静地道：“我知道。” 她何止没有非分之想，简直冷酷无情。 他垂眼平静地慢慢喝水。 陆念傻了。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 想问又不敢问，她起初还能集中注意力盯着脚尖。 大概这些天陪床真的太累了，她的思绪不自觉开始神游，目光游离着从他的长腿挪到他的手指，最后落在水杯上。 他的腿真的又长又直，这么小的空间肯定很不舒服。 他手指也很长，骨节分明，去做手模绝对是最顶级的那种。 九块九六个包邮的玻璃杯，在他手指衬托下都像高档水晶杯…… 涣散的想法飘啊飘，陆念心神松懈。 以至于男人突然问她在想什么的时候，她脱口道：“我在想，霍总如果肯去做带货主播，一定是全世界最火的大主播。” 为了表达诚恳，她伸出大拇指加强语气。 对上男人冷静漆黑的眼眸，陆念僵住了。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以霍司州的身家，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去当带货主播。 再火的带货主播，赚得也不过是他的零头。 她这到底是夸人还是骂人啊？ “霍总，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过来。” 霍司州没计较，静静看她：“站那么远，我会吃人？” 犹豫了下，陆念挪动着坐到沙发边缘，离他远远的。 霍司州没说话，只是瞥她一眼。 她想了想，忐忑地轻轻挪动靠近，再挪动靠近。 直到两人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男人才终于满意般挪开眼。 陆念松了口气，双脚并拢又放开，悄悄挺直肩背，放轻呼吸。 总觉得喘息太大声，都是对他的一种冒犯。 “霍总，时候不早了。” 陆念小声：“您，什么时候回去休息？” “赶我走？” 霍司州挑起薄唇，冷冷看她。 轻嗤：“司机回去了，酒驾是犯法的。” 一双小鹿眼睁得滚圆，陆念欲言又止。 如果她已经睡着了，没人发现他在楼下，他打算怎么办？ 明知道自己喝了酒还让司机回去，他那时候没想到酒驾犯法吗？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到了嘴边讷讷变成一句：“那，那您怎么办？” 揉了揉眉心，俊美的脸上露出丝丝疲惫。 霍司州哑声道：“看陆助理，肯不肯用沙发收留我一晚了。” 陆念迟疑。 这张沙发是租房时就有的，旧但干净，仅有一米七的长度。 对于他来说未免太过憋屈。 总不能让他去自己床上睡，彼此都知道她是女性的情况下总觉得过于暧昧。 百般纠结后，陆念抱了被子枕头出来。 霍司州静静地站在旁边看她帮自己整理。 弯腰时，宽大的衬衣向上翻起一截，露出一点点白嫩纤细的腰肢。 暖色的灯光照在上面，白得晃眼。 动作时被子带起的微风掀起她黑色的发丝，精致的小脸认认真真，像个贤惠的小妻子。 起伏壮阔的曲线藏在衣服下面，隐晦保守，霍司州却觉得口干舌燥，挪开眼喉结滚动。 亲眼见过，亲自品尝过，才知道赝品跟她的差距。 相比于薛巧巧处处心机的装扮，她随意至极，却处处勾人。 “好了。” 鼻尖带着细细的汗珠，陆念笑着说：“霍总，委屈您一晚上。” “嗯。” 看着她，霍司州喉咙沙哑得厉害，眼神危险如深海。 陆念瑟缩一下。 相处这么久，她早就明白这个神情后藏着男人怎样惊人的欲望。 她本能想逃。 男人伸手将外套脱掉，扯开领带。 动作迅速优雅，透着点野性肆意。 陆念一转眼就看到他露出点结实的胸肌，脸色大变：“你干嘛！” 满脸戒备警惕，耳根红得彻底。 “脱衣服。” 霍司州神色平静，手上动作不停，淡声道：“不脱衣服，怎么睡觉？” 是，是这样吗？ 陆念的脸也跟着红了。 男人像是真的单纯借宿一晚，脱完衬衣后就脱鞋躺到沙发上。 半截长腿伸在外面，可怜巴巴悬空。 他从容闭上眼睛，语气冷淡，又带着点倦意：“帮我关灯。” “啊？噢，哦！” 陆念回神，关灯回房一气呵成，扑到床上滚了两圈。 脸又红又热。 她到底在想什么！ 霍司州那么高傲优秀的人，经历几次拒绝，怎么可能对她纠缠不休。 她真是疯了。 懊恼地捂住脸，陆念心里莫名有几分淡淡的酸涩，扯着被子盖住脸。 不要再想了，时间不早，要早点休息。 半小时后，被子被一把掀开。 露在外面的眼睛清醒懊恼。 她根本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男人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腿，总觉得他现在形容可怜地蜷缩在沙发上，脚冷还盖不到被子。 他金尊玉贵，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陆念咬咬牙，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 第69章 欲擒故纵 客厅里很安静。 微凉的月光撒在地上，带来细微的光亮。 卧室房门打开，泄出一小片昏黄的光。 陆念抱着毛毯赤脚踩在地上，蹑手蹑脚靠近沙发。 男人修长的身形在窄小的沙发上有些局促，双眼紧闭，俊美的面容少了冷冽梳理，更凸显出五官的优势。 他好像是天然的发光体，什么都不做，就让人挪不开眼。 陆念轻轻把毛毯给他盖上，顺手掖被角。 指尖擦过男人的脸颊，她忍不住蜷缩了下。 心里涌上酸涩又甜蜜的滋味。 他们明明离得很近，她却觉得他离她很远。 中间无可逾越的鸿沟，有她的家庭、他的身份、别的人一重一重横亘在中间。 她没办法跨越，只能顺从现实命运。 叹口气，陆念不再看他，起身。 手腕突然被抓住，惊吓出声：“啊！” 一股巨力袭来，控制不住地跌倒在男人胸口。 结实有力的臂膀环绕住她，霍司州黝黑的眼眸在黑暗中仿若黑洞，吞噬一切光线。 清醒深邃。 他一直都没睡？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陆念慌乱中脸颊羞红：“霍总……” “为什么叹气？” 大掌捏住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霍司州声音低沉：“你在想什么？” 陆念粉唇微张，说不出话。 男人似乎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 他自顾自打量审视着她，目光锋锐如刀般从她的脸上游走。 陆念莫名战栗。 总觉得他的眼神有实质。 “霍总，我……唔……” 她张嘴想说什么。 霍司州用指腹压住她的粉唇，示意她噤声。 大掌滚烫，贴着她颈部嫩肉蹭了蹭，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陆助理。” 他声音沙哑，用鼻尖砰砰她的。 靠得这么近，讲话时的气流在两人鼻息间流淌：“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会发生什么，你很清楚吧？” 陆念的眼神汇集在他的唇上。 他的唇形很漂亮，线条利落流畅，浅色疏离。 禁欲到有些色的地步，让人很想亲一口。 她的大脑混沌，完全没听清他说什么。 吞了口口水：“啊？” 霍司州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震动时带来酥酥电流。 身体软了一半，小脸透着粉红。 霍司州不再客气，轻轻啄吻着她的唇瓣，逐渐加深亲吻。 他们好像天生就这么契合，只是接吻就意乱情迷。 陆念彻底软了，热热柔柔的一团缩在他怀里，不经意间发出一点暧昧的轻哼。 霍司州轻轻碰触她，察觉到她的反应，眼底掠过愉悦。 “陆念。” 唇舌短暂分开，他呼吸滚烫地攥住她：“你躲什么？” “你也很喜欢，不是吗？” 示意她看，男人眉梢微挑，低低说：“你看，你在回应我。” 陆念的脸红得更彻底了，一双小鹿眼水润润地看着他。 白嫩的皮肤透着粉，看着男人情动时克制的眉眼，她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冲动。 告诉他。 把一切都告诉他。 “霍总。” 陆念的声音哑了，以至于她换回本音的时候，霍司州感觉到强烈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 他很快没工夫细想。 因为陆念汗涔涔地主动抱住他，软热贴着他硬邦邦的肌肉，轻声说：“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她的语气慎重，霍司州态度也不自觉端正起来。 “我在听。” “如果我说。” 陆念斟酌着字句，在黑暗中认真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其实我有了……”你的孩子。 她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在男人的脖颈上，看到一点暧昧的痕迹。 有错落的浅色口红印，还有一块小小的吻痕。 陆念的心一下子凉了，身体也快速降温。 微凉的指腹蹭了蹭那块吻痕，她想，霍司州那位从未露面的女朋友一定是个很漂亮爱美的女孩。 不管是上次在餐桌水杯上留下的唇印，还是他脖颈上的口红印，颜色都漂亮清透，品味很好。 她肯定很热情，所以会在早餐时穿性感睡衣，也会肆无忌惮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在来之前，做了什么呢？ 跟那个女孩，比现在更激烈地接吻、拥抱，甚至……上床。 那为什么要来找她？ 是那个女孩没有满足她吗？ 自嘲地笑了笑。 她算什么呢？ 欲壑难填时的替代品，还是打发无聊的玩物。 反正她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连父亲生病都只能依靠他，不管被怎么玩弄都不敢声张。 对外是个男人，简直是最好的地下情对象。 原来啊，她真的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泄欲用的地下情人。 心痛如刀绞，陆念的双眼盈满了泪水，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在难过的时候，心口可以这么疼。 霍司州低头去亲吻她的眉心，冷淡的声音染上暖意：“怎么不说了？嗯？” 她最后两个字尾音太轻，他只隐约听到她说什么“有了”。 到底是什么？ 有了？有了什么？ 眼见那片吻痕伴随着他的动作接近，示威般放大，仿佛具现化成一个个冷笑的红唇。 那些红唇在尖叫，在讽刺地笑：“你这个阴沟里的老鼠，他只是跟你玩玩，把你当成泄欲工具。你以为你被爱了吗？别傻了，你配吗？” 一声声嘲笑在耳边回响，陆念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男人，翻到地上剧烈干呕。 她的眼泪成串掉落，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狼狈地跪坐在地上，感觉自己这副模样真的很像路边生病的流浪狗。 难过压抑，她咬着牙无声地哭了出来。 “你没事吧？” 霍司州神色微凛，迅速起身去抱她：“我带你去医院。” “别碰我！” 陆念尖叫一声，飞快爬了两步拉开距离。 她意识到不对，抬眼去看。 男人果然脸色漆黑，在黑暗中透着阴郁，嗓音压抑着怒火：“陆助理，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吗？” “同样的手段，一次或许新鲜，多了就惹人厌烦。” 他居高临下，语气嘲弄：“陆助理，你以为我非你不可是吗？我奉劝你，见好就收。这样的手段，我见多了。” 陆念脸色一寸寸惨白，她的尊严似乎也丧失殆尽。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非她不可。 不过是山珍海味吃多了，觉得她这样的新鲜有趣，又不会招来怀疑麻烦。 玩个新鲜，又不用负责。 她知道，她早就该知道的。 可心脏，怎么会这么疼呢？ 仿佛片片凌迟，将她的爱意连带血肉，一刀刀割开切碎，鲜血淋漓地碾碎在尘土里。 第70章 说谎也要有限度 “我不是……” 大颗的眼泪往下掉，陆念摇头，努力想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那么想……” “那你到底怎么想？” 怒到了极致，男人冰寒的面上反倒勾出点笑意。 弯腰凛凛捏住她的下巴，眼见她哭得一双小鹿眼通红。 大眼睛隔着水光看过来的时候，委屈又可怜。。 呼吸一窒，更浓烈的怒火席卷而来。 霍司州喊声质问：“你就是用这副样子，勾得其他人神魂颠倒？” “不，我没有。” 眼泪掉得更急，陆念一咬牙：“我是说，我有了……” 话到嘴边，她咬住嘴唇。 男人脖颈上小小的吻痕，在她的眼中无限放大。 能跟他在一起，应该是个明艳漂亮的女孩。 她不能破坏另一个女孩的幸福。 “有什么？” 霍司州目光沉凝，看向她捂着腹部的手掌。 陆念浑身僵住，紧张地看向他。 他，会猜出来吗？ 仿佛等待宣判，她紧紧盯着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眉梢微微挑起，是嘲弄的弧度。 霍司州哂笑：“陆念，你该不会说，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吧？” 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陆念强忍泪意，声音颤抖：“如果我说，是呢？” “可笑，哪来的野种也想栽到我的头上。” 霍司州目光陡然一厉。 大掌捏住她的脖颈，声音淬冰：“我根本没睡过你，你说说，是怎么怀上我的孩子？在梦里跟我春风一度吗？” 他不掩饰鄙薄：“陆念，说谎也要有个限度。” 他不信。 陆念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像是搁浅的鱼，呼吸困难。 他怎么可以不信？ 他宁愿相信她在外面乱搞，跟其他人弄大了肚子，都不愿意相信她…… 酸涩的眼泪滑落，陆念抓紧了腹部的衣服。 宝宝，你的爸爸并不期待你的到来。 “霍总误会了。” 肩膀颤抖，像是狂风暴雨中羽毛打湿的幼鸟。 陆念瑟瑟，忍着哭腔：“我是想说，我有了很严重的胃病，最近总是想吐。” 动作微顿，不经意想起她几次面色惨白要吐的模样。 霍司州扫过她的手：“你胃疼？” “有一点。” 陆念白着脸，艰难撑起身体：“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了。” 不知道是最近太累，还是哭得太凶，她四肢发软。 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惨白柔弱的样子，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霍司州下意识伸手去扶，被她闪身躲开。 倔强地抿着唇角，陆念独自走进卧室，轻轻关上了房门。 那点昏黄的光芒彻底消失，高大的男人静静伫立在黑暗中。 月光随着时间偏移，逐渐消失。 他隐没在漆黑的夜色里，缓缓攥紧了手掌。 * 陆念醒来的时候，客厅空空荡荡。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发呆，突然什么都不想做，浑身惫懒。 手机响起，她麻木地接通。 “呜呜呜念念，你在家吗？” 薛巧巧在电话那边哭道：“我跟男朋友吵架了，想去你那里待一会儿。” “我在家。” 陆念张开嘴，才发现自己喉咙沙哑得厉害。 勉强清了清嗓子，听着电话里的哭腔，她突然也有点想哭。 “念念，你心情也不好吗？” 薛巧巧一顿，试探询问：“你怎么了吗？” “我，我还好。” 陆念木然应声，沉默了会儿问道：“巧巧，你说……跟女朋友恩爱过的男人，半夜三更找另一个女人，是为了什么呢？” 薛巧巧几乎立刻就想到昨晚离开的霍司州。 好啊！ 她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摆在他面前，他毫不留情离开。 竟然是去找陆念这个贱人！ 她就知道！ 陆念到底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偏偏就把人给迷得死死的？ “还能是为了什么，觉得这个女人下贱廉价，想玩她咯。” 薛巧巧咬牙切齿，双目沁血：“念念，该不会有男人这样对你吧？你可不能自甘下贱当小三，我最看不起破坏别人感情的人了。勾搭别人男朋友的贱女人都该死！” “我，我当然不会。” 陆念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忙掩饰笑笑：“我看新的配音剧本呢……” 玩玩吗？ 她的心尖刺痛，强颜欢笑也变得艰难。 “没有就好，小三就该身败名裂、毁容去死！” 薛巧巧恶狠狠咒骂：“要不是这些贱人骚浪贱，原配怎么会受伤？她们都该下油锅！念念，你说对吗？” 嘴唇颤抖着，陆念只觉得每一声痛骂都像是巴掌甩在脸上。 她真的是这么恶心卑劣的一个人吗？ 这并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痛苦中，敲门声都变得模糊。 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响起的是自家大门，来不及多说什么拉开门。 “怎么这么久？” 矜贵雍容的男人披着晨光，站在狭窄的走廊上皱眉看她。 四周传来的早饭香气，中和了他身上的疏冷。 陆念呆呆仰头，粉唇不自觉张大：“您，您没走？” “嗯。” 霍司州冷淡应声：“你的早餐。” 陆念瞥了一眼。 小米粥加油条鸡蛋，是很朴素简单的一餐。 是记着她昨晚说胃不舒服吗？ 很难想象他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三件套，如何做到满身贵气地站在一群早起大爷大妈中间，排队给她买早餐。 心底涌上暖意，陆念的鼻腔突然有些酸。 “喂，喂？” 听到话筒里的声音，她才想起电话还没挂断，忙随口道：“我，我吃早饭了。今天不太方便，晚点我再跟你说，先挂啦。” *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薛巧巧简直要气疯了。 哪怕经过电流处理，霍司州充满辨识度的好听声音还是瞒不过她的耳朵。 他不仅半夜跑去陆念家，还给她买了早餐。 那他留宿了吗？睡在哪里？是跟陆念睡同一张床吗？ 他们两个……睡了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几乎要被自己的想象折磨发疯。 抬手猛然把面前的东西砸在地上，薛巧巧疯狂给琳达打电话。 不知道是在忙，还是被她昨晚的疯狂吓到，那边始终没有接通。 薛巧巧更加愤怒，美甲将键盘敲得“啪嗒”作响：【琳达，不跟我合作除掉陆年，你会后悔的！】 * 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琳达叹了口气。 她是想讨好未来老板娘没错，但并不想搭上自己的前程。 得罪了霍总，就算讨了未来霍太太欢心又有什么用？ “琳达姐，大新闻！” 有同事从外面匆匆进来，神秘道：“你猜我们在公司门口，看到什么啦？” 第71章 养胃汤 “怎么回事？” “我们看到，陆年又又又从霍总的车上下来了。” 女孩脸上露出羡慕：“陆助理又跟霍总一起上班，昨晚该不会跟霍总住在一起吧？陆助理要不是男人，我真要怀疑两人有什么了。” “就是呀，霍总那性格，这么多年男男女女跟谁这么亲近过？白特助都没这种待遇呢！” “上次跟吴总的事情，霍总护得可紧了呢。” “陆助理工作能力虽然强，跟白特助还是有差距。也不知道怎么得了霍总青眼，幸亏是个男人，否则未来霍太太的位置……” …… 琳达只觉得刺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看到陆念就觉得不顺眼。 不只是被抢了生活助理的职位，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我看你们还是太年轻。男人怎么样？” 琳达冷笑：“男人骚起来，咱们女人可比不过。这个陆助理就不像个安分的，只会些歪门邪道。那些小心思，打量谁不知道呢？霍总不防备男人，才有可趁之机。等霍总知道了，你们看还有好果子吃吗？” 像她这样偏激的终究是少数。 其他人不敢搭腔，琳达也不需要其他人接话。 她暗暗发狠，鄙夷道：“等着瞧，我倒要看这个陆年什么时候摔下来。” * 陆念跟在霍司州身后进了公司。 她已经习惯了四面传来打探的眼神，默默抱着自己的东西打算回工位。 “等等。” 霍司州叫住她。 在她讶异的目光中，大掌递出跟他气质格格不入的保温桶。 语调冷淡：“养胃汤，拿着。” 轻描淡写。 陆念傻乎乎接过保温桶，脸上迷惑遮掩不住。 从早晨醒来，她就跟霍司州同进同出，怎么不知道他去弄了养胃汤？ 压低声音悄悄问：“霍总，这，哪来的？” 轻睨她一眼，霍司州浅嘲：“怕我下毒？” “没，没有。” 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 在陆念心里，他一直都是高悬空中的太阳，堂皇照人间。 这话说不出口，她低着头脚尖点地。 看着她局促畏缩的模样，霍司州内心涌上烦闷，声音更冷：“喝完。胃病可不算工伤，公司不会报销的。” 陆念闷闷“嗯”了一声。 无名火起，男人嗤道：“别误会，我只是不想霍氏因为员工猝死上头条。” 长腿阔步，他径直离开。 陆念抓着保温桶的把手，垂着头让稍长的刘海盖住自己发红的眼睛。 心里发暖。 不管这养胃汤是他什么时候、怎么弄来的，都掩盖不了冷淡刻薄下的关心。 摸了摸腹部，唇瓣勾起小小的甜蜜弧度，藏着不易察觉的酸涩。 宝宝，虽然你不该来，我也不该染指这样高贵的人。 但你爸爸是个很好的人，对不对？ “阿年，要迟到了，发什么呆呢？” 安柚子风风火火拍她的肩：“快走啦！” “嗯！” 用力应声，小脸上露出笑容。 陆念加快脚步，匆匆回到工位还没坐下，就看到白江与站在办公室门口环视一圈。 “陆年。” 他点名：“收拾小会议室，等会儿史密斯先生要来。” “啊？” 陆念傻傻起身，飞扬的心情也跟着下滑：“我，我吗？” 如今跟史密斯的对接由琳达接手，她再参与合适吗？ 其他人表面在忙碌手上的工作，暗地里偷偷竖起耳朵。 “就是你。” 白江与似乎完全忘记之前的事情，皱眉问：“有问题？” 陆念窘迫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当然没问题。” 趾高气扬的声音伴随着嚣张的高跟鞋声，琳达脸上得意：“陆助理别介意啊，虽然这样的事情保洁也能做，但跟史密斯先生的合作实在是太重要了。为了表达重视，才让陆助理屈尊做这种小事，陆助理不会不愿意吧？” 她几乎把小人得志写在脸上。 陆念捏紧手指：“我没有，但……” 谈到一半的业务被人摘果子，她还要去给人当保洁收拾会议室。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安柚子都快气炸了，要不是碍于白江与的威严，早站出来鸣不平了。 “没有但是。” 琳达看看新做的美甲，轻蔑：“还是说，陆助理觉得自己连保洁的事情都做不好？霍氏，可不养废物。” 靠手段得到霍总的青睐又怎么样？ 在真正的实力和业绩面前，她让陆年跪下擦地，也只能听命去做。 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气氛有些沉凝。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打开，霍司州步伐平稳，路过时停住脚步。 邃黑的眼眸扫过，长眉皱起：“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霍总。” 琳达谄媚，争先道：“白特助安排陆助理收拾小会议室，陆助理可能觉得生活助理只需要服务您，不太甘愿吧！” 陆念一慌，委屈辩驳：“我不是……” “那是什么。” 男人冷冷看过来，无情的态度跟早晨判若两人。 一派冷淡：“收拾小会议室，陆助理有障碍？” “没，没有。” 到最的话吞了下去，陆念强忍着酸涩，恭顺低头：“我这就去。” 琳达更加得意，头都快仰到天上去。 “你的职务是站在这里当盆栽，给别人观赏吗？” 霍司州寒声：“公司很闲？” “霍总，我这就去接史密斯先生。” 被训斥了，琳达的心情依然很好。 她刻意放大声音，喜气洋洋：“这个项目至关重要，霍总放心，我肯定会继续招待好史密斯先生。” 抓着小会议室门把手的指尖蜷缩下，陆念垂眼，眼睫盖住眼底失落难过。 在公司，霍司州就是霍氏的总裁，是她的上司。 他的命令，她只需要服从。 可内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涌上一丝丝委屈。 她还以为，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在他的心里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不同。 她不求有特殊待遇，起码能公正地对待她。 可…… 或许，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自作多情。 陆念眼眶酸酸的，强忍着心头浮动的思绪，把小会议室收拾好。 出门时，正好撞到霍司州和史密斯并肩过来。 “赶紧让开。” 琳达故意抬高声音：“陆助理堵在这里，耽误正事怎么办？笨手笨脚还没眼色，真不知道你怎么办事的。” 脸色微白，陆念低头：“对，对不起。” 匆匆侧开身，给他们让开路。 “等等。” 史密斯突然扭头盯着她：“陆！” 第72章 后悔了 陆念勉强笑笑：“史密斯先生，好久不见。” “我妻子很喜欢你送的礼物，一直让我跟你当面道谢。” 史密斯热情道：“但你一直没再出现，我真的很失望。我的朋友，我非常想念你。” 他甚至肆无忌惮地道：“如果没有你，我不会选择跟霍见面，也会错过霍这样非常厉害的合作伙伴。你是我这趟华国行的幸运星，能有你这样执着认真的员工，是每个公司的荣幸。” “史密斯先生，您太夸张了。” 春风得意的琳达笑容僵住了。 他们刚好站在办公室的门口，说话不控制音量，整个秘书处的人都能听到。 史密斯这些话，让她这段时间的张扬都变成了笑话。 琳达勉强笑道：“合作是我们双方努力，并不是某个人能决定的，陆助理能力不足才没有跟进后续合作。大家各司其职，当不起您的盛赞。” “不，陆的能力非常卓越，我觉得她才是这次合作最重要的一环。” 史密斯严肃摇头，道：“霍，如果我是你，会好好奖励陆这样的员工。她，非常棒！” 陆念轻颤，目光不自觉地看向男人。 霍司州没看她，照旧冷淡矜贵。 形状锋利的浅色薄唇，勾起极浅的弧度，喜怒难辨：“当然。史密斯先生放心，陆助理付出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霍氏不会辜负任何一个用心工作的员工。” 他的眼神落过来，又轻又重：“陆助理，辛苦了。” 陆念鼻尖酸酸的，轻轻抓紧了裤缝：“我应该做的。” “陆，希望接下来有机会跟你共事。” 史密斯盛情邀请，询问：“霍，陆的工作能力很出色，她跟我沟通的时候，对我们技术很了解，准备十分充分。我觉得她有能力完成这份工作，你不会拒绝吧？” “霍总，史密斯先生。” 琳达脸色变了，急急道：“现在跟进这份工作的是我……” 中途把她换掉，她以后怎么在公司里做人？ 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管理下属？ 都怪这个陆年！ 用些旁门左道收拢史密斯，说不定故意在收拾小会议室的时候磨磨蹭蹭，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就知道，这个陆年是个心机深沉的绿茶男。 心底暗暗记恨，琳达求救地看向霍司州。 陆念的心也提起来。 说不期待是假的。 霍氏奖罚机制分明，事关未来发展的大单，奖励肯定非常丰厚。 最重要的，这是她每天起早贪黑、想尽办法争取来的业务，她很想善始善终，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眼底带着期待，她忍不住也希冀地看过去。 他……会同意吗？ “陆助理有她的工作安排，不适合参与这个项目。” 霍司州黑眸平静无波，淡声道：“史密斯先生，我们还是要以工作为主，私人感情暂时放置一边。你觉得呢？” 史密斯为人直率，却不是不通人情世故。 见霍司州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能耸耸肩妥协：“你才是老板，我只是建议。非常遗憾不能跟陆共事，不过我们依然是非常好的朋友。” 说着，他展开双臂，要给陆念一个大大的拥抱。 状似无意地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霍司州道：“史密斯先生，时间到了。我们该谈正事了。” “好吧。” 史密斯再次遗憾耸肩，率先走进小会议室。 琳达落在最后，如获新生般，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我早就说过，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没有用。” 理理头发，她冷笑炫耀：“真以为霍总看重你？把你当个哄人开心的玩意儿罢了。正事还是要靠真正有能力的人。” 陆念脸色惨白，心口一阵阵抽疼。 霍司州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所谓的看重，只是贪恋她的身体，拿她打发时间，只是把她当个玩意儿是吗？ 脑海里一遍遍回想他平静疏离的神色，陆念自嘲轻笑。 够了。 不要再奢望了。 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吗？ “霍总给点好脸色，就以为自己登天了？麻雀就是麻雀，公麻雀爬上枝头，一样什么都不是。” 最后嘲讽一句，琳达踩着高跟鞋进了小会议室。 陆念把东西放好，回到工位上，静静看着桌上的保温桶。 她不是公麻雀，当然更明白麻雀飞上枝头，也不会变成凤凰。 梦该醒了。 不要再因为他偶尔施舍的温柔，不能自拔了。 把保温桶放到角落，她强迫自己不看不想，埋头认真工作。 “陆年！” 白江与突然出现，低声道：“你怎么在这里？来小会议室。” “我？” 陆念傻傻指了指鼻尖。 “你。”白江与肯定，皱眉催促：“还不快点？” “哦，哦。” 陆念快步跟上他。 小会议室距离很近，她犹豫片刻还是在进门前低声问：“白特助，霍总不是说，我不适合参与这个项目吗？这个会议，要核心人员才能参加吧？” “这个项目不是你争取来的吗？” 白江与奇怪扫她一眼：“不让你跟后续，又不是不准你接触这个项目。赶紧，别耽误时间。” 他率先推门进去，留陆念睁大眼睛站在原地。 她以为，霍司州的意思是这个项目完全交给琳达辅助，跟自己没半点关系。 原来不是吗？ 他，不是更看重琳达吗？ 这么重要的场合，哪怕只是参加会议，也是难得的经验历练，能给履历上镀一层金那种。 特意叫她进来，是改变主意了吗？ 会议室门开合间，史密斯眼尖看到她，热情冲她招招手，笑出一口白牙。 陆念轻吸一口气，纷杂的思绪沉淀下去。 是史密斯要求的吧。 霍司州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特地给她这个机会。 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暗暗警告自己，强忍苦涩，陆念努力让自己专注工作。 当初为了说服史密斯，她每天熬夜啃资料记数据，对相关信息如数家珍。 加上她和霍司州配合默契，明明在会议上没说几句话，史密斯还是忍不住频频竖起大拇指夸赞。 直到会议结束，史密斯还恋恋不舍：“太可惜了……陆，如果你有意向去英国工作，一定要联系我。我们公司愿意高薪聘请你！” “史密斯先生，我们是合作方，撬墙角不合适吧？” 商谈顺利，霍司州明显心情不错。 温声道：“陆助理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霍氏可不会拱手让给别人。” 他们此刻站在小会议室门口，讲话的声音轻易传入其他办公室中。 琳达的脸色青青绿绿，站在最后排恶狠狠地盯着陆念，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薛小姐说得对，陆年就是个祸害。 必须要除掉这个贱人。 整场会议没什么存在感，现在更是完全边缘化的琳达满心恼怒，偷偷脱离队伍到楼梯间。 电话刚接通，她就咬着牙恶狠狠道：“薛小姐，我后悔了。” 第73章 聪明人 送走史密斯，陆念跟在霍司州身后上了电梯。 她静静站在离男人最远的地方，垂着头不言不语，恨不能当自己不存在。 霍司州眉头皱了下，沉声问：“养胃汤喝了吗？” 白江与诧异抬眼。 什么养胃汤？ 霍总什么时候，这么细致入微地关心过员工？ “没。” 陆念没抬头，闷闷地回了一个字没说话。 也不看人，缩肩含胸，看起来格外不起眼。 “为什么不喝？” 霍司州眉头皱得更紧，盯着她。 陆念咬紧了嘴唇，不肯说话，全身每块肌肉都在表达拒绝。 刚掐灭她的奢望，又来关心她。 为什么总要让她绝望后，再来给她一点温柔呢？ 不要再折磨她了，这样拉扯她的情绪很好玩吗？ 她真的很累。 “说话。” 声音冷了下去，男人习惯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高大的身形靠近，目光紧锁在她身上：“哑巴了？” 白江与的金丝眼镜差点掉下来。 等，等等！ 霍总，怎么会主动跟人有身体接触？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前段时间公司里满天飞的绯闻。 他跟在霍司州身边，本以为对他的性取向十分了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那些八卦是真的？ 白江与瞳孔地震，陆念更是紧张无比。 霍司州这是想干什么？ 这是电梯，白特助还在这里呢！ 白着脸，她生怕被误会，飞快偏开头。 “我不想喝。” 努力缩小身体，见他还有更逼近的意思，陆念慌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偷偷用白嫩的指尖戳他两下，她的眼底含着哀求，轻声说：“你，你站好。” 这副恨不能躲到十万八千里外的样子，霍司州哪肯放开她？ 恨不能直接把她抱到怀里，死死箍住，告诉她别想逃开他的手掌心。 所幸他还有理智，知道这是公司电梯，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男人依言退开两步，只是身上的气息更加冷沉可怕，电梯里的空气似乎都冷上了几分。 陆念从来没觉得公司电梯这么慢过，盯着跳动的数字内心不断读秒。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电梯终于到了。 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陆念站在角落里等他们先出去。 霍司州走到门口，忽然侧眸冷声道：“来我办公室。” 陆念很想假装不知道是叫她，迎上男人带着警告的冰凉目光，讷讷应声：“好。” 霍司州大步离开，留下白江与神色复杂看她。 “白特助，怎么了？” 陆念被看得不自在，忐忑道：“我有哪里不对吗？” “陆年，你跟霍总……” 白江与欲言又止，沉沉道：“霍总跟女朋友很恩爱，这段时间在准备去岳父家登门拜访的礼物。” 陆年脸色“唰”得惨白，颤巍巍问：“我不明白，白特助跟我说这些干嘛？这，是霍总的私事。” 她以为自己死心了。 听到他要见家长的事情，心口却依然疼得滴血。 高傲冷贵如霍司州，初次拜访岳父岳母，也要提前这么久准备礼物啊。 他紧张吗？ 肯定，很爱那个女孩吧。 “霍总是霍老爷子一手带大，最尊敬孝顺老爷子。霍老爷子看重霍家名声……老爷子年纪大了，唯一的愿望就是霍总娶妻生子。” 白江与继续说：“陆助理，我一直觉得你老实本分、单纯但聪明。聪明人，不该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有些关系，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你说呢？” 他没把话说得太明白。 以他的身份，愿意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很大的善意。 陆念明白，但她难免觉得羞耻，仿佛无形中有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白江与每个字都在提醒她，不要试图插足别人的感情，她配不上霍司州。 霍家不会允许她这样的人跟霍司州搅合在一起，她只会害他成为别人的谈资。 陆念脸上火辣辣的，强忍泪意点点头。 “我明白。” 她恍惚中轻声说：“白特助，您放心。我，我会守好本分，做好霍总的生活助理。” 她把“生活助理”四个字咬得很重。 “那就好。” 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白江与微微摇头。 可惜。 就算陆年不是个男人，霍总也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女朋友。 以她的身份，实在不该搅合到霍家这样的豪门之中。 * “霍总，您找我。” 总裁办公室里，陆念垂头束手站着，毕恭毕敬。 “坐。” 霍司州翻着文件，随口问：“现在能说，为什么不喝养胃汤了吗？” “我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陆念站着没动，别开眼道：“霍总放心，等下我就喝完。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急什么？” 眉头微皱，察觉到她话里的逃避生疏，男人不悦抬眼。 沉沉道：“不喜欢就不喝，没人逼你。” 陆念还是那副随便捏扁揉圆的模样：“是。” 一股莫名火气烧了起来，大力合上文件，霍司州压着性子问：“你又在闹什么？” “霍总误会了。” 站得笔直，陆念恭敬回道：“是我有工作没做完，想先回去……” “陆念！” 咬紧牙关，男人眉宇阴沉，仿佛山雨欲来：“你是我的生活助理，你有没有那么多工作，我不清楚吗？！” 陆念垂眼，看着脚尖不说话。 是啊。 目前他的精力集中在跟史密斯的合作上，这个项目自然有琳达去忙碌。 她哪有什么可忙的？ 心底酸酸的，陆念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额角青筋鼓起，霍司州声音淬冰：“陆念，你以为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是吗？” “不敢。” 陆念轻声道：“您是我的上司，掌握着我的前途工作，我尊敬您爱戴您，不敢有别的心思。” 尊敬，爱戴？ 谁稀罕她的尊敬爱戴？ 前所未有的怒火席卷而来，霍司州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陆念的需求不止于此。 他根本无法容忍她这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的疏远客气模样。 怒火冲击着理智，男人豁然起身。 浑身散发寒意，凛冽的目光极具压迫力：“是因为我让琳达接手跟史密斯合作的事情？” 陆念想否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是横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如鲠在喉，扎得她寝食难安。 她真的有那么差劲，那么不值得他信任吗？ 在他眼里，她唯一的价值，是不是只有这身还算得上可口的皮肉？ 第74章 补偿 似是觉得荒谬可笑，霍司州问：“你也觉得我看重琳达，把你的业绩给她？” 眸光晃动，陆念看向他。 没说话，但那双大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难道不是吗？” “可笑！” 霍司州神色更冷：“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公私不分、抢夺下属功劳、胡乱分配任务的人？” 他当然不是。 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上司，头脑清醒，处事公正，奖罚分明。 正因为如此，陆念才更介意他的安排。 这种安排，是不相信她吗？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她低着头眼睛酸涩：“我没有。” “陆念，你的心是石头吗？” 怒火翻涌，大掌捏住她的下巴。 黑眸深处情绪激烈，霍司州冷笑：“既然你花大心思了解史密斯，连他妻子喜欢国内手工艺品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他最喜欢游泳？” 一个念头仿若闪电劈开夜空般闪现，陆念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难道说…… “这几天琳达大半时间陪他泡在泳池里。” 冰凉的嗓音肯定她的猜测，霍司州道：“你想跟进，史密斯邀请你一起游泳，陆助理去不去？陆助理那么能耐，区区游泳学得会吧？” 以史密斯的热情，她说不会，说不定还会亲自下场教她。 嘴角的弧度越发嘲讽，霍司州目光犹如实质：“我也很想知道，陆助理到时候，是穿泳衣，还是泳裤？” 下意识捂住前胸，陆念脸红了白，白了红。 再怎么装得像个男人，她依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该有的东西都有。 怎么可能穿着泳裤跟史密斯一起游泳。 想想琳达这几天明显黑了一个度的皮肤，陆念默默垂下头：“对不起霍总，是我误会您了。” “在我这里，对不起可不值钱。” 手掌收紧，霍司州垂眼看她。 目光危险：“陆助理，想怎么补偿？” 陆念轻轻吞了口唾沫。 他想要怎么补偿？ 黑色的瞳仁像黑洞，几乎要把人的灵魂吸走。 陆念大脑一片空白，眼神落在他好看的薄唇上，菱唇颤了下。 “霍总。” 她低声呢喃一句，目光透着些迷离。 霍司州低低地应了一声，相对于她娇嫩肌肤显得有些粗粝的指腹，缓缓蹭过她的唇角，沿着她的下颌线缓慢游走。 不经意掠过敏感的耳垂，把玩着她的耳朵。 陆念红着脸，身体发热。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敏感成这样，简单的碰触就禁受不住似的。 抬手抓住男人的大掌，她哀求般又喊了一声：“霍总。” 男人的身量很高，她不得不用上缘眼看人，一双小鹿眼黑白分明，滚圆的眼尾透出天真的娇憨。 显得深情又可怜。 这副天真妩媚的模样实在是太诱人，霍司州恨不能把她抱在怀里仔细品味。 不行。 他目露隐忍，克制又深沉地打量着她。 对待胆小的猎物，要让她主动走进陷阱，献上自己。 俊脸凑近，霍司州呼吸滚烫：“陆助理，你这样想我，实在是令人心寒。” 单薄的肩膀像蝴蝶双翅般轻颤，陆念愧疚不已。 她女扮男装入职，已经是一种欺骗。 他不仅没计较，还体贴帮忙隐瞒，她却误会他故意针对…… 怎么看都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脑袋里一片混乱，陆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踮起脚尖轻啄他的嘴唇。 “这，这样好了吗？” 害羞得不敢看人，她别开眼绞着手指，小声：“霍总，抱歉。我不会再……” 指腹压住唇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上面，伴随着女孩身上若有似无的甜香。 眸色更加深沉，霍司州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俯身攥住她的呼吸。 唇齿交缠，他的技巧更加娴熟。 陆念很快就招架不住，腿软地靠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洗干净待宰的小羔羊一样，鼻腔里发出软嫩的轻哼。 男人胸腔震颤，发出低低的笑声。 结实的手臂微微用力，轻易揽着她的腰肢把她提起来放到办公桌上。 实木的办公桌宽敞微凉，旁边整齐摆放着合同文件。 俊美的男人西装一丝不苟，亲吻掠夺。 陆念缴械投降，缩在他的胸前呼吸急促，一双眼睛水光淋漓，唇瓣微微泛肿。 “这就不行了？” 托起她的下巴，男人眼底的欲望不仅没消退，还在她惊慌的注释下越发膨胀。 “远远不够。” 低沉的声音更加性感撩人，他的亲吻铺天盖地。 陆念漂泊无依，紧紧抓住他，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迷失自我。 “砰砰砰！” 响亮的敲门声响起。 不待反应，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 “大哥在忙吗？” 霍景煜推门而入，总是藏着点阴沉的眼睛快速扫了遍室内的场景，微笑：“不会打扰到大哥吧？” 他长相和霍司州有几分相似，也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然而初次见面，他的狠辣扭曲给陆念留下深刻印象，一触及他的目光，她就忍不住害怕后退。 飞快躲到了霍司州身后。 “有事？” 霍司州蹙眉，冷冷道：“我还要工作。” 仿佛完全没听出他隐晦的逐客令，霍景煜脸上满是兴味，阴鸷的目光黏糊糊越过他，落在陆念的身上。 他的眼神像他养的蛇，冰冷粘腻，带来强烈的不适感。 陆念控制不住发抖。 “没事不要在这里添乱。” 霍司州神色冷，声音更冷：“这么喜欢这里，先凭本事坐上霍氏总裁的位置。” “大哥别急嘛，我只是过来看看。” 霍景煜笑了。 没记错的话，上次方家宴会坏他好事，就有这个陆助理的责任。 而且—— 怕他怕得要命，却本能躲在他的好大哥身后，就这么相信霍司州会保护她？ 有意思。 他那个冷漠无情、对谁都不亲近的大哥，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很有意思。 “管理公司很累的，我还年轻，不急。” 慢慢走到办公椅后面，霍景煜大摇大摆地坐上去，叉手笑：“宝贵的东西可以有很多人保养经营，但它的主人只有一个。大哥说对吗？” 挑衅意味十足。 第75章 一见钟情 “宝物人人都想要，想当它的主人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霍司州不为所动。 他的西装外套发出细微的颤动。 蹙眉看去，躲在他身后的陆念脸色白得吓人，瘦削的身形一直在颤抖。 白嫩纤细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他外套下摆，抓着救命稻草似的。过于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陆念实在是太害怕了。 她不是没感觉到他的眼神，身体却像是失去了掌控，怎么都做不出松手这个动作。 看到霍景煜，蜘蛛和毒蛇在她肌肤上爬行的记忆复苏，狰狞蛇口的獠牙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控制自己不尖叫出声，已经耗尽了全身力气。 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她哀求地看向男人。 霍司州微顿，俊美的面容上冰冷依旧。 “出去。” 他寒声下命令，动作自然地解开外套丢在她的身上：“拿去洗干净。” 西装外套兜头罩过来，熟悉的雪松气息驱散了身边的阴冷，隔绝了那可怕的视线。 陆念终于找回几分理智，如释重负：“是。” 她抱着外套，强忍住落荒而逃的欲望，平静向外走。 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就听霍景煜含笑开口：“等等。” 陆念被冻在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 恐惧焦灼着她的内心，她恨自己不争气，鼓不起勇气。 “出去。” 霍司州声音更沉，态度恶劣地命令：“看清楚谁才是你的老板，滚出去。” “大哥别急。” 霍景煜含笑，目光里写满了探寻打量：“事关陆助理，她还是在场比较好，我这也是尊重她的个人意愿。” 陆念根本不想要这样的尊重。 她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可上次的心理阴影却让她怕到了极致。 她害怕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毒虫蛇蚁，对她张开恐怖的獠牙，仅仅因为她惹霍景煜不高兴。 眼神发冷，霍司州沉默不语。 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最喜欢抢夺摧毁他喜欢的东西。 从小到大，只要他稍微表现在意，霍景煜就会不择手段地抢走、破坏。 他要是敢把心思动到陆念身上…… 眉宇间压着沉沉冷意，霍司州神色危险凛冽。 “大哥干嘛这么看我？” 霍景煜微笑：“好歹也是亲兄弟，我还是很在意大哥想法的。” 鄙薄地勾起唇角，霍司州嗤道：“不如先从那张椅子上站起来，再说这些话？” 霍景煜只比霍司州小四个月。 霍父在霍司州母亲孕期出轨，霍景煜的母亲，现如今的霍太太故意挺着肚子找上门，刺激得霍司州母亲早产大出血，险些没挺过生孩子的鬼门关。 哪怕这样，霍父依然不加收敛，加上现在这位霍太太百般耍手段，霍司州母亲产后抑郁，想不开自杀。 两人的仇恨从父母那辈就已经种下，加上这些年的恩怨，早就不死不休。 “大哥这么在意的话，当然没问题。” 霍景煜竟然真的好脾气站起身，微笑：“大哥的生活助理，我瞧着挺顺眼的。不知道大哥愿不愿意忍痛割爱？” 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陆念豁然抬头。 霍景煜疯了吗？ 他们根本毫无交集，突然间要她干嘛？ 她看到他，根本只觉得害怕好吗？ “霍总……” 陆念眼眶微红，求救地看着霍司州，眼神拼命暗示。 她不要！ 她绝对不要去给霍景煜当助理，给再多钱也不去！ “一个小生活助理罢了，大哥不会舍不得吧？” 仿佛没看到她的抗拒，霍景煜含笑慢慢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见了陆助理就觉得投缘。” “投缘到吓晕她？” 眸底阴沉一闪而过，霍司州面上不动声色：“霍二少果然兴趣独特。” “想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 霍景煜哂笑，阴森目光落在陆念身上：“陆助理害怕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午夜梦回，我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觉得愧疚。大哥肯割爱，我会好好补偿她的。” 信他才有鬼！ 当时看她害怕，他眼底的愉悦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就是个以吓唬他人为乐的变太！ 死死攥紧拳头，陆念又怕又慌，额头上急出一层冷汗。 她工作尽职尽责，今天霍司州还当着史密斯的面夸过她，他不会随便把她送给别人的，对吧？ 无助恐惧中，男人挺拔的身形是她唯一的依仗。 “为了表示感谢，我愿意把海洋之心送给大哥。” 看到陆念的样子，霍景煜眼底兴味更浓，暧昧吐息：“我对陆助理念念不忘，辗转反侧，恐怕是一见钟情。希望大哥能成全我。” 不怎么样！ 陆念恨不能大吼出声。 她不敢。 “霍二少，我，我是个男人。” 她鼓足勇气，颤巍巍地试图提醒：“您看清楚，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我知道。” 霍景煜笑意更深，说：“我不在意。” 但她在意啊！ 陆念快要哭出来，死死地抓住衣摆，贝齿差点咬烂嘴唇。 她无比期望，霍司州能打消霍景煜的念头。 然而，男人神色冰冷地站在原地，浓长的眼睫挡住眼底情绪，不辨喜怒。 沉默着没有说话。 “只要大哥点头，海洋之心我双手奉上。” 霍景煜胜券在握的样子：“大哥，我想要陆助理，可以吗？” 海洋之心，听起来就是名贵珠宝的名字。 陆念不知道它的价值。 男人冷漠疏离的模样，让她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很贵吗？ “霍总……” 她声音带着哀求，像求救的幼兽。 双目相接那一刻，她突然说不出话。 男人的眼神太冷太凉，轻易给人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仿佛她是可以随便丢弃的石头。 陆念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随便。” 低沉动听的声音冰冷如常，霍司州漠然道：“人就在这里，何必问我？我是打断了她的腿，还是堵住了她的嘴？” 说完，像是真的完全不在乎她的去留，他坐下打开文件。 “快做决定。” 他冷冷道：“不要打扰我工作。” 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陆念觉得浑身发冷。 她以为，自己在他眼里，起码是有些不同的。 否则，他为什么愿意借给她医药费，为了陆爸爸费心费力？ 又为什么照顾她，亲近她，甚至跟她接吻？ 薛巧巧说得对。 在他眼里，她只是个玩意儿，用过就丢。 心脏不可抑制地疼，陆念的眼眶通红，泪水差点滴下来。 “大哥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霍景煜似乎更开心了，愉悦地问：“真的不说点什么？难道说，大哥不想要海洋之心？” “我想要的东西自己会拿到。” 霍司州含着讥诮，冷若冰霜：“霍氏是正经公司，跟陆助理也是合法的雇佣关系，不是人口买卖。要走要留，不关我事。” 一字一句，尖锥般刺来。 陆念疼得指尖发抖。 不关他事。 在他眼里，她可有可无，只是个尚且趁手的工具。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像是被反复摧毁又重建，疼得她几乎站不住。 “啧。” 舌尖轻弹，霍景煜笑容依旧，眼底的兴味却散了点。 “陆助理，大哥给你多少工资？我给你三倍，怎么样？” 分不清到底是难过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陆念的身体颤抖不已。 “我……” 她的声音干哑：“我不愿意。” 她慢慢的，坚定地重复说：“我不愿意。霍二少，我愚笨不堪，不配那么高工资。您还是另择高明吧。” “不愿意就算了。” 轻嗤一声，霍景煜抽根笔在掌心里转了两下。 就这么简单？ 直到他离开，陆念还有些回不过神。 呆呆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还以为，胆敢拒绝，霍景煜不会放过她。 她已经做好面对毒虫蛇蚁的准备，他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脸色还很难看，眼尾通红，发丝也乱了，看起来狼狈可怜。 霍司州满眼复杂，抬手要扶她的肩：“陆……” “别碰我！” 应激般后退两步，陆念脱口而出。 她的身体摇晃，脸上却满是戒备，客气恭敬地道：“霍总，没其他安排，我回去工作了。” 这次真的够了。 她想，她该清醒了。 一团肮脏潮湿的泥巴，阴沟里的老鼠，怎么敢奢望太阳的垂怜喜爱呢？ 别再自作多情了。 手掌悬在半空，霍司州眼睁睁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缓缓攥紧拳头。 * “陆年，你没事吧？” 看清她的脸色，安柚子大惊失色：“霍总把你骂哭了？凭什么啊？琳达抢了你的业绩，凭什么还要骂你？” 这得骂多难听啊，看看，人都憔悴可怜成什么样了。 陆念摸了摸脸颊。 这才发现她流了满脸的泪。 揪纸巾擦了擦泪水，电脑屏幕反光照出她现在的样子。 憔悴苍白，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陆念抿了抿唇，心情很差地趴在桌面上：“没有。” 他没有骂她，他只是不在乎她。 她还应该感激他，至少没有把她当成货物，去换什么海洋之心。 心口闷闷的，一阵阵刺疼。 陆念忍不住，轻声问：“柚子，你知道什么是海洋之心吗？” 第76章 敢想吗? “海洋之心？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安柚子埋头在手机上捣鼓两下，睁大眼睛：“你说得该不会是这个海洋之心吧？” 屏幕上，是一条漂亮的蓝宝石项链。 昂贵的钻石也只能沦为点缀，剔透硕大的蓝宝石雕刻成心型，隔着屏幕依然无损它的美丽迷人。 “三十年前，在法国拍卖场上被神秘富豪花费2亿美元巨资拍下……天啊，两亿美元都能买我的命一万次了！可恶的有钱人！” 惨叫完，安柚子狐疑：“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两亿美元。 陆念也被这个价格惊住了。 呆呆地道：“没，没什么。就是听霍总和霍二少聊天提起来，好奇而已……” 她勉强笑笑：“没想到这么珍贵。” 怪不得霍司州这样的人物都会动心。 两亿美元啊。 她确实不配。 “岂止珍贵，三十年前被拍走后就没出现了，有价无市。” 安柚子连连摇头，换上八卦：“霍总家基因真好啊，连霍二少都那么帅！那个腰，那个腿，那张脸……啊啊啊感觉他是那种表面温柔，实际上炒菜非常厉害，在床上把我炒哭的类型。” 内容过于奔放，陆念睁大了眼睛：“你，你不要瞎说啊。” “说说而已嘛。” 安柚子托腮，无所谓道：“霍二少比霍总差点，但也是极品好吗？而且不像霍总那么有距离感，笑眯眯很好相处的样子。你在办公室近距离接触，是不是觉得他更帅？” “我，我没仔细看。” 想起霍景煜那张脸，陆念只觉得恐惧害怕，哪儿还有其他心思？ 她抱住胳膊，轻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要只看外表……有的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长那么好看，他能有什么坏心思？这就是我们颜控的善恶观。” 安柚子摇头晃脑：“可惜我只是个普通社畜，根本不敢做灰姑娘的美梦。能跟霍二少睡一觉，得多爽啊。要是能跟霍总睡一觉……” 她的语气停顿住，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陆念下意识接口：“跟霍总睡怎么了？不爽吗？” “爽不爽不知道，霍总这种高岭之花不是我能奢想的。” 安柚子谢绝不敏：“那么性感的长相，偏偏气质太禁欲……哎，陆年，你敢想跟霍总这种人接吻上床吗？” 陆念沉默。 她不仅敢想，还敢做。 想到两人间的耳鬓厮磨，她心底不由酸涩。 摇摇头把那些记忆甩出脑海，抬头却对上安柚子了然的目光。 “你也不敢吧？”她说：“我就说，霍总这种完美的神，不是我们凡人能奢望的。还是霍二少更有想象空间。” 陆念的心里涌上点莫名的滋味。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但做都做了，想还不敢想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 不知道哪来的冲动，陆念红着脸，大言不惭：“我敢天天想。” “噗……咳咳咳。” 一声呛咳声传来。 同时转头，白江与用力捂住嘴，咳嗽止不住。 而她们议论的主角，长身玉立站在旁边，冷峻的面色平静如常，深邃的黑眸意味深长地看过来。 陆念的脸，“腾”一下烧起来。 她，她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啊！ 他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表面清纯拒绝，实际上天天晚上做梦跟他……的痴女？ 陆念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江与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牛。 真的是太牛了。 天天近距离感受霍总的气场和威压，还能天天想…… 人不可貌相。 陆念想死。 她紧张地看着霍司州，嘴唇颤抖下试图解释：“霍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咳够了没有？” 男人收回目光，刻薄道：“没咳死就去工作。” 迈步离开，走两步又回头冷声道：“上班时间议论上司，扣这个月奖金。” 挺拔的身形走远，安柚子哀嚎着趴倒：“我的奖金……我的钱！” 脸色泛白，陆念垂着眼不吭声。 “哎呀没事啦，一点奖金。” 安柚子转而安慰她：“别蔫了。霍总脸色都没变，肯定没放在心上的。他那种人，工作机器来的。我们这点小议论，他才不会在乎呢！他的眼里只有工作和金钱。” 才不是。 陆念默默在心底反驳。 她认识的霍司州，优秀强大高贵，有着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和欲望。 但，都不关她的事。 抓紧了指节，陆念低头假装认真工作。 * “琳达姐请大家喝下午茶！” 带着喜悦的声音中，身穿职业套裙，毫不吝啬展示好身材的琳达，骄傲站在门口。 雪白的肌肤被太阳晒出一层蜜色，她也完全不在意。 春风得意道：“公司正式跟史密斯先生达成合作，下午茶算是庆祝。霍总把宣发会交给我，等忙完后，我请大家出去吃饭。” “谢谢琳达姐！” “琳达姐最好了！” “琳达姐真能干，不愧是霍总的左膀右臂。” …… 一声声恭维声中，整个办公室喜气洋洋。 安柚子撇撇嘴，打抱不平地小声道：“抢别人业绩，得意什么啊？也不知道霍总为什么这么看重她。” “琳达姐学历高，手腕厉害，也豁得出去。” 陆念反而安慰她：“我不如她，她庆贺也是应该的。” 至少，她做不到为了项目天天陪着史密斯泡游泳池。 琳达有野心，也肯付出。 陆念早就不在意了。 “陆助理，这次不会再吐了吧？” 把下午茶放在桌上，琳达笑吟吟道：“陆助理可是咱们秘书处的娇娃娃，我生怕有一点照顾不周到的地方。陆助理这样的得力干将倒下了，我可怎么跟霍总交代。” 谈成了合作，她显而易见地扬眉吐气。 “我的胃舒服多了，谢谢琳达姐关心。” 不想跟她起冲突，陆念软绵绵地轻声说：“咖啡很好喝，甜点也好吃……恭喜琳达姐。” 一拳砸在软棉花上，琳达心里反而不痛快。 她俯视着陆念，眼底心思闪动。 “这么热闹，干嘛呢？” 白江与探头看了眼办公室内的场景，笑了：“这么早就开始庆祝了？” 他向来跟在霍司州身边办事，陆念下意识抬眼。 走廊上男人的身形修长矜贵，不出声也不影响那强烈的存在感。 他似乎对她失去了兴趣，这些天除了工作，基本没跟她说过话。 陆念恍惚中，有种许久没有仔细看过他的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太露骨，男人冷淡抬眼，黑眸冰凉地回视。 第77章 理所当然 陆念飞快收回视线。 “霍总，您把宣发会交给我，我能不能跟您要个人？” 眼睛转了转，琳达笑着问：“我想请陆助理给我当副手，可以吗？毕竟陆助理也为这个项目付出很多嘛！” 她会有那么好心？ 陆念不信。 从她调入秘书处，琳达就没看她顺眼过。 下意识想拒绝。 “随你。” 冷漠的腔调先一步响起。 霍司州平静道：“工作交给你，你有人员调度的自由，不需要请示我。” 满不在乎的态度，仿佛是完全不相干的人。 陆念整个僵住，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是，谢谢霍总。” 截然相反的，是琳达狂喜。 她笑容满面：“陆助理毕竟是您的生活助理，我怕她觉得屈尊……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是上司，你的命令下属本就该服从。” 霍司州漠然：“这种小事，以后不要拿到我面前。” 说完不再停留。 琳达忙跟上，那姿态别提有多嚣张了。 “琳达肯定没安好心！” 安柚子气得咖啡都喝不下去了：“接手这个项目以后，她防你跟防贼一样。现在突然找你帮忙，陆年你可千万要小心。听说，琳达手段脏着呢！” 职场如战场。 她生怕陆念这只木讷老实小白兔，被琳达吃得骨头都不剩，耳提面命跟她科普职场到底有多危险。 陆念蔫蔫听着，长长的睫毛在瓷白肌肤上投下小片阴影。 她的心情沉闷，整个人兴致也不高。 安柚子更急了，逼着她赌咒发誓会小心再小心，才终于放过她。 * 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有了霍司州的话，琳达更加毫不遮掩，把陆念折腾得团团转。 名义上陆念是她的副手，配合她统筹宣发会事宜，实际上却把她当成免费劳力，什么脏活累活都指派给她。 别说按时下班了，连正常一日三餐都成了奢望。 照旧最后一个从会场离开，陆念提着东西疲惫锁门。 包里是布置会场的东西，有些小细节没处理，她准备带回家慢慢加班。 一整天天气都阴沉沉的，连带着她也没什么力气。 刚走到大厅，暴雨就落下来。 陆念默默站在门口，看着串成帘子的雨水，放弃了骑共享单车的选项。 打车软件呼叫，没有司机接单。 她呆呆地看着雨水砸在地上，溅开一朵朵浪花，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些雨珠没什么区别。 坠落或者破碎，全都不由自主，无人在意。 恍惚中，有光线刺穿雨幕，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无声停在马路边上。 半开的车窗露出一张线条冷硬的完美侧脸，矜贵的男人坐在后车座上。 大雨中整个世界都泥泞凌乱，唯有他干燥整洁、一尘不染。 是霍司州。 陆念呆呆地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还没离开？ “霍总。” 开车的白江与小声：“是陆助理。” 指尖微动，霍司州扭过头，如深渊般的眼眸静静看过去，像在等待什么。 等什么呢？ 总归不会是等她。 轻轻垂下眼，她抓紧了手上的黑色大塑料袋。 她狼狈的样子，肯定很可笑。 强迫自己不要多想，陆念干脆侧过身，盯着打车软件期待有司机接单。 因为冷，她的肩膀微微耸起，单薄的蝴蝶骨像要刺破衬衫飞进大雨里。 是个抗拒逃避的姿势。 男人皱眉，周身温度快速下降，眼底闪过不悦。 她宁愿这么傻等，都不愿意向他求救？ 副驾驶的车窗摇下，琳达精致张扬的脸显露出来。 “陆助理，傻站着干什么？” 她自作聪明，把霍司州的不快归罪于陆念，训斥：“雨天站在公司门口，是想让八卦小报说霍氏压榨员工吗？” “我没有。” 嘴唇轻颤，陆念试图反驳：“我刚忙完，打车没有人接单……” “一点工作磨叽到现在，陆助理工作效率这么差劲还有理了？” 琳达嗤笑，满脸不屑。 好像忘记她是怎么在下班前一分钟，安排陆念整理会场细节的。 张了张嘴，陆念丧失了说话的欲望。 垂着头，眼眶潮湿，有种说不出的难堪。 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这么没用，这么狼狈。 琳达还想再说什么，一道冰冷犀利的目光刺了过来。 她心头一跳，对上男人冰冷可怕的表情，突然就说不出话。 “琳达姐放心，我这就走。” 陆念鼻子发酸，心底也难受得厉害。 把黑色塑料袋往怀里一护，她不再等车，毅然决然抬腿冲进雨里。 瞳孔倏然放大，霍司州薄唇动了动。 大雨很快把她打湿，黑发贴在脸颊上，白得吓人的脸上表情木然。 陆念抱着黑色塑料袋，大步向前跑，在倾盆大雨中毫不犹豫地跟黑色迈巴赫擦肩而过，没留下一个眼神。 短短几步之遥，霍司州坐在干燥温暖的车子里，心情差到极致。 “霍总……” 残留着那一眼的惊慌，琳达小心翼翼：“我……” “作为上司，下属该完成多少工作，都处理不好吗？” 犀利的目光刺般扎向她，霍司州冷冷问：“琳达，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 “不，不是。” 琳达一凛，下意识道：“霍总，这只是个意外。” “我同意陆助理给你当副手，不是让她给你当受气包。” 霍司州寒声问：“谁给你的勇气，故意为难？” 琳达想否认，对上男人洞彻的黑眸又不敢出声。 “霍总，我错了。” 她垂下头：“我明天跟陆助理道歉。” “道歉？” 霍司州轻嗤，不掩饰他的鄙夷：“你的道歉，值几个钱？” 那她要怎么样？ 食指烦躁地敲敲车门，霍司州冷声道：“下车。” “霍总，外面在下暴雨。”琳达脱口道：“这样的天气，淋雨会生病的！” 霍司州没说话，只是用讥诮的目光看她。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琳达突然读懂了他没说出口的含义。 陆年能淋雨，她琳达更能淋雨。 在霍司州的眼里，她并不比陆年金贵……不，她远不如陆年。 遍体生寒，琳达不甘地试图挣扎：“霍总，女孩子不能受寒。真的不能淋雨……” 她带上了几分哀求。 公司大门口，随时可能碰到值班或者加班的同事。 被从车上赶下来淋雨，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后座上的男人似乎被触动，眸光波动两下，看向越下越大的雨幕，表情有些吓人。 第78章 熟悉的味道 琳达一喜，还以为自己说动了他。 “霍总，我们女孩子平常碰不得凉，淋雨生理期就要受更多罪。” 琳达努力放低姿态，祈求道：“我已经意识到错误，明天会……” “下车。” 霍司州毫不留情，寒声道：“立刻。” 女孩子不能碰凉，陆念不也是个女孩子吗？ 没再给琳达辩驳的机会，他神色间布满了不耐烦。 对上男人冷漠诡谲的视线，琳达心惊肉跳之余，清晰意识到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推开车门的一瞬间，冷风裹挟着雨水倒灌过来，飞快打湿她的胳膊，立刻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好凉。 琳达迟疑看着雨幕，身后迫人的视线比刀锋更冷冽。 一咬牙，她踩到地上。 淋湿陆念的大雨并没有怜惜她，飞快地把她整个淋成落汤鸡，跟她刚刚暗暗嘲笑的陆念没有丝毫差别。 “霍总。” 琳达冷得发抖，再次试图引起男人的怜悯。 回答她的，是冰冷无情的关门声。 黑色迈巴赫无声发动，像是暗夜精灵的幽影，穿破雨幕远离，没有任何停留。 琳达站在雨中，保持着抬手的动作，慢慢咬紧了牙关。 陆年！ 又是这个贱人！ 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怎么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总要冒出来膈应她？ 该死！ 真该死！ 狠狠踹了几下地面，她的身体一晃，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上。 高跟鞋卡进下水道缝隙，琳达用力扯了两下。 “啪嗒”一声。 鞋跟断了。 该死！ 猛地将高跟鞋砸在地上，琳达的神色无比狰狞：“陆年！我保证，霍氏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发泄着心中的怨毒，琳达恨得要命。 一把伞罩在她的头顶。 收拾得光鲜亮丽的薛巧巧，站在她的面前低头看她：“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薛小姐！” 看到她，琳达激动无比地从地上爬起来：“薛小姐，我这样都是陆年那个贱人害的，霍总为了她把我赶下车淋雨……这个娘炮邪门着呢！薛小姐，您千万不能因为他是男人就掉以轻心啊！” 刚购物潇洒完的美好心情，彻底消失了。 烦躁皱眉，薛巧巧没好气道：“我不知道她是个祸害吗？让你把她赶走，这么久了也没动静，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薛小姐放心，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被骂了琳达也不在意，咬牙切齿：“我保证，不出一个星期，一定会让她滚出霍氏！” “到时候……” 笑了笑，眼底都是恶毒。琳达说：“我请薛小姐到场，亲自见证她被赶走的狼狈模样。” * 这场雨下得格外久，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还没停。 轻咳两声，趁着没到上班时间，陆念趴在桌上闭上眼睛。 她这段时间本来就不舒服，现在更是浑身无力，脸上温度有些高，像是要发烧。 “陆年，你怎么了？” 安柚子担心地探手：“你好像有点发烧……我这里有药，你要不要吃一点？” “不，我不吃药。” 条件反射般弹坐起来，陆念下意识捂住腹部，大声：“我不吃药！” “小陆怎么跟孩子似的，不爱吃药？” 刚进门的同事笑了：“大男人又不会怀孕，吃个感冒药怕什么？早点吃药早点好。” 话音还没落下，就见霍司州冷着脸经过门口。 不可抑制地心虚，陆念摸了摸肚子位置，勉强道：“我，我胃不好，吃药不舒服……轻微感冒，休息下就好了。不用吃药的。” “行吧。” 安柚子没强求：“扛不住了跟我说啊，我这里备着很多药呢！” 陆念扯出个笑容点头。 “安秘书这么关心陆助理啊？” 有人打趣：“咱们是不是快吃喜糖了？” “去去，别瞎说。我把陆年当好姐妹的。” 安柚子不在意摆手：“办公室恋情要不得。” 笑闹声中，陆念缓缓趴回工位，把脸埋在胳膊上。 这段时间太忙，她险些忘了这件事。 孩子…… 她再次摸摸小腹，算了算上次生理期的时间。 已经推迟半个月了。 再等等。 “打起精神来！” 高跟鞋声充满怒气，琳达冷着脸一拍桌子：“上班呢！一个个无精打采像什么样子？我们秘书处跟总裁办公室在同一楼层，霍总出门就能看到你们的工作状态。都跟病鸡一样，故意给霍总找不痛快呢是吧？！好好工作！” “她怎么这么大火气？” 安柚子咂舌：“大清早的，谁惹她了？” 感受到被眼神重点关照，陆念顿了下，脑海中闪过男人冷冽的表情。 是觉得她趴在桌上摸鱼吗？ 抿了下唇，陆念轻声说：“可能是被霍总骂了吧。” “也对。”安柚子点点头：“下属是上司的出气筒，怒火一层层传递。我们这些打工人，就是受气包咯。” *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不停歇，办公室力的气氛也有些压抑。 午休时间一到，安柚子就催着陆念赶紧走。 “憋死了，我都不敢说话。” 活泼的安柚子简直受了大罪，快步迈进食堂，鼻子耸了耸：“欸？什么味道？” 辛辣夹杂着甜香，混合成某种熟悉的味道。 陆念觉得自己堵了一上午的鼻子，都被冲击得恢复了味觉。 “是姜汤。” 其他部门同事路过，笑着说：“厨房说霍总特地吩咐的，下雨容易感冒，为了员工健康让厨房煮了姜汤分给大家。喏，一直在灶上熬着呢，就因为霍总说趁热喝才有效果。” “哇，真的吗？” 安柚子惊喜不已：“刚好陆年你感冒还不喜欢吃药，太巧了。快快快，赶紧去喝一碗。” 陆念懵懵地被拉着走，站在打饭窗口前。 在安柚子叽叽喳喳中，得知她生病的阿姨给她打了满满一整碗滚烫的姜汤。 有些凉的下雨天，喝上一口热姜汤，热气从脚底窜上来。 别提多幸福了。 安柚子眯起眼睛，享受道：“舒坦！霍总怎么突然这么亲民，还特意给安排姜汤？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陆念的手微僵，看着碗里褐色的姜汤，很难不想起当初他亲手熬的那一碗。 偏偏她生病了不肯吃药，厨房里就给员工们分姜汤。 有这么巧合吗？ 第79章 自恋 “琳达姐，有姜汤诶！” 同事羡慕的声音响起：“肯定是因为你昨天淋雨，霍总特意关照的。哎，霍总看重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呀！” “不要瞎说啊。” 琳达含笑：“我顶多算个引子。霍总可能是看到我淋雨，想到大家都不容易，才特意为公司安排姜汤吧。” 说着，她把碗递过去。 阿姨脸上笑开：“听说琳达小姐昨天为了宣发会的事情，淋了雨？那你可要多喝点，千万别感冒。” 热热闹闹的恭维声中，琳达端着她的餐盘坐下，趾高气扬。 陆念垂眼，看着姜汤忽然失去了胃口。 原来是因为琳达加班淋雨，才准备的啊。 真好笑。 早知道他的冷漠无情，她竟然还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是因为她。 她怎么这么会妄想啊。 真是自以为是。 陆念觉得，她的心好像也被这连绵的雨水，淋得潮湿皱巴。 “陆年，想什么呢？” 安柚子好奇：“还不赶紧喝，姜汤凉了就没用了。” 陆念毫无食欲。 摸了摸小腹，为了肚子里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宝宝，她没有任性，强迫自己吞咽。 滚热的姜汤没等入腹，胃部先传来强烈的抗拒感。 忍不住脸色惨白着偏头干呕一声。 恰好一双长腿经过，她刚喝下去的姜汤就这么原原本本吐在男人昂贵的手工皮鞋上。 整个餐厅安静了。 霍氏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霍总有洁癖？ 别说吐他身上了，不小心挨他近了点，都会被眼神杀死一百遍。 渊渟岳峙的男人目光幽冷，缓缓看向她。 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陆念骤然起身，嗫嚅：“对，对不起霍总，我不是故意的。” “陆助理，你这也太不小心了。” 琳达皱眉，含着几分讥笑假惺惺：“一个大男人，怎么整天林黛玉似的？喝咖啡想吐，吃下午茶想吐，现在喝个姜汤也想吐？有病要早点治疗啊。” “山猪吃不了细糠呗。” 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一下：“谁知道是真吐假吐，演得跟女人怀孕一样……绿茶男。” “我，我不是。” 陆念鼻尖微酸，指甲陷入掌心，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长眉褶皱，霍司州身上透着冷意：“都好好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他威势很重，其他人不敢继续围观。 陆念站在他面前，尴尬得无所适从：“霍总，您的鞋……我、我会赔的！” 他的鞋肯定不便宜吧？ 陆念咬着唇不敢吭声，心里默默盘算自己的工资要怎么再挤出一部分，来填补这个窟窿。 “不用。”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冷沉沉的。 冷漠丢下这句话，他抽出纸巾擦了擦鞋子上的水渍，径自离开。 陆念傻傻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庆幸又失落，空荡荡像是缺了一块，还有点莫名的酸涩。 这种陌生到只是普通上下级的关系，不是她渴望的吗？ 为什么这么难受？ * “陆年。” 白江与出现在秘书处，无视周围的目光，把东西放在桌面上：“喏。” 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一看就很昂贵。 陆念呆住：“白特助，这是什么？” “普洱茶，暖胃。记得喝。” 白江与丢下这几个字，就离开了。 “哇，陆年，白特助为什么给你送普洱茶啊！” “陆年你跟白特助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特意给你送东西？” “这茶叶一看就很贵，一小盒得好几万吧？白特助真大方。” “呃……白特助向来只听霍总的，会不会是霍总……” “陆年你跟霍总……” …… 一声接一声的问题中，陆念缓缓收紧指尖。 茶叶的盒子是某种她不认识的木头材质，散发着淡淡清香，雕刻着古朴的花纹。 她和白江与交集不多，不值得他送这么名贵的礼物。 脑海中闪过某个俊美尊贵的身形，陆念轻吸一口气。 不要再妄想了。 够了。 她想得还不够多吗？ 再这样下去，她都要觉得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太自恋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勉强笑笑，轻声说：“可能是我不小心吐到霍总鞋上，霍总觉得我胃病很影响他，才让白特助送来的吧……毕竟一盒茶叶，在霍总眼里不算什么吧？” 这么说，似乎又合理了。 他们觉得名贵的东西，对于有钱人来说，跟路边摊买来的小玩意儿大概没区别。 这一盒茶叶，跟惹了总裁不高兴相比，算不上什么福气。 其他人暗中的酸气消散，神色中透出微妙的怜悯。 * 下班后，陆念撑着伞等车。 手机震了震，一条信息弹出来：【来公司后门。】 后门？ 霍氏办公大楼的后门是一条短巷，要走一截才能通车。 平常没有特殊需求，没人会从那边走。 看着带着那人冷硬作风的消息，陆念犹豫了下，还是折回公司从后门出来。 首都这个季节的雨都夹杂着风，她撑着蓝色格伞，感觉到零星的雨点落在身上。 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巷口的马路上。 迟疑间，车窗下滑，露出男人那张完美的脸。 薄唇微微开启，隔着雨幕，陆念仿佛能听到他低沉中带着冷意的声音：“过来。” 不再犹豫，她快步走过去。 鞋子不可避免地被水洼打湿，踩在车子名贵的地垫上，氤氲出一片潮湿的痕迹。 像她一样，跟这明显昂贵的车辆内部格格不入。 陆念浑身不自在，抓着还在滴水的伞，一时无所适从。 总觉得不该弄脏这么贵的车子。 “陆先生，您可以放这里。” 前排司机很有眼色，递过密封袋。 陆念轻出口气，感激笑笑。 装好雨伞后规规整整坐在后排，腰背挺直，两只手掌搁在膝盖上。 身侧传来微不可察的轻笑声。 陆念转头去看，却只能看到男人冷淡的脸。 他幽幽问：“陆助理这是幼儿园上课呢？” 嘲笑她坐得拘谨认真。 陆念的脸忍不住红了下，“我衣服沾了雨水。” 她不敢想霍司州的车子，内部装饰是什么价钱。 可能是从小穷惯了，她永远做不到像他这样，闲适从容地面对任何环境。 霍司州扫她一眼。 她穿着深色的土气衬衫，细看才发现上面确实有雨水的痕迹。 略带烦躁地轻“啧”一声。 就在陆念以为他不耐烦时，男人好看的手指升起挡板，顺势调高了车内空调温度。 还要再看，有什么劈头盖过来，眼前的视线陡然一黑。 第81章 爆红 雨越下越大，视线都有些朦胧。 楼底那道倚着车子的修长身形却格外显眼。 两指间的猩红明灭，他好像感受不到砸得人生疼的雨水，静静站在大雨里抽烟。 疯了，真是疯了。 心头涌上冲动，陆念快步冲下楼。 听到脚步声，霍司州抬眼，在她冲出来的一瞬厉声呵斥：“站住！” 陆念将将停在楼道口，再往前一步就要迈进风雨里。 “霍总，您这是……” 咬住唇，她捏着伞急声道：“您快过来，淋雨会生病的。” 霍司州没动，神情冷漠地抽完了一整支烟。 总是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被雨水冲刷凌乱，呈现出自然的卷曲弧度。 黑暗的天色里，他静静看着陆念。 陆念快哭了：“霍总，您有什么话先进来说行吗？不要再淋雨了。” 她想撑伞过去，却被男人的目光止住脚步。 大概有人开门把垃圾放到门口，开关门的声音点亮了声控灯。 看着暖黄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干干爽爽又娇小的一只，站在雨水之外。 霍司州忽然勾了勾唇角。 “霍总……” 陆念不解又着急。 男人忽然大步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给她一个带着潮湿水汽的，湿漉漉的吻。 “回去吧。” 没等她反应过来，霍司州松开她。 冷淡地道：“我走了。” 竟然真的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眼睁睁看着黑色迈巴赫无声滑入远方，陆念摸了摸被他手上雨水打湿的脸颊，心里很难说清楚是什么滋味儿。 * 接下来的几天，工作又恢复忙碌。 琳达收敛了许多，虽然不再给她安排过量的工作，却依然把她指使得团团转。 陆念四处跑，竟然有好几天都没看到霍司州。 这样相安无事地几天下来，宣发会近在眼前。 到时候不仅要请同行业的人来参加，还要请无数家媒体宣传直播。 事关霍氏的形象口碑，整个霍氏严阵以待，还特意花了大价钱请专业主持人进行讲解。 陆念负责跟主持人闫雪对接，沟通各项细则。 闫雪履历十分漂亮，事情也很多。 她的经纪人当先发了一个word文档，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闫雪的禁忌习惯。 细节到到化妆间和场地不能有百合花，因为闫雪不喜欢百合花的香气，更别提礼服颜色，要喝水的品牌诸如此类。 陆念性格好，把word文档仔细看完，认真安排工作。 只是在看到对方提出刁钻要求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头疼。 她忙的时候，旁边安柚子做完了手头的工作正在摸鱼，过了会儿突然歪着头打量好半天。 又神神叨叨地满脸遗憾：“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什么？” 陆念莫名：“我都快忙死了，你摸鱼就算了还莫名其妙的。打什么哑谜呢？” “我在可惜你怎么就是个男人呢？” 安柚子说：“你要是个女人，肯定是香香软软大美人。想想跟大美人当朋友，每天贴贴我就觉得好幸福。太可惜了啊我的年！” “瞎说什么呢！” 陆念吓了一跳，忙强调：“我可是纯爷们儿！”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安柚子就想笑。 憋不住笑了半天，见她眼神逐渐恼怒，才忙讨饶道歉。 “骚瑞啦，我知道你们男人不喜欢被说像女人的。” 她双手合十：“我就是没忍住嘛。你看，这个演员侧面跟你好像噢，但明显没你自然。我觉得她动了不少刀子……哎，有几分像你已经是绝色，如果你本人是女孩，得多惊艳啊！” 忍不住再次叹惋。 陆年怎么就不是个女人呢？！ 生成个男人，这样的长相难免就有点过于秀气，显得有点懦弱好欺负，是小时候很容易被霸凌的小男生样子。 像她？ 陆念升起几分好奇，探头看了眼，不由惊讶：“这，这是什么？” 那上面侧身而立，穿着古装的不是薛巧巧吗？ “一部书改的网剧，这是女主定妆照。这本书本来就火，听说剧组投资很充足，大家都很期待呢！” 解释完，安柚子挠挠头：“咦，这女主仔细看看还有点眼熟，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哪里呢？” 陆念没听到她后面的话，整个人都被这消息震惊了。 她隐约知道薛巧巧这段时间工作忙，好像因为她男朋友的原因，资源也变好了很多。 但她没想到，她现在已经这么厉害。 不但去剧组拍戏，还是这样的大剧组。 听起来是网剧，跟实际电视剧也不差什么了。 看看评论，薛巧巧甚至已经拥有了一大票粉丝，在定妆照下面疯狂夸赞评论。 意外之余，陆念真心地为她高兴，想想给她发了条消息：【巧巧，我看到你的定妆照了，超级漂亮。你太棒啦！恭喜你，祝你越来越红。】 薛巧巧回复很快：【谢谢念念。好久没见了，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 陆念当然没有意见。 两人约好了时间，心情愉快地继续工作。 忽然听到安柚子“哎呀”一声，说：“我想起来了！” “什么？” 陆念含着笑偏头看她。 “就是这个女主，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安柚子急急道：“这是不是就是你那个闺蜜？那天公司门口，上了大奔的那个。车牌号全是6和8那个！” 见她想起来了，陆念也没否认：“是她，我也没想到她现在这么红。太好了，她从小就想当明星，现在终于要实现了。” “哇，陆年你还有明星朋友，太棒了吧！” 羡慕之余，安柚子疑惑：“但你们两个侧脸真的挺像的……尤其是鼻子和下颌线，她整容该不会是……” “不要乱说啊。” 陆念忙打断，说：“可能两个人相处久了就是会越来越像。什么整容不整容的，这种话不能讲的。” “只跟你讲嘛，放心吧我知道，明星不能说整容。” 安柚子捏捏嘴巴，又高兴了：“这么说，我跟你做朋友也会变漂亮咯？嘿嘿，要是我也能像你就好了！” 看她没心没肺开心的样子，陆念轻轻摇头，笑了。 * 下班后，按照薛巧巧给的地址，陆念打车过去。 才下车，就见到一辆黑色大奔从身边路边路过开往地下停车场，一串6和8的车牌无比醒目。 是霍司州地下车库的那辆！ 陆念心头一跳，有什么念头飞快闪过，她站住朝着车窗内仔细看过去。 心脏怦怦乱跳，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往外冒。 坐在这辆车上的，会是…… 第80章 对自己负责 熟悉的雪松气息。 本能扒拉两下，陆念从西装外套中探出脑袋，满脸茫然：“霍总？” 霍司州面无表情，眼底飞快掠过笑意。 折腾中，她黑色的发丝凌乱，大黑框眼镜也歪歪的，精致小脸粉扑扑。 看起来像是被狠狠揉搓后的小鹿，傻乎乎。 “嗯。” 他收敛情绪：“穿上。” 陆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披着外套，手指悄悄收紧。 她的心里像是煮开了一锅水，“咕咚咕咚”往外冒泡泡。 有点暖，又有点酸。 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再次冒出来，陆念偷偷捏了下自己腿上的软肉。 疼痛涌来，她轻吸一口气，大脑也跟着清明。 不要感动，不要自我攻略。 他只是随手而为，不要再为这被施舍的温暖而动心了。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翻涌，某个熟悉的保温桶又递过来。 霍司州照旧冷冷淡淡：“喝。” 陆念迟疑着接过，打开盖子，养胃汤的味道涌上鼻尖。 抿一口，热热的，整个肠胃都跟着舒畅了。 她眨眨眼睛，无力地抿唇。 这，到底要怎么控制？ 她刚刚恢复的心跳，已经以超出想象的速度，开始欢呼雀跃着跳动。 活像揣了只疯兔子在胸腔里，恨不能撞断她的肋骨，撞破她的血肉，撞个鲜血淋漓，两败俱伤才罢休。 安静的车厢里，她擂鼓般的心跳实在是太过喧嚣。 陆念忍不住偏头，害怕男人也能听到她的心动声，窥破她不自量力的心思。 怀着复杂的心绪，一路没人开口。 养胃汤喝了一小半，看着车窗外风景变换，陆念后知后觉：“霍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现在才问？” 脱掉外套，男人衬衫外穿着西装马甲，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 似笑非笑瞥她：“医院。” 医院？ 陆念猛然变色：“为什么要去医院？” 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胃病不是小问题，不肯吃药，就好好检查。” 霍司州平静道：“我给你安排了全身体检。” 去医院检查就算了，还要全身体检？！ 陆念的脸色彻底变了，脱口大喊：“我不去！停车，让我下去！” 反应实在太激烈，霍司州眼神怀疑。 陆念一颤，抬手盖住腹部。 “我，我不需要体检，老胃病而已，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勉强找回理智，陆念结结巴巴：“霍总您也知道，我没钱去体检。谢谢您的好意，不劳烦了。” 霍司州霸道开口：“我付钱。” 换成平常，陆念会很感动。 但现在，她没有时间感动了。 她根本不能去体检啊。 她自己都不敢去验证是不是真的怀孕，又怎么敢在霍司州面前检查呢？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也不希望用这件事情来打扰他。 “这不合适。” 陆念只能努力摆出生疏客气的样子，说：“霍总，我欠您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继续占您便宜。那五十万已经够了，体检就算了。” 霍司州黑眸涌现怒火。 她这张漂亮甜美的嘴巴，怎么总能说出惹他生气的话？ 偏偏陆念一无所觉，还喋喋不休：“霍总的好意我心领了，耽误您时间不好意思。您前面靠边把我放下，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唔唔唔。” 唇舌被占据，陆念睁大了眼睛。 她的手紧紧环住保温桶，生怕里面的养胃汤晃出来，又慌又乱地被他肆意亲吻掠夺。 男人眼底闪过满意。 果然，只有堵上她的嘴巴，才能让她不再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车外雨声不绝，车内陆念也同样化成水。 她脸色潮红，没什么出息地靠在车窗上大口呼吸。 “听话。” 男人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拭去她唇角的水光。 嗓音沉哑克制：“如果觉得占了我便宜，你可以用别的来偿还。” 极有重量的目光，暗示意味十足地扫过她的唇瓣、身体。 被激起一震颤栗，陆念箍紧了保温桶。 眼看医院近在眼前，她顾不上别的：“我不检查！霍总，我不需要检查。” 霍司州拧眉。 常规身体检查，她反应这么大干嘛？ 迎着他怀疑打量的目光，陆念硬着头皮：“霍总，我真的不需要检查。” “给我个理由。”男人冷着脸，寒声：“陆念，你是小孩子吗？不吃药也不检查。你要对你自己负责！” 他明显动了怒。 “霍总，我心里有数。” 指节泛白，陆念垂眼，无比认真：“您为我做的够多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偿还。霍总，我不能再欠您更多人情了……” 她为难地轻声说：“我还不起。” 对霍司州来说，也许是举手之劳。 可他救了陆爸爸的命。 而且，还给了她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不是他，她大概依然呆在霍氏的角落，当一个平庸的小文员。 是他给了她被看见的机会。 陆念酸涩地想，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他那么好，那么完美，像是天上光芒万丈的太阳，偏偏还慈悲地分给她这见不得光的阴暗生物一份温暖。 她已经沦陷够多了，不要再继续了。 豁然咬紧牙根，无名怒火席卷而来。 周围温度下降几分，霍司州咬牙道：“公司员工的健康直接影响到工作效率，霍氏还没到压榨生病员工的地步。带你检查是公司出钱，你不需要对我感恩戴德。正常老板都会这样……” 陆念哀伤地抬起眼，眼底盈着水光：“霍总。” 霍司州说不下去。 世上的老板哪有这么好心呢？ 他对员工大方，不会刻意压榨，但也没有好到关注身体细微问题，亲自送来体检的地步。 他们心知肚明。 “一点小胃病不需要兴师动众的。” 陆念努力轻松地说：“霍总，谢谢您，但我更想回家休息。” 沉默良久，霍司州妥协般闭上眼睛：“随你。” 他身上的气息更冷了，车厢里压抑得叫人不敢大声喘息。 偏偏陆念笑了下：“谢谢霍总。” 车子短暂在医院门口停留，重新驶入雨幕。 天色渐渐暗了，老旧居民区亮起灯光，有饭菜的香味夹杂着训斥孩子的声音在雨天传播。 雨下得更大了。 陆念礼貌道谢，撑着伞上楼。 在客厅里呆呆坐了会儿，她忽然有些心神不宁。 莫名走到窗户边，掀开窗帘看了一眼。 目光突然定住了。 第82章 你像霍总女朋友 车窗玻璃在光线下，很难看清内部的场景。 只隐隐约约看到有道纤细靓丽的长发身影坐在其中。 一股淡淡的疼，涌上心头。 陆念失落地站在原地，直到车子消失也没回过神。 那里面坐着的，是霍司州的女朋友吗？ * “念念，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刚进门，薛巧巧就无比热情地迎上来。 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小腹处扫过，隐晦询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要是有事，千万记得告诉我啊！” 脸上的紧张，被陆念当成了真心实意的关心。 心底发暖：“我……” 迟疑片刻，陆念还是没提自己可能怀孕的事情，笑着说：“我当然没事啦，我身体好着呢！倒是你，在剧组拍摄肯定很忙吧？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 捕风捉影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了。 等确认之后，再说好了。 “没事啊……” 若有所思，薛巧巧掩饰住失望。 态度有些敷衍：“我在剧组有专人照顾，好吃好喝，连导演都对我讨好热络，当然没事。” “是因为你男朋友投资的事情吗？” 陆念忍不住道：“巧巧，我知道你男朋友很有钱，但你不能太依赖他。你说过的，男人靠不住，你在剧组还是要低调谦逊点……”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剧组太嚣张？还是说，你咒我跟男朋友分手？” 薛巧巧陡然翻脸，阴沉盯着她怒道：“陆念，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被剧组尊重照顾？在你眼里，我就是不如你是不是？” “我，我没有。” 陆念愕然，伤心问：“巧巧，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比谁都希望你能过得好。” “真的希望我过得好，就别说这种话。” 怒火冲天，薛巧巧恶狠狠道：“我知道我学历没你高你看不起我，但是陆念，你别忘了你能有这样的学历是因为谁！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我靠自己，一样能过得很好！” 她心里恨得要死。 她家庭小康，父母慈爱，从小就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陆念呢？ 一身穷酸气，还不男不女，连自己是个女孩都不敢承认。 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既然一直被她踩在脚下，是她的垫脚石，就不要妄想爬到她头上去。 “你怎么生这么大气？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多为自己考虑。” 咬唇，陆念茫然无措。 见薛巧巧侧过身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还是低头主动哄道：“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嘛，巧巧，我们好久没见了，你别生气。” 薛巧巧心气不顺。 但想到她来的目的，还是强忍住怒火。 “算了，跟你计较我会气死。” 翻个白眼，她没好气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鲜花饼：“喏，给你带的。亏我想着你胃不好，特意费劲给你多弄了些……早知道这样，不给你带了。” 照旧是精美的包装，一共五盒鲜花饼。 熟悉的香甜味道弥漫，薛巧巧眼底闪过恶毒。 微笑着说：“我对你好吧？你可要全都吃光，不要辜负我的心意。” 最好一口气吃光，早点送肚子里的孽种上西天。 手上沉甸甸的重量，压得陆念心脏似乎也跟这沉了下。 看着这些鲜花饼，她眼眶红了起来。 “巧巧，你对我真好。” 含着感动的泪珠，伸手抱住薛巧巧，哽咽：“这些肯定很贵吧？下次不要给我带了，我会按时吃饭的。” “一点鲜花饼而已，你不吃光我才要生气。” 强忍不耐烦，薛巧巧道：“给你你就拿着。” 陆念更感动了，忙保证自己会好好吃光。 点菜上菜，薛巧巧炫耀起自己在剧组的待遇。 带资进组，背靠霍氏这样的庞然大物，走到哪里都有的是人恭维羡慕。 哪怕霍司州没刻意给她什么照顾，只要她稍微放出点口风，多得是人讨好她。 这段时间，她在剧组可谓是春风得意，许多曾经可望不可及的明星对她谄媚热情，极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就连宣传，都是以她为主。 她洋洋洒洒说了许多，陆念听出她的得意。 总觉得这样不太好，看薛巧巧兴致高昂，怕惹她生气，陆念强忍下劝说。 “巧巧，你男朋友到底是干嘛的？” 她小心打探：“怎么都没带出来一起吃饭？” 薛巧巧身形陡然僵住，目光奇怪地瞥她一眼：“他啊，开公司的。平常比较忙，等以后再一起吃饭吧……” “开什么公司？” 陆念不放心，追问：“他叫什么啊，说不定我认识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看到他你肯定会大吃一惊。” 眼底带着陆念看不懂的情绪，薛巧巧说：“现在保密。好啦，你追问那么详细干嘛？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 陆念欲言又止。 她不是说有钱人不可信，都是玩玩而已吗？ 看这架势，怎么都是越陷越深。 这顿饭，陆念吃得忧心忡忡。 薛巧巧有点不高兴：“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想跟我吃饭？我特意请你吃饭，你这什么态度啊！” “不好意思。” 陆念忙道歉：“我只是在想，我进门的时候看到霍总的车了。” 薛巧巧神色微动，假装不在意：“哦？你没看错吧！霍总也在这里吃饭？” “肯定没错，那辆车我在霍总家地下车库见过。” 陆念说：“一辆大奔，车牌号除了6就是8。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霍总就是你男朋友呢。” “哈哈。” 干巴巴笑两声，薛巧巧有点心虚。 住在霍家别墅这段时间，霍司州把这辆大奔安排给她出行。 没想到会被陆念认出来。 没能跟霍司州生米煮成熟饭，她总是放不下心，不敢让陆念知道真相。 只能装作不在意：“那还真是挺巧的……我，我今天是男朋友的司机送过来的，没注意。” “你也觉得很巧吧？不过那辆车上应该是霍总女朋友。” 想到惊鸿一瞥，陆念还是有点失落。 看着薛巧巧忽然说：“巧巧，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像霍总的女朋友啊？” 大概因为都是长卷发的原因吧？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略有相似，她只是隔着车窗看到侧影。 陆念自嘲一笑。 真是胡思乱想。 可能是因为一段时间没见，本来就喜欢打扮的薛巧巧更加光鲜，满身名牌带来了陌生感，让她觉得像两个世界的人。 微妙的陌生和风格的相似，才会让她恍惚中产生错觉。 “真，真的吗？”薛巧巧吓得脸都僵了，硬邦邦道：“这、这么巧啊。” 陆念笑了笑没说话，看一眼手表突然弹起来。 “哎呀糟了，跟你聊天太开心忘记时间了，我还要去看爸爸。” 一把抓住薛巧巧的胳膊，急声道：“巧巧，我能不能坐你的车？” 薛巧巧仿佛被定住，脸上的表情差点裂开。 第83章 我心似昨日 坐她的车？ 什么坐她的车？ 那不就露馅了吗？ 想不到理由可以拒绝，薛巧巧疯狂转动脑筋，不知道该怎么打消念头。 “走啊。” 陆念抱着鲜花饼，疑惑看她：“巧巧，你怎么了？” 好姐妹，蹭个车当然不用纠结。 可，她的车蹭不得啊。 薛巧巧内心叫苦：“来了。” 缓慢挪动，试图想出办法。 “快一点。”陆念急急道：“我爸肯定等我等急了。” 薛巧巧要疯了。 电梯下到一层，她还是没想到正当理由。 陆念看到那辆大奔，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吗？ 额头上几乎快要急出一层汗。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如蒙大赦，薛巧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接通电话：“喂？临时加夜戏？但我现在有事啊……必须立刻回去？好吧好吧，我这就去。” 挂断电话，她露出愧疚的表情：“念念，剧组那边突然要拍夜戏。对不起啊，我……” “你先忙你的。” 陆念忙道：“我打车就好。那我送你上车？” “不，不用了。”薛巧巧忙阻止：“你慢慢打车。我先走了噢！” 生怕陆念真的出来送她，踩着高跟鞋她走得飞快。 “这么着急吗？” 眼见她三两步不见人影，陆念无奈地嘀咕一声。 低头一看，懵了。 忙拔腿跟上：“巧巧，你的包！” 这些年，她帮薛巧巧提包习惯了，出包间的时候顺手拿在手上。 追到门口，根本没有薛巧巧的身影，反倒是熟悉的黑色大奔顶着豪华车牌号起步发动，在密集的车流中缓缓行驶。 心里着急，陆念没顾上多看，低头打电话。 “没事，先放你那里好了。” 注意到她追出来，火急火燎逃上车的薛巧巧呼吸急促。 隔着车窗静静注视着陆念焦急的身影，她勾起唇角：“改天让我男朋友请客吃饭，我保证你会非常吃惊的。” 如果，她能看到的话。 轻笑一声，含着几分蔑视，薛巧巧把手机丢在后车座上，脸上露出几分快意怨毒交织的复杂表情。 她得再快点。 拿下霍司州，把陆念这个贱人狠狠踩在脚下。 * 早晨，陆念才到公司，就有快递跟着送过来。 非常大的一个箱子，拆开来里面是打着蓝粉色硕大蝴蝶结的礼盒。 “哇，好漂亮。” 安柚子瞬间精神，惊叹：“陆年，谁送给你的啊？跟那天送玫瑰花的是同一个吗？” “那个送超级大捧玫瑰花的吗？男的女的啊？” “这么大礼盒，送的是什么啊。陆年赶紧拆开看看。” “小陆助理，给我们开开眼呗。” “陆助理好幸福啊，大清早就有礼物收。” …… 秘书处女孩子多，自然也热闹。 大家凑过来，眼睛放光地看着这个明显来自国外的盒子。 看着上面的英文，陆念浓睫颤了颤，脑海中不期然闪过一个画面。 清俊斯文的少年单手撑伞，站在大雨中回过头看她，笑容温柔。 衬衫袖口下滑，露出手腕上的串珠。 不自觉抬手摸摸手腕上的串珠，陆念扬起嘴角笑笑，心情很好：“是他。” 抽开蝴蝶结，礼盒打开。 里面大大小小放着数个盒子，拆开来，办公室里顿时听取“哇”声一片。 “这双鞋，绝版了吧？我当时花大价钱都买不到！很难得的诶。” “哇哇这个香水我知道，限量发售的。” “这个卡家的手镯，男女同款，超贵的。我喜欢好久了不舍得买……” “哇，这个油画是自己画的吗？好漂亮哦！太有才华了。” “还有这个，哇~是手工做的吗？太浪漫了……” …… 礼物值钱不稀奇，礼物用心也不稀奇。 稀罕的是既值钱又用心。 证明这个人不但有钱有能力，还愿意花时间心思。 同事们简直羡慕疯了，安柚子首当其冲，比陆念这个当事人还激动。 礼物太多，陆念的办公桌被堆得满满当当才终于见底，地下还散落着几张漂亮的明信片。 明信片印着英国标志性建筑，背后是比记忆中更加清癯干净的熟悉字体。 【很久不见，十分想念。我心似昨日，盼你平安。 等我回来。 谢】 “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关系？！” 安柚子怪笑着，抓着明信片当人质：“说清楚，不然撕票了。” “很好的朋友。” 陆念无奈，被打趣脸上泛红：“别闹啦。” “我不信，哪个朋友这么浪漫？要是有人追我这么用心用钱，同性也不是不行。” “说起来快要七夕了，这该不会是七夕礼物吧？” “‘十分想念’哦~” “‘我心似昨日’，到底是哪个昨日啊陆助理？” “快说说，他长得帅不帅啊，陆助理你到底怎么想的？别不好意思嘛，现在取向自由，你喜欢男孩子也很正常的！” 一片笑闹声中，陆念的脸越来越红。 这时，一道咳嗽声响起。 白江与脸色尴尬地道：“闹什么呢？上不上班了？” 气场强大的英俊男人没说话，黑着脸冷冷站在一旁，目光锐利如刀。 陆念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霍总。” 低下头，众人都像是见了猫的耗子，心虚不已。 “你们是来上班，还是来当八婆的？” 霍司州冷冷开口，毒舌嘲讽道：“这么喜欢聊八卦，辞职找个男人嫁了，在家哄孩子的时候想聊多久聊多久。” “还不去工作？” 眼见都被骂得抬不起头，白江与使了个眼色，低声训斥。 众人安静散开，显得桌上、椅子上满满当当的陆念更加显眼。 她尴尬不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整张脸红得像鸡蛋。 “陆年。” 缩着脖子，安柚子偷偷给她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悄悄把明信片递给她。 陆念伸手去接，没接住。 明信片轻飘飘掉落，她忙弯腰去捡。 有只大掌比她更快，先一步将明信片拿在手上。 “霍总。” 陆念吓了一跳，莫名心虚不已。 沉着脸静静看着明信片，男人面无表情，喜怒难测。 加上落款短短三行字，他看了近乎一个世纪。 第84章 这里不是相亲市场 陆念心底发慌，忐忑地绞紧手指：“霍，霍总……” 男人轻轻抬眼。 浓密鸦黑的眼睫下，那双黑眸比雪水还冷。 陆念被看得一颤，手臂不小心打在桌面礼物上。 满满当当的礼物盒小山，地震崩塌般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试图伸手去捞，却有更多盒子从她胳膊缝隙掉出去，顷刻间陆念出了一脑门汗。 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她狼狈成这样，霍司州冷冷淡淡地站在两步外，满脸清冷，衣冠整洁。 逼退差点滚出来的泪珠，陆念草草把礼物全都塞进了箱子里，笨拙地把大箱子塞到了办公桌底下。 勉强看不到那凌乱的场景，她轻出一口气。 “抱歉霍总。” 看一眼男人，她有片刻的恍惚。 似乎总是这样。 不管她陷入多么狼狈的境地，他总是这样高贵整洁地站在一旁，冷眼看她尴尬丢脸。 明明站得很近，却总觉得两人之间横跨银河。 这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现实。 心思浮动间，男人身上清冷的雪松气息靠近。 刚出了点汗，陆念慌忙后退两步，生怕自己玷污了他。 正对上男人略带嘲弄的眼神。 她张了张嘴：“我不是……” 不是躲他。 霍司州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指尖矜贵地将明信片压在桌上，他的声音没半分温度：“陆助理，这里是办公室，不是让你摆摊的地方。” 顿了顿，他说：“更不是让你卖弄自己有多受欢迎的相亲市场。” 陆念的脸一下子惨白。 没什么比这句话更羞辱人。 她的眼眶中飞快盈上眼泪：“我没有，我也没想到会收到这么多……” “处理好。” 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霍司州冷冷道：“下班后，随便你怎么炫耀你有多少男人女人爱。”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念站在工位上，脸色青青白白。 同事们的目光像是刀般刮在她的身上，窘迫难堪，伤心难过。 “陆年，你没事吧？” 安柚子担心，小声：“霍总吃火药了？说话也太歹毒了。” “是我做错了事情。” 红着眼睛，陆念低头工作。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面前的a4纸上，氲开大片水渍。 视野一片模糊，她用力擦了擦眼睛。 电脑上软件响了起来，闫雪的经纪人发来消息：【那件礼服不行的啦，我们小雪可不穿这种没档次的衣服。l家限定款勉勉强强吧！】 “l家限定款，她配吗？” 安柚子恰好看到，脱口道：“疯了吧？l家限定款平常都是什么人穿？大牌影后影帝，顶级流量。她一个主持人也配？” “闫雪吗？” 同事听到，同情地看了陆念一眼：“没办法，她业务能力不错，前段时间又火了一把。最主要的是……她是霍总女朋友推荐过来的，我们这些小员工，得罪不起的。” 陆念一愣。 霍司州女朋友推荐来的？ “她就算是霍总亲妈推荐的，也不能这么刁难人吧？” 安柚子愤愤：“折腾好几天了，连化妆间和休息室的地毯都换了个遍。看看陆年，本来就瘦，现在这小脸成什么样了。我看她就是看陆年老实，故意为难她。” “陆年，不然你去找霍总商量下……” 琳达和闫雪双重施压，陆念这段时间有多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 话刚出口，想到刚才霍司州的态度，同事眼底闪过怜悯：“不然找琳达帮帮忙。跟琳达低个头，说几句好话就是了。” 陆念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闻言勉强笑笑：“我现在还好……谢谢，我会考虑的。” 心底有种莫名的执拗，她不想就这么屈服。 不管要求有多难，情况有多复杂，她都想漂漂亮亮完成。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谁置气，又或者想证明什么。 陆念转头开始联系l家的工作人员。 * “司州，你还在加班吗？” 脚步轻快，薛巧巧提着饭盒进了办公室，温柔笑道：“我来给你送饭，不会打扰到你吧？” “公司有食堂。” 眉心微蹙，霍司州冷声道：“没必要送饭。” 这冷冰冰的态度，仿佛不论是美女还是野兽，在他眼里都是木石。 薛巧巧见过他亲吻陆念时候的样子，感受到他的冷淡只觉得征服欲更胜。 不男不女、又土又瑟缩的陆念都可以，她凭什么不可以？ “可是我想给你送饭，我想来见见你。” 娇羞低头，她抬手捂住小腹，轻声说：“宝宝一定也想来看看爸爸，宝宝也想爸爸了，对吗？” 霍司州眉眼间溢上几分讥诮。 不到两月的时间，孩子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过是个小豆芽大小，连基本的思维都没有。 更别提会想爸爸了。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化着淡妆的薛巧巧嘴角含笑，低眉时其实没多少母性的光辉，反而妩媚的眼睛下垂，露出点不符合她性格的乖巧。 更像陆念了。 刻薄的话吞了回去，霍司州忽然淡淡道：“你跟陆念，是好朋友？” 心头一跳，薛巧巧打量着他的神色，斟酌道：“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知道，她女扮男装，平常没什么朋友的。”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还是说，突然想告诉陆念了？ 不管哪个，都是非常糟糕的情况。 心底非常紧张，薛巧巧找补：“我们是很好的闺蜜，平常有什么都会跟对方分享。这次、这次跟你的事情，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你是她上司，打工人都不会喜欢老板的。等有合适的时机，我们再告诉她好吗？” 她担心不已，霍司州的心思却根本不在她身上。 随口“嗯”了一声，男人沉默不语。 “司州，先吃饭吧。” 薛巧巧忙转移话题：“按时吃饭对胃好，我和宝宝都希望你能健健康康。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你和宝宝平安健康。” 故意憋红脸颊，拿出自己十二万分演技。 精挑细选了自己最好看的角度，薛巧巧媚眼如波、情意如丝，缕缕厮磨：“司州，你和宝宝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海，落在她最满意的右脸上。 在薛巧巧暗暗欣喜时，男人嗓音凉凉地问：“既然这样，她有……前男友，或者喜欢的人吗？” 第85章 我嫌脏 薛巧巧一点点抓紧了掌心，笑容几乎挂不住：“啊？” 到头来，他心里想得还是只有陆念那个贱人！ 她费尽心机的引诱和嘘寒问暖算什么？ 小丑吗？ 霍司州没有重复问题，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慢慢坐直了身体，薛巧巧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嫉妒的表情：“司州，你问的是哪个？” 哪个？ 这就是有很多个了？ 霍司州的心底更加不舒服，脸色也更黑了。 “你别误会，其实念念很纯情的。” 觑着他的表情，薛巧巧说：“真正被她放在心上的，大概只有谢之章。谢之章出国了，她才……” 谢之章。 缓缓在内心重复这个名字，跟明信片上的落款对应起来。 薄唇勾起点冷峭的笑意。 本以为是托词，原来她真的心有所属。 “司州，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声音柔媚，薛巧巧说：“难道说，你也对念念动心了吗？” 她露出受伤的表情。 霍司州敏锐眯眼：“也？” “她一向很有魅力的，女扮男装反而更加男女通吃。” 点点头，薛巧巧故意胡乱编造：“好多人都以为自己被她掰弯了，根本不知道她是女孩子。人压抑久了需要发泄，她平常喜欢玩也是因为不能显露身份……” “够了。” 男人的脸色骤然铁青，寒声打断：“她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不想听。” 压抑久了需要发泄，所以就什么人都可以，是吗？ 明明心里有喜欢的男人，还要来招惹他。 她就那么饥渴？ 滔天怒火被压在冰冷的表情下，仿佛一座随时喷发的火山。 他不知道陆念的魅力到底有多大，上学的时候受不受欢迎。 但他想起纪青澜的眼神。 明明只是陆爸爸的主治医生，看陆念的眼神却很不清白。 作为男人，他最懂那种带着怜惜关心的表情。 那不是在看病人家属。 “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薛巧巧凑过来，试探地把手掌放在他的膝盖上。 白嫩的手指做了红色美甲，按在深色平整西装裤上，有种绮丽的暧昧。 她娇嗔：“吓我一跳，还以为你问这些是因为喜欢她……她是我闺蜜，你是我爱的人，我真的不想你们……” “怎么可能。” 胸口起伏，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嘲弄。 霍司州目光如玄冰，满是厌恶：“我的眼光没那么差。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嫌脏。” “好好好，你不要生气嘛。” 眼底闪过得意，薛巧巧的手指富有节奏，缓慢向上。 技巧性滑动，她红唇微张：“人家专门来看你，不要提别人好不好？” 肌肉紧绷，霍司州下意识想甩开她。 脑海中不自觉掠过陆念的脸，以及堆满办公桌的礼物。 我心似昨日，她跟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昨日？ 指尖抽动，没有制止她的靠近。 薛巧巧眼中闪过狂喜，更加放肆地贴近，整个人几乎完全靠在男人身上。 目光贪婪地打量着双眼微闭的霍司州，她忍不住轻轻舔了下唇瓣。 好帅。 他的气势经常让人忽略他的长相，那双凌厉的丹凤眼闭上，才更凸显他的帅气。 线条冷硬却和谐，脖颈修长，喉结凸出。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混杂着他身上雪松冷香，没入他一丝不苟的西装三件套。 把她经历过的所有男人都比到了尘埃里。 睡到这样的极品男人，真是赚大了。 只要想到他衬衫下藏着的肌肉线条，薛巧巧就有了反应。 两腿发软，目光垂涎，声音更是要掐出水来：“司州，我好爱你。” 霍司州的眉心动了动。 薛巧巧俯下身，轻轻隔着领带亲吻他的脖颈，垂涎地勾开他衬衣扣子。 想要更进一步，却被阻止了。 抓住她的手腕，男人的目光幽冷深邃，审视地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皮肉，揭开她的伪装。 心跳停拍，薛巧巧咬唇：“司州？” 她做这些小动作的时候，总是轻易让霍司州想起陆念的脸。 自我厌弃地冷下脸，他寒声道：“够了。” 伸手推开她起身。 “司州！” 薛巧巧一咬牙，扑过来抱住他的腰，将男人重重压回椅子上。 在他动手将她甩出去之前，她大声说：“就当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司州，你难道想让我们的孩子，在没有爱的家庭里出生吗？” 手掌僵在半空，霍司州的神情有一瞬间复杂。 盯着女人凹凸有致的脊背线条，他冷冷道：“我给过你选择。” “我知道，可是我舍不得。司州，我爱你啊！” 薛巧巧不管不顾：“想到这是跟你的宝宝，我就好爱他。司州，给我和宝宝一个机会，求你了。” “一颗黄豆大小的东西。” 脸上带着几分嘲弄，霍司州黑眸深邃：“你说你爱他？” “当然！我当然爱他！” 薛巧巧忙说：“我爱孩子的爸爸，当然也会爱孩子。宝宝身上流淌着你的血液，将来很可能像你，我怎么可能会不爱他呢？” 她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疯狂。 霍司州实在是太难搞了。 往常她看上的男人，表面再怎么正经，只要略施手段总会爬上她的床。 偏偏眼前这个，她机关算尽，毫无用处。 不能再拖下去了。 想到陆念，她心里满是危机感，暗暗发狠。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坐实跟霍司州的关系，最好真的怀上他的孩子。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难道他还能为了那个贱人，不要自己的骨血吗？ 这就是爱吗？ 霍司州目光深沉，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什么人。 语调微妙：“爱我，所以就爱孩子？” 薛巧巧用力点头，差点指天发誓。 扯着他的袖子哀求：“司州，求求你不要推开我和宝宝。而且，爷爷也很期待宝宝出生，对吗？” 定定看她，男人最后默许般收手，下颌线紧绷地闭上眼睛。 薛巧巧狂喜。 他同意了！ 终于…… 男女之间那档子事，一旦开荤就算是铁树也该开花。 何况她经验丰富，在床上又放得开，难道还比不过陆念那个装模作样的贱人？ 眼底闪过野心，她抬手剥掉肩上的细带，含着笑意再次凑过去。 * “陆年，把这些文件送去给霍总审批。” 把一大堆文件放在桌上，琳达幸灾乐祸：“这些文件很重要，提醒霍总，今天就要批复哦。” 看着桌上的文件，陆念揪住袖口，低头：“琳达姐，我手上还有工作……” 经过早晨的事情，她有些逃避见到霍司州。 琳达显然也清楚，更加刻意：“你的工作就是服务霍总，有什么比你本职工作更重要？” “不就是几份文件吗？” 安柚子听不进去，起身道：“我给霍总送过去。” 陆念感激不已：“柚子……” “小事。” 帅气抬抬下巴，安柚子抱起文件：“放心啦，霍总贵人事忙，早晨的事情肯定早就不记得了。” 陆念抿唇苦笑，想到男人说她炫耀卖弄时的语气，心底不由生出点痛意。 她好像总在他面前出丑。 至少今天，她不想出现在霍司州面前。 幸好有安柚子在。 “等等。” 琳达抬手压住文件，勾唇露出恶毒的笑意。 一字一顿：“我说，让陆年去。” “送文件谁去不行？”安柚子不服气：“琳达，你不要故意为难人。” “我为难人？让她工作也叫为难她？” 两手抱胸，琳达嗤笑：“真当她是什么金贵人物，由得她挑三拣四？安秘书有空送文件，是工作太少，还是觉得你自己的工作配不上你？” “你们两个最好搞清楚，我是你们的上司，给你们安排任务天经地义。” 抬手拍在桌上，琳达抬高声音：“现在我说，让陆年把文件给霍总送过去。还不够清楚吗？！” 安柚子还想说什么，陆念忙抓住她的手。 琳达是上司，安排这些合情合理。 “很清楚。” 默默搬起文件，陆念垂头道：“我这就去。” 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陆念两手抱着文件深吸口气。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工作是工作，要和私人情绪分开。 腾不出手敲门，她硬着头皮侧身，试图用胳膊肘发出点声响。 总裁办公室里，隐隐传来某种细碎的声响。 陆念没有多想，胳膊轻轻发力。 没想到，门根本没关，大门在她的力道下无声划开，里面的场景展露在她的眼前。 第86章 今天不行 “砰”一声沉闷声响，文件脱手砸在地上。 薛巧巧手指才按到男人腰带上，被吓得浑身一激灵。 下意识回头去看，男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二话不说伸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搂在怀里，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往怀里一压。 猝不及防下，她的脸紧紧贴在男人胸肌上。 “司……” “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男人冷冽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霍司州黑着脸，寒声质问：“谁教你的？你的礼貌教养呢？” 陆念脸色惨白，傻傻站在门口。 在她的视角看来，她进门就看到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的卷发美女，靠在男人身上，妖娆暧昧。 看到她，霍司州不仅没有避讳，反而直接把人抱到怀里，姿势亲昵又戒备。 保护的姿态，是在防备她吗？ 他未免也太高看她了。 且不说她只是个小小的职员，根本没能力伤害到他的心肝儿。 她有什么身份，什么资格，动坏心思呢？ 看着看着，陆念的眼睛又酸又疼，视线也有些模糊。 她看不到女孩的样子，只能看到她长长的卷发，精致的套装，勾人的身材。 这就是他女朋友吧…… 看起来精致又漂亮，满身名牌品味很好。 抓住身上廉价丑陋的衬衣，陆念自惭形秽，忽然明白丑小鸭根本不可能跟天鹅相提并论。 “对不起，霍总。” 强忍着心痛，她颤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蹲身捡起文件。 透明的泪珠砸进地毯，氤氲开小片深色痕迹。 心脏仿佛被千万根针穿过。 抬头时，除了眼眶还有些红红的，她已经看不出太多异样。 木着脸把文件放到男人顺手的位置：“霍总，这些文件需要您今天审批。” 走近了，她才看清楚，衬衫扣子总是系到最上面一颗、禁欲疏冷的男人此刻是多么衣衫不整。 他的领带扯得松散，露出胸前性感的肌肉线条，薄而有力。 洁白的衬衫上沾着口红印，矜贵的男人像是被拉入红尘，有种堕落糜烂的气息。 看得越清楚，陆念的心疼得越厉害。 想走，脚下却像是生了根。 薛巧巧转了转眼睛。 是陆念啊。 眼底闪过恶毒得意，她突然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让两人身体贴得更紧。 夹着嗓音撒娇：“司州，你抱紧些……我，我腿软。” 陆念的手指在抖。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她看向女人的背影，试图看看能够光明正大成为霍司州女朋友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看够了没有？！” 一道冰寒的目光刺过来，在她看清之前，西装外套罩在女人身上。 霍司州神色紧绷，冷淡骇人：“还不滚出去！” 将怀里女人护得紧紧的，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似的。 迎着他蓄满冰寒的瞳孔，陆念本以为痛到麻木的心脏，更加猛烈地阵痛起来。 那双曾经注视着她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驱逐的冷淡。 曾经亲吻她的薄唇，更是抿成了冰冷的线条。 疼到后背佝偻，陆念勉强镇定：“抱歉，霍总。我这就走。” 说完，她快步走出总裁办公室，趴在工位上用力抓住心口位置。 疼，好疼。 她第一次知道，人的心脏可以这么疼。 疼得她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陆年，你没事吧？” 安柚子急坏了：“你你你怎么了？你又挨骂了？霍总怎么那么小气啊！这么大一个老板，至于跟我们小打工人过不去吗？你有没有事啊？你不会在哭吧？男子汉大丈夫，可不兴这么脆弱哦。” “我没事。” 作为声优，操控声线轻而易举。 陆念一边掉眼泪，一边用平静的声音说：“突然眼睛不舒服，趴着缓缓。” “啊这样吗？那你先休息，不舒服跟我说。” 安柚子将信将疑。 看着她单薄瘦削的肩膀，终究还是沉默地帮她倒了杯温水。 小声叮嘱：“你喝点水，有事叫我。” 陆念应声道谢。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她眼睛压在衬衫袖子上蹭掉泪珠。 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自虐般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刚才的画面。 一遍遍提醒自己，到此为止吧。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 办公室里。 薛巧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猝不及防被男人一把推开。 看他冷漠抽身，她忙扑过去抱住男人的劲腰：“司州，你不要走。” “让开。” 冷漠侧脸，霍司州身上冷煞气息更浓。 被他眼神扫过，薛巧巧不自觉松开手。 男人一点点解开身上的衬衣，把沾着她气息和痕迹的衣服像扔垃圾似的丢在地上。 他的线条果然像想象中一样完美。 宽肩窄腰，薄薄的肌肉覆盖在完美的骨骼上，是符合东方人审美的完美体型。 近距离直面这完美的躯体，薛巧巧两腿更软，眼睛里含了一汪水。 声音更是九曲十八弯：“司州……” 她心一横，把要掉不掉的肩带往下一拉。 吊带裙滑落，女人曼妙柔软的身体窝进男人胸口：“我冷，你抱抱我。” “穿好！” 眉头紧皱，霍司州一把推开她：“让开。” “我不要走。” 薛巧巧八爪鱼似的巴在他身上，不依不饶：“司州，你刚才明明都同意了。你摸摸我，你难道真的不动心吗？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反应吗？为什么要拒绝我？” 顾及她的肚子，霍司州不敢太过用力，被她纠缠得脸色铁青。 额头上青筋鼓起，他咬牙冷声道：“薛巧巧，我让你放开！” “我不放！我不要放开！” 薛巧巧在他的后背上乱亲，意乱情迷：“你也有反应的，要我好吗？像那天晚上一样，司州，你喜欢我的身体，不要拒绝我。” 霍司州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性，被这样纠缠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相对的，他的大脑却清醒得可怕。 明明那天晚上，他意乱情迷，要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不够。 如今面对薛巧巧，他却毫无冲动，甚至隐隐抗拒。 眼见他不为所动，薛巧巧突然哭了起来。 “为什么？你不是默许了吗？为什么要突然变卦？” 她梨花带雨：“我爱你啊司州，我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你只是喜欢我的身体，我也愿意的。司州，你不要这样，你这么冷淡我真的好难过。你抱抱我，我求你了……” 卑微可怜极了。 她侧头垂泪时候柔弱的样子，有种惊人的熟悉感。 霍司州看了片刻，冷硬侧过头：“相处是需要时间的，再等等。” “可我等不及了啊！” 薛巧巧委屈，捂着小腹说：“宝宝也等不及。司州，我不想等。你这么尊贵这么完美，我想到跟你在一起，就像是一场梦。我每天都好害怕，害怕梦醒来我根本没资格靠近你。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求你了司州……” 说着，她又迷乱地亲吻，垫着脚尖试图去亲他的唇瓣。 “够了！” 无情地把她扯下来，霍司州眉宇间充满冷意：“今天不行。” “今天为什么不行？” 险些摔倒，薛巧巧抓住桌角，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是因为陆念那个贱人吗？ 那个阴沟里的老鼠，不男不女的怪物，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这么念念不忘？ 难道她还比不上一个打扮老土的假男人？ “你喜欢陆念是不是？为什么？因为她土还是因为她不要脸？我也可以穿成男人的样子，可以比她骚比她浪，我还可以……” “啪！” 清脆的巴掌声。 薛巧巧不敢置信地捂住脸颊：“你打我？你为了陆念打我？” 她几乎要崩溃。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陆念，要遭受这种嫌弃和屈辱？ 陆念那个贱人，既然生活在臭水沟里，就该一辈子被她踩在脚底下，为什么还要跟她抢男人呢？ 薛巧巧要嫉妒疯了。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你胡言乱语。” 霍司州目光如刀，寒声道：“现在，穿上你的衣服，滚出去。” 第87章 你们认识? 下班时，陆念还有些心不在焉。 默默收拾好东西，她失魂落魄地混在人群里往外走。 正巧有道略显粗壮的身影从旁边冒出来，“咚”一声撞在一起。 “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看路，脸上那两个窟窿喘气呢？” 男人气得大骂：“娘唧唧的小白脸，最烦你这种没个男人样的东西，你……咦？你怎么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男人眼底带着狐疑，不大的眼睛盯着陆念上下扫视，拼命回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白白净净的男人。 陆念一惊。 眼神扫过男人标志性的秃头和早早鼓起的啤酒肚，有什么记忆在脑海里复苏。 是他！ 那个相亲男！高贵的公务员！ 记忆复苏，陆念脸色煞白，下意识脱口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认识我？” 相亲男一惊，努力睁大眼睛，嘀嘀咕咕：“不应该啊，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你这种娘炮？” 他最讨厌的就是小白脸，没有阳刚之气。 在他眼里，他这样才是有男人味的真爷们儿。 瞧瞧这又瘦又白的样子，肯定是个软蛋。 心里更加鄙夷，男人摸着下巴思考，自己到底在哪儿见过。 “不，不不不认识。” 陆念紧张不已。 她男装打扮的时候又土又怂，正常人也很难会往女扮男装上想。 但她依然心虚不已，生怕被看出什么破绽，忙说：“我，你不是我们公司的吧？为什么会在我们公司？” “这马路你们公司修的啊？不是你们公司不能走？” 相亲男骂了声，眼神很不礼貌地盯着她看。 这小白脸嘴唇还挺好看的，总觉得有点眼熟，尤其是鼻子上这颗小痣…… 怎么那么像…… 他惊疑不定，突然问：“喂，你小子。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妹妹？” “我没有！” 陆念当然不肯承认，心慌地抬高声音：“我是独生子，没有姐妹！” “没有就没有，那么大声想吵死谁？” 没当回事儿，相亲男想想总觉得不对：“那你有堂姐妹表姐妹吗？跟你一样，鼻子上……” “怎么回事？” 白江与的声音，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追问。 托了下金丝框眼镜，看清楚男人的长相，他惊了下：“是你！” 白江与怎么会认识相亲男？ 抓紧包带，陆念咬住下唇，忐忑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不敢去看靠近的男人。 冷漠的眼神一扫而过，霍司州长身玉立，乌黑的瞳仁平静无波，猜不透他的情绪。 “不，不是我，我只是路过！” 相亲男也吓了一跳。 他可没忘记，当初白江与找他问话的时候，他顶头上司那副谄媚的样子。 这压根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大人物。 他赔着笑：“白特助，我我办事路过，不是故意来的。” 白江与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皱着眉头不客气道：“路过还不快走？在这里等着我请你喝茶呢？” “我这就走！” 相亲男心里发虚，哪儿敢多说。 夹着自己的皮包灰溜溜想走。 “等等。” 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霍司州抬眸。 锐利清醒的目光扫过，他淡声问：“你们认识？” 陆念的心都快要跳出来，大声：“不，不认识！” 这时候，她再猜不出白特助早就找相亲男问过话，她就是蠢了。 千万不能被发现。 汗涔涔地握紧了掌心，她的喉咙发干。 “我问的是他。” 霍司州冰冷地看向相亲男。 陆念死死抓住掌心，内心暗暗祈祷。 千万别说。 但凡相亲男说出他的疑惑，以霍司州的聪明程度，联系到她女扮男装，轻易就能联想到真相。 眼前闪过女人伏在男人怀里的亲密模样，陆念咬住嘴唇。 如果说最开始她害怕的是蹲大牢，现在就是不想破坏别人的感情。 意外发生关系也就罢了，她不能真的当一个可耻的小三。 “我不认识她！” 没想到，相亲男比她撇得还干净。 摇着肥脸，一连串道：“是她走路不长眼撞到我了，我就跟她理论两句。我们两根本不认识，今天这是第一次见面，真的！” 陆念松了口气。 “那还不快滚？” 能做出下药这样龌龊事情的人，白江与没给脸。 相亲男也不敢多说，点头哈药地夹着皮包逃窜。 一路到了拐角，胖手擦擦额头油腻腻的汗水，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两眼。 绿豆眼重点扫过陆念，越看越觉得狐疑。 到底在哪儿见过这小白脸呢？ 犹豫半天，他偷偷摸摸拨通电话。 对面没接。 锲而不舍地打了两三遍，终于接通了。 “不是说过以后别联系了吗？” 薛巧巧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还给我打电话干嘛？想不想当你的公务员了？” “我，我可不是故意纠缠你。” 相亲男吓一跳，赶忙道：“我刚才从霍氏门口经过，撞到个小白脸。那娘炮长得和跟我相亲那娘们儿有点像，刚问两句白特助和另一个男人就来了……这，这没事吧？你可答应过我，不会影响我前途的。” “什么？” 薛巧巧险些破音，弹坐起来满脸狰狞：“另一个男人什么样？是不是又高又帅，冷冰冰的？” 相亲男不想承认别的男人优秀。 但想想霍司州的样子，他只能憋屈道：“反正挺吓人的，他看我一眼我心里就发冷。” “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薛巧巧心底发慌，厉声道：“我警告你，你敢告诉他们那天的人不是我，你就等着被离职吧！你好不容易考上公务员，也不想因为下药失去前途吧？”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被掐住命脉，相亲男害怕极了：“我怕那小白脸知道什么……我不说，你得保证我没事。” “知道了。” 不耐烦地敷衍两句，薛巧巧挂断电话。 死死揪住毯子，险些折断长美甲。 陆念！ 这个贱人，为什么总是要阴魂不散？ 一天不除掉她，她就一天不得安宁。 还是要给她找点事情做，让她知道勾搭别人男人的下场。 眼神中满满都是怨毒，薛巧巧脸上露出个狠毒的笑意，转身打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喂？帮我做件事。” 第88章 算计 陆念上班的时候，接到了医院电话。 脸色煞白，她只来得及让安柚子帮自己请假，就飞快赶到了医院。 “妈！” 冲过去，死死抱住蹲在角落里拼命抓挠自己的陆妈妈，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 看着陆妈妈细瘦胳膊上的伤痕，陆念心疼哽咽：“妈，你冷静点……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妈妈……” “阿年，阿年你爸爸到底怎么样了？” 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指甲陷入到肉里。 陆妈妈满脸癫狂，拽着自己头发又开始撞墙：“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把儿子弄丢了，是我没看好儿子……我是个不合格的妈妈，我害了老陆，老陆啊，是我害了你……” “我在呢妈，你看我不是在这里吗？” 眼泪成串掉落，陆念红着眼睛：“爸爸没事的，很快就能出院了。妈妈你不要这样……” “阿年，我的阿年。对，我的阿年在这儿……” 双眼恍惚，陆妈妈伸手捧住她的脸。 手指颤巍巍地触摸她鼻尖小痣，又哭又笑：“我的阿年在呢，老陆你看看啊，阿年好着呢……” 眼见她终于平静了些，医生朝着护士使了个眼色。 眼疾手快，给陆妈妈打了一针镇定剂。 “阿年！” 陆妈妈着急地抓住陆念的手，渐渐失去身体掌控力，昏睡了过去。 陆念抱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陆妈妈太瘦了。 经过这些年的折磨，她形销骨立，骨头似乎要扎破衣服。 轻得吓人。 配合着护士将陆妈妈安置好，陆念红着眼睛走出病房。 “阿年，你的胳膊赶紧处理下吧！” 薛妈妈心疼不已：“哎哟，流了这么多血。” “我没事。” 白着脸笑笑，陆念拉起袖子：“薛姨，谢谢你，又给您添麻烦了。” 陆妈妈在家里突然发作，是薛妈妈听到动静赶过去，叫了救护车。 否则，以陆妈妈的精神状态，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远亲不如近邻，搭把手的事儿。就是苦了你……” 薛妈妈看着陆念脸上的疲惫，怜惜不已。 多好的孩子啊。 虽然是抱养的，比许多亲生孩子都孝顺。 长得好，又老实，从小听话成绩好，长大了还去大公司上班。 如果不是被家里拖累，该是个多好的女婿人选。 摇摇头，薛妈妈忽然道：“对了，阿年，我进门的时候在你家地上看到这个。” 她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照片。 有陆爸爸刚从高脚架上摔下来时候血肉模糊的样子、躺在icu里时奄奄一息的样子…… 哪怕知道他脱离危险，陆念看到依然觉得触目惊心，更何况是精神状态极差的陆妈妈呢？ 她缓缓抓紧了照片，有种窒息的压抑感：“薛姨，您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当时就在你家地上，也没见谁进来……” 薛姨摇摇头，气愤道：“真是缺了德，做这种事情也不怕遭报应。” 这明显是故意刺激。 到底是谁？ 谁这么恨不得陆妈妈出事？ 想到黑暗中可能有这样一双歹毒的眼睛，随时随地出手毁坏这个家，陆念浑身发冷。 她心里不安，告别了薛妈妈又转身去探望病房里的陆爸爸。 陆爸爸伤了元气，这段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陆念过去的时候，他正躺在病床上睡觉。 高大的男人瘦了很多，头发隐隐花白，脸上隐约能看出年轻时候的帅气俊美。 看着他胸口微弱的起伏弧度，陆念才感觉到几分踏实，轻手轻脚地关上病房门。 眼前一黑，心底暗暗不好，她踉跄着扶住墙壁，软倒在地上。 * 陆念醒过来的时候，面前是一张清俊的脸。 跟她短暂对视，纪青澜直起身：“你醒了。” “纪医生。” 左右看看，陆念撑起酸软无力的身体：“这是……” “你晕倒在走廊，我刚好碰到。” 纪青澜淡淡：“很可能是低血糖，具体还要再检查一下。你醒了刚好，配合做检查项目。” “不！我不检查！” 一听这话，陆念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 起身高声：“我没事的纪医生，我只是没吃饭低血糖。我不需要检查。” 她紧张抓住床单，小鹿眼满含着戒备，一顺不顺地盯着男人，做出防备的姿态。 去掉了大大的黑框眼镜，她素净的小脸藏不住柔和线条，看起来像警惕幼小的小动物。 有点可爱。 纪青澜缓缓别开眼，语气专业：“你体重远低于正常人，脸色也很糟糕，最好能查个血常规和……” “我不检查！” 陆念声音更大，坚定重复：“我不需要检查，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清楚什么？” 停下写病历的笔，纪青澜静静地看着她：“我是医生，你该听我的。” 陆念哪儿敢做检查？ 她身上藏着那么多秘密，现代仪器轻易就能检测出来。 “安心配合。” 垂眼继续书写，纪青澜嗓音极轻地说：“陆小姐。” 犹如石破天惊。 陆念猛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低头看看胸口，震惊又慌乱：“你，你你你发现……” “嗯。” 似乎觉得她这副模样很有趣，纪青澜极轻地勾了下嘴角。 “放心，没有其他人知道。” 他体贴安慰：“我也是刚才做初步检查的时候，发现你没有喉结。” 其实有很多其他征兆。 比如她肌肤过于白皙细腻，线条格外柔软，体重比成年男子轻太多，身形太柔美。 又比如她性格太软，包裹太严实，遮挡太多…… 陆念的伪音出神入化，也很难想象这个时代还有人女扮男装，才没往那方面想。 想到资料上陆家状况，纪青澜了然。 温声道：“陆小姐现在可以放心体检了吗？” 他已经知道她性别的秘密，并且体贴配合没有公之于众。 于情于理，陆念都该敞开心扉。 然而—— 手指抓得更紧，陆念强忍着愧疚摇头：“纪医生，我真的没事。我不需要检查，等会儿去吃点东西就好了。体检就算了，可以吗？” 眼圈微微泛红，她眼底露出点哀求。 纪青澜捏着笔的修长手指用了点力，笔尖在病历上拖出一条黑色线条。 总是专业冷静的纪医生缓缓皱起眉头，状似苦恼地道：“这位病人，你的要求很令医生难办啊。不管出于医德还是医院规定，我都不能放任你逃避检查。” 第89章 你要选纪医生? 陆念更加愧疚了。 “我知道，对不起纪医生。” 她想，她这样真的很不知好歹。 可…… 摸了摸小腹，她心里有些酸涩。 说不清是逃避，还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在肚子有确切答案和决定之前，她不想做任何检查。 纤长的眼睫抖动，她瓷白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贝齿咬住粉嫩的唇瓣。 纪青澜看不下去，无奈叹口气：“算了……陆小姐不想配合检查也行，但我有个条件，可以吗？” * 进门的时候，陆念还是有些呆愣。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到了，纪青澜请她吃饭的地步。 “我是医生，当然要对病患负责。” 纪青澜无奈叹气：“陆小姐不肯就医，也得好好吃饭。就当我开了食疗的药方，陆小姐配合治疗吧。” 他一直尽职尽责，陆念也没多想。 反而因为给他添了麻烦脸色泛红：“纪医生……您叫我名字就好了。爸爸给我起的名字叫陆念，思念的念。” 褐色的瞳孔微深，纪青澜看着她有些想叹气。 哪怕连名字都在思念别人，只能顶替别人的身份，扮作男人生活，她还是这么毫无怨言。 看她这单纯柔弱的性格，作为男人生活恐怕没少吃苦。 眼神更加柔和，他低声应：“念念？” 在医院里一板一眼的人，喊她的时候莫名多了几分缱绻意味。 陆念耳根发痒，有点不好意思地应了声。 纪青澜带她来的是一家私房菜馆，外面连个招牌都没有，不是会员无法入内。 进门是曲水回廊，充满古意。 陆念看得回不过神，悄悄算了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纪医生，这里很贵吧？” “说好我请客。” 纪青澜莞尔：“不贵，别担心。” 分明是照顾她的身体，怎么好让他请客呢？ 陆念张嘴想拒绝，就见他垂眼认真道：“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一顿饭也要跟我客气吗，念念。” 这副姿态，真的很难拒绝。 陆念无奈笑了下。 “陆年！” 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照旧穿着花枝招展彩色衬衫，打扮骚包无比的顾钊和霍司州并肩而立，笑眯眯举起手挥了挥：“嗨，这么巧。” “钊哥，霍总。” 陆念意外：“好巧。” “陆助理很有闲情雅致。” 神色沉沉，霍司州冷声道：“陆助理请假说急事去医院，这就是你的急事？我倒不知道，这里从私房菜馆改行行医了。” 陆念脸上的血色飞快褪去：“我不是……” 想解释，迎上他讥诮的目光忽然什么都说不出。 仓促垂眼，心底隐隐作痛。 “霍哥，别那么凶嘛，看给小陆助理吓得。” 胳膊肘轻撞，顾钊含笑道：“小陆助理工作那么辛苦，偶尔摸鱼一次嘛。碰都碰到了，小陆助理要不要来一起吃饭？” 陆念“啊”了一声，为难地看看两边。 私心里，她并不想去。 且不说纪青澜帮她忙，还特意请她吃饭。 这段时间，她确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司州。 她本能想逃避，对上男人清冽的目光和顾钊的期待，又说不出口。 “恐怕不太方便。” 纪青澜不急不忙，开口为她解围：“我不喜欢跟陌生人一起吃饭。” “认识下就不陌生了。” 霍司州勾起薄唇，黑眸盯着他：“纪医生，何必扫兴。” “扫兴总好过勉强自己。” 眼睛微眯，看起来温和可靠的纪青澜身上，气场忽然也凌厉起来。 缓声道：“她低血糖晕倒，我是医生，照顾自己的病患当仁不让。这是我的职业道德，希望其他人不要打扰。” “你低血糖晕倒了？” 顾钊脸色微变，伸手去搭陆念的肩：“怎么回事？小陆助理，霍哥虐待你了？” “站好！” “顾总自重！” 两道严肃的声音同时响起，霍司州和纪青澜对视一眼。 一个拉开陆念，一个拽住顾钊，不约而同打断了亲密接触。 意识到什么，顾钊脸上的笑容有些微妙，眼底的笑意渐渐消散。 “不是，是我忘记吃饭。” 摇摇头，顾念忙道：“不关霍总的事。” “陆助理是霍氏的员工，霍氏有责任对员工的健康负责。” 黑眸锋锐，霍司州淡声道：“既然身体不舒服，我作为霍氏总裁更该多关心下属身体状况。纪医生有什么要叮嘱的尽管说，等会儿吃饭我会好好照看陆助理。” 陆念的身体微僵。 “我的病人我会照顾。” 纪青澜分毫不让，道：“霍总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更何况您出身高贵，哪里会照顾人？还是不劳烦您了。” “纪医生说笑了。” 霍司州眼底一片湛湛冷意：“纪少同样出身高贵，不一样得心应手？” 你一言我一语，明明得体优雅，却仿佛有硝烟味弥漫。 陆念夹杂在其中，慌乱无措，焦虑地绞紧手指。 左右为难。 “小陆助理，排面好大啊。” 顾钊趁机凑到她身边，低头在她的耳边笑道：“啧，爷还是第一次见到霍哥这副斗鸡样子呢……小陆助理，不给个面子？” 他的距离很近，呼吸都落在了陆念的耳廓肌肤上。 不自在地拉开距离，陆念揉了揉耳根，轻声：“我跟纪医生先约好的……”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小，那边两个男人却同时转过头看向她。 漆黑的瞳孔仿佛压抑着惊天烈焰的火山，霍司州的语气却冷得吓人：“陆助理的意思是，你选纪医生？” 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听起来想要选男朋友似的。 陆念咬着舌尖说不出话。 “霍总何必为难她？” 纪青澜勾唇，冲着陆念招手：“念念，来。” 念念？ 霍司州瞳孔紧缩，眼底的冷意越发骇人，充斥暴戾危险。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亲热了？ 纠结犹豫下，看着纪青澜温和包容的目光，陆念只能硬着头皮缓缓迈开脚步。 “好吧，看来小陆助理有选择了。” 耸耸肩，顾钊无奈：“霍哥，走啦。乔治还在等着呢！” 乔治？ 陆念忍不住扭头：“钊哥，哪个乔治啊？是l家华国总设计师乔治·安吗？” 顾钊点点头。 陆念激动起来。 闫雪一定要穿l家限量款礼服才肯配合工作，这段时间她想尽办法都没让l家松口。 如果能说服乔治就不一样了。 这样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可纪青澜…… 目光中涌现出愧疚不安，陆念抿紧唇瓣，喃喃低声：“纪医生……” 第90章 换个主治医生 欲言又止。 陆念羞愧得脸都红了，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分。 “没关系，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纪青澜聪明至极，立刻领会她的犹豫。 不但没为难她，还温和微笑道：“来日方长嘛，不急于这一顿饭。” 陆念愧疚更深，感激道：“纪医生，谢谢你。我，改天我请你吃饭。” “好。” 纪青澜还是善解人意的样子，笑着颔首：“你有我的手机号，随时联系。陆叔叔也是我的病人，我们随时沟通，不用客气。” 顾钊在旁边看了半天，咂咂嘴。 “高，实在是高。” 默默竖起大拇指，他感慨：“我他妈算是见到活的男绿茶了，看看人家这话说的，高情商。我要是个小姑娘，这会儿指定恨不能以身相许。” 霍司州神色冰冷，幽冷的目光扫过陆念水淋淋的眸子。 倏然沉眼，寒声道：“还不走？等天上掉金子呢？” 看着他的背影，顾钊意味深长地揉下巴：“啧，霍哥脾气好大啊。” 陆念奇怪地看他一眼，心想霍司州不是一直都这么喜怒无常吗？ 作为好兄弟，难道顾钊还不够了解？ “小陆助理，你辛苦了。” 顾钊转了下眼睛，学着纪青澜的表情微笑：“我也没想到霍哥突然生气，我一个大男人没关系，就是委屈了小陆助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心疼你……” “我也是个大男人。”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陆念下意识辩驳一句。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钊哥，你能好好说话吗？你这个样子……怪吓人的。” 顾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逐渐狰狞。 * 有霍司州和顾钊在，乔治非常好说话。 当场就打电话，叫人帮忙安排了闫雪想要的那款礼服裙。 解决麻烦，陆念心里轻松了许多。 “小陆助理，时间不早了。” 半趴在车门上，顾钊扬起下巴，样子风流潇洒：“上车，哥哥送你。” “我……” 陆念正想拒绝，只见前面车上的后车窗滑下来。 冷硬的男人靠着后座，睨过来冰凉一眼：“上车。” 命令中隐隐透着几分不悦。 “霍哥你防贼呢？” 顾钊不满：“我还能吃了小陆助理吗？” 霍司州抬眼，带着几分警告：“别招惹她，她和那些人不一样。” 顾钊张了张嘴。 他也没把陆念跟其他女人放一块啊。 自从那天，他连找女人玩的兴致都没了，天天夜里想着的都是陆念喝醉时候的模样。 堂堂首都花花大少，这段时间清心寡欲，都快出家了。 谁信啊。 “算了。” 突然失去兴致，顾钊百无聊赖地钻上车。 懒洋洋飞了个吻：“小陆助理，记得梦见哥哥。” 陆念被他这副模样逗得想笑，也没把他的调笑放在心上。 举起白嫩嫩的手掌，放在耳边挥挥：“钊哥再见。” 整齐洁白的牙齿露出来，像软乎乎的小动物。 顾钊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舍不得走了，抬脚踹踹座椅：“开车开车。” 车子渐渐远去，门口恢复了安静。 霍司州没再说话，静静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犹豫半晌，陆念硬着头皮上车。 男人对此毫无反应，司机偷偷觑了眼后视镜，小心：“霍总，去哪儿？” 霍家别墅和旧居民区方向南辕北辙。 浓睫压出小片阴影，霍司州冷声道：“送她回去。” * 旧居民区。 黑色迈巴赫无声停在楼下。 “谢谢霍总。” 紧绷一路，陆念终于松了口气。 拉开安全带下车：“麻烦霍总了，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家……诶？” 火热的大掌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拉回车上，刚打开的车门被一把关紧。 陆念紧张不已，声音都有些变调：“霍总！” 黑暗中，男人像是蛰伏已久的猛兽，目光描摹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一个眼神，司机会意下车，静静走得远了些。 这小片的密闭空间只剩下两人，陆念心跳飞快，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霍总，时，时间不早了……” 置若罔闻，霍司州扯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近了点。 近到她轻易能闻到男人身上的雪松气息，混杂着他灼热的温度，不自觉就先腿软了。 “霍总，我……” 大概是嫌她烦，剑眉皱起，男人用拇指重重按住她的唇瓣。 陆念睁大眼睛，看着他俯身凑过来，隔着拇指薄薄地亲吻她一下。 明明只碰触到一点点唇瓣，触感却仿佛被无限放大。 他看起来那么冷，锋利得能割伤人。 但他的嘴唇是软热的，一触即离的触感像是有蝴蝶掠过。 不等她仔细品味，男人放肆地加深了这个吻。 他实在是天资聪颖，几次接触下来对她的敏感了如指掌。 陆念在他的怀里化成了一滩水，软绵绵地发出轻声哼唧。 她难以控制自己的反应，迷蒙间看向他。 隐晦朦胧的光线里，他有种清冷自持的理智感，幽冷的眼睛深不可测，衣冠楚楚地看着她堕落沉溺。 密闭的空间里渐渐弥漫某种暧昧的味道，陆念脸颊潮红，心底却不由涌上难堪。 她含着泪，觉得自己像是件玩物，任他随时随地地轻薄。 哪怕她已经放浪成这个样子，他还是像挂在天上的月亮，冷漠看着她难耐厮磨。 哽咽着哭了一声，陆念躬身咬在他的肩膀上。 她本来只是想发泄心底的屈辱羞耻，没想到男人不仅没躲，反而低沉笑了声。 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勺，帮她加大力道。 变太。 陆念不肯再咬了，声音沙哑：“放开我，我要回家。” “给你爸换个主治医生。” 抬手将她汗湿的鬓发塞到耳后，霍司州淡淡开口：“以后不要跟姓纪的联系。” “为什么？” 豁然抬头，陆念下意识拒绝：“纪医生认真负责，他很好，我爸也习惯了。我不想换。” “到底是你爸爸习惯了，还是你不舍得？” 眼神陡然冷了下去，霍司州还没退出的手掌动了动。 嘴角扯出讥嘲的弧度：“我还不够满足你吗？” “你在说什么？” 陆念不敢置信：“我跟纪医生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医生。你不能这么霸道！” “如果我偏要呢？” 霍司州轻嘲：“他也能让你变得这么浪吗？” 第91章 到底要几个才满足 陆念气红了脸。 偏偏她身体还残留着强烈的反应，整个人覆盖着一次薄汗，像是开到糜烂的花儿。 强忍着泪意偏过头，她恨自己敏感不争气。 “怎么不说话？” 霍司州却不肯这么放过她。 大掌捏着她的下巴，冷声质问：“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陆念，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纪医生光明磊落，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陆念含泪道：“他照顾我，只是因为医德高尚。你不要想得那么龌龊。” 纪青澜光明磊落？ 作为男人，霍司州一眼就看出，他看陆念的眼神是在看一个漂亮女人。 他语气笃定：“他知道你是女人。” 陆念睁大了眼睛。 “他果然知道。” 无名怒火从心头窜起，男人嘲弄：“陆念，你到底有多饥渴？还想招惹几个男人？一个纪青澜，够吗？是不是还要加上顾钊，还有那个送你礼物的……” “霍司州！” 陆念低低地喊了一声。 眼泪控制不住地砸落，她的心疼到颤抖。 他怎么能这么说？ 从小到大，除了跟他，她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在他眼里，她却水性杨花、朝三暮四。 胸口疼得不能呼吸，陆念声音也在抖：“霍总，我的私人生活好像不需要向您汇报。” 霍司州瞬间表情更冷，怒火升级。 仿佛没察觉到他的冷厉，陆念吃力地一字一顿：“霍总的控制欲，对您的女朋友是情趣，对我这样的下属来说，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下属？” 霍司州猛然攥紧她，怒极反笑：“上司和下属，会这样接吻抚摸吗？陆助理，贡献出你的身体，也是你工作内容之一吗？” 深渊般的眸子中满是危险怒焰，他恨不能把眼前娇小的身影揉碎勒进骨骼，不叫她再说出这些话。 心脏刀割般得疼。 屈辱得强忍泪水，陆念道：“这样不健康的关系，更该适可而止。霍总，您忘记您说过，最讨厌对感情不忠贞吗？您告诉过我，您……” “住口！” 暴喝一声，被触碰到逆鳞的男人神色冷得吓人。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底翻涌着危险杀意。 陆念几乎觉得，下一秒他就要活生生掐死她。 血腥杀意翻涌挣扎，不知道过了多久，霍司州猛然抽开身：“滚！滚下去！” 车门的锁被打开。 揪住被不小心扯烂的领口，陆念两腿打颤，踉踉跄跄下车。 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 防窥膜严严实实，看不清车内的场景。 黑色的钢铁猛兽沉积在老旧居民区的黑暗街道上，有种寂寥的冰冷。 收敛了心中的复杂，艰难一步步上楼。 伴随着她的脚步，声控灯一层层亮起熄灭，照亮她瘦削的身影。 霍司州点了根烟夹在指间，看着她的身影反反复复出现消失，最后消失在四楼。 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司机归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小心翼翼：“霍总，回去吗？” 薄唇吐出一团烟雾，浓睫投下大片阴影。 冷硬的五官藏在光影交界处，透出冷腻的危险意味。 “嗯。” * “宣发会还有三天举行，都打起精神来！” 伴随着时间临近，琳达也没心思折腾了。 忙得像个陀螺，她皱眉厉声道：“陆年，跟闫小姐沟通好了没？确认好行程，我警告你，这次宣发会很重要，绝对不能出差错！” “我知道了，琳达姐。” 陆念认真道：“我现在就去跟闫小姐的经纪人再次确认。” 脚步匆匆，她给闫雪的经纪人发消息。 对方很快回了个电话：“雪宝的造型师说了，l家的礼服跟c家限定款的雪花项链最配，而且契合雪宝的名字。你去准备c家雪花项链，否则造型完成度不够，影响形象，我们雪宝可不能接受。” “您之前没说过啊？” 陆念瞋目结舌，忍不住道：“宣发会就剩三天了，c家那款雪花项链本来就没在国内发售过，我去哪儿给闫小姐弄来？” “那是你的工作，问我干嘛？” 经纪人傲慢道：“之前是没想到你真能借到l家限定款礼服……再说了，这位造型师是我们高价聘请来的，为的也是宣发会能够完美举行。合同上可写了，你们要配合我们雪宝的要求。” “现在要求我们提了，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了。” 什么叫没想到她能借到l家的限定款礼服？ 所以这个要求，从一开始就是故意为难？ 陆念急得不行。 c家的雪花项链是三年前，为了m国圣诞节设计，根本没在其他国家发售，总共不超过十条。 哪怕她现在找人去m国打探，不到三天的时间，也来不及送过来啊！ 更何况她只是个普通小职员，不可能有这样的人脉资源。 除非她会魔法，否则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c家限定款雪花项链，实在是来不及。您是时尚圈的人，比我更清楚这难度到底有多高。” 强忍着焦虑，陆念放低姿态商量：“sl去年发售过一套雪花首饰，您看可不可以……” “说什么呢？我们雪宝什么咖位，sl的首饰也配？” 经纪人大怒，尖声道：“损坏雪宝形象，你什么居心？照片发出去，你想让雪宝丢人？我告诉你，除了c家那款雪花项链，别的首饰不行！弄不来是你没用，雪宝可受不了这委屈！到时候宣发会，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不到三天，去哪儿另请高明？ 先不说提前宣传过，也不提能不能找到，可以在三天内记住流程台词、实力过硬的主持人。 只闫雪是霍司州女朋友推荐过来这一项，就很难搞。 除非找到霍司州面前……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被陆念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那晚之后，她和霍司州再次恢复了冷淡的工作关系，她现在只想好好工作赚钱，还债和照顾好爸爸妈妈。 情情爱爱之类的事情，她不想花费精力，没能力也没资格去多想。 收敛念头，陆念低声下气：“抱歉，是我思虑不周。其他大牌首饰我们都可以商量，能不能拜托您这边也理解一下？或者您给我地址，我去找闫小姐面谈。” “您放心，我们这边肯定配合闫小姐的造型要求。咱们合作是为了共赢，对不对？” 经纪人似乎被说动了，跟旁边小声嘀咕两句。 趾高气昂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晚七点，索菲亚酒店1506，你过来吧！” 陆念一喜，忙应声。 她花费了大量精力，将近些年有雪花元素的大牌首饰整理归类，甚至还专门做了搭配和分析。 时间一到，就抱着厚厚的资料赶到索菲亚。 第92章 到底得罪了谁 房门拉开，经纪人上下打量两眼。 看清她土气的装扮，眼底闪过鄙夷：“雪宝在护肤，你先等着吧。” 说完“砰”一声把房门甩上，压根没给陆念说话的机会。 看着紧闭的房门，陆念没有办法，静静抱着文件夹守在门口。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眼见到了半夜，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陆念挪动着僵硬的双腿，试探性敲门。 敲了好半天，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敲敲敲，敲什么敲，大半夜的催命呢？” 尖酸刻薄的经纪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怒气冲冲大吼：“知不知道美容觉对女艺人有多重要？影响了雪宝休息，你赔得起吗？我们雪宝的漂亮脸蛋，可是上了保险的！” “抱歉。” 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站了太久，陆念的双腿隐隐作痛。 她轻声说：“您这边说好今天要跟我沟通首饰细节的，您看我都已经等了五个小时了……” “五个小时都等不起，你是什么金贵人物？不想等你就走啊！” 经纪人毫不体谅，怒冲冲道：“不想谈就去借雪花项链，想谈就老老实实等着！雪宝忙完了自然会见你，再催你直接滚！” 说完再次把门甩上了。 房门差点砸到脸上，陆念沉默了片刻，默默将文件放在地上。 靠着走廊的墙壁蹲坐在地毯上，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文件夹的边缘。 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这是在刻意刁难呢？ 不管是让她借l家限定款礼服，还是宣发会临近才告诉她要c家的雪花项链，又或者是现在，都不过是有人想给她点颜色看看罢了。 大半夜，闫雪有什么可忙的呢？ 那个经纪人，睡乱的都发都懒得整理遮掩一下。 可她有什么办法？ 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打工人，小小的生活助理。 陆爸爸和陆妈妈都在住院，还欠着霍司州五十万，生活的压力重重压在她的肩上。 刁难也好，折腾也罢，除了忍她毫无办法。 双臂抱膝，陆念埋头苦笑一声。 她这么平凡普通的小人物，值得人大费周章地折腾她，她或许该受宠若惊。 *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一夜好眠的闫雪换上舒适漂亮的衣服，跟经纪人说说笑笑：“等会儿吃了早餐，咱们可以去那家网红书店打卡，多拍几张照片……哎呀！” 旁边突然窜出来一道身影，吓得她花容失色。 “什么人？！” “闫小姐你好。” 本来就又土又肥的衬衣皱巴，发丝也有些乱。 挂着大大的黑眼圈，陆年白着脸挤出笑容：“您好，我是霍氏负责跟您对接的陆年，您约了我昨晚七点见面。” 熬了一整夜，她的声音沙哑。 好听的公子音伪声多了点落魄味道。 闪过惊艳，在看清她长相的一瞬间，闫雪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 还以为是个大帅哥呢，没想到这么土。 果然声音好听的人长相都一般。 “陆年？” 想起好朋友的叮嘱，闫雪脸上露出点怜悯：“你等了我一晚上？” 仔细看看，这个陆年长得应该还不错，就是穿得太土，硬生生穿成了五五分，加上脸被挡上大半，看起来就不忍直视了。 这么瘦小清秀的男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还专门拜托到她头上。 怪可怜的。 闫雪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傻啊？让你等，你就在门口等一夜？” 一根筋儿。 不会先回去休息，睡醒了再过来吗？ “我怕您醒了找不到我。” 陆念露出苍白笑容，举起手上的厚文件夹：“闫小姐，这些是我准备好的大牌首饰照片介绍，以及搭配效果。您看能不能找个地方，我们慢慢聊？” “不是说了要c家限定款雪花项链吗？” 经纪人不耐烦，抬手把她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文件一把打翻在地上：“谁要这些破烂。不看，别浪费雪宝时间。” 手掌保持着擎举的状态，看着自己的心血洒落在地上，陆念长睫下垂，看不清神色。 只能看到她粉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睫毛颤了好几下。 片刻后，她还是露出笑容，和气道：“不看也没关系，我已经全都记住了。闫小姐，我只需要十五分钟，您……” 经纪人轻咳一声。 “我出场费很贵的，我的时间你付得起钱吗？” 闫雪笑了下，看着美甲轻蔑道：“说好昨晚七点谈，你看看时间，现在还是昨晚七点吗？” 当然不是。 因为现在是早晨七点半。 强忍着心中的委屈，陆念赔笑：“可是昨晚七点，您的经纪人说您在保养，没时间。” “我现在要吃早饭，更没时间。” 闫雪不耐烦道：“要怪就怪你来得不凑巧吧，我没什么要跟你谈的。有这个时间，想办法去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我们雪宝时间安排很满，没空跟你浪费时间。” 经纪人伸手粗鲁地退了一把：“让开，好狗不挡路！” 单薄的脊背撞在了墙壁上，发出“咚”一声轻响。 陆念仿佛感觉不到疼，瞥一眼闫雪几人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地蹲下身。 一张张捡起，她昨天盯到眼睛发涩整理的文件图片，手指有些颤抖。 “哒哒哒”一阵小跑声。 闫雪的小助理呼吸急促地停住，小声道：“你不要再来了，没有用的。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得罪了谁，赶紧认错去吧！不要告诉别人我说的，你说了我也不会承认的！” 说完丢下一个同情的目光，就飞快跑走了。 陆念一晃神，纸页边缘割开她的指腹，嫣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她盯着血珠，满心发苦。 她也想知道，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大神，要这么为难她。 * “琳达姐，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来不及休息，陆念整理好情绪赶回公司。 宣发会迫在眉睫，跟史密斯的合作对霍氏来说非常重要，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她顾不上别的，只能开口求助：“闫小姐那边通知，一定要c家限定款的雪花项链作为搭配首饰，否则拒绝出席。” “那你就去弄。” 琳达不耐烦地道：“你的工作不去做好，跑来跟我说什么？她要什么，你就弄来给她！” 可是，问题是她弄不来啊！ 第93章 你乖一点 “雪花项链很难弄到的。” 陆念无奈：“琳达姐，我真的没办法了。” “连你的工作都做不好，没办法还上什么班？去工地上搬砖好了。” 扫她一眼，琳达不耐烦：“一个大男人，遇到困难不想办法解决，只知道来找我。我是你妈吗？还要跟在你的身后帮你解决问题。” 她骂得很不客气，声音也大。 周围忙碌的人将异样的目光投过来，若有似无地打量。 陆念尴尬又丢脸，见她要走还是咬牙追上去。 “琳达姐，宣发会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公司，都非常重要。你也不希望宣发会出现问题对不对？” 低声恳切，陆念道：“闫小姐那边不松口，宣发会召开的时候，没有主持人，就要变成笑话了。” 作为主要负责人，琳达的工作还能保住吗？ 跟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琳达总算愿意多给个眼神：“闫小姐一定要雪花项链，你找我有什么用？赶紧去想办法啊！” “国内就算有，能拿到的人也不会轻易出借。” 见她听得进去，陆念松了口气。 冷静道：“听说闫小姐是霍总女朋友推荐来的……琳达姐，您看能不能联系下霍总女朋友，请她帮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陆念心口有种隐晦的刺痛。 她和霍司州女朋友间，似乎有种隐形的、甚至只有她知道的交锋。 当她寻求帮助的时候，就输得一败涂地。 透过玻璃，陆念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卑微普通、狼狈憔悴的社畜。 她只是想输得别那么难看，没想到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保留不住。 低下头，她眼眶泛红：“琳达姐，拜托了。” 眼神扫视，琳达终于开口：“薛小姐是什么身份，我可不敢保证她答应。我最多帮你问问。” 陆念忙点头：“我知道的。” 薛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薛小姐”三个字，让她脑海中浮现薛巧巧的影子。 被她飞快挥散。 瞎想什么呢！ 薛巧巧跟霍司州毫无交集，更何况她们是最好的闺蜜，彼此间没有秘密。 不睡觉果然副作用巨大，她都开始异想天开了。 不过霍司州女朋友的发型跟薛巧巧也很像，穿着好像更华丽精致些。 车子也是，都给女朋友开豪华车牌号的大奔……首都的有钱人，是有什么统一审美癖好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中反复浮现，陆念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琳达打完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琳达姐，怎么样？” “都怪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还是个男人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琳达没好气道：“薛小姐让我给你带句话，陆助理，这是你的工作，她也无能为力。希望你遇事动动脑筋，不要总想着依靠别人。她理解你想借力，也要看清自己的身份，够不够这个分量。” 哪怕是转述，陆念也能清晰感受到其中的鄙夷。 她的心脏颤了颤，好不容易决定求救，没想到反而把尊严送到人脚底碾压践踏。 她总觉得薛小姐话里有话。 仿佛在暗示什么。 捏紧手掌，陆念白着脸站在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琳达瞪她：“赶紧去办事！搞砸了宣发会，霍总也保不住你。” 陆念苦笑。 她也没有身份，让霍司州保她。 没心情吃早饭，她回工位上打了几个电话。 c家门店当然没有雪花项链，客户信息属于隐私也无法透漏。 眼见到了中午还是毫无进展，陆念没办法，只能去门店磨磨看。 “你又要出去吗？” 安柚子脸上露出担忧：“你的脸色好差……而且快到午休时间了，吃个饭休息下呗？事情忙不完，工作哪有身体重要。” “我没关系。” 抬手按了按胃部，陆念摇摇头：“事情没忙完我吃不下，而且时间不多了，耽误不起。” 匆匆要走，安柚子忙拉住她塞了包零食：“那也不能不吃东西，喏，你路上吃点零食垫垫。” 她跟变魔术似的，掏出来好几包小零食，强硬塞过来。 暖意涌上心头，陆念唇瓣蠕动。 刚想说些什么，眼前突然黑了下去，只听到耳边安柚子惊恐的尖叫：“陆年，你没事吧？！” * 陆念猛然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的场景，先吓出一身冷汗。 她身上藏了太多秘密，最怕的就是被人近身。 她在一辆平稳行驶的车上，身体被人紧紧箍在怀里，力道大得吓人。 以现在的视角，她只能看清男人紧绷的下颌，鼓起的线条显得他有些慌张。 轻轻眨了眨眼睛，陆念想她大概真的出现幻觉了。 她竟然觉得，此刻的霍司州在害怕。 怎么可能呢？ 他那么厉害强大，这世上怎么会有他害怕的事情？ 察觉到她的动静，男人飞快低头，漆黑的眼眸中残留着焦急：“醒了？” “霍总。” 整理好情绪，陆念试图起身：“又给您添麻烦了。” 客套的态度，惹得男人呼吸微窒。 见她挣扎，大掌霸道地压住她肩膀。 霍司州皱眉，不客气道：“逞什么强？不舒服就好好躺着，医院等会儿就到。” 枕在他的腿上，隔着西装也能感受到他偏高的体温。 他身上的气息清冽好闻，动作有种小心的轻柔。 眼神恍惚片刻，陆念觉得自己一夜没睡的大脑有电流划过，轻飘飘得仿佛灵魂要脱离身体。 恨不能就这样闭上眼睛，在雪松气息的包裹下睡个昏天黑地。 不行。 她猛然睁开眼，“我不去医院，我不用检查！” “别闹。” 黑眸里满是不赞同，霍司州沉声道：“陆念，你不是小孩子了。生病就要看医生，别任性。” “我不是任性，我还有工作没忙完。” 陆念试图说服他：“霍总，宣发会还有不到两天，薛小姐要c家限定款雪花项链……我还要去忙，再拖就来不及了。” “那也没有身体重要。” 霍司州冷冷道：“我才是霍氏的总裁，我都不着急，你一个生活助理急什么？” 陆念想，她怎么能不着急？ 这是她的工作，她就要尽力做好。 对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她这种小职员，却是职业生涯的巨大坎坷。 而且，她绝对不能去医院，更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去医院。 偷偷摸了摸小腹，陆念眼底划过愧疚。 抱歉，宝宝假如你真的存在，希望你能原谅妈妈的隐瞒。 “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我不去医院，不需要检查。” 陆念挣扎：“我要下车，霍总，我真的没事！” 似乎无声叹息。 她被抱紧在怀中，禁锢着她的同时，也把她瘦削单薄的身体护住。 大掌穿过乌黑的发丝，霍司州嗓音里夹杂着点疲惫的无奈：“陆念，你乖一点。” 第94章 怎么才能不动心 陆念心神震颤。 僵在男人怀里，她只能看到男人放大的侧脸。 气场强大、贵气逼人，让人很难有仔细观察他的勇气。 现在她才发现，他俊美的面容上有点不易察觉的疲色，眼底有淡淡青黑，下巴上还有薄薄的胡茬。 这段时间，为了合作的事情，霍氏上上下下都很忙。 作为总裁，他的工作量更是超出想象的大。 心软了下，陆念强忍住回抱他的欲望，抿唇放轻了声音：“我真的不用去医院……霍总，您该好好休息。” “这是你第二次晕倒了。” 霍司州语调平静：“陆念，你不要命了？” “我很惜命的。”陆念认真道：“但我不需要去医院。霍总，让我下车吧，我真的还要去忙。” 一股怒火窜了上来。 看起来软弱温吞的人，怎么能这么固执？ 霍司州恨不能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行。” 他板着脸，冷声道：“今天你必须检查，这是命令。” “霍总，这并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陆念急了。 她已经看到了医院的标志，口不择言：“身体是我自己的事情，您只是我的老板而已，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您不觉得因为晕倒这样的小事耽误时间，太不符合您的行事风格了吗？” 大掌猛然收紧，霍司州眼底浮现危险戾气。 关心她，还是错了？ 不识好歹。 话出口，陆念咬住舌尖，不敢去看他的脸色。 后座一片死寂。 压抑的气氛中，车子停下，司机小心翼翼：“霍总，医院到了。您看……” 倏然短促冷笑一下，男人寒声嘲讽：“看什么看？有些人想找死，还能拦着不成？直接去火葬场，带个盒子回去省了麻烦。” 司机为难。 他总不能真把车子开去火葬场。 “麻烦您送霍总回去吧。” 鼻尖泛酸，陆念垂眼轻声：“我在这里下车。” 她垂着眼去开车门，被男人伸手狠狠一拽。 单薄的身形不受控制跌到男人身上，她以为霍司州要强迫她检查，慌乱挣扎：“霍总，到这里就可以了！我……” 眼睛倏然睁大。 凌乱中，她的手按在某处私密的位置，清晰感受到有什么在逐渐觉醒。 霍司州的瞳孔加深，危险地盯着她不放。 “霍，霍总……” 勉强撑起点笑意，陆念飞快收手，解释：“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抱歉……” “原来陆助理，喜欢这样。” 若有所思，霍司州两腿交叠，掩盖住西装裤撑起的弧度，意味深长。 陆念脸颊爆红。 她喜欢哪样？ 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我先走……” 她想逃，霍司州没给她机会。 当机立断丢下地址，升起隔板挡住了司机的视线。 “霍总！” 警铃大作，陆念羞窘忐忑，贴着车窗颤巍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相信我……” 她快要哭了。 小鹿眼和鼻尖红红的，我见犹怜。 摘掉她碍事的大黑框眼镜，捏住精致的下巴。 霍司州打量着她，目光像是有实质般从她脸上滑过。 明明什么都没做，陆念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海中控制不住回忆起他的亲吻气息，乃至于那晚的疯狂…… 她的身体软了，眼睛水莹莹的，呼气时仿佛带着小火星。 “这样就有反应了？” 薄薄勾起点唇角，霍司州嗓音低沉：“你果然喜欢这样。” “我没有……” 陆念声音带着哭腔：“明明是你……” “我怎么？”男人不解，“陆助理，我做了什么？” 陆念梗住。 他什么都没做。 只是这样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她就有些受不住。 难道说，她真的就那么…… 不，不可能。 不要一错再错了。 咬住舌尖，凭借着痛意恢复点力气。 尽量远离他：“霍总，我还有工作要忙，您要不，先把我放下……我，我不用回家。” 磕磕巴巴，配上这副憔悴的模样，说不出得可怜惶恐。 霍司州没说话，抬手触摸她眼下青黑。 陆念本能颤抖。 “怕什么？” 男人沉沉看她，幽幽道：“放心，我不会动你。” 他没禽兽到趁人之危。 陆念不敢相信。 有安柚子这个语言生猛的朋友在，她也被灌输了一脑袋理论知识。 比如男人所谓的“我不动你”、“我只是抱着你”和“我只蹭蹭”，全都是表面无害的陷阱。 骗人的。 陆念不敢相信，战战兢兢地贴着车门。 接下来霍司州竟然真的没有其他动作，还看起了文件。 防备着防备着，一整夜没睡的疲倦涌上来。 安静的环境和他身上可靠的气息太过催眠，哪怕陆念竭力抵挡，还是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都黑了。 看着租房里熟悉的摆设，陆念恍惚半晌，才打开灯。 卧室里安静空荡，没有男人存在感极强的身影。 床上她身侧的位置，隐隐有人睡过的痕迹。 指尖颤了颤，陆念伸手轻轻碰触那个位置，余温早就消散了。 她似乎看到男人抱着她小憩片刻，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 脸上露出几分复杂，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那是别人的男朋友，即将成为别人的未婚夫，甚至是丈夫。 够了。 那些记忆只要她自己藏在心底就可以了，不要再继续沉溺了。 心口隐隐闷痛，不严重，但绵延不绝。 坐在床上又发了会儿呆，陆念起身去洗手间，目光却被客厅茶几上，精美的盒子吸引。 看清盒子里东西的一瞬间，她的眼睛倏然正大，不敢置信。 是她一直在想办法寻找的，c家限量款雪花项链！ 为了满足闫雪的要求，她这一天把项链的图片看了上千遍，绝对不会认错！ 费尽心思也找不到任何消息的项链，如今就这样摆在她的面前。 有种恍惚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伸手掐了把大腿肉。 “嘶——好疼。” 竟然是真的，不是做梦！ 环顾客厅，她把项链贴在心口。 无声无息把这么名贵的项链，随意放在她家，除了霍司州不会有其他人。 心情复杂中，礼盒下压着的纸露出边角。 【放你一天假，锅里有粥，醒了喝。】 没有落款。 遒劲有力、干脆利落的笔触很熟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陆念眼眶通红，珍惜得捧住纸条。 每当她要剪断丝丝缕缕的情愫，他都要给她更多的甜。 知不知道，这对很少吃糖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到底要如何对他不动心。 一滴清泪，沿着眼角滑落。 第95章 那就不上台 这段时间确实太过辛苦，陆念休息日狠狠睡了一觉。 宣发会当天，她精神好多了，面对闫雪和经纪人的时候，脸上笑容都更真诚许多。 “你真的把雪花项链借来了？” 经纪人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手段。这不是假的吧？假的被扒出来，影响雪宝形象可不行。” 闫雪的表情也有些复杂，眼神一直盯着项链。 “是真的。” 她看看陆念：“这款项链国内有没有都不一定，从m国送也来不及……你怎么弄来的？” 原来她也知道啊。 明知道还要提出这样的要求，摆明了不想陆念好过。 “机缘巧合。” 没有抱怨，陆念平静微笑：“闫小姐满意就好。宣发会很快就开始了，没有问题的话，我就不打扰闫小姐准备了。” 闫雪看着她没说话。 薛巧巧联系她的时候，她其实没当回事。 霍氏这样的大企业，以她现在的咖位参加宣发会，依然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不过是为难一个没背景的小助理，几句话的事情。 她没想到，陆念跟路边杂草一样。 不起眼，但生命力过于顽强，怎么踩都踩不死。 麻烦。 幸亏她早有准备。 眼神闪了闪，漂亮的脸蛋上露出笑容：“好，陆助理辛苦啦。这些天多亏你。” “闫小姐客气了。” 陆念没多说什么，确认没有其他需求就离开了。 今天很忙，她还有其他工作要做。 * 距离宣发会开始还有一小时。 该忙的事情都差不多，琳达穿着礼服踩着高跟鞋，神采奕奕地应酬。 安柚子累得想哭，偷偷把陆念拉到角落里塞零食：“琳达简直不是人！她比我们还忙，怎么还那么精神？我都快要累死了！” 何止是精神。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人，琳达总能笑容灿烂。 哪怕有老总把肥厚的手搭在她手臂肩膀上，趁机揉搓揩油，她也能面不改色，笑容款款。 “她确实厉害。” 陆念更加意识到霍司州安排琳达接手的原因，心悦诚服：“我不如她。” “她厉害没错，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吧！” 安柚子无奈：“这场宣发会，起码有你一半功劳。不是你，这场合作谈得下来吗？反正我是做不到这么拼命努力的。只能说，你和琳达擅长的场合不一样。” 陆念笑了笑。 没等她说话，被她们讨论的琳达踩着高跟鞋快步过来。 “陆年！” 咬牙切齿地抓住胳膊，她恼怒压低声音：“你还有时间在这里偷懒！看看你办的好事！” 怎么了？ 被一路拽到化妆间，做完造型的闫雪穿着她来时的衣服，板着脸坐在沙发上。 霍司州和白江与也在，沉默着没吭声。 看到人，经纪人抱着胳膊尖声道：“你们霍氏怎么办事的啊？借来礼服不知道检查吗？我们雪宝怎么穿？！” “礼服怎么了？” 陆念茫然。 l家限定款礼服，贵且有逼格。 她借回来的时候反复检查过，没问题啊。 “我穿s码，你借个xs，我怎么穿？” 闫雪板着脸说：“没有礼服，我还怎么上台主持？” 说着，她恋恋不舍地看一眼礼服。 l家限定款，换成平常，以她的身份是借不到这种级别衣服的。 更何况还有搭配的c家限定款雪花项链，她都能想象到，穿这套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关注度和流量，连带着她的时尚度都要大大提升。 但—— 上台主持霍氏宣发会，是薛巧巧帮她弄来的资源。 跟一时出风头相比，有着人脉资源的薛巧巧显然更重要。 “你是不是故意的？” 经纪人冲锋陷阵，怒冲冲指着陆念的鼻子：“我看你就是记恨雪宝没让你进门，你一个男人想进雪宝休息的房间，肯定没安好心。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 陆念一慌，忙不迭拿出手机：“当时你告诉我的就是xs码啊，我特意问了好多遍。怎么会不合适呢？” “你胡说，我熟悉雪宝所有的尺寸，怎么可能报错！” 经纪人眼底带着得意：“有本事你拿出证据啊！” “陆助理，你不是有聊天记录吗？” 白江与提醒：“聊天记录没清除吧？到底是谁的责任？” “没，我没删过。” 手指微微颤抖，陆念飞快寻找聊天记录。 关键词搜索半天，没有。 她忽然想起什么：“你，你是电话跟我说的……我问你尺码，你给我打了电话……我真的没记错，是xs码啊！” “霍总，你看她根本拿不出证据。” 经纪人更得意了，鼻孔朝天：“我是雪宝的经纪人，总不可能故意找麻烦害她。我们雪宝一直都穿s码，我怎么会说xs呢？这个陆助理，明显是在狡辩。” “陆年，你到底有没有职业素养？” 琳达怒道：“耳朵没有用你还没有手吗？打完电话不知道打字再确认一遍吗？这都能记错，你是不是猪啊！” “我真的问了好多遍……” 眼眶微红，陆念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嗫嚅道：“我，我反复确认了的，我真的确认过了。” “你确认过了有什么用？！” 琳达尖声：“现在礼服小了，宣发会还有不到一小时开始，你能付得起责任吗？” “造型都是一体的，现在换也来不及了。” 看一眼霍司州，闫雪轻柔叹息。 故意做出善解人意的模样，柔声说：“我是my家代言人，他家有款相同主题的礼服裙。去找他家联系下……” “my家档次可就不一样了。” 经纪人故作不满地嘀咕一声，心里其实也有点遗憾。 艺人时尚度还是很重要的，如果能穿l家限定款和c家雪花项链，闫雪就彻底进入大牌圈子了。 “正事要紧，我受点委屈没什么。” 闫雪微笑：“只是陆助理工作失误，我希望霍氏能给我个交代。” “这种工作态度就该开除。”经纪人冷哼：“霍总，这要求不过分吧？” 陆念脸色惨白：“可是你们明明就说了s码……” “你有证据吗？” 经纪人盛气凌人：“没证据不要瞎攀扯。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不让你赔偿已经是雪宝善良。赶紧滚得了。” “好了，时间紧张。”闫雪勾唇，故意道：“我相信霍总会给我一个交代。现在先联系my品牌方吧！” 微微抬手，一直没出声的男人淡淡道：“不用了。” “霍总。” 闫雪咬唇，软声道：“我知道my不算大牌，但宣发会迫在眉睫，也是没有办法。您看，不然将就下？” “是啊，霍总。这也是迫不得已。” 经纪人道：“没有合适的礼服，雪宝也没办法上台啊，您说是不是？” “那就不上台。” 霍司州冷冷道：“闫小姐上台规矩太多，是我们霍氏不够周全，不能让闫小姐满意。” “我不是……” 闫雪一慌。 正要辩驳，就见男人乌黑的眼仁冰凉，幽冷道：“不劳烦闫小姐。既然穿不下，换人就好。” 换人？ 这个时候，去哪儿换人？又能换谁？ 第96章 假男人 闫雪还想再说什么。 “闫小姐，请吧。” 白江与微笑着伸手，礼貌却也坚持，客套道：“车子在门口。” “你们……” 闫雪的脸色青青白白，最终定格在羞恼上：“走就走，我倒要看看你们霍氏有多手眼通天，能找到什么样的人穿上这身礼服，给陆助理擦屁股。” 被当众赶走，她心里羞气。 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大步离开。 整个化妆间的气氛冷了下来。 “霍总，宣发会还有四十分钟……” 琳达不安地看眼时间，小心：“闫小姐走了，主持怎么办？” 她心里有些焦急。 玩脱了。 谁也没想到，霍司州竟然这么果决，当场换人。 真的搞砸了宣发会，她作为主要负责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越想心里越着急，也顾不上别的：“闫雪跟薛小姐是朋友，不然请薛小姐说和……” 霍司州下意识看向陆念。 她正低着头站在角落里，存在感很低，看不出什么异样。 心头莫名涌上烦躁，声音冷厉：“出去！” 琳达噤声，不敢多说。 陆念混在人群里跟着往外走，同样焦虑后续安排。 男人冰冰凉凉的声音响起：“陆助理留下。” 陆念愕然。 其他人也不由看她两眼，尤其是琳达恶狠狠瞪她。 等人都走光了，化妆间里只剩下两人。 陆念有些局促，小声：“霍总，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霍司州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她向来穿得严严实实，肥大的衣服盖不住她的瘦削。 他亲自把玩丈量过，知道她蛰伏在衣物的曲线有多玲珑诱人。 他视线所过之处，莫名有种细微的痒意。 陆念更加不自在，埋头不安道：“霍总，抱歉。是我没做好工作，都是我的责任……” 她的眼眶微红，含着点泪意。 委屈吗？ 有，但更多的是恨自己不够警惕。 明知道对方刻意为难，还掉以轻心。 宣发会这么重要，请了那么多家媒体，如今反倒要害霍氏变成个笑话。 “的确是你的责任。” 男人起身，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力。 冷寂的目光压向她，像沉重的大山。 陆念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被压塌了，伶仃脆弱的脖子快被压断一样。 “我，我会负责的。” 她粉唇蠕动，含泪道：“霍总，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合适的主持人选。结束后不管您怎么惩罚，我都没有怨言……” 能不能不要开除她？ 最后一句话压在心底，陆念的心脏也跟着沉甸甸的，连带着胃部往下坠。 整个人像是刚从寒潭里捞出来，冷而狼狈。 “陆念。” 霍司州问她：“你甘心吗？” 陆念“啊”了一声，傻愣愣张开嘴巴看着他，摸不准他的意思。 “礼服首饰，都是你费尽心思弄来的。” 霍司州声调冰凉，平铺直叙：“为了宣发会付出多少，没人比你自己清楚。你甘心努力白费吗？” 他神色也是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陆念的心却像是被横空飞来的大锤重重敲击，眼前出现朦胧色彩。 她甘心吗？ 她当然不甘心。 但她…… “我……”她迷茫：“我又能怎么办？” 四十分钟内，她去哪儿找个能力过硬又漂亮的女主持人，既能穿下礼服，又能在这点时间里化妆结束，记住流程台词？ 还得对新能源有重组了解，随机应变面对各种提问。 “你上。” 霍司州平静道：“这个尺码，你穿得下。” 陆念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开玩笑或者狎玩的情绪。 黝黑的眼眸中只有漠然，仿佛这个决定微不足道。 “我，我不行。” 陆念白着脸，下意识否定：“我我根本不会主持，我没看过台词……我不行的，霍总，我真的不行……” 她的眼中流露出恐惧，越想越觉得荒谬。 从小就是边缘人，别人的注视只会让她恐惧。 她会搞砸的！ 已经闯了这么大的祸，她不能再添乱了。 “霍总，我真的不行，宣发会这么重要，我不可以。” 陆念发抖：“不如，不如让琳达姐来，她大方自信又漂亮，口齿伶俐……她比我合适……” 至于礼服和项链…… 无所谓了。 不过是白忙活一场。 她早就习惯了付出得不到回保。 “你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你为合作做出的贡献被抹杀吗？” 霍司州凉声道：“只有更大的贡献，才能弥补失误。” 陆念攥紧了拳头，贝齿紧紧咬住唇瓣。 眼前闪过很多，有她每天锲而不舍蹲守史密斯，有她四处奔波求人收集手工艺品，也有淋着雨跑到脚底起泡…… 其中的艰辛不需要说，泪水朦胧眼睛：“可，可我不行啊，我真的不行……” “你行。” 霍司州看着她，一字一顿：“我相信你行。” 陆念震住，浑身酥酥麻麻，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眼睛像浩瀚深渊，有种奇异的坚定力量。 看着他，陆念脑海中飞快浮现很多念头，来不及细想又消散。 为了这个项目她熬夜啃资料，论了解程度不比任何人差。 她身材消瘦，xs是她的尺码。 她是专业声优，咬字发音不比专业主持人差。 死死咬着牙关，陆念没发现，她不再发抖了。 挣扎嗫嚅：“我，可我是个男人……” “假男人？” 薄唇轻勾，霍司州露出点轻蔑：“当男人，你有那物件儿吗？” 目光毫不掩饰地往她身下扫去。 陆念的脸颊涨红了，紧张不知不觉消失，她的心底有什么渐渐复苏。 最后打动她的，是男人冰冷的话：“工作失误是无能，中别人算计是愚蠢。霍氏不需要废物，不能弥补错误，就为它买单。” 他看起来冷血无情，是最标准的上司模样。 陆念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他真的会开除她。 她不能离开霍氏。 想想病房中的陆爸爸和陆妈妈，再想想身上的债务…… 轻吸一口气，陆念眼神渐渐坚定：“我上。” 第97章 她说可以 安柚子突然被叫到化妆间的时候，满头雾水。 平常口嗨得厉害，真看到化妆间矜贵的男人，她怂得比谁都快：“霍，霍总，您找我？” 扫一眼她鹌鹑似的模样，霍司州“嗯”了一声：“进去。” “啊？” 看看安静紧闭的化妆间门，再看看霍司州冷冰冰的样子，安柚子抓住胸口衣服，吞了口口水。 难道，她要迎来人生第一次职场潜规则了？ 不对啊。 里面的人什么来头，值得霍司州亲自把守？ 满脑袋黄色废料，化妆间的房门从内拉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柚子。” 陆念眼睛一亮：“你终于来了。快快。” 满脸疑惑地被拉进去，安柚子突然鬼鬼祟祟笑了起来。 “怎么了？” “我觉得我好像大丫鬟啊。” 安柚子怪笑：“就是那种，霍总刚把你狠狠疼爱完，怕惹恼你找来帮你收拾整理的大丫鬟。” 陆念吓了一跳，飞快甩上门。 仓促间，她隐约看到男人似笑非笑瞥来一眼，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多少。 脸颊涨红，陆念无奈：“别瞎想了，找你有正事。你能帮我化个妆吗？” 安柚子摸鱼时候，不是神神秘秘看她的黄暴文学，就是美妆视频。 不想暴露女扮男装的秘密，陆念能想到的只有她。 恍恍惚惚听完真相，安柚子脸上逐渐露出奇怪的表情。 “对不起啊柚子，我不是故意瞒你。” 陆念忐忑：“我我真的是有苦衷，对不起我……” 安柚子把她当朋友，她却连真实性别都不愿意告知。 陆念真的很害怕失去她这个朋友，焦急解释。 “嘿嘿，那你跟霍总，不就是霸道总裁和女扮男装娇俏小秘书强制爱？” 安柚子却“嘿嘿”笑起来：“哇，想想就刺激。” 她就说陆年长成这样，当男人也太可惜了。 男男虽然有趣，但女扮男装和总裁蜜爱更禁忌刺激。 “你不要瞎说，霍总有女朋友的。” 陆念脸更红了：“你，你不生气啊？” “你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不然好端端的谁想女扮男装。” 安柚子不在意摆摆手：“更何况，能跟绝色大美人做朋友，我赚到了好嘛！知道你是女孩子，我以后就可以随便跟你贴贴了！” “柚子，你真好。” 陆念感动不已。 时间紧急，短暂叙旧后她们开始飞快化妆造型。 * 距离宣发会开始十五分钟。 “霍总。” 白江与步履匆匆，脸上带着焦急：“台本被带走了！琳达说她电脑里的备份也清空了。” 没有台本，临时找到的主持人连上台照着念，都没东西可念。 这还怎么继续？ 也难怪他的脸色这么难看。 霍司州沉下脸。 “霍总，抱歉。” 琳达赶过来，愧疚道：“原稿被新来的实习生误操删除了，不然我还是联系闫小姐……” 对上男人冰寒的目光，她有一瞬间的僵硬，险些以为自己的算计被完全看穿。 想到薛巧巧的保证，琳达仿佛找到了安全感。 没事的。 闫雪还在停车场的保姆车上，随时都能入场。 有薛巧巧做依靠，只要除掉陆念，她的前途一片光明。 等霍司州知道别无选择，能把闫雪请回来的她就是这次宣发会最大的功臣。 渐渐安心，琳达继续说下去：“霍总，闫小姐准备这么久，没有台本也能保证宣发会顺利进行。我现在去请她还来得及，您看？” 事到如今，除了闫雪似乎真的已经别无办法。 把亲自赶走的闫雪请回来，无异于打自己的脸。 霍司州浑身散发着冷意，气氛无比压抑。 “霍总。” 就在这时，化妆间门内传来一道略带着几分沙哑的好听女声。 是有些烟嗓的御姐音，温柔中带着坚定：“没关系，没有台本也没关系。我可以。” 什么人这么大的口气？ 白江与忍不住看向化妆间。 并不隔音的门内很安静，偶尔有一点悉悉簌簌的动静。 反而更加让人好奇。 他怎么不知道，霍总什么时候请了人来？ “霍总，宣发会不是小事啊！” 琳达不满皱眉：“有些人想出风头吹牛无可厚非，事关霍氏形象，我觉得还是该求稳为主。闫小姐比某些名不经传的人专业可靠，我觉得还是……” “不必了。” 尊贵的男人冷声开口：“她说可以，就可以。” 琳达真的要着急了。 她很确定，门内的女声不是已知的任何知名主持人的声音。 好听是好听，但好听有什么用？ 宣发会也是她的心血，真的搞砸了她没好果子吃。 “霍总！”琳达还想再劝。 霍司州眼神如尖刀，寒光湛湛，似乎能劈开她的血肉，直视她所有的龌龊算计。 在这样的目光下，琳达飞快出了一层冷汗，忽然说不出话。 “霍总，里面这是……”白江与好奇。 什么人，能让霍总这么信任？ 静静看一眼木门，霍司州平静道：“陆助理找来的。” 陆年？ 那个畏缩懦弱的没用男人，能认识什么大人物？ 霍总真是喝了她的迷魂汤不成，怎么偏偏就被骗得神魂颠倒？ 琳达恨得眼睛要滴血，死死抓住掌心。 又是陆年！ 这个不安分的娘炮，果然不能心慈手软。 她一定要不惜代价，把陆年赶出霍氏！ 心底发狠，骤然对上男人冷漠洞彻的目光。 犹如一盆冷水浇下，琳达整个人浑身发冷，站在原地不敢作声。 * 距离宣发会开始一分钟。 西装熨帖的男人步入会场，跟史密斯握手落座。 穿着紫红色骚包西装的顾钊凑过来，小声：“霍哥，我怎么听说闫雪走了？宣发会主持人换人了？这种隆重场合，这么赶来得及吗？” “嗯。” 冷淡应声，霍司州双腿交叠，平静地看向台上。 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听闻风声暗暗观察他的人心里打鼓。 临阵换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大忌。 “我这好大哥，一向最喜欢装模作样。” 霍景煜轻笑一声：“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不一定心里多着急呢。走着瞧吧！” 他倒要看看，霍司州还有什么能耐。 互相隐晦地交换个目光，媒体们的闪光灯亮个不停。 首都有头有脸的人齐聚一堂，亏目睽睽下，宣发会开幕进入倒计时。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台上，没有发现两道身影悄悄从侧面的小门进来，在后排落座。 第98章 念念是谁? “你确定这次陆年会闯大祸？” 戴着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薛巧巧看着台上，露出几分阴毒：“我要她彻底滚出霍氏，再也不能回来。懂吗？” “薛小姐放心，搞砸了宣发会，董事们能生撕了她，霍总也保不住。这次肯定万无一失。” 琳达信誓旦旦，又忐忑道：“您答应过我，宣发会的事情不会牵连到我身上的。” “放心，只要赶走陆年，我保证你毫发无伤。” 轻笑一声，薛巧巧似乎看到了大好的未来。 笑着说：“不但不会牵连你，还会让你升职。风光日子多得是！” 没有陆念，她就是霍司州身边唯一的女人，铁板钉钉的未来霍太太。 想保住琳达还不简单？ 琳达的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脸上也露出笑容。 两人翘首以盼，等着看陆念请来的主持人到底要闹出什么笑话。 * 大厅里的挂钟，秒钟转动，缓缓跟分针重合。 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一道纤细靓丽的身影站在那里，缓缓拿起话筒。 “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感谢您参加本次宣发会，我是主持人，念念。” 一片寂静中。 女孩穿着l家限定款礼服裙，包裹出玲珑凹凸的曲线。 黑色柔软的发丝盘在脑后，露出精致清纯的脸。 圆滚滚的小鹿眼清澈明亮，粉唇含笑，挺翘鼻尖上一点小痣为她增添了无尽的风情。 太美了。 美得像是精美瓷器，在台上发光。 声音也好听，带着点沙哑的御姐音，讲话时咬字清晰有力，流畅动人。 讲解起枯燥无比的新能源技术，也让人不自觉沉浸。 “嘶——” 顾钊倒抽一口凉气，越看越心惊。 这他妈就是小陆助理吧？ 他早知道陆念长地漂亮，没想到收拾后竟然能够这么漂亮。 嫩生生地立在那里，叫人怎么都挪不开眼。 “这主持人真他妈带劲儿。” 他听到有人低声感叹了一句：“也就是霍总，换成我……恨不能花大价钱包了藏起来，哪儿舍得给人看？” 顾钊指尖动了动。 霍司州不近女色，一副断情绝爱的样子，在首都圈子里出了名。 这些人竟然也真以为这世上有不吃荤的猛兽。 小陆助理穿男装的时候，霍司州眼里的占有欲都快能杀人了，更何况是这么漂亮娇嫩的模样？ 睨过去，果然看到矜贵疏冷的男人，正拿一双鹰隼般的黑眸盯着台上，平静的表面下压抑着危险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天崩地裂。 顾钊看看台上。 陆念侃侃而谈，分析简洁有力、切中要害。 声音也他妈这么好听。 心里痒痒，顾钊忍不住犯贱：“霍哥，小陆助理可真是漂亮又能干。你这么不解风情，放你身边也是浪费……我挖她来给我当特助怎么样？待遇比着白特助来。” 白江与托了托金丝框眼镜，冲着他露出浅浅微笑。 他也是在十分钟前，才知道陆年是女孩子。 震撼之余，许多疑惑反倒有了解释。 此刻整理好情绪，他恢复冷静，从容道：“既然这样，顾总怎么不直接挖我？” “那我不是自讨没趣吗？”顾钊翻个白眼：“全首都，谁不知道你白特助忠心耿耿？” 倒也不是忠心耿耿，是霍总给得太多了。 白江与没多说什么。 “顾氏人事任命就这么随便？”霍司州寒声道：“我应该拜访下顾伯父。” “哎，我就随口一说，怎么还搬出我家老头子？” 顾钊牙疼，眼睛转转：“不挖就不挖，挖过来当特助确实没什么意思。不然我追小陆助理吧？这么漂亮的老婆，娶回家多有面儿啊……老头子肯定也高兴。” 话音刚落，霍司州豁然转头。 目光如刀，像是要被他给生生剐了。 “顾钊。”他声音像要结冰：“别招惹她。” “哎呀这么严肃干嘛。” 顾钊脸上嬉皮笑脸，心底低低叹了一声。 作为兄弟，他最了解霍司州骨子里的霸道偏执。 早就知道不成，他耸耸肩：“不行就不行咯。” “听说，霍爷爷最近在张罗你的婚事？” 他继续不怕死地在雷区蹦迪：“霍哥，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女朋友？” 霍司州紧盯着台上的陆念，只觉耳边像有只聒噪的青蛙“呱呱呱”个不停，说得还全是他不爱听的。 闻言冷冷丢下句：“不要多事。” “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 顾钊笑了，看着台上道：“男婚女嫁、天理人伦。说起来，小陆助理也快适婚年龄了，不知道谁能把这朵娇花摘回家。毕竟青春不等人，有花堪折直须折嘛……霍哥，你说是吧？” 霍司州没说话，一瞬间脸色黑沉得可怕，周身气温仿佛都降低几度。 白江与默默低头，假装没听到。 唯有顾钊没心没肺，坐在椅子上没个正形，意味深长地笑了。 * “念念是谁？” 这是在场媒体们，内心最大的疑惑。 霍氏和史密斯合作宣发会，重要的事情太多。 在场大都是正经财经媒体和官方媒体，忙碌于会议内容，直到中场休息才得以凑到一起讨论。 站在会场后半部分，他们发出疑问。 “是谁家的新人吗？没听说过啊！” “长这么漂亮的新人，现在自媒体这么发达，早该出名了……嘶，藏得够严实啊。” “不光漂亮，这能力也够硬。看看那些刁钻问题，她答得又专业又漂亮，声音也好听。是吃这碗饭的料。” “她要是想进娱乐圈，凭这张脸就能红得发紫，也不知道能不能安下心当主持人。” “哎，你们官方财经不是刚少了个主持人？这么打听，该不会是看上了吧？” 官方财经的人也没否认，大大方方：“她确实不错，再考察考察。” …… 他们就站在座位后面，薛巧巧想不听都难，口罩下的脸青黑一片。 她费尽心机在网红圈挣扎，有霍司州捧着也只是小小红了一点。 陆念只要露个脸，官方就想请她去做主持人了？ 凭什么？！ 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资格过得比她好？ 嫉妒让她狰狞扭曲，她恨不能站起来向所有人大声说，陆念就是个假扮男人活着的孤儿，根本不配他们的称赞。 死死抓住掌心，薛巧巧豁然起身。 第99章 你火了 “薛小姐！” 琳达心头一紧，压低声音跟了上去。 薛巧巧满是不耐烦，恶狠狠瞪她：“这就是你说得万无一失？我让你赶走陆年，不是让你想办法让她出风头！” “我，我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有这个能耐，请来这么厉害的主持人啊。” 琳达觉得很委屈，忍不住诉苦：“这个念念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长得那么漂亮当什么主持人？偏偏还哪哪儿都出色。我看她回答问题，对新能源行业了解比我都深。” “薛小姐，为了完成你的交代，我冒着被霍总发现的风险，把台本都毁了。可陆年请来的人来太厉害了，没台本临场发挥都这么完美，换个人有台本都做不到这个程度。” 越想越气。 琳达忍不住咬牙道：“这样的人才，换成我发现也能出大风头，怎么偏偏被陆年挖到了？我总觉得念念长得有点熟悉，该不会是陆年的亲戚吧？怎么这么好命，有个漂亮能干、能力强的念念，真是……” “够了！” 听着她左一句右一句的夸，薛巧巧的额头青筋突突跳。 嫉妒几乎让她失去理智，她神色狰狞：“陆念有那么好，让你们都夸成这样？不就是一张脸吗？那个贱人！” “薛小姐您误会了。” 琳达一愣，小声：“我说的是主持人念念，不是陆年。” 有什么区别？ 那个念念，分明就是陆念！ 薛巧巧气得五脏六腑都像有火在烧，刚要发火又忍了回去。 不对。 琳达能因为她是霍司州的女朋友投靠她，谁知道会不会因为陆念是女孩子，转而讨好陆念？ 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指甲陷入掌心，薛巧巧咬紧后牙槽：“他们两个都是贱人！坏我的好事，该死。” 琳达同仇敌忾，跟她骂了两声。 “这次就算了。” 勉强找回理智，薛巧巧重新戴好墨镜：“我不信陆年次次那么好运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弄走。不择手段，懂吗？” 琳达一凛，察觉到她的阴狠，不由犹豫。 宣发会顺利举行，她的功劳霍氏不会忘记。 她真的要豁出一切对付陆年吗？ “你后悔了？” 薛巧巧敏锐察觉到，眼底闪过愤怒。 手指按在琳达的肩上，指腹冰冷：“走到现在才想下船，来得及吗？而且，陆年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司州肯定要重用他。琳达，职场上蛋糕就那么大，有人拿走大的，你就只能吃剩下的。” “你甘心吗？” 琳达当然不甘心。 陆年算个什么东西。 又土又懦弱，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凭什么踩到她头上。 暗暗下定了决心，琳达不再犹豫：“放心，薛小姐。我一定竭尽全力，让她滚出霍氏。” “不。” 眼底闪过恶意，薛巧巧轻声说：“我要她身败名裂，没脸呆在首都。” 看着琳达离开的背影，薛巧巧慢吞吞转身离开。 不料才刚走两步，横刺里一只大手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抓到楼梯间。 “谁！” 微凉的手掌压在她的嘴上，如同某种爬行生物的触感，止住声音。 男人低笑两声，轻浮地捏了捏她耸立的前胸：“薛小姐可真是个蛇蝎美人。安静点，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吧？” * 主持完整场宣发会，陆念的手心里汗涔涔一片。 生怕被朝夕相处的同事们看出什么异样，流程结束她就快速闪进后门，往化妆间走。 很少穿这样的细高跟，她走起路来有些慢。 小心翼翼挪动，就听身后传来带笑的声音：“小陆助理。” 心头一跳，陆念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小陆助理，这么冷漠可是会伤到哥哥的心哦。” 顾钊笑吟吟的，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这么漂亮当然要有人欣赏，躲着干嘛？” “顾，顾总。” 陆念喉咙发紧。 她今晚主持的时候，用的是之前在霍司州面前展现过的声线。 端着讲这么多话，她有些疲惫。 清了清嗓子，故意生疏道：“您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位陆助理，不是个男人吗？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 顾钊不说话，那双总是含着点轻佻的眼睛上下看她，笑道：“哦，念念小姐是说，我误会了？” 陆念赶紧点头。 她女扮男装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且顾钊是公认的花花公子，她是陆年的时候受到他照顾，可以坦然叫他一声钊哥。 可她从没忘记，自己身份敏感，不能跟他有太多交集。 “这样啊。” 顾钊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突然伸手抵住墙壁。 一个标准的壁咚：“既然不是小陆助理，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总！”陆念吓了一跳：“您，您这是要干嘛？” “调情啊。”顾钊理所当然道：“孤男寡女，当然要做点男女间的乐事。念念小姐放心，哥哥很疼人的。” 陆念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抱歉，顾总，我还有事。” 她想逃：“不打扰您了。” “别急。” 抓着她的手腕，顾钊勾起嘴角。 男人的体力优势展露无遗，陆念脸都白了，眼底沁出薄薄水雾。 怎么办？ 看着她脸上的仓皇害怕，突然又没了继续玩笑的兴致。 “放心，我顾钊这些年流连花丛，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强迫这么没品的事情，哥哥可不干。” 他两手插兜，含笑：“小陆助理不肯说实话，吓吓你罢了。” 他的态度太笃定，仿佛早就确认了身份。 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陆念咬着唇瓣不说话。 顾钊也没为难她，拉开点距离靠墙站着。 懒洋洋没什么正形，恢复了平常调笑的语气：“小陆助理知不知道，你火了？” 火了？ 什么火了？ 小鹿眼瞪得浑圆，陆念还是不敢说话，想法却全写在眼睛里。 怎么这么可爱？ 顾钊又想笑了，干脆掏出手机：“喏，你主持的照片发出去，大家都在夸你好看呢……嗳，我给你念念啊。” 本来是正经的财经新闻，接过有大v点进来看到陆念主持的样子，惊为天人。 转发后破圈，引来无数网友围观。 顾钊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朗诵评论： “一分钟之内，我要念念的全部消息！立刻，马上！” “啊啊啊好美啊，是专业主持人吗？又美又专业，讲我听不懂的话的时候简直要迷死我了，声音还这么好听。老婆我的老婆！” “前面的自重，随意叫别人老婆是不礼貌的。老婆，饭菜在桌上我在床上，等你回家哦。” “这个念念好像前两天很火的那个，薛巧巧高配版啊！她真的太美了，这么美怎么可能没有热度呢？” “抱走巧巧不约，两位都是大美人，请各自美丽。” “老婆老婆贴贴，嘿嘿主持专业宣发会的老婆简直在发光，老婆的腿又细又长，我能抱着亲一整年！” …… 念就念吧，顾钊还特意加上感情色彩，一边念一边拿眼神逗她。 陆念听得面红耳赤。 “别，别念了，不要再念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抢手机。 这些网友，讲话怎么跟安柚子一样，太让人脸红了。 顾钊哪儿肯，笑着擎高手臂。 陆念踩着高跟鞋，脚下不稳，“啊”一声踉跄着扑到他怀里，被他抱了个满怀。 “小陆助理。” 顾钊眸色微深，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哦，哥哥就不客气了。” 陆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正要挣扎，耳边响起冷凝的喝声： “你们在干嘛？” 第100章 一错再错 如遭雷劈。 陆念颤了颤，白着脸从顾钊怀里爬出来。 霍司州站在不远处，黑眸酝酿着惊人的雷霆。 “霍哥那么凶干嘛？吓坏小陆助理怎么办？” 顾钊依然不怎么正经地靠在墙上，含笑道：“男人嘛，要怜香惜玉。” 霍司州没说话，冷冽睨他一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摇摇头，顾钊道：“小陆助理这样的美人，名花无主，我公平竞争下也可以吧？霍哥说，对不对？” “顾钊！” 暗含警告，霍司州的神色更冷，目光能割伤人：“你是什么身份？” 陆念的脸色白了下去。 这句话，与其说是质问顾钊，不如说在提醒她。 她是什么身份，配得上顾钊这样的天之骄子？ 心底隐隐作痛，她眼眶微红，低声：“霍总您误会了，我……” “有什么误会的，反正都看到了。” 故意打断，顾钊耸耸肩：“霍哥，你看你把小陆助理吓成什么样了？又冷又凶，不会有美女喜欢的。” “多事。” 霍司州神色更沉，寒声道：“闲到调戏霍氏员工，我会跟顾伯父提醒。” 提到老顾总，顾钊眼神也冷了冷。 “算你狠。” 他摊开手：“我走还不行吗？” “小陆助理，有空请你吃饭啊。” 临走前，他顶着霍司州要杀人的目光，拍拍陆念肩膀：“给哥哥打电话，乖。” 说完，吹了声口哨潇洒离开。 陆念埋着头，半晌没听到声音。 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宣发会这么正式的场合，霍司州身上的西装有种低调的华贵。 纯黑色西装包裹他完美的身形，彰显出他的宽肩窄腰、黄金比例。 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透着难言的贵气禁欲，修长脖颈上露出一点喉结，反而有种要冲破禁忌般的滚烫。 陆念也像是被烫了下，飞快收回目光。 长睫毛眨了眨，高光泛着淋漓光泽，雪白的肩背在灯光下无比诱人。 喉结滚动，霍司州拿出一根烟叼在唇齿间并不点燃，哑着声音命令：“过来。” 陆念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有种深沉的危险，像是要把她剥光吃净。 瑟瑟发抖像是无助的小兔子，她缓慢腾挪着靠近：“霍总……” 声音都在抖。 男人低低应了一声，大掌落在她光洁稚嫩的肩肉上。 滚烫的掌心缓慢厮磨，一点点要蹭去顾钊留下的痕迹似的。 “霍总。” 陆念被烫得受不住，眼里含着泡晶莹的泪珠，身体簌簌得抖。 照旧低应一声，霍司州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指腹蹭她的眼睛。 她本能闭眼。 泪珠被逼出来，打湿了浓密的眼睫，他指腹划过的时候还不乖地颤了颤。 像是被雨水淋湿的幼鸟，稚嫩又调皮。 捏紧了怕伤到吓到，捏送了又怕她飞走。 “怕成这样？” 喜怒难辨，他低声问：“怕什么？” “不……” 粉唇嗫嚅，陆念想摇头，却被他捏住下巴动弹不得。 她想说她不是怕，却又找不到借口解释身体的战栗。 眼底沁出更多水润，在他的掌心里渐渐发热发软。 霍司州低头亲她。 他还叼着那根烟，薄唇凌乱没什么章法，跟逗弄小猫似的。 漫不经心地亲，另一只手还捏着她后脖颈把玩，弄乱她精心打理的发丝。 淡淡的烟草味混进来，男性气息强势得令人发晕，陆念软得不行，水汪汪倒在他怀里。 难耐呼吸，想抓住他又怕弄乱了他的衣服，无助地缠住他的指尖断断续续：“不，不要了……霍总，不要……” “不要？” 勾了勾唇，男人哑声在她耳边问：“你不是天天想吗？想的是不是这个？还是说……” 呼吸落在她脖颈敏感肌肤上，他似笑非笑地问：“想要更过分些？” 陆念要哭了。 是羞臊，也是身体本能。 她脸红得惊人，上过妆的小脸单纯又妩媚，矛盾中透出几分艳色，叫人恨不能把她吞吃入腹。 眼眸压抑着极深的危险，霍司州伸手拿下唇齿间的香烟。 手指太过用力，香烟被掐断，烟丝轻飘飘落下几根。 陆念的眼神下意识追着烟丝，下一秒就被他盖住眼睛，按在墙上放肆索吻。 她软得像水，没力气地推他。 没推开，反而助长了男人的气焰，更加动情加深掠夺。 * 薛巧巧闷着头离开楼梯间，不敢去看后面男人的笑眼。 她的脸很红，口罩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润润的眼睛。 慌不择路，走出楼梯间又猛然缩了回去。 靠在墙边，她侧头看过去，险些咬碎后牙。 陆念！ 这个贱人！ 看着霍司州跟陆念拥吻得难舍难分，薛巧巧嫉妒又怨恨，眼底溢出满满的恶毒。 该死。 不要脸！ 内心疯狂恶毒咒骂，眼前的一幕格外碍眼。 她当然知道陆念长得好看，否则她整容时候也不会不自觉就…… 摸了摸自己的脸，眼底闪过厌恶。 她得不到的，陆念也别想得到。 暗暗咬紧牙根，薛巧巧后退到更远的地方，掏出手机。 * “霍总！” 白江与匆匆过来，看清走廊上的场景瞳孔一缩。 仿佛触电，陆念飞快挣脱，躲在霍司州身后，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 白特助，肯定都看到了吧？ 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要脸的小三，明知道霍司州有女朋友，还要破坏他们的感情？ 她浑身冷浸浸的，发热的大脑渐渐恢复理智。 “怎么回事？” 被打断，男人身上散发着欲求不满的暴虐，冷冷质问。 “是，是薛小姐。” 飞快收拾心情，白江与低声道：“她肚子不舒服。” 霍司州神色微变。 即使对薛巧巧没感情，她肚子里毕竟怀着他的孩子。 他对她始终有一份责任在。 哪怕不能给她爱情，不会跟她恋爱结婚，也要给她一个交代。 他本能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扭头看向满脸惨白的陆念，低声：“等我处理好。” 陆念冲他苍白地笑笑。 她不知道他说的处理好，到底是怎么样处理好，又或者是真是假。 她也不想知道。 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了。 陆念摸摸小腹，强忍着眼眶的潮湿，下定了决心。 第101章 为什么? 面如金纸地躺在病床上，薛巧巧看起来无比可怜。 “霍总，薛小姐本来就弱，不能再受刺激，否则非但孩子保不住，还会伤到她的身体。” 医生面容严肃，低声道：“这胎流产，以后她很可能彻底失去生育能力。” 霍司州眼神颤了颤。 薛巧巧若有所绝，扭头看到他顿时露出个欣喜的笑容：“司州。” “我知道了。” 淡淡应一声，霍司州进了病房：“感觉怎么样？” “看到你，我觉得好多了。” 苍白的脸上飞起两抹嫣红，薛巧巧小声问：“我有没有耽误你的工作？管家说你今天的工作很重要，对不起，我又给你添乱了。” 说话时候，她的眼睛一直落在男人身上，深情款款。 “没事。” 带着几分复杂，霍司州沉声问：“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受刺激？” “没，没什么。” 手指颤了下，薛巧巧飞快挪开眼。 欲盖弥彰地说：“什么都没有，只是个意外。” “意外到差点滑胎？” 目光如电，霍司州冷冷道：“你说，还是我找人查？” “不，不要。” 眼圈泛红，薛巧巧很快流下两行泪水。 楚楚可怜地哽咽道：“是，是我不小心上网，看到这次宣发会的新闻。那个主持人是念念对不对？她，她好漂亮……网友都说你和她郎才女貌，特别般配……” 她穿着病号服，陷在白色的病床上看起来没了平常的妩媚，柔弱极了。 看他的眼神也小心翼翼的，好像他一句话就决定了天堂地狱。 霍司州目光微凝，盯着陆念在台上主持的照片半晌。 修长的手指烦闷解开领结，他沉声道：“八卦新闻说的东西，你也信？不要胡思乱想。” “那就好。” 如释重负地笑了，薛巧巧小声：“司州，我只是太爱你了，忍不住就患得患失。我怕你被抢走，也怕你不想要我，不想要宝宝……”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下来。 手捂着肚子，卑微哀求：“我晚上做梦，都梦到你让我把宝宝打掉。司州，你别不要宝宝好不好？哪怕，哪怕你依然不喜欢我，我会不打扰你的。宝宝也是小生命，别不给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求你……” 浓睫垂下大片阴影，沉默后男人声音依然沉冷：“别瞎想。” “我不会让你打掉这个孩子。” 他顿了顿，道：“你好好养胎。” “真的吗？” 薛巧巧欣喜若狂，一把抓着他的手喜极而泣：“司州，谢谢你，我替宝宝谢谢你。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 她语无伦次的样子，男人眼底深藏的复杂更重。 以她的身体，根本承担不起打胎的后果。 心绪沉沉中，一贯敏锐的男人没发现，把脸伏在他手背上的薛巧巧，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那个人说得没错。 霍司州这种有责任心的人，就该示弱，把自己捆绑在他身上。 幸亏有他帮忙。 想到楼梯间的事情，薛巧巧的脸红了红。 * 霍氏会议。 “这次合作，陆助理功不可没。” 一贯和善的王副总，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 看着陆念，赞许道：“幸亏陆助理及时找来念念小姐，才能让宣发会这么成功。陆助理，辛苦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念受宠若惊。 之前吴总的事情过去后，虽然证明霍司州决策英明，高层们对她还是没多少好脸色。 一副她是个公狐狸的样子。 被他们夸赞，陆念脸颊微红，摆摆手：“我，我其实没做什么，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当然是你的工作。” 刘副总阴阳怪气道：“那个念念名不见经传，要不是能力还行，简直要拉低我们霍氏的格调。要不是你借礼服弄错尺码，闫雪这样的专业主持人，肯定比所谓的念念出色。” “照我看，不惩罚就不错了，还记功？”他不屑：“以后下面的员工有样学样怎么办？” “每个员工都能把疏忽变成惊喜，我们霍氏完全可以承担。” 霍司州冷冷开口：“只要有能力，霍氏不怕意外。” 霸气十足。 他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他的能力和手腕足以面对任何意外。 刘副总心里不服气，对上年轻总裁那深邃的黑眸却说不出话，闷闷哼了一声。 “老刘啊，我们老了，没有年轻人有冲劲咯。” 王副总打圆场，笑道：“陆助理功大于过，就是该奖励嘛！还有念念小姐，陆助理，联系念念小姐补一下出场费……她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霍氏长期合作。” 陆念的心提了起来。 跟霍氏长期合作，是很多明星求之不得的机会。 问题是，念念就是她啊！ 在台上隔得远，加上男女装束天差地别，大家感觉不到异常。 真的经常出现，不是瞎子都能发现她就是女扮男装的念念。 秘密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为了陆妈妈，她不敢冒险。 这个天降馅饼，对她来说不是惊喜，是十足的惊吓。 白着脸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王副总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疑惑：“有问题吗？” “我……” “念念小姐的报酬，我会安排转账。” 上首矜贵的男人平静开口：“合作要看双方意愿，念念小姐并没有抛头露面的想法，这次也是看在陆助理的面上临时救场。她有自己的安排。” “原来是这样。” 王副总点头理解：“那没办法，但我们霍氏还是很感谢她的。陆助理，你很厉害啊，这样的人才都认识。” 陆念尴尬笑笑，巴不得这个话题赶紧过去。 论功行赏，有奖赏自然就有惩罚。 冷厉的目光落在琳达身上，霍司州寒声道：“重要台本保管失误，琳达扣一半奖金。” 竭力保持脸上的平静，琳达应声。 难堪垂头，眼底满满都是嫉恨。 她辛苦一场，风头全被陆年那个贱人给出了。 这样下去，秘书处哪儿还有她的位置？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念念，你现在好火哦！” 回到工位，安柚子憋了很久的兴奋终于有倾诉的地方。 压低声音尖叫：“你快看你快看，网上全都在夸你漂亮有能力，说看到你，小说里美丽独立还有知识的高智商完美女主有了脸。” 她捧着脸发出怪笑。 那些人在网上喊老婆有什么用？她在现实里，坐在美女旁边想贴就贴。 “哪有那么夸张。” 陆念的脸都红了，小声：“是你化妆厉害。” “明明是你天生丽质。哎，幸亏你平常都是男装。” 安柚子感慨：“大美女对我脸红，哇我幻肢都硬了。哪个男人受得了啊！霍总真不是人，对你这样的尤物也忍得住！” 帮忙换礼服的时候，她看得一清二楚，当场嫉妒流泪。 这世上怎么有人瘦成这样，还该有肉的地方曲线饱满，看得她一个女人都脸红心跳。 “别瞎说啊！” 陆念的脸更红了，下意识四处看看：“霍总他有女朋友，对我根本不感兴趣。我算什么……被别人听到，会笑话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想到昨天男人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她的心里酸酸涩涩的。 小口吸气，压下眼眶涌出的水意，陆念轻声说：“柚子，你既然知道我是女孩子，就不要再把我和霍总放到一起了。毕竟霍总有女……” “我知道，他名草有主嘛！我不说了。” 见她认真，安柚子不再嬉笑。 举手保证后，又忍不住道：“也不知道霍总女朋友到底何方神圣，能把霍总神一样的男人拿下。” 眼前闪过穿着香奈儿套装、长卷发的曼妙背影。 心头刺痛一瞬，陆念低头：“不管什么样，总归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我们能够相提并论的。” “也是。” * 下班后，陆念背着包去找霍司州，却得到他提前离开的消息。 犹豫片刻，她还是拦下出租车：“去轩庭。” 到达霍家别墅后，看着里面温暖的光芒，陆念几乎想要转身逃走。 紧了紧双肩包，她还是走了进去。 霍家别墅的大门敞开着，客厅里安安静静。 抓着背包肩带，陆念有些局促地迈步进门，正要喊人，就听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声：“……那个念念到底是从哪儿钻出来的？该死的贱人，好处全都被她捞走了！” 陆念心神一震，下意识转过玄关。 一道曼丽的身影正背对着大门口，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打磨指甲。 她穿着水红色性感睡衣，肩头的细肩带要掉不掉地滑落在雪肩上，大波浪卷发披在身后。 大概是不小心弄疼了哪里，她声音有点扭曲变型，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你这是在质问我？” 耳熟。 语调里带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不等陆念细细分辨，桌上开了免提的手机里，传来闫雪不满的声音：“我到底是为了谁？要不是帮你修理那个陆年，我也不会失去上台的机会。这次机会多难得啊，全被那个念念捡了便宜……她现在火死了，这些热度本来都该是我的！” “为了你，我连升咖的机会都没了。最后陆年没赶走，我还吃了大亏……” 闫雪故意找麻烦，是因为这位传说中的薛小姐？ 心神俱震下，陆念忍无可忍地开口道：“为什么？！” 修指甲的动作僵住，薛巧巧满脸慌乱地站起身，硬生生克制住转身的本能。 从小一起长大，她轻易听出背后的公子音是陆念的伪声。 该死，她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时候来的，又听进去多少？ 心思慌乱间，她一把挂断了电话，下意识抬脚就要往楼上跑。 “你站住！” 陆念也急了，追着她急声问：“你就是霍总的女朋友薛小姐，对吗？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为难我？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薛巧巧哪儿敢停下？ 她生怕被认出来，跑得飞快。 脚下的家居拖鞋限制了她的速度，还是被陆念三两步追上。 “你别走！” 带着愤怒，陆念抓住她的手。 重重用力，一把拧了过来。 第102章 原来他也会偏心 “放开我！” 薛巧巧第一反应，就是抓过旁边桌上的毯子，迅速围在头上。 夹着嗓子，恼怒道：“你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怎么敢！”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看她这副模样，陆念的心底涌上怀疑：“我认识你吗？” “胡说！我怎么可能认识你！” 抬高声音，薛巧巧心虚不已。 她最庆幸的就是，因为嫉妒陆念，想在每一方面都超过她碾压她，所以跟着学过一段时间配音。 虽然觉得太累没坚持下来，伪音的技巧学了不少。 她捏紧嗓子，厉声道：“我脸上生了东西不想见人而已。你这是干嘛？我报警了！” 她也只是嘴上吓人罢了。 陆念却忍不住松了下手。 见状，薛巧巧抓紧机会又要跑。 “你别走，你先说清楚！” 陆念一急，伸手去拽反而把她头上围着的毯子扯下来。 听着她的脚步声，薛巧巧跑得更快了。 踢掉脚上的拖鞋，慌不择路中猛然一头扎进某个结实宽阔的胸膛。 “怎么回事？！” 霍司州本能想推开她，在看清后面的人时瞳孔骤然一缩。 推她的动作改为抱住，直接把她箍在怀里。 从身后看去，就像是男人第一时间敞开怀抱将人拥住，任由女孩埋在他胸膛上。 无比契合。 看清这一幕的陆念心头微微刺痛，干涩地低声道：“霍总。” “陆助理，这是在干嘛？” 扫过她手上的毯子，和薛巧巧凌乱的发丝，霍司州感觉额头阵痛。 他目光沉冷，低声道：“特意来我家，玩游戏？” 抓紧了毯子，陆念难堪又狼狈。 “我，我不是。” 顶着男人黑冷的眼睛，她颤了颤，才艰难道：“我只是想知道，薛小姐为什么让闫小姐故意为难我？又为什么要把我赶出霍氏？” 想到这段时间的艰难，她手指收紧，执拗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了薛小姐？” 霍司州面无表情，冷着脸看向怀里的薛巧巧。 “我，我没有。” 薛巧巧慌忙摇头。 她捏着喉咙，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小声说：“司州，我真的没有。这都是误会，你信我。” “如果是误会，薛小姐为什么不能解释清楚？” 眼眶微红，陆念忍不住问道：“我亲耳听到，闫小姐在电话里说她是因为你故意为难我。就算我只是普通生活助理，薛小姐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薛巧巧脸上露出委屈的模样，朝着男人眼眶含泪，缓缓张开嘴摆出几个口型。 “我可以解释的。” 见她依然不肯说话，陆念怒火更旺，忍不住道：“霍总，我希望薛小姐能给我个理由。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值当她这么对付我？” 深渊般的目光落在薛巧巧脸上，霍司州沉默半晌。 寂静中，男人抬头冷淡道：“陆助理，这是误会。” 误会？ 陆念想笑。 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能让她被闫雪像逗狗似的耍弄，就能让她在酒店门口等一整夜，四处哀求联系碰壁，活生生熬瘦了十斤？ 她算什么？ 小丑吗？ 本以为，在他面前哪怕没有情分，他也会公正无私。 没想到，陷入爱情，他的心也是偏的，也会无条件地袒护别人。 他不是不会徇私，只是让他有私心的那个人不是她而已。 像是被冷水从头浇到尾，那点绮念被浇灭得干干净净。 陆念浑身发冷，控制不住地嘲讽一笑：“误会？我亲耳听到的真相，也是误会吗？” 薛巧巧脸上的委屈更浓了，红着眼眶一副受到天大委屈的样子。 沉默后，霍司州平静道：“陆助理，有时候耳听也不一定为实。听到的也只是片面。” 到底是耳听不一定为实，还是他闭目塞听，自欺欺人，就是不肯承认现实？ 心口针扎一般，陆念眼眶通红：“既然我听到的是片面，薛小姐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全面是怎么样的？她倒是说啊！霍总，您让她说啊！” 听着她声音里的难过失望，薛巧巧难以控制地生出几分快意。 这种时候，她会站出来解释才有鬼。 她故意露出受伤难过的表情，调整角度，让两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 “她……” 霍司州沉声道：“她现在不方便解释。陆念，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 陆念勾着唇角，自嘲地笑了。 原来哪怕是他，也会因为爱情盲目。 她的心疼得麻木，彻底失望。 灵魂像是飘在半空中，看着冰冷麻木的身体，发出嘲弄的笑声。 亏她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如今当着正主的面，被比到了尘埃里。 白着脸，她突然失去了争辩的兴致，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是。” 她低下头，从包里拿出精致的礼盒放到桌上。 声音平静而疏离：“可能是我想多了。霍总，这是c家那款限定款的雪花项链，现在完璧归赵。您检查下，如果没有什么损坏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了。” 霍司州眉头一皱。 不等他开口，陆念笑了下：“有问题您联系我，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家了。” 她扭头就走，脚下越走越快。 单薄瘦削的身影从光影走入黑暗，肥大的格子衬衫在晚风吹拂下压住她身体线条，有嶙峋的骨节形状要挣脱束缚般飞出来。 霍司州心口微沉，下意识要追。 “司州，真的不是我！” 薛巧巧伸手一把抱住他的劲腰，哭着说：“是闫雪……她听公司人说你跟男助理纠缠不清，她替我打抱不平，才故意为难念念。我把念念当最好的姐妹，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司州，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你会相信我的，对吗？” “我知道了。” 男人微顿，伸手一把拉开她：“你身体虚弱，不能情绪激动。上楼好好休息，我还有事。” 说完没再看她，抓着雪花项链快步追了出去。 “司州！” 想拦没能拦住，薛巧巧捏着栏杆，咬牙露出狰狞恶毒的表情。 陆念！ 这个贱人！ 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 陆念走得飞快，路过喷泉的时候，这里的风带着凉意，吹过脸颊有些刺痛。 她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 满手潮湿。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满脸都是眼泪。 吸口气，她抬起袖子抹干眼泪。 不要这么不争气了。 不就是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吗？ 本来就打算跟他划清界线了，现在也不过是认清现实而已。 别这么不值钱。 已经够卑微了，不要连最后的自尊也不给自己留下。 “陆念！” 就在这时，滚烫的大掌压在她的肩头。 她被搂进男人起伏的胸膛前，听着他呼吸急促，感受他胳膊用力地箍紧她。 一丝不苟的发丝偷偷吹落一缕，霍司州抓着她的肩沉声道：“你走什么？” “霍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白着脸，陆念露出拘谨又疏离的笑容。 八颗牙齿，是标准的面对上司状态：“您不用亲自赶过来，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陆念！” 黑眸涌上怒火，霍司州低喝一声：“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有什么问题吗？”陆念笑容不变：“霍总您说，我会改的。” 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 霍司州满心窝火，捏着她肩膀的力道大得，像恨不能直接捏碎她的肩胛骨。 陆念却仿佛没有知觉，自顾自冲他露出这令人讨厌的笑容。 “你还在生气？” 浓眉紧皱，霍司州冷声道：“你不知道，她不会故意为难你。因为她跟你……” 是非常好的朋友，几次三番在他面前提醒多关照她。 话到嘴边，被生生吞了下去。 陆念也没追问，恭敬道：“我明白了霍总，您放心，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只说不提，没说她信不信，也没说生不生气。 仿佛她只是个职业机器人，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怒火在心底升腾，无处发泄。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偏偏陆念一无所觉，用那种公式化的微笑说：“这边不好打车，霍总，我……唔。” 单手抬起她的下巴，霍司州毫不犹豫地亲了上来。 只有堵住她的嘴巴，才能让她不要再说这些让他愤怒的话。 缠吻纠缠，暧昧的声响让喷泉溅起的水珠都有些糜烂绮丽的色彩，空气里布满了令人脸红心跳的轻哼。 沉浸痴缠中，霍司州猛然抬起头。 脖颈绷紧，脸色漆黑地“嘶——”了一声。 第103章 男朋友 咬了他舌头一口的陆念，捂着嘴巴快速后退。 小脸上还泛着潮红，神情警惕。 见她退得很远，霍司州眉头皱起，冷声：“过来。” “不。” 陆念摇头，坚定地道：“霍总，到此为止吧。” 她脸上的表情哀伤，看他的样子像是要一刀两断。 黑眸如寒夜点星，霍司州声音更冷：“过来，陆念。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霍总，薛小姐还在等您回去。” 陆念脚下像扎根，低声说：“我只是个生活助理，您不应该跟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她甚至不敢公布自己的性别。 而且…… 既然很爱那位薛小姐，为什么要来招惹她呢？ 心痛弥漫开，陆念神情却更加坚定。 “陆念！” 霍司州咬牙，见她不动干脆快步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不是你想的……” “放开我！” 男人充满侵略性的气息骤然靠近，陆念应激般挣扎起来。 体力的差距难以弥补。 大掌犹如铁箍般禁锢着她，霍司州眉头紧皱，抱住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这反而让陆念的挣扎更加激烈。 够了，真的够了！ 她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她不想当小三，更不想做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 眼眶憋得通红，在即将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陆念脱口而出：“我有男朋友了！” 霍司州的动作陡然僵住，大掌青筋鼓起。 “是谁？” 他的声音冷得结冰，脸色更是恐怖骇人。 黑眸紧紧盯着她，犀利冰凉，像冰刀。 “这不重要。” 强忍泪意，陆念偏开头：“我，我很爱他……霍总，您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声音颤抖得厉害，身体也在颤。 单薄得犹如飘在风中的纸鸢，轻易就能隔断牵住她的线，将她揉碎折断。 汹涌而危险的情绪在眸底翻滚，深渊般的眸子里越发压抑，令人心惊。 她抖什么？ 在害怕？ 害怕他，还是害怕他不肯放过她？ 前所未有的暴戾充斥胸口，霍司州恨不能毁掉眼前的一切。 死寂中，男人忽然勾起薄薄的唇角，冷淡溢出点笑意：“你很爱他？他是谁？” 那个谢之章？ 他的目光几乎将人割伤，陆念的心脏更是有种片片凌迟的痛。 咬着唇，她缓缓点头：“我很爱他，我想清清白白地跟他在一起，谈一段健康的恋爱……霍总，您放过我吧。” 放过。 霍司州嗤笑一声，吐出的字眼凝着冰冷的血腥气：“如你所愿。” 他松开手。 喷泉不停歇地喷洒着晶莹的水花，浓黑的夜空中没有半颗星星。 男人高大的身影隐在黑暗中，看起来像是受伤发疯的孤狼，孤寂又危险，随时能撕破人的喉咙。 陆念喉头发紧，看着他忍不住低声：“霍总……” “不是求我放过你？还不走？” 鸦黑的浓睫掀起，露出凉薄嘲弄。 豁然沉下脸，怒喝：“滚！” 横空似乎有无数隐形的箭矢，铺天盖地将心脏扎得鲜血淋漓。 眼泪大颗滑落，陆念深深地看一眼他寂冷的轮廓，扭头快步离开。 霍司州静静站在喷泉旁良久，忽而低笑一声。 掏出被捏变形的盒子，看都没看一眼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离开。 * 轩庭占地广阔，陆念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门口。 打车软件半天没有回应，她恹恹蹲在门口，把头埋在膝盖上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什么滴在她脖颈上。 凉凉的，湿漉漉。 下雨了。 茫然抬头，雨珠越下越急，没给她反应时间，就飞快将她浇成个落汤鸡。 陆念苦笑一声。 现在躲雨已经来不及，干脆就抱紧背包，默默在手机上选择加价。 依然没有车接单。 这是对她的惩罚吗？ 惩罚她破坏别人感情，惩罚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雨水带着凉意，她打了个喷嚏。 正纠结要不要干脆走到有车的地方，就见车灯刺穿黑暗，穿过雨线停在她的面前。 陆念的心脏停跳一拍，下意识看过去。 车窗滑落，白江与看着她：“陆助理，你怎么在这里？这么大的雨，快上车！” 抓紧了怀里的背包，陆念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瘦削的身体在雨水里摇摇晃晃，她想说白江与的演技其实很一般。 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 是霍司州让他来的吗？ 不。 他那么高傲的人，被她几次三番驳了面子，怎么可能还会愿意理她。 恐怕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白特助，你先走吧。” 压下心头纷杂的念头，陆念扯扯嘴角：“我被淋湿了，弄脏车子。” “车子脏了可以洗。” 白江与不赞同皱眉，催促：“这么大雨你不要命了？你的身体自己清楚，淋雨受寒受得了吗？赶紧上车。” 手指不自觉摸向小腹。 她淋雨没关系，但她肚子里的宝宝呢？ 不敢拖延，陆念咬牙上车：“不好意思白特助，给你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 白江与笑了下，递给她干燥的毛巾，打开热空调。 甚至还掏出一个崭新的保温杯：“喝点热水。” 准备得未免也太周全了，仿佛就等着捡到被淋湿的她。 正常人会在车上准备这么多东西吗？ 陆念的心跳渐渐变快，说不清到底在希冀着什么。 “白特助。” 抓紧保温杯，她的声音轻得快消失：“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车上还准备这么多东西，像……像专门等着给我一样。” “哦，我来给霍总送文件。” 白江与面不改色，随意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妈塞得，老太太恨不能把锅碗瓢盆都塞车里，跟我要在车上生活一样……” 他脸上露出无奈却窝心的笑容，转而问：“陆助理呢？怎么半夜蹲在这里？要不是我路过，你今晚可怎么办。” 毫无异样。 陆念咬唇，心渐渐冷了下去。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是下定决心不再逾越了吗？现在又在期待什么？ 身处车上温暖干燥的环境，围着干毛巾，陆念却觉得浑身发冷。 第104章 证据呢? “没什么。” 她说：“我来给霍总送东西，没想到会突然下雨。” 白江与应了声，车上陷入短暂的沉寂。 “陆助理。” 他忽然又问：“你跟霍总……” “什么都没有。” 下意识脱口而出，对上他略带诧异的眼神，陆念咽了口唾沫。 勉强笑道：“霍总是老板，我不过是个小小生活助理。能有什么？” “陆助理，你没必要太倔强。” 白江与没说信不信，道：“不要被情绪主宰大脑，这世上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太纠结反而会觉得痛苦。而且，霍总对你很不同，你……” “白特助。” 陆念打断了他的话。 对她不同？ 白江与大概没见过，霍司州维护薛小姐时候的样子吧？ 如果他见过，就该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同，也会明白她不过是个逗乐的玩意儿。 或许在霍司州眼里，她不过是个不会惹麻烦又乖顺的小狗。 高兴了顺顺毛，不高兴就一脚踢开。 哪有什么与众不同？ 满心凄凉，陆念低声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很清醒。” “我就是太清醒，才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眼眶微红，陆念说：“我知道我身份卑微，又这副样子……但白特助，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宠物，更不是玩意儿。我，我总不能能连尊严也不配拥有。” 她也恨过自己的清醒敏感。 既不能稀里糊涂地享受他的暧昧亲近，也不能放下道德去跟他在一起。 绝望地闭上眼睛，湿漉漉的黑发乖顺贴着面颊。 她整个人都像是只在风雨里挣扎很久的幼鸟，疲惫得遍体鳞伤，短暂小憩。 外面的雨水连绵，折射出各色灯光扫过她瓷白的肌肤，有种破碎的美感。 白江与无声叹息，看了她一眼。 克制道：“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见陆念惊讶睁开眼，他掩饰般别开头：“毕竟你也算是我提拔的后辈……能帮的我都会帮。” 怔愣后，陆念露出轻浅的笑意，低声说：“谢谢你，白特助。” 白江与愣神。 绿灯亮起，身后的车子喇叭发出尖锐鸣笛，他才恍然回神，一脚踩下油门。 * 再次淋雨，陆念总觉得小腹坠坠不太舒服。 强撑着赶到公司，却发现很多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拥挤的电梯里，每个人都有意无意跟她拉开距离，硬生生在她周围空出一片真空带。 回到办公室，这段时间刚融洽的同事们脸上表情也有点奇怪，干巴巴跟她打招呼。 “陆助理来了。” “你们这都什么意思啊？！” 安柚子“啪”一下拍在桌上，不满起身：“网上那些话你们还真的相信？陆年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她才不会潜规则闫雪呢！那个闫雪说不定是有妄想症……” “什么潜规则？” 陆念愣住了：“网上说什么了？” “小陆还不知道啊？”同事讪讪：“你看看热搜就知道了。” 热搜？什么热搜？ 身体不适，一直没什么精神的陆念拿出手机。 热搜上高高挂着：【霍氏员工潜规则】 后面还跟着个火红的“爆”字。 点进去看，起因是闫雪半夜在公共平台发文，说失去主持霍氏宣发会的机会她也很痛心，没办法礼服尺码不合适，她也觉得很愧疚，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胖了需要减肥。 在粉丝们的心疼中，紧接着就有所谓的“知情人士”爆料，说负责借礼服的陆念曾经半夜敲闫雪的门，被拒绝后礼服就小了。 怀疑陆念是潜规则不成怀恨在心，故意这样欺负闫雪。 紧接着又有人爆料，念念是陆念专门请来的，粉丝们更像是找到了实锤。 还有人爆出了陆念的照片，是一张抓拍。 她当时累得狠了，伏在角落的桌子上休息，肥大的格子衬衫撑在身上，看起来瘦瘦小小。 点开评论区，不出意外骂声一片。 【啊心疼雪宝！千万不要怀疑自己啊，雪宝这样的大美人，身材已经很完美了。那个制造身材焦虑的工作人员真该死啊！】 【明明是霍氏的工作失误，凭什么让雪宝背锅？@霍氏出来给个说法！】 【陆年是吧？好恶心好恶心，猥琐男建议物理阉割。幸亏雪宝没开门，不然谁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种瘦小的男人心理都有问题，肯定是个贼眉鼠眼的猥琐男。霍氏这还不开除？@霍氏】 【那个念念是潜规则上位的吧？美女糊涂啊！为了出名真是什么都吃得下。】 【念念也是个出卖身体的女表子！跟猴子男锁死吧！连名字都有点像……真是恶心到家了。】 …… 一声声咒骂，陆念看得脸色发白，本来就不舒服的身体更加不适，额头有点疼。 “这些人知道什么啊！” 安柚子比她更生气，不满道：“捕风捉影，就会人云亦云。你这样的大美女潜规则闫雪？到底是谁在吃亏啊！” “啊啊啊气死了，念念就是你本人，潜规则个屁！” 她把屏幕敲得直响：“骂这么臭嘴里吞粪了吧？看我不骂死他们！” “好了，柚子，没必要跟他们吵。” 白着脸，陆念低声道：“清者自清，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也不要生气了。” * 然而，清者也没那么容易自清。 霍氏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全是问到底什么时候开除陆年，不少人纷纷表示如果不开除她，以后都不会再买霍氏的产品。 “陆年，看看你干得好事！” 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琳达抱臂嘲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大男人，敢大半夜去敲闫雪的酒店房门……霍总对你委以重任，你倒是色胆包天！” “我没有。” 陆念下意识反驳：“明明是闫小姐让我去……” “闫雪让你去敲她的门？谁信啊！” 琳达简直要笑出来了：“她堂堂知名主持人，主动献身给你这个生活助理？你以为你是霍总啊！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样……配吗？” 目光上下扫视，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陆念难堪至极。 她在半夜敲门的监控视频已经被放到网上，面对这样的证据她百口莫辩。 霍司州静静站在旁边，神色冰冷淡漠。 他，他是知道的啊。 她是女孩子，根本不可能潜规则。 “霍总，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 心底燃起希望，陆念忙道：“是闫小姐的经纪人让我七点去酒店，我这里有聊天记录……我等到夜里她都没见我，我才敲门的……我真的没有，您知道的霍总。” 冷冽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黑沉沉的眼眸难以分辨情绪。 霍司州淡淡开口，一句话将她打入地狱：“七点让你去，为什么要十二点敲门？让我相信你，证据呢？” 第105章 停职 陆念如坠冰窖，不敢置信地看他。 他明明知道啊。 知道她是个女孩子，知道她就是念念，知道她绝不会去性骚扰闫雪…… 可是他就那么冷冰冰、高高在上，用审判而陌生的目光看她。 肩膀颤抖，陆念一时说不出话。 “没有证据，你拿什么证明是你清白的？” 琳达更加趾高气昂，尖声道：“陆助理，你也是糊涂。闫雪那样的女明星，粉丝那么多，也是你想潜就能潜的？咱们霍氏可容不下你这样龌龊的心思。” “霍总，我建议开除陆年。”她道：“像这样品德败坏、道德低下、毫无底线还给公司抹黑的害群之马，就该撵走以儆效尤。” “凭什么？你又不是霍总！” 安柚子忍不住了，大声道：“陆年绝对不可能对那个闫雪有想法，这根本就是诬陷！霍总，你明明知道……这都是有意陷害，我们不能让他们颠倒黑白。” “我倒是觉得琳达说得没错，这个陆年该被开除。” 刘副总的声音响起。 他板着脸，不满道：“给公司带来这么大麻烦，客服部都要被投诉电话打爆了。我们霍氏绝对不能包容这样的祸害，不告她损害公司名誉，让她赔偿已经是霍氏宽容了。” “我觉得，不但要开除她，还要发公告跟她划清界限。” 这副支持的态度，让琳达心里越发得意。 看着陆念的眼神，仿佛已经把她彻底赶走。 陆念脸色惨白，眼眶都红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陆助理该不会是要哭吧？” 琳达笑了：“这里是公司，职场可不相信眼泪。没有证据，就收拾你的东西滚蛋。别以为掉两滴眼泪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个贱人，终于要走了。 神清气爽，琳达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安柚子气得不行：“霍总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要怎么样，还是要霍总决定。” “霍总，陆年是冤枉的。” 顾不上害怕，她眼巴巴道：“您可要还她清白啊！” 霍司州终于动了。 掀起浓密的眼睫，凌厉的丹凤眼像含着一潭薄冰。 “陆年影响公司形象，暂时停职。” 他平静地道：“发公告，等调查结果出来，霍氏会给大众一个交代。” 每个字都像是千钧重的玄冰，砸在了心口，把心脏砸得稀巴烂。 又冷又疼，陆念面无血色，大脑一片空白。 同事们的眼光让她芒刺在背般，身体晃了晃，死死掐住掌心没让自己露出更狼狈的姿态。 “霍总！” 安柚子不敢置信。 霍司州明明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这样？ 她想说什么，男人清冷扫过一眼，冷漠的目光像在看石头：“还有意见？” 那眼神过于无情，安柚子说不出话。 陆念低头自嘲一笑。 她有什么资格，让他顶着公众的压力保护呢？ 不要再继续心存侥幸了。 一边说死心，一边继续对他抱有幻想，再这样下去，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没有。” 神色灰败，陆念轻声道：“我会努力证明自己清白的。” * “啊啊啊啊啊到底为什么！霍总他明明知道你是……” 安柚子发疯：“我还以为他是个好老板，没想到也是翻脸不认人的周扒皮，我就知道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冷血无情、无情无义、冷酷刻薄！” “霍总是什么人物？我哪来的脸，跟他有情义？” 自嘲轻笑，陆念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低声道：“好了，别生气了。” “就算没有情义，他也该说句话吧？” 安柚子不满：“明知道你是冤枉的还要让你停职，跟开除有什么区别？男女之间的事情，哪那么容易澄清？” 陆念也有些茫然。 她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自证清白。 除非，她愿意公开自己是个女孩子。 但—— 不行。 陆妈妈会疯的。 她的秘密背负的是陆妈妈的命，她不敢赌。 毫无头绪，她烦闷地抿紧唇瓣，低声：“总会有办法的……柚子，谢谢你。” 被人关心维护，她的心里又涩又暖。 “傻子，我们是朋友，这有什么好谢的。” 安柚子眼睛也有点红了，起身抱她：“念念，你别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不要让那些坏人得意……” 陆念忙避开她的拥抱。 “你忘啦？我现在是男人。” 她小声提醒：“而且现在传成这样，跟我太亲密，别人会说你闲话的。” 现在她丑闻缠身，会连累安柚子的。 “说就说，我怕那些长舌妇多嘴男？” 翻个白眼，霸道地用力抱住她，安柚子哽咽：“你早点回来啊，没有你这个上班搭子，我会生不如死的。” 陆念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用力点头：“我保证。” * 东西送回出租屋，陆念不想呆在家里胡思乱想，干脆熬了汤去探望陆爸爸和陆妈妈。 现在她唯一庆幸的是，当初一次性在医院账户上缴存了足够的钱，不至于因为停职影响陆爸爸的治疗。 但欠霍司州的钱，她拿什么还？ 苦涩一笑，甩开这些纷杂的念头。 陆念提着保温桶上楼，才到陆爸爸所在的楼层，就听到嘈杂声响起。 “你住这么豪华的单人病房，是不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儿子卖屁股来的啊？双插头的猥琐男，养出这样的儿子你们怎么不去死？” 心里“咯噔”一声，保温桶滚落在地。 顾不上这个，陆念白着脸飞快冲向病房。 还没等靠近，就听到陆妈妈癫狂的声音：“你胡说！不许你诬陷阿年……阿年，妈妈的好儿子，好阿年……啊啊啊啊啊……” 陆念心急如焚。 病房前围了一大圈人，她拼命往里面挤。 只听“咚”一声不详的声音，伴随着陆爸爸虚弱的声嘶力竭：“来人啊！叫医生……把他们撵出去，让他们滚！” “死，死人了？” “不关我们事啊，我们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撞墙的！” “快走快走！” “救命啊死人了！” 嘈杂声中，陆念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冰凉。 跌跌撞撞地拨开人群，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绝望：“让开，都让开！让我进去，爸妈……让我进去！我是他们的儿子，你们都让开！” “他们家儿子来了！” 不知道谁吼了一声，人群渐渐让开。 陆念两腿发软，连滚带爬地冲进病房。 还没等看清病房里的场景，兜头有什么泼在她的脸上，伴随着不屑的唾骂声：“这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猥琐男，去死吧你！” 第106章 人不要走错路 “陆念！” 分不清是谁在喊她的名字。 满脸冰凉，陆念呆愣愣站在原地，眼睛有细微的刺痛。 朦胧中，她看到对方狰狞快意的扭曲表情，仿佛攻击到她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还有人掏出手机，边对着她拍照边兴奋大喊：“快拍下来给大家看看，让所有人知道性骚扰的猥琐男该有什么下场！” 陆念有些茫然，耳朵边“嗡嗡”作响。 “你没事吧？” 有人把她拉到怀里，一边擦她的脸一边焦急询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该死，他们泼的是什么东西？” 缓慢眨眼，对上纪青澜焦急的眼神。 他微微松口气。 幸好对方还没丧心病狂到失去理智，泼过来的只是普通矿泉水。 “我没事。” 木然摇头，陆念眼睛红了，焦急抓住他的白大褂：“纪医生，我妈……我妈她怎么样了？” 陆妈妈消瘦的身体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额头和墙壁上沾着血红。 明显在受到刺激后，她精神失常状态，直接撞了墙。 医护人员冲过人群，扶起陆妈妈匆匆往外走。 “妈！” 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陆念下意识想跟。 “陆阿姨不会有事的，你别急。” 紧紧抱住她，纪青澜平静的声音显得格外有力量：“念念，你现在过去也只是添乱，别着急。” “妈……” 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陆念心急如焚中，生出懊悔和恨意：“都怪我，要不是我，妈也不会……都怪我……” 这些人讨厌她，为什么不冲她来。 为什么要来打扰她的亲人。 心口有一把火在烧，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她怎么这么没用啊？ 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嘴唇被生生咬破，铁锈般的咸腥在口腔里蔓延。 陆念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自虐般的继续用力，恨不能咬下一块肉一样。 “念念，放松！” 纪青澜低叹一声，带着消毒水干净气味的手指压住她的唇瓣，解救出来。 温声道：“你要冷静，陆叔叔和陆阿姨还要靠你照顾，你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对，还有爸爸。 陆念一惊，匆忙跑到病床旁：“爸，爸你还还好吗？” 她的眼睛通红，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分不清到底是水还是泪水，沿着她下巴往下滴。 消瘦的脊背绷起，脊骨清晰，从后面看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 稍微用力就要彻底断裂了。 “我，我没事。” 陆爸爸面色苍白，扯到伤口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担心焦虑妻子状况的同时，不忘安抚地拍拍她：“别担心，爸爸没事……我不会有事的……” 他也不能有事。 不能再给这个可怜的孩子，继续增加压力痛苦了。 陆爸爸强撑着扯出笑容：“没关系，爸爸在呢。” 温暖可靠的触感传来，陆念鼻尖发酸，眼泪控制不住地砸落下来。 不想让陆爸爸担心，她死死地咬住牙关，把嚎啕吞回肚子里：“还是检查下，你的腿还没恢复呢……爸爸，你千万不要有事……” 话到最后，控制不住泄出一丝哭腔。 幸好陆爸爸只是扯到伤口，并没有其他问题。 重新包扎后，病房恢复了安静。 陆念简单擦了脸，跟在旁边忙前忙后。 “念念，你去换件衣服。” 陆爸爸心疼道：“别忙了，我这里不用照顾。” “没关系，我不冷。” 陆念扭过头笑笑，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愧疚道：“爸爸，对不起。都是我……” “不关你的事。” 陆爸爸当即打断：“那些网上的消息我也看到了……你会不会性骚扰那个闫雪，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污蔑！全是污蔑！” 说到这个，他的情绪激动，控制不住咳嗽两声。 “爸你别激动。” 陆念心里发暖，鼻子堵堵的：“要是你跟妈妈出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念念，爸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怎么会惹上那种大明星？” 陆爸爸拉住她的手。 这些年的苦难，过早地给这个曾经英俊的男人留下岁月的痕迹。 他很瘦，眼窝凹陷，显得眼睛更大。 炯炯盯着陆念：“到底是怎么回事？念念，你，你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他当然知道陆念不会性骚扰，也确认这个养女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他只是怕，陆念一时想歪走错了路。 想到那五十万，陆爸爸还是有些不安：“是不是因为那个霍总？” 陆念一惊，脸色更白：“爸，你说什么呢？！” 难道，爸爸知道她和霍司州…… “五十万啊，念念。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陆爸爸眉头紧皱：“我怕你因为这份恩情，做不该做的事情……真要是那样，我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省得给你添麻烦。你看看你，这段时间都瘦成什么样了……” “爸，别瞎说！” 陆念急忙道：“我瘦是因为最近工作忙，霍氏有新项目，大家都在加班。霍总那么有钱，五十万也就是一顿饭钱……他根本没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会拿这个要挟我？” “你好好治病，不要胡思乱想。” 眼眶潮湿，陆念忍不住把脸贴在他嶙峋的手背上：“爸爸，你要长命百岁。” “傻孩子。” 陆爸爸的眼眶也有些潮湿。 大掌慈爱地摸摸她的头，他低声叮嘱：“念念，咱们可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做人，千万不能走弯路。人啊，一旦走错了路，想回头就晚了。” “我知道，爸爸。” 依恋地蹭了蹭他的掌心，一滴透明的泪珠没入白色被子里，消失不见。 她走错了不止一步，也回不了头。 摸摸小腹，陆念心痛难忍。 但她确实要走堂皇正路，不要生活在阴沟里，一辈子见不得光。 * 呆呆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陆念浑身疲惫。 她的手始终压在小腹上，看着从窗户照进来的一小片夕阳余晖。 良久，她的眼睛干涩，才缓慢眨眨眼。 按亮手机屏幕，停留着的医院小程序跳转出来： 【是否预约明天上午八点的妇产科检查？】 【是。】 【是否预约明天上午十点的人流手术？】 【是。】 第107章 她甘心吗? “念念。” 纸片人般的身影贴墙站立，薄薄一片，看起来快要碎了。 纪青澜忍不住放轻了声音，看到陆念仿佛被吓到般身体剧烈颤抖，迅速将手机背到身后。 这是怎么了？ 他疑惑皱眉：“你没事吧？” “没，没事。” 脸色苍白，陆念勉强牵起唇角：“想事情太投入，吓了一跳。纪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纪青澜的目光中露出几分心疼。 稚嫩的肩膀挑起生活重担，还要遇到这种糟心事。 也难怪她会害怕。 “刚查完房，过来看看你。” 顿了下，清朗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避不退：“我很担心你。” 陆念怔了怔，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还好……谢谢你，纪医生。” “网上的事情我看到了。” 纪青澜眉头微皱，问：“你为什么会被停职？霍总不是知道你是女孩吗？” 直指重心。 心头泛起细微的凉意，一阵阵抽疼，陆念下意识摸腹部。 “事情闹得太大，对公司影响不好。” 她避重就轻，说：“事关公司形象，他本来就是霍氏总裁，总不能因私废公……” “他知道真相，就不该稀里糊涂惩罚。” 纪青澜不满：“未免太苛刻冷酷。” 陆念说不出替霍司州辩解的话。 是啊，他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是选择让她停职，把她一个人丢到舆论风波的中心。 这么轻而易举地舍弃她。 天平的两端，公司利益和她，她才是那个轻飘飘一文不值的垃圾，随时可以放弃。 早就知道他的无情，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奢望。 却又总是不争气地把目光看向他，生出不该有的期待。 陆念啊陆念，你到底还有没有点骨气。 攥紧了手掌，眼睛里湿漉漉的。 她低声说：“公司为重。” “商人果然冷血。” 纪青澜眉头依然没有松开，转而担忧看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脑残粉的想法不可理喻。今天泼过来的是水，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是其他危险的东西？你，有没有考虑过公开性别？” 闫雪的所有诬陷，都建立在陆念是个男人的基础上。 只要她公布自己的女性身份，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不行。” 陆念想都没想，坚定道：“不可以！我是陆年，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迎上纪青澜惊讶的眼神，她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 “不好意思，纪医生。” 愧疚笑笑，陆念抿唇：“我真的不能公布，我妈妈承受不起的……我被抱到陆家的意义，就是顶替哥哥，安抚妈妈。我不能为了一点名誉，不管妈妈的死活。” 同样，也不能为了所谓的爱情，伤害陆妈妈。 “陆念，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 纪青澜心疼又怜悯，看着她问：“网上的风波更大，你能保证停职不会变成开除吗？有这样的污点，你在首都呆得下去吗？你的名誉、前途怎么办？你以后难道要一辈子当个男人吗？” 他没问的是，难道她以后一辈子都不恋爱结婚，一辈子都顶着别人的身份，永远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吗？ 她甘心吗？ “开除就开除。” 脸色雪白，陆念抿紧唇，带着几分倔强：“首都呆不下去，就搬去其他小地方……天地那么大，总不至于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神色中透着几分执拗：“我就是陆年，当然要当一辈子男人。” 养恩大于天。 只要陆妈妈好好的，她愿意当一辈子假男人。 纪青澜眸光复杂，看着她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她的身高，在女孩中算是比较高的。 但是瘦，又白，看起来总有种娇弱单薄的感觉。 纸片人名副其实。 可她就是用这样稚嫩脆弱的肩膀，扛起了一重重生活施加给她的负担。 叫人既钦佩，又心疼，不自觉欣赏，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无法挪开。 “桃色新闻是最难澄清的，既然你不愿意公开性别，只能先采取降低影响的方法了。” 纪青澜的语气，一如既往得平稳可靠：“网友大多善忘，没人提起这件事就渐渐被遗忘了。我刚好认识一些人，可以帮你把舆论下去……你这段时间低调些，医院这里我会叮嘱护士多看顾你父母。” 沉默片刻：“只是要委屈你。” 他的安排再妥当不过，不但帮了她，还替她考虑到父母的安全。 “我不委屈。” 陆念眼睛莫名又红了：“谢谢你，纪医生。” 没证据可以证明的情况下，能把事情压下去就已经是万幸。 哪怕以后她要一直顶着“潜规则”、“猥琐男”之类的骂声，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说不委屈是假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陆念想，这大概就是她的命。 注定一辈子就只能任人践踏，像是阴沟里的生物，见不得光。 能这样就很好了。 看着她，纪青澜忍不住说：“我会再想办法，尽力还你清白。” “纪医生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 摇摇头，陆念努力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要感谢我，不如给个机会，让我请你吃饭。” 在陆念惊讶的目光中，纪青澜面不改色道：“毕竟你也算是我的患者。上次被打断，我总要检查下你有没有谨遵医嘱。” 陆念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不饿。 被他打断：“医生最讨厌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患者，你刚刚手一直按在腹部，是不是胃不舒服？” 触电般收回手，陆念心虚不已。 “是，是的。” 生怕被看出端倪，她硬着头皮道：“我就是想说，该是我请客才对。” 她想不出其他合理的借口。 只能顺势起身：“毕竟，患者都是自己掏医药费的。” 纪青澜勾唇，露出极轻的笑意：“平常是这样没错，但我们的情况很不寻常。” 挑挑眉，他难得露出几分意气：“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当然！” 陆念忙点头：“我们当然是朋友！” “那就不要跟我客气了。”纪青澜抬手示意：“毕竟，没有让女孩子付钱的道理。” 陆念失笑：“我说不过纪医生。” “还叫纪医生？” “那，青澜？” “嗯。” * 医院的工作不能离开太久，两人就近在旁边的私房菜馆吃饭。 这家菜馆环境清幽，算得上首都的网红餐厅。 坐下刚点了菜，陆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安柚子兴奋道：“念念，你身后到底藏着哪个高人？还不如实交代。” 第108章 惩罚 陆念哭笑不得：“哪有什么高人？” 有高人，她怎么会被狼狈地停职。 “那网上的热度怎么退了？” 安柚子纳闷：“明显有人操控舆论，我听人说要压下这样的词条，得花可大一笔钱了呢！真的不是有人帮你？” 陆念的心脏跳了下。 热搜上果然已经没了相关词条，最初那个火爆的词条也掉到了热搜榜的尾巴上。 “纪……青澜，谢谢你。” 她感激不已：“热度已经降了，相信很快就能掉出热搜榜了。” 关注的人少了，陆爸爸和陆妈妈就不至于再被人找上门来刺激。 这样就够了。 然而纪青澜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摇头：“不是我。” “不是你？”陆念愣住。 “我还没来得及……” 纪青澜垂下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诚实道：“应该是有其他人帮你。” 是谁呢？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男人冷峻完美的面容，陆念飞快摇摇头，挥散画面。 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他呢？ 如果他愿意帮忙，就不会当众让她停职，还公告了。 可，除了他还有谁呢？ 平凡如她，根本不认识有这样能量的人。 捏紧了水杯，陆念垂眼。 不要再想了。 早晚会知道，到底是谁帮了她。 何必要想那么多呢？ 不要自作多情。 不是都下定决心了吗？ 手掌再次摸了摸小腹，她的神色逐渐坚定。 宝宝，抱歉。 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妈妈不能让你也变成见不得光的怪物。 希望你下次投胎，擦亮眼睛，找个平凡幸福的家庭，堂堂正正的，在父母的期盼中降临。 “胃又不舒服了？先喝点水，菜一会儿上。” 对上纪青澜关心的眼神，陆念整理神色：“好。” * 饭后，陆念和纪青澜并肩向外走。 “多谢刘总给我们雪宝这个机会。” 熟悉的声音带着谄媚响起。 陆念停住脚步，拉着纪青澜避到旁边侧头看过去。 闫雪和经纪人站在包间门口，笑容满面地对着中年男人不停道谢。 “刘总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闫雪笑得花枝乱颤：“您这么看重我，我肯定要拿出十二万分的认真。” “我当然相信闫小姐的能力，更相信霍总推荐的人不会差。” 刘总态度和善：“霍总吩咐过了，一切工作以闫小姐为主，我们全力配合。咱们合作愉快！” 陆念的脑袋里“嗡”一声。 闫雪和经纪人此刻有多春风得意，她的心里就有多么不敢置信和愤怒。 霍司州什么意思？ 明知道闫雪和经纪人故意污蔑她，他还安排人给她资源，甚至要处处配合她？ 陆念觉得自己该生气，但怒火根本燃不起来。 才冒了个火星，就飞速熄灭。 她只觉得冷，失望的潮水席卷她全身，让她浑身都冰凉凉的，控制不住打颤。 她很想冲过去问问，闫雪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害她。 也想问问霍司州，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哪怕在他眼里，她不过是条拿来解闷的狗，也不该这样践踏她。 “念念。” 纪青澜担心看她：“你没事吧？” 陆念摇摇头，张开嘴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没，没事……” 看着她，纪青澜沉默地递过几张纸巾。 陆念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眼泪早就不争气地掉出来。 哭什么？ 她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明明早就明白，还是忍不住要掉眼泪。 心底暗暗唾骂自己，陆念擦了擦泪水，哽咽低声：“我们走吧。” 闫雪和经纪人已经回到包间，房门没太关紧。 路过门口时，还能听到她们交谈时喜悦的笑声：“这么好的资源，真是多亏了霍总……” 心如刀割，陆念强迫自己不再去听，快步走出去。 浑身的冷意却挥之不去。 再次拿出预约信息看了看，陆念暗暗下定了决心。 等明天检查完，真的怀孕，就去做手术吧。 她也分不清，自己不舍得打掉这个孩子，到底是对血脉亲人的渴望，还是对霍司州的奢望。 该结束了。 不被期待的生命，有她就够了。 她不能让宝宝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父亲的爱，妈妈还是个连真实性别都不能展露的阴暗怪物。 人间本就疾苦，她何必让宝宝来到这个世界上吃苦。 * 早上七点半，陆念白着脸走进妇产科。 她坐在椅子上等叫号，黯淡地抚摸着腹部，感受着跟这个孩子所剩不多的相处时间。 心脏疼得厉害。 明明就算怀孕了，宝宝也该是个大脑尚未发育完全的小豆芽，但却像是感知到了妈妈的狠心一样，小腹沉甸甸的，有点疼。 陆念没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自虐般感受着身体的不适，甚至希望这些疼痛能更猛烈些。 用来惩罚她的无能和残忍。 时间过得好像很快，又很慢。 麻木地拿着透明容器，陆念走进洗手间，采集尿样。 保持着有些羞耻的姿势，她的眼泪一滴滴砸在洗手间的地板上。 良久。 擦干眼泪，拉开隔间的门。 正准备把尿样送检，手机响起。 “念念，你过来一趟。”纪青澜道：“我联系到l家工作人员了。” 陆念的心神一松，手上刚采集的尿样滚落在马桶里。 白着脸，她看了眼马桶，轻轻咬唇。 是上天都在阻止她吗？ 还是说，宝宝在期待跟她多相处一段时间？ 其实也才不到两个月，没那么着急。 当务之急是解决网上的舆论，免得再次影响到陆爸爸和陆妈妈。 罗列了无数理由，陆念似乎真的说服了自己。 飞快收拾好：“我这就来。” * 事情发生后，陆念不是没有尝试过联系l家的工作人员，只是对方全都拒绝了。 见到她，工作人员歉意笑笑：“陆先生，抱歉。不是我们不肯帮忙，是事情真相未明，l家作为知名品牌，不能随意发声，更不能轻易发表立场。” 都是打工人，擅自用公司名义为陆念澄清，万一站错队毁坏公司名誉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我明白的。” 陆念镇定道：“您肯帮忙陈述事实，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有纪青澜在，l家很快发布公告，简洁明了地表明，陆念从最开始借的就是xs码礼服，并且放出了聊天记录。 陆念紧张地刷了刷评论区。 第109章 太过看低我 【这么看，半夜敲门比借礼服晚了好几天呢……会不会真的是误会？】 【就算不是故意借小一码礼服，就能抹消猥琐男半夜敲雪宝门的恶劣行为吗？不是他少做一件错事，就可以原谅了。】 【猥琐男去死啊！性骚扰去死去死！】 【说不定一开始就打算让念念上位，敲门也是想试探占雪宝便宜。幸亏经纪人姐姐保护了雪宝！】 【细思极恐，猥琐男套路真多。恶心！】 【停职还是太轻了，到底什么时候开除他？@霍氏】 【嘻嘻，前两天兄弟做得好。你们看没看猥琐男被泼了水的样子？跟狗一样，太爽了。】 【前面的，脑残粉已经进局子了。就算讨厌猥琐男也不该骚扰别人家人吧……听说父母都住院呢，有点过分了。】 【同情他啊？是不是自己也是猥琐男，喜欢性骚扰美女，所以才同情他？】 【找他家属怎么了？能教育出潜美女的儿子，他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人。活该，他们一家人怎么不去死啊！】 …… 咒骂一句接着一句，陆念的脸色更白了。 “别看了。” 纪青澜于心不忍，将她的手机熄灭：“这些网友都是人云亦云。我们还会找到更多证据的。” “嗯。” 勉强笑笑，陆念道：“我知道……不是有人在怀疑事情真相了吗？已经好了很多了。” * 中午，经纪人再次下场了。 她阴阳怪气地在自己小号上，暗示念念早就打算好踩着闫雪上位，借xs礼服是早有预谋。 闫雪被描述成纯洁无辜小可怜，平白给人当了踏脚石。 很多网友跑去闫雪的评论区询问，闫雪茶里茶气地回复：【我很期待跟霍氏合作，为了这次的宣发会准备很久。现在想想，也许这个机会本来就不属于我……算啦，是我不配了。】 这下评论区炸了。 她的粉丝们更是义愤填膺： 【雪宝你比那个念念配多了！你绝配，顶配，天仙配！】 【我们雪宝要美貌有美貌，要能力有能力，要名气有名气，哪里比不上那个念念？】 【念念那个贱人就是个整容怪，照着薛巧巧整的。偷别人的脸还偷别人的机会，她他妈偷上瘾了是吧？】 更有人冲到霍氏官方下面，反复质问： 【踩着雪宝捧念念，到底是霍氏官方行为，还是猥琐男的私人行为？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霍氏也觉得我们雪宝不配？现在是我们觉得霍氏不配！】 【在？为什么还要包庇性骚扰的罪犯？想合作先陪睡是霍氏的企业文化吗？】 一片乌烟瘴气。 在医院里，陆念都能感觉到四周人看她的眼神很不善。 有陪着父母来体检的女孩冲她翻个白眼，恶狠狠吐了口：“恶心！警方怎么不把你抓起来！” 陆念脸色煞白：“我没有……” “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女孩不客气道：“首都医院怎么什么人都接待，我等会儿就跟院方反应，有你这样的猥琐男在，病人和家属的安全怎么保障？被你性骚扰怎么办。” 四周隐隐响起附和声：“就是就是。” “长得挺老实清秀，没想到是个爱占美女便宜的渣男。” “哎呦，四处乱搞该不是得了艾……赶紧离他远点。” “这种人心理都有毛病的，万一发疯传染我们怎么办？赶紧赶紧，离远点。” …… 看似窃窃私语，实际上谁也没有遮掩音量。 肆无忌惮的打量和咒骂嘲讽，陆念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犹如万箭穿心。 困窘又难过地站在原地，徒劳呢喃：“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有人听她的解释，也没有人相信她。 所有人都是正义卫士，高高在上地鄙夷她，指责她。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陆念掐紧掌心，孤立无援。 “接受不了可以换医院检查，首都医院平等地对待每个病人。” 清朗的声音响起。 纪青澜穿着白大褂，俊脸严肃地道：“这位陆先生是来探望父母，本身身体很健康。你们难道不知道，造谣也是犯法的？” “性骚扰都没怎么样，我们随便说两句还能被抓起来？” 女孩嘀咕两声，对上纪青澜严肃的视线终究不敢说话。 其他病人和家属也安静了下来。 首都医院的医疗水平有目共睹，大家是来治病的，当然不可能随便换医院。 陆念感激地看了纪青澜一眼，没敢在这时候搭腔，生怕给他带来麻烦。 反倒是纪青澜，毫不在意地冲她颔首，并不掩饰亲近：“走吧，我们一起去看陆叔叔。” 前后走在楼梯间，陆念埋头边走边说：“青澜，你刚才不该那样。” “哪样？” 纪青澜不在意道：“我说得都是实话。医院里只有病人和医护人员，不分三六九等。更何况，你本来就是冤枉的，他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指责你，我难道不该站出来？” “可，可这样会给你惹麻烦的。” 陆念说：“你前途远大，没必要因为我沾上污点。” 年纪轻轻，就能在首都医院承担重任，纪青澜的未来是肉眼可见的光明。 不该被她这样的人连累。 “陆念！” 纪青澜停住脚步。 他站在高一阶的台阶上往下看，越发显得高大严肃，沉声强调：“我们是朋友。” “我知道。” 陆念轻声说：“但，你也该明哲保身……” “连为朋友发声都做不到，我有什么远大前途？” 纪青澜看着她，眼底有些看不懂的东西：“自私卑劣、胆小怕事，我会看不起自己。我到底该说你太为我考虑，还是该说你未免太过低看我？” “我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陆念觉得自己很不坚强。 因为她的眼眶又红了，控制不住想掉眼泪。 心里暖融融的，她含泪看着纪青澜，慢慢笑了起来：“谢谢你，青澜。” 她一定不知道，红着眼眶笑容温软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可爱可怜。 那种陆念看不懂的情绪更加深沉，纪青澜控制不住伸手抹掉她眼角泪珠：“你不用跟我道谢，因为……” “陆念。” 冰凉的嗓音，打断了他未尽的话。 男人高大的身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间的门口，漆黑的眼眸深邃幽深，难以揣摩。 静静看过来，薄唇似勾非勾。 第110章 您想清楚了吗? 克制不住地颤抖一下，陆念莫名局促心虚：“霍总。” “霍总。” 收回手，纪青澜看向男人：“又见面了。” 沉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危险而凛冽。 短暂对视后，霍司州冲陆念冷声道：“过来。” 纪青澜抬手有压住她的肩膀，嗓音照旧温和：“霍总，这里是医院，念念现在也不是你的下属，没有理由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哦？” 霍司州面如寒冰：“那纪医生又是以什么身份，干涉病人家属的决定，乃至限制她的自由？” 宽阔的楼梯间，莫名显得逼仄起来。 陆念屏住呼吸，感觉两个男人中间似乎有看不到的刀光剑影，招招致命。 “我跟念念是朋友。” 纪青澜微笑：“现在也只是出于关心。毕竟霍总在出事第一时间就将她停职，我有理由怀疑霍总会为了公司利益，继续牺牲她。” “我不会放任任何人伤害她。” 犹如誓言般坚定，陆念脸上不由感动。 霍司州的眸色倏然冷得彻底，满满都是暴戾，仿佛择人欲噬的猛兽。 纪青澜无知无觉一般，笑容平静。 “陆念。” 霍司州声音淬了冰，问：“你也这么想？” 陆念咬着唇瓣，颤声问：“那我该怎么想？” 她的脸色很白，控制不住眼眶的潮湿。 男人站在最高处，本来就高大的身形越发遥远，像是个不可触及的梦。 冷冰冰的，疏离的，高贵的。 不会给她半分怜悯。 “您难道没有当众让我停职吗？还是没有发公告？” 含着泪珠，陆念自嘲笑笑：“还是说，这些决定是有人逼您做出来的？既然要放弃我，霍总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他会为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童话里的灰姑娘，不配王子冲破世俗、不顾一切的保护。 她只是想要一份公正。 可连这点卑微的愿望，他都懒得施舍。 明知道她是女孩子，不可能会潜规则闫雪，他依然冷酷舍弃她。 如今来找她，又是这样毫不解释，不由分说地命令她过去。 她是什么？ 是没有尊严的狗吗？ 就算是狗，被打了也知道疼，受伤了也会躲起来舔舐伤口，伤到了也会记住教训啊。 凄凉笑笑，陆念攥住纪青澜白大褂的一角，低声疲惫道：“青澜，我们走吧。” 纪青澜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轻飘飘瞥一眼男人，带她继续前行。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大掌骤然捏住她的手腕。 神色骇人，霍司州沉声道：“陆念，你想清楚了？” “我很清楚。” 心底刺痛，陆念盈着泪水，低声问：“倒是霍总，您想清楚了吗？” 明明有很爱的女朋友，为什么之前还要问她，要不要嫁给他？ 既然舍弃了她，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戏耍她很好玩吗？ 他此刻的愤怒，到底是因为她的忤逆，还是他的占有欲？ 总归不是爱。 满心苦涩，陆念从他掌心挣脱：“我还要去看爸爸，就不打扰霍总了。” 她柔嫩的手掌渐渐脱离掌控，掌心里一空的瞬间，霍司州下意识收拢大掌。 什么都没抓住。 他目光晦涩难辨，忽然沉默着将一张内存卡塞到她的手心里。 “发出去。” 态度冷硬，他命令道：“剩下的事情霍氏会接手。” 陆念一惊。 男人已经折身离开，冷寂的身影依然高傲矜贵。 白江与快步跟上，眼看男人周身气温低得吓人，不由叹口气。 “霍总，您为什么不告诉陆助理，您那么做的理由？” 他忍不住道：“如果您不宣布停职，刘副总只会更过分，那些脑残粉也不至于只是泼一瓶水……更何况还有霍二少盯着，以陆助理的情况，根本承担不起多方压力……” “而且您已经提前控制舆论，一直掌控事情发展。” 陆念像是一艘残破的小舟，艰难在人生的大海上航行。 风雨稍大些就会散架，更何况是霍景煜那个疯子摧枯拉朽的手段？ 霍司州的冷酷，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不必。” 嗓音冰寒，男人吩咐：“按计划执行……找人看好陆家那层。再让闲杂人等混进去，你的奖金也别要了。” “是。” 白江与一凛。 * 呆呆看着屏幕里的内容，陆念的眼眶有些酸。 内存卡里，赫然是索菲亚大酒店的监控视频。 从她七点出现在闫雪房间门口被拒绝，到她一直蹲守到第二天早上，完整的全过程。 虽然没有声音，却能证明她是来赴约，从始至终都只是守在外面，没有过激行为。 纪青澜神色有些复杂：“我联系过索菲亚大酒店，对方说监控已经被拿走了。原来是霍总……有了这个视频，就算是澄清一大半了。” 内存卡陷入掌心，陆念的心很乱。 不是放弃她了吗？ 不是为了摆平舆论，给闫雪推荐资源，好修复霍氏的形象吗？ 为什么还要找来这样的视频，帮她澄清呢？ 他到底在想什么。 脑袋里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 陆念恍恍惚惚。 哪怕再不解，机会就在眼前，她按照霍司州的吩咐，在公众平台发布了监控视频。 在纪青澜的建议和帮助下，她特意发布了两个版本，一个是剪辑加速过的，另一个是原监控视频，确保能够全方位证明她的清白。 在她发布视频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忽然就有大量网友涌入，明显被人买了热度。 而消失许久的【霍氏员工潜规则】词条再次爬上热搜，以惊人的速度冲击头条。 【卧槽卧槽卧槽，反转了？】 【约了晚上七点，让人等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闫雪到底是什么大牌人物呢请问？】 【一个主持人这么大架子？笑死，还以为是总统夫人呢。】 【打工人是真难啊，为了工作等一夜还要卑躬屈膝陪笑。陆年蹲在地上捡文件那幕我深深共情了，太惨了。】 【受委屈就算了还要被泼脏水，生病的父母还要被打扰。闫雪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那他也半夜敲门了啊！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年度最大笑话，等一夜只为见面沟通的卑微社畜，可以潜规则光鲜亮丽女明星。】 【谁让他一条筋等一晚上了？见不到不会回家吗？借错了尺码就是他的错，他肯定是故意捧念念那个整容怪！】 【骂他怎么了？要不是他，雪宝怎么会失去霍氏宣发会这么重要的机会。】 【呵，闫雪的粉丝疯了吧？】 网上的舆论反转，闫雪的粉丝真的疯了。 陆念一无所知。 自己终于不需要顶着“潜规则”“性骚扰”之类的骂名，她心情好了很多，决定去医院门口买束花，摆到陆爸爸的病房里。 危险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第111章 我在 “猥琐男去死！” 伴随着一声恶狠狠的咒骂声，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从旁边的小卖铺冲出来。 他手上的西瓜刀闪着寒芒，面目狰狞凶狠，不要命地劈砍。 周围人吓得尖叫一声散开。 陆念本能地蹲下身体，西瓜刀从她头上削过，几乎能感受到刀锋冰冷的触感。 “敢污蔑我们雪宝，你该死！” 男人并不罢休，疯狂地挥动着水果刀。 这个疯子！ 陆念惊恐中转身就跑，两腿发软，被地上散落的杂物绊倒在地上。 男人身强体壮，三两步追上来抓住她的衣领：“哈哈哈，果然老天爷都在帮我，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保护雪宝！” “你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水果刀就在鼻尖前抖动，随时要划破她的脸。 陆念脸都白了，抖着声音试图劝退他：“证据都放在网上了，我真的没有潜规则她……杀人是犯法的，你清醒点……” “放屁，那些监控视频肯定是假的！雪宝那么单纯善良，你竟然敢伤害她。” 男人根本听不进去，大吼一声：“坐牢就坐牢，老子这是替天行道！雪宝的未来由我来守护！” 像个狂热教徒般，他大吼一声口号。 满眼都是杀意和疯狂，手上的刀毫不犹豫刺了下来。 寒芒刺眼，陆念浑身僵硬，喊都喊不出来。 绝望地闭上眼睛。 难道说，她真的要这么荒谬地死掉吗？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事情。 陆爸爸和陆妈妈的身影依次出现，最后定格在某个俊美冷峻的面容上。 一滴清泪沿着眼角滑落，她的心里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懊悔。 他还不知道，她很可能有了他的孩子。 “你该死！” 一道裹挟着怒火的沉喝响起，杀气腾腾。 “砰！” 一声巨响，男人壮硕的身体被踹飞出去，西瓜刀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而他趴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样子，似乎昏了过去。 傻傻睁开眼睛，陆念看着面前冷厉紧绷的面容，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霍，霍总？” 她的声音颤抖，生怕动作大些就戳破这美好的幻想：“是你吗？” “是我，我来了。” 霍司州黑眸紧张，不管不顾地把她死死抱在怀里：“你没事吧？” 男人的力道大得有些粗暴，箍得陆念几乎窒息，骨头都要被挤碎一般。 她非但不觉得痛苦，反而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又哭又笑。 强烈的安全感涌上来，她抓着男人的袖口，后怕地哽咽：“霍总，我以为我要死了，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眸色深沉，霍司州抱紧她，声音沉重又坚定。 仿佛宣誓。 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情绪会被一个人轻易牵动掌控。 天知道刚刚看到她陷入危险的时候，他的心跳都要停了。 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她安然无事就好。 “霍……” 呆呆看着男人坚定深邃的眉眼，陆念的心底动了动。 突然涌起了巨大的冲动。 她满脸泪痕，眼神带着决然：“霍总，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其实，我有……” “去死！你们都该去死！” 就在这时，怒吼声响起。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嘴上鼻子带着血，看起来更加恐怖。 挥舞着西瓜刀癫狂道：“全都去死！” 陆念的瞳孔张大：“小心！” 距离太近了！ 猝不及防下，霍司州目光微紧，神情冷肃。 来不及考虑，飞快抬手护住陆念。 锋利的刀锋划破皮肤，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剧烈痛意都没让他有半分闪避动摇，沉着脸再次飞出一脚，直接踹在男人的脸上。 “啊啊啊！” 男人疼得面目狰狞，侧头吐出一口带血的牙。 头晕目眩，还要再继续攻击，被赶过来的白江与劈手夺下西瓜刀，压在地上。 警方及时赶到，制住男人带上警车。 一切似乎只在瞬息间。 陆念被吓得呆住，小鹿眼瞪得浑圆，傻傻看着这一幕。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 腥腥的，咸咸的。 陆念脸色煞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带着哽咽地声音抖得几乎变调：“血，血……你你你受伤了……” “没事。” 脸色微微发白，漆黑的眼眸看向她时仿佛在发光。 霍司州勾起薄唇，轻描淡写：“一点小伤，你没事就好。刚刚你要告诉我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你受伤了！” 说不清心疼还是愤怒，陆念忍不住低吼一声。 作为顶级声优，她本该对自己的嗓子掌控力十足。 此刻却干涩到连吐字清晰都艰难：“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受伤了你不知道疼吗？为什么不躲？万一，万一……” 她说不下去，看着鲜血浸湿他的袖子，还在往地上滴，只觉得害怕极了。 比被男人拿刀追着的时候还要害怕。 万一砍到的是致命的地方呢？ 万一伤到了重要的位置呢？ 她这样的人，也值得他这么保护吗？ 明明都轻易放弃她了，明明不在意她，吝啬给她丁点偏爱。 为什么要在她彻底死心，决定放弃的时候，又重新勾起她的情绪，让她陷入被爱的假象？ 陆念哭得停不下来，扯着他像个无头苍蝇：“我，我带你去急诊，检查包扎……先去，先去找医生，不，先挂号……” “陆念。” 霍司州无奈，用完好的手臂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你别怕。” “我怎么能不怕？！” 陆念低吼：“你流了好多血！你都不知道疼吗？” 霍司州黑眸中满是无可奈何。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眼泪。 比倾盆暴雨还急，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向来不耐烦别人哭，但看着陆念单薄的肩膀抖动，像是寒风中瑟瑟的蝴蝶双翼，脆弱可怜。 除了无奈，只剩下心疼。 “白特助安排好了，我们去包扎。” 他只能低声哄道：“别哭了，嗯？只要你不哭，我就不觉得疼了。” 本就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宠溺般的温柔。 像深海般要将人溺毙。 第112章 不想你受伤 幸好西瓜刀砍下来的时候，及时调整了角度。 并没有伤及筋骨，就是看起来比较吓人。 衬衣向上挽起，露出线条结实流畅的小臂，任由面前人接手包扎。 陆念埋着头，只露出一个发丝浓密的黑色发顶。 沉默半天，才闷闷地问：“为什么？” 霍司州淡淡：“什么为什么？” “你明明能躲开的。” 陆念轻声说：“为什么要用身体硬抗这一刀。” 因为他的怀里是她，躲开，这一刀就劈到她身上了啊。 他身强体壮，流点血不碍事。 换成她这个小身板，岂不是要半条命。 这点小伤，霍司州自己不在意。 想象下伤口出现在陆念身上，他的眸底倏然涌上怒气，大掌攥紧。 “你小心！” 陆念低呼一声：“当心伤口又裂开！” 顺从地摊开手心，看着她焦急检查的关心模样，霍司州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紧张我？” 陆念抿抿唇没说话，认真系了个蝴蝶结。 一时沉默下来。 片刻后，男人淡淡开口：“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你受伤。” 是回答她的问题。 陆念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撞了下心口的软肉。 那点地方酸酸的，涨涨的，连带着眼眶也潮湿发酸，想要掉眼泪。 “你这样的哭包，伤到了哭个不停可怎么办？现在我就已经够头疼了。” 霍司州似笑非笑，道：“况且，打狗还要看主人。当着我的面伤了你，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本来都快要感动哭的陆念猛然睁大眼睛，又气又恼：“我不是哭包，也不是狗！” 霍司州没说话，只拿含笑的黑眸看她。 在他这样的目光下，陆念莫名脸红了红。 别开头垂下眼。 长长的眼睫拉长眼尾，看起来有种易碎的娇媚。 修长的脖颈白腻漂亮，沿着衣领往下，半遮半露。 没人比霍司州更清楚，她这身白皮子是多么娇嫩动人，像上好美玉，盈盈发光。 喉结滚了滚，男人漫不经心地想，美玉就该完美无瑕，谁也不能在上面留下伤痕。 他的眸光危险而深沉。 像是感知到危险的小兽，陆念本能瑟缩了下，偷偷往墙壁上靠了靠。 “过来。” 霍司州的嗓音有些哑。 端坐在休息椅上，眼神深深。 像在等待猎物送上门的猛兽。 陆念咬着唇瓣，犹豫地看着他。 就见高傲矜贵的男人眉头微皱，抬起受伤的胳膊面无表情道：“我伤口疼。” 眼神瞥过被血浸湿的纱布，陆念眼神里的警惕消失，心软了下去。 哪怕知道他很可能是有意的，她依然乖乖凑过去。 柔软的小兔子毫无防备，对着猛兽露出粉嫩肚皮。 软软的手搭在他的滚烫掌心，紧张地问：“疼得厉害吗？不然我们再去找医生检查下……” “不用。” 霍司州目光里充满了危险的吞噬欲望，反手握住她。 陆念吓了一跳，突然发现两人距离近得过分。 她本能想后退，就见受伤时脸色都没变过的男人再次举起手臂。 带着点理直气壮，无耻又平静地说：“别动，我疼。” 陆念顿住。 犹如被施加了定身魔法，她就这么一动不动。 黑眸飞快掠过狡黠，霍司州倾身过来，在她的唇瓣上啄了啄。 低沉地叹息：“真乖。” 要是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他克制地落下轻吻，指腹蹭去她脸上干掉的血色。 拉开距离。 本以为他会得寸进尺的陆念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这是什么表情？” 霍司州薄唇上翘，故意问：“陆助理不满足？可惜我现在身上有伤，不宜纵欲。等我康复，一定满足陆助理。” “我没有！” 陆念的脸颊一下涨红，嗔怒瞪他：“你，你不要乱说。” “是吗？” 霍司州浅笑，嗓音暧昧：“难道陆助理天天想的，不是这个？还是说，更过分些？” 陆念脸热得可以煎鸡蛋，整个人都像是煮熟的虾子，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可恶了。 她不过是跟安柚子随口胡扯两句，怎么还一直拿出来笑话她？ 没完了是不是。 * 陆爸爸的日常检查时间到了。 霍司州决定顺路探望，陆念不好拒绝，带他进了病房。 纪青澜正在给陆爸爸做日常检查，看到两人进来瞥过一眼。 隔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表情。 跟陆爸爸打完招呼，霍司州坐在旁边。 他的气场强大，哪怕是单人病房的小凳子，在他身下也像是华贵的王座。 等检查完毕，纪青澜摘下口罩：“陆先生恢复不错，照这个情况，等伤养好就可以安排手术。平常好好休息，不要操心太多事情，放松心情。” “太好了。” 陆念欣喜不已，笑着道：“爸爸你听到了吗？等做完手术，你就可以恢复了。” 没什么比家人健康更让人高兴了。 陆爸爸也很开心，转头又露出关心的表情：“霍总的胳膊这是怎么了？” 陆念紧张得看一眼。 陆爸爸一直都是很爱操心的性格，知道有人伤害她，肯定又要担心着急。 他的身体不好，多思多虑只会影响他的身体。 “不小心伤到了，看着吓人罢了。” 轻描淡写带过，霍司州毫无邀功的意思，平和道：“过来包扎，顺便探望陆先生。” 原来如此。 疑惑得到解答，看着男人这气派尊贵又俊美无比的模样，陆爸爸心里不由生出点愧疚。 人家大方借钱给他治病，这是救命之恩。 堂堂霍氏总裁这样的大人物，百忙中还愿意抽空来探望他这个病人。 他本该感激涕零，偏偏之前还怀疑人家用心…… 哎。 谁让养女是个女孩呢？ 当父亲的，总害怕自家女儿吃亏。 “霍总吃水果。” 陆爸爸的态度更加热络，道：“您身上有伤，如果不是我身体不争气，该是我去探望才对。怎么好劳烦您跑一趟？” “陆先生说得对。” 正在写病历的纪青澜抬头，道：“霍总受伤了就该好好静养，四处乱跑对养伤没有好处。” 霍司州脸上的温和微收，沉厉的目光箭般射过去。 纪青澜不闪不避，表情看起来波澜不惊，眼神中却逐渐显露出几分锐利。 针锋相对。 第113章 你是不是喜欢霍总? 陆念莫名有些头大。 硬着头皮开口：“霍总，青澜……” 叫他就是霍总，叫那小子就变成了青澜？ 眼神添了点冷意，他薄唇勾起料峭的弧度：“陆助理，有什么事情吗？” 纪青澜态度稍温和些，内里却是同样的强硬：“念……阿年，作为医生，我关心下患者的伤势罢了。没关系吧？” 陆念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没，没事。” 怂怂后退两步，她不敢作声：“你们继续。” 陆爸爸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闪过若有所思。 忽然开口道：“阿年，你最近工作忙，我们父子两也很久没聊过天了。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有没有谈个恋爱？” 陆念一震，抬头对上陆爸爸的眼神。 她大脑中一片空白，恍然意识到，陆爸爸猜到两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家里现在情况是不好，我跟你妈拖累了你。” 陆爸爸继续道：“家里这套房子肯定要留给你，等我病好了，找个轻松的工作给你减轻负担。我们阿年这么优秀，人生大事该考虑起来了。” 怎么考虑？ 她是个假男人，既不能娶妻生子，也不能嫁人。 口中一片苦涩，陆念猜不透陆爸爸的心思，垂头抓紧了衣角。 “知道了，爸爸。” 她轻声说：“我改天把对象带回来给您和妈妈过过眼，你们替我把把关。” 对象。 霍司州下颌猛然绷紧。 差点忘了。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怎么？ 拒绝了他，是想跟男朋友结婚生子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这么死心塌地？ 心底情绪翻涌，他的脸色浓黑如墨。 冷冷道：“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看着病房的门被重重关上，陆念的心似乎也随着他的离开被掏空了一块，眼神带着几分痛楚。 有些感情，就算忍痛焚烧，只需要一点微风，就能从灰烬里死灰复燃。 一遍又一遍掐灭幼芽，何尝不是一种反复折磨。 纪青澜沉默片刻，也起身道别。 病房里只剩下父女两人，陆念低头给陆爸爸削苹果。 “念念。” 陆爸爸斟酌着低声开口，道：“你，是不是喜欢霍总？” “我，我没有。” 陆念下意识否认：“爸，瞎说什么呢。” 对上陆爸爸洞彻的眼神，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知女莫若父。” 陆爸爸叹了口气：“念念，爸爸不是想阻止你。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跟霍总天差地别。那样的人物，咱们招惹不起。” “豪门深似海不说，霍总年轻有为、心机深沉。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他语重心长：“念念，爸爸是男人，最了解男人。他爱你的时候当然千好万好，他不爱你，以他的手段能让你生不如死。我们招惹不起，也配不上。人要有自知之明……念念，不要走错了路。” “跟霍总这样的年轻俊杰朝夕相处，会动心不奇怪。但你这样的状况，他能接受你一直假扮男人吗？就算能，你对豪门又了解多少？” 越说越忧心：“豪门规矩大，普通人强行挤进去，只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下。念念，我们高攀不起。” 陆念抿唇，心底酸酸涩涩。 连她的养父，都觉得两个人差距太大。 爱情算什么呢？ 既不能抵万难，更不能悬崖变平地。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她早就明白了，何必要被反复提醒，一遍遍痛呢？ “我知道。” 低着头把眼泪逼回去，陆念平静地轻声道：“爸，你别担心。我不会犯糊涂的。” “那就好，那就好。” 眼圈泛红，陆爸爸点头。 心酸道：“纪医生年少有为，人也不错，长得好脾气好。念念，你考虑考虑他……” “爸爸，青澜把我当朋友，你不要瞎想了。” 陆念忙说：“您看自家女儿是个香饽饽，但我又不是钱，怎么可能人人都爱呢？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陆爸爸想说，纪青澜看她的眼神，可不是单纯看朋友。 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目光触及陆念特意剪短的发丝，吞了回去。 就算真的是又怎么样呢？ 纪青澜同样前程远大，难道就能接受一个女扮男装的妻子了？ 为了陆妈妈，陆念甚至不能公布女性身份，正大光明跟人在一起，更遑论结婚生子。 终究是他们拖累了孩子。 他们陆家，亏欠她太多了。 看着陆念消瘦的身形，陆爸爸眼睛微红，低声道：“那你说的对象，是男朋友吗？他怎么样？” “他……” 陆念顿了顿。 哪有什么男朋友？ 可看到陆爸爸眼底的愧疚，她几乎立刻猜到了他的心思。 不想他继续费心劳神，她故作轻松地道：“就普普通通呗，没什么太大能力，但人不错。挺好的，爸你别担心，我不会吃亏的。” “普普通通就好。” 陆爸爸点头：“男女的事情，女孩子总是容易吃亏些。更何况你……总之要擦亮眼睛，带来给爸爸看看，爸爸帮你掌眼。” “哎，好。” * 现在网络信息发达，上午的事情很快就被人发到了网上。 涉及到行凶杀人，对方又是闫雪的粉丝，热度攀升很快。 【卧槽卧槽，这人疯了吧？为了追星杀人？简直太吓人了。】 【闫雪家的粉丝这么疯吗？人家都已经澄清不是性骚扰了，还要去杀人。请求官方整顿粉圈。】 【他们小雪球一向很疯，证据都出来了也不肯认账。】 【他等一夜怎么了？半夜敲门谁知道怀了什么心，女孩子再怎么警惕也不为过。】 【礼服借xs码恶心谁呢？他就是故意给整容怪上位机会。怎么就没砍到猥琐男啊！】 【某些脑残粉真是疯了。说句题外话，那个救人的帅哥是谁啊？卧槽这宽肩窄腰，这马赛克也挡不住的帅气，好帅好帅，嗑上了。】 …… 整体舆论趋势，对陆念有利。 伴随着警方发布公告，对行凶的男人刑事拘留，劲爆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网友们吃瓜的速度都快要跟不上，精彩至极。 第114章 别想太多 首先被爆出来的，是闫雪和经纪人被带到了警局配合调查。 紧接着，是行凶男人酒醒后招供，他之所以冲动杀陆年，是因为经纪人用小号联系他，说了很多煽动的话。 喝了酒，一时上头，觉得闫雪这个可怜无助的偶像，只能靠他来拯救。 热血冲头，直接埋伏在小卖部里，打算杀掉陆念。 鼓动粉丝行凶，这样的恶劣事件，可以想象闫雪的下场。 哪怕被安全放出来，以后注定查无此人。 这还不算，紧接着霍氏接连发布公告。 先是通知陆念恢复原职，之后是几封律师函。 将闫雪、经纪人还有几个带节奏的营销号统统告上了法庭，理由是造谣污蔑。 最后又发出一段视频。 包间的环境有些熟悉，闫雪和经纪人坐在一片杯盘狼藉中满脸得意。 “多亏了霍总，不然这资源到不了我们手上。” 闫雪浅笑：“主要还是你的招数好，借陆年把霍氏拉下水，现在全网都在可怜我被抢了机会，还差点被潜规则……我热度都涨了不知道多少。” “还有很多品牌方找上门合作呢！霍氏又怎么样？为了降低影响、挽回形象，还不是要主动给我们送资源？” 经纪人也很得意，笑得合不拢嘴：“解下来，你只要经常在粉丝群卖卖惨，让那群没脑子的粉丝替你冲锋陷阵，咱们就等资源掉到头上，坐着数钱就好。” “都怪那个陆年太难搞，这么多刁钻要求都没解决掉，报错尺码霍总还宁愿换人不开除他，害得我丢了霍氏宣发会的机会。” 闫雪看着美甲，轻蔑一笑：“跟我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现在不仅丢了工作，人也身败名裂。何必呢？” “活该。陆年最大的错，就是没有乖乖滚蛋。” 经纪人恶毒道：“不肯老实当你的垫脚石，那就别怪我们狠心了。那个念念抢了你的风头，也别想好过。” 视频放出来，网友们震惊，闫雪粉丝沉默。 【小雪球看到了吗？经纪人说你们没脑子，你们的雪宝不仅没反驳还笑得很开心。】 【蛇蝎毒妇有了脸，太恐怖了。就因为陆年能力强，没被她们算计成功，他们就要毁了人家。是人了？】 【卧槽卧槽，所以这些全都是算计。连换错尺码都是故意报错的？】 【看看这段时间闫雪的绿茶言论，我要吐了。她是怎么理直气壮卖惨的啊？】 【陆年实惨。作为打工人被为难就算了，因为能力强还要被泼污水网爆，生病的父母差点气出问题，自己更是险些受伤……】 【天呐！霍氏狠狠告，让这些丧良心的人赔个倾家荡产。】 【向陆年道歉，不该不分青红皂白骂他。当初网暴有我一份，我再也不没弄清状况乱骂人了。】 【我还在医院骂过他……呜呜我真该死，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猜测，闫雪说霍氏给资源，会不会是霍总故意的？刻意让她飘，趁机拿到这段视频。】 …… 看到最后一条评论，陆念的心跳很快。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环境看起来这么熟悉了，因为这就是医院旁边那家私家菜馆的装修风格。 上次撞到闫雪跟人吃饭，她还伤心很久，觉得霍司州彻底放弃了她。 原来是他的算计吗？ 那控制舆论的人，是他吗？ 心跳越来越快，有什么念头即将呼之欲出。 强压住胸腔，陆念深呼吸。 如果是，他当初为什么要让她停职？ 他其实没有放弃她？ 重重念头在脑海中浮光掠影般闪现消失，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表。 恰好这时，电话读心般响起。 被她惦记的男人在话筒那端冷冷道：“消息看到了吗？” “嗯。” 轻轻应声，陆念指节发白。 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霍总……您，您其实，一直都没想过要开除我，是吗？” 她有很多疑惑，到了嘴边只剩下这一句。 他其实并没有第一时间放弃她对吗？ 她不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不是他随手丢弃的垃圾，是吗？ 陆念屏住呼吸，等待着男人的回答。 “明天正式上班。” 仿佛没听到，霍司州声音冷淡如常：“打完官司后的赔偿款，会直接打到你的账户上。” 眼见他有挂电话的意思，陆念一急：“霍总！” “还有事？”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 咬住嘴唇，陆念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问清楚了又怎么样呢？ 知道他并不是想象中冷酷无情，两人中间的阻隔就能够彻底消失吗？ “没什么。” 她嗫嚅道：“就是想说，谢谢您。” “嗯。” 照旧是疏离的态度，霍司州却没立刻挂断电话。 细微的电流白噪音中，他忽然开口冷淡道：“关于那个问题……” 陆念的心提起来。 只听他冷冰冰道：“别想太多。” 电话挂断了。 忙音中陆念的心跟着浮沉坠落。 果然，她还是自作多情了。 或许对他来说，她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犹豫纠结。 他一向是个公正严明的上司，所有的选择也不过是按照利益最大化。 可—— 帮她挡刀，也是利益最大化吗？ 摸了摸腹部，陆念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蠢，怎么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就是个懦弱又愚蠢的废物，连去做检查确认怀孕都不敢。 垂下眼，她缓缓蹲下抱住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 回到公司，安柚子扑过来毫不犹豫地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恭喜你！沉冤得雪！哼，你看没看到闫雪和那个经纪人被警方带走的时候，有多狼狈？像两条死狗一样，真是大快人心！” 眉眼间洋溢着喜悦，她又忍不住嘟囔：“那些网友还骂念念整容怪，真是瞎了眼。你比薛巧巧漂亮多了！” “你这是闺蜜滤镜。” 陆念失笑：“好啦，不要被这些东西破坏心情。为了庆祝，我请你吃下午茶，怎么样？” “真的吗？那我可要狠狠宰你一顿！” 安柚子欢呼。 其他同事听到，也纷纷冒出头：“陆助理，大喜事可不能忘记我们！” “就是就是，该好好庆祝。” 陆念也没拒绝，含笑道：“今天下午，我请大家吃下午茶。” 办公室里响起欢呼声，热闹中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响起。 冷肃的男人站在门口，湛凉的目光扫过来。 一瞬间鸦雀无声。 第115章 别吵 陆念的心提起来，忐忑：“霍总。” “嗯。” 霍司州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平静道：“注意安静。” 没再多说什么，迈步离开。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太好了，没挨骂。” “公司禁止大声喧哗啊，高兴也要注意音量。” 咳嗽提示的白江与笑了下，目光落在陆念的脸上，道：“陆助理，恭喜你。” “谢谢白特助。” 陆念笑了笑：“也得感谢白特助。” 这段时间，白江与肯定也为了她没少奔波办事。 哪怕是碍于霍司州的吩咐，他平白增加的工作量也是真实的。 白江与似乎有些意外。 短暂怔愣后笑容更加真切：“不客气，我该做的。毕竟霍总给钱很大方。” “那也辛苦白特助了。” 陆念说：“不介意的话，白特助一起来吃下午茶。” “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江与颔首，又道：“霍总刚结束跨国会议，一夜没睡。处理完公务要在休息室补眠，你们轻点。” “谢谢白特助的消息。” 安柚子俏皮道：“保证保持安静！不打扰霍总休息。” 白江与含笑看了她一眼，颔首离开。 陆念心头微动。 怪不得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原来是熬夜工作。 * 知道霍司州在补眠，大家工作时都放轻了动作。 午饭时间，其他人去吃饭，琳达照旧把文件放在陆念面前：“给霍总送过去。” 又欺负人。 安柚子撇撇嘴。 什么时候不能送，非要到饭点了送？ 这点小刁难，陆念早就不放在心上。 示意安柚子先去吃饭，她平静地抱起文件去总裁办公室。 将文件放在霍司州习惯的位置，下意识往休息室瞥一眼。 休息室的门没有关上，透过门缝能看到男人并没有在床上，而是半躺在沙发上。 长腿略有些委屈得蜷曲，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手边散落文件。 似乎是看着看着，睡过去了。 犹豫了下，陆念放轻脚步捡起毯子。 霍司州呼吸匀长，浓睫低垂。 过分完美英俊的脸犹如古希腊艺术品，总是打理整齐的发丝有两根俏皮钻出来。 自然蜷曲的弧度，显得有种温柔的可爱。 大概他也觉得这种蜷曲不适合他冷酷霸总的气质，平常总用发胶向后固定。 陆念曾经亲手触摸过，知道有多么柔软。 传说中头发软的人心都软，那他呢？ 冷漠的表象下，是不是心也一样很软？ 乱糟糟的想法闪过，陆念不知道自己站着看他看了多久。 直到腿都麻了，恍然回神将毯子盖在他身上。 手腕猛地被攥住，她一惊，正对上男人漆黑犀利的眼。 “霍总。” 心跳停拍，陆念下意识牵牵唇角，低声：“您要不要去床上睡？” 看清是她，眸底的冷意消散，睡意朦胧重新主宰大脑。 霍司州没有说话，手上微微用力。 陆念惊呼一声，身体跌倒在雪松气息的怀抱里。 不等她挣扎，男人像抱着抱枕一样，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修长有力的四肢禁锢住她。 “霍总。” 陆念吃惊，下意识想逃脱。 “别吵。” 男人埋头在她的肩窝蹭了蹭，呼吸洒在她脖颈肌肤上。 嗅着她身上的甜香，感受到她柔软玲珑的曲线贴合着自己，满足地闷声闷气：“好困，让我抱会儿。” 沙哑的声音，让人分辨不出他到底是清醒还是无意识。 陆念身体僵硬，不敢动弹。 霍司州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很快再次呼吸均匀。 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惊讶之余，陆念犹豫着，缓缓伸出手。 圈住男人劲瘦的腰肢，感受着跟自己截然不同的温度触感，莫名的踏实感涌上心头。 她难以克制地生出几分贪恋，忍不住请吸口气，闭上了眼睛。 就一会儿。 就让她沉溺这一会儿。 在他睡醒前，她会主动离开，恢复生活助理和上司的正常距离。 就让她，任性这么一小会儿。 * 闫雪被抓的事情，让薛巧巧愤怒又心虚，生怕自己被供出来。 幸好霍司州一直没什么反应，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她渐渐又镇定起来，想了想还是要先抓紧跟霍司州更进一步，坐稳霍太太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再次提着爱心午餐来到霍氏，得知霍司州正在休息，她的眼睛亮了亮。 将琳达挥退，她进门脱掉了高跟鞋。 赤脚踩在总裁办公室的地毯上，想了想又把吊带裙的领口往下扯扯，露出深邃诱人的线条。 这才心满意足，推开休息室的门。 紧接着，两丛怒火从眼底烧起来。 沙发上，男人怀里抱着穿着格子衬衫的娇小身形，两人睡得正香，对她的到来无知无觉。 四肢将人护在怀里，高大和娇嫩，莫名有种般配的契合。 两张同样完美却又截然不同的睡颜，有种岁月静好的和谐感。 薛巧巧简直要嫉妒疯了，恨不能把手上的午餐砸在两人的脸上。 陆念！ 该死的陆念！ 这个贱人，不知廉耻，不要脸，下三滥！ 才刚回来上班，就迫不及待要爬霍司州的床。 他们两个，在这个休息室里都干了什么恶心肮脏的事情？ 睡之前，他们是不是被浪翻滚，耳鬓厮磨？ 想到那个画面，薛巧巧两眼充血，神情扭曲。 强忍住怒火，她脸色难看出了门。 琳达还没走，见到她忙殷勤凑过来：“薛小姐，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有什么需要吗？” 这个时间，不该跟霍总好好温存吗？ “我问你，陆年是怎么进去的？” 薛巧巧愤怒不已，恶狠狠道：“司州在睡觉，陆年怎么能进他的休息室？你们怎么办事的？” “啊，陆年是生活助理啊。” 琳达有些莫名，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生这么大气。 迷茫道：“霍总在休息，才特意让陆年去。毕竟是男人比较方便，曾经有女秘书想趁机爬床，霍总发了好大的火……从那以后，就默认休息时候只有男人可以单独进总裁办公室送文件了。” 她确实有意给陆念添堵，但也只限于把送文件时间拖延到午休时候。 霍司州在睡觉，孤男寡女当然不合适。 琳达像是明白了什么，忙说：“我知道您怀疑陆年居心不良，但您放心，她有贼心也没用。霍总又不是弯的，怎么可能真的跟她……您别担心，没事的。”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薛巧巧快气炸了：“就是陆年我才担心，因为她……” 她压根就不是什么男人，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啊！ 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心头的火却越来越旺。 薛巧巧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第116章 这就是理由? 之前她总觉得，陆念的性别没有曝光，哪怕碍于世俗的眼光，两人也不敢过于亲密。 现在想想，当众两人是不能亲密，私底下机会不是更多了吗？ 毕竟，正常人谁会觉得两个男人单独待在一起有问题。 不能这样下去了。 眼底闪过狠意，薛巧巧想，既然假男人方便了陆念这个贱人，就让她没办法继续装下去。 * 这一觉睡得很沉。 睡醒后，霍司州掀开身上的毯子，有片刻迷茫。 他似乎隐约记得有什么人进来，被他顺手抱在怀里，睡得格外安稳。 想到那熟悉的味道，眼神微动。 恰好这时，外面传来细微的声响。 起身拉开门，婀娜的身形背对着他，在桌面上捣鼓什么。 听到动静，薛巧巧扭头笑起来：“司州，你醒啦？” “你怎么会在这儿？” 霍司州目光微冷，沉下眼。 不是她。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他看起来更加冷淡。 “我来给你送午饭。” 感受到他的疏离，薛巧巧掐紧掌心。 脸上笑盈盈地道：“你肯定饿了吧？熬夜伤身，厨师炖了鸡汤，你喝点补补。” 无比贤淑地帮忙摆饭。 面无表情地落座。 霍司州没看她，垂眼喝汤。 眼睫毛浓密细长，在热气中氤氲某种清冷欲色。 总是一丝不苟的西装因为休息有些微凌乱，领口露出点冷白的皮肤，显得脖颈越发修长。 吞咽时喉结滑动，说不出的性感。 薛巧巧看得心痒痒，忍不住凑过去。 “司州，喜欢吗？” 做了红色美甲的手搁在他肩上暧昧移动，薛巧巧放软了声音：“喜欢的话，我学了煮给你喝好不好？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吐气如兰，一副深情的模样。 霍司州淡淡抬眼，眸光冷淡而犀利。 “管家没给厨师发工资？” 薛巧巧的脸红红白白。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她说的是鸡汤吗？ 那是她的情意和身体！ 他到底是块榆木疙瘩，还是只对她不解风情？ “司州，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要这样好不好？” 一咬牙，薛巧巧干脆贴过去。 不管不顾地把自己揉进男人怀里，手指扯开他的领口：“你疼疼我，司州……要我好不好？像那晚一样，狠狠要我。我就在你的面前，你亲亲我啊。” 她的表情有些狂乱，想到陆念被男人抱在怀里睡觉时的样子，就嫉妒得发狂。 她有哪里比不上陆念那个不男不女的样子？ 就因为她不如陆念会装模作样、假清纯吗？ “放开。” 霍司州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寒声道：“离我远点！” 顾忌到她还有身孕，忍住要把她甩开的冲动。 “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我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别人？” 眼角滚下泪珠，薛巧巧八爪鱼似的抱住他：“是我不如她身材好，还是不如她好看？难道是我不如她技术好，没有她浪吗？为了你我都可以学，你想要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司州，我爱你，你要我好吗？” 手腕猛地被攥紧，力道大得想要捏碎她的骨头。 看着她吃痛的表情，男人不为所动，黑沉的眼眸冷厉洞彻：“别人？她？是谁？” 薛巧巧心底一惊。 不等她找好借口，霍司州冷冷问：“陆念吗？这就是你故意算计她的理由？” 薛巧巧的心跳都要停了。 他知道了？ 小心觑着男人的神色，她试探着叫冤：“司州，你在说什么？我跟念念是最好的闺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会算计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闫雪已经全招了。” 薄唇勾起冷峭的弧度，霍司州漠然：“是你暗示她为难陆念，最好赶出霍氏。” 所谓的闺蜜情，听起来实在是可怕。 “我没有！” 薛巧巧当然不可能承认。 她眼里含着泪，无比委屈地道：“我把她当朋友照顾她，她为什么要冤枉我？明明是她听到公司里的谣言要帮我出气，我阻止过她了。司州，你不相信我吗？” 霍司州本来是相信的。 薛巧巧一直强调她和陆念是好闺蜜，平常也屡次叮嘱他要好好照顾陆念。 喜怒难辨的眸色令人猜不透想法，他嗓音冰凉：“我该相信你吗？” “你真的怀疑我？” 薛巧巧顿时露出受伤又屈辱的表情。 她最好的演技都用在这里，流着泪挣扎大喊：“你竟然怀疑我是那种卑劣的小人……既然这样，我们把陆念叫进来，让她说我对她到底怎么样！” “当初如果没有我，陆念连大学都上不了，更别提进霍氏。我费尽心思送她一条青云路，现在要算计她被赶出来？” 她哭着说：“别人怎么看我我不管，唯有你，司州，我不能接受你误会我。我们把陆念叫进来当面说清楚……不然去警局找闫雪当面对质。她为什么要污蔑我？你放开我，让我去！” 像是被气疯了，力气大得霍司州险些抓不住。 不能让她去找陆念。 以陆念的性格，知道她跟他有关系，恐怕以后更要躲得远远的，恨不能永远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眉头紧皱，看着薛巧巧伤心难过的模样，霍司州沉沉开口：“胡闹。” “别人想什么我不在乎，你不一样。” 薛巧巧说：“我爱你，巴不得在你心里完美无瑕，绝不能接受这样的污名。司州，你放开我，我去找念念和闫雪，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让你相信我的清白。” 眼看她又要发疯往外跑，霍司州收拢掌心。 “没说不相信你。” 揉了揉额角，他冷冷道：“问问罢了。” “那，那你相信我了？” 动作停住，薛巧巧满脸泪光，小心翼翼看他：“你知道我是清白的，对吗？” 霍司州没说是不是，只是将桌上另一碗鸡汤推到她的面前。 “这样的事情我不想见到第二次。” 他冷淡地终止话题：“喝汤。” “嗯。” 擦了擦眼泪，薛巧巧不敢再闹幺蛾子，乖乖捧起鸡汤喝了一口。 心底长长吐出一口气。 幸亏。 当初安排时候她留了一手，没给闫雪拿住什么把柄。 庆幸之余心底恼恨却更重。 霍司州表现得越是重视陆念，她的心底就越恨。 这个贱人，早晚有一天后悔跟她抢男人。 第117章 陆助理的爱好 薛巧巧每次来公司，都是避开人乘坐专用电梯。 等她离开，霍司州看着桌上那一摞新增文件，想起休息时那个梦一般的拥抱，起身出门。 白江与正端着陆念送来的下午茶，一口咖啡一口蛋糕短暂放松。 男人高大的身形出现，他吓了一跳：“霍总。” 霍司州“嗯”了声，目光落在甜点上。 “是陆助理送来的。” 白江与下意识解释道：“刚恢复原职，为了庆祝陆助理请大家吃下午茶。” “大家？” 敏锐捕捉到关键词，霍司州丹凤眼微微眯起：“所有人？” “是啊。” 白江与忍不住笑了下，说：“每人有份，毕竟也是喜事嘛。” 然后他就看到，霍司州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周身空气冷得吓人。 怎么回事？ 哪怕作为精英特助，此刻也有些摸不透男人的想法。 白江与看看被自己抠了一半的甜点，脑袋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道：“那个，霍总您要尝尝吗？” 刚说出口，就想打自己的嘴。 且不说以霍司州龟毛的程度，会不会愿意碰别人吃过的东西。 单说甜点这种东西，就完全不符合他的冷酷霸总人设好吗？ 果然，霍司州的神色照旧冷厉。 冰凉的目光带着警告，寒声拒绝：“不必。”“白特助自己好好享用。” 最后四个字，总感觉带着点凛冽的杀气。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白江与忍不住拍拍自己的嘴。 好端端的，怎么胡说八道起来了？ 一个合格的特助，最重要的就是先管住自己的嘴，多看多做多听少说。 太不专业了。 * 因为霍司州在休息的原因，陆念分下午茶的时候放轻了动作。 她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在工位上慢慢吃，感觉旁边安柚子肩膀耸动，时不时发出点奇怪的笑声。 “干嘛呢？” 陆念无奈，“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想看吗？” 安柚子露出神秘的笑容，看着她笑嘻嘻地道：“好东西，超级好看。” 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陆念只隐约看到她屏幕上有个小小的文档，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心底不由好奇：“我能看吗？” “你想看？” 安柚子的表情更加奇怪了，盯着她笑容逐渐兴奋：“没问题啊，你确定要看的话，我现在就发给你。” 这语气怎么这么奇怪？ 动作麻利地发送文件，看到文件名，陆念手一抖不小心点了接收。 《冷血薄情帅霸总攻x白嫩俏屁一捏就哭助理受高h》 什，什么东西？ 陆念的耳根都忍不住烧热了，口吃：“这，这这该不会是……” 不要怪她思想不健康，是安柚子实在是太生猛。 虎狼之词张口就来，她分享的东西有这样的题目，陆念实在很难不小脸通黄。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意味深长地点头，安柚子笑：“你难道不知道，网上很多人在嗑你和霍总的cp吗？” 闫雪闹的这场风波，陆念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几张照片。 哪怕是高糊又土气，依然有人敏锐地通过她这身辣眼睛的装扮，察觉到她五官的出色。 霍司州是无数女孩的梦中情人，全亚洲女性最想嫁的男人，偏偏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从没见他跟哪个男男女女亲密接触过。 霍氏在此次事件中的表态和隐隐维护，莫名就聚集了一小批最爱嗑cp的腐女，狠狠嗑起了两人的cp。 陆念的脸彻底烧红了。 她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看起来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怎么还能嗑cp？ 甚至连同人文都写出来了。 “这个大手子写脆皮鸭文学一绝，看过的都说好！” 安柚子竖起大拇指，强力推荐：“放心啦，就是嗑嗑cp。她们又不知道你是女孩子，就当同名。” 谁能拒绝舞到正主面前的刺激呢？ 用力拍肩：“仔细鉴赏，保证你喜欢。” 说着别过身去，继续如痴如醉品味，边看边发出那种笑声。 别说看了，陆念连瞥一眼那个标题，心跳都飞快。 手指发抖，她把鼠标移过去想快速删除。 “陆助理。” 恰好这时，文档里另一位主角的声音响了起来。 心虚不已，陆念的手一抖。 点击打开文件，默认全屏。 陆念的瞳孔倏然睁大，只能看到放大的word文档上，整整齐齐满篇不能过审的火爆内容。 安柚子说得不错，这位大手子写文确实一绝，整篇同人文纯黄，一点清水都没有。 除了名字，她竟然挑不出五个以上干净的字眼连在一起。 扫一眼，她整个人都快要烧熟了。 想死。 手忙脚乱，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手遮住屏幕，一手抖着操控鼠标想关掉：“霍，霍霍霍霍总……” 她快要急哭了。 偏偏越急越出错。 鼠标仿佛出现问题，满屏幕乱飞就是不肯点右上角的叉号。 怎么办怎么办？ 他可千万不要看到。 好不容易把文档关上，删除清空回收站一条龙操作。 陆念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在冒火星，期期艾艾：“霍总……” 都怪安柚子！ 她，她还怎么见霍司州？ 偷偷抬眼。 男人神色如常，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又或者看到了多少。 精准捕捉到她的目光，霍司州平静道：“三天后要去景天科技开会，陆助理准备下，你跟我去。” 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丝毫异样。 应该是没看到吧？ 陆念暗暗松了口气：“是，霍总。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文件处理完了，你待会儿分发下去。” 看一眼桌上吃了小半的甜点，霍司州仿佛不经意道：“听说陆助理请客吃下午茶？” 整个秘书处都弥漫着甜点和咖啡的香气。 “是的。” 顺着他的目光，陆念迟疑。 这次能顺利澄清，霍司州功不可没。 她想过要不要给他送一份下午茶，总觉得他大概不会喜欢这些东西。 此刻看着他冷淡的表情，鬼使神差道：“霍总您，要不要尝尝？” 她本想把特意留出来的那份递给他。 即使他不肯要，也是她的心意。 不料男人表情平静，非常自然地点头：“好。” 紧接着，直接拿起桌上她用过的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吃……吃吃吃吃了？ 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陆念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霍司州，怎么可能用她用过的叉子，吃她动过的蛋糕？ 安柚子正好看到这一幕，捂住嘴一下子趴回工位上，恨不能当自己不存在。 内心尖叫捶桌！ 仿佛没察觉到两人的异样，慢条斯理地咽下甜点，霍司州淡然道：“不错。” “您，您喜欢就好。” 陆念说话都有些磕巴，满脑袋空白举起手上的袋子：“霍总，这，这是给您的。” “多谢。” 矜贵地接过袋子，霍司州临走前忽然转身：“对了。” 他意味深长道：“陆助理的爱好……很特别。” 第118章 真不怕死 好不容易消退的颜色“腾”得涌上来，陆念整个人都要烧熟了。 “我，我不是……霍总，您听我解释……” 陆念羞愤欲死：“这是个意外。” 她真的要哭了。 露在外面的皮肤，连指节都泛着粉红，眼眶也红红的，压根不敢看人。 再逗弄下去，明天她怕是连上班的勇气都没有了。 霍司州没再多说什么，提着袋子心情很好地离开。 甜点的味道，果然不错。 * 陆念内心哀嚎一声，栽倒在工位上。 彻底没脸见人了。 啊啊啊啊！ 安柚子用力捂住嘴巴，感觉自己要嗑疯了。 她知道霍总有女朋友，但她真的很难不嗑！ 这暧昧拉扯，她简直要兴奋死了。 有糖不分享，还算什么好姐妹。 强忍住激动，安柚子捧着手机拼命敲屏幕： 【啊啊啊啊姐妹们谁懂啊，霍总看陆助理的眼神像是在拉丝！还吃陆助理的甜点，这和间接接吻有什么区别？！嗑死我了嗑死我了，大大什么时候写他们两个在办公室狠狠炒菜！】 捧着脸颊兴奋好一会儿，察觉到不对。 小小的cp群全是为爱发电，两位正主都是现充素人，大家没什么素材全靠想象。 平常群里很活跃，知道安柚子在霍氏工作后，每次有点糖渣大家都兴奋得狼叫。 这次怎么这么久，也没见有人附和？ 奇怪地看一眼手机，安柚子如遭雷劈。 她竟然把这条消息发到公司大群里了！ 整个大群里一片安静，无人发声。 飞快撤回这条消息，安柚子捂着脸惨叫一声，欲哭无泪。 装死。 这一天，整个公司大群都格外安静，没有任何人发消息。 “念念，我觉得他们都在背后蛐蛐我。” 安柚子生无可恋：“我怎么那么蠢。” “你还好意思说……” 陆念无奈：“霍总你也敢编排，真不怕死是吧？” 怎么能算编排呢？ 顶多是在事实的基础上增添一丝想象。 她只能默默地双手合十祈祷：“我已经撤回了，希望大家都忙着工作，没有看到。” * 不仅霍氏员工看到了，薛巧巧也看到了。 看着手机里的截图，盯着上面的内容，她的眼底有火在烧。 搬进霍家别墅的第一天，管家就告诉她霍司州不喜欢别人近身，讨厌跟人亲密接触。 平常两人用餐时都是分餐制，他却跟陆念那个贱人用同一个叉子，还吃她吃过的甜点？！ 姣好的面容扭曲，薛巧巧恨不得杀人。 怪不得霍司州迟迟不肯跟她确认关系，原来是被不男不女的狐狸精迷了眼。 此刻，陆念就是她的心腹大患。 不除掉陆念，她什么时候才能当上霍太太？ 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时间，薛巧巧坐上车就赶往陆念租的房子。 豪华的大奔，一开进老旧居民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哎，你不是小陆的女朋友吗？” 一个大妈吃惊，看看车又看看她满身的名牌：“你，你这是发财了？” “谁是她女朋友？” 薛巧巧不满皱眉，高傲抬头：“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这些都是我男朋友送我的。不要乱说啊，我男朋友会生气的。” “嚯，小薛厉害，找了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真有本事啊！” “那可不是吗？小薛长得漂亮。” “那小薛不是要嫁入豪门了？” “哎呀，我一直以为小薛跟陆年是一对呢！小薛当了阔太太，陆年不也得跟着沾光？” …… 老头老太太们，最爱的就是这种八卦。 顿时艳羡不已，夸个不停。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薛巧巧抬着下巴满脸傲慢：“行了，我找陆年有事。这车很贵的，你们不要乱摸。” 提着准备好的东西，她摇曳生姿地踩着高跟鞋要上楼。 “巧巧？” 身后响起惊疑不定的声音。 人群外，穿着格子衬衫照旧有些土气懦弱的陆念，看看她，又看看车。 嘴唇哆嗦了两下：“这车，不是霍总的吗？” 黑色大奔，车牌号除了六就是八。 她绝对没有看错。 一时间，许多东西从她的脑海中掠过。 安柚子说薛巧巧坐着豪华车牌的大奔离开，在约饭的地方恰巧看到这辆车经过，霍总女朋友跟薛巧巧神似的发型审美…… 仔细看看，改头换面一身名牌的薛巧巧，隐隐约约似乎跟某个身影重合。 陆念手都在发抖，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她似乎极力排斥着某种念头，只是盯着薛巧巧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坐着霍总的车过来？” 薛巧巧脸上的笑容僵住，慌乱无比：“念……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第119章 马马虎虎 薛巧巧的额头上急出了汗水。 都怪她今天气昏了头，忘记陆念见过这辆车。 死死抓住她的手腕，薛巧巧急声道：“我上楼跟你解释。” 陆念脸色惨白，看起来摇摇欲坠。 她不敢深想下去，木偶般磕磕绊绊回了家。 把东西放在地上，面无表情：“解释吧。” “这辆车，这辆车是我借的！” 薛巧巧飞快转动脑筋，道：“我跟你提过，霍总有个情人是我认识的模特。我，我还偷她的图发朋友圈，想刺激我男朋友来着。”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见她想起来的样子，薛巧巧忙继续道：“我最近跟男朋友吵架了，不想用他的车。那个朋友顺路送我一趟。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吃饭，你也看到这辆车吗？” “那上面坐的就是我朋友……你不是说我跟车里的人有点像吗？我们两其实是同一个整形医生。” 说着，她还故意有点委屈道：“你知道我最讨厌提整形的事情了，所以才没告诉你。你还不相信我吗？念念。” 是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陆念将信将疑，看着她低声问：“你没骗我？” “我怎么可能骗你？我拿这个骗你干嘛？” 薛巧巧大声道：“我们可是最好的闺蜜，你还不相信我？” “我不是……” 这些年习惯了哄着她，见她有生气的趋势，陆念就先软了三分。 嗫嚅道：“只是，霍总不像是那种私生活混乱的人……” “你什么意思？你宁愿相信老板，也不相信我是不是？” 薛巧巧勃然大怒：“好啊陆念，我跟你一起长大，你却怀疑我？当初我帮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我们是一辈子的好闺蜜！现在你相信男人，不相信我？你是不是看上霍总了？” “我不是，我没有。” 陆念忙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说不定是误会呢？” “什么误会？车子就在下面，有什么误会？” 薛巧巧作势要走：“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在你心里我才是那个骗子，那我走！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朋友。” “巧巧，你不要生气。” 陆念慌了。 她忙拦住人，妥协：“对不起，是我不该怀疑你。仔细想想，你朋友也许就是霍总的女朋友……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好巧巧，你不要生我气，我知道错了。” 想到薛巧巧为自己做过的事情，陆念愧疚难过。 她怎么可以怀疑最好的闺蜜呢？ 要不是薛巧巧，她还不知道在哪儿端盘子洗碗。 如果那个模特是霍司州的女朋友，一切就顺理成章起来。 哄了好久，薛巧巧的脸色才好了些。 “哼，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才不会原谅你。” 她不满嘟囔：“亏我特地给你带了礼物，你就这么对我。有你这么当闺蜜的吗？” 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 几大盒鲜花饼之外，还有一件款型漂亮，一看就很贵的衬衣。 “喏，知道你喜欢这个口味，怕你不好好吃饭，我厚着脸皮又弄来鲜花饼。结果你还冤枉我。” 双手抱臂，薛巧巧怀疑道：“那些鲜花饼你到底吃没吃？没给别人吧？” 不是说，怀孕前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吗？ 这么多鲜花饼吃下去，藏红花的量已经不小了。 为什么那个孽种还没出事？ “我当然都吃光了。” 陆念忙讨好笑笑：“你给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分给别人。我全都吃了，一口没剩。” “这还差不多。” 皱皱眉头，薛巧巧想，大概还是量太少。 她轻哼：“这些也要全都吃光，被我知道你分给别人，我肯定不原谅你。” “好好好，我都吃完。” 陆念只觉得她是惦记自己，心里暖暖的。 认真保证，又讨好笑：“那你可以原谅我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没那么简单。” 抬起下巴，薛巧巧说：“除非，你穿我送的衬衣一个星期。否则我绝对不原谅你。” 这件衬衣版型很好，用料讲究，奶白色暗纹绣花，低调高级。 跟陆念平常穿那些程序员钟爱的肥格子衬衣天差地别。 摸着顺滑的料子，陆念脸上露出迟疑：“这个很贵吧？” “我现在有钱，给你你就拿着。” 薛巧巧凶道：“知道你要假扮男人，特意选了大两个号。我送的礼物，你敢不穿？” “我哪儿敢辜负薛大小姐的赏赐。” 陆念笑了起来：“我穿，天天打卡给你拍照，好不好？” 见她同意，薛巧巧才终于笑了起来：“这就对嘛。就算要假装男人，也不妨碍你当个帅哥吧？年轻女孩怎么可能不爱美，天天穿成那样，丑得恶心，我都没脸跟你站在一起。” 她满满都是嫌弃，陆念却露出个笑脸。 这个世界上，只有薛巧巧还会关注她女性细腻的内心。 被关心，她觉得很开心。 * 第二天，陆念上班前不忘对镜自拍一张，发给薛巧巧。 手机很快收到回信：【马马虎虎能看吧。】 【记得穿一周……啊对了，忘了说，这种料子还挺娇贵的，小点力气折腾。】 陆念好笑。 她是去上班，又不是去搬砖，能怎么折腾？ 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匆匆赶去公司。 大概是因为她的造型百年不变，突然换了件衬衣迎来一致好评。 “哇，小陆助理这件衬衫很靓哦。很贵吧？” “年轻人就该打扮时尚些，不然怎么找女朋友？陆助理这样帅多了。” 一连串夸赞声中，陆念的脸都红了。 不得不承认，穿着漂亮的新衬衣，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连带着工作效率都提高了。 送文件去办公室的时候，霍司州抬眼扫了她两眼。 “不错。” 他忽然淡淡道：“以后也可以这么打扮。” 她本来就长得有些单纯，奶白色衬衣衬得她肌肤更加娇嫩白皙。 顶级剪裁，让大两个码的衬衣有种男友风的诱惑，越发凸显她纸片人般的瘦削美，是很符合时尚圈的高级审美。 还有点雌雄莫辨。 陆念耳朵有些发红，轻轻“嗯”了一声。 出门的时候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第120章 我警告过你 “这边这边。” 踩着高跟鞋，琳达指挥工人扛着东西往里走：“小心点，仪器很贵，不要磕碰了。” 隔壁办公室正在重新规划布局，这些工人是过来干活的。 走廊只有这么宽，陆念忙侧过身给他们让路。 抬着箱子的工人感激冲她笑笑，满头大汗地挪动。 陆念没在意，低头看了眼手机。 突然，身上似乎被什么扯了一下。 架着箱子的木头边缘不知怎么勾到她的衬衣衣角。 不等她反应过来，完全没察觉的工人，迈步用力。 只听“兹拉”一声。 陆念的身上一凉。 一声尖叫响起。 衬衣竟然被这个力道扯着直接开了线，从头到尾裂成两片滑落下来。 大脑无法思考，陆念本能抬手捂住前胸。 已经迟了。 不管是办公室里的同事，还是走廊上的琳达，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段时间，天气渐渐热了，她里面没穿其他的衣服，只有一件束胸。 修长的天鹅颈、精致的锁骨、不盈一握的细腰，以及那有束胸压迫依然起伏出深邃线条的胸脯，无一不在昭示着一个事实。 “你，你竟然是个女人？！” 琳达的声音尖又细：“你为什么要假扮男人？！” 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陆念捂着胸口，慌乱又害怕。 怎么办？ 她最大的秘密，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曝光了。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衬衣，比她想得还要娇贵。 “怎么回事？” 一道冷沉的嗓音响起，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拉开。 六神无主的陆念，在这一瞬间仿佛找到了靠山，红着眼眶喊了一声：“霍总。” 看清情况，霍司州眸底闪过冰冷。 飞快解下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寒声质问：“发生了什么？” 肌肤被暖意笼罩，闻着外套上雪松气息，陆念鼻尖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她该怎么办？ 暴露了性别，同事们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骗子？ 人多口杂。 万一传到陆妈妈的耳朵里，怎么办？ 死死咬住腮肉，此刻男人宽阔的背影是她唯一安全感的来源。 静静躲在后面，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木头钩住陆助理的衬衣，她衣服就……裂开了。” 琳达回过神，眼底陡然闪过一丝兴奋。 霍总不是最讨厌女人接近他吗？ 这个陆年，死定了！ 她的声调高昂：“霍总，陆年女扮男装入职霍氏，我怀疑她居心不良！连性别都能造假，谁知道她还有什么是真的？说不定是别人派来的间谍……我建议报警严查！” “我，我不是！” 陆念慌乱无比，忙辩解道：“我不是间谍，霍总，您知道的，我不是间谍。” 报警把事情闹大，陆妈妈那里就瞒不住了。 绝对不能报警。 “不是间谍，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红口白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琳达得意，恶狠狠道：“你到底有什么居心，最好说清楚！又或者说，你根本就是冲着霍总来的？” 越想越觉得合理。 怪不得她一开始就看陆年不顺眼。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总，骗子的话不可信。”琳达说：“我建议还是让警方审问，看看她还有什么造假骗人……” 陆念害怕极了，抓着霍司州的衣摆颤抖个不停。 像是吓破胆子的小兽。 无声叹了口气，霍司州反手抓住她的手。 漠然道：“够了。没必要报警。” “霍总，您可不能心慈手软啊。” 好不容易抓到把柄，琳达哪肯善罢甘休：“我看她就是个惯骗，图谋很大。谁知道她背地里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为什么要骗所有人……” “我知道。” 霍司州冷冷开口，打断：“我早就知道陆助理是女性。还有其他问题吗？” 什么？ 琳达不敢置信：“您，您知道？” 怎么会？！ 霍司州不是有名的不近女色吗？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会选陆年当生活助理？ 难道说，他们之间早就有首尾…… 琳达心头忽然有些不安。 她早就把人得罪得死死的，以后还有好果子吃吗？ 不，不。 薛小姐才是霍总正牌女朋友，这个陆年充其量只是个小三。 “不过是穿衬衫裤子剪短发，有什么稀奇。” 环视一周，男人气场强大，平静抬高声音：“霍氏看重的是工作能力，不是外表。穿成什么样是你们自己的自由，不管是女穿男装，还是男穿女装都无所谓。” “穿衣自由，只要大方得体，公司不干涉你们私人爱好。” 陆念平日的穿着确实称不上好看，充其量只能说她太土，并不影响公司形象，也不出格。 “女孩子怎么啦？” 安柚子站出来力挺：“念念工作出色有目共睹，她是男是女重要吗？又不跟你们谈恋爱。大家只是普通同事，你们管太多了吧？” 同事而已，又不是恋人。 是男是女重要吗？ 这么想想，琳达的反应过于大惊小怪。 “陆助理打扮成什么样，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的私人隐私。” 霍司州沉声：“我不希望听到有人讨论这件事，知道了吗？” “霍总放心，保证不会乱说话。” 安柚子无比配合，大声：“我倒要看看哪个八婆，要管别人的私事。难道是暗恋陆助理？” 霍司州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事情轻描淡写盖章解决。 琳达想说话，被男人冰冷的目光逼退。 只能不甘心地咽了回去。 陆念没想到，她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这样曝光。 恍惚中生出几分感激：“霍总，谢谢您。” 霍司州看她一眼。 她的脸色雪白，没有半点血色，只有眼尾氤着点红。 看起来确实吓坏了。 “别担心。” 他嗓音冰凉，似乎并不习惯安慰别人：“我说过，霍氏不看性别。” 只看工作能力。 这是他最初的保证。 陆念抓紧身上的西装，脸上却露出几分犹豫。 她真的还要在霍氏工作下去吗？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女孩，她真的很害怕有一天风声传到陆妈妈的耳朵里。 上次陆妈妈撞墙，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休养，真的经不起半点风浪了。 见她依然心神不定，霍司州给她放了半天假。 看着她离开，男人神情冷了下去。 白江与敲门进来：“霍总，调查清楚了。” * 掐着手机，薛巧巧怀着期待等消息。 想要的消息还没来，大门被推开，本该在公司的男人突然回来了。 “司州！” 她意外抬头：“你怎么回来了？” 这些天住在霍家别墅，霍司州生活规律，早出晚归，从来没提前回来过。 她忙凑过去，露出妩媚的笑容。 “你的西装外套呢？” 意识到不对，笑容渐渐僵硬：“司州，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薛巧巧。” 掀起眼睑，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里闪过冰冷危险。 霍司州居高临下，凉薄而缓慢地叫她的名字，寒声道：“我记得我警告过你，没有第二次。” 第121章 你是什么身份 薛巧巧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我，我没有。” 大脑疯狂运转，她怕得要死：“司州，你不要吓我……” 眼眸深处藏着令人心惊杀意，手掌箍上她的脖子。 “以为通过你经纪人的卡号转账，就天衣无缝了？” 他寒声道：“拆穿她的身份，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我不是……司州，我……” 薛巧巧怎么也没想到，她动的手脚这么快就被查出来。 是她故意设计没错。 正常人谁会把意外当回事？ 下意识还想狡辩，看到男人眼底讥诮，她忽然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清醒理智，对她毫无感情，根本不会被她的花言巧语欺骗。 认定了事实，不是她能改变的。 “我承认，是我。” 眼泪滚了出来，薛巧巧抓着脖子上的大掌，哭着说：“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没有办法。我爱你爱得要发疯了，你知道我看见你在休息室里抱着她睡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 霍司州瞳孔微震，手上的力道不觉放松了些。 原来那天，真的不是梦。 他心情复杂。 “一个是我最好的闺蜜，一个是我最爱的男人，我能怎么办？” 薛巧巧干脆跪坐在地上，疯狂大哭：“你对我那么冷淡，却抱着我的闺蜜，你想过我是什么感觉吗？我连报复都做不到，只能拆穿她的秘密，让她不要顶着男人的身份，私底下跟你卿卿我我。这也有错吗？” 眼睛通红，她揪着胸口的衣服：“是，我知道我恶毒，我耍手段不光明。但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霍司州居高临下，冷锐的眸底掠过深沉。 “所以你就算计她？” 他冷冷道：“薛巧巧，你是什么身份？” 她怎么敢？ 想到陆念被吓到苍白颤抖的模样，怒火在他的眼底灼烧。 “我什么身份？” 自嘲轻笑，薛巧巧哽咽：“就是因为没有身份，我才怕啊！我怕失去你，更害怕抢走你的是她，我最好的朋友。司州，我太爱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太害怕了。求求你原谅我……” 说着，她扑过来抱住男人的腿，哭得梨花带雨。 身上轻薄的布料，折腾中要落不落，露出大片肌肤和线条。 霍司州挪开眼，皱眉无情道：“你搬出去吧。” 薛巧巧不敢置信：“你，你赶我走？因为她，你要赶我走？” 她不能走！ “我不要，我不要！你答应我给我机会，跟我接触的，你怎么可以赶我走？” 她尖叫一声，跪在男人面前卑微祈求：“我真的知道错了，司州你别赶走我。我肚子里有你的宝宝啊，你别不要我们，我以后乖乖的，再也不做小动作了……” 提到孩子，霍司州动作微顿。 冰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医生说，她身体不好，打掉这胎以后很可能失去生育能力。 她有错，却不至于遭受这么严重的惩罚。 沉凝中，寂静的客厅里只剩下薛巧巧低低的啜泣声。 她的心里发慌，总觉得面前的男人好像是石头雕成的神像。 冰冷无情，高高在上，铁石心肠。 靠这个不存在的孩子，她真的能打动他吗？ 手捂在腹部，目光闪烁，薛巧巧心慌害怕。 想起男人在她耳边的低语，她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司州，司州……” 她露出痛苦的表情：“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司州，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我好疼……” 目光一紧。 薛巧巧倒在地上，一副痛苦不已的样子，低吟两声晕了过去。 * “孕妇情绪太激动，导致胎像不稳。情况暂时得到控制，霍总，薛小姐的身体不能再受刺激了。” 医生垂着眼：“否则很可能保不住孩子。” 沉默片刻，男人问：“她的身体，真的不能打掉孩子？” “薛小姐身体太弱，这一胎已经是奇迹。” 医生为难道：“打掉孩子势必对她的生育能力产生影响，您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 “要，我霍家的子孙，谁敢说不要？！” 一道沉喝响起。 霍老爷子带着管家出现，板着脸发号施令：“好好保胎，尽最大努力保障母子两的安全。” “是。” “爷爷。” 眉头轻蹙，霍司州问：“您怎么过来了？” “我再不过来，你是不是就要杀死我重孙？” 霍老爷子怒瞪着眼睛，抬起拐杖作势要打：“我都是怎么教你的？搞大了姑娘的肚子，不想着负责，还想要我重孙的命？别以为当了霍总，老头子就不打你！” “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霍司州无奈。 半晌，低声道：“我跟她没有感情……强扭的瓜不甜，爷爷……” 那晚是个意外。 他和薛巧巧都不清醒，发生那样的事情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孩子更是不在计划内。 查清真相后，他想过要负责。 可面对薛巧巧的亲近，他怎么也找不回那晚的冲动，发自内心排斥。 更何况—— 脑海中闪过一双清澈鹿眼，霍司州说：“我有喜欢……” “没有感情，管不住下半身的时候怎么不说没有感情？” 板着脸，霍老爷子大怒：“老头子不管瓜甜不甜，只知道不扭连瓜都没有。搞大人家肚子不管，放在我年轻时候是要枪毙的。你敢当不负责任的软蛋，像你爸一样，我今天就打死你！” 气得急了，他捂着胸口，喘不上气。 “老爷子，您消消气！” 管家变了脸色，边给他顺气边喂药。 示意：“少爷，您也少说两句。老爷子才刚恢复，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我看他就是想气死我！” 闭眼坐在椅子上，老爷子白色发丝乱了些。 重重哼一声：“司州，爷爷是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了。你是不是真的要让爷爷死都不得安宁？” “爷爷……” 眸中闪过痛苦挣扎，霍司州轻阖眼睑。 大掌攥紧，手背上鼓起条条青筋，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弥漫着淡淡血色。 薄唇抖了抖，他低声开口：“我知道了。” 他妥协：“您放心，我不会再有这种念头了。” 第122章 不要妄想 “这才像我霍家的男人。” 霍老爷子满意颔首。 转而眉开眼笑：“没想到啊，我这么快就要抱上重孙了。你的婚礼该准备起来了，总不能等肚子大了……生了再办也行，不仓促，双喜临门。” 看着他皱纹都舒展开，霍司州眼底痛苦更浓。 霍老爷子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重要的人，也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温情。 他不想，也不能让他担心。 “好。”他说：“都听爷爷安排。” * “洪湖那套别墅，收拾出来送过去。” 坐在车上，霍老爷子恢复了沉稳睿智的模样。 褪去平凡老人的慈和，他身上显露出长期处于高位的威严：“她不是喜欢买东西吗？我名下那套商场的股份，给她三成。” “是。” 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只是怀孕初期就送这份大礼，足以证明霍老爷子的重视。 然而老人脸上却淡淡，丝毫没有在霍司州面前的激动。 管家犹豫：“那位薛小姐……” 作为专业管家，不该妄议主人家。 想到调查的资料，管家忍不住摇头。 薛巧巧实在不太安分，虚荣、能折腾，小手段颇多偏偏又不够聪明。 难怪霍司州不喜欢。 “她怀了司州的孩子。” 疲惫地靠在车座上，霍老爷子说：“就凭这一点，霍家也能保她一生富贵。” 因为从前的事情，霍司州始终对谁都冷淡。 他曾经担心，这个孙子注定要孤独一生。 他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留住这个令他骄傲的孙子？ 薛巧巧是唯一的意外，她肚子里怀着霍司州的骨肉。 “老咯，老咯。” 年迈的脸上露出沧桑，霍老爷子感慨：“人要服老。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能管的不多啦。” 他只希望，等他去了，这世上还有人陪着这从小清冷淡漠的孙子，不叫他身上没半点人气。 看着他这副模样，陪伴了他大半生的老管家忍不住鼻尖微酸。 满心复杂：“我也老啦。” “是啊，都是老家伙啦。” 霍老爷子笑笑。 倏然睁开眼睛，收敛所有笑意。 浑浊睿智的眼睛里透出几分年轻时的犀利果决：“那个生活助理……盯着点。司州是霍氏的继承人，绝不能走弯路。” “是！” 管家一凛。 * 薛巧巧躺在病床上，忐忑不安地捂着肚子，心里有点焦虑。 那人说他会安排好一切，没人能拆穿她。 科技发达，假怀孕很容易被揭破，她的心里总是有些发虚。 病房的门被推开。 她忙闭上眼睛装睡，心跳像打鼓。 隐约中感受到男人站在病床前，冷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审视中透着点冷意。 霍司州那双眼睛总是洞彻冰凉，黑漆漆的能照出人心所有丑恶似的。 想到他的眼神，薛巧巧心里更慌，咬咬牙装出刚苏醒的样子：“司州……” “孩子，我的孩子。” 她喊：“司州，我们的宝宝……” “孩子没事。” 腔调冷漠，霍司州道：“医生说你的身体太弱，不能情绪太激动。” 看这副样子，她没露馅？ 松了口气，薛巧巧顺势躺回去。 “宝宝没事就好。” 她庆幸：“司州，你看，我们宝宝经历这么多磨难都没事，肯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对不对？等生下来，肯定很像你。” 看她憧憬的样子，男人垂眼。 完美的面容越发冷硬，透着疏离冰冷。 “司州，你不要再赶我走了好不好？” 咬着唇，薛巧巧犹豫着抓住他的手，祈求：“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太嫉妒，太害怕失去你……念念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舍得伤害她呢？不会有下次了，你相信我。” “求你了，我和宝宝都离不开你。” 黑漆漆的眼眸定定看向她，霍司州缓慢推开她的手。 薛巧巧的心“咯噔”一下。 “你可以继续住在轩庭。” 男人寒声道：“也可以生下这个孩子，我会给你补偿。但其他的……” 他冷冷道：“不该你奢望的东西，就不要碰。懂吗？” “我，我不懂。” 听到不会被撵走，薛巧巧总算安心。 但她想要的，不只是留在轩庭。 更何况，她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只是空头许诺可不够。 故意露出茫然的表情，她问：“司州，我们是宝宝的父母啊。” “那晚和孩子都是意外，你很清楚。” 满是烦躁，男人沉声道：“我会好好补偿你，也会对孩子负责。除此之外……” 他讥诮勾唇，透出令人心惊的凉薄：“不要妄想。” 薛巧巧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他不会爱她。 抓紧了被子，她的心底涌上焦躁烦闷。 缠上霍司州，除了因为他本身的魅力外，当然是为了霍太太的风光富贵。 如果她怀孕，当然没问题。 可是她没孩子啊！ 可以欺骗一时，难道还能欺骗一世吗？ 几个月后，她从哪儿变出个孩子来给霍家交代？ 越想越是焦躁，连男人什么时候走了都没有发现。 * 半夜。 在病床上睡得正香，薛巧巧突然觉得有只大手在身上作乱。 还以为自己做梦，她朦胧着哼了两声。 耳畔响起低笑：“想要了？怎么，我大哥没有喂饱你？” 薛巧巧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谁来满足你？” 霍景煜更加放肆，危险一笑：“我的人才刚帮你办完事，用过就扔？想跟着我那冷冰冰的大哥了？我的未来……大嫂。” 听他这么喊，薛巧巧莫名软了半边身子。 闪过一个念头。 都是姓霍，孩子到底是大哥的，还是弟弟的，重要吗？ 伸手缠住他的脖子，她娇嗔：“真是个冤家……这么久才来看我。知道他冷冰冰的，还不替他疼我？” 霍景煜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低着头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顾不得旁的，就在病床上折腾起来。 暧昧旖旎，结束时薛巧巧伸手去抱他：“我还以为你不来找我了。” 阴沉眼底带着讥诮，霍景煜笑道：“你这么诱人，我可舍不得不来。” “你不知道，我这次有多危险。” 提起这个，薛巧巧满脸怨毒：“该死的陆念，这个贱人！要不是霍司州护着，我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傻的，一个小小生活助理，也值得你生气？” 霍景煜露出血腥气的笑容：“想毁了她，还不简单？” 第123章 最最最最喜欢 “你有法子？” 薛巧巧眼前微亮：“说说看。” “我那个好大哥，最是喜欢装模作样。洁身自好，对感情也是老古板一个。” 勾唇，霍景煜道：“他喜欢干净的，把那个贱人弄脏不就好了？” 弄脏。 薛巧巧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眼神满满都是兴奋。 恶毒地笑了，她抬头在男人唇上印下亲吻：“冤家，就知道你鬼主意多。” 低低的调笑声，两人再次胡闹起来。 * 景天科技是霍氏旗下的分公司，主要负责开发研究方面。 跟着霍司州在景天科技巡查完，时间不早。 霍司州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道：“先去吃饭。” “啊？” 陆念愣了愣，看看他：“我，我们吗？” 莫名有几分局促。 他不是那种平易近人的老板，顺路一起吃饭这样的事情他说出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还有第三个人？” 霍司州挑眉，意味莫名。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念低头：“我就不去了，景天的资料还没整理，我先回公司……” “资料重要，身体也重要。” 霍司州目光稍冷：“霍氏没有压榨员工、不许员工吃饭的先例。” 陆念还想拒绝，就见他凉凉的眼神扫向小腹，问：“胃不疼了？” 他还记着她的胃病。 说不清的滋味儿涌上心头，陆念恨自己不争气，心里甜甜酸酸。 说好要跟他划清界限，这种不经意的体贴还是让她难以抵抗。 好半天，她闷闷地应了声。 不敢多说什么，落在他身后半步距离，在内心疯狂提醒自己。 他只是正常关照下属，没有其他意思，不要再多想了。 老板也是同事的一种，就当作跟同事吃饭好了。 自我洗脑中，她没注意脚下的路。 一道小小的身影撞进她的怀里。 是个卖花的小姑娘，看起来七八岁大，稚嫩的苹果脸格外可爱。 “你没事吧？” 陆念眉眼一软：“有没有撞疼？” 抱着一大束火红玫瑰的小姑娘摇摇头：“我不疼，谢谢……姐姐？” 她有点不确定了。 左右看看找不到寻求帮助的人，脸上的疑惑更加明显。 明明是个香香软软的漂亮姐姐呀，为什么头发这么短，还穿得这么像哥哥？ 陆念顿了下，见没其他人注意到，就没有纠正她的称呼。 含笑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小姑娘很快把这点疑惑丢到脑后，仰头露出大大的笑容。 恰好这时霍司州走过来，用眼神询问情况。 陆念摇摇头，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小姑娘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 捧着花高高举起，笑容灿烂：“哥哥哥哥，给女朋友买玫瑰花吧！七夕情人节要到了，漂亮姐姐收到玫瑰花会很开心的！” “别瞎说。” 陆念的脸“唰”红透了，生怕霍司州误会是自己跟小姑娘说了什么，摆手连连解释：“我们不是情侣，你你你误会了。” 不是吗？ 小姑娘脸上再次出现大大的疑惑，左看看又看看。 稚嫩的声音里全是迷茫：“妈妈说，看彼此的时候眼睛里有甜甜的小星星，就是恋人啊。” 陆念一僵。 眸光微动，霍司州淡声问：“什么甜甜的小星星？” “哥哥真笨。” 小姑娘天真道：“就是亮晶晶的，连空气都变得甜甜的小星星啊！只有你们看对方的时候有，看别人的时候没有。哥哥你现在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就没有。” “还冷冷的，看姐姐的时候就不是这样。” 她脆生生认真道：“哥哥你是还没跟姐姐表白吗？那你买束花送给她她就明白啦，妈妈说红玫瑰就是告白的意思。”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厉害，小嘴叭叭的。 陆念脸红得要命。 霍司州看她时候，眼睛里怎么可能有星星？ 小朋友胡说八道。 偏偏男人不肯走，还蹲身平视，冷淡的声音里透着认真：“那要是姐姐拒绝呢？” “姐姐怎么会拒绝？” 小姑娘用“你笨死了”的表情看他：“姐姐看哥哥的时候，眼睛里也有小星星啊！脸还这么红，她肯定最最最最喜欢哥哥了。” 陆念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尴尬得要命：“霍总，小朋友乱讲的，您别放在心上……” “我要是放在心上呢？” 陆念一怔。 男人蹲在地上，看她的时候要仰着头。 他的瞳孔是少见的纯黑，像一丸黑珍珠养在水银里，沁凉浸冷。 深得像海，平静深邃，总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她小小的身影倒影在他的瞳孔，一瞬间陆念恍惚生出错觉，他正在温柔含情地注视她，带着甜甜的小星星。 怎么可能！ 她悚然而惊。 这可是霍司州啊！ 她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都怪这个小女孩乱讲话！ 眸底神色难以分辨，霍司州重新垂眼。 “这束花我买了。” 给小姑娘脖子上挂着的二维码转账，他从钱夹里掏出几张零钱：“去买糖葫芦吃。” “谢谢哥哥。” 小姑娘拿着钱，眼睛都笑弯了：“提前祝哥哥姐姐七夕快乐，长长久久、甜甜蜜蜜、白头偕老！” 没给陆念再次澄清的机会，她捏着零钱快速跑进远处爸妈的怀里，举着钱高兴地说些什么。 年轻夫妻含笑冲两人点头示意。 恰逢这时，霍司州将大捧玫瑰递过来：“给。” “啊？” 陆念的脸一下子烧得更红，总觉得大脑也被眼前这片热烈的玫瑰香给熏晕了。 迷迷糊糊又局促：“我，我吗？不合适吧？” 这束红玫瑰太显眼，除了小女孩一家三口，许多路人也看过来了。 霍司州神情平淡：“那我合适吗？” 陆念看看他。 身高腿长，气场强大，一身板正的西装。 浑身上下都透着贵和冷，确实和玫瑰花不搭。 有损他的威严。 默默接过花，她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不要想太多。 看小姑娘有趣掏钱买花，又不想损害自己形象让她帮忙抱着而已。 她跟拎包的没什么区别，这是生活助理的责任。 别自作多情，不是送给她的。 可是云霞飞上脸颊，她白皙的面容不知是被红玫瑰映得还是怎么，越来越红。 连带着一双眼睛都水润润透着点羞意。 第124章 急着约会 经过这一遭，陆念才恍然察觉七夕真的要到了。 节日的氛围渐浓，四处提前摆上庆祝七夕的装饰。 两个男人还带了花的组合，引来不少目光。 霍司州始终镇定自若，长腿阔步走在前方。 陆念拿花遮着脸，亦步亦趋跟上。 “先生要不要给女朋友买份七夕礼物？送女朋友项链，你们的爱情也会恒久甜蜜哦。” 首饰店门口的销售，被玫瑰遮挡视线，没看清陆念的装扮。 凑上来含笑道：“为了庆祝七夕，我们店里有优惠活动，力度很大。您要不要带女朋友……啊，不好意思！” 陆念走近，女店员脸一下子红透了。 知道自己误会，一连串道歉：“抱歉抱歉，我以为……实在是对不起。” “没关系。” 陆念摆摆手，笑了下。 女店员侧身让开，就见霍司州神色从容，迈步进店。 女店员和陆念同时一愣。 “您是要为女朋友挑选首饰吗？” 摆上热情的笑容，女店员忙跟上去：“想选什么？我们家项链很多女孩都喜欢，您考虑下吗？” “嗯。” 霍司州平静应声，跟着她在项链柜台前站定。 他的气质哪怕被珠宝环绕，也压不下半分色彩，反而把这店面衬得又高档许多。 陆念说不清什么滋味，跟在他身后。 刚靠近，就见男人修长的食指隔着玻璃点了下：“这款，这款，还有这款，拿出来看看。” 冷眸扫过，道：“你戴上试试。” 陆念傻了：“我？” “有问题？”霍司州挑眉。 “霍总，这，是不是不合适？” 陆念压低声音，提醒：“我一个大男人……” “这位先生脖子好细，皮肤也好白，肩颈线条比好多女孩都漂亮。” 女店员忽然惊叹，自以为明白了什么，问：“先生是想让朋友帮忙试戴吗？这样确实更直观些。” 是这样吗？ 陆念抬眼，就见男人照旧神色平淡。 他不管做什么都透着股优雅从容的味道，没多少表情的脸上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戴上看看。” 这是默认了？ 陆念心里涌上点酸酸凉凉的味道。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自嘲垂眼，压下心头浮动的情绪，陆念把玫瑰花放在旁边坐下。 面无表情，努力让自己充当一个合格的工具人。 店员热情帮忙试戴。 她是标准的天鹅颈直角肩，不管戴什么都很好看，首饰戴在她的脖子上上相得益彰。 女店员惊叹不已，夸了又夸。 还试图寻找共鸣：“先生，您朋友戴这条项链真漂亮，对吧？哎这锁骨，这脖子，简直太完美了，如果去代言首饰肯定能卖爆。条件也太好了，先生您觉得呢？是不是很漂亮？” 陆念被夸得有点尴尬，刚想说她太夸张。 就见男人眸子清亮扫过，应了声随意道：“确实漂亮。” 不知道是夸项链，还是夸她。 陆念觉得自己被他目光掠过的部位皮肤烧了起来，心尖泛上痒意。 明明做男装打扮，陆念戴项链的时候反而没多少违和感，平添几分精致。 霍司州看了几眼，随意地指点一条项链一条手链：“包起来。” 这么痛快的客人，女店员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开好发票送到门口，热情道：“欢迎您下次光临，祝您和女朋友恩爱甜蜜、长长久久，也祝您朋友早日脱单。” 把陆念捧着玫瑰花，当成要去告白。 心底里微微有些苦涩，陆念垂着头落在后面，脚步越来越慢。 这是他给女朋友准备的七夕节礼物吗？ 首饰的价格并不算便宜，但对他的身价来说未免不够郑重。 也许只是看到了就顺手带回去。 哪个女孩收到鲜花和首饰会不开心呢？ 没想到，他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给女朋友制造浪漫的小惊喜。 陆念知道不应该，但思绪止不住地冒出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连男人脚步停下都没察觉到。 “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下意识否认，陆念牵起点笑容。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她轻声问：“霍总，您七夕，要跟女朋友一起过吗？” 霍司州不答反问：“陆助理呢？有什么安排？” 安排？ 她能有什么安排？ 口腔中满是涩意，陆念装作不在意：“打工人哪有什么节日？当然是好好上班赚钱。” “你男朋友呢？” 黑眸难测，霍司州问：“不去约会？” 哪来的男朋友？ 短暂怔愣，陆念才想起自己撒的谎。 “啊，他，他也要上班。” 不擅长骗人，她把脸往玫瑰花上埋低了些，假装很有经验地说：“有情也不能饮水饱嘛，我们都是下班后一起吃个饭约会。” 都？ 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霍司州的神色骤然冷了下去，好心情也消失大半。 她不自在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因为想起男朋友而害羞。 玫瑰花映衬下雪白的肌肤似乎也飞上点红晕，显得格外娇羞。 无名怒火席卷，霍司州寒声讥笑：“看来平常工作还是太轻松，才让陆助理有那么多时间谈情说爱。” 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陆念心下惴惴，忙解释：“我们都是下班时间才……没有耽误过上班。” 下班时间才怎么样？ 约会见面，谈情说爱吗？ 怒焰冲刷理智，霍司州突然伸手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粗暴：“跟我来！” 陆念踉跄着被他拽到地下车库，推进后车座的时候还有些懵：“霍总……” 男人跟着坐进来，眼神危险骇人，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 “霍总，时间不早了。” 带着点惊惧不安，小动物的本能在报警。 陆念吞了口口水：“该，该下班了。如果没其他的事情，我该回家了……” “下班？” 这两个字仿佛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霍司州讥笑一声。 大掌捏住她的下巴，质问：“陆助理这么着急下班，是因为家里有人在等你吗？想去约会？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的语调里含着轻薄，陆念不由羞恼，眼底沁出薄薄水光。 怒意充斥着大脑，霍司州唇瓣骤然压了下来，肆意品尝着她的柔嫩。 第125章 为自己考虑 亲吻纠缠。 在玫瑰香气中，陆念软成了温泉水。 整个人呼吸急促，两颊嫣红，眼睛湿漉漉带着水光：“不要……”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多勾人吗？” 挑起她的额发，霍司州啄吻她的唇瓣。 眼神里带着未被满足的深沉，像要攥取她的灵魂。 哑声问她：“约会的时候，他都对你做什么？是牵你的手，亲你的嘴巴，还是其他更过分的事情？” 好听的男低音带起阵阵电流，他的手指伴随着话音移动。 最后停留在她的敏感，冷冷质问：“他也能让你这样吗？他怎么满足你？你跟他睡了？” 这种质问审视的语气，像是盆冷水浇下来。 陆念大脑飞快降温，对上他的眼神，羞恼更重。 “那又怎么样？” 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勇气，她赌气道：“他是我男朋友，情侣之间做这些不是很正常吗？倒是您，霍总，您以什么身份这样对我？您的女朋友知道吗？” 说到最后，她的心脏泛起疼，控制不住地难过。 他们就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车子的后车座上，偷欢一样。 旁边摆着他要送给女朋友的玫瑰花和礼物。 她呢？ 像是廉价的，送上门的货色。 不顾场合没有尊严，也不懂羞耻跟他痴缠。 真下贱。 强忍住泪水，陆念的眼眶通红，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霍司州似乎被她激怒，猛然起身下车。 车门被重重甩上。 收拢被拉开的衬衫领口，陆念抱住自己，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心疼得难以呼吸，她像是被扔在沙滩上的小丑鱼，徒劳挣扎着嘴巴开合。 嘶声力竭，又发不出丁点声音。 * 被送到老旧居民区楼下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暗，路灯亮了起来。 陆念开车下门，一路冷漠的男人冷冷开口：“玫瑰拿走。” 不是给他女朋友准备的吗？ 陆念吃惊，迷茫回头。 “还有首饰。” 俊美的男人半张脸藏在光阴里，削弱了他身上料峭寒意。 邃冷的眉眼间藏着点倦怠，冷冰冰：“拿走。” 吃惊中，被东西塞了满怀。 陆念张了张嘴：“霍总，这些……” 霍司州恍若未闻，手指轻抬。 车子无声发动，飞快没入到不远处的车流中。 怀里抱着鲜花和首饰，陆念呆呆站在路口没动。 他这又算什么呢？ 七夕要到了，女朋友和情人都有份？ 不，她连情人都算不上。 搁在古代，充其量算个书房里伺候的丫鬟。 也对，那位正牌女朋友打扮贵气，这些礼物只怕配不上她。 看着顺眼，随手买了，再随随便便扔给她罢了。 当真才是傻子。 不要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看了看垃圾桶，终究还是没舍得把东西扔进去，陆念转身上楼。 “陆年啊，那个车是迈什么赫吧？” 八卦的阿姨拉开门，问：“听说老值钱了，什么人啊？” “陆年发达了？” 老旧居民区并不隔音，其他人也探头好奇：“里面是谁？富婆？” “不是。” 浑身疲惫，陆念无力地解释：“那是我老板，我今天跟他去办事儿，他顺路送我一程。” 想了想还觉得有些好笑。 顺手，顺便。 她啊，不过是被捎带的那个。 揉皱一池春水的人衣带当风，潇洒离去。 她还庸人自扰，徒生妄想。 “老板咋还送你花呢？” 阿姨不信：“哟，还有礼物呢！这盒子，一看就很贵。男老板女老板啊？” “陆年要傍上富婆了？你跟小薛真是好命，她嫁富二代你娶富婆。” “小陆以后是不是不住这里了？怕是要去大别墅吧！” 说不清是酸是羡慕亦或者关心的询问声。 “不是，真的不是。” 陆念忙道：“真是我老板，男的。这些东西他要送给女朋友，女朋友不喜欢就给我了。我当然还要住这里啊！” 见她说得真诚，大家的八卦热情才消散了。 转而羡慕她捡了大便宜。 陆念没再说什么，抱着东西上四楼。 伴随着她走进楼道，声控灯亮了起来。 一道身影站在房门前看着她。 陆念楞了下：“巧巧？” “回来了？” 薛巧巧笑了下，目光从鲜花和礼物上滑过：“好漂亮的花，真是霍总女朋友不要的？” “你都听见了？” 陆念莫名有些窘迫。 解释起来麻烦，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我又买不起这些。” 霍司州觉得配不上女朋友，随手丢给她，也算是他女朋友不要的吧？ “这个牌子虽然不是大牌，也不便宜。” 薛巧巧盯着礼品袋：“霍总真大方。” 嘴上轻描淡写，指甲快要掐进掌心。 作为当事人，没人比她更清楚，她压根没见到这些东西。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收到过霍司州的礼物，他大概也不会送礼物给她。 骗子！ 全都是骗子！ 陆念这个贱人，口口声声说把她当最好的闺蜜，竟然还敢欺骗她！ 薛巧巧简直要气炸了。 “你来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从来没想过要欺骗朋友，陆念有些愧疚。 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忙道：“是不是等很久了？” “我也刚来。” 强压怒火，薛巧巧僵硬：“怕打扰你工作，没想到你在外面潇洒。” 泄出几分酸意。 陆念给她倒水：“你最近剧组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了？” “跟我爸妈去看了陆叔叔。” 垂眼，薛巧巧不动声色问：“念念，你没考虑过以后吗？” “以后？” 有片刻晃神，陆念自嘲苦笑。 维持现状，就已经花尽了她所有的努力。 哪儿还有心力去考虑什么以后？ “你总不能真的当一辈子假男人吧？” 抓着她的手，薛巧巧目光轻闪：“你也到谈婚论嫁的岁数了，就没想过恋爱生子？” “我哪有时间想这些。” 陆念说：“我妈那个情况，我爸又生了病。我现在只想早日还清欠款，让他们安度晚年。” “你不能只想他们，也要考虑你自己啊。” 收紧手指，薛巧巧加重语气：“这样，五十万我帮你还。你要不要从霍氏辞职，换个城市重新开始？以陆念的身份……我现在条件好了，可以帮你。” 她想，这算是她顾念这么多年的情谊，给陆念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她肯离开首都，离霍司州远远的，也就算了。 如果不肯—— 眸中掠过狠意。 没察觉到她的阴冷，陆念感动坏了。 “巧巧，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抱住她，陆念红着眼睛：“就因为你对我好，我更不能要你的钱。我总觉得谈恋爱只享受男方物质付出不好，你要多为自己考虑……” “好了，我心里有数，你别说教了。” 薛巧巧不耐烦打断，压制着脾气：“我知道你孝顺，但你要想清楚，陆叔叔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你就没想过他们不在的时候，你怎么办？孤苦无依一个人，嫁人都来不及。难道你要孤独终老？没有孩子，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如果能把人送走，她也不想脏了手，做些恶毒的事情。 字字句句听起来都是关心，陆念感动坏了。 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薛巧巧这么好的朋友。 对待这么好的朋友，隐瞒都变成辜负，陆念目光渐渐坚定，下定了决心。 “巧巧，我要告诉你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摸着肚子，轻声扔下惊雷：“其实……我好像怀孕了。” 第126章 你受得了吗 “什么？！” 薛巧巧几乎破音，拼命控制自己才没咬碎一口牙。 自己猜测跟亲耳听到终究是有差距的。 她的脸色难看：“这孩子是谁的？你什么打算？” “这件事是意外，孩子的爸爸也不知道我怀孕了。是谁的你就不要问了。” 没察觉到她的异样，陆念小声说：“我……我其实也没想好。” 薛巧巧感觉心里火烧火燎的。 “孩子爸爸怎么想？”她问：“等肚子大了，你怎么办？” “我不打算告诉他。” 陆念抓着手指。 反复纠结了这么久，她始终没有去医院检查的勇气，仿佛只要没有出结果，就能当不存在。 生理期拖延这么久，她心里早就信了七八成。 除了怀孕，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不去检查，与其说是不敢，不如说是逃避。 “巧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圈微红，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小腹。 她轻声问：“我该怎么办呢？” 生下这个孩子？ 这不是小猫小狗，而是活生生的人。 她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她，陆妈妈呢？ 要怎么瞒过陆妈妈，养大这个孩子？ 打掉吗？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陆念的心里就针扎一样疼。 这个孩子，是她和霍司州共同的血肉，也是她世上仅存的血脉亲人。 哪怕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此刻甚至没有自己的思想意识，陆念依然觉得不舍。 “这个孩子，不能要。” 眼神闪了闪，薛巧巧说：“念念，你想清楚。怀胎十月生下孩子，你怎么瞒得过去？单亲妈妈是很辛苦的。而且孩子生下来，你怎么跟陆阿姨说？” 她故意道：“你这个情况，让孩子叫你妈妈还是爸爸？怎么上户口？你都考虑过吗？” 陆念心中晦涩一片。 女扮男装长大，她更清楚不能光明正大生活的痛楚。 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心脏一阵阵抽疼，说不出话。 “念念，不要犯糊涂。你的人生还很长，你才刚升职。生了孩子，你前途就没了。” 薛巧巧说：“请假把手术做了吧，我来照顾你。” 打掉孽种，她就可以放心了。 “不，不要。” 陆念本能抗拒，脱口道：“我可以躲起来，把孩子生下来。我妈状态越来越好，也许有了小朋友，她会更好呢？最多，我跟家里说是我领养的……” “这是个小生命，前途哪有孩子重要？等瞒不住的时候我请两个月假……” 越说可行性越高，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努力工作，一定能把宝宝养得很好。巧巧，你也是孩子的干妈，你舍不得宝宝出事的，对不对？” 薛巧巧恨不能甩开她的手：“陆念，你疯了？！养孩子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 摸着小腹，仿佛能感受到有个小生命在里面孕育成长。 眼泪滑落，陆念哽咽：“巧巧，我不舍得。我从小没见过血亲，你说我缺爱也好，别的什么也罢。我舍不得……” 薛巧巧要气死了。 咬紧牙关，眼底闪过恶毒。 既然陆念非要冥顽不灵，就别怪她狠心了。 想要这个孽种是吗？ 那就跟孽种一起下地狱吧！ “我也是心疼你……算了，既然你想要，就留下吧。有我在，难道还养不了一个宝宝？” 调整表情，薛巧巧伸手摸了摸陆念的肚子。 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微笑道：“宝宝，你放心。干妈会好好照顾你和妈妈的。” 陆念感动不已，抱着她哭了出来：“巧巧，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对我真好。” “我是你最好的闺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勾起嘲弄笑容，薛巧巧叮嘱：“怀孕了更要好好吃饭，鲜花饼记得吃，吃完了我再给你拿。啊对了……” 仿若不经意，她说：“你可要瞒住了，别让孩子爸爸知道这件事。否则你千辛万苦生下宝宝，狗男人抢夺抚养权怎么办？骨肉分离，你受得了吗？” 陆念想说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脑海中闪过男人冷淡冰冷的模样，她又把话吞了回去。 “我不会说的。” 她不想打扰他的生活，更不想伤害他女朋友。 就让这个秘密，烂在她的心底。 * 决定留下孩子，陆念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上班的时候也多了干劲儿。 都知道她是女孩，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融洽。 “这段是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晚上霍总请客吃饭。” 白江与站在门口，微笑宣布。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欢呼声。 “白特助，吃完饭去玩吗？” 安柚子兴奋：“去不去唱k？” “可以去。”白江与道：“我会跟霍总请示。” 请示就是会去。 大家更开心了。 跟那些油腻老板不同，霍司州请大家出去玩既不需要大家敬酒，也不强迫社交。 他出手大方，去了也只略坐坐，全额报销。 没人不喜欢这样的聚餐，白江与离开后办公室里就响起低低的讨论声。 “念念。” 安柚子凑过来，突然问：“晚上你穿什么？” “啊？”陆念迷茫：“聚餐还要换衣服吗？” “霍总请客，肯定是高端场所，你就穿成这样啊？” 安柚子恨铁不成钢：“说起来，大家都知道你是女孩子了，你怎么还是整天这副打扮？” 把脸盖得严严实实的刘海和大黑框眼镜，万年不变的格子衬衣，简直在污染她的眼睛。 背上双肩包，跟个直男程序员一样。 “简直是浪费美貌！” “不然穿女装吧？” 同事们蠢蠢欲动，看陆念的眼神，仿佛在看换装芭比：“上次穿礼服多漂亮啊！我都没来得及仔细看。” “头发也整一下……假发，假发有没有？搞个黑长直。” “画个淡妆。最近流行的纯欲装，肯定很适合陆助理。” 你一言我一语，飞快把晚上的装扮给安排好了。 脑袋发懵，一下班陆念就被大家扯去收拾打扮。 * 聚餐定在酒店包厢，霍司州过来的时候人差不多到齐了。 门缝里，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兴奋的笑声，似乎有什么很开心的事情。 秘书处几乎都是女孩，热热闹闹也很正常。 没放在心上，他信手推开包间门，目光一扫，倏然顿住了。 第127章 一胎几个? 眼神落在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怎么都挪不开。 摘掉黑框眼镜，一张清纯的脸蛋展露出来，小鹿眼圆圆的，眼尾微红。 有种刚哭过的娇俏。 白色长裙娇俏婀娜，勾勒出她傲人的曲线。偏偏露在外面的四肢脖颈纤细精致，白得发光。 天真又妩媚，勾得人心痒。 “霍总。” 不自在绞手，陆念跟着大家起身。 喉结轻滚，霍司州面无表情地挪眼，低低“嗯”了一声。 安柚子兴奋地偷偷跺脚。 “我就知道，念念打扮起来，没有男人抵挡得住。” 她鬼鬼祟祟：“霍总刚刚眼神都直了，像要直接把你扒光吃了一样。” “别瞎说啊。” 陆念吓了一跳，看看首座上的男人，恨不能捂住安柚子的嘴。 肆无忌惮。 被听到她还怎么做人？ 脸颊泛着薄薄的微红，她又忍不住觑男人冷硬的侧脸。 他，真的看直了眼吗？ 大概因为他是肚子里孩子的爸爸，陆念总忍不住对他多几分在意。 男人神色如常，冷淡从容，看不出丝毫异样。 看得久了，他平静地转过眼。 一双黑眸像是深井：“陆助理有事？” “没，没有。” 抓紧筷子，陆念紧张道：“就是，想问霍总可以开饭了吗？” “霍总，我们都饿坏了。” 安柚子点头附和：“开饭吗？” 霍司州点点头，示意上菜。 恰好琳达说了什么，他微微侧身倾听，高贵又疏离的样子。 陆念心头隐隐有些失落。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一副皮囊迷惑？ 在他眼里，她穿男装女装大概也没有区别。 不要再想了。 轻拍脸颊，陆念低头吃饭。 决定留下宝宝，她得努力吃饭为宝宝提供营养才行。 贵有贵的道理。 每道菜的口味都很不错，陆念这样的小胃口都吃了不少。 菜式陆陆续续往上端，一道生腌摆到陆念的面前。 酱料带辣的味道混杂着海鲜的腥气直扑鼻尖，陆念的脸色一白，腹部隐隐有些不适。 坏了。 心里“咯噔”一下，她生怕自己当桌吐出来，坏了大家兴致。 紧张中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压住转盘边缘，状似随意地拨动。 生腌转走，换成了刚上的果盘。 水果的清香瞬间覆盖生腌带来的不适，沁人心脾。 陆念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下意识捏起一块西瓜啃了口。 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很好安抚了蠢蠢欲动的腹部，每个毛孔都觉得舒爽。 她心情复杂。 是巧合吧？ 男人正垂眼听白江与说着什么，冷冷淡淡的样子，怎么都不像会关注她。 “是谁！” 安柚子悲愤无比，举着筷子的手举在半年空中，怨念：“谁把我的生腌转走了？我还没来得及下筷子呢！” 她控诉：“起码让我尝一口啊？” 陆念心脏跳了跳，忍不住看一眼主座。 出手的男人面色平淡，准确捕捉到她小心翼翼的窥视。 隔着几个身影，短暂对视。 陆念心跳有些快，明明只是个眼神，她却有种说不清的害羞。 仿佛当着大家的面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隐秘的微甜。 拿叉子叉了块哈密瓜，陆念安慰：“先吃块水果。” “水果好吃没错。” 安柚子委屈巴巴：“但我的生腌更美味啊。” “好了，想吃就吃。” 同事们笑了声：“这就给你转过来。” 说话的人伸手一转，转盘纹丝不动。 本来已经准备好屏息的陆念抬头，就见矜贵的男人从容抬眼，凉声道：“想吃坐过去。” 安柚子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霍总也太霸道了吧？ 她不过是想吃道喜欢的菜，就让她离开大美人身边？ 见她不服气，霍司州浅浅挑眉。 “生腌腥气那么重，想毒死娇贵的陆助理？”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陆念身上，伴随着半真半假的调笑：“霍总好关心陆助理哦。” 以他的身份，哪会关注下属的小事。 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顶着这么多目光，陆念的脸红个彻底，心里又甜又涩。 假装平静：“谢谢霍总。” 男人没说什么，眸底深处隐隐有什么翻涌。 她脸红的样子，格外可口。 * 饭后大家一块转场去了隔壁的ktv。 出乎意料的是，霍司州竟然也跟了过去。 吃饭还好，唱k这种娱乐活动，顶头上司也在，大家都有些拘束。 按照惯例，到了这个环节他就该走了啊。 霍司州大概对他们的想法有数，连包间都没进，在ktv老板殷切引导下，进了另一架电梯。 “吓死我了。” 安柚子拍拍胸口：“还以为霍总要跟我们一起唱k呢……假如霍总给我们唱歌听……” 想象下，霍司州冷着脸、穿着西装三件套唱歌的样子，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不敢想，不敢想！ “至于吗你们？” 陆念抿唇笑：“霍总不是挺好的吗？” “没说不好啊。” 安柚子心有余悸道：“又帅又大方还不乱发脾气，就是看起来吓人。可远观，不可亵玩。” “你不是胆子最大，最喜欢帅哥美女吗？” 了解她的同事低笑，打趣：“到霍总面前怎么跟鹌鹑一样怂？” “那能一样吗？” 安柚子说：“我又不是念念。做春梦梦见霍总，我都想穿好衣服给他磕三个头，写十个策划案。” 陆念一惊：“我可没做春梦。” “没做春梦，是什么梦？”安柚子坏笑：“跟霍总一胎生几个？” 大家都哄笑起来。 笑闹着进了包间，都是女孩子也没叫多少酒，气氛放松愉快。 喝多了果汁，陆念出来上洗手间。 擦干手上的水渍才出门，手腕被一把攥住，粗暴地被压到墙壁上。 蝴蝶骨撞到坚硬石墙，发出一声脆响。 陆念痛呼一声，眼泪滚了下来。 “果然是你。” 指腹蹭去她的眼泪，霍景煜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舌尖舔了舔手指上的眼泪，他森然道：“陆助理，你骗得我好苦啊。” 知道她是女孩子，跟亲眼看到还是有差别的。 原来，她就是那个念念。 眼底带着兴奋，霍景煜觉得，他已经很久没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了。 被他这样看着，陆念只觉浑身汗毛倒竖，每个毛孔都在疯狂叫嚣：逃！ 第128章 我肚子好疼 人恐惧到极致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 陆念浑身颤抖，瞳孔不自然放大。 霍景煜心头微动。 他怎么没发现，大哥身边藏着这样的绝色？ 阴沉的眼底带着兴味，他靠近了些。 比常人体温更低些的手指落在陆念的脸上，扫过她的睫毛，极尽暧昧：“陆助理很怕我？” 陆念嘴唇抖了抖，没发出声音。 别开头不去看他。 天鹅颈拉得更长，清晰的下颌线在晦暗光线下，有种精致易碎的美。 霍景煜盯着她纤细的脖颈，觉得这一小截肌肤潋潋生光，白得耀眼。 让他想起自己养过的一只白猫。 柔软，娇嫩，他一掌就能轻易捏碎。 鲜血流淌的时候，像是雪地里的红梅。 眼底兴味更浓，霍景煜忽然俯身凑过来。 陆念吓了一跳，声音沙哑：“你干嘛？” 她总觉得，霍景煜比那天的毒蛇更可怕。 “我很喜欢你的味道。” 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明明在说喜欢她，手掌却掐住她的脖颈，声音轻柔：“像陆助理这样的尤物，跟着我大哥那种不解风情的男人，岂不是暴殄天物。跟着我怎么样？” 他在说什么疯话？ 陆念睁大眼睛，想都不想，拼命摇头。 她才不要！ “他有什么好，你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 脸色一变，霍景煜脸上透着杀意：“一块冷冰冰的木头，到底有哪里好？” 低吼着，他脸上渐渐疯狂，手掌不自觉收紧。 陆念不能呼吸，求生的本能让她试图挣扎：“放，放开……” “不愿意选择我，就去死。” 霍景煜盯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陆念心底发凉。 天然的生理差距，让她的挣扎显得可笑。 呼吸艰难，大脑因为缺氧而阵阵眩晕，眼前的世界出现光斑，口腔里更是充斥着血腥的气味。 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一声冷喝传来：“放开她！” 骤然出现的男人像是神明降临，一拳砸在霍景煜的脸上。 新鲜空气涌入，陆念大口大口地呼吸，眼泪流了满脸：“霍总……” “我在。” 冰冷的声音可靠，充满安全感。 看到她狼狈的模样，霍司州眼底掀起怒焰，几乎要嗜人一样。 仿佛有些后怕，抓着她的手轻颤，动作却温柔：“别怕。” “玩玩而已，大哥那么激动干嘛？” 擦去嘴角血色，霍景煜满不在乎地露出笑容：“这么紧张？” 霍司州手掌收紧，语调冰冷：“动我的人，你是在挑衅我？” 陆念浑身都在颤抖，无力靠墙坐着。 咳嗽克制不住，泪眼朦胧中她看到男人神情冷漠，半丝眼神都没分给她。 仿佛那一刻的温柔愤怒都是错觉，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霍总，跟她隔着遥远的距离。 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滋味，她低头咳得心都抽疼。 “我还以为，大哥对陆助理有意思呢。” 轻瞟一眼，霍景煜意味深长：“兄弟之间不说暗话。大哥要是喜欢可要提前告诉我。” “兄弟两争一个女人，传出去是要被笑话的。” 陆念的心一紧。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保护的姿态，说出的话带着嘲弄：“你想太多了。” 她的心直勾勾沉了下去，一时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嘲讽谁。 “那我就放心了。” 霍景煜笑了起来，走到陆念面前弯下腰。 霍司州死死攥紧拳头，强忍住要将他隔开的冲动。 陆念抬起头，身体克制不住发抖。 “真可怜，答应我不就不用受罪了吗？” 微笑着，霍景煜伸手擦去她的泪：“选其他人，其他人肯要你吗？” 抿紧唇瓣，陆念躲开他的碰触。 不知道从哪儿生出勇气，哑声道：“我是人，不是物件。” 在霍景煜惊讶的目光中，她抖着声音说：“我不属于任何人，也不会选择你。” 霍景煜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正要发疯，霍司州攥住他的手腕，冷声道：“够了。” “没想到，没爪子的猫也会挠人。” 压下情绪，霍景煜目光扫过两人。 别有深意地暗示道：“陆助理，我等着你来求我。” 陆念混身发冷，整个人像是被毒蛇盯上。 “说够了没有？” 黑眸冰冷，霍司州寒声道：“说够了就滚。” 不在意笑笑，霍景煜转身离开。 霍司州伸手想把陆念拉起来。 “不麻烦霍总。” 陆念侧身避开，扶着墙艰难站起身。 态度中透着疏远。 沉默片刻，霍司州淡淡收回手：“衣服乱了，去整理下。” “霍总放心。” 勾起点唇角，陆念自嘲道：“我不会给霍总添麻烦的。” 不会给其他人机会，背地里议论他的私生活。 霍司州眉头皱起。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陆念扶着墙往洗手间走。 才走了两步，她突然躬身弯下腰，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哼。 “陆念！” “霍总。” 脸色苍白，伪装出来的坚强悉数崩塌。 陆念带着几分惊恐抓住他的袖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的肚子好疼。” 第129章 手段高超 撑过了最初的阵痛，陆念感觉稍微好些。 她的额头上疼出了一层冷汗，小脸煞白煞白，蜷缩在男人怀里的样子格外可怜。 挣扎着坐起来：“我好多了，谢谢霍总。” 一旦从疼痛中抽离，她就立刻又变得冷淡些。 收拢空了的掌心，霍司州状似平静：“医院快到了，做个全身检查。” 陆念犹豫。 她不想让霍司州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只想瞒着他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 刚刚突然腹痛又确实吓到了她，很担心肚子里的宝宝有问题。 一直逃避不是办法。 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 纠结中没有立刻拒绝，她想了想掏出手机，按照自己的症状百度下。 浏览器很快给出答案。 上面写着，孕早期肚子疼是非常常见的状况，原因是子宫增大，刺激骨骼。 陆念不由松了口气，带着点亲昵敲了下小腹。 宝宝还没成型，就这么会折腾人了。 这种亲自见证宝宝在她身体里发育成长，带来不同体验的感觉有些新奇。 想到这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嘴角不由噙上柔软笑意，脸上的表情温柔至极。 无意中瞥见，霍司州顿住。 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到了。” “霍总。” 抓着手提包，陆念露出几分尴尬为难：“检查就算了，我现在已经不疼了。” 按照她的设想，她该在肚子藏不住的时候请个长假，或者干脆辞职。 绝不会打扰到他。 霍司州皱眉：“做个检查而已，你躲什么？” “霍总误会了。” 陆念小心道：“已经给您添了很多麻烦，时间不早，就不浪费您时间了。” 客套的样子，让霍司州更加不悦。 他冷冷道：“我不觉得浪费时间。” 陆念一愣。 心底泛起说不清的滋味儿。 忽然想起妇产科里，被丈夫搀扶照顾、满脸幸福笑容的孕妇们。 有点羡慕，又有点酸涩。 “您已经很照顾我了，再继续耽误您的时间我会很有压力。” 陆念说：“检查我改天会做，不会耽误工作。”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语气很客气疏远。 怒火涌上心头，霍司州神情更冷。 “有压力？” 他冷着脸，捏住陆念的下巴，嘲弄道：“在我怀里喘个不停的时候，陆助理怎么不说有压力？” 明明做了那么多亲密的事情，她如今倒是撇得一干二净。 “你！” 陆念脸颊涨红。 推开他拉开车门：“总之不劳烦霍总了，再见。” 穿着女装，她的身形显得更加窈窕纤细。 肌肤雪白，一张小脸更白，倔强的样子更像是逞强。 霍司州沉着脸下车，大掌攥住她的手腕，冷冷道：“先去看医生。” “我不去！” 陆念一惊，挣扎道：“霍总，您放开我。我说过不需要劳烦您操心……” “做完检查，我就放你离开。” 男人眼神冰寒，讥嘲：“想划清界限也不急于一时。” 他都知道。 陆念心里酸酸的，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青澜！” 刚从医院走出来的修长身影顿住，诧异看过来。 脸上掠过惊艳，纪青澜不确定道：“念念？” “是我！” 陆念顾不上别的，挣脱霍司州的钳制。 飞快接近，强笑道：“霍总，青澜是医生，他陪我去做检查就好了。时间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吧。” 霍司州脸色一瞬间漆黑如墨。 眼睁睁看着她站在纪青澜身侧，两人熟稔对视的样子竟然有种般配美好的感觉，他眼神有些吓人。 陆念的心提起来。 以他的高傲，能接受她几次三番的拒绝已经很令人吃惊了。 只怕以后都不会想见到她。 “很好。”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霍司州目光刮过她，鄙薄道：“是我忘了，有的是男人愿意给陆助理献殷勤。” “念念有我照看，霍总不必担心。”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纪青澜依旧上前半步，将陆念护在身后。 微笑道：“请回吧。” 霍司州的目光藏着冰冷刀锋，冷笑：“纪医生献殷勤前，最好还是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陆助理魅力那么大，纪医生又算什么？” 陆念脸色煞白，心痛如刀割。 “不劳霍总费心。” 纪青澜道：“我只凭心意。” “人人都说纪医生醉心医学，无心世俗。我看倒是未必。” 霍司州寒声道：“陆助理果然手段高超，什么样的男人都逃不过你掌心。” 张了张嘴，陆念说不出话。 心底酸涩疼痛，像是有虫蚁啃噬。 她强装出不在乎的模样，牙齿几乎咬破唇瓣。 * 黑色的车子走远，沉默片刻，陆念才强打起精神。 “青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个患者会诊，过来看看。” 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纪青澜体贴地没提刚才的事情。 关心道：“你的脸色不太好看，生病了？” “没有。” 下意识摇头，被他包容的目光看着，陆念突然涌上几分倾诉欲。 她总不能一直不去检查。 心里没底，有个懂医术的人询问，心里会踏实些。 可靠沉稳又善解人意的纪青澜，无疑是最好人选。 “我没有生病，只是肚子不舒服。”陆念说：“青澜，我可能怀孕了。” 瞳孔震颤，纪青澜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空白。 “恭喜你。” 恍惚片刻，他复杂道：“什么时候喝你跟男朋友的喜酒？霍总那边……知道吗？” 几次接触，他不可能看不出霍司州的心思。 原以为陆念说有男朋友是借口，没想到转眼孩子都有了。 “其实，我没有男朋友。孩子爸爸的事情我不想说。” 偏头，陆念轻声说：“我想去做个检查。” 她简单说了下情况。 “胡闹。” 纪青澜不赞同道：“怀孕生子，对女性来说是过鬼门关，一直不检查怎么行？哪怕你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宝宝的健康你不关心吗？” 他飞快进入到医生状态，沉稳道：“检查必须要做，孕期前三个月要补充叶酸，缺乏其他营养也要跟上补充。我给你安排检查，明天就做！” 他的专业让陆念心里安定不少。 “谢谢你，青澜。” 抿唇笑了下，想到检查她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因为陆妈妈的原因，她从小就对医院有些恐惧。 忍不住道：“我还不确定怀没怀呢。” 看症状，八九不离十。 纪青澜想了想，折回医院去给她买了跟验孕试纸：“会用吗？有说明书。” 陆念点头。 “确认后，我陪你去做检查。你……” 沉默片刻，他还是问：“真的想好了？” “我想好了。” 想到小小软软的婴儿，陆念脸上露出幸福笑容：“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都准备好孤独终生，没想到还能拥有自己的宝宝。我觉得这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我会好好养大的。” 她本身就喜欢小孩，想到会拥有跟她血脉相连的宝宝，心都要化了。 陆念不知道这是不是孕期激素影响，她很确定自己想要留下孩子。 纪青澜垂眼：“需要帮助，随时都可以找我。毕竟……” 他笑了下：“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陆念感动点头：“青澜，你真好。” * 拿到霍老爷子给的东西，薛巧巧激动坏了。 晚上睡着也不安稳，梦里都在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 就在她风光大买特买时，一队黑西装冒出来，把她扔到地上。 霍老爷子拄着拐杖骂她：“贱人！竟然敢假装怀孕，欺骗霍家，你该死！把给她的东西全都收回来！” “不，我没有！” 薛巧巧吓得要命，拼命辩解。 “你这个骗子，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霍司州冷冷看着她，无情道：“那晚的女人根本不是你，敢冒充念念，你该死。” 挺着大肚子的陆念走出来，霍老爷子直接给了她一堆财产，和霍司州把她围在中间小心呵护。 “怀了我们霍家血脉的陆念，才该得到霍家的财富。” 薛巧巧被保镖抓着扔出去，跌到地上的一瞬间醒了过来。 额头上布满冷汗，她吓得赶紧翻出桌上的文件，确认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才松了口气。 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梦里霍司州和霍老爷子宠着陆念的样子，让她咬牙切齿、寝食难安。 必须要除掉她。 * 清晨，陆念刚起床就被敲门声吵醒。 看到脸色憔悴的薛巧巧，吓了一跳：“巧巧？你脸色好难看。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昨晚没睡好。” 摸了摸脸颊，薛巧巧笑了下：“梦到你怀孕很辛苦，心疼坏了。特意过来给你送早餐……宝宝没折腾你吧？” “没有，宝宝很乖。” 陆念心里感动，抱抱她：“巧巧，你对我真好。” “那你可要记住我的好。” 薛巧巧轻笑，意味深长。 等以后，别恨她就好。 漫不经心地特意让厨房准备的鸡汤摆出来：“喏，趁热喝点。” 不方便动手，她只能让厨师多加了些孕妇忌口的香料。 搭配加了藏红花的鲜花饼，折腾下去，那个孽种命再硬也扛不住。 陆念不知道她的险恶心思，闻着诱人的浓香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抿一口，浓香却不油腻的鸡汤滚入腹部，整个胃都暖洋洋的。 “好好喝。” 她惊叹：“这么好喝的鸡汤，你在哪里弄的？” 明显不是薛妈妈的手艺。 “喜欢就多喝点。” 避而不谈，薛巧巧含笑看她喝了大半，又催她去洗漱。 洗手间水声响起，脸上的笑容消失，换上阴狠。 找到陆念的双肩包，薛巧巧漫不经心地丢了个东西进去，藏到最底下。 真想知道，看见这个后，霍司州还会跟陆念亲近吗？ 第130章 找谁负责? 陆念总觉得，这段时间自己腹部有点发沉，时不时有痛意。 网上说怀孕初期这样是正常的，她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中午，其他人都去吃午饭，她背着双肩包进了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拿出验孕试纸，一丝不苟地按照说明书操作，静静等待结果。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念吓一跳，还没等她反应，就听见琳达的声音，从隔间门外响起：“陆年？” “我，我在。” 心虚地把验孕试纸一把塞到包里，陆念匆匆拉开隔间门：“琳达姐，有事吗？” 刚好打电话给她的琳达熄灭手机屏幕，扫了她两眼淡淡道：“我办公桌上的文件，要给霍总过目。你去我办公室拿。” 她经常在午休时间找陆念办事，陆念也没多想。 点点头：“好的琳达姐，我这就去。” “抓紧时间。” 琳达瞥她一眼，扬头走了。 陆念没耽搁，背好双肩包离开隔间去办事。 没注意到，在她疾步出门时，匆忙中没有被塞进背包的验孕试纸从她背后滑落，掉在地上。 * 送完文件后匆忙吃了个饭，陆念始终没找到机会看验孕试纸的结果。 好不容易把手头的工作忙完，她正盘算去洗手间看结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 琳达怒气冲冲过来，瞪着她：“陆年！你今天去我办公室，看到我项链了吗？” “什么项链？” 陆念一愣：“我，我去拿了文件，没注意到啊。” “你还敢撒谎！” 琳达怒道：“我新买的钻石项链就放在办公桌上，想着都是同事就没防备。午休前我亲手放的，你说你没看到？” “我真的没看到。” 陆念忙解释：“琳达姐，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怎么可能记错！肯定是你，你这个小偷！” 琳达蛮不讲理地打断，大声：“现在把项链还给我，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否则，我就报警了。” “我没偷！” 陆念冤死了，辩解：“就算报警我也没见过。你，你这是污蔑。” “念念怎么可能偷东西？”安柚子也忍不住道：“说不定你放哪里忘记了呢。干嘛随便冤枉人。” “整个午休时间，除了她没人进过我办公室。不是她是谁？” 冷笑一声，琳达怒道：“连自己性别都不敢承认，女扮男装进霍氏，谁知道她藏着什么坏心思。果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把我的项链还给我！” “我没有，真的不是我……” 百口莫辩，陆念眼眶发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怎么回事？” 这边的吵闹声太大，霍司州冷冷扫过一眼。 “霍总，我新买的项链，好几万呢！” 琳达告状：“我的办公室没进过第三个人，肯定是陆助理偷走的！” “我没有。” 陆念咬唇，眼眶通红。 单薄的身形微微发颤，倔强重复：“我没有偷，也不会偷东西。” “你说没有就没有？谁信啊！” 琳达嗤笑：“你没偷，你拿出证据来啊。” “那你的证据呢？”安柚子反问：“谁怀疑谁举证，说念念偷你东西，你证据在哪儿？” “是小蓓陪我挑的项链，亲眼看我带到公司的。” 琳达抱臂，胸有成竹的样子：“中午到现在没多久，她没来得及离开公司，项链肯定还在她身上。陆助理清白的话，让我搜一搜不就好了？” “放心，我当众搜。”她说：“不会让陆助理丢任何东西。霍总，您觉得呢？” 搜包。 陆念的心一跳，紧张到脸色都白了。 验孕试纸还在包里呢！ 看一眼面无表情的男人，她下意识道：“不行！这是我的个人物品，你没资格搜。” “不肯让我搜，还不是做贼心虚？” 琳达咄咄逼人：“不让我搜就报警让警方搜。现在知道害怕了？偷东西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什么下场吗？” “我没偷。” 心底发慌，陆念重复：“你们不能搜我的东西。” 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脸上的惊慌太过明显，本来还在观望的同事脸上露出狐疑。 “霍总，查过监控了。” 白江与低声道：“琳达的办公室只有陆助理和清洁工进去过。清洁工是和琳达一块出来的……” 也就是说，清洁工是在琳达眼皮子底下，唯有陆念有作案时间。 她的嫌疑最大。 紧紧抱住背包，除了重复自己没有偷东西，陆念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求救地看向男人，眼里带着祈求：“霍总，我真的没有偷她的项链。” “那就打开包让她看看。” 黑眸冷冽，霍司州道：“霍氏容不下偷东西的贼，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员工的清白。” “念念，你就打开给大家看看呗。” 安柚子也劝道：“你没拿就是没拿，搜个包就能证明清白了。” 说起来简单。 陆念苦笑。 可她包里的东西，见不得人啊。 见她咬着唇不肯松手，琳达勾唇。 配合着薛巧巧演这么一场戏，她本来有些摸不清头脑，现在也产生了几分兴趣。 “你没偷为什么藏着掖着？” 她干脆大步上前，伸手直接扯过陆念的双肩包：“肯定是偷了我的项链不敢见人，我今天就让大家都看看！” 猝不及防下，她竟然顺利得手。 干脆利落地拉开拉链，狠狠朝着地上一倒。 杂七杂八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声音。 琳达抖了抖，一根条状的东西落在最上面。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上面，陆念瞳孔一紧，下意识扑过去想抢走：“不……” 一只大手先她一步，捡起。 手掌上青筋毕露，霍司州眉眼冷得吓人，死死盯着她沉声问：“这是什么？” “呀，验孕试纸。” 琳达也惊了下，眼睛转动露出笑容：“还是两条杠呢。恭喜陆助理怀孕，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她怀孕了？ 大脑中只剩下这几个字，霍司州将验孕试纸捏得变形，黑眸冷沉。 隐约想起她几次想吐，还有肚子疼时惊慌的样子。 好，很好。 怪不得不肯去医院检查，原来从那么早，她就已经怀上了。 那他的亲近和示好算什么？ 笑话吗？ 男人表情冷得吓人，办公室的气温似乎都低到了极致。 察觉到不对，琳达收敛笑容，不敢再继续放肆。 “检查完了吗？” 陆念木然垂眼，问：“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是我错怪陆助理了。” 装模作样又搜了下其他口袋，琳达没什么诚意地道：“确实没有，看来项链在其他地方。” 面无表情地接过包，陆念蹲身将地上的东西缓缓捡起。 等她捡完最后一件，刚起身就见男人抬手将验孕试纸丢在桌上。 “还有这个。” 勾起薄唇，霍司州嘲弄道：“这么重要的东西，陆助理可别弄丢了。拿着这个，陆助理打算去找哪个男人负责？挑好人选了吗？” 第131章 谁更重要? 脸上血色褪去，陆念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揉成一团，疼得她喘不过气。 眼睛泛红，她看起来快要哭了。 说话时却显得冷静又疏远：“这是我的私事，不劳霍总费心。” 私事？ 霍司州怒火更旺，很想抓住她好好质问。 “项链不在这里，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低头把包链拉好，陆念冷着脸强装无所谓：“没有其他事我要继续工作了。” 琳达撇撇嘴。 正要说什么，就见清洁工冒出来。 小心翼翼地问：“琳达小姐在找项链吗？当时看您要出门，我怕丢了，打扫卫生的时候，顺手帮您放在花瓶后面。” “你怎么不告诉我？” 果然在花瓶后找到自己的项链，琳达不满道：“害我白着急半天。” “我以为您看到了。” 清洁工无辜道：“当时您急着打电话，我就没打扰您。” 闹了半天，只是个乌龙。 现场的气氛却没有轻松多少，谁都能感觉到空气里的压抑。 一片寂静中，唯有陆念收拾东西的细碎声音。 她板着脸坐下工作，胳膊被一把抓住。 霍司州神色冷厉：“跟我来！” 不想在同事面前闹得太难看，陆念踉踉跄跄被他扯进了办公室。 “霍总。” 门被甩上，陆念抱着隐隐作痛的胳膊想说些什么。 才张开嘴，就被男人狠狠按在墙壁上亲了下来。 跟他平常的亲吻不一样，这样的亲吻更像是惩罚。 压着她动作粗鲁又急切，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欢愉。 陆念心里难受得厉害，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霍总，请您自重！” “自重？” 双眼泛着猩红，霍司州冷眼看她。 捏着她的肩膀质问：“这个野种，是谁的？” 野种？ “不关你的事。” 偏开头，陆念强忍住泪意，生硬道：“哪怕您是老板，也不该管这么多吧？这些是我的私人事情，我有权拒绝回答。” 她平常总是显得老实乖巧，甚至有点懦弱。 如今抿唇拒绝沟通的样子，倒是显露出几分倔强。 “陆念！”霍司州怒极反笑：“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是吗？” “霍总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生活助理，哪儿敢这么想。” 她越是想划清界限，霍司州心头的怒火就烧得更猛烈。 黑眸深处熊熊燃烧，他的眼底显露出厌恶：“该不会，陆助理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吧？怪不得平常左右逢源，勾三搭四，原来是在找人接盘。怎么样，选好了吗？是谁？纪青澜还是顾钊，又或者是那位给你送礼物的爱慕者？” “他们就那么下贱，都愿意喜当爹？” 冷嘲热讽：“陆助理的魅力真大，把人迷得神魂颠倒。还是说，你的床上技术非凡……” “霍司州！” 刺耳的嘲弄，陆念听不下去，忍不住大喊一声。 她的胸口快速起伏，心头软肉上像是被插了把刀，不停搅弄。 疼得她眼眶发红，难过低吼：“你够了！” 他怎么能这么说？ 长到这么大，她唯一有过关系的男人只有他。 他怎么可以这么看她？ “恼羞成怒了？” 霍司州不仅没够，那双眼睛冷得吓人。 忽然掐着她的下巴，重新亲了上来：“跟他们都可以，跟我为什么不可以？让我也来尝尝陆助理的滋味儿，看你在床上有什么高招。” “啪！” 陆念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我说够了。” 打人的是她，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陆念觉得难堪极了，痛苦哽咽：“这是我的事情。霍总看不惯大可以开除我，没必要这样羞辱我。你……别让我恨你。” 蹭了蹭脸颊，看着她眼底浓烈的情绪，霍司州有一瞬间被震住。 很快就被浓烈的厌弃覆盖。 “陆助理放心，霍氏不关心你私生活有多混乱。” 他冷笑：“我厌恶对感情不贞的人，觉得陆助理这样的人不配当母亲罢了。你让我恶心。” 陆念一颤，品尝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儿。 他竟然说她恶心？ 她的心在流血，疼得快要麻木。 这一瞬间，她突然涌上冲动：“我恶心，霍司州，你知不知道这孩子其实是……” “霍总。” 敲门声想起。 白江与略有些担心地站在门口，低声道：“霍老爷子电话，请您跟薛小姐晚上回老宅用餐。” 仿佛跌入寒潭，陆念浑身冰透了，大脑也瞬间清醒。 霍老爷子那双睿智威严的眼睛在脑海中闪现，陆念猛地咬住嘴唇，死死掐住掌心。 不能说。 她不愿意破坏别人的感情，更无意插足当第三者。 以霍司州的身份，知道她怀孕会怎么样？ 她还保得住这个孩子吗？ 为了宝宝，她不能说。 “知道了。” 冷冷应声，霍司州紧盯着陆念追问：“这个孩子怎么样？你说清楚。” 他心里莫名在意这个问题，似乎答案对他很重要。 “这个孩子……其实是属于我自己的。” 话锋转了转，陆念说：“法律规定，非婚生子可以上母亲的户口。我打算独自抚养这孩子长大。霍总放心，我不需要为孩子挑选父亲。我会自己把宝宝养大。” 她自己养大？ 看着她瘦而单薄的身形，霍司州讥嘲：“陆助理好大的口气。孩子的亲生父亲呢？你的男朋友，接受不了绿帽分开了？” “别误会。”他道：“我只是看不惯玩弄别人感情的下贱手段。” 陆念谈恋爱的时间，明显在怀孕之后。 根本没有所谓的男朋友，哪来分手？ 口腔中一片苦涩，陆念说：“我会跟他分手的，霍总放心。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去工作了。” 说完，她拉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离开。 * 同事们投来好奇又隐晦的目光，陆念实在是没有心情应付，快步走到工位上趴了下来。 “念念，你没事吧？” 薛巧巧眼中带着担心，小声问：“霍总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勉强笑笑，陆念故作平静：“我怀孕跟他又没关系，随便问两句罢了。怎么会为难我？” 可是霍总的脸色看着就很吓人，跟要把人撕了一样啊。 安柚子欲言又止，看她神色实在是难看，还是没多说什么。 “陆年。” 片刻后，琳达踩着高跟鞋出现。 嚣张地把文件甩在桌上：“以后你就不是生活助理了。霍总命令，你安心养胎，以后不需要过去他那边办事。生活助理的职位由我来接手。” “不可能。” 安柚子忍不住道：“念念工作能力那么出色，更何况她都还没显怀，根本不会影响工作。霍总怎么可能？” “调职文件就在这里。” 琳达勾唇，得意洋洋：“不信自己看。” 陆念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难过，没有什么能再伤害她了。 此刻心脏依然有种鲜血淋漓的痛感。 白着脸翻开文件，看到最后面霍司州的亲笔签字，她的心闷闷得疼。 整个人看起来，白得快要透明。 “陆助理有工作尽快整理交接，毕竟我是很忙的。” 吹了吹指甲，琳达故意道：“霍总还等着我过去呢，不要耽误时间。” 她早就觊觎生活助理的职位。 哪怕如今不抱着能当霍太太的念头，生活助理也是最接近霍司州的位置。 得到总裁的青眼，还愁未来发展吗？ “我知道了。” 嘴唇苍白，陆念垂着眼轻声说：“琳达姐放心，我很快把文件发给你。” “那就麻烦咯。” 琳达笑了下，想起什么一样：“对了，霍总说了，希望无关人等不要往他面前凑。霍总最讨厌乱七八糟的人接近她，懂吗？” 这种时候，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不言而喻。 陆念的心脏疼得颤抖。 她反而像是习惯了，低声“嗯”了声。 无关人等，乱七八糟的人。 仔细想想，这本该就是对她的定义。 她这样阴沟里的生物，一旦失去了他的眷顾，就该重新回到阴暗的角落里腐烂发臭，无人在意。 或许她还应该感谢他，至少没有因为厌恶就开除她，或者让她继续去当文员。 身上背着巨额债务，还要养育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很需要钱。 看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琳达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用力踩着高跟鞋，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一样，洋洋得意地往总裁办公室去。 “霍总怎么能这样！” 安柚子打抱不平，怒冲冲：“黑心资本家冷血无情，用过了就扔。在他们眼里我们根本不是人，而是趁手的工具。用得着了就捧着，用不着了随手就丢，跟丢垃圾一样。” 她真的要气死了，觉得自己快要嗑不下去cp了。 陆念心口更疼了，用力眨眨眼睛不让自己掉眼泪。 形容得多准确啊。 她对于霍司州来说，不就像是随手丢开的垃圾吗？ 毫无价值，不值一提。 沉浸在浓烈的自我厌弃中，陆念手机响了下。 后知后觉察觉到，她慢慢点开。 是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照片加载的过程中，陆念心中莫名涌现出不太好的预感。 照片上，陆妈妈额头染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看起来了无生息。 陆念心头一紧：【你是谁？！为什么有我妈妈的照片？】 【我是谁不重要，但照片里的人对你很重要吧？如果她知道你不是陆年，而是个女孩冒充，还活得下去吗？】 对面回消息很快，莫名有种慢条斯理戏耍的冷酷：【我很好奇，血脉亲人和养育你长大的养母哪个更重要？】 第132章 我不要他了 陆念的心悬了起来，控制不住全身发抖。 那张照片的角度，让她莫名感觉有双阴暗的眼睛，在角落里盯着她和陆爸爸陆妈妈。 害怕至极，她发消息的手颤个不停：【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许刺激我妈！】 【我说了我很好奇。所以——做个选择吧。】 对面回消息说：【打掉孩子，否则我就把真相告诉她。想保住哪个，你自己选吧。】 发完这条消息，不管陆念说什么，对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她给对方打电话，系统反复提示是空号。 冰冷的系统音，更增加几分恐怖的气息。 她多希望这是个恶作剧，但她更清楚，这是个奢望。 有能耐拍到这样的照片，知道她的隐秘，还这么快知道她怀孕，这样手段的人找她开玩笑的可能性极低。 她不敢赌。 陆妈妈知道真相，一定会受不了发疯的。 她承受不起害死陆妈妈的罪责。 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陆念轻轻摸了摸小腹，绝望痛苦，不知道该向谁倾诉。 怎么办？ 一个是养育她多年，把她当成精神支撑的陆妈妈。 一个是她才刚刚坦然接受，满怀期待、血脉相连的宝宝。 到底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她抖得不成样子，旁边的安柚子看到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念念，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你你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手足无措，她甚至不敢碰触。 总感觉此刻的陆念脆弱得像是一尊玻璃美人，一点力道就能彻底摧毁她。 “大呼小叫什么？” 训斥声传来，琳达不满：“没看到霍总在吗？” 霍司州。 眼睫颤了颤，陆念本能抬眼。 男人修长的身形站在走廊，浓睫下的黑眸又冷又寒，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 平静无波，蕴藏着吞噬一切的危险。 犹如溺水中的人看到希望，陆念嘴唇蠕动，正要开口。 就见他目光在短暂停驻后，冷淡挪开。 “按照公司制度办，不要浪费时间。” 冷漠吩咐完，他大步离开，没再看一眼。 琳达更得意了，丢下一句：“这次就算了，下次还敢这样，奖金别要了。” “念念生病了啊。” 安柚子忍不住道：“她看起来很难受……” “这里是公司，不是医院。” 琳达冷笑：“难受就请假看病，在公司大呼小叫什么？已经体谅她给她转岗，还这么矫情。当自己是豌豆公主呢？不想干了回家当家庭主妇，病怏怏给谁看？” “念念是孕妇，她又不想这样。”安柚子生气。 “公司上下怀孕生子的员工那么多，就她最娇贵。” 琳达不屑：“没有贵妇的命，得了贵妇的病。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坚持不了，嫁人等男人养吧！” “我没事。” 抓着安柚子的手，陆念红着眼睛，强忍泪意：“琳达姐放心，不会耽误工作。” 安柚子想劝，她摇摇头。 “我没关系。” 琳达的话冷酷没人情味，但也是现实。 公司本就不是讲人情的地方。 陆念感觉浑身发冷，不断回想霍司州冷漠离开的模样，心脏在回忆中反复被切割。 * 探望完陆爸爸，陆念去了陆妈妈的病房。 这些年，陆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次撞墙后状态更差。 在医院白色的背景下，这个瘦脱相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像是一口气就能吹走。 陆念走过去，帮她整理被角，看着她脸上的纹路，眼圈通红。 “妈妈，我该怎么办？” 贴着陆妈妈的掌心，陆念心如刀绞。 孩子和养母，她该怎么选？ 又或者说，她早就有了选择。 “阿年？”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陆妈妈看着她小声喊：“是阿年来看妈妈了吗？是妈妈的乖儿子吗？” “是我。” 眨去泪意，陆念寄出笑容：“妈，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儿子，妈妈梦到你被人拐走了。” 脸上带着惊恐，陆妈妈死死抓住她的手：“阿年，妈妈的宝贝儿子。你是妈妈的命根儿，没有你妈妈也不活了……不要离开妈妈，不要离开我……” “妈，妈你别怕。” 眼见陆妈妈又要发疯，陆念忙把人报到怀里，酸涩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你看看，我好好的，都长大了。” “对，对对对，我的阿年已经长大了，还在霍氏那样的大公司工作，可出息啦。” 陆妈妈恍惚着，手指碰到她鼻尖的小痣，眼神才稍稍清明。 “我儿子好得很，以后还要结婚生子的。我的阿年，我的阿年长大了，我不能死，我还要照顾阿年的孩子呢。” 听着她的呢喃，陆念的鼻尖一酸。 不敢说话，她咬着舌头把脸埋在陆妈妈瘦得硌人的肩膀上，泪水无声无息没入病号服，留下一小团潮湿。 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做母亲呢？ * “你说什么？” 纪青澜震惊：“你不是说要养大这个孩子吗？怎么突然就不想要了？” 他还记得她提起孩子时候，脸上幸福柔和的笑意。 甚至不惜求到他面前。 这才多久，就改变主意了？ “是我跟这个孩子没有缘分。” 强忍住泪意，陆念的手盖在小腹上，轻声说：“我不配做母亲……宝宝下次，肯定能投胎找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而不是她这样的烂人。 她能怎么办呢？ 陆妈妈受不了刺激了。 孩子毕竟还没成型，她没办法为了孩子对陆妈妈视而不见。 她只能做个狠心的母亲。 心口生疼，从收到消息后她就没有好好睡过觉，东西也吃不下，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无比。 “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跟我说。” 纪青澜皱眉：“陆念，不要冲动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陆念想露出个苦笑，牵了牵嘴角，怎么都做不到。 没有谁能够帮到她。 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对方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她拥有的一切。 她不敢违抗。 “青澜，谢谢你。但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吸入的空气里仿佛布满了细针，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痛苦，陆念轻声说：“我……不要这个孩子了。” 每个字，都像是闪着寒光的刀，吐出口的一瞬间，狠狠扎在她的心脏上。 自虐般，陆念重复了一遍，说：“我不要他了。所以，麻烦你帮忙给我安排手术，好吗？” 第133章 也许是自救 陆念态度执拗又迫切，纪青澜没办法，只能妥协。 在他的带领下，陆念木偶人般开了检查单子，走进b超室。 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腹部，看着冰冷的仪器和带着口罩的医生，她浑身突然开始剧烈颤抖。 如同白纸的脸上瞳孔放大，簌簌发抖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能厥过去。 “你没事吧？” 医生抬眼，皱眉：“脸色这么难看，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没，没有。” 拼命摇头，陆念盯着仪器。 一股冷意从脚底窜上来，她的胃部突然开始痉挛。 一歪头，克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哎哎，你怎么样了？” 医生急了。 她这几天又瘦了很多，干呕时脊背拱起，蝴蝶骨要扎破衣服破茧而出似的。 伶仃可怜，脆弱无比。 陆念摇着头，想说不用管她检查继续，一张嘴又是一阵痉挛，眼泪大颗大颗滑落。 死死咬住牙关，手指抓着大腿几乎掐出血。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她才要开口，就见纪青澜脸色难看冲进来：“算了，我们今天不检查了。” “青澜……” 没给她抗拒的机会，纪青澜直接拉着她出了b超室。 “你放开我，我可以。” 陆念挣扎：“我没事的，你不要管我。” 如果这些都是上天的惩罚，她宁愿这惩罚更激烈些。 抛弃腹中即将成型的生命，她早就罪孽深重，活该不得安宁。 “陆念！” 纪青澜脸色铁青，第一次这么严肃：“够了，你到底在着急什么？” 陆念抿紧唇不说话，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她害怕。 她真的很害怕陆妈妈出事。 更害怕这次不去，她以后更难放弃这个孩子。 难道说，要让这个宝宝背负着一条生命出生吗？ 她做不到啊。 “你根本不想做手术，不是吗？” 放缓语气，纪青澜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着急做手术。你的身体状况，明显不能支撑你完成手术。” 手术伤身，健康人都要做小月子恢复。 她这副模样，很难不让人担心。 更何况—— “陆念，你想没想过，这是孩子在自救挣扎？” 纪青澜说：“或许宝宝也不想离开你，通过这种方式在祈求你。” 宝宝的自救吗？ 心神震撼，陆念捂住小腹，眼泪更急。 真的吗？ 哪怕她这么糟糕无能，宝宝依然选择她作为母亲，不想离开她吗？ “我这样的人，也配吗？” 喃喃自语，本就不坚定的内心更加动摇。 “就算要做手术，也不该是现在。” 纪青澜说：“你这样的身体状态，对患者负责，也不会有医生愿意帮你手术的。” “好。” 仿佛终于有了足够的借口，陆念点点头：“手术的事情，以后再说。” 明明还噙着泪，她却笑了起来，带着点轻松明快。 看着她的样子，纪青澜眼底闪过复杂，微微叹息。 * 假已经请好了，不做手术反倒有了大把空闲。 心神俱疲的陆念整理好，去病房看望陆妈妈。 病房里传来熟悉温柔的歌谣声。 “小宝贝快快睡，梦里会有我相陪……” 极致柔和的语调和饱含爱意的声音，陆念眼底闪现出复杂。 小时候，陆妈妈把她看得像眼珠子，生怕她像陆年一样被人拐走，片刻不肯挪开眼。 晚上总会坐在她的床边，拍着她后背唱摇篮曲。 现在，她在给谁唱？ 抖着手推开门。 陆妈妈怀里抱着白色的枕头，脸上满是母爱光辉，嘴里低低哼唱：“……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 边唱，边低头在枕头上亲了亲，低声说：“妈妈的宝贝阿年真乖，快快睡，睡醒了妈妈带你去小广场晒太阳。” 陆念满心酸涩。 她轻手轻脚走到病床边。 察觉到动静，陆妈妈骤然警惕回头，抱紧枕头大声呵斥：“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来我家？你是不是想偷走我的阿年？不准过来，谁也不能碰阿年！” 仿佛被激怒的母狮。 “妈……” 艰难张嘴，陆念勉强笑了下：“我不碰他。你别害怕，我是来看你的。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好眼熟。我们认识吗？” 带着迷茫，陆妈妈看她半晌，迟疑：“你是来看阿年的吗？你看，我家阿年长得可不可爱？他可乖了，不哭不闹。是这个世界上最乖的孩子。” 边说，边自豪地把枕头捧过来，殷切渴望夸赞。 “是，他长得真好看。” 心里难受，陆念努力扯起嘴角：“他睡着了，我们不要吵醒他。” “对对，他睡着了。” 陆妈妈脸上露出孩童般纯真笑意，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小声：“不能吵醒阿年，会长不高的。阿年只有在妈妈怀里，才能睡得香。” 说着，她幸福地抱着枕头躺倒在病床上。 小心翼翼用脸贴着，再次唱起摇篮曲。 悠扬又轻缓的歌声渐渐变小，陆妈妈护着枕头睡了过去。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陆念心脏像是破开个小口，有大风呼呼吹过，苍凉悲痛。 就这么静静看了许久，病房的门被敲了两下。 陆妈妈不安地动了动，陆念忙起身轻轻开门。 “您好。” 穿着快递制服的年轻男人，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长相。 将文件袋递过来：“您的快递。” “谢谢。” 下意识接过快递，一低头的空挡，男人就消失不见。 陆念没多想，撕开文件袋。 几张照片掉落在地上。 她的瞳孔倏然张大。 照片上，全是穿着女装的她。 有她在宣发会台上的照片，还有她穿着女装去聚餐的照片，清晰拍到了她的脸。 大脑空白，抓着照片下意识去追。 送快递的男人早就不见了身影。 看着空荡荡的走廊，陆念吓得浑身发抖。 是谁？ 到底是谁？ 这算什么？警告还是威胁？ 她不敢想，如果她没有来探望陆妈妈，如果拿到快递的人是陆妈妈，会发生什么。 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 痛苦蹲下身，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 是那个陌生号码。 “你到底想怎么样？！” 接通电话，陆念崩溃至极：“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第134章 浪子回头也不是不行 “看来陆小姐收到我的礼物了。” 经过变声器的电子音格外愉悦，对面笑着道：“这只是个警告。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还是看不到你的行动，收到这些照片的就是令慈了。” “你这个疯子，有本事你冲我来！对付我妈一个病人算什么本事？” 陆念心神欲裂，疯了般冲着对方大喊。 然而电话已经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她疯狂回拨，依然是熟悉的空号提示。 瘫软在地面上，陆念泪流满面。 侥幸心理被完全击碎，她抬头看看四周。 医院外面的世界天气晴朗、阳光正好。 这个世界无比广阔，她却像是被遗弃在黑暗笼子里的苔藓，潮湿渺小，无人在意她的痛苦纠结。 “念念？” 纪青澜诧异，快步扶起她：“你怎么会坐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青澜，我该怎么做？” 陆念死死抓住他，满脸都是泪痕：“怎么样才能去做手术，你告诉我。” “要多吃饭还是什么？我都做。” 她咬着牙关，口腔里弥漫着淡淡血腥气：“只要能符合做手术的条件，我都可以。” 一会儿没见，她怎么又改了主意？ 皱起眉头，纪青澜看到她手上的照片：“这是怎么回事？” * 得偿所愿，琳达可谓是春风得意。 看到陆念的工位空着，她笑着扬声问：“陆助理，哦不，现在不能叫陆助理了。陆年人呢？是没脸来上班了吗？” 看她这副样子，安柚子就心里不爽。 “请假了。” 撇撇嘴，她不情不愿：“放心，是事假，明天就回来。” “多休息两天也没关系，公司对孕妇还是很照顾的。” 琳达笑着说：“可真是好命，不像我，兼任生活助理要配合霍总工作，根本不敢休息。” “得瑟。” 翻了个白眼，安柚子低声嘀咕：“也不怕得瑟崴了脚。” “琳达。” 白江与淡淡瞥一眼，道：“分公司的文件给霍总送过去，还有咖啡。” “好的，白特助。” 琳达高高兴兴踩着高跟鞋去办事。 看她招摇的样子，安柚子又翻了个白眼。 正好被白江与看到，总是不苟言笑的男人不由笑了下。 指尖敲敲她的桌面，压低声音：“收敛点，安秘书。” 安柚子脸微红，瞪他一眼。 霍总的狗腿子，跟霍总是一伙的。要他假好心。 * 察觉到动静，霍司州习惯性手掌偏移去拿咖啡，抓了个空。 眉头微皱，他百忙中微微抬眼，才端起偏离角度的咖啡抿了口。 太淡，也太烫。 入口的不适让他眉头皱得更紧，下意识冷声道：“陆念，你就是这么……” 话说到一半，想起什么，动作忽然停住。 “霍总。” 脸上有些尴尬，琳达小声提示：“是我。” “嗯，习惯了。” 不动声色放下咖啡杯，霍司州眼底闪过不悦。 失去喝咖啡的兴致，他继续处理文件，抬手又拿了个空。 强忍着心头的烦躁，把文件拉到满意的位置翻开，看了两页神色更冷：“之前的数据呢？” “在后面。” 琳达忙殷勤上前两步，抽出下面的文件夹，道：“霍总您看，这是近三年的数据分析。” 幸亏她早有准备。 伴随着她的靠近，身上香水的味道弥漫，完全不像陆念身上浅淡清甜的气息。 霍司州本能屏住呼吸，向后仰头。 “站住！” 冷喝一声，他满眼不耐：“谁准你喷香水的？不准再用了。” 满脸嫌弃。 琳达脸色青青白白，难堪地停在原地：“是，霍总。” 这还不算完。 男人草草扫两眼数据，直接把文件夹摔在桌上：“传统行业发展，近三年的数据有代表性吗？只看最近趋势不看长期波动，怎么？霍氏是干一票就要破产了吗？没有长远眼光就算了，连勤奋都做不到，霍氏请你来当花瓶的？” 琳达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白着脸：“是，霍总。我立刻去整理数据。” “还不快去！” 不耐烦抬眼：“这些文件，全部拿回去重新整理！” 琳达不敢耽搁，抱着文件快步离开。 满心烦闷，霍司州本能再次端起咖啡杯，入口前闻着那味道忽然顿住。 重重地将咖啡杯放回原处，他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哪哪儿都不顺。 陆念不在身边，更能察觉到她是多么契合他的习惯。 许多不起眼的小细节，让人无比熨帖顺畅。 少了她，明明没有太大区别，他却觉得干什么都让人不爽。 堂堂霍氏，能人无数，离了她世界还不能转了不成？ 心底的烦闷越来越重，霍司州索性拿起电话，冷声：“出来喝酒。” * 灯红酒绿，顾钊胸怀敞开，靠在沙发上享受美女剥葡萄投喂服务。 “霍总，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呀。” 热辣美女放软了声调，凑过去试探：“人家陪你呀。” “滚开。” 冷黑的眼底满是冰霜，霍司州呵斥：“离我远点。” 仿佛对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端着酒杯的美女满脸尴尬，不知所措。 “新来的吧？咱们霍大总裁守身如玉，寻常男女都不能近身的。” 顾钊哼笑起来，勾着唇无比风流：“贴那冰块干嘛？不如来陪哥哥喝，哥哥疼你。” “顾总。” 美女嗔了下，就势顺着台阶下去。 凑过去：“顾总我敬您。” 对那边的靡艳视而不见，霍司州独自坐在角落喝酒。 顾钊看不下去，示意女郎们离开，凑过去：“霍哥这是干嘛？借酒浇愁？” “离我远点。” 嫌弃睨他，霍司州冷声：“一身脂粉气。” “这叫美女恩赐。” 顾钊笑了下：“总好过你一身男人臭气。女人都喜欢我这样的，不像霍哥整天冷冰冰的，难怪为情所伤。” “谁为情所伤了？”冷冷抬眼。 “谁借酒消愁就说谁咯。” 顾钊耸肩，笑道：“酒入愁肠愁更愁啊。喜欢就去追呗，难道说，小陆助理拒绝你了？” “谁要追她？” 霍司州冷硬道：“胡说八道。” “骗骗兄弟就算了，可别连自己都骗了。” 顾钊不正经笑：“啧啧，小陆助理那身段，那长相……霍哥你不动心？你敢说你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不客气啦。” 他摸着下巴，风流轻浮的眼底闪过丝认真：“追到小陆助理这样的尤物，让我浪子回头也不是不行。” 第135章 要不要检查? 捏着酒杯的手顿住。 半晌，霍司州仰头喝酒，嗤笑：“追她？上赶着去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爹？这么喜欢当爹，顾伯父同意了吗？” “提老头子就没意思了。” 晃了晃酒杯，顾钊不满：“我做的事情，他什么时候同意过？你就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小陆助理吧。” “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霍司州淡声：“她怀孕了。” “怀孕了怎么了？霍哥，你该不会有那什么情节吧？” 顾钊诧异：“没看出来啊，你这么老古板。” “胡扯。有孩子不一样。” 霍司州不耐烦：“她想生下来。” “生就生呗，你们霍家的家业，还养不起孩子？” 顾钊笑了。 他满不在乎又浪荡：“霍哥，别说兄弟没提醒你。该出手时就出手，错过了后悔可来不及。” 霍司州不说话，冷着脸喝酒。 顾钊看不下去，摁住他的手。 “喝酒有蛋用啊，你整天像个闷葫芦，追得到吗？” 他质问：“霍哥，你问问你自己。到底是在介意小陆助理的过去，还是介意她留下孩子？” “什么意思？”霍司州觉得荒谬，反问：“有区别？” “当然有了。” 顾钊心底叹口气，心想真他妈欠了他们的。 他这辈子也有做心理辅导的一天。 压下心头那点微妙的情绪，他难得正经：“介意过去，说明你接受不了她以前的事情。那你也别勉强，以你的身份什么女人没有？该放下放下，兄弟陪你一醉方休。” “介意她留下孩子，说白了你不是介意孩子，是介意她根本没考虑过你。” 耸耸肩，顾钊直白道：“追人得放低姿态，我的霍总。你啊，端着架子是追不到老婆的。” 浓睫颤了颤，霍司州冷笑：“你的意思是，我要求着她当她孩子的爹？” “谁让你动心了呢？” 顾钊摊手，嬉皮笑脸：“追老婆不能太要脸。更何况，爱情是不讲理的。真爱能包容一切。” “歪理。” 霍司州冷嗤。 * 为了养好身体，早日手术，陆念很早就上床休息。 静静地躺在床上，安静的黑暗中，感官反而被放大。 隐约中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片安静的土壤，孩子就是血肉组成的种子，在她的肚子里生根发芽，稚嫩又生机勃勃。 如今，她努力吃饭早睡，却是为了毁掉这颗依存于她的嫩芽。 她怎么都睡不着，负面情绪几乎将她淹没，泪水打湿了枕头。 电话响了起来。 是霍司州。 迟疑片刻，大概是现在太难受，陆念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陆助理？” 顾钊的声音传来，调笑道：“想哥哥了没？” “钊哥。” 紧了紧手指，陆念轻声：“怎么是你？” “啧，听到我的声音，就那么失望？太伤哥哥的心了。”顾钊矫情装模作样。 陆念愣了愣。 她刚刚很失望吗？ 抬手摸了摸心口，空落落的，似乎确实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她抿着唇不敢说话，生怕再泄出不该存在的情绪。 “得了，小没良心的。” 轻骂一声，顾钊道：“你家霍总喝多了，来接一下呗。” 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 沉默片刻，陆念手指抓紧被子边缘：“钊哥，我已经不是霍总的生活助理了。要接他，您可以给琳达姐打电话。” “我可不管什么琳达达令的。” 顾钊犯浑：“你接不接？不接我就把他扔街上啦。霍哥别的不说，这长相身材可是小有姿色。被别人捡走吃干抹净，啧啧……” 陆念有点想笑。 很难想象霍司州这样的人，小可怜一样被人予取予求的样子。 好歹也是兄弟，顾钊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 想想他浪荡肆意的模样，陆念又有些不太确定。 犹豫半晌还是妥协：“地址给我。” * 陆念赶到的时候，顾钊正靠在包间门口抽烟。 站也不好好站，叼着烟歪歪斜斜，骚包的花衬衫敞开，露出胸口大片皮肤。 “钊哥。” 呼吸略急促，陆念问：“霍总呢？” 顾钊叼着烟笑：“在包间跟美女亲热呢。” 陆念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下意识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都是男人，有需求多正常。” 顾钊笑，勾唇道：“男人都一样。霍哥冷冰冰的不会疼人，有什么好？还是我这样的体贴温柔、怜香惜玉。小陆助理，不如跟了哥哥怎么样？哥肯定对你好。” “钊哥你别开玩笑了。” 陆念蹙着眉头，看着紧闭的包间房门，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觉得霍司州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可又不确定喝醉了的他，是不是也会借酒放纵。 迟疑间，顾钊看着她问：“真不跟哥哥走？” 面上依然是不正经的调笑，眼神里却仿佛有着某些认真。 他说：“你跟了我，以后就是顾太太。为了小陆助理，守身如玉也不是不行。” “钊哥，别逗我了。” 心头跳了跳，分不清他是玩笑还是什么，陆念说：“我是来接霍总的。” 顾钊正要再说什么，包间的门被拉开。 凛冽的男人面无表情，冷冷扫过来问：“挖墙脚，不合适吧？” “试试嘛，试试又不吃亏。万一成了呢？” 顾钊笑了起来。 他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刚刚的认真都是错觉。 笑眯眯道：“小陆助理来了，我就放心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不适合我。我去找美女享受夜生活了。” 他潇洒转身，摆摆手离开了。 陆念抬头看看霍司州，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他身上带着酒气，并不难闻，反而混着他的气息浓郁醉人。 黑眸清明深邃，气势惊人。 该不会是顾钊故意逗她玩吧？ 正揣测着，忽然见男人侧身，问她：“要不要进来检查下？” “啊？” 陆念张大嘴，没反应过来。 “进来检查。” 霍司州耐心道：“看看有没有女人在。” 陆念的脸一下红了。 她确定了，霍司州真的是喝醉了。 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不用了。”摆摆手，她忙道：“我知道钊哥喜欢开玩笑。” 而且，有没有都不关她的事。 她有什么资格检查呢？ 复杂的情绪还没升起，手腕就被男人给攥住了。 第136章 跟他分手 陆念一惊。 “还是检查下。” 霍司州认真道：“证明我的清白。”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他敞开包间门把人拉进来。 灯光大亮，宽敞的包间里空空荡荡，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唯有桌上空了好几个酒瓶，证明他确实喝了不少酒。 陆念无奈：“已经检查过了，我们走吧？” “不够。” 霍司州冷着脸，牵着她的手道：“你检查得不够仔细。” 拉着她掀开窗帘：“这里没藏人。” 绕到沙发后：“这里也没有藏人。” 推开洗手间：“这里也没有。” 眼见他像是要把花瓶也倒过来证明里面没人，陆念真的相信他是彻底醉了。 哭笑不得地拽住他：“好了好了，我相信这里确实没人。我们不检查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定定看她两眼，像是确认她真的相信，霍司州才颔首。 * 醉酒后的男人依然很安静，一路回到轩庭。 霍家别墅里一切照旧，陆念把人扶到沙发上：“霍总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别走。” 霍司州伸手攥住她。 陆念吃惊。 对上他黝黑的眼眸，不等说话就被他一把拽进怀里。 酒香混合着他的气息，形成了诱人的荷尔蒙，男性强势将她圈在怀里。 没有喝酒，陆念先醉了三分。 身体发软，抗拒也变得绵软无力：“霍总，放开我。” 声音也软，有种欲拒还迎般的诱人。 霍司州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低头去亲她。 熟练地细吻深入，跟她纠缠。 他实在是太了解她，轻松就让她丢盔卸甲。 这段时间心神紧绷，他的怀抱显得这样可靠踏实。 陆念知道不该，理智还是飞快湮灭。 不自觉身体发软，搂着他的脖颈回应。 暧昧缠吻，分开时两人都动了情。 向来冷如寒潭的眼眸铺上柔光，看着她面颊红润、眸光带水的样子，霍司州低头啄吻她。 “陆念，你的身体也在回应我，你需要我。” 霍司州嗓音低沉，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身体不会骗人。” 抓紧他胸口的衣服，陆念心情复杂。 大概是夜晚人总是容易变得脆弱，又或者此刻的他显得过分柔和，她喃喃问：“所以呢？” “跟我在一起。” 霍司州盯着她，沉声道：“跟你那个男朋友分手，跟我在一起。我可以陪你养大肚子里的孩子，不计较过去，只要你以后只属于我。” 陆念的心颤了颤。 此刻竟然有些心动。 经历过被人威胁，她正处于最脆弱的时候。 而他是孩子的父亲，本来就该为她和宝宝撑起一片天。 “霍司州，其实我……” 她想说孩子是他的，就是那天晚上意外中招。 然而目光扫过，落地窗的摇椅旁，摆着一支口红。 她能想象，有个女孩坐在那里懒懒补妆后，随手将口红搁在那儿的随意闲适。 心口刺痛，陆念突然清醒过来，别开眼说：“这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代表不了什么。” 霍司州手掌收紧：“你的意思是，谁都一样？其他男人亲你，你也是这样？” 陆念心口生疼，板着脸：“谁都一样。” 怒火涌上心头，霍司州猛地推开她，冷笑：“你还真是博爱。有几个男人这么亲过你，你又回应过多少人？每次都这么主动吗？” 想到她在别人怀里，露出如此诱人的模样，他的心底充满了破坏欲望。 心尖针扎似的，陆念很想大声否认。 她只能眼睛不眨地盯着那个口红，一遍遍提醒自己。 清醒点。 她不能破坏别人感情，更不能伤害另一个女人。 难道她要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陆爸爸会失望的。 “霍总不也有女朋友吗？” 陆念咬牙，故作不在乎：“您跟女朋友接吻的时候，不也一样？” 霍司州哑然。 他浑身冷得吓人。 想说除了那一夜失去理智，根本就没碰过薛巧巧。 对上她冷淡的视线，高傲和自尊让他攥紧了拳头，冷笑：“当然。陆念，你以为你有多特别？对我来说，你跟其他女人都一样。” 亲耳听到这样的话，陆念的心疼得厉害，觉得自己快要碎掉了。 她只能死死掐住掌心，借由这种方式转移痛苦。 “既然这样，霍总何必委曲求全。” 她说：“明天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陆念！” 咬牙切齿，霍司州一把抓住她。 对上她雾蒙蒙的眼睛，沉默片刻，生硬道：“跟你男朋友分手，只要你以后只有我，我可以跟你在一起。” 陆念的心颤了颤。 她有时候，真的猜不透眼前的男人。 似乎在意她，又似乎很薄情。 让她屡次生出期待，又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霍总。” 指了指桌上的口红，陆念轻声说：“这个房子，已经有它的女主人了。” 她的原则，不允许她破坏别人的感情。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中了……” “啪！”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伴随着女人娇软惊呼。 霍司州和陆念同时抬头，往楼上看了眼。 不难想象，这个时候发出声音的年轻女人是谁。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沉浸在难过里的陆念没有多想。 她轻轻推开男人的手，脸上露出点自嘲：“霍总，要求别人之前，至少要先自己做到。您正金屋藏娇，拿什么来要求我？” 霍司州瞳孔颤了颤。 他跟薛巧巧早就已经说清楚，等她生下孩子，会给她足够的补偿。 如果不是考虑到她的身体，他连这个孩子都不想要。 没有爱情的意外，搭上一声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痛苦。 然而对上陆念的眼睛，他神色更冷，说不出口。 “我会分手，但不是因为您。” 陆念摇摇头，退开两步：“薛小姐可能碰到了麻烦，您去看看吧。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了。” 头也不回地离开。 * “司州！” 扑进男人怀里，薛巧巧哭得梨花带雨：“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想喝水，不小心碰倒了花瓶……” 霍司州后退，拉开距离。 “你怀了身孕，多注意些。” 他平静道：“我会安排专业人员住你旁边，负责照顾你。” 薛巧巧咬牙。 谁要专业人员照顾？ 她要的是他！ 想到刚才偷听的内容，她恨得面容扭曲，满心嫉妒。 男人真是贱。 宁愿给别人养孩子，也不愿意跟她睡。 陆念凭什么那么好命？ 她偏偏不信邪。 第137章 毁了她 “司州，我做噩梦了。” 不依不饶地凑过去，薛巧巧可怜道：“我好害怕，你能不能陪陪我？” “我还有工作。” 再次后退，霍司州冷淡：“实在害怕，找个女佣来陪你。” “我不要佣人，我只要你。” 薛巧巧咬牙，眼泪说来就来：“司州，就当是为了宝宝，你陪陪我好不好？我到底有哪里不好？你拿走了我的第一次，我的心早就属于你了。你别不要我……你明明很喜欢我的身体，为什么还要拒绝我？” 霍司州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平常佣人根本不会过来打扰。 薛巧巧一狠心，干脆剥掉了身上的睡衣，赤裸地往男人怀里钻。 “穿好衣服！” 被她投怀送抱，霍司州不仅没有动心，反而神色冷得骇人。 寒声警告：“薛巧巧，我告诉过你，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奢望。” “司州。” 已经下贱到这种地步还被拒绝，薛巧巧难堪至极，忍不住问：“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我不美吗？” 她当然很漂亮。 美商很高，脸上整容痕迹并不明显。 该有的地方都有，妩媚热辣。 霍司州却看都不看，冷冷道：“我说过了，那晚只是意外。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唯独这个不行。” 不爱就是不爱。 他尝试过了，根本没办法勉强。 “这是最后一次。” 男人冷酷无情地道：“再有下次，你就搬出去。”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进了书房，仿佛那些枯燥的文件都比活色生香、不着寸缕的薛巧巧吸引他。 站在走廊上，薛巧巧身体不断颤抖，眼底涌现出恨意。 他不珍惜是吗？ 没关系。 有的是人喜欢她。 穿上睡衣，她眼神满是怨毒。 她会让他和陆念后悔的。 “司州。” 神情扭曲，她的声音却温柔可怜：“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隔着书房门，她低声说：“我就是太害怕了，一时想不通……既然你不想见到我，我今晚先去朋友家借宿。对不起，你不要生我气，好吗？” 良久，书房里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会开车。” 薛巧巧想了想，说：“我能换辆车吗？我其实不太喜欢大奔。” 霍司州淡淡：“喜欢哪辆你自己挑。” * “你疯了？” 开门看到薛巧巧，被吵醒的霍景煜不满：“大半夜来找我，不怕我那个好大哥发现？” “他才不在乎我给不给他戴绿帽。” 眼底闪过恨意，薛巧巧扑到他怀里狠狠缠住：“我送上门来，你到底睡不睡？” 都吵醒了，为什么不睡？ 霍景煜没有拒绝的意思，抱起她边亲边走。 衣服洒落一地，两人疯狂纠缠。 等到结束，天已经蒙蒙亮。 发泄过后的薛巧巧躺在床上，霍景煜靠在床头不远处抽烟。 “今晚发什么疯？”他含笑问：“谁刺激到你了？” “还不是陆念那个贱人。” 提起来薛巧巧就恨红了眼，扑过去抢过烟抽了一口，冷冷地说：“不要脸的贱人，敢跟我抢男人。我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你不是说要毁了她吗？什么时候动手？” 点烟的手微顿。 在她察觉到异样前，霍景煜笑了声，捏捏她：“别急。我还没玩够。” “我不管，我要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薛巧巧蛮横道：“想让我帮你，你就给我毁了她。她在一天，我睡觉都不安稳。” “真是个狠毒的女人，对自己一起长大的闺蜜都这么狠心。” 霍景煜不在乎道：“放心，时间到了，我会让你满意的。” “我不管，我等不及了。” 薛巧巧怒道：“你动不动手？” “我说，不着急。” 脸色倏然冷下来，那双阴沉的眼睛犹如冷血动物般骇人：“听不懂吗？” 在她身上游走的手冰冷危险。 薛巧巧僵住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额头冒出冷汗。 她怕霍司州，是因为霍司州威严赫赫，冷而矜贵，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霍景煜不一样。 他像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獠牙浸满毒液。 阴冷，危险，歹毒。 见她脸色苍白，霍景煜重新笑了起来。 安抚道：“你乖一点，不要惹我生气。嗯？” 薛巧巧点点头，重新趴在他的怀里，心里越发不甘。 陆念那个贱女人，到底凭什么这么好命？ 霍景煜不帮她，她一样能想办法达成所愿。 * “陆年，这些文件今天统计清楚。” 厚厚的两摞文件放在桌上，琳达抬着下巴：“不弄清楚，不准离开公司。” 这也太多了吧？ 这些天她明里暗里炫耀为难，陆念全都忍了。 可这些文件，要弄完起码得半夜。 她忍不住道：“琳达姐，这些是不是太急了？” “工作任务就这么多，别人能完成你完不成？” 目光闪了闪，琳达不耐烦：“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是尊贵娇气的孕妇。不能做算了，我找其他人。有些人肚子还没鼓起来，就已经不敢使唤了。” 阴阳怪气。 陆念咬了咬唇，伸手压在文件上：“我能做。” 她需要这份工作，不想在公司里显得很特殊。 等做完手术还要请假，更不愿意在日常示弱。 不就是加班吗？她可以。 见她应下，琳达看她一眼，扭头走了。 陆念没在意，低头抓紧工作。 为了调整身体状态，她这段时间逼着自己早睡多吃，不想太耽误时间。 人忙起来，总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霍司州下班时，看到秘书处还亮着灯光。 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陆念那很有辨识度的身影藏在文件中，有些单薄。 时间不早了。 他静静站在门口，看着她没有说话。 若有所绝，陆念抬头看一眼。 走廊上空空荡荡，连总裁办公室的灯都灭了，仿佛空荡的大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犹如漆黑海面上的孤岛。 错觉吗？ 总觉得刚刚好像有熟悉的视线在看着她。 她无声叹口气，没时间去想更多，继续埋头在工作中。 十一点半。 她终于忙完了工作，急匆匆关好电脑，熄灯离开。 半夜，马路上空空荡荡，零星有车子经过。 陆念掏出手机打车，旁边伸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机夺走了。 第138章 我可以给你们钱 陆念一惊。 抬头，一群小混混把她团团围住，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满脸都是恶意，可想而知来者不善。 陆念咽了口唾沫，发现自己被围得严严实实，想跑都没地方跑。 “有什么事吗？” 勉强挤出点笑容，她强装镇定：“是要钱吗？我卡里有钱，可以转给你们。” “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 小混混不屑笑，掏出寒光闪闪的水果刀：“哥儿几个无聊，找你玩玩。老老实实跟老子走，别让老子动粗。” 什么意思？ 心里“咯噔”一下，陆念的脸色发白：“怎、怎么玩？” “哈哈哈哈……” “这小子问我们怎么玩？当然是玩你啊。” “笑死老子了。跟哥哥们走，哥哥们玩给你看啊。” 小混混们哄堂大笑，眼神露骨地打量着她，嘴里“啧啧”有声，肆无忌惮地评价。 “皮肤挺嫩啊，一看就细皮嫩肉的。” “别说，这小子声音挺好听。等会儿不知道是不是也能叫这么带劲。” “脸这么嫩，不知道身上嫩不嫩？” 下流充满暗示意味的话，听得陆念一阵阵害怕。 “各位，我是个男人。” 她干巴巴地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了？我，我是个男的啊！” “男的又怎么样？一样用。” 为首的红毛“嘿嘿”笑了两声：“谁让你小子得罪人了？” 得罪人？ 什么人要这样对付她？ 陆念更加害怕。 “那个人给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行吗？” 她苦苦哀求：“各位大哥，大家一样是男人，何必呢？你们拿着钱去潇洒，不好吗？” 不管她是男是女，都不能落入这群人的手上。 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陆念绞尽脑汁，想要说服他们。 小混混们油盐不进，根本不为所动。 “别跟这小子废话。” 红毛不耐烦一挥手：“把她拖后面，后面没监控。” 夜色深深，办公大楼周围没有什么人影。 陆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别，我自己走。” 脸上假装顺从，强忍着腿软跟在他们身后。 “算你小子识趣。” “说不定也想跟哥哥们一起玩呢？这么荡，啧啧。便宜你小子了。” “放心，等会儿哥哥们肯定好好疼爱你，哈哈哈哈。” 在一片污言秽语中，陆念心跳得飞快。 目光快速扫了眼周围。 距离霍氏办公大楼后面的黑暗小巷越来越近，水果刀冰冷的刀锋抵在她的后腰。 陆念心下着急。 不能就这么跟他们进去！ 恰好这时，一道车灯亮起，车子从马路上驶过。 就是现在！ 趁着小混混们本能看车的时候，她把双肩包丢在地上，瞅准空隙拔腿就跑。 “他妈的，这娘炮跑了！” “快抓住她，待会儿就好好教训这个娘们儿！” 情急下，混混们忘了掩饰。 陆念的心更沉。 原来不是这群人口味特殊，而是他们早就知道她是女孩子。 联系到红毛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些人，就是冲着毁了她来的。 陆念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用最快的速度奔跑。 边跑边对着路过的车子用力挥手，疯了般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救命！救救我！” 车子速度飞快接近，车灯照在她的身上。 陆念心底涌上巨大的希望，不知不觉间眼泪流了满脸：“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然而，车子没有半分减速的意思，反而在靠近她的瞬间提速。 毫不留情地擦肩而过。 “不！” 陆念的声音几乎都喊哑了，车子没有回头，只留下一阵尾气。 来不及多想，她继续拼命地想逃。 她怎么可能跑得过这群大男人？ 连正门都没接近，就被人从后面追上。 “妈的！臭女表子还敢跑？” 红毛一把抓住她的领子，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来：“跑，你给老子跑啊！怎么不跑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待会儿弄死你。” “不，你放开我！我求求你，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给你钱。” 眼冒金星，陆念根本顾不上生疼的脸颊。 恐惧和绝望几乎把她摧毁，她大哭着喊：“你们不能这样，这样是犯法的。求求你们放过我，求你们了，我就当没见过你们好吗？求求你们……” 没人在意她的求救。 “妈的吵死了。” 红毛反手又是一巴掌，恶狠狠地骂：“有力气留着等会儿叫。老子让你叫破喉咙。” “别说，这娘们儿声音是真好听。” 有小混混好奇：“她这咋整的，刚才不还是男人声音吗？” “喜欢听男人叫啊？等会儿让她叫给你听。你小子该不会真喜欢男人吧？” 大笑声中，这些小混混毫无同情心。 陆念害怕极了，拼了命地挣扎也只换来粗暴的拳脚。 红毛大概不耐烦了，把她两个手腕扯在一起，拖着她仿佛在拖麻袋。 粗糙的地面划破皮肤，陆念哭喊挣扎，没有半分作用。 被甩在小巷地面上，陆念咬牙爬起来就要跑。 “砰！” 剧痛袭来，被人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倒在地上。 “怎么这么不怜香惜玉？” 红毛笑了声，走过来摸摸她的脸：“瞧瞧，这小脸都肿成什么样了？多可怜。” 仿佛不是他打得一样。 陆念抖得厉害，逃跑无望，她还是不肯放弃。 流着眼泪哀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给你们钱。这样会出事的，警方不会放过你们的……” “没关系，等老子把你干服了，你就不会报警了。” 红毛哈哈大笑，抬手一用力。 “嗞啦”一声。 衬衫的扣子被扯散，露出大片白皙光洁的肌肤和束胸。 “嚯，还挺有料。” 惊艳贪婪一闪而过，红毛猥琐笑了起来，直接伸手来摸。 陆念眼底发狠，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张开口，猝不及防咬了上去。 拼尽全力，很快就闻到了血腥味。 “啊啊啊他妈的，该死！” 红毛杀猪般参加，狠狠踹她一脚：“给老子压住，老子今天非要干死这个贱人！” 小混混们一哄而上，死死制住陆念。 她拼尽全力不能动弹分毫，心神欲裂的绝望中，眼睁睁看着红毛松开腰带，朝着她压了过来。 第139章 数一百秒 救命。 谁能来救救她。 眼泪止不住往下流，陆念的眼睛赤红。 红毛粗暴地扯她裤子，凉意袭来，伴随着他身上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 “砰！” 就在陆念差点咬碎牙关的时候，红毛的身体突然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人事不知。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黑暗中，一双漆黑的眼眸里烧着两簇冰冷的烈焰。 “放开她。” 嗓音充满杀气，霍司州凛冽看过来。 毫不夸张地说，此刻的他在陆念眼里，真的像是神明降临世间。 在极度的绝望害怕中看到他，她的心跳快得吓人，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其他小混混们像是惊呆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放松。 趁势挣脱，陆念拉起裤子扑到男人面前，大哭：“霍总！我，我好怕，救我，救救我……我不要，救救我……” “有我在。” 渊渟岳峙的男人在这样混乱场合下，照旧有种从容尊贵的气派。 灼热的大掌很稳，将西装罩在她的身上。 被他气息包裹，陆念忍不住生出几分安心，反而哭得更凶了。 他来了。 他来救她了。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抓着男人的袖口，哭得喘不过气来。 “妈的！敢坏我们好事。” 被气势震住的小混混们逐渐回神，骂声脏话壮胆：“连这小子一块揍。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 “霍总……” 陆念哭得说不出话，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这么多人，霍司州怎么办？ 她想拉着人跑，腿却软得厉害，浑身发抖使不出半分力气。 仿佛感受到她的恐惧，男人压住她的肩膀，冲她勾了下薄唇：“陆念，相信我吗？” 这种时候，为什么问这种话？ 茫然不解，迎着他平静的眼眸，她不自觉点了点头：“我信。” 于是男人眼底露出愉悦，掌心盖住她的眼睑。 被泪水浸透的眼睫湿漉漉的，眨动时从掌心掠过，痒痒的，凉凉的。 像是捧着一只被雨水打湿双翅的小蝴蝶，全心全意依赖着他。 霍司州唇角翘了下，将她推到身后墙角。 目光触及到她脸上的红肿狼狈，那点零星的笑意化为冰冷。 低沉的嗓音里溢出点杀意：“闭上眼睛数一百秒。” 心脏在颤抖，陆念还是很害怕。 但她听话地面对着墙壁，死死闭紧眼睛不去听不去看，心底里默默地数着时间。 数着数着，她躁动不安的心似乎真的不那么害怕了。 好像数完一百秒，一切就结束了。 她不自觉慢慢数出了声音：“二十，二十一……” “妈的，最烦别人装逼。” 小混混痛骂一声，二话不说一群人围了上来。 霍司州目光微沉，不退反进，身形利落地冲过去主动出击。 冷冽的男人拳脚利落，那本该用来签署上亿合同的修长手指攥成拳，狠狠砸在小混混的脸上。 拳拳到肉。 很难想象他有这样的身手。 小混混们虽然人多，在他发狠的攻势下越来越慢。 偶尔打到他，他连脸色都不变一下，跟不怕疼一样。 仅剩下还站着的小混混们终于慌了，对视一眼：“是个硬茬子，跑！” 一群乌合之众呼啦啦跑光了。 陆念捂着耳朵，声音渐渐大了些：“九十九，一百！” 她放下手，睫毛颤抖着，不知道该不该睁开眼。 “好了。” 男人带笑的声音响起，淡声：“你已经完成任务。” 呆呆转过身，看着他。 向来矜贵疏冷的男人衬衫歪了，嘴角有片青紫。 发丝也垂下来一缕，却不显得狼狈。 看着那双藏着浅淡笑意的丹凤眼，陆念也不知道怎么，鼻尖一酸。 好不容易干透的眼眶再次冒出大颗泪珠：“霍总！我，我好害怕……” 乳燕投林般冲进男人怀里，她放肆大哭起来。 霍司州一僵，察觉到她抖得厉害。 沉默片刻，无声叹息着圈住她，低声道：“我在，别怕。” 冷漠俊美的男人环抱着她，在漆黑的小巷中竟有几分温柔意味。 沉浸在此刻两人都没发现，躺在地上的红毛无声无息爬了起来，轻轻接近。 “去死吧！” 面目狰狞大吼一声，他手上的水果刀折射出寒光，用力捅了过来。 惊骇地睁大眼睛，陆念张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动作都变得很慢。 霍司州神情冷厉，将她整个护在怀里，长腿飞踹。 红毛被踢飞出去，水果刀插在他的肋骨下方。 男人闷哼一声，抱着她的手一松。 “霍，霍总……” 手上蔓延出潮湿粘腻的血腥，大片红色在眼前铺展开。 双眼瞪得滚圆，陆念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大喊：“霍司州！” “别怕。” 深深看她一眼，男人似乎想重新抱抱她。 手抬起半截，修长的身形犹如玉山倒塌，倒在地上。 “不！霍司州！你不要有事！” 绝望和惊恐击中心脏，陆念扑过去，大哭：“这里好脏，你那么龟毛，怎么可以躺在这里？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要有事，霍司州，我害怕！” “霍总！” 警笛声响起，白江与跟着警方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表情裂开：“霍总，你没事吧？” * 天色将亮未亮。 陆念坐在病床边，抓着男人的手掉眼泪。 霍司州是强势尊贵的，平常一个眼神就能下的人心惊胆战，仿佛无所不能。 此刻躺在病床上，俊美深邃的五官苍白，浓黑的眼睫触目惊心。 心脏像是刀割，想到医生说幸好水果刀偏了一寸，否则很可能会伤及内脏，陆念就一阵阵后怕。 “为什么要救我？我烂命一条，怎么配？” 脸颊贴在男人的掌心，她哭着低声喃喃：“你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显得很爱她，可以为了她不顾安全。 又时常那样冷血刻薄？ “霍司州，你快点醒过来啊。你不好起来，我该怎么办？” 肩膀难过耸动：“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活下去……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比我重要得多。我宁愿自己出事，都不想你受伤。你都还不知道，我肚子里怀着……” 有什么蹭了蹭她的脸颊，带来细微的痒意。 陆念倏然睁大眼睛，抬头正对上男人乌黑带笑的眼。 她哽咽了下，又惊又喜：“霍总，你醒了？” 又哭又笑的样子，狼狈又可怜。 “怎么这么多眼泪？” 男人薄唇翘起细微的弧度，说：“害我做梦都能感觉到手被泡在盐水里。” 第140章 邀吻 检查完毕，确认霍司州的身体没有大碍，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陆念假装忙东忙西，捣鼓这个捣鼓那个，就是不肯看病床上的男人。 霍司州看了她半晌，见她大有这样忙到地老天荒的意思，单手撑着床起身。 似乎扯到了伤口，他低低地“嘶”了声。 “不要乱动！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动的！” 顾不上那点腼腆尴尬，陆念匆忙过去扶住他，语气着急：“伤口刚缝合，裂开怎么办？” “没办法。” 霍司州看着她，淡声道：“谁让陆助理不肯理我呢？我只能自己行动了。” “谁不肯理你了……而且我已经不是你的生活助理了。” 陆念的脸红透了。 尤其是发现两人靠得很近，为了撑住他的身体，她几乎整个人揉进他怀里。 心跳有点快，她别开眼，努力板起脸：“您现在就好好躺着，有什么事情让我做。不要乱动……” “我知道。” 霍司州打断，道：“放心，我不会伤到自己。” 陆念愣了下。 就见男人似笑非笑，点漆般的眼眸看着她说：“毕竟我出事，有人是要活不下去的。” 显而易见的愉悦。 脸颊的温度瞬间升高，陆念觉得谁现在往她脸上倒颗蛋，能立马煎熟。 太可恶了。 “是，是吗？” 她竭力镇定：“您那会儿晕着，也许是听错了。” “我是伤到了身体，不是耳朵。” 霍司州不以为意。 食指轻轻碰触她还微红的眼尾。 经过半夜发酵，她脸上被打过的地方青紫更重，看起来狼狈可怜，像受伤的小兽。 眸光颤了颤，霍司州问：“况且，就算我出现幻听，难道还会出现幻觉？我怎么记得，有人的眼泪快把我淹了？” 陆念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那会儿太害怕也太担心，沉浸在情绪中难以自拔。 现在想想趴在他掌心里哭着诉衷肠的样子也太蠢了。 “也也许呢。” 她磕磕绊绊，大脑一片空白。 干巴巴地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幻听幻视可不是小事，难道是跌倒的时候伤了脑子？” 霍司州面无表情，叫人猜不透他是有意逗弄还是认真：“叫医生过来，我得做个全面检查，免得出现大问题。” 说着，他煞有其事地探手去按铃。 陆念吓了一跳。 真大张旗鼓把医生叫过来会诊，他说那些话，她还要不要见人啦？ “霍总，您没有幻听也没有幻视。” 害怕碰到他的伤口，陆念干脆张开双臂，把男人整个圈抱住。 脸颊靠在他的胸膛上，闭着眼睛豁出去大声：“我承认，是我说的！” 一声极低的笑声。 她睁开眼，看到男人嘴角尚未散去的薄薄笑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故意耍着她玩呢！ 又羞又气，一双小鹿眼瞪得滚圆，第一次发现他一本正经的外表下，竟然这么恶劣！ 陆念气得要命，男人突然看着她眸光逐渐深邃：“这种行为，我可以理解为邀吻吗？” 什么？ 不待陆念反应，男人就着这个姿势轻轻低头。 衔住她的上唇亲了亲。 脑袋里有什么轰然炸开。 陆念想，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吊桥效应。 在危险后被他拯救，面对他她好像更敏感了。 这么纯情的一个吻激得她浑身毛孔张开，下意识就想逃。 “别动。” 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跟她十指交叉。 男人脸上露出隐忍的神色，嗓音低沉：“会扯到伤口。” 那就不要在病房里做这种事情！ 陆念红着脸，眸子里盈着一汪春水。 说是瞪他，不如是说是娇嗔。 喉结滚了滚，霍司州凑过去又亲了亲她。 想到他的伤口，陆念不敢动弹，甚至为了他姿势方便，主动往前凑了凑。 细细的腰肢塌陷下去一截，从后面看弧度艳气十足。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美好浪漫得像是一幅画。 * 得到消息，匆匆提着鸡汤赶到医院的薛巧巧，看到这一幕几乎气懵了。 双眼血红，她恨不能冲进去把滚烫的鸡汤砸到陆念脸上。 这个贱人！ 在病房里也不消停，离开男人不能活是吧？ 就这么饥渴这么缺男人吗？ 越想越气，薛巧巧快步走到外面给陆念打电话。 * 陆念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薛巧巧板着脸坐在医院门口的石凳上。 “巧巧你怎么过来了？” 好笑凑过去，亲昵地问：“是谁惹我们巧巧公主生气啦？” “别碰我！” 二话不说，薛巧巧直接推开她。 陆念被推得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迷茫：“巧巧，你怎么了？为什么生这么大气？” “你还好意思说！” 薛巧巧大怒，丝毫不给面子地当众大喊：“亏我听到消息，专门来给你送鸡汤。你呢？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喜欢霍总，结果呢？给别人当小三，陆念你要不要脸啊！” “巧巧，我没有。” 四周的人投过八卦的目光。 陆念脸色煞白，嗫嚅着后退两步：“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你辩解，有你这样的朋友让我觉得恶心！” 薛巧巧面容扭曲，看着她破口大骂：“你就那么下贱吗？我刚刚都看到你们在病房里抱着亲了，还说没有。把我当傻子是不是？你要脸吗？” 心口一疼。 感受着其他人的审视，陆念难堪又难过。 眼眶红红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巧巧，我真的没有。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破坏别人的感情。”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薛巧巧尖锐道：“算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以后你都不要跟我联系了，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说着，她把盛着鸡汤的保温桶重重摔在陆念脚下，扭头离开。 滚烫的鸡汤从保温桶里迸射出来，烫得陆念小腿肚子生疼。 她的心更疼，蹲下身捡起保温桶。 保温桶被砸破了，淅淅沥沥有鸡汤滴落，混杂着她的眼泪落在地面上。 陆念难受极了。 薛巧巧说得对，明知道霍司州有女朋友，还跟他纠缠在一起的自己何止下贱。 难道说，她真的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吗？ 她也不想。 可是—— 茫然地抓住胸口的衣服，陆念觉得自己心脏疼得像是要撕裂一般。 脑海里不断闪现男人把她护在怀里，被刀捅中那一幕。 唇齿间一片苦涩。 霍司州为了救她伤得那么重，她又该怎么拒绝？ 或者她真的天性下贱，是个烂人。 阳光照在身上，陆念觉得有些冷。 第141章 不管是谁都一样 霍老爷子看着病床上的孙子，长叹口气。 “等你出院，定个时间场合，请薛家父母吃个饭。” 他沉声道：“就算暂时不举办婚礼，订婚仪式也该准备起来。” “爷爷，我没打算跟她结婚。” 霍司州眼眸微沉，道：“我根本不爱她。” “日久生情，相处久了就爱了。” 霍老爷子瞪他：“巧巧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你小子想不负责？” “那是个意外。” 霍司州冷静道：“她的身体不适合打掉孩子，等孩子生下来，我会给她足够的补偿。”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霍老爷子的嗓门一下子抬高，怒道：“这次是你好运，你想没想过那刀偏一点，老头子我怎么办，霍氏又怎么办！” 明明是在生气，老人的手却微微颤抖，那双睿智的眼睛微微发红。 霍司州梗住，一时说不出话。 片刻后才淡声道：“爷爷，我不会出事的。” “真的不会出事，你也不会躺在病床上！” 霍老爷子愤怒瞪他，深吸几口气。 语气转低：“司州，爷爷岁数大了，谁知道还有几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你结婚生子，你要让爷爷死不瞑目吗？” 要强一生的老人露出老态的沧桑，褶皱的脸上满是寥落。 霍司州眸光浮动，低声：“爷爷，我答应你会结婚，但我……” “你答应了就好！” 霍老爷子喜出望外，打断他的话。 高兴宣布：“找个大师看看日子，等你见完她家父母，咱们就该操办订婚仪式了。婚礼晚点举行不要紧，该走的仪式要办好！” 霍司州欲言又止：“爷爷……” 他不爱薛巧巧，也没办法接受她。 他不会跟她结婚。 霍老爷子高兴得皱纹都舒展了，旁边白发苍苍的管家看过来，冲着霍司州无声摇头。 低声：“少爷，老爷子身体刚恢复，别让他再忧心了。” 霍司州一顿。 “行了，你好好休息，老头子不打扰你了。” 霍老爷子边走边兴致高昂地道：“我回去得琢磨下，拟个订婚宴宾客名单。放心，爷爷肯定把你的订婚宴办得风风光光……哦，陆助理也在。” 听到这话，霍司州猛然睁开眼，不顾腹部的疼痛撑起身体：“陆念？” 陆念站在病房门前，不知道听见了多少，脸色苍白地看他一眼。 小鹿眼红红的，失魂落魄地“嗯”了声：“霍老先生，我来照看霍总。” “辛苦陆助理了。” 霍老爷子带着慈爱笑意，拍拍她的肩膀：“司州多亏有你照顾，难为你了。” “不，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念低头，木然道：“如果不是我，霍总也不会……” “不是你他也会救人，我们霍家人可不会见死不救。” 打断她的话，霍老爷子看着她，温和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暗示意味：“谁都一样，不单单是你。陆助理不要太有心理压力，明白吗？” 陆念怔住。 谁都一样吗？ 也对。 她也没什么特别，对他来说跟其他人没有差别。 他救她，是因为他是个好人。 这很好，她动心的男人就是这样好，宝宝的爸爸是个好人。 但她的心里空落落的，有无形的小刺梗在其中，泛着阵痛。 迎着霍老爷子那看透一切的目光，她恍然点头，低声道：“我明白。” 霍老爷子笑容不变，“我最欣赏陆助理这样的年轻人，等司州订婚，你记得来喝喜酒。” “是。对了，忘记告诉您，我现在已经不是霍总的生活助理了。” 心脏更痛了。 陆念麻木地侧开身，给霍老爷子让路。 眼泪控制不住地滴落。 原来她没听错，他就要订婚了啊。 很快他就变成有妇之夫，她这见不得光的心思也该结束了。 为什么，她这么难过呢？ 也许巧巧说得对。 她就是下贱。 * 霍司州打量着她。 霍老爷子离开后，陆念周到地照顾他，现在在收拾病房里的东西。 霍氏总裁受伤住院，自然有无数人来探望，只是都被挡在外面，礼物倒是成堆地送进来。 陆念低头分类，对男人的目光视若无睹。 “陆念。” 霍司州淡声：“过来。” 放下手上的东西，陆念有些犹豫。 思及他的伤口，还是乖巧地站在他面前，低声：“霍总，怎么了？” 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她，霍司州问：“不高兴？” “没有。” 陆念摇摇头。 没得到充足休息，她看起来有些憔悴。 浓密的黑色发丝也无精打采，蔫蔫趴在她瓷白的小脸上，显得她眼尾那一抹红透着点可怜意味。 还说没有？ 霍司州眉头微蹙，冷声：“撒谎。” 心口绵延不绝的痛意似乎加重了。 陆念咬唇想，她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呢？ 她什么都不算。 见她长睫颤动，不肯说话，霍司州心头涌上燥意。 大掌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在惊呼声中将她一把拽倒在病床上。 “霍总！”陆念大惊失色：“当心伤口！” “你在不高兴什么？” 像没听到一样，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漆黑的眼眸执拗跟她对视，问：“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陆念鼻尖微酸。 不想被他看到眼泪，她用力眨了眨眼睛：“霍总想让我怎么报答您？” “这可是救命之恩。” 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男人信口道：“当然要以身相许。” “霍总！” 陆念脸色微变，语调微微抬高，道：“您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吗？” 霍司州神色微沉：“什么意思？” “我是说……” 咬着唇，心里莫名有些委屈。 陆念终究还是问出口：“那个情况，不管是谁您都会伸出援手。那您会要求每个人都对您以身相许吗？” 霍司州要被气笑了。 大掌像要攥碎她的腕骨，男人脸上寒意更重，怒火灼烧。 “没错，不管是谁我都会救。” 他寒声讥嘲：“但你以为，不管是谁我都会为了她受伤吗？陆念，你到底有没有心？” 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怒火烧得男人眼底泛红，恨不能撕开她的皮肉破开她的胸骨，掏出她的心脏仔细看看一样。 陆念像是被烫了一下。 心里涌上点不切实际的奢望。 第142章 今天是愚人节吗 这点奢望还没成型，就被飞快掐灭了。 他都要订婚了，很快会拥有幸福美满、令人羡慕的家庭。 哪怕对她有一点特殊，也只是对她这副皮囊的满意。 只有她才会一遍遍犯蠢，以为自己被爱了。 “霍总，放开我。” 她避开视线，轻声：“这样会压到您伤口的。” 程序化的客套关心，霍司州胸口的怒意更重。 “陆念，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寒声道：“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因为我不让你做生活助理？” 他承认，知道她怀孕的时候他很生气。 尤其是联系到薛巧巧的话，他更觉得自己瞎了眼，喜欢上一个放浪的女人。 但他已经想通了，也能接受她肚子里的孩子。 人生更重要的是以后，而不是过去。 “出院后我把你调回来。” 他耐心道：“满意了吗？” 这样总可以了吧？ 陆念苦涩笑笑：“霍总，您误会了。您是总裁，有权对我的职务进行变动。怀孕后受身体影响，确实没办法配合您高强度的工作，您这样做我也能理解。我完全理解支持您的决定。” 公式化应对上司的口吻，让霍司州怒火几乎冲垮理智。 她到底想怎么样？ “陆念！” 咬牙切齿，霍司州目光冰寒。 倏然道：“是因为爷爷说我要订婚？那根本就是他一厢……” “我没有！” 陆念倏忽抬眸：“霍总，这是大喜事。我衷心祝愿您跟薛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夫妻恩爱到白头。” 哪怕心如刀割，她依然希望他能幸福。 也希望他在婚后琴瑟和鸣，跟他的妻子拥有幸福的人生。 她是个阴沟里的老鼠，偶然得到阳光的眷恋已经是天赐的幸运。 不敢奢想拥抱太阳，哪怕余生都要在潮湿阴暗的下水道度过，她依然希望他能一生美满，过得好。 美好的祝福，听在耳中格外刺耳。 霍司州盯着陆念，试图从她脸上看到勉强的痕迹。 没有。 完全没有。 她的眼睛泛着红，目光却坦荡而真挚，甚至带着点虔诚。 她竟然是真心的！ 难道对她来说，他跟别的女人结婚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她的心里，竟然完全不在意他？ 霍司州脸色彻底黑沉下去，松开手一把推开她：“很好。借你吉言，也替我未来的妻子感谢你的祝福。” 怒火和刺痛交织，霍司州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想要摧毁一切的欲望。 胸口急剧起伏，沉浸在愤怒中的男人半晌才察觉到不对。 陆念蜷缩在他脚边，一直没有动静。 单薄瘦削的身影团成小小一团，一动不动。 “陆念？” 心底涌上不好的预感，霍司州皱眉喊她：“你怎么了？” 那团身影动了动。 艰难抬起苍白如纸的脸，陆念艰难吐字：“霍总，我，我肚子疼……我的孩子……” 小腹疼得她眼前发黑，一股热流奔涌而下。 霍司州瞳孔倏然张大，看着她下半身的方向：“陆念！” 是什么，会让他这样的人都变色？ 陆念吃力转头看过去，大片大片猩红染红了纯白色的被子，触目惊心。 血。 她流血了？ 不，那是她的孩子。 “我的孩子！”陆念害怕绝望，嘴唇抖动着哭：“我的孩子……不，不要……不要离开我！” 情绪过于激动，腹部又是一阵绞疼。 她的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宝宝！我的宝宝！” 睁开眼，陆念满是恐慌。 来不及查看四周的环境，紧紧抓住纪青澜的白大褂，大声问：“我的孩子怎么样？有没有事？” 纪青澜的表情略有些奇怪。 “念念，你冷静点。” 安抚她的情绪，他缓声道：“其实，你根本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 陆念人傻了，呆呆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到玩笑的痕迹：“今天是愚人节吗？” 不然为什么要骗她？ “他没骗你。” 冷淡的声音传来，面色苍白的霍司州穿着病号服，坐在不远处淡声：“你没有怀孕。” “怎么可能？” 陆念傻眼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干呕，生理期一直没来，我刚刚还流血了……我查过了，这都是怀孕征兆。是不是孩子出事了，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我还没那么无聊。” 霍司州态度冷淡：“你自己看。” 病历丢到面前，陆念匆匆翻开。 “没有妊娠反应”六个字清晰明了。 所以，她一直都没有怀孕？ 摸了摸小腹，又有熟悉的热流涌了出来，伴随着隐隐的痛感。 在陆念发呆的时候，纪青澜将暖水袋递给她，声音温和：“生理期小腹痛，你拿这个暖暖。你这段时间受凉了吧？还吃了大量寒凉的东西，所以生理期才推迟这么久，伴随强烈疼痛。你这不是第一次疼了吧？” 说着他还有些纳闷：“你不是觉得自己怀孕了吗？怎么还吃那么多寒性食物？” 寒性食物很容易引起流产，陆念在网上查过了，自己平常吃东西的时候也都很小心。 怎么会呢？ 她也纳闷：“我吃东西都很小心啊。” 不提怀孕，她的身体弱，平常也会注意这方面。 而且她这段时间胃口不好，根本没有重复吃过某样东西很多次，怎么会大量呢？ 等等。 陆念顿住。 她这段时间吃得最多的，就是薛巧巧送来的鲜花饼。 鲜花饼味道确实不错，又是薛巧巧的心意，她每次都吃得很干净。难道说…… “不，不可能。” 薛巧巧是知道她怀孕的，怎么可能故意给她吃寒性食物呢？ 肯定是她想太多了。 陆念摇摇头，将怀疑甩出脑袋。 “什么不可能？” 纪青澜纳闷看她。 “没什么。” 抓着被角，陆念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纠结了那么久，犹豫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确定要留下这个孩子，竟然没有怀孕？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检查会不会出错？” 她忍不住问：“我这段时间经常干呕，而且验孕试纸也是两条杠啊。” 霍司州也是亲眼见过那条验孕试纸的，抬眼看过来。 “验孕试纸会受到各种因素影响，不排除误测可能性。” 纪青澜道：“血液检测准确性非常高，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你没有怀孕。你生理期这不是来了吗？至于干呕……” 他默了默，叹口气：“你的肠胃脆弱，以后还是要多用心。” 陆念无声垂眼。 第143章 原来你就是薛小姐 所以，一切真的只是误会。 没有跟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她也不需要再为那个神秘人的威胁苦恼。 心底的滋味儿却格外复杂。 她期待了很久，纠结了很久，最后只是一场空。 猜到她的心情，纪青澜拍拍她的肩：“你这次生理期反应比较强烈，好好休息下吧。” “嗯。” 陆念缓缓点头，一抬头却正对上男人凛冽的双眸。 霍司州盯着她被纪青澜拍过的位置，没有说话，目光却冰冷得像是要把人都给冻住。 “霍总……” 陆念迟疑开口，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喏喏无言。 “霍总，我扶您回病房。” 纪青澜道：“您的伤口还需要处理。如今念念醒了，您可以回去了吧？” 陆念一怔。 才知道她晕倒后，霍司州不管不顾将她抱出来找医生，身上的伤口彻底崩裂。 医生护士劝他回病房也不肯，硬撑着等到她醒过来，伤口也只是简单包扎，还要进行二次缝合。 很难想象，他顶着怎么样的疼痛坐在这里。 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酸酸软软。 “谢谢霍总。” 陆念轻声开口，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霍司州冷冷看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 病房里空空荡荡，陆念躺倒，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心里也有些空荡荡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摸了摸小腹。 她清楚那里什么都没有。 心情更复杂了。 * 霍司州的伤口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陆念在生理期第三天就回公司继续上班了。 看到她，安柚子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听说你跟霍总出事，担心了好久呢！” “放心，我还好。就是霍总……” 想到男人的伤势，陆念咬唇。 “霍总表面冷冰冰，还挺热心嘛。” 安柚子撞撞她，打趣：“英雄救美，多浪漫啊。我们陆美人没心动吗？” “瞎说什么呢！霍总要订婚了，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陆念脸颊微红，继而白了下去。 苦涩道：“既然知道我是女孩，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传到霍总女朋友耳朵里，不合适。” 也对。 安柚子点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四处乱讲。 又忍不住气呼呼：“到底怎么回事啊？警方那边有结果了吗？” 那群小混混被当场抓捕没错，但幕后人没有露头，陆念心底始终有些不安。 摇摇头，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嘈杂声。 穿着制服的民警出现在走廊，引来无数目光。 “哇，民警来公司干嘛？” 安柚子也被吸引过去，八卦：“是谁犯了什么事吗？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陆念也有些好奇。 正纳闷呢，就见琳达脸色苍白地被两个民警带出来。 紧接着白江与站在门口，招手：“陆年，过来。” “我吗？” 陆念愣了愣，意识到什么站起身。 “我陪你！”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安柚子忙抱住她的胳膊跟上来。 白江与无声看一眼，安柚子双手合十，露出哀求的表情。 他别开眼假装没发现，带两人过去。 民警简单解释了下。 那群小混混招供后，通过转账记录，查到是琳达买凶算计陆念，现在要把琳达带回警局调查。 陆念震惊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能理解琳达看她不顺眼故意针对她。 两人又没有深仇大恨，至于要买凶毁掉她吗？ 想到那群小混混狰狞的模样，陆念依然浑身发冷，白着脸质问：“我到底有哪里得罪了你？” 平常工作添堵也就罢了，职场摩擦很正常。 打钱雇人毁了她，未免也太歹毒了。 琳达满身狼狈，早就没有最初的光鲜亮丽和骄傲。 她现在也已经后悔了，大脑清醒后才发现自己简直是被嫉妒蒙蔽了心智。 她资历老职位高，看不顺眼陆念有很多办法可以整她，为什么要走上犯法的道路？ 有了坐牢这个污点，她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光明前途，全毁了。 四周同事的目光，都让她难堪，悔意一阵阵上涌。 “陆年，你救救我，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好不好？” 顾不上许多，琳达扑过来抓住她的手，哀求：“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还年轻，不能坐牢啊，坐牢我就真的毁了……你救救我，求你了，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 “你花钱找人欺负念念的时候，怎么不顾及一下同事情谊？” 安柚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霍总，念念就要被你毁了。你有什么脸求念念放过你？这都是你应得的惩罚！” “我知道错了啊，我已经后悔了，我以后保证改！” 顾不上许多，琳达痛哭流涕地大喊：“我也不想那么做的，是xue……” “琳达！” 一道女声打断了她的话。 顾不上继续隐藏自己，薛巧巧快步走出来。 她只是想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刚好撞到琳达被抓这一幕。 不能被供出来！ 霍家绝不可能容下一个恶毒的霍太太。 想清楚这一点，薛巧巧来不及管陆念震撼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琳达：“这些民警为什么抓你，你做了什么？” “薛小姐。” 琳达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你救救我，我不能被抓啊，我有学历有能力，我有大好的未来，你救救我……” “触犯了法律就要付出代价，我也没有办法。” 死死抓住她的手，薛巧巧别具意味地低声道：“只要事情不严重，出狱后你好好改正，一样会有美好的未来。你可千万别犯糊涂，连后路都毁了。” 琳达一僵，看着她眼珠乱颤。 “我不能阻拦民警执行公务，更不能不尊重法律。” 拍拍她的手背，薛巧巧说：“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等你出狱来找我，我会帮你的。好好配合民警工作，嗯？” 琳达买凶是实打实的，注定逃不开坐牢。 供出薛巧巧改变不了什么，只要薛巧巧是霍太太，她出狱后就还有出路。 不能得罪她。 飞快理清了思绪，琳达认命了。 她大声哭着：“谢谢你薛小姐，我会记着你的恩情。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 见她识趣，薛巧巧满意松手。 琳达被带走，转过身，正对上陆念那不敢置信又仿佛明白了什么的眼神。 “念念。” 薛巧巧一僵。 “原来你就是薛小姐。” 第144章 都是为了你 攥紧拳头，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陆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让她觉得有熟悉感的背影，死活不肯给她看正脸的薛小姐，还有那辆车牌豪华的大奔…… 什么发型一样、侧脸很像，那明明就是薛巧巧本人！她还骗她是同一个整形医生。 怪不得怎么问薛巧巧男朋友的事情，她都不肯说。 怪不得每次提起霍司州，薛巧巧的表情都那么奇怪。 陆念控制不住地发抖。 被最好的朋友背叛，她的心里难过极了，愤怒却又无处发泄：“你不是说他不是好人，跟你的模特朋友在一起吗？不是在雾城还不认识他吗？” 对啊，在雾城的时候，薛巧巧还不认识霍司州。 似乎有什么隐隐串联起来。 “念念，你听我解释！” 看到她的表情，薛巧巧无比惊慌。 抓着她的手四处看了一圈，哀求：“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说，好吗？念念，我是你最好的闺蜜，你给我点面子。” “最好的闺蜜？你不是说没有我这样的朋友吗？” 怪不得在医院那么生气。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陆念心里酸涩痛苦。 脱开手，对上她慌乱的表情，还是冷着脸道：“跟我来。” * 小会议室的门关上，隔绝外面的视线。 陆念面无表情地坐下，问：“你跟霍总怎么认识的？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 薛巧巧心跳了下。 意识到没办法轻易糊弄过去，她干脆先红了眼眶。 “念念，你相信我，我也不是有意骗你的。” 她哭着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这都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 陆念讥嘲地笑了起来：“薛巧巧，是我逼你跟霍总在一起的吗？说这种话，你不觉得荒谬吗？”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都是真的。” 薛巧巧情真意切地说：“我承认我顶替了你，但我都是为了你呀。你女扮男装是个秘密，肯定不想在公司暴露。霍司州问到我头上，我只能装成是我。” “而且，你心里还有别人不是吗？” 擎起陆念的手，她问：“不然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破手串戴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你心里有谢之章！” 听到这个名字，陆念的瞳孔缩了缩。 下意识护住手串：“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之章。 这三个字，几乎囊括了她青春所有的色彩记忆。 直到现在，每次想起她的心里依然有怅然而复杂的感情。 见她神色波动，薛巧巧趁热打铁：“霍司州是你老板，我怕他知道后找你麻烦……我知道你有多需要这份工作，这才咬牙承认。我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念念，你怪我你骂我我都无话可说。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念看着她抿紧唇瓣。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只有薛巧巧一个朋友。 她以为她们是最好的闺蜜，结果呢？ 欺骗，隐瞒，冒名顶替。 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相信这段友情。 “念念，你别忘了，当初如果不是我，你连大学都上不了。” 薛巧巧哭得很可怜：“我真心实意为你好，怎么可能故意欺骗你呢？你真的不相信我吗？” 提到过去的事情，想到高考结束后的那个雨夜，陆念的眼神一点点软了下来。 是啊。 当初很多人都说，薛巧巧嫉妒她考上了名校，她将信将疑。 在最艰难的时候，也只有薛巧巧伸出援手，把她从绝望中拉了出来。 她怎么可以怀疑最好的朋友呢？ “巧巧，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陆念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可以原谅你，但有个条件。你去跟霍总说清楚，好吗？欺骗，是得不到爱情的。” 薛巧巧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合着她演了这么久，全都白演了。 说清楚，霍司州怎么可能理她？ 体会过奢华的生活，感受过霍总女朋友这个头衔带来的好处，她怎么可能愿意回到最初的生活？ “不行！” 想也不想，她果断拒绝。 对上陆念震惊的目光，忙可怜地说：“念念，我承认这段感情始于错误。但，但……我现在已经爱上他了。我不敢让他知道我骗他，念念，你别逼我好吗？” 薛巧巧爱上了霍司州？ 这几个字把陆念砸得头晕眼花，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你爱上他了？” 最好的闺蜜，爱上了她喜欢的人。 多么荒谬又狗血。 “我承认最开始对他有偏见，但相处中我已经彻底爱上了他。” 薛巧巧故作娇羞，摸了摸肚子说：“其实……其实我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什，什么？” 后退两步，陆念眼前发黑。 世界似乎摇摇欲坠。 在这种令人作呕的目眩中，她听到薛巧巧幸福的声音：“司州也知道的，还特意给我请了专业人士陪护。霍老爷子知道的时候特别高兴，直接送了我一套别墅和商场三成股份。” “我们已经在计划订婚了。” 薛巧巧摇晃着她，苦苦哀求：“我好爱他，我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他。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念念，你别逼我好吗？就当偿还我帮你的恩情，求你了……” 陆念想吐。 她控制不住地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眼泪都被逼了出来，心脏更是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原来，他们两个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连孩子都要有了啊。 她呢？ 她算什么呢？ 薛巧巧还在说：“念念，那天相亲本来就该是我去的。你就当那天我没找你帮忙，你也没出现过。你就当只是一场梦，醒了就全忘了。好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从小你什么都让给我的。这次也让让我，可以吗？” 爱情也能让吗？ 陆念泪眼朦胧，感觉全身都疼。 她和霍司州之间，又怎么配得上爱情两个字？ 或许从那天她答应替薛巧巧去相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她啊，只是他光辉灿烂人生中不起眼的意外。 陆念的眼睛红了，心似乎也破了个大洞。 看着薛巧巧摸着小腹的样子，想起自己以为拥有宝宝的心情，陆念妥协了。 “要我忘记也可以。” 恍惚中，她喃喃低声：“但你要如实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巧巧，那些鲜花饼里，你是不是故意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第145章 不会影响 她知道了？！ 薛巧巧心神大乱，目光闪烁。 心虚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明显到陆念完全没办法骗自己。 含着眼泪，她心痛如刀割般笑了起来：“真的是你。你，你为什么……你怎么下得去手？！” 口口声声说是最好的闺蜜，满脸笑容地说要当孩子的干妈。 她怎么做得出来？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你不是没怀孕吗？藏红花很补的，吃了对身体好。” 薛巧巧脱口而出，显然没有丝毫愧疚之心。 好在她飞快调整了语气，重新愧疚道：“念念，我也没办法。我害怕你破坏我跟司州的感情，我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当母亲的，可以为了孩子不择手段，你能理解的对吧？” “我不能理解。” 陆念甩开手，看着她。 难过地低喊：“薛巧巧，你让我觉得陌生。那个骄纵但善良的巧巧呢？你这是谋杀！” “念念，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求你了！” 薛巧巧心一横，干脆直接跪在她的面前。 抱着她哭道：“我也是一时糊涂，但我本意都是好的呀。我大可以给你下猛药，但我怕伤到你的身体。念念，反正你也没有怀孕，你就当没这件事，好吗？” 陆念想推开她，却没有力气。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你起来。” “我不起，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薛巧巧哭喊：“你不要怪我，我求你了念念。” “你起来！” 愤怒、无力和伤心交织，陆念声音沙哑：“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那我也不起！” 薛巧巧说：“除非你跟我说，你原谅我了。念念，你也是宝宝的干妈，你舍得不原谅我吗？” 陆念觉得荒谬。 短短几天，一切都颠倒过来。 薛巧巧怀了霍司州的孩子，还要让她给孩子当干妈？ 她真的太难过了，头隐隐作痛，胃部抽搐着又想干呕。 强忍住，她闭上眼睛。 泪水浸湿了睫毛，她咬紧牙关：“我原谅你，好了吗？你起来！” “念念，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薛巧巧满脸惊喜，含着泪水抱住她：“那你答应我，以后这些事情我们谁也不提了，我们还是最好的姐妹闺蜜。可以吗？” 她总是骄傲张扬的，被宠得像个小公主。 这还是陆念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卑微的样子，心里酸涩难言。 “好。” 她还是答应了。 薛巧巧欢呼出声，无比高兴：“念念，我就知道全世界你对我最好。我好爱你呀念念，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等我和司州办婚礼，你要来当伴娘。我们念念这么漂亮，肯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伴娘！” 听着她描绘未来蓝图，陆念勉强牵起嘴角，挤出个笑容。 心里阵阵疼，口腔里发苦，苦得她想掉眼泪。 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残忍的事情吗？ 闭上眼睛，脑海中闪现男人冷峻完美的面容。 想象他穿着白西装，牵着薛巧巧满脸幸福，在所有人祝福下走进婚姻的殿堂。 陆念揪紧了胸口的衣服，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和他之间，又何止是身份地位的鸿沟。 从此以后，他就是她闺蜜的男朋友。 她该彻底放手了。 * 霍司州的伤势不算很严重，没过多久就出院了。 再次回到公司，下达的第一个指令，就是恢复了陆念生活助理的职位。 “说升就升说降就降。” 安柚子不由撇嘴，小声吐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呐。” 琳达被抓走，能够胜任的确实非陆念莫属。 办公室的同事们纷纷道贺，陆念脸上却没多少喜意，勉强应付两句，主动去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来。” 凛冽的男声一如往常般冷淡好听，陆念有片刻恍惚。 “霍总。” 推门而入，看着男人的身影，她眼中掠过复杂，又飞快压下去。 霍司州抬头看她一眼。 没良心的。 后续竟然真的没去医院探望过他。 看起来是个软包子，心倒是够狠。 目光沉沉，他不露声色地扯下领带：“陆助理有事？” “是关于生活助理职务这件事。” 陆念一板一眼，道：“霍总，我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人选。” 霍司州的目光陡然沉了下去。 这是拒绝？ 她几次三番提醒他，她已经不是生活助理，难道不是想回归原职吗？ 现在又在闹什么？ 他冷声开口：“原因。” 陆念口中发苦。 生活助理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服务他的生活需求。 这几乎涵盖了各个方面，需要高强度跟他接触同行。 陆念问心有愧。 动了心的人，怎么可能日日夜夜相处还若无其事，守好上下级的边界线？ 既然他和薛巧巧好事将近，她更该守好本分。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隐秘的感情无法宣之于口。 她的爱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是见不得光的。 “我不适合当生活助理。” 低垂眼睑，遮挡住泛红的眼眶，陆念轻声说：“请霍总找个合适的人选。” “你到底要置气到什么时候？” 冷冷蹙眉，霍司州寒声道：“陆念，这里是公司，我是你的上司，公事容不得你参杂私人情绪。” “我没有置气。” “没置气就给我个合适的理由！” 霍司州强忍怒火：“不要拿什么不合适糊弄。之前做得很好，又没有怀孕。为什么不能做？上司给你的工作任务，你都是这样推诿吗？” “我没有。” 陆念下意识摇头。 被他逼急了，咬着唇脱口道：“霍总，您都要结婚了，我们……我不能再当您的生活助理。我不想当情人，更不想惹未来霍太太不高兴。” 原来是因为这些。 想到霍老爷子的胡搅蛮缠，霍司州揉了揉额头。 “不要胡思乱想。” 他冷着脸道：“这些事情，不会影响我们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影响？ 陆念自嘲地笑。 也对。 也许从始至终，在他眼里她都是个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玩物，是否结婚自然没有影响。 她可以被轻贱，却不能没有基本的道德和原则。 第146章 对我来说不一样 “那只是霍总以为。” 陆念勾了勾唇：“对我来说，不一样。” 霍司州目光更冷。 “司州。” 这时，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薛巧巧满脸笑意地进来：“今天剧组没有我的戏，我特意来……念念你也在啊。” 她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霍司州神色微变，下意识呵斥：“出去！” 陆念左右看一眼。 薛巧巧是他女朋友，这种冷冽的语气冲着谁不言而喻。 是怕被误会吗？ 原来他也知道，她是见不得人的。 心底略有些酸涩，陆念脸上平静：“我的提议希望霍总能够考虑，我先出去了。” 薄唇牵成冷淡的线条，霍司州顿住。 他并不是让她出去。 看一眼薛巧巧，他选择了沉默。 “什么提议？” 眼中带着好奇，薛巧巧走过来亲热挽住陆念的胳膊。 笑容灿烂：“干嘛我刚来就要走？念念，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我没有。” 陆念否认，不由又看一眼男人。 “司州，不要那么凶嘛。” 薛巧巧笑起来，语气亲昵地嗔他：“念念已经知道啦，你不用再配合我瞒着她了。” 陆念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很难想象，霍司州这样高傲冷淡的人，会迁就配合别人演戏。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薛巧巧做得到。 明明这么爱，却还是要跟她维持暧昧不清的关系。 这就是男人吗？ 黑眸颤了颤，霍司州看向陆念。 她低垂着头，只露出浓密的发顶和一点精致下颌，叫人猜不透她的情绪。 心底涌上烦乱暴躁。 “念念，你别怪司州呀。” 仿佛没察觉到空气里的诡异，薛巧巧笑容如常，口吻轻松：“是我让他瞒着你的。我那时候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种寻常的语气，让陆念有些晃神。 原来他也可以是普通的男朋友，为了女朋友不得不屈服。 也是。 薛巧巧漂亮明媚，性格又开朗大方，谁会不喜欢她呢？ 谁又不想宠着她，让她开心呢？ 心脏泛起隐隐的刺痛，痛得人想流泪。 陆念却淡淡笑了起来：“霍总是上司，我怎么会生他的气？你现在这么忙，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改天我们再见。” “好吧。”薛巧巧耸肩，抱着她不舍：“有空要给我打电话哦，我们可是最好的闺蜜，比亲姐妹还亲。我谈恋爱你也是最重要的，不准因为男人跟我生疏！” 陆念口腔里更苦。 陆念啊陆念，你真的就下贱到这种地步吗？ 世上男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对好闺蜜的男友动心？ 绝对，绝对不能为了男人伤害到薛巧巧。 咬住舌尖，口腔里的疼痛分散了心脏上窒息般的压抑。 这才勉强露出笑容：“当然，对我来说，你也是最重要的人。” * 这一整天，陆念都打不起精神。 “念念，你心情不好？” 安柚子小心翼翼：“脸色好差啊，没关系吧？” “我没事。” 摸了摸脸颊，陆念掩饰道：“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有点走神。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说着，不由抬眸看一眼总裁办公室的方向。 她故意躲着，霍司州也没叫她办事，并不清楚那边的情况。 薛巧巧走了吗？ 也许她正陪着霍司州工作。 她那么会撒娇又热烈的人，跟他相处肯定热闹有趣。 他也会在办公室亲吻她吗？午休的时候会抱着她在休息室午睡吗？ 陆念有些无法呼吸。 安柚子哪里看不出她是掩饰，体贴地没有拆穿。 “今天梧桐街新开了夜市，我们去玩吧？” 她说：“下班后反正也无聊，陪我去玩呗。好嘛好嘛，求你啦念念，我自己去很无聊的。” 向来对朋友的哀求没什么抵抗力，陆念点头。 下班后，安柚子就飞快收拾好东西，拉着她往梧桐街赶。 * “臭弟弟，这里这里！” 梧桐街夜市新开，到处都是人挤人。 从车上下来，两人就陷入了人流中。 安柚子似乎早有目的，拉着陆念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看着远处眼前一亮。 跳起来拼命挥手：“安向南！看这里！” 梧桐街古朴的入口旁，一个青年看过来。 他长得瘦高，是时下流行的小奶狗长相，笑起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两颗虎牙。 可爱到让人忽略他的身高。 快速走过来，安向南不满：“安柚子，你这也太慢了。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声音清澈干净，格外抓耳。 “臭弟弟，不准叫我大名，要叫姐姐！” 安柚子跳起来给他一个爆栗，凶巴巴吼他。 转头抱住陆念，甜笑：“念念，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弟弟安向南。” “这是谁？” 注意到陆念，安向南眼睛眯起来，无比警惕：“你男朋友？安柚子，你交男朋友也不跟我说？还没有我高！” 一副对“姐夫”充满敌意的样子。 “瞎说什么呢，这是我好闺蜜，陆念。” 翻个白眼，安柚子不满：“她可是个大美人，现在只是遮掩美貌。” 闺蜜？ 安向南脸上的敌意瞬间收敛，笑容重新乖巧起来：“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攻击你。”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陆念好笑。 这对姐弟两变脸技术如出一辙，怪不得是亲姐弟。 她总觉得安向南的声音有些熟悉，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没想到他也正盯着她，一双狗狗眼亮晶晶的：“哇，你这是伪音吗？听起来好像我认识的一个大佬啊……你可以用你本来声音跟我讲话吗？你的声线很有特色，天赋异禀！” “安向南，不要没礼貌！吓到念念怎么办！” 安柚子叉腰，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 扭头解释：“臭小子就这个脾气，念念你别介意啊。他是个配音演员，是觉得你声音好听才这样的，不是故意冒犯你。” “没事。” 竟然是同行。 陆念犹豫了下，切换回本音：“我也觉得你声音有点耳熟，你在配音圈叫什么啊？” 她的声音一出来，安柚子和安向南眼睛同时亮了。 甜美空灵，犹如溪水响波的女声太动听，也太有辨识度。 声控的两姐弟如痴如醉。 安向南更是激动无比，大叫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 第147章 看起来很般配 “你是双兔！” 语气无比肯定，安向南一副遇到偶像的小迷弟表情。 切换声线：“我们配合过的，记得吗？” 他声音压低后，变成了好听的青叔音。 陆念恍惚片刻，忍不住笑了：“你是南山！” 她没想到这么巧。 在配音圈这么久，顶级配音演员她也合作过许多次，南山就是其中一个。 南山在配音圈出名的就是他的青叔音和少年音。 没想到清澈干净的少年音才是他的原声。 “我这个声音显得年纪太小，所以就……” 安向南羞涩笑出虎牙：“姐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喜欢你好久了，你是我最喜欢最尊敬的大佬。我，我可以跟你握个手吗？” “我也很喜欢你的配音。” 到底算半个熟人，陆念放松下来。 两人握手，相视一笑。 安柚子左右看看，眼睛微微眯起。 不对劲。 自家弟弟最了解，别看长相声音全是标准小奶狗，实际上一点也不。 对待不喜欢的人又冷又傲，连对她这个姐姐都很臭屁，从小就直呼其名。 对陆念一口一个“姐姐”，说没有猫腻谁信啊。 一个是自己亲弟弟，一个是大美人好闺蜜，如果能成为一家人，安柚子不敢想生活有多幸福。 眼睛转了转，她笑眯眯：“念念，我记得你现在单身对不对？旁边有个姻缘庙，我们等会儿去拜拜吧！” 果然，安向南抓住重点，眼睛亮了起来。 “可以陪你去，拜拜就算了。” 陆念笑了下：“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那就先逛夜市，等会儿有空再去。” 安柚子使了个眼色：“臭弟弟，我和念念大美女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 安向南举手敬礼。 姐弟两一左一右把陆念护在中间，真的像两个护花使者似的。 “姐姐，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人特别多，格外嘈杂。 安向南说话时微微弯腰，一双狗狗眼认真盯着陆念。 很容易让人感受到他的关注。 陆念怔了下，恍然意识到他长得跟霍司州差不多高。 距离近了些，她有点不自在抿唇，随手指向冰糖葫芦：“那个吧。” “我去买，姐姐等我。” 安向南弯起眼睛，仿佛为她服务是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臭弟弟，你亲姐不管了？我也要！” 安柚子蹦起来大吼一声，只换来无所谓的挥手。 臭小子，见色忘义！ 等回家再好好讹诈他。 心底低骂一声，坏笑着挽住陆念问：“念念，你觉得我弟弟怎么样？” “嗯？蛮好的呀。” 出来走走，陆念心情稍微好了些。 看着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筑，她随口应声：“跟你有点像。” “谁要跟他像。” 撇撇嘴，安柚子贼兮兮的：“忠诚小奶狗，只比我小一岁，收入不错，有车有房家庭和睦。目前单身哦。” 说得这么清楚，陆念再听不懂她的暗示就奇怪了。 安向南确实很好，可她的心里已经先一步住下了别人。 没把心腾干净，怎么可能跟其他人接触？ 这也是对安向南的不尊重。 “他确实很好，将来一定会有个很棒的女朋友。” 陆念笑了下，说：“我暂时是不考虑这些了，现在只想好好工作赚钱。” 安柚子看看她，倒也不灰心。 笑着说：“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对吧？” 陆念无奈。 恰好安向南排队买冰糖葫芦过来，笑眯眯把最饱满的那串递给她：“姐姐，尝尝看。我特意选了很久，姐姐看喜不喜欢。” 陆念接过，咬开。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爆开，她也轻轻弯了下眼睛：“很好吃。” 于是安向南再次笑出了两颗虎牙。 他的长相实在占优势，看起来有种大学生的青涩纯真，很难让人反感。 人也很有分寸，情商很高。 一口一个“姐姐”，行为上却处处照顾体贴。 陆念和安柚子逛得很开心。 * 时间晚了，梧桐街还很热闹。 三人决定打道回府，安柚子四处看看：“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去树下等我。” 那是棵看起来有些年份的合欢树。 一簇簇粉白合欢花盛开，花香弥漫。 站在树下，穿过枝桠和花朵的间隙，能看到清冷月光洒落下来，如梦似幻。 隔壁是人声鼎沸的梧桐街，衬得这片静谧格外诗情画意。 陆念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时有些沉默。 有只手突然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颊。 一怔。 “姐姐，树叶落在你头发上了。” 举起一片叶子，安向南看着她。 他不笑的时候，才会让人意识到他的身高其实很有压迫力，眼睛深深的，有隐晦的情绪。 陆念有些不自在，看一眼树叶。 是一小片椭圆的叶片，边缘褶皱，明显不是合欢树的树叶。 “也许是刚才在路上掉下来的。” 不动声色藏起树叶，安向南重新笑出虎牙：“连路过的树都喜欢姐姐，给姐姐送礼物。” 陆念没多想，笑了下：“明明是巧合。” “我觉得是馈赠，说明姐姐今天运气很好。” 安向南认真又虔诚地看着她，问：“那，运气这么好的姐姐，可不可以分一点好运给我？” “嗯？”陆念疑惑。 他掏出手机晃了晃，笑：“我有没有这个好运，留姐姐的联系方式？” 陆念犹豫了。 他是安柚子的弟弟，两人在圈子里也不算毫无交集，交个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想起安柚子的态度，她总有些不自在。 这时，有车子从旁边经过，疾驰中碾过马路上不知怎么积下的小水洼。 水滴朝着这边溅起来。 “姐姐小心。” 毫不犹豫，安向南一把拉住陆念的胳膊，将她护在怀里。 脏水打湿了他浅色的裤子，他毫不在意，紧张地看着陆念：“姐姐你没事吧？” 陆念摇摇头。 车子已经过去了，他却没松开手。 反而低头看着陆念，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陆念有些紧张，本能想推开他。 却不知道这一幕落在街对面人的眼里。 梧桐街有霍氏的股份，霍司州视察应酬结束，刚出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男人俊秀瘦高，将娇小的身影揽在怀里。 头顶合欢花盛开，粉白的花朵把夜色染上几分旖旎。 男女对视，犹如小说中的场景。 身边人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笑着说：“哟，小情侣怪浪漫的，看着真般配啊。” 清冷的黑眸冷了下来，周遭空气都要结冰似的。 第148章 所爱隔山海 男人的目光恍如实质，刺得人生疼。 陆念若有所觉，扭头看过去，正对上霍司州冰冷的面色。 浑身紧绷，莫名有种被抓包的狼狈心虚。 她忙挣脱，下意识叫了一声：“霍总。” 说完才意识到两人还隔着一条街，他身边围着许多人，此刻正侧头回答着什么，大概也没打算跟她打招呼。 “对面的人，姐姐认识吗？” 安向南好奇地看了两眼。 陆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摇摇头。 不等说话，霍司州突然抬眼，薄唇动了动。 陆念清晰看懂他的话：“过来。” 犹豫下，还是跟安向南穿过马路，站在男人面前。 不知道霍司州说了什么，其他人先一步散去。 神情冷峻的男人独自站在灯下，修长的影子落在地面上，恍然有种冷冽的孑孓。 他盯着安向南看了两眼，冷怒一闪而过。 这就是她的男朋友？ “姐姐，这是谁？” 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力和敌意，安向南警惕瞥过来。 上前一步，是保护的姿态。 陆念咬唇，看着男人冷硬面色，轻声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老板，霍总。” 原来是上司啊。 松了口气，安向南笑着招呼：“霍总您好。” 看看他伸出的手，霍司州讥诮勾起薄唇，没动。 老板？ 在她的眼里，他只是个老板？ 还是在她的宝贝男朋友面前，他只能是个老板？ 气氛尴尬。 “那个，霍总不喜欢跟别人接触。” 陆念忙解围，笑笑：“霍总，您怎么也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 笑意料峭，霍司州冷冷道：“陆助理不是说已经分手了吗？这算什么？旧情复燃？” “您误会了，向南不是……” 陆念下意识想解释。 “霍总这么关心下属私生活吗？” 安向南好奇发问，打断了她的话。 他笑着说：“公司应该不干涉员工的感情吧？太没有边界感的老板，是会被讨厌的哦。” 他长相看起来年纪小，声音也清澈，整个人身上满满的少年气。 说话的时候很难令人反感。 眼中闪过暗芒，霍司州眼底冷意更浓。 陆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掌心里沁出点汗意。 她总觉得，这时候的霍司州看起来很不好惹。 “念念！” 安柚子上完洗手间，四处看了一圈，匆匆跑过来：“臭弟弟，干嘛带着念念乱跑。监守自盗，我……啊，霍霍总！” 打工人看到老板一秒怂。 缩缩脖子，她站直了：“霍总好。” 霍总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啊？难道说大总裁也会亲自逛夜市？ 这么接地气的行为，总觉得跟霍总很不搭。 霍司州冷冷扫她一眼，眸色幽深。 陆念提着心，生怕他当着安柚子的面再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暴露两人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您刚应酬完，肯定也很累了吧？” 她忙道：“白特助不在吗？您女朋友在家等您吗？” 霍司州神色又冷了几分。 特意提他女朋友，是怕她的小男友误会吗？ 气氛冷得骇人，不知道沉默多久，他才寒声道：“回去吧。” 安柚子松了口气，快速道：“那霍总我们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一手拉一个，逃也似的。 陆念被扯着往外走，拐弯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霍司州还站在门口，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冰冷月色将他包围，愈发冰冷。 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下，看到白江与从车上下来，她才轻轻吐出口气，扭头走了。 * “陆年，霍总叫你。” 得到通知，陆念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 刚进门，“啪”一声文件就甩在她的脚下。 “这就是你整理的文件？” 霍司州冰冷呵斥：“去年的数据异常，你做的分析呢？五年前的数据呢？” “抱歉，霍总。” 陆念看了眼，低头：“这个公司虽然符合条件，但综合实力低于其他几个公司。我觉得不在选择范围内，就没有多做分析……” “你觉得，公司合作什么时候靠你觉得做选择了？” 霍司州讥嘲：“陆助理觉得自己很能耐，能替董事会做决定，还是说脑子里只有男人，连基本工作都做不好？” “我没有。” 陆念脸上火辣辣的：“我这就回去重新做。” “这次可以重新做，下次呢？陆念，我没时间给你浪费。” 霍司州不依不饶：“男人那么重要，你就辞职找个男人嫁了。工作不能全力以赴，是想等你的小男友养你？他养得起吗？” “霍总，我跟向南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陆念难堪又难过，皱眉道：“他是柚子的弟弟，我把他当朋友也当弟弟，是很普通纯洁的关系。这世上不是所有男女在一起，都要有别的发展。请您不要随便恶意揣测。” “最好是这样。” 冰冷勾唇，男人摆明了不信：“你的感情生活我不干涉，也希望陆助理别脑子一热，真的搞出个孩子来。我没那么多时间反复调教新的生活助理。更不需要一个动不动就要为男人生孩子的下属。” 死死抓住文件夹，陆念心如刀割。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怀孕是误会没错。 从始至终，她都只有他一个男人啊。 眼眶泛红，陆念抬眼看向他：“霍总放心，这几年我都不打算恋爱，更不会给谁生孩子。我的情况自己清楚，不会头脑不清醒给自己添麻烦，更不会给您添麻烦。”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改变想法。” 她坚定道：“我只想好好工作赚钱，男人和孩子都不在我的人生计划里。我不会随便为什么人生孩子的。” 她的眼神太认真，态度太鲜明。 霍司州盯着她，大掌不自觉捏紧。 既然这样，又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她心甘情愿怀上孩子？ 是安向南吗？ 她喜欢这种类型？ 无声的沉默中，男人冷冰冰答道：“陆助理最好说到做到。” “当然。” 陆念深呼吸：“没其他事情，我就先去工作了。” * “霍总又骂你了？” 安柚子同情地看过来，小声：“出院以后，霍总怎么跟大姨夫来了一样，这么暴躁？凶死了。” “没事，是我工作失误。” 垂下眼，陆念在电脑上打开文档，准备重新做资料分析。 聊天软件突然闪了起来。 下意识点开，一条好友验证弹了出来：【姐姐，我是安向南。】 “臭小子，动作倒是挺快。” 无意中瞥见，安柚子眨眨眼，笑道：“他特意找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说有事情跟你商量。念念，通过下呗？” 陆念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说清楚。 “柚子，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也不想谈恋爱。”她说：“如果向南是抱着这个心思，还是算了。” “他是真的有正事。” 安柚子眨眨眼睛：“而且追不追是他的事情，你不想谈就不理他嘛。没关系的，男人追爱失败很正常，我不会因为你拒绝他就影响我们感情的。” 说着又笑问：“念念，你真不打算谈恋爱啊？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吗？ 眼神有片刻恍惚，陆念苦笑一声，忍不住用一句话回答她：“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霍总，您怎么在这儿？” 第149章 在听什么 陆念和安柚子同时回头。 霍司州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一双黑眸捉摸不定地落在陆念身上。 所爱隔山海？ 他几乎立刻想起薛巧巧提过的名字。 谢之章。 所以，她果然心里还在惦记着那个男人？ 真是博爱。 心里有人，也不影响她恋爱和其他男人相处。 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烧，霍司州将另一份文件丢在陆念的桌子上。 “重做。” 目光从屏幕上扫过，看到那个好友添加申请，越发嘲弄。 冷冷道：“有空爱来爱去，不如先把本职工作做好。那么缺男人，还来霍氏上什么班？去酒吧有大把的男人可以钓。” 陆念心头刺痛。 同事们的目光让她难堪无比，咬着唇说不出话。 霍司州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霍总的嘴怎么那么毒啊。” 薛巧巧瘪瘪嘴，小声：“嘴上讨论两句。上班摸个鱼而已，也太严肃了吧……” “是我工作没做好。” 自嘲笑笑，陆念说：“好了，专心工作吧。” * 下班后，陆念才通过了安向南的好友申请。 【姐姐，我还以为你不会加我了呢！担心了好久，一下午都在看手机。】 安向南几乎立刻发来消息，热情有活力。 陆念几乎立刻想起他笑出小虎牙的样子，抿唇礼貌回复：【下午在工作，不方便处理私事。抱歉。】 【是我没选对时间，希望没打扰到姐姐工作。】 安向南飞快：【姐姐不用跟我说抱歉，本来就是我给姐姐添麻烦了。】 很乖的样子。 陆念暂时没有回复，到家后才发现他又发了一大堆消息。 问她吃了没，又问她上班累不累。 没得到回复也没气馁，关心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热情洋溢、活力四射，像个小太阳似的。 话虽然多却不令人讨厌。 也很难讨厌这样的人。 陆念告诉他刚到家，下一刻就打了语音过来。 “姐姐，你现在忙吗？” 安向南嗓音清澈，撒娇：“我现在在直播，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暖个场子呀。拜托啦姐姐，新人小主播，蹭蹭你的热度好不好？” 陆念笑了下，无奈：“好。” 她注册了安向南所在直播平台的账号，搜索他的id进入直播间。 被他立刻发现，拉上了麦。 “姐姐，你来啦！” 带笑的声音响起，安向南有点得瑟骄傲：“知道姐姐是谁吗？配音圈最神秘的大佬，双兔！姐姐专门来给我捧场的，你们都收敛点，不要吓坏姐姐啊！” 陆念一愣，看了眼直播间，才发现安向南所谓的“蹭热度”根本就是客气话。 他直播间粉丝数量多得夸张，密密麻麻的弹幕根本看不过来。 察觉到她上麦，弹幕更加密集了。 【卧槽卧槽，是双兔老婆吗？那个声音巨好听的配音大佬！】 【啊啊啊啊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那个既是我女神也是我男神的双兔大佬吗？】 【抱走双兔，南山你失宠啦。】 【看看南山笑得不值钱的样子，知道你终于勾答上你的偶像啦。】 【众所周知，南山是双兔大佬的痴汉粉丝。】 【提上裤子吧你！】 一片打趣声中，安向南脸有点红，庆幸自己没开摄像头。 假装没看到，清咳几声：“姐姐，你听得到吗？不用理弹幕，他们胡说八道的。” 【到底是我们胡说八道，还是你被揭穿了心思不好意思啦？粉丝行为要不得。】 陆念看得好笑，开麦应了声：“嗯，我听得到。” 清甜却不腻人的声音，经过电流后依然动听。 【好苏好苏，妈妈我恋爱了！】 【啊啊啊双兔大佬的声音真的这么好听啊，双兔大佬你缺老婆吗？性别不要卡那么死。】 在一片狼叫声中，安向南也忍不住痴笑半天。 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姐姐，我们pia个戏吧，好不好？” pia戏是专业术语，就是配音圈即兴娱乐的配音活动。 陆念平常不怎么社交，还是第一次参与，饶有兴致点头应了。 安向南很快把剧本发了过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是一部甜甜的姐弟恋向剧本，台词亲昵又甜蜜。 陆念没放在心上，通读完剧本就调整情绪，跟他配合。 为了配合人物设定，她切换声线，用略带着点沙哑烟嗓的御姐音，读台词的时候别提多苏了。 弹幕要疯了。 【我靠我靠，我的嘴角比ak还难压。】 【怪不得双兔一来，南山就变小奶狗，奶狗根本是本体吧？】 【甜死我了甜死我了，我宣布，奶狗南山和甜美双兔锁死了！】 【我好爱啊！妈妈我磕到cp了！】 【南山你小子真是好命，演累了没，换我演演，我不怕苦！】 安向南勾了勾唇角，在说完最后一句台词后偷偷关掉了录制键，心里美滋滋的。 “谢谢姐姐，姐姐辛苦啦。” 他说：“改天我请姐姐吃饭，表达感谢。” 【你那是请姐姐吃饭吗？你那是司马昭之心！】 【姐姐姐姐叫不停，粉红泡泡心里行。】 【到底是表达感谢，还是表达爱意啊？】 弹幕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是我该谢你才对。” 看一眼自己飞速增长的粉丝，陆念笑了下：“那我先去忙啦。” “姐姐再见，早点休息。” 安向南粉丝量巨大，这场直播结束很快就有人剪辑了两人pia戏部分。 两个人都是配音圈大佬，感情充沛丰富，声音又格外好听，贴合人设。 剧本也很甜，剪辑出来的视频热度飞涨。 * 薛巧巧一直都知道陆念的配音圈名字，看到跟她相关的大热视频，心头跳了跳。 点进去，手机里播放她和安向南的声音。 看着弹幕上的热情表白，脸上表情有些扭曲。 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臭老鼠，凭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 薛巧巧内心嫉妒又不服气，正咬牙切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男人冷冽的声音：“你在听什么？” 霍司州处理完公务，打算喝杯水回房休息。 没料到刚出书房，就听见熟悉动人的声音。 御姐音中带着点烟嗓，没有风尘气，反而更勾人。 “弟弟在脸红什么，嗯？” 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撩人至极，让听到的人都不自觉跟着红了耳朵，想象力十足。 紧接着是更耳熟的声音：“姐姐……你，你靠得太近了。” 是陆念和安向南。 霍司州无比肯定，脸一下子黑得彻底。 第150章 约会就要出去吃 薛巧巧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手机熄灭。 心脏“砰砰”乱跳。 好险！ 这个剪辑视频，是陆念和安向南配音过作品的剪辑，剪成了三生三世。 其中有一世，是陆念的本音。 霍司州明显还记得那晚的声音，薛巧巧蒙混过关后，最怕的就是他听到陆念的声音。 那声音太有辨识度，赝品和真品一听就明白。 “没，没什么。” 她紧张不已，暗恨自己不小心：“司州，你忙完啦？” 霍司州冷冷看她，命令道：“拿过来。” 这就是陆念口中，纯洁的朋友关系？ 想到只言片语泄露出的暧昧，有把火从心底烧了起来，恨不能摧毁一切。 “不行！” 薛巧巧想也不想地拒绝。 见他脸色越发恐怖，小心翼翼地觑着他：“司州，我不能给你。这是念念私人的……” 见他神色不变，偷偷松了口气。 果然。 霍司州并不知道陆念配音的事情。 眼睛转了转，她垂着头小声：“念念发给我，是因为相信我。我不能不经允许就把这东西给别人听。司州，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我不能背叛朋友的。” “你倒是姐妹情深。” 霍司州勾起唇角，露出几分讥诮：“算计她的时候，就不是背叛吗？” 薛巧巧脸色微变，小声：“我那时候犯糊涂，害怕她抢走你。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不能一错再错。” 冷冷睨着她，霍司州心底更加烦闷，身上的气势越发恐怖。 薛巧巧白着脸，抓着手机的手指不停收紧，咬紧了牙关。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霍司州看到这个视频！ 就在她快要顶不住，想装肚子疼的时候，男人终于移开了目光。 “我没兴趣听她怎么跟男人调情。” 挪开眼，他眉眼间带着几分厌恶，寒声：“少听这些脏东西。” 长得清纯动人，没想到在男人中间左右逢源，还要把炫耀战利品一样录下来发给别人。 令人作呕。 霍司州黑着脸离开。 薛巧巧长长吐出一口气。 好险。 关掉视频，看看粉嫩嫩充满恋爱气息的封面，她心思微动。 * 上班后，陆念觉得霍司州越发喜怒无常，看她的眼神更是冰冷至极，仿佛她做了什么错事。 猜不透索性不再去猜，她尽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专注工作。 午休时，安向南发来信息：【姐姐晚上忙吗？不忙的话我可不可以约姐姐吃晚饭？】 迟疑下，陆念刚想拒绝。 他又发来一条：【是有正事要跟姐姐商量，还是面谈比较好。姐姐给个机会嘛，好不好？】 陆念几乎能想到他睁圆了一双狗狗眼哀求的模样，心里先软了几分。 “念念，想什么呢？” 安柚子用胳膊肘碰碰她：“吃饭啦。” “向南约我吃饭。” 犹豫下，陆念坦白道：“你去吗？” 她去当电灯泡吗？ 作为绝世好姐姐，怎么可以这么不识趣？ 眼睛转了转，安柚子笑眯眯：“我就不去啦。他最近好像想办个配音工作室，我不懂这些，去了很无聊的。就不参与啦！” 配音工作室？ 正缺钱的陆念不由心动。 她平常要工作，在配音圈不怎么社交，大都是合作方主动联系她。 以她的性格不炒作，也不太会谈价，其实赚到的并不算太多。 听说配音工作室单子多，还有专人负责跟甲方对接，能省下很多精力。 她动了心思，给安向南回消息告知下班时间。 【太好啦！姐姐真好！那我去接姐姐下班！】 文字就能透露出安向南的兴奋，他高兴不已：【姐姐喜欢吃什么？有忌口吗？去吃法餐可不可以？我知道有家法国餐厅超级棒！】 【我都可以，不挑嘴。晚上见。】 * 下班后，刚出电梯，就看到安向南站在大厅里。 他长相出色，穿搭也很有品味，往人群里一站就是个出类拔萃的帅哥。 更何况他手上捧着一束风铃花，看到人的一瞬间笑容灿烂，小虎牙无比可爱：“姐姐！” “哟，什么时候也这么甜喊我姐姐啊？” 安柚子酸酸的，伸手捏了把他：“臭弟弟，怎么没见你来接亲姐我？” “你是女金刚，跟姐姐能一样吗？” 安向南耳朵微红，小声：“不要弄乱我的造型！” 安柚子轻哼：“念念就交给你啦，敢惹她不高兴我宰了你。我还有事，先走咯。” 挥手告别，示意：“念念，臭小子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回家让爸妈揍他！” 陆念笑着颔首。 “姐姐，送给你！” 碍事的人走了，安向南把花递过来：“姐姐今天也好美。” 直白的夸奖，热烈的眼神，诚挚的少年气扑面而来。 四周若有似无的目光，让陆念脸颊微红。 穿着土气又肥大的格子衬衣，她哪里算得上美？ “谢谢，下次不要这么费心了。” “不行，见姐姐这么漂亮的女孩，一定要带花的。” 安向南摇头，真诚道：“姐姐的美丽，带给我快乐。鲜花是我的答谢，希望它们也能让姐姐快乐。” 很少有人这么直白，陆念脸又红了一层。 粉嫩的脸颊黑框眼镜都要遮不住，和五彩的风铃花相互映衬，娇羞美好。 刚从总裁专用电梯下来的霍司州，觉得这一幕碍眼极了。 “司州，我没迟到吧？” 恰好这时，薛巧巧的声音响起。 她穿着l家最新款的小裙子，脖颈上戴着漂亮的宝石项链，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从外形看，完全是个名媛大小姐。 凑过来试探性挽住男人的胳膊：“今天提前结束，我过来接你下班。你不会介意吧？” 霍司州蹙眉，本能不适应她的接近。 正对上陆念看过来的目光，动作顿了下。 男人不动声色地垂眸，淡淡：“嗯。” 他没拒绝！ 薛巧巧眼中闪过惊喜，脸上的笑容越发娇俏：“那我们一起回家。”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她的心里别提多得意高兴。 她就是要让全世界人都知道，霍司州是她的！ 她，才是霍氏未来的女主人，将来的霍太太。 “先不回去。” 不着痕迹地扫一眼陆念怀里的花，男人目光微寒，冷声道：“约会不是该出去吃吗？” 约会？ 薛巧巧的眼睛更亮，受宠若惊：“司州，我好开心！” 陆念轻吸口气，感觉心脏隔膜疼得抽搐。 第151章 巧合 冰冷勾起嘴角，霍司州神色淡淡：“你开心就好。” “哇，霍总好宠。” “霍总女朋友一看就是白富美，是我我也宠啊。” “我以前一直觉得霍总冷冰冰的，像个工作机器。没想到也会这么宠女朋友……” 身侧传来其他人羡慕的低语。 陆念难以说清是什么滋味儿。 看到好闺蜜幸福，她该开心祝福的。 但—— 为什么心里就像是吃了个未成熟的涩果子，酸苦难言？ 薛巧巧挽着霍司州上车。 “姐姐？” 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安向南关心问：“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没什么。” 陆念收敛心神，摇摇头：“我们走吧。” 正事要紧。 陆爸爸和陆妈妈还在住院，她没时间沉浸在儿女情长里。 心事重重的陆念没有发现，安向南看了看车子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她，神色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 安向南选的法国餐厅一看就很高级。 来来往往的人穿着妥帖正式，衬得陆念土气穿着上不得台面。 她有些局促地下车，犹豫：“要不要换一家？” 她感觉跟这里格格不入，周围人的目光也让她芒刺在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跟她这样的人在一起，就连安向南也要遭受非议。 “我提前没有准备。” 她轻声说：“其实，我随便吃点什么都可以。” “这可是我第一次请姐姐吃饭，当然要正式点。” 安向南弯了弯嘴角。 不仅没觉得她丢人，还主动伸手握住她的手。 陆念吓了一跳。 从外表上看，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她还打扮得这么上不了台面，大庭广众牵手怎么看都很诡异。 他不介意吗？ 仿佛看出她内心的想法，安向南摇摇头：“别人想什么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想法，姐姐。” 这话实在是有点暧昧，陆念心脏停跳一拍，抬眼看他。 俊秀的脸上带着笑，狗狗眼依然无辜干净。 安向南说：“不要觉得不自在，餐厅是吃饭的地方，不管什么样的环境姐姐都配得上。它装修再奢华，首要目标也是服务号客人。” “而且……” 说变就变，他可怜地睁大眼睛：“姐姐，我请客是希望你开心。在我心里，姐姐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陆念心里发暖，有种酸酸涨涨的情绪在胸口酝酿。 她这样的人，本该是藏在角落里见不得光的。 她也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吗？ “好。” 她慢慢挺直了脊背，说：“就吃这个。” * 等菜上来的间隙，陆念也没忘记正经事，提起工作室的事情。 她原本打算挂名在安向南的工作室名下，多接点单子补贴家用。 没想到他开口问：“姐姐要不要跟我合作开工作室？” 陆念震惊非常，睁圆眼睛：“别拿我寻开心了。” 瞳孔都跟着圆滚滚的，嘴巴张开露出点洁白的牙齿，别提多可爱了。 叫人想揉揉她的发顶。 强忍住指尖痒意，安向南笑出小虎牙：“我是认真的，绝对没有开玩笑。” 陆念当然心动。 能创业，谁会喜欢打工给别人抽成呢？ 短暂心动后，她飞快清醒过来。 “我不能占你便宜。” 摇摇头，她说：“你肯定准备了很久，没道理我什么都不付出就来摘果子。而且……” 想了想，她还是坦诚道：“我没有时间，也没有钱。” 工作室前期是需要资金投入的，她身上背负着巨额债务，哪来的钱投资？ 作为霍司州的生活助理，工资高是高，同样也很忙碌。 没钱没时间，她拿什么加入？ “但你有名有热度啊。姐姐难道不知道，你在配音圈有多火吗？” 安向南认真道：“借助姐姐的名气，工作室前期就不缺工作了。业内不知道多少人想挖姐姐，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就当是我拿股份换姐姐来给我的小工作室打响名头。” 陆念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有名没错，但不炒热度也不混圈，顶多是口碑好有一批死忠粉。 要论热度，“南山”这个名头就足够了。 说白了，还是安向南在照顾她。 她不能占这么大的便宜。 见她固执不肯接受，安向南无奈：“工作室也不是说开就开的，姐姐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找我。我的条件不变，永远对姐姐有效。” “能帮我多接工作，我就很感激了。” 陆念举杯，以水代酒跟他碰碰：“谢谢你，向南。” “姐姐不要跟我客气。” 安向南看着她，目光认真：“希望有一天，姐姐能坦然接受我的好意，不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 陆念一怔，对上他的眼神。 此刻他不再是那副亲近小奶狗弟弟的模样，瞳孔中隐隐透出几分成熟男人独有的侵略意味。 好像在宣告，他不是人畜无害的少年，而是已经长成的猛兽。 陆念莫名有些不敢直视，眨了眨眼睛。 不等说话，就听到一声低呼：“念念，你怎么也在这里？” 转眼看过去。 薛巧巧挽着霍司州的胳膊，站在不远处。 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啦？不好意思啊……念念，这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很帅哦。” 陆念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 在法餐厅的灯光下，男人瞳孔的黑越发纯粹，黑曜石般透着冰冷贵气的光泽。 陆念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捏紧了杯壁，勉强笑：“巧巧，霍总。好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这里可是有名的约会圣地。” 满脸幸福，薛巧巧仰头娇俏：“司州特意带我来的，对吧？” “嗯。” 冷淡应了声，霍司州勾了勾薄唇。 倏然伸手主动揽住她的腰肢，姿态亲昵道：“你喜欢就好。” 作为模特，薛巧巧的身材当然很好。 穿着漂亮裙子，凹凸有致的身体嵌入男人怀里，性张力十足。 看一眼，就叫人脸红心跳。 像是被这一幕刺痛，陆念的眼睛酸疼，低头的时候看到自己衬衫领口冒出一根杂乱的线，边缘还略有些变色。 她指尖颤了颤，下意识把手藏到桌下。 难堪的情绪蔓延。 她啊，就像是身上的这件旧衬衣。 土气，无趣，老旧又上不得台面。 第152章 你喜欢就好 跟精致到头发丝儿的薛巧巧，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没想到霍总这么浪漫。” 桌面下，安向南无声地用膝盖碰碰陆念，像是某种安抚。 脸上带着笑意：“您和女朋友很般配。” “彼此。” 唇角带着冷淡的弧度，霍司州目光冰冷：“陆助理换男人的速度，真是令人惊叹。” “我不是……” 陆念脸色煞白，心脏像是被插了一刀。 眼眶红红，强忍着泪水不肯掉下来。 她觉得自己很狼狈，更不愿意在他面前哭出来，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不剩下。 “姐姐这么有魅力，吸引优质男性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向南笑着说：“能成为姐姐的选择，是我的荣幸。” 她的选择？ 蓦然咬紧后槽牙，下颌线的弧度越发冷硬。 霍司州的神色更加难看。 薛巧巧有点不高兴。 陆念这个不男不女还打扮土气的贱人，倒是会钩引男人。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让这些帅气优质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嫉妒不已，她故作无辜：“念念魅力很大的，想追到她，帅哥你要加油哦，你竞争者超级多的。” “没关系。” 安向南说：“我相信，竞争者多，说明我眼光好。” 目光温柔地看向陆念，一副很深情的样子。 薛巧巧快气死了。 还想说些什么，霍司州却已经不耐烦了，目光幽寒。 陆念心提了起来，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她难堪的话。 “先告辞了。” 他只是冷冷开口：“祝两位用餐愉快。” 带薛巧巧离开，他们竟然也没有去包间，而是在隔壁桌落座。 这家法餐厅私密性很好，座位隔着距离，不竖起耳朵很难听到隔壁桌的声音。 陆念抬眼，穿过各种装饰，能看到他和薛巧巧对坐，男帅女靓，灯光洒在他们上看起来和谐无比。 心里不是滋味，陆念戳了戳面前的沙拉，突然没什么胃口。 “姐姐不喜欢这家的口味吗？” “没有。” 迎着安向南关心的目光，陆念顿了下，轻声道：“向南，其实你不用为了我的面子说那种话……” 对她这样的人说甜言蜜语，应该很难吧？ 安向南这么出色，是许多女孩会喜欢的类型。 委屈他对她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陆念有些愧疚。 “姐姐怎么知道，我说得不是真心话？” 陆念心脏一跳。 抬眼看过去，就见他笑了起来。 两颗可爱的虎牙露出尖尖，说：“姐姐就是很有魅力呀，粉丝们知道我能跟姐姐吃饭，肯定嫉妒死我了。” 陆念松了口气。 他这样应该是粉丝心态，把她当成偶像。 喜欢她的声音可以，大可不必为此连她这个人也爱屋及乌。 不等开口，就听旁边传来一点嘈杂的动静。 提着小提琴的表演者，站在隔壁桌。 “司州？” 薛巧巧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不敢置信地捂住嘴。 “不是喜欢他拉的曲子吗？” 目光不着痕迹扫过，霍司州平静道：“喜欢什么，让他拉给你听。” 周围人的艳羡目光，让薛巧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脸颊微微泛红，幸福道：“司州，你对我太好了。我真的好感动……” “这就感动了？” 淡淡的嘲讽，霍司州食指轻敲桌面。 有侍者推出一大捧花，恭敬：“薛小姐，这是霍总为您准备的礼物。” 花束大得夸张，薛巧巧要两只手才能捧过来。 她简直要高兴疯了：“司州……” 眼圈红红的，她娇滴滴地说：“我好爱你。” “喜欢就好。” 霍司州神色依然冷淡，做这种浪漫的事情都没让他软化半分。 漆黑的眼眸，无意般从陆念身侧那束风铃花扫过。 藏着点讥嘲：“几朵花罢了，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但这是你送给我的呀。” 薛巧巧嗲嗲地说：“你送我的东西，哪怕是一片树叶，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霍司州看她一眼，对她含情脉脉的眼神无动于衷。 从侧面看，仿佛两人正甜蜜对视。 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缠绵悱恻的曲调更为两人加上滤镜。 此刻他们就是整个餐厅里最被艳羡的恋人。 陆念的心像是针扎一样，强迫自己看着这一幕，像是要把这个场景刻在心底。 原来他爱人的时候，是这样的。 浪漫又宠溺。 似乎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心上人。 真好。 她爱的人，和她最好的闺蜜都这么幸福。 真好。 眼眶通红，陆念觉得自己心似乎碎开了。 “姐姐也喜欢这样吗？” 安向南看了两眼：“这些我也可以做到，不会让姐姐羡慕任何人。” “没有。” 陆念一愣，忙摇头说：“我，我就是觉得他们挺幸福，挺般配的。” “确实般配。” 意味深长地扫过，安向南重新笑起来：“是我考虑不周，该把这些准备起来。都怪我经验不足，下次请姐姐吃饭的时候，一定改进。” 陆念无奈：“安老板，为了挖人至于付出这么多吗？” 又是请客又是分股份，现在连这种都要攀比下。 是不是太卖力了些？ “挖别人当然不需要，姐姐不一样啊。” 安向南说：“能挖到姐姐的话，再怎么用心都不为过。哪怕要我全部身家，我也愿意。” 陆念无奈。 好好的挖人，怎么说得跟示爱一样？ 他这张嘴，未免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对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 她忍不住道：“会被误会的。” 安向南看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样子。 陆念疑惑：“怎么了？” “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看着她，安向南不满地低低嘟囔一声：“姐姐为什么不能误会一下呢？而且……” 这也不是误会。 小提琴刚好到了高潮部分，盖住他的声音。 陆念没听清，“嗯？”了一声。 “没什么。” 安向南没解释，将切好的牛排换到她面前。 故意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姐姐太瘦了，要多吃点。不长胖点，我怎么压榨你？这是未来老板的命令！” 陆念忍俊不禁：“遵命，老板大人。” 相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 没注意到这一幕，全都落入男人眼中，深潭般的眼眸里冷意越发骇人。 第153章 陆助理以为是什么 谢绝了安向南送自己回家，陆念独自打车离开。 到了楼下，一点猩红明灭不定。 晦暗灯光下，男人站在门口，冷冽抬眉。 陆念心里一紧：“霍总，您怎么会在这里？” 霍司州不言，对她招招手。 犹豫着靠近，男人看她一眼，吐出白色的烟雾。 烟草气息弥漫，陆念忍不住轻咳一声：“霍总，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他并不常吸烟，但吸烟的姿势透着说不出的清贵。 香烟夹在他修长的指间，缭绕着像是祈求神明垂怜的信香。 听说尼古丁能够舒缓人类的情绪。 霍司州这样的人，也有烦心的事情吗？ 思维不自觉发散，陆念没注意到男人什么时候弯腰凑过来。 不等反应，大掌捏着她的肩膀，将她困在墙壁和胸膛中间。 “霍……唔。” 声控灯亮了又灭。 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亲吻落下来，不容置疑地掠夺着她的空气。 陆念仰头，不能自制。 霍司州轻易掌控她，让她羞耻又敏感，滚烫绵软。 难耐低哼。 等被放开的时候，陆念已经大脑空白。 无助地靠在墙壁上。 楼上不知道哪一户小孩在练琴，反反复复曲调生涩。 脑袋里似乎也跟着断断续续的曲调，反复唱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一遍又一遍。 陆念的眼前似乎真的有闪烁的星星，铺在夜空中迷人极了。 “约会开心吗？” 大掌钳制住她的下颌，男人的呼吸同样滚烫。 喘息性感低沉：“一顿饭，一束花就能打动你？嗯？” 陆念颤了颤。 想起的却是他送给薛巧巧那束浪漫沉重的硕大花束。 心底滋味并不好受，陆念抿唇不语，生怕一张嘴就泄露了内心的不堪。 “他为什么不送你回家？” 霍司州却并不肯放过她。 指腹压住她柔软的唇瓣，质问：“他有没有亲你？抱你了吗？” “霍总。” 陆念忍不住推他一把，压低声音吼道：“这是我的私事。” “陆念，你就那么缺男人吗？” 霍司州死死抓住她的手，双眼猩红：“怎么？是我对你太客气？” 他忽然伸手，去扯她领子：“想要直说，我来给你。” 说着，他粗暴地亲吻。 “你疯了！” 老旧居民楼的隔音并不好，陆念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她吓了一跳，捂住胸口低喊：“霍司州，你放开我！” “其他男人能睡你，我不能？” 他冷笑一声：“陆助理不是来者不拒吗？这么挑食，是我给你的不够多？” 陆念不敢置信地看他：“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你放开我！” 眼泪控制不住涌出来，陆念觉得耻辱又委屈。 用力擦去眼泪，她偏头：“霍总，您再这样我报警了。” 报警？ 怒火在胸腔里滚动，霍司州死死捏着她的肩膀，目光里充斥着杀意。 然而她眼角有大颗泪珠滑落，眼尾泛着委屈的红。 单薄身形颤抖着，像是轻易就能摧毁的幼兽。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放松，他轻吸一口气，阖了下眼。 汹涌的情绪被掩盖，再睁开眼睛时恢复了平静。 像藏着无尽风浪的海面，表面的祥和下满是危险。 陆念一凛，生怕他又要做什么，飞快仰头后退。 却忘记她身后就是墙壁，大力撞击下，可以想象后脑勺该有多疼。 他的动作更快，手掌护住她的脑袋，充当垫子撞在墙上。 陆念替他觉得疼，一时怔住。 他不是很厌恶她，乃至看不起她吗？ 为什么要…… 霍司州面不改色，冷冷看她：“跟男人周旋傻了？自己的脑袋不要了？” “你……没事吧？” 陆念犹豫咬唇。 她的情绪不上不下，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心头即将炸裂的愤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卡了一下，浓烈的情绪忽然就散开了。 霍司州没回答，拉着她远离墙壁。 低头掏出钱夹，将一张卡递到她面前。 什么意思？ 陆念神色一变，耻辱至极。 “霍总，请您收回去。” 几乎将唇瓣咬出血，她红着眼眶道：“我不是出来卖的。” 以为给她钱，就能买她的身体了吗？ “当初求我救你爸爸的时候，不是说愿意给我当情人？” 略带几分讥嘲，男人扫她一眼。 陆念如坠冰窖，浑身冰凉僵硬。 绝望之际，为了陆爸爸的身体，她愿意付出一切。 此刻被轻慢提起，心脏疼得不能呼吸。 他拿这份恩情让她偿还，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可…… “霍总要订婚了，这样对得起巧巧吗？” 强忍泪水，陆念低声：“她肚子里还有您的孩子。怀孕辛苦，您在外面这样，就不会愧疚吗？” 动作微顿。 霍司州神情冰冷：“我说过，她不会影响我们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吧。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孕期出轨也能这么理直气壮。 陆念觉得悲哀，替自己，也替薛巧巧。 “不需要这张卡。” 她声音沙哑，低着头任由泪珠滚落在地面上：“是我欠霍总的，如果您一定要，我……” 她闭上眼睛，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自己最不屑的那类人。 破坏别人感情，成为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为了金钱出卖身体。 心似乎已经疼得麻木了。 陆念想，或许她本来就是个烂人。 一身脏污，又何必矫情地怕弄得更脏呢？ 不就是在楼道里吗？ 她给就是了。 手指颤抖着，她主动解开两颗纽扣。 “去做身体面的西装。” 霍司州冷漠的腔调响起：“下星期是老爷子的生日，他点名要你去。” 陆念一愣，倏然睁开眼睛。 做西装？ 她这才看清楚，霍司州手里面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银行卡，而是一张黑色的卡片。 上面印着贵气的烫金英文，整张卡都透着昂贵的气息。 显而易见，这张卡或许很值钱，但并不能充当银行卡使用。 陆念嗓音干涩：“这张卡……” “手工西装工作室的vip卡。” 霍司州平静看她，似笑非笑：“陆助理，以为这是什么？你的卖身钱？” 第154章 再看就亲你 陆念的脸一下子涨红。 是她想太多了。 她还以为，他是要…… “我没那么下作。” 男人冷笑：“钱色交易犯法，陆助理连这点法律常识都没有？” 陆念的脸更红了。 还不是他说那些惹人误会的话，才让她想歪了？ 她到底怎么会头脑发热，觉得他要用恩情和金钱胁迫她？ 他这样的人，傲慢、尊贵，走的是堂皇大道，怎么可能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喏喏低头，陆念羞愧非常，低头拒绝：“霍总，这个就算了。我有西装……而且我也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 “不需要你掏钱。” 霍司州冷冷把卡塞到她手上：“上面有地址。好歹也是我手下的人，穿体面些，省得给我丢人。” 卡面上带着他的体温，略有些坚硬的边缘抵在掌心。 “我不要。” 她有些执拗地递回去：“我的出身瞒不过有心人的眼，没必要强撑光鲜。” 穿得再怎么华贵，她依然不是那个圈子的人。 何必强行让自己融入，徒增笑话？ 霍司州要被气笑了。 “这世上，从来都是先敬罗衫后敬人。” 他淡声道：“陆念，你要先穿对了衣裳，别人才会正眼看你。” 陆念怔了怔。 最近头发又长长了些，耳边有一缕翘起来。 手指轻颤，霍司州抬手帮她压下去。 动作时指腹擦过她的脸颊，恍惚中陆念竟然觉得他此刻格外温柔，黑眸注视着她的时候，藏着无尽深情似的。 怎么可能呢？ 她这样平庸又别扭的人，怎么可能被他看在眼里？ “别忘了你的诺言。” 霍司州声音依然是冷的，刚才的温柔恍如错觉。 诺言？ 对上他冰凉的眼神，陆念忽然就明白了。 “霍总放心。” 她的心也凉凉的，自嘲一笑：“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招惹不起任何人。我会好好工作赚钱，偿还霍总的恩情。现在的我，对谈情说爱不感兴趣。” “最好是这样。” 男人看起来并不高兴，浑身气场更冷。 淡淡道：“回去吧。” 陆念看他一眼，眼睛里水润润的，唇瓣湿漉漉，像是含着露珠开放的花儿。 喉结滚动，霍司州目光更深，克制道：“再这么看我，就亲你。” 陆念短促“啊”了一声，受惊小鹿一样瞥他一眼，又飞快收回。 捂着自己的嘴没敢多说：“谢谢霍总，霍总再见。” 脚步飞快上楼。 霍司州静静站在原地，点燃了一根烟没有抽。 楼道里的声控灯明明灭灭，一直到四楼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 他又站了片刻，倏然将烟仍在地上。 上好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猩红的烟头上，缓缓用力，辗转碾碎。 * 霍老爷子的生日宴会是件大事。 西装做好后，陆念去取的时候犹豫了下，还是买了件礼物。 到了生日这天，整个霍家老宅客似云来，甚至还有很多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大人物。 陆念是打车过来的，平常普通的出租车，停在一群豪车里反而有点显眼。 “嚯。” 司机忍不住咂舌：“我得小心点，随便蹭一辆车就够我赔个底朝天了。小哥，你来这种地方咋还打车啊？你们有钱人的新潮流？” “我老板让我来的。” 陆念解释道：“我也就是个普通打工人，硬着头皮过来。” “要我说啊，这宴会真没什么好参加的。吃不饱，还玩不痛快。” 司机深有同感：“这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咱们融不进去，还浑身不自在。” 谁说不是呢？ 陆念下车的时候，觉得司机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她穿着定做的西装，也做了造型。 站在人群里依然觉得很不自在，想把自己藏起来。 “念念！” 薛巧巧似乎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甚至如鱼得水，站在人群中昂头挺胸像只白天鹅。 目光紧紧盯着她，语气微妙：“你怎么穿成这样过来了？” “不好看吗？” 陆念有点紧张，扯了扯袖子，觉得自己滑稽得像偷穿人类衣服的猴子。 小声说：“霍总这么安排的。很奇怪吗？” 霍司州安排的？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关注别人的衣着打扮？ 指甲陷入掌心，薛巧巧内心暗恨。 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了。 陆念长得好，平常打扮成那个样子依然难掩清秀，更何况她的头发被向后梳起，露出整张白皙小脸？ 肤色如凝脂，连个毛孔都看不见。小鹿眼又圆又澄澈，唇瓣粉嫩。 天真却不过分幼态，像是没被世俗污染过一样。 鼻尖上一颗小痣，更为她增添别样味道，整个人看起来雌雄莫辨。 薛巧巧已经看到有许多人的目光流连在这边，心里更加不痛快。 “那你先吃点东西吧。” 调整脖子上的项链，她说：“反正你也没什么机会接触这种上流场面，权当来涨涨见识。这里的人你都得罪不起，不如多吃点东西，免得惹麻烦。” “不像我，作为司州的女朋友，我还要帮忙招待客人。” 她假装不耐烦地炫耀：“我哪儿会这些呀，可爷爷说我是未来霍太太，必须得撑起来。只能硬着头皮上啦……幸亏霍家有些面子，大家也都不为难我。” 霍老爷子已经默认她是霍司州妻子了吗？ 也对，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陆念心里有点失落，但还是真心实意地道：“巧巧，你辛苦了。不过看到霍家人都很喜欢你，你能这么幸福，我真的很替你开心。” 她这次没戴黑框眼镜，一双真诚的眼睛毫无遮拦。 谁都能看出她的诚恳。 “噗。” 旁边传来一声低笑，霍景煜单手插兜，笑问：“小陆助理，你是傻子吗？” 都被人嘲讽到脸上了，还傻白甜地祝福别人。 看到是他，薛巧巧松了口气。 眼神如波地嗔他：“二少不要乱说话。” 霍景煜勾唇笑了笑，凑过来暧昧地蹭了蹭她露在外面的腰窝：“不说就不说，给你个面子。” 薛巧巧吓一跳，四下扫一眼。 他这也太大胆了，被别人看到他们调情怎么办？ 拍他胳膊：“一边去。” 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是打情骂俏。 霍景煜摇摇头离开，薛巧巧一转头，正对上陆念瞪得浑圆的眼睛，显然是把刚才的互动看在眼里。 她脸上一僵。 坏了，把她给忘了。 第155章 要小心他 “念念，你听我解释……” 大脑飞快转动，薛巧巧不知道该编造什么理由。 “巧巧，你跟霍二少很熟吗？” 陆念脸色发白，想起几次接触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汗毛倒竖，她抓住薛巧巧的胳膊，紧张道：“你相信我，他不是好人，你要防备点，不要被他给骗了。” 明显没往歪处想。 也对，她现在是霍司州的女朋友，任谁都不会想到她和霍景煜之间有什么。 薛巧巧笑了声，不屑：“你很怕他？念念，你怎么胆子还是这么小啊。怪不得这么多年，装男人还是装得不够彻底。” “巧巧！” 陆念没在意她的嘲弄，急声道：“他养毒蛇和蜘蛛，一点都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他真的很可怕，你相信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薛巧巧摆摆手，漫不经心：“我可是他未来大嫂，他能对我怎么样？” 见她明显没听进去，陆念还想再劝。 薛巧巧却已经不耐烦了。 今天是她扩展人脉，在上流圈子露脸的好时候，要不是怕陆念坏事，她才不想浪费时间。 急躁地把人往桌旁一推：“你就安静在这里吃东西吧，不要四处乱跑给我添乱。我很忙，就不招待你了。” 说完，她整理下身上的露背礼服，换上款款笑容离开。 * 霍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也不耐烦参加这样的宴会。 只在关键时候露了个脸，打过招呼后上台拿起话筒。 客套感谢大家的赏脸后，他忽然瞥一眼下面，开口：“借着这个机会，我想给大家介绍一个人认识。” 霍司州倏然抬头：“爷爷！” 霍老爷子置若罔闻，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招招手：“巧巧，来。” “我？” 哪怕是薛巧巧本人，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 被霍老爷子带到众人面前，就是被这位老爷子当众承认，以后整个首都的上流圈子，都知道她是霍司州的未来妻子。 这么大的惊喜砸在头上，薛巧巧头晕眼花。 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压抑着喜悦上台：“爷爷。” 霍老爷子紧了紧手上的麦克风，笑容不变：“好孩子。给大家介绍下，这是司州的女朋友薛巧巧，这孩子喜欢演戏，现在在娱乐圈闯荡。希望大家看在我老头子的面子上，多多照顾。” 霍司州神色倏然冷了下来。 他可不知道，宴会还有这个环节。 大概是他的脸色太冷太骇人，头发雪白的管家无声按在他手臂上：“少爷，今天是老爷子的生日。” 黑眸沉冷，霍司州额角青筋绷起：“管家爷爷，我还没同意要跟她……” “她肚子里有您的孩子。” 管家低声：“少爷，老爷子还有几个生日？您一定要在这天跟他反着来吗？” 台上的老爷子恰好咳嗽两声，脊背微微佝偻，显露出老态。 霍司州沉默，双目隐隐猩红，终究还是妥协。 “爷爷！” 薛巧巧简直要被接二连三的惊喜砸晕了。 这可是霍老爷子啊！ 有这样的大佬背书，她以后在娱乐圈还不是横着走？ 刚才她就看到了，好几个大导和著名投资人都在宴会上，哪怕是她公司的老板，见到这些人都要点头哈腰。 如今他们却都在台下和善地看着她，注意到她的目光立刻举杯示意，脸上的笑容比庙里佛祖还和善亲切。 薛巧巧心脏跳得飞快，觉得自己血液都沸腾了。 “谢谢爷爷。” 她勉强镇定，趁机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这是我给爷爷挑的礼物，希望爷爷喜欢。” 是她花了大心思，淘来的一尊玉观音。 价值不菲，把霍司州和霍老爷子给她的钱都掏空了，还找家里要了些。 本来还有点肉疼，现在只觉物有所值。 霍老爷子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瞥一眼玉观音，笑容不变：“好孩子，你有心了。以后不要这么破费。” “爷爷喜欢就好。” * 霍老爷子没多停留，重点见了几个人就上楼休息去了。 霍司州扶他休息，薛巧巧就成了众星拱月的焦点。 她花了大力气做造型，露背礼服勾勒出她性感的线条，身上宝石华丽，妆容美艳。 在人群里也是焦点，闪闪发光一样。 陆念远远看着她，觉得有些陌生。 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像在这一刻离她特别远。 “霍总的女朋友真漂亮啊。” “毕竟是演员嘛……不过薛这个姓氏没见过啊，是圈子哪家人？” “霍氏这样的地位，哪用得着联姻？肯定是霍总喜欢的呗。她也是好命，攀上霍总这样的人物，啧。” “我瞧着也没多漂亮，不过是鸿运养人。今天有她这好命的是个猩猩，站在那里咱们看着都油光水滑。” “哈哈，你这嘴可真刻薄。酸了是不是？” “你不酸？霍总年轻多金，长得还那么好，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圈子里哪个名媛不想嫁给他？偏偏叫这么个女人摘了果子。” “哎……” 长长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听着这些艳羡的低语，陆念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吃完手上最后一块小蛋糕。 蛋糕松软可口，极品奶油入口即化、奶香十足。 她却不觉得甜美，舌苔上像是糊了一层苦药，苦得她眼眶发红，喘不过气来。 宴会厅里，四处都是讨论霍司州和薛巧巧的声音，她置身在这里，像个可笑又可悲的局外人。 霍老爷子特意让她来，就是为了让她看到这一幕吗？ 她想她已经很清楚了。 她和霍司州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丝毫可能。 心脏被锋利坚硬的什么反复磋磨，她疼得面无血色，呼吸不畅。 只想脱离这令她窒息难过的场景，陆念避开人，从侧门进了花园。 传言说，霍家老宅本来是王府。 真假不可考究，但这栋在寸土寸金地段的古式建筑，占地广阔，花园有专人打理，开得繁茂葳蕤。 陆念心事重重，无心赏花，低头走着走着，不自觉走到偏僻位置，小路的尽头是连在一起的厢房。 黑黢黢的。 陆念转身想走，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啪！” “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天不亮不准出来！” 女声尖利疯狂，紧接着是房门上锁和钥匙砸在青石地板的声音。 陆念的心紧了紧。 第156章 你陪我 令人疑惑的是，从始至终另外一个人都没发出声音。 听着女人脚步声渐渐远去，陆念小心问了一句：“请问，你还好吗？” 依然没有声音。 一片安静中，这种古老建筑风格藏在黑暗里，莫名有点吓人。 想了想，陆念没有多管闲事。 转身离开时，“咚”一声，沉闷脆响，像人的身体撞在什么坚硬的位置。 陆念停住脚步，纠结半天还是转身绕过去。 这里确实偏僻，只能朦胧听到一点远处的热闹。 角落的小房间上了锁，陆念走过去敲了敲。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安静得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被锁在里面。 打开手机手电筒，从门缝里照进去。 一道身影蜷缩在角落，对灯光毫无反应，身上西装的布料莫名有些熟悉。 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你还好吗？” 陆念轻问了两声：“你没事吧？” 那团身影抖了抖，长手长脚团在一起，莫名可怜。 这种情况，很难不让人担心。 尤其这边黑漆漆的，除了陆念手机灯光外，没有任何光源。 担心他出事，陆念忙安慰：“我刚听到她把钥匙丢在旁边，这就去找。你等我！” 灯光消失了。 死死地抱住膝盖，咬紧牙关，这一瞬间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 她还会回来吗？ 她说去找钥匙，也是骗他的吧。 或许她会立刻离开，说不定还要叫人来嘲笑自己。 黑暗中的男人脸色苍白至极，满脑子都是消极负面想法。 * 时间过得无比缓慢，男人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嘴角勾出自我厌弃的嘲讽弧度。 果然是骗他的啊。 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 永远都不会有。 细微的开锁声响起。 房门从外面打开，手机灯光毫无遮拦地照了起来。 “我找到了！” 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钥匙轻轻碰撞，金属的响声清脆悦耳。 陆念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但她更害怕这人真的出什么问题。 “这里花花草草太多，我好不容易才从草丛里翻出来的。” 靠着说话分散恐惧，她蹲下身，嗓音还是忍不住颤了颤：“你还好吗？有没有事……霍，霍二少？” 霍景煜那双总是阴沉的眼睛充斥着血红，看起来疯狂执拗，死死盯着她。 对他的恐惧根植于心，陆念跌坐在地，手机也掉到地上。 手机灯光照向天花板，光线朦胧了很多。 她两腿发软，本能心悸。 好一会儿才察觉他的状态不对。 霍景煜看起来不太好，整个人都在颤抖，脸色发白。 平常他总是很恶劣，让人不自觉忽视了他其实很瘦。嘴唇上有深深的牙印，似乎快要咬出血了。 半边脸颊鼓起，西装外套敷衍盖在身上，衬衫上隐约露出点血色。 结合丢在旁边的鞭子，不难想象他经历了什么。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敢用鞭子抽他这样的变太？ 身上毕竟流着同一个男人的血，霍景煜的侧脸跟霍司州有几分相似。 短暂惊惧后，陆念做不到视而不见，低声问：“霍二少，你还好吗？” 霍景煜依然没说话，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双清澈的小鹿眼小心翼翼盛满关心，西装裤脚印着草痕，娇嫩的手指被草叶割开几个细小血口。 应该是摸黑找钥匙弄伤的吧。 明明害怕他，却还是担心他。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几次见过，他的恶意展露无遗，她不盼着他快点死，反而担心他的情况？ 霍景煜想嘲笑，嘴角抽了抽却摆不出表情。 冷汗一层层往外冒，不是疼。 “霍二少？”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陆念伸手试探推推他的胳膊：“你还好……啊！” 石像一样的男人，忽然动了。 伸手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力气大得像要勒死她。 “你放开我！” 陆念本能挣扎，掌心落在他身上，满是黏湿。 有血液，也有汗水。 她这才发现，他抖得更厉害，整个人看起来都很不正常。 迟疑片刻，陆念想到什么：“你有幽闭恐惧症？” 霍景煜不说话，只是抱着她。 “没事了。” 陆念沉默半晌，抬起手试图拍拍他的后背，却发现他衬衫都被鞭子抽破了，后背上满是伤痕。 手掌无处落地，她的心里也有点酸涩。 什么人下这么狠的手啊。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最后只能拍拍他头顶，声音温柔：“现在不是有光了吗？没关系的，不要害怕。” 不知道是她太没有攻击性，身上善意太明显，还是手机灯光的作用。 霍景煜在她的怀里，真的慢慢放松了下来。 陆念可没忘记他有多危险，察觉到他不再颤抖就警惕道：“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霍景煜没说话，乖顺放开手。 俊脸的巴掌印已经发青，像捡垃圾被打了的狼崽子，站在家人面前收敛爪牙。 “霍二少，你身上的伤需要处理。” 陆念没被他这副模样迷惑。 只要看到他的脸，她就忍不住想起毒蛇和蜘蛛在皮肤上爬过的触感，鸡皮疙瘩一层层往外冒。 帮他是她的善良和原则，并不打算多做接触，小心拉开距离：“这里太黑了，我带你出去吧？” 习惯了他不出声，她也没打算要个回答。 伸手去捡地上的手机，手腕猛然被旁边窜出的手掌死死钳住。 “别走。” 嗓音嘶哑，霍景煜紧紧抓住她：“不要走。就在这里陪我……” 似乎不太熟练求人，他慢慢放软语气，生疏补上：“好吗？” “抱歉。” 陆念拒绝：“不行。霍二少，我可以扶你离开，或者叫人过来……” “不用。” 拒绝得果断，霍景煜固执重复：“你陪我就好。” “今天是霍老爷子生日，我本来就不该乱走。” 陆念摇摇头，把手挣脱出来：“抱歉，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如果你不想走的话，就算了。” 她以为会有点麻烦，没想到霍景煜竟然真的没继续纠缠。 这样的干脆，让她离开在墙壁上摸了摸。 “这里平常用不到，没有通电。” 她的离开带走了光源，四周重新漆黑。 霍景煜闭眼哑声：“别找了，没有灯。” 陆念看他一眼，黑暗中只能看到一点轮廓。 霍景煜没动。 反正都是要走的，他做什么都一样。 无所谓。 他早就习惯了。 就让他独自烂在这里，没关系。 第157章 想要什么? 房门敞开着，时间久了眼睛适应黑暗，霍景煜状况好了很多。 他靠坐在角落的墙壁，明明开着门，却像是被什么困住了。 大概是黑暗实在是令人不愉快，时间无限拉长，连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以至于有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抬眼看过去。 纤细的身形从外面走进来。 陆念不说话，沉默着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 “啪嗒”一声。 打火机的声音中，一簇小火苗亮起，隐约照亮她漂亮精致的脸。 霍景煜这才看清她拿来的是蜡烛，点燃后一小盏火苗摇曳着映在他阴沉的眼底。 “哪儿来的？” “找人要的。”陆念道：“这些应该够燃一夜，我先走了。” 她依然不喜欢他，甚至还是害怕他。 做这些也只是为了心里舒服些，没打算停留。 霍景煜目光黏在她的身上，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要走，手指轻动。 搭在膝盖上问她：“你要什么？” 陆念愣了下：“嗯？” “你帮了我，想要什么？” 霍景煜耐心重复，直勾勾看着她道：“钱？地位？还是别的什么？又或者说霍司州？你想要什么作为答谢？” 神经病。 霍司州是人又不是物品，是能用来当作答谢的吗？ 陆念更觉得他莫名其妙，瞥他一眼，平静道：“我什么都不要，我也没帮霍二少什么，一点举手之劳，是人都能做。” 她总觉得霍景煜这个人很奇怪也很危险，相处久了心里毛毛的。 出来很久了，陆念不想再耽搁时间，扭头毫不留恋地离开。 霍景煜静静坐在地上，蜡烛的小火苗在他身侧晃动。 他表情深沉又奇怪，盯着陆念的背影看了很久，缓缓勾起了嘴角。 * 时间不早，宴会要散场。 陆念全程像个隐形人，手上的礼物也没机会送出去。 跟着人往外走的时候，白发管家突然拦住她，微笑：“陆先生，老爷子请您过去。” 霍老爷子要见她？ 陆念吃惊睁大眼睛，跟在管家的身后，内心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有哪里值得霍老爷子这样身份的人看在眼里。 隐隐有几分不安，管家把她带到书房门口。 推门而入，霍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半闭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陆念摸不清他到底睡没睡，站在原地局促低声：“霍老先生。” 没得到回应，她就垂头站着，心思浮动。 “陆助理坐。” 睿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霍老爷子笑了笑：“别紧张，我只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请你过来说说话。” 他这样说，陆念却不敢真的把他当成普通老人。 哪怕已经退了下来，他的能量依然不容小觑。 猛虎不会因为年老，就变成吃素的兔子。 “谢谢。” 陆念手脚无处安放，想了想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霍老先生生日快乐，祝您寿比南山、健康长寿。我也没什么可拿出手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管家接过盒子，送到霍老先生面前。 陆念本就没觉得这份礼物有机会送出去。 整个首都，想讨好这位老爷子的人不胜凡数，奇珍异宝、贵重礼物送到面前，对他来说恐怕也寻常。 她没指望霍老爷子能放在心上，不料他竟然亲手接过去拆开包装。 心脏提了提，更紧张了。 她送的礼物是鱼竿。 上次见到霍老爷子在湖边钓鱼，她买不起什么珍贵的礼物，只能投其所好。 对她来说很贵的东西，在这位老爷子眼里只怕算不上什么。 陆念有点不敢呼吸，局促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设计还算精巧。您就当……” 说不下去。 当什么呢？ 这鱼竿全部加起来，恐怕还比不上霍老爷子平常用的鱼钩值钱。 放在霍家都浪费地方。 陆念的脸烧红了。 “不错，这个牌子的鱼竿我听说过。” 霍老爷子却没有嫌弃，反而和善道：“管家，帮我放好。明天就用这个鱼竿钓鱼试试。” 这鱼竿确实算不上贵，性价比很高，许多喜欢钓鱼的人都爱用这个牌子，显然是用心了。 扫过陆念，霍老爷子无声叹息。 转而道：“当司州的生活助理很辛苦吧？陆助理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不辛苦，能跟在霍总身后是我的幸运。” 陆念应了声，有片刻迷茫。 她的未来吗？ 她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未来呢？ 抓住指尖，她低声说：“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做好分内事。” “据我所知，陆助理家里情况不太好。” 霍老爷子平静道：“你养母情况不稳定，养父也要做手术。司州帮你那些钱能度过当前难关，后续身体养护也要花不少钱吧？” 陆念颤了下。 他怎么会关注她的家庭状况？ 头埋更低，讷讷应声：“多亏霍总提拔，家里已经好多了。” “换肾不是手术结束就好，花钱的地方还很多。” 端起热茶，霍老爷子道：“你的工资勉强支撑，然后呢？陆助理，你年纪也不小，该为未来打算了。难道你就没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陆念眼睫毛颤了下。 她有些不确定，霍老爷子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思在这位面前不够看。 “霍老先生，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干脆直白道：“我这个人笨得很，猜不到您想跟我说什么。” “我倒觉得，陆助理大智若愚。” 霍老爷子笑笑：“你想改变现状，而我能帮你。” 他当然可以说这句话。 陆念的困难归根究底是一个字：钱。 对于霍家这样的人家，钱反倒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陆念并不觉得这世界会天上掉馅饼，咬着唇问：“您要我做什么？” “司州是个好孩子，天赋出众、聪明理智。霍氏交到他手上我很放心。” 依然犀利的目光带着压迫力，老人道：“霍家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作为霍家掌权人，他不应该跟一个男人牵扯不清，更不该随便为了一个人不顾自身安危。” “陆助理拿着钱换个工作，重新开始。怎么样？” 第158章 永远不会背叛 一瞬间，陆念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 她的眼睫剧烈颤抖着，巨大的羞耻感让她很不能立刻逃离。 霍老爷子或许无意羞辱她，只是想避免任何不稳定因素。 这些字眼却像是利箭，正中她的心脏。 提醒着她，她既是负累，也是霍司州人生的污点。 “您误会了。” 嗓音干涉，陆念艰难：“我跟霍总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有些说不下去。 该怎么说呢？ 说霍司州根本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成个玩意儿？ 还是说她没那么重要？ 霍老爷子未免太看得起她。 自嘲笑了笑，陆念艰难道：“我不会，也没有资格影响霍总光辉的人生。您放心，我是霍氏的员工，只想好好为霍氏工作，没有其他的想法。” “至于钱。” 看着面前的支票，陆念的眼眶发红。 忍住喉头的哽咽，她说：“我承认我家境窘迫，称得上家徒四壁。我也相信困境都是暂时的，我能凭借自己，改变这种情况。” “爸妈养育我长大，如今该是我为他们撑伞。” 将支票退回去，陆念声音轻而坚定：“他们一定不希望，自己养大的孩子，会这样轻易弯下脊梁。” 说她倔强也好，愚蠢也罢。 陆念就是不想接过这张支票，仿佛拿了这笔钱，以后她的腰就再也直不起来。 最艰难的时候，霍司州给了她尊严。 如今陆爸爸的手术费用有了着落，她难道反而要把尊严扔在地上践踏吗？ 陆念不再多想，起身重重朝着霍老爷子弯腰。 “霍老先生，感谢您的看重。” 她眼眶通红：“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恍如实质般的目光压在她的身上，令人呼吸不畅。 心里七上八下，陆念也不知道霍老爷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算是什么东西，敢忤逆这样身份的人？ 只要他想，可以轻易让她生不如死。 一片沉寂。 “老爷子。” 管家无声无息站在门口，低声：“少爷找陆先生有事。” 陆念心头发紧。 短暂安静后，霍老爷子不辨喜怒的声音响起：“去吧。” 她长长地吐出口气。 * 陆念离开后，书房里一片安静。 霍老爷子忽然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倒是个有骨气的。” 想到陆念清明的目光和纤细身形，管家忍不住接口：“身世可怜，陆先生也不容易。” “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惜是个男人……偏偏司州还不顾危险护着。” 双眸微闭，霍老爷子眉头皱了皱：“这孩子倒是有点眼熟，仔细想又想不起来。人老了，记性不行了。” “兴许是长得好的，多少有些像。” 管家笑了下，又问：“薛小姐送的观音……” “放仓库里。” 无所谓应了声，霍老爷子神色淡了些。 但凡用心些，就该知道他一向不信这些。 对比陆念投其所好的礼物，这玉观音更叫人心里有些不适。 不由道：“沉不住气，虚荣，有野心偏偏浅薄愚蠢。要不是肚子里有了霍家血脉……” 霍老爷子没再说下去，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的不满。 薛巧巧很可能是霍司州未来的太太，管家不好评价，只能笑了笑安慰道：“好歹对少爷用心。” 霍老爷子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 被佣人带到门口，陆念抬眼看去。 想象中的身影没有出现，反而是春风得意的薛巧巧站在灯下，冲她招招手。 “巧巧？” 陆念愣了下，迟疑：“不是说，霍总有事找我吗？” “司州找你？” 薛巧巧皱眉。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忙调整表情，语调暧昧：“还不是我求他……我关心你嘛。” 脸上带着娇羞，像是想起什么令人害臊的事情，捂着脸说：“我毕竟还没嫁进来，担心你也不方便，就拜托司州帮我找你。念念，你没事吧？爷爷找你干嘛？” 眼神中带着探究。 “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为霍总办事。” 陆念恍然。 也对，霍司州怎么会关心她的状况？ 心底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一闪而过。 她感激地伸手抱抱：“谢谢你啊巧巧，这么忙还记着我。” “跟我客气什么。” 薛巧巧微笑：“你别怪我招待不周就好。” 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她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角色，站在霍家老宅这样的地方也丝毫没有不适应。 扬头挺胸，容光焕发。 陆念想，她这辈子大概永远不可能像薛巧巧一样，落落大方，游刃有余。 心底带着几分羡慕的酸涩，更多是发自内心祝福。 “你今天忙嘛，没关系的。巧巧，看你过得幸福我就放心了。” 薛巧巧忍不住冷笑一声。 “念念，能得到你的祝福我真的好高兴。” 虚伪笑笑，薛巧巧意味深长：“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会永远祝福我的，对吧？” “当然。” 陆念毫不迟疑应声：“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是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巧巧，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那就好。” 薛巧巧满意笑了：“我相信你，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的。谁让我们是最好的闺蜜呢。” * 目光扫视，霍司州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你呀。” 换上笑容，薛巧巧满脸无辜：“司州，你在等别人吗？” “陆念呢？” 霍司州冷声：“没过来？” “念念吗？” 薛巧巧神色如常，笑着说：“我刚刚看到有车来接她，她就上车走了。开车的男孩子又高又帅，我怕打扰到她，就没打招呼。” 霍司州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又高又帅？ 怕不是安向南吧！ 嘴上说对感情不感兴趣，目前只想工作赚钱，身体倒是诚实得勾三搭四。 果然就不该相信她！ 心口莫名烦躁，霍司州黑着脸满身冰寒。 薛巧巧没发现一样：“司州，你找念念有事吗？我也有点担心她的情况，不然给她打个电话……” “不必。” 咬牙切齿，男人寒声嘲弄：“担心她？担心打断她的好事吗？” “也对，打扰别人谈恋爱太不对了。” 眼底闪过得意，薛巧巧趁机靠近。 软软地贴着他小声撒娇：“喝了点酒头有点痛，司州，我们回家好不好？” 身体微僵，冰冷的视线扫过她。 霍司州沉默着没有拒绝。 第159章 您怎么会来 老旧居民区安静陷入沉睡。 陆念满身疲惫，在客厅呆坐了会儿，起身脱掉外套，想洗个热水澡。 目光突然一凝。 是她记错了吗？ 她明明记得，自己出门前，特意给花瓶换了水，按照习惯把它紧贴内侧放着。 现在怎么跑到柜子边缘去了？ 带着几分疑惑，陆念走过去把花瓶挪回习惯的位置，目光不自觉四处看了看。 茶几上的书，她看了一半随手扣在那里，现在怎么是合拢的？ 垃圾桶的位置，是不是换了？ 她的心脏慢慢收紧，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念头，让她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疑神疑鬼，还是真的有问题。 浑身紧绷，陆念小心环顾着安静的出租屋，突然觉得有些恐怖。 提着一口气，她依次推开卫生间和书房的门。 空荡荡，看不出什么异样。 是她想多了吗？ 心跳得更快，屏息凝神推开卧室门。 不大的卧室安静，床铺整洁，没有其他痕迹。 果然是她想多了。 陆念松了口气，擦去额头上沁出的薄汗，顺手关上透气的窗户。 “啪嗒”一声轻响。 窗户合拢的一瞬间，陆念寒毛倒竖，拼尽了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当场叫出来。 透过窗户的反光，她看到床底下有什么一闪而过！ 很像是，刀锋折射的光线。 有人潜进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陆念的腿开始发软，心底涌上无穷的恐惧。 到底是什么人？谋财还是害命？ 不能暴露自己已经发现了。 强装镇定，陆念若无其事转身。 解开领带，故意放松嘀咕：“好累啊，洗个澡就睡。” 边说，边步伐僵硬地靠近茶几，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拿到手机，她就冲进书房。 为了隔音，书房的门她特意换过，应该能抵挡歹徒一段时间。 只要撑到警方过来，她就得救了。 心脏“砰砰”乱跳，距离越来越近。 最后两步，一步…… 陆念的指尖碰到手机，她的心终于踏实了点，飞快把手机用力攥到到掌心。 报警，她要立刻报警！ 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刚要起身冲进书房，一点冰凉落在她脖颈上。 “洗澡怎么还要拿手机？” 陌生又紧张的凶悍男声响起，男人恶狠狠地抵着她问：“你发现我了，是不是？” “啊！” 陆念吓得一哆嗦，尖叫脱口而出。 男人用力捂住她的嘴，凶神恶煞：“不许叫！再叫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唔唔。” 眼泪控制不住涌出来，窒息的痛苦混杂着男人手上令人作呕的气息，让陆念差点晕过去。 她拼命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喊。 凭借着记忆，偷偷解锁手机屏幕。 但她忘了，进门的时候太过疲惫，她根本没有开灯。 屏幕亮起的光芒，在黑夜里无比刺眼。 “你在干嘛？！” 歹徒果然发现了，低吼一声，刀锋离她脖子更近：“把手机给我！” 陆念生怕激起他的凶性，不敢反抗，举起手机。 把手机收走，歹徒怒声：“别怪我，谁让你突然回来的……我本来只是想偷点钱，你为什么要发现我？你是不是想报警？！” “我，我不报警，我保证。” 陆念不敢动，紧张地闭上眼睛：“我没看到你的样子，你现在走我不会报警的，我家里的东西，想要什么你随便拿。” 她只希望歹徒能快点离开。 然而男人冷笑一声，推着她粗声粗气：“给老子走。” 粗暴地把她捆在椅子上，冰冷的刀面拍拍脸颊：“值钱的东西都在哪儿？说！” 陆念心里“咯噔”一下。 这人完全不怕她看见正脸，还会放过她吗？ 心底里焦急，她只能拼命拖延时间：“我现在紧张，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大哥，你给我点时间。” “别他妈磨蹭！” 凶恶男人抬手，直接给了她一下：“老子烦了，划花你这张小白脸信不信？” 刀尖在眼前晃动，一不小心就能割破肌肤。 陆念更加紧张，汗水止不住：“我说，我说！” 她做出绞尽脑汁的模样，指点着歹徒：“衣柜里，我放了点现金，是准备用来续租的。” 歹徒按照她的指示去找了出来，数着钱脸上露出几分满意：“还有呢？其他的东西呢？” “大哥，我要是有钱也不会租这种房子。” 陆念苦笑，好声好气：“书房那台电脑还值点钱，您要不拿去卖了？” 歹徒明显没打算放过她，竟然真的转身把电脑搬出来。 见他这么贪婪，陆念反而稍微放心些，放慢了节奏，陆陆续续给他指点家里还算值钱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眼看整个家里能卖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摆在客厅里。 “还有呢？” 歹徒大概也累了，瞪大眼睛拿刀比比划划：“你小子，再敢拿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糊弄老子，信不信老子先给你放点血？” 陆念干干咽了口唾沫：“我再想想。” 她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女扮男装，她连个值钱首饰都没有。 正焦急无奈，歹徒身后的窗户边，有道影子晃了下。 一道熟悉的身形出现，陆念无声睁大瞳孔。 这里可是四楼！ 他怎么会出现在窗户外面？ “说！” 歹徒失去耐心，看起来更凶了：“老子手上的刀可不长眼。说不说？！” “我说我说！” 陆念忙收敛心神，生怕暴露出异样。 装模作样：“我还有几块金条，你让我想想！” 听到金条，歹徒的眼睛都亮了，挥舞着刀：“赶紧说，到底在哪儿？” “在，在……”陆念装作冥思苦想：“衣柜应该不在，书房桌子底下……？不不，那就是洗手间……” 歹徒的心提起来，恨不能立刻就把这些地方好好检查一遍。 就是这个时候！ 从窗户爬进来的男人神色冷厉，无声靠近，长腿一抬！ “砰！” 结实到肉的声响，歹徒惨叫一声被踹倒在地。 头晕眼花中，霍司州飞快冲过去，单膝抵住他的脊椎，劈手夺刀制住他。 “轻点轻点！” 歹徒哀嚎：“疼疼疼……” “霍总！” 见状，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陆念再也忍不住，看着男人可靠沉稳的身形眼泪簌簌掉落：“您怎么会来？” 第160章 把你卖了 霍司州平静抬眼，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微不可察皱眉。 “伤到了？” “没有。” 陆念摇摇头，扯到嘴角的伤口。 轻“嘶”一声，又哭又笑：“就是打了一下，不严重。” “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没下狠手。” 歹徒疼哭了，赶忙开口：“大哥，我知道错了。轻点轻点……我真的错了，求大哥放我一马……” 霍司州压根不理他，冷着脸找东西把他反手捆了。 拉开门，穿着制服的民警冲了进来。 “霍总。” 为首的民警满脸不赞同：“您这也太危险了……有我们在，会安全解救人质。您冲在前头，抢了器械孤身闯进来，万一也出事怎么办？” 正揉搓手腕的陆念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他向来沉稳冷淡，很难想象不顾民警劝阻，执意往前冲的模样。 是因为，担心她吗？ 心里像是有什么很细小的东西，冒出点稚嫩的芽儿，颤巍巍的。 又甜又涩。 高大的男人照旧冷冽，尊贵淡漠的模样，跟民警嘴里的鲁莽完全像是两个人。 “我有把握。” 他平静垂眼，道：“顺便罢了。” 什么顺便？ 顺便救了个人？ 这有什么可顺便的？ 民警真是哭笑不得。 他这样的身份，万一出了事可是大麻烦。 * 歹徒被带走，陆念跟着一块去警局做笔录。 一切尘埃落定，夜色更浓了，街上的车子都变少了很多。 黑色迈巴赫停在警局门口，挺拔的男人靠在车门边上，指尖夹着根烟没有点燃。 察觉到她出来，凌厉的丹凤眼平静看过来。 “霍总。” 陆念看他，心情有点复杂。 他又救了她。 好像每当她陷入危险，他总能像英雄一般降临，把她从绝望中拯救出来。 到底怎么才能不动心啊。 只要看到他，她的心脏就不听使唤。 胸腔里像是养了一条热情的小狗，见到他就迫不及待想要冲出来，扑到他的身上打滚撒娇，祈求他的抚摸垂怜。 偏偏，他是她最好闺蜜的男朋友。 口腔中弥漫着苦涩，短暂犹豫后陆念凑近：“谢谢霍总，给您添麻烦了。” 客气极了。 垂眼静静看她片刻，霍司州冷冷：“上车。” 陆念愣住：“啊？” “上车。”不耐烦重复。 “算，算了吧。” 陆念犹豫下：“霍总，时间已经很晚了，就不麻烦您……” “现在怕给我添麻烦了？” 目光触及她越发青紫的嘴角，一股烦躁涌上来。 指尖不自觉用力，香烟被拦腰掐断，轻薄的烟丝飘落在地。 霍司州冷嘲：“给我打电话求救的时候，怎么不怕给我添麻烦？” 陆念的脸倏然热了几分。 情急时她胡乱在手机上按了按，没想到把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更没想到，他会亲自赶过来，把她从歹徒手里救出来。 脚尖不自在地蹭了下地面，陆念讷讷半天，最后只是又重复：“谢谢霍总。” “怎么，陆助理是柜台里的复读机成精，只会说这句话？” 抬起眉梢，霍司州刻薄道：“你要谢我多少遍？” 陆念难堪抿唇。 她只是不知道，除了说谢谢，还能做些什么。 他帮了她那么多，亏欠越来越多，却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报答。 她所拥有的东西，他大概也都看不上。 只能一遍遍道谢。 看她垂头不语，霍司州更冷了几分：“上车。还是说，你想睡警局外面？” 这个时间，很难打到车了。 债多了不愁。 总归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陆念也没再矫情，乖乖拉开车门。 霍司州是自己开车来的，见她往后座钻，脸上露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让我给你当司机？” 谁敢啊。 堂堂霍氏总裁，别人上赶着给他当司机还差不多。 陆念只能又下来，跑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手掌搭在膝盖上，乖巧的模样像是幼儿园等待分饭的小朋友。 漆黑眸底闪过一丝笑意，霍司州发动车子。 有的人受尽了上天偏爱，哪怕是开车的架势都那么好看有气场。 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随意转动的样子看起来都尊贵惑人。 陆念看了两眼，总觉得车上的空间有些狭窄，温度也有些高。 让她忍不住脸颊泛红，偷偷放慢了呼吸的速度。 生怕被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察觉到那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胡思乱想了半天，才察觉路上的景色越来越陌生。 “霍总。” 陆念犹豫开口：“这，好像不是我回家的路……您是不是走错了？” “嗯。” 男人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淡声：“找个地方，把你卖了。” 陆念蹭了蹭脸颊，有点想笑。 明明他是个体力完胜于她的健壮青年，她却不怎么怕他。 听他这么说，也不觉得紧张。 “我已经卖身给霍氏了。” 陆念甚至难得俏皮，小声道：“卖两家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你还懂规矩？” 霍司州轻瞥她一眼，嗤笑道：“陆助理涉猎挺广泛。” 陆念抿了抿唇。 心情放松了些，低着头小声说：“肯定没有您懂得多。” 那语气怂软，莫名有点可爱。 指尖敲击方向盘，霍司州舌尖舔了舔上牙膛，对她又爱又恨。 “卖身可没那么简单。” 他说：“陆助理，你还不够彻底。” 怎么才算彻底？ 陆念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思想不纯洁，还是他本来就不纯洁。 脸颊通红，不敢接话。 车子里一时陷入沉寂。 远远看到某个熟悉的建筑，陆念眼睛睁圆：“霍总，我们这是要去公司吗？” 这么晚了，他该不会……打算让她回公司加班吧。 霍司州没说话，车子一转进了公司附近的某个高端小区。 陆念愣住了，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打量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俊美侧脸，试探：“霍总，时间不早了。我总要回家换身衣服……” 她身上还穿着去参加宴会时的西装。 好看是好看，平日里穿未免有些郑重。 更何况经过折腾，浅色西装早就脏了，她整个人看起来也很狼狈，像是被捡回家的流浪小狗。 这个样子，怎么上班见人？ 第161章 不方便 “回家？” 霍司州扫她一眼，轻嘲：“回去看看有没有下一个歹徒入室抢劫吗？” 陆念结巴了下。 她心里也是怕的。 这一路有他在，她都多少心有余悸，更何况独自回家，面对空空荡荡的房子？ 到现在，她还能回忆起刀子落在脖子上的感觉。 她没办法想象，要是自己出事，陆爸爸和陆妈妈在医院里该怎么办。 “但……” 她犹豫着，轻声：“我总不能不回去。” “为什么不能？” 霍司州淡声：“这套房子刚好空着，你可以在这里住。” “这怎么能行？” 陆念下意识拒绝。 这套房子当然很好。 距离公司近，一路进来安保也严格，根本不可能发生今晚的事情。 问题是太好了。 她根本付不起房租。 霍司州的房产，怎么可能便宜？ 囊中羞涩，陆念斟酌：“我可以重新租一套房子，就不麻烦霍总了。” “重新租一套老破小，被歹徒同伙找上门报复？” 霍司州冷笑：“还不够长教训吗？陆念，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旧居民区确实不太适合单身女性居住。 每次过去，鼻端都是挥之不去的复杂气味，腐朽又落后。 隔音不怎么好，邻居间没什么秘密，七大姑八大姨总是以探究的目光注视着别人的隐私。 陆念当然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却没有办法。 谁让她能力有限，家里又实在需要钱呢？ 犹豫片刻，陆念还是说了实话：“霍总，我付不起房租的。” 谁稀罕她那点房租？ 话到嘴边，看着她略带倔强的模样，霍司州顿住。 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显然不会平白占别人便宜。 更加不会心安理得地白住。 霍司州报了个比老旧居民区那套房子，略高一些的价格：“收你每个月的租金，当你租我的房子。” 此刻他已经解锁指纹锁，推门进了房子。 这是一套大平层，上下两层初步估计有四百多平。 客厅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首都夜景，装修处处透漏着精致昂贵。 陆念觉得，霍司州报出的租金再加一个零也不过分。 在她拒绝前，男人冷淡抬眼，带着几分不耐烦：“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工作效率，造成的损失不是这点租金能弥补的。我是在为你更好地服务我买单。” “这点钱不算什么，你想弥补就用心工作。” 他冷冷道：“别忘了，你还欠着我更大的债务。” 他的时间才是最宝贵的。 与其让她因为这点钱，影响他的效率，不如从根源解决问题。 今晚的事情确实太吓人，陆念也不想再遇到这种状况。 短暂思考后还是被说服了，点点头：“谢谢霍总……我会努力工作，给霍氏创造更大价值的。” 握紧拳头，陆念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一定会让霍司州觉得，投资在她身上是很值得的事情。 见她同意，霍司州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第一次觉得，给别人送好处是很艰难的事情。 * 很快这套房子，就是自己要长期居住的地方。 克服心理障碍，再打量这套大平层，陆念怎么看怎么满意。 只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梦中情房。 真希望将来有一天，还清了所有债务，她能赚到足够的钱，带着陆爸爸陆妈妈住上这样的房子。 沉浸在欣喜中，陆念一扭头吓了一跳：“你，你你您在干嘛？” 霍司州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闲适靠在吧台上扯松了领带。 平常一板一眼，西装永远没有褶皱的男人，此刻格外放松居家，从领口露出的一小片肌肤隐约能看到性感的肌肉线条。 扫一眼，陆念的脸上更热了。 她曾经亲自触摸过，知道那手感有多好。 更知道被遮挡住的部分，性张力有多么足。 脑袋里不可抑制地闪过某些画面，仿佛能听到男人低沉压抑的呼吸声。 她忍不住后退两步，红着脸抱住胸口，满脸都是警惕。 动作停顿，霍司州扬眉看过来。 “脱衣服。” 他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平静道：“不脱衣服怎么睡觉？” 睡，睡觉？ 陆念大脑都要烧宕机了，脸颊热得可以煎鸡蛋。 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您，睡，睡觉？在……这里吗？” 怎么回事！ 他怎么突然就一副要留宿的样子。 这合适吗？ “嗯。” 霍司州依然平静，唯有那双深邃的眸底极快闪过笑意。 眼见她一副快要惊厥的模样，才慢悠悠指了指客厅的挂钟：“还能再睡三小时就要上班了。难道陆助理还想我回轩庭睡？” 霍家别墅距离这里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他来回跑一趟也不用睡了。 毕竟是为了她的事情折腾这么久，陆念还没这么残忍。 而且大平层房间很多，多个人睡根本没什么。 反倒是她反应过激。 主要还是她心里有鬼。 “没有。” 陆念脸更红了，咬着牙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也太不纯洁了。 霍司州跟薛巧巧的感情正蜜里调油，霍老爷子都当众宣布了这件事情，他怎么可能还对她有想法？ 内心暗暗唾弃，陆念主动道：“霍总平常睡哪间房？您尽管去休息。” “这套房子现在的主人是你，我睡客房就好。” 放下水杯，霍司州熟门熟路选了间客房。 不忘帮她指了下一墙之隔的地方：“这里是主卧。” 本来就是他的家，他平常公司忙太晚就在这里留宿，更熟悉些也不奇怪。 但看他这副模样，陆念心里升起点奇怪的感觉，怎么想怎么别扭。 “霍总。” 犹豫半天，她还是绞着手指出声：“要不，我还是另外租一套房子吧？” 霍司州眉头一皱：“你又要闹什么？” 不是都说好了？ 怎么突然又想改主意。 “不是，这毕竟是您的房子。” 陆念低着头解释：“我不好夺人所爱，主要是孤男寡女，总归有些不方便。房子再大，您留宿次数多了也解释不清楚……与其这么不清不楚，不如我另外租一套。您放心，我会好好挑选，找个安全性高的小区……” “陆念！”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寒声打断了。 第162章 怕什么 无名怒火在胸口乱窜，男人钳住她的下巴冷笑：“怎么？你怕我死缠烂打，趁机赖在这里？” 在她眼里，他就这么厚颜无耻？ “不是。” 陆念偏头不看他：“我只是觉得，这样霍总不太方便，给您添麻烦……” “你放心，我还没下作到这种地步。” 霍司州怒意更浓。 眉眼间沉着冰冷，凉凉道：“既然不欢迎，我现在就走。” 说罢，他转身捡起西装外套就走。 大概是气狠了，脚步又快又急。 陆念下意识瞥一眼时间。 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今晚真的不用睡了。 作为他的生活助理，她当然很清楚他每天的工作量。 忙快走几步追上去：“霍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根本没想赶人走！ 本来就是为了她才这么晚没休息，她哪来的脸赶走他？ 这里是他的家。 见男人没反应，情急下陆念小跑几步，扑过去一把抱住男人的腰：“霍总，您误会了。我没想让您走……” 背对着她，清晰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贴在后背。 霍司州胸中怒火不灭，转身捏着她的下巴寒声质问：“那陆助理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眼眸漆黑，燃烧着怒火亮得惊人，像要把她也给烧干净一样。 陆念颤了颤，愧疚涌上心头。 “抱歉……我只是怕以后说不清楚。” 强忍酸涩，她垂眼艰难道：“毕竟我们男女有别，霍总您留宿不太方便……我没想赶您走，就是怕……” 怕再碰到这样的情况，怕她一次退步，次次退步。 怕她渐渐习以为常，怕她的底线一变再变。 更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对不起最好的闺蜜。 是她心里有鬼，是她别有所图。 所以才这么不坦荡，这么别扭麻烦…… 陆念眼眶发酸，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让她心里难受得要命。 说不下去。 “你到底在怕什么？” 男人紧紧盯着她，黝黑的眸子似乎要把她的灵魂吸走。 陆念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小鹿眼泛红，湿漉漉含着水光，欲说还休。 潋滟又多情。 身体贴得太近，能闻到彼此的气息。 她柔软得跟他截然不同，贴在一起莫名靡艳。 霍司州心头微动，被蛊惑般低头亲吻她的粉唇，小心避开她脸上的伤，温柔细腻。 早就习惯了他的气息，陆念的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软软地窝在他的怀里，配合着他。 呼吸逐渐散乱。 动作间身体不经意撞到大门，被拉开的门关上，发出“砰”的巨响。 陆念浑身一颤，大脑恢复清明，推开他大口呼吸着。 霍司州还没有餍足，搂住她的腰肢还要继续。 “霍总。” 陆念抬手阻止，感受到他灼热的唇瓣贴在掌心。 被烫了下，飞快收回。 看着他眼底的疑惑，胸腔中有苦涩弥漫。 她涩涩道：“您不是问我怕什么吗？我怕的就是这个。” 情难自控，更何况早就已经动了心。 她拿什么保证，会跟他守住界限呢？ 这么做，怎么对得起薛巧巧？ 眼圈不自觉红了，心脏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喘不过气来。 霍司州的神情微冷，情玉渐渐从他脸上消退。 丹凤眼依然深沉，整个人却突然冷淡下来，倾身向前。 陆念吓了一跳，急声喊：“霍总！” 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的道德和她对薛巧巧的感情，都不允许她继续这样。 霍司州平静瞥她一眼，似乎嘲笑：“陆助理以为我要干嘛？” 说着，长臂舒展拉开大门。 陆念的脸红了又白，拽住他低声：“时间不早了，霍总……您今晚就在客房休息吧。” 就算要离开，也该是她这个不速之客离开。 哪有凌晨把人从家里撵走的道理？ “放心，我没打算就这么走。” 霍司州淡淡道了声。 修长的手指在指纹锁的触摸屏上点点，操作着什么。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手臂动作时筋骨带动肌肉，衬衫下的线条若隐若现。 修长脖颈拉长，喉结伴随着他讲话轻动，整个人充斥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尊贵又吸引人。 陆念不自觉看呆了。 “好了。” 听到声音，她才回过神：“什么？” 霍司州不言，干脆利落地拉着她的手，把拇指贴在指纹锁上。 伴随着提示音，她的指纹被录入进去。 “现在你拥有最高权限，可以随意删除里面的指纹记录。” 霍司州神情冷淡，手臂上挂着他的西装，平静道：“没有其他事情，我去休息了。” 挺拔的身形进了客房，门关上隔绝了动静。 陆念呆呆站在门口，楼道微凉的空气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给她安全感，同时也是告诉她，没有她的允许，他不会随意进出这套房子。 平心而论，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陆念低头在指纹锁上操作两下，里面只录入了三个指纹。 删掉两个后，看着明显属于他的指纹记录，陆念迟疑了很久。 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把门关上了。 这本来就是他的房子，早晚都要还给他的。 更何况，以他的身份地位和他的高傲，都不会做出不经允许就进入她家的行为。 没必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念没再多想，洗了个澡就钻进被窝里。 * 本以为经历这么多，今晚该是个不眠之夜，她睡得却意外香甜。 以至于被饭香味唤醒的时候，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她呆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自己在哪儿。 等等！ 饭香味？ 意识到不对，陆念匆忙爬起来。 只套了件衬衣就冲出来。 餐厅的桌上摆着盘煎蛋，霍司州端着两碗面走出来。 他西装整洁，是平常冷肃尊贵的形象。 偏偏黑色的围裙系在身上，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肢，中和了身上不可触及的冷漠贵气。 陆念呆呆地看着他，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霍司州，堂堂霍氏总裁，出身尊贵，天赋卓绝，是全亚洲女性最想嫁的男人。 他，竟然亲自下厨做早饭？ 是她还没睡醒，还是起床的姿势不太对，竟然会产生这么离谱的妄想？ 第163章 脖子上的是…… “醒了？” 平静扫她一眼，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她的震惊。 霍司州淡声：“洗漱吃饭。” “哦。” 陆念应了声，却没动弹。 干巴巴地问：“霍总，您，您亲自做得早餐？” 她何德何能啊。 霍司州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震惊的，平静“嗯”了声，解开围裙。 熟练的动作，竟然显得有几分贤惠。 陆念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脑子也要坏掉了。 整个人像在梦里一样，飘忽忽笑了声：“辛苦霍总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看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霍司州轻蹙下眉，又飞快展开。 索性绕过餐桌，正准备推她去洗漱，看清她装扮的一瞬间瞳孔缩了缩。 刚才被餐桌遮挡视线，他这才发现她到底穿了什么。 上半身胡乱套着肥大的衬衣，扣子敷衍系了几颗，领口敞开，一片莹白起伏，嫩生生晃眼。 堪堪盖到大腿中部位置，一双细长美腿白嫩笔直，叫人猜不透她里面到底穿了没有。 鼻腔发热，喉结滚了滚。 再开口声音就带了点沙哑：“谁准你这么穿的？” “怎么了？” 陆念莫名，低头看看。 这不是什么都没露吗？ 疑惑皱眉：“有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 清早穿成这样，换个自制力低的，能忍得住吗？ 霍司州别开眼，又挪回来。 瞳孔里像是烧着两把火，沉声道：“去洗漱换衣服！” 陆念再傻，也看出他的不对劲。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领口，脸忍不住红了一下。 下流。 怎么专盯着不该看的地方看？ 她忙用手臂压住，害羞匆忙道：“我这就去。” “等等。” 霍司州请吸口气，压抑住身体里的冲动。 指指沙发：“衣服在那里。” “哦。” 陆念应了声，红着脸抓起衣服冲进房间。 * 霍司州准备的衣服尺寸合适。 重新裹好束胸，穿着舒适得体的衣服，照镜子时陆念还有点恍惚。 镜子里的她，穿着合适的西装，良好的剪裁展示着她完美的身材比例，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修长。 黑框眼镜昨晚弄丢了，头发留得太长又没时间去剪，索性扎了个小辫在脑后。 一张精致小脸露在外面，更加雌雄莫辨，宜男宜女。 害怕露馅，她其实很少打扮自己。 看到这样的自己，竟然觉得有些陌生，还有某种奇怪的心情在心口发酵。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敲两下，大概是在催促她吃饭。 “来了。” 忙甩开纷乱的思绪，陆念坐在餐桌旁，有些意外。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就算霍司州做得很难吃也要微笑着全部吃光，没想到面前的早餐看起来非常好。 好得有点出乎意料了。 煎蛋形状完美，两面金黄。 面条看起来清淡却不寡淡，淡淡的香味勾得人胃口大开。 陆念早上起床向来没什么胃口，闻到饭香味口腔中却不自觉分泌唾液。 真的很难想象，霍司州这样身世地位的人，竟然有一手好厨艺。 他看起来就该是锦衣玉食，等着厨师把饭做好的大少爷。 “发什么呆？有胃病就好好吃饭。” 霍司州皱眉，冷声道：“耽误上班，这个月全勤不想要了？” 这种时候，他还能保持这种老板口吻。 陆念觉得有点割裂，又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感觉，他好像还挺在意她胃病的事情？ 就像真的很关心她一样。 怎么可能呢？ 每天成万上亿的合同就够他操心了，他哪来的精力分散给她这样的小人物。 可能是担心她又犯胃病，影响他的工作吧。 不去想有的没的，陆念老老实实应了声：“霍总您放心，我胃病不严重，不会耽误工作的。” 说着低头，大口嗦一口面。 好吃！ 他的厨艺当然算不上顶尖，却是家常的味道。 恰到好处的火候和清淡调味，面条滑入胃里带来一阵舒适。 陆念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她胃口大开，吃得投入。 没发现男人幽邃的瞳孔落在她身上，长眉褶皱出几分不满。 她的胃病，关工作什么事？ 谁关心这个了？ * 大平层距离公司实在是很近，陆念干脆直接走过去。 害怕被同事发现，她还特意比霍司州晚了五分钟出门。 到公司的时候，办公室安静了片刻，一下子炸开了。 “小陆助理这套衣服真不错！” “哇，陆年平常跟我们也太见外了吧！你穿男装也好看！” “就该这么穿，多好看啊！一天比一天精神。” “什么时候小陆助理穿女装啊？穿女装的时候更漂亮。” …… 哪怕知道她长得好，也被她女装惊艳过，秘书处的女孩子们依然激动不已。 陆年被夸得脸颊通红，强忍着不自在坐到工位上。 安柚子来得比她晚一点，看到她瞪圆了眼睛：“念念，你发财啦？” “啊？”陆念迷茫：“没有啊，干嘛这么说。” “你这身衣服，没看错的话是x家的吧？” 安柚子捧胸：“死贵死贵的，最普通的款都要好几万呢！还说不是发财了……苟富贵，勿相忘啊我的念宝。” “没有，这是朋友的衣服。” 陆念更不自在了。 她知道霍司州有钱，但这样昂贵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总觉得不配。 小心翼翼换了姿势，见安柚子满脸八卦，她只能简单解释了昨天的事情。 “这也太危险了，你当时该给我打电话的。” 安柚子吓了一跳。 确认她没事才松口气，又担心道：“那你现在住哪儿？那里太不安全了，要赶紧搬家。” “下班就搬。”陆念不想多说：“放心，换了个安保很好的小区。而且他也被抓起来了，不会有事了。” “那就好。” 松了口气，安柚子目光打量着她，皱眉：“奇怪，我总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怎么回事儿呢？” “因为新衣服吧……” 陆念莫名紧张心虚，低头扯扯衣摆：“这么贵的衣服，我也觉得很奇怪。” “不，不是。” 摇摇头，安柚子突然凑近。 伸手揪住她领口，眼睛睁大压低声音：“念念，你，你脖子上的这个，是……吻痕吗？” 第164章 看够了没有 下意识捂住脖子，陆念露出慌乱的表情：“什，什么？” “这里。” 安柚子递过小镜子，伸手指了指。 脸上露出促狭的表情：“好啊，怪不得今天打扮这么漂亮，看来是跟帅哥有约咯？夜生活这么精彩，也不分享一下。这么见外，是不是不把我当姐妹？” “怎么样怎么样，人帅不帅？活好不好？” 她激动坏了。 别看安柚子嘴上生猛，压根没体验过。 这会儿好奇得要命，伸出手来比划比划：“多大啊？不是说年龄哦。死丫头，昨晚爽翻了吧？啧啧，好激烈哦。” 陆念脸被说得红透了。 “不要瞎说。” 她羞得一双眼睛水淋淋的，照镜子看看。 脖颈上确实有个不易发现的吻痕，平常被衬衫领子挡住根本看不到。 松了口气，她扣住镜子佯装镇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难道是蚊子叮的？哟哟哟，公蚊子好厉害哦。公蚊子技术好吗？” 摆明了不信。 陆念无奈。 怕她继续追问，干脆指了指脸颊：“应该是昨天弄伤了。那个歹徒打了我一巴掌，我早晨用粉底盖了半天。” 不想被人围观，她早上确实花了大力气遮盖伤痕。 安柚子仔细看了下，才发现粉底下透出点异样。 仔细看看，还能发现受伤的脸颊有些肿。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心疼不已：“怪不得我觉得你不对劲……这人也太可恶了，这么漂亮的脸也下得去手！肯定很疼吧？” “现在已经不疼了。” 看到她的反应，陆念的心里暖暖的，小声说：“别担心，皮肉伤。很快就能好。” 安柚子还想再说什么，白江与站在门口看过来：“陆年，霍总叫你。” 陆念一怔，应了声起身。 * 总裁办公室。 霍司州正垂眸办公，冷淡的眉眼间全是专注。 陆念不敢打扰，小声叫了声“霍总”就站在旁边，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脸上。 怪不得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他本来就长得好，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那双凌厉的丹凤眼柔和下来，看着文件的表情像在看爱人。 无比动人深情。 浑身上下充斥着贵气，让他手上的文件都无比重要似的。 陆念看得入神，没发现男人什么时候抬头看过来。 凛冽的目光扫过她，淡声：“看够了吗？” “没……啊。” 意识到不对，陆念忙咬住舌尖。 脸颊烧红：“霍，霍霍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被他的容貌迷惑，一时看直了眼？ 尴尬羞窘到说不出话。 所幸霍司州也没深究，抬手将一长串钥匙放在桌上：“那套房子的黑盒子，给你。” 所谓黑盒子，就是房子的所有钥匙和权限。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陆念迟疑：“都给我吗？” 她也没有租住高级小区的经验，不太清楚是不是都要这样。 至少她租的那套房子，房东只是给了她房门钥匙。 她是租房又不是买房，把黑盒子都给她真的合适吗？ “嗯。” 霍司州应了声，勾起唇角：“免得陆助理担惊受怕，怀疑我随时闯入，做什么不轨的事情。” 那双黑眸喜怒难辨，叫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嘲讽还是玩笑。 陆念脸颊泛红，低头：“我不是怀疑霍总。” 她只是不相信自己能够守住底线。 话到嘴边吞了回去，她轻声再次道谢：“谢谢霍总。” 她也数不清自己到底跟霍司州道谢多少次了。 他帮了她那么多，而她能回馈的实在有限。 只能一再道谢。 霍司州并不放在心上，态度平静“嗯”了声。 见他继续低头办公，陆念踌躇片刻，局促道：“霍总，那我先走了？” “等等。” 他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药箱：“消肿化瘀的药，自己找出来涂一下。” 陆念愣住，没想到他会关注这样的小事。 暖流涌上心头，有点酸，有点涨，更多的是莫名的甜。 她眼眶都跟着有些泛红：“谢谢霍总。” “陆助理真的很喜欢道谢。” 男人靠在真皮座椅上，乌黑的瞳孔注视她：“道谢如果能换钱，靠着陆助理我都能做世界首富。” 怪刻薄的。 陆念有点不好意思，抿唇垂头，讷讷不语。 在他面前，她好像总是有些唯唯诺诺，很拘谨的样子。 霍司州脸色忽然沉了些，语调也冷淡：“只是觉得你这副模样碍眼罢了，陆助理不要多想。” 怎么好像又不高兴了？ 眼睫颤了颤，陆念闷闷应声。 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搬家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听到他的询问，陆念眼睛睁圆，受宠若惊。 这么家常的话题确实不太适合他，毕竟他掌控霍氏，在商界一举一动都能掀起滔天大浪。 这种小事，也值得他费心吗？ 心思浮动，就听霍司州冷声：“有困难直说，不要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影响工作。” 陆念吐出口气，说不清是释然，还是失落。 也对。 他用她还算顺手，自然不希望她因为生活影响工作。 对他这样的工作狂来说，巴不得她能二十四小时无休辅助工作，不要有任何请假的理由吧！ “霍总放心，我今晚就能搬完。” 她说：“不会给霍总添麻烦的。” 得到她的保证，男人似乎也并不高兴。 眉头微蹙看她，欲言又止似的。 最终还是只冷冷道：“去吧。” * 霍司州给的药效果确实不错。 趁着午休卸妆，涂上后脸颊清清凉凉，下午就感觉好了很多。 忙着搬家，陆念下班后匆匆离开。 她得先去之前的房子把东西打包好，再找辆车帮忙送到新小区。 别的也就算了，她的配音设备都不便宜，东西也多，得小心点才行。 想到能拥有宽敞的配音室，不需要担心吵到邻居，陆念的心情又好了很多，回家的步伐也更加轻松。 果然，换到环境更好的大房子，会让人对生活也充满期待。 心情愉悦，陆念赶到老旧小区，没想到楼下正站着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第165章 我随时都在 “念念！” 看到她，安柚子原地蹦跶两下，活泼挥手。 安向南也露出笑容：“姐姐，你回来啦。”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这两姐弟的笑脸，陆念也忍不住笑起来，脸上带着好奇。 “过来帮你搬家呀。” 安柚子理所当然道：“搬家超级辛苦的，你这细胳膊细腿累坏了怎么办？有现成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说着豪迈拍拍身边人的胸口。 被当成免费劳力，安向南不仅不生气，还笑出两颗小虎牙：“我力气很大的，姐姐尽管交给我。” 陆念心里发暖。 有这样的朋友，真的很窝心。 时间紧，没有多做寒暄，三人就上楼去收拾东西。 看到还散乱的客厅，安柚子气得跳脚：“该死的小贼，这种人就该被关一辈子！太嚣张了！” “这里不安全，姐姐搬家是对的。” 安向南打量四周，看着洗完脸出来的陆念，忍不住心疼道：“姐姐，你新房子安保怎么样？如果缺钱的话可以先去我那里住……我平常住在家里，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是啊念念，你别跟这小子客气。娶不到老婆，他新房根本就是个摆设。” 安柚子点头：“你过去住还是帮他暖房呢！该他给你佣金！” 全心全意为她着想。 首都的房子怎么可能空着没用？只要安向南愿意，大把的人捧着钱想租。 陆念心里发暖，更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摇摇头：“我有地方住了，你们等会儿就能看到。” 见她坚持，两姐弟也没多说。 手脚麻利帮忙打包。 幸亏有安向南在。 别看他又高又瘦，力气确实很大。 大件的箱子轻轻松松抗在肩上，从四楼搬下去气都不喘。 东西很多，天气也渐渐热了。 三人都出了满头大汗，才在夜色中朝着新房子驶去。 * “哇！哇哇哇！” 进门后，安柚子就没停下过惊叹：“这房子也太漂亮了吧！从客厅可以看到我们公司诶……哇哇夜景好美啊，这里甚至有吧台！楼上该不会还有健身房吧？这起码得四百多平吧？我做梦都不敢想有这么好的房子……” “念念，你这也太厉害了。我还担心你手头不宽裕继续租破房子，没想到这么豪华！” 她满脸羡慕：“这房子房租肯定很贵吧……你手上钱还够用吗？不够跟我说，我还有点积蓄。” 陆念好笑又感动，忙解释：“这是……我朋友的房子。他便宜租给我，不贵的。” “那就好。你这朋友肯定很有钱。” 安柚子碎碎念：“市中心的大平层诶，还是闲置的。天啊，万恶的有钱人！世界上有钱人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我好酸好酸！” 嘴上说好酸，她眼底却没有半分嫉妒不满，反而兴致高昂地上下乱窜。 每推开一个房间，嘴里就发出“哇哇”的惊喜喊声。 一瞬间，整个大平层都变热闹起来。 “不嫌弃的话，今晚你可以住在这里。” 噙着笑意，陆念忍不住说：“客房有洗漱用品，明天我们可以一起上班。” “什么不嫌弃？我当然不嫌弃！我简直太期待了！”安柚子超大声回应：“我可以住这个房间吗？” 陆念点头应允，她直接扑到大床上嗷嗷乱叫：“太舒服了！我刚刚就想尝试了……呜呜这个床垫子肯定很贵，好舒服好柔软，我好喜欢。在上面搞男人，肯定不会发出尴尬的声音吧？” “安柚子！” 安向南咬牙：“适可而止啊你，不要带坏姐姐！” 安柚子冲他做了个鬼脸。 被这两姐弟逗笑，陆念拉两人一块吃晚饭。 这里繁华，点外卖也很方便。 饭后安向南又勤快地帮忙把东西拆出来，给她把配音室布置好，才告辞离开。 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 安柚子受不了去洗澡，陆念独自送安向南下楼。 * “姐姐，你等我下。” 站在楼底下，安向南忽然转身冲她笑了下。 飞快跑走。 陆念愣住，喊他一声他也只是摆摆手没回头。 无奈又好笑摇头，站在原地等待。 没多久，安向南抱着盒子跑过来，还没到面前，对上她的目光，就已经开始挥手。 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 看他又出了满脑袋的汗，陆念忍不住道：“慢点，不着急。” “我不想让姐姐等太久。” 小虎牙露在外面，安向南把盒子递过来：“送姐姐的礼物，祝贺姐姐乔迁之喜。” 还有礼物？ 意外接过，陆念看了眼。 是知名的大牌麦克风，她看到过许多次都不舍得买。 “这个很贵的。” 她下意识拒绝：“我不能要。” “能要。” 安向南急了，按住她的手急切道：“为什么不能要？我想送给姐姐，姐姐就能要。这是我的心意，今天特意跑去买的。姐姐不要拒绝我嘛，我会很伤心的。” 他的声音本来就充满了少年感，撒娇的时候更是让人无法抵抗。 那双狗狗眼可怜地看着人，盛满期待。 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舍得让他难过。 “好好好，我收。” 陆念缴械投降：“谢谢你，我特别喜欢这个礼物。我加购物车很久了……今晚就换上。” “姐姐喜欢就好。” 安向南高兴极了：“换到新房子，希望姐姐万事顺意，一切顺利。” 说完，他张开手，犹豫下又放下了。 那姿势像是只别扭的大鸟。 陆念好笑：“这是怎么了？” “想抱姐姐下，想起自己一身臭汗。” 安向南委屈：“不能弄脏姐姐，算了。下次再抱好了！” 他好像总能这么直白地抒发自己的想法，让本来叫人害羞的事情都变得坦荡起来。 这种带着少年意气的直白热烈，真的很难让人讨厌。 “我也是一身臭汗，我们谁也不嫌弃谁。” 陆念把他当成弟弟，祝福意味的拥抱也不算出格的事情。 因此含着笑容，坦荡张开双臂：“没关系的，今天你辛苦啦。” “帮姐姐我才不觉得辛苦。” 安向南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如果有尾巴肯定摇得飞快。 张开手兴奋抱过来，手臂很有分寸没有收紧，隔着一点点距离。 是个很礼貌很绅士的拥抱：“姐姐有事要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的。” 他身上有淡淡的汗水味，混杂着青草般的清澈气息，并不难闻。 陆念忍不住又笑了下：“好。谢谢你。” 男的高大帅气，女孩纤瘦白皙，拥抱的画面无比美好。 美好到刺痛了车内黑眸。 看着这个方向，霍司州手背青筋鼓起，文件被捏变形，周身冷得可怕。 第166章 令人作呕 安向南离开后，陆念的心情还是很好。 脚步轻快地转身，突然被狠狠拽了一把。 脊背重重撞在墙壁上，男人滚热坚硬的身体挤过来，强迫她整个摊开，跟他紧紧靠在一起。 陆念惊恐睁大眼睛，心脏跳得飞快。 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气，她才缓了下，低喊一声：“霍总？” 他这是怎么了？ “陆助理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搬家第一天就跟男人幽会？” 带着嘲弄，霍司州掐住她的下巴质问：“怎么不让他留宿？欲擒故纵？还是他的条件不能让陆助理满意？” “你在说什么？” 陆念一愣，挣扎：“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把向南当成弟弟。我们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她气得脸都红了。 “弟弟？抱得难舍难分、缠缠绵绵，这样的好弟弟，陆助理有几个？” 霍司州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怒火更旺。 咬牙切齿：“到底是我龌龊，还是陆助理行事龌龊？弟弟就可以随便抱你亲你，乃至于睡你是吧？” 当他看不懂吗？ 那个安向南，看她的眼神露骨至极。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思一样。 这算什么弟弟？ 情弟弟吗？ 陆念不敢置信，心里又怒又疼。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在他眼里，她就那么随便吗？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忍不住含怒道：“就算是又怎么样？我的私生活，霍总无权干涉吧？” 承认了？ 霍司州气红了眼，寒声：“我不喜欢别人破坏我的计划，更不喜欢突发情况。我说过，陆助理再搞出怀孕之类的麻烦，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 “霍总放心。” 陆念心如针扎，竭力控制声音不要颤抖：“我不会影响工作。我也说过，我现在对感情没兴趣，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 她这么说，霍司州丝毫不觉得开心。 愤怒的火焰几乎冲垮他的理智，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忍不住质问：“不跟任何人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对感情没兴趣，还是心有所属？” 陆念的心头一跳。 他发现了？ 脸上闪过的慌乱被精准捕捉，霍司州讥嘲地笑了起来。 “陆助理这张嘴，到底要说多少谎？” 他冷嘲：“心里有人，还玩得这么花。有心上人到底是事实，还是陆助理不想负责的借口？” “我……” 陆念难堪极了。 她红着眼眶，哽咽着说不出话。 “你真让我恶心。” 冷眼看她，黑眸中满是暴戾。 霍司州冷声：“如果我是陆助理的心上人，只会觉得厌烦耻辱。被陆助理爱慕，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作呕的事情。” 一字一句，像是钢针扎在心头。 陆念再也忍不住，眼泪成串掉落。 他觉得她恶心？ 他说，被她爱慕是令人作呕的事情。 心脏原来可以疼到这个程度，仿佛被人反复撕碎又拼凑，捏碎揉破也不肯罢手。 疼得不能呼吸。 陆念张大嘴，大口大口喘息，依然攥取不到足够的养分。 “霍总放心，我不会恶心到您。” 她流着泪，嘴角却勾了起来：“我明白我的爱慕见不得人，这么肮脏的东西绝不会玷污高贵的您。” 她的爱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当被她爱的人觉得恶心，那她的爱就一文不值，是该被丢弃到角落，腐烂发臭的垃圾。 好难过。 真的好难过。 被自己爱着、崇拜着的人亲自践踏的滋味，让陆念痛不欲生。 霍司州恶狠狠：“最好是这样。” 他的眼睛泛红，捏着她腰肢的大掌犹如铁箍，恨不能就这样把她捏碎一样。 品尝到求而不得的苦涩，他愤怒之余愈发想知道，她那隔着山海的所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值得她这么死心塌地吗？ 愤怒不甘，看着她狼狈模样，霍司州忽然低头咬上她的唇瓣。 激烈的亲吻，更像是较量。 分开时气喘吁吁，口腔中带着薄薄的血腥味道。 陆念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到底想怎么样？ “霍总不是觉得我恶心吗？” 她咬着唇瓣，自嘲道：“跟我这么恶心的人接吻，霍总不想吐吗？” 攥紧拳头，霍司州额头青筋鼓起。 她眼角坠着滴要落不落的泪珠，长长的眼睫毛被泪水浸透，湿哒哒的。 长着这样一张清纯无辜的脸，左右逢源。 他最恨对感情不忠贞的人，此刻却忍不住想替她擦去眼角泪珠。 指尖颤了颤，霍司州咬紧牙关。 伸手粗鲁地蹭去那滴碍事的眼泪，寒声：“我只是想尝尝，陆助理到底是什么滋味儿，让这么多男人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他冷笑：“不过如此。” 原来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她的心还能更疼啊。 仿佛流不尽一样，她的眼泪又成串掉落。 霍司州黑着脸，满眼都是不耐烦。 却不肯走，持之以恒地伸手替她抹去眼角泪珠，动作轻柔得仿佛心疼她。 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对她厌恶又嫌弃，怎么可能会心疼她的眼泪？ 陆念看不懂，也猜不透。 冷冰冰地伤害她，却又总是给她零星的希望。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霍司州也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一贯雷厉风行，手段果决，从不拖泥带水。 此刻却像是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清醒地知道该冷酷离开，最好开除她让她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见面。 另一个只想擦掉她的眼泪，让她别再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念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她别开眼，声音沙哑还带哭腔：“既然霍总不待见，我就不打扰霍总了。我先上楼了。” 她哭肿了眼睛，觉得自己现在狼狈又可笑。 扭头进了电梯，只想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电梯门关上前，男人高大的身形跟了进来。 宽敞的电梯因为他的存在变得逼仄，陆念抿紧唇瓣缩到角落。 “霍总，时间很晚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带着鼻音，她提醒：“您说过未经我允许，不会进门的。” 霍司州淡淡瞥她一眼，平静道：“陆助理想多了。” 什么叫她想多了？ 他进来连键都没按，只亮了一个16楼，他的目的地还用猜吗？ 眼见电梯到了16楼，男人从容出了电梯，陆念急了。 “霍总，您真的不能去！” 她匆匆追过去，顾不上许多一把抓住人：“柚子在我家！您过去被她看到怎么办？” 会被误会的！ 第167章 仔细看看 瞥见她脸上的慌乱紧张，霍司州眼神凝住，带着几分不悦。 她就那么害怕被看到跟他在一起？ 他那么见不得人？ 黑着脸，他直接甩开陆念的手，大步踏出电梯伸手去解指纹锁。 陆念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管不顾扑过去抱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霍总！我没骗你，柚子真的在！你不能进去！” “陆助理。” 霍司州抬眉，慵懒示意：“仔细看看。” 陆念顺势抬头。 1602？ 她的门牌号不是1601？ 这边大平层的户型是一梯两户，1602是她对门的邻居。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小鹿眼瞪得滚圆。 陆念讷讷：“霍总，您，难道……” 这套房也是他的？ 霍司州把手放到指纹锁上，智能锁发出提示音，房门解锁。 施施然推开门，他淡淡道：“陆助理，是想我请你进来坐坐？” 站在门口望进去，完全对称的户型，近乎一模一样的装修。 他真的把这一层都买下来，而且装修成了相同的样子啊。 有钱人的癖好真奇怪。 陆念呆呆摆手：“不，不用了。” 脸颊慢慢烧红了。 原来不是来找她，而是回他另一套房子啊。 这也太尴尬了。 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陆念不敢多停留：“霍总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匆匆忙忙窜回自己那边，没留意到男人翘起的嘴角。 * 自从知道对面住的霍司州，陆念不自觉对那边的动静多留意几分。 察觉到他这段时间似乎都没有回轩庭，一直住在对面。 霍司州的生活很规律，两人平常也不怎么碰面。 偶尔陆念躺在卧室的床上，能听到他早晨在阳台上喝咖啡。 只要她走到阳台，探头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这样的距离又远又近，陆念反而没办法坦然跟他打招呼，刻意避开他活动的时间去阳台。 除了在公司里，竟然没有多少接触。 * 距离公司近了，下班后陆念有了更多时间，晚饭后盘腿坐在地毯上看新接的配音剧本。 电话响起。 “念念，你在哪儿呢？” 薛巧巧不满抱怨：“我来你家找你，结果邻居说你搬走了。怎么回事？你怎么不通知我？害我白跑一趟！” “啊抱歉，我最近太忙忘记了。” 莫名有几分心虚，陆念小声问：“巧巧，你不是在剧组拍戏吗？” “剧组这两天放假，我无聊来找你。” 薛巧巧道：“搬家都不告诉我，你还当我是朋友吗？你新家在哪儿，地址发我。” 她火气有点大。 好不容易剧组放几天假，她本打算趁机多接近霍司州，发生点实质性的关系。 没想到他这段时间根本不回家，她媚眼都没地方抛。 想找陆念又扑空，态度顿时更差了。 “对不起啊巧巧，我真的忘了。” 陆念咬唇，环顾四周。 突然有种自己要被大婆抓包的错觉。 瞎想什么呢！ 霍司州跟她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她付了租金的。 强行甩去脑海中的念头，她忍不住逃避：“我明天请假陪你吧？时间这么晚了，你过来也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直接在你家住不就行了？又不是没住过。” 薛巧巧皱眉，理直气壮道：“你又搬到破房子了？让你多花点钱租个好的，你怎么就不听呢！破房子一股穷酸味……算了算了，你的破床我也没少睡，不会嫌弃你的。地址给我啊，我过去。” 说完强势挂断电话，根本没给陆念说话的机会。 咬着唇，陆念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薛巧巧知道这里吗？ 她犹豫了下，去敲隔壁的门。 没动静，应该是还没回来。 鼓起勇气打电话，直到挂断也没人接。 薛巧巧发消息催促好几遍，陆念没办法，只能发了定位过去。 没多久，薛巧巧就赶过来了。 进门的第一时间四处打量，眉头皱起来。 “这么好的房子是你租的？” 她大声质问：“陆念，你该不会是被包养了吧？这么大的房子，你那点工资付得起吗？我听那些大妈说你跟一男一女走的，你该不会是靠男人养吧？” 这些花实在不太好听。 尤其是比较下，安柚子第一反应是担心她租金不够，要借钱给她，薛巧巧这样更奇怪了。 陆念心里有点别扭。 真正的好朋友该是这样的态度吗？ 不过，巧巧本来就心直口快，嘴坏心软，这些话都是无心的吧。 能在最困难捞她一把，怎么可能不是真心对她好呢？ 甩开心头那点别扭，陆念解释道：“我便宜租的，租金很低。巧巧你别乱想，我没有……” “你最好是没有。” 薛巧巧还是不太高兴：“什么人便宜租给你啊。这地段的房子，这装修，能便宜到哪儿去……钱多了没地方花的菩萨啊？” 她平常嫌弃陆念住得破，害她也只能跟她挤在小床上。 现在看到陆念换了大房子，心里又很不舒服。 住这么好的房子，陆念配吗？ “他确实很有钱。” 不自在地垂头，不擅长撒谎，陆念轻声说：“他需要我帮忙办事，就便宜租给我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收回去了。” “我就说，好端端的大房子干嘛给你这种人住。你也是，搬来搬去不麻烦吗？” 薛巧巧这才舒服点，又说教：“人家说不定哪天就收回了……算了，也当长见识，毕竟你以后也没机会住这种地方。能住几天是几天吧！” 陆念没说话。 薛巧巧自顾自推开客房去看，打量着露出满意神色：“我今晚住这间。” “巧巧，你换一间吧。” 脸色微变，陆念下意识道：“除了这间，你随便挑。” 这间是霍司州那天留宿的房间。 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愿意别人住他的房间。 不过—— 陆念想，他在对面有房子，也不缺睡觉的地方，怎么可能还来睡这个房间呢？ 就算睡，他和薛巧巧都快结婚了，也没必要计较这些吧。 心头被刺了下一样疼。 口腔中带着苦涩，陆念自嘲笑了下：“……算了，你想住哪里住哪里吧。” 第168章 是谁在敲门? “这间房有人住过了吧？” 眼尖发现洗手台上的牙刷，薛巧巧嫌弃：“我才不住别人住过的房间。” 边转还边嘀咕：“你这什么朋友？我怎么都没听说过。确实挺有钱的，客房里备用的洗漱用品，跟霍家一个牌子。” 陆念心头一跳，生怕她发现什么。 忙掩饰道：“可能他们有钱人品味差不多吧……” “也对。” 薛巧巧没在意，选好房间坐在床上：“反正也不会比司州更有钱，不过能住这地段的，也不会差到哪儿。我饿了，你家里有吃的没？” “我给你煮面？”陆念忙问。 “我上镜减肥呢，大晚上吃面想胖死我啊？” 薛巧巧翻了个白眼，颐指气使：“给我做个蔬菜沙拉，或者切点水果。” 早就习惯了她的态度，陆念好脾气应声。 * 薛巧巧踢掉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突然门外传来电梯的动静，她抬起头两眼晶亮：“念念，你对门有人住？你见过没？男的女的？” “好像是男的……” 陆念心头发紧，握刀的手抖了抖。 霍司州回来了？ 她心虚又慌张，白着脸喃喃：“我，我也没见过。” “选这种格局，应该是年轻男人吧？也不知道帅不帅。” 越想越好奇，薛巧巧干脆起身：“他刚才回来了，我去看看去。” 说着就要往猫眼上爬。 “巧巧！” 陆念吓得脸色苍白，二话不说扑过去，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薛巧巧满不在乎拂开她：“我就是看一眼，又不是要去骚扰他。他不会知道的，怕什么？” 看一眼确实没事。 问题是对面住的是霍司州啊！ 陆念快急死了，拦在前面：“沙拉好了，巧巧你不是饿了吗？没什么好看的，快吃东西吧。” 身体紧贴房门，她似乎能听到男人皮鞋落地的声音，连带着她心跳也变速，冷汗冒出来。 “吃东西不差这一分钟，你别碍事。” 薛巧巧不高兴了，气恼：“哎呀你怎么这么烦，对面该不会是你相好吧？” “胡说什么呢！” 陆念吓一跳，赶忙道：“我没有……” “没有你慌什么。” 薛巧巧推开她：“让开让开。” 找不到理由阻拦，怕她怀疑什么。 陆念只 陆念吓一跳，赶忙道：“我没有……” “没有你慌什么。” 薛巧巧推开她：“让开让开。” 找不到理由阻拦，怕她怀疑什么。 陆念只能惨白着面色，心里七上八下地看着薛巧巧趴到猫眼上。 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像在等待审判。 陆念默默闭上眼睛，紧张到手指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巧巧终于起身，黑着脸叫她：“陆念！” 完了。 她肯定看到了！ 大脑一片空白，陆念心慌不已：“巧巧，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都怪你！” 薛巧巧满脸不高兴：“碍手碍脚的，他人都进去了，连个影子都没有。烦死了！” 没看到啊。 陆念长长出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没看到就算啦，不要生气。” 她哄道：“我洗了草莓，你不是最喜欢吃了吗？赶紧尝尝。” 薛巧巧不甘心也没办法，简单吃了点东西回房间去洗澡。 陆念收拾好残局，坐在沙发上等她。 * 门铃被按响，响亮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子里无比刺耳。 陆念的心仿佛也要跟着跳出来。 谁会在这种时候按门铃？ “谁呀？” 客房里的水声停了，薛巧巧询问声传来：“念念，谁大半夜找你？” “不，不知道。可能是物业……” 捂住乱跳的心脏，陆念忙道：“你继续洗澡，我去看看。” “这么晚上门，真烦人。” 抱怨一句，水声再次响起。 陆念松了口气，生怕对方继续按门铃，飞奔过去拉开门。 “陆助理。” 挺拔的男人立在门口，穿着柔软的家居服。 应该是刚洗过澡，总是一丝不苟的发丝还带着点潮湿，柔软蜷曲得自然散落，中和他身上冷凝的气质，显得整个人越发清俊非常。 霍司州平静垂眼：“晚上有视频会议，刚看到你的电话。你找我有……” “霍总！” 陆念吓死了。 食指竖在唇边，她紧张压低声音，打断道：“我没事。时间不早，您没事赶紧回去休息吧。” 要不是不合适，她都想直接伸手推人了。 她好像很害怕被谁发现？ 是家里有其他人吗？ 眸中闪过狐疑，男人眼底带上点冷意。 脚下纹丝不动，公事公办的语气：“确实有件事要陆助理跟进下，准备rs公司近几年的资料，以及财产状况分析，明天开会时要用。还有……” “我知道了，会办稳妥的。” 听到水声再次停了，陆念心跳也跟着要停了。 急急忙忙：“好了霍总，您要的资料我会准备好。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想关门。 “等等。” 男人的大掌拦在门上，他黑眸冰冷：“陆助理家里有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房子不准带不三不四的男人回来乱搞？” “我没有，那是……” 陆念下意识想解释。 “念念，我洗好啦。” 薛巧巧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客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她踩在地上，朝客厅走来：“吹风机在哪儿？我怎么没有找到？” “刚刚过来的是物业吗？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她擦着头发抬头看过来。 愣住。 人呢？ 环顾客厅一周：“念念？你去哪儿了？门怎么不关？” 不能被发现！ 陆念心脏已经快要跳出胸口，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顾不得许多，拉着霍司州的手飞奔向对面。 幸亏他没有关门，她推门、进门、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你……” 薄唇微启，霍司州想说什么。 正常的音量，在这种时候仿若惊雷。 陆念吓白了脸，踮脚重重捂住他的嘴，拼命压低声音：“嘘——不要出声！” 她竖起耳朵，集中注意力听对面的声音。 没发现两个人靠得太近，她几乎整个人挂在男人身上。 都穿着真丝睡衣，体温隔着布料传递，上好的真丝连身体的触感都没隔绝多少。 被捂住嘴的男人无声伸手，扶住她细嫩的腰肢。 黝黑深邃的眸色越发深沉危险，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 第169章 我们不能做这种事 “奇怪，人到底去哪儿了？” 走了一圈没看到人，薛巧巧暗暗嘀咕两声。 陆念能听到她踩着拖鞋进了客厅，就站在大门口打电话。 她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薛巧巧挂断电话，不满抱怨：“真是的，出门也不带手机。什么毛病……爱去哪儿去哪儿！” 说完“砰”一声甩上门，终于不再找了。 陆念长长吐出一口气，比打完一场仗还累。 全身放松下来，肌肤上出了层冷汗。 她软下身子，脸颊不经意贴到滚烫的胸口，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吓了一跳，她飞快后退。 反而被霍司州一把掐住腰肢拽回来。 不知道撞在哪里，男人低低闷哼一声，呼吸格外性感。 “霍总。” 陆念的脸羞红了，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您还好吧？” “不太好。” 霍司州声音低沉，搁在她腰上的手滚烫。 他人也滚烫，肌肉绷紧，极力克制着什么。 对上她慌乱羞赧、水波粼粼的小鹿眼，说不清到底出于什么情绪，低头狠狠在她肩头咬了一下。 细微的疼，更多的是他呼吸喷洒带来的痒意。 陆念已经足够成熟，又曾经跟他有过一夜荒唐，当然也是有需求的。 身体不自觉就先软了大半，手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他的发丝。 简直要命。 她面颊红润，看起来格外可口。 霍司州眸光更暗，啃咬的动作变了味。 “疼吗？” 他哑声问过，不等她回答薄唇一路向上。 攀爬过修长脖颈，噙着她的粉唇细细品味。 真丝睡衣传递着彼此的体温，让他们双方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变化。 陆念的心跳很快，嘴巴里干干的。 不自觉窝在他怀里，发出低低奶哼：“霍……轻点……” 她不自觉忘了伪声，夹杂着本能冲动的声音冲淡了自带的清甜，多出几分女人的妩媚妖娆。 霍司州简直要被她给勾了魂儿。 身上绷得疼，唯有她的唇瓣能够缓解。 暧昧的声音，气氛升温。 在陆念发出按捺不住的小声尖叫时，霍司州忍无可忍，打横抱起她就要往卧室走。 “不，不要！” 陆念陡然清醒过来，回忆起自己做了什么，小脸煞白。 紧紧抓住男人的衣服，大声喊：“放我下来！” 她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仿佛天都要塌下来。 霍司州愣了下，扶她站好：“你怎么了？” “我们不能做这种事情……” 陆念喃喃，眼泪突然就滚出来：“我们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薛巧巧就在对门等着她，她却在跟闺蜜的男朋友做这种荒靡的事情。 她怎么可以这样？ 难道说，她真的就这么下贱，这么不要脸吗？ 愧疚的巨浪冲垮了她，双腿一软，陆念跪坐在地上。 “陆念！” “别碰我！” 霍司州伸手要扶，被她反应激烈地一巴掌拍开。 她看起来崩溃到了极致，看着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我们不该做这种事情的，霍司州，我们不能这样！”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后悔又难堪。 掐住自己的胳膊，哽咽哭吼：“巧巧是我最好的闺蜜，她对我那么好，她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当初如果不是她跪着求薛阿姨，我根本没钱上大学……” “她对我这么好，我却背着她跟她男朋友鬼混……我下贱，我不要脸，我好贱啊！我怎么可以这样，我怎么能忘恩负义……” 回想起过往种种，陆念要疯了。 后悔愧疚，像是大山般向她压来：“我对不起她，她那么相信我，我却……我该死！” 她忍不住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仿佛只有身体上的痛苦，才能短暂让她有呼吸的空隙。 “够了！” 见她还要再抽自己，霍司州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厉声道：“陆念，我说够了！” 阻止她伤害自己，陆念依然双眼放空，哭得止不住。 背着薛巧巧亲密对她来说冲击太大，她看起来要承受不住了。 “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霍司州放缓声音：“陆念，你听清楚。我跟薛巧巧没在恋爱，我不会跟她结婚。你不需要有这么大的负罪感……我不爱她。” 陆念的哭声渐渐小了。 她神情复杂地仰头看着他，问：“你不爱她？你不会跟她结婚，你们没在恋爱？” “是。” 霍司州给他肯定回答。 陆念咬住嘴唇，问他：“那你敢说，你没碰过她吗？” 霍司州倏然一顿。 那一夜，对方手段实在太狠，他至今只剩下零散记忆。 依稀还能想起那晚的疯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续他无法再接纳薛巧巧。但那夜的深入接触是无法避开的。 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陆念吃吃地笑了起来，突然抬手重重地推开他：“渣男！” 猝不及防，男人高大的身体被推在地上。 霍司州愕然看她：“陆念？” “渣男！果然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陆念气得狠了，豁然起身指着他痛骂：“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你居然说你不爱她？你不想跟她结婚，甚至不承认她的身份……霍司州，你有没有心？你知道女人怀孕有多辛苦吗？” “她那么爱美，都愿意为你生宝宝，你却在背地里和她的闺蜜搅合在一起，霍司州，你不是个东西！” 痛快骂完，她又苦笑一声：“还有我，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两都是烂人……” 她又有什么资格来骂他呢？ 她又何尝不是在伤害薛巧巧？ 眼泪再度奔涌而出，陆念低泣：“我们都对不起她……你怎么可以对她不负责任，她怀着你的宝宝啊！我对不起她……” “陆念，你听我说。” 霍司州眉头皱起，沉声：“那个孩子是意外，我跟她只有那天……” “你住口！” 陆念从没这么硬气过。 她打断他的话，眼神里含着鄙夷：“所有男人都会说孩子是意外，难道是她强迫你跟她睡的吗？上床你没有主动吗？” 想到那一夜的疯狂，霍司州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那天他不仅不勉强，还沉浸其中。 以至于女人哭着求他放过后，他还是狠狠地要了几次。 陆念懂了。 第170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脸上露出几分嘲弄，陆念轻笑：“主动了还不敢承认，霍司州，你像个男人吗？” 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她的神色渐渐坚定。 “没有巧巧，就没有现在的我，我绝不会伤害她。” 咬紧牙关，陆念执拗道：“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该为她负责。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整理下头发，拉开门离开。 看着被关上的门，霍司州摸出一根烟，含在唇齿间没有点燃。 屋子里似乎还残存着她身上的甜香，怀里曼妙的躯体却不见了踪影。 他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此刻欲望仍旧没有得到消解。 他却满不在乎，神情冷漠地起身。 爱可以勉强吗？ 别人或许可以，他的身体和心理双重排斥着。 被人算计后的意外，难道真的要主宰他的后半生？ 一道幽芒，在眼底闪过。 * “陆念，你去哪儿了？” 薛巧巧不满地瞪过来，大声抱怨：“出门都不知道打招呼，门也不关，我出事怎么办？那你到底在想什么！” “抱歉啊，巧巧。” 勉强笑了下，陆念紧张说：“我顺手去扔垃圾了，你在洗澡我就没知会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薛巧巧翻了个白眼不理她。 “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念忙凑过去，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这不是就在楼下吗？不会有下次了，别生气了巧巧。生气会长皱纹的。” 在家休息，她没用那么多伪装。 一张白嫩嫩的精致小脸在眼前晃，晃得薛巧巧心烦。 “行了行了。” 她一把推开人，不耐烦道：“下次注意点！” 目光瞟过，忽然一凝。 抓着陆念胳膊，她伸手将睡衣往下扯了扯：“你脖子这是怎么回事？” 陆念心头一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睡衣领口被扒拉开半截，露出她白皙如凝脂的单薄肩膀。 筋骨撑起漂亮又单薄的线条，雪白的皮子上不深不浅的牙印和几个暧昧痕迹。 只看这些印记，就能猜到战况激烈。 这个位置的吻痕，不是特别的姿势只怕留不下来。 “巧巧，你听我解释……” 干干咽了口唾沫，陆念紧张得汗都出来了：“我……” “好啊陆念，背着我谈恋爱不告诉我！” 薛巧巧两眼放光，打量着她身上的印记：“玩得挺狂野嘛……你男朋友是谁？大妈说的帮你搬家的帅哥？” 陆念摇头。 她眼睛动了动，一合掌。无比笃定：“那肯定是借给你这套房子的富二代！我就知道，平白无故怎么可能有人把这么大的房子便宜租给你！” “不是不是！” 陆念吓得手掌摇出残影。 哪怕明白，薛巧巧不知道房子的主人是谁，只是随口乱猜，她依然心虚愧疚。 想说没有恋爱，身上的痕迹又没办法解释。 只能苦笑着说：“我……我跟他关系不好说。等我真的恋爱了，肯定给你介绍，好不好？” 她还能跟人正常谈恋爱吗？ 陆念不知道。 但她清楚，那个人不可能是霍司州。 心口针扎似得疼了起来，嘴巴里更是阵阵发苦。 陆念眼眶酸涩，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巧巧，你这段时间还好吗？你跟霍总……霍总对你好吗？” 薛巧巧脸上的笑容微收，很快又重新笑起来。 “当然好啦！他什么都顺着我，给我好多钱，还请了专业的人照顾我。现在霍家吃饭都按照我的口味来。” 摸了摸肚子，她张口就来：“平常他有空回家，都会陪我和宝宝聊天相处，说这是胎教呢……照我说，宝宝现在大脑都没发育呢，他胎教不是白费功夫嘛？偏偏他那么忙，还要抽时间陪宝宝。” 看着她脸上骄傲的笑容，陆念心里酸涩。 她很难想象，冷酷如霍司州会有这么温情的举动。 所以，他刚才果然是骗她的吧？ 说什么不爱，说什么不会结婚，根本就是为了骗她身体的谎言。 难过之余，她又忍不住想，这样也好。 反正她没上当，只要巧巧不受伤就好。 “霍总对你真好。” 牵起嘴角，陆念轻声道：“巧巧，你开心吗？” “我当然很开心啦！” 薛巧巧果断：“霍家人把我当宝贝捧着，爷爷隔三岔五送东西给我。能跟爱的人生儿育女，他还洁身自好，只爱我一个人，我真的觉得好幸福，好像在梦里一样。” 摸着肚子嘴角含笑，真的像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陆念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他果然是天之骄子，哪怕演戏也能这么出色。 不仅哄得她快信了，还哄得薛巧巧死心塌地。 陆念不想打破闺蜜的幸福，又担心她实在陷得太深，将来无法接受。 “巧巧，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抓紧手指，陆念旁敲侧击：“你说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都是不可信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不花心，对男人不能死心塌地。” “你什么意思？”薛巧巧皱眉盯着她。 “我就是想说，巧巧你不要太相信霍总。” 不习惯背后说人坏话，哪怕是出于好意，陆念也有些坐立不安。 心里难过，她假装轻松：“你不是说过吗？有钱男人没有好东西。爱情不可靠，世上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你要有防备心，不要爱得太深。防人之心不可无，将来受伤……”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脸色一变，薛巧巧猛然甩开她的手，愤怒道：“好啊，我说你怎么好端端关心我，原来是想诅咒我。陆念，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说这种丧气话来膈应我？” “我不是，我只是担心你受伤。” 陆念脸色苍白，忙解释：“巧巧，你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不信！你肯定是嫉妒我幸福，故意挑拨离间。” 薛巧巧听不进去。 想到陆念和霍司州牵扯不清，她的眼睛泛红，尖酸道：“你是不是对司州有歪心思，故意诅咒我们？你巴不得我跟他分开是不是？陆念，我告诉你，你不要痴心妄想了！霍司州是我的，你这辈子想都别想！下辈子也没可能！” “就算不是我，你也别想得到他！” 第171章 这么怕我? “我不是……” 陆念张嘴想解释。 薛巧巧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恶狠狠起身：“够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些晦气话。既然你不愿意祝福我，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朋友！认识这么久，我才知道你是这种人。” “巧巧！” 陆念不敢置信，急忙抓住她的手：“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你多为孩子和自己考虑，不是诅咒你……你也说过他是渣男，我是担心你啊……” “你还说？！” 薛巧巧大怒：“以前是以前，现在我跟司州真心相爱，你凭什么诋毁我们的感情？陆念，够了！我们的友情，到此为止了！” 说完，她衣服都没换，穿着睡衣提包离开。 陆念想拦没拦住，反而被她恶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听着电梯下行的声音，陆念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分不清是心里难过，还是摔得尾椎骨太痛，眼泪止不住滑落。 事情到底怎么闹成这样？ 她真的是个坏人吗？ * 心情再糟糕，还是要上班。 接下来几天，陆念都有些无精打采。 正当她强打着精神工作的时候，胳膊肘被人碰了碰。 “念念！” 安柚子强忍住激动：“霍二少在外面！是找你的吗？” 霍景煜？ 这个名字让陆念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恐惧根植于内心，哪怕知道他不会当众做什么，她还是有些害怕。 白着脸抬头，就看到眼眸阴沉、脸上带笑的男人站在办公室门口，顶着无数目光冲她招招手。 “快去呀。” 安柚子激动坏了，压抑住尖叫的欲望：“别让霍二少等太久了……死丫头，艳福不浅啊！” 听她这么说，陆念就忍不住想起她分析的床上理论。 脸颊一红，“别乱说。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她都怕死了好吗？ “要啊，我当然要。” 安柚子点头，兴奋：“跟霍二少这样极品的男人睡一觉，让我赚十个亿也愿意啊！可惜，极品男人眼睛都不瞎，知道美女才是人间珍宝。” 陆念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 合着什么好事都想要，一点亏也不肯吃是吧？ 短暂笑过后，她也没敢耽搁太久，起身出去。 她总觉得霍景煜这人挺疯的。 表面看起来比霍司州和善，英俊又风度翩翩，还很爱笑，似乎很温和好接近的样子，把安柚子她们迷得不行。 实际上手段阴毒又危险，像条五彩斑斓的大蛇，疯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陆念怕自己不出去，他在大庭广众下做什么事情。 脚步匆匆过去，警惕压低了声音：“霍二少找我有事吗？” 霍景煜审视看她，忽然伸手靠过来：“没事就不能找你？” 他的皮肤有种病态的白，指尖靠近让陆念不自觉想起那条毒蛇和蜘蛛。 脸色瞬间惨白，飞快后退两步，恐惧道：“你，你别过来！” 怕成这样？ 霍景煜短暂愕然。 “陆助理这么怕我？” 他不仅没听她的，反而单手制住她的肩膀不准她再退，另一只手轻柔地帮她整了整领子。 微笑道：“看你领子乱了，帮你整理下而已。你以为是什么？我要给你放毒虫？” 陆念悚然而惊。 明明他是开玩笑的语气，她却感觉真的有什么细小的爬虫钻进她皮肤似的，鸡皮疙瘩成片冒出来。 额头上很快沁出一层汗珠。 见她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霍景煜磨了磨牙，忽然有些懊恼自己当初行为过激。 当初只觉得是个普通助理，能恐吓帮忙当然好，不能也无所谓。 没想到这普通外皮下，藏着一副顶级的皮囊，人也格外有趣。 就是被吓得狠了，禁不起逗弄。 “放心。” 他懒洋洋收回手，道：“我又不是小说里会下蛊的苗疆人，养点爬虫是爱好。哪有那么多毒虫吓唬你？大哥难道没告诉你，那条蛇和蜘蛛都是无毒的？” “我知道，有毒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恐惧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 陆念浑身僵硬，板着脸低声道：“这跟我怕霍二少，没有关系。” 她怕他不仅是因为初次见面的经历，还因为他阴晴不定又手段诡谲。 霍司州看起来冷漠可怕，手段却堂堂正正，不屑于做下三滥的事情。 霍景煜实在是难以琢磨。 “陆助理何必这么冷漠？” 霍景煜当没听见，垂下眼露出点落寞的样子：“我也不是故意吓你。你也看到我母亲……我从小这样长大，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如果让你不快，我可以道歉。” 低头时，衬衫领子微微拉扯，露出一点脖颈上没有痊愈的鞭痕。 很容易叫人想起他浑身血痕，蜷缩在漆黑地面上的可怜场景。 “那我建议霍二少去看心理医生。” 陆念神情认真道：“我不懂心理问题，恐怕帮不上忙。” 当初帮霍景煜，是她的恻隐之心和做人原则，不能允许她坐视一个人落入惨境，毫无作为。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放松了警惕。 见她神色没有软化的意思，霍景煜收敛起可怜的模样，忽然又笑了：“陆助理真有意思。” 明明心比谁都软，被他恶劣恐吓过，还愿意帮他，给他送蜡烛。 偏偏他露出女人都会心软的样子时候，又比谁都冷硬，连一点怜悯都不给他。 真有趣啊。 霍景煜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激荡起来，高兴道：“我想请陆助理吃晚饭。” 陆念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奇怪瞥他一眼没有探究：“抱歉，我今晚要加班。” 她才不想跟他吃晚饭。 对着他，她只会害怕逃避，根本没有心思吃饭。 “加班也是要吃饭的，总有结束的时候。” 霍景煜依然很开心的样子：“没关系，我等陆助理忙完。” 陆念被他这副模样，激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整个人浑身不适，又怕激怒他不敢说话。 “霍景煜。” 冷淡的男声传来，霍司州冷冷蹙眉，寒声：“你来公司有事？” “大哥放心，我只是来跟陆助理说两句话。” 霍景煜笑着招手，一副兄弟感情很好的样子：“说完就走。对吧，小陆助理？” 他压低了声音，说：“我在楼下等你哦，陆助理。” 陆念抿紧唇瓣不想说话。 霍司州冷冷扫过他们，注意到霍景煜的目光，眼神沉了沉。 第172章 你做了什么事? 霍景煜离开，霍司州却没走。 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冰凉的目光落在陆念身上：“陆助理。” 陆念指尖收紧。 就听男人淡淡道：“霍景煜不是你能招惹的……哪怕饥不择食，有毒没毒还是要区分下的。” 什么意思？ 他以为她和霍景煜暗通款曲？ 陆念睁大眼睛，觉得荒谬可笑：“我没有……” 男人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仿佛随口一说就离开了。 只剩下陆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口一阵阵疼，疼到她指尖发麻。 在他眼里，她是不是真的就那么来者不拒？ * 下班前，陆念特意躲到楼道里观察了下。 霍景煜竟然真的坐在霍氏办公大楼大厅里，一副等人的姿态。 他竟然没走？ 堂堂霍二少，这么闲吗？ 陆念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如果可能，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想了想，她给安柚子发了条消息，自己提前从后门离开。 她行色匆匆，生怕被发现，结果刚出后门就看见，有人抱着摞得满满当当的纸箱从侧面过来。 再躲闪已经来不及，肩膀撞在纸箱上，“哗啦”一声。 摞得很高的东西掉了一地。 “操，老子真他妈倒霉！跟霍氏犯冲是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男人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都已经躲着走这么偏的地方了，还他妈被撞，你们霍氏的人不长眼是吧？” “是你？” 陆念惊讶地睁圆眼睛。 “你认识我？” 打量她两眼，有点秃顶胖嘟嘟的男人回忆起什么，抓着她咬牙切齿：“又是你小子！你小子故意的是不是？每次都撞老子，你他妈看上老子了？我可是直男，跟你们这些喜欢男人的变太不一样。别以为你穿好看点就能勾搭老子，离我远点！” 陆念一时无言，不知道他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哪来的自信能自恋到这种程度。 又觉得首都真的很小，竟然能让她再次碰到相亲男。 “你放心，我看不上你。” 到底是自己撞了人，陆念平板丢下一句，蹲身帮他捡地上的东西。 散落的文件里有一张离职通知，她这才知道相亲男的名字。 刘帅。 很普通的名字。 想起相亲时，他为自己公务员身份自豪的样子，她脱口道：“你被辞退了？不对，你这也不是公务员啊，不是个临时工吗？” “临时工怎么了？临时工也是体制内，跟公务员没区别！” 刘帅圆脸一下子涨红了，劈手夺过通知：“这是我的私人物品，谁准你这个小白脸乱动的？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同性恋有没有病，弄脏了老子的东西……等等。” 他狐疑抬头，绿豆眼里都是怀疑：“你怎么知道我是公务员？” 陆念一慌，眸光闪烁：“就……就你上次说得呗。你忘了？你公务员的身份就像蛋糕里的动物奶油，恨不能差个标签挂在脑门上。我知道也很正常吧？” 刘帅确实喜欢四处宣称自己是公务员，借此抬高自己。 路边的狗跟他擦肩而过，不知道他是公务员，都是他宣传不到位。 他几乎要信了，看看陆念又总觉得别扭。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萝卜粗的手指摸摸下巴，他小眼睛不停闪烁：“越看你小子越眼熟，你真的没有姐姐妹妹？头发长长的，身材特别好，声音也贼带劲儿那种。” 陆念头发长了一直没空剪，这段时间在脑后扎个小揪。 衣服还是土，但不再刻意选大几个号的，穿在她身上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不费力的好看。 安柚子管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一打眼看去依然是雌雄莫辨，看不太清脸上细节，但第一眼就叫人察觉到她长得好。 刘帅盯着她猛瞧，越看越觉得熟悉。 当初相亲见到陆念女装，他就跟见了仙女一样心里痒痒。 从没在现实中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他当时眼睛就没挪开过，印象无比深刻。 此刻一对比，总觉得连脸型都像。 “这么像……不对，你肯定是有个龙凤胎姐妹！” 陆念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幸好正常人想不到女扮男装这件事，她略松了口气，坚定道：“没有，我是独生子。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没关系会长那么像？” 刘帅不信，抓着她大声道：“我跟你说，你小子别想跑。我被开除肯定是因为相亲那件事儿……老子编制没有了，都怪那两臭娘们儿！你小子被我逮到了，就别想这么算了！” “你放开我！” 他脸上的表情太疯狂，陆念吓了一跳。 本能挣扎却挣不脱，顿时心里无比紧张。 这里没什么人走，万一刘帅失去理智怎么办？ “相亲哪件事？” 突然，冰冷低沉的男声响起。 大掌钳住刘帅的猪蹄，霍司州神色冰冷：“你相亲做了什么事情，严重到要开除？说来我听听。” “啊啊啊，疼，疼！快松开！” 刘帅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抱着手腕胖脸上青青白白。 还能干嘛？ 下药呗。 这事儿哪能放在明面上说。 尤其这男人一看就不好惹，他更不敢说。 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狼狈摇头：“没事，没什么事。是我咎由自取……” “霍总。” 陆念眼眶红红的，强忍着不让泪水掉出来。 打了声招呼，想到薛巧巧的哀求，她还是主动道：“算了，我没事。让他走吧。” 不能让刘帅说出那天的事情。 她答应了薛巧巧，就当那天没有去替她相亲过，要把那件事烂在肚子里。 “陆助理倒是善良大度。” 讥嘲勾了勾唇角，霍司州却没有立刻放人的意思。 寒声道：“我对这位先生做的事情很感兴趣。你在相亲时候干什么了？又关陆助理什么事？” 陆念的心猛然悬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看向男人。 男人神色如常，冰冷淡漠，黑眸深沉叵测，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问这话，究竟是无意，还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汗水涔涔打湿了手心，陆念咬住嘴唇。 刘帅这样懦弱无能的男人，扛得住霍司州的压力吗？ 第173章 挺厉害的嘛 “我，我……是我觉得他……” 刘帅结结巴巴。 霍司州气势全开的时候太过骇人，比他跪舔很久的大上司都吓人。 脑门上不停冒汗，他大脑一片空白，张口就说了实话：“我那天相亲给那娘们儿下药，我这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亏心事，肯定是因为这个上头才说我作风不端正把我给开了。” “哦？” 霍司州冷声问：“那跟陆助理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这小白脸，跟那娘们儿……” 刘帅嘴一秃噜，就要都说出来。 陆念急死了：“霍总……” “让他说。”霍司州黑眸冷淡，示意刘帅继续。 这可怎么办？ 焦急中，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司州，我终于找到你了。” 薛巧巧满脸惊喜扑过来，看到面前这一幕笑容微收。 她的心也慌了下，顾不上别的，质问：“刘帅，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我，我离职，路过……” 回过神，刘帅脑门上的汗更多了。 失去工作他当然恨，恨那天跟他相亲的女孩，也恨引导他的薛巧巧。 但霍司州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欺软怕硬，本能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人。 心里再恨也不敢表现出来，喏喏道：“这小白脸撞我……” “你工作丢了？” 短暂惊愕，薛巧巧眼睛转了装。 带着几分怒容：“你看我跟念念关系好，就找她麻烦是吧？我跟你的事情跟她没关系，我警告你，你不要乱说话！” 在看不到的位置，隐晦瞪了刘帅一眼。 “那我的工作丢了……” 刘帅不甘心：“你明明说过……” “我是说过，不会跟你计较！” 薛巧巧赶忙打断，怒冲冲道：“那是因为我和司州情投意合，你也算歪打正着，当了半个红娘。这可不意味着你的行为没问题，被开除是你活该。你还敢找麻烦，信不信我把你做的好事告诉王姨？王姨的嘴你也知道，街坊邻居都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做人！” 刘帅吓得一个激灵。 王姨就是介绍他们相亲的中间人，嘴巴大，什么秘密都保不住。 要让她知道了还得了？ 全小区都要知道他相亲不成给人下药，结果自己被开除了。 刘帅这种人最要面子，哪还敢计较别的，慌慌张张：“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被撞到了……我这就走！” 他抱起自己的东西，肥肥的身体以前所未有的灵活速度窜了出去。 生怕慢一步，自己的事情就被知道一样。 “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有脸来找麻烦。” 掐着腰骂了一句，薛巧巧又凑过来小心挽住男人胳膊。 娇声道：“我本来想着他也算坏心办好事，懒得跟他计较。没想到他竟然被开除了，真是苍天有眼。司州，是你做得吗？” 霍司州没拒绝她的靠近，淡淡道：“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 “我就知道，司州你真好。” 勉强笑笑，薛巧巧偷偷蹭去掌心的汗。 好险。 如果她不是恰巧过来，事情拆穿的后果她不敢想象。 霍家绝不会允许被一个女人玩弄欺骗，她压根没有足够的筹码。 谁也不能让她失去现在风光的生活，绝对不允许！ 瞥到陆念，薛巧巧更觉得碍眼，没好气道：“你怎么在这儿？” 是不是故意制造机会跟霍司州偶遇？ 她就知道，这个贱人没那么容易消停。 早晚有一天，她要把陆念赶出霍氏，让她再也没机会跟她抢男人。 “我下班回家。” 见她态度冷淡，陆念的表情有些失落，轻声问：“巧巧，你还在因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吗？我知道我说错话了，你不想听我以后不说了。你不要生气了。” “再说吧。” 薛巧巧敷衍地应了声，仰头露出灿烂笑容：“司州，爷爷说让我们过去一趟。过几天你要上门拜访我爸妈，爷爷可能不放心，特意要我们过去叮嘱下。” 眉心轻跳，霍司州目光不着痕迹一扫。 陆念正低着头，心里不是滋味儿。 哪怕早就知道他们要结婚，听他们见家长的安排她的心里依然酸酸涩涩，有点疼。 她清晰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 不该这样。 她该为薛巧巧高兴。 最好的闺蜜终于能嫁给喜欢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她应该祝福才对。 生怕泄露出异样的情绪，她把头埋得更低。 从霍司州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浓密的发顶和一点白皙脖颈，心头蓦然烦闷。 淡声：“好。” 见他答应，薛巧巧笑容更加灿烂。 忽然扭头道：“念念，你家到时候一起过来吃饭吧……这么多年，我们两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陆叔叔和陆阿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日子，我希望你们也能来见证。” 她倒要看看，在长辈们面前过了明路后，陆念这个贱人还有什么脸跟她抢男人。 陆念心里更苦。 要她亲眼见证他们种种仪式，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但她更不舍和薛巧巧的感情，强忍着酸涩笑了下：“好，我一定参加。只是我爸妈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到时候可能……” “没关系。” 薛巧巧笑意更深：“你来我就很高兴了。现在科技发达，我们可以给陆叔叔和陆阿姨打视频，让他们见证我的幸福。” 陆念闷闷应声。 * 回到家，她的心里依然像是压了块石头。 无心做饭，干脆点了份清淡的外卖，靠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被按响。 应该是外卖到了。 陆念没多想，起身拉开门：“给我就行，谢……啊！” 看到门外的人，她下意识想关门。 然而一只苍白的手先一步撑住大门，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门一把推开。 “霍二少。” 陆念脸色苍白，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惊恐问道：“你，你来这里干嘛？这是我家，时间很晚了不欢迎你过来，请你出去。” “恐怕不能如陆助理所愿。” 霍景煜微微笑了起来，那双阴沉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从头到脚狠狠审视一番，才慢悠悠地说：“陆助理，你知不知道我在大厅等了你多久？这个世界上，还没几个人敢让我等这么久。” “挺厉害的嘛，陆助理。” 第174章 渔夫和魔鬼 陆念紧张抓住手指，强撑镇定：“我临时有事，就先离开了，没想到霍二少真的会等我。” 霍景煜险些气笑了。 他知道陆念对他的态度，特意坐在最显眼的地方等她。 说她没看到，是骗鬼呢？ 怎么胆子就小成这样，稍微吓一吓就躲着他不肯给机会？ 他的眼神总是阴沉沉的，让陆念很不舒服。 低声问：“霍二少，你特意找上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嘛……” 摸了摸下巴，霍景煜道：“陆助理帮了我，我是来报恩的。这么多年，陆助理是唯一出现帮我的人……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他脸上挂着笑，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格外平静，很容易让人心疼。 陆念眼神始终警惕清醒，并没有被迷惑的样子。 看起来软趴趴，好欺负，没想到这么难搞。 霍景煜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带上淡淡的蛊惑：“陆助理想要什么都可以哦。” 听起来真的很诱人。 陆念似乎也动心了，不确定道：“真的什么都可以？” 笑意更深，霍景煜点头：“当然，哪怕超出道德和法律底线，只要你想，我也愿意为你做。”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 那双眼睛似乎也变得深情，看她的眼神跟看自己最爱的人一样。 “那，我希望……” 受到鼓舞，陆念鼓起勇气，认真说：“我希望霍二少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是真的很怕他！ 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那天被毒蛇蜘蛛攀爬的经历，晚上都要止不住做噩梦。 而且霍景煜这个人太危险了，她好好生活就已经用尽了力气，实在不愿意招惹他。 满怀期冀，陆念问：“可以吗？” 这真的是最简单不过的要求了吧？ 霍景煜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凝滞，定定看了她半天。 在陆念浑身发毛的时候，他才又笑着说：“唯独这个不可以哦。” 陆念眼里的光熄灭了，不死心：“为什么？” “因为我对陆助理很感兴趣。” 霍景煜潇洒靠在沙发上，玩笑似的说：“陆助理听过渔夫和魔鬼的童话故事吗？” 渔夫打渔的时候，撒网捞上来一个瓶子，瓶子里的魔鬼许诺渔夫放他出去，就会实现渔夫三个愿望。 对于他来说，从小被母亲关小黑屋无人救他的经历，跟魔鬼被困在漆黑冰冷的海底三千年没有区别。 陆念，就是放他出来的渔夫。 “可我不需要三个愿望。” 陆念执着道：“我只有这一个愿望。” “错，我不是要给你三个愿望。” 霍景煜被她的天真逗笑，似乎觉得很有趣：“陆助理没听过故事的结尾吗？渔夫放出了魔鬼，魔鬼选择吃掉他。” “魔鬼说，一千年的时候，有人放他出来，他愿意实现对方三个愿望。但没人救他。” “两千年的时候，他愿意给恩人荣华富贵，依然没人救他。” “如今他被困了三千年，只想吃掉放他出来的人。” 他说话的时候，那阴森粘腻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陆念身上，滑过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最后对上她的眼睛。 听到最后一句，陆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睛里满是惊恐。 在他祈祷哀求的时候没人拯救过他，现在反而要报复帮了他的人？ 汗毛倒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喊危险。 霍景煜没给她逃跑的机会，抓着她的手腕，冰凉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这么害怕？逗你玩的。” 陆念说不出话，如浸寒潭般浑身冰冷，眼眶里积蓄大颗泪珠。 “别哭，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拇指蹭掉她的眼泪，霍景煜舔了舔指腹。 他突发奇想：“陆助理的恩情我偿还不了，不如以身相许怎么样？” “不！” 陆念睁大眼睛，拼命摇头。 脸色惨白惨白。 她才不要什么以身相许，她只想他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双灵动的小鹿眼像会说话，霍景煜轻易读懂她的想法，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好笑。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 捏了捏陆念的手腕，他说：“陆助理最好也快点习惯我……爱上我。” 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陆念满脑子觉得眼前人疯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 看了眼手表，霍景煜轻松道：“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我明天还要上班。” 陆念终于找回了声音，喉咙沙沙的，带着点哭腔：“很晚了，霍二少。你，你能不能放过我？” 语气里透着点哀求：“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值得你这样费心思。那天不过是举手之劳，任何人都会那么做。你放过我，好吗？” 她只想安安稳稳生活啊。 “举手之劳？” 霍景煜眸光一暗。 这么简单的事情，在他人生的许多年，只有陆念肯做。 小小的他曾经哭着求救，哀求认错，都没人愿意给他一点安慰。 好不容易出现的她，当然要抓紧了。 他可不是愚蠢的魔鬼，一口吃掉，也太无趣了。 “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 收敛思绪，霍景煜语调轻柔却坚定：“当然，你不想去也可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很正常。陆助理说，是吗？” 他又神经质般皱眉：“我不喜欢陆助理这个称呼，像你身上有我大哥的标签。念念……那个女孩是这么叫你对吧？念念，不错，我很喜欢。” 亲昵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像是猛兽在盘算如何吃掉猎物。 陆念怕得浑身发抖。 她没有说不的权力，也猜不透一味反抗，这个疯子到底会做出什么。 男女天然的生理差距，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含泪道：“我去换衣服……男女有别，你，你总不能让我当着你的面……” “我不介意。” 霍景煜笑。 看陆念一副敢怒不敢言、快哭出来的表情，才终于大发慈悲地背过身：“去换……念念，这里是16楼，别想再逃哦。” 同样的把戏，一次就够了。 第175章 你什么意思 陆念不是超人，没办法从十六楼跳下去。 她换好衣服，上了霍景煜的车，脑袋里浮现无数想法。 他到底要带她去玩什么？ 该不会是他圈养的毒蛇猛兽吧？ 想到满地毒蛇和狰狞毒物的场景，鸡皮疙瘩控制不住冒出来，陆念脸色青白，恨不能立刻晕厥过去。 她的脸色实在太差劲，霍景煜有点担心她活生生把自己吓死。 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 “不要过来！” 陆念抓紧安全带尖叫一声。 下一秒就要不顾还在高速上，直接跳车一样。 “行行行，我不碰你。” 霍景煜皱眉：“大口呼吸！你怕什么？法治社会，我难道能真的吃了你？” 他是不会吃掉她，但比吃了她还恐怖。 陆念脸色青白，不肯说话。 看起来格外固执。 “我是带你去玩，不是带你去上刑。” 看她的态度，霍景煜莫名心底不爽。 抓紧方向盘没好气道：“你不相信我？” “我信。” 深吸一口气，陆念哑声道：“我只是不知道，霍二少玩的东西，跟我们寻常人有多大差距。” 明明就坐在副驾驶，她单薄的身体还努力贴在车门上，恨不能躲他远远的。 霍景煜心情更差，嘴角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 出乎意料的是，他来的场合竟然真的很正常。 是一家热闹的酒吧。 穿过灯红酒绿的大厅，他熟门熟路把人带上楼，包间里已经坐了大群的男男女女。 “二少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包间里的男女都站起来，殷勤打招呼。 能坐在这里的二代，哪个家里没点背景？ 霍景煜在这里面仍然算是领头者，漫不经心摆摆手。 拉着陆念找地方坐下了。 看得出来，他们这群人都玩得很开，刚进门时候，陆念眼尖看到有人在角落沙发里搂着个女孩上下其手。 女孩本来就没穿多少布料，半个胸口都露在外面，跟要当众表演一样。 她不敢多看，埋头坐在沙发上当不存在。 “二少，这是哪位？” 有人凑上来笑着问：“难得见二少带人来。” 霍景煜性格古怪，看起来笑眯眯很好说话，平常跟谁都不太亲近。 严格来说，能让他带来的，这人是第一个。 偏偏是个男的。 众人交换个眼神，眼底都透出点好奇。 穿着打扮又土又老实，一看跟他们就不是一类人。 倒是皮肤挺白，比女人还细腻，手感应该不错。 难道，霍二少好这一口？ “她姓陆。”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霍景煜忽然笑道：“是我大哥最看重的生活助理。” 霍司州的人？ 场面有短暂的安静。 谁不知道霍家两兄弟不和？ 霍景煜把霍司州的生活助理带出来玩，就很值得玩味了。 到底是带出来拉拢，还是耍着玩羞辱？ 心里转过几个弯，表面上热热闹闹继续玩乐，实际上目光都在打量着霍景煜的态度。 见他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像从前一样搂着个女孩在怀里喝酒，有几个觉得自己明白了。 这明显不上心的样，带出来肯定是为了给霍司州添堵啊。 一个小人物，倒也不怕霍总报复。 心里有数，就有想讨好霍景煜的人主动出击了。 * 陆念知道自己酒量差，酒杯碰都没碰。 场上的乱象看得她心烦，她干脆就缩在角落里玩手机。 突然，一股香水味袭来。 穿着热辣的女孩被推到她怀里。 陆念一愣。 不等反应，有个染着黄毛的富二代就凶神恶煞站起来：“你小子，抢老子马子是吧？什么意思？看不起老子！” “我，我没有。” 陆念睁大眼睛，瞠目结舌：“明明是她突然撞过来……” “还敢狡辩！” 黄毛一拍桌，脸上凶狠：“老子亲眼看见还能有假？敢动老子看上的人，你小子不想活了？” 这些人都有身份背景，随便一个陆念也得罪不起。 瞥一眼霍景煜的方向，他正端着酒杯含笑看过来，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明显不打算出手了。 他这态度大大鼓舞了黄毛，黄毛心里觉得自己没猜错。 霍二少带这小子来，指定是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敢给我戴绿帽子，我看你是想死。” 黄毛振奋精神，看起来更凶：“小瘪三，信不信老子让你在首都混不下去！” 陆念当然知道他是故意为难。 谁让她毫无身份背景，卑微如蝼蚁呢？ 忍住委屈，她低头：“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您怎么才能消气？” “看看这软蛋，跟棉花一样。” 黄毛夸张大笑，嘲讽道：“这样吧，你给老子跪下磕三个头，老子就原谅你。怎么样？” 这也太羞辱人了。 握紧拳头，陆念的眼眶微红。 她心里又怕又委屈，环顾四周，所有人冷眼旁观，甚至还有人起哄添油。 没人会帮她。 意识到这一点，陆念吞回泪意，卑微道：“能不能换个别的方式？我给您道歉。” “换也行。” 黄毛轻蔑一笑，直接把一瓶白酒怼在桌上：“一口气喝完，就放过你。” “我不会喝酒。” 陆念脸白了：“这些酒我不行的。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 “他妈当老子许愿机呢？” 黄毛不耐烦了，怒道：“要么喝了，要么跪下磕头。再磨叽可没这么简单！” 这瓶白酒度数很高，喝下去人也要没半天命。 还没喝，没吃饭的胃部就仿佛烧灼起来。 陆念咬着唇瓣。 她得罪不起这群富二代，更不愿意跪下磕头。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可笑。 明明已经下贱到这种地步，谁都能来踩一脚。 偏偏还有那么二两硬骨头，一点不值钱的尊严让她弯不下膝盖。 “好。”她闭眼：“我喝。” 颤抖着伸出娇嫩的手，纤细的指节握住瓶身。 拧开瓶盖的一瞬间，辛辣酒气扑鼻，陆念的胃里更难受了。 白着脸一咬牙，她闭上眼睛仰头。 不就是一瓶白酒吗？ 她喝！ 修长脖颈拉长，露出漂亮优雅的弧度。 黄毛看直了眼，心底不由生出点龌龊的念头。 嘶—— 仔细看看，这小子不光一身白皮比女人诱人，这下巴嘴唇都长得挺纯，怪勾人的。 也不知道压在身下什么感觉。 盖住了脸，男女怎么不是玩呢？ 待会儿得尝尝。 猥琐吞了口唾沫，他大声催促：“别他妈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儿，喝！” 其他人也起哄，鼓掌笑道：“喝！喝！喝！” 阴暗包间里，人影幢幢，热闹兴奋，形似伥鬼。 第176章 为什么不求救? 眼睫剧烈颤抖，陆念没再挣扎。 咬牙张开口。 冰凉的瓶口贴上唇瓣，更浓更辛辣的酒味冲得她想吐。 正要灌进去，忽然听到“砰”一声巨响。 这声音太奇怪，又清脆又钝。 像是隔着皮肉敲到骨头一样。 整个包间陷入沉寂，紧接着她手上的酒瓶就被夺走了。 “你他妈傻是吧？” 霍景煜黑着脸，看起来很生气。 对上她的目光直接爆了粗口，恶狠狠道：“我他妈就在那里坐着，求老子一声，你他妈会死吗？” 宁愿不要命喝一瓶烈酒，也不愿意求他。 该夸她有骨气，还是该骂她蠢？ 霍景煜简直要气死了，扭头又抓起桌上一瓶红酒朝着人群砸过去：“都他妈起哄是吗？老子带来的人，老子都没舍得逼她喝酒，你们算是什么玩意儿敢灌她？” 手指轻颤，陆念还残存着几分惊悸。 她这才看到，黄毛躺在地上，额头带血，身边散落着酒瓶碎片。 想来是被霍景煜直接拿酒瓶开瓢了。 红酒砸过去，其他人惊叫着躲开。 唯有黄毛还躺在地上，溅开的玻璃碎片崩在他身上，疼得他像死鱼复活一样抽搐两下。 “喜欢灌酒是不是？” 满目阴狠，霍景煜揪着他的领子把人拽起来。 恶狠狠把整瓶白酒怼黄毛嘴上：“喝！今天你不喝完，我看看你先死还是你全家先死。” “二少，霍二少！” 黄毛疼得头晕脑胀，这会儿也清醒了。 霍景煜真的做得出来。 他好歹是霍家二少，没有霍氏也有霍家撑腰。 黄毛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求饶：“霍二少，我亲哥，不，我亲爹……这酒度数高，真会要人命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以为你想给这小子个教训，霍二少你放过我，求你了……” 哪儿还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 霍景煜怎么可能听他废话，冷笑：“不喝是吧？我伺候你喝。” 说完不管黄毛挣扎，捏着他的下巴就灌。 烈酒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陆念看得心惊胆战。 “唔唔唔……” 黄毛拼命挣扎，挣扎不动，被迫“咕咚咕咚”大口吞咽。 霍景煜一松开手，他就飞快侧身吐了一地，涕泗横流，看起来痛苦非常。 陆念心情复杂看着这一幕。 倒不是同情。 如果霍景煜不出手，今天这么狼狈的人就是她，黄毛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这就是权势地位吗？ 这些人因为出身好，就可以随意欺辱践踏别人。 “不是要跪下磕头吗？” 霍景煜却没放过他，抬脚踹两下：“没死就把头磕了。” “我错了，霍二少我知道错了。” 艰难爬起来，黄毛跟条狗一样，毫不犹豫磕头。 大着舌头：“我，再也不敢了……” “给他妈老子磕头干嘛？”霍景煜一脚踹倒：“给她磕！” “对不起，陆助理。我错了，我眼瞎。” 黄毛麻木转身，给陆念哐哐磕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本来就满脸血和泪，混杂着酒水无比惨烈。 磕头时候更是人都要倒下一样。 陆念别开眼，不想再看：“够了。” “滚！” 眼见黄毛被人抬出去，霍景煜的心情依然很差。 他伸手过来拉陆念。 陆念眼前闪过他刚才凶狠模样，眼底不由带上惊惧，条件反射般大步后退。 身体撞到小几，上面的酒瓶酒杯砸在地上，发出脆响。 包间死寂，只能听到酒瓶子骨碌碌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所有人都不敢去看霍景煜的脸色。 他也确实要快气疯了，不敢置信：“老子给你出气，你怕老子？” 他他妈到底造了什么孽！ “我不是……” 陆念白着脸。 她没有不识好歹，知道霍景煜那么做是为了她。 只是那场面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接受不能，下意识做出这样的反应。 嘴唇蠕动两下，她还是没有解释。 霍景煜也不需要她的解释，扯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正中间坐下。 阴翳的眸子一扫：“不是玩得很开心吗？继续啊！傻站着一个个，哑巴了？” 面面相觑，其他人不敢触他的霉头，很快包间恢复了平静。 霍景煜始终没有松开手。 手腕上像是拴着冰冷的铁链，陆念觉得很不自在，也不舒服。 试探着挣扎下，反而被握得更紧了。 “霍二少……” 她忍不住低声道：“你弄疼我了。” “疼死你算了。” 霍景煜咬牙切齿，恶狠狠。 短暂用力后稍微放松了些。 真是个疯子。 陆念不敢再吭声，强忍着不适熬日子，度日如年。 两人的互动被看在眼里，旁边有人殷勤端过果盘。 “陆先生吃点水果。” 那人恭维道：“陆先生，这么多年您可是唯一被霍二少护着的人，霍二少对您可真是不一般啊。传出去，不知道要有多少名媛心碎。陆先生好福气。” 只是没想到，堂堂霍二少，竟然喜欢男人。 陆念愣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的福气，她不想要。 她只想当个普通人，过自己平凡也平淡的日子。 勉强笑了下，她没接话，也没动那盘水果。 谁知道这种场合的东西干不干净，有之前相亲时候的教训，她不会动来路不明的东西。 霍景煜好像又不高兴了。 他猛然干了杯里的酒，起身：“没意思，走了。” 说完粗暴扯着陆念往外走。 陆念跟其他人一样满脑莫名，踉踉跄跄被他牵出包间，不得不小跑两步跟上他，免得真被他给拽倒了。 两人一路往外走，正迎面对上一行人进来。 其中穿着亮粉色衬衫无比骚包的男人眼前一亮，笑眯眯伸手打招呼：“哟，小陆助理，这么巧。” 陆念一僵，恨不能原地消失。 旁边，霍司州和薛巧巧一行人同时看过来。 漆黑的眼眸冷淡锐利，扫过来时像是要剐走她的皮肉。 陆念头皮发麻，试图挣开手。 依然没成功。 她心底发慌，脸都急红了。 霍司州和霍景煜明争暗斗，作为他的生活助理，大晚上单独跟对手出来玩，还手牵着手。 这场景，怎么看惹人怀疑。 她不由咬住下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第177章 天作之合 “顾总眼睛一如既往得不好用啊。” 霍景煜笑了下：“我这么大的人站在这里，顾总眼里还是只有念念。” 叫这么亲热？ 霍司州神色更冷了。 “你怎么也在？” 左右看看，顾钊这才注意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神情微妙：“小陆助理，你跟霍二少……” “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陆念张了张嘴，百口莫辩：“我跟霍二少没什么。” “没什么还要手牵手？” 薛巧巧忍不住了。 她快要气炸了。 陆念这个贱人，怎么什么都想跟她抢啊？ 霍司州和霍景煜两兄弟，一个都不想放过是吗？ 在她的心里，霍景煜已经是自己的所有物，现在看到两人牵手更是愤怒加倍。 语气里不由带上几分刻薄：“念念，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上次给你弄了满身吻痕的男人不是男朋友，难道霍二少是？” “不是！” 陆念脱口否认，目光不自觉掠过霍司州。 站在这样混乱嘈杂的地方，男人依然金贵清冷，气质卓尔不群。 神情冷淡，没有半分反应。 心头沉了沉，陆念忽然就有些难过。 抿唇道：“我跟霍二少，真的没什么。” 这么说的时候，倒是把牵着的手放开啊！ 薛巧巧眼睛猩红：“念念，你这也太没有说服力吧……难道只有亲眼看到你们睡在一起，才叫有什么？” “我……” 陆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她要说，是霍景煜不肯放手？ 用尽力气挣扎，大掌跟被焊死了一样，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着急又难堪，陆念咬紧唇瓣，没再说话。 “大哥跟未来大嫂，还有朋友们刚来，我们就不打扰大哥的兴致了。” 霍景煜笑着开口，语调中含着几分暧昧：“我们急着回家，就先走了。”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急着回家干嘛？ 霍司州冷冷道：“你今天倒是散得早。” “没办法。” 霍景煜笑了声：“情况不同嘛。那时候单身一个人，当然想多晚就多晚。现在嘛……” 他含糊着没再说。 其他人却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往下想。 现在怎么样？ 现在佳人在侧，夜晚宝贵，春宵一刻值千金？ 霍司州表情更冷，薛巧巧更是差点把掌心都给掐破了。 气氛尴尬僵硬。 霍司州站在原地，挡在路上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薛巧巧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忍不住冲过去拽住陆念：“不是说没关系吗？一直牵着手就那么舍不得放开？” 这个贱人，敢染指她的男人！ 愤怒中，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麻烦让一下。” 伴随着声音传来，服务员推着装满酒的小推车走过来。 看到这边一群人，下意识想要闪避。 小推车一歪，上面的酒水直直冲着陆念和薛巧巧砸过来。 可以想象，被这么多酒水砸到身上，疼倒是其次，衣服怕是要湿透狼狈了。 “小心！” 忙乱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霍司州和霍景煜同时出手。 一个把陆念圈到怀里护住，另一个则起身挡在前面。 薛巧巧站在原地，电光火石间看清这一切，脸色难看得吓人。 顾钊无声叹息，在酒水倒下来之前，飞快伸手拉了薛巧巧一把，这才让她避免了浑身被淋湿的惨象。 靠在熟悉踏实的胸膛里，闻着鼻端雪松气味，被保护很好的陆念还有些回不过神。 霍景煜脱下被打湿的外套，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长不长眼？” 服务员拼命道歉。 “陆念！” 薛巧巧终于忍不住了。 她爆发出尖利的怒吼，冲上去把陆念撕扯出来，红着眼睛骂道：“你要不要脸？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对你这么好，你却想抢我的男人？你对得起我吗？！” “我没有，巧巧你听我解释。” 陆念满脸惨白，着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 薛巧巧愤怒到失去理智：“你够了！水性杨花招惹那么多男人还不够，连我孩子的爸爸都要抢是吗？陆念，你要不要脸？” 这个贱人！ 她为什么不去死？ 内心用最恶毒的话咒骂着，薛巧巧恨不能生撕了她。 对上仇恨愤怒的眼神，陆念的心头一痛：“巧巧……”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你让我恶心！” 二话不说甩开她，薛巧巧怒吼：“贱人！我没有你这样下贱恶心的朋友！” “不要，巧巧。” 眼泪留下来，陆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哭着哽咽：“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我亲眼所见，你还敢说没有？” 薛巧巧根本听不进去。 “够了。” 冷冽的男声响起。 霍司州眉头微皱，眸光轻扫：“认清你的身份，我警告过你。” 薛巧巧心下一惊。 她真是被气糊涂了。 霍司州本来就不想娶她，当面闹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但—— 名义上，她才是他的女朋友啊。 哪怕他从来没答应跟她在一起，也从来不碰她，外人眼里他们也都是一对。 他就没想过，他今天这个态度，她以后怎么见人吗？ 心里委屈又难堪，薛巧巧露出可怜的表情：“司州，我就是太爱你，才太生气了……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拽着男人的袖子轻轻晃了下，她抚摸小腹：“爸爸这么凶，宝宝会被吓到的。” 陆念的心像是浸泡在冰水里，冷得生疼。 在她眼里，霍司州这番话明显是在敲打她。 毕竟他白天刚警告她离霍景煜远点，晚上就撞到他们两人在一起。 心底酸涩阵痛，陆念想，在他眼里她肯定不识时务又不堪吧。 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突然心灰意冷，她垂下头强忍着难过，轻声说：“霍总，巧巧，还有钊哥……你们玩，我先回家了。” 霍景煜笑了声，重新过来牵着她的手腕：“念念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大哥先好好哄哄未来大嫂吧。” 陆念没有精力注意他在说什么做什么，连反抗都懒得。 上车后，她忍不住透过副驾驶的车窗看过去。 冷峻的男人垂眼而立，旁边薛巧巧满脸娇俏说些什么。 五彩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连他的五官都变得柔和。 “他们很般配吧？” 身后，霍景煜贴过来。 在她的耳边含笑说：“金童玉女，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对吧？” 第178章 好事将近 这些词汇都很美。 也很伤人。 心脏像是压着大山，又疼又沉，难以呼吸。 陆念没说话，手指抠在车窗边缘，呼出的热气朦胧了车窗。 眼前的世界模糊，那边站立的身影看起来更般配了。 痛意一寸寸蔓延，她长睫抖动，闭上眼睛：“我累了，想回家睡觉。” 霍景煜侧头看了她片刻，不知道想些什么，嘴角翘起。 “好。” * 薛巧巧从床上爬起来，神色有些狰狞。 晚上一幕幕在她眼前回放，不由咬牙切齿捶床：“陆念，这个贱人！”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孙哥，我这有爆料你要不要？” * 清晨。 霍司州正在用餐，全英文金融新闻播报在餐厅中响起。 白江与快步走进来，低声：“霍总，您和薛小姐的照片流传出去，上热搜了。” 神色不动，男人淡淡接过平板。 入目是显眼标题：【霍总未婚妻竟是她！霍氏好事将近！】 大量的照片作为辅助说明，有薛巧巧挽着他胳膊的，有霍老爷子生日宴会的，甚至还有一张他低头看向薛巧巧，从照片看来像是在接吻的。 薛巧巧如今已经有了些热度，加上霍司州的身份，这条八卦显而易见爆了。 【哇，巧宝原来是未来霍太太！我到底粉上了什么神仙偶像。】 【这个薛巧巧整容了吧？难以想象，霍总这样的天之骄子，口味竟然是这样的。】 【啊啊啊霍总要结婚了，我的心碎了。】 【男才女貌，好般配啊！】 【cp党心碎了……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霍总要结婚还是给了我痛击。】 【我说巧宝照片场景特别奢华，果然，我们巧巧就是千金大小姐勇闯娱乐圈！】 简单扫一眼评论，霍司州冷淡道：“处理掉。” 作为霍氏掌权人，他平素低调，并不热衷在公众面前露面。 和薛巧巧结婚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并不屑于这样的热度。 “是。” 白江与应声，正要去办。 霍司州忽然又道：“等等。” 在疑惑目光中，男人面不改色地扫过工作安排，眼神在名单上停留片刻。 平静道：“先不用管。” 白江与愣了愣，应声离开。 * 热度这么高，陆念也看到了消息。 给薛巧巧发了条祝福信息，并没有收到回复。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巧巧真的生气了？ 是不是真的怪上她了？ 也对，有她这样的朋友，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很恶心吧。 怀揣着心事，忙完工作，陆念就收拾东西去医院。 陆爸爸看起来精神了些，她到的时候正戴着眼镜看电视，露出慈爱笑容：“不是说让你别过来了吗？这里有护工，你工作那么辛苦，哪里支撑得住啊。” “过来看看您我心里踏实。” 陆念笑了下，接手护工手上的饭菜。 一边摆一边道：“我不觉得辛苦。” “你这孩子。” 陆爸爸觉得欣慰又心疼，看着养女消瘦的身体不由叹口气。 旁边护工在调电视，跳到某个频道正在播放新闻：“相信大家都看到了霍氏总裁好事将近的消息，霍总拒绝采访，我们有幸碰到薛巧巧薛小姐，让我们来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吧！” 陆念心头一跳，手指抖了抖。 “就看这个吧。” 陆爸爸戴正眼镜，阻止护工换台的动作，认真看向屏幕。 薛巧巧应该刚结束拍摄，脸上还有妆容，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 “薛小姐，传闻您和霍总即将结婚，是真的吗？你们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薛小姐，您跟霍总到底是正经男女朋友，还是包养关系？” “薛小姐，您这是要嫁入豪门了吗？请问您跟霍总在一起多久了？” …… 电视屏幕里，薛巧巧容光焕发，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个大明星模样了。 被闪光灯和话筒包围，她依然从容自信。 脸上露出点娇羞：“这些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们，很抱歉。但我跟司州不存在包养关系，请不要造谣。” “至于结婚……” 她红着脸，低头羞赧道：“大家等霍氏官方通知好吗？” 说完，在保镖护送下上车离开。 陆念的心一阵阵抽疼，不可抑制的失落涌上心头。 也对。 他们已经计划见父母，霍老爷子还在宴会上郑重介绍过了。 结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再过几个月，薛巧巧的肚子都要大了，是要抓紧些。 “巧巧也是个大姑娘了。” 陆爸爸感慨一声：“在电视上看着真漂亮，都快不敢认了……她男朋友，这不是你们老板吗？她和霍总谈恋爱呢？” “嗯。” 陆念垂头应了声，抓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泛白。 强笑道：“爸爸，先吃饭吧。一会儿饭要凉了。” “哎，好。” 陆爸爸端起碗吃了两口，又突然道：“等巧巧结婚，咱们可得给她包个大红包。这么多年，家里多亏你薛叔薛姨照顾，你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巧巧帮忙……” “他们一家，对咱们家有大恩情啊。人可不能忘本。” 看向陆念，陆爸爸低声说：“念念，你也要和巧巧好好相处，互帮互助。有这样的小姐妹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们都没有兄弟姐妹，等爸妈和你薛叔薛姨老了，你们两个就是亲姐妹，要互相帮扶。知道吗？” 陆念眼眶一红。 只怕薛巧巧，以后都不想见到她了。 她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当好姐妹呢？ 心里酸涩不已，重重情绪在心头像是一团乱麻。 “我知道了，爸爸。” 勉强应了声，不想让陆爸爸为自己的事情操心，陆念道：“你放心吧。” “挺好，真的挺好。” 陆爸爸似乎没看出她的异样。 抬头看看电视里的场景，笑着慢慢说：“霍总长得帅，人也好。巧巧漂亮大方，家里也富裕。两个人正般配，站一块多喜人。是不是？” 可不是吗？ 男的冷峻帅气，高大挺拔。 女的娇媚漂亮，热辣娇气。 站在一起，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般配不过的了。 陆念都能想象，结婚那天两人站在台上，会让多少人羡慕，那画面又该有多美好。 她该开心的。 霍司州能找到合适的妻子，霍老爷子肯定很高兴，薛巧巧能嫁给心爱的人，很快还会生下两人爱情的结晶。 多好啊，童话故事结局般美好的生活。 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这么难过呢？ 陆念轻吸口气，看着屏幕上薛巧巧的笑靥，压下所有情绪。 “爸。” 她突然开口说：“你快点好起来，等我们一起去参加巧巧的婚礼好不好？我们全家人，一起去祝福她。” 祝福她幸福美满，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感情圆满。 而她会离他们远远的，作为他们幸福的旁观者，衷心祝愿他们。 第179章 你敢 探望完陆爸爸，陆念又去看陆妈妈。 陆妈妈的状态好了很多，额头上的伤口还没痊愈。 她到的时候，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眼神沉凝像在想些什么。 “妈。” 收拾好沉重的心情，陆念故作轻松笑笑：“今天感觉怎么样？” “阿年。” 陆妈妈看过来，消瘦的面庞上露出笑容：“这段时间，妈妈又给你添麻烦了。我的阿年都瘦了……儿子，你受苦了。” “妈，瞎说什么呢。” 陆念心头微酸，抓着她的手轻晃：“只要妈妈好好的，我就不觉得苦。” 陆妈妈眼神复杂。 心疼用掌心摸她的脸颊，低声说：“这些年，是我连累了你们父子……” 她的眼睛灰蒙蒙的，没什么色彩。 也没有对生的渴望。 陆念心里“咯噔”一下，“妈，你不要乱想。你在这个家才在，你没有连累我们。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陆妈妈的精神状态本就脆弱，自毁倾向明显。 陆念真的很担心她想不开，紧张地抓住她干瘪的手掌，不敢放开。 “傻孩子，瞎想什么呢？” 陆妈妈突然笑了：“你和你爸是妈妈的牵挂，也是精神支柱。你们在，妈妈不会想不开的……我儿子不仅人长得好学历高，还在霍氏那样的大企业上班，妈妈为你骄傲。” 陆念的心里突然酸涩。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陆妈妈疑惑，关心道：“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还是碰到困难了？在公司不开心？” “没有，同事们都很照顾我，霍总人也很好。” 掩饰垂眼，陆念报喜不报忧：“我在公司很好，还交了朋友，妈别担心我。你好好养身体。” 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 不是真正的男人，不是陆妈妈心里的好儿子。 更不值得陆妈妈为她骄傲。 深陷在儿女情长里，甚至几度想辞职，干脆离开霍氏。 陆妈妈知道了，会失望吧？ 心里又酸又苦，陆念抱着陆妈妈，脸颊搁在她消瘦的肩骨上：“妈，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轻轻阖上眼，陆念想，她不该奢求太多。 作为被抛弃的女孩，她能拥有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人该知足，不要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念念，陆伯父身体还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 纪青澜轻声道：“他亏损太多又受伤，身体指标不合格。我建议再修养一段时间。” “好。” 陆念点头：“谢谢你青澜。” “跟我还要这么客气吗？” 纪青澜笑了下，看着她低声：“我们可是朋友，不就该互相麻烦吗？” “话是这么说，但一直都是你照顾我，我总要道声谢吧？” 陆念眨眨眼睛：“不然也太厚脸皮了。” “跟我不用道谢。” 纪青澜极轻地说了一句，那一刻眼底似乎带着不一样的光。 很快又遮掩过去：“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 陆念犹豫了下。 她今天实在没有心情，歉意道：“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改天好吗？” 心里忍不住愧疚。 纪青澜帮了她那么多，她还推三阻四。 总觉得自己未免太不识好歹。 “好。” 纪青澜一如既往地体贴宽容：“时间晚了，我送你回家。” * 楼下。 陆念刚下车，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下。 霍司州下车，冷淡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面前的车上。 “霍总。” 纪青澜颔首，跟着下车道：“又见面了。” 霍司州目光微冷：“纪医生，你们当大夫的，这么闲吗？” 隐隐带着几分嘲讽。 “霍总经营一个商业帝国，尚且有空闲，何况我一个小医生呢？” 纪青澜笑了下：“医生也是要休息的。” “青澜下班，顺便送我回来。” 察觉到气氛不对，陆念忙道：“霍总，您刚下班吗？” 这么护着？ 冰凉的目光扫过她，霍司州薄唇拉成冷淡的弧线，没有回答。 陆念有些尴尬，长睫颤了颤。 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越发不自在。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自在什么。 “时间不早，早点休息。” 看她这副局促模样，纪青澜心底无声叹息。 终究不忍心继续为难她，不忘叮嘱：“你的肠胃不好，晚上记得吃点东西……再忙也要按时吃饭。” “我知道了。” 心头微暖，陆念眼神柔和：“路上小心。” 对视一眼，纪青澜冲她安抚笑笑，上车离开。 霍司州的目光更冷了，轻嘲：“陆助理这么舍不得，怎么不请他上楼坐坐？” 咬住唇瓣，陆念闷闷垂头：“霍总误会了，我没有。” “最好是。” 霍司州心头越发烦闷，寒声：“我知道陆助理裙下之臣众多，但我有洁癖，不要在我的房子里乱来。” 陆念的心有点疼。 他都要结婚了，还管她私生活干嘛？ 莫名冲动，她赌气道：“霍总放心，现在这么方便，开房也没几个钱，不会弄脏你的房子。” “陆念！” 怒火冲天而起，霍司州猛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你敢！” 腕骨要被捏碎似的。 陆念眼眶泛红，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仰头道：“霍总，这是我的私事。不耽误工作，您应该没资格管吧？” “好，很好。” 眼底覆着层薄红，霍司州豁然扯着她：“跟我来！” 拽上电梯，不等按键就把她按在墙上狠狠亲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亲吻，裹挟着怒火。 浓烈的男性气息，陆念可耻地发现，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有了反应。 克制不住轻哼，声音软媚，让她自己都脸红。 “看你荡成什么样。” 黑眸冰寒，霍司州冷着脸攥住她，嗤道：“就这么迫不及待？” 陆念羞耻感更重，眼底的泪珠要落不落。 “放开我。” 她喉咙沙哑，强撑着推着他的胸口：“别碰我。” “不想给我碰，要给谁碰？” 怒火更旺，男人犹如失控的猛兽。 动作更大，点起她身体的火焰：“嗯？你还想荡给谁看？” 第180章 那你呢? 咬着唇瓣，陆念竭力控制住喉咙间的声音。 身体不会骗人。 她化成了滚烫的水，无助地被夹在电梯壁和男人中间。 眼前结实的胸膛，像她在茫茫大海中唯一能够攀附的浮木。 浮浮沉沉，她按捺不住地咬在男人喉结上。 柔软的唇瓣贴着肌肤，细微的痛意好像都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刺激。 喉结滚动，霍司州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过分。 “不！” 肩头微凉，陆念抬头看一眼监控的位置。 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她害怕又慌张，去推似乎已经完全失控的男人：“不要在这里……霍司州，电梯里有监控……不要。” 浑身一僵。 男人停住动作，狠狠抱住她压抑着呼吸。 嘴上却还要冷嘲热讽：“不在这里，陆助理想在哪里？” 陆念羞愤欲死。 她还被他掌控，所有的反应都被他感知碰触。 羞耻的眼泪成串掉落下来。 她觉得自己下贱又放浪。 恨自己不争气，她无声哭泣着，小鹿眼通红，单薄的肩膀颤抖，可怜极了。 凝视着她，霍司州忽然倾身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滚烫的唇瓣凑上来，带着他独有的气味。 陆念剧烈颤抖，以为他还要继续，终于带着崩溃般带着哭腔哀求：“不要，不要再来了……” 想到监控后面很可能有一双眼睛，看着她这副模样，她就羞窘欲死。 霍司州没说话，也没继续动作。 吻走她眼泪的动作带着温柔怜惜似的，把她环在怀里，伸手按键。 电梯上行时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陆念的脸埋在他胸口，泪珠被西装布料吸收。 这一瞬间，她有种被保护的错觉。 仿佛他在用身体为她挡住监控和一切窥视，当成宝物般将她很好地珍藏着。 她很难不沉溺在片刻的温柔里，掩耳盗铃地闭上眼睛。 似乎这样，就是在被他深爱着了。 * 电梯很快到了，霍司州护着她出了电梯。 强忍住心中的不舍，陆念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眼睛还红着，语气已经冷淡：“我先回去了，霍总再见。” 霍司州不言，也没阻止。 陆念进门，瘫软坐在地上，两腿不争气得发软。 捂着脸，她坐了不知道多久。 爬起来洗澡换衣服，努力把身体的异样和繁杂思绪抛到脑后。 门铃被按响。 这么晚了，是谁？ 有了上次教训，陆念先从猫眼看了下门外。 清贵疏冷的男人换了家居服，似乎也洗过澡，头发微微蜷曲站在门口。 恍惚间有种禁欲的人夫感。 强忍着心脏的悸动，陆念把门拉开一小条缝隙：“霍总，这么晚了，有事吗？” “做了点饭菜，一个人吃不完。” 霍司州淡声道：“陆助理来帮帮忙？” “我不饿。” 陆念下意识拒绝，手指抠着门把手用力：“就不过去了。” 她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不能再靠近了。 然而男人并不是她想拒绝就可以远离的。 “陆助理还想因为胃病影响工作？” 霍司州道：“一个不能对自己身体负责的人，我很怀疑是否能够对工作负责。” 两者似乎并没有什么逻辑关系。 谁让他是老板呢？ 陆念犹豫。 “陆助理怕什么？” 他似乎略有些嘲弄：“我不至于没品到强迫你……陆助理觉得，我很缺女人？” 当然不会。 只要他肯，多的是女人前赴后继往他身上扑。 自己不过是庸脂俗粉，确实不值得他用手段。 跟着他踏进对门，坐到餐桌上，陆念有片刻恍惚。 桌上的菜式清淡，对胃病患者十分友好。 色香俱全，很难想象是他这样的人亲手做出来的。 她甚至不可抑制地产生错觉，他是特意为了她，做这么一桌饭菜。 怎么可能呢？ 时间太晚，他不想吃太油腻刺激吧。 她有些拘谨，捧着碗不敢乱看，闷头盯着面前的土豆丝下筷。 “怕我吃了你？” 眉头紧蹙，霍司州讥嘲：“陆助理是只能看到眼前的菜吗？传出去，叫人以为我苛待下属。” “没有……” 陆念顿了下，这才朝着其他菜式动手。 饭菜下肚，她空荡的胃部也跟着暖和起来，完全没有平常的不适感。 陆念忍不住想，薛巧巧以后应该会很幸福吧。 他能力出众，厨艺也很不错。 很多男人都不屑于下厨，他身价千亿却愿意在深夜做这样一顿夜宵。 这样的男人，大概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丈夫。 就连那方面，也天赋异禀…… 烧红了脸，陆念忍不住想拍自己一巴掌。 瞎想什么呢。 肯定是平常听安柚子说多了，才会互相八想。 总归他再怎么完美，也注定跟她无关。 “我去洗碗。” 不愿意再想下去，陆念起身收拾碗筷。 “有洗碗机。” 褪去正装，不再一丝不苟的男人饭后似乎也染上几分倦怠，嗓音里也少了几分冷意。 过于家常温馨的对话，让陆念手指紧了紧。 闷声“嗯”了下，匆匆把碗筷送进厨房。 偷偷拍红成桃子的脸。 太不争气了。 一句正常交流而已，她的心跳就快得不成样子，整个人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心底发酵出甜蜜到苦涩的气泡。 饮鸩止渴。 就让她短暂沉浸在幻想里，给她一点点妄想的时间。 哪怕只有这片刻。 * 从厨房出来，陆念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再去看暖光下的男人，她垂头恭敬道：“谢谢霍总，我先回去休息了。” 没有动静。 疑惑抬眼，对上男人黝黑审视的眼眸。 “陆念。” 他似乎有些疲惫：“一定要这么躲着我吗？” “我没有。” 别开眼，陆念咬唇，嗫嚅道：“霍总，热搜我看到了……还没恭喜您。” 眸光浮动，霍司州紧盯着她：“你只想说这个？” “巧巧是我最好的闺蜜。” 陆念不敢跟他对视，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在说服自己：“我上大学的时候，妈妈出事家里拿不出钱。是巧巧跪在薛姨薛叔面前，求了一整夜，借钱给我交学费。” “没有巧巧，就没有现在的我。我绝对不能伤害她。她……很爱您，肚子里有您的孩子。巧巧是个好女孩，只是娇气一点。希望霍总能好好对她，不要辜负她对您的感情。” “那你呢？”霍司州看她，问：“你对我，没有感情吗？” 第181章 只要等 陆念的心颤了颤，有种凌迟般的痛感：“我的感情不重要。” 她的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既不能让她抛弃一切，恢复女身跟他在一起。 也不能让她背叛友谊。 霍司州眸色更深。 “霍总，您是很好的上司。” 陆念低着头，说：“在您的手下做事我很开心，我想好好工作，为霍氏效劳。好吗？” 所以，不要再逼她了。 恢复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不好吗？ 听懂了她未尽的话，霍司州眼底晦暗的情绪波动，深沉叵测。 “好。” 他忽然勾了勾薄唇：“陆助理开心就好，回去休息吧。” 这是答应了？ 淡淡的失落很快被覆盖，陆念释然笑笑。 以后，他们大概就是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了。 这样就很好。 不要再给她任何奢望和错觉，就让她的爱慢慢消失。 这时，手机提示声响起。 洗碗时，陆念的手机放在餐桌上，刚好就在霍司州面前。 男人随手拿起，递给她之前瞥了一眼。 屏幕上弹出消息框，是纪青澜发来督促陆念吃饭的。 目光微紧，有什么飞快掠过。 再看时，又似乎是错觉。 霍司州抬眼，状似随意：“陆助理打算跟纪医生谈恋爱？” “没有，霍总误会了，我跟青澜只是普通朋友。” 接过手机，陆念轻声：“我没想跟任何人谈恋爱，我的情况也不适合……还是不要给任何人添麻烦了。” 上辈子到底要造什么孽，才会跟她这样的人有情感纠葛。 她还是别连累别人。 霍司州不置可否。 男人总是最懂男人的，哪怕不懂，一个动了心思的男人也总是最敏感。 他分得清男人对女人和朋友的态度。 深夜发消息嘘寒问暖这件事，足够暧昧了。 不过，没必要提醒她。 眸色深深，霍司州平静道：“那就好。” 陆念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他说的好指什么。 她也没心思去猜，告辞后回了对门。 胃里暖暖的，她却有些睡不着。 辗转着拉被子盖住脑袋，强迫自己不要想东想西。 * 薛巧巧也睡不着。 “你什么意思？” 压低声音，她脸上的表情堪称狰狞：“刘帅，你想干嘛？” “我能想干嘛？你是尊贵的未来霍太太，哪是我这个小人物能得罪的？” 电话那端，刘帅道：“之前你说不会影响我工作的，现在我工作丢了，也没有考编转正的机会了。你怎么补偿我？” “关我什么事！” 薛巧巧气得胸口起伏：“又不是我举报你。谁知道你做了什么龌龊事得罪人！” “放屁，我就只在相亲时候给那娘们儿下过药！” 刘帅也怒了：“我现在没工作，你得赔偿我！不然别怪我跟霍总说实话……光脚不怕穿鞋的，我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可不怕你！” “你以为我会怕？” 薛巧巧心都提起来，强撑着道：“真以为抓住我把柄了？我实话告诉你，我肚子里有霍司州的孩子。别以为这件事能威胁到我。” “那就试试，反正我也不吃亏！” 刘帅发狠：“霍总在找那天替你相亲的娘们儿吧？该不会，霍总看上的是她？” 心提了起来。 “胡说八道，霍司州又不是傻子，要跟谁谈恋爱不知道吗？” 薛巧巧慌了，嘴硬：“算了，我懒得跟你纠缠。我告诉你，我不是怕你，只是嫌麻烦。要什么，你直接说。” “给我五十万！” 眼睛转了转，刘帅张口道：“当不了公务员，我就去做小生意。给我本钱，我以后就不纠缠你。” “这可是你说的。” 薛巧巧松了口气，忙道：“我给你五十万，以后不准联系我。没有下次，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操。 五十万都这么痛快，嫁入豪门果然有钱。 刘帅有点后悔自己要少了，敷衍：“行行行，我知道了。” 薛巧巧没办法，把钱给他转了过去。 看着自己银行卡的余额，忍不住把手机摔在床上。 该死。 不是陆念那个贱人，她也不会这么担惊受怕。 她该死！ * 接下来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霍司州似乎真的收敛了其他想法，对待陆念跟其他下属没什么不同。 两人配合流畅，工作起来得心应手。 偶尔工作的间隙，陆念还会有片刻恍惚，觉得从前那些记忆犹如一场独属于她的梦境。 这天，工作间隙里收到安向南的短信。 他刚接了个配音的大单子，缺个女配合作，邀请陆念去试音。 身上背着债务和养家糊口的重任，陆念对赚钱很积极。 二话不说约他下班见面。 下班时间刚到，就收拾好东西下楼。 安向南这次带了一捧郁金香，照旧在万众瞩目中从容送到她手上。 陆念保持着男装打扮，他送起花来却没有丝毫不自在，似乎路人的目光不能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依然直白，毫不吝啬赞美：“姐姐，你今天也好漂亮。人比花娇！” 脸颊微红，陆念笑着道谢。 站在一起，外表看起来都是男孩子，竟然也有几分般配。 霍司州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带着白江与走出电梯，寒潭般的眼眸淡淡扫过来。 想起之前的事情，陆念不由心头微紧，略带几分紧张抓紧花束：“霍总。”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没什么反应。 平静颔首，擦肩而过。 态度寻常。 陆念松了口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涌上些许失落。 他好像真的飞快放下了。 唯有她还留在原地，犹如被时间所抛弃，沉溺在记忆里自我折磨。 不是滋味地闻了闻花香，陆念想，这已经很好了。 时间会治愈一切，她只要等。 等足够久，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 安向南照旧挑了家很有氛围也不便宜的餐厅，边吃边聊工作。 这次的单子待遇丰厚，陆念十分心动。 饭后试音，她果然顺利通过，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喜意。 “谢谢你，向南。” 她含着笑意：“签完合同，我请你吃饭。” “那我就等着姐姐咯。” 安向南没客气：“我也只是牵线搭桥，还是姐姐的实力过硬。姐姐声音这么好听，除非是聋子，否则肯定要选姐姐的呀。这个世界上，没人能不对姐姐的声音心动，我每次都听到都心脏乱跳的。” 他总是这么热烈，陆念不好意思抿唇笑。 车子行驶，突然一辆张扬的法拉利嚣张窜出来，一个甩尾。 不要命一般横在前面，眼看就要撞上。 第182章 同归于尽 陆念瞳孔一缩：“小心！” 顾不上说话，安向南猛转方向盘踩刹车。 “嘎——” 轮胎摩擦地面，车子猛然撞到侧面的绿化带。 惊出一身冷汗，安向南紧张追问：“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陆念也吓出冷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惊魂未定：“这是怎么回事？” 法拉利的车门拉开。 霍景煜含着笑意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这个疯子。 “你疯了吧？” 看到罪魁祸首，安向南忍不住沉下脸：“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我反应慢一点就要出事了！” 幸亏这个路段没什么车，他又转方向盘及时。 “连这样的突发事故都反应不过来，还是别开车了，小朋友。” 不屑轻笑，霍景煜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卡。 态度无比轻蔑：“喏，卡里的钱够你买辆新车了。算是给你的赔偿，现在，不要打扰我跟念念聊天。” 卡片掉在安向南的脚边，侮辱意味十足。 安向南的脸都黑了：“谁要你的破钱？” 他揪住霍景煜的衣领，手掌握成拳。 眼见一拳要砸下去。 “向南。” 陆念忙下车拽住他，冲他摇头：“别。” 霍景煜就是个疯子。 安向南真敢动手，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今天只是逼停，明天就不一定了。 “我劝你放开我。” 都要挨打了，霍景煜还是那副欠揍的样子。 懒洋洋笑道：“小弟弟，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你考虑清楚了再动手。” 安向南咬牙，额头上青筋鼓起。 他恨不能把眼前人摁在地上揍。 陆念死死扯住他的胳膊，急得眼睛发红：“向南，听我的。算了，你先去修车，好不好？” “姐姐……” 深吸一口气，不想让她着急。 安向南松开手，低声：“我先送你回家。” “用你这破车？” 霍景煜笑了，蔑然：“半路散架，你的贱命不值钱，伤到念念怎么办？” “不需要你管。” 安向南冷着脸不去看他：“姐姐，我打个电话，叫朋友开车过来。” “念念，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 霍景煜勾唇。 冰凉的手指环住陆念手腕，拇指蹭了蹭她脉搏位置的肌肤：“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你不乖，我的心情会很不好的。” 陆念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怕疯子，就怕疯子有理智还有背景和能力。 加在一起，简直是毁灭性的灾难。 不想连累安向南，陆念勉强笑了笑：“向南，你先处理车子的事情。霍二少找我有事，就先走了。” 她肯定不知道她的脸色多么苍白。 “姐姐。” 安向南担心看她，低声：“你不要勉强自己，我会保护你的。这个世界有法律保护，我不信他能无法无天。” “天真。” 霍景煜嗤笑一声，不屑尽显：“你以为，我的身份还需要自己动手？”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能买到大把的替死鬼。 安向南能有几条命？ 眼睛猩红，安向南不善看他。 霍景煜满不在乎，笑眯眯：“念念，我的耐心有限，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放心，我没事的。” 陆念抿唇，拍拍安向南的胳膊：“别担心我，他不会怎么样我的。” 她转身上了霍景煜的车。 * 霍景煜车速很快。 陆念的脸色煞白，抓着安全带不出声，浑身紧绷。 漫不经心撇过一眼，霍景煜放低了车速。 冰凉的指尖捏捏她骨节青白的手：“怎么这么倔？” 怕得要死，都不肯跟他开口。 “你要带我去哪儿？” 陆念没应，低声道：“我明天还要上班。” “给你个惊喜。” 霍景煜笑了声，扭头看着她：“上班有什么好？辞职算了，我养你啊。” 或许有人很喜欢这样的话，陆念却丝毫不动心。 “我可以自己赚钱。”她说：“霍二少还是不要说这种惹人误会的话。” “谁说是误会？” 霍景煜根本不看路，直勾勾看着她：“我说我是认真的呢？” 陆念的脸更白了。 “你，你看路！” 眼看差点撞到车，她汗毛倒竖，忍不住道：“会出事的！” 她还没想死。 “那你答应我。” 霍景煜浅笑：“答应跟我在一起，否则我们同归于尽、车毁人亡。生不能同衾，死可以同穴嘛。死在一起也挺浪漫的，是不是？” 说着，他甚至一踩油门，把车速飙得更高。 路边的景色飞快从两边掠过，陆念脸上血色悉数褪去，吓得浑身僵硬。 “你疯了？” 她终于忍不住，怒道：“霍景煜，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谁要跟他同归于尽？ 被骂了，霍景煜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我有病，念念不是很清楚吗？” 他笑着问：“想想我们要是被卡车撞成烂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分不开，不是挺好吗？” “你这个疯子！” 陆念一点也不觉得好。 说着话，前面竟然真的有一辆载重非常的大车。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陆念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变调：“霍景煜，你能不能好好开车！真的要出事的！” 车速没有丝毫减慢，大卡车近在眼前。 下一秒就要撞上。 陆念魂儿都飞了，本能地闭上眼睛，死死咬唇。 真的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在她失控的尖叫声中，霍景煜放肆大笑。 方向盘一扭，险之又险，在撞上之前换了车道。 突然变道，四周车子尖锐鸣笛，隐约有骂声传来。 他却十分开心的样子，大笑：“逗你玩的。” 疯子。 陆念脸色雪白，感觉身体都麻痹了。 极端恐惧下她出了一层冷汗，眼眶里含着吓出来的眼泪。 好半天才找到声音，哆哆嗦嗦地说：“疯子，霍景煜，你真的是疯了。”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 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放心，我还不想死，更不舍得你现在死。” 霍景煜笑容更深，暧昧道：“念念，你刚刚叫得真好听，我喜欢听你叫。” 仿佛刚做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他餍足舔舔唇瓣。 第183章 您在等我吗? 有病。 在心里骂了一声，陆念不敢再搭腔。 索性扭过头看着窗外不理他，生怕他又发什么神经。 霍景煜似乎也疯够了，接下来没再闹幺蛾子。 安安稳稳到达了目的地。 * 是一栋别墅。 别墅里黑漆漆，安静如蛰伏巨兽张开的大口，等待着猎物上门。 陆念心有余悸，警惕道：“我明天还要上班，没时间耽误。你有事直接说，不要耽误我休息。” “别急。” 霍景煜干脆把车钥匙塞到她手心里，扬眉：“喏，车就停在这里。待会儿结束，你想走直接开车走，我不拦你。可以赏光了吧？” 陆念犹豫看他，明显不信任他的承诺。 “念念，你这样会伤我心的。” 叹口气，霍景煜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啄了口：“我承认我喜欢逗你，但我不舍得伤害你。你帮了我，我怎么会那么忘恩负义呢？” “你忘了？上次他们逼你喝酒，我都舍不得。” 他的嘴唇也是冷的，贴在手背上像是某种软骨动物。 陆念打了个寒颤，压根不相信他的话。 “进门看看。” 霍景煜不在乎她的态度，微笑：“请，尊敬的公主殿下。” 他跟霍司州有三分相像，长相英俊，含笑行绅士礼的时候看起来很有白马王子的味道。 可惜阴翳的眼眸破坏了这种气质。 别墅里黑漆漆的，陆念浑身发毛，不知道他口中的“惊喜”到底指什么。 怕他继续发疯，她硬着头皮，手脚僵硬地推开门。 “砰！” 伴随着灯光亮起，彩带飘扬而下，欢呼声响起。 陆念吓得哆嗦一下，闭上眼睛僵硬站在原地。 “喜欢吗？” 霍景煜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陆念缓缓睁开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原来别墅里藏了那么多人。 男男女女脸上带着笑容，彩带纷飞，客厅里摆着一束束美丽的鲜花，轻纱飘扬，无比浪漫。 花瓣铺成小路，穿过这梦幻少女心的场景，引到落地窗前。 女孩们捂着嘴巴，激动地压抑住兴奋的尖叫：“这是霍二少特意为你准备的，是不是特别浪漫？” 陆念抿唇没有说话。 霍景煜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落地窗前。 落地窗前装了个更加梦幻的秋千。 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秋千上，霍景煜轻轻推动，微笑：“看外面。” 魔法似的，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漆黑的夜空中绽开大颗烟花，斑斓绚烂的光晕倒映在陆念的瞳孔中，漆黑天幕无比灿烂。 身体随着秋千晃动起伏，外面是美丽浪漫的璀璨烟花，耳边是大家的惊叹羡慕。 被鲜花梦幻环绕，此刻陆念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主角。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景煜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念念，我喜欢你，从那天晚上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喜欢上了你。你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我黯淡的人生。” 他深情款款，犹如白马王子：“做我的女朋友，给我机会照顾你、爱护你，为你遮风挡雨，好吗？” 说着，他打开了手上的盒子。 里面躺着一枚硕大的红宝石，烟花的光芒折射在上面，五彩斑斓又充斥着金钱的美丽。 “答应他！答应他！” 四周都是起哄声，气氛热烈。 周围人的艳羡和氛围，无疑成为许多女孩梦中的场景。 认真看着外面的烟花，陆念转过眼，慢慢伸出手。 白嫩的手掌捧起硕大的花束，火红的玫瑰映得她肌肤也泛着淡淡粉红，含羞带怯。 霍景煜眼底涌上笑意，捧着的红宝石递过去：“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念念，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捧到你面前，只要能换来你的笑容。” 这句话配上昂贵无比的红宝石，杀伤力翻倍。 四周发出艳羡惊呼。 “这个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眼睫颤了下，陆念把红宝石推了回去。 众人这才发现，从始至终她脸上都没有感动惊喜。 像是配合着演了一场戏，她捧着玫瑰问：“结束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愕然声一片，不知道谁喃喃问了一句：“这还拿不下？” 他们恨不能以身相替，赶紧答应。 浪漫和金钱并存，她就不动心？ 陆念起身，想了想把玫瑰花束小心放在地上。 “你说过，结束后我想走就可以走。” 陆念抓紧手上的车钥匙，问：“还算数吗？” 霍景煜还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定定看着她。 在她掌心冒汗的时候，他忽然咧嘴笑了：“算数，怎么会不算数呢？” 他起身彬彬有礼的样子：“请便。” “那我先走了。” 警惕看他一眼，陆念慢慢后退。 退出人群范围，她加快脚步，逃一般径直出门。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没半点留恋？ 面面相觑，没人敢吭声。 “二少。” 推着预备好庆祝的酒水和蛋糕，脸上露出茫然又疑惑的表情：“这个……怎么办？” “怎么办？” 霍景煜笑了声，伸手拿过一杯酒一饮而尽。 看着陆念离开的方向，他直接用手在蛋糕上抓了一把。 完美的蛋糕被抓住痕迹，不顾满手奶油，他塞进嘴里缓慢咀嚼：“该吃吃，该喝喝呗。” 在秋千上坐下，他看向寂静的人群：“怎么玩还用我教？” 怕触他霉头，众人纷纷散开。 唯有比较相熟的人凑过来，小心问：“二少，用得着这么费心思吗？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甭管男女多得是，何必呢？” 姓陆的未免也太不识趣。 “你懂什么。” 霍景煜嗤笑，阴沉的眼眸里盛着兴味：“她可是我的渔夫。” 什么渔夫？ 那人不懂他在打什么哑谜，挠挠头问：“你真看上了？” 霍景煜不说话。 他给送给他光明的渔夫，作为报答，他送给陆念最好的礼物，就是让她爱上他，然后在对他的爱中痛苦。 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 赶回去已经很晚了。 陆念开门时，身后的门打开。 男人还穿着西装，眼神淡漠：“我以为，陆助理要在外面留宿。” 陆念愣了下。 一晚上情绪起伏，看到他的瞬间，心脏终于落地，潜意识里放松下来。 她安全了，到家了。 念头刚升起，陆念就呆住了。 才在这里住了多久，她就觉得这里是家了吗？ 看向男人，她恍惚生出点错觉，脱口问：“霍总，您在等我回来吗？” 第184章 脑子呢 霍司州似乎有些诧异，黑眸清冷地看过来。 陆念觉得自己说了蠢话。 怎么可能呢？ 她算什么，值得他这样的身份刻意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她回来呢？ “抱歉。” 喏喏低头，她心里平静了很多：“我……先回去休息了。” 脚下没动。 她知道不该，在刚经历过今晚的恐惧后，心底却不由生出几分贪恋。 仿佛只要看到他，她就是安全的。 “等等。” 霍司州瞥她一眼，忽然道：“过来。” 犹豫下，陆念慢慢走过去。 伴随着接近，霍司州鼻端嗅到熟悉的味道，忽然有些厌恶地皱眉：“你换了香水？” “没，我不用香水。” 愕然中，陆念下意识闻了闻自己。 玫瑰花香里夹杂着某种馥郁香气。 霍景煜这人不知道用什么香水，味道浓烈但不刺鼻。 连车载香薰都是同款味道，她不免沾染了些。 时间久了没察觉，脸上露出点尴尬：“我先去洗个澡……洗完澡过来，行吗？” 男人不动声色，仿佛带着几分不喜。 陆念有些忐忑，目光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哀求。 她实在是有些害怕，只是想身边有个人多待会儿。 “我很快的。” 陆念小声道：“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 “嗯。” 霍司州别开眼，在陆念惊喜的目光中平静道：“临时有工作要跟你交代，尽快。” “我会的！” * 迅速冲了个澡，换上居家衣服，陆念就赶紧带着包敲响对面的门。 明明是同样的装修风格，霍司州这边总是显得比她那边冷清些。 有些雀跃的心也跟着平复，陆念跟着他在沙发上落座：“霍总，您要交代我什么？” “明天你跟我去香城出差，考察rs的情况。” 将文件放在她面前，霍司州问：“今晚就要把资料熟记，能做到吗？” 文件分量不轻，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陆念毫不犹豫：“没问题的，霍总。” “最上层是rs这几年的报表。” 看她一眼，霍司州不露声色：“在这里看，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陆念眼睛更亮了点。 那她就能在这边多坐会儿。 身边有人才能给她安全感，临时加班任务这么重，陆念却感激涕零：“好，谢谢霍总。” 语气激动，霍司州不由看她一眼。 陆念已经低头开始看文件了，她刚洗过澡，忙着过来没戴眼镜。 这段时间头发长了，随意散下来，显露出她属于女性的柔美漂亮。 身上穿着居家服，领口有些松垮，露出一截嫩生生又白皙浑圆的肩膀。 是毫不设防的样子。 黝黑的眼眸在她肩窝上深深看了两眼，喉结轻滚。 在她察觉到异样前，霍司州强迫自己专注到眼前的工作上，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 这一看就到了深夜。 对于陆念来说，要深入了解rs投资合作的事情还是有些吃力，磕磕绊绊将报表看了大半，满脑子都是数据和增减趋势。 那点恐惧早就被丢到脑后，她的心里只有工作。 看一眼时间，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她忍不住看向男人。 他鼻梁上架着平光镜，整个人越发知性禁欲，衬衫包裹的身材是标准宽肩窄腰。 配上这张脸，也难怪会被称为全亚洲女性最想嫁的男人。 “有不懂的地方就问。” 霍司州眼都没抬，冷淡道：“到了香城代表的就是霍氏，捅了篓子我不会包庇你。” 她当然知道，他一向公私分明。 “霍总，rs前年数据明显有下滑趋势，今年迅速回温。” 陆念犹豫：“我们现在投资，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风险大，收益才大。” 平静看过来，霍司州道：“所以要去考察。投资，最重要的除了眼光和分析能力外，还有抓住机会的勇气。” “还有其他问题吗？” 陆念沉默，慢慢摇了摇头。 她其实还想问，rs公司体量，似乎并不值得他亲自去一趟，为什么他不但要去，还这么仓促？ 想必他有自己的想法。 没再多说，陆念抱着文件起身：“剩下的我带回去慢慢看，霍总您早点休息。” 看资料的时候太专注，起身才发现她的两条腿已经麻了。 迈步那瞬间像是完全失去知觉，身体控制不住向旁边歪倒。 陆念睁大眼睛，第一反应是抱紧怀里的文件夹不要弄乱。 旁边就是大理石的茶几，磕上去不知道多疼。 结实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腰肢，将她一把抱进带着雪松气息的胸膛。 男人胸口起伏，脸上隐隐带怒，斥责：“脑子呢？文件比命还重要？” “没……” 看着他清晰的下颌线，陆念忽然有些结巴。 磕磕绊绊小声解释：“我就是怕弄乱顺序，影响后续工作……” 她对这块业务不算熟悉，刚上手小心翼翼，生怕顺序打乱有哪里出问题。 出门在外，代表的是霍氏脸面，她不想拖后腿。 “摔出问题，还谈什么后续？躺病床上度过你的余生好了。” 霍司州怒嘲：“陆念，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生怕自己命长是不是？” “我没有。” 陆念嗫嚅着：“对不起，霍总。” 这种时候，她还要跟他道歉。 霍司州几乎要气笑了，冷冷瞪她一眼，手上不由收紧。 情急之下，他猛冲过来拉住她，将她宽大的衬衫从肩头扯下半截。 这会儿才发现她今天没穿束胸，印着小草莓的白色肩带露出来，贴着她瓷白的肌肤有种清纯欲色。 最要命的是，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压在她胸口上，异样的触感存在感强烈。 霍司州喉头一紧，训斥的话说不出口，指尖不自觉收拢。 陆念猛然睁大眼睛，正对他幽冷危险的眼。 用力抱紧文件，她的指尖隐隐泛白，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她下意识把文件搂紧，似乎这样就可以压住乱跳的心，省得被他近距离感受到她的慌乱无措。 结果她才刚动作，男人倏然收紧手臂，要把她揉碎似的。 一双眼睛隐隐泛红，盯着她犹如捕猎的猛兽。 第185章 你分得清吗? 他们几乎是紧紧相贴，陆念清晰感受到了他身体本能的苏醒。 一张脸瞬间红得彻底，大脑空白地看着他不敢动。 霍司州缓缓垂头，那张堪称完美的俊脸放大，冲击力也跟着翻倍。 陆念屏住呼吸，觉得自己快要烧成灰。 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男人温热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微微仰起头。 “不疼吗？” 文件夹坚硬的边缘，在她光洁的下巴上留下红色印记，看起来有点狰狞。 陆念睁眼看他。 仿佛有笑意一闪而过，细看他黑眸波澜无惊，疑惑道：“陆助理怎么了？” “没，没有。” 陆念又结巴了。 她手足无措，怀疑是自己想太多。 正这样想着，霍司州已经把她扶正站好，松手问：“好些了吗？” “好了。” 陆念脸颊烧热，不敢去看他，慌张道：“谢谢霍总，我先回去了。” 生怕被看出心思，她扯着双肩包就往外走。 “啪嗒”一声。 有什么从双肩包侧兜滑出，掉在地上。 陆念低头一看，心跳漏了半拍。 慌忙想捡，男人已经先一步弯腰。 骨节分明的大掌捏着车钥匙，霍司州似笑非笑：“法拉利？” 陆念大气都不敢喘，肌肉紧绷着：“霍总，我我可以解释。” 安向南开的车他见过，是辆四五十万的日系车。 陆家的家境，也不可能买得起法拉利，那这车钥匙属于谁呢？ 没记错的话，霍景煜最常开的车就是他那辆法拉利，结合她身上的味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霍司州目光冷意更浓。 “是霍二少，半路拦车。” 陆念不安道：“他，他带我去的地方不好打车，我只能自己开他的车回来……” 男人没说信不信，只略带几分薄凉问她：“他带你去哪里？做什么？” 咬着唇瓣，陆念沉默了。 难道要告诉他，霍景煜冒着撞车的危险逼停她，就为了带她去进行一场盛大浪漫的表白？ 回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荒谬无比。 疯子的想法，正常人怎么猜得到呢？ 见她不说，霍司州眸底讥嘲更重。 “霍总，我真的没有……” “够了。” 径直打断，霍司州将车钥匙还给她。 冷蔑道：“陆助理，脑子不好就去看看，吃过教训还不长脑子。分得清谁是你能招惹的人吗？” 陆念越发难堪。 她想说自己根本没有招惹霍景煜，甚至怕他怕得恨不能永远不见面。 早知道一时善心会换来他的纠缠，她那晚怎么都不会多管闲事。 她还想说自己记着他的警告，然而对上男人凛冽疏冷的目光，她忽然说不出话。 紧紧攥住车钥匙，她脸上红了又白。 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大概是个贪慕虚荣、不择手段又放浪的烂人。 * 事关投资合作，要看的资料有很多。 陆念熬到清晨才睡，感觉才刚闭上眼睛闹钟就响起来。 匆匆忙忙跟着赶飞机，在飞机上又拿出文件临时抱佛脚。 白江与也在，看她这副模样问：“没睡好？” “嗯。” 陆念勉强笑了笑：“资料还没吃透，怕到时候丢了公司的脸。昨晚做梦都是看资料。” 她没说，昨晚回自己那边后，想起男人看她的眼神她就难过得睡不着。 索性看资料看到天透亮，才勉强眯了会儿。 听到他们的对话，霍司州神情淡漠，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陆念脸上扫过，眉头微蹙。 那双小鹿眼下面有明显青黑。 陆念翻过一页文件，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随意擦掉眼角沁出的泪珠，她没在意继续认真看数据。 这是霍家的私人飞机，除了他们三个外，飞机上只有常备人员。 轻柔的音乐声和适宜的温度，让她困意阵阵上涌。 “吵死了。” 霍司州豁然睁眼，沉声道：“你就不能安静会儿吗？” 陆念一怔，对上他的目光才意识到是在对自己说话。 愕然片刻，下意识道歉：“对不起，霍总……我翻页的时候轻点。” 他上了飞机就在闭目养神，她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毕竟昨天她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 耳朵也太灵敏了，这点动静也能被吵到。 被他这样训斥，陆念清醒了些，再翻页的时候小心又小心，恨不能用手掌垫着纸页。 就算是这样，男人仍旧不耐烦皱眉。 “晚点再看也来得及。” 他寒声：“现在，给我保持安静。” 咬住唇瓣，陆念低声应：“是，霍总。” 文件合拢放在脚边，她不敢再发出任何动静，僵坐在飞机座椅上放空自己。 困倦迟迟袭来，不知不觉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 陆念醒过来的时候，飞机刚好落地。 她身上盖着羊绒毯子，一时间有点分不清状况。 “走了。” 白江与落在后面，示意：“快跟上。” 霍司州已经先一步起身下飞机。 陆念一惊，困意消散，忙收拾好东西跟上。 外面有采访的记者和rs迎接人员，她仓促的脚步忙放慢，落在男人身后两步，偷偷喘匀呼吸。 霍司州神色如常地穿过长枪短炮。 他好像天生就该是世界的焦点，闪光灯明灭中他出色五官和卓然气质受尽宠爱。 陆念能听到许多记者抑制不住的赞美，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男人穿着西装，宽肩窄腰，只靠一个背影就足够迷人。 好像离她更遥远了。 她正晃神，霍司州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的身上。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陆念轻易猜出他眼神的含义。 迟疑片刻，硬着头皮穿过人群，走进镜头范围内：“霍总，您有什么吩咐吗？” 初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她心里紧张得厉害，板板正正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损坏公司形象。 见她这副一板一眼的模样，霍司州扬眉：“你跟我一车。” “啊？” 陆念不由吃惊。 为表重视，rs出动数辆豪车借机。 霍司州这辆车上还有高层陪同，怎么都不该轮到她这小小的生活助理。 白江与还在后面站着呢！ 克制住询问的冲动，陆念满脑门疑惑应声：“是。” 小心翼翼上了副驾驶。 到达rs总部，陆念下车后正打算站到白江与身后，忽然就被男人轻推一把。 第186章 陆老师 倏然被推到人前迎接众多目光，陆念懵了下。 迅速换上一脸专业微笑，心里却满是茫然紧张。 “这是陆助理。” 男人从容出声：“后面几天我还有其他安排，陆助理是跟贵方合作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有事情可以找她。” 陆念一惊，控制不住抬头看他。 且不说她从昨晚才开始了解这个项目，初次上手能不能承担起这样的重任。 单单她看的资料，都是白江与整理分析，她横插一手算什么？ 他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白江与会怎么想？ 克制住纷杂的思绪，陆念努力在人前摆出专业态度。 rs的人本来没把这个穿着土气又瘦小的人放在心上，这会儿态度也飞快转变。 不但殷切许多，还特意派了个经理陪在身边。 经理姓王，是个中年女人。 一路介绍着rs情况，要进研究室时还主动捏着笔帮忙做登记：“陆助理全名叫什么？” “陆年。” 陆念刚说完，就见王经理愣了下，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没。” 王经理赶紧摇头，解释道：“就是觉得很巧，我负责的是公司宣发工作，前段时间项目需要找专业声优配合。我当时中意的配音老师也叫这个名字，不过她是个女孩，叫陆念，思念的念。” 陆念心头一跳，没注意最前方男人脚步有片刻停顿。 突然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那天替薛巧巧相完亲，去颐和就是为了跟rs谈合作。 “王经理是说上次的宣传短剧吗？” 旁边有人也想起什么，唏嘘：“我记得，为了表示重视，你特意把地点约在颐和，结果被放了鸽子。是不是？” 捕捉到关键词，走在前面的男人豁然停步。 深邃清明的眼眸看过来：“后来呢？” 霍总也感兴趣？ 王经理一惊，生怕哪句话没说好怠慢了这位贵客。 “那位陆老师临时通知有事，没赴约。” 她忙道：“我是真的喜欢她的音色，但项目时间紧，就没合作成。霍总您也知道陆老师吗？” 难道高冷贵气的霸道总裁，私底下竟然有听广播剧的爱好？ 陆念都快不能呼吸了。 那夜毕竟是她的第一次，她心里乱得很没心思接单，就推了这项合作。 没想到王经理记忆这么好。 现在只能默默祈祷，霍司州别把这几件事情联系起来。 但—— 可能吗？ 心里七上八下，她忙挤出笑容：“哈哈，没关系，王经理以后肯定还有机会找她合作的。不是要参观吗？咱们先进去？” “不急。” 矜贵抬手，黑眸情绪叵测。 霍司州盯着王经理，平静问：“你和她约在哪天？还记得吗？” “这个……” 王经理不敢疏漏，仔细回想：“我记得是上上月7号晚餐时间。我特意定了8号飞机回来工作，没错，就是7号。” 7号。 霍司州犀利的目光陡然刺穿人群，刀锋般割在陆念的脸上。 7号那天晚上，她也在颐和。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冷汗打湿了后背，陆念埋着头不敢看他，手指都在哆嗦。 怎么办？ 以他的聪明，不可能怀疑不到她身上。 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气氛有些凝滞，rs的李总疑惑：“霍总，怎么了？那天有什么问题吗？王经理，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办事的？” 莫名被训，王经理疑惑又紧张，生怕自己无意中坏了公司的大事。 “没什么，对陆老师感兴趣罢了。” 薄唇微勾，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男人低沉道：“有机会，希望能和陆老师见一面。” “那是陆老师的福气，没想到霍总也对声优感兴趣。王经理，晚点把陆老师的联系方式推给霍总。” 李总松了口气，恢复热情。 收回目光，霍司州继续往前走，人群恢复了流动。 陆念的心终于恢复跳动，看着他的背影擦了擦汗涔涔的掌心，忐忑极了。 她很确定，霍司州已经怀疑到她头上。 怎么办？ 恰逢这时，她手机震动下。 陆爸爸给她发了张照片，薛爸爸和薛妈妈去病房看他，薛巧巧低着头切水果。 陆爸爸脸上带着灿烂笑容，语音里也满是高兴：“念念，你薛叔说巧巧跟霍总要见家长了！爸爸身体不争气，到时候你可得替爸爸去帮忙。你薛叔薛姨对咱家恩重如山，这样的大事儿我们得帮一把。” 期间还夹杂着薛妈妈的大嗓门作为背景音，嚷嚷着：“哎呀老陆，你跟孩子说这些干嘛？远亲不如近邻，在我们心里都是一家人，什么恩情不恩情！” 照片里，薛巧巧换了身素净些的连衣裙，妆容精致清淡，脸上也带着笑意。 捏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陆念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久到眼睛酸涩，心底复杂的情绪一层层叠加，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陆助理，怎么了？” 察觉到她落在后面，王经理忙退回来。 看到她的模样脸上不觉讶异：“你眼睛这是怎么了？” 红得厉害，跟要哭出来一样。 “昨晚没休息好。” 用力眨去眼泪，陆念挤出点笑：“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正说着，高大男人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一眼。 那眼神洞彻冰凉，看穿一切。 陆念心神再度紧绷。 接下来的流程很长，陆念不敢分神，打起精神来工作。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 舟车劳顿，霍司州又向来不喜欢酒局，rs办了个简单的接风宴就散了。 陆念的房间照旧在霍司州对面，背对背刷门卡。 “收拾好东西过来一趟。” 进门前，霍司州突然出声，嗓音里听不出喜怒：“陆老师。” 陆念悚然而惊，扭头看他。 仿佛不知道自己扔下怎样的惊雷，男人已经迈步进门，只能看到他挺括西装消失在门后。 * 不确定他猜到多少，陆念心里没底，胡乱把行李箱打开，又没心思收拾。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横竖都是死，早晚都要面对的。 心底里不停给自己打气，她硬着头皮走到对面敲门进去：“霍、霍总，我来了。” 第187章 发生特殊的事情 霍司州没吭声，坐在沙发上平静看她。 漆黑眼眸中三分审视，七分陆念看不懂的东西，冷冽的视线幽邃难测。 鼻尖冒汗，陆念几乎招架不住。 身形轻晃，小声又喊了一声：“霍总？” “陆老师请坐。” 似笑非笑，霍司州问：“陆老师很热吗？” 怎么出了满头汗，刘海都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显得那双水灵灵大眼睛无辜又可怜。 “霍总，您别笑话我了。” 陆念低着头，小心翼翼坐在离他很远的位置，艰难道：“在您面前，我就是个小小生活助理。” 霍司州不言，修长的食指在膝盖上敲了敲。 他不说话的时候，那张俊美的面容冷意更重，极具压迫力的眼神让人不自觉心底发虚。 更何况陆念真的心里有鬼。 她如坐针毡般冷汗淋淋，全靠掌心里那点痛意支撑着不要失态。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难熬。 他到底想怎么样？ 不如痛快给她一刀。 煎熬许久，男人终于动了。 “7号，陆助理没去谈合作去了哪儿？” 霍司州单刀直入，质问：“你在颐和做什么了？有没有见到什么人，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他不需要问，就默认王经理说的陆念就是她。 陆念也没挣扎这点细枝末节，掐着掌心斟酌：“我，我想想。” 她心慌得不行，心跳更是超乎寻常。 面上不敢露出丝毫异样，咬牙磕绊道：“我家情况您是知道的。那天我妈身体不好，我根本没去颐和。至于说特殊的事情……” 她发挥毕生演技，疑惑道：“我不知道您指什么。我妈不舒服算吗？” 她答应过薛巧巧的，这辈子都让那晚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巧巧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那一夜的荒唐本就是个不该出现的意外。 不能被发现。 冷厉的目光直直刺入她的眼底。 陆念紧张得小腿肚子疯狂打颤，面上却镇定，努力睁大眼睛回看过去，小鹿眼眨都不眨。 仿佛只要她不躲闪，就能让他相信。 霍司州神色不动，沉声问：“那陆助理紧张什么？” 黑眸扫过她攥紧的拳头和震颤的小腿，似嘲非嘲：“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承认吗？你是不是去了颐和21……” “霍总！” 飞快打断他的话，陆念紧绷道：“我我紧张，是因为我私自在外面接单兼职……我怕公司不允许。请您相信我，我绝不会因为接单耽误工作，工作永远排在首位！” 霍司州沉默，定定看她。 所以，她只是怕丢工作或者被惩罚？ 那天，她根本没去颐和…… 心头掠过丝失望，男人不由自嘲地勾下唇角。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他竟然也会这么不切实际地幻想，奢望那天晚上的人是她？ 人证物证都在，薛巧巧有身孕这么久，他竟然还会做这种无用揣测。 一瞬间兴味索然，浓长的睫毛垂下阴影，带着几分倦怠：“rs你负责跟进，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去请教白特助。还有其他事情吗？” “霍总……您能不能换个负责人？白特助不是在吗？” 提起这个，陆念忍不住道：“我不行的……这个项目，我做不好，我真的不行……” 她算什么呢？ 名校毕业后，进了霍氏也只是个普通文员。 这段时间跟在霍司州身后学了不少东西，毕竟没有经过实际操作。 上来就是这样的项目，搞砸了怎么办？ 想到这个，就克制不住焦虑心慌。 “陆念。” 倏然抬眼，目光里充满压迫力，霍司州冷沉道：“碰到事情，你只会说你不行吗？” 陆念攥紧了指尖。 她知道自己过于怯懦软弱，不敢承担重任。 可她更怕搞砸事情，让看重相信她的人失望。 “霍总，我对资料只是囫囵吞枣，根本没来得及消化。” 她强忍情绪，以理智的姿态分析：“之前也没实践过，很容易出现疏漏。白特助能力比我强、经验比我丰富，他为主我为辅才能给公司争取来最大利益。您放心，我会好好辅助白特助，虚心学习……” 顿了下，她还是说出那句话：“我经验少阅历浅，我做不好的，霍总。” “你自己都觉得你做不好，世界上谁会相信你能做好？” 霍司州神情更冷：“在我看来，全都是借口。你这辈子就想死在生活助理的位置上，是吗？” 陆念心头一跳。 她当然也有野心，她在学校学的知识，她寒窗苦读的积累，当然不只是为了做个生活助理。 可是—— 她怎么能行呢？ 她这样的职场菜鸟，搞砸了项目，拿什么来赔？ 讷讷不言，她垂着头、半边屁股坐在沙发上，看起来老实软弱。 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咖啡温度不合适可以重新泡，记不住喜好可以反复背，位置摆不对可以练。” 霍司州咄咄逼人：“陆念，你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你靠什么在霍氏站稳脚跟？靠你会复印资料，还是靠你会送文件？” 陆念的脸越来越白，难堪得蜷缩起手指。 这一刻突然意识到，她并没有不可替代性。 没了她，多的是人，为了给霍司州当生活助理而努力。 她做得那些事情，普通人做不好多练也是一样的。 她忽然有些迷茫。 “琳达走后，秘书部长职位就空了出来。陆助理，你就没想过吗？” 霍司州放缓语气，淡声指出现实：“有能力不够，还要有成绩。rs就是你的成绩，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你自己。你自己做决定。” 琳达的位置吗？ 陆念的心跳不由加速。 那不仅仅代表着更高薪，更代表着她的能力，她的履历。 人生第一次，陆念清晰感受到野心在血肉里生根发芽的声音。 说不动心是假的。 强压住激动的心情，陆念犹豫着问：“那白特助呢？以他的身份辅助我，会不会不太好？” 公司里的人怎么看？ 白江与愿意吗？ “你们的事情自己谈。” 霍司州漠然道：“我的职责不包括调解员工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任务，你接不接。” 他此刻的眼神是完全属于上位者的，冰冷审视，无情平静。 陆念心跳的鼓点越来越急，许多繁杂的思绪从脑海中划过。 最后慢慢归于平静。 “我接。” 她说：“霍总，我保证尽我所能，做好这个项目。” 第188章 你可以 晕乎乎回到房间，陆念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她，真的接下rs这个项目了？ 恍惚看了眼手上的文件，她突然半点困意都没有。 情绪莫名激动，甚至感受不到身体的疲惫，环顾四周干脆麻利把地上的行李箱收拾好，又痛快冲了个澡。 躺在床上的时候，看到桌上的文件忍不住抿起嘴角，攥紧拳头。 加油。 她一定可以的。 * 霍司州在香城好像真的很忙，第二天就没在rs出现。 陆念和白江与在rs忙了一整天，午饭结伴下楼吃饭。 坐下的瞬间，对视一眼，不由双双笑了下。 “rs也太热情了。” 陆念忍不住说：“我觉得自己像什么重要人物一样，被他们捧得浑身不自在。” 她在霍氏也不过是个生活助理，哪儿见过这种阵仗。 想喝杯咖啡，刚端起杯子就有人凑过来问她加不加糖，给她把活都干了。 陆念浑身不自在，又不敢表露出来，僵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喘口气。 “习惯就好。” 白江与笑着喝口水，调侃道：“怎么就不是重要人物了？你决定了他们公司融资结果，跟财神爷比也不差什么。还有比你更重要的吗？把你供起来都不为过。” 陆念的脸忍不住红了下。 “我只是打工的，最终决策权在霍总手上，我算什么呀。这是真财神不在，才让我耀武扬威。” 摇摇头，她有些尴尬。 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那个，白特助……你，你不介意吗？” 前期是他收集整理资料，一块出个差主要负责人就换成她。 换位思考，很难心里畅快吧？ “嗯？” 白江与飞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你怕我觉得辅助你没面子？还怕，我觉得你抢了我的位置？” 陆念用力点头。 “傻，职场如战场。所有人都在往前冲，你往后退只会被原地踩死。有机会往上爬，你还愧疚起来了？” 白江与看她一眼，说：“陆念，你得心狠一点，功利一点。” “可……人总要有原则的吧？” 手指划拉着桌面，陆念小声：“如果都不择手段，岂不是乱了套？同事之间还有信任吗？” 小鹿眼清澈坚定，带着点执拗。 白江与深深看她两眼，忽然明白霍司州的安排。 她这样或许显得很蠢，但某些时候，有坚守的蠢人胜过一万个没有底线的聪明人。 “希望你能坚持自己的原则。” 没再多说，白江与把话题转了回来：“我跟霍总来香城有其他安排，带你只是顺便。琳达走了，秘书办公室是我在管，你早点升职也是帮我分担压力。” 他开玩笑道：“我也是人，这么多工作，霍总给的工资再高我也要跑路的。” 陆念跟着笑了起来。 说开后她心里轻松许多，接下来工作更加认真。 * 直到夜里十一点多，陆念才听到对面房门刷卡的声音。 她忙拉开门：“霍总，您有空吗？” 霍司州身姿挺拔，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平静看过来。 “我觉得rs最近三个月的数据不太对。” 陆念犹豫着小声道：“他们公司前期明显下滑状态，甚至出现负盈利。三月前突然呈现上升趋势，不符合常理……而且我调查过了，三月前他们股权刚经历变动，最初创始人离职。我觉得……这里面应该、应该有问题……” 这番话，在他回来前已经在心底打了数遍腹稿。 陆念本来说得很流畅，对上男人的眼神不由逐渐磕磕绊绊。 是她说得不对吗？ 还是说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心里没底，说完后陆念不好意思地低头，喏喏：“霍总，我毕竟没经验，之前都是纸上谈兵。这些只是我的个人见解，您不同意的话就当我没说……” 霍司州可是短短几年，就将霍氏发展成如今庞然大物的商业天才。 他目光毒辣，投资从没失手过。 陆念觉得自己有点班门弄斧，忍不住就想退缩。 面色不变，霍司州充斥着压迫力的冰冷目光落在她脸上，问：“陆助理的意思是，放弃跟rs的合作？” “不。” 陆念果断摇头。 心里发虚，还是认真道：“我看了rs的新项目，觉得很有发展前途。只是他们家报表有问题，咱们应该更慎重些……” 她有种等老师批作业的紧张感，手指无意识扣着房门，忐忑不已。 霍司州会觉得她想法天真好笑吗？ 她这样的小菜鸟，又凭什么断定项目的未来呢？ 她果然还是太飘，不够脚踏实地，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陆助理。” 冷沉的嗓音里似乎带着点笑意，陆念抬头。 黑眸中掠过赞赏浅笑，霍司州看着她说：“这不是挺行的吗？” “做得不错，从财务报表就能发现这么多问题，我没看错人。” 他单手推开房门，淡淡道：“既然觉得有价值，就继续调查。我很期待陆助理能做到什么地步。” 陆念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白特助。” 解开领带，房门关上前男人瞥她一眼，说：“陆助理，我等着给你办庆功宴。” 有大朵大朵的烟花，在陆念的脑海中炸开。 她脸颊激动得涨红，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眼睛亮得出奇。 他说她做得不错诶！ 他还说她挺行的，要给她办庆功宴。 那可是霍司州！全亚洲最出色的金融天才！霍氏总裁！商业鬼才！ 他头顶上每个称号都金光闪闪，堪称最年轻的商业神话。 夸奖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含金量翻倍。 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陆念嘴角大大咧开，澎湃的心情发酵，忍不住单手握拳，原地狠狠蹦跶两下。 “陆念！” 她挥着拳头，笑容满面地蹦起来：“加油！你可以！你行！” 对面的房门忽然拉开，男人把她的蠢样看个正着，眉梢挑起。 “啪嗒。” 脚落在地上的时候，陆念觉得自己人也死了。 “霍，霍霍霍总……” 尴尬得脚趾抠地，陆念脸颊滚烫：“我，我就是……” 她到底为什么要在房间门口发癫啊！ 第189章 让他来 “陆助理。” 好在霍司州神色如常，平静地将手上的垃圾放在门口。 直起身后淡淡：“早点休息。” 陆念脸红得差点冒烟，机械摆手：“霍总晚安。” “嗯。” 男人低沉应声，关门前又忽然挑眉，道：“活泼点很好，这里毕竟空间不大，当心摔倒。” 陆念睁大了眼睛，脸颊上的红晕弥漫到全身，通红如虾子。 太丢人了！ 她还怎么见人啊！ * 得到肯定后，陆念工作的干劲儿更足。 埋头工作，时间过得飞快。 “陆助理，该下班了。” 王经理笑着问：“给个机会，我请陆助理吃晚饭？” 这几天，王经理一直很照顾她。 虽然不太习惯她的殷勤，陆念也记她的人情，一时不好拒绝。 把做好的笔记塞进包里，上了王经理的车。 进店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 豪奢的装修风格，怎么也不是想象中的简单晚饭。 “王经理……” 陆念迟疑：“这里消费很高吧？不用这么破费的，我们随便找家店吃点就可以了。” 她可没想沉浸占王经理便宜啊！ 本以为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下班后作伴吃晚饭，没想到要这么麻烦。 早知道就不来了。 “没关系，来都来了。” 王经理示意：“陆助理不要跟我客气。” “是王经理别客气才对。” 陆念认真道：“大家赚钱都不容易，没必要这么浪费。王经理，我很感激你的照顾，但这里就算了，太破费了，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王经理一愣，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些。 她眼神清澈坚定，明显不是客套话。 但—— 想到公司的安排，王经理还是笑着说：“陆助理放心，公司报销的，不需要我花钱。就当给我个机会，蹭陆助理开开眼界。” 她都这么说了，陆念不好继续推辞。 吃了顿标准商务餐，王经理又把她带到楼上包间：“年轻小伙子，怎么半点朝气都没有？下班了当然要放松下，走，姐带你去玩。” 王经理要是个男人，陆念早就走了。 她是个中年女性，身材匀称、保养良好。整个人透着成熟职场女性的魅力，哪怕油滑些也不让人讨厌。 陆念拒绝得就不太坚定，被她拉上楼。 刚坐下，王经理就冲她不自然笑笑：“陆助理，我叫人进来啦？” 叫人进来？ 是还有其他人吗？ 也对。 陆念环视一圈。 包间装修也很奢华，灯光暧昧，空间不小。 只她们两个，甚至显得有些空旷。 约些朋友也热闹，陆念权当陪王经理玩，不在意点头。 见她同意，王经理松了口气，略带几分生疏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很快包间门被敲响了，王经理下意识站起身整了整衣摆，想到什么又坐下了：“进来。” 她看起来，怎么这么紧张啊？ 陆念不由疑惑。 王经理这生疏紧张的样子，仿佛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外面不是她朋友吗？ 正迷茫，就见包间门被从外推开了。 “客人您好，打扰了。” 一个妆容精致、穿着性感的男人笑着弯腰，推开门，一长串风格各异的漂亮女孩走了进来。 齐刷刷站在前面，弯腰打招呼：“客人好。” 陆念懵了。 看得出来王经理也是第一次这么办，强装镇定：“陆助理，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喜欢哪个你说，多找几个陪你玩也没关系。” 想了想，她说：“公司报销。” 事到如今，陆念想装不明白也难。 这是真把她当男人招待了。 “算，算了吧。” 磕巴下，她的眼睛都不敢往女孩们身上看，干巴巴道：“王经理，我不喜欢这个……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她又不是真男人！ 那群女孩有的清纯有的热辣，真是什么风格都有。 一眼扫过去赏心悦目。 生怕自己看多了会被误认为感兴趣，陆念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你不喜欢？” 王经理看看她，目光扫过她消瘦的身形和白皙精致的脸。 恍然大悟般点头：“姐明白了。你们先出去吧！” 人都走了，陆念还不等松口气，包间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长串风格各异的帅哥。 有肌肉猛男，也有白嫩可爱小奶狗，甚至还有斯文禁欲总裁风…… 陆念瞥了一眼，被烫到般跳了起来：“王经理，你你这是干嘛？我是个男人！” “姐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 大概是陆念表现得太青涩紧张，王经理反而放松很多。 她笑着说：“陆助理，喜欢就挑，别害羞。你刚刚看了眼9号，是喜欢他吗？” 之前就觉得陆助理这个小伙子太过腼腆清秀，喜欢男孩好像也不奇怪。 王经理招招手。 9号是那个霸总风的。 他穿着西装三件套，头发梳成大背头，脸一直故意板着。 这个装扮风格跟霍司州有点像，陆念没忍住多看两眼，没想到就被王姐给发现了。 9号顺势走过来，挺拔的身材在西装包裹下有几分诱人。 伸手撑在沙发背上，单手挑起陆念下巴。 他屈膝大胆地跪在陆念腿中间，用磁性的声音说：“选我吗？弟弟。” 陆念忍不住皱起眉头。 见过霍司州，再看9号有种拙劣模仿者的感觉，类似的造型在他身上显得无比粗糙，不堪入目。 她本来就是职业声优，9号故意夹出来的声音听得她浑身难受。 凑这么近，他身上的香水味冲得她头晕。 屏住呼吸，陆念的脸因为缺氧而泛红。 “弟弟脸红了。” 9号暧昧轻笑：“也很满意我，是吗？” “你……” 陆念开口，准备让他站远点。 包间的房门被敲了敲。 扭头看过去，修长的身形被西装包裹，站在门口看不清长相，只凭一个剪影就秒杀在场所有男人。 “怎么回事儿？这么不懂规矩。我们正选着呢，没轮到下一批……” 领头的妈妈桑眉头一皱，训斥到一半眼睛亮了：“新来的？跟在谁手下？长这么好，不如以后妈妈照顾你。快来，别让老板等久了。” 陆念手颤了颤，下意识道：“我不要你，让他来。” 她只想快点脱离窘境，随手指向门口的影子。 “啪。” 伴随着极熟悉的嗤笑声，包间的大灯突然亮起。 第190章 对男人不感兴趣 灯光大亮，驱散了暧昧黑暗。 男人站在门口，黑眸冰凉地看过来：“陆助理倒是潇洒自在。” 看着被自己选中的男人，陆念手僵在半空中，人傻了。 王经理也傻了，战战兢兢弹起来：“霍总！” “霍总，我不是，我……” 脸上青青白白，陆念忙道：“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亲眼所见，还要狡辩？ 幽冷的目光扫过那群男人，重点在陆念身侧的9号身上停留片刻。 陆念头皮都要炸开了。 霍司州今天依然穿着标准西装三件套，天然蜷曲的黑发向后梳理，露出英俊深邃的五官。 明眼人轻易就能看出两人装扮的相似。 他会怎么想？ 心乱如麻，陆念攥紧了手掌，掌心汗涔涔的。 “原来陆助理喜欢这样的。” 眼底一片晦暗，霍司州看不出喜怒，寒声问：“还说自己没有实际经验，我看陆助理应酬得很熟练嘛。” 第一次做主要负责人，就学会酒色财气兼收了？ 还敢明目张胆地选男人。 接下来想干嘛？开后宫？ “我没有……” 陆念百口莫辩，眼眶微红：“霍总，您相信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她的眼睛太清澈也太漂亮，含泪看人的时候倔强又干净，无辜极了。 霍司州觉得嘲讽。 他亲眼看到两人姿势暧昧，晚来片刻恐怕就要当众亲到一起。 此刻竟然还会试图相信她？ 真是疯了。 “怎么？陆助理是被强迫抬进来的？” 指尖在平板上滑动，霍司州忽然讥笑一声，重重将点单平板拍在桌上：“看来这里女孩质量不能满足陆助理的口味，才又换上男人？” 他鼓掌冷嘲：“陆助理果然会享受。” 平板上点单记录清清楚楚，两分钟前她们叫了一批外围女，一个没留。 第一次可以说不知道，第二次呢？ 她甚至特意换了性别，还敢说没有？ 陆念百口莫辩，眼眶更红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急如焚。 “还不走，是等我帮你们开房？” 如刮骨刀般冷锐的眼，直射过来，霍司州寒声：“陆助理舍不得？” “我没有。” 陆念难堪又难过，咬着唇快步走到他跟前。 王经理不敢出声，默默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 路上霍司州全程没有说话，气氛压抑无比。 一路心思浮动，陆念垂着头跟在他身后上电梯。 实在承受不住他漆黑的面色，小声问：“霍总，您怎么会在那里？” “怎么？” 霍司州勾唇问：“嫌我坏了你的好事？” 他来香城有事要办，应酬结束路过包间门外，隐约听到熟悉的嗓音。 没想到推门进去，看到的却是有个男人快压到她身上去的场景。 她还敢点他？ 怀里抱一个，再点一个，口味还挺一致。 玩得真够花的。 怒火越来越旺，他周身气场几乎把人冻僵。 “我没有……” 陆念嗫嚅：“霍总，我真的没想点人。我不知道王经理会叫人进去……” 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用上缘眼看人，水汪汪的眼瞳显得格外深情诚恳。 “陆助理这话，你自己信吗？” 心头烦闷更重，霍司州不由捏住她的下巴，咬牙质问：“陆助理点单很熟练嘛。很喜欢在那里玩？喜欢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我没有。” 陆念吃痛皱眉：“霍总，我真的没那个想法……” 眼底积蓄着风暴，男人看起来更加危险。 目光紧盯着她粉嫩嫩的唇瓣，像要杀人。 他再晚点进门，那个男人就要亲上这花瓣一样的菱唇。 她怎么就放浪到这种地步，连那里的男人都来者不拒？ 两人离得很近，陆念能清晰看到他眼神锁定她唇瓣时，在瞳孔深处滋长出的欲望。 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她莫名有些腿软。 在他冷厉又充满男性本能的目光下，眼睫颤抖着闭上眼睛。 预料中的亲吻迟迟没有落下。 “陆助理以为，我要亲你？” 一声冷笑。 男人不屑撒开手，蔑然道：“我嫌脏。” 像是有把冰做的刀捅进心口，陆念的心脏要冻僵了，偏偏血肉翻搅着疼，没有片刻停歇。 透明的泪珠沿着眼角滑落，她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痛得无法呼吸。 电梯到了。 男人先一步踏出，背影都透着冷酷无情的冰寒。 “霍总。” 哽咽着吞下眼泪，陆念声音轻颤：“不管您相不相信，我都没有要点男模寻欢作乐的意思，王经理安排这样的应酬我提前并不知晓。” “我说过，我现在无心情爱，只想好好工作赚钱。” 看着男人宽阔背影，她低声说：“我没打算跟任何男人有纠葛，哪怕是露水姻缘。霍总放心，我不会搞七搞八耽误工作，更对男人不感兴趣。” 说完，她没去管男人的反应，径直刷卡回房。 也就没看到，在她进门后男人扭头看向她的方向，深邃眸底浮动起看不懂的情绪。 * 王经理忐忑极了，压低声音问：“陆助理，昨晚回去，霍总没骂你吧？我回去担心了半夜没睡着，就怕霍总一气之下罚你。” 霍总看起来就挺凶挺吓人的，年纪轻轻那一身气势，叫人不自觉害怕。 王经理昨晚是大气都不敢喘，再看看陆念这清秀显瘦的模样，更担心了。 “没。” 摇摇头，陆念垂眼平静道：“霍总从来不会因为私事影响工作……不过，那样的场合下次就不要安排了，不合适，我也不喜欢。” “我知道我知道。” 王姐忙一叠声答应，拍胸表示：“绝对没有下次了。” 陆念没再计较这些，问：“王经理，有没有前两年这几个项目的详细报告？我想看看。” 手指微紧，王经理面上若无其事地探头看了眼：“哪几个？我看看。” 看清项目名字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有些勉强。 “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了。” 她强笑道：“陆助理找这些干嘛？这不是浪费时间嘛……赔都赔了，没有再看的必要，是不是？” 陆念眉头微皱，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191章 真是个木头 这段时间，王经理一直很配合她的工作，怎么独独在这上面推三阻四？ “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脸上不在意，陆念微笑道：“我就是想总结下经验教训，多学习学习。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迎着她的目光，王经理笑容看起来更僵硬了：“没，没有。我这就去帮你找。” 没多久王经理就折回，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不好意思啊，陆助理。前几天，这几个项目的资料被李总拿走了……这几天李总有事不在公司，可能要晚点再给你了。” “这么巧啊。” 若有所思，陆念点点头：“李总回来后，还要麻烦王经理帮我跑一趟。” “应该的。” 见她没有追究的意思，王经理松了口气。 没察觉陆念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 * 直觉那几个项目的相关资料很重要，陆念后面又催了两趟。 王经理还是说李总在外面，一天天推。 陆念自己去找也没找到，更加觉得违和。 这段时间，白江与也忙了起来，跟在霍司州后面办事，几乎不来rs。 四处碰壁后，陆念没有办法，只能给霍司州发了条消息：【霍总，我有点事想跟您汇报，今晚您有空吗？】 过了半个小时，霍司州回复：【十点来我房间。】 陆念这才踏实几分，好像有他在，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 晚上十点，陆念去隔壁敲门。 刚敲两下，房门就被拉开了。 熟悉娇俏的声音抱怨：“谁啊，这么晚了……念念？” 薛巧巧睁大眼睛，抓着门把手的掌心瞬间收拢，脸色略有些阴沉：“这么晚了，你来司州房间干嘛？” “我有工作上的事情请教霍总，霍总让我这个时间过来。” 陆念也傻了。 短暂惊愕后，她抱紧怀里的文件夹，轻声问：“巧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间，不该在首都拍戏吗？ “司州想了我了。” 似乎完全忘记了上次的冲突，薛巧巧脸上露出羞赧的红晕，垂眼摸了摸肚子：“刚好rs请我做代言人，我就顺便过来……那个，念念，你先进来坐？” 完全主人家姿态。 看着她脸上的红晕，陆念心口闷闷的。 “霍总呢？” 她低声道：“你们好不容易见面，我就不多打扰你们相处了。问完工作上的事情，我就走。” “司州……他在洗澡。” 眼神飘忽下，薛巧巧满脸娇羞：“真是的，他肯定是见到我就把约你见面的事情忘了。念念你也知道，男人嘛……忍这么久有些猴急。你，你先进来。” 猴急什么？ 很久没见的情侣，干柴烈火。 是她来得不是时候。 伴随着房门拉开，浴室里的水流声清晰传来。 像有条刚解冻的河流，也伴随水声冲刷着陆念的心脏。 冷冰冰的，还有尖锐坚硬的碎冰块碰撞着心头的软肉，疼得她呼吸艰难。 “算了。” 白着一张小脸，陆念轻声说：“我明早再来。” “明早可能不行诶。” 薛巧巧笑着看她，说：“那个，明天早晨可能不会起很早。哎呀，念念你也知道的嘛……司州他就是容易，没有节制。”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陆念疼得有些麻木。 是啊。 他索取起来十分疯狂，恨不能把人弄到地老天荒。 对她尚且这样，对妖娆妩媚的薛巧巧，又怎么收敛得住？ “那就算了。” 指甲陷入掌心，陆念说：“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明天去公司再找资料看看。” “真的吗？不要耽误你工作。” 嘴上这么说，薛巧巧却没让开位置。 笑着说：“别因为我影响正事。” “真的。”陆念恍惚道：“对了，你还有身孕，要、要小心些……” “我知道了。” 薛巧巧脸又红了，看起来可口极了：“放心吧，司州其实很温柔的，他会保护好我和宝宝。” 她的脸上，全是信任甜蜜。 看到她幸福的样子，陆念说不清心底复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临走前，薛巧巧似乎无意间扯开身上裹着的睡袍，隐约露出红色轻薄的睡衣，盖在白皙的肌肤上，绮丽暧昧。 心口仿佛受到重击，陆念狼狈转身离开。 * 关上房门，薛巧巧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毒。 怪不得她过来时，房门虚掩着，原来等的是陆念。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好意思拿工作当遮羞布。 谁信啊！ 这个贱人，果然贼心不死。 越想越是恼怒，薛巧巧眼底满是恨毒。 浴室的水声停了。 等霍司州吹干头发走出浴室，薛巧巧已经调整好表情。 坐姿妖娆靠在沙发上，目光含情：“司州，你好啦？” “你怎么会在这里？” 目光微紧，霍司州冷声质问：“谁让你进来的？” “白特助给了我房间号，你门没关……” 被他态度吓了一跳，薛巧巧忙解释道：“rs请我当代言人，我过来签合同拍广告。来得匆忙酒店没房间了，司州……我能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吗？” 霍司州眉头紧皱，眼神中带着排斥。 “香城几家五星级酒店都住满了。” 薛巧巧忙摸着小腹，可怜巴巴说：“我倒是没关系，就怕环境不好影响到宝宝。司州，我也是为了宝宝着想……” 她仰头时宽松的领口也跟着松散些，露出点起伏的弧度。 红色薄纱若隐若现，有种别样的诱惑力。 冷淡别开眼，霍司州终究没把人撵出去，隐隐有几分不悦。 “你去次卧。” 他沉声道：“明天我会让白特助帮你安排其他酒店。” 他住的是套房，因为不喜欢跟人同住，他隔壁的次卧刚好空着。 不肯留下她，是怕她撞破和陆念的奸情吗？ 心底暗恨，薛巧巧面上乖巧。 见她还算知情识趣，霍司州没再多言，拿起笔记本忽然想起什么：“有人来过吗？” “啊？” 薛巧巧眨眨眼睛，说：“刚刚念念过来，说她事情解决，不麻烦你了。我让她进来等你她不肯，已经回房了。” 本来就是工作上的事情，听到解决了霍司州也没多问。 他回房后，薛巧巧慢慢躺倒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变幻。 辛辛苦苦凹了半天造型，连个眼神都不肯多给半分。 简直是个木头！ 怪不得喜欢陆念那样不男不女的怪物。 指甲深陷入掌心，薛巧巧越想越不甘。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难道就要这么放过？ 正绞尽脑汁，刚关上的门忽然拉开，还裹着浴袍的男人站在房间门口，幽沉眼神落在她身上。 第192章 想必你也明白 薛巧巧心跳漏了半拍，忙整理姿态重新坐好：“司州？” 她的姿势其实挺辛苦的。 腰肢下塌、绷紧脊骨，肩膀却努力展开，露出锁骨的同时挺高前胸。 极尽所能展示她身体诱人之处的同时，要露不露，藏着无尽的风情。 夜色深了，四下寂静，套房里只有他们两孤男寡女。 灯光下，男人的注视似乎都多了心知肚明的暗示。 薛巧巧心跳很快，一双眼睛更加水润润的，看着他轻轻舔了下唇瓣。 不可否认，霍司州长得很好。 普通睡袍穿在他身上都显露出宽肩窄腰的高定感，领口衬托他修长脖颈下两片锁骨。 对男女之间的事情食髓知味，薛巧巧觉得自己身体都酥了，声音更是柔媚似水：“我就知道，你不是对我没有感觉的。司州，我……” 霍司州朝着她走来。 行动间气势十足，薛巧巧心跳得更快了。 她无比主动地跪坐在沙发上，扯开外袍带子，露出内里穿了像没穿的性感薄纱。 “司州……” 她期待着男人的拥抱和强势，幻想着他在最满足时，冷淡尊贵的脸上露出其他表情。 然而，霍司州淡漠收回视线，从她身边走过。 拿起被落在桌上的钢笔离开，没给她一个眼神。 薛巧巧五官扭曲，失望又难堪，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司州！” 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她都已经穿成这个样子投怀送抱了，他半点都不动心？ “我还有工作要忙，你早点休息。” 霍司州冷声道：“天气凉，你是孕妇，还是穿好衣服比较好。” 说罢，头也不回进房，留下薛巧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无比难堪又怨毒地盯着他的房门。 该死！ 全都该死！ 浑身发冷，薛巧巧气得想发疯。 肯定是因为陆念那个贱人！ 她到底有什么好？那个假男人，有那么吸引人吗？ 越想越气，她回房打电话，张口质问：“你不是说要让陆念离开霍氏吗？到底什么时候下手？” “急什么？” 霍景煜带笑的声音传来，问她：“谁又惹我漂亮的未来大嫂生气了？” “你少来这套！你是不是骗我的，你根本没想动手是不是？” 胸口急剧起伏，薛巧巧恨毒道：“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你跟霍司州都护着？该死的贱人，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薛巧巧，我告诉过你，陆念是我的猎物。” 霍景煜声音陡然阴沉：“你敢碰她，别怪我不客气！” “你果然也护着她！” 薛巧巧要疯了：“霍景煜，我们已经这样了，你还惦记着她？她给你们两兄弟下了什么迷魂汤，那个贱女人，臭女表子……” “行了，别骂了。” 不耐烦打断，霍景煜皱眉。 勾着嘴角森然道：“谁说我护着她了？我还没玩够。我要让她爱上我，被我抛弃蹂躏，绝望痛苦。” 想到那个场景，他兴奋得笑容扩大。 转而声音冷下来：“我有自己的安排，你不许碰她。在我玩够之前，她掉了半根毫毛我都不会放过你。” 薛巧巧不由打了个寒颤。 疯子！ 内心暗骂一声，到底不敢跟他作对，她只能委屈应声。 挂断电话，狠狠在枕头上砸了几下，她神情越发狰狞。 可恶！ 陆念这个贱人，竟然敢阻拦她嫁入霍家的计划。 只有她消失了，自己才能安心。 * 陆念早晨出门的时候，薛巧巧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下楼吃早餐。 “念念。” 薛巧巧脸颊泛红，故意拉了下衣领：“我，我早晨太饿了，下去吃饭。司州还没醒，你要不要……” “不，不用了。” 陆念飞快收回眼，不敢多看。 她怕看到暧昧的痕迹，也怕自己再胡思乱想。 忙埋头说：“我还要去工作，巧巧我们晚上聊。” “晚上吗？晚上我就不住这边了。” “为什么？” “啊这个……” 带着点不好意思，薛巧巧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我是过来工作的嘛。我们上镜对状态要求很严格的，司州他，他又不肯听我的，总折腾我……我怕影响拍摄效果。” 说着她捂着脸，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我要搬去别的酒店住，离他远点。念念，你不会笑话我吧？” 陆念心口隐隐作痛。 “怎么会呢？” 勉强牵起嘴角，她苦涩道：“看到你幸福，我开心还来不及。酒店订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啦，司州都帮我安排好了。他这个人最霸道了，什么都要他亲自安排才行。” 薛巧巧状似抱怨，实则炫耀：“真拿他没办法……算啦，我们rs见吧！” 陆念的心都在颤：“霍总也是关心你。” 谁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耗费心力呢？ 实在支撑不下去，她短促告别离开。 薛巧巧站在房间门口，意味深长地看着电梯。 “谁在外面？” 清冷尊贵的男人边系袖口边问。 看着他，薛巧巧眼神里有短暂的迷恋，笑着回答：“没什么，客房服务，我让他先走了。” “白特助等会儿来接你。” 没放在心上，霍司州淡声道：“他订好了酒店，你过去就能入住。” 事情成了定局，薛巧巧知道自己挣扎也无济于事。 乖巧应声，又眼巴巴地问：“司州，那我可以偶尔来找你吗？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我发誓！我就是想带宝宝多听听爸爸的声音，这也算是胎教……” 动作微顿，黑眸从她依然平坦的小腹扫过。 “我最近工作很忙。” 神情冷漠，霍司州道：“你提前给白特助打电话。” 这就是默许了。 薛巧巧喜出望外，高兴点头。 “对了。” 临走前，男人忽然回头：“不要轻易答应rs任何请求。想必，你清楚rs请你做代言人的理由？” 薛巧巧脸色不由红白交替，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rs请她做代言人的理由吗？ 她当然知道。 她这个咖位，将将有小部分热度，在剧没开播前顶多算个网红，连小明星都算不上。 请她这样的来代言，说是冲着她这个人，谁信啊。 还不是因为，她是霍老爷子当众承认的，霍司州的女朋友。 知道归知道，直白说出来薛巧巧依然觉得难堪。 低头眼神沉沉：“我明白的，司州。” 第193章 跟屁虫 拿不到那两个项目的资料，陆念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她主动去找了王经理：“李总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目光游移，王经理道：“李总的事情我们做下属的也不好打探。之前已经电话催过了，陆助理你再耐心等待下。” 她还不够耐心吗？ 眉头轻蹙，陆念还想再说什么。 “念念！” 薛巧巧站在门口，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身边前呼后拥，看起来已经很有大明星的派头了。 身上穿着l家的裙子，首饰精致漂亮，有的陆念认不出牌子，只知道价格不菲。 陆念笑着摆摆手。 “陆助理，你的咖啡。” 恰好这时，有个女员工将陆念的杯子端过来，态度热情：“按照你的习惯，不加糖，只加奶。” “谢谢。” “不客气，辅助陆助理的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 王经理笑着道：“陆助理还有什么需求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们都会竭尽所能。” 陆念无奈，她现在只想要那两个项目的资料。 rs推诿，她也没办法，揉了揉眉心：“巧巧，我还要工作，我们晚点聊。” 薛巧巧笑着点头：“好，我也要去拍摄了。晚点见。” 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却落了下去。 陆念不是个生活助理吗？ 一个打杂的废物，为什么这么多人围着她转？ 这个从小只能像影子一样跟在身后、帮她拎包的贱人，也配被人这样捧着？ 心底暗恨，阴暗的情绪无限滋长。 想到那些人讨好陆念的样子，薛巧巧心里不舒服极了。 * 臭着脸进了摄影棚，手机震动两下。 是初中时候的班级群。 她现在算得上小有名气，知道她来了rs，几个同样在香城的同学正兴奋在群里讨论这件事。 眸光轻转，薛巧巧在屏幕上敲击两下： 【原来有这么多同学在香城呀！自从毕业后大家都没什么机会见面呢，这次凑巧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大概没想到她会看群，短暂寂静后整个班级群热闹起来。 【哇，大明星露面了！】 【巧巧你真是越来越漂亮啦！祝你早日爆火！】 【没问题啊，大明星邀请聚会，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去！】 热情响应下，聚会的事情敲定。 满意地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薛巧巧嘴角带笑。 收起手机投入拍摄。 * 陆念在rs大厅等薛巧巧，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霍司州。 “喂？” 白江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白特助。” 陆念不由放轻声音：“霍总在吗？关于rs，我有事情想跟霍总商量下。” “霍总还在忙。” 白江与低声道：“你可以先把事情汇报给我，我……” “怎么回事？” 男人冷淡的声音传来。 “是陆助理。” 白江与在电话那头道：“她有事情想跟您汇报，霍总，您要不要接电话？” 陆念的手指紧了紧，带着几分期待。 然后就听到男人冷漠的腔调远远从话筒里传来：“告诉她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处理这些事情，让她见机行事。” “是。” 白江与的声音重新靠近：“陆助理，霍总真的很忙，我要陪霍总也没太多时间处理其他事情。过几天再说，可以吗？” “可以。” 略有些失落，陆念点头，意识到对面看不到，忙道：“事情不紧急，晚点也没关系。” 电话挂断，她看着熄灭的屏幕发了会儿呆。 他现在这么忙吗？ 也对，明明两个人的房间是对门，她却很少听到霍司州出门和回来的声音。 早出晚归，想必是很重要的项目，顾不上她也是正常的。 “念念，走吧。” 妆容精致的薛巧巧走过来，顺手把包递给她：“吴兴安他们都到了。” 吴兴安，是她们初中时候的班长。 陆念应声，提着包跟在她身后上车。 她其实对所谓的同学聚会并不感兴趣。 跟薛巧巧众星捧月、跟每个同学关系不错不同，陆念从小就是班上的透明人。 女扮男装，她不敢跟人多接触，显得有些孤僻不合群，几乎记不住班里人的名字，毕业后更是没有联系。 就当是陪薛巧巧吃饭。 * 酒店定得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包间里，其他人果然早就到了。 看见薛巧巧，脸上纷纷露出热情的笑容：“哟，我们大明星到了！欢迎欢迎。等晚点，可要给我们签个名啊！” 香城是大都市，不少同学选择到这边发展，气氛倒是热闹。 “哎呀，大家都是老同学，你们就不要笑话我啦！” 薛巧巧与其自然地撒娇：“我现在算什么呀，娱乐圈新人。大明星可不敢当。” “巧巧这么漂亮，你不火就没天理了！” 吴兴安站出来笑道：“当大明星也是早晚的事儿，现在我跟同事说你是我同学，他们都羡慕我跟大美女认识呢！” 他穿西装打领带，透着一股精英范儿。 听说现在就职于pn集团，也算事业有成。 “你们就笑话我吧！” 在大家热情的招呼中，薛巧巧含笑入座。 等她坐下，几人才发现站在后面的陆念，眨眨眼睛脸上都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位是……” 目光滑到她给薛巧巧拎着的包上，顿时恍然大悟：“哦哦，是巧巧的助理吧？不愧是大明星，找的助理都长得这么好。一起坐一起坐，别客气。” 陆念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她永远都是被忽略的丑小鸭，没人在意她到底是谁。 “你们不要乱说，真的认不出来啦？” 看够了热闹，见她面红耳赤，薛巧巧才捂着嘴“扑哧”笑出声。 眼睛里盛着笑意，她说：“这是阿年啊！陆年，认不出来了吗？” 陆年？ 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一句：“班里还有这么个人？我怎么不记得。” 陆念更尴尬了，低着头手指收紧：“好久不见。” “哦哦，我想起来了！陆年嘛！” 好歹是班长，吴兴安一拍额头：“总坐在第一排，瘦瘦小小不跟人说话，最喜欢跟在巧巧身后的小跟屁虫！咱们私底下不是都猜陆年暗恋巧巧嘛！” “哦哦对，陆年，你现在还当跟屁虫啊？哈哈，真是半点都没变。以前没发现你小子长得这么好。” “你到底是不是暗恋巧巧啊？” “哎，当初我们男生宿舍还讨论，你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哦，我说错话了，该打该打。” 第194章 暗恋她? 终于被想起来，陆念却更尴尬了。 “我不是……” 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她摆手解释：“我跟巧巧是好朋友。” 明摆着没人信。 “你们可不要乱讲话啊。” 薛巧巧嗔笑：“我跟阿年青梅竹马，纯友谊。你们说这些话，会让人误会的。” 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友谊？ 众人笑了笑，见她发话倒是没再玩笑，看陆念的眼神依然微妙。 找个角落坐下，陆念闷头吃菜。 有道纤细身影凑过来，碰了碰她的胳膊肘。 “还记得我吗？” 女孩眨眨眼睛，笑眯眯道：“秦影。” 陆念想了想，点头：“你是学习委员。” “你还真的记得我啊？” 秦影惊喜道：“你在班上都不跟人说话，我们还讨论呢，说你面对面都不一定认得出同班同学。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认识我！” 陆念笑了笑：“你很优秀，记得你不奇怪。” 秦影成绩好，性格也泼辣活泼。 那时候年纪小，班上的班干部都是风云人物，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话明显取悦了秦影，她笑容灿烂。 抬起下巴示意：“你真的暗恋她？这么多年，她倒是没变，还是这么喜欢出风头。跟在她后面，你都快被忽略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薛巧巧坐在上首，巧笑嫣然。 吴兴安几人围在她身边，显得她像是被聚光灯聚焦，是这场聚会的主角。 其实，陆念已经很习惯这种对比了。 从小，薛巧巧就漂亮活泼，是人群的焦点。 而她，则是角落里的小蘑菇，跟在她身后被所有人无视。 她有时候会庆幸这种忽视，让她更好地隐藏自己，不用害怕暴露秘密。 总比高中时候……要好。 此刻看着薛巧巧的笑靥，她脑海中却不自觉闪过男人冷峻完美的脸。 同样都是人群的中心，他们真的很般配。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陆念道：“我跟她真的是朋友，我对她从来都没有那种想法。” “那就好。” 秦影意味深长笑道：“以前没发现，你长得很帅嘛。” 明明是土气的衬衫，穿在她身上都像复古风高定。 天生的衣架子，就是太瘦了些，一张脸有着冲破性别的美，眼神也嫩生生的，像涉世未深的小羔羊。 要不是声音是好听的公子音，很容易被人误会性别。 秦影不由感慨：“大家都毕业这么久了，你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 干净清澈。 她吞回了后面的话，含着笑容抿了口酒，目光在陆念脸上逡巡。 靠得更近些，露在外面的胳膊仿佛不经意间蹭过陆念的手，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也飘了过来。 被她眼神看得莫名不自在，陆念僵着身体：“啊？” 粉唇微张，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也睁圆了。 “你真可爱。” 秦影忍不住笑了，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陆年，你现在是单身吧？” 陆念点点头：“怎么了？” “没怎么，找你加个联系方式。” 笑意更深，秦影眨眨眼：“怕你女朋友不高兴，没有就好。” 交换了联系方式，陆念发现秦影坐得有些太近了。 膝盖稍微动作就会碰到一起，夹菜时胳膊很容易打架，很不方便。 秦影没察觉一样，不仅没拉开距离，还会在说话的时候主动扭头看着她，身体前倾。 陆念视线稍微向下，就能看到她裙子领口下展露出的诱人线条。 尴尬得不知所措，陆念只能认真盯着面前的菜。 刚想拉开点距离，突然听到那群人提起霍司州的名字。 她不由抬头看过去。 “巧巧，你真的在跟霍总谈恋爱啊？霍氏总裁，霍司州，霍总！？” 女同学发出羡慕尖叫：“天呐，又有钱长得帅，洁身自好还年轻，你这妮子真是有福气！” “准确说，我们已经在筹备婚礼了。” 脸颊泛着微红，薛巧巧假装没看到陆念的眼神，笑着说：“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你们要赏光哦。” “哇，我们肯定去！我就算爬都要爬过去！” “巧巧，你真厉害。人漂亮有本事，找的老公还这么好。好羡慕你啊！” 女同学们羡慕不已，男同学态度更加热情殷勤了。 这可是人脉。 “我提议，咱们敬未来的霍太太一杯。” 吴兴安笑容满面，举杯道：“来来来，跟巧巧能做同学，我们可都脸上有光啊！满上满上。” 有眼色的，立刻为薛巧巧倒了杯红酒。 她也没拒绝，暗藏得意笑盈盈举杯，看起来乐在其中。 “巧巧！” 陆念一急，豁然起身。 不顾四周诧异的目光快步走过去，将酒杯按下：“你忘了？你现在不能喝酒。” 孕妇还喝什么酒？ 迅速给她倒了杯果汁，陆念鼓起勇气道：“巧巧不方便喝酒，她就喝果汁吧。” “哎，陆年你管得也太宽了吧？巧巧都没说什么呢！” 有同学不满嘀咕两声：“真当自己什么人了……人巧巧都有男朋友了。” 陆念脸上有些难堪，手上却没放松，只是重复道：“她现在不能喝酒。” “我确实不能喝酒，跟老同学见面太高兴忘记了。” 饶有兴味勾唇，薛巧巧假模假样道歉：“不好意思啊，扫大家兴了。” 对她，所有人态度都大转弯。 “果汁就行，都是老同学，可不兴酒桌文化那套啊！” “巧巧干杯！” 陆念偷偷松了口气，重新落座。 秦影皱眉，不确定问：“你真不是喜欢她？这么关心她。” 连喝酒都要管，很多男朋友都没这么细心。 “我真的没有。” 陆念无奈：“我们两是邻居，我把她当亲人。” * 热闹过几回，有几个同学喝得晕乎乎。 不知道谁忽然道：“巧巧，你把霍总叫过来呗？我还没近距离接触过这样的大人物呢！” “就是啊巧巧，带你男朋友跟大家见见呗。” 其他人附和：“他那么爱你，难道不该来跟老同学们吃个饭？” “咱们以前可都有规矩，谈恋爱了要带来见见朋友的。” “霍总那么爱巧巧，肯定一个电话就来了。” …… 你一言我一语，把薛巧巧架了起来。 “这个……” 脸上露出的犹豫，薛巧巧捏紧了拳头，心底里有些忐忑。 她在霍司州心里有多少分量心里很清楚，自己百分百是叫不动人的。 又不愿意在老同学面前丢了面子，干脆扭头冲着陆念道：“阿年，你给司州打个电话呗？” 她笑着解释：“阿年在给司州当生活助理，她帮我联系也是一样的。” 陆念愣住了。 第195章 爱情的力量 “怪不得陆年这么殷勤，我还以为是个痴情种，原来这小子吃到甜头了。” 不知道谁念叨一句，酸溜溜的。 明显觉得陆念是靠裙带关系进了霍氏。 薛巧巧装没听到，含笑问：“阿年，可以吗？” “巧巧，霍总最近特别忙，早出晚归。我打电话汇报工作，都是白特助接的。” 陆念咬唇，轻声道：“他肯定没时间过来，还是算了吧。” 想到这段时间男人忙碌的状态，陆念想，同学聚会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拿去打扰他。 “哎呀，让你打你就打呗，你只是生活助理，又不是老妈子。” 有男同学不耐烦了：“娘们儿唧唧的。” “就是啊！不打电话怎么知道霍总不会来？”其他人也说：“对助理没时间也就算了，难道对老婆还能没时间吗？” 就差没说陆念擅作主张，太把自己当回事。 “霍总真的很忙。” 陆念忍不住道：“最近休息时间很少，电话不一定会接……” “算了。” 薛巧巧想了想，笑着说：“司州就是这样的，忙起工作来什么都顾不上。我可以给他打电话，来不来我就不保证啦？” “还是巧巧痛快。霍总贵人事忙我们都理解。你放心，没关系。” 众人撺掇下，薛巧巧还是拨通了电话。 陆念有心想阻止，被秦影拉住手。 “你傻啊？” 秦影翻个白眼，说：“人家小夫妻的事情你掺合什么？行不行人两口子一句话的事儿。咱们都是外人，别凑这热闹。” 心口颤了颤，陆念唇色微白。 外人。 这两个字像是钢针，狠狠插入她的心口。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摆正位置。 三个人里面，只有她才是那个外人。 沉默抿紧唇瓣，陆念低下头不再说话，心口隐隐作痛。 * “司州，你在忙吗？” 电话接通，薛巧巧的声音甜得拉丝，软绵绵撒娇：“我们同学聚会，来了好多人呢……我们班长在pn任职，刚好在香城，就组织聚会了。” “我没有喝酒啦，就是大家都想见见你，你有空吗？没空也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啊？你有空啊？” 得到肯定答复的一瞬间，薛巧巧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太欣喜若狂，笑着软声道：“好，我这就把定位发给你。” “他等会儿就过来。” 笑容甜如蜜，薛巧巧挂断电话，说：“还要麻烦大家久等下啦。” “不麻烦不麻烦。” 有机会见霍司州这样的大人物，别说只是等一会儿，就是等几天也值得。 有女同学好奇：“不是说霍总很忙吗？” “我也不知道啊。” 薛巧巧满脸无辜，耸肩道：“你们也听到啦，我说大家想见见他，他就找我要地址了。” “还不是霍总爱你，想给你在老同学面前撑场子。” 吴兴安笑道：“看来霍总还是个宠妻狂魔，巧巧好福气啊。” “我就说男人对助理和对老婆不一样啦。对别人没空，对老婆肯定什么时候都有空了。” “疼老婆的男人会舍得老婆自己回家？肯定要接的。” 那边的笑闹声格外刺耳，陆念捏着酒杯的指节泛白，口腔里满是苦涩。 他真的会来吗？ 或许他们说得对，他忙或者不忙，要看对象是谁？ 对无关紧要的外人，自然是工作更重要。 他们感情和睦，该祝福他们的。 陆念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说不出得难过。 * 没等太久，包间的门被推开。 薛巧巧站起身，脸上露出欣喜笑容：“司州，你来啦！” 门口的男人身形挺拔，神色淡漠，一双丹凤眼乌黑深邃，扫过来时让人不自觉紧张。 他真的来了。 最后一根稻草落地，陆念觉得自己荒唐可笑。 起身混在人群里，没打招呼。 男人似乎也没注意到她，目光扫过全场后被让到主位。 他话很少，神情也淡淡的，偏偏天生就是世界中心，只要得到他的只言片语，其他人就兴奋不已。 陆念忍不住瞥一眼。 矜贵疏冷的男人，竟然耐下心应付着无聊的称赞，偶尔还接话说两句什么。 吴兴安激动得脸都涨红了，捧着酒杯滔滔不绝。 霍司州不仅没有不耐烦，甚至还举杯跟他碰了碰，鼓励他继续说。 爱情的力量，竟然这么伟大吗？ 能让不耐烦应酬的男人，都变得耐心。 这样热闹的场景未免太刺目，也显得这个角落过于冷清。 冷清得陆念像是浑身泡在冰水里，牙齿磕磕碰碰打颤，冷得她心脏疼。 “真热闹。” 秦影喝得微醺，脸颊染上两团绯红。 托着下巴百无聊赖：“时间过得真快啊，大家都变成了世俗功利的大人了……” 她似乎有些怅然，扭头看向陆念时，眼睛又变得亮亮的。 “幸亏你没变啊，陆年。” “你不过去吗？”陆念垂着眼。 她不是没变，是没有资格。 越是靠近越是遥远。 她是阴沟里的老鼠，就该在下水道里度过她阴暗又见不得人的一生。 光明幸福，遥不可及，永远不属于她。 “我现在是个臭写书，哪有资格混这么高端的场合。” 秦影笑了下：“赚得不算多，但也不用溜须拍马。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我啊，喜欢安静。就不跟人挤啦……你呢，那可是你顶头上司，你不去拍拍马屁？” “我不擅长这个。”陆念摇摇头：“霍总看重的是工作能力。” “傻。” 秦影看着她笑：“不过我很喜欢。” “陆年，你也觉得这样的聚会很无趣吧？” 指尖点在陆年的手背上，秦影看起来半醉半醒。 指腹上滑，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嘶—— 这手感也太好了。 嫩嫩滑滑的，跟摸一块嫩豆腐一样。 仔细看看，这脸上的皮肤更是娇嫩雪白，连个毛孔都看不见。 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女孩子皮肤还要嫩还要滑？ 眼中闪过羡慕，秦影反而更兴奋了：“这样的场合不适合我们，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怎么样？” 她的手指很有技巧性，像跳舞也像抚摸。 陆念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迷茫又僵硬：“换，换去哪儿？”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秦影笑意更浓。 凑过去贴着她的耳根轻轻呼出一口气，语调暧昧：“你想去哪儿？酒店，你家，还是……我家？” 第196章 是不是男人 脑中炸开一道惊雷，直接把陆念劈得外焦里嫩。 大家都是成年人，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她这是暗示她那种事吧？ 陆念怎么也没想到，班上曾经的学习委员竟然这么热辣大胆。 像秦影这样漂亮有个性的女孩，其实很有吸引力。 问题是，她是个假男人啊！她不行啊！ 秦影笑着把车钥匙放在她的掌心，说：“开我的车。” 飞快拉开距离，陆念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不行的，我刚刚喝了酒，不能开车！今天就算了吧！” 秦影皱眉：“那叫代驾。” “我帮你叫代驾。” 陆念魂飞魄散，绞尽脑汁道：“我回去还有工作要处理，就就算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秦影直勾勾地盯着她，问：“你是不是男人啊？” 送上门的美女，都不动心？ 陆念当然不是。 “我是。” 硬着头皮，陆念道：“所以更该好好工作，不然怎么赚钱养家？” 看她装傻充愣，秦影没再多说什么。 翻个白眼：“木头。那你送我上车总行吧？作为绅士，难道放心我一个醉酒弱女子独自离开？” 陆念脸上露出点犹豫。 主要是秦影太大胆，她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暗示邀约，心有余悸。 “你不愿意，我还能吃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秦影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咬牙：“你再拒绝我？真的就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见她要生气了，陆念忙挺直了身体：“没……我送你。” 那边热热闹闹，也没人关注她们这个冷清的小角落。 叫好代驾，陆念跟在秦影身后两步的距离送她出门。 这架势看得秦影更想翻白眼了。 “你是什么小跟班吗？还是当跟班有瘾？” 她怒道：“走那么后面干嘛！” 陆念“噢”了声，犹豫着挪动脚步。 保持跟她平行的位置，隔着足足一臂距离。 她是什么强抢良家妇男的女恶霸吗？要这么防着她。 越想心里越不爽，眼睛转了转，在走廊拐弯的时候，秦影忽然踉跄两步，脚下一软倒了下去：“哎呀……” “小心！” 心头一急，陆念飞快冲过去，伸手想扶住她。 没想到秦影就势伸手，直接搂住她的脖子挂在她身上，柔软的胸口紧贴着她，整个人都扑在她怀里。 陆念一米七左右，在女性里算是高个子，鞋子还都是心机增高鞋，穿鞋将近一米七五。 只是瘦，总低着头，看起来单薄瘦小。 但秦影才一米六，靠在她怀里就显得娇小。 一眼看过去，男帅女美，场景竟然有几分唯美浪漫。 秦影抬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陆年……” 声音也在颤，心里偷偷比个耶。 假装跌倒投怀送抱的浪漫场景果然有用！可惜没算准角度亲上，更没有原地梦幻转圈。 不过，陆年看起来瘦，好像还有胸肌诶。 身上的味道也好好闻。 繁杂的思绪一闪而过，秦影收敛心神，含情脉脉地把自己往陆念怀里贴得更紧，软声说：“幸亏有你在，不然我肯定就摔惨了……” “你没事就好。” 陆念浑身僵硬，想撒开手又怕摔到她，尴尬地问：“你好点了吗？能自己站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瞥见陆念的位置空了，借口上洗手间出来找人，结果却看到这一幕的霍司州冰冷地看过来。 陆念一颤，和秦影飞快分开：“霍总，我我们……” “霍总，现在是下班时间。” 拢了拢头发，秦影笑着说：“下班的事情，老板也没资格管吧？” “当然。” 霍司州神情更冷，透出几分讥诮：“只是没想到陆助理男女通吃，荤素不忌。怎么，那些男人还不能够满足陆助理吗？” “什么？” 秦影一惊，愕然后退两步看向陆念，道：“你是双插头？” “啊？”陆念愣了下：“什么双插头……” “还装！” 秦影气得跺脚：“霍总都亲口说了，你男女通吃。” “我没有……” 陆念百口莫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别说了。” 秦影不高兴道：“喜欢什么性别是你的自由，但我自身不能接受双性恋。就这样吧，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本来看长得不错，人也顺眼，就动了心思你情我愿地睡一觉。 没想到……哎！ 说完她没纠缠，干脆利落地按电梯离开了。 脚步迅速平稳，哪儿还有刚才半醉的模样？ 陆念越发哭笑不得，看着紧闭的电梯发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舍不得？” 唇线拉直，霍司州眸光带着冷意，嘲弄道：“现在追还来得及。” “我没有……” 陆念否认，想解释却见男人已经扭头回了包间。 那个包间里，所有人都围着霍司州和薛巧巧转，她回去也无聊。 饭吃完了，也不想回去看两人恩爱的样子，陆念索性离开。 * 来香城这么久，一直忙着工作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陆念在外面漫无目的走了很久，眼看时间不早才打车回酒店。 刷房卡的时候，身后房门打开。 “陆助理还知道回来。” 霍司州嘲弄道：“被你的老相好撵回来了？” 什么老相好？ 愣了片刻，陆念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秦影。 忍不住道：“她不是我的老相好。” “那是新欢咯？” 霍司州神情更冷，黑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直冒冷气。 在外面走了挺久，陆念有点疲惫。 垂着眼推开门：“算了，霍总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陆念！” 无名火起，霍司州猛然上前一步，狠狠抓住她的手腕。 扯着她一把压在墙上：“怪不得陆助理说自己对男人不感兴趣，原来是改变目标，对女人感兴趣了？现在陆助理打算勾搭几个女朋友？” 怒火上头，他整个身体压过来。 滚烫坚硬的男性躯体，覆盖住她柔软细弱的身躯，莫名靡艳。 陆念心下一慌，下意识朝着他敞开的房门看过去。 “看什么？” 怒火更旺，霍司州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寒声质问：“这种时候，陆助理还不能专心吗？”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吸引她的目光？ “我在看……” 脸颊生疼，陆念说话的时候有些吃力：“霍总这样做，就不怕被女朋友看到吗？” 第197章 把我当什么了? “什么女朋友？” 怒火一窒，霍司州带着几分莫名蹙眉。 冷冷道：“她回酒店了。” 百忙中专门去接人，他竟然没带薛巧巧回来一起住？ 想到薛巧巧的话，陆念纳闷后又了然。 毕竟是孕妇，频繁房事很容易影响到孩子。 把薛巧巧送回酒店，是他的体贴。 他已经快要结婚了，又何必对她的事情表现得这么在乎呢？ 或者说，这就是男人的独占欲。 哪怕不要她，也不许她跟其他人有关系。 心里越发疲惫，陆念露出几分倦怠。 “霍总放心，我的性取向没有变过。” 她垂着眼，轻声道：“我也没打算搅合什么新欢旧爱，今晚只是个误会……她差点摔倒我扶了一把而已。” 霍司州微顿。 陆念轻轻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霍总，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她看起来真的很疲惫，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 连头发丝儿都蔫答答的，惫懒十足。 “陆念。” 霍司州心中不虞，下意识捏住她的手腕。 对上她的眼睛，手指收紧又放松，最后只冷声道：“我听白特助说，你给我打电话？” 提及公事，陆念打起精神。 “rs业绩下滑期间，做了两个项目。” 她皱眉道：“我要资料对方一直不肯给，我总觉得这两个项目有猫腻。” “所以呢？” 霍司州淡声问：“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助理，还是跑腿？” “我没有……” 陆念一愣，忙道：“只是资料在李总手上，我又联系不到他……” “想要的东西靠自己去争取，争取不到就用手段。” 男人冷冰冰勾唇：“谁给陆助理的胆子，给老板分配任务？” 难堪咬唇。 让堂堂霍氏总裁帮自己索要资料，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离谱。 换成从前，哪怕工作遇到困难，她也不会生出这么大胆的想法。 老板就是老板，有他的职责和逼格，本就不该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理所当然地想找他求助，觉得他能轻松解决一切难题的呢？ 陆念脸上火辣辣的，后退两步垂头：“抱歉，霍总。是我做错了……” 她不该这样的。 太没有分寸，也太依赖他。 “商场上最重要的就是利益，陆助理想得到某种东西，要先看自己手上握着什么。” 霍司州照旧是冷漠的腔调，却耐心指点道：“想要别人手上的，就拿你有的、对方想要的去换。所有交换本质都是利益互换，你的价值够高对方自然会配合。” “公事就是公事，公司不讲私情。”他道：“我不会对任何人徇私，更不会因为你就特殊对待。陆助理，想拿下秘书部长的位置，要看你有多少能力和悟性。” 眼睫颤了颤，陆念应声：“是，谢谢霍总。” 这样的他真的很有魅力。 举重若轻，三言两语就解开她的困惑，困难到他手上犹如庖丁解牛，是场丝滑顺畅的艺术表演。 心跳得很快，撞得肋骨生疼，陆念的大脑却很清醒。 她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在为他不断心动，沉沦又沉沦，被感情折磨得痛苦又甜蜜。 另一个则清醒地告诉她，她只是个用得顺手的下属，该保持好身为下属的距离。 她冷眼看着自己痛苦失落，泥足深陷。 有种清醒的堕落。 既痛苦，又冰冷。 * 有了霍司州的指点，再去rs的时候，陆念底气十足。 “我也没有办法。” 面对王经理，她露出职业笑容，客客气气：“大家都是听命令办事的，没有那两个项目的资料，工作进行不下去。既然李总忙，就再等等，我们不着急的。” 霍氏当然不着急，没有了rs的项目也可以投资别的。 但rs着急啊！ 他们急着融资，不就是因为资金链快要支撑不住了吗？ “陆助理，不能这样啊。” 王经理嘴里发苦：“a轮融资，李总最倾向于跟霍氏合作。前期我们合作很顺利，怎么能在现在暂停呢？” “a轮融资吗？” 陆念若有所思，学着霍司州的模样平静抬眼，指尖轻点：“王经理，a轮还是b轮c轮不重要，重要的是rs的未来，不是吗？霍氏选中rs当然希望双赢，但资料不全，流程是进行不下去的。” 王经理骇得说不出话。 她总觉得陆念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年轻，唱个商k都战战兢兢的小菜鸟，单纯到会把合作公司的员工当朋友。 人好，单纯，也好糊弄。 可此刻，陆念那双清澈的小鹿眼隐隐带着洞彻，嘴角微微扬起的样子竟然叫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王经理心头发紧。 也许，他们上上下下都轻看了这位陆助理。 能被霍氏委以重任，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 王经理离开的时候心事重重，到了下午胖墩墩的李总就满头大汗从外面赶了回来。 “陆助理，不好意思，真是怠慢了！” 擦着汗，李总笑眯眯道：“抱歉抱歉，我在外地有急事，耽搁了太久。这不，听说陆助理要这两个项目的资料，我一回香城就给你送过来了。还请陆助理见谅啊！” “李总辛苦了。” 陆念笑了笑，拿起文件看了看。 确认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的心落了地：“没关系，耽误几天也没什么的。合作嘛，大家互相理解包容。” 李总快要不能呼吸了。 是，她是包容了。 她的包容是直接卡住rs的脖子，让他们着急上火，除了配合毫无办法。 “陆助理真是年少有为啊！” 李总苦笑，半真半假道：“霍总还嘱咐我陆助理面嫩，不比商场老油条，叫我别为难你。我看，陆助理才是深藏不露、大道至简啊。” 陆念一楞：“霍总叫您别为难我？什么时候？” “嗨，就今天一早呗。” 李总摆摆手，笑道：“霍总这人，真是爱护属下。” 这霍氏上上下下的年轻人，没一个简单的。 霍司州那个妖孽也就算了，带出来的白江与和陆念都不容小觑。 偏偏他还护得紧，专程电话敲打他。 李总接完电话就想把资料送过来了，没想到陆念动作更快，直接给rs一个下马威。 陆念怔住，捏着文件袋的指尖轻颤，心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昨天，不是说不会插手这样的小事，也不会徇私吗？ 不是要她展现能够胜任秘书部长的能力吗？ 怎么还…… 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也就没注意到办公室外面阴毒嫉恨的目光。 第198章 她配吗? “巧巧？” 经纪人是公司新安排的，见她不动疑惑顺着目光看过去：“怎么了？有熟人吗？” 薛巧巧的眼神晃了晃。 不等说话，陆念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露出欣喜笑容：“巧巧！” 她三两步走过来，下意识要给个拥抱。 “你是谁？” 经纪人满脸警惕，横在中间拦住她，严肃道：“巧巧是公众人物，你一个男人抱什么抱？传出去绯闻，公司可是要告你的！” 严肃的目光打量审视，充满挑剔。 长得倒是还行，穿着普普通通又土气，浑身上下都是地摊货。 不由带上点轻蔑：“没学过男女有别？一点界限感都没有。” “抱歉……” 当着rs众人的面，陆念被急赤白脸训斥一顿，尴尬咬住嘴唇。 脸上发热。 “周姐，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心底冷笑，薛巧巧看够了戏才说：“我们两家是邻居，很熟的。” “是邻居也不行！” 周姐看出她的轻慢，顺势态度傲慢道：“好朋友更该多为你考虑，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这种时候爆出绯闻，对你事业有多大影响？连这点事情都不懂，真怀疑是真傻还是假傻。” “抱歉。” 陆念脸色红红白白，尴尬地咬着唇，小声解释：“我就是习惯了……” “习惯了就改！真正的朋友连为对方考虑都做不到吗？巧巧没架子，你自己也不会思考吗？你看见哪个明星整天跟异性搂搂抱抱的？就算不是异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上来就抱女孩子什么意思？” 周姐说得难听：“怕不是故意占便宜吧？你们这些猥琐男，我见多了。” “我不是，我没有……”陆念吃惊，连连否定：“巧巧你知道的，我不是……” “巧巧就是太单纯，太容易相信人！” 周姐说个没完，就差没指着陆念的鼻子骂。 其他人又不知道陆念是女扮男装，听着听着眼神也渐渐奇怪。 等陆念被训斥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薛巧巧才出声：“行了周姐，阿年不是有意的。我们是好朋友，你别这么想他。” “阿年，你不要生气，周姐就是性子直，不是故意针对你。” 说着她又压低声音，故作无奈：“你也知道我刚入行，很多东西不懂。公司特意安排周姐来教我，我也要听她的……” 听她这么说，陆念红着眼眶点点头：“我懂，周姐都是为了你好。我以后也该多注意……” 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涩。 四周的目光芒刺在背，令人很不适应。 如果薛巧巧早点出来拦住周姐，她本不必接受这么多异样的审视。 不，她怎么可以怀疑最好的闺蜜呢？ 她也听说过，很多明星表面光鲜，实际并不自由。巧巧刚进娱乐圈，也要听经纪人的话才行，不会是故意看她出丑的。 接下来，薛巧巧的关心热情，更是让陆念彻底打消了念头。 “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处理。” 她含笑说：“中午一起吃饭再聊吧！” 伴随着薛巧巧进组，她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难得同时在rs工作，陆念就想趁机多关心一下。 然而周姐脸色先变得难看起来，不高兴地说：“巧巧，你还要进行身材管理，公司食堂太油腻不适合你。而且你现在要注意曝光度，被人拍到……” “可是我拍完代言就要走了。” 薛巧巧脸上为难：“我跟阿年都很久没有好好聊天了。” “没关系的，线上聊也可以。” 陆念善解人意道：“巧巧，你工作要紧。” 薛巧巧顺势妥协，目送她回去工作。 * 带着周姐拐过走廊，脸上的笑意收敛得安安静静：“照片拍了吗？” “拍了。” 周姐也没了跋扈，把手机递过去：“你看，这样行吗？” 怪不得公司专门把周姐指派给她，确实很有点东西。 刚才那种情况，都能清晰拍到陆念要抱她被拦住的场景，还有跟她说话时候眼眶微红的样子。 翻看一遍，薛巧巧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还不错，发出去吧。” “发出去？” 周姐犹豫，问：“巧巧，你是打算跟这男的炒绯闻吗？” 炒绯闻在圈子里很常见，能维持热度，也能虐粉吸粉，属于大家常规操作了。 但—— 人家要么是跟富家公子哥炒绯闻，要么是跟当红流量炒。 跟个素人有什么好吵的？ 想想陆念那浑身地摊货，周姐就忍不住嫌弃，小心劝道：“霍总看到了会生气吧？巧巧，你跟其他人身份不一样，有霍总撑腰，没必要走这条路。” 炒cp这种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带来负面影响。 能跟霍司州扯上关系，薛巧巧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何必呢？ “炒绯闻？” 薛巧巧勾唇，漫不经心看了眼自己的美甲。 笑着不屑道：“她配吗？” 第199章 纠缠 “那……” “多余的不用问，你只管发就可以了。” 眼神里满是毒液，薛巧巧冷笑道：“给她点教训。” * “她就是那个陆年啊？真看不出来是这种人。” “人不可貌相嘛。一副老实像，结果这么变太。” …… 中午去食堂吃饭，窃窃私语声在耳边响起。 陆念扭头去看，rs员工们看天看地，唯独不看她。 等她转回头，讨论的低语声再次响起，四面八方投来异样的目光。 连续几次都是这样，陆念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抓紧餐盘的边缘，她走到打菜窗口：“您好，麻烦给我来这个这个和这个。” 随便点了三样菜，脸上带着热情笑容的阿姨看到她后，表情突然一变。 动作粗鲁地狠狠抖勺，大半菜都被抖出去，青椒炒肉只剩下几块可怜青椒盖在餐盘上。 “好了！” 看着三份加一起都显得很可怜的菜式，陆念忍不住道：“阿姨，您这菜给得是不是太少了？” “嫌少出去吃啊，都打给你其他人吃不吃了？” 阿姨大着嗓门，语气恶劣：“大企业来得就是牛，有本事破坏别人感情，怎么没本事出去吃好的呢？” “什么破坏别人感情？” 陆念迷茫：“阿姨，你什么意思？” “揣着明白装糊涂。”阿姨翻白眼：“让开，别耽误其他人吃饭！” 陆念还想再问，身后某个没见过的rs员工上前，胳膊肘狠狠用力。 腰上一疼，她险些跌倒在地上。 艰难踉跄着扶住墙壁，餐盘里本来就不多的东西撒出去一半。 迷茫看过去，只见那人没什么诚意地冲她说了一句：“抱歉啊，陆助理。我太饿了，你一直挡着耽误我吃饭啦。你是大公司来的，不至于跟我计较吧？” 食堂里发出轰然笑声，讽刺看热闹。 指尖泛着青白，陆念垂头端着盘子快步找到角落坐下。 她不明白，rs需要霍氏的投资，上上下下都对她客气殷勤。 为什么突然变得态度恶劣？ 食堂阿姨说她破坏别人感情，又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正疑惑，手机收到好友申请。 是秦影。 想到那晚的误会，陆念还是觉得尴尬又哭笑不得。 犹豫下通过好友，就收到好几条消息：【你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为了拒绝我假装喜欢男的？】 【薛巧巧就那么好？非要死心塌地？】 【啧，你这也太傻了。赶紧找你心上人帮你澄清下吧！】 【作为生活助理敢觊觎人家女朋友，霍总真的不介意？】 什么和什么？ 越看越迷茫，陆念问：【你在说什么？】 秦影回得很快：【你还不知道吗？啧，傻子。】 说完劈里啪啦好几个链接。 点开看看，有她跟在薛巧巧身后，给薛巧巧拎包；有她追在后面，从拍照角度看仿佛要拽薛巧巧的手；还有她伸手要抱，被周姐拦住…… 这些照片但看没什么，细看越看越不对劲。 营销号也很懂，标题写得吸引人眼球：【某男对霍总女朋友薛巧巧穷追不舍，究竟什么身份？】 连个马赛克都没打，陆念的脸在照片里清清楚楚。 心底涌上不好的预感，点开评论区，高亮第一条就是“知情人士”爆料。 【这不是陆年吗？我们是初中同学，全校都知道他喜欢薛巧巧，天天跟舔狗一样跟着当跑腿。现在薛巧巧都谈恋爱了，还纠缠呢？真够痴情的。】 手指下滑，更多评论加载出来。 【只有我觉得怪怪的吗？薛巧巧跟霍总谈恋爱呢，还追不是破坏别人感情吗？】 【男小三好恶心啊！猥琐还没边界感，代入大美女被这种男人纠缠真的要吐了。】 【大庭广众就要抱，幸亏经纪人拦住了。这不是占便宜吗？】 【怎么又是这个陆年，一个生活助理事情怎么这么多啊？】 【上次闫雪的事情，我就说他不是个省油的灯。果然！心疼我们巧巧大美女被这种猥琐男纠缠。】 【霍总快来看看，有猥琐男觊觎你老婆！你赶紧开除他！】 【啊啊啊这陆年尿是哑光的吗？能不能照照自己，看看自己配不配啊？】 …… 一连串的骂声不断。 不管是薛巧巧的粉丝还是路人，反应都很激烈。 但看这些照片，陆念确实很没分寸。 站得近还动手动脚，毫不顾忌性别问题。 但，她是个女孩子啊！ 好闺蜜搂搂抱抱牵手，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陆念委屈又无助，眼眶微红，指尖都在颤抖。 【你真的就那么喜欢薛巧巧？靠，老娘输给了她？】 秦影的信息又弹了出来。 越想气越不顺。 她从上学就觉得薛巧巧这人，自命不凡还爱装，上次同学聚会见面后，发现她真是半点都没变。 输给这样的人，秦影觉得自己要被气出乳腺癌了。 【我没有，我跟巧巧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陆念咬唇，苦涩道：【我发誓，我真的不喜欢她。】 【也对，你喜欢的明明是男人。】 秦影好心提醒：【现在粉丝都很疯狂的，这些营销号也没给你打码。你赶紧找薛巧巧给你澄清下吧，出事就晚了。】 想想之前闫雪疯狂的粉丝，还害得霍司州受伤，陆念心里也有些后怕。 跟秦影道谢后，她给薛巧巧拨电话。 电话响了好多遍才被接通，薛巧巧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打打打，打这么多电话催命吗？不接就是有事不知道吗？吵死了！” “对不起啊，巧巧。” 咬紧唇瓣，声音里不由泄出几分哭腔。 陆念吸了吸鼻子：“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是……是我只能找你了。” “念念啊。” 声音一顿，薛巧巧道：“我刚才很忙，没注意是你。你找我有事吗？” “就网上的爆料……” 陆念简单概括，不安道：“巧巧，你能不能在网上帮我澄清下？评论区都在骂我，就连rs公司的人也……我怕事情闹到我爸妈那里，他们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拜托了，巧巧。” “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求谁。只要你澄清，你的粉丝们肯定会相信的。” 第200章 答应我 陆念的眼泪快掉下来了。 她真的很害怕。 那些粉丝疯狂的手段她领教过，更担心会因为自己牵连到陆爸爸陆妈妈。 想到霍司州身上染血的样子，她心口就止不住得颤抖。 “念念，不是我不肯帮你。” 红唇勾起，薛巧巧假装为难：“我的公众账号都由公司保管，发什么都是他们决定，我说了也不算的。我签了合同，违反协议是要赔很多钱的……” “我也是身不由己，念念，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可，只要你说一句话就可以了啊。” 陆念心口微沉：“一句话也不行吗？” “艺人是这样的，根本没有说话的自由。” 听出她的绝望，薛巧巧眼中愉悦更重：“你放心，我会请示公司的。公司同意我第一时间帮你澄清……那边喊我了，我先去工作了。念念，网上的话你别太在意，没事的。” 说完，不等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陆念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浑身萦绕着淡淡的冷意，不知道该找谁求助。 她试探着注册了公众平台的账号，在上面跟人解释她和薛巧巧只是好朋友，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她也从来没想过插足别人的感情。 根本没人相信她，反而招来一些嘲笑谩骂，说她疯了。 明明没人捂住她的嘴，她的声音却没人听到，不被重视。 * 心头烦闷，陆念只能借着埋头工作来排解情绪。 手机响的时候她正在核对数据，按键时不小心碰到免提。 “阿年，你现在工作累吗？” 薛妈妈的大嗓门从话筒里传来：“网上的消息阿姨都看见了。阿年啊，你别瞎想，薛姨把你当成亲儿子看。在薛姨眼里，你跟巧巧是亲姐弟，咱们不听外人怎么说，啊？” 陆念手一抖。 捕捉到关键词，四周全是打量的目光。 手忙脚乱关上免提，陆念忙捧着手机跑到走廊上，压低声音：“薛姨……我知道了。给您添麻烦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个好孩子，薛姨心里清楚。” 薛妈妈语气和善，笑着说：“阿年啊，薛姨跟你说实话。养女儿跟养儿子不一样，既要担心她过得好不好，又要担心她看错人。你们都长大了，也该知道爱情也得讲现实。” “薛姨不是说你不好，阿年，巧巧有男朋友了。当妈妈的，希望她能过得好……就算不是这个大老板，也起码得跟我们家差不多条件，你说是不是？” “你跟巧巧一起长大，你肯定也希望她过得好。对不对？” 薛妈妈是开超市的，非常会说话。 再尖锐的话，在她嘴里裹上一层糖霜，似乎都柔蜜起来。 薄薄的糖壳融化，才会露出冰冷尖锐的内里。 陆念轻轻闭上眼睛，脸色雪白。 她听懂了。 薛姨是在告诉她，癞蛤蟆不要想吃天鹅肉，她的家庭身份，不配。 被从小尊敬的长辈暗示，陆念脸上火辣辣的，难堪又苦涩。 “薛姨，我都知道。” 她说：“我明白的。您放心，我也把巧巧当亲人，从来没有别的念头。” “哎哎，那就好，那就好！” 听她说得真诚，薛妈妈当即高兴起来。 语气里全是兴高采烈：“等霍总来家里吃饭，你要来啊！” 简单客套几句，电话挂断了。 看着手机屏幕熄灭，陆念的心脏上仿佛也被压了一块又沉又冷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从小看她长大的长辈眼里，她都是那样不堪。 薛妈妈态度越是和善，就越伤人，一字一句都在提醒，她到底有多么糟糕。 * 薛妈妈电话之后，rs众人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 陆念都能想象他们私底下讨论得有多疯狂。 她管不住别人的嘴，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就收拾东西离开。 一出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门口。 阳光俊朗的俊秀青年，手上捧着一大捧喷香茉莉，含笑冲她招手。 陆念怔了怔。 安向南？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笑出两颗小虎牙，安向南快步走过来。 看到她脸上的愁绪，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把花递给她：“姐姐，你看起来好憔悴。” “是吗？” 勉强笑笑，察觉到四周的目光，陆念忙飞快低下头。 她不安道：“向南，你不该这时候来。” 网上四处都是她的照片，被人拍到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能见到姐姐就是最美好的时候。” 安向南笑着把花递给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脏的人看什么都脏，姐姐不用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他依然坦诚又热情。 陆念更加不想带累他，忙道：“我们上车说。” 安向南过来是为了工作，从安柚子那边知道陆念在这边出差，忙完后就跑到rs来等她。 晚饭是在一家韩式烤肉，陆念心里闷得慌，拿过桌上的清酒给自己满上。 辣。 不同于果酒和啤酒的口感，清酒入口对于很少喝酒的陆念来说未免太刺激。 她的脸颊瞬间烧红，眼泪涌了出来。 摘掉黑框眼镜揉了揉眼睛，一双漂亮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水光，犹如万千星子滴落。 安向南看得心颤了颤，见她还要喝伸手抓住酒瓶：“姐姐，别喝了。” “我只喝一点。” 最初的辛辣过去，脑袋反而有种清醒又不清醒的朦胧。 飘忽忽的，好像那些忧愁苦恼也都暂时消失了。 陆念吞了下口水：“没关系的，我可以喝。” 安向南不肯，两人在不大的烤肉桌上小幅度争抢。 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陆念抓着酒瓶，安向南抓着她的手。 另一个人的体温太过清晰，陆念小鹿眼瞪得滚圆，受惊幼崽般惶惑警惕。 柔软的黑色发丝在暖色灯光下，也显得格外稚嫩。 安向南忍不住笑了下：“姐姐，你真的不可以喝啦。不喝好不好？” 带有清澈少年感的声音，撒娇真的很难让人抵抗。 陆念看了看清酒，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不然，姐姐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喝。” 两个小虎牙露出来，安向南放低了声音，诱哄般问：“好不好？姐姐？” “什么事？” 第201章 做我女朋友 “唔。” 安向南狗狗眼满是认真，看着她问：“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呀，姐姐？” 陆念呆住了。 她只是微醺，那点酒意飞快被吓退了。 眼睛滚圆看着他：“啊？什，什么？” 说话都结巴了。 整个人看起来又紧张又警惕，恨不能现在拔腿就跑的样子。 安向南怀疑，自己再多说两句，她就会不顾一切逃走。 “不行吗？” 歪歪头，他突然笑起来。 小虎牙白白的：“姐姐不知道你喝了酒多可爱，连这种顶光好像都在偏爱你，让我怀疑姐姐是仙女偷偷下凡，才能这么美这么迷人。” “所以我就想，姐姐是我女朋友就好啦。” 他笑着说：“可惜，仙女果然不是凡人能够肖想的。” 见他语调轻松，陆念才长长出了口气。 原来只是开玩笑啊。 那就好。 她大大地松了口气，下意识闷了杯子里的酒压压惊。 结果清酒入喉，辣得她一个机灵。 眼泪再次呛了出来，这次眼睛也红了，整个人说不出得可怜可爱。 晶莹泪珠刮在她纤长的眼睫上，要掉不掉，格外委屈。 叫人恨不能把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蹭去她眼角泪珠。 手指颤了颤，安向南强压下心底的冲动，无奈摇头：“姐姐，你不适合喝酒。” “我要喝。” 带着酒意的陆念难得有些固执任性，抓着酒瓶不肯松手。 抬眼看他的时候，长睫毛抖抖：“我心情不好，想喝一点。” 湿漉漉的眼眸映射着灯光，隔着烤肉升起的白色烟雾，真是…… 安向南的心都软成了一团，怎么也没办法对着她渴望的眼神说出拒绝的话。 “只此一次啊，姐姐。”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在她浓密的发顶上按了按。 预料中的柔软干爽，暖暖得像幼小动物。 心中生出满足，安向南认命给她烤肉、夹菜：“姐姐，在别的男人面前不许喝酒哦。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有道德感的……” 轻飘飘的声音，揉在热气里，伴随着烤肉嗞啦声消散。 陆念偏偏头，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 一瓶清酒几乎都进了陆念的肚子。 回到酒店，她走路都在打晃。 “姐姐。” 安向南拽住她：“你住几楼？我送你上去。” “不，不用了。” 陆念拼命摆手，态度坚定：“我大脑还很清醒，不用担心我。我可以……改天，我请你吃饭。” 她果断下车，一把关上车门。 这才弯腰把手掌竖在耳边晃晃，笑容灿烂：“向南拜拜，路上小心。” 眼睛弯成弦月。 安向南看了半晌，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姐姐戒备心这么重，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低笑：“喝醉了还这么警惕……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顿了顿，他偷偷从唇齿间溢出两个低沉缱绻的字眼：“念念。” 陆念喝得灵魂在半空中飘荡，根本没听清他后面的话。 只听到他告别，于是加大挥手的弧度：“拜拜！” * 目送安向南离开，陆念强撑着摇晃的身体上了电梯。 眼前的世界颠倒摇晃，像是万花筒一样。 她艰难弯腰，凑近按钮选择楼层，好运地顺利抵达。 “终于到了。” 轻轻嘀咕一声，她几乎整个埋到双肩包里，翻找出房卡。 迷迷瞪瞪凭借着本能，把房卡往刷卡处一刷。 房门没开。 “咦？” 醉意朦胧发出一声不满的反问，陆念拍拍门：“酒店的房门，坏掉了？” 再刷，还是没反应。 继续刷，继续没有反应。 醉酒后的陆念自有一股执着劲儿，跟房门较劲一样刷了一次又一次。 房门死活不开，还因为刷卡错误次数过多发出一连串鸣笛声。 “讨厌！什么破门！” 陆念气得又拿手拍了两下，嘀嘀咕咕：“这么贵的酒店门这么破，我，我要写建议让他们家换门……诶？”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自动向内打开。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陆念呆呆地仰头看着男人，傻乎乎地问：“帅哥，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男人刚洗完澡，蜷曲的发丝潮湿滴水，被他胡乱向后捋。 有两缕从边上偷偷掉落，贴在他古希腊神像般完美深邃的面容上，平添几分忧郁冷凝。 宽肩窄腰，只在腰腹处围了条浴巾。 陆念眼睁睁看着一滴水珠从他发尾坠落，沿着他冷硬漂亮的肩颈线条，滑过好看性感的胸肌和八块腹肌，不要脸地朝着浴巾深处…… “流芒小水珠，我要逮捕你！” 陆念瞪圆了眼睛，清喝一声迅速出手，及时在小水珠没入浴巾前伸手拦截。 掌心贴在结实腹肌上，忍不住轻轻蹭了下。 “陆念！” 神色微变，霍司州瞳孔幽深。 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喝酒了？” 清酒的气息混杂着她的甜香，变成一种更好闻，也更诱人的味道。 凑近了才能闻见，若有似无地在鼻腔浮动，像是勾人更贴近去探究。 喉结滚动，男人眼神危险。 “帅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 眨了眨眼睛，陆念吃吃笑了起来。 她大胆地扑过去，抱住他问：“你不穿衣服在我房间里，是不是图谋不轨？” “我图谋不轨？” 气极反笑，霍司州冷冷道：“你仔细看看，这到底是谁的房间？” “当然是我的……我，我没醉，你别想糊弄我。” 撇撇嘴，浑身发热的陆念扯了扯领口。 忍不住往他身上又贴贴：“你身上好舒服呀，味道也很好闻……看在你颇有姿色的份上，我，我就不计较，你乱闯我房间啦……” 颇有姿色？ 霍司州目光深沉，看着她醉猫似的样子，捏住她的下颌：“只要长得好，都可以随便闯你的房间，是吗？” “嗯……嗯？” 陆念点头又摇头，摇得急了眼前发晕差点吐出来。 “只是长得好可不够，得，得长得……像你这么好……” 她笑着抱住人：“帅哥，你，你还有长得帅的朋友吗？像你这样的。” “陆念！” 霍司州猛地收紧手指：“你还想要几个？” “痛……” 陆念惊呼一声，眼睛蒙上水光。 可怜巴巴地问：“你怎么这么凶啊……” 对上她水润的眼睛，霍司州动作微顿，心头涌上无力。 好端端的，他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揉了下眉心，感受到她柔软的躯体不乖极了，在他胸口拱来拱去。 柔软干燥的发丝扫过，勾起细微的痒意。 有什么本能也在跟着复苏，霍司州喉结滚了滚，捏着她的肩膀止住她的动作：“陆念，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清醒的时候，她躲他还来不及，哪有这么热情黏糊？ 现在，她又把他当成谁？ “你是谁？你，你是……帅哥呀。上天赐给我的，送到我房间里的帅哥嘿嘿。” 陆念醉眼朦胧，被他捧起脸。 被迫盯着他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这张脸也太符合她的审美了。 眉毛浓黑英挺，五官深邃贵气，连鼻子都这么挺拔好看…… 就是表情冷冷的，跟……一样。 跟谁一样来着？ 好像有什么在脑海中闪过，陆念努力睁大眼睛，两手捧起男人的脸。 手指摸摸他的眉眼，又摸摸他的嘴唇。 微凉柔软的指腹若即若离，那股痒意更加明显。 就在霍司州忍耐不住要出声的时候，她突然长长“咦”了一声。 嘴巴里含含糊糊：“好奇怪，你……你长得好像，好像……” 第202章 不要喜欢你 动作停住，霍司州定定看着她，问：“终于认出来了？” 歪着头，陆念打量着他。 越看越熟悉，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谁？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长得这么符合她的审美，让她看一眼就砰然心动？ 冥思苦想，陆念想得累了。 身体软趴趴窝进他怀里。 “想起来了吗？” 霍司州冷冰冰看她，问：“陆念，我是谁？” “你，你好吵呀。” 她又困又累，细细抱怨一声，伸手去捂他的嘴：“你是我的床……我的床怎么可以说话？你，你不许说话呀，让我好好睡你……” “睡我？” 目光微紧，霍司州危险看她。 小醉鬼已经完全被酒精掌控了，靠着他也站不住，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 被她扯开的衣领松散着滑落半边，香肩露出半截，精致锁骨闪着艳光。 霍司州喉咙发干，用尽克制力不去看她，伸手一把给她把衬衣扶上来。 “热！” 陆念不满嘟哝一声。 不识好歹地一把挥开他，又凑过来抱紧他：“讨厌，不许动……你是我的床，要乖乖被我睡，不许反抗。” 乖乖被她睡？ 黑眸幽深，看着她两颊酡红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床睡。” 最终，男人冷漠出声，手上的动作却称得上温柔。 扶正她，还不等动作，陆念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不要，我要睡你……不要……” 她手掌胡乱挥舞，不经意打在他腰间浴巾上。 “啪。” 极轻的声音在此刻仿佛被无限放大，在两人的注视中，那片浴巾轻飘飘掉落在地上。 霍司州瞳孔收缩。 陆念也呆住了，满脸空白地直勾勾盯了半晌，忽然脑袋里冒出一句：“大，大树挂冬瓜？” “陆念！” 霍司州咬牙切齿：“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我没醉。” 陆念睁大眼睛分辩，神情无比认真。 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保证：“我清醒着呢！” 霍司州第一次感觉这么头疼。 小醉猫。 “回房间休息。” 不想再跟她计较，霍司州捡起浴巾重新围好，拉着她试图往房间里带。 大概是闹腾够了，陆念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露出一双迷蒙的眼睛：“你来呀。” “陆念。” 霍司州低头看她，沉声：“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念点头。 她当然知道。 她要跟她的床一起睡觉。 不睡床上，会腰酸背痛的。 她挪动挪动，让出一点位置，拍拍：“来，一起睡。” 喉结再次滚动：“这是你邀请我的。” 他才在床边坐下，一双雪白纤细的藕臂犹如藤蔓般缠上他的脖颈。 清甜的气息环绕，陆念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心神摇曳一瞬，霍司州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下意识蹙眉扭头：“你说什……” 唇瓣擦过一片带着酒香的柔软。 喝醉了的陆念很大胆，唇瓣相贴也没闭上眼睛，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大大地看着他。 心头微动，搂在她腰肢上的手掌骤然收紧。 将她整个扯入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他确实是个天才，哪怕是这种事也能无师自通。 轻易地让她失去理智，软绵绵在洁白床单上浮沉。 在达到某个界点的时候，陆念喉咙里发出失控的尖叫，抓着他的发丝呼吸急促。 奶猫般的低哼，颤抖脱力的哭音，简直是极致的诱惑。 霍司州正值当年，本就血气方刚。 只尝过一次滋味就素了这么久，此刻他也有些受不住，浑身发疼。 额头沁出克制的薄汗，他低头啄吻一口：“这是你自找的……你自己送上门，可不怪我……” 说着，他伸手一把扯下浴巾，狠狠地吻住陆念。 唇齿纠缠间，熟悉的雪松气息扑鼻。 意识昏沉沉浮，陆念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片被大树遗弃的叶子，被风雨席卷着飘落在海面上。 海浪晃晃悠悠，她也跟着晃晃悠悠。 几乎忘记一切，直到熟悉的掠夺气息带回一丝丝神智。 大颗大颗的眼泪沿着眼角落下来，她低低地啜泣着，哭得令人心碎。 霍司州动作顿住，黑眸里藏着隐忍，哑声叫她：“陆念？”“你哭什么。” “霍，霍司州……” 她像是梦魇住了，闭着眼睛只知道掉眼泪。 边哭边用那带着点委屈沙哑的声音，软绵绵低声抽噎：“不，不行……” “什么不行？” 霍司州拧眉，大掌捏住她的下巴，寒声道：“到了这种时候，由不得你说不行。” “不行……” 陆念摇头，闭着眼睛眼泪依然甩落在枕头上，洇出一朵朵不明显的花儿。 “不能，我不能跟你做这种事……” 她哭着说：“我们不可以做这种事情……霍司州，我们不可以……” “我们可以。” 霍司州目光更沉：“没什么不可以。” “不，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做……” 哪怕没睁开眼睛，陆念依然哭得厉害。 鼻尖和眼尾都哭红了，有种纯真的媚态：“我不要喜欢你……我，我不跟你做……不行……” 霍司州的脸色倏然黑了下去，重重捏着她质问：“不喜欢我，你要喜欢谁？说！” 陆念却不肯再回答了。 只是一个劲儿低低哭个没完，没一会儿枕头就被她哭得湿了大片。 本来已经忍到极致的男人，看着她这副似醒非醒的模样，危险而嗜人的光芒明明灭灭。 他素了这么久，被她这样折腾，现在她喊不行？ * 大半夜被叫醒赶过来，薛巧巧期待又忐忑。 男人黑着脸坐在客厅里，看她的眼神又冷又锐利，像雪刀一样。 薛巧巧浑身一颤，那点旖旎的心思散得干干净净，不自觉心虚。 露出讨好笑容：“司州，这么晚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嗯。” 食指点了点桌面，霍司州冷声道：“解释一下。” 文件袋摔在她面前。 薛巧巧心头狠狠一跳，白着脸捡起文件袋，打开仔细看了两眼。 越看越是心惊，看到其中一页瞳孔微缩，下意识道：“司州，你相信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第203章 为什么我不可以 霍司洲神情冷漠，黑眸冷淡。 像在看跳梁小丑表演。 薛巧巧说不下去，心里更慌了。 接触越久，她越清楚他的能量有多大。 想到他之前的警告，她脸色都吓白了。 周姐怎么办事的，竟然让把柄落在霍司洲手上。 “司洲，你相信我，我不知道周姐会这么做……” 她梨花带雨，哭着跪坐在他的脚边：“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我立刻让公司换掉她……我是不知情的。我跟念念是好朋友，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司洲，你相信我，好不好？” 见他不为所动，她咬唇放出大招：“司洲，你不要这样，我害怕。你吓到我和宝宝了……” 她捂着小腹，眉头皱起。 提到孩子，男人霜雪般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神情冷淡：“薛巧巧，我警告过你，不要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我允许你生下这个孩子，不代表其他。” “我知道……” 眼眶盈着泪水，看着他如神祇般冷贵的俊脸，心底涌上强烈不甘。 薛巧巧倏然扑进他的怀里，不管不顾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司洲，为什么不能爱我？我的身体不够有吸引力吗？是我不够大吗？还是我腰不够细？” “我不想跟你只有一夜……司洲，你抱抱我。” 她哀求道：“你对我真的不动心吗？哪怕只是床伴，我也愿意。求你了司洲，我爱你啊……” “走开！” 女人妖娆的身躯在怀里，霍司洲冷得像块冰。 不仅没有动情，反而厌恶皱眉，一把推开：“薛巧巧，你疯了！” “是，我疯了！我爱你爱到疯了！” 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薛巧巧伸手攥住他睡袍衣角：“为什么？我就那么差劲吗？你不是很喜欢我的身体吗？司洲……” 她到底有哪里比不上陆念？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难道他就没有半点需求和躁动吗？ “够了！” 眉眼凝着冷意，霍司洲寒声：“那晚是个意外，作为补偿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更多的，想都别想。” 冷峻的侧脸不带半分感情，他仿佛真是大理石雕成的塑像，只有冰冷坚硬。 薛巧巧目光下意识追随着他，倏然瞳孔一缩。 素来疏冷禁欲的男人，脖颈修长透着性感，冷白肌肤上落着片片红痕。 暧昧到了极致。 甚至在他锁骨下，还有一道拇指长的抓痕，只消一眼，就让人不由揣测当时的激烈情况。 薛巧巧觉得自己要疯了。 是谁？ 到底是哪个女人，竟然能够对他这样肆意妄为？ 既然其他女人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 眼睛泛着猩红，她突然不管不顾地凑上去扯着他的领子亲吻：“司洲，不要再拒绝我了。我真的好爱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肯看看我。我很厉害的，你试试……” “扑通！” 卧室里突然传出什么跌落在地的声音。 霍司洲豁然起身，将她重重推在沙发上。 “是谁？” 眼眶猩红，薛巧巧死死盯着卧室的门，嗓音尖利：“里面的女人是谁？司洲，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别人？你拒绝我，是因为她吗？” 她嫉妒得要发狂，恨不能冲进卧室把里面藏着的人脸撕烂。 “不关你的事。” 剑眉微皱，霍司洲冷冷道：“叫你过来，是让你管好自己的粉丝。如果约束不好，我会替你出手。” 他堪称凉薄地掀起唇角，看过来的眼神格外冷酷：“相信我，你不会想看到的。”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薛巧巧浑身发冷，看着他薄情的模样，存着侥幸挣扎：“司洲，你不能这么对我……只是些流言蜚语，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宝宝……” “你该庆幸。” 霍司洲冷漠垂眼，略带几分厌烦：“如果不是孩子，你以为还有机会？” 他最是厌恶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也不屑于处理这样的阴私。 偏偏那天中计，让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微微闭眸，眼神中带着几分厌弃：“我对你的包容，不包括用歹毒手段伤害他人。” “你不能容忍，到底是因为手段，还是因为陆念？” 痴笑一声，薛巧巧坐在地上。 目光里满是怨毒，骤然射向房门，厉声道：“里面的女人，是不是她？是她对不对？” 怒火冲垮理智，她忍不住踉跄起身：“我要亲口问问她，她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跟我爱的人搅合在一起，她对得起我吗？” 痛苦嘶吼，她想往里冲。 被狠狠拽住。 “够了！” 眸光冷厉，霍司洲警告：“薛巧巧，别越界。” 在他冰冷的目光下，薛巧巧一个激灵，忽然清醒过来。 她不能惹他厌烦。 只要她在一天，她绝不会让陆念跟霍司洲在一起。 她不能冲动。 霍太太的位置终将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咬住舌尖，借着痛意恢复清醒。 “对不起司洲，我只是太爱你，嫉妒有人可以得到你的青睐……” 她苦涩笑笑，神态无比卑微：“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也不问了。你不要赶我走，别不要我，好不好？” “就当看在宝宝的份上，求你……” 这段时间的演技课没白上，她哭起来的样子梨花带雨。 几乎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 看着她这副模样，霍司洲微顿。 “只要你安分守己，别奢望感情，我会补偿你。” 他皱眉。 哪怕没有孩子，他也会为那晚的意外补偿她。 “谢谢你，司洲。” 又哭又笑，薛巧巧讨好道：“你放心，我以后都乖乖听你的。” * 陆念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大亮。 头隐隐作痛，她本能伸手去摸手机，摸了个空。 茫然看了一眼，她不由瞪大眼睛。 她……记错了吗？ 她怎么记得，床头柜在她的左手边，一伸手就能碰到。 什么时候换到了右手边？ 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地面，她浑身僵硬，表情渐渐裂开。 满地掉落的衣服零落，叠在洁白的浴巾上，可以想象昨晚的激烈。 她的束胸都不翼而飞，身上草草套着一件宽大的男式睡袍。 “嘶——” 拧一把大腿，钻心疼。 不是做梦。 她，她昨晚…… 第204章 不会有下次了 第一次喝这么多，昨晚的记忆完全混乱。 只记得她疯疯癫癫，抱着男人不肯撒手，混乱又迷离的亲吻纠缠。 还……还…… 想到浴巾掉落的场景，陆念哀嚎一声，重重捂住脸。 她再也，再也不喝酒了！ 弄成这样，她还怎么见人？ 霍司洲该不会觉得她借酒装疯，故意占便宜吧？ 卧室门被推开，穿着西装三件套的男人，难得在她醒后还没离开。 站在门口矜淡：“醒了？” 看他一眼，陆念的脸像是打翻红墨水，飞快从耳根红到了脚后跟。 明明他衣着得体，领带扣得严严实实。 看到他那张禁欲完美的脸庞，陆念却控制不住想起“大树挂冬瓜”的场面。 要命！ 淡淡瞥她，霍司洲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内心的活动，语调冷淡：“衣服在床头，换上来吃早餐。” 木然点头，陆念磨磨蹭蹭洗漱换好衣服，又磨磨蹭蹭一步一挪出了卧室。 餐桌上是酒店送来的广式茶点，一笼笼摆在桌上色泽诱人。 陆念食不知味，咬着筷子脸色变来变去：“霍总，昨晚我们……” 她的眼眶有些红，看起来快哭了。 满心都是自责后悔。 她从来都没忘记，面前是朋友的男朋友。 她怎么可以…… 昨晚是她走错房门，纠缠不休。 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满脸都是绝望。 她要怎么面对薛巧巧？又怎么对得起薛叔薛姨？ 天塌地陷的表情太过明显，霍司洲冷冷道：“放心，我没动你。” 满脸空白抬头，就见男人薄唇勾起极冷峭的弧度：“没兴趣。” 陆念心口一痛，羞耻感涌上来。 到底是对那件事没兴趣，还是对她没兴趣？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难过，她垂头抿了口粥。 作为女性，她其实是有感觉的。 刚才太过慌乱，现在仔细感受确实没有做过的痕迹，总算吐出半口气。 至少—— 她没有背叛朋友。 “霍总，对不起。” 她埋头道歉，斟酌着小声道：“我喝多了……给您添麻烦了。您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她再也不喝酒了！ 抬起眉梢，男人眼神透着点讥诮，似乎并不相信她的保证。 陆念难堪极了。 怪谁呢？ 怪她没有酒品，怪她下贱。 是她主动送上门，她还要感激他的嫌弃，才没让她落入更不堪的境地。 心脏被揉成团，酸疼干涩。 香滑软烂的海鲜粥入口苦涩，陆念声音轻颤：“霍总，我不是有意的。我从来没想过觊觎您，也不喜欢您……不，我的意思是，我对您不会有男女之间的喜欢……我保证，我只是把您当上司老板尊敬爱戴……” 为了让他放心，她竭力说着违心的话：“我绝不会爱上您，您……” “够了！” “砰”一声，男人重重把碗搁在桌上。 脸色漆黑如墨，黑眸里盈满了透骨冰寒：“说够了吗？” 她怎么做到，每句话都这么刺耳？ 刺得他心烦意乱，心情暴虐。 陆念吓了一跳，白着脸泪光盈盈看着他，像是陷入惊恐的小动物。 瑟缩又恐惧。 这副模样，看得霍司洲更加烦躁，指节收紧几乎将瓷勺捏碎。 见他起身，陆念不由看一眼几乎没动的餐桌，下意识询问：“霍总，您不吃早饭了吗？” 这么多东西，都还没动呢。 身形停滞片刻，男人冷笑一声：“没胃口。” 见他离开，陆念默默垂头，一颗透明的泪珠砸进粥里。 是看到她，才觉得没胃口吧。 也对，他一向厌恶死皮赖脸、没有自知之明的痴女。 她几乎把他的忌讳犯了个遍，还没被处理掉简直是奇迹。 应该是看在薛巧巧的面子上吧？ 迁就女朋友的闺蜜，就算是他也不能免俗。 苦涩更重，陆念低头慢慢喝完了一整碗粥，简单收拾后去rs工作。 * “陆助理，原来你跟薛巧巧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啊。” 才进办公室，这段时间帮她端茶送水的小姑娘就凑过来。 脸上带着好奇：“网上说得都是真的吗？你昨天干嘛不解释啊。” 陆念愣住：“啊？” 没记错的话，昨天这个小姑娘还跟其他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今天怎么态度骤然友善？ “陆助理你不会生气吧？” 小姑娘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其实我是薛巧巧的颜粉……所以昨天才那样，不是针对你……误会了你，真的对不起啊。” 为了表示郑重，她甚至弯腰给陆念鞠了个躬。 陆念吓了一跳，忙闪开。 “不用了。” 抿唇，她问：“发生什么了吗？” “你还不知道吗？” 小姑娘惊讶看她：“巧巧在平台上发文澄清啦，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是好朋友……还知道你喜欢男孩子啦！” 薛巧巧澄清了？ 不是说，她的账号被公司掌管，不能乱说话吗？ 而且…… “什么叫，大家都知道我喜欢男孩子？” 脸色发白，陆念声音颤抖：“怎么回事？” “就你抱巧巧，是因为你们是好姐妹嘛！” 小姑娘笑着说：“陆助理，没关系。现在大家都很开放，喜欢同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人会用有色眼镜看你的……我很支持你，你要加油哦！” 陆念脸色发白，一时说不出话。 恰好薛巧巧戴着墨镜口罩，站在走廊上冲她招手。 “巧巧！” 顾不上别的，陆念把她拉到角落，急切：“你为什么要说我喜欢男人？你明明知道，我妈受不了刺激的……” “念念，我也没有办法。” 目光转了转，薛巧巧心底冷笑，脸上却无辜为难：“是公司让我这么说的……不这么说，他们就不许我帮你澄清。我不想你继续被骂，也害怕会牵连到陆叔叔和陆阿姨……” “公司说，不能让网友误会我们有超出友谊的关系。” 薛巧巧委屈道：“为了帮你澄清，我昨晚都没怎么睡，求了公司好久，答应好多条件……你在怪我吗？念念。” 说着她摘下墨镜，果然露出眼下青黑。 看着她这副模样，陆念的心底涌上愧疚。 第205章 你发誓 她不了解娱乐圈，却也知道名利场不好混。 见薛巧巧满脸委屈，陆念心疼又愧疚：“抱歉，是我太激动了……我就是怕爸妈看到，他们身体不好，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为你牺牲这么大，你还凶我。” 戴好墨镜，薛巧巧撇嘴：“忘恩负义，早知道让你被全网骂好了。” “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 陆念忙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是我不识好歹。你别生气。” 怪她。 薛巧巧一片好意，顶多思虑不那么周全。 她已经尽力了。 看黑眼圈就知道她没好好休息，不知道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替她澄清，反而还被她质问…… 陆念越想越自责。 “哼，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跪着求我爸妈给钱，让你去上大学了。那可是我家超市扩张的钱。” 薛巧巧冷哼：“我不管，你冤枉我，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原谅你。” 提起当初的事情，陆念自责达到顶峰。 陆爸爸一直没放弃调查丢失的儿子，高考后收到消息，带着钱就去山区找人。 陆妈妈发病，刚成年的陆念六神无主，只能拿出存好的大学学费带陆妈妈治疗。 没钱上学，是薛巧巧跪了一夜，求薛爸爸薛妈妈帮忙。 陆念永远记得，那天薛巧巧白着脸把钱塞到她手里的样子。 对她来说，薛巧巧不仅是好姐妹，更是恩重如山的亲人。 “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也答应你。” 她神情温柔，轻声说：“你说，只要你不生气，什么都可以。” “真的？” 眼睛转了转，薛巧巧眼神闪了闪：“那你答应我，绝对不可以跟司洲在一起。” 陆念的心一跳。 “什，什么？” 她结结巴巴，紧张道：“巧巧，干嘛突然说这个。” 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心虚不已，后背沁出冷汗。 薛巧巧，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他太优秀了嘛，你跟他朝夕相处，我怕你会喜欢上他。” 薛巧巧撅起嘴，娇俏道：“念念，我知道是我冒充你，跟他在一起，是我对不起你。我当初可全都是为了你！” “我现在真的很爱他，肚子里还有了他的宝宝。失去他，我也不想活了。” 她目光深深盯着陆念：“我承担不起失去他的风险，他就是我和宝宝的命。念念，假如你顾念我们的情意，就跟我发誓，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也永远不会说出真相，永远不会背叛我。” 没睡好，她的眼白上密布着红血丝，眼神偏执又疯狂。 长长尖尖的指甲几乎陷入胳膊嫩肉，陆念吃痛却无暇顾及。 她的心脏震颤，心口的疼痛苦涩远远胜于身体上的。 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发誓？” 薛巧巧脸色一变，声调尖锐：“你喜欢上他了是不是？你要跟我抢男人吗？陆念，你对得起我吗？司洲是我孩子的爸爸！” “我没有。” 脸色苍白，陆念下意识否定。 手臂被抠破皮，她忍痛低声：“巧巧，你冷静点，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眼神偏执，薛巧巧咄咄道：“你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跟我保证？你发誓，你发誓啊！” 陆念心口疼得厉害，在她的目光逼视下艰难开口：“好，我发誓……” 她的声音在颤抖，白着脸一字一句：“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跟霍总在一起……巧巧，我不会跟你抢男人的。” 她闭上眼睛，长睫颤抖像是脆弱的蝴蝶羽翼：“我也不配。” 薛巧巧不说，她和霍司洲也是不可能的。 身份和生长环境的鸿沟足以劝退她，更何况她是个见不得光的假男人。 她普通而又卑微，怎么敢奢求。 薛巧巧对她那么好，为她做了那么多，帮了她那么多。 爱情或许很重要，远远不如亲情和友情重要。 心中的天平早就倾斜，陆念心如刀割，缓慢却坚定地重复：“我不会跟他在一起。” 哪怕心脏疼得抽搐，她依然吐字清晰。 时间会治愈一切，会好的。 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念念，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薛巧巧这才笑开，抱着她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当小三的贱女人，你才不会那么不要脸。破坏别人感情的女人都该死，对不对？” 她恶毒诅咒：“抢别人男朋友，将来下地狱是要下油锅的。” 陆念脸色更白，勉强牵了牵嘴角。 本来就白皙的脸，在阳光照射下，快要透明的琉璃一样，一碰就碎。 * 接下来几天，霍司洲依然忙得早出晚归。 陆念刻意避开他出门的时间，明明两人房间对门却没再见过。 手上两个项目了解清楚后，陆念轻吐一口气，在计划书上敲出最后一个字符。 她在rs的工作告一段落，只需要把方案交上去等待审核。 亲手完成这份方案，她心里涌起难言的满足感，这段时间压抑的心情似乎都好了许多。 “陆助理，还在忙呢？” 胖墩墩的李总突然冒出来，笑眯眯问：“这段时间，陆助理在rs还习惯吗？” “大家都很照顾我。” 保存文件，拔出u盘。 陆念笑着抬眼：“李总有事吗？” “没事没事，看这边灯光亮着过来看看。” 李总笑道：“陆助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呀。看看，瘦了多少……霍总看到了，还不得怪我招待不周，让他心爱干将受委屈了？” 听到霍司洲的名字，陆念本能心跳。 “不会的。” 脸上笑意淡了些，她平静道：“我是霍氏员工，本来就该为霍氏尽心尽力。霍总对员工一视同仁，不会因为我怪罪李总。” “霍总对陆助理的看重，我明白的。” 李总摆摆手：“陆助理就别谦虚了。” 陆念张了张嘴，想说霍司洲只是看重她的工作能力。 对他来说，只要能为公司创造价值，陆念还是吕念都可以。 哪怕早就已经死心，在心里无数次发誓不要再喜欢他，依然不争气地掀起几分波澜。 算了，跟李总解释什么呢？ 陆念垂眼：“李总，有事还是直说吧。” 第206章 随时都可以 “陆助理是个爽快人。” 李总笑了下：“给个面子，边吃边谈？” 毕竟是合作伙伴，也不能拒绝得太过强硬。 陆念最终还是跟李总去吃饭。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豪华包间。 “上次王经理也带我来过。” 陆念神情微妙，好笑又无奈：“李总，我不擅长喝酒，也对那些项目不感兴趣。” “哦？” 李总也尴尬了一瞬间。 做生意的，最重要就是脸皮厚。 片刻后他就恢复如常，笑道：“王经理毕竟是个女人。有些事情，还得是咱们男人更方便。我啊，最喜欢陆助理这样的青年才俊。这样，你也别叫我李总了，我虚长几岁，老弟叫我一声老哥怎么样？” 他说得亲近，陆念却不敢应声。 “不敢，我只是个小助理罢了。” 陆念声音柔和却坚定：“拿霍氏的薪水，我自然要为霍氏办事。李总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可以直接说。” “不急不急。” 李总偏偏不肯开口，举杯道：“这样，我们先吃饭喝酒。我敬陆老弟一杯。” “我不能喝酒。”陆念摆手：“李总，您别为难我，我酒精过敏。” 一再被推拒，李总的面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他不清楚陆念是真的过敏还是不给面子，心里到底有些不痛快。 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些：“陆助理，你这是对rs不满意，还是对我不满意？” “李总您误会了。” 绷紧了脊背，陆念学着霍司州的姿态，平静道：“是我身体不争气。来香城是为了出差，我要是喝酒进医院，耽误了工作，也不好听。是不是？” 李总打量看她，觉得有些棘手。 一个小助理，难道真能这么油盐不进？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 目光闪了闪，他转而笑道：“吃饭吃饭。” 见他真的没再敬酒，陆念松了口气。 不喝酒只吃饭是很快的，没多久这顿饭就到了尾声。 陆念正打算找个借口离开，就见李总放下筷子，笑道：“陆助理这段时间工作辛苦，也该好好休息下。这样，我给你推荐几个人，剩下几天陪你好好逛逛香城，怎么样？” 不等陆念开口，他轻轻拍了拍手。 包间的门推开，进来两列俊男美女。 一个个身高腿长，各有特色。 “这些都是香城本地人，陪陆助理放松放松。” 李总眯起眼睛：“看哪个顺眼，陆助理尽管说。” 陆念一时无言。 这是rs的职场规则吗？ 吃过饭就要往她床上塞人，不同风格就算了，连不同性别都考虑到了。 某种意义上来讲，也蛮周到的。 这些人比王经理找来的，姿色气质都要更高一筹。 陆念目光都没往那边看，平静道：“李总，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哪有心思放在男女的事情上？ 现在她只想好好工作，还清债务，改善家里的生活。 等陆爸爸康复，陆妈妈的精神状态稳定，就辞职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做她想做的事情。 “陆助理放心，这些人都干净着，不会有事的。” 仿佛明白了什么，李总招招手：“有人带体检报告了没？给陆助理瞧瞧。” “这些都是男模女模，长得好身材也好。” 挤挤眼，李总暗示：“挑花眼也没关系，陆助理想留几个都行。挑中了就让他们先把体检报告送来。” 陆念一时无言。 这些人，还随身带着体检报告的吗？ 竟然还真有人带了。 是个看起来儒雅斯文的男模，英伦风的装扮和上翘的微笑唇，显得他特别温柔。 掏出体检报告送到面前，还对着陆念轻轻眨了眨眼睛：“您放心，结果今天刚出来。不管您喜欢什么放松方式，我都能配合。” 那双眼睛在灯光下，会放电一样。 陆念忍不住耳根红了，尴尬摇头：“不，不用了。” 她浑身不自在，觉得眼前的体检报告烫手。 好像她接了，就是对人家有觊觎之心一样。 她真的没那个想法啊。 “您随便看。” 男模不仅没退缩，还更主动了。 清了清嗓子，优雅地问：“不然我给您念念？” 他确实有争取这个客人的意思。 哪怕穿着朴素土气，陆念的长相也是拔尖的。 一看就是那种温吞乖巧的性格，透着点单纯，不是那种会折磨人的。 接待什么客人不是接？ 选个这样的，不用怕折腾。 尤其是她耳朵尖红红的样子，看起来不要太纯情。 男模更殷勤了。 李总显然很满意事情的发展，笑着打趣：“还得是陆助理这样的青年才俊受欢迎。人家都这么主动了，陆助理给个面子呗。” 陆念尴尬死了。 男模温柔含笑看着她：“您不满意我也没关系，肯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失落地低垂着，看起来有点伤心。 李总今晚多次示好，她都拒绝了。 继续拒绝未免不识好歹。 陆念的性格也做不出当着众人的面，叫人下不来台的事情，犹豫纠结中就失去了拒绝的机会。 男模竟然真的笑着把他体检报告读了一遍。 从身高体重到近期有无性史，以及最重要的hiv抗体阴性。 陆念听得脸颊通红，如坐针毡。 男模读完了，还温柔低眸问她：“您觉得我可以吗？我从小在香江长大，对香江很熟。会开车……开车技术很好，体验过的客户都说满意。” 到底是哪个开车技术好？ 眨眨眼睛，陆念脸红个彻底，恨不能直接逃出去。 就在她困窘无比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如蒙大赦，看都没看飞快接通。 “在哪儿？” 霍司州冷淡的声音传来，言简意赅。 陆念愣了下，冲李总比了个手势：“在吃饭。霍总，您有什么吩咐吗？” “地址给我。” 霍司州没解释，丢下这句话就挂了。 再怎么都比在这里挑人好。 陆念埋头把定位发过去，掩饰眼底的轻松：“李总，真是不好意思。霍总临时找我有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真不凑巧。” 李总勉强笑了下，只能摆摆手叫人都出去。 站在陆念面前的男模却没立刻走。 他找女模借了支眼线笔，在纸巾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用漂亮饱满的心圈起来。 “帅哥，无聊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目光在陆念红红的脸上打转，男模舔了舔舌尖笑着说：“不给你算单，交个朋友。” 陆念完全没想到有这种操作，愣住了：“啊？” “出去玩我包了！” 李总拍板，豪爽道：“陆助理看上哪个尽管选，我都包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眼神也热切起来。 不想赚钱，谁来做这个啊。 陆念头都大了，猛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争抢的鱼肉。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生怕其他人真的也写联系方式，她忙接过那张纸巾放到兜里：“我知道了，谢谢你。” “二十四小时为您待命。” 男模笑着弯腰，凑过来。 靠得太近，陆念本能要躲，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轻轻将她耳边被镜框压翘的发丝捋顺，男模贴在她耳边吐气：“只要您肯，不管对我做什么都不算单。就当……我这样的人，拒绝不了天真单纯的帅哥吧。” 说着看一眼她通红的耳朵，舔了舔嘴唇。 这个姿势真的太暧昧了，陆念忍不住紧张。 强装镇定再次说：“我知道了。” * 看她收下纸巾，李总也放心了。 咧开嘴笑着把她送出去，满是心照不宣：“陆老弟别跟我客气，尽管放松。一切费用，老哥我包了！” 陆念无奈，不想多说什么，胡乱点点头。 霍司州来得很快。 男人坐在后排，照旧冷冽疏远的模样。 陆念不自觉松了口气，弯腰上车打了声招呼：“霍总。” “嗯。” 淡淡应声，扫一眼外面，霍司州道：“李总倒是大方。” 陆念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地方消费不低，李总花大价钱找她吃饭，当然是有所求。 她也分不清霍司州是在警告她还是在嘲讽她，又或者只是单纯感慨。 干巴巴应声：“确实大方。” “看来你做得不错。” 薄唇微不可察轻翘，霍司州眼底闪过满意。 她就像是块海绵，飞快吸收着经验和知识。 在他和白江与偶尔指点下就能飞快成长起来，独自承担rs项目，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男人语调没什么波动，俊脸藏在黑暗中。 陆念猜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转而问：“霍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段时间他好像真的特别忙，白江与也整日不见踪影。 两人有几天没见了。 “嗯。” 霍司州平静：“带你去买裙子。” “啊？” 陆念睁大眼睛，粉嫩的唇瓣也张成了o型。 晚上找她，专门带她去买裙子？ 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恰好这时，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 猝不及防下，陆念身体前倾，额头结结实实撞在前面椅背上。 不疼，就是更懵了，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抱歉，霍总。”司机忙道歉：“前面的车突然减速了。” “没事。” 平静回了句，霍司州的目光落在后座的真皮座椅上，问：“这是什么？” 第207章 卖个好价钱 跟着挪过目光，陆念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了。 是男模留给她的纸巾。 写了联系方式那张。 当时慌乱中她胡乱塞到口袋里并不严实，一个刹车不知怎么就折腾了出来。 “没，没什么。” 她下意识想抓过来藏住：“就是纸巾。” “有没有人说过，陆助理很不擅长撒谎？” 修长的手指快她一步，将纸巾捏在掌心里。 霍司州似笑非笑，点了点眼睛：“你一撒谎，眼睛眨得比蚊子扇翅膀还快。” 这都是什么比喻。 陆念睁大眼睛，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眨眼。 “霍总，我的纸巾……” 她还想再努力下。 霍司州没理会她的挣扎，慢条斯理展开纸巾。 被心型包围的电话号码下面，缠绵写着一句诗：【你那鲜红如玫瑰花瓣的双唇生来就是为了热吻，却同样也为了吟唱热切的音乐。】 陆念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热辣的一句，顿时尴尬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我不是……” 她张了张嘴：“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原来陆助理喜欢这么油腻又拙劣的东西？” 指尖夹着纸巾，男人抬眼露出几分挑剔的讥诮。 蔑然道：“字丑得像蜘蛛爬出来的，还要学别人写情诗。他知道这首诗让王尔德被指证猥亵罪入狱吗？追求美少年……呵。” 轻蔑的嗤笑，他将纸巾随手丢进车载垃圾桶。 极尽嘲讽：“写这首诗的王尔德出狱后余生潦倒，四十六岁就客死他乡。这位多情人想过自己是什么下场吗？” “您不要这么说。” 眼睫轻颤，陆念忍不住道：“他没别的意思。” “热吻还没别的意思？” 霍司州目光冰冷，炽热的指腹按住她的唇瓣，问：“陆助理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被他身上的气势所摄，陆念说不出话。 维系客户和留住客户本来就是男模的工作，她其实没放在心上。 话到嘴边说不出口，陆念垂眼轻声：“您误会了。” 霍司州恨极她这副客气的模样，恨不能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楚汉河界一样。 黑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气氛冰冷紧绷。 “霍总。” 小心翼翼打断这僵硬的氛围，司机说：“到了。” * 说是买裙子，其实是一家造型店。 满满都是设计感的美丽，许多漂亮礼服挂在外面展示。 陆念几乎看花了眼，低声：“霍总，这……您到底要我干嘛？” 晚上带她出来买裙子就够荒谬了，现在还特意找这种场合。 她心里忍不住打鼓，满脑袋都是问号。 “打扮漂亮点，卖个好价钱。” 冷瞥她一眼，霍司州问：“害怕？” “没。” 陆念讪讪。 不想说可以不回答，特意吓她干嘛？ 他这样的人物，想赚钱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犯得着卖她一个小助理吗？ 陆念很有自知之明，哪怕她长得还行，卖出的价钱也不够这位心动。 很快有个短发的女孩走了进来。 “来啦。” 她似乎跟霍司州很熟稔，招招手脸上带笑：“大忙人，我还以为你来香城根本没时间找我呢！” 陆念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短发利落又漂亮，五官也偏向中性，有种英俊的美。 身上的衣服看不出牌子，但是特别有品味。 整个人看起来又漂亮又飒爽，叫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嗯。” 霍司州颔首，冰冷的神情在看到她时似乎也稍微融化些许。 “交给你了。” “我办事，你放心。” 女孩爽朗一笑，目光落在陆念身上。 起初还随意，渐渐眼睛亮了起来，满脸都是兴奋：“你从哪儿搞来这么个宝贝？这身段这脸蛋……啊这都穿的什么，这衬衫是从上个世纪的直男程序员身上扒下来的吗？这头发谁剪的？妹妹跟理发师有仇？” 一连串吐槽，从发型到鞋子背包，全都狠狠嫌弃了个遍。 陆念本来就有些局促，这会儿更加手足无措，指节青白。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妹妹别怕，我不是嫌弃你。” 意识到她的不适，女孩忙笑着道：“还没介绍自己，我叫乔安，是霍司州的高中学姐，目前是个造型设计师。” “这家造型设计室是我开的。” 看一眼陆念的打扮，还是觉得不忍直视。 乔安说：“妹妹，你长得这么绝，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陆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少废话。” 霍司州两腿交叠，冷声：“我赶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多跟漂亮妹妹说两句话都不行。” 翻个白眼，乔安搂住陆念，笑道：“妹妹，放心把你自己交给我。我保证你今晚美翻全场！” 她身上的香水味道也很好闻，陆念忍不住有点脸红。 * 乔安真的没说大话。 她有着惊人的审美直觉，扫视过陆念后似乎就知道什么风格最适合她。 飞快挑出几条礼服裙让她去试了试，选中后做妆造，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陆念晕乎乎，像个换装洋娃娃。 等她终于心满意足，被带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了！” 乔安打开门，脸上带着笑容：“让你看看，什么叫美神降临！” 唯美动人的浪漫曲调中，陆念缓缓从打开的门里走出来。 她穿着一条淡绿色的礼服裙，蓬松的裙摆前短后长，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美腿。 香肩露在外面，白得晃眼，一颗钻石垂在她两扇锁骨中央。 妆容浅淡，整个人像是初夏刚立在荷叶上的露珠，怯生生的，娇嫩动人。 犹如黑洞般的眼眸吸收所有光线，霍司州清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挪不开眼。 “怎么样？” 乔安得意叉腰：“是不是美爆了？妹妹长得太完美了，要不是时间紧，我恨不能给她换一百套妆造。看呆了吧？还得是老娘出手！” 不理会她的得意，霍司州冷声道：“音乐关了。” 乔安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关掉了她手动播放的bgm。 男人一向喜怒难测，陆念猜不透他满不满意，忐忑地抓着裙摆问：“霍总，我这样……行吗？” 乔安顿时目光一厉，脸上写满了“你敢说不行试试”的杀气。 第208章 不该问的别问 别开眼，霍司州递过卡：“结账。” 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陆念抿了抿唇，不自觉有几分失落。 “你这个性格……” 乔安哼笑一声，接过卡交给手下人刷卡。 目光从陆念身上转了一圈：“看在妹妹美貌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 “以前我还以为你有眼疾呢……” 她想起什么，嫌弃撇嘴：“之前那个姓白的，什么东西。” “好了。” 霍司州冷冷打断，神色中隐约带着几分警告似的：“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行行行，霍大总裁护着的人我哪儿敢吭声。” 乔安举手示意：“我闭嘴。” * 陆念跟在霍司州后面上了车。 小心整理好裙摆，她忍不住时不时拿眼睛去看男人。 他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区别，浑身贵气，一张脸在光影交错里俊美得叫人心折。 “看够了没？” 霍司州没看她，冷声开口：“有话直说。” 很多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陆念启唇，脱口而出道：“霍总，乔小姐说的姓白的……是谁啊？” 怎么跟个禁忌一样，连名字都不能说出来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心里本能好奇。 “一个过去的人罢了。” 倏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看起来透着冷意：“不该问的别问。” 指尖颤了颤，陆念低头：“是。”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逾越的问题。 他是她的上司，他的私事哪里是她能够过问的？ 肯定是刚才在乔安那里的氛围太好，让她一时太过放松。 * 车子停下后，陆念才知道霍司州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带她做造型。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 音乐喷泉下，穿着体面的上流人士端着酒杯，优雅穿行。 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帮她拉开车门，霍司州神色从容，掌心朝上：“下车吧，我的女伴。” 他本来就长得无比俊美，这副模样更是完美符合每个女孩心中的王子形象。 陆念的心不受控制跳动两下，勉强按捺住心潮浮动。 削葱般的手指局促搭在他掌心里，竭力稳定心神下车。 霍司州的身份贵重，哪怕在香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的出场吸引了无数的注意力，那些目光顺着他延伸到陆念身上。 没有人不好奇他的女伴是何等人物。 踩着同色系高跟鞋的白嫩脚掌落地，纤细的藕臂、匀称修长的双腿，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 像是一朵素雅却不寡淡，带着清晨露珠的绽放的花儿。 可怜又可爱，美到了极致。 不知道有谁倒抽了口凉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怎么都挪不开。 这未免也太漂亮了？ 灼热的目光让陆念更加局促，她忍不住手指发抖，偷偷往霍司州身边靠近一些。 仿佛在他身边，就能获得莫大的勇气。 对她的小动作，霍司州没有丝毫反应，不着痕迹收紧大掌，将掌心的柔荑捏了下。 陆念抬眸看他，水汪汪的眼睛里透着依赖。 仿若未觉，霍司州屈起手臂向她示意。 犹豫了下，陆念鼓起勇气环住他的臂弯。 感受到他的从容尊贵，她努力挺直了腰板，露出得体温柔的笑容。 不受控制轻颤的身体得到掌控，看起来像是刚接触人间的精灵，在怯生生的试探后，很快坦然舒展开。 见她这么快适应，霍司州眼底闪过满意。 颔首跟众人示意，声音不轻不重地飘到她耳朵里：“别紧张，有我在。” 陆念忍不住又偏头看他。 看他面色冷淡却不傲慢，从容游走在众人中间。 看他众星捧月，优雅瞩目。 她的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明明整个宴会她站得离他最近，却觉得离他好远。 他是天上的明月，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她能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己，跟上他的脚步，不要给他丢脸。 哪怕只是小小的生活助理，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匹配上这样优秀的老板。 好好工作，好好赚钱。 越往里面走，陆念越压不住心头的惊讶。 她甚至在宴会上看到好多眼熟的面孔，是那种经常会在新闻上露面的大人物。 这场宴会主办方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今天是白家老爷子金婚纪念日。” 看出她的疑惑，霍司州平静解释：“不带女伴不合适。” 这样的场合，确实不适合他独自赴宴。 疑惑得到解答，更多的疑惑却冒了出来。 白家，跟乔安嘴里那个“姓白的”，是同一个白吗？ 在香城呆了这么久，陆念隐约也听了些八卦，知道香城最厉害的家族就姓白。 听闻在战争年代，白老爷子为国做出不少贡献，是上头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存在。 这样的场合确实重要，怪不得霍司州严阵以待。 但—— 看看周围的贵妇，陆念忍不住想，带她来这个宴会真的合适吗？ 她只是个小小的生活助理。 怎么看，这样的场合都是薛巧巧比较合适吧？ 带她来，传出去以后，别人要怎么看薛巧巧这个正牌女朋友呢？ “霍总。” 越想越不自在，陆念小声开口：“巧巧呢？” 隔空跟人敬了杯酒，霍司州没听清她说什么，“嗯？”了声。 “没什么。” 咬着唇，见有人凑过来，陆念忙摇摇头。 脸上端起客套的笑容，乖巧扮演合格的花瓶女伴。 在谈话间隙，她偷偷拿出手机给薛巧巧发信息：【巧巧，你现在在哪儿？】 【在首都啊。我还要拍戏，工作结束就飞回来了。怎么了？】薛巧巧回消息很快。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要让她换回女装来参加宴会。 松口气，陆念自觉找到了答案：【没什么。】 宴会也是很好的应酬交际场合，放下心里的大石头，陆念就飞快调整状态，跟在霍司州身后学习他的待人接物和谈吐。 这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和难得的学习机会，无比投入地竖起小耳朵，恨不能把他们交谈中的每个字都记下来。 抱着认真学习心态的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四周的目光。 一张清纯美丽的脸认认真真，白皙娇嫩的面庞上充满了严肃。 小鹿眼水润璀璨，看霍司州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敬仰。 这副模样，真不知道有多诱人。 看得人心痒痒。 “不愧是霍总啊。” 敬完酒，男人带着点羡慕笑着说：“这魅力，没法儿比。” 看看这死心塌地的样子。 哪个男人不喜欢被人真心崇拜？ 黑眸一扫，霍司州微不可察皱眉：“您说笑了。” 态度略冷淡几分，转头对陆念低声警告：“你收敛点。” “啊？” 陆念呆呆张开嘴巴。 她怎么了？ 不是在认真学习吗？ 看她干净迷茫的眼神，霍司州沉默片刻。 轻吸一口气，沉声道：“没什么。” 陆念更迷茫了。 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男人心，海底针。 * “抱歉。” 带着淡淡酒气，在喝完手中的酒后，霍司州平静告罪：“失陪休息下。” 说着身体的重量向陆念偏移些，好像真的有点醉了。 陆念一惊，感受到肩膀的重量，才意识到他从进了宴会厅就没少喝酒。 他该不会没吃晚饭吧？ 以他最近工作的强度，真的很有可能。 “霍总，我扶您去休息室。” 带着担心，陆念忙伸手扶住他。 休息室设在二楼，宴会厅的音乐声和交谈声渐渐远去。 四下无人，陆念才出声关心道：“您还好吗？我去帮您要点醒酒汤？您应该还没吃晚饭吧，不然我再去给您端碗粥……” 他一向是高傲强大的，几乎没在人前露出脆弱模样。 难得见到的疲态，让陆念心疼又焦急。 “不用了。” 男人忽然站直了身体，收回手。 肩膀上的重量骤然消失，陆念惊讶抬眼，正对上他清明洞彻的黑眸。 一瞬间明白了什么：“霍总，您……您没醉啊？” “谁说我醉了？” 轻瞥一眼，霍司州带着几分严肃道：“你守在这里……不管谁问，我都是喝多了在休息，懂吗？” 他的眼眸幽深慎重，恍若有着实质性的重量。 陆念若有所觉，心脏不由飞快跳动起来。 口腔中有些发干，她吞了口唾沫紧张道：“我，我明白了。霍总放心……” 他这是要避开人，做什么？ 在白老爷子的金婚纪念宴会上，真的没问题吗？ 思绪闪过，她的脸上带着坚定，保证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您休息的。” 认真严肃的样子，跟宣誓一样。 嘴角飞快翘起一瞬，霍司州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别紧张，我很快回来。” * 亲眼看着霍司州进了休息室，陆念看一眼这栋欧式古堡风格的别墅，忍不住轻轻抓住指尖。 这休息室，该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有什么密道吧？ 不然霍司州要从哪儿离开呢？ 他对白家很熟吗？熟悉到连有密道都知道。 是跟乔安说的那个“姓白的”有关系吗？ 他要去做什么？ 被白家发现了，会有危险吗？ 陆念知道不应该，但她心里忍不住猜测无数。 自己吓自己，变得更紧张了。 不能这样，傻子看到她这样都知道有问题。 跺跺不自觉发软的腿脚，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竖起耳朵关注着休息室里的声音。 “哒哒哒。”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第209章 你很怕? 紧张抬头，一道穿着西装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见到她，男人年轻的脸上露出点意外，左右看看：“你好。” “你好。” 陆念表面镇定，露出客气的微笑。 主动让路：“请。” “不急。” 眼里带着几分惊艳，男人凑近几步。 脸上挂着笑容，自我介绍：“我来自香城林家，在家排行老二。” “林二少。” 生怕被看出异样，陆念颔首客气道：“陆念。” “陆小姐。” 林二少伸手跟她握了下，没有立刻松开。 眼神落在她身上，露出几分思索：“我总觉得陆小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这样的搭讪方式，是不是有些太老土了？ “林二少记错了吧？” 抽回手，陆念客气道：“这是我第一次来香城……我出身普通，应该没机会认识林二少这样的人物。” 陆家的家庭条件摆在那里。 如果不是入职霍氏，她根本接触不到上流圈子的人。 “是吗？” 林二少眉头紧锁，看着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 实在想不起来，只能无奈笑笑：“我是真的觉得陆小姐眼熟，可能漂亮的人在眉眼间总有那么几分相似吧。” 矜持笑笑，陆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巴不得林二少快走，生怕他呆久了发现休息室里根本没人。 掌心沁出汗水，强装镇定道：“林二少是要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扰您……” “我就是觉得无聊，上来偷懒。” 懒散地靠在栏杆边缘，林二少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陆小姐不介意的话，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那种熟悉感挥之不去，又找不到由头。 林二少莫名有点在意，更何况陆念确实长得好，在乔安的巧手妆扮下十分颜色凸显了十二分。 站在这里就像是早春枝头盛开的一朵嫩花，看得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不好意思。” 想了想，陆念还是诚实拒绝：“不太方便。” 她不觉得自己跟林二少会有什么交集。 现在也没心思弄这些。 她跟这些有钱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压根没有攀高枝的想法。 见她态度坚决，林二少看她两眼。 “也对。”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带着点遗憾：“你是霍总的人，是该守分寸。”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念一怔，连忙摆手解释：“我只是霍总的生活助理。霍总女朋友有事先回首都，才临时叫我过来当女伴。我跟霍总就是普通的上下级，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说话的时候嗓音清脆，咬字清晰。 生怕别人误会一样。 不等林二少说话，身后休息室的房门“咔哒”一声，从内打开。 男人修长的身形显露，俊美面容上不带一丝表情，平静看过来。 “霍总。” 陆念松了口气：“您好些了吗？” 他终于回来了。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霍司州淡淡应声，又道：“林二少不下去？” “霍总饶了我吧。” 林二少忙道：“好不容易溜出来……我先去休息下，就不打扰你们了。” 颔首示意，他脚步匆匆离开。 看得出来，确实很不喜欢这种偏正式的社交场合。 陆念忍不住抿唇笑了下，抬眼正对上男人探究的幽深眼眸。 疑惑歪头：“霍总？” “走吧。” 霍司州没说什么，率先向楼下走去。 浑身气势冰凉，显得更加不好接近。 他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是事情不顺利吗？ 心底里暗暗揣测，陆念没察觉到他身形停顿，险些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 险险停住脚步，她惊魂未定地仰头：“霍总，怎么了？” “很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霍司州偏头，黑眸冷淡地扫她一眼，问：“这么怕别人觉得我们有什么？” 陆念一愣，猜不透他到底是生气还是什么。 应该不会吧？ 他一向讨厌别人接近他，更厌恶有人拿他炒绯闻。 对生活助理的首要要求，就是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怎么会因为她的解释生气？ 或许是刻意提醒她守好本分。 “嗯。” 陆念点点头：“那些桃色新闻有损您的形象。巧巧听到的话，也会伤心的。霍总放心，我会守好助理的本分，不会让任何人误会的。” 说着还邀功似的，抬头冲他笑了笑。 霍司州深深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陆念疑惑眨眨眼睛。 他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高兴。 隐约像是欲言又止。 猜不透他的想法，索性不再去猜。 挥去心头莫名的涩意，陆念忙小跑两步跟上他，兢兢业业扮演好女伴和助理的角色。 * 白家地位超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整场晚宴，陆念都没见到白家人，只有在休息室门口的时候，隐约听到过楼下传来讲话的声音。 也不知道传奇的老牌贵族白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压下心底的好奇，她跟霍司州回酒店。 车上男人没说话，冷峻的侧脸透着贵气，双眼紧闭，长睫毛安静下垂。 看起来更像是完美的雕塑了。 看着他皱起的眉头，陆念几次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站在房间门口，刷卡前她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霍总，您是不是不舒服？” 幽深的眼眸扫过她，男人没说话。 陆念懊恼地咬了下舌尖。 她是不是太多事了？ 也许只是喝多了酒，想好好休息呢？ “没什么。” 冷冷抛下一句，霍司州收回目光，推门回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陆念自嘲笑笑。 他可是堂堂霍氏总裁，不舒服有的是人为他服务。 还轮不到她来关心。 抛开思绪，她回房间脱下礼服裙，换上舒服的家居服。 卸完妆后，霍司州那长眉褶皱的样子，还是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平常连情绪都是淡淡的，轻易不在人前展露。 连她都能看出不对劲，他应该已经极尽忍耐了吧？ 是空腹喝酒胃不舒服吗？ 还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 现在呢？ 好些了吗？ 担心地望向霍司州房间的方向，陆念有些坐立难安。 脑海里甚至想象出他独自承受痛苦，冷汗涔涔的样子。 她，要过去看看吗？ 会不会被赶出来？ 第210章 看出什么了? 端着客房服务送来的白粥，陆念敲响对面房门。 最多就是多管闲事，被骂几句。 万一他真的不舒服呢？ 房门打开，同样换上家居服的男人身姿挺拔，面无表情，甚至带着点不耐烦：“有事？” 手指收紧，陆念轻声道：“霍总，我叫人送了白粥过来……您要不要喝点？” 黑眸沉沉，看她两眼后霍司州拉开房门。 局促进门，陆念小心坐在沙发上：“您今晚喝了很多酒，喝点白粥胃里舒服些。” 用自以为不露痕迹的目光悄悄打量他。 他脸上没什么异样，看起来跟平常一样尊贵冷淡，一样俊美。 酒店提供的居家服穿在他身上，都像高定般透着贵气。 整个人也少了几分冷锐，多出点居家的斯文，甚至有点动人的人夫感。 陆念不敢再看，垂眼把粥推过去。 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平静地接过碗，一言不发地喝起来。 他喝粥的动作也很优雅，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随性优雅，配上他完美的面容身材，一举一动都特别好看。 陆念怔了下，忽然察觉到他身上酒气依然浓郁，那张冷玉般的俊脸上还泛着点薄薄的红。 只是他的气场太强大，态度也太从容淡定，她才没有看出来。 想想今晚敬酒的人就没停过，陆念心里有些没底。 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醉没醉？ 身体到底有没有不舒服？ 猜了半天也猜不出结果，反倒是男人冷冷抬眼，问她：“看够了吗？” “抱歉，霍总。” 心头一跳，陆念下意识低头。 解释道：“我，我就是想看看，您身体怎么样了。” 大晚上跑到异性房间，盯着人看个不停确实有点奇怪。 她的脸有点红了，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霍司州已经把粥喝完了。 瓷勺和碗放在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薄唇微勾，问她：“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看出您好像没什么问题……” 陆念结结巴巴，红着脸道：“您没有不舒服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说着她匆匆起身，收拾好碗勺就想告辞。 路过男人身侧时，手腕被一把抓住。 小鹿眼瞪得滚圆，陆念脸上露出受惊的表情：“霍总？您您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偏头看向她。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深邃侧脸上，冷白的肤色透出罕见的脆弱。 纤长的眼睫下压，清冷又易碎，薄唇轻启：“陆念……我胃疼。” 被美色冲击，有些头晕目眩的陆念一惊，大脑瞬间清醒。 “疼得厉害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她急得团团转，焦急道：“我现在送您去医院？走，我去开车……哦还要换衣服，您现在能换衣服吗？” 怪不得她总觉得他神色不对，果然是不舒服。 酒后胃痛可大可小，陆念不敢耽搁，立刻就要去给他找衣服换上。 “不用这么麻烦。” 低叹一声，霍司州手腕微微用力。 轻易将她整个人拉到怀里，抱了个满怀。 难以抑制的满足喟叹，男人将她整个抱在怀里，低声道：“别动。” 酒气在他身上并不讨厌，反而混杂着独属于他的气息，成为某种更高级的男人气息。 闻一下就头晕目眩。 陆念不敢挣扎，着急道：“霍总，您得先去看病。万一是胃穿孔就不好了……您去宴会前，是不是没吃饭？” 那些人络绎不绝地敬酒，他喝的时候轻描淡写，跟喝果汁一样。 陆念懊恼自己没劝着些，眼眶都急红了。 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声音轻颤：“我们先去看病，好吗？” “喝了粥，已经好多了。” 对上她通红的眼眶，霍司州微顿。 无奈抓住她的手贴在胃部，低声道：“你揉一揉，我就不疼了。” 男人炽热的体温和腹部的肌肉触感，隔着薄薄家居服，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 陆念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 想后退又不敢，紧紧贴着他，僵硬得像个木头娃娃，一动不敢动。 霍司州说得并不完全是假话。 空腹喝酒后他的胃里确实隐隐不适，热粥下肚后改善了许多，几乎已经察觉不到多少异样。 况且他一向能忍，这点轻微不适并不足以让他向人求助。 酒精滋长人的欲望，他突然很不想就这么放她离开。 环抱着她，霍司州垂眼问：“怎么了？” 黑眸平静幽邃，像是问她为什么不动。 陆念的耳根也烧红了，磕磕绊绊道：“没，没什么。” 手掌贴着他的腹部，略带几分生涩，小心揉搓。 她显然没有经验，揉的部位也不完全归属于胃。 脸上的表情却很认真，绷着一张凝脂小脸，粉唇都抿成了线条，认真打圈。 还时不时要问一句：“这样可以吗？这个方向行吗？霍总，您这样会舒服些吗？要更用力些吗？” 宴会上用的是带着点烟嗓的御姐音伪音，她现在也没改回来。 本来御姐音放柔了声调，就会有点挑逗的色气，更何况她全神贯注得用力，声音有点不自觉颤抖。 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很难不让人想歪。 而她的手也跟小猫爪子似的，隔着薄薄的家居服软软热热，贴着腹部蹭。 霍司州浑身发紧，忽然有些后悔。 一股痒意带着炽热，猛然朝着全身扩散。 陆念的声音忽然停住，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他。 两个人贴得太近，他的变化根本瞒不过她。 他，他竟然…… 陆念一下红到了脚后跟，拖鞋刚才被不小心踹飞，她白嫩的脚趾没有遮挡，泛着粉红蜷缩抓住毛绒地毯。 整个人白里透红，像个大桃子。 “您好了的话，就早点休息吧。” 惊慌失措，她心跳得飞快，试图逃跑：“我我我先回去了。” “别走。” 霍司州倏然收紧手臂。 匆乱中陆念陡然失重，手掌胡乱找了个着力点撑着。 正想挣扎，存在感极强的触感让她眼睛睁得更大，本来就红透的脸要冒烟了。 她的眼睛羞答答湿漉漉，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 飞快收回手，生怕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无助地被他搂在怀里，哪怕不舒服也不敢动弹一下。 像是被捆住了翅膀的稚嫩雏鸟，只能被人团在掌心里，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第211章 多点信任 霍司州眸色更深，喉结轻滚。 看她可怜巴巴伏在怀里颤抖的模样，随时都要哭出来了，他收拢手臂。 陆念眼前陡然一黑。 男人的大掌盖在她的脸上，低沉的嗓音贴着耳根传来：“别乱动。” 他的呼吸也带着酒香灼热，落在她耳廓上，一层层鸡皮疙瘩冒出来。 黑暗放大了她的其他感官，陆念明明没喝酒，也觉得自己要醉了。 心跳得很快，她感觉到霍司州抱着她放到床上。 不等她挣扎，男人在她身侧躺下，拉高被子抱住她。 陆念睁开眼睛，刚想说什么。 她的唇瓣被食指压住，霍司州目光沉沉，危险看她：“嘘——” “安静点。” 在她额头上落下轻柔亲吻，男人低声威胁：“说话我就亲你。” 陆念猛地瞪圆了眼睛，死死闭着嘴巴不敢出声。 见她这副模样，男人胸腔震颤，发出极低的笑声。 大概是真的疲惫了，抱着她闭上眼睛，很快就呼吸均匀。 他身上的气息充满安全感，陆念躺着胡思乱想，几乎没多久困意就涌了上来。 眼皮打架，本想等他睡熟就离开，结果却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自然也就不知道，身侧本该睡着的男人无声睁开眼睛，目光幽幽落在她的脸上，深沉难测。 良久，缓缓闭上眼睛，抱着她彻底睡了过去。 * “是，我亲眼看到，她进了霍总房间后一夜都没出来，日上三竿才回房……” 听着话筒里的汇报，薛巧巧陡然变色。 愤怒地大吼一声：“啊，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狠狠地将手机砸了出去。 手机屏幕四分五裂，依然不能平息她的怒火。 她恶狠狠把化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满心怒火怎么也止不住。 盯着化妆镜里面目狰狞的自己，她凶狠抓起花瓶将镜子砸得粉碎：“陆念，你该死！你这个贱人！下贱，不要脸！” “哎哟，我的祖宗这是干嘛呢？” 周姐从门外进来，见到这一幕顿时急了。 匆匆关好门：“咱们这是在剧组呢，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吗？传出去怎么办？这是谁又惹你了？” “还不是那个陆念！” 咬着牙，薛巧巧表情扭曲：“我要让她死！让她死啊啊啊！贱人，敢跟我抢男人！” 周姐心一惊。 上次的事情她吃了教训，才知道陆念是女扮男装。 想到那张清纯漂亮的脸，再看看薛巧巧，她心里不由有些扼腕。 有三分相像就已经是美人了，要是本人装扮起来，只靠那张脸就能在娱乐圈爆火。 按捺住心思，周姐劝道：“巧巧，你冷静点。现在你才是霍总的女朋友，未来霍太太。那个陆念再怎么蹦跶，也是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儿……为了她生气，不值当。” 问题是，霍司州从来没承认过她的身份啊！ 心头的怒火越来越旺，薛巧巧双眼猩红，猛地将东西砸在她身上：“没用的东西！只会说这些废话，滚，你滚出去！” “巧巧……” 被砸了满身，周姐无奈。 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她不过是个普通人，想对付她还不容易？你……”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耳语般窃窃。 薛巧巧的眼睛却越来越亮，逐渐兴奋地勾起红唇，眼底满满都是恶毒。 陆念，等死吧！ * rs的事情基本处理完，陆念接下来就不需要再去。 霍司州醒来后忙得不见踪影，偶尔回来身上还会带上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陆念心里疑惑，想问却没找到机会，无所事事干脆趁机去外面转转。 王经理给她打电话，约她一起喝咖啡。 这段时间王经理很照顾她，陆念没多犹豫就去了。 进了咖啡厅，坐在那里的却不是王经理，而是李总。 “陆助理，想约你出来真是不容易。” 李总看着她，无奈笑道：“只能拜托王经理替我约见，陆助理不会介意吧？” 人已经到了这里，介意不介意又有什么用呢？ 陆念只能落座：“李总找我有事吗？” “明人不说暗话。” 李总这段时间大概是着急了，没绕圈子，主动道：“陆助理，您对rs的项目怎么看？” “很有发展潜力。” 陆念微笑道：“李总您别急，霍总当然是对贵公司的项目有兴趣，才特意安排我来。不是吗？” 这话听起来是肯定，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有兴趣又不代表会投资，会投资也不代表投资数额多少。 李总额头上急出汗，道：“陆助理，我们rs招待你的时候，还算用心吧？都是为公司办事，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你说呢？” 说着，还将一张卡推了过来：“这是我送陆助理的车马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李总，您这是干嘛？” 陆念吓了一跳，继而无奈道：“我不能要。” 她把卡推了回去。 “陆助理，rs等着这笔投资救急啊！rs是我的心血，我比谁都希望它发展得好。” 李总真是没办法了，面对比自己年纪小两轮的年轻人红了眼眶。 厚着脸皮道：“不是没有其他公司接触我们，我们是真的想把项目做好，想和霍氏合作。陆助理，既然你看了那两个项目的资料，肯定也明白……你，你高抬贵手，就当给rs上上下下一个机会……算老哥我求你，好不好？” 说到最后，大概是想到这段时间的艰辛，李总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胖嘟嘟的大男人，眼巴巴盯着陆念，眼里都是期待。 “李总，这个我真的不能要。” 眼睫颤了颤，陆念将卡再次退回去。 李总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霍氏，是不是……不愿意给我们投资了？” “据我所知，方氏这段时间也在接触rs吧？” 陆念抿了口咖啡，道：“李总，我很高兴你愿意相信霍氏。能不能请你再给霍氏多一点信任？我能理解您的难处，也很看好项目前景……” “李总，合作的前提是坦诚互助，才能双赢。” 李总一愣，勉强笑了下：“陆助理，什么意思？” “李总比我聪明得多，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 陆念笑了笑，站起身道：“希望李总好好考虑。” 看着她的背影，李总缓缓握紧了拳头，眼神明灭不定，脸上充满了挣扎。 信任吗？ 第212章 是不是喜欢她? 耽搁几天后，几人离开香城飞回首都。 再次回到霍氏，坐在工位上竟然有几分陌生。 “念念。” 安柚子从侧面探出头，冲她眨眨眼睛：“这么久没见我都想死你啦！下班一起吃饭？” 陆念不由笑起来，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刚回到霍氏，她把手头上的方案交上去就没什么可忙的。 下班时间一到，安柚子就无比积极地拉着她往外冲：“走走走，吃饭去啦！” 陆念被她拉着一路到了日料店，安向南已经等在那里。 身高腿长的俊秀青年，吸引了不少目光。 “臭弟弟！” 安柚子冲他摆摆手，挤眉弄眼：“今天你请客，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安向南扒拉开她，扭头冲着陆念笑出小虎牙：“姐姐，今天你也好漂亮。” 说着从背后变花样似的掏出一束花。 陆念脸颊微红。 “好啊臭小子，我的呢我的呢？” 安柚子都要跳起来了，恨不能直接给他两拳：“我可是你亲姐！亲的！我的花呢？” “少不了你的。” 安向南翻个白眼，抓起随手塞在旁边的花：“喏，别吵。” 安柚子这才消停：“这还差不多。” * 两姐弟都是活泼好相处的性格，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安向南开车，先送陆念回家。 下车还主动帮忙开车门，服务无比周到。 “念念，我好舍不得你哦。” 安柚子抱着陆念假哭：“嘤嘤嘤，人家都这么久没见你了，想到要跟你分开心都要碎了。” “安柚子！你差不多得了！” 安向南咬牙：“丢不丢人？” “你管我！” 安柚子理直气壮，冲他做了个鬼脸：“羡慕我可以抱念念，你不可以是吧？略略略，我不但要抱念念，我还要跟念念一起睡！念念~” 她本来就长了张可爱圆脸，撒娇的样子格外娇俏。 陆念哪儿会拒绝她，毫不犹豫点头：“反正住得下，今晚你跟我睡，明天上班还方便。” “姐姐，你不要太宠着她了！” 安向南酸了。 凭什么臭安柚子就能住姐姐家？就因为她是女孩子吗？ 不行！把姐姐带坏了怎么办？ 索性把陆念往身边一拉，隔开两人。 在陆念看不到的角度，他瞪眼睛道：“安柚子，差不多得了，不要得寸进尺。你这个大嘴巴，会影响姐姐休息的！” 安柚子要气死了，正要跳起来打人，忽然听到旁边有什么落地的声音。 循声看过去，头发花白还穿着病号服的中年女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脸上全是错愕。 陆念一愣，心猛然悬起来：“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过来的？” 陆妈妈一个病人，怎么大老远从医院跑出来的？ “阿年。” 陆妈妈眼神动了动，茫然道：“我，我来找你。” 恍惚后，她的眼神落在安向南握着陆念胳膊的手上，目光陡然犀利严肃起来。 板着脸：“阿年，过来！” 陆念的心提得更高。 “我有事，就先不招待你们。” 勉强笑了下，送走安柚子姐弟，陆念忙跑过去关切问：“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自己的儿子，不可以是不是？” 陆妈妈沉着脸，看着她质问：“刚才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那都是我朋友。” 陆念心里不安，忍不住伸手去扶陆妈妈：“妈，你干嘛这么严肃……怪吓人的。” “啪！” 猝不及防，陆妈妈抬手一巴掌拍在她的手背上。 清脆的声响回荡，陆念白嫩的手背皮肤几乎立刻浮现出五指印。 疼意扩散，陆念呆住了：“妈……为什么打我？” 陆妈妈似乎也呆住了，看看手又看看她的手背，眼泪突然掉下来。 “阿年，妈妈不是故意的，乖儿子，妈妈不是故意打你的，不要怪妈妈……” 消瘦脸颊上带着癫狂，她的眼眶泛红，眼神里带着点疯狂：“儿子别怪妈妈，妈妈爱你，妈妈不是故意打你……” “我知道，我知道。妈你别激动！” 见状，陆念哪里还顾得上计较。 把陆妈妈抱在怀里，轻轻拍后背安抚：“我不怪你的，妈我在呢，阿年在呢……” “阿年，我的乖阿年，妈妈的好儿子……” 眼眶里泪珠晃了晃，陆妈妈死死抓住她。 神情透着癫狂，问她：“阿年，你告诉妈妈，网上说你喜欢男人是不是真的？刚才那个小伙子，是不是他带你学坏的？” 陆念心头一惊。 “没有。” 她艰涩道：“妈，你瞎说什么呢……都说了只是朋友。” “真的？” 陆妈妈咄咄逼视着她：“你跟妈妈发誓，你不喜欢男人！” “妈……” “你发誓啊！你说啊！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跟男人不清不楚！” 陆妈妈急了，苍白的嘴唇颤动着，瘦得没什么肉的手指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不肯松手。 陆念心口一痛，生怕她情绪激动再次犯病。 “我发誓，我发誓我不会跟哪个男人在一起。” 眼眶发酸，她埋头低声：“妈，你放心。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乖儿子，妈妈的乖阿年。” 陆妈妈如释重负，抱着她含泪笑：“妈妈就知道，网上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子喜欢男人，根本没有的事情……我儿子正常着呢！乖阿年喜欢的是小姑娘对不对？” “就刚才那个圆脸小姑娘，就很不错。” 陆妈妈眼神里带着期待，问：“阿年是不是喜欢人家小姑娘啊？不然怎么这么晚还带人回家。阿年也开始想媳妇了，对不对？” 她的眼睛很亮，整个人看起来很亢奋。 但她太瘦了，这点亢奋像是狂风里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 面对她的眼神，陆念很难说不。 垂眼沉默片刻，低低应了声：“嗯。” “哎哟，我们家阿年终于开窍了！” 陆妈妈喜笑颜开，整个人高兴起来：“快跟妈妈说说，怎么跟小姑娘认识的？小姑娘干嘛的，多大了？你们现在什么进度了？” “妈……”陆念满心苦涩，干涩道：“我先送你回医院，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陆妈妈只以为她害羞，高兴应声。 * 好不容易安顿好亢奋的陆妈妈，夜色渐渐深了。 陆念没急着回家，转去陆爸爸的病房。 她不确定陆爸爸有没有看到网上的事情，心情不由惴惴，推开房门。 第213章 告别 “嘘——” 一开门，就对上纪青澜看过来的目光。 悄悄示意她不要出声，他指指病床，小声：“刚睡着。” 下意识捂住嘴巴，陆念用力点头。 可爱的样子，让纪青澜眼底漾出浅浅笑意。 两人轻手轻脚退出病房，房门关上才敢出声。 “青澜，今天你值班吗？” “不，刚结束手术，顺便过来看看。” 纪青澜的眼神温和，落在她身上片刻。 若无其事挪开：“怎么这么晚过来？” “送我妈回病房……” 陆念简单说两句，关心道：“你现在肯定很累吧？赶紧下班休息吧。我这就回去。” “送你回家的时间还是有的。” 纪青澜看着她，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沉默片刻，摘下手套道：“我换个衣服，送你回去。” 陆念想拒绝。 他已经很辛苦了，没必要这么折腾。 “客气话就不要说了。” 摘下口罩，他眉眼间带着几分倦怠，柔声道：“总不能让我连这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吧？” 医生本来就很辛苦，刚结束手术他肯定是筋疲力竭。 与其客气推让，不如让他早点休息。 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陆念点头跟他去办公室。 * 白大褂脱下来，换上自己的外套，纪青澜带她往外走。 路上有小护士看到他打招呼：“纪医生，下班了？” 纪青澜点头。 小护士又笑：“还没恭喜你呢纪医生，要好好庆祝下！” 陆念好奇，问：“庆祝什么？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纪青澜看她一眼，没正面回答：“先送你回去。” 这一路，他都格外沉默。 陆念只当他手术太辛苦，也没刻意跟他搭话。 到了楼下，麻利下车关门，笑着摆摆手：“谢谢你送我回来，青澜，早点回家休息。” 星星点点的光芒映照在她的瞳孔里，像是洒下一条星河。 纪青澜深深看她两眼，解开安全带下车。 “诶？” 陆念愣了愣：“你已经很辛苦了，这么晚就不要再耽误休息时间了。有什么话我们可以以后聊……” “暂时没有以后了。” 纪青澜打断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念念，医院有出国进行医术交流的名额，我是其中之一。” 出国。 呆愣后，陆念脸上露出惊喜笑容：“原来是这个喜事，确实值得庆祝。恭喜你呀，青澜！” 她真心实意地为纪青澜高兴。 他医术超群，人也认真负责，在医院里得到交口称赞。 能够出国交流医术，等他回来前途更加可期。 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纪青澜掌心微紧，低声：“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吗？” “对哦，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念恍然，笑道：“什么时候走？如果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庆祝呀。没时间也没关系，等你回来我们再聚！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看她这副兴奋的模样，纪青澜眼神更加复杂。 眸光浮动，他说：“我要出去三年……你会舍不得我吗？” 三年，这么久。 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东西。 哪怕现在交通发达，通讯方式简便，两个国家的距离依然太过遥远。 中间隔着时差和不同的生活习惯。 她会不舍吗？ “当然。” 陆念毫不犹豫点头。 她目光澄澈干净，坦然说：“我们是好朋友，这么久不见我当然舍不得呀。但这样的好事，我更为你高兴。希望你出国一切顺利，前程远大！” 满满都是真诚。 朋友吗？ 心底酸涩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失落。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柔和中似乎掺杂其他的东西。 “青澜，你怎么了？” 隐隐察觉到不对，陆念小心问：“你不想去吗？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没有。” 当一个好医生，是他的理想。 能够深造学习，他是高兴的。 纪青澜垂眸，问：“这三年，你……有什么打算？想好找什么样的男朋友了吗？” “我的情况，拖累别人就没必要了吧。” 陆念耸耸肩，故作轻松：“我一个人挺好的。现在只想好好赚钱，改善家里的生活，没心思放在其他地方……我还要还债呢！” 她不想让离别的气氛太沉重，学着安柚子的样子笑着说：“还没有暴富，哪有心思谈什么儿女情长？倒是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我真的年纪有很大吗？就要开始催婚了？” “没有，你现在年轻貌美，正是最好的时候。” 纪青澜急忙否认：“我只是问问。” 明明对她来说，是自嘲的伤心事，他的心里竟然升起几分隐秘的期悦。 垂眼自我唾弃，纪青澜将话咽了回去，眷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算了。 有些话现在说不合适。 不如等回国后再告诉她。 “没有意外，下周就出发。” 他缓声道：“接下来很忙，大概没机会找你告别了……要不要，抱一下？” 脸上带着浅笑，他张开手说：“告别的拥抱，可以吗？” 这段时间，他帮了很多忙。 多亏他照看，陆爸爸和陆妈妈在医院才能这么顺利。 陆念一直记在心里，而且她没几个朋友，每个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 到了这一刻，忍不住涌上淡淡的忧伤。 眼眶泛红，跟他抱了下：“青澜，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第一次用力回抱住她，仗着她看不到，纪青澜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 低声在她耳畔：“你也照顾好自己，遇到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 陆念用力点头，没再说话。 生怕泄露出自己的哭音。 沉浸在情绪里的两人都没发现，不远处黑暗里有道猩红的光芒落在地上。 昂贵的皮鞋踩住，反复碾磨辗转，踩个稀碎。 * 上楼的时候，陆念还有点感伤。 闷着头开门，密码锁解开的一瞬间，一只大掌骤然落在她的肩头。 手上用力，轻易将她按在门板上。 她整个人就紧贴着大门踉跄两步，被推到玄关处紧紧扣住。 高大的男人脸色漆黑，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的皮肉刮下来一层。 陆念心惊肉跳，口腔发干：“霍，霍总？” 好端端的，他突然发什么疯？ 第214章 把我当傻子 霍司州不说话，大掌托起她的下巴，眼神更深。 陆念不由吞了口口水，声音轻颤：“霍，霍总。我很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刚刚在下面，不是抱得很开心吗？” 冷冷开口，他的眼底露出点嘲弄愤怒：“纪青澜知道，你晚上跑到我的房间里上下其手吗？知道你一边嘴上喊着对男人不感兴趣，一边跟他搂搂抱抱吗？” 他都看到了？ “不是您想的那样……” 陆念脸色白了。 看着他嘴角讽刺的弧度，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控制不住得疼。 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眶通红，眼泪都快掉下来。 这副样子却更加惹怒了男人。 “陆念，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手掌收紧，他豁然道：“你也不想纪青澜因为你……” “你什么意思？” 睁大眼睛，陆念不敢置信地看他：“跟青澜没有关系，你不能对青澜动手！” 她的眼睛灵动清澈，像会说话。 里面的警惕格外刺眼，刺得霍司州双目猩红。 “如果我说不呢？” 冷笑一声，大拇指重重按在她的唇瓣上：“陆助理想怎么保护你的纪医生？” “不，你不可以……” 陆念脑袋里一团乱麻。 以霍司州的身份，想为难一个医生再简单不过。 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出手，一句话吩咐下去，有的是人愿意讨他欢心。 纪青澜有什么错呢？ 他那么好，帮了她那么多忙，还会关心她的胃病…… 关心则乱，陆念没察觉到男人越发高涨的怒火，被脑袋里的想象吓得面无血色。 对上他寒意幽深的眼，她突然一咬唇。 “不管您信不信，我跟青澜都是普通朋友。” 眼底闪过坚决，陆念伸手抓住他的领带。 纤细的手指在颤抖，她的脸上却带着决绝：“不要伤害他，他是无辜的。你，您想怎么样……都可以。” 小脸惨白，瘦削的肩膀颤抖着。 视死如归般闭上眼睛，硕大的泪珠沿着她的眼角滚落。 看起来脆弱痛苦，可怜极了。 高涨的怒火像是被浇了盆汽油，陡然窜高几乎烧毁理智的堤坝。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她护成这个样子，不惜……不惜…… 怒火烧红眼睛，攥紧拳头一拳砸在墙壁上。 霍司州森寒冷嗤：“陆念！好，你很好！” 咬牙切齿，口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气。 陆念吓得颤抖下，下意识睁开眼。 “霍总！您的手受伤了！” 嫣红的鲜血蜿蜒，沿着男人骨骼分明的手背线条，滑出一道猩红刺目的线条。 陆念心里又疼又急，捧着他的手焦急道：“我房间里有医药箱，我给您上药……唔……” 冷厉的男人捧住她的脸，霸道将她后面的话赌在唇舌里。 裹挟着怒火，他的亲吻炽热又强势，想把她口腔的空气全部掠夺干净。 陆念轻轻颤抖着，伏在他的掌心里像是脆弱的蝴蝶，只能任由他肆意攻城略地。 情绪激烈中，两人谁都没有察觉到安静的电梯开始运行。 下降后重新达到他们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敞开。 直到愤怒尖锐的嗓音炸开：“你们在干什么？！” 刚因为亲吻浮上面孔的血色，骤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巧巧，你听我说……” “贱人！贱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薛巧巧气得眼睛都红了，面前两人黏在一起的身影如此碍眼。 一时之间什么都顾不上，扑过去恶狠狠拽开两人，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清晰的巴掌印浮现在脸上，陆念的耳朵嗡嗡作响。 “够了！” 霍司州脸色一沉，抬手推开薛巧巧，寒声道：“闹够了没有？！” 见他护着，薛巧巧更是要气晕了。 “没有！当然没有！我的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却在跟这个贱人卿卿我我，司州，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眼泪掉下来，怨恨的目光射向陆念：“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你不是说，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吗？陆念，你这个贱人！你非要跟我抢男人是吗？你就那么缺男人吗？” “巧巧，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眼泪掉下来，顾不上生疼的脸颊，陆念哽咽解释：“我没有要跟霍总在一起。巧巧，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背叛你？” “我亲眼所见，你还想骗我！” 薛巧巧大怒，恨不能再甩两个巴掌。 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痕迹，她怒吼：“你都把人给带到家里来了，还敢说你没有……陆念，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 “巧巧，我真的没有！” 陆念心里焦急，脱口道：“我没带霍总过来，他就住在对面……” 意识到不对，她猛然咬住舌尖，仓惶看过去。 “住在对面？” 看看对面的房门，再看看房门大敞的客厅，意识到什么，薛巧巧浑身颤抖起来。 怪不得。 怪不得陆念搬家后，霍司州很久都没有回霍家别墅住。 怪不得她突然搬进了这么豪华的大平层。 怪不得她上次要看邻居，陆念死活拦着她不肯。 还以为是这个贱人攀上了哪家富二代，原来……原来攀上的是她的男人！ 该死！ 她该死！ “巧巧，你冷静点。我可以解释的……你肚子里还有宝宝，你不要激动……” 见她呼吸急促，陆念生怕她气出问题。 冲过去扶住她的手臂，急切道：“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你注意身体，巧巧……” “啪！” 眼神中划过恶毒，薛巧巧毫不犹豫，抬手又是一巴掌甩过来。 看着黑框眼镜飞出去，陆念脸颊红肿狼狈，她心里闪过快意。 趁势再次扬起手。 她今天就要好好教训这个贱人，让她知道跟她抢男人的下场！ 最好趁机毁了这张狐媚子的脸，看这个贱人还拿什么跟她抢男人。 眼神闪烁，这一刻她脸上保持着愤怒的表情，大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今天刚做了美甲，上面镶嵌着豪华也尖锐的碎钻。 只要她足够用力，调整好角度就能划破陆念白嫩的小脸。 毁了容，没了这张脸，她以为霍司州这样的人，还看得上她吗？ 想到陆念被抛弃的凄惨模样，薛巧巧激动得浑身发抖。 一咬牙，使出浑身力气，狠狠地朝着她的脸上扇了过去！ 第215章 她活该 陆念下意识闭上眼睛。 这都是她该得的。 薛巧巧对她那么好，帮了她那么多次，她却和霍司州不明不白。 挨打挨骂都是应得的。 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够了！薛巧巧，认清你的身份！” 霍司州眉目含雪，单手攥住薛巧巧的手腕。 黑眸中隐隐带着几分不耐，冷声道：“闹够了就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如果不是那晚……” “司州！” 薛巧巧一惊，慌忙打断他的话，瞥了陆念一眼。 还不到让她知道的时候。 大脑飞速转动，她很快换上一脸委屈，哽咽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约束你，我也不想当个泼妇啊……可是，她是我最好的闺蜜，你是我最爱的人……你们当着我的面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办？” 她捂着脸哭：“我也想装聋作哑，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算什么？我在你们眼里算你什么？” 她哭得实在是太可怜了。 边哭还用手扶住了小腹，不着痕迹地挺腰做出怀孕艰辛的模样。 陆念看得心头一酸，愧疚后悔和难过心疼交织：“巧巧，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想过……” “你不要再说了，就当我之前瞎了眼！” 双眼猩红，薛巧巧恶狠狠地盯着她。 满眼怨毒恨意：“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当初为你跪了一整夜吗？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贱人，我就不该可怜你！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跟我抢男人？你怎么不去死？” 被她惊天恶意骇了下，陆念浑身发凉。 “巧巧，我也不想这样……” 咬紧唇瓣，她手指颤抖，哭着说：“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想跟你抢男人。我只是……” “我不想听！” 薛巧巧怒骂：“就当我从前瞎了眼，才会跟你当朋友。你这样的人就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辈子躲在下水道当你的假男人！贱人，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巧巧……” 满心绝望，陆念伸手想拉她。 “啪！” 毫不留情直接拍开她的手，薛巧巧面色狰狞：“以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只会是敌人！” 见她走得果决，陆念的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心口疼得厉害，愧疚和自责几乎冲垮她。 眼泪成串低落，她哭得快要喘不上气。 “陆念！你冷静点。” 心疼一闪而过，霍司州按住她的肩，沉声道：“呼吸！” “你不要碰我！” 用力推开他的手，陆念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飞快后退两步，肩背撞到冷硬的墙壁，似乎也感觉不到疼痛。 她流着泪，绝望哀求：“霍总，您这么厉害，有钱有势，现在还有了孩子……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我求您了，我真的求您了……” 她到底要怎么办？ 她已经努力控制自己的心，努力跟他保持距离了。 到底要怎么才能放过她？ 霍司州愤怒又愕然：“陆念！” 她什么意思？ 在她眼里，跟他的每次亲吻接近，都只是碍于他的权势强迫？ “求求您，放过我……” 陆念哭得厉害，心里难过得像是有沉重的锤头，不停捶打心脏软肉。 绵延不绝的疼，抽搐着搅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干呕两声，不仅没有吐出来，反而眼泪流得更多。 活该。 她现在这副样子都是活该。 是她对不起薛巧巧，是她下贱不要脸。 她喃喃地问：“您到底怎么才肯放过我？要，要我给您下跪吗？我跪下求您好不好？求求您……好好对巧巧，她坏了您的孩子啊……放过我，求求您……” 说着，她竟然真的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够了！” 霍司州神情彻底冷了下去。 面色漆黑如墨，目光锋锐地盯着她，像是要洞穿她的血肉。 “你放心，我霍司州还没缺女人到这种地步。” 他寒声道：“陆助理不用害怕我纠缠。” 说完，连对门也没回，直接下楼离开。 * 电梯敞开又关上，上面的数字停留在底层，再也没上来。 陆念瘫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这一幕。 整个16楼显得这样空旷，豪华的大平层冰冷寂静。 只剩下她细小的抽泣声回响。 * 第二天陆念的脸颊彻底肿了起来。 两边脸颊红肿厉害，明显不是粉底能够遮盖的程度。 陆念也没心思弄这些，给人事发了请假申请，躺在床上双眼放空看着天花板不吭声。 往事在脑海中不断回放。 男孩子小时候真的很讨厌，因为她长得漂亮秀气、性格内向腼腆，就嘲笑她是娘娘腔，跑来欺负她。 是薛巧巧帮她出头，赶走了那些男孩子，哪怕被起哄，也没有变过。 在很长一段时间，她只有薛巧巧一个朋友，是她唯一能够分享心事和苦恼的闺蜜。 高考后，也是薛巧巧跪在薛爸爸薛妈妈面前，替她借来了学费。 在她心里，薛巧巧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血脉亲人，她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要一辈子都对薛巧巧好。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为什么她会把事情闹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难道，她真的要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吗？ 不，不行。 用力蹭干脸上的泪水，碰到伤处疼得陆念倒抽两口凉气，她也没在乎。 薛巧巧要打也好，要骂也好，她都可以接受。 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失去这样的好朋友。 她要去找薛巧巧解释清楚，道歉求她原谅。 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 她会跟霍司州保持距离，也会从这里搬出去，绝不会再跟他有工作之外的牵扯。 只要能让薛巧巧原谅她。 下定了决心，身体里似乎也涌出了力气，陆念毫不迟疑地起床洗漱，冰敷脸上的伤。 效果不大，她也没耐心继续处理，干脆戴着口罩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想到上次被误会成骚扰薛巧巧，她犹豫了下，没裹束胸换上裙子，出了门。 薛巧巧这个时间，应该在剧组拍戏。 陆念直接打车到了剧组门口。 真到了地方，心里忍不住再次退缩胆怯。 犹豫半晌，在保安越来越奇怪警惕的眼神里，终于鼓起勇气凑过去。 生疏地递过一包提前准备的烟：“大叔，您好……我，我是薛巧巧的朋友，您能帮我叫她一下吗？” 第216章 你配吗 保安大叔警惕地看着她：“朋友？朋友捂这么严实干嘛？鬼鬼祟祟在那儿半天，我注意你很久了！” “我真的是她朋友，不信您可以去问她。” 眼中带着恳求，陆念眼眶发红：“求您了，您就帮我传个话。跟她说陆念找她，她会见我的。拜托拜托。” 全副武装，她索性就没戴黑框眼镜。 一双小鹿眼露在外面，本来就在昨晚哭肿了，现在红彤彤的，看起来更可怜了。 保安大叔犹豫了片刻，打量着她单薄纤细的身形。 这么瘦，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终究是不落忍，他板着脸说了声：“老老实实站在这里，这儿可都有监控！剧组重地，别乱跑，等着！” “哎！” 陆念的眼镜又红了，忙点头：“您放心，我不动！谢谢您！” * 保安大叔进去了，陆念站在门口望眼欲穿。 隐约能听到里面有导演大声训斥的声音，还有不少人影和灯光，忙忙碌碌。 像是另一个世界。 度日如年，她在心里数着秒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保安大叔终于从里面出来。 “大叔……” 不等她话说完，保安大叔就臭着脸赶人了：“去去去，哪来的去哪儿！什么朋友，人家说根本不认识你！” “不，不可能。她肯定还在生我的气……” 心口一痛，陆念忙道：“大叔，麻烦您再帮我传句话，让她给我个见一面的机会。她在生我气才这么说的……或者您让我进去，我就见她一面，不会打扰剧组工作的……” “走开走开，剧组是你想进就进的吗？” 保安大叔不高兴道：“你这样想混进剧组的，我见多了。你朋友，你不会给她打电话？走走走，别耽误我工作。” 电话。 对啊，她还可以打电话。 真是急糊涂了。 陆念忙掏出手机，给薛巧巧打了个电话。 漫长的等待后，那边没接就直接挂断了。 她肯定还是在生气。 没关系，多打几个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肯定会接的。 心里给自己打气，陆念再次拨号。 这次直接就响起了忙音。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排除薛巧巧立刻接了另一个电话的巧合，只剩下一个可能—— 她被拉黑了。 【巧巧，我真的可以解释。你给我个机会当面说，好吗？我就在剧组外面等你。】 陆念忙给她发消息。 消息旁边弹出鲜红的感叹号。 全都被拉黑了。 巧巧肯定是很生她的气，很讨厌她。 正午的阳光耀眼，没吃东西的陆念眼前世界模糊了片刻。 她缓缓蹲在地上，握紧了手机。 没关系。 不接电话她可以等，在门口等到巧巧出来。 * 剧组内，薛巧巧正舒服坐在躺椅上休息。 她背靠霍司州，这部剧又有霍氏的投资，在剧组里人人捧着，不知道多舒服。 导演瞥她这里一眼。 “导演，薛小姐的演技……” 编剧在旁边头秃，小声说：“妹妹她演不来啊！喜怒哀乐表情幅度就那么点……演这个角色也就罢了，演妹妹……差太多了。” “整容出来的脸，她敢做大表情吗？” 导演嗤笑一声，也无奈：“实在不行，就把妹妹这个角色删了。” 人有时候，不得不屈服于金钱。 谁让人家背靠最大投资商：霍氏呢！ 编剧长长叹一口气。 妹妹这个角色多出彩啊，虽然是个小配角，演好了浓墨重彩，能成为经典角色。 没办法。 * 薛巧巧一无所觉，享受着有人端茶倒水的服务。 “怎么回事？” 周姐也看到她拉黑的动作，笑了下：“撕破脸了？” “给她点教训。” 神色微沉，薛巧巧咬牙：“撕破脸也好，省得我下手都不方便。敢跟我抢男人……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想到因为陆念被公司警告罚款，周姐心里也恨得牙痒痒。 “不错。” 她低声说：“她就是个臭老鼠，给你捧鞋都不配。你就不该搭理她，给她脸了。” 听到她贬低陆念，薛巧巧心里好受了些，嘴角勾起笑容。 “让她等着吧，最好等到死。” *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煎熬了许久，好几次陆念都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傍晚时分，太阳西斜，天空中突然布满了乌云。 起风了。 抱紧肩膀，陆念抿了抿晒得干涩的唇瓣。 “哎，别等啦。” 保安大叔不忍道：“人家就没想出来见你……你这样的粉丝，我见得多了，人家大明星是这么好见的？蹲一天够了，快下雨了赶紧回去吧！” “不着急。” 白着脸摇摇头，陆念的声音很轻，坚定道：“我再等等。” “轰隆！” 雷声响起，风更急了。 有零星的雨水掉在她的鼻尖。 冰凉。 她的心更凉。 难道说，巧巧真的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内心渐渐生出绝望。 “巧巧，披上外套小心感冒。” 周姐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 陆念的瞳孔陡然亮了起来，毫不犹豫朝着人影扑过去：“巧巧，你终于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见我的。” 脚步站定，薛巧巧上下打量她。 看到她憔悴狼狈的模样，眼底满是快意。 “你怎么还没走？” 傲慢抬起下巴，她露出满脸厌恶：“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跟条狗一样。陆念，你要不要脸啊？我要是你，宁愿找个地方撞死，也没脸出现在我面前。” 这话说得难听，陆念脸一白，心里更难受了。 “巧巧，我知道你在生我气。但我真的没想过要跟你抢霍总……” “哈！” 夸张大笑一声，薛巧巧恶狠狠盯着她：“跟我抢司州，你配吗？陆念，你能不能照照镜子，看看你这不男不女的样子。你拿什么跟我抢？” “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怀孕不方便，司州把你当成娃娃用，懂吗？你就是个玩意儿！” 她尖声道：“有钱人孕期不能同房，找个女人泄泄火很正常。跟我抢男人，你哪来的脸！” 轻蔑的眼神，不屑一顾的态度，无一不在刺痛陆念。 “我看有的人就是不识趣，家里没镜子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周姐也阴阳怪气，嗤笑：“贱狗一样，还妄想跟我们巧巧比？你哪里比得上？是出身，是性格，还是长相……” 第217章 你故意的 周姐得意洋洋，没注意到薛巧巧恼怒瞪她一眼。 见过陆念真容的，没人能昧着良心说她丑。 薛巧巧有自知之明，或者说早就嫉妒在心，更觉得这样的比较刺耳。 想起自己昨天那两巴掌，她眼底闪过恶意。 “巧巧，我知道你现在生气。你说什么骂我什么，都没有关系。” 眼眶里含着泪水，陆念小声说：“只要你别跟我绝交，想怎么发泄都可以。我知道我不配，但我真的没想过跟你抢霍总，你相信我……” “你不是想跟我解释吗？” 眼球转了转，薛巧巧嗤笑：“行啊。想让我听你说话，你把口罩摘了。” 让她看看，脸上印着巴掌印的陆念，那张脸还能不能继续勾搭男人。 对着周姐隐晦打了个手势，她目光灼灼。 陆念压根没想这么多，听她这么说毫不犹豫地摘下口罩。 期待看着她：“巧巧，你愿意听我解释了对不对？” 只是简单冰敷，没采取其他措施，她的脸颊不但清晰印着巴掌印，边缘还变得青紫。 尤其她皮肤白，痕迹在她脸上更加恐怖。 但那双小鹿眼存在感实在太强，脸上的狼狈反而衬得这双眼睛更好看、更显眼了。 没看到她丑陋无比的样子，薛巧巧心里怄着火，怒气冲冲：“显摆什么啊？把口罩戴上！” “巧巧……” 不知所措地看她，陆念小心翼翼：“不是你让我摘的吗？” “让你摘你就摘，你是狗吗？陆念你是不是没有尊严啊？” 薛巧巧尖锐道：“我让你戴上，没听到吗？！” 眼见她表情不善，陆念不明白到底又哪里惹到了她，乖乖低头戴口罩。 “等等！” 这时，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 跟编剧并肩走出门的导演满脸亢奋，快步过来盯着陆念的侧脸，激动道：“你好，我是剧组的导演……冒昧问一下，你有没有兴趣演戏？我们剧组刚好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眼睛一转，看到薛巧巧和周姐，导演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是巧巧的粉丝吧？正好！那个角色在剧里，是巧巧的妹妹。” 他咧嘴笑道：“进我们剧组，不仅包盒饭有钱拿，还能跟偶像近距离接触，考虑下？” “我，我不是……” 陆念瞠目结舌。 解释的话被打断。 “好啊陆念，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薛巧巧简直要气炸了。 天知道她当网红的时候，费尽多少心思都挤不进娱乐圈，凭什么陆念只是露个面就被导演看上？ 别以为她不知道，嫌弃她的演技，导演和编剧都想把妹妹的角色删了。 现在让陆念演是什么意思？ 这跟说她不如陆念，当众打她脸有什么区别？！ 仗着有霍氏撑腰，她在剧组作威作福，也不介意导演和编剧对她演技的隐晦不满。 但要让陆念踩着她上位，就是不行！ 胸口气得上下起伏，薛巧巧嫉妒得发疯，尖声道：“你不但要跟我抢人，还想踩到我的头上……我才知道，你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心机女表，我真是看错你了！” “巧巧，我没有这么想过！我，我不认识他们……”陆念慌乱无比。 她都没搞清楚状况。 “别叫我！” 薛巧巧神色狰狞，怒道：“贱人，你故意的！你什么都想跟我争，不要脸的东西！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说完，她扭头就要走。 “巧巧，你听我解释！” 陆念急了。 好不容易才见到人，她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快步跟上去，含着泪哀求：“巧巧，我承认我有错，你生我气是应该的。但我没想过跟你抢任何东西，否则知道你冒充……” 话到嘴边，她忙吞了回去，小心道：“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巧巧，我们是最好的闺蜜啊，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薛巧巧停住脚步，捏紧拳头。 什么意思？ 威胁她？ 要不是她没能拿下霍司州，会被陆念这个贱人拿捏？ 不着痕迹摸了摸小腹，薛巧巧眼神更恨，忽然冷笑道：“想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 对上陆念亮起来的眼睛，她恶意满满地说：“你先从霍氏离职，我再考虑原谅你的事情。怎么样？” 离职？ 陆念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陆妈妈提起她在霍氏上班的时候，表情骄傲自豪。 也是从她入职霍氏，陆妈妈的状态才开始好转。 “巧巧，我……只有这个，我还不能答应你。” 握紧拳头，她急声解释：“但我可以换个岗位，绝不会跟霍总过多接触……”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骗我了！” 不客气打断她，薛巧巧怒火中烧：“离职都不肯，还说什么你什么都答应我。陆念，你虚伪得让我恶心！不要脸，我不想再见到你！” 换岗位有什么用？ 只要陆念留在霍氏一天，她就永远不会放心！ 既然不肯离职，就别怪她不顾情面！ 薛巧巧毅然离开。 “巧巧！” 见她不回头地上了保姆车，陆念难过绝望。 含着眼泪努力不要哭出来，心里乱糟糟的。 “那个……你好。” 导演凑过来，不太好意思地打断：“关于演戏的事情……” “不好意思。” 吸了吸鼻子，陆念忙戴好口罩，心里生出警惕。 不想被导演记住脸，她埋着头，没什么心思地敷衍道：“我有工作，也不打算进娱乐圈，不好意思啊。” “你考虑考虑。” 导演不太想放过这个机会：“我们剧组待遇很好的，这是我的名片，你改主意了给我打电话啊！” 陆念实在是太符合妹妹这个角色了。 气质、长相，处处都让他满意。 哪怕不会演戏，稍微调教也绝对能大放光彩。 尤其是这张脸…… 跟薛巧巧三分相似，明显没动过刀。放到大屏幕上，不知道有多绝。 陆念可不知道导演有多想找她拍戏，她现在心里很乱，也没工夫去想其他事情。 随意把名片放在口袋里，就扭头离开了。 * 雨彻底落了下来，不过几秒就下得很大。 陆念刚下出租车就淋了个彻底，风吹过淋湿的裙子，带来一阵冷意。 劈里啪啦的雨水打在身上，隐隐作痛。 被冷风吹过的脑袋有点昏沉，陆念眼前的世界恍恍惚惚，有些摇晃。 预感到不好，她伸手想要扶住什么。 抓了个空。 眼前一黑，单薄的身形跌倒在雨水里，溅开水花。 第218章 梦该醒了 “你滚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就不该帮你！” “贱人！白眼狼！” “不要脸的小三！” “跟我抢男人！陆念你去死！” “我们再也不是朋友！” 一声声尖利的唾骂，伴随着薛巧巧的脸在眼前放大。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陆念急得额头出汗，雪白干涸的唇瓣嗫嚅两下，猛然坐了起来。 痛骂声和薛巧巧的脸消失不见，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是谁把她送回家了？ 能解开大门的指纹锁，除了她只有霍司州。 难道说，是他…… “念念，你醒啦？” 熟悉的声音响起。 听到动静，安柚子推门进来，长出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低血糖晕倒了？明知道自己身体弱还不好好吃饭，低血糖休克也会要人命的，你不知道吗？”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晕倒多危险啊！这么大人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傻不傻！” 看她气得通红的脸，要不是陆念样子太脆弱可怜，估计要伸手戳几下额头才解气。 “柚子。” 张了张口，陆念才察觉自己喉咙干哑得厉害。 指尖抓住被子，她轻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滔滔不绝的安柚子一顿，目光不自觉向外瞥了一下，飞快收回。 “当，当然啦。不是我，难道是神仙冒出来把你送回家啊？” 她目光飘忽：“你一个人倒在小区外面，我没来怎么办？”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苍白牵牵唇角，陆念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你是怎么进来的？” “就，就你家不是密码锁吗？” 安柚子眨眨眼睛，说：“你晕倒了手指又没晕倒。拿你的手指开的呗。” 这样说也很合理。 安柚子叉腰：“不然你以为呢？我这小身板，还能给你把大门拆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念低声道：“柚子，谢谢你。” 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是安柚子还能是谁呢？ 昨天闹成那样，只怕霍司州也不想再见到她。 苦涩笑笑，陆念愧疚道：“我给你添麻烦了。” “拜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没好气翻个白眼，安柚子瞪她：“照顾生病朋友不是很正常吗？我倒是希望你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这样，叫人怎么放心啊！” 心中涌出暖流，陆念鼻腔有点发酸。 在跟薛巧巧相处中，她更多是个影子，默默照顾迁就着薛巧巧。 安柚子是第一个，没有任何目的关心她、照顾她的同性。 “柚子，你真好。” “哎呀肉麻死啦。” 安柚子搓搓手，看她眼眶通红的样子又有些受不了，心疼得倒杯温水：“喏，看你嘴巴干成什么样子了。喝点水润润喉，我去给你拿粥过来。” 她一向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说完就“啪嗒啪嗒”跑出卧室。 很快端着碗走进来，摸着碗壁笑道：“刚好温热，快喝点粥。赶紧好起来，别想赖在床上把我当丫鬟使唤啊！” “我哪儿敢使唤安大小姐。” 抿唇笑了下，沉重的心情似乎也放松些许。 陆念接过粥碗喝了一勺，熟悉的味道在味蕾扩散开来，她的瞳孔不由张大。 这个味道！ 捏紧勺子，她忍不住问：“这粥，是……是你熬的吗？” “我不会做饭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柚子耸耸肩：“我哪儿有这本事，是……是，我点的外卖。怎么啦？不好喝？我投诉他家！” “没，没有。” 指尖颤了颤，陆念苍白道：“可能是我刚醒，味觉没恢复……挺好喝的。” 太熟悉了。 跟霍司州的手艺几乎一模一样。 就像是他亲手熬出来的一样。 她是失心疯了吗？ 陆念飞快否认了这个猜测。 以他的高傲，在不欢而散后怎么可能还跑来给她煮粥？ 安柚子在呢，他难道不怕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可能真的是生病后胡思乱想，连味觉都出现问题了。 强迫自己别再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陆念埋头认真喝粥。 没注意到安柚子偷偷松了口气，满脸都是心虚的样子。 * 喝碗粥，陆念舒服了很多，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精致小脸：“柚子，你早点休息。” “打工人哪有这么早睡？” 摆摆手，安柚子潇洒爬到床上，舒舒服服躺下：“跟闺蜜一起，当然要聊天聊到睡着啊！” “呜呜，还是你这里舒服。不敢想象，在这样舒服的大床上跟男人炒菜有多快乐……大平层可真好啊！” 在床上打两个滚，安柚子忍不住羡慕道：“我可能没机会自己买大平层了，念念，你可要经常让我来住啊……大平层体验夜，全靠你啦！” 她真是…… 脸颊微微泛红，陆念脸上露出犹豫。 “什么意思？！不回答我什么意思？” 安柚子气得鼓起脸，眼睛危险眯起：“你难道不想让我来住？我又不会真的带男人来炒菜！可恶，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念忙解释道：“就是……我可能也要从这里搬出去了。” “为什么？！” 安柚子瞪圆眼睛：“这里多棒啊，这么大这么舒服，离公司还近，你不喜欢吗？还是说霍……呃，房子主人不让你住了？” “这种地方，本来就不属于我。” 没察觉到她的异常，陆念摇摇头。 把脸埋到松软的枕头里，低声道：“在这种地方住久了，我怕我自己也记不清从哪儿来了。普通人就该过普通人的生活，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体验过就很幸运了。对吧？” 眼神不自觉扫了圈卧室。 一间卧室，比她之前租的套二都大。 落地窗外是首都市中心的繁华夜景，床上四件套的材质她不懂，但触感充满了昂贵的舒适。 这里的一切都布置得那么好，好得像是一场幸福的美梦。 她不能继续放任自己沉溺在这场梦境里，陷得越深，越难过，也越伤人。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了。 现在，梦该醒了。 第219章 移交 欲言又止，安柚子默默抱紧了枕头：“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需要的话，向南的房子空置……” “不用了。” 摇摇头，拒绝她的提议，陆念的心脏像是泡在温泉水里。 暖暖热热，还有些酸胀。 她还有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 休息后，陆念照常上班。 认认真真坐在工位上整理文件，胳膊肘被轻戳两下。 安柚子小声提醒：“霍总来了。” 男人刚从电梯出来，宽肩窄腰、神情冷淡，浑身上下都透着尊贵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她们的眼神，脚下一转，忽然朝着这边走过来。 陆念心头一紧，慌忙低下头。 她还没准备好再次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不自觉生出逃避心态，努力缩小存在感。 没能如愿。 “陆助理。” 男人冷淡的声音响起，视线落在她身上。 凉凉的，黑眸中跟凝结了冰一样。 陆念心头轻颤，鼓起勇气：“霍总，有什么吩咐吗？” 被当众叫起，她心里藏着几分忐忑。 “销假后让人事来我办公室。” 霍司州冷淡道：“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生活助理的职位暂时移交给安柚子。” 耳朵里“轰隆”一声，陆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茫然抬头看着他，却只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 整个人顿时像掉进了寒潭里，浑身冷嗖嗖的。 这个调令实在来得太突然，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同事们忍不住发出一点低低的惊讶动静，目光看过来。 好端端的，怎么又要换人了？ 这，算是降职吧？ “我？” 安柚子吓了一跳，飞快起身，一连串摆手：“霍霍总，我吗？我没经验啊，还是陆助理吧……陆助理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你在教我做事？” 浸着寒意，霍司州嘲弄勾唇：“这是公司的安排，你有意见？” 他的气场强大，被他看一眼安柚子就忍不住脸色煞白，哪儿敢说其他的？ “没，没有。” 担心地看一眼陆念。 陆念肩膀颤抖，脸色雪白，只觉得难堪极了。 摇摇欲坠，整个人有种濒临破碎的美感。 没关系，从上次恢复职位的时候，她就说过自己不想再做生活助理，希望他找个合适人选。 她早就打算换个职位了。 但—— 主动申请调到其他岗位，和这种突如其来的通知是不一样的。 同事们探寻的目光让她难堪不已。 迎上安柚子的目光，她强撑着牵起嘴角，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 * 仿佛单纯为了宣布这个通知，霍司州说完就离开了。 安柚子急得不行：“念念，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当霍总的生活助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选了我……我一直以为，霍总根本不记得我名字来着！” 她现在很着急，生怕陆念心里生了隔阂。 她压根没想抢这个职位好吗！ 霍总那座冰山那么难搞，她根本不想往他面前凑。 “我知道。” 复杂笑笑，陆念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想跟霍总申请换个岗位，现在刚好。我省事，你也涨了工资，不是很好吗？” “工资高是高……” 见她真的不介意，安柚子松口气。 往桌上一趴，生无可恋道：“那也得有命花啊！我就是个普通人，哪儿能伺候好那位啊！我怕我做不好，霍总一气之下直接把我给开了。呜呜呜那可怎么办啊？” 霍氏工资高福利好，霍司州虽然又冷又严厉，但做好分内工作就是个非常好的上司。 她还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啊！ 更何况有陆念作为上班搭子，对颜控来说上班都变得幸福了。 被辞退了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吗？ 越想越难过，安柚子快要哭出来了。 “全公司上下，那么多人想当生活助理，为什么偏偏是我……” 绝望抱头：“我根本不敢对霍总有非分之想，看到他我腿肚子都打颤……我根本没你那么厉害，我要被开除了呜呜呜，念念我会想你的……” 还没正式上岗呢，已经准备好被开除了。 哪怕心里沉甸甸的，陆念仍旧忍不住被逗笑。 抬手戳戳她：“霍总也没那么可怕吧？” “很可怕好吧！” 安柚子鼓起脸：“你能力那么强，什么都做得好，他当然不会怎么你了。我哪有你那么厉害啊……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想想霍司州臭着脸骂她……不，都不需要骂她，只要给她一个眼神，她就觉得世界末日要到了。 “哪有那么夸张？”陆念摇摇头：“只要你把事情做好，他不会为难你的。” “可恶，我就是那么不争气嘛！” 安柚子绝望：“霍总到底为什么会想起我这个无名小卒，难道是昨天……” 她忽然伸手捂住嘴。 “昨天怎么了？” “啊，啊那个……昨天你不是请假了吗？” 眼睛疯狂转了转，安柚子满头大汗，心虚道：“霍总叫你，是我回的话。肯定是那会儿被他记住了，哈哈。” 心事重重，陆念没察觉到她的异样，点点头。 见她趴在办公桌上，身体都僵硬了，也只以为她还在为接下来的工作痛苦。 “别哭啦，不是有我吗？” 陆念无奈，轻声安抚：“我们关系这么好，难道我会见死不救？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安柚子顿时原地满血复活，扑过来一把抱住她。 “真的吗？我就知道念念你最好了！” 愧疚一闪而逝，她抱着人不撒手：“呜呜呜，念念你真是人美心善，全世界第一好。你要是个男的，我肯定立刻以身相许！” * 陆念找了个没人注意的时间，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 熟悉的冰冷音调，她的心不争气跳了两下。 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男人正在办公，专注垂眸看着手上的文件。 大概以为她是来送资料的员工，冷淡吩咐：“放到这里。” 尴尬地抓住手指，陆念出声道：“霍总，是我。” 手指片刻停顿，很快若无其事继续手上的工作。 签完最后一笔，男人才抬眼睨过来：“有事？” 第220章 巧巧也是你能叫的? 陆念有些紧张，绞住手指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长睫垂在瓷白肌肤上，整张小脸紧绷着，看起来格外慎重。 双手交叉，霍司州平静道：“是因为把你调离生活助理一职的事？” “不，不是。” 陆念忙摇头否认：“是我跟霍总说不想继续做生活助理的，您换人理所应当。这是公司安排，我没有异议。” 她神情平静，清澈的眼眸里满是诚恳，像是对这件事毫不介怀。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霍司州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也对。 她早就不想当生活助理了，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这个通知正遂了她的心思，她怎么会介意？ “你明白就好。” 目光越发冷淡，他沉声问：“那你过来，还有什么事？” 冷冰冰的态度，公事公办的冰冷。 陆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霍总，我是想跟您说一声，我这段时间会从那套房子搬出去。” 不看他的脸色，她垂头道：“麻烦您给我一个周时间，我找到新房子立刻搬家。” 霍司州神色陡然发沉。 为了跟他割裂、彻底划清界限，她倒是半点不怕麻烦。 被撤了生活助理没有意见，还不惜短时间内再次搬家？ “你这是在跟我怄气？” 霍司州寒声道：“陆助理，这里是公司！工作变动有公司的考量，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公司改变安排？” “我没有。” 陆念瞠目结舌。 他以为她是因为当不成助理生气，故意这么说？ 她闷声道：“霍总，您误会了。我是真心想搬家……这么住在您的房子里不像话，您能收留我这几天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么好的大平层，我这样的身份配不上……住着也不自在。” 还说她不是在赌气？ 眸光更冷，霍司州压抑着怒火：“够了，欲擒故纵的把戏一次就够了。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话。” “霍总，我是认真的。” 怕他赶人，陆念忙道：“那毕竟是您家，我住着不合适。我很快就会搬走，房租也会尽快给您。等我搬完后，黑盒子会重新给您送过来，指纹也会清空。需要的话，您可以派人检查，有任何损坏我都愿意赔偿……” 他这样的身份，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情。 她不想占他的便宜。 见她掰着手指，一脸认真，算得清清楚楚。 仿佛只要从平层搬出去，她就真的彻底跟他断开所有关系，从此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一般。 一股无名火气从心头窜了上来，烧得男人额头青筋绷起，冷声呵斥：“我说够了！” 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陆念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他。 瞥见她眼底的惊惶，霍司州薄唇倏然勾起点自嘲笑意。 “陆助理放心，那边我不会再过去。” 冷冷展开文件，他态度冷硬：“为你提供住所，是为了让你全心全意为公司服务。还是说……” 停顿片刻，他嘲弄看过来：“有其他男人为陆助理，提供了更好的选择？” “我没有……” 像是尖锥扎了心口一下，整颗心脏疼得陆念红了眼睛。 她耻辱又难过：“您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么想她？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跟其他任何男人有什么关系。 霍司州一副不想听她废话的样子，沉声道：“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我没时间跟你纠缠这些小事。这件事情就这样，出去。” “霍总……” 陆念还想再说什么。 男人冷漠抬眼：“现在是上班时间。” 陆念语塞。 咬着唇瓣，她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 “陆念。” 薛巧巧的声音带着怀疑尖锐：“你刚刚找司州干嘛？就这么迫不及待，在公司里也要发骚是吗？” 目光看向关好的总裁办公室门，她的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好啊！ 在公司里，陆念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蓄意引诱。 看看这眼睛通红的样子，装可怜给谁看啊！ “巧巧，你怎么过来了？” 陆念下意识惊喜，转而脸色发白：“不是，巧巧……我刚刚找霍总有正经事，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样是哪样？” 薛巧巧怒火中烧，恶狠狠看着她：“贱人！你平常就是这样假借公事名义，故意去勾搭男人的，是吗？” “巧巧，我真的没有！” 百口莫辩，陆念眼眶含着泪珠：“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但我真的没想过要跟你抢男人。我，我已经不是霍总的生活助理了，以后也会跟他保持距离的。你相信我！” “真的？” 薛巧巧狐疑：“你会舍得？” 这么好的接触霍司州的机会，她也舍得？ “真的，不信你去公司问。” 陆念忙保证：“今天刚下的通知，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是骗你，你就永远不原谅我。” 说着还讨好地冲她笑笑：“巧巧，我不会骗你的。” “呵，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已经看穿你了。” 翻了个白眼，短暂窃喜后，薛巧巧心里更加不满意。 不当生活助理，不还是离得这么近？ 只要陆念还在霍氏，她就不可能放心。 “巧巧，你不要再生气了……” 陆念还想再哄两句。 薛巧巧陡然变了脸色，戴上墨镜质问：“巧巧也是你能叫的？” 陆念一愣。 “我说过，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高傲抬头，薛巧巧鄙夷看她：“我是未来霍太太，而你……一个小小职工。谁给你的胆子跟我套近乎？离我远点，看到你就恶心！找个镜子，好好照照你自己吧！” 说完，她冷笑一声，推开陆念径自进门。 陆念独自站在门口，感觉心里更难受了。 薛巧巧最后一句话故意抬高了音量，这一层楼估计都听得清楚。 陆念该庆幸，这一层楼除了总裁办公室，就是她们办公室的人。 盯着同事们的目光，她的脸上火辣辣的。 回到工位上坐下，眼眶微酸，差点掉出眼泪。 这是巧巧给她的惩罚吗？ 她知道自己活该，心里却生疼生疼。 薛巧巧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 她真的知道错了。 第221章 我只要她 总裁办公室。 进门就换了个表情，薛巧巧柔情蜜意：“司州……” “你怎么过来了？” 霍司州皱眉，冷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自从说清楚不会跟她产生任何感情，他的态度完全不加遮掩。 冷淡疏离，似乎完全是出于道德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薛巧巧不由咬牙。 她才不要什么狗屁负责。 要负责，为什么不对她的一生负责？ 对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负责有什么用？ 十个月后，她去哪儿变个孩子出来？！ 最重要的是，看过霍家的实力，感受到背靠霍家能带来的奢华享受，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些低头哈腰讨好别人，靠着周旋在不同中年男人间才能拿到资源的生活，她一秒钟都不想过了。 她一定要成为霍太太！ “司州，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藏住眼底的野心，薛巧巧假装乖顺。 凑近两步，试图帮他整理桌面：“我会乖乖不吵你的，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别动！”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厉声打断：“别给我添乱。” 薛巧巧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 毫不掩饰戒备，将文件合拢挪到身边，霍司州冷冷道：“公司机密，乱动是可以告你的。”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薛巧巧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委屈道：“我就是想帮帮你。” 哭的样子是她照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梨花带雨，不但不难看还很惹人怜惜。 霍司州却像是完全看不到，蹙眉道：“不需要。” 不解风情！ 心底暗骂一声，薛巧巧可怜巴巴收回手。 目光不经意一扫，看到陆念的名字。 是关于rs的投资项目方案。 心头微动，薛巧巧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 “司州，公司这么多机密，要是内部员工泄露了怎么办？” 恍若不经意，她满脸好奇：“你也知道，我没有在公司上班的经验。就，好奇。” “想知道？” 薄唇微勾，漆黑的眼瞳直勾勾看向她：“坐牢、罚款，霍氏律师团足以把人告得倾家荡产、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冰冷，有种无机质的无情感。 薛巧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心头冒出点喜意：“啊，这么可怕吗？” 她笑了笑，一脸无辜：“对这种人，确实不该心慈手软。” 冷冷瞥她一眼，霍司州没再多言：“没事出去。” “明天该产检了。” 眼睛转了转，薛巧巧说：“司州，你能不能陪我去？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后激素影响，变得敏感了好多。我总觉得，宝宝也在盼望爸爸能见证他的成长。” 她忍不住抿了抿唇角，压抑住心底的得意。 没有孩子又怎么样？ 霍景煜已经打点好一切，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根本没怀孕。 这个不存在的孩子，就是她靠近霍司州的机会。 “明天还有个会。” 停顿片刻，霍司州冷淡道：“我会安排王嫂陪你去，她是专业人士，比我去有用。” 薛巧巧气得攥紧拳头。 王嫂专业有什么用？ 再专业，能帮她把霍司州绑上床吗？ 眼看这么久了，还是半点进度都没有，她心里暗暗焦急。 一咬牙，把领口往下扯了扯。 凑过去蹲在霍司州的面前，抱住他的膝盖。 下巴搁在他的两腿中间，前胸挤压在他的腿肉上。 仰着头目光里带着钩子：“王嫂只是个佣人，孩子需要的是爸爸的陪伴啊。司州，就当陪陪我和孩子，好不好？” 这个姿势，显得她弱势柔美，又充满了某种暗示。 霍司州垂眼看她，就不可避免看到她抹胸裙领口，被挤压出的弧度。 双腿真切感受到她的起伏，不管从视觉还是触感，都称得上香艳，足以让任何男人想入非非。 “公司有事。” 他却不为所动，连目光都没变过。 冷冷将她推开，皱眉拉开距离：“你影响到我工作了。” 工作工作工作！ 他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工作啊？ 她这么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摆在面前，看不到吗？ 薛巧巧要疯了。 想起他和陆念纠缠亲吻的场景，更是嫉妒得要发狂。 这样都拿不下他是吗？ 好，别怪她不客气了。 心底里一阵阵发狠，脸上却露出难堪又失望的样子：“那，那我先出去了……我可以在外面等你下班吗？我想跟你一起回家。你都好久没回轩庭了。” 沉默片刻，霍司州终究没有拒绝。 * 踩着高跟鞋，要去休息室的薛巧巧脚下一转，突然进了秘书办公室。 她的脚步声实在嚣张，想装没听到都难。 大家都知道她是未来霍太太，忙都起身打招呼：“薛小姐好！” “薛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薛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薛小姐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 一连串热情的嘘寒问暖，让薛巧巧脸上得意更浓。 “我随便过来坐坐，你们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嘴上这么说，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满意的。 找了个工位坐下，笑眯眯道：“我现在是个孕妇，不能喝其他的……给我来杯热牛奶吧。麻烦啦！”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 刚有人殷勤想去，就被拦住了。 “不，不麻烦你了。” 掩唇轻笑一声，薛巧巧的目光直射向角落。 手指轻蔑点点，说：“我要她去。” 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不是陆念是谁？ “巧巧……” 陆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坐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那个，薛小姐，还是我去吧！” 感觉到不对劲，安柚子左右看了看。 试图缓和气氛：“我热牛奶可熟练啦，我来我来。” “不，我不要你，我只要她。” 薛巧巧才不给她面子，毫不犹豫地拒绝。 红唇勾起，直勾勾看着陆念问：“怎么？陆助理架子这么大，给我倒杯热牛奶都不行？还是说……你只为霍总服务，我这样的身份不配使唤你？” 这下，傻子都知道她是在故意针对了。 整个办公室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第222章 你故意害我 被所有人的目光看着，陆念难堪咬唇，心口隐隐作痛。 “没有。” 按住还想说什么的安柚子，她轻声道：“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现在就去。” 她知道薛巧巧心里有火。 薛巧巧长得漂亮，穿得也漂亮。 从小到大就无数人哄着捧着，性格略有些骄纵。 撞到上次的事情，会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陆念只希望她能早点消气，手脚麻利地热了杯牛奶端给她：“巧巧，给。” 薛巧巧毫无反应，津津有味盯着自己的美甲翻来覆去看，好像根本没听到她说话。 “巧巧？” 手尴尬地举着牛奶，陆念脸色微白：“牛奶热好了。” “巧巧也是你能叫的？” 嗤笑一声，不知道是谁出声：“想抱大腿套近乎，也得看看薛小姐愿不愿意。也对，谁不想沾一下未来霍太太的光？可惜咱们脸皮不够厚啊。” 陆念的脸色红红白白：“我不是，巧巧，不是这样的……” 她怎么会是想抱大腿呢？ 她只是希望薛巧巧消气。 薛巧巧置若罔闻，似乎沉浸在美甲世界，根本没听到这些动静。 可是她嘴角分明翘得更高，眼睛里满满都是得意。 难堪收紧手指，陆念强忍住酸涩。 垂头低声：“薛，薛小姐……” “嗯？” 薛巧巧终于有了反应。 纡尊降贵挑起点眉梢：“没吃饭吗？这么小声。” “薛小姐。” 强忍泪意，陆念放大了声音。 颤抖着将热牛奶又递了递：“你要的热牛奶。” “哦，谢啦。” 没什么诚意地道谢，薛巧巧随手接过热牛奶抿了一口。 紧接着偏头直接把牛奶吐到垃圾桶里，满脸怒容，杯子往桌面狠狠一磕：“我说了要热牛奶，这么凉怎么喝啊？！” 她嗓音尖锐，恶狠狠地问：“你是不知道孕妇不能贪凉，还是故意想害我和宝宝？热牛奶听不懂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霍氏的！” “这明明是你最喜欢的温度啊……” 陆念委屈又不敢置信，解释道：“我特意按照你的喜好热的，我怎么可能会想害你？” 一起长大，她早就习惯了在日常生活中照顾薛巧巧，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最喜欢什么温度的饮品？ “闭嘴！我跟你很熟吗？我的喜好……我怎么不知道我喜欢这个温度？你了解还是我了解？” 薛巧巧冷笑：“重新来！” “巧巧……” 陆念张口想说什么。 薛巧巧脸色阴沉：“陆助理不愿意？” 见她神色难看，陆念咬了咬唇。 摇摇头：“我这就去。” 薛巧巧本来就喜欢喝偏热的牛奶，这次温度再高些略有些烫手。 陆念的指腹都被烫得微微发红，垂头将牛奶递过去：“薛小姐，你的牛奶好了。” 薛巧巧不在意伸手。 “小心点。” 陆念习惯性提醒：“烫……” 话没说完，薛巧巧一个激灵。 猛地抓起牛奶直接砸在她的身上，怒气冲冲：“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吗？正常人谁会喝这么烫的牛奶？我看你就是故意想害我！” “啊！”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尖叫声响起。 热牛奶直接浸透薄衬衣，把陆念的皮肤烫得泛起粉红。 疼意上涌，她的心里却比这更难过。 事到如今，她怎么不知道薛巧巧就是故意的呢？ 不敢置信又痛苦难过，她的眼睛也跟着红了，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念念你没事吧？” 安柚子焦急地跑过来，拉起她的袖子。 纤细白嫩的藕臂红了大片，触目惊心。 “你没病吧？是你嫌弃凉让她加热，现在又怪太热。” 安柚子要气死了，怒道：“明知道热还要往人身上砸，我看你才是故意找茬害人！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恶毒？难道不是她故意害我？” 薛巧巧冷笑道：“霍氏给她开这么高的工资，连个牛奶都热不好。这样的人也配在霍氏工作？我要是她，早就没脸呆下去了。” “明明是你故意找麻烦！” 安柚子怒冲冲道：“你们好歹也是朋友，用得着这么小人得志吗？” “我才没有这样的朋友！” 恶狠狠打断，薛巧巧趾高气昂：“谁要跟这种人当朋友？我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她配吗？” 牛奶的温度降下去，潮湿的衬衣贴着身体，带来了细微的凉意。 一直没吭声的陆念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巧巧，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心里才会高兴吗？”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薛巧巧相信她。 她真的没想过要跟她抢男人，那晚也不是她想的那样。 薛巧巧并不想听她解释。 看到陆念这副狼狈的模样，她的心里只觉得痛快。 “我怎么对你了？” 她满脸无辜，笑眯眯地说：“我刚才被烫到，不小心打翻牛奶罢了。陆助理不会怪我吧？” 不小心打翻？ 明明是故意的！ 安柚子要气炸了，想说话却被陆念抓住手指。 她怒其不争，想发火又察觉到抓着她的手在冰凉颤抖，不由顿住。 “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 黑眸带着不耐烦，霍司州扫了一眼室内，冷声：“这是在干嘛？” “司州，是陆助理热的牛奶太烫，我没抓住，不小心打翻了。” 换上满脸娇媚，薛巧巧娇滴滴地说：“陆助理和她朋友非说我是故意的，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 说着，她满脸委屈凑到男人身旁，微微侧过身子。 这是她在拍戏时候学到的站位，专业术语叫借位。 表面上看她像是整个人贴在霍司州身上，两个人的姿态黏黏糊糊又亲热。 实际上，中间隔着两拳距离，她连衣服边都没蹭到。 其他人明显没察觉到这点小心思，一向不喜欢人靠近的霍总竟然当众跟人这么亲昵，不由惊掉了一片眼球。 薛巧巧重点看向陆念，见她脸色煞白的样子，得意勾起嘴角。 呵。 她倒要看看，这个贱人拿什么跟她斗？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安柚子忍不住生气：“霍总，不信你可以查监控。是她故意为难念念！” 监控？ 薛巧巧做的时候压根没掩饰，哪儿敢查监控？ 听到这话，脸上不由一慌。 第223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司州，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紧张不已：“为了宝宝，我这段时间恨不能天天积德行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你相信我！” “念念，你说话啊！” 安柚子忍不住碰碰陆念的胳膊，压低声音：“霍总肯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会吗？ 眼睫颤了下，陆念不由抬眼看过去。 男人正垂眼看向薛巧巧，并肩而立的男女容色出众，有点刺眼。 那浓长的睫毛和深邃五官似乎都柔和许多。 陆念的心脏克制不住得疼。 像有一把细细密密的针，戳着她的心口肉，反反复复磋磨。 疼得要喘不过气。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薛巧巧偏过头来，朝着她递了个得意的眼神。 陆念突然想起一句歌词。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被他偏爱的人，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薛巧巧毫不遮掩自己的恶意，不也是因为有他的爱作为底气吗？ 而她，一个不男不女的假男人，见不得光的老鼠，有什么资格去要个公道呢？ 霍司州看过来的时候，陆念垂下眼。 “算了。” 苦涩抿唇，她轻声道：“是我没有做好。” “明明是她故意挑刺儿……” 安柚子恨不得戳戳她的脑壳，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对上她通红的眼睛，又说不出话。 长叹口气，扭头赌气道：“我不管你了！软成这样，别人欺负你也活该！” 陆念想牵起嘴角做个苦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她的心很痛，眼睛也酸酸的。 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出来，只能狼狈地睁大眼睛看着地面。 本来就白的脸上更是完全没了血色，衬衫贴在她单薄的身体上，看起来整个人都快碎了。 伶仃的手臂上，那片粉红更加刺目。 薛巧巧还在装可怜：“我知道她对我不满，但我已经没计较那天的事情了……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宝宝，万一伤到宝宝怎么办……” “好了。” 冷声打断，眉眼间沉着几分不耐。 霍司州寒声道：“这里是公司，不是让你们为了鸡毛蒜皮吵架的地方。把公司当成什么了？” 他冷下脸的时候，气场更加强大。 薛巧巧脸色白了白，不敢说话了。 “白特助。” 霍司州冷冷吩咐：“带她换身衣服。” 这里形容狼狈的人只有一个，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陆念下意识想拒绝，不等张口就见男人投来嘲弄目光：“丢霍氏的人。” 她脸色更加雪白，抿紧了唇瓣没有说话。 穿着整洁是对公司和他人的尊重，他本来也不是为了她。 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从他早上宣布取消她生活助理的职务那刻起，不就是在跟她划清界限了吗？ 心口再次隐隐作痛，陆念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 接连不断的事情，让陆念本就压抑的心情越发差劲。 实在没有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午饭她就放下筷子。 在工位上坐了会儿，心头的石头越来越重，压得她胃部似乎也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陆念决定去楼顶吹风透气。 顶楼是要走一层楼梯上去的，她穿着运动鞋，加厚了内增高的鞋底落在台阶上，几乎没什么动静。 怀着心事，推开通往天台的门。 看清上面场景那一刻，陆念骇得睁大眼睛，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霍景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正把薛巧巧压在护栏边缘亲得难分难舍。 大手不客气地把她抹胸裙扯下去半截，肆意把玩。 而他自己也已经腰带松了半截，场面十分混乱不堪。 恐怕陆念再晚来三分钟，就能看到更刺激的画面。 听到她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僵住了。 一把推开人，薛巧巧慌乱无比地扯住衣服，脸色煞白：“陆念！” “你们，你……你们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大脑中一片空白，陆念忍不住后退两步。 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她忍不住胃里翻腾想吐：“你们这样，对得起霍总吗？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要去告诉霍总！” “不，念念！” 薛巧巧顿时急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被霍司州知道！ 顾不上挂在腿上的内裤，薛巧巧快步冲过去，死死抓着陆念的胳膊：“念念，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你不要告诉司州……求你，我求你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她的身上，还带着霍景煜的味道。 陆念更想吐了。 “麻烦。” 叼了根雪茄，霍景煜嗤笑声。 满不在乎系好腰带，笑着问：“绿了的是大哥，念念激动什么？是嫉妒吗？只要你点头，我也可以好好疼爱你。” “我不需要！” 冷下脸，陆念毫不犹豫拒绝。 她原本对霍景煜充满害怕，现在又多了点厌恶，忍不住道：“巧巧是你未来的大嫂！你，你怎么能……” 她难以启齿，厌恶地撇头不看他。 她敢嫌弃他？ 眼底冒出点火气，霍景煜阴沉的眸子里闪过冰冷。 “害怕吗？” 他忽然对着薛巧巧一笑，冷冷道：“有个办法，可以让她保守秘密，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让她永远说不出口。” 轻飘飘带着腥冷的语调靠近。 陆念倏然睁大眼睛，还不等反应过来只觉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你要干嘛？！” 她吓得瞳孔张大，本能尖叫。 霍景煜不为所动，冲她勾了勾嘴角。 “你有什么资格厌恶我？” 冰冷如爬行动物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阴翳的眸子扫过她的脸，眼中逐渐兴奋：“本来还想让你爱上我……既然不能爱我，那就去死吧！” 疯子！ 这个疯子！ 陆念拼命想要挣扎。 天然的男女差距，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其他人都在吃午饭，又隔着一层楼的距离，这里的动静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巧巧！救我！” 整个人都被拎到楼梯边缘，陆念手脚发凉，尖叫：“他要杀人，救我！救我！” “不，不……” 薛巧巧像是也被吓傻了，不但没来救她，反而踉跄着后退两步。 “不会有人救你的。” 舔了下唇瓣，霍景煜笑了起来，凑到她耳边犹如情人低喃：“死在我的手上吧，念念。” 冰冷的唇瓣贴在她的额头，陆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毫不犹豫地松手，用力一推！ 第224章 你要毁了我吗? 陆念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疼。 茫然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雪白。 眨眨眼，还不等她想明白现在的状况，发现她动静的薛巧巧扑过来，泪眼汪汪：“念念，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陆念想说话，喉咙干哑生疼。 想坐起来，每块肌肉拉扯着疼，后脑勺有根神经跳个不停。 “你不要动。” 薛巧巧忙道：“医生说你摔下楼梯的时候磕破脑袋，不严重但很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幸运的是你只是全身软组织擦伤，没有伤到骨头。” 她的命可真大。 被推下楼梯，还只是受了点外伤。 摔下楼梯？ 强忍着头疼，陆念终于记起昏迷前的经过。 呼吸里似乎还带着血腥气，仿佛还能想起霍景煜把她推下楼梯时的表情。 “霍景煜……” 她干涩出声，艰难道：“我，我要报警。” 这是谋杀未遂！ 霍景煜那个疯子，是真的想杀了她！ 报警？ 那怎么能行？ 目光疯狂闪烁，薛巧巧抓着她的手，眼泪流出来：“念念，我知道你受了很大委屈，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报警？” “你疯了吗？” 陆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想杀我！作为朋友，你不帮我报警就算了，还要护着他？” 想起天台的场景，她表情一变：“你跟霍景煜，你们两个有……”奸情？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等她说完，薛巧巧飞快打断她的话。 慌乱扫了一眼，见病房门还好好关着，她才蹭掉掌心的冷汗。 心慌无比，她调整脸上的表情，按照提前想好的理由开口：“念念，你听我说，我也是被迫的……” “你的意思是……霍二少强迫你？”陆念迟疑。 “你知道的，我爱的人是司州，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我也不想啊……” 捂着脸啜泣一声，大颗泪珠从掌缝低落：“那个霍景煜，就是个疯子！我不敢声张，害怕他会对宝宝下手……我都是为了宝宝，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没有背景也没有权势，拿什么反抗这个疯子？” 她哭得很可怜，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真的走投无路。 “巧巧，你别害怕。” 忍着疼握住她的手，陆念坚定道：“那我更该报警，让法律来惩罚他！他这样的人，就该被送进监狱里吃牢饭。” “不行！” 薛巧巧立刻阻止。 霍景煜要继续动手的时候，恰好有人往天台走。 她是风光无限的未来霍太太，才刚进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怎么甘心染上人命。 她拦住霍景煜，可不是为了让陆念毁掉她的。 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薛巧巧僵硬低头，可怜道：“念念，你想毁了我吗？报警以后，司州就会知道我被他欺负了……你知道的，司州最在乎的就是感情干净。我脏了，他不要我了怎么办？” “不会的。” 陆念下意识道：“霍总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会为你主持公道，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嫌弃你。如果他真的因为这个抛弃你和宝宝，这种人还值得你喜欢吗？” 这样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更何况，他那么爱她，在公司人面前都不顾忌跟她亲昵…… 愚蠢！ 薛巧巧气得咬牙，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男人最在乎的就是女人的贞洁，霍司州不也是因为那层膜，才特殊对待，把她接到霍家别墅吗？ 只有陆念这种蠢透了的女人，才会觉得有男人不在乎。 “我爱他，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我不敢赌啊，念念。” 薛巧巧只顾着哭：“就当为了我和孩子两条人命，念念我求你了，不要报警。好不好？你难道要逼死我和宝宝吗？” 她是真的有些慌了。 这么久过去了，别说睡到一起，霍司州压根就没跟她有多少肢体接触。 霍景煜是她给自己准备的退路，绝不能出事。 更何况—— 霍景煜是知道她没怀孕的，还帮着她疏通关节打掩护。 真报警他生气了，把事情都抖落出来怎么办？ 表面上哭得柔弱，心底里盘算个不停。 没关系的。 薛巧巧想，从小到大陆念什么都会让着她。 不管她的要求多么不合理，只要她哭着哀求，陆念都会妥协的。 谁让她是陆念唯一的朋友呢？ 哭着哭着，薛巧巧有点不耐烦了。 陆念为什么还不哄她？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正对上陆念有些失望的眼神，心里不由一突。 “巧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念心头有些发冷，轻声说：“我还躺在病床上，被霍景煜害得差点没了命……你还是要拦着我报警，是吗？在你眼里，我的命没了没关系，但你跟霍总的爱情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意外。是吗？” 这么多年来，她好像第一次这么清醒地审视这个最好的朋友。 她把薛巧巧看成亲姐妹，好闺蜜。 薛巧巧呢？ 把她看成什么呢？ 看着陆念的眼神，薛巧巧没来由有些慌。 “念念，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是……霍景煜是霍家二少，我们报警有用吗？等他脱身，加倍报复怎么办？” 她慌乱道：“我也是为了你好，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念念，你清醒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不要那么天真。” “我相信法律。” 陆念抿唇，倔强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念念！你一定要毁了我吗？” 薛巧巧要疯了。 在心虚忐忑后，看着陆念她心底不由涌上恨意。 都怪她！ 为什么偏偏要在那个时候去天台，为什么偏偏要激怒霍景煜，为什么非要报警？ 就不能安安分分，不要惹事吗？ 从最开始，不要跟她抢霍司州，乖乖滚出霍氏不好吗？ 指甲陷入掌心，薛巧巧心底恨意越来越浓。 “我不能失去司州，念念，就当看在我和宝宝的份上，求你了……” 她哭着说：“如果我不把你当朋友，怎么会冒着危险把你救下来？你以为你能安全躺在这里，是因为谁？还不是我跪下求霍景煜，他才肯饶你一命！” “你敢冒险，陆叔叔和陆阿姨呢？你为他们考虑过吗？不考虑我，你总要想想他们吧！” 第225章 我不欠你了 被拿捏住软肋，陆念明显呼吸一窒。 霍景煜手段阴毒，她确实不敢赌。 见她有些被说动了，薛巧巧忙趁势道：“念念，你不要那么自私好不好？你也为我想想啊，我对你不够好吗？是我跪下求我爸妈，你才有钱去上大学……从小是谁帮你骂那些欺负你的人？” “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上，看在我帮过你，你就说你自己摔下去的，好不好？” 薛巧巧又开始哭了。 边哭还拉着陆念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贴了贴：“念念，你摸摸看。宝宝出生后要叫你干妈的，你真的要为了这口气，逼死我和宝宝吗？是，你差点失去生命没错，但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手指抖了抖，陆念闭上眼睛。 用力把手扯了回来。 “念念！” 薛巧巧慌乱无比，看着她眼睛都哭肿了：“你，你怎么这么倔啊！” 她慌乱不已，甚至后悔阻止霍景煜杀她。 该直接让陆念死。 反正天台那里没有监控，躲好不会有人发现她。 谁能想到陆念的死，会跟她有关系呢？ 就不该心慈手软，害得她落入这种两难的困境。 陆念白着脸躺在床上，心彻底冷了下去。 她觉得薛巧巧好陌生。 曾经那个主动找她玩，会为了她学费跪求的天真女孩，到底去哪里了？ 是时间改变了一切，还是她从来都没有真的认识过薛巧巧？ 满心都是苦涩，陆念抿唇低声道：“别哭了，我答应你。” “真的？” 差点绝望的薛巧巧瞬间狂喜，顾不上伪装抓住她的手。 摁住了伤口也没发现，猛甩两下：“念念，你刚刚说答应了对不对？你不会报警，也不会告诉其他人了对吧？” 陆念吃痛，眼眶泛红，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疼得，还是太难过。 “是，我答应你。” 声音轻颤，她说：“就当是偿还你帮我的恩情，还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巧巧……以后我，不欠你了。” 她像是快要碎了，整个人沉浸在难过的冰湖。 “好好好，你不欠我了。念念，你最好了！” 薛巧巧高兴不已，兴奋后又转头看她，期期艾艾：“念念，你……你在天台上看到的，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对吧？” 她和霍景煜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否则，她会被赶出霍家的。 心口闷疼，陆念更难过了。 “我已经忘了。” 她抿唇，看着薛巧巧那瞬间晶亮的眼睛，忍不住道：“巧巧，你知道这样，以后我们……就很难恢复如初了吧？” 哪怕她再傻，也不可能继续把眼前人当成自己的好姐妹。 真正的好朋友，怎么会求她放过要杀她的凶手？ 薛巧巧脸上的笑容僵住，不自然地道：“我知道，念念你心里不好受。但……我也是没办法，我太爱司州了。我们没办法对付霍景煜的。念念，不管你怎么想，我会依然把你当朋友的。” “不用了。” 更深的失望，像是海浪席卷着拍过来。 陆念只觉得全身都冷，失望无比。 自嘲道：“你说得对，我不配当你的朋友。” 这条命，就当偿还恩情，对这么多年的友情有个交代。 鼻尖发酸，泪珠打湿了眼睫。 薛巧巧已经顾不上了。 她知道，陆念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 终于不用担心暴露了。 只要坐稳霍太太的位置，多的是人要跟她做朋友。 谁稀罕这所谓的友情呢？ 事情还没成定局，她用最后的耐心挤出个难过的表情：“念念，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她的表演有些太浮于表面，真不像是个专业演员。 陆念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知道是笑谁。 “你放心，我会告诉其他人，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楼的。” 心灰意冷，陆念说完后忍不住看向薛巧巧。 终于开始开口：“巧巧，看在过去的交情上，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离霍景煜远点。你那样对得起霍总吗？再有下次，我不会帮你瞒着霍总的。” 脸上一红，薛巧巧不由羞恼。 还说没有觊觎霍司州。 要不是喜欢他，会这么护着他，一字一句都偏向他？ 多年的朋友，终究比不上一个男人。 贱人。 咬紧牙根，她假惺惺道：“我知道了念念，你放心，我会跟霍景煜说清楚的。我是他大嫂，也只会是他大嫂。” 才怪。 没看到她眼底的恶意，陆念觉得很疲惫。 她的头很痛，身体也痛，心脏也在痛。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躺在病床上没有丁点力气。 她真傻啊。 醒过来后，薛巧巧没给她喂过一口水，没问过她身体状况，迫不及待堵住她的嘴，要她帮着隐瞒。 就是这样的人，她掏心掏肺当成好姐妹。 她就是个蠢货。 满心都是苦涩，泪意涌动。 * 沉浸在悲观情绪里，她甚至没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 “司州！” 薛巧巧一扭头，对上男人晦暗如深海的眼。 心里有鬼，她低头忙道：“你过来了？念念醒了。” “手续办好了。” 冷淡的目光落在陆念身上，看着她瘦削单薄的身体陷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要惨白。 顿了下，男人隐忍道：“陆助理感觉怎么样？” 原来他去办手续了？ 怔了下，陆念强撑道：“还好……伤得不算重，休息几天应该就能上班了。” 这样叫还好？ 知不知道她后脑勺磕到的地方，但凡偏那么两寸，她的命就要没了？！ “你的脑子里，除了上班还有其他东西吗？” 语气含着讥诮，男人脸色冰冷难看。 陆念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又惹了他不快。 对上司保证自己会尽快恢复工作也不行吗？ 看她满眼迷茫的样子，怒火过后，霍司州心头忽然涌上点无力。 尤其她脸上还带着点擦伤，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实在很难叫人对她发火。 别开眼，他硬邦邦道：“受伤了就好好休息，霍氏离了你不会倒闭。” 陆念抿唇，低头：“我知道了。” 她已经不是他的生活助理，手头上恰好没有其他工作。 何止不会倒闭，这个时候缺了她，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是不是该说，她还是挺会挑时间受伤的？ 没给公司添麻烦。 第226章 演得用心些 见她神色黯然，霍司州薄唇抿起，眸底懊恼一闪而过。 “司州，你坐呀。” 薛巧巧出声，将位置让出来：“你辛苦了一整天，休息下。” 眼神粘在他身上，一副全心全意依恋他的小女人模样。 看到这一幕，陆念的心头微微刺痛。 这样也好。 也许她答应薛巧巧不报警是对的。 至少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不用了。” 霍司州再次开口，冷硬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助理是怎么受得伤？” 薛巧巧心忍不住提了起来，下意识挤出个笑容：“你也知道我最近跟念念有误会，特意去天台说话，没想到她下楼时候一脚……” “我问的是她。” 黑眸冷冷射过来，霍司州沉声道：“你闭嘴。” 脸上一白，薛巧巧局促低头，眼底闪过恨意。 “说。” 对上他洞彻的视线，陆念眼睫颤抖，掌心不自觉沁出汗珠。 “就，就跟巧巧说得一样。” 她避开目光，轻声道：“跟她说完，我下楼时候踩空了，不小心就滚下去。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陆念！” 神色陡然沉了下去，霍司州寒声道：“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她本来就不善于撒谎，说话时脸上的心虚都快要飞出来了。 何况，谁家踩空楼梯是后背朝向地面？ 世上有什么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到了这种时候依然要撒谎？ 薛巧巧紧张得汗都出来了，盯着陆念眼神里露出点哀求。 她答应过，谁也不会说的。 陆念看懂了她的表情，轻飘飘挪开目光。 强忍着心口的闷痛，陆念说：“我不知道霍总什么意思。” 是咬死了不想说实话了。 黑眸中怒火隐隐闪现，如果不是她浑身是伤的躺在病床上实在太可怜，霍司州真想把她拎起来晃一晃，看她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水。 差点没了命还不肯说实话，她在掩护谁？ 强忍着怒火，霍司州嗓音越发森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州，念念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薛巧巧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勉强笑了下说：“发生意外谁也不想的啊，以后多注意就是了。你不要……” “闭嘴！” 不客气打断，男人脸色像是滴了墨：“让她说！” 陆念抖了抖，脸色更加苍白。 “霍总问多少遍都一样。” 她说：“我是不小心跌下去的。霍总放心，是我自己不注意，我不会趁机要公司赔偿……” “砰！” 话还没说完，就被巨响打断。 怒到极致，霍司州抬手一把将桌上的杯子砸在地上。 目光燃烧着熊熊怒焰，他气极反笑：“好，很好！既然你说是意外，那就当作意外。” 他冷冷朝外面吩咐：“通知下去，不用查了。” “是。” 白江与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 看着男人冷冽如刀的神情，陆念放在被子里的手掌捏成拳，心脏像也跟着被大掌攥住，涩涩的，生疼。 泪水在眼眶里晃动，她不敢再看，鸵鸟般闭上眼睛。 见她这副消极抵抗的模样，霍司州心头的火焰窜了一头又一头。 大掌捏得“咯咯”作响，扭头就走。 “司州！” 巧巧一惊，继而强压住喜悦跟上去：“你，我送你。” 终于过关了！ 她不用再害怕被拆穿了。 嘴角克制不住得上扬，还没等笑开，男人的脚步忽然顿住，黑着脸转过身。 来不及调整表情，薛巧巧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司州？怎，怎么了……” “rs的方案有几个细节需要调整。” 声音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霍司州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你出院后，拿回去重做。” 陆念一愣。 等她睁开眼睛，男人已经大步离开。 薛巧巧跟了出去，空荡荡的病房里似乎还残存着点冷意。 干涩的唇瓣抿紧，陆念忍不住想，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件事？ rs的方案她做得差不多，就算有问题也不会是什么大事，随便找人就能修改。 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来，反倒显得他像个不忘压榨病床上受伤员工的周扒皮。 是因为…… 刚才说离了她霍氏一样不会倒吗？ 一股热流涌上心头，陆念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甜意中透出点温暖的苦涩。 * 薛巧巧跟在霍司州的身后，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彻底打消他的怀疑。 电梯口，一直没正眼看她的男人冷然开口：“薛巧巧。” 语调冰凉，眼神更像是在看死物。 浑身一个激灵，薛巧巧莫名紧张：“司州，我在。” “不要耍花样。” 大掌掐住她的脖子，审视的目光像是要割破她的皮肉，看透她内心深处的龌龊。 霍司州警告道：“她再出事，我饶不了你。” 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薛巧巧快要不能呼吸。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霍司州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不。 “司州……我，不是我。” 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她真情实意感觉到恐惧：“陆念亲口说的，是她不小心……你别这样，我害怕……宝宝也会害怕的……” 她不想死！ 冷厉的目光狠狠看着她，在她脸色逐渐青紫时，霍司州猛然松开手。 居高临下，看着她跌落在地上狼狈咳嗽的样子，男人抽出纸巾仔细擦拭着指尖。 仿佛上面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你该庆幸没有证据。” 他冷冷垂眼：“我警告过你，没有下次。” 这次的事情，他不信薛巧巧完全是清白的，但也不觉得是她蓄意谋杀。 薛巧巧还没有狠到那种程度。 陆念不肯配合，他只能言语警告，敲山震虎。 薛巧巧是真的害怕了，哭得说不出话。 男人没再给她一个眼神，抬步进了电梯。 电梯合上前，那张俊美尊贵的面庞朝她漫不经心一瞥，平静道：“对了，既然想演姐妹情深就用心些。照顾病人喝水，会吗？” 似乎并不需要她回答，霍司州嘲弄勾起薄唇。 电梯门合拢，隔绝视线。 薛巧巧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尖尖的美甲陷入掌心，布满泪水的脸上是疯狂的嫉妒恨意。 陆念！ 如果不是这个贱人，霍司州怎么会这么对她？ 该死！ 她绝对不会放过陆念，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第227章 田螺小伙 “念念，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安柚子急坏了：“你被霍总抱出来的时候，流了好多血。我真的好害怕你出事啊，呜呜呜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死丫头你真是吓死我了！” 看她这副焦急的样子，一整天都像泡在冷水里的心脏终于回温。 露出个苍白的笑容，陆念吃力拍拍她的手：“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安柚子，你稳重点。姐姐是病人，你压到她伤口怎么办？” 安向南皱着眉训斥一声，将手上捧着的百合花插到花瓶里。 目光同样满是担忧：“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严不严重？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姐弟两的关心同样真挚，陆念神情柔和：“我真的没事，医生都说我命大，只受了点外伤。” 当然没那么轻松。 她后脑勺的伤真的很惊险。 人脑是最精密复杂的器官，她差点就磕到了致命的地方。 幸亏她好运，只需要好好修养几天。 不想气氛太沉重，陆念故意苦着脸说：“要说不舒服，可能就是钱包不太舒服了。住院要让我本来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咯。” “促狭！” 她一向是温柔内向的性格，突然讲这种话，哪怕知道她是故意的，安柚子仍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眼里还挂着泪呢，嘴角已经忍不住翘起来：“怎么了？霍氏没给你交医保？给你小气成这样。你的医药费我给你包了好吧！只要你快点好起来，你的营养费我都包了！” 说着手上还不闲着，帮陆念调整了坐姿，还追着问：“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我扶你去洗手间？” 陆念心里发暖，忍不住更加觉得自己以前头脑发昏。 不然为什么没有察觉，其实早就从某一刻开始，她已经跟薛巧巧越走越远了呢？ 朋友不是需要她一个人迁就包容，也不需要她单方面讨好付出的。 也许那个天真善良的薛巧巧，早就伴随着长大，变成了她陌生的模样。 “跟你说话呢！” 安柚子活泼的声音响起：“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 轻轻眨了眨眼睛，陆念勾起嘴角：“你不要忙啦，看到你我就感觉很好。我现在手里还有钱，等我没钱的时候再麻烦安大小姐帮帮我。” 安柚子知道，陆念的性格不走到穷途末路，是不可能伸手找她要钱的。 索性也就没再提，坐在床边上跟她絮絮叨叨说话。 安向南没打扰她们朋友闲聊，在旁边默默做事。 给陆念空了的水杯接上温水，又把窗帘拉好，把他们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 安柚子都给看笑了，冲着陆念眨眨眼睛，问：“像不像田螺姑娘……哦，不，应该是田螺小伙。” “安柚子！” 顺手拿了湿抹布擦东西的安向南耳根都红了，羞恼瞪过来。 “夸你也不行？” 安柚子理直气壮叉腰：“在家也没见你这么勤快过，哼，果然男大不中留啊……” 眼看安向南整张俊秀的脸都红了，陆念忍不住高高翘起嘴角：“好啦，不要逗他了。玩笑可不能乱开。” 安柚子心说，这可不是开玩笑。 看着陆念那澄澈干净的眼睛，她舌尖舔了舔腮肉，坏心眼得一句话不说。 短暂害羞后，安向南很快调整好表情，开口道：“姐姐，最近有个单子你接吗？” 前段时间，陆念去安向南直播间pia戏的片段小火了一把，圈子里很多粉丝剪了视频，挂在小破站首页上很长一段时间。 一个剧组的导演恰好刷到了，觉得他们很适合给剧配音，几经周折联系到了安向南，表达合作意愿。 “他们剧组给钱很大方。” 安向南说：“拿下这个单子，姐姐就有钱啦。” 陆念心头一动。 她本来就缺钱，对赚钱当然很感兴趣。 可是看看自己的情况，脸上又露出几分犹豫：“我现在这个样子，短时间内恐怕……” “没关系，他们剧还没拍完呢！” 满不在乎挥挥手，安向南说：“晚点再去也来得及。姐姐这么厉害，他们肯定是愿意等姐姐的。” 既然不会耽误进度，陆念当然不会拒绝，毫不犹豫答应了。 安柚子见他们聊完，又凑到陆念身边嘀嘀咕咕：“真不知道你怎么在霍总身边工作那么久的，我给他当了一天生活助理，感觉人都快要没了。” “怎么了？”陆念好笑：“霍总没刻意为难你吧？” “他是不会为难我，但他吓人啊！我做得不好，他什么都不说，就拿眼睛那么一扫。好像再问，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你这样的废物？” 安柚子哀嚎一声：“他还不如直接骂我呢！看得我羞愤欲死，太要命了。念念，你什么时候才能康复啊，没有你的班我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陆念真是想笑又无奈：“哪有那么夸张。” “就是那么夸张！霍总这气场真是太让人性冷淡了。” 安柚子蔫头耷脑：“对了，rs那边打了几个电话，霍总说方案是你全权负责，等你回去跟进度……哎，我现在觉得，霍氏没了你，得完！” 这话明显是开玩笑了，陆念也没放在心上。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安柚子和安向南不想打扰她休息，告别离开了。 * 两姐弟上了电梯，薛巧巧从旁边拐角走出来，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rs的方案，是霍司州那天桌上摆着的那个吗？ 陆念全权负责？ 目光闪了闪，薛巧巧敲了敲病房的门。 毕竟受了伤，陆念的身体还是受到了影响。 她有些累了，本打算休息。 看到薛巧巧，目光中露出点冷淡：“你怎么来了？” 握紧拳头，薛巧巧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柔声道：“我来给你送点鸡汤……念念，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没有。” 别开眼，看到保温桶，陆念忍不住想起那段时间不间断的鲜花饼。 其实，薛巧巧的变化是有迹可循的。 是她被感情蒙蔽了眼睛，变成这样也是咎由自取。 第228章 占便宜 似乎被她疏远的态度伤到，薛巧巧露出受伤的表情。 “念念，我知道你怪我，可我真的没有办法。” 她说：“我只是个出身普通的女孩，又能怎么办呢？” “你可以去跟霍总求助，他是你男朋友。” 陆念忍不住说：“你也可以找霍老爷子，还可以跟我一起报警把霍景煜送进去。你都没有，你选择让我忍气吞声，为了想杀我的人撒谎。巧巧，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你说得轻巧，哪儿知道我的苦衷？” 习惯了她的迁就包容，陡然被这样直白指责，薛巧巧的脸上挂不住。 脾气上来，她忍不住道：“少冠冕堂皇了，说我没有把你当朋友，那你呢？你住到司州的房子里，跟司州纠缠的时候，把我当朋友了吗？你亲他的时候，想过我吗？” 呵，还真当自己多高尚了？ 她是跟霍景煜滚到了一起没错，但她跟霍司州又没关系。 霍司州压根没打算跟她在一起，她单身想跟睡都行。 陆念呢？ 竟然跟好朋友的男朋友搞在一起，她要脸吗？ 薛巧巧恶狠狠地想，真是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 更何况，霍司州怎么可能护着她？ 一旦事情揭破，她会被直接赶出霍家。 “口口声声让我找司州求救，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薛巧巧忍不住说：“我看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故意想拆散我们！” “你！如果我真的那么想，怎么可能帮你瞒着那天的事情？” 陆念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身体轻颤，她的眼圈都红了：“你冒充我的事情，我都没提过，我怎么可能会故意拆散你们？” “那是你心虚！” 薛巧巧口不择言：“那天本来就该是我相亲，没有我你会去吗？这本来就是我的缘分。要不是我，你根本睡不到司州这么极品的男人，说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陆念睁圆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 察觉到她神情不对，薛巧巧才意识到自己气头上说得过了。 “我，我这不是被你气的，才胡言乱语。” 眼神飘了飘，她控制住脾气。 软声道：“念念，你也知道我就是嘴坏心软，我没有坏心思的……你不要怪我嘛。我不把你当朋友，当初干嘛跪着求我爸妈帮你？” “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冒名顶替那晚的事情，到现在面对司州都心虚吗？” 她逐渐理直气壮：“你也说了，接近他的女人没一个好下场。不能因为他跟我谈恋爱，你就否定我是为你牺牲吧？” 陆念心里乱糟糟的。 她本能觉得不该是这样，又觉得哪里不对。 最后只能扭过头，态度冷淡地说：“我们之前说过，我欠你的还清了。” “好好好，你说还清了就还清了。” 薛巧巧不以为意。 凑过来拉她：“那我现在想跟你做朋友嘛，念念，别不理我了。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她真的很会撒娇，看人的时候可怜巴巴的。 像是骄纵的小猫难得低头。 每次她做错事情，都会这样撒娇耍赖，轻松蒙混过关。 陆念心情更复杂了。 “念念……念念你对我最好了。” 薛巧巧锲而不舍：“你不要不理我嘛。给个机会呗？” “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陆念别开眼。 毕竟是这么多年最好的姐妹，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度过了这二十多年的岁月。 她狠不下心，却又没办法就这样原谅。 更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掏心掏肺，当成最重要的人。 “好，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们聊天好不好？” 看出她态度细微的软化，薛巧巧笑了声。 凑过去亲亲热热，跟她挤在病床上：“我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了，但你在跟朋友说话，我怕惹你不高兴就没进来。我的腿都站疼了……” 她真的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哪怕语气很骄纵，也显得有点可怜。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陆念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腿上。 然后别扭地艰难挪动，给她腾出更大的位置放松。 嘴上却冷淡地说：“自己不知道找地方坐着吗？” “那你笑得好开心，我想听听你们聊什么嘛。” 偷听也说得理直气壮。 眼睛转了转，薛巧巧装作不经意地道：“对了，我听他们和司州都提起rs的方案，这个方案很重要吧？念念你真厉害，现在都能负责这么大的项目了。” 这样挤在一张床上聊天，好像回到了高中时候。 因为女扮男装的原因，陆念不方便住宿舍，陆爸爸给她在校外租了个小房间。 薛巧巧经常偷偷溜出来，跟她挤在一张床上谈天说地。 疲惫涌上来，陆念不自觉放松了警惕，随口道：“没那么厉害，对霍氏来说是个小投资。要看回报率的……” 她说了几个专业名词，薛巧巧也听不懂。 但她知道，这个项目对于现在的陆念来说很重要。 眼神闪烁，薛巧巧放松了语气：“那你做的方案应该很重要咯？属于机密文件吧？司州说过，机密文件是不能乱动的……你有没有好好保存？万一被人偷偷泄露出去怎么办？” “不会的。” 陆念已经开始犯困了。 睡意朦胧中，她半梦半醒，口齿含混：“我都是在公司办公，霍氏的防火墙很厉害的。我的电脑也有密码，不会泄露出去的……” 毕竟流了很多血，损伤了元气。 她是在真的困了，最后几个字含含糊糊消失在唇齿间，很快就呼吸均匀睡了过去。 也就没发现，薛巧巧的眼睛亮得吓人，脸上的表情更是混合着兴奋恶毒，漂亮的脸蛋都有点狰狞了。 机会，这不就来了？ 陆念，别怪她心太狠。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够谨慎，还知道了太多。 轻手轻脚下了病床，薛巧巧居高临下看着陆念睡着的模样，勾起嘴角。 睡吧。 好好睡吧。 过段时间，恐怕就再也睡不着了。 * 怕陆爸爸和陆妈妈担心，出事的事情陆念就没通知他们。 彻底恢复前不能去探望，她只能拜托纪青澜找个理由，免得他们担心。 察觉到不对，问清楚状况后纪青澜，下午出现在她病房里的时候，发丝都有些凌乱了。 很显然来得非常匆忙。 第229章 你别动 “青澜，你怎么过来了？” 陆念愕然：“最近不是在准备出国吗？” “来看看你。” 纪青澜目光克制，落在她的身上。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瘦。 每次见面好像都更消瘦些，看起来单薄脆弱，轻易就能摧毁一样。 这会儿躺在病床上，轻飘飘又苍白。 无声叹息，纪青澜在病床边坐下，收紧手掌：“怎么弄成这样？他就这样……” 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嗯？” 疑惑歪歪头，陆念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不小心踩空了。不过医生说我运气很好，没什么大问题。” 什么才叫大问题？ 那张精致小脸上明明看起来很脆弱，却还露出坚强的笑容，更让人心疼。 恨不能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抚。 “机票已经买好了。” 挪开眼，纪青澜换了个话题：“后天下午出发。” “我不能给你送别，请你吃个橘子吧。” 陆念笑了笑，伸手从桌子上挑了个最大最圆的橘子，放在他手上。 眼睛弯起来：“在国外一切顺利，祝你医术有成。” “嗯。” 喉头一堵，纪青澜不知道该说什么。 捏着手术刀做十几个小时都不会颤抖的手，握着橘子轻轻震颤。 他没吃，小心把橘子放到口袋里。 才清了清喉咙：“你爸妈那边，我安排了同事多照看，你不用担心。出国后我会联系你，遇到麻烦给我打电话……” 他细细碎碎交代了许多。 关于陆爸爸的手术安排和身体，陆念的胃病…… 陆念安静听着，眼睛里含着浅浅笑意，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离别的感伤。 把该说的全部说完，纪青澜渐渐收声。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沉默半晌后才干涩道：“我……会想念你的。” “当然，我们是好朋友嘛！” 陆念笑着说：“我也会很想念你，希望你早日学成归来，变成超级厉害的医生。” 纪青澜跟着勾起嘴角。 这样就很好。 在她心里，他是个很好的，会被时不时想起的朋友。 “我会的。” 他温和道：“你现在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病历，有轻微脑震荡，需要卧床休养……” “感觉还好，就是偶尔会有点想吐。” 陆念下意识摇头。 脑袋一晃，那种让人想吐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当心。” 纪青澜无奈，起身扶住她的脑袋：“不要乱动。” 常年呆在医院，他身上有消毒水干净的气息。 来得急，白色大褂都没脱。 这种时候，消毒水的味道反而压制了呕吐的欲望，陆念白着脸冲他不好意思道：“我总忘了。晕会儿就好了，不严重。” “那也要多注意。” 纪青澜神色严肃：“不舒服就是身体的警报，你的胃病也是，平常要……” “青澜。” 陆念讨饶地抓住他的白大褂边角：“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下次真的会注意的。” 被这样念叨，好像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陆念有点不太自在。 纪青澜顿了下，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没说什么。 手上帮她调整姿势。 陆念这几天总觉得有些疲惫，靠坐在病床上不自觉有些下滑。 枕头靠在她腰部往上的位置。 这个姿势保持时间久了，很容易造成脊椎负担。 纪青澜不觉皱眉，手臂环住她的肩膀扶正她的姿势，将枕头塞在她腰后。 做完这一切，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他猛地一低头。 这才意识到自己离得太近了。 他的手掌还落在她肩膀上，隔着病号服能触摸到她的体温。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荡的病号服，领口微微敞开，沿着白皙修长的脖颈，露出一截单薄漂亮的肩胛。 纪青澜，僵住了。 “青澜？” 她疑惑抬眼：“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纪青澜一张脸飞快染上绯红。 整个人迅速弹开，试图拉开距离。 白大褂的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病床边缘钩住。 大动作下不但没能成功避开，反而身体重心失衡，不自觉被带动整个人身体一歪，朝着陆念砸了过来。 陆念瞳孔张大，也被这个变故给惊呆了，根本来不及反应躲闪。 以她的情况，也没办法躲闪。 不行！ 电光火石间，纪青澜脑海中飞快闪过几个念头。 陆念的头上还有伤，身体上也有滚下楼梯时的擦伤和撞伤。 他好歹是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砸在她身上会加重伤势。 当机立断，他凭借着快速的反应一手撑住病床，一手揽着陆念的腰，把她护在怀里翻了个身。 于是就变成了他在下面，陆念趴在他的身上。 陆念本来就有轻微脑震荡迹象，突然之间的视角变幻，她头晕脑涨。 来不及思考，手撑着纪青澜结实的胸口，发出一声干呕。 “念念，你还好吧？” 手上搂着纤细到不可思议的腰肢，纪青澜却没时间心神荡漾。 紧张看着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呕，不用。” 陆念忙伸手压住他，因为干呕眼角溢出两颗生理性的泪珠，苍白的脸颊都染上点血色。 艰难摆手：“我没事，我……我忍忍就好了。你别动，让我缓缓……” 纪青澜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整个人像块石雕一样，担心看着她。 脑袋里翻江倒海，有一瞬间陆念觉得自己的脑浆在兴风作浪。 好不容易把这阵儿眩晕熬过去，她勉强睁开眼睛，露出虚弱笑容：“不好意思……” 看到眼前的景象，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纪青澜正被她压在身上，平常穿得整整齐齐的白大褂也乱了。 衬衣领口也不知道怎么敞开，意外的身材很不错，胸肌线条十分完美。 而她的手正无遮无拦，贴在他的胸肌上，触感十分清晰。 陆念眼睛疯狂颤动，整张小脸涨了个通红，大脑一片空白。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冷喝骤然响起。 病房的门推开，霍司州和薛巧巧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堪称糜烂的艳景，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第230章 到底喜欢哪个? 陆念脸色一变，下意识道：“我们什么都没有！霍总，你误会了！” 他误会了？ 霍司州脸色越发难看，目光像要杀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没从纪青澜的身上下来，还敢说什么都没有？ “我亲眼所见，也是误会？” 满眼讥诮，霍司州声音冷得吓人：“陆念，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就这么饥渴？” 这里是医院，她的身上还都是伤。 她到底是有多急，才这么不爱惜自己？ “我不是！” 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陆念挣扎着想摆脱这个窘迫尴尬的姿势，手臂却被遮住了。 “念念，慢点。” 目光温和，带着关切。 纪青澜已经整理好表情，被人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处于下位的姿势似乎也没什么，柔和地伸手护住她：“你身体不好，动作幅度太大容易牵扯到伤势。慢慢来。” 眼眶微红，经过刚才的教训陆念也知道自己不能逞强。 老老实实扶着他的手臂，缓慢起身。 这副模样，看起来乖巧又顺从，看得霍司州双眼猩红、瞳孔燃火。 好，很好！ 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甜蜜缠绵。 还敢说他们没什么？ 把他当成傻子是吧？ “纪大少口味还真是特殊。” 再开口，他的语调更冷，抖抖能掉冰渣子：“怪不得跑去当医生，原来这才是你的癖好。在病房里搞病患，更刺激是吗？” 这话未免太难听了。 纪青澜只是来探望她，弄成这样完全是意外。 他嘲讽贬低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侮辱纪青澜的职业道德？ “霍总，您不觉得这么说太过分了吗？” 陆念抿唇：“青澜是个很好的医生，没那么多龌龊的心思。” 龌龊？ 纪青澜不龌龊，那龌龊的是谁？ 为了护着他，竟然都变得牙尖嘴利起来。 “他是没有龌龊心思，只是做龌龊事。” 怒火更旺，霍司州寒声道：“或者说，纪大少不是喜欢刺激，是喜欢病患？我怎么不知道，纪大少有恋残癖？” “霍总！” 纪青澜神色严肃，目光中带着不满跟他对视：“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过分？” 霍司州冷笑：“纪医生做得，说不得？” 两个男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似乎隐隐有火花迸射。 彼此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薛巧巧目光闪烁，脸上却善解人意道：“司州，不要说这么难听嘛……也许只是小情侣的情趣。我知道你为人正直看不得这些，但是大家都有不同癖好，很正常的。” 每句话听起来，都是那么刺耳。 霍司州怒火更盛，黑眸仿佛暴风雨来临的深海，酝酿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海啸。 “纪医生。” 他森然道：“听闻你在首都医院风评很好，病人医护交口称赞。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传出去，纪医生还能这么风光吗？” 这是什么意思？ “霍司州！你不能这么做！” 陆念急了。 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拉着纪青澜护在身旁：“青澜什么都没做，他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 戒备的表情，微红的眼眶，仿佛他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反派。 怒火焚烧理智，大掌攥紧，霍司州恨不能上前把两个人狠狠扯开。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冷冽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如刀锋般。 压迫感十足。 陆念几乎几乎喘不过气。 明明他的样子强势危险，像冰刀割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很难过，心脏软肉酸酸涩涩，疼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很好。” 森寒勾唇，霍司州冷冰冰道：“那就走着瞧。” 说完，他黑着脸扭头就走。 “霍总！” 陆念心头更疼，下意识喊了一声。 男人头也不回，像是根本没有听到。 她一急，想追不等起身，脑海里眩晕不止，差点又吐出来。 “念念，你别激动。” 按住她的肩膀，纪青澜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找霍总。” 陆念一楞，对上他平和包容的目光。 苍白着脸：“算了，青澜。” 她手指捏着他的白大褂袖口，指节泛着青白。 樱唇颤抖着重复：“算了。” 纪青澜清清白白，不该搅和在他们之间，更没必要受委屈。 他是首都医院前途光明的医生，很快就要去国外医学交流，没必要牵扯这些。 “我刚好找霍总有事。” 纪青澜一如既往得温和包容：“而且他是你的上司，误会你作风也不好。放心。” 他这么说，陆念不好再阻拦。 * 两个男人离开，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藏住眼底的嫉妒，薛巧巧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上，假装好奇：“念念，刚才那个纪医生，是谁啊？” “我的朋友，是我爸的主治医生。” 陆念心神俱疲，几次折腾下来她的脑袋很不舒服。 整个人都很累，靠在病床上低声道：“你跟霍总……一起来的？” 其实是在门口偶然碰到。 目光闪了闪，薛巧巧含笑道：“我怀孕了嘛，司州不放心我自己过来，一定要送我。我也没想到，会撞到你跟纪医生……早知道我就不让他送了，都怪我。” 话这么说，她的脸上却含着幸福的笑意。 有些刺眼。 陆念垂眼没说话，薛巧巧也当没察觉。 亲热凑过来，抱着她的胳膊问：“巧巧，你在跟纪医生谈恋爱吗？眼光不错嘛！医生有前途，长得也很帅……你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也算是走大运了。” “没有。” 她身上的香水味，让本来就有些难受的陆念觉得脑袋里翻涌更厉害了。 一阵阵眩晕让她浑身无力，根本没有精力思考。 屏住呼吸道：“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其他关系。” “普通朋友也是可以发展的嘛。” 薛巧巧眼里带着打探，推她两下：“反正作为朋友呢，我肯定希望你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姐妹，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吧？” 目光审视，她打探问道：“这个纪医生，和之前那个安向南，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第231章 我想听实话 “说了他们都是朋友。” 陆念难受得厉害，皱眉推她下：“你去那边坐，香水味闻得我头疼。” 薛巧巧一僵。 强忍着怒火挪了个位置，继续不依不饶：“朋友就不能当男朋友了？假设他们都跟你告白，你选哪个？” “哪个都不选。” 陆念有点不耐烦。 自从看清跟薛巧巧之间的关系后，她不再无底线纵容退让。 身体不舒服，难免透着点敷衍：“向南年纪小，我把他当弟弟。纪医生很快就要出国交流了，短时间回不来。想这些没有用……我身体不舒服，就不招待你了。” 大概是香水味进一步刺激，她觉得自己脑震荡的症状重了些。 头疼想吐，睁开眼世界都在晃。 干脆直接躺倒，闭上眼终于好受些。 见她这样，薛巧巧却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贱人，竟然敢用这种态度对她？ 习惯了陆念事事以她为主、生怕惹她不高兴，突然被这么冷淡对待，薛巧巧格外受不了。 脸色狰狞，不满地去扯被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念念……” “我累了。” 陆念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她。 心里的失望更浓。 她现在是个病人，她的状况薛巧巧很清楚，却完全没放在心上。 想到这些，她的眼神里多了些冷淡：“能请你不要打扰我吗？” 薛巧巧一愣，对上她的眼神勃然大怒：“你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医院，连个陪床的人都没有。我好心好意过来看你，你就这个态度？陆念，你真是忘恩负义！”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白眼狼，我就不该帮你！” 她气急败坏：“我可怜你没人管，过来照顾你，你就这么对我？” “我已经很不舒服了。” 陆念只觉得疲惫：“你如果真的想照顾我，就让我安静呆着。不要再折腾了，好吗？” 薛巧巧心里不爽。 什么叫折腾？ 如果不是她过来，陆念还不是只能像流浪狗一样，在医院连个给她倒水的人都没有？ 完全把护士和其他探望的人，和压根没伸手照顾过陆念的事情抛之脑后，薛巧巧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还想不依不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脸上的怒容一收，换上委屈的表情：“既然你觉得我烦，我就不打扰你了。念念，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病房的门打开又关上，离开前薛巧巧勾起嘴角，露出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话起了效果，接下来两天薛巧巧都没出现。 安柚子和安向南时不时过来探望，陆念的状态渐渐好了许多。 按照医生的叮嘱，她去医院楼下的小花园每天缓慢散步半小时。 天气比前段时间更暖和了些，照在身上温暖至极。 扶着墙走了会儿，她站在原地休息，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闪过。 等等。 瞳孔不自觉张大，陆念想，是她看错了吗？ 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记错时间，按照纪青澜上次说过，他该是昨天的机票出国。 正常讲，他现在该在国外调时差。 那刚才的身影，到底是不是他？ 心中狐疑，陆念抓紧了手机跟了上去。 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进了院长办公室，过了一段时间后又出来，朝着外面走去。 陆念的身体还没有养好，跟到大厅时候就有些走不动了。 “青澜！” 她犹豫着出声。 前面那道身影停顿，她心里越发肯定，声音轻颤：“是你，对吧？” “念念。” 转过身，纪青澜眼底带着几分无奈：“我已经避开住院部，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到了。” 他故意躲着她？ 心底的疑惑更多，陆念问他：“你不是要出国医术交流吗？怎么还没走？” “临时有事。” 纪青澜的目光闪了闪，不看她：“暂时不去了……这边院长是我叔叔，我过来找他办事。” 是吗？ 什么事情，能让他连出国交流的名额都不要了？ 就算陆念不了解医疗系统，也知道出国交流的名额很重要。 不管是对医术提升，还是回来评职称都用得上。 她脸上的疑惑不加掩饰，纪青澜无奈笑道：“真的，我骗你干嘛？” 他一向温和可靠，格外值得信赖。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情，陆念也不好追根究底。 “你没事就好。” 她轻声安慰：“你还这么年轻，下次再去也一样……” 话音还没落呢，就见穿着西装、头发略有些花白的男人快步走过来：“青澜，你走那么急干嘛？” “叔叔……” 纪青澜神色微变。 不等他开口，院长皱眉低声道：“你被举报这件事不好办，现在医患关系本来就紧张，你们院长让你暂时停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别急，叔叔肯定想办法还你一个公道。” 后面的话，陆念已经听不进去了。 纪青澜跟院长简单说了几句，送走人后看向陆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青澜……” 陆念的声音颤抖：“什么举报？你，你被停职了？那你出国交流的资格，也是因为这个被取消了？” 大脑一片空白，指甲陷入掌心，留下苍白的痕迹。 “念念，你冷静点。” 纪青澜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我送你回病房……我们上去说。” 这里人太多，确实不适合谈论这种话题。 陆念怀揣着心事，跟纪青澜回病房。 一路走来，她才发现纪青澜没穿平日的白大褂也就算了，身上半点属于医生标志的东西都没有。 他穿了套偏休闲的西装，不像年轻却沉稳的纪医生，反而透出点富贵和朝气。 他的眉宇间有浅浅褶皱的痕迹，显然这段时间没少皱眉，眼下也有淡淡青黑。 掌心收紧，陆念明白，院长说得大概率是真的。 * 在病床坐好，陆念平静抬眼：“现在可以说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水的动作一顿，纪青澜揉了揉眉心：“医患关系紧张，碰到一些病人举报很正常。念念你不要想太多……” “青澜。” 抓紧床单，陆念看着他执着道：“我想听实话。” 第232章 是不是你 事情很简单。 有病人举报纪青澜故意开高价药拿提成，赚病人的钱，甚至私下索贿。 事情闹到了媒体那边，如今医患关系本就紧张，很快就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首都医院不得不取消纪青澜出国交流的资格，暂停他的职务，留职接受调查。 “怎么可能？” 陆念不敢置信。 她了解纪青澜，知道他有多醉心医术，对待病人又多尽职尽责。 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没有证据，凭什么直接取消你的出国交流资格？” “我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纪青澜倒是很冷静。 举报他的病人家属，前两天主动要求他开进口药物，一副土大款的样子。 但凡药的价格低一点，就质疑医院不肯尽心尽力治疗。 他没办法只能选了价格相对较高的药物，没想到会被反咬一口，有口说不清。 陆念听得心惊胆颤，神思不属。 “没关系，清者自清。” 见她脸色发白，纪青澜反而安慰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相信最后会还我清白。这段时间放假也不错，整天连轴上班，很久都没休息了。” 他说得轻松，陆念却觉得他言不由衷。 那可是出国交流的机会啊！ 无妄之灾。 * 纪青澜走后，陆念心里始终像是压着什么，沉甸甸的。 她抓着被角坐在病床上，忧心忡忡地想着事情，连病房的门被推开都没发现。 “在想什么？” 冷冽的音调响起。 迷茫抬眸，正对上男人幽邃审视的眼眸。 “霍总？” 短暂惊怔后，陆念猛然坐直身体，一瞬间从蔫头耷脑变得鲜活。 见到他，这么激动？ 霍司州扬眉，心情不自觉好了些。 低低应了声：“嗯？” 难道是在期待他过来？ 陆念灼灼看着他，情绪激动地开口：“是不是你？” 霍司州眉头微皱：“什么？” “是不是你做的？” 眼眶微红，陆念握紧了拳头，大声质问：“青澜被病人举报的事情，是你做的对吧！” 扬起的嘴角弧度飞快抿平，霍司州脸色沉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装糊涂！除了你，还有谁会针对他？” 胸口上下起伏，陆念忍不住抬高了声音：“霍司州！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你凭什么这么做？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纪青澜本来该是多么前途光明，未来不可限量。 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出色，获得出国交流医术的资格，本该一路青云直上，全是坦途。 如今却被人举报，身上有了污点。 他表现得不在乎，陆念却不能不在乎。 死死咬住唇瓣，她盯着人，眼泪不自觉溢满了眼眶：“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为什么要对青澜下手？他是无辜的！这样对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你不会觉得于心有愧吗？” 纪青澜被举报了？ “与我无关。” 霍司州神情冰冷，寒声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被举报不好好反思自己，反倒来怪我？” 他轻嗤一声，眼尾微微上挑，泄出点讥诮鄙薄。 “你明知道他是无辜的！” 怒火中烧，陆念大声道：“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我相信他！你不能这么做，你怎么才肯放过他？” 显然认定了是他安排。 怒火陡然升高，霍司州神色冰冷：“我说了，与我无关。” 呼吸一窒，陆念看着他。 难道说，真的不是他？ 她心里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 不怪她会怀疑到霍司州的身上。 陆念知道，他不爱她，却对她有着强大的占有欲。 大概是他这样的身份，自己动过心思的玩物，哪怕不要了也不许别人沾手。 偏偏上次误会，还被他看个正着。 陆念没办法不怀疑。 “不是你，还有谁？” 脸色苍白，眼中的泪水不自觉低落。 陆念绝望又难过，攥紧了掌心低声道：“青澜是无辜的……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冥冥之中，她有预感。 纪青澜这场无妄之灾，跟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受伤后她看起来更加消瘦憔悴，整个人白得透明。 坐在病床上像是雪筑成的，太阳一晒就要化了。 这副脆弱难过的样子，叫人心生怜惜。 霍司州却只觉得怒火在心头不断升级，冷笑：“你倒是关心他。这么想帮他？求我。” 陆念一怔，愣愣看向他。 “你有句话说得对，我确实有权有势。” 铁箍般的大掌钳住她的下巴，那双深渊般的冷眸里沉着危险。 霍司州道：“谁给你的胆子，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想救他，求我。否则——” 眉眼如冰，讥诮挑眉：“陆念，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才让你以为，可以肆无忌惮地招惹我？” “我没有。” 脸色瞬间雪白，陆念仓惶摇头：“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太着急。 一时失去了理智，忘了以他的身份，动动手指就可以给她教训。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陆念脸色更白了。 “霍总，抱歉，是我误会了您。” 眼睫低垂，陆念放软了语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霍司州没说话，眼神冰凉地落在她的脸上，锋锐冰冷。 陆念在他的掌心里簌簌发抖，像落在雪地里的稚嫩小鸟。 无力抱紧了还不能飞的翅膀，脆弱得毫无攻击性。 心里更加忐忑，陆念心一横，干脆就着跪坐的姿势挪动两下。 “霍总，求您帮帮青澜。” 她低声哀求：“只要您肯帮忙，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 两颗剔透的眼泪，从她眼尾滑落。 乌黑的睫毛沾湿，鸦羽般在她白瓷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 看起来格外驯服。 霍司州觉得，像是有人在他的心口泼了盆汽油，怒火陡然冲天，几乎烧断理智。 为了纪青澜，她竟然真的肯做到这个地步。 大掌不自觉收紧，眼底带着冷厉。 “为了他求我？” 他咬牙切齿：“你以为你有什么，值得我出手？陆念，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 陆念一颤，整个人犹如被丢在冰山雪原，从里到外飞快冷透了。 她算什么呢？ 她有什么可交换的？ 他这样的人物，想要什么东西没有。 她哪来的勇气和自信求他呢？ 可是除了求他，她又有什么办法…… 死死咬住唇瓣，陆念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第233章 我们不合适 怒到了极致，霍司州的脸上反而没有表情。 冷冷扫视着她，看没有生命的物件一般。 好像她跟路边的石头、野草，又或者……垃圾，没有任何区别。 在他的目光下，陆念越来越冷，颤抖得越来越明显。 “倒也不是毫无价值。” 冷嘲中，男人滚热的手掌沿着她的下颌线缓缓挪动。 略粗糙些的掌心贴着她修长脖颈，掌握着她的生命，感受到动脉中汩汩流淌的血液。 这种完全掌控的感觉，略微平息了他的燥怒。 轻慢把玩着她如玉肌肤，男人满意俯身，细细品味她的唇瓣。 陆念身体僵住，下意识想推他。 被他擒住手腕，微微用力。 陆念整个人陷入病床，双臂被他压在头顶上，乌黑的发丝铺陈。 肌肤雪白，唇瓣嫣红。 眼尾和脸颊都沾着点绯色，有种天真的妩媚。 霍司州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深。 喉结轻滚，啄吻着她线条清晰的锁骨：“这身皮肉，倒是诱人。” 这个语气很熟悉。 偶尔他看到感兴趣的项目，也会这样薄唇微勾，带着三分兴味，用这种语调点评。 如今，她也是他眼里稍有兴趣的商品。 心尖刺痛，莫大的耻辱涌上心头。 这个姿势太过不堪，陆念试图挣扎：“放开我！” “这就受不了了？” 霍司州唇角翘得更高，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声问：“不想帮你的纪医生了？” 浑身一僵，陆念不敢置信看他。 相对于她姿态狼狈，他看起来依然尊贵禁欲，一丝不苟。 西装三件套平整合身，连褶皱都透着精心打理的痕迹，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 随时可以出入各种正式严肃的高端会议，衬得她更加凌乱靡艳。 羞耻让陆念眼眶里盛满泪水。 感受到男人态度轻慢，用手指撩开她病号服的领子，指腹细细摩挲她的肩肉。 清晰的触感，让她不争气战栗，身体发软。 不自觉溢出轻哼。 那声音实在是太过迷离，陆念脸色一白，又迅速红了个彻底。 她丢人得恨不能咬断舌头，男人却好像被取悦道，胸腔震颤发出一声低笑。 白嫩脸颊染上红霞，陆念羞恼至极，狠狠咬了口腮肉。 借着痛意嗓音沙哑：“是不是这样，霍总就愿意帮青澜了？” 她故意强迫自己看他，等着他回答。 那点尚未消散的笑意凝结，霍司州黑着脸捏住她的脸颊，杀气腾腾：“陆念！” 她怎么敢！ 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另外一个男人。 她把这当成什么了？ 交易？ 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她竟然不惜把自己当成商品？ 荒谬，可笑。 怒火卷土重来，气势比刚才更高上千万倍。 有那么一刻，霍司州恨不能掐上那漂亮修长的脖颈，让她再也说不出这种话。 最终他黑着脸，浑身散发冷气。 恶狠狠甩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念躺在病床上，病号服凌乱。 她的锁骨上还有几片暧昧的痕迹，夕阳偏移，有几缕昏黄的光线照在上面，像美丽的艺术品。 眼神空洞，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她突然自嘲地笑了声。 * “霍总。” 白江与担心地透过后视镜，看向气势骇人的男人。 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来医院探望，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还一副心情差到极致的样子。 何苦。 心底无声叹息，白江与的态度更加小心：“霍老爷子让您回电话。” 黑眸盛满冷意，霍司州沉默许久：“去老宅。” “是。” * 霍老爷子退休后最大的爱好，除了钓鱼就是种花。 霍司州到的时候，他正在花园里亲自修剪花枝，神情平和。 “爷爷。” 霍司州上前，接替老管家的位置。 主动帮忙递上花剪：“您找我。” “有空了？” 霍老爷子应了声，稳稳剪下一小块枝干：“白家那女娃，怎么样？”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白家把她捧在手心里，疼了这么久。可惜身体实在是……” 摇摇头，霍老爷子继续手上的动作。 漫不经心地聊着，爷孙两个显得格外融洽。 等到收拾好，霍老爷子擦干净手，坐下喝了杯茶。 这才慢悠悠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薛家？” 霍司州微顿。 “过段时间，巧巧肚子就该大起来了，该安排的也要安排上。” 仿佛没察觉他的异样，霍老爷子继续道：“总不能人家女儿都要生了，咱们家还没个态度。这太欺负人了。” “结婚生子都是大事，你爸他们也该回来了。” 霍老爷子说：“霍家许久没有办喜事了……” “爷爷。” 透着点冷意，霍司州沉声道：“我跟薛巧巧，不合适。我……” “合适？什么叫合适？” 掀起眼睑，霍老爷子神色微沉：“她肚子都大了，才说不合适。你是怕我活太久，趁早送我走是不是？” “我没有这个意思。” 霍司州垂眼：“您别说这种话。” “我们那个年代，可从来不谈合适。弄大了人家肚子就该负责！” 拐杖敲在地面上，霍老爷子沉声：“敢跟你爸学，我打断你的腿！” 大概是动了气，他克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老管家紧张帮忙顺气，忍不住道：“少爷，您别怪我多嘴。老爷子都是为了您好……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管您多少年？就当是为了老爷子安度晚年，您……顺着些吧。” 无声攥紧了拳头，霍司州眼底沁出点猩红。 “我看他就是翅膀硬了，不气死我这个老头子不甘心！”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霍老爷子拍桌：“口口声声不合适，睡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合适？别人硬把你捆在床上了？她不合适谁合适？怎么，也打算领个新的过来，给老头子我开开眼？” 霍司州垂眸沉默。 领？ 他领谁？ 只怕人家也不稀罕。 烦躁揉了揉眉心，他倏然起身。 “少爷！”老管家忧心忡忡。 “爷爷放心。” 克制咬住腮肉，霍司州神情如霜雪：“下周末，我去薛家拜访。” 这是应了。 霍老爷子瞬间眉开眼笑：“臭小子，这还差不多……管家，去，好好挑挑我那里有什么合适的，给这臭小子准备上。第一次登门，可不能失了礼数。” “哎！” 两个头发雪白的老爷子，高高兴兴去挑东西。 霍司州站在原地，感受到夕阳的余晖冰冷洒在身上，带来萧瑟冷意。 最后一缕阳光挣扎，残阳落入深山，夜色渐起冰凉。 第234章 一定要来 薛巧巧到的时候，陆念正在看网上的消息。 举报纪青澜的患者，找了好几家媒体曝光，这件事情已经有不小热度。 患者对着镜头哭诉，为了治病自家家底掏空，父母不得不边照顾她，边起早贪黑出去打零工，晚上只能睡在医院走廊。 一边是天价药单，一边是患者父母一单几块钱送外卖，对比太过触目惊心。 【操，这医生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是狼心狗肺。】 【开高价药赚提成，他的良心不会痛吗？赚的钱给他自己买骨灰盒是吧！】 【太惨了太惨了，他们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想多送一单外卖就能让女儿多吃一颗药……医生却在吸他们的血。】 【这家病人就住我隔壁病房，一家三口真是太惨了。父母这么大岁数了，天天只能啃馒头。】 【不是人！首医到底在干嘛？这样的败类还不开除？】 【只怕这个姓纪的有后台，没看首医还在护着吗？】 …… 评论区骂声一片，看得陆念心焦。 首都医院暂时顶住压力，只是让纪青澜停职等待调查结果。 如果一直没有结果，又能撑多久呢？ 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要想办法。 “念念？” 薛巧巧拍了拍她的肩膀，语调兴奋：“干嘛呢？这么入神，连我进来了都没发现。” 看到她，陆念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冷淡。 点头示意：“你怎么过来了？” 给脸不要脸。 内心翻了个白眼，薛巧巧心里有气。 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又很快高兴起来。 “念念，你怎么还是这么冷淡啊……” 她凑过来，撅起嘴娇声娇气：“不要生我气了嘛，难道你真的想以后都这样对我？我也太可怜了吧，念念，你不能这么狠心。” “不是我狠心。” 稍微拉开距离，陆念轻声道：“之前也就算了，记不住教训就是我蠢了。” 心里的隔阂始终过不去。 薛巧巧骄纵惯了，听到这话就想发火。 “不就是不让你报警吗？” 她脸色不好看，气冲冲道：“你不是没事？我都问医生了，今天检查没问题，你明天就能出院。一点小伤，你用得着这么记仇吗？” 磕磕碰碰，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霍景煜是想杀我！” 见她毫无悔改的意思，陆念心里更加失望：“就因为我没死成，就要当事情没发生吗？巧巧，在你心里，我的命算什么？你真的有把我当成朋友吗？” “我不把你当朋友，会跪着求我爸妈帮你吗？那可是我家超市扩张的钱！” 目光一闪，薛巧巧重新理直气壮：“抓着这么点事情不放，有意思吗？你勾搭司州的事情，我不也没跟你计较？” 陆念一梗。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估计她说什么，薛巧巧也听不进去。 失望更浓，她懒得继续争辩，索性别过头不再说话。 “好啦，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 薛巧巧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情绪飞快恢复。 重新没事人一样，抬着下巴问：“你刚才看什么呢？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还迁怒我。” 倒是显得格外无辜。 陆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冷淡道：“没什么。” 薛巧巧才不在乎她的态度，理直气壮拿走她的手机，翻看两眼。 “原来是纪医生的事情。” 目光轻闪，她笑了声说：“这不是刚好吗？你不用担心他出国交流的事情了，可以放心跟他谈恋爱了。” “胡说。” 陆念眉头一拧，觉得这话格外叫人不舒服：“我说过，我跟青澜只是朋友，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而且，他是被冤枉的。这怎么能说是好事？” “行行行，他被冤枉的。” 薛巧巧无所谓道：“那都这样了，也没办法啊。他长得挺帅，还是医生，你可要抓紧了。错过他，你上哪儿找条件这么好的去？” 明显没放在心上。 陆念无话可说。 她现在才意识到，薛巧巧好像从来没认真听过她说什么，永远都是这样自说自话，自我为中心。 陆念索性换了个话题：“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就不能单纯来看你吗？” 不满抱怨一声，薛巧巧很快又笑道：“念念，超级好消息！我跟司州要见家长啦！正式的那种哦。” 陆念的心陡然颤了下。 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正式见家长是结婚流程的第一步。 男方登门拜访，见过女方家长亲戚后，女方再去男方家拜访。 之后就是双方家长见面，订婚、结婚。 眼睫毛轻颤，心脏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早就有所准备，真正得知消息的这一刻，她依然觉得胸闷刺痛。 “念念，你怎么了？” 满眼恶意，薛巧巧故作不解：“你不替我高兴吗？我跟司州要结婚了，你不开心吗？” 尝试了好多次，陆念才艰难牵起唇角。 勉强露出笑意，语调艰涩：“开心。”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我高兴的。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 薛巧巧笑着说：“这周末司州来我家，我妈定了酒店……念念，你要来帮忙哦。” “陆叔叔和陆阿姨不能到场，你可千万要来。” 她笑盈盈的：“我知道你生我气，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姐妹。可惜你不能当我的伴娘……哎，那我也希望你能亲眼见证我的幸福。你会来的，对吧？” 可千万要来啊。 想到陆念要亲眼见证她成为霍太太，薛巧巧心里就觉得无比舒爽。 长得漂亮怎么样？学历高怎么样？ 那晚跟霍司州在一起的人是她又怎么样？ 最后能够嫁给霍司州，成为霍太太的人，只会是她薛巧巧！ 陆念脸色煞白，整个人恍恍惚惚。 沉默片刻，还是应声：“好。” * 检查后确认没有其他问题，陆念就出院了。 没让安柚子他们过来，她独自带着东西离开医院。 看了眼时间。 刚好是中午时间，阳光渐渐变得热烈，晒在身上有点烫。 犹豫后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去首都医院。” 第235章 黑心 首都医院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紧绷，对出入医院的人审核都严格了许多。 陆念长相无害瘦弱，陆爸爸和陆妈妈又在这边就医，还是经过几次询问才顺利进入住院部。 去探望过陆爸爸和陆妈妈后，提着自己的东西没有立刻离开。 想到医护人员的讨论，她放轻脚步，拐到另外一间病房。 * 于秀秀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小小一团，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段时间，她可以称之为风暴的中心。 怕出事，医院方面免费将她换到了单人病房。 生活条件好了许多，医护人员的态度却冷淡了很多，检查、照顾尽心尽责，却每个人都态度冷淡。 不像从前，因为她年纪小生了病，每个人都对她轻声细语、温柔亲切。 还有，纪医生…… 眼底闪过愧疚，于秀秀埋头在膝盖上，捏紧了手掌。 “你好。” 这时，一道好听轻柔的声音响起。 于秀秀吓了一跳，白着脸转过头。 “我没有恶意，你不要害怕。” 陆念忙柔和声音：“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你是记者吗？” 于秀秀歪歪头，看她又看病房门：“我爸爸妈妈呢？” 这段时间，有很多记者采访她。 她已经习惯了，脸上的表情有点麻木。 “我不是记者，其实……其实我也是个病人。” 灵机一动，陆念示意手上的东西：“刚办完出院手续。我过来的时候门口没人……打扰到你了吗？” 听到她不是记者，于秀秀明显放松许多。 “他们可能去忙了。” 她长相清秀，脸颊消瘦略有凹陷，年纪不大，乖巧听话的样子。 怎么都不像是会诬陷别人。 陆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你也是听说我的事情了吧？” 苦笑一声，于秀秀低头问：“你讨厌我吗？” 想了想，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轻声问：“纪医生对你不好吗？” “他是个好医生。”于秀秀垂眼，眼眶红红的：“我也没有办法。” 陆念拧眉。 这跟变相承认污蔑有什么区别？ “你知道你那些言论，给他带来多少困扰吗？” 她忍不住道：“纪医生本来被选中出国交流医术，现在资格取消了。网上大家都在骂他，很可能会毁掉他的前程。他还这么年轻，医术那么高超，本来该有远大的前程……”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这样。” 于秀秀的眼圈红了，她的脸上带着愧疚，哽咽着低声：“你不要再说了……” “秀秀，你也不是无动于衷的，是吗？” 见她这副模样，陆念放软了语气。 试图晓之以情：“纪医生没做错什么，他一向尽职尽责。你这样做会毁了他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举报他？他这么好的医生，将来会救治更多病人。你忍心让他离开医院，前程尽毁吗？” 于秀秀神情动容，脸上露出点迟疑：“我……” “你是什么人？！”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满脸愁苦的中年夫妇进门，看到陆念的第一时间满脸警惕。 “谁准你进来的？你是谁？” “抱歉，我……”陆念张口想解释。 于爸爸瞪大眼睛：“出去！我们不想听你说话，秀秀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你不出去，我们叫医生护士了！” “我只是想了解下情况。” 陆念皱眉，好声好气：“你们举报纪医生，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他何其无辜，要被你们几句话毁掉前程，你们为什么要污蔑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于妈妈神情一变，伸手推她：“你出去！你滚出去，我们不欢迎你！” “你们等等……” 陆念还想再说些什么。 于爸爸和于妈妈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伸手用力推她。 混乱中，有只纤细的手往她掌心里塞了什么。 不等细看，陆念就被于爸爸在肩膀上重重推了下，差点跌倒。 “滚！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别再来了！” 扔下这句，病房门被重重关上。 陆念不甘心，凑过去敲了敲房门。 只换来一声怒吼：“滚！我们叫保安了！” 完全是不配合的态度。 “念念？” 纪青澜诧异的声音，打断了她敲门的动作：“你出院了？你怎么在这儿？” 陆念一僵。 他没再穿白大褂，依然是一身休闲西装，鼻梁上架着眼镜，看起来像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几天没见，他的眼下有淡淡青黑，证明他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我们换个地方聊。” 看一眼紧闭的病房门，纪青澜带着陆念离开。 * 一路下楼，纪青澜送她往外走：“以后不要再去找于秀秀一家了，这件事你不要掺和。” “我想帮你。” 咬住唇瓣，陆念轻声说：“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情，我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的眼神清澈，说相信他的时候光芒坚定，不带丝毫怀疑。 纪青澜眼底染上暖意，目光落在她的发丝上。 乌黑的发丝，因为刚才的混乱有几缕乱糟糟翘起，被太阳一照呈现出金黄色的暖光。 指尖颤了颤，强忍住帮她捋顺的冲动，纪青澜温和道：“你的心意我领受了。念念，这种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我想试试。” 垂下眼睫，陆念固执道：“青澜，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想帮帮你。” 她刚想展示手上的纸条，想告诉他自己不是一无所获。 “念念，我没有开玩笑。” 纪青澜严肃表情，目光认真：“这很危险，你别掺和，好吗？” 陆念蹙眉。 让她袖手旁观她做不到。 隐约中，她预感这件事跟她有关，更没办法做到置身事外。 “纪青澜！” 突然，有人发出兴奋的呼喊：“这不是那个，故意用高价药赚提成的黑心医生吗？” “在哪儿在哪儿？哦，长得人模狗样，不当人！” “呸！赚别人救命钱，你也配当医生？” “你怎么还不去死！” …… 人群飞快聚拢过来，群情激愤唾骂。 陆念心头忽然涌上不好预感，指尖轻颤：“青澜……” 迟了。 第236章 上门 有个大妈满脸狰狞，伸手往兜里一掏：“黑心医生，该死！” 手上的东西径直砸过来。 陆念瞳孔一缩：“小心！” 站得太近了。 来不及反应，只听“啪”一声。 全场寂静中，一颗鸡蛋飞到纪青澜的额头上，蛋壳破碎，蛋清和蛋黄沿着他额头下滑，糊住镜片。 纪青澜握紧了手掌，手背上浮起青筋。 那张总是温和俊秀的脸，也沉了下来，眼底情绪浮动。 “好，打得好！” 在短暂震惊后，不知道谁欢呼一声。 紧接着是痛快的狂欢：“就该砸这种黑心医生！” “人家救命的血汗钱也敢赚，砸死他！” 群情激愤，不少人纷纷开始看手上提着什么。 陆念瞳孔一缩，顾不上许多。 抓着纪青澜的手腕急声：“走！” 她抓着人，飞快挤出人群，一路跑到偏僻的角落。 气喘吁吁停下，她才察觉纪青澜安静得过分。 扭头看过去，青年眼睛上的鸡蛋清略有些风干，整个人透着狼狈，沉默不语的样子叫人不安。 “青澜，你没事吧？” 陆念着急，掏出湿巾帮他擦了擦。 擦着擦着，鼻尖不知道怎么酸酸的，眼眶里溢出大颗大颗的泪珠：“青澜，没关系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隔着模糊的镜片，纪青澜看她一眼。 她的眼睛红红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哭得这么厉害，还在小心帮他擦脸上的东西。 真傻。 有种酸涩饱胀的情绪在心口酝酿，纪青澜突然有点想笑。 他也真的露出个温和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跟想象中一样柔软：“别哭了，我没事。” 接过湿巾，他仔仔细细把自己清理干净。 “我没事。” 他温声道：“这段时间，不太适合跟你见面。你不要再去找于秀秀了，注意安全。时间不早，先回去吧……这次我就不送你了。” 陆念想说什么，对上他坚定的目光又说不出口。 沉默着上了出租车，发了好一会儿呆。 纪青澜明明是那么好的医生，为什么要遭遇这些呢？ 想到他被砸了鸡蛋的样子，心口就闷闷得疼。 突然想起什么，陆念翻了翻。 从侧口袋里找到于秀秀塞给她的纸条，上面字迹潦草：【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做，可是有人给爸爸妈妈好多钱……我治病需要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很多钱？ 所以，是有人刻意针对纪青澜。 陆念抿紧了唇瓣，眼底闪过坚定。 不管是谁，她都不会让纪青澜继续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 出院后，陆念恢复工作，只能在下班时间继续调查。 经过上次，于爸爸和于妈妈更警惕了些，她根本没办法再见到于秀秀。 纪青澜也不见踪影，发信息询问只说一切都好。 很快，周末到了。 陆念一早就换上新衣服，赶到薛家，等待霍司州上门。 薛家人显然都很激动，穿着簇新的衣服，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听说巧巧男朋友可有钱了啊。” 亲戚们凑在一起，艳羡道：“真的假的啊？阿年，你见过没？是不是那么厉害？那他长得怎么样啊？” “啊？是。” 陆念回神，勉强笑道：“霍总人很帅，年轻有为。” 薛家隆重地贴了喜庆贴纸，透着低调的喜气。 陆念有些坐立难安。 “来了来了！” 欢呼声响起，七大姑八大姨们纷纷凑到阳台上看热闹，讨论声时不时传来。 “嚯，这两辆车老贵了吧？叫什么巴……” “迈巴赫！有钱都买不到，起码这个数！哎呀呀，巧巧男朋友真有钱啊。” “巧巧这可是飞到金窝里了……那个是霍总？真高！一看就帅！” …… 羡慕混杂着感慨，在讨论声中，薛爸爸薛妈妈满面笑容，看着人进门。 薛巧巧脸上带着幸福得瑟，大包小包几乎堆满客厅。 “爸妈，这是司州。” 薛家好歹也有一百四五十平的房子，在男人进来后莫名显得有些局促。 修长高大的身形透着矜贵，一眼扫过来透着压迫力。 所有人不自觉就放低了声音，心里开始紧张。 “薛伯父，薛伯母。” 目光从陆念身上掠过，黑眸平静。 霍司州淡声道：“初次见面，我是霍司州。” “里面坐里面坐！” 薛爸爸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不像见未来女婿，更像见上司。 干笑着打招呼，又一把把陆念抓过去：“霍总跟阿年很熟了，你们一起说说话……巧巧没有兄弟，阿年跟巧巧亲兄弟没有区别。” 陆念心头一跳，冲着霍司州勉强露出笑容：“霍总。” 尴尬至极。 “嗯。” 霍司州淡淡应声，脸上平静如常。 “爸，这是干嘛？” 薛巧巧忍不住皱眉。 她巴不得把两个人彻底隔开，她爸怎么还把人往一块凑啊？ 这么好的日子，平白败坏心情。 “阿年就是你亲兄弟，帮忙招待客人嘛。” 薛妈妈笑了声，压低声音：“我跟你爸没见过大世面，看到霍总紧张，万一给你丢人咋办？阿年不是在霍总手下工作？那肯定比我们有用。” 薛巧巧张了张嘴，想抱怨又忍住了，眼底闪过不满。 丢人！ 要不是怕这群亲戚丢人，怎么会轮得到陆念凑过来？ 陆念更觉得局促，坐在旁边说什么都不合适。 偏偏薛爸爸薛妈妈拼命给她使眼色，她只能低头倒茶：“霍总，您喝茶。” 接过茶水的一瞬间，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男人手指蹭过她的手背。 心口狂跳，陆念飞快收手，生怕被人察觉到异样，埋着头不敢看他。 茶杯握在掌心没喝，霍司州平静道：“不在公司，连茶水都不会倒了？” 太浓又太热。 冷淡的腔调带着嘲弄，陆念的脸上发热，更加窘迫。 不想去看司州的目光，她放低了声音：“霍总您将就些……” 普通人家泡茶，哪有那么多工序？开水冲泡，换到小茶壶里就不错了。 霍司州不答，依然一口没碰。 轻吸口气，想到这些年薛爸爸和薛妈妈对家里的照顾，陆念起身笑了下：“薛姨，霍总喝不惯浓茶，我去给他泡壶新的。” 薛妈妈愣了下，脸上也露出点尴尬来：“好好，那霍……啊，司州，吃点水果。” “妈！” 薛巧巧觉得丢人死了，忍不住道：“他不吃这些！” 都什么东西啊，不是都让好好准备了吗？ 进口水果不会买吗？ 薛爸爸和薛妈妈局促对视，搓了搓手，干巴巴笑了两声。 气氛更加奇怪。 第237章 借你吉言 “霍总，您的茶。” 陆念重新泡好茶水。 目光交错，霍司州这次终于抿了口。 只一小口，众人松了口气，甚至有点如释重负。 薛爸爸和薛妈妈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司州的气场太强大，浑身上下透着贵气，明明态度还不错，就是叫人觉得拘束。 这怎么能行？ 薛爸爸戳了戳薛妈妈，示意她开口。 薛妈妈头皮发麻，忍不住发愁。 最后扯了扯陆念的衣角，压低声音：“阿年啊，这……在薛姨心里，你就是巧巧的亲兄弟。你可得撑起来啊。今天全靠你了！” 陆念心里发苦。 薛妈妈知道她和霍司州之间的事情，还会说这种话吗？ 靠她？ 亲眼见证喜欢的人见家长，她还要站在女方亲人的位置上调节气氛，未免有些太过折磨。 酸涩难言，想到薛家对自家的帮助，陆念没能拒绝。 “霍总，您要不要去巧巧房间看看？” 陆念轻声提议：“巧巧喜欢拍照，有很多本相册。薛叔和薛姨给您讲讲她从小的经历。” 薛巧巧脸上露出害羞：“你们又要笑话我。” 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带着期待看向男人。 坐在沙发上，男人有种遥不可及的疏离感，闻言眉头微蹙。 察觉到他的抗拒，陆念忍不住露出点哀求。 她不忍心两位长辈为难。 霍司州神情微顿，目光落在她身上，透出几分薄薄冷意：“嗯。” “老薛，快去拿相册。” 薛妈妈顿时眉开眼笑，推着薛爸爸把厚厚的相册抱过来。 提到孩子，做父母的总是有很多话题。 薛爸爸和薛妈妈，你一言我一语，每张照片都如数家珍。 薛巧巧面露娇羞，在旁边小声撒娇。 霍司州虽然话不多，神色也淡淡，偶尔接话都让几人兴奋不已，越发热闹起来。 不知不觉，初见面时候的陌生局促消散了大半，碍于他身份产生的拘谨也渐渐消失。 他的身份贵重，其他亲戚捧着他还来不及，凑趣插话时，差点把薛巧巧夸出花来。 一时间客厅里气氛和谐，被委以重任的陆念反倒被挤在沙发边缘，成了个透明人。 看着这气氛和乐的一幕，陆念刻意翘起的嘴角缓缓抿平，涩然垂下眼睛。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有些喘不过气来。 * 到酒店后，薛家人已经能自如跟霍司州相处了。 几杯酒下肚，薛爸爸脸色涨红，鼓足勇气道：“司州啊，我就巧巧一个掌上明珠，从小如珠如玉捧着长大。你，你可得好好对她，不能欺负她。你要照顾她一辈子，不能辜负她。” “您放心。” 霍司州平静举杯，淡声：“我不会亏待她。” 只说不亏待，却没承诺其他东西。 薛爸爸一无所觉，高兴举起酒杯一口喝了：“好！那我就放心了！” 薛巧巧满脸甜蜜，凑过去挽住男人的胳膊。 “爸爸，你少喝点。” 把头靠在霍司州肩头，她嗓音娇滴滴的：“你就放心吧，司州对我可好了。为了照顾我，他特意请了好多人，爷爷还给了我好多见面礼……他们都对我很好的。” 为了今天，她特意精心打扮过。 身上穿着漂亮的小礼服裙，脸上妆容精致。 跟男人依偎在一起，男俊女美，无比般配。 “阿年。” 薛巧巧扭头，突然笑道：“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来祝福我们吗？” 男人黝黑的眼眸也看过来，深邃难辨。 努力缩小存在感的陆念一顿，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眼睫轻颤。 “怎么会。” 指节发白，她捏紧酒杯。 白着脸露出笑容，轻声说：“巧巧，霍总，祝你们恩恩爱爱，感情甜蜜顺畅……百年好合。” 每吐出一个字，就像吞下刀片。 将她喉咙割得血肉淋漓，浓郁的血腥气在口腔中扩散。 酒水沿着喉咙火辣辣灌入胃里，空荡荡的胃蜷缩成一团，抽搐着阵阵干涩。 陆念眼眶微红，脸上却笑起来：“祝你们幸福。” “谢谢阿年。” 眼中满是得意，薛巧巧笑容满面：“司州，我们可不能辜负阿年的祝福，对吧？” 男人的眼神冷冽，让人想起雪山顶峰最凉最冷的那捧雪。 薄唇勾起细微的弧度，他的语调也透着凉意：“当然。” 骨节分明的大掌端着酒杯，姿势优雅，轻轻碰了下陆念手里的杯子。 “借你吉言。” 幽幽看着她，他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量！” 其他人顿时鼓掌大笑，趁机纷纷敬酒。 陆念看着他重新被环绕在中心，和薛巧巧郎才女貌，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分裂成两个人。 清醒而痛苦。 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鼻尖发酸，她突然起身。 “阿年？” 旁边人吓了一跳，诧异看她：“怎么了？” “我去催菜。”勉强笑了下，陆念随便找个借口出门。 这是薛巧巧的好日子，她不能扫兴。 * 平复心情，陆念折身回包间。 没等进门，突然被一把攥住手腕压在墙壁上。 “霍总！” 陆念吓了一跳，紧张看一眼包间门：“您快放开我！” 不提包间里随时会有人出来，走廊上也时不时人来人往。 他胆子怎么这么大？ 今天可是他第一次登门拜访，包间里全是薛家人。 他怎么敢？ 陆念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仿佛没听到她的话，霍司州冷冷看着她。 他身上还带着酒气，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更冷。 一双漆黑的眼眸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几乎要将人的魂魄吞噬。 “陆念。” 大掌贴着她的脸颊，他的声音很冷：“你是真心的吗？” 陆念紧张到大脑空白，闻言愣住：“什么？” “祝我们幸福？” 讥诮勾唇，霍司州问：“祝我们百年好合？” 她怎么说得出口？ 嘴唇颤抖下，陆念神色中透着几分脆弱。 他都要订婚了，还来问她这些干嘛？ 看着她反反复复，生出希望又绝望，很有趣吗？ “是。” 强忍着钻心痛意，陆念眼眶通红。 接下去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垂着眼感觉心脏缩成一团，不停颤抖。 也就没发现男人一瞬间冰冷的神情。 第238章 怕什么?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推开他？ 怒火像燎原烈火，见风就涨。 掌心收紧，霍司州捏住她的下颌，猛然抬高她的下巴，一言不发亲了上去。 既然这张嘴，只会说他不喜欢的话，那就不要说话了。 带着酒香的男人气息充满侵略性，陆念头晕目眩，惊恐睁大眼睛。 他疯了吗？！ 这里是走廊，薛家人仅有一门之隔！ “唔唔！” 她试图挣扎。 男人不仅没有松开，反而禁锢更紧。 长臂将她死死圈住，恨不能把她勒进骨血，揉碎填充。 陆念几乎不能呼吸，被迫仰头接受他的侵略。 大脑一片空白，她恍惚中觉得四周的声音似乎变得遥远又清晰。 她能听到包间里隐约传来热闹欢喜的声音，还有…… 包间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等等！ 她倏然睁开眼睛。 有人要出来了！ 会被发现的！ 她不敢想，被撞到跟霍司州在走廊上接吻，她要怎么面对薛家人。 拼尽全身力气挣扎，动弹不了分毫。 眼见包间门被拉开缝隙，下一秒就会被抓个正着，陆念急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心下一狠，狠狠咬了男人一口。 痛意让他有片刻停顿，黑眸中布满疯狂。 霍司州低沉嗓音里甚至带着浅笑：“怕了？” “你疯了！” 压低声音，陆念急得想哭：“放开！” 包间门拉开小小缝隙，又停住了，能听到里面交谈的声音。 “巧巧干嘛去？” 有人叫住准备出门的薛巧巧，含笑问。 薛巧巧无知无觉，笑容甜美：“去下洗手间。” “阿年催个菜，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薛妈妈随口道：“你顺便找找阿年……还有司州，都怪你爸，非要拉着司州喝酒！这老薛，喝点酒怎么都拉不住。” “我那是高兴！咱们巧巧有出息，找了个好男朋友！”薛爸爸醉了，声音高亢反驳。 “知道了知道了。” 薛巧巧不耐烦应声，手上用力一把拽开包间门。 * 陆念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捂着嘴巴眼睛滚圆。 脊背贴着包间门，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男人坚硬滚烫的身体挤过来，紧紧贴着她，唇瓣在她手背上啄吻。 刚才千钧一发，在被发现前他手上用力，揽着她拐进了旁边空置的包间，才没被抓个正着。 听着薛巧巧高跟鞋的声音走远，陆念长出一口气。 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后背的衬衫都浸透了。 “怕什么？” 霍司州嗓音沉冷，透着漫不经心。 怕什么？ 被发现，她就毁了！ 邻里都会知道，她跟好朋友的男人勾搭在一起，在别人见家长的时候不要脸地亲在一块。 他竟然还敢问！ 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里不自觉沁出水意，陆念嗓音颤抖：“你放开我！” 霍司州不言，居高临下看着她。 那双幽深的眼喜怒难辨。 “你放开我！” 陆念低吼，眼泪控制不住滚落：“我们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不能这样……” 这样怎么对得起一直照顾她的薛爸爸薛妈妈？ 又怎么对得起薛巧巧？ 薛巧巧还怀着他的孩子。 她的道德和她的感情冲突，让她备受折磨。 陆念痛苦不已，忘记控制嗓音。 “等等。” 瞳孔微缩，男人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力道大得出奇，仿佛咬捏碎腕骨。 陆念吃痛，迷茫张大了泪眼：“我说，我们不能这样。” “不是这样。” 眉头紧皱，霍司州寒声：“用刚才的声音，再说一遍！” 陆念陡然僵住。 浑身毛孔张开，她忽然意识到忘记伪声。 “什，什么声音。” 她只能装糊涂，偏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霍司州眉头皱得更紧，洞彻叵测的眼眸死死盯着她，直接看到她心底一样。 她情绪太过激动，声音也有些许变调。 他隐约觉得跟那晚的声音相似度过高，又有些不确定。 沉思中，陆念兜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陆念，你去哪儿了？！” 薛巧巧没好气地问：“催个菜怎么人丢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非要给我找不痛快是吧？” 男人的手还环在她的腰上，陆念不自觉心虚。 “抱歉。” 不擅长撒谎，她磕磕绊绊：“我，我不太舒服，在洗手间。很快就回来。” “真的？” 薛巧巧狐疑：“我怎么没在洗手间看到你？” 想到同样没回去的霍司州，她心底的怀疑更大，不自觉嗓音尖利：“你旁边是不是有其他人？司州呢？” “没，没有！” 陆念一惊，生怕露馅：“我在别的楼层……这就回去，先挂了。” 飞快挂断电话，正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 “陆助理长得清纯乖巧。” 大拇指暧昧蹭过她的唇角，他低声道：“这张嘴骗起人来不偿命。” 浑身一颤，陆念咬住唇瓣推开他：“我要回去了。” 这次没再被阻拦，她顺利拉开包间门。 出门前板着脸回头：“对了，提醒霍总。我现在已经不是您的生活助理，陆助理这个称呼不合适。” 说完走了出去，快步回到包间。 * 没多久，薛巧巧也回来了。 扫视一圈，见两人都已经回来，她心里的怀疑更重。 “阿年，你还好吧？” 探究的目光落在陆念身上，她眼神陡然一厉：“你的嘴唇怎么了？” 陆念一惊。 刚才的亲吻带着情绪，当然称不上有多温柔。 她粉唇微微肿胀，嘴角处咬破了小口。 “不小心咬到了。” 握紧拳头，陆念脱口而出。 不自觉想起霍司州嘲笑她骗人不偿命，难堪垂眼。 薛巧巧没说话，目光尖锐，沁满毒液。 骗鬼呢！ 她经验丰富，怎么可能被这样的借口骗过。 更何况…… 从小一起长大，她怎么会不清楚陆念撒谎时不敢看人的习惯。 骗子！ 这个贱人，竟然敢在今天引诱她的男人！ 气到指尖发颤，薛巧巧脸上却露出甜美的笑容：“那你要小心点……总这么笨手笨脚，不小心伤到其他地方怎么办？” 声音温柔，眼睛里满满都是恨毒。 陆念没察觉，心虚地“嗯”了声。 喝了口果汁，正对上男人遥遥看过来的目光。 意味深长的视线如有实质，慢悠悠落在她的唇瓣上，轻挑眉稍，仿佛听到了她的谎言。 陆念的脸颊陡然烧热，尴尬地埋下头。 第239章 你想反悔? 心头满是复杂滋味。 愧疚、难过、窒息，甚至还有一丝丝隐秘的甜。 重重情绪交织在一起，陆念有些喘不过气。 不能这样。 她的道德不允许她再继续沉沦下去。 “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要办。” 她匆忙起身：“薛叔薛姨，我先走了。” 察觉到霍司州冷淡却客气，薛爸爸和薛妈妈已经游刃有余。 开了这么久超市，起码是能言善辩的，两人如今完全可以自如相处，哪怕霍司州话很少也不会冷场。 不需要陆念继续充当润滑剂，听到她要走两人也没太大反应，挥挥手随意道：“阿年去忙吧！” 陆念没在意，提包离开。 薛巧巧提着茶壶跟她擦肩而过，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 婀娜多姿地凑过去，给霍司州倒水：“喝酒多了伤身，喝杯水清清口。” “哟，咱们巧巧心疼了。” 亲戚们打趣：“女大不中留啊！不给我们倒也就算了，怎么也不管管你爸？你爸可没少喝。” “司州他平常很少喝酒的。” 目光闪了闪，薛巧巧故作害羞：“我爸有我妈照顾，我得把司州照顾好，免得你们灌他酒。” 实际上，谁敢灌霍司州酒？ 亲戚们哄堂大笑，打趣小情侣腻歪恩爱。 热闹中，霍司州垂眼，顺便喝了口水。 扫过空了的位置，眉眼中透出几分冷淡，更添烦闷。 * 霍司州觉得不太对劲。 躁动的火热烧得他心烦意乱，双眼猩红。 那晚凌乱的经历在大脑中不断上演，白腻肌肤的触感，清甜带着哭腔的女声…… 他浑身发紧，喉咙干涩。 中招了？ 目光陡然一厉。 房门被轻敲两下。 “滚！”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抬手抓过花瓶狠狠砸了过去。 “砰”一声，花瓶四分五裂。 “司州。” 薛巧巧妖娆甜腻的声音响起，她不但没离开，反而推开房门。 自顾自跨过地上的花瓶碎片，走到他面前。 看清楚他眼底的血色，心底得意，声音里带着担忧：“你还好吗？” 时间算得刚刚好。 既然陆念能趁着他中药得手，她凭什么不可以？ 只要尝过她的滋味，害怕以后他不上瘾吗？ “滚出去！” 女人身上香水的气味扑鼻，霍司州神色更冷。 攥紧拳头，语调冷得像冰。 他的身体却是截然不同的滚烫，额头上青筋鼓起，满脸克制。 薛巧巧贪婪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 那张俊美的面容此刻满是隐忍，呼吸急促的样子更加诱人。 她的心跳不自觉加快，连指尖都轻微颤抖，身体软了半边。 “司州，别逞强了。” 她媚声道：“你很难受吧？” 剥掉外袍，她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 大胆展露自己傲人的身材，扑到男人怀里大胆道：“让我来帮你……就像那晚一样。司州，抱抱我，我好冷。” 柔软身躯扑入怀里，霍司州浑身紧绷，额头青筋跳得他大脑嗡鸣。 拼尽了全身克制力，不动如山。 目光轻闪，薛巧巧灵巧解开他的领带，凑过来亲吻他的喉结。 “我知道你现在其实很需要，不要忍了好不好？” 她低声呢喃，急切地碰触他：“司州，我愿意的。你抱抱我，亲亲我……” “滚开！” 柔软的唇瓣贴在滚烫皮肤上，霍司州心里莫名排斥。 他猛地睁开冷厉眼眸，一把推开：“薛巧巧，你敢下药？” 声音沙哑危险，更具诱惑力。 “司州，我也没办法。” 跌坐在地上，薛巧巧有瞬间害怕。 仔细打量他，确认他中了药才松口气，勾唇妩媚道：“我真的好爱你，你却总是拒绝我。陆念不男不女，到底有什么好？只要你尝过我的滋味，一定不会喜欢她的。司州，你别拒绝我，好吗？” 尝过她的滋味？ 有什么从脑海中掠过，飞快被身体的痛苦灼热搅碎。 霍司州冷着脸，寒声道：“今天登门吃饭，是为你肚子里孩子有个交代，也是安爷爷的心。这是场交易，是你亲口答应。现在，是想反悔？” 说起这个，薛巧巧就恨得双眼鲜红。 她到底有哪里不好，让他连骗她都不愿意？ 他宁愿给她和不存在的孩子大笔财产做补偿，都不肯跟她在一起。 这次见家长，更是给她大笔钱只为演场戏。 他越是不肯给她半分希望，她越是要强求。 “我不想要钱，我只想要你。” 心下一横，薛巧巧再次扑了上去：“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司州，你很难受吧？我能帮你，很舒服的……我会让你很开心的。” 霍司州猛然闭上眼睛。 药性猛烈，几乎烧去理智。 全身力气几乎都拿来跟本能对抗，他浓长的眼睫颤抖着，额头上布满薄薄汗液。 从来尊贵强势的男人，此刻竟有种予取予求的脆弱。 眼神中闪过迷醉，薛巧巧忍不住珍惜摸了摸他的脸颊：“司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爱他俊美的容颜，完美的身材。 更爱他的财富权势和地位。 只要成为霍太太，她将彻底飞上枝头，在首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要成为所有人最羡慕的女人。 眼神狂热，她低下头，顾不上继续调情。 手指按在腰带扣上，火热的大掌陡然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掀翻在床上。 男人滚烫的躯体踉跄着压过来，简单的动作似乎就已经用尽力气，有汗水沿着深邃线条滑落。 薛巧巧的心跳飞快，迸发出无尽喜意：“司州，你也想的，对吗？” 她就知道，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送上门的女人。 更何况他此刻，肯定难受到了极致。 自己主动，哪有他迫不及待有趣？ 目光中带着期待，她更加妖娆浅笑：“司州，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不着寸缕的身躯尽情展开，期待不已。 危险深邃的眼眸隐隐有些迷离，霍司州单手压着她的肩膀，撕扯自己的领带。 三两下扯开，动作粗暴将她手腕缠在床头。 薛巧巧惊喜更重，意乱情迷，娇嗔：“讨厌，原来你喜欢这样……人家动不了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双目含情，躺在深色的床单上，无比靡丽。 霍司州眸色更深，呼出滚烫热气，站在床边垂眼看她。 第240章 不甘 薛巧巧心跳得更快了。 她的野心和情玉蓬勃增长。 跟这样完美的男人睡一觉，不知道有多爽。 她终于要得到他了。 见男人俯身，她忍不住满含期待地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的疯狂。 然后—— 炽热的大掌捏住她的下颌，以不容质疑的力道迫使她张开嘴。 是要接吻了吗？ 虽然觉得他有点粗暴，但她还是配合着唇舌轻启，一团布塞了过来。 布？ 诧异睁开眼睛，被手帕塞住嘴发不出声音：“唔唔？” 汗水打湿了男人的额发，越发性感撩人。 明明难受到了极致，他却看都没看光裸的她，毫不犹豫离开。 直到房门关上，薛巧巧依然不敢置信，发疯地扭动身体：“唔！唔唔唔！” 手被捆在床头，挣扎不脱，嘴被堵住喊不出声。 她像一条无骨软虫在床上折腾半天，头发凌乱满身汗水，急促呼吸着狼狈不堪。 哪儿还有刚才妖娆妩媚的模样。 霍司州！ 他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该死！ 莫大的羞辱涌上心头，双眼红得滴血。 他明明中了药，明明已经难受到双眼猩红。 就算这样也不肯碰她，把她捆在这里自己离开？ 啊啊啊！ 薛巧巧内心疯狂尖叫，恨不能冲出去将身边一切全部砸烂。 偏偏她主动配合下，领带系得死死的，扑腾半天除了满身汗没有任何结果。 最后只能愤怒踹开被子，满脸狰狞。 * 夜色深沉，狂风舞动树梢，天空漆黑一片，像是要下雨了。 下了出租车，陆念独自往回走。 大风吹起她的衬衫和发丝，她垂着眼，空闲下来就不自觉想到白天的场景。 薛巧巧满脸甜蜜靠着霍司州的样子，真的很幸福，也很刺眼。 心口隐隐作痛，陆念忍不住想，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薛巧巧说，他现在就在给宝宝做胎教。 那会坐在床头，抱着她给孩子读书吗？ 想了半天，陆念也没办法想象到男人在灯光下读童话书的样子，忍不住苦涩一笑。 她这样的人，就连幻想，都不敢幻想那样的场景。 人的想象力，果然受限于自己的眼界和能力。 自嘲轻笑，陆念苦涩踩过一片树叶。 “咔嚓”一声。 旁侧里伸出滚烫的手掌，重重环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 陆念吓了一跳，心差点飞出来。 闻到熟悉的气息，她才止住到了喉头的尖叫。 被按在粗糙的树干上，她脸上残留着惊悸：“霍总？您怎么在这儿？” 从上次她说要搬家，他就没再来过大平层这边。 陆念上下班的时候，看着对门紧闭的房门，偶尔会有些许恍惚。 男人没说话，呼吸灼热地紧紧抱着她。 像个硕大的火炉，烫得惊人。 这熟悉的触感唤醒了某些记忆，不自觉回想起那晚的荒唐。 仿佛被他的温度烧热，陆念脸颊泛红，惊疑不定：“您，您是不是不舒服？” “嗯。” 闷声应声，男人伏在她的肩上，大半身体重量压得她轻颤。 手臂死死钳住她，双眼猩红。 今天初次登门，他不该跟薛巧巧在一起吗？ 谁会在这种时候给他下药，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纷杂的念头浮现，陆念顾不上许多：“我扶您回去。” 霍司州的状况不太好。 脚步凌乱，总是冷厉的眼眸迷离。 他热得厉害，本能胜过理智，只觉得自己烧热得快要爆炸。 唯有怀里温软带着点令人舒畅的凉意，让他克制不住，想要索求更多。 “霍总，霍总？” 他抱得太紧，陆念动弹不得。 忍不住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霍司州，放开我。我……” 她想了想，看他冷玉般面颊绯红，体温更是高得吓人。 犹豫：“我送您去医院？” “不去。” 本能丢下一句，霍司州无比烦闷。 好吵。 这么好听的声音，怎么这么吵。 不想让她说话。 眉头紧皱，黑曜石般的眼眸在夜色里犹如黑洞，紧盯着她。 “不去医院可以吗？会出问题吧？” 陆念迟疑。 药性猛烈，听说有些会伤身体。 忍不住担心：“霍总，我建议您去做个检查……” 粉嫩的唇瓣张张合合，舌尖在贝齿间若隐若现，格外可口的样子。 霍司州觉得口干舌燥，忽然低头堵上她的嘴。 本来只想让她不要再念，没想到意外甘甜美味。 似乎终于找到了对症的解药，他瞬间如获珍宝，肆意品尝。 他的体温太高，烫得陆念脱力，靠在树干上任由他索取。 迷乱中大脑空白，理智跟氧气一起被他夺取。 直到他的手掌撑起衬衣下摆，一滴冰凉落在脸颊上。 要下雨了。 大脑骤然清醒，陆念抓住他作乱的手，呼吸紊乱：“霍总！不，不可以……” 霍司州没说话，没得到满足，双眼犹如猛兽。 想把猎物吞吃入肚。 强忍心惊，陆念低声：“要下雨了。霍总，清醒点。” 这个季节的雨，总是来得又快又急。 话音刚落，零星的雨滴变成了雨丝，又飞快连绵成帘，兜头喷洒而下。 冰凉的雨水短暂压下身体的火焰，霍司州有片刻清明。 “回去。” 双眼猩红，他哑声道：“我泡个冷水澡。” 见他恢复神智，陆念常出了口气。 撑起有些发软的身体，扶着他上楼。 * 两人都湿透了。 进门后，霍司州边往浴室走边将手机解锁丢给她：“给我的私人医生打电话。” “好。” 陆念应声，手忙脚乱找人。 越急越找不到，手指打颤，她深呼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找到联系方式。 正要拨通，耳边传来“咚”一声巨响。 “霍总！” 陆念一急，忙敲了敲浴室的门：“您没事吧？” 没有动静。 想到他今天的状态，陆念心中焦急，顾不上许多一把推开门。 花洒打开，霍司州跌坐在浴缸旁，浑身湿透了。 黑色蜷曲的发丝贴在脸上，大颗水珠沿着他冷硬线条低落。 没有系领带的衬衫敞开，露出大片起伏的胸肌，眼眸微阖，极具荷尔蒙冲击力。 陆念有片刻失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脸颊滚烫，忙关掉花洒：“霍总，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男人倏然睁开眼睛，大掌环住她的手腕，重重一扯。 第241章 不给您添麻烦 惊呼一声，陆念失重跌落在他怀里。 他的温度更高了。 继续这样烧下去，真的没关系吗？ 顾不上害羞，她挣扎着想要起身：“霍总，您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得快点把医生叫过来……” “别动。” 声音嘶哑得厉害，霍司州力气大得出奇。 将她整个抱在怀里，不由发出舒服的喟叹。 像在干涸沙漠里走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揽住一汪清泉。 他近乎贪婪地贴近，本能地汲取她的甜美。 陆念瞳孔微张。 他已经足够了解她，啄吻点火。 很快就让她被体温感染，化成温泉汩汩。 明明已经迫不及待，他还耐心取悦她。 脸颊绯红，双目迷离，陆念不自觉大脑放空，沉浸在本能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缠吻着扑倒在大床上。 外面狂风大作，雨水扑打落地窗，仿佛世界末日。 而他们尽情纠缠，彼此拥有，几近疯狂。 * 阳光照在眼睑上，温热明亮，陆念在睡梦中蹙眉，眼睫轻颤。 一只大掌适时盖住她的眼睛，遮挡住不懂事的光线。 陆念不自觉眉目舒展，昏昏沉沉正要睡去时，大脑中突然一道闪电劈开。 大掌？ 她豁然睁眼。 霍司州穿着舒适睡衣，餍足靠在床头。 戴着蓝牙耳机，正认真看着平板不知道在做什么，另一只手则在她的眼睛上方，帮她挡住了射进来的阳光。 记忆回笼，陆念大脑更加空白。 他们昨晚…… 她甚至还没穿衣服，能感受到她正依赖地贴着他的腿，黏黏糊糊抱着他的长腿。 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昨晚他中了药，她却是清醒的。 意乱情迷，竟然，竟然真的…… 浑身僵硬，她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眼眶飞快涨红。 她怎么可以这样？ 昨天，是他第一次见薛巧巧父母的日子，她却…… 怎么可以？ 她怎么就这么下贱！ 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霍司州挪过视线看向她。 陆念飞快拉开距离，拿被子盖住胸口坐起来。 张口时声音沙哑得厉害：“霍总……” 霍司州忽然抬手，朝着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紧接着面色从容，用法语说了句什么。 而后挂断，摘下耳机：“刚才在跟法国分公司负责人视频会议。怎么了？” 陆念张了张嘴。 他怎么能这么平静？ 也对，不过是一夜意外。 对他来说再平常不过，甚至睡醒还有余力开会办公。 反倒是她太大惊小怪，太不懂事。 指甲陷入掌心，陆念强撑镇定：“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该去上班了。” 她下意识想起身，却忘了昨晚有多激烈。 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床上，浑身酸痛如潮。 被子滑落，露出她满身痕迹，落在白嫩的身子上，别提多诱人。 霍司州目光一紧，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涩。 伸手扶住她：“别急。” “别。” 接触到他的肌肤，陆念浑身一颤，飞快拉开距离。 “霍总，昨晚的事情……” “昨晚……” 两人同时开口，沉默片刻后，男人淡声：“你说。” 他的神色没有变化，冷冽疏离，似乎昨天混乱疯狂的一夜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心口微痛，陆念垂下头。 死死掐住掌心，借此平复心底的痛意。 “昨晚的事情，是个意外。” 深吸口气，她决定先发制人：“发生这种事情我们都没料到。不如……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忘记这件事。” 霍司州的眸子陡然冷了下去，带着点讥嘲：“什么都没发生？” 瞥见他唇角翘起的弧度，陆念眼眶一酸，低下头。 说不定，他就是在等她表态。 果然，他也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到他的计划吧？ 幸亏她先开口。 要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 “是，您放心，出了这个门我就会忘得干干净净，绝不会提起。” 陆念涩然，保证道：“我会吃药避孕，不给您添任何麻烦。” 连吃避孕药都计划好了。 霍司州眼底冷得结霜，寒声：“你考虑得很周到。” “应该的。” 陆念分不清他是什么态度，索性就当是夸奖。 心口疼得像是有钝刀子反复厮磨，她眼眶红红的，声音却平静：“我也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这样对我们都好。” 知道她不想宣扬，不会借机图谋什么，他是不是就放心了？ 一股怒火窜上心头，霍司州豁然咬紧牙关：“你倒是潇洒。” 陆念苦笑。 不潇洒又能怎么办？ 要尊严尽失，跪在他的脚底纠缠哀求吗？ 她做不到。 更何况，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哪怕不再把薛巧巧当成最好的朋友，她也没想过要伤害她。 当初被送进监狱的前任生活助理，就是最好的教训。 “男欢女爱，很正常。” 陆念故作潇洒耸肩：“霍总放心，我不会追着您负责，您不需要有负担。” 她不会给他添麻烦，也不会纠缠他的。 “好。” 霍司州冷冷看她，勾唇笑了下：“很好！非常好！” 漆黑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男欢女爱？ 说得倒是轻巧。 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仿佛喝水吃饭一样寻常。 亏他准备等她醒来，再商量负责。 到头来，他倒成了被嫌弃的笑话。 双目沁冷，似有熊熊火光。 陆念也想潇洒一笑，然而她努力勾唇，唇角却像压着千钧重担。 笑不出来她也没勉强，勉强勾过衬衣，想穿却发现被撕破。 尴尬地捏着那点布料，低声问：“霍总，能借您件衣服穿吗？” “随便。” 嗓音冰寒，霍司州起身去了洗手间。 连帮她拿衣服都不肯。 冷漠的态度让陆念心头再次泛起疼意，轻轻眨去眼底的水光，她自嘲笑了声。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发泄的工具。 难道还指望高贵如他，来照顾体贴她一个工具？ 起身去找衣服，一动就传来撕扯痛意，疼出一层冷汗。 陆念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艰难平复着突然的疼痛，看了眼满身痕迹。 他是属狗的吗？ 想到昨晚的疯狂，脸上微红。 不得不忍着痛，一步一挪。 等她挪到衣柜边，洗手间的门突然拉开，男人一抬眼就对上赤条条站在地上的她。 陆念一惊，条件反射想遮挡。 动作太大扯到痛处，当即疼得软倒在床上，生理性的泪水滚了出来。 第242章 帅不帅 陆念不敢抬头，觉得现在的自己羞耻至极。 眼眶盈满泪水，她死死埋头，单薄的肩膀抖动着，看起来格外可怜。 男人静静站了片刻，目光淡漠。 一言不发，拉开卧室门离开。 冷淡到了极点，仿佛他们不是才经过一整夜疯狂纠缠、极尽亲近的男女，而是一对陌生人。 陆念却不觉松了口气。 她现在不着寸缕，这副模样实在是太不堪。 强撑着身体的酸痛，找出件衬衣穿上。 霍司州身量将近一米九，有健身习惯，是标准的宽肩窄腰。 他的衬衫穿在陆念身上，垂到了大腿根的位置，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漂亮长腿。 有种说不出的清纯诱惑。 陆念拉开门，客厅里空无一人。 厨房里传来淡淡的饭香味。 放轻脚步，她试图悄无声息地离开。 “站住。” 男人冷冷的语调在身后响起，黑眸落在她脊背上，有片刻停顿。 喉结轻滚，等她回头时已经恢复了那副无欲无求的模样：“饭做多了，吃完再走。” “我……” 心里乱得很，陆念下意识想拒绝。 她睡在这里一夜，本就不太符合寻欢作乐的规矩。 现在还要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早餐，这么富有人间烟火气息的举动，很难不让人误会。 从心底生长出，仿佛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情侣般的痴枉幻想。 霍司州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将碗放在桌上。 面条上卧着漂亮的荷包蛋，葱花点缀看起来很清淡，偏偏有种诱人的香味。 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又经过一晚的体力劳动，陆念的肚子早就空了。 不争气地发出轰鸣声。 她一瞬间脸颊红了个彻底。 为什么总在他面前出丑？ 尴尬捏住衣角，脸色绯红滴血。 “十五分钟洗漱换衣，七分钟走路上班，想准时打卡，你还有十分钟时间。” 看一眼腕表，霍司州道：“确定还要继续耽误吗？” 陆念一惊。 她可不想上班迟到，肚子也确实饿了。 最主要的是，男人勾起薄唇，讥嘲：“我不喜欢浪费粮食。是你自己主动过来吃，还是我强迫你吃？” 他总有办法让她妥协。 陆念不敢多想，手脚僵硬在餐桌旁落座。 热乎乎的面条清淡却不寡淡，最适合这样的早晨。 一口下肚，配上热汤，浑身细胞都被唤醒，连带着酸痛不已的肌肉也得到舒缓。 陆念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眉眼飞速舒展，一张精致小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像清晨刚盛开的一朵玉兰，沾着露水颤巍巍的，可怜可爱。 晦暗的眸光不着痕迹，定定落在她脸上许久。 眸底情绪翻涌，风高浪急。 * 吃过早餐，陆念匆忙洗漱换好衣服，准时打卡上班。 昨晚折腾得狠了，她现在全身疼得厉害，主要是不太好说的地方感觉肿肿热热，忍不住就想去洗手间。 在早晨第五次跑洗手间后，垂头丧气趴在桌子上的安柚子扭头看她：“念念，你怎么一直跑厕所？” “啊？” 陆念一僵，眨了眨眼睛心虚道：“可能是，早饭喝水喝太多了……” “真羡慕你还能吃早饭，呜呜呜我想到来公司，就要面对霍总看废物的眼神，什么都吃不下了。” 安柚子抱头痛哭：“生活助理根本不是人能干的。念念你当初到底怎么处理的，你简直太厉害了呜呜，我就是个废物。” 自从她成了生活助理，上班比上坟还沉重。 陆念好笑：“霍总不是没骂过你吗？他又不会吃人。” “他是不吃人也不骂人，但他就用那种眼神看我一眼，你懂吗？” 安柚子崩溃：“每次我都觉得自己是没用的白痴废物，连咖啡都煮不好。念念快让我抱抱，除了工资，你就是我上班最大的精神支柱了！” 陆念无奈，温柔笑了下：“好好好，给你抱。” 她好脾气地任由安柚子熊抱，还伸手拍拍她的后背作为安抚。 “呜，我好多了……” 抱着香香软软的美女，安柚子感觉被治愈了。 吸吸鼻子，突然说：“咦？念念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哦……甜甜的香香的，还带着点冷调……” 陆念干巴巴笑了一声：“啊？是，是吗？” “嗯！而且你今天气色看起来……咦，怎么好像很累的样子啊？” 安柚子好奇端详着她。 没好意思说，现在的陆念真的好像被狠狠疼爱过。 眼角泛着点绯红，唇瓣也肿肿的，看起来很疲惫又透着点女性的妩媚娇气。 要不是有黑框眼镜和长刘海遮挡，就这副满面桃花的样子，肯定会吸引无数目光。 怎么回事呢？ 见她认真思索的样子，陆念暗暗心惊，开口想打断：“哪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你不要……” “啊，我知道了！” 安柚子忽然拍手，满脸发现大秘密的样子凑过来，压低声音：“哼，好啊你，我全都知道了！” “什么？”陆念吓了一跳。 她心里有鬼，这会儿更是心虚紧张，额头上汗都要出来了。 “我都看见了，战况激烈哦。” 安柚子吃吃笑了声，挤眉弄眼：“夜生活很精彩吧？帅不帅？大不大？技术好不好？快说快说！” 陆念的脸颊一下子涨红，热得可以煎鸡蛋：“别，别瞎说。” “还不肯承认，看看这些吻痕，啧啧。” 凑过来把她领子往下拉了拉，安柚子坏笑：“是不是好姐妹啦？说说嘛……你这样的大美女，可不能便宜小辣椒啊！” 什么小辣椒，明明是大冬瓜…… 陆念脸更红了，羞得整个人都快烧着一样。 安柚子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满脸都是八卦，大有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意思。 “怕了你了。” 她捂着滚烫的脸颊，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一样：“帅，大，好。” 说完，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冒热蒸汽。 “腾”站起身：“满意了吧？我，我去洗手间！” 落荒而逃，一拧身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大脑瞬间空白，看着男人深沉幽深的眼，陆念感觉自己脑袋里像是被谁点了一把火。 “轰”一声，爆炸了。 第243章 她不愿意 “霍总！” 刚才还口出狂言的安柚子，也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该不会都听见了吧？ 神色清冷，霍司州不答。 只淡淡吩咐：“上个月的报表送到我办公室。” “是，霍总！” 气场强大的男人离开，安柚子来不及松口气，先惨叫一声：“完了完了完了！” 才刚被抓住聊八卦，就要去送报表。 她不死谁死啊？ 怎么办怎么办。 崩溃抓两把头发，她的眼睛忽然一亮。 “念念！” 跟见到救世主一样，安柚子求救：“江湖救急！这个报表，能不能你帮我送啊？” “啊？霍总不是让你去吗？” 陆念一惊，下意识道：“我不行，还是你去吧。” “之前你也是生活助理，有什么关系。” 安柚子皱着脸双手合十：“我现在想到霍总的脸就腿软，真的不敢去。霍总肯定不会骂你的，只有你能救我了。求你了念念！拜托拜托，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恩情的！”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我也不行，我不敢去。” 想到霍司州刚才的眼神，陆念头皮都要炸了。 经过昨晚，她本来就有些不敢见他。 谁知道他刚才听到了多少？ 想想就脚趾抠地。 而且，误会她是故意接近怎么办？ 她拼命摇头：“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念念，你最好了，你救救我，求你了……” 安柚子心一横，直接把报表往她怀里一塞：“我突然肚子好痛，我要去洗手间。念念，就拜托你帮忙了！我的小命交给你了，晚上请你吃饭！”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兔子一样，她飞快窜走，只剩下陆念傻傻抱着报表，懵了。 * 没有办法，陆念硬着头皮敲响办公室的门。 推门进去的时候，霍司州正在打电话。 上午的阳光金黄温暖，落在他艺术品般的脸上，却没能柔和半分。 黑曜石一样的黑眸冷淡看过来，他微微颔首，食指敲击下桌面。 陆念意会，将文件放在他习惯的位置，下意识伸手将其他文件归纳整齐，打开记事本和笔放在他的面前。 眉宇间细微的褶皱松开，霍司州顺手拿起笔在记事本上写下几笔。 得心应手的感觉。 不需要他任何言语，她总能把这些细节处理好，让他完全不必为琐碎的事情费心。 这种配合默契的滋味实在叫人上瘾，霍司州抬眼，就见她已经安静拿起冷掉的咖啡，去帮他换新的。 等挂断电话，抿了口温度适宜的咖啡，他低声道：“还是你顺手。” “柚子刚接触，还需要学习。” 陆念垂眼，轻声说：“我回去多教教她。” 这态度，像是生怕他再把她调回原职一样。 目光里的温度飞快消散，霍司州神情叵测：“放心，既然给你调职，就没打算让你再回来。” 陆念一愣。 早有预测，此刻心底仍然不自觉泛上疼意。 仔细想想，他换生活助理的时间，大概也是确定要和薛巧巧谈婚论嫁的时间吧？ 这是在……避嫌？ 还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她永远都只是个用得顺手的工具，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理上？ 亦或者，是想打消她的妄念，免得她奢求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大可不必。 陆念轻嘲抿唇。 她早就知道，她不配。 一个玩意儿，哪儿有资格呢？ “我听霍总安排。” 她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后脖颈，显得无比驯服：“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转身迈步那刻，似乎有股热流涌了出来，伴随着不适和尿意。 不自觉皱眉，陆念想，看来午休时间不能去餐厅吃饭，要去买条新内裤换上。 正出神，手腕骤然被环住。 男人的体温远高于她，环在她娇嫩皮肉上有种灼烫的错觉。 相对粗粝些的手掌箍住她，给幼鸟套上绳索般。 让她情不自禁想起，昨晚意乱情迷时，他最喜欢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手臂压在头顶。 动作的时候还不忘低下头，跟她不断亲吻。 吻她的唇瓣，也吻她的眼睛、鼻梁、耳朵…… 偶尔舒缓时候，就慢条斯理品尝，像猛兽圈养标记猎物。 身体轻颤起来，那些靡乱记忆让她脸颊泛红，小鹿眼水润润的。 警惕：“霍总？” 男人撩起眼睑，沉默着不应声。 手臂轻勾。 陆念惊呼一声，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拦腰抱起，几步扔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 “霍总！” 陆念一慌，顾不上身体的痛意：“您，您这是要干嘛？” “咔哒”一声，休息室的门锁落下。 骨节分明的大掌动作从容，脱衣服的动作格外优雅。 脱衣服？ 瞳孔震颤，陆念声音发抖差点破音：“霍总！” 居高临下睇过一眼，矜贵的男人透着理所当然：“脱裤子。” 他的语气太寻常太自然，让陆念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我说。” 霍司州难得耐心：“脱裤子。” 他疯了！ 死死抓住裤缝，陆念慌乱起身：“霍总，我们说好当昨晚的事情没发生……昨晚只是个意外，我们都忘了就好……昨天不代表什么，您不能这样！” 昨晚他中了药，发生关系勉强说得过去。 现在意识清醒，再睡到一起算什么？ 难道说他觉得，经过昨晚，她就彻底成了他发泄生理需求的工具，随叫随到？ 心脏蜷缩着，隐隐作痛。 陆念眼眶泛红，语气坚定：“霍总，我不想给您做情人。” 手上动作微顿，霍司州目光冷然，透着点疑惑：“情人？” 陆念愣住了。 不是吗？ “谁说让你当情人？” 眉梢轻挑，挽起衬衫袖子的男人勾起唇角，像是在笑她异想天开：“我从没这个打算。” 连情人都算不上吗？ 心脏如坠深渊，陆念浑身发冷。 那她算什么呢？ 在他眼里，她算什么？ 泡友？ 又或者是活着的飞机杯？ 不管是哪个，都耻辱到了极致。 她以为自己已经卑微到尘土里，没想到他还能把她压得更低，低到不剩半点尊严。 她也是人啊。 她不愿意。 哪怕在他眼里，她轻如尘埃，她也不愿意。 她是人。 她想挺直脊背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第244章 还要再来? “霍总，我该去工作了。” 压下心底冷意，陆念眨去眼中泪光：“不管您怎么看我，昨晚那个意外并不代表我是个随便的女孩。希望您能珍惜眼前人，不要……” 她声音抖了下，有点说不下去。 他快要结婚了，薛巧巧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年少有为、有权有势，娇妻幼子，他已经是人生赢家，为什么要不知足呢？ 昨晚错过一次，她不想一错再错了。 霍司州俯身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什么，闻言抬眼：“不要什么？” 陆念鼻尖一酸，想哭的同时又有些愤怒。 忍不住抬眼瞪他。 一定要让她把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吗？ 看她难过难堪，很有趣吗？ “这是什么？” 注意到他手上的盒子，所有情绪有片刻空白，陆念僵住。 “药。” 霍司州言简意赅，向她展示：“字总认识吧？” 陆念傻住了，恍惚觉得自己刚才的难过挣扎，好像是一场笑话。 木然问：“什，什么药？” “走路姿势僵硬，两腿僵直，医生说很可能是敏感处撕裂肿胀。” 霍司州淡淡，平铺直叙：“那里娇嫩脆弱，容易发炎，要及时涂药。” “涂药？” 陆念大脑空白一片，看看门，看看被他挂起来的西装外套：“那你为什么……” 又锁门又脱衣服，还……还让她脱裤子…… “你不介意其他人看到，也可以不锁门。” 霍司州平静道：“穿西装外套不方便给你涂药。” 脱裤子根本不用解释。 穿着怎么上药？ 等等，他要帮她涂药？ 陆念的脸一下子红了，手指蜷缩在一起：“不，不麻烦您……我我自己来……” “你自己看得到？” 霍司州皱眉，不耐烦：“脱！” 陆念一颤，习惯性遵从他的命令。 脱到半截忽然清醒，尴尬道：“霍总，还是算了吧……我其实也没那么疼……” 被异性在那里上药，只是想想就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何况那个人还是他。 陆念完全没办法冷静，比被煮熟的虾子还红。 “怕什么？放心，我还没禽兽到强迫你。” 霍司州嗤笑，月色照霜般冷眼：“别想太多，弥补我昨晚失控而已。别耽误时间。” 说到最后，他的眉头又皱起来，神色也冷冰冰的。 看起来正经严肃，反倒显得犹犹豫豫的陆念有些太矫情。 “或者说……” 他问：“你想我帮你脱？” 眼睫颤了颤，陆念知道他做得出来。 心一横，她干脆闭上眼睛脱掉裤子，半躺半坐在沙发上权当自己是个死人。 视线一片漆黑，感官反而放大了。 他灼热的掌心贴在她膝盖骨上，烫得她膝跳反射般抽搐下，警惕：“干嘛？” “分开。” 霍司州轻嘲：“贴这么紧，怎么上药？” 陆念的嘴唇也开始颤抖，慢慢将两条腿摆出m姿势，感受着凉意，觉得他的目光恍如实质。 莫大的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她恨不能落荒而逃，却又动弹不得。 羞得快哭出来了。 幸亏霍司州没有耽搁，也没在这时候说些什么让她难堪的话。 动作麻利又轻柔，帮她上好药：“好了。” 如蒙大赦，陆念飞快穿戴好，等衣服整齐才像重新拥有安全感和身为人的体面。 看她这样，霍司州垂眼。 昨夜他中药，最开始就过于粗暴。 后面清醒，却食髓知味又索求无度，一时太失控，伤到了她。 她现在应该感觉不算好。 “一天两次。” 他冷沉的声音响起：“按时过来上药。” 陆念僵住了。 还要上药吗？ 不敢多看他，胡乱应了声，她飞快逃开。 * 想到被他亲手上药的场景，陆念就头皮发麻。 到了下班时间，她干脆拿起东西，以前所未有的敏捷迅速离开公司。 最多明天说自己忘了，总好过再像条死鱼一样，毫无尊严地躺在那里被他上药。 顺利离开霍氏，她长长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有空就会去首都医院，看望陆爸爸和陆妈妈的同时，也希望能从于秀秀身上找到突破口。 一直没能再次靠近，陆念也没气馁。 照例去探望过，陆念假装从于秀秀病房门口路过。 病房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人呢？ 心头一跳，陆念拉住路过的小护士：“你好，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她啊。” 小护士脸上的表情冷淡了些：“应该在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 经过举报的事情，大家对于秀秀一家态度都冷了。 纪青澜是什么样的人有目共睹，他的吃穿用度也看得出来，明显不是个缺钱的。 这样的人会为了一点回扣，故意开高价药？ 把陆念当成于秀秀的家属，小护士目光里就透着点不满。 陆念没放在心上，下楼去小花园碰运气。 大概是上天都可怜她的诚心，下去转了两圈，就看到于秀秀枯瘦的身体坐在轮椅上，盯着喷泉里的鲤鱼发呆。 于爸爸和于妈妈不在她的身边，她形单影只坐在那里，看起来有点萧索可怜。 “秀秀，你还记得我吗？” 陆念小心凑过去打招呼。 “是你。”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于秀秀眼神轻闪，满脸复杂：“你怎么又过来了？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 “我跟纪医生是朋友，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几句话。你知道你们家举报，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陆念语气很平静：“他这个年纪就能当主治医生，前途不可限量。他本来可以出国交流，有大好未来。他这么年轻，以后医术会更加厉害，也会救更多人。这个世界上本来应该有许多病人，因为他获得健康……” “你是他的病人，他对你应该也很细心负责吧？” 眼眶微红，陆念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温和周到，负责善良。可是现在，他只能停职在家，遭受无数人的唾骂，前途未卜。秀秀，你不会觉得遗憾和愧疚吗？” “你，你不要再说了。” 于秀秀的眼泪滚了出来，哽咽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们对不起纪医生，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不按照那个人说的做，我爸妈连送外卖都没人要。” “我想活，我爸妈也想我活。我们真的没办法……” 她说：“我们只是普通人，能怎么办呢？” 第245章 在乎的人 “你们没办法，你们过得苦，所以就要害其他人吗？” 握紧拳头，陆念忍不住道：“纪医生做错了什么呢？他只是尽心治疗你，为什么要遭遇这些呢？你说你没办法，可你明明可以告诉他，可以报警，可以寻求帮助。你什么都没做，反而配合幕后的人，为虎作伥……”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害怕……那个人很厉害，我们普通人没办法对抗他的。” 像是被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于秀秀哭得更凶了。 “秀秀！” 于爸爸和于妈妈忙完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眼中顿时燃起怒火：“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秀秀要是出事，我跟你拼命！” 生病的于秀秀本来就又瘦又憔悴，哭得快要厥过去的样子更加可怜。 于爸爸心急如焚，二话不说握紧拳头就砸过来：“滚！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没想到他会暴起伤人，陆念瞳孔一缩，压根来不及反应。 电光火石间，一只手握住了于爸爸的拳头，让他动弹不得。 陆念茫然转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安全感十足的高大身影：“霍总！” 他怎么会在这儿？ “好啊，你还有同伙！” 于爸爸面色狰狞，大吼：“我叫保安了！你再敢骚扰秀秀，我就报警！报警没用我就找媒体，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公道了！” “你相信公道，为什么还要污蔑纪医生？” 陆念忍不住道：“你在媒体上说那些话的时候，想没想过，谁来给纪医生公道？” 于爸爸神色一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欢迎你们，滚，全都滚。” 粗糙壮硕的男人挥手，赶苍蝇似的推搡。 下意识躲闪，不小心扯到了伤处。 陆念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幸亏霍司州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肢。 蹙眉看了一眼，冷冷开口：“走。” * 车上。 调整舒服些的坐姿，陆念低声问：“霍总，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是不在，你就要被揍了。” 讥诮看她，霍司州寒声：“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没有。” 陆念下意识道：“我，我忘了。” 话才出口，就意识到不对。 果然就见男人嘴角勾起鄙薄的弧度，凉凉道：“我还没说是哪句话。” 陆念的脸红了个彻底，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能怎么办？ 真的主动送上门，让他涂药？ 太羞耻，也太突破她的底线。 见她这副鹌鹑样子，霍司州心头莫名有些烦闷。 抽出药膏，照旧冷冷出声：“脱。” 深吸一口气，陆念攥紧了拳头。 一回生，二回熟。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反抗挣扎没有用，他想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 与其继续纠结，不如早点结束。 强忍着脸颊上的烫热，她顺从摆好姿势。 在车上，外面时不时有人或者车经过。 哪怕知道车窗上贴了防窥膜，没有人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陆念依然面红耳赤，心虚慌乱。 度日如年中，她忍不住小声催促：“好，好了没？” “急什么？” 霍司州淡淡。 沾着微凉药膏的手指落在她软肉上，激得她身体轻颤，呼吸都乱了两拍。 等结束时候，她的脸颊红得滴血，密闭的车厢里弥漫着药味，空气似乎都变得灼热。 男人面色不变，眼神也有些深沉晦暗。 抽出纸巾擦拭手指，细致优雅的动作，竟然硬生生透出点禁欲的色气来。 陆念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按下车窗，试图降温。 却忘了如今天气升温，外面的空气不仅不凉，滚烫扑进来，还带走车厢空调的清爽。 尴尬得迅速关上车窗，陆念手脚都没地方放。 “以后记得准时上药。” 霍司州开口：“下次让我来找你，就该惩罚了。” 陆念不想去问惩罚是什么，低头闷闷应了声。 擦了药后确实舒服了很多，她脸上的温度渐渐降下去。 “纪青澜的事情，你最好少牵扯。” 霍司州忽然冷冷道：“量力而行，不要瞎逞能。” “我没有瞎逞能。” 陆念下意识反驳：“他是我朋友，我只是想帮帮他。” “没逞能，差点挨揍？” 蔑然的视线从她身上一扫而过，男人轻嗤：“陆念，你以为你是谁？” 被他视线里的轻蔑刺痛，陆念倏然眼眶微红。 “是，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像霍总有权有势，手腕卓然。” 带着几分倔强，她直视着他：“但我有在乎的人，愿意为他倾尽全力。霍总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阻拦我。您也拦不住我。” 在乎的人？ 为了纪青澜，她就这么不要命？ 看着她眼底的固执，一股无名怒火窜了上来。 怒火中烧，霍司州冷笑一声：“随你。” 算他多管闲事。 车上的气氛顿时冷了下去。 一片寂静中，陆念肚子轰鸣声格外清晰。 本来还绷着脸，看着窗外生气的陆念一呆，脸上青青白白，尴尬得想跳车。 就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叫吗？ 她刚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撑出的气势荡然无存。 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霍司州瞥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冷着脸转了方向盘。 * “这是哪儿？” 车子停下，陆念才意识到四周的陌生。 这里应该有些念头，街边林立着无数的店面，旁边还有不少路边摊。 许多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成群结队，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不是饿了？” 平静下车，霍司州道：“带你去吃饭。” 这种地方？ 这里明显是高中附近的小吃街，跟霍司州这样的人格格不入。 他该出现在价格昂贵、装修精致的高端餐厅，而不是这样一条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小街。 心底泛起异样的情绪，陆念跟在他的身后。 眼睁睁看着他熟门熟路，进了一家炒菜馆。 店面不大，只有一对岁数不小的夫妻在忙活。 高中生们更偏向于各类方便的小吃，店里人不算多。 找了地方坐下，霍司州点点下巴示意：“菜单在墙上，想吃什么自己点。” 那种违和感更重了。 第246章 铁面无私 陆家的家境一般，陆妈妈精神状态差的时候离不开人，全靠陆爸爸打零工支撑。 陆念七岁就会给自己做饭，为了省钱，上学期间从没光顾过这种地方。 生疏点了个盖浇饭，她忍不住低声问：“霍总，您常来这里？” 这也太不符合他的身份。 霍司州照旧简短应了声，没说话。 陆念摸不清楚他的态度，不敢多问。 索性盯着墙上的菜单发呆。 这家店明显也有些年纪了，但店主夫妻很爱干净，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墙壁上有些年纪的菜单上也没有油污。 整个店面小，但舒心。 炒菜的是老板，老板娘负责端菜。 没等多久，他们点的东西就送过来了。 “你们的菜上齐了。” 热情笑着，老板娘看看霍司州，忽然惊讶地说：“诶？你是不是……好多年前，经常中午过来吃饭那个？” “您还记得我。” 霍司州抬眼，也有些淡淡惊讶：“您的记忆力很好。” “记得，当然记得！长这么好的年轻人，我这一辈子也就见过你和那个女孩。” 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没想到还能回来尝尝我家的手艺。对了，那个小姑娘呢？就整天坐你对面，瘦瘦白白，看起来很娇气，盯着看你吃饭那个。” 她慈爱道：“你们两那会儿是在谈恋爱吧？现在还在一起没？是不是快结婚了？有空带过来一起吃饭，我给你们免单！” 小姑娘？ 陆念忍不住抬眼，仔细看着他的神情变化。 是他的女朋友？初恋女友吗？ 来这里吃饭，是因为最近快要结婚，还对初恋余情未了？ 那巧巧呢？ 巧巧怀着他的孩子，满怀期待等着嫁给他。 又算什么呢？ 心底莫名有些酸涩，像是被人撒了把沙子在心口软肉上。 时不时硌一下。 闷闷的疼，想缓解都无从下手。 霍司州神色如常，照旧是那副不辨喜怒的样子。 平静回了句：“没有。” 没有什么？ 老板娘没有多问，体贴地催促他们趁热吃。 哪怕坐在小店里，他也优雅清冷，普通家常菜好像都变得高贵起来。 小店老板的手艺很不错，一份盖浇饭做得色香味俱全。 陆念却如同嚼蜡，脑海里反反复复想起老板娘的话。 霍司州这样的身份，上高中何必来这种小店吃饭？ 霍家有专门的厨师。 又或者说，他竟然没去上贵族学校，而是在这样普通的高中上学吗？ 为什么？ 是为了那个女孩吗？ 恍惚中，透过饭菜的香气，陆念似乎看到青涩些的男人也像此刻，慢条斯理却优雅地吃一碗普通盖浇饭。 长发飘飘的白皙女孩坐在他的对面，两人时不时含情对视，充满了青涩美好。 眨眨眼睛，她口腔中突然一片苦涩，吞咽时喉咙里干干的。 想问什么，对上男人冷淡的神情，又咬唇不语。 有什么好问的呢？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问。 她连个情人都算不上，顶多是意外有过露水姻缘的泡友。 不该越界。 * 这顿饭吃得陆念不是很舒服，连带着夜里睡得也不安稳。 梦里一会儿是霍司州只穿衬衣，挽着袖子冲她冷冷说“脱裤子”的模样，一会儿是他肌肉上覆盖着薄汗，俯身亲吻她时的模样。 偶尔还有薛巧巧神色狰狞，嘶吼质问：“陆念你要脸吗？你为什么要跟我抢男人，你对得起我吗？” 最后一切消散，面容模糊的美好少女，托腮看着男人，满脸都是甜蜜。 陆念想看清楚她的样子。 少女若有所绝，转过头朝着她的方向。 五官模糊，嘴唇却高高扬起，露出个笑容。 陆念一下惊醒，满头大汗。 天色将亮未亮，灰蒙蒙散落零星星光。 心脏跳得厉害，带得左眼疯狂跳动。 到了上班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才刚坐下就收到通知：“陆年，霍总找你。” 这么早就上药？ 下意识看眼时间，陆念还是起身去了总裁办公室。 睡了一觉，她其实好多了。 内心反复斟酌，等会儿怎么开口，告诉他她不需要再上药了。 敲门进去，她轻吸口气鼓起勇气：“霍总……” “啪！” 一份文件重重砸在她的脚下，伴随着男人暴怒的声音：“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陆念一愣。 左眼跳得更厉害，她俯身将文件捡起来，打开扫一眼。 这不是她针对rs集团项目，做出的投资方案吗？ 里面内容都是她辛苦收集数据，结合各项因素总结出来，凝聚着她的心血。 哪怕不看文件，她也清楚里面每一句话。 “霍总，这个方案有什么问题吗？”陆念疑惑。 “方案当然没问题。” 面上风雨欲来，男人露出冰冷笑意，寒声道：“你解释下，这个方案为什么会出现在方氏。” 什么？ 不敢置信睁大眼睛，陆念震惊：“我，我不知道！方案递交后，我只在公司电脑留有备份……备份全都有密码，怎么可能会……” 对上男人冷冰冰的视线，像是被冷水兜头浇下。 牙齿磕碰，陆念不敢置信：“您，您怀疑我……？您不相信我，觉得是我把方案泄露出去……？” “我怎么想不重要。” 冷漠别开眼，男人声音森寒：“泄密是很严重的事情，重要的是你怎么解释和证明自己。给你两天时间，给我个结果。” 浑身发冷，陆念满脸空茫。 看着他公事公办的冷淡侧颜，下意识问：“如果我，拿不出证据证明清白呢？” “泄露公司机密，造成公司财产损失。” 霍司州沉声道：“辞退赔偿，情节严重报警处理。” 这些都是写在合同上的明文规定。 矜贵男人靠坐在位置上，语调平静地念出来，有种冷漠无情的公正疏离。 好像她和其他人，和任何员工，都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她不能解决，等待着她的不仅仅有辞退，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睫毛轻颤，陆念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意。 可笑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会觉得她在他心里，大概是有那么一丝丝不同的。 至少看在一夜荒唐上，他会对她多点不一样。 荒谬。 愚蠢。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想法？ 他可是霍氏集团的总裁，冷血的资本操盘手。 纵使他会为了某人破例徇私，她也不是那个值得他打破规矩的私。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收敛心神，陆念垂眼：“我明白了，霍总。事关我的清白和职场名誉，我能不能请霍总答应我一件事？” 第247章 兵不厌诈 霍司州眸色平静：“你说。” “我要看监控。” 陆念说：“在调查的时候，需要其他人配合。” 她握着拳头，心里其实有些忐忑，猜不透他会不会同意。 “可以。” 静默片刻，霍司州淡淡道：“你只有两天时间。” * 时间紧急，陆念顾不上其他。 她先回工位检查电脑里的文件。 密码好好的，电脑没有任何异样。 “念念，怎么了？” 安柚子偏头看她：“你的脸色好难看。” “没什么。” 抿进唇瓣，陆念问：“柚子，你有看到其他人动我的电脑吗？从香城回来以后。” 安柚子的工位跟她紧邻，如果有人用她的电脑，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然而她摇摇头，脸上全是茫然：“没有啊……大家都有自己的电脑，用你的干嘛？” 陆念心沉了沉，很快又安慰自己。 这也是好消息。 证明安柚子工作时间没有人碰过她的电脑，首先帮她排除了日常通勤时间。 那她需要调查的范围又缩小些。 不想耽误时间，陆念又去调查监控。 大概是提前被打过招呼，她没有受到什么为难，顺利拿到了监控记录。 从香城回来时间不短，哪怕排除掉一些时间还开了倍速，看到眼睛发酸她也才将将看了一半。 夜色深了，四周的办公室灯都关上，黑黢黢只剩下她眼前的屏幕还亮着。 揉了揉眼睛，陆念点了点鼠标，打算通宵看完。 门被敲响两声。 抬头看去，霍司州黑眸淡漠，站在门口看过来。 “霍总。” 下意识起身，陆念轻声：“您还没走？” “嗯。” 霍司州走过来，伸手把电脑关上。 “霍总！”陆念一急：“我还没看完呢！” 他亲口给了时间限制，现在却阻碍她抓紧时间调查。 到底在想什么？ 霍司州蹙眉：“很晚了。” “我知道。” 陆念说：“但我坚持得住。” 证明自己的清白最重要，她没钱赔给霍氏，也不想去坐牢。 霍司州一直都知道，她看起来老实懦弱，软绵绵很好欺负的样子，其实内里有种别样的坚韧。 似乎这世上的苦难都打不倒她。 此刻她眼底就透着点倔强，紧盯了一整天屏幕的眼睛微微发红，看起来像是被风雨摧残后颤巍巍挺腰的小草。 陆念以为他会斥责她，又或者保持白天那冷漠的态度，不管她。 但他似乎无声叹息，大掌盖住她有些干涩的眼睛。 “不难受吗？” 陆念愣住，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浓密的眼睫扫过他的掌心，她傻傻张开嘴巴：“啊？” 霍司州挑眉。 “就算你的眼睛不难受……” 目光向下，他示意：“不上药也不难受？” 哪怕有经验了，陆念的脸还是忍不住涨红。 竭力保持平静：“已经好多了，没什么感觉。其实现在不痛了，我觉得不需要继续上药，就不麻烦霍总了……” 其实还是有细微不适。 跟被他上药的尴尬别扭比起来，这点不适完全可以忍受。 乌黑的眼眸看她一眼，霍司州薄唇轻启：“我不信。” 陆念脸一下更红了。 他不信，她能怎么办？ 难道还能直接脱裤子证明给他看吗？ “我真的好了……” 嘴唇蠕动，她试图让他相信。 男人却一把环住她的手腕，将最后一盏灯关上：“走。” “霍总，我还要继续调查。” 陆念急了，挣扎：“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请您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跟我去车上涂药，或者在这里涂。” 霍司州蹙眉，索性站住：“你选。” 这里？ 陆念愕然。 监控这种东西当然不能随便她拿走，她现在是拷贝了记录在小会议室里查看。 这种地方当然是有监控的，何况办公开会用的正式场合，让她以那种不堪的姿势被他上药…… 想到那个场面，她脸颊就烧热，整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她不动，霍司州抬手解开一颗西装纽扣：“那就在这里。” 作势要脱外套。 “不要！” 陆念一慌，生怕他真的强行把她按在这里上药。 二话不说抓起包飞快出门：“走，现在就走。” 她蹭蹭出了小会议室的门，上了电梯才松口气。 没察觉到跟进来的男人看着她浓密发顶，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 车子停在门口，看起来等了她很久。 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陆念一咬牙：“霍总，今天最后一次，可以吗？我真的好多了。” 霍司州不语，修长的手指拉开车内的小抽屉，取出熟悉的药膏。 看着他的动作，陆念睁大眼睛：“霍总骗我？” 说什么在小会议室里上药，他根本没有随身携带，怎么给她上药？ “兵不厌诈。” 霍司州淡淡：“一点手段罢了。” 他总是这么轻描淡写，操纵人心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也对。 他不就是用这样淡漠平静的态度，一个随意的目光，就在她心湖砸起滔天巨浪吗？ 她的情感情绪，都任由他操控。 哪怕她心潮起伏，天堂地狱，他兀自清冷矜贵，高悬天上。 心头涌上点涩意，陆念闭上眼睛：“麻烦霍总。” 沾着药膏的手指落下，熟悉又令人别扭的触感。 陆念身形紧绷着，强忍住不要胡思乱想，脑海里一遍遍回放他在办公室给她两天期限时，那无情的眼神。 想着想着，心似乎也跟着冷下来。 闷闷的，涩涩的。 偏偏他上完药还没停，目光落在那里，存在感太强。 陆念忍不住想交叠双腿，被他火热的大掌捏住膝盖，向上微微用力。 轻而易举将她折叠起来。 这姿势实在是太过不堪又直白，陆念一下子红透了，泛着羞涩粉意的脚趾蜷缩。 强装镇定：“霍总，好了吗？” “还好。” 平静摘下指套，霍司州道：“恢复不错。” 下颌线清晰深邃，显得整张侧脸有种无情的冷酷。 原来是在查看恢复情况吗？ 他太严肃也太冷静，显得陆念刚才有点太大惊小怪。 穿好衣服，陆念抿进嘴唇，说不出的别扭。 “谢谢霍总。” 她只能再次道谢，态度客套：“麻烦您了。没有其他事，我就先下车了。” “等等。” 第248章 这不合适 霍司州开口，将文件递给她。 “这是……？”陆念迟疑。 男人似乎有几分倦怠，只将文件往她面前推了推：“自己看。” 接过文件，陆念打开看了眼。 上面是把她的方案透漏给方氏人的信息。 通过联系方式调查到手机实名者的信息，是个很陌生的名字。 姓周，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一个偏僻的乡村里种地。 看起来是完全不相干的人，陆念脑海里却不由闪过一张脸。 薛巧巧的经纪人周姐，也姓周。 是巧合吗？ 她恍惚垂眼，想起住院期间她精力不济，恍惚间薛巧巧凑在她的耳边细细碎碎问了很多问题。 “那你做的方案应该很重要咯？属于机密文件吧？” “你有没有好好保存？万一被人偷偷泄露出去怎么办？” 指甲发白，将文件边角捏皱。 不。 不会的。 薛巧巧怎么会这么对她？ 她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哪怕现在选择不同，渐行渐远也不该会这样。 她怎么可以怀疑曾经的朋友？ 努力打消念头，却像是有根鱼刺扎在喉咙里，不仅没有消失，存在感反而越来越强。 “在想什么？” 察觉到她的走神，霍司州犀利洞彻的目光扫过来。 “没什么。” 垂头，陆念遮掩住脸上的异样。 忽然问：“霍总查过这个人吗？” “还在查。”霍司州反问：“你不认识？” 陆念摇摇头。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忽然涌上点冲动。 “霍总。”她问：“如果我真的查到偷文件的人，您会包庇吗？” 像是不理解她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霍司州浅皱下眉：“不会。” “不管是谁，都不会吗？”陆念眼眶泛红，一瞬不瞬地看他。 眼神里似乎隐隐有几分较真，问：“不管是谁犯错，霍总都能一视同仁、大公无私吗？” 哪怕是他的女朋友，是他孩子的母亲？ 霍司州清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一向铁面无私，好像没有自己的感情喜好。 这个问题本来不该有其他答案。 可是看着她水淋淋的眼睛，男人忽然说不出肯定的回答，薄薄的目光像是参不透的雾气，沉凝不动。 陆念却误会了什么，低头黯然：“我明白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 他能对她铁面无私，是因为她不重要。 规矩约束的是她这种普通人，而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自嘲轻笑，陆念只觉得心头越来越冷。 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更加冷淡，客客气气地再次道谢：“谢谢霍总。我想早点给公司个交代，证明自己的清白，就继续去忙了。” 按在车门上的手被大掌擒住。 霍司州没看她，冷声道：“监控就在那里，跑不了。明天看也一样。” 陆念还想说什么，被他霸道打断：“先去吃饭，然后回去休息。” 看看那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还要熬？ “我不饿。”陆念拒绝。 她中午饭也没来得及吃，现在肚子里却半点不觉得饿，反而沉甸甸的，有点难受。 像是早晨喝的咖啡在胃里结成了石头，硌得她不舒服。 而且…… 她也不想跟霍司州去吃饭。 半夜两个人一起去吃饭，这样的活动太温暖太柔软，很容易让她产生错觉。 好像他们距离很近，一伸手就能碰到。 他是高高在上的霍总，怎么能是她这样的人奢望的？ 陆念把手挣脱出来，又去推车门：“不麻烦霍总了。” “陆念！” 察觉到她刻意拉开的距离，怒意一闪而过。 霍司州猛然攥住她的手腕，沉声：“你在闹什么？” “霍总误会了。” 陆念牵唇笑了下：“我没在闹，只是不想麻烦您。” 她有什么资格闹呢？ 一个下属，能跑到老板面前闹吗？ 她低着头，轻声说：“这不合适。” 这么亲密的行为不合适。 烦躁涌上心头，霍司州忍不住扯了扯领带，寒声：“我说合适就合适，坐好。” “霍总……” 陆念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个含着警告冰冷的眼神制止。 男人突然倾身凑过来，连带着他身上雪松的气息。 一瞬间仿佛被男性荷尔蒙包围，陆念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觉睁大眼睛。 他要干嘛？ 又要那样对她？ 他怎么可以，在白天那么冷漠地告诉她，很可能会报警抓她后，又想对她做那种事？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攥紧拳头，陆念浑身紧绷，充满抗拒。 她蓄势待发，准备反抗到底。 男人却长臂舒展，拉过安全带。 “咔哒”一声，安全带扣上。 陆念却还有些回不过神。 愣愣扭头看向他。 没让司机留下，霍司州是自己开车，车窗外灯影摇曳，落在他脸上明明暗暗，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陆念也看不透他，总觉得他有时候遥远又冷酷，有时候却好像温柔多情。 不管什么样子都魅力十足，天生就充满吸引力一样，让人挪不开目光。 她的心里堵得难受，心口泛酸。 这样的他，注定跟她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是她只能仰望的月亮。 永远不属于她。 她想得出神，连车子停下都没察觉。 霍司州探手过来，她一下被惊醒，动作夸张向后躲闪，“砰”一下脑袋撞在车座上。 这防备的姿态太明显，让霍司州解安全带的动作停顿。 皱眉冷声：“生气我白天的话？” 陆念心头一涩，艰难摇头：“没。”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生气。 她只是个普通下属，泄露公司机密本来就该被惩罚。 他能给她自证的机会，已经是很好的上司了。 只是—— 陆念满心苦涩地想，她到底还是有些贪心和自以为是的。 以为他会对她有那么一点不同。 如今看清楚现实，她接受起来反而觉得心脏被凌迟一样。 都是她活该。 “陆念。” 霍司州叫她，严肃道：“我是霍氏的总裁，要对所有股东负责，更要对霍氏千万员工负责。” “公是公，私是私。事关公司，哪怕是我也不能肆意妄为。” 瞳孔颤了颤，陆念一时猜不透他的想法，忍不住抬眼看他。 第249章 已经不是了 这是……解释吗？ 他这样的人，也会因为她的小情绪解释吗？ 还是她又自作多情？ 不敢深想下去，陆念偏开头：“霍总放心，我明白。” 哪怕他偏私，也不该是偏向她。 他们两个又没什么关系。 低头看看膝盖上的文件，陆念又不争气眨眨眼。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好像有点甜，有点暖。 夹杂在酸涩里，品味起来无比奇怪。 不要再想了，她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员工，当务之急是证明自己的清白。 霍司州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 她只要好好赚钱还债，照顾好陆爸爸和陆妈妈。 努力说服自己，下车前陆念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霍总，这件事……会影响跟rs的合作吗？” “这是公司的事情。” 霍司州照旧是那副从容又胜券在握的模样，道：“有我在，还不需要你来担心。” 可靠又强大。 * 陆念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应该睡不好。 但霍司州最后那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她吃完饭回家躺在床上，几乎立刻就沉睡过去。 一夜无梦，再去公司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活力。 坐在电脑面前，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一个日期。 是薛巧巧去医院看她，问她方案那天。 倍速播放，监控里的画面闪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午休时间到，大家都出门去吃午饭，办公室空了下来。 很快一个带着口罩墨镜的身影，趁着四周没人走进办公室，目标明确地坐在陆念的工位上开机。 监控只能拍到她坐在工位上敲打两下键盘，陆念估计是在输入密码。 前前后后不超过五分钟，关上电脑离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陆念的心沉了下去，将监控倒回去。 画面定格在身影出现的时候，她忍不住抿紧唇瓣。 从小一起长大，她总是坠在薛巧巧的身后，眼巴巴看着她被其他人捧在中间，怎么可能认不出她的身形呢？ 真的是她。 猜测落实，陆念的心里有点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薛巧巧说她后悔了，说想跟她修复感情，继续做朋友。 原来都是骗她的吗？ 心里酸酸的，陆念坐在座位上，忽然觉得灰心丧气。 小会议室的门被打开，白江与站在门口：“陆年，那个手机号注册人的身份查到了。是个普通的种地农民，但……他跟薛小姐的经纪人周姐是老乡。” 周姐的老乡。 最后一环也对上了，陆念仰起头。 不知道是问白江与还是问谁：“为什么呢？” * 没人能给她答案。 薛巧巧带着周姐过来的时候，看着小会议室里几个人，不自在笑了笑：“司州，这么急叫我过来干嘛？我等会儿还有戏要拍呢……” 看着霍司州的表情，她心里忽然极度不安，假装不在意打招呼：“念念，你也在呀。” 为什么陆念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方案都已经卖给方氏了，陆念怎么还没被开除？ “我不该在吗？” 陆念满眼复杂，带着失望问：“我应该在哪里？监狱里吗？” “什么……念念你在胡说什么啊？” 薛巧巧心跳得更急，短促笑一声：“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哈哈，这个笑话也太冷了吧……” “你看看这个。” 陆念没再多说，把监控录像放了出来：“这是你吧？你偷偷在我工位上，用我的电脑做了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很清楚我会用什么密码，对吧？” 薛巧巧脸色一白，忍不住偏头瞪了周姐一眼。 不是说好找人把监控删了吗？ 为什么还在？ 周姐的脸也白了，两腿发软。 那段时间太忙，她把这件事情忘了。 “我，我就是好奇。” 到了这种时候，只能死不承认。 薛巧巧满脸无辜：“我没上过班，好奇上班的感觉嘛。只是开机关机，念念你不会生气吧？我什么都没动，真的！你要是生气，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不要这么小气嘛……” “薛巧巧，别装了！” 陆念忍不住加大了音量：“是你把我的方案泄露给方氏的吧？那个手机号码都已经调查出来了！” 她把证据拍出来：“周姐，既然联系方氏的时候知道用你老乡的手机号，为什么收款的时候不机灵点，要用你妈妈的卡呢？” 周姐一颤。 她本想说老乡的手机号跟她没关系，她又不认识。 可是连收款账户都被查到了，铁证如山，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巧巧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扭头看她：“你有脑子吗？” 用老乡手机号也就算了，用亲妈的银行卡收钱，生怕别人调查不出来是吧？ “方氏，方氏给得太多了……” 周姐欲哭无泪，后悔自己的贪婪。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陆念能调查到？ 她不就是个普通打工人吗？ 方氏占了便宜，不该把线人消息保护好吗？ 当初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慌张。 “念念，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 薛巧巧慌乱无比，红着眼眶只想蒙混过关。 “你说。” 陆念失望更浓，带着几分冷意轻嘲：“我先提醒你，出卖公司机密是大事，报警后要根据损失赔偿坐牢的。现在，你解释吧。” 坐牢？ 薛巧巧的瞳孔陡然张大。 她是要嫁给霍司州当霍太太的人，怎么可以坐牢？ 不行，绝对不行！ “司州……” 心中大恨，她楚楚可怜看向霍司州。 一言不发的男人黑眸冷淡，坐在首位面不改色。 仿佛跟她毫无关系。 想起他的警告，薛巧巧心慌无比，脑袋飞快转动，怎么都想不出破局的办法。 额头上急出了一层冷汗。 “看来，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了。” 心里难过，陆念索性不去看她。 低声道：“霍总，报警吧。”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薛巧巧尖叫一声：“念念，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不能这么对我！” 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吗？ 陆念垂眼，强忍住眼底的泪意：“已经不是了。” 这个贱人，一定要逼死她吗？ 她不好过，也不会让其他人好过！ 心底恨毒，薛巧巧又慌又怕。 眼见没人肯救她，她忽然眼睛一转，捂着肚子痛苦哀嚎：“痛，好痛……我的肚子，我的宝宝……救救我的宝宝……” “巧巧！”周姐忙凑过来扶住她。 薛巧巧重重捏了捏她的手，又喊了两声。 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第250章 不对 薛巧巧“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陆念坐在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念念……” 她故作虚弱地咳嗽两声，捂着肚子问：“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有没有事？” 陆念下意识起身扶住她，想到她做的事情，脸上表情冷淡下来。 “放心，你的孩子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满脸庆幸，薛巧巧抓着她的手眼眶红红：“念念，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念忍不住轻嘲：“我不该生你气吗？” “我知道错了，念念，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两行眼泪滑落，薛巧巧哽咽：“那时候我太害怕了，你看到我跟霍景煜……而且你之前还跟司州抱在一起……我怕你跟我抢司州，我只是想要个把柄……” “我没想过让你坐牢，我本想帮你跟司州求饶的。念念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害你。” “没想过害我？” 陆念只觉得荒唐：“在误会我怀孕的时候，让我吃加了藏红花的鲜花饼不是害我？还是你诬陷我泄露公司机密不是害我？薛巧巧，你让我觉得陌生。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的心里比谁都难过，看着薛巧巧越来越美丽的脸，却觉得有些发冷。 “那个善良热情的巧巧呢？” 眼底含着泪，陆念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我不想的，念念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 薛巧巧哭着说：“求求你念念，别报警。我不能坐牢……我爸妈会气死的。就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念念你忘了吗？没有我，你根本上不了大学。是我，是我跪在我爸妈面前求他们帮你啊！” 陆念心头刺痛：“我说过，上次的事情后，我不欠你了。” “念念，你真的能这么狠心吗？” 薛巧巧是真的害怕。 她想当光芒万丈的大明星，想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霍太太。 她绝不允许自己有坐牢的污点，慌乱道：“不是我，是，是周姐！是她撺掇我，她说不让你离开霍氏，你会抢走司州。我只是太爱司州了……孕妇都是敏感多疑的，念念，你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 她抓着陆念的手，干脆在病床上跪下：“念念我给你跪下，你原谅我好不好？就算不看我们的感情，你想想我爸妈！他们这么照顾陆叔叔陆阿姨，念念……你真的忍心吗？我会毁了的。” 陆念居高临下看着她，心里难过痛苦。 原来她也会害怕被毁掉。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想过会不会毁掉她吗？ “念念，我肚子里还有司州的孩子。宝宝不能有个坐牢的妈妈……” 薛巧巧着急哭诉：“你这不是没事吗？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我没事，就能当事情没发生过吗？” 陆念觉得好笑。 她想狠狠嘲笑，甚至想骂薛巧巧。 可对上这张痛哭流涕的脸，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小到大，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定格在高考那年。 那时候薛巧巧还没整容，还青涩的脸颊饱满，笑起来眼睛眯起，把一摞钱塞在她的手上。 高兴地说：“念念，我跟我爸妈借到钱了，你能上学啦！我厉害吧？”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那一刻就好了。 轻轻闭上眼睛，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她这副模样。 “最后一次。” 陆念说：“我没有原谅你，只是不追究你。就当……我们最后一点情分。” “念念！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薛巧巧惊喜万分，又小心翼翼：“那，那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司州？” 她想起霍司州发怒时冷漠的双眼，就不自觉害怕。 陆念沉默片刻，闷闷应了声：“我会跟霍总说清楚的。” * 霍司州正在看监控画面。 反复播放薛巧巧从门口走到陆念工位上那一幕，黑沉的眼眸里若有所思。 “霍总。” 陆念莫名有点口干：“监控，有什么不对吗？” 掀起眼睑，霍司州淡淡开口：“没有。” 那他为什么一直在看？ 陆念疑惑。 食指轻敲桌面，霍司州没有解释。 他莫名有些在意，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视。 反复观看却没能抓住闪过的灵光，心里不由有些烦躁：“考虑好了吗？” “嗯。” 陆念低头：“我……不计较了。” “不计较？” 霍司州轻嗤：“你倒是心胸宽广，有容乃大。” 陆念不知道怎么听出点嘲讽意味来，绞住手指，忍不住反问：“我计较，霍总就会真的把她送进监狱吗？” 薛巧巧是他未来妻子，他真的能那么冷酷无情？ 说什么公是公，私是私。 面对心爱的人，他还能那样铁面无私吗？ 如果能，他们就该在警局里见面，而不是特意把人叫到公司。 陆念恍然想，也许他就在等她主动说不计较。 幸亏她还算识相。 不，也许她还是不够识相。 问这个问题，在等他什么答案呢？ 自嘲抿唇，陆念想，她真是蠢，连揣摩上司心意都做不好，怪不得被他从生活助理的职位上撸了下来。 霍司州蹙眉。 他想说什么，门被敲响。 白江与站在门口，低声：“霍总，霍先生电话。” 陆念识趣地主动告退。 霍司州拧眉，终究没说什么。 脸色冷凝地接过电话，不知道听那边说了什么，神色更冷：“知道了。” 挂断电话，白江与觑他的表情：“霍总，薛小姐那边……” “我亲自去。” 捏了捏眉心，心情越发焦躁。 冷厉的目光从屏幕上扫过，男人倏然挺直了肩背，目光沁冷：“不对。” 什么不对？ 白江与也看一眼监控，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纳闷道：“是监控有问题吗？我这就去查。” “不。” 霍司州神色淡淡，看着监控上薛巧巧的身影，神情莫测：“她走路的姿势不对。” 上次他仔细反复看监控，还是调查7号晚上那个女人的时候。 监控里，女人回陆念所居住的老旧居民区，上楼时的身影被他反复看了数遍。 跟这段监控里薛巧巧的走路姿势，几乎完全不同。 反而—— 霍司州目光沉了沉，冷冷想，可能吗？ 第251章 原谅 薛巧巧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霍司州打算怎么对她。 周姐被解雇，从她身边彻底消失。 公司给安排了新的经纪人，她在医院躺了两天就又继续回剧组拍戏。 这天刚下戏，就有人满脸羡慕：“巧巧，霍总来接你了！” “哇，霍总对你可真好。巧巧姐，真羡慕你啊！” “哎呀，巧巧姐这么漂亮，霍总当然要对她好啦。谁让咱们没有巧巧姐这么美呢！” “霍总也太爱了吧，大总裁这么忙还亲自来接，真是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 薛巧巧心里“咯噔”一下。 霍司州对她什么态度，没人比她心里更清楚。 那是个中了药，都对脱光的她毫无反应的冷血男人，怎么可能会亲自来接她？ 心里不安，又不愿意露怯。 “好了好了，别说了。” 她抬高下巴：“明天请你们喝奶茶，我先走啦。” “不耽误巧巧姐跟霍总恩爱，谢谢巧巧姐啦！” 其他人起哄。 别人的羡慕嫉妒，让薛巧巧越发沉浸在这种吹捧里。 但她又怕霍司州是找她算账，心里害怕担心，就这么矛盾地出了剧组。 黑色迈巴赫低调奢华，跟它的主人一样透着点疏冷的贵气。 薛巧巧调整好表情，怯怯上车喊了声：“司州……” 话音没落，眼泪先掉下来。 “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我真的好害怕。” 她抓着霍司州的衣摆，边哭边小心地看他：“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嫉妒念念住在你的房子里……可我看到你跟她接吻，我就心口疼得要死。司州，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普通人看了怎么也该心疼些，霍司州却神情冷漠，连个多余的目光都没给。 他越是冷淡难测，薛巧巧越是心里没底。 “司州，我也不想这么恶毒，可我真的太嫉妒了。” 她只能继续哭：“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只要你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司州……你理理我，好不好？”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男人终于开口，冷冷道：“也不该求我原谅。” 薛巧巧一僵，脸上的表情险些扭曲。 难道还要让她继续去求陆念？ 那个贱人也配？ 她不明白，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假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心底满是嫉妒的毒液，怕被看出来只能低下头：“我会跟念念道歉的。司州，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我说过，你想要金钱、名气我都可以给你，唯独感情不行。” 霍司州冷酷得近乎无情：“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不该肖想。”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孕妇都很情绪化，我也没办法啊！” 薛巧巧委屈道：“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的第一次给了你，我怀着你的孩子，心和身体都给了你。我真的是嫉妒昏了头。司州，我爱你也是错吗？” 霍司州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双玄冰般漆黑的眼，像是能看到人心底，又像是要把她冻成冰块。 薛巧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他目光里透着些审视。 心里不安，她擦去眼角的泪珠。 “我不说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勉强笑笑，她故意装作局促：“司州，我们现在去哪儿？你……你不会赶我走的，对吧？” “你肚子里有孩子，想住哪儿住哪儿，没人能赶走你。” 带着点意味深长，霍司州道：“回老宅一趟。” 霍家老宅？ 霍老爷子最看重她的肚子，去了霍司州肯定不会继续为难她。 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薛巧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没想赶她走就好。 一直装怀孕终究不是个办法，得好好想想。 摸了摸小腹，她脸上露出点笑容：“去看爷爷吗？真好，正好我也想爷爷了。” * 霍家老宅今天很热闹。 还没进客厅，就听到里面传来笑声和交谈声。 薛巧巧跟在霍司州身后进门，就见霍老爷子板着脸坐在正中。 霍景煜陪着一对中年夫妇围在旁边，说说笑笑的样子看起来很温馨。 说是中年夫妇也不太准确。 两人保养得都很好，尤其是贵妇脸上一丝褶皱都没有，只身上穿着素色的旗袍，搭配一看就很昂贵的项链和翡翠镯子，带着淡淡傲气。 看起来像刚三十出头。 “爷爷。” 霍司州神色如常，打了招呼落座。 薛巧巧忙跟上，看着其他人犯了难。 “逆子！” 本来脸上还带笑的霍鸣山带着怒意，气冲冲道：“看不见你老子回来了？连个招呼都不会打？” 他人到中年却没发福，西装穿得松散，这个年纪还有点油头粉面的感觉。 长得倒是不错，岁月沉淀后有点像网上很流行的大叔帅哥。 就是眼下有淡淡青黑。 薛巧巧忙露出乖巧的笑容：“您就是霍伯父吧？” 霍鸣山习惯性拿眼睛扫了她一圈，眼睛亮了亮：“臭小子眼光倒是还行，身材不错……这鼻子和眼睛也挺漂亮。” 薛巧巧浑身微僵，明明被夸奖了却有点笑不出来。 “当然不错，精心整过了还丑，就奇怪了。” 吴岚冷笑一声，傲慢扫视：“司州，别怪阿姨多嘴。咱们什么样的人家，哪儿是什么人都能进门的？娶妻讲究门当户对，你也太不挑了些。” 明晃晃的看不起。 薛巧巧心里暗恨，又不敢多说什么。 叫了声“伯母”，就扭头可怜地看向霍老爷子。 霍老爷子脸色微沉，道：“什么年代了，还张嘴闭嘴门当户对？她怀了司州的孩子，肚子里是霍家的长孙。做长辈的，说话注意些。” 吴岚脸色微微一变。 长孙？ 捏紧拳头，瞥一眼旁边的霍景煜，她嗤笑一声。 “未婚先育啊？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 优雅地用手帕压住唇角，她轻轻笑了一声，眼神露骨地从薛巧巧肚子上滑过。 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比指着鼻子骂不要脸，还要羞辱人。 第252章 亲子鉴定 “还是要跟长辈多学习才对。” 霍司州忽然开口。 语气冰冷，深邃的眸子更冷：“您不用太自谦，毕竟当初没进门孩子都生下来了，未婚先孕算什么？还是说风光霍太太当太久，就忘了怎么上位的？” “你！” 吴岚脸色一变，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明明也是个大小姐，偏偏自甘下贱给霍鸣山当情人，怀孕后跑到霍司州亲生母亲面前炫耀，害得人当时就动了胎气。 霍家位置摆在这里，上位后吴岚风光许多年，已经很久没人敢提起当年的事情。 骤然被撕开遮羞布，她面上的高贵优雅维持不住。 咬着牙看向霍鸣山。 身为她的丈夫，听到她被儿子这么说，脸上的表情都没变。 笑嘻嘻把玩着手机，不知道在跟哪个小贱人发消息。 吴岚牙都咬碎了，眼神也阴沉沉的：“司州，我好歹也是长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我知道你一直不能接纳我，但我毕竟是你继母，哪怕看在你爸的面子上……” 冰冷勾唇，霍司州问：“他有什么面子？” “我怎么没有？” 霍鸣山看过来，不怎么高兴地说：“我知道你翅膀硬了。你就算上了天，我也是你老子！你敢对当爹的不孝？” 霍司州神情骤冷，冷厉的目光看向他。 整个客厅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许多。 霍老爷子面色一沉，寒声道：“闹够了没有？！” 他面沉如水，一双智慧的眼睛哪怕浑浊也不掩盖气势。 在他面前，霍鸣山稍微收敛点。 不怎么服气嘀咕：“还不是这小兔崽子没大没小？” 霍老爷子恶狠狠瞪他一眼，呵斥：“把嘴闭上！管不好你的嘴就给我滚出去！” 话音落下，气血翻涌，他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满头银白发丝震颤，老管家慌忙帮他顺气。 要强了一辈子的老人身上露出点迟暮的虚弱，片刻后飞快遮掩过去。 重新恢复了沉稳威严的模样，冷冷道：“谁再在我面前闹，就都滚出去。老头子岁数大了，看你们吵吵闹闹头疼。” “爷爷别生气。” 霍景煜笑了声，很孝顺的样子：“我们都听爷爷的，您可不要因为晚辈不懂事动气。” 霍老爷子看他一眼，心底无声叹口气：“好孩子。” 板着脸，霍司州目光沉冷。 跟这群人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他起身，冷淡道：“失陪片刻。” 自从他接手霍氏，老宅这边的书房就也成为了他办公的场所之一。 起身上楼，整个客厅安静片刻。 薛巧巧被留在下面，正想办法跟着脱身。 吴岚的目光扫在她身上，忽然说：“爸，咱们霍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就算您不看重出身，也得多慎重点吧？” “我前段时间刚听说，赵家小儿子被人戴了绿帽子，替人养了十几年孩子。” 掩唇笑了声，她不掩饰地看向薛巧巧的肚子：“事关霍家血脉，咱们再怎么仔细都不为过，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薛巧巧寒毛都竖起来了。 吴岚的眼神让她没来由害怕，忍不住求救地看向霍景煜。 在场知道真相的只有他，也只有他能帮她了。 毕竟他们已经是那种关系。 霍景煜目光阴沉，压根没给她半点眼色。 “哦？” 霍鸣山来了兴趣，笑嘻嘻赞同：“有道理。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闹出这种笑话。你说说，想怎么办？” “霍家血脉不能随便认。” 吴岚轻松道：“做个亲子鉴定吧！” 薛巧巧脸色一下子雪白，猛然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她忙收拾表情。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孩子都是司州的。” 她满脸委屈，倔强道：“就算亲子鉴定也要等孩子生下来。你们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怀疑我的宝宝！” 这段时间磨练演技，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至少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像是被羞辱后的愤怒。 霍老爷子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动声色，仿佛在审视衡量着什么。 “眼光见识受限于出身，这不怪你。” 吴岚突然笑了一声，眼神里全都是讥诮，表情却显得有点悲悯。 薛巧巧心里的不安更浓：“什么意思？” “科学技术这么发达，哪儿用得着生下来再鉴定？” 霍鸣山饶有兴趣：“五个周就能做，穿刺取羊水坚定就行。我刚好有个朋友干这行，我现在就联系他。” 薛巧巧的脸色骤然雪白。 不行！ 她的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怎么做亲子鉴定？ 霍司州压根就没碰过她，她从哪儿变出个亲生孩子来？ 知道她撒谎，霍家会生撕了她的！ 咬紧牙关，她后背飞快被冷汗浸湿。 慌乱中，她没发现自己脸色苍白得可怕。 “不行！” 嘴唇颤抖着，她大声拒绝。 “为什么不行？做个亲子鉴定罢了，也免得其他人说闲话。” 吴岚优雅端坐，轻蔑道：“你不敢做，是心里有鬼？” “我，我没有！” 薛巧巧怎么敢承认。 她矢口否认，大脑飞快转动：“我前两天动了胎气，医生让我好好休养……” 大脑飞速转动，她几乎绞尽脑汁。 对上霍老爷子睿智的双眼，她颤抖一下，有种被完全看穿的错觉。 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 “既然医生这么说，你就好好修养。” 霍老爷子开口，慢慢道：“鸣山，联系你朋友，一个星期后去做。” “哎，好！” 霍鸣山干脆答应。 直到走出客厅，回了安排好的客房，薛巧巧才两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床上。 浑身冷汗淋漓，她害怕得全身发抖。 怎么办！ 会被发现的，真的会被发现的。 想到霍老爷子那个眼神，她忍不住焦虑地啃指甲，满脸就是惶急。 触手可及的富贵和美好未来，仿佛正在离她远去。 慌乱攥紧手掌，她忍不住打开自己账号看了两眼。 故意放出陪霍司州回老宅的消息，她的评论区全是粉丝的羡慕和称赞。 看着这些夸赞艳羡，她的眼睛泛起疯狂血色。 霍太太的位置是她的！这些羡慕也是她的！霍司州也是她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谁也不能阻拦她，任何人都不可以！ 第253章 天选钓鱼佬 这几天霍司州看起来心情都很不好，整个霍氏弥漫着低气压。 安柚子每次过去送文件都小心翼翼，恨不能隐形进出。 “霍总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哀嚎趴在桌上：“网上不是说，霍先生夫妻特意赶回国，为他的婚礼做准备吗？这样的大好事，为什么还要整天臭着脸啊！打工真的好难！” 陆念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可能是有其他事情吧。” 她轻声安慰：“霍总只是冷了一点，不是没为难你吗？” “那是冷了一点吗？明明是亿点！” 安柚子哭唧唧：“我现在看到霍总那张脸，小腿肚子就打颤。” 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才说完，就见白江与过来敲敲她的桌子：“安秘书。” 安柚子一下子弹坐起来。 “十分钟后有个会，还有，安排人去徐记买份糕点送到霍家老宅。” 看她这副模样，白江与眼底闪过笑意。 故意问：“安秘书该不会为了逃避工作，自己去买糕点吧？” 徐记的糕点很有名，就是又远又难买。 每天限量还要排队，一来一回，整个白天就过去了。 “胡说！” 被拆穿心思，安柚子瞪大眼睛，气鼓鼓：“我是那种工作不负责的人吗？” 白江与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摆明了在说她是。 安柚子咬牙切齿：“白特助放心，我肯定安排好！” “那就好。” 白江与含笑离开。 安柚子脸上斗志昂扬的表情停顿，又想哭了：“呜呜呜我本来可以去徐记的……” 真的很想逃避工作啊！ 看她变脸这么快，陆念眼底不由闪过笑意。 抬手拍拍她的后背，哄道：“好啦好啦，好好工作。我去徐记买糕点，好不好？” 她最近手头上没有紧急的工作，出去跑一趟也不耽误什么。 安柚子羡慕地看着她离开，垂头丧气去工作。 * 排队买好糕点，陆念带着东西赶到霍家老宅。 老管家接待了她，却没让她立刻走。 而是把她请到了池塘边。 霍老爷子依然在钓鱼，手上握着她送的鱼竿，听到动静也没什么反应。 陆念有点意外。 她以为自己送的东西，霍老爷子应该看不上，就算没当场扔了，也该束之高阁。 毕竟，霍老爷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她送的鱼竿对普通人来说不错，在他面前只算得上普通。 而且—— 她觉得，霍老爷子应该并不喜欢她。 “坐。” 霍老爷子示意旁边的椅子，甚至还亲手拿了新的鱼竿出来。 问她：“会钓鱼吗？” 陆念拿不准他的心思，摇摇头：“不会。” “不会可以学。” 霍老爷子好像突然来了兴致。 真的像个慈爱和善的老人，细致耐心给她讲解钓鱼的诀窍，教她怎么辨别选择鱼饵，怎么抛竿收杆。 陆念很聪明，也有足够的耐心。 没多久就像模像样。 “钓鱼最重要的是耐心。” 霍老爷子看着平静的湖面，意味深长：“人看鱼竿，时常分不清到底是鱼竿动，还是人的心动。沉下心去辨别，才能真正把握住时机。” 陆念总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懵懵懂懂应了声：“您的意思是，鱼竿动了不能急？” “不。” 霍老爷子笑道：“太着急，鱼可能还没咬钩。太慢了，鱼也会跑。恰好的时机很短，你抓得住吗？” “我不知道。” 陆念摇摇头，诚实道：“我没钓过鱼。” 霍老爷子看看她，和善道：“既然不知道，那就试试。你还年轻，空手而归很正常。只要手上握着鱼竿，总有一天能钓到鱼。” 陆念点头，忽然又说：“其实钓不到鱼也没什么吧？” 霍家老宅雕梁画栋，处处精心。 这湖泊一眼望过去，半边荷叶青青，有荷花盛开。 半边碧水蓝天，偶尔有鱼影闪过。 美得让人心也跟着静了。 “钓到鱼的瞬间很开心没错，等鱼来的时候也是开心的。” 陆念不自觉露出放松的微笑，看着鱼竿：“既然认真准备、全力等待过，就已经享受了钓鱼的乐趣。有没有钓到鱼其实并不重要。” 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我这样，是不是太没有进取心了？” 太阳高悬，哪怕在遮阳伞底下，她瓷白的小脸照旧有点泛红。 黑框眼镜后的眼睛清澈明亮，干净得像明珠在水。 霍老爷子忽然大笑起来：“不，这样很好。享受过程，不去计较结果，很好。小丫……小伙子，记住你的话，哪怕永远钓不到鱼，你也是个很好的钓鱼佬了。” 话音刚落，陆念的鱼竿突然晃动起来。 “鱼！” 顾不上霍老爷子，她惊喜地笑了声。 按照他的教导收杆，一条肥硕的鱼甩着尾巴扔进桶里：“霍老先生，我成功了！” 霍老爷子愕然，看看鱼，又看看白发老管家：“你给她作弊了？” “老爷子，您跟她并肩坐着呢。” 老管家提醒：“饵还是您帮忙挑的。” 霍老爷子沉默。 他喜欢钓鱼，这片池塘的鱼早就学精了。 坐一整天空手而归，已经是常态。 陆念这才坐下多久？有半小时吗？ 难道说，这就是天选钓鱼佬？ 霍老爷子不信邪：“继续，再来。” 他鼓足劲儿，重新给自己精心选了鱼饵，仔细观察选了更好的位置，继续下杆。 没过多久，陆念又欢呼着钓起一条胖鱼。 看看自己空荡荡的鱼竿，霍老爷子脸上的沉稳严肃逐渐消失。 * 钓鱼结束的时候，陆念的桶里已经放不下，霍老爷子的桶里只有一条干瘪的小鱼。 老管家强忍笑意：“我叫厨房今晚做全鱼宴，陆先生留下尝尝。” 陆念迟疑。 今天的霍老爷子给她的感觉跟之前不一样。 之前的是个身居高位、严肃冷厉的大家长，今天却像个慈爱的老顽童，会和蔼教她钓鱼，会因为比不过气得跺脚。 她分不清态度转变的原因是什么，也不想去猜。 “鱼都是你钓上来的，吃完再走。” 霍老爷子洗手，慢条斯理说：“以后没事，常来陪我钓鱼。” “我？” 不敢置信指了指鼻尖，陆念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可是霍老爷子，年轻时候也是整个首都的传奇，稍微指点两句就足够许多人学一辈子。 不知道多少人向往他面前凑都不行，她……配吗？ 或者说，霍老爷子只是今天玩得开心，随口客气两句。 也许明天就忘记了呢。 她太当真，反而可笑。 霍老爷子人老成精，看她一眼就猜透她的念头。 “就周末吧。” 他敲定：“以后周末下午，你来陪我钓鱼。” 陆念愣住了。 第254章 跑得了吗? 霍家大厨的手艺真的很不错。 一桌全鱼宴做得色香味俱全，让陆念完全忘了拘谨，吃得肚子圆鼓鼓。 老管家送她出门，看着他头发雪白还拄着拐杖，陆念怎么都有点不好意思。 拒绝后脚步轻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老管家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去就看到霍老爷子正在咳嗽。 咳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停下。 默不作声把手帕合拢攥在掌心里：“走了？” “是。” 老管家脸上露出担忧，低声：“老爷子，您的身体……” “不碍事。” 霍老爷子无声笑了笑，褶皱的面容微微舒展：“管家，我们都老了。” 时间如流水，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也不得不承认英雄暮年。 “不服老不行啦，能为年轻人做得也不多了。” * 中式园林植被丰富，又是最好的季节。 一路走过来，枝叶繁茂，虫鸣鸟叫。 天色黑了，陆念借着影影绰绰的光线往前走，没察觉到自己路过池塘，走到了相反的方向。 * “霍景煜，你到底管不管我？” 好不容易躲过所有人，薛巧巧气冲冲地道：“我根本没怀孕，怎么做亲子鉴定？被拆穿我就完了！” “完了就完了呗。” 靠站在石桌旁，霍景煜轻嗤：“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让你立刻怀上大哥的孩子。” “你怎么可以这样？” 薛巧巧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竟然不管我？” “未来大嫂，话可不能乱说。” 带着笑意，霍景煜眼神阴翳：“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什么意思？ 吃干抹净，就想不认账了？ 本以为是自己的靠山，没想到事到临头跑得比谁都快。 薛巧巧瞬间红了眼，恼怒不已：“霍景煜！要不是你妈提出要做亲子鉴定，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你别忘了，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那你去招她，找我有什么用。” 霍景煜满不在乎，甚至带着点轻慢伸手拍了拍她的肚子。 纳闷：“我也没少用功，怎么就没动静呢？你该不会是不能生吧？” “你胡说！” 薛巧巧气得浑身发抖，压低声音：“就算真的有了又怎么样？亲子鉴定照样验得出来。你真的那么绝情？” 见霍景煜不说话，她的眼睛更红，闪过一丝疯狂。 “反正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我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你不管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咬紧牙关，她豁出去威胁：“你不帮我，我就告诉爷爷和霍司州，是你帮忙买通医生替我作假，还告诉他们你早就跟我睡在了一起……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霍景煜，我倒要看看，到时候霍老爷子会怎么对你……啊！” 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霍景煜陡然变色，满眼都是阴森。 伸手恶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直接把她压在石桌上。 后脑勺“咚”一声撞击坚硬石桌，在他粗暴的动作下，薛巧巧觉得浑身都疼。 石桌冰冷，硌得她骨头生疼，肯定已经撞出许多淤青。 她却顾及不上。 眼前的霍景煜实在是太吓人了。 那双阴沉的眼睛里弥漫着杀意，嘴角却高高勾起，手掌像是冰冷的爬行动物禁锢住她的脖子，片刻不肯松开。 窒息的痛苦，让她眼冒金星，视线一阵阵发黑。 薛巧巧不期然想起，当初霍景煜就是这副表情，毫不犹豫地把陆念推下楼梯。 他，他竟然真的想杀了她！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艰难地试图扒开男人的手。 指甲划破他手掌的皮肤，他却不为所动。 “霍……霍景煜……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薛巧巧痛苦害怕，绝望地流出眼泪。 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你，放放开我……我错了，求你……” 她不想死！ 她还不想死！ “你太不乖了。” 猩红的目光紧紧盯着她，霍景煜另外一只手拍拍她的脸。 带着笑容低声道：“谁准你提起我妈的，嗯？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大放厥词？” 薛巧巧已经喘不上气来。 这个疯子！ 他真的要杀了她。 他就不怕坐牢吗？ 恐惧中，薛巧巧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身上的力气逐渐流失。 难道说，她真的要死在这里…… 肚子突然一阵阵抽疼，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点力气：“我，我肚子疼……霍……” “这种伎俩可骗不到我。” 霍景煜笑了声：“你肚子里有没有货，我还不清楚吗？” 嘴上这么说，阴冷的目光从薛巧巧脸上扫过。 她的眼睛通红，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掉。 月色清凉照在这片角落，模糊了她的五官，降低了妩媚张扬，透出点可怜脆弱来。 明明看着她，霍景煜的脑海里忍不住闪过另外一张清纯动人的脸。 不愧是照着整的，这么看起来确实有点像。 他心头一动，忽然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粗暴直接地亲上来。 薛巧巧瞳孔张大，感受到他的兴奋，忍不住在心底里骂了一声。 这个疯子！ 放肆的亲吻掠夺，薛巧巧毫无反抗之力。 就在这时，“咔擦”一声。 什么踩过树枝的声音响起。 “谁！” 目光陡然一沉，霍景煜带着杀气看过去。 完全没想到，会撞到这样一幕的陆念脸色煞白，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 疯了，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这可是霍家老宅，霍景煜怎么敢的！ 想到他毫不犹豫把她推下楼梯的样子，陆念心脏跳得飞快，扭头就跑。 偏偏她的小腿肚子发软，跑的时候心跳声擂鼓一样响彻耳边，整个胸腔里像是揣着发疯的动物。 霍景煜是个身高腿长的壮年男子，又对霍家老宅无比熟悉，怎么可能让她跑掉？ 没多久就飞速追上来，恶狠狠捏住她的肩膀，将她用力推在树上。 “跑？！” 他的呼吸略有些急促，声音里带着湿冷杀意：“跑得了吗？念念。” 叫她名字时，他唇瓣紧贴着她的耳廓。 那湿热的气息拂过她耳朵肌肤，像是某种软骨生物攀爬而过。 陆念一个激灵，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第255章 你是圣母? “你怎么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 霍景煜低低笑了，有些冰凉的手掌贴在她的脖子上，缓缓收紧：“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我该怎么对你？嗯？” “念念！” 薛巧巧也吓了一跳，踉跄着追过来。 看清楚人的一瞬间目光闪烁，捂着脖子嗓音嘶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念抿紧唇瓣。 薛巧巧现在看起来很狼狈。 脖子上有清晰的掐痕，脸上残存着泪痕，眼睛通红，脸色发白。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被摧残过。 “巧巧，不用管我。” 顾不上许多，陆念忙道：“你快走！去叫人！” 薛巧巧左右看看。 “念念可真伟大，她那么对你，你还想救她？” 霍景煜忽然笑了起来，摸摸她的脸：“真可爱。不愧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他有病吧？ 听到他这么说，陆念丝毫不觉得高兴，只觉得骨头里都冒着冷意。 她恐惧又慌乱，强撑着镇定：“霍二少，我是来给霍老爷子送东西的。霍老爷子知道我在，你猜我一直不露面，霍老爷子会不会找我？” 到了这种时候，她只能狐假虎威。 专注应对霍景煜的陆念没发现，在听到霍景煜说喜欢她的时候，薛巧巧的神色变了。 眼神里透出疯狂嫉妒和怨毒。 霍景煜喜欢陆念？ 所以才不肯帮她？ 这个贱人，非要跟她抢吗？ 心底里的恶意横生，薛巧巧恨得咬牙。 “拿爷爷威胁我？” 霍景煜神色微变，阴翳的眼神更加危险：“念念，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你以为这样的招数有用吗？” 他笑了声，忽然伸手把薛巧巧扯了过来。 “你别碰她！” 想到薛巧巧还怀着孩子，陆念冲过去把人拉到身后，急声道：“霍景煜，这是你未来大嫂！你这么做，还有道德伦理吗？” 察觉到身后的人在颤抖，陆念以为她是害怕。 就算心里介怀之前的事情，她也不可能对孕妇遇险视而不见。 放低了声音：“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霍景煜更想笑了。 “你要保护她？” 天真。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天真又愚蠢的人？ 他忍不住嘲弄地问：“念念，你以为你是圣母吗？善良的光辉照耀大地？” 太好笑了。 只要她肯回头看一眼，就该看到薛巧巧看她的眼神有多恶毒。 一只纯白的小羔羊，竟然站在毒蛇身前，拿自己娇嫩的脖颈去保护毒蛇？ 霍景煜笑得夸张。 陆念皱眉。 “我没那么伟大。” 她攥紧了手掌：“但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欺负人。巧巧有身孕，你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你这样做，难道就不会觉得羞耻吗？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吗？” “不被发现不就好了？” 霍景煜耸肩，满不在乎地笑着说：“啊，被你给发现了啊。那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嘴上问怎么办，腥冷的目光打量着陆念，满满都是恶意。 陆念浑身僵硬，四肢仿佛都冻住了。 她真的很害怕。 怕他再拿出什么毒虫蛇蚁，更怕他又突然翻脸，像把她推下楼梯一样，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但她不能退。 薛巧巧还怀着霍司州的孩子。 牙齿打颤，一时间陆念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逃出困境。 紧绷的气氛中，霍景煜缓缓靠近。 就在陆念几乎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霍景煜一顿，接通电话：“妈。” 沉默着听对面说了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低声道：“是。我这就来。” 等挂断电话，他的脸色难看又危险，显然心情差劲到了极致。 陆念不由心惊胆战。 笑着的霍景煜已经够扭曲够可怕了，现在心情不好的他，谁知道会发什么疯？ 攥紧了薛巧巧的手，她努力把人护在身后，一瞬间脑袋里闪过了无数念头。 然而霍景煜却只是黑着脸，冷冷扫她们一眼。 “晦气。” 低骂一声，他竟然什么都没做，径直离开了。 不敢置信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确定他不会再回转，陆念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此刻才发现她额头后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终于走了……” 喃喃自语，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扭头关切：“巧巧，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薛巧巧摇摇头，没说话。 以为她是吓坏了，陆念没放在心上，只是心里忍不住又骂了霍景煜两声。 这个疯子，就不怕伤害到薛巧巧，霍司州不肯放过他吗？ 勉强恢复了力气，陆念起身。 再看站在一边的薛巧巧，心情有些复杂。 “念念……” 薛巧巧抬起眼看她，小声试探：“你给霍老爷子送什么东西？” “点心而已。” 陆念别过头，态度冷淡下来。 发生这么多事情，她已经没办法再把薛巧巧当成好朋友。 “念念，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眸光轻转，薛巧巧道：“但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否则也不会一直护着我。念念，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绝情……” “你误会了。” 陆念打断，平静道：“今天不管是谁，我都会帮。你有身孕，孩子是无辜的。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我帮你是因为我的原则不允许我束手旁观，而不是其他什么。” 拍拍身上的尘土，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那冷淡里透着点疏离的样子，让薛巧巧莫名有几分熟悉。 她想起来了。 是像霍司州。 男人也总是这副冷淡又矜贵的模样，高高在上，透着疏冷傲气。 意识到这点，薛巧巧的神情瞬间扭曲变形。 凭什么？！ 霍司州也就算了，陆念凭什么摆出这副傲慢的样子，凭什么看不起她？ 明明是她养的一条狗，只能追在她屁股后面摇尾乞怜，除了她根本没人愿意带她玩。 现在竟然敢看不起她，施舍她怜悯她？ 她绝不允许！ 从小到大，她就压着陆念一头，不管是家境还是人缘都远远胜过她。 除了学习，她从来没有输过，以后也不会输。 陆念，只能被她踩在脚下！ 几乎咬碎了牙冠，薛巧巧眼底恶毒更甚，坠在陆念后面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56章 你是不是傻? 陆念开了公司的车出来办事，车子就停在外面。 上车后从包里拿出一块丝巾，眼神都没转：“遮一下。” 薛巧巧愣了下，接过丝巾打开副驾驶的小镜子。 脖子上的掐痕已经变得青紫，看起来有些可怖。 将丝巾系在脖子上，盖住痕迹。 她目光转了转，轻声问：“念念，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吧？冒名顶替你接近司州，成了未来霍太太，却谁都能欺负我……” “我没有。” 陆念皱眉打断她：“你到底过得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 从前是朋友，她祝福。 现在是陌生人，她不关心。 只是—— 垂眼，陆念诚恳道：“我还是建议你找霍总或者霍老爷子说清楚。霍景煜这个疯子，你忍耐只会助长他的气焰。难道你要一直跟他这么不清不楚？” “你懂什么？” 薛巧巧最讨厌她这副说教的语气，下意识言辞激烈。 声音嘶哑大喊：“你根本不明白，我有多不容易。我出身普通，他们都看不起我！知道这几案事情只会更加看不起我……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 陆念一时无言。 好心当成驴肝肺，她干脆发动车子。 “随便你。” 她说：“这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你尽管笑话我！” 薛巧巧眼底含泪，咬牙道：“是，我冒充你得到的爱情，你肯定不希望我过得好。你想抢走司州是不是？你早就盼望着看我笑话了，是不是？” “陆念，你别忘了，那本来就是我的相亲！司州那晚该碰到的人是我！” 她状若疯狂，大吼：“我过得不好，全都是替你承受的！我都被看不起，你以为霍家人会接纳你吗？他们只会更看不起你！你连堂堂正正当个女孩子都不敢，你以为霍家会选择你吗？”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也没想过要跟你抢什么。” 握紧方向盘，陆念发现根本说不通。 薛巧巧似乎陷入了迷障，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 车子停在薛家楼下，陆念说：“你上去吧。” “念念，你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对吗？” 薛巧巧不肯下车，看着她问：“你会帮我瞒着的，对吗？就像其他事情一样。” 陆念没说话。 “你答应我，不要告诉司州好不好？” 薛巧巧眼泪滚出来，可怜巴巴地哭：“我好爱他，我不能失去他，没有他我会死的。念念，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帮你的吗？你真的要逼死我吗？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失去我他们会恨你的……” 指节发白，陆念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 被霍景煜推到树上，撞到肩膀隐约有细微痛意，一路蔓延到心口。 “最后一次。” 陆念闭上眼睛，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她卑微的样子：“你最好处理干净，下次我不会帮你。” “念念，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一抹脸，薛巧巧高兴地笑起来。 陆念答应她的事情，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得到承诺，她轻快下车。 陆念隔着车窗看她。 薛巧巧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从前只是骄纵任性的小网红，现在穿着大牌衣服，戴着大牌首饰，脸上的妆容无比妥帖，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明星范儿。 好像一下子就跟她隔开了很远的距离，再也不是那个跟她挤在出租屋床上谈天说地的朋友。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呢？ 是物质，金钱，名气，还是说欲望？ 陆念分不清楚。 过往的亲密涌上心头，她还是降下车窗。 “巧巧。” 怀着对友情的感念，她诚恳建议：“不要再跟霍景煜搅合在一起了，去跟霍总说清楚吧。继续这样下去，你会后悔的。” 霍司州那样的人物，能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 看着车子走远，薛巧巧脸上的表情阴云密布，眼底一片猩红。 跟霍司州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说她根本就是个冒牌货，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 还是说她早就上了霍景煜的床，做了无数亏心事？ 咬紧牙关，眼中满是偏执恨毒。 谁也不能破坏她荣华富贵的美好未来。 让她做不成霍太太，那陆念也别想做！ 这辈子，陆念都别想踩在她的头上，过得比她好。 大不了，大家就一起下地狱！ 目光轻闪，她低头在手机上轻敲两下，给某个未知的号码发了条信息。 * “念念！恭喜你！” 陆念才刚进办公室，安柚子就无比激动地抱住她：“啊啊啊念念你真的太牛了！” “小陆好厉害啊，恭喜拿下rs的项目，小路是大功臣。” “小陆恭喜你！不，不应该叫小陆，该叫陆部长了。” …… 办公室里喜气洋洋，陆念被惊喜砸晕。 愣愣指了指鼻尖：“我？” “是啊！就是你！” 安柚子比自己升值还兴奋：“白特助刚才通知，你以后就是秘书部部长啦！陆部长，以后要多多关照哦！” “怪不得霍总换生活助理，原来是为了给小陆升职。。” 升职加薪，人生喜事。 同事们热热闹闹起哄要请客，陆念笑着敷衍两句。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工作，她去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 男人清冽冷淡如旧，陆念推门进去：“霍总。” “陆部长。” 黑眸似乎划过笑意，再看还是那副冰冷的模样。 霍司州问：“有事？” 刚才同事们的笑闹不经意在脑海中响起。 “怪不得霍总换生活助理，原来是为了给小陆升职。” 是这样吗？ 所以他从香江回来，就让她从生活助理的位置上退下来。 所以他说，他没打算再让她继续做生活助理。 陆念心情复杂。 “霍总，我，rs项目投资项目签订，我没做什么。” 她慢慢开口：“给我升职，是不是不太合适？” 方案泄露，差点把项目搞砸了。 她不知道霍司州做了什么，才没让投资受到影响。 这不是她的功劳，她受之有愧。 “陆念。” 正在她心怀忐忑的时候，忽然听到男人低叹一声。 像笑，也像是无奈。 问她：“你是不是傻？” 第257章 你跑什么 不知道是总裁办公室太安静，还是放低后的声音多了点不该存在的温柔。 陆念甚至有种他语调宠溺的错觉，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露出几分茫然来。 “升职加薪不好吗？” 霍司州问：“到手的好处，怎么还往外推？” “我……受之有愧。” 赧然低头，浓长的眼睫低垂：“是我不够警觉。” 薛巧巧做的事情，也给她敲响警钟。 以后工作怎么警觉都不算过。 她不知道霍司州怎么解决的，从任何方面来讲，重要方案被泄露给竞争公司都是重大失误。 “霍总说过，公是公，私是私。” 抓紧手指，她轻声补充：“该是我的我会努力争取，不是我的……我怕代价我偿还不起。” 霍司州的目光倏然冰冷，落在她身上跟一层冷霜似的。 陆念没说话，倔强地站在原地。 看起来老实木讷的样子，甚至有点怯懦，眼神里却透着点说不出的倔强。 “陆部长放心，霍氏不会无缘无故做慈善。” 沉默半晌，霍司州冷冷道：“你的方案做得不错，起到决定性作用。该是你的职位是你的，做不好再请辞也来得及。” 陆念怔住。 所以，这次升职是她应得的？ 见她不动，霍司州讥诮抬眼：“不相信公司的决策，还不相信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方案？” “不，不是。” 本能摇头，陆念突然有点激动。 鼻尖也有点酸酸的，眼眶发胀，眼底闪过水光。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怕女扮男装的秘密暴露，她习惯了在人群中隐身，也习惯了自己是被忽视的那个。 她的努力往往不被看到，付出也被忽略。 习惯了默默无闻，被肯定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的心口涨涨的，整颗心都像是被泡在温泉里。 看着男人冰冷俊美的面容，忽然明白为什么喜欢他的人有那么多。 他冷漠无情、高高在上。 但他也公正无私，看得见她的努力和成就。 公平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只有得不到的人，才知道分量有多重。 蓦然涌上一股冲动，陆念突然弯腰。 郑重给他鞠躬：“谢谢霍总，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继续努力工作，为霍氏发光发热！” 她情绪激荡，声音也跟着放大几分。 一张小脸涨红。 霍司州抬眼，静静看了她片刻，眸光波动。 “嗯。” 最后也只冷淡应声，平静道：“陆部长，看你表现。” *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陆念斗志昂扬。 安柚子正在帮她整理东西，看见她顿时扬起笑脸：“陆部长，大家正准备帮你搬办公室呢！快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刚还满脸斗志的陆念脸一下红了，嗔她一眼：“你也笑话我。” 嘶—— 安柚子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明明还穿着男装，但这一眼水波粼粼，含着无尽情意一样。 看得她骨头都忍不住酥了半截，呆了半天才捧住脸：“我冤枉！” “这里毕竟是公司嘛。” 嬉皮笑脸凑过来，她带着点认真：“你现在升职，我总得有点尊重吧，免得影响你的权威！在公司这么喊，下班以后还是我的好念念。” 陆念心头不由发暖。 本来也没多少东西，大家搭把手很快就弄好。 陆念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很难说清楚此刻是什么心情。 想了想，干脆对着办公桌上自己的新名牌拍了张照片，发在朋友圈：【新的开始，加油！】 她本身就没几个好友，发完后就把手机丢在一边熟悉工作。 手机震动了半天，她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都没发现。 直到午休时间，才看到薛巧巧给她发了一长串的消息。 【念念，你升职了吗？】 【恭喜你啊，这么年轻就能当部长了……霍氏其他人没有意见吗？】 【真没想到你能当部长，毕竟你性格内向还……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你是还在生我气吗？你什么都没损失，还升职加薪，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呢？】 【不想理我就算了……对了念念，你看新闻了吗？】 陆念分不清到底是心态变化还是什么，看着薛巧巧的信息，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知道怎么回复，她索性没管，点开最后她分享的链接。 镜头片刻摇晃，很快稳定住。 几个神色憔悴的病人出现，纷纷诉说纪青澜在医治过程中故意给他们开高价药赚提成，找了医院投诉却没有结果。 其中还有人哭得无比伤心，因为吃不起药导致家人离世，凄惨无比。 视频最后，有人义愤填膺地举着横幅去医院静坐，要求首都医院给个交代。 评论区骂声更是越来越重。 “纪青澜”这三个字，本该是医术高超、前途无量的天才医生，现在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陆念抓紧了手机，下意识给他打电话。 电话一直处于忙音，根本打不通。 想到评论区那些不堪入目的骂声，她的心里不由焦急。 起身就往外走。 “念念！” 安柚子正跟人结伴往外走，见到她高兴问：“我们商量今晚给你庆祝呢！晚上一起去吃饭唱歌啊？” “改天吧！” 陆念神色严肃，匆匆道：“我今天有急事。” * 请完假，打车到了首都医院。 静坐的人还没散去，横幅上“黑心医生纪青澜”七个大字无比醒目。 红底白字，犹如鲜血流动，陆念看一眼就心惊肉跳。 不知道纪青澜现在是什么心情。 去办公室转了圈没找到人，不管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 心里越来越不安，陆念踌躇着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绞尽脑汁想该去哪里找人。 她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忽然察觉到似乎有道视线在窥伺她。 猛然睁眼朝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是于秀秀！ 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睁眼，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看她一眼，兔子一样扭头就跑。 “于秀秀！” 陆念下意识去追，沉声：“你跑什么？！” 于秀秀扭头看她一眼，二话不说上了电梯。 第258章 别哭 陆念来迟一步，眼睁睁看着电梯合上，一路向下。 医院的电梯本就拥挤，再坐电梯根本来不及。 陆念干脆扭头从安全通道下楼，一路到了大厅。 电梯打开，哪里还有于秀秀的身影。 她不由有些沮丧。 “纪医生！小心！” “就是这个黑心医生，去死！” 远处响起混乱的声响。 捕捉到关键词，隐约看到保安推着几个情绪激动的人赶出大门。 陆念心脏猛然提了起来，逆着人群快步冲过去。 “干嘛的？” 保安黑着脸，举着电棍大声：“无关人等不准过来，快走！再不走我不客气了！” “我是他朋友！” 透过人群，影影绰绰看到纪青澜的身影，陆念忙大声道：“让我过去！” 她都没想到，自己可以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闹事的人很快被赶走，四周空旷下来。 陆念终于看清楚人，脚步却停顿了。 作为医生，纪青澜也有医生的通病。 有点洁癖一样，衣着整洁干净，白衬衣边边角角都洁白整齐，散发着消毒水的干净气味。 小到口袋里的一支笔，大到他的房子，处处都干净整齐。 显得此刻的他格外狼狈。 他的车子上被泼了五颜六色的油漆，还砸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精心保养的车子，糟糕凌乱，又肮脏。 他也是。 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沾着油漆的颜色。 脸上也有彩色的痕迹，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斑斓的色彩混杂在一起，毫无规律边界，有种令人作呕的妍丽。 纪青澜面无表情，低头看着他的车子，好像闻不到身上难闻的味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澜。” 陆念的声音颤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心疼道：“你还好吗？” 听到她的声音，塑像般的纪青澜动了动。 缓慢抬眼看她，总是充满柔和力量的目光此刻竟然有些凉。 过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她似的，慢慢吐字：“念念，你来了啊。” “青澜，你别吓我。” 眼泪还是忍不住滚了出来，陆念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纪青澜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认真负责，对每个病患都尽心尽力。 陆念好几次看到大手术后，他累得站都站不稳，满头汗水靠在墙上，看着脱离危险的病人露出欣慰笑容。 曾经他费尽心血、熬尽心力去帮助和拯救的病人，如今却反过来用莫须有的罪名指责唾骂他，攻击他，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只要想想，陆念就觉得自己的心口揉成一团，疼得厉害。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都会过去的……青澜，你……” 她张嘴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成串往下掉。 滚烫透明的泪珠砸落在地上，纪青澜眼眸颤了颤。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他甚至扯出个浅浅的微笑，看着她低声说：“别哭。” 语气还是很温和。 陆念不知道怎么，鼻子更酸，眼泪更加停不下来。 “青澜……” 她想说些什么，让他能好受些。 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心口堵得厉害，只能不停掉眼泪。 看她这副模样，纪青澜似乎有点无奈。 伸手从兜里掏出手帕想递给她擦眼泪，却发现手上全都是脏污，在白色的手帕上留下清晰痕迹。 他的指尖抖了抖，随手把手帕又塞了回去：“不好意思，都脏了。” 陆念哭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长久沉默后，纪青澜干脆在花坛边缘坐下。 长腿微伸，看着乱七八糟的车子轻声说：“念念，你知道我为什么做医生吗？” 其实也没什么太复杂的原因。 年幼时候亲眼看到母亲因为身患绝症，经历痛苦后死亡，他就萌生了做医生的想法。 “我那时候想，只要我当了医生，救死扶伤，就能让世上其他人不要像我一样，经历生离死别的痛苦。” 目光放空，纪青澜脸上甚至残存着笑意：“哪怕长大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治之症，我也没退缩过。我总想着……” 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掌，他轻声说：“我总想着，我的医术再厉害些，就能让更多病人不再经受病痛折磨。” 他践行着他年幼时候的梦想，一直努力着没有放弃。 然而…… 脸上的笑容减淡，神情复杂挣扎，渐渐变成了一种没有表情的平静。 纪青澜轻吸口气说：“可惜，世界跟我想的不一样。也许我本来就不适合……” “不是这样的，青澜，不是这样的。” 陆念哭得更厉害了：“你是个特别好，特别厉害的医生！真的！你特别适合做医生……你没错……” 纪青澜看着她。 她的眼睛都哭得有点红肿，眼尾晕着红的样子特别可怜。 泪珠把她睫毛浸湿，大眼睛湿漉漉的。 他没哭，她倒像是替他把眼泪都流干了一样。 伸手想替她把眼角的泪珠擦去，手擎到半空，上面是干涸的油漆颜色。 陆念眨了下眼睛。 一颗眼泪正好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热又潮湿。 纪青澜无声笑了下，无奈说：“别哭了。我没办法给你擦眼泪。” “青澜，你别难过。” 努力忍住哭腔，陆念坚定道：“我相信会有真相大白那天的，我会帮你的。” 纪青澜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陆念莫名心里有些不安，还想再说什么。 纪青澜先一步起身，说：“陆伯父最近状态不错，快要安排手术了。你不去看看吗？” 没给陆念继续说什么的机会，他先一步离开去清理自己。 陆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才能帮到他，怀揣着无数心思去探望陆爸爸和陆妈妈。 陆爸爸这段时间静心休养，消瘦的脸颊上多了点肉。 知道她升任秘书部部长，陆妈妈更是精神振奋，笑容舒展，甚至主动想去楼下花园跟人聊天。 知道她是想炫耀“儿子”，陆念只能配合。 等陆妈妈炫耀够了，她又陪着吃了晚饭，才动身离开。 天色已经黑了，陆念独自从住院部旁的绿化带往外走，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可以了吗？” 第259章 怀疑 于秀秀面朝着松树方向，声音颤抖：“可不可以放过我？我，我不想继续了。纪医生是个好人，我真的很愧疚，我……” 陆念心头微惊。 于秀秀在跟谁说话？ 是指使她污蔑纪青澜的人？ 偏偏这个地方光线晦暗，大松树底下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到一道身影站在那里。 一点细微轮廓，男女都分不清楚。 陆念下意识睁大眼睛，想凑近看得更清楚点。 “骨碌碌”。 一块小石子无意中被踢到，三两下滚了出去。 陆念倏然睁大眼睛。 来不及了！ “谁！” 于秀秀苍白着脸，扭头看过来。 而那道身影更是警觉，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 “站住！” 顾不上别的，陆念着急冲出去，试图追上那道身影：“你别走！” “又是你！” 于秀秀脸色煞白，下意识伸手拦住她，死死抓着她的手：“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放开！” 眼见那道身影飞快跑远，陆念的心里着急。 顾不上许多，一把推开于秀秀，怒道：“我只是要个真相，还青澜清白。你们才是想怎么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跌坐在地上，于秀秀的眼眶一下子通红：“我能怎么办？我家能怎么办？” 她哭了出来，穿着肥大病号服，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陆念却没时间可怜她。 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快速追着身影消失的方向冲了出去。 * 一路飞奔，追到了医院门口。 陆念呼吸急促，双手撑在膝盖上，看着空荡的马路。 追丢了？ 明亮的车灯劈开黑暗，照亮她的眼睛。 一辆车子拐过来。 这种时候，这么巧出现在这里的车子…… 顾不上多想，陆念第一时间冲出去，张开双臂拦在马路中央：“停车！” 哪怕有一丝可能，她也绝不能放过！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车子被逼停，险之又险地擦着陆念身前拐过去，差点冲进旁边的绿化带。 陆念却来不及想刚才有多惊心动魄，二话不说冲过去，强势拉住车门：“下车！” 短暂沉默后，后车窗玻璃下滑，露出一张冷峻完美的侧脸。 车上男人黑眸平静深邃，冷幽幽地看过来。 陆念心头陡然一惊：“霍，霍总？” 怎么会是霍司州？ 这个时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跟于秀秀交流的黑影，会是他吗？ 一时间失语，无数念头纷杂涌上心头，陆念定定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我，陆部长很意外？” 霍司州冷声问：“不知道车子上的人是谁，还敢这么不要命地拦车。刚升职，陆部长就不想活了？” “我没有。” 对上他的目光，陆念下意识气短。 嗫嚅着唇瓣，局促低头。 又飞快意识到什么，攥紧指尖：“是，是您吗？” 那个人，是他吗？ 霍司州蹙眉，冷声：“嗯？” 陆念不知道该怎么说，脑袋里天人交战。 站在原地，呼吸还没平复，一张小脸却雪白一片。 “刚才不是命令我下车？” 霍司州嗤笑：“现在连话都说不明白。命都不要了，还怕说清楚？” 似乎带着点隐怒。 陆念迷茫。 他为什么生气？ 这疑惑只在心头一闪而过，就被其他念头覆盖。 她不想怀疑。 可是她追黑影出来，黑影消失，他的车子刚好经过。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霍总。” 陆念咬唇，终于还是问：“是您做的吗？找人针对青澜，毁了他……是你吗？”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小脸惨白的样子无比可怜。 一股怒意从心头窜起，霍司州怒极反笑：“你怀疑我？” “我也不想。” 眼神里带着痛苦，陆念闭上眼睛：“可……这个时间，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念！” 咬牙切齿，霍司州倏然攥紧拳头，寒声问：“你以什么身份来问这些？谁给你的胆子，窥探我的行踪？” “我，我没有。” 陆念的脸色更白：“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敢来审问我？” 神情冰冷，霍司州讥嘲道：“还是你以为，睡过一次，我就要为了你争风吃醋，做些不体面的事情？陆部长，你以为谁都会像纪青澜，被你那点小手段迷得神魂颠倒？” 他的眼神蔑然，冷冰冰地划过她的面颊。 浑身发冷，陆念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扒光了站在冰天雪地里，簌簌发抖，满身耻辱。 “我没这么想过……” 她的心头冰冷滴血，疼得抽搐。 在他的目光里，觉得自己卑劣如泥土，难堪咬住唇瓣。 说不下去。 霍司州不言语，只是嘴角勾起点冰冷的弧度，像在笑话她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是啊，她以为她是谁？ 不过是肌肤相亲过，就以为自己对他来说不一样了吗？ 她根本不配他脏了手。 后退两步，陆念松开抓着车门的手。 指尖轻轻颤抖着：“抱歉，霍总。是我……” 清脆的高跟鞋声，打断了她的话。 薛巧巧提着手包，脚步轻快地从里面走出来，看清楚这边情况后脸上露出点讶异。 “念念？” 她有点警惕，飞快走过来挡在车前，隔绝开两人的视线。 带着点敌意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爸妈。” 喉头满是艰涩，陆念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一把冰冷的玻璃碴子。 尖端划破她的血肉，冰冻她的知觉，只剩下阵阵钝痛。 原来，他是在等薛巧巧。 麻木地咬紧唇瓣，她低声问：“没想到会碰到霍总。巧巧，你怎么……” “我跟司州刚好经过附近。” 薛巧巧笑了下，脸上带着娇羞看一眼车内：“想起我叶酸吃完了，顺便就去拿了点叶酸。” 陆念恍然。 孕期是该多补充叶酸，对孕妇和孩子都好。 他们这是刚约会结束吗？ 附近似乎有家爆火的情侣餐厅，浪漫昂贵。 专程去打卡这样的餐厅，他们还真是恩爱。 真好。 许多念头在脑海中交织，陆念突然觉得又冷又疼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掌捏了下，酸涩的滋味让她忍不住咬住牙关，免得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看着她，薛巧巧突然笑了。 第260章 信号 “念念，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她的声音很温柔，目光里却带着点异样。 抬手捂了捂鼻子，小声说：“弄得满身大汗……你裤脚那是什么，是草屑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神里的嫌疑不加掩饰。 陆念眼神轻颤，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 刚才被于秀秀拽了一把，她差点摔倒，裤腿上沾着草屑和泥土。 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衬衫凌乱汗湿。 不需要照镜子，她都能想象出自己是多么狼狈的模样。 她刚才，就是这副样子站在这里，跟霍司州说话？ 脸颊烧红又飞快变得惨白，她局促起身，试图挺直腰杆让自己显得从容些。 垂眼却看到自己鼻尖上一颗硕大的汗珠颤了颤，滚落下来。 好不容易提起的那口气突然散了，她难受地咬紧腮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都看见了，是吗？ 心底的滋味儿难以描述，陆念别开眼没说话。 薛巧巧故意问：“司州，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没在意这微妙的交锋，霍司州皱眉冷声道：“这里的味道还不够难闻吗？” 旁边就是垃圾桶，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垃圾经过一整个白天高温暴晒，挑战着他灵敏的嗅觉。 陆念脸色骤然惨白，后退两步：“抱，抱歉。” 她想笑一下，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红着眼睛不敢去看男人的神情，生怕在他的眼里看到嫌恶。 薛巧巧笑得更开心了。 “念念，你要去哪儿？” 她假惺惺问：“这么晚了，要不要顺路送你回家？” 眸光波动，霍司州也看过来。 感觉到他的目光，陆念却飞快后退两步。 “不，不用了。” 强忍住声音里的哭腔，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难堪出声：“我自己回去，不麻烦霍总。” 说着不自觉向后拉开一步，身体也朝着车子反方向倾斜。 一副恨不能立刻夺路而逃的样子。 做出这副模样，是谁要强迫她？ 顺路送她都让她这么难以i接受吗？ 霍司州的眸光更冷，带着几分冷嘲。 “陆部长不需要你的瞎好心。” 他冷冷道：“上车。” 天气渐渐热了，跑了这么远，陆念本该血液滚烫，热得喘不过气。 可他冷漠的声音，像是碎冰兜头砸了下来，直接砸得她从里到外冷个透心，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冷。 冷得她心脏都跟着颤了颤，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她忍不住抬眼去看。 薛巧巧兴高采烈地拉开车门上了车，侧身跟男人说些什么。 男人偏头，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显得专注而深情。 陆念忍不住想起，网友们夸薛巧巧和霍司州“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那点细密的疼逐渐扩大，让她整个胸腔似乎都隐隐作痛。 薛巧巧往外瞥了一眼。 车内光线昏暗，分不清她的眼神里到底藏着什么。 只能看到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曼妙的身姿像是没有骨头，朝着霍司州塌陷过去。 男人不但没有推开，反而大掌揽住她的细腰，微微低头。 薛巧巧仰起头，两颗脑袋影影绰绰重叠在一起，似乎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车窗渐渐升起，隔绝了陆念的目光。 黑色低调的车子启动，路过身边时带起一阵细微的凉风。 陆念觉得自己整个人被这阵风，吹得从脚底凉到了头顶。 冷得她受不了，眼泪滚落出来。 真好。 他们两个能这么幸福。 幸福得让人羡慕，也让她心口刺痛，难以自容。 * 车上。 薛巧巧软绵绵贴在霍司州的胸前，抓着他衣领，嗲声道：“司州，你就算不为我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啊。” 冷淡捏住她的下颌，男人神情冷漠，轻嗤：“怎么说？” “说什么亲子鉴定，还不是不相信我。” 眼眶含泪，薛巧巧委屈道：“司州，你知道的。我跟你那天晚上，明明是第一次。宝宝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孩子？我了解过了，现在亲子鉴定要穿刺提取羊水，看起来就好可怕……” “司州，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对我吗？” 她捂着脸柔声道：“我知道，现在的霍太太只是你继母，你跟她根本没有感情。当初要不是她，你的母亲也不会……” “住口。” 男人周身温度骤降，大掌收紧，寒声道：“谁准你提她的？” 那双本就深渊般幽冷的眼，一瞬间黑沉冰冷，看她的眼神不像是看活人。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薛巧巧瑟瑟发抖，心底涌上恐惧。 忙可怜地抱着他的胳膊：“我就是太害怕了。他们要我做亲子鉴定，到底有没有把你看在眼里？我第一次都给你了，他们还要这样羞辱我……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她调整角度，用自己最好看的左脸对着他，缓缓流下一滴伤心悲愤的泪珠。 她这个角度真的很像陆念，泪珠滚落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无辜、柔弱又倔强。 很有破碎美感。 霍司州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薄唇轻启：“是吗？那你去他们面前死。” “什么？” 薛巧巧震惊，不敢置信地看他：“司州，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吗？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跟宝宝一尸两命吗？就算你不爱我，宝宝是你的骨血啊！” “我充分尊重你的意愿，孩子如今还不算完整生命，你作为母亲有资格决定你们两的生死。” 眼底闪过嘲弄，霍司州平静道：“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亲子鉴定？” 他的眼神太冷漠也太无情，薛巧巧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控制不住发抖。 “司州……” 她声音干涩：“我怀了你的骨肉，你怎么可以……” 薄唇微微勾起，男人大掌暧昧落在她的小腹上，沿着她腹部的曲线滑动。 若有似无的触碰，骨节分明充满男性硬朗的手和女性柔嫩纤细的腰肢，这个画面看起来无比旖旎。 瞬间气氛升温，似乎充满了某种成年人才懂的信号。 薛巧巧明明期盼已久，此刻却不觉毛骨悚然，瞳孔都张大。 第261章 我喜欢你 她总觉得，霍司州好像知道了什么。 此刻碰触她小腹的动作，更是让她充满了不安。 她忍不住想躲。 才刚有后撤的动作，就被男人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薛巧巧更慌了，额头不自觉沁出冷汗，颤巍巍喊：“司州……” 霍司州冷冷问她：“不是想让我多跟孩子亲近吗？躲什么？” 他的眼神锋利又洞彻，像是把她看个彻底。 薛巧巧真的怕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他的束缚，贴着车门躲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我，这个姿势我不太舒服……” 她惨白这脸扯出笑容，攥紧拳头。 美甲陷入掌心的痛意，让她勉强维持镇定，小声说：“我仔细想想，做亲子鉴定也好。这样我就能抬头挺胸把孩子生下来，免得其他人怀疑。” “司州，你相信我。那晚是我第一次，孩子是你的。” 她红着眼眶，诅咒发誓：“孩子是你的骨肉，我绝对没有骗你。” 冷冽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霍司州定定看了片刻。 什么都没说。 薛巧巧不敢再闹，小心翼翼坐好，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就汗湿了。 她的心里怕得要死，又慌又急。 怎么办？ 霍司州也不肯帮她，几天后的亲子鉴定她该怎么办？ 被发现她就完了！ 六神无主中，旁边霍司州的手机响了两声。 男人接通电话，低低吩咐一声：“送她回去。” 他？还是她？ 薛巧巧忽然警觉，莫名有着强烈的预感。 这个她，是陆念。 就那么担心她吗？ 怒意从心头疯涨，薛巧巧红着眼睛，面色狰狞，满满都是嫉妒。 她这么苦心谋划，担惊受怕，凭什么却叫陆念捡了便宜？ 她得不到的，陆念也别想得到！ 她一定要毁了这个贱人！ * 想起纪青澜的眼神，陆念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但她再打纪青澜的电话，一直提示关机中。 新官上任，她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只能暂且放下担心认真工作。 看了一整天文件，一下子接收了大量的信息，难免有些头晕脑胀。 陆念去倒咖啡，刚出办公室就看到安柚子抱着衣服袋子行色匆匆，差点一头跟她撞上。 “小心。” 陆念忙伸手扶住，带着点无奈：“怎么这么着急？连路都不看了。” “念念！” 安柚子也吓一跳，看到她下意识露出笑容。 听到问话可怜兮兮垂眼，稍微收敛表情：“咳，陆部长。霍总今晚有宴会要参加。” 每次看到她这副故作严肃的样子，陆念就有点想笑。 但对上安柚子认真的眼神，也只能努力绷紧嘴角，点点头：“好，那你小心点，别摔倒了。” “哎呀，你怎么一点都不八卦！” 安柚子憋不住了，跺脚：“你就完全不好奇吗？” 陆念眨眨眼：“好奇什么？” “宴会啊！” 安柚子瘪嘴：“一般这种宴会都是提前好多天通知的。今天这么急，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她满脸都写着“快来问我”。 陆念笑意更浓，配合：“啊？那为什么啊？” “听说是因为，纪氏的大少爷回来了。” 安柚子小声分享她听来的消息：“纪氏大少爷一直不肯继承家业，突然想开要进公司，纪家高兴疯了。生怕他反悔，这才迫不及待举行宴会呢！” 纪家？ 陆念心跳漏跳一拍。 会跟纪青澜有关吗？ 不，也许是她想太多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是她关心则乱，太胡思乱想的。 “念念，想什么呢？” 安柚子伸手在她眼前晃晃，狐疑道：“怎么了？你认识纪家大少？” “不，不认识。” 陆念摇摇头，否认道：“就是想起别的事情。好啦，不是说着急吗？还不快去？” “啊啊差点忘了！” 安柚子顿时跳起来：“等会儿过去晚了，又要被霍总瞪了。”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身影，陆念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去茶水间给自己煮咖啡，等待的时间里，手机震动下。 薛巧巧发信息问她：【念念，今晚的宴会你会去吗？我要作为司州的女伴出席，心里有点紧张。】 看着信息，陆念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有时候真的猜不透，薛巧巧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为什么还是能若无其事，用这种熟稔的语气跟她说话呢？ 好像那些生疏和隔阂，完全不存在。 随手回了个【不去】，陆念端着咖啡回办公室。 不料有道身影早就坐在了她的办公椅上，两条长腿肆无忌惮搭在办公桌上，不客气翻把玩着她桌面上防辐射的绿植。 看起来比她这个办公室的主人还要自在。 陆念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后退两步。 脊背贴着门板，她身上炸起的汗毛才一点点服帖下来，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霍二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脸上挂着笑容，霍景煜把绿植放回桌上。 “来找你啊。” 他笑着说：“念念，我好想你。你不想我吗？” 他跟霍司州长得有几分相似，容貌称得上出色俊美。 带着笑容说想她的时候，俨然是个深情款款的白马王子，像是偶像剧里的场景。 陆念却只觉得骇然，警惕看着他：“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她真的怕了霍景煜了。 这个人脑子里，好像根本就没有道德和法律作为准绳。 只要他高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招惹不起。 “念念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含着笑意，霍景煜起身。 凑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脸，吐息暧昧：“你这样，是不是太伤我的心了？” “霍二少。” 陆念退无可退，浑身僵硬地抬高了声音。 被他碰触的地方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让她声音都忍不住颤抖：“我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熟。” “念念，你怎么就不懂呢？” 霍景煜低声叹息，露出点忧郁的表情。 低头认真看着她：“我喜欢你，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他表白的样子很认真，专注看陆念的时候，仿佛她就是唯一的珍宝。 那副无可奈何的忧郁模样，像是真的被她给伤到了。 第262章 我养你 陆念却很难有什么其他情绪。 她没办法忘记，他刚表白完没几天，就笑着把她推下楼梯的样子。 “霍二少。” 勉强按捺住恐惧，她轻声说：“到底有什么事请你直说，我还要工作。再耽误时间，我叫人了。” “念念还是这么无情，真叫我心动。” 被她这么冷淡对待，霍景煜不但没生气，看起来心情还很好。 笑容扩大，紧贴着她问：“今晚宴会，我缺个伴儿。念念陪我去好不好？” “霍二少！” 陆念忍不住抬高声音，提醒他：“我是个男人！” 公司的人对她是女孩的事情心知肚明，她也没打算恢复女孩子的身份。 她不能因为大家都知道就放松警惕，否则被陆妈妈撞破，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敢赌那个万一。 “叫那么大声干嘛？” 霍景煜笑了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好，你是个男人。那我就不能带个男伴去吗？” 陆念忍不住睁大眼睛。 别人都带女伴去，就他带个男伴，不觉得别扭吗？ 他就不怕别人讨论吗？ 霍景煜明显不怕，还笑眯眯问她：“念念赏光吗？” 陆念咬唇犹豫。 她恨不能离霍景煜远一点，只要靠近他就忍不住全身发毛。 但—— 纪家，纪青澜。 哪怕觉得是巧合，她也很难不在意。 一直联系不上纪青澜，她真的很担心他的状况。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点头：“我去。” “我就知道，念念不会那么无情。” 霍景煜笑了起来，垂眼看着她。 她身材纤瘦，被他逼到门上看起来单薄的那么一片，长长的眼睫毛卷翘，发丝乌黑，肌肤雪白。 跟陶瓷捏出来的人一样。 他的心里有些痒痒的，忽然伸出手指捏住陆念的腮肉，揉了两把。 果然跟想象中一样，又软又滑。 陆念蓦然睁大眼睛，伸手捂住脸：“你干嘛？” 小鹿眼里满满都是警惕。 霍景煜笑意更浓。 “提前跟我的男伴，沟通感情啊。” 他刻意加深了咬字，低头在她耳边低声满足道：“念念的手感真好，我喜欢。” 这个疯子！ 陆念浑身僵硬。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陆念的后背就贴在门板上，敲门声似乎贴着耳边响起，震得她颤了颤。 转身想开门，却被霍景煜按住肩膀重新压回去：“这是我跟念念的私人相处时间，不要让其他人打扰。” 谁要跟他私人相处？ 陆念提醒：“霍二少，我在上班，现在是工作时间。” 不要耽误她工作。 “那又怎样？” 霍景煜笑了声，满不在乎道：“大哥真是狠心，竟然舍得让念念做这么多工作，看得我都心疼了。念念不如去我那边，什么都不用做，我养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陆念皱眉，想也不想地拒绝：“我努力工作，公司给我发工资，我觉得这样就很好。霍二少，请你不要耽误我工作。” 门口的人大概是听到动静，再次敲了敲房门。 陆念张嘴想应，却被霍景煜一把捂住嘴。 “嘘——” 霍景煜竖起食指，轻声：“乖一点。” “唔！” 陆念汗毛炸起，忍不住想要挣扎。 胳膊撞在门板上，“咚”一声。 “陆念？” 门外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霍司州再次敲门：“你在里面吗？” “唔唔！” 眼睛一亮，陆念忍不住又再次发出声音。 没注意到，在看到她的反应后，霍景煜眼神更加阴沉。 “开门。” 霍司州嗓音微沉，冷声道：“或者我叫人来开门。” 他再次拧动把手。 这次霍景煜没再拦着，冷冷撒开手退后两步。 “霍总！” 陆念下意识就想过去，手腕却被死死抓住。 “念念怎么这么没有良心？” 霍景煜笑了下，冰凉的指尖抓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的脉搏。 似真似假地抱怨：“前脚才跟我卿卿我我，后脚就往我大哥怀里扑。念念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胡说！” 陆念的脸色瞬间雪白，低声辩驳：“我没有！” 她忍不住去看霍司州。 他面无表情，像一尊精心雕琢出的艺术品。 眼神凛冽，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只淡淡道：“霍景煜，这是上班时间。你抓着我的部长，是想做什么？” “大哥，我实在是喜欢念念。” 霍景煜笑了声，抬手搭在陆念的肩上，含笑问：“把她让给我，怎么样？” 霍司州眼神微沉，隐约带着几分刀光剑影。 霍景煜丝毫不让，跟他对视，隐隐带着几分挑衅。 办公室里的温度迅速降低，气氛僵持。 陆念的办公室跟秘书部只隔着玻璃墙，房门敞开，轻易就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察觉到窥伺的目光，陆念脸色青青白白，终于忍不住抬高声音：“够了！” “霍二少，感谢您的抬爱，我没有跳槽的想法。” 她板着脸，努力忽视在打颤的小腿肚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您不要再扰乱我的工作。” 霍景煜收敛笑意，沉沉看她。 他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手段称得上狠毒阴冷。 当众这么不给他面子，陆念也不知道他会发什么疯，心里怕得要死，在他视线里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 至少，至少当着霍司州和这么多人的面，霍景煜总不至于又想害她吧？ 她竭力安慰自己，却还是怕得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几乎快要站立不稳。 霍司州忽然上前一步，捏住霍景煜的手腕。 不见他怎么动作，霍景煜松开抓着陆念手腕的手。 “闹够了就离开。” 霍司州冷冷逼视，寒声道：“还是说，你母亲教了你这么久，只教会你在公司胡闹？” 男人宽肩窄腰，高大的身形挡在前面，带来充足的安全感。 看着他的背影，陆念猛然松了一大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脊背上也覆盖着一层冷汗，两腿早就又软又麻。 霍景煜的神色却陡然沉了下去，一双毒蛇般的眼睛冷冷盯着霍司州，像是随时要窜出来一击毙命。 霍司州冷漠如常，身上的气势逐渐冰冷攀升。 第263章 约会 陆念的心不由悬起来，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在公司里大打出手。 “大哥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霍景煜忽然笑了，耸耸肩：“不欢迎就算了。” 他先一步别开眼，从侧面冲着陆念挥挥手，笑容暧昧：“念念，下班我来接你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说完潇洒转身。 * 陆念屏住呼吸，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男人冰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审视的冷意。 指尖颤了颤，陆念唇瓣嗫嚅两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霍总，我……” “我警告过你，离霍景煜远点。” 霍司州冷冷勾唇，问她：“你知道他为什么被送到国外读书吗？” 陆念愣住，傻傻抬头：“为什么？” “因为他上学的时候，让喜欢他的女孩子为他自杀。” 霍司州轻嗤：“他最喜欢利用那副皮囊，让女孩子喜欢上他，在为他痛苦，最好连命都丢掉。陆念，你有几个胆子，跟他纠缠在一起？” 陆念的脸色苍白。 她知道霍景煜是个疯子，不知道他竟然这么疯。 “那些女孩都是自杀，法律都没办法判罪。” 男人冷冷警告：“不想步她们的后尘，离他远点。” 想到霍景煜的告白示好，陆念只觉得浑身发冷。 怪不得她总觉得，霍景煜看她的眼神除了那点缠绵爱意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原来是在看猎物吗？ 她忍不住颤抖一下，对上那双冷彻的眼，却只喏喏低声：“我明白了。” 只说明白，却没说以后不再接触。 霍司州的眉头倏然皱起，脸上的表情更冷：“你不相信？” “没有。” 陆念飞快否定，张口想解释又咽了回去。 关于纪青澜的话题，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她不想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 索性抿紧唇瓣：“霍总放心，我相信您说的话。” 相信，却还不肯跟霍景煜撇清干系？ 难道说，她真的喜欢他？ 眉头皱得更紧，眼底有汹涌的情绪翻滚，又悉数被表层的薄冰遮挡。 最后只剩下透骨的冷漠：“随你。” 丢下这句话，他冷冷转身离开。 他怎么看起来，更生气了？ 陆念抿平了嘴角，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正对上隔壁办公室里，其他同事好奇的目光，她沉默片刻，没再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 霍景煜很准时，下班时间开着他那辆张扬的法拉利，站在霍氏办公大厦的门口等着。 他长得好，车子更好，引来无数人的瞩目。 见到陆念，大庭广众下招招手，笑容灿烂：“这边。” 恰好隔壁专属电梯打开，霍司州带着白江与从里面走出来。 对上他平静的眼，陆念莫名有些心虚。 白天上班才刚警告过，她就要当着他的面，上霍景煜的车离开，怎么都让她浑身不对。 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霍景煜脸上笑容扩大。 笑容灿烂：“大哥，又见面了。” 霍司州走过来，脸色冰冷，什么都没说。 目光像是冰冷刀锋，对视一眼就会被割伤。 陆念不敢直视，埋着头低低喊了声：“霍总。” “大哥把念念吓坏了，我要心疼的。” 霍景煜伸手把她拉到身后，一副保护的姿态。 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微笑着道：“我跟念念还要赶时间，就不跟大哥叙旧啦。车子只有两个座位，没办法搭大哥一起。” “不过……” 挑起眉梢，他意味深长地说：“大哥应该也不会那么没有眼色，打扰我跟念念的约会吧？” 他们才不是约会。 陆念心中无声呐喊，下意识去看霍司州。 目光瞬间被男人沁着无尽冷意的眼锁定，冷漠中透着几分讥嘲。 心口被刺痛，陆念忍不住眼圈一红，低下头。 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的心里难受，不想再继续呆下去。 强忍着难过扯了扯霍景煜的衣摆，声音颤抖：“霍二少，走吧。” “念念心急了？” 宠溺一笑，霍景煜温柔地捏捏她的手：“都听念念的。” 他长相本来就很俊美，华服豪车更是给他增添了别样的光环。 这样在大庭广众下，毫不掩饰温柔疼宠的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春心萌动。 旁边已经有女孩子捂着脸，发出无声尖叫。 陆念却只觉被他冰凉指尖碰触的地方，似乎残留着某种危险的凉意，让她控制不住擦拭的欲望。 蜷缩起指尖，她垂着头上了车。 “大哥，我们先走一步咯。” 霍景煜笑容张扬，坐在跑车里挥挥手：“回见。”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跑车一骑绝尘。 从后视镜里，能看到男人霜雪雕塑般的身影逐渐缩小，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陆念死死咬住唇瓣，像是感觉不到疼。 * 纪家的晚宴在湖景别墅举行。 灯火通明的草坪中央，漂亮清澈的喷泉水池流光溢彩。 穿着华丽的宾客言笑晏晏，台上乐队音乐声飘扬。 陆念站在这里，目光不自觉往四周看。 纪青澜会在这里吗？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念头纷纷扰扰，连霍景煜牵着她的手都没察觉。 直到薛巧巧挽着霍司州的胳膊，出现在晚宴上。 明明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霍司州的到来依然掀起一阵热浪，众人纷纷围过去打招呼。 一瞬间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成为了宴会的中心，陆念和霍景煜站的位置显得有些寥落冷清。 “大哥不管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拍他马屁的人排队都要排到巴黎去。” 霍景煜嘴角勾着笑，眼神却更加阴翳。 抬手递过酒杯，淡淡道：“从小到大，所有人眼里都只能看到大哥，好像只有他才是霍家人。我嘛，一个身份不那么光明的霍家二少，被人忽视的透明人罢了。” 陆念有些猜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点疑惑的表情。 “我一直都不明白，明明都姓霍，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为什么大家只能看得到他？” 他垂下眼，冰凉的指腹轻轻碰触她的睫毛。 像一块轻薄雪花落下，低声问：“就连念念，你的眼神也总是落在他身上。为什么？” 第264章 万事顺遂 陆念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谁。 她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对她的躲避，霍景煜不以为意，笑着抿了口杯中的酒：“天之骄子，万事顺遂。真是叫人羡慕啊。” 他的眼神遥遥看向人群中央，单手插兜靠在酒桌上。 有些苍白的指骨捏着高脚杯，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 帅哥总是要受到许多优待的。 更何况他此时明显郁郁不得志，身上透着点厌世的寂寞，更容易让人心疼。 陆念忍不住看了他两眼，斟酌着开口：“没有万事顺遂。” “嗯？” 霍景煜偏头看她。 “他很早就没了母亲。” 隔着人群，看向男人冷峻完美的侧脸，她不自觉柔合了眼神。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 游刃有余、优雅从容，高高在上。 哪怕被这么一群衣着光鲜的人环绕着，依然鹤立鸡群般耀眼，叫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他。 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那一晚的荒唐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初次经历这么惊艳的人，本该觉得高兴。 哪怕是在那么糟糕的情况下。 可是，遇见的人是他，又怎么会再对其他人动心呢？ 她的眼波像是被一阵微风吹过的湖面，淋漓水色破碎又温柔：“我不了解你们有钱人的家庭，但我知道从小没有母亲的孩子不可能是万事顺遂，顺风顺水的。有没有可能，你只看到了他光鲜的一面，却没看到他的辛苦坎坷呢？” 霍景煜静静看着她，忽然又笑了。 “念念，有没有人说过你安慰人的角度，真的很容易叫人生气？” 陆念一惊，豁然想起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什么危险人物。 不由再次后退，目光警惕地看向他。 他生气了？ 这里是宴会，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在，他总不至于当众发疯吧？ “怕什么？” 见状，霍景煜似乎无奈。 含着笑伸手把她拉近，低声说：“念念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眼神认真又真挚，似乎隐隐带着懊悔：“早知道，我当初就不会……” 他好像真的后悔了，别开眼匆匆有些狼狈，苦笑道：“念念，我不会对你生气的。” 陆念浑身紧绷，没有说话。 恐惧的记忆被唤醒，跌下楼梯时撞到的地方似乎也再次隐隐作痛。 她没办法不害怕，脸色苍白着浑身僵硬，连发抖都不敢。 “你知不知道，刚刚你看大哥的眼神有多么漂亮……” 目光露出几分痴迷，霍景煜伸手，指尖似乎想要碰触她的眼睛。 陆念正心神紧绷，见到他的动作骇然，不由低呼一声，快速后退。 险些跌倒在地上。 “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 霍景煜脸上露出几分黯然，上前两步想要扶住她又停住。 最后默默看着她，沉默良久露出苦涩的笑容：“看来我在这里，只会让你不自在。你别……我还有事，等宴会散场再来接你。” 陆念完全没有放松，依然戒备地看着他。 霍景煜脸上的表情更加苦涩，静静站了几秒，竟然真的就这么扭头走了。 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消失在人群里，确认他没再回转，陆念才松了口气。 扶住酒桌撑着身体，她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出了一层薄汗，修剪圆润的指甲在掌心留下几个白色的痕迹。 轻轻擦去汗水，她垂下眼。 不知道霍景煜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但她没忘记霍司州的警告。 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招惹不起。 等今天过后，还是躲着些好。 * 没过多久，台上的麦克风响了两声。 略有些发福的纪总站在台上，脸上带着笑容说了几句场面话。 话音一转，说起这次宴会的目的：“跟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大儿子，纪青澜。”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念有片刻的耳鸣。 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又像是一直飘忽不定的猜测终于落到了实处。 陆念愣愣地盯着台上。 在灯光的特殊关照下，穿着一身考究西装的修长青年上台。 熟悉的清俊面容，总是很温和的眼神看起来依然平和，扫过台下的时候却似乎多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陆念站在下面，仰头看着他镇定自若、侃侃而谈。 看着他在所有人的瞩目和闪光灯的关照下，冷静优雅。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医生一下子变得很遥远。 他看起来状态很好，整个人身上透着点金钱才能养出来的气度。 纪总说要让他历练后接手公司。 纪氏是医药器械公司，市值不可估量，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做大公司的总裁，听起来似乎比做医生轻松多了，也有面子得多，前途更加远大。 陆念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在台上镇定讲话的纪青澜，脑海中想起的却是他满身脏污和油漆的刺鼻气味，看着夜空说他希望世界上其他人，不需要跟他一样经历生离死别痛苦时的模样。 陆念突然觉得有点难过，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纪青澜的目光恰好从她这个角落扫过，片刻停顿后又挪开。 他说完了，台下掌声雷动。 无数人围了过去，恭维讨好这位新加入的商场新贵。 纪青澜嘴角带着笑容，礼貌温和地跟周围人说话。 陆念却觉得心头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如愿找到纪青澜，看到他的状态不错，她本来应该替他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沉重。 这场宴会本来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目的达到后她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干脆避开人群，在水池背面的秋千上坐下。 秋千摇摇晃晃，天上的星辰也摇摇晃晃，身侧传来悠悠花香。 穿着男装的女孩身形单薄，仰头看着天，像是一副美丽的油画。 纪青澜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像是怕吵扰到她。 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念念。” “青澜。” 陆念扭头，目光认真地看过来。 这么重要的场合，纪青澜当然是精心做过造型的。 看似简单，实际上请了最顶尖的团队，连他领带上暗色的纹路都经过仔细对比挑选，力求衬托出他的完美形象。 此刻在她的目光中，他却忽然有些紧张，不确定造型团队会不会用力过猛。 他忍不住别开眼，又飞快挪回来。 仓促笑了下：“我没想到你会来。” 第265章 狗不听话 “我联系不到你。” 陆念诚实道：“恰好听到消息，不知道怎么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我应该说恭喜吗？” “也没什么可恭喜的。” 纪青澜笑了下，走到她身边帮她推秋千。 轻声解释：“不是不想联系你，是决定太仓促，一直在忙。那个手机是我私人手机，可能是没电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想事情办妥再联系你。” 他慢慢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他是纪总唯一的儿子，纪总一直希望他能继承公司。 偏偏他醉心医术，只想当个普通医生。 这次肯回来纪总高兴疯了，确实像传闻中一样，为了防止他变卦紧急安排了宴会。 纪青澜从回家宣布决定，就开始为宴会做准备，还要应对不同的人，直到现在才有片刻空闲。 陆念也看到他眼睑下，被遮盖很好的淡淡黑眼圈。 说话时候，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惫。 “你没事就好。” 知道他没有因为那件事自暴自弃，陆念就放心多了。 沉默片刻，还是问：“你……以后就不做医生了吗？你还好吗？” “我现在这样也不错。我爸年纪不小，我也该替他分担了。” 纪青澜也沉默了一会儿。 才笑了声，说：“我现在也很好，你别想太多。难道说，我不做医生，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念念不会这么势力吧？” 真正的势力，难道不该听到他是大公司继承人，赶紧眼巴巴凑上来吗？ 陆念想笑。 但是听着他那声故作轻松的笑，她又觉得难过。 她想，以后大概是看不到纪青澜穿白大褂了。 他去经营公司，应该也能做得很好。 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纪医生了。 鼻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来。 “我们当然还是朋友。” 她握紧了秋千，轻声说：“青澜，你要高兴点。” 纪青澜无声叹息，伸手护住秋千，让它不再晃动。 今晚的月光皎洁，把陆念眼角的泪珠照亮，像是点缀一颗剔透的水晶。 他伸手蹭去那颗泪。 泪珠在他指尖破碎，湿润温热糊在指腹上。 纪青澜被烫了下，手指蜷缩。 看着她泛红的眼，低低应声：“我会的。” * 毕竟是这场宴会的主角，纪青澜不能消失太久。 陪着陆念说过几句话后，他就重新去应酬了。 陆念坐在秋千上发呆，忽然听到旁边传来趾高气扬的女声：“喂！” “你，秋千上那小子。” 穿着漂亮礼服裙子的年轻女孩，眼神落在她身上挑剔扫视：“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家的？” “我……” 陆念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她是霍景煜的男伴？ 这也太奇怪了。 女孩似乎也没耐心听她说完，不耐烦地挥挥手：“管你是谁呢！我问你，你跟纪青澜什么关系？他刚刚为什么特意过来找你？” “青澜吗？” 陆念一怔，看着女孩傲慢中藏着细微紧张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纪青澜的爱慕者？ 也对，他出身优渥，自身优秀，长相也很出众。 会被人喜欢也不奇怪。 笑了下，陆念说：“我跟青澜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那你肯定很了解他咯？” 女孩狐疑打量两眼，走近两步，问：“那我问你，纪青澜有没有什么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有没有女人缠着他？” 看得出来，她的家境应该很好。 明明有求于人，说话的时候却一直抬着下巴，没用正眼。 语气也不太好，一副纡尊降贵的样子。 “没有。” 陆念好脾气地摇摇头，说：“我没见过。” 女孩脸上露出满意，走到她跟前看着她，像是有点嫌弃。 “青澜怎么会有你这么土的朋友……比我还瘦。” 眼神扫过陆念的腰，眼里闪过一点嫉妒。 女孩不耐烦道：“算了。你跟我加个联系方式，以后青澜的事情都告诉我，知道吗？尤其是有哪个狐狸精敢接近纠缠他，你必须立刻通知我，知道没？办得好，好处少不了你。” 陆念愣住了。 女孩身边还跟着两个跟班似的名媛，见她这副模样顿时笑出声。 “哟，这是傻了？程大小姐的联系方式，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不快点？” “便宜这小子了。傻愣着干嘛？让程小姐等你，你配吗？” 程小姐下巴抬得更高，脸上也有些不耐烦。 这人该不会是看她看呆了吧？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吗？ “不好意思。” 陆念回过神，表情也淡了点，轻声道：“我不能这么做。” “你说什么？”程小姐脸色瞬间黑了，瞪着她：“你敢拒绝我？” “知不知道程小姐是谁！你不想活了？” 另外两个名媛也怒了，大声道：“信不信让你以后在首都混不下去！” “抱歉，但我不能这么做。” 握紧拳头，陆念肩膀轻颤，脸上却带着点固执：“青澜是我的朋友，我不可以出卖他的私人信息。” “你！” 程小姐气急，脸色阴沉：“不知好歹！是不是以为有青澜在，我就不敢怎么样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 陆念话还没说完，旁边突然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紧接着薛巧巧从喷泉旁绕过来，看到这边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目光扫了一圈，眼神微动：“念念，你怎么在这里呆着？啊，程小姐也在。” 她提着裙摆，抬头挺胸走过来。 故意笑着说：“念念，你也认识程小姐啊？她是纪医生，哦，现在应该叫纪大少了。她是纪大少的未婚妻，你知道吗？” 纪青澜的未婚妻？ 陆念有点意外。 怪不得要让她盯着纪青澜，原来是这样。 “你认识这小子？” 程宁娇目光中闪过不屑，问：“难道说跟你一样，也是攀着宴会里哪个人进来的？这小子跟的是谁家千金？” “一个小白脸，还敢跟我们程小姐硬气。” 她的跟班同样满脸不屑，嗤笑道：“早知道就不这么麻烦了。狗不听话，找狗主人打一顿不就乖了吗？” “谁家小姐品味这样啊……长得倒是还行，这小身板这么瘦，养了到底谁伺候谁啊？” 第266章 她是女孩 最开始，薛巧巧脸色还有些不好看。 听到她们这么贬低陆念，她心里又高兴起来。 这些名媛看不起她出身普通又怎么样？ 她好歹是要名正言顺嫁给霍司州的人。 陆念呢？ 她算什么？ 薛巧巧眼睛转了转，故意问：“程小姐不认识念念？那你们怎么……” “谁会认识个小白脸！” 不需要程宁娇说话，她身后粉色礼服裙的名媛就鼻孔朝天道：“还不是看到纪大少过来，程小姐才来问问。” 纪青澜对谁都是礼貌客套，看起来很温和，但很有距离感。 程宁娇没想到，会看到他主动帮人推秋千。 想到两人姿态亲密，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幸亏这是个男人，否则…… 她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薛巧巧的眼睛。 “你叫她什么？” 程宁娇皱眉，忍不住嫌弃道：“霍总怎么管人的。你叫小白脸叫这么亲密，霍总就不生气？” 霍司州这么大方，自己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都不管？ “啊，程小姐别误会。” 满心恶意，薛巧巧故意说：“您还不知道吗？别看念念穿着西装，其实她是个女孩子。” “巧巧！” 一直沉默的陆念没想到，她会轻而易举爆出自己的秘密。 忍不住从秋千上站起来。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念念，程小姐的家境，跟陆叔叔陆阿姨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碰面的。” 薛巧巧满脸无辜：“我说出来你不会介意吧？毕竟让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也不太好。我在外面代表的是霍家脸面，我不能让司州被人误会笑话。你那么善解人意，肯定能理解我吧？” 陆念来不及说话。 “她是个女人？！” 程宁娇脸色漆黑，恶狠狠盯着陆念，怒火中烧。 怪不得刚才敢拒绝她，怪不得那么肯定说纪青澜身边没有其他女人。 原来真正有坏心眼的狐媚子，就是她本人！ 尤其是回忆起，纪青澜面对陆念时与众不同的温柔，程宁娇简直要气炸了：“贱人！你敢耍我？” “我没有。” 陆念忙解释：“程小姐，我没那个意思。” 她总不能见人就解释自己性别吧？ 这是她的秘密，怎么可能随便宣扬？ “你住口！我不想听你说话。” 程宁娇快气死了，想到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询问，看着陆念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给我按住她，把她眼镜摘了，衣服扒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男是女！” 陆念脸色一变：“你们不能这样！” 她下意识想跑。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薛巧巧挡在她逃跑的必经之路上。 甚至还主动伸手拉住她，一副为你好的语气说：“念念，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得罪了程小姐？快跟她道个歉，说清楚就好了。我相信程小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想跑？我看你跑到哪里去！” 粉裙子快速冲过来，抓着陆念在她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敢骗程小姐？贱人！” 陆念疼得眼泪滚落下来。 看着程宁娇三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她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巧巧……” 她忍不住转眼，含泪哽咽：“帮帮我……” 薛巧巧后退两步，藏住眼底的笑意。 脸上带着惊慌：“你们有话好好说，肯定是有误会。程小姐，念念老实本分，您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误解？” 程宁娇怒火更旺了，怒气冲冲：“我亲眼看到这个贱人跟青澜勾勾搭搭，你跟我说误会？贱人！连我的男人也敢觊觎。” “不，不会的。念念不会这么做的。” 嘴上这么说，薛巧巧心里却只觉得痛快。 满脸犹豫地看向陆念，磨磨蹭蹭道：“我去找纪大少过来，让纪大少解释清楚。” “把她也给我按住！” 程宁娇冷笑：“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别想走！” 说着，她索性自己上前，二话不说扯掉了陆念的眼镜：“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黑框眼镜摔在地上，粉裙子抓住陆念的头发，强迫她仰头。 一张素净白皙的精致脸蛋露出来。 水汪汪的清澈鹿眼通红，看起来可怜又清纯。 这副模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分明就是个女孩子！ 还是个漂亮到了极点的女孩子！ 不化妆就好看成这样，怪不得敢勾搭她的男人。 程宁娇感觉自己心头的怒火像是被泼了一桶汽油，几乎烧干了她的理智。 “喜欢女扮男装耍着人玩是吧？” 她抬手二话不说，“啪”一巴掌甩在陆念的脸上。 恶狠狠骂道：“贱人，勾搭男人的花样真多。既然喜欢装男人，今天我就把你扒了，让所有人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不要！” 陆念惊慌害怕，忍不住摇头：“程小姐你误会了，我跟青澜真的只是朋友。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过要勾搭他……” “闭嘴！青澜也是你能叫的？” 程宁娇根本听不进去，怒吼：“给我把她扒了！不是爱装男人吗？让所有宾客都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多了二两肉！” 听到她的话，粉裙子二话不说就来扯陆念的领口。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陆念脸色苍白，急忙护住自己。 她想跑，绿裙子和程宁娇挡住她的去路。 薛巧巧像是被这样的变故惊呆了，满脸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放开我！我真的没有……” 陆念拼命挣扎。 双拳难敌四手。 粉裙子和绿裙子上手毫不客气，撕扯她的领子。 陆念只能拼命躲闪，挣扎着脚下一空，后膝窝撞在了喷泉边缘。 “啊！” 她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向后仰倒，“砰”一声砸进了池子里。 冰凉的水迅速向着她的口鼻涌来。 纪家喷泉池子不像其他人家修得浅浅一层，而是格外深，周围布置了水草景观，养了漂亮的鲤鱼。 惊慌失措下，水的浮力成了阻碍，陆念怎么都站不起来，反而越挣扎朝着她口鼻涌来的水越多。 她忍不住惊慌失措，感觉自己的脚似乎被柔软的水草缠住，向更深处拖拽。 绝望和窒息的痛苦朝她用来，她挣扎着大喊：“救命！我不会水！” 第267章 不是没死吗 “怎么回事？！”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宴会其他人的注意。 “有人落水了！” 一声惊呼响起，扑腾中只看到衬衫布料的颜色上下起伏。 紧接着，更大的惊呼声响起：“霍总下去了！” “纪大少也下去了！” “啊，霍二少也下去了！” 伴随着三声“扑通”，本来还有些慌乱的程宁娇脸色一下难看非常，恶狠狠瞥一眼旁边的薛巧巧。 薛巧巧的神色也很不好看，满眼都是嫉妒怨恨。 被她看个正着，表情一僵。 忙尴尬道：“程小姐，我们才是一边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滚，想跟我做朋友也不照照镜子，你也配？攀上霍总你也是个麻雀！” 翻了个白眼，程宁娇毫不客气地训斥。 脸上表情难看，气冲冲道：“走！我非要纪青澜给我个说法！” * 水池里，霍司州的动作最快。 他像是游鱼，三两下冲到陆念的身边，紧紧抱住她，托着她浮出水面。 “陆念，清醒点！” 有力的手臂环住惊慌失措的她，霍司州沉声：“是我！没事了，有我在。” “霍总！” 溺水的人抓住救命浮萍般，陆念手脚快速缠到他身上，浑身上下瑟瑟发抖：“霍总，我好怕……我好害怕……” 她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连声音都抖得支离破碎。 瘦瘦的身体伏在男人怀里，颤抖像湿漉漉刚经历风雨的蝴蝶羽翼，抖得霍司州心脏都跟着开始颤。 可怜样子，令人心疼。 “我在。” 霍司州用力抱紧她，动作麻利带她游到岸边。 站起来之前，察觉到她衣服湿透都贴在身上，动作停顿：“白特助，衣服。” “霍总。” 白江与拿着西装外套，迅速靠过来。 霍司州一把接过，干燥宽大的西装外套兜头罩在陆念身上，把她抱在怀里往更衣室走。 “霍总！” “大哥！” 纪青澜和霍景煜也已经上岸，浑身湿透往下滴水却都没管，不约而同开口。 “纪青澜！” 程宁娇冲了过来，怒火冲天：“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霍司州冷淡的目光扫过，露出淡淡讥嘲：“纪大少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见他要走，霍景煜上前一步拦住去路：“大哥，念念是我带来的男伴，就不劳你费心照顾了，交给我就好。” 听到他的声音，被西装盖住的陆念蜷缩在男人怀里，控制不住地颤抖。 抗拒地死死抓住男人胸口的衣襟。 她知道不应该，可是……可是至少现在，不要把她交给霍景煜。 她刚刚真的觉得，自己要被淹死了。 她好害怕。 唯有此刻滚烫的，散发着熟悉雪松气息的怀抱能给她丝丝安全感。 就让她再贪婪任性一会儿，只要这一会儿。 不要把她交给别人。 无声的祈求，她手指泛着青白，眼泪控制不住滚落，浸透在男人本就已经湿透了的胸口布料。 霍司州无声收紧手臂，冷冷道：“你以为她是自己跳进去的？这种时候，还要争？” 霍景煜一愣，瞥一眼喷泉四周的情况，缓缓收回手。 “大哥请。” 他让开路。 霍司州没再看他，抱着陆念大步离开。 * 喷泉边，程宁娇气急：“那个念念到底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她？纪青澜，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婚约的，很快我们就要结婚了！” “我跟她是朋友。” 神色中透出点冷淡，纪青澜看起来依然温和，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温度：“程小姐，婚约只是当初父母口头约定，结婚的事情更是无稽之谈。这不是小事，还请你不要随便乱说。” “你不承认？你不想跟我结婚？” 程宁娇不敢置信，怒道：“是因为那个贱人是不是？为了那个贱人，你拒绝我？她该死！她刚刚就该被淹死！” “程小姐。” 霍景煜忽然打断，笑着问：“刚刚是你把念念推下水的？” “才不是！” 粉裙子辩解道：“明明是她自己……” “是我又怎么样？！” 程宁娇已经被气昏了头，高高扬起下巴，不肯让自己泄露半分软弱：“她敢对我未婚夫动心思，就该受到惩罚。她活该！” “很好。” 霍景煜笑了。 阴沉的目光落在程宁娇脸上，缓步靠近：“我就喜欢程小姐这样敢作敢当的人，省了我很多麻烦。” 他明明在笑，程宁娇却觉得浑身发冷。 警惕地问：“你，你想干嘛？霍二少，你要考虑清楚，为了个贱人得罪我们程家……” “得罪程家，怎么会呢？” 霍景煜笑容更大，慢慢说道：“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一点不愉快哪里用得着惊动家长。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孩子，程小姐说，是吗？” 程宁娇以为他是怕了，闻言抬高下巴：“当然，不过是个贱人，我推了又能怎么样？还是霍二少懂事。” “确实不能怎么样。” 霍景煜叹了口气，低声说：“可是，谁让她是我选中的人呢？程小姐，你不该动她。” 什么意思？ 程宁娇一愣。 就见刚才还对着她笑的男人忽然收敛表情，干脆利落地伸手一推！ “啊！” 伴随着粉裙子和绿裙子的尖叫声，程宁娇身体在大力的推动下，直接砸进了池子里。 口鼻被水淹没的瞬间，她终于慌了。 繁复的礼服裙裙摆吸水，沉重地向下拉扯着她。 她很快被呛出了眼泪，挣扎中却看到霍景煜依然站在水池边，笑眯眯地对她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程小姐也尝尝落水的滋味儿。” 这个疯子！ 程宁娇惊惧无比，拼命挣扎：“救命！青澜！救我！” 然而她心里认定的未婚夫，就站在喷泉边上。 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看着她，不为所动。 程宁娇手脚冰凉，直到被人捞起来心悸不已，不甘心地追到转身要走的男人身前：“纪青澜！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刚刚我差点被淹死？” 纪青澜看着她：“那你知不知道，念念也是会被淹死的？” “她不是没死吗？”程宁娇脱口道：“你们用得着这么计较吗？不觉得你们都太过分了吗？” 纪青澜勾起嘴角，嘲弄问她：“你不是也没死吗？” 第268章 你怎么敢 霍司州快步走到更衣室，想把陆念放到沙发上。 “不。” 浑身一颤，察觉到他动作的陆念直接抓住他的衣服，颤抖着哀求：“不要。” 她惊魂未定，整张小脸没了血色。 浓密黑发还在往下滴水，犹如海藻般贴在瓷白肌肤上。 极致的黑和极致的白，唯有一双眼睛泛着红，透着别样的艳色。 可怜极了。 眸光浮动，霍司州放轻了动作，低沉的嗓音也不自觉温和些：“先换身衣服，会感冒的。” “等一下，等一下好不好？” 面露哀求，陆念喃喃低语：“只要一会儿就好。” 窒息绝望的感觉似乎还残存着，她瑟瑟发抖，唯有他的体温能带来一丝安全感。 霍司州没回答，手臂微微收紧。 抱着她低声重复：“我在。” 一股踏实感油然涌上心头，陆念本来只是想短暂贪恋，此刻心头却莫名涌上点酸涩。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我，我以为我会死……” 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哽咽着埋在男人怀里：“我不会游泳，也使不上力气……” 断断续续，她抖着声音哭得身体都在抽搐。 霍司州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湿漉漉的。 就算这样，他也能感觉到她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胸口，烫得他心疼又愤怒。 强压下心头的杀意，带着几分生疏拍拍她的后背。 “没事了。” 他嗓音微哑，沉声道：“你放心，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陆念的眼泪很多，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他起初抱着她，让她哭个痛快。 见她哭到说不出话还不肯停下，心疼地低头，啜吻她的眼泪。 不知道是陆念开始回应，还是他渐渐亲吻变了性质。 亲吻从眼角蔓延到她粉嫩的唇瓣。 落水后她的唇瓣也变得苍白微凉，像软嫩q弹的果冻。 含在唇齿间不敢用力。 温柔缠绵的亲吻，带着他一贯强势的掠夺。 这种窒息的拥抱，反而让惊魂未定的陆念心脏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潮湿的手臂藤蔓般缠住男人的胳膊，两人呼吸急促，身体的温度逐渐升高。 “念念，我给你拿了新的……” 没来得及好好关上的休息室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 纪青澜恢复了平常温和的模样，手上提着新衣服，看到这一幕倏然顿住。 手指收紧，脸上表情不变，眼底深处却像是有什么翻涌。 陆念惊呼一声，拉开距离。 脸一下子烧得通红，不敢看人：“青澜……你怎么过来了？” 唇瓣微微肿起，面若桃花，眼睛也含着水润情意。 一看就是动情的模样。 霍司州神色如常，将她藏在身后，不肯让人窥见她此刻的媚色。 冷声道：“随便闯进客人的休息室，不合适吧？纪大少。” “抱歉。” 纪青澜眼神也有点冷，分毫不让对视：“我本想敲门，没想到门根本没关。既然霍总介意，下次还是养成随手关门的习惯比较好。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要养成好习惯，不是吗？” 说完转向陆念，语气又重新温和下来：“念念，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我找人拿了套新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谢谢。” 脸颊红得滴血，陆念低着头把衣服接过来。 小声：“青澜，给你添麻烦了。” “跟我还这么见外，还把我当朋友吗？” 纪青澜笑了下，看着她眼神中带着点愧疚：“今天的事情，都怪我思虑不周，没有照顾好你。我没想到程小姐会这么偏激，我跟她其实……” “没事的。” 听到程宁娇的名字，陆念脸色又是一白。 摇头打断，挤出点笑意：“是我没站稳，不怪程小姐。青澜，我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程宁娇是纪青澜的未婚妻，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应该也很为难吧？ 不过是个误会。 陆念想，纪青澜刚回家继承家业，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 还是不要让他左右为难了。 她笑着说：“还没恭喜你订婚，等你跟程小姐结婚的时候，可一定要邀请我喝喜酒啊。”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触及她的笑容，纪青澜突然说不下去。 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一定。” * 陆念要换衣服，霍司州和纪青澜退了出来。 才刚关上休息室的房门，一个拳头骤然砸了过来，狠狠落在霍司州的嘴角。 “霍总，你怎么敢？！” 总是温和，显得没什么攻击性的纪青澜神情变换，停留在愤怒上。 抓着男人的衣领，沉声质问：“你明明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念念？她那么单纯善良，你竟然要让她给你当情人？！” 纪青澜动手的时候，没留半分力气。 霍司州蹭了蹭嘴角，口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我跟陆念的事情，跟纪大少没关系吧？” 他轻嗤，勾唇道：“毕竟，你们只是‘朋友’而已。不是吗？” 被刺中痛处，纪青澜瞳孔微缩。 “就算是朋友，我也绝不允许你伤害她！” 他神色也很冷：“听说薛小姐怀孕了？霍司州，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离念念远点。既然不能对她负责，就不要来招惹她。” “我不能负责，你能负责吗？程家未来的乘龙快婿，纪大少。” 眼神冰凉，霍司州道：“不让我招惹，难道你就能招惹？只敢躲在朋友名义后的胆小鬼懦夫，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总好过你，让她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纪青澜胸腔起伏：“念念生性单纯，跟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不一样。霍司州，她不会给你当情人的。” “放心，我比你明白。” 冷冷推开他，霍司州平静道：“我没打算让她当情人。” 什么意思？ 纪青澜盯着他，眼神惊疑不定：“你……薛小姐已经怀孕了。霍家不是打算让孩子生下来吗？” “霍家的事情，纪大少倒是清楚。” 不屑一闪而过，霍司州整了整领口，道：“与其操心这些，不如考虑纪氏国外的项目。听说纪大少很快就要出国接手新项目，短时间内回不来？” “想护着她，靠什么？” 他轻嘲：“靠你出国接受考验，还是靠你那个未婚妻？纪青澜，想保护她，也要有那个实力。” 纪青澜的脸色黑了下去。 第269章 想让她哭 他是纪总唯一的儿子没错，纪氏却不是纪总一个人的纪氏。 这么多年醉心医术，纪氏高层当然不相信他有接任公司的能力。 国外的项目是对他的考验，短期内他没办法回国。 相比于早就掌管霍氏的霍司州，他确实还没有那个能力。 死死握住拳头，纪青澜冷冷盯着他，神情变换。 “放心。” 冷冷看他，霍司州最终还是道：“我不会伤害她。倒是霍景煜……相信纪大少，也知道那就是条疯狗。” “你最好是。” 纪青澜看着他，目光坚定道：“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别说在国外，哪怕是天涯海角，知道你对她不好，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霍司州没说话，只静静靠在墙壁上。 纪青澜站了会儿：“霍总不去换衣服？” 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不难受吗？ 霍司州不回答，目光从休息室的门一扫而过。 纪青澜顿时明白了神那么，没好气地道：“放心，我没那么下作……霍二少把程宁娇推下水，后续还要我去处理。” “麻烦纪大少。” 霍司州淡淡颔首，没说满不满意。 侧身推开旁边休息室的门去换衣服。 纪青澜在走廊上又站了片刻，看着关上的房门一言不发。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催促着他回归下面光鲜亮丽的名利场。 轻叹口气，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深深看一眼，似乎透过房门看到里面的人，转身下楼。 * 休息室都配备了洗手间，幸亏陆念是做男孩子打扮，没有化妆。 简单冲了个澡，她换上干燥舒适的衣服，整个人才像是终于活了过来。 房门被敲了几下，她没犹豫拉开门。 “收拾好了？” 霍司州也换了身干爽的衣服，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一遍。 见她看起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才继续道：“霍景煜有事，我送你回去。” 陆念迟疑了下。 他们两兄弟，不是一向看不顺眼吗？ 霍景煜有事情，怎么变成他送她了？ 心里觉得怪怪的，她却没有问出口，乖乖应了声跟着出门。 想了想，还是问：“巧巧呢？她一起吗？” 眸色微深，霍司州顿住脚步，转头看她：“那么在意她？” “不是。” 陆念有些语塞，尴尬道：“她毕竟有身孕，今天应该也受了惊吓……” 听她这么说，男人挪开眼。 冷淡道：“我让司机先送她回去了。” “噢。” 陆念闷闷应了声，没再追问。 今天的事情，她不知道薛巧巧是不是真的无意。 闹成这个样子，她也不是泥捏的，心里当然是有怨怪的。 问一句也只是因为薛巧巧是个孕妇，需要被照顾，实在是挤不出多余的关心。 她低着头站在自己身旁，刚刚洗干净的头发柔软蓬松，浓密得连发缝都看不到。 黑框眼镜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个角落，素白的小脸干干净净，透着点天真乖巧。 指尖颤了颤，霍司州忽然觉得有些手痒。 眼底挣扎，慢慢抬起手。 “霍总？” 恰好陆念抬头，疑惑地问：“我们不走吗？” 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脸上的迷茫更加明显。 “走。” 微微一僵，半空中的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霍司州面无表情地应声。 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总是冷硬的线条愈发深邃。 总觉得他的耳廓似乎有些红。 陆念再看一眼，忽然睁大眼睛：“霍总，您的嘴角……这是怎么了？” 他嘴角隐隐泛青，像是被谁给打了一圈。 范围不大，她才刚发现。 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敢对霍司州动手？ 想都不敢想。 对上她关心的目光，霍司州蓦然道：“如果，我说是纪大少打的呢？” “怎么可能！” 陆念瞪圆眼睛，脱口道：“青澜怎么可能会打人！他没理由动手啊！” “他看见我们在接吻。” 霍司州神色不变，黑眸幽幽：“或许他嫉妒呢？” “不会的！青澜才不是这种人。” 陆念只觉得荒谬，毫不犹豫道：“霍总您不要开玩笑了，我相信青澜不会……” “你相信他？” 越听越觉得刺耳，霍司州忽然觉得有点酸溜溜。 捏住她的脸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不悦道：“你的意思是，我撒谎？” 他的大手干燥，温度偏高。 捏着她脸颊的时候没有用力，不仅没有多少压迫感，反而有种狎玩般的亲昵。 陆念心脏忍不住漏跳一拍。 他们都用了休息室的沐浴露，此刻身上散发着同款味道，仿佛他们真的亲密无间。 她忽然有些局促紧张，对上他的眼说不出话。 他这样高傲矜贵的人，当然不至于撒谎造谣。 更何况，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为了抹黑纪青澜？ 怎么可能。 霍司州才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真的是纪青澜打的？ 陆念根本没办法想象那个画面。 纪青澜怎么可能会动手打人呢？ 那些闹事的人，把油漆泼在他身上，他都没动过手。 见她一直不说话，霍司州危险眯起丹凤眼，凑近：“嗯？” “我不是……” 陆念喏喏道：“我没那个意思。” “我没撒谎，纪大少也没打人。陆念，你不觉得矛盾吗？” 霍司州气笑了，捏捏她的脸：“就这么相信他？知人知面不知心，懂不懂？” 她真的很瘦，身体单薄得像纸片，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让人很想把她喂胖些。 该有肉的地方倒是没半点亏欠，连带着脸颊也有元气十足的肉感。 捏的时候软滑嫩弹，手感特别好。 伴随着他的动作，粉嫩的唇瓣也跟着被挤成小鸡嘴。 她还一无所觉，睁着水润的眼睛看着他。 可爱得叫人想一口吃掉。 霍司州心头微动，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顺从心意，亲吻上凉薄微凉柔软的唇瓣。 粉嫩的布丁被他含住，反复品尝，不舍得吞咽。 布丁的主人快被欺负哭了，红着眼尾可怜巴巴，轻声哼唧。 霍司州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亲得难舍难分。 “霍总……” 陆念有些承受不住。 下面还在举行宴会，悠扬的音乐声飘到这边无比缠绵。 这里是休息室外的走廊，随时都会有人过来。 她心跳得快要蹦出来，紧张抓着他的衣服。 明明他就是罪魁祸首，却被她当成救命浮木一样，软声哀求：“不，不要了……” 喉结滚动，黑眸沉如深渊，霍司州浑身烧起了大火，只剩下一个强烈冲动。 恨不能真的欺负哭她。 第270章 找到他 陆念下车的时候，眼尾还红红的，唇瓣也肿胀着。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狠狠欺负过，跳下车的架势简直落荒而逃一样。 “跑什么？” 尚未餍足的男人，修长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气场高贵，又透着难得一见的懈怠。 挑起眼睑，似笑非笑：“又没真把你怎么样。” 陆念下意识想捂住嘴巴。 他确实没把她怎么样，就是把她摁在墙上亲了好久。 亲得她舌根都有些发麻，脚也软了。 都忘了自己怎么走上车的。 “我先回去了。” 红着脸不敢争辩，她低头想走。 知道她害羞，霍司州没再阻拦，只淡声道：“爷爷说你钓鱼技术不错，让你别忘了周末去陪他钓鱼。” 陆念豁然回头，看了看他。 她没想到，霍老爷子竟然还特意找霍司州传话。 明明之前，很不待见她的。 霍老爷子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了吗？ 她该去吗？ 她无数次想要远离霍司州，却又一次次阴差阳错，纠缠不休。 如今更是—— 眼底闪过挣扎无措，陆念小声问：“霍总，我……要去吗？”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自己的事情也要问我？” 霍司州扬眉：“老爷子难得有愿意见的晚辈，我当然希望你能多陪陪他。还是说，要我给你算加班费？” “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念忙摇头。 她哪儿敢啊。 钓鱼这事其实挺有意思的。 霍老爷子的工具都是顶级的，池塘也没人抢。 她新手初学，正是觉得好玩的时候。 霍老爷子本身也是个很好的钓鱼搭子，渊博充满智慧，又不会高高在上说教。 霍家老宅主厨的手艺也好。 更何况，那可是霍老爷子啊。 多少人捧着钱想见一面都难，却主动约她钓鱼。 要加班费简直是不知好歹。 陆念犹豫着，还是诚实道：“我怕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 霍司州淡声道：“老爷子喜欢你就去。” 见他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陆念也就放了心。 点点头：“我周末就去。” 霍司州坐在车子里，静静看着她转身上楼。 丹凤眼里养着一双古井般的黑眸，幽幽思索着什么。 * 周末。 上午，陆念去医院探病。 陆爸爸正在练习用拐杖。 缺了条腿，学习走路的时候格外吃力。 陆念站在门口，看着这个曾经撑起一个家的男人，如今小孩学步一样，艰难学习着起身、站立、行走，眼眶酸酸的。 只是几步路，陆爸爸的额头上就盖着一层薄汗。 踉跄两下，骤然跌倒在地上。 “爸！” 心头一紧，陆念忙冲过去把人扶起来。 紧张问：“爸，你有没有事？有没有摔到哪里？” “念念，你怎么来了？” 被她扶着坐到病床上，陆爸爸忙道：“我没事我没事，就是摔一跤，没事儿。你别紧张。” “爸，走路慢慢来，我们不着急。” 陆念给他拍身上的尘土，看到他的手，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出来。 本来就粗糙的大手，因为这段时间的练习，在掌心磨破了皮。 血迹斑斑混杂着汗水，不知道有多疼。 陆念心疼不已，喉咙里带上点哽咽：“爸……你多注意点身体……” “别哭，别哭。” 陆爸爸手忙脚乱，想给她擦眼泪，看到手上的样子又顿住。 探身去扯床头的纸巾，只剩下一只腿的身体掌控不好平衡，踉跄着跌倒在病床上撑不起来。 出了满头汗。 “爸！” 陆念吓了一跳，顾不上哭。 吃力把人搀扶起来：“我，我不哭了，爸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就好。” 气喘吁吁坐好，陆爸爸沉默片刻，忽然狠狠砸了一下左腿仅剩的大腿：“爸爸是个废人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念念，是爸爸拖累了你！” “爸爸，你别瞎说。你哪有拖累我？” 陆念急了，抓住他的手红着眼睛哽咽：“你这是干嘛呀？能孝敬照顾你，我高兴还来不及。说什么拖累不拖累。” “傻孩子。” 陆爸爸心酸不已。 他看着陆念单薄的肩膀，就觉得心疼：“别人家女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被家里宠着，万事不愁。我们念念长这么好看，连条裙子都不敢穿……都怪我太自私……” “说什么呢！我根本也不喜欢穿裙子。” 陆念板起脸：“我觉得我这样就挺好。当男孩多方便啊，洗头发都比别人快。爸，没有你和妈哪来的我……我不觉得辛亏委屈，您也别替我委屈，好不好？” 她亲昵地凑过去，抓着陆爸爸手软声说：“有爸爸妈妈疼，我觉得特别特别幸福。” 陆爸爸看着她，眼眶发红。 傻姑娘，眼泪还含着泪呢，就傻乎乎笑。 她长得这么好，就算在福利院，也会很快被选中领养，说不定会过上更优渥的生活。 陆爸爸心里酸涩，犹豫着拿出手机。 “念念，我这几天收到消息。” 他内陷的眼睛里迸发出亮光，解锁屏塞到陆念手里：“你看，这个人是我找阿年路上认识的。他说他看到一个小伙子，很可能是阿年。” 陆念怔了下，低头看了眼。 她知道陆爸爸从没放弃过寻找儿子。 打工赚了钱，出了她的学费、陆妈妈的药和生活所需，其他的钱都存起来。 在陆妈妈状态好的时候，他就带着钱天南海北找人。 这么多年，得到消息就赶紧冲过去，生怕错过。 没想到，躺在病床上也没有放弃。 “念念，我总觉得这次很有希望。老李说了，这个小伙子鼻尖上也有颗痣，跟你和阿年的一模一样！只是后来受伤，变成疤了。” 陆爸爸语气激动，催促她：“你看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有点像你妈妈？念念，我总想着，找到你哥，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做回女孩子了。有阿年在，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念。 屏幕上是张照片。 一个精瘦乌黑的男人在翻垃圾桶，右腿有些畸形地拖在身后，头发又长又乱，虬结成团。 一个残疾狼狈的流浪汉，脸上都被头发遮挡住了。 隐约能看到鼻子上有道疤痕，眼睛藏在头发后面，根本看不清。 陆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上陆爸爸那期冀小心的目光，也说不出什么。 第271章 去庙里当和尚 “念念，阿年回来，你妈妈的病肯定会好。我努力联系，以后出院了也能接点手工活。” 陆爸爸满怀希望地说：“以后就让他照顾我和你妈，给我们两养老。我们念念以后就是有哥哥护着的人了，可以穿漂亮裙子，留长头发，扎好看的辫子。” “以后谈个男朋友，结婚生子。”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念念，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被我们给拖累了啊。” 有他和陆妈妈在，陆念连当女孩子都不敢，更别谈以后。 陆念的眼睛也红了：“爸，你别这么说。”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 侧过身擦去眼泪，陆爸爸勉强挤出笑容：“念念，你替爸爸跑一趟好不好？去看看，那到底是不是阿年。当爸求你，去找阿年，好吗？” 陆念没办法拒绝。 这是陆爸爸和陆妈妈二十多年来的执念，同时也是一对父母内心最深处的愿望。 她也不忍心拒绝。 “我去。” 她看着屏幕，低声说：“但我刚升职，要跟公司请假，安排好工作。过几天去行吗？” “哎，哎！行，当然行！” 陆爸爸喜不自胜：“我有预感，这次肯定是阿年！没关系，我让老李帮我留着人呢，你工作要紧！” 有了找到陆年的希望，陆爸爸高兴不已，午饭都多吃了半碗。 探望过陆爸爸，陆念也没忘了去看陆妈妈。 对一切一无所知的陆妈妈，反而有种无知的幸福。 最近她状态又好了很多，正在跟其他病人炫耀自家儿子在霍氏当部长，看到陆念过去，喜笑颜开地把人拉过去，差点夸出花儿来。 医生说，再观察一段时间没问题的话，陆妈妈就能出院了。 陆念心情好了很多，又去排队买了徐记的点心，提着东西赶往霍家老宅。 * 大概是霍老爷子特地吩咐过，这次她进门直接被放行。 霍老爷子没像往常一样在池塘边钓鱼，是老管家过来把她迎进去：“陆小……先生。” 老管家笑眯眯的：“今天大少爷在，老爷子在跟大少爷下棋。” 陆念被带到书房。 霍老爷子和霍司州对坐下下象棋，看到她笑着招招手：“来啦？会象棋吗？” 陆念摇摇头。 她乏善可陈的人生里，其实没什么娱乐。 从小就没有朋友，家里又是那个情况，除了学习看书，她的空闲时间就用来照顾陆妈妈和配音赚钱。 细数起来，上次跟霍老爷子钓鱼，似乎是这么多年她唯一的娱乐活动。 “不会也没关系。” 霍老爷子满不在意，和蔼道：“过来，我教你。你跟这个不知道尊敬长辈的臭小子下。” “爷爷，棋盘无父子。” 霍司州正在收拾棋子，闻言淡淡道：“下棋当然能要全力以赴。” “一点都不让着我老人家，半点不孝顺！” 霍老爷子佯怒，眼底却带着笑意：“来，小陆，咱们俩今天联手，杀他个片甲不留！” 陆念忍不住看了眼窗户边的男人。 在家里，他没穿惯常的西装三件套，而是换了身宽松舒适的国风家居服。 挺拔的身形坐在棋盘边上，阳光下手边的茶水水雾袅袅，竟然有几分禅意。 一向严肃高贵的人，清冷中透出点平心静气的味道。 陆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小子皮相长得还不错吧？” 霍老爷子忽然笑了声，意味深长：“小陆也喜欢长得俊的？” “啊？” 陆念一下子红了脸，飞快挪开眼说：“不是……” “不是什么？” 霍老爷子促狭：“你不喜欢长得俊的，还是不喜欢这小子？” 这让她怎么回答？ 陆念瞠目结舌。 在她心里，最初霍老爷子深沉威严、深思不可测。 后来觉得他慈爱睿智，是个有大智慧的老人。 现在竟然像个老顽童一样，开起这种玩笑了？ 她在霍老爷子眼里还是个男人吧？就这么肆无忌惮开起和他孙子的玩笑了？她还曾经跟霍司州传过那么些桃色新闻…… 霍老爷子不是讨厌这个吗？ 猜不透老爷子的想法，陆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怕什么，有我在他不敢为难你。” 霍老爷子仿佛没看出她的心思，笑眯眯道：“想说什么尽管说。” 霍司州抬眸看过来，丹凤眼平静无波。 “我……” 抿了抿唇瓣，陆念有点不好意思低头。 小声说：“我就是觉得，刚刚霍总的样子跟平常不一样。感觉……感觉像庙里的神像。” “哈哈哈哈！” 霍老爷子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爆发出一阵大笑。 笑得咳嗽不止，还要嘲笑：“听见了吗？司州，小陆说你像秃驴。我看你也是，年纪轻轻一副无情无欲的样子，头发剃了当和尚去吧！哈哈哈哈！” 乐极生悲，笑得太高兴呛到，再次大声咳嗽起来。 “您慢点。” 霍司州无奈，帮他端茶倒水。 好不容易平稳下来，才勾着唇角问：“陆部长觉得我无情无欲？” 迎上他的眼神，陆念的脸一点点红透了。 他的欲望到底强不强烈，没人比她更清楚。 不提那两次她哭着求饶，喉咙都沙哑了才被放过。 只说上次，一个亲吻他都能让人哭出来。 不敢再想，陆念脸颊滚烫不敢说话。 霍老爷子笑着扫过两人，似乎什么都没发现。 “我看你就是。” 霍老爷子说：“从前那模样，我都怕哪天你真的头剃了，盘腿去庙里坐着了。来，小陆咱们下棋。” 乖乖应声，陆念坐过去。 霍老爷子是个很好的老师，也很有耐心。 加上陆念确实头脑机灵，三两下弄懂了规则。 从最开始被杀得片甲不留，到最后竟然险中取巧下了个平手。 陆念洗手吃晚饭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回味着最后的对局。 霍司州单手插兜，跟在她身后一起洗手。 突然偏头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叫她：“陆念。” “嗯？” 陆念下意识抬眼，在镜子里跟他对视。 才发现他眼眸深深，看她的眼神格外专注，显得有几分深情。 心脏不争气得瞎跳，陆念突然有点紧张：“霍总，怎么了？” 第272章 笑得很漂亮 霍司州平静开口：“你很喜欢下象棋。” 他甚至没有用疑问句，平铺直叙，显得格外肯定。 陆念疑惑。 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我第一次接触。” 有点不好意思，她擦了擦手说：“觉得很好玩。人菜瘾大，霍总陪我一个新手下棋很无聊吧？” 霍司州没承认也没否认，径自从她身侧走过，垂眸洗手。 陆念没料到他这么快过来，没来得及避让。 两人肩膀相撞，亲密地贴合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她的脸颊似乎也被他的体温给捂热了，心脏跳得更快，她都怕他听到她擂鼓一样的心跳。 忙大步后退，掩饰地问：“我，我表现得太沉迷了吗？” “没有。” 霍司州勾起唇角，沾着水的修长手指，点在镜子中她的嘴角上。 指尖轻轻滑动，留下透明水痕：“笑得很漂亮。” 说完他擦干净手，扭头出去了。 陆念愣住了，傻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留下的水痕是个向上的笑脸模样。 陆念尝试着扬起唇角贴合弧度，镜子里的自己顿时露出个愉悦笑容。 陆念恍惚中意识到，原来她一直在笑。 怪不得脸颊酸酸的。 在霍家老宅这两个下午，似乎是她人生中最放松的时间。 什么都不用想，只是简单地钓鱼、下棋。 不去考虑身上的负债，养父母的身体，不去想怎么赚钱，又或者担心秘密暴露，被陆妈妈知道。 她从前没有机会这样虚度光阴。 她不敢停下来，浪费每一秒都让她深感压力。 真正停下来，她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她还可以这么轻松快乐。 “陆先生。” 老管家的声音传来：“要开餐了。” “我这就来。” 陆念嘴角扬得更高，清脆应声。 * 霍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饭后就有些精力不济。 陆念开口告辞。 “这边不好打车。” 老管家道：“我去安排车。” “麻烦什么。” 霍老爷子疲乏了，半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休息。 似乎随口道：“司州不是在吗？让他送。” 心头微紧，陆念下意识看向他。 霍老爷子不但没睁开眼睛，反而昏昏欲睡，仿佛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口一提。 这可能吗？ 陆念没忘记，在爆出她和霍司州桃色新闻的时候，霍老爷子的警告。 下棋也就罢了，让霍司州送她回去，合适吗？ 还是说，霍老爷子已经忘了之前的事情？ 即使他这几次都慈爱无比，像个寻常老人般和善，陆念也不敢忘记他的成就和身份。 这样的人物，哪怕英雄暮年，也不是好糊弄的。 更何况—— 几次相处下来，陆念心里不自觉亲近，已经把霍老爷子当成敬爱的长辈。 不由心虚愧疚。 霍司州神色从容，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看她：“还不走？” 似乎只有她纠结犹豫，计较着细枝末节。 怕被察觉到异样，陆念不敢多说，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出门。 上车后还是满脑子乱糟糟的。 霍司州没急着开车。 看一眼手机，他勾起唇角，淡淡道：“你可以放心了。” “什么？” 陆念正满脑子乱麻，傻傻张嘴看过去。 样子格外可爱。 想捏。 压下指尖痒意，霍司州示意：“纪家动手了。” 纪家？ 陆念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她下午太沉迷象棋，竟然没发现好多人给她发了消息。 顾不上看消息，她先打开新闻弹窗。 【纪氏继承人首次亮相，纪大少竟是他！】 抓人眼球的新闻标题，下面是宴会上，纪青澜上台讲话的照片。 纪氏是国内最大的医药器械公司，市值不可估计。 作为纪氏继承人，去当医生就已经够荒谬了，故意开高价药赚提成？ 荒唐可笑。 【啊？我没看错吧？这不是黑心医生纪青澜吗？操，他是纪大少啊？】 【疯了吧？纪大少开高价药赚提成？笑死，坐在金山上的人，会为了一毛钱钢镚跟你抢垃圾吃吗？】 【拜托那可是纪氏啊！轻轻松松身价上亿，还用得着赚黑心钱？】 【说实话，纪大少想赚钱，余额放银行里赚利息的钱，黑心医生卖一辈子高价药都赚不到。他赚提成我是不信的。明明这么有钱，有必要为了这点小钱脏了手吗？】 纪氏足够有钱。 有钱到纪青澜不需要拿出证据，网友们就觉得事情荒谬。 纪家既然出售，当然不是那么简单。 又是一串连环出击。 先是许多纪青澜医治过的病人站出来，表示纪青澜在医治期间不但没有开高价药，甚至会主动让他们选择更平价的药物。 紧接着是出来爆料、实名举报的病人们。 跟于秀秀一样，这些站出来的病人家里确实都很缺钱，一个病人几乎拖垮一家人，每个都很可怜。 所以纪青澜私底下，其实一直在捐款补贴他们。 甚至默默帮他们缴纳了部分医药费和住院费，却又不肯告诉他们。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赚黑心钱的黑心医生？ 网络上评论彻底翻转了。 【卧槽卧槽，纪大少这哪儿是到医院体验生活，这纯纯做慈善了吧？】 【我天啊，代入纪大少我心都凉了。匿名捐款，做好事不求名，却被反咬一口。天啊！这些人都是什么白眼狼。】 【纪医生人很好的，尽职尽责态度也好。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忍心污蔑这么好的医生。】 【心疼纪大少。他突然决定回家继承家业，肯定是被伤透了心吧？那些白眼狼难道就这么逍遥法外吗？】 医患关系本就紧张，这次的事件又太具典型，掀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人在评论区对纪青澜道歉，还有很多人呼吁对那些举报的人追责。 看着评论区，陆念突然眼眶有些发酸。 她忍不住想起那天纪青澜被泼了满身油漆，站在那里跟她说话的样子。 事情解决了，纪青澜却不再是纪医生了。 点开对话框，想跟纪青澜说些什么，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她反反复复，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纪青澜的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然后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第273章 我想你了 【国外有个项目交到我的手上，短期内可能没办法回国。照顾好自己。】 陆念怔愣。 看着消息停顿了很久，把对话框里打好的消息删除，重新打字：【好，祝你一切顺利。】 她低着头，手机屏幕的灯光照亮她白皙的面容。 从霍司州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侧脸沉静。 伴随着动作，那浓密纤长的眼睫时不时眨动下。 纪青澜应该告诉她要离开的消息了吧？ 指尖敲击方向盘，男人没再开口，发动车子。 陆念怀揣着心事，看着车窗外呼啸后退的景色，安静得没说话。 霍司州也没出声，送她到楼下。 男人端坐在驾驶座上，安全带都没解，一副不准备下车的样子。 陆念不自觉看了眼时间。 不早了，他从这里赶回轩庭，明天还要上班。 睡眠时间剩下不多。 犹豫片刻，她还是没开口，小声道别：“霍总再见。” 霍司州微微颔首，示意她上楼。 坐在车子里，依然有种君临天下的贵气。 亲眼看着她走进大门也没立刻离开，而是静静抬眸。 直到16层的灯亮了起来，有模糊的人影晃动，他才收回目光，开车离开。 * 班还是要上的。 陆念照常上班，认真工作。 开完晨会往办公室走，却听周围传来被压抑的小声议论。 “霍总女朋友来了！” “薛小姐不是在拍戏嘛？怎么有空过来？” “是来看霍总的吧？真的好甜蜜噢。” “薛小姐跟陆部长好像有矛盾，她们……” 话说到一半，察觉到陆念就在旁边。 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捂着嘴不敢继续说下去。 众人的目光却忍不住在两人身上打转。 陆念也已经看到了身穿c家小香风连衣裙，头发蜷曲如波浪，浑身精致无比的薛巧巧。 想到宴会上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有些不适。 不打算站在这里给同事们看八卦，她索性装作没有看到，拿着文件往办公室走。 “念念！” 薛巧巧见她要走，忙出声叫住她。 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冲过来抓住她：“念念，你干嘛看到我就走啊！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当着公司这么多人的面，陆念不好不给她面子。 感觉到她像往常一样，想靠过来亲热地挽胳膊，忙后退两步。 语气客套礼貌：“薛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念念，你干嘛这么叫我啊？” 手上一空，看着她脸上的冷淡，薛巧巧突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她指缝里流过，她却没有抓住，彻底失去了。 飞快甩脱这种莫名的情绪，她脸上露出点委屈不解：“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啊，是还在生我气吗？” “薛小姐说笑了。” 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的笑容，陆念道：“我没有生气。” “你就是生我气了。” 薛巧巧无比笃定，放软了语气：“念念，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知道那个程宁娇突然发疯……我当时被吓呆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不是肚子里怀着宝宝，我肯定第一个下去救你！” 说着，她又会想起三个优秀男人毫不犹豫下水的样子，心里的不舒服更重了。 她就不明白，陆念整天穿着男装，头发剪得这么短，到底有什么魅力？ 怎么就能勾三搭四，把这些优秀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带着点嫉妒，薛巧巧委屈站在原地，摸了摸小腹：“医生说我身体不好，孕期要多注意。你是因为我没下水救你才生气吗？我，我只是怕宝宝出事……当时有人下去救你，我才没动的。” 其他人吃瓜吃得起劲，不知道谁说了一声：“陆部长因为这个生气有点没道理了吧？总不能让薛小姐不管孩子死活下水救她吧？” “有人救也没出事，还计较确实有点小气了。宝宝的命不是命吗？” “孕妇下水救人，听着就怪吓人的。说不定会一尸两命的……也不能强求别人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吧？” 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陆念脸色白了白。 她当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可薛巧巧太会避重就轻，显得她此刻的冷脸有些不讲道理。 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不顾体面地辩解，她索性什么都没说，只是重复：“我说了，我没生气。” “真的吗？你没生气就好。” 小心看一眼她的表情，薛巧巧如释重负地笑了。 凑过来挽住她的手：“最近拍戏真的太忙了，你都不知道，我可想你了。你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多给我打电话……剧组给我放了几天假，我来给陆部长当助理好不好？我想你啦。” 言笑晏晏的样子，仿佛两人还是亲密如初的好姐妹，什么都没发生。 陆念却没办法像她这样，僵硬着任由她环住胳膊。 身体紧贴，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亲昵信任，反而让她觉得格外不适。 薛巧巧身上的香水味道昂贵好闻，陆念却很难有从前的喜悦。 强忍住皱眉的冲动，她抿唇道：“不用了，我不需要助理。” “那我就想黏着你嘛。” 薛巧巧不管，满脸理所当然：“你放心，我会自己去跟司州说的。我又不要工资，他总不能赶我走吧？” 陆念沉默了下，忽然发现自己拿她根本没办法。 她是霍氏未来的老板娘，整个公司哪里不能去？ 也只能沉默着，任由薛巧巧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 本以为来给她当助理只是个借口，没想到除了去跟霍司州打招呼，薛巧巧接下来的时间竟然真的跟在陆念身边。 大部分时间都在陆念办公室里玩手机，还特意拍了两张照片发到公众平台，表示今天是职场女郎。 偶尔还很殷勤地要帮忙做事。 她高考结束就开始折腾着当网红，工作上的事情完全没有经验，就连端茶倒水都格外生疏。 陆念又不可能真的指使她，只能试图以冷淡的态度劝退。 以薛巧巧骄纵的性格，本该早就发脾气走人，没想到这次却意外耐心。 于是不到半天，霍氏上下就知道两人是好闺蜜。 当然是好闺蜜啦，不然堂堂未来霍太太，怎么可能卑躬屈膝给人当助理，被冷着脸对待也笑嘻嘻哄着呢？ 一时间，无数人羡慕陆念的好命。 第274章 谢之章 陆念心头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薛巧巧跟个小尾巴一样，明明枯燥得一直在打哈欠也不肯走，甚至还陪她去吃工作餐。 一路上引来无数目光，也像没发现一样。 陆念浑身不自在。 “你还有身孕，别折腾了。” 坐在餐厅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在家好好休息不好吗？你不是梦想过贵妇的清闲生活吗？” 现在得到了，为什么还要跑来折腾呢？ 不觉得麻烦吗？ “念念你还记得啊？” 薛巧巧脸上露出惊喜，高兴道：“贵妇的生活什么时候都能体验，但我现在就是想陪你嘛。我没骗你，我真的想你啦！我这段时间就想多跟你待在一起。” 她从小被捧着长大，说这种话的时候真的自然顺畅。 陆念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心有芥蒂才看她做什么都不对，还是别的什么。 她总觉得薛巧巧似乎在图谋计划着什么。 怎么可能呢？ 哪怕升职，她也只是霍氏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部长。 薛巧巧是未来霍太太，跟她已经完全是不同阶层的人，有什么好图谋的呢？ 强忍下心头的不适，她小脸紧绷。 还是在薛巧巧动筷子前，把自己面前的小白菜换了过去：“你是孕妇，别吃那么重口味。” “念念，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 身体一僵，薛巧巧飞快换上笑容，眨眨眼：“看，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吧？” 仿佛拿了不适合孕妇吃的菜，是她故意试探。 陆念有些不自在，也不想承认，别开眼：“吃饭吧。” * 下班前，薛巧巧就主动去了总裁办公室。 “司州，快要下班了。” 她小心问：“我没叫司机，能不能搭你的车回家？” 男人冷冷抬眼。 “我接下来都要来霍氏嘛，两辆车也太麻烦了。” 不等他开口，薛巧巧先解释道：“我想着不如我们一起上下班，也算是节省能源。” 不过是车上多个人的事情，霍司州总不至于拒绝她吧？ 果然，男人只是平静地道：“耽误时间，我不会等你。” “放心，我不会迟到的。” 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薛巧巧更高兴了。 欢呼一声：“谢谢你，司州。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多了培养感情的时间，她可以趁机拿点霍氏的事情请教，借此拉近两人的关系。 还能向其他人宣示自己的地位。 一举两得，薛巧巧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出了电梯，却发现今天霍氏办公大楼门前围了一圈人。 好奇看过去。 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口，穿着同色系西装的青年站在车旁，褐色碎发下是一张俊美的脸。 跟霍司州充斥着上位者冷硬的英俊不同，青年长相透着点温润如玉的斯文，眉眼线条柔和却不女气，瞳孔是包容的纯正棕色。 明明是短发西装，看到他的第一眼，却很容易让人想到古时候的翩翩君子。 此刻他手上还捧着一束花，比很多精心打扮的男明星都好看，怪不得吸引了这么多人围观。 薛巧巧也愣了下，脱口喃喃：“谢之章回来了？” 谢之章？ 捕捉到关键词，霍司州不期然想起陆念手腕上的串珠。 幽冷的目光隔空落在青年身上，问：“你认识？” “当然认识，他是我们高中三年的班长。” 点点头，薛巧巧眸光轻转。 故意笑着说：“他这是来接念念吧？当初他就对念念特别照顾，学校里好多人猜他们是同性恋，好多女生都可伤心了。除了我，没人知道念念是女孩子，谢之章才不喜欢男的。” 只说谢之章不喜欢男人，却没否认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在“恋”。 不是同性恋，那异性恋呢？ 眸色更深，霍司州身上带着几分冷意。 薛巧巧却好像没发现，继续说道：“谢之章家里安排出国，念念伤心了好久呢！这下好了，念念终于把他等回来了，我真替念念开心。” 这么多年，陆念一直在等这个人？ 这就是她心里念念不忘的男人，她喜欢的人？ 眸光逐渐犀利，似乎有什么锋锐的情绪即将喷发。 俊美如画的青年忽然动了。 他露出充满书卷气的笑容，一瞬间本就出众的眉眼鲜活起来，张口是如玉石交击的公子音：“小念，这里！”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霍司州脸色倏然一沉。 一整天被薛巧巧缠着，陆念到下班才想起请假的事情。 正心不在焉盘算着明天请假，突然听到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不敢置信地抬眼，愣在了原地。 谢之章。 这个曾经被她放在心上，反复出现在她梦境里的少年张大了。 曾经消瘦单薄的身形，如今已经完全长成，眉宇间的青涩散去，比高中时候更出众更夺人眼球。 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股春风徐来。 陆念的眼眶微酸，不自觉泛红。 谢之章也在看她。 她还是留着有些长的刘海，戴着大黑框眼镜。 瘦瘦的一只，穿着衬衫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 只要认真看，就会发现她长得好，肌肤白腻细嫩，小鹿眼清澈动人。 像是清晨含苞待放的一朵花儿。 “不认识了吗？” 心底情绪激动，谢之章脸上也只是扬着笑意，问：“小念，不说点什么吗？” “阿章！” 听着他熟悉的声音，陆念再也忍不住。 红着眼睛扑过去，跟他拥抱：“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把她抱个满怀，飞机一落地就赶过来找她的谢之章心底涌上满足。 用力回抱住她，棕色的眼眸里藏着千言万语，最后只说：“小念，我回来了。” 两人紧紧相拥。 天然的身高差距，哪怕陆念穿着男装也丝毫不显得违和。 甚至因为她的秀美，让很多女孩子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霍司州隐隐听到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哇，优雅贵公子攻和天真美貌受，好好嗑啊！” “跟陆部长也太配了吧！锁死锁死，求求了！” “别的不说，长相就已经绝配了好吗？” 越听，他的脸色越黑。 尤其是那边两人还抱得难舍难分，完全没有分开的意思，碍眼极了。 第275章 为了他 就在霍司州几乎按捺不住，想冲过去把两个人扯开的时候，薛巧巧动了。 “念念，谢之章！” 她扬起笑容，亲热快步靠过去。 像是顺手，挽住霍司州的胳膊，亲亲热热。 下意识想要躲避，迎着两人同时看过来的目光，霍司州莫名克制本能，任由她贴近。 山岳深渊般站在一侧，气场无比强大。 陆念恍如触电，飞快松开怀抱，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唯有谢之章神色从容，含着笑意：“好久不见。这位是？” “这是霍司州，念念的老板，我男朋友。” 薛巧巧故作娇羞，又意味深长道：“偷偷回国，除了念念谁都不打算是吧？谢之章，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眼里除了念念根本没有其他人。” 被打趣，谢之章神色都没变，更没否认。 只是说：“我刚下飞机，没来得及。” 来不及通知其他人，却有时间赶来接陆念下班，还打扮成这个样子。 霍司州不屑冷笑。 “你不知道，念念有多想你。当初你出国读书，她难过好久，我看了都心疼。” 促狭眨眼，薛巧巧又一脸打趣，说：“司州，你也发现了吧？” 霍司州冷淡垂眼：“嗯？” “就是他们两个的声音啊，很像吧！” 薛巧巧顿时笑开：“念念当初练习伪声，特意学谢之章的声音，真的废了好大力气才练成这样呢！当时有段时间，她用嗓过度，声音都是哑的。我那时候可担心坏了，生怕她把嗓子给练坏了。” 是吗？ 就喜欢他到这种地步，连声线都想跟他同款？ 霍司州神色不动，覆盖着薄冰的眼眸深处，却掀起了骇人的风浪。 这些暗戳戳藏在细节处的恩爱往事，让他如鱼刺在喉。 陆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巧巧实在是太擅长春秋笔法，显得她练习伪声是为了谢之章一样。 其实是她上学早，到了高中第一个暑假，才迎来变声期。 变声期结束，她的声音变成了空灵甜美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女孩。 为了掩盖太明显的声线，不得不逼着自己快速学会伪声。 谢之章是除了陆爸爸之外，她唯一关系好的异性，她没人可以学习，只能向着谢之章的发声靠拢。 此刻解释似乎又太过刻意，只能脸颊微红轻声道：“也没那么夸张。” “小念很聪明，不管做什么都做得很好。” 谢之章道：“她伪声的声线远胜于我。” 棕色的眼眸本来就有种包容一切的柔和，落在陆念身上的时候更添几分情意。 很难让人不动心。 霍司州豁然握紧拳头，气场越发冰冷。 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薛巧巧心里高兴。 故意提议：“这么久没见了，不如一起吃晚饭？念念，你觉得怎么样？” “不，不了吧。” 陆念下意识拒绝。 说不清为什么，此刻她甚至不敢面对霍司州的眼神。 整个人浑身都不自在。 “我刚下飞机，确实有点累了。” 谢之章主动开口，彬彬有礼：“这种时候社交也太失礼了，改天我做东再请你们吃饭。” 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薛巧巧暧昧一笑。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很久没见，迫不及待想独处了。开玩笑而已嘛。” 她耸耸肩：“我跟司州就不当电灯泡，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啦。” 陆念的脸色微白。 想解释又怕谢之章尴尬，最后变成自己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 “你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谢之章笑笑：“我跟小念是好朋友，聚聚吃个便饭罢了。” 陆念心里微暖，许多年没见的那点生疏似乎也跟着消失了。 哪怕记忆里的少年长成了更加优秀的青年，他也依然是那个像书里走出来的君子一样的谢之章。 永远不会让她落在尴尬的境地，永远周全妥帖。 感激地看他一眼，正对上他看过来抚慰的眼神，这似曾相识的熟悉一幕，让两人忍不住同时翘起嘴角，微微笑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霍司州，瞬间脸色结冰。 薛巧巧忍不住翘起嘴角。 “既然陆部长急着约会，就珍惜时间。” 霍司州冷冷开口：“公司门口，上下班高峰期，堵在这里出了事情，陆部长能负责吗？” 这话未免有些太没有道理。 谢之章的车子停在可以停车的位置，他们也只是说几句话。 人群是自动围过来的，他们没办法操控这么多人。 陆念脸色白了白，对上男人冰冷讥诮的目光，忽然说不出话。 “抱歉。” 低着头，她轻声道：“阿章，我们走吧。” 目光从她和霍司州身上扫过，谢之章微不可察地蹙眉，隐隐察觉到不对。 但他体贴得没有说话，而是谦谦有礼拉开副驾驶车门：“请。” 陆念上车，两人很快离开。 在霍司州的冷脸下，围观的众人也忙散开下班。 他的神情却越发冰冷，脸色漆黑骇人。 薛巧巧心情很好。 以霍司州这么高傲的性格，知道陆念心里有其他男人，还亲眼看到她跟别人甜蜜恩爱，怎么可能继续容忍？ 只怕以后，见都不想见。 她还要再加把火。 低头在手机上发了几条消息。 “谢之章从高中时候，就有好多女孩喜欢他。他这个人一向都很会照顾人，也不知道会跟念念在哪里约会。” 故作不经意，薛巧巧捧着脸羡慕道：“想想就羡慕。司州，我们今晚也在外面吃吧？就去这家好不好？我朋友说这家情侣餐厅气氛特别好。” 霍司州本来没心思，听到这话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眼前似乎真的见到陆念跟谢之章甜蜜约会的场景，她笑容甜美地靠在男人怀里，仰着头等待亲吻…… 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涌上心头，霍司州蓦然闭上眸子，冷声：“随你。” 薛巧巧轻扬眉梢，脸上的笑意更浓。 把地址报给司机后，就满怀期待地靠在车座上。 谢之章可千万要把握好机会，好好表现呀。 不要让她的谋划落空。 她真的太期待了，从没这么期待过。 第276章 女朋友 这家情侣餐厅，确实氛围很好。 昏暗暧昧的灯光下，座位被分隔开。 烛光亮起，餐厅中央的舞台被小型喷泉环绕。 台上摆着一架纯白的钢琴，还有小提琴等乐器，除了日常演出外，也供客人上台展示。 那架白色钢琴被折射着光芒的喷泉水珠环绕，如梦似幻，透着昂贵又浪漫的气息。 看到这个，陆念忍不住说：“我记得，当初你成年礼上弹了一首钢琴曲，特别动听。” 谢之章成年礼的时候，邀请了全班同学参加。 那是陆念第一次参加有钱人的成年礼。 她在角落里，看着谢之章穿一身白色西装，像是童话里的白马王子一样坐在纯白的钢琴边演奏，那时候觉得阳光落在他的身上，都变成了他的陪衬。 这一幕打动了许多女生，回去后好多女同学都在激烈讨论着这个场景，连薛巧巧都痴迷了很久。 “我记得，当时也有喷泉。” 陆念笑着说：“可惜我当时坐在角落里，没体会她们说隔着水花看你弹琴的样子。” 她依稀记得，生性浪漫的语文课代表在作文里写，透过喷泉看谢之章弹琴，感觉水花都不如他璀璨，喷泉的水声都在替他应和。 而她高中时候，是个完全的边缘人，独自坐在角落，错过了这样的体验。 “不可惜。” 谢之章看她一眼，招手叫来服务员说了两句什么。 紧接着他起身，对着陆念笑笑：“成人礼没体会到，现在体会也不错。只要你喜欢，想体会多少次都可以。” 陆念呆住。 就见他信步登上舞台。 表演者已经先一步下去了，他在钢琴前坐下，如玉的手搭在琴键上。 麦克风里传来他含笑的声音：“这首曲子，献给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女孩子。” 隔着喷泉和晦暗光线，他的目光看过来。 陆念陡然回神，脸颊一下子烧热起来。 周围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 但光线确实有些暗，加上陆念刻意往阴影里躲了下，只能隐约看到这边有个纤细的身形。 “真浪漫啊！” “这女孩子好幸福啊，男朋友又帅又有才华还宠她。” “还没弹呢，就知道人家有才华了？” “至少人家敢上台去弹，你敢吗？” 细细碎碎的声音中，流畅缠绵的钢琴声响起。 整个餐厅安静下来，似乎都被这悱恻的曲调打动。 陆念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世界似乎只剩下钢琴的曲调，应和着喷泉发出的水花声音。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当年语文课代表作文里的描述有多么贴切。 * 霍司州跟薛巧巧就是在这种时候进来的。 “哇，那不是谢之章吗？” 满眼兴奋，薛巧巧压低了声音：“这首曲子，是《水边的阿狄丽娜》！他肯定是趁机在跟念念表白呢！” 霍司州倏然沉下脸，目光准确无误地射向某个角落。 陆念此刻正听得入神，托着脸颊看着台上，连自己什么时候又做到光下都没发现。 目光专注得看着台上，本来清澈的眼眸，映射着餐厅里的光芒，显得多情又痴迷。 霍司州猛然攥紧拳头，怒火席卷而上。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 客人们善意鼓掌，还有人笑着抬高声音：“帅哥，太有才华了！祝你和女朋友甜蜜恩爱，长长久久！” 对待陌生人的误解，谢之章依然彬彬有礼。 单手搭在腹部，绅士弯腰笑道：“还不是女朋友。” “你肯定追得上！” 有女孩子大声说：“很快就是了！” 整个餐厅里充斥着欢乐友善的气氛。 薛巧巧笑得更开心了。 她设想过，这么多年才回国，第一次见面谢之章应该有所表示，才特意想办法探听他们的位置，试图再加一把火。 但她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看霍司州的脸色，冷得都能结冰了。 陆念还拿什么跟她争？ 心里得意，她干脆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 拉着霍司州就凑过去：“哇，谢之章你还是这么厉害。念念，你看全餐厅的女孩子都在羡慕你呢……看来你们俩，好事将近咯。” “不是……” 陆念没想到，还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局促起身，脸上的表情格外不自在。 她不敢去看霍司州的眼神，抿唇声音微颤：“你们误会……” “小念害羞，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谢之章笑着，礼貌道：“没想到这么巧，你们要一起吃吗？” “不用了。” 这次，是霍司州先开口。 眼底凝结着化不开的冰冷，他寒声道：“就不打扰陆部长和谢先生的二人时光了。毕竟，我跟女朋友也要约会。” 陆念的眼睫颤了颤，脸上的血色褪去。 心底突然涌出点又凉又疼的复杂滋味儿，她死死咬住舌尖，才没露出狼狈的姿态。 薛巧巧欣喜若狂！ 她就知道，这一招有用。 这还是霍司州第一次对人承认她是女朋友，还是当着陆念的面。 狂喜几乎将她淹没，她忍不住把男人胳膊抱得更紧，整个人要贴在他身上一样。 声音也嗲嗲的：“司州……你怎么这样说，人家都要不好意思了。” “恭喜霍总。” 陆念的唇瓣苍白，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点声音。 她不敢抬头，生怕被人发现她通红的眼眶：“祝你们用餐愉快。” 看着她露出的发顶，霍司州只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无处宣泄。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冷冷离开。 陆念的身体晃了晃，抓住桌子边缘缓缓坐下。 “小念。” 眸底带着担心，谢之章轻声道：“你没事吧？” “没，我当然没事。” 牵出笑容，陆念故作轻松：“好端端的，我能有什么事？” 谢之章看着她，心内无声叹息。 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她的笑容惨败，比哭还令人难过。 更没告诉她，她还是一如既往，不会撒谎。 * 薛巧巧高兴得都快找不到北了，一路贴着霍司州走进包厢。 忍不住笑容满面，声音甜蜜：“司州，你今天说……” 话还没说完，霍司州就已经毫不留恋把手臂抽了出来，冷漠拉开距离。 薛巧巧的手还保持着抱臂的姿势，僵住了。 第277章 窈窕淑女 “司州，你刚刚说我是你女朋友，我好高兴。” 她努力装作没发现：“这是你第一次承认我们的关系，你是不是终于要接纳我……” “不是。” 男人冷漠到无情，直接道：“那只是推辞，你不要想太多。” 竟然连误会的机会都不给她。 薛巧巧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狰狞。 “为什么？” 她忍不住道：“司州，我到底有哪里不好？谢之章回来了，陆念她要跟谢之章在一起了。为什么你……” “住口！” 男人目光如箭，闪着寒芒疾射而来。 裹挟着冰冷杀意，竟然让薛巧巧骇得失声，喉咙发出“咯咯”的卡顿声响。 而他语调如玄冰，道：“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还有，我们的关系跟其他人没关系，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是。” 薛巧巧浑身发抖，不自觉被吓出了满身冷汗。 低着头应了声，眼底却忍不住露出怨毒。 凭什么？ 陆念那个贱人，都已经当着他的面跟其他男人卿卿我我，他还是不肯承认她！ 她到底有哪里比不上？ 真的就那么看不上她吗？ 心底里满满都是嫉妒不甘，薛巧巧咬紧牙关。 体验过霍家的富贵，她绝不可能再继续过从前的生活。 哪怕霍司州不喜欢她，她也会让他不得不承认她。 没有人能够阻拦她。 * 谢之章回国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饭后两人告别，陆念回家，却发现对门的灯亮着。 大门敞开，里面安静一片。 怎么回事？ 霍司州过来了？ 以他的性格，怎么会不关门呢？ 还是说，进贼了？ 门是顶尖指纹锁，非正常模式进门会自动触发警报，进贼的可能微乎其微。 陆念还是心脏狂跳，想了想放轻脚步，取出消防斧。 手上沉甸甸的，她的心里反而踏实些。 小心迈进客厅。 客厅灯亮着，空无一人。 其他房间也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静。 陆念丝毫不敢松懈，两手握着消防斧试探着喊了一声：“霍总，是您回来了吗？” 没有动静。 安静得仿佛房子里没有人。 她越来越紧张，脑海里甚至开始怀疑，有人绑架了霍司州。 或许他们正贴着卧室门，静静埋伏着，等待制住她。 越是想象，她心里就越是恐惧。 正犹豫要不要推开卧室门检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啊！” 陆念吓了一个激灵，控制不住叫出声，扭头二话不说举起消防斧，摆出防御的姿态。 霍司州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那张总是冷冽从容的脸上露出几分浅淡疑惑：“陆部长这是……？” 陆念睁大眼睛：“霍总，您，您在……您怎么，从外面回来？” “有事去了趟顶楼。” 霍司州扬眉，目光滑到她手上的消防斧上：“还没问，陆部长怎么在我家？” 是这样吗？ 陆念整个尴尬住了：“我看您这边门开着，以为，以为进贼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滚烫。 太丢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陆助理，你该不会是想拿着消防斧，孤身大战飞贼吧？” 一阵爆笑传来。 顾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捂着肚子拍墙：“就你这小体格子，真的有贼你这是来战斗，还是来给人家送武器呢？” 陆念的脸“唰”红透了。 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举着消防斧，忙不迭放下，不好意思道：“我，我太紧张了。” 看她这个样子，顾钊笑得更开心了：“小陆助理，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还叫助理？” 霍司州冷冷睨他一眼：“她升职了。” “总不能叫小陆部长吧？” 顾钊咂咂嘴，依然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这也不好听啊。” 霍司州明显没理他的意思，面无表情进门换鞋，去了书房。 陆念手上还提着消防斧，尴尬地站在客厅中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沉吗？” 顾钊瘫坐在沙发上，身上骚包的粉衬衣领口张开。 笑眯眯道：“放下休息会儿，来哥身边坐。” 陆念犹豫了下：“钊哥，我还是先回去了。” 冷静下来，她更觉得不自在。 抓着手上的消防斧，才不至于手都没地方放。 霍司州拿了电脑出来，闻言抬眼冷嗤一声：“怕吃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念下意识垂眼，弱弱辩解一声。 那模样看起来瑟缩胆小，被吓到一样。 一股烦闷骤然涌上男人的眉眼，捏着笔记本电脑的手背上鼓起青筋。 “看给妹妹吓成什么样了。” 顾钊咂舌，道：“来，不理他。来哥这边坐。” 陆念抬眸看了一眼，突然抓着消防斧，转身快步小跑出去。 顾钊愣住了，傻傻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有那么吓人吗？” 怎么看，他都比臭着脸的霍司州要和善很多吧？ 怎么一句话，还给人吓跑了呢？ 霍司州不说话，冰冷的目光扫过他，像是嫌弃他聒噪。 “行行行，我闭嘴。” 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顾钊郁闷趴在沙发上：“霍哥，你跟小陆……你跟念念妹妹，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听老头子说，你要跟那个结婚了？” 他挤眉弄眼，完全没有要闭嘴的意思：“真的假的？要是真的，念念妹妹这么好的女孩，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霍司州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他。 幽冷无波的眼睛里透着无尽冷意。 “不说话什么意思？” 顾钊才不怕他，滚刀肉一样：“你拦得住我，拦得住天下男人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知道不？霍哥，你防我没用。” 话音刚落，陆念小跑着回来了。 她呼吸略有点急促，小声打招呼：“霍总，钊哥。你们在说放什么？我来。” 原来没跑啊。 顾钊一下子精神起来，顶着霍司州杀人的视线，笑眯眯：“什么放，说防呢。你们霍总他防着我……” “顾钊！” 霍司州冷喝一声：“还想要城西的项目，就闭嘴！” “哎，哥，亲哥。我闭嘴。” 有求于人，顾钊哪儿敢真把人给惹急了。 捂着嘴赌咒发誓：“哥你放心，我连我爸都不告诉。” 滑稽的样子，在场两人却都没笑。 陆念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第278章 你是个好人 陆念想，也许把消防斧放回去，她就该主动识趣回房，而不是转回来。 省得他们说话都不方便，还要防备她。 未免也太没有眼色。 真不知道刚才在想什么。 站在这里，显得她格外难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念念妹妹，傻站着干嘛？” 顾钊冲她招手，再次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笑眯眯：“坐。” 称呼转换十分自然。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就占据了大半。 陆念犹豫了下，还是没在他身边落座，而是在单人沙发位置小心落座，局促地把两手搭在膝盖上。 像幼儿园小朋友等待老师讲话。 这模样，看得顾钊眼底笑意更浓。 啧，也太乖了。 叫人想揉一把。 看看旁边霍司州警告的眼神，这点念头刚冒出来就熄火了。 算了。 珍稀的宝物身边总是有猛兽守护。 漂亮公主身边有条恶龙看着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恶龙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摸了摸下巴，顾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不怀好意地笑了。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丰富，可惜在场的两个人，一个埋着头恨不能当自己不存在，另一个懒得管他在想什么。 修长的手指敲击键盘，霍司州很快调出文件：“这个项目发展前景不错，其他公司应该也想分一杯羹。顾氏想拿下这个项目，没那么简单……” 他认真谈论正事，顾钊也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直起身之坐好。 两个人交谈着，陆念本来在走神，渐渐也忍不住听了进去。 在工作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 本来很复杂的项目，被他抽丝剥茧、条分缕析地略一分析，突然就清晰明了起来。 好像不管有多么困难，在他手上也不过如此。 听着听着，陆念的眼神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 看灯光照在他乌黑的发丝上，照亮他俊朗的五官，深邃的眼眸充斥着上位者的尊贵和无穷智慧。 只是坐在那里，就夺去了所有的视线，其他一切都黯然失色。 不自觉看入了神。 “念念妹妹，回神了。” 顾钊笑了一声，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脸上带着促狭：“知道霍哥帅，但你看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你就不怕，霍哥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陡然回神，陆念的脸一下子涨红。 明明很不好意思，听到这话却还认认真真地辩解：“霍总是个好人，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曾经她也被传言吓得厉害，觉得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上位者，肆意动用手上的权力，视法律如无物。 实际接触却发现传言并不可信。 至少他没有那么残忍暴戾，更不是法外狂徒。 “啧啧。” 顾钊突然觉得有点酸溜溜的。 看看，这护的。 开玩笑挤兑一句都不行。 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咂摸咂摸嘴巴：“霍哥是个好人，我坏好了吧？”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帮了她那么多次，怎么没见她夸他？ 什么时候，霍司州这个冷面阎王，比他这样和善的人还招人喜欢了？ “钊哥也是个好人。” 陆念莫名觉得脸颊更热了，抿唇轻声道：“你不坏，我知道的。” 顾钊嘴上花花，但从来没对她有过逾越的举动，还帮了她很多次。 陆念都记在心上，眼神里满满都是真诚。 她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顾钊忽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热，不太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心里有点窃喜的甜，混杂着其他的情绪。 让他这样游戏花丛的老手，一时也说不出其他话。 “明早你来办公室一趟。” 霍司州冷冷开口，道：“可以穿得光鲜亮丽点。” 陆念一愣。 得不到回复，男人黑眸似乎略带不耐烦地看过来，她才确认这话是跟自己说。 捏了捏指尖，带着几分莫名：“霍总，是要开会吗？” 她不记得有通知明早晨会啊。 而且开会而已，为什么还要叮嘱她穿得好一点。 满脑子都是疑惑，脸上也露出几分。 “不是开会。” 霍司州否认，却又不解释具体原因，垂眼看着屏幕。 专注眼前工作的模样，让陆念想问都不好意思问。 “放心，是好事。” 顾钊笑了起来，托腮懒洋洋道：“霍哥可是个好人，不会害你的。” 说着还挤挤眼。 陆念应声，没再多说什么。 起身告辞，这次没人拦她。 等她走了，顾钊的眼神还黏在关上的门上，好奇探头：“霍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什么？” 指尖微顿，霍司州平静反问。 “哥哥你不是吧？” 顾钊怪叫：“你不是最讨厌拖泥带水了吗？现在跟念念妹妹，到底什么说法？真的只想当个好人啊？” 他阴阳怪气：“好人哥哥，做好事不留名噢。” 霍司州皱眉，冷冷看他：“好人怎么了？” 好人怎么了。 好人有大问题！ 现代社会，还不知道“你是个好人”是委婉拒绝吗？ 顾钊看着他这副冷静的模样，不甘心地问：“霍哥，你对陆念动心了，你知道吧？” 矜贵男人指尖轻颤，在电脑上打出一串意义不明的乱码。 他眼睛都没眨，平静地将乱码删除。 语调也一如既往：“所以？” 他还问？ 顾钊气得咬牙。 这副态度，活像是他想太多一样。 “没有所以。” 想到项目还要帮助，顾钊挤出个微笑：“祝你好运。” * 上班前，陆念考虑再三，还是换了件比较正式的衬衣出门。 按时打卡，她去总裁办公室敲门。 “进。” 伴随着男人的允许，她推门而入。 就见办公室的正中央，正站着三个十分熟悉的人。 最中间为首那人也正看过来，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没好气地瞪过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是程宁娇和她的两个小跟班。 她们过来干嘛？ 脚步停顿，陆念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人已经来了。” 霍司州抬眼，冷静道：“程小姐，请吧。” 程宁娇咬着唇瓣，满脸都是屈辱：“霍总，大家在首都抬头不见低头见，您难道真的半点就不顾及情面？” “程小姐。” 霍司州疑惑反问：“是有人逼迫你过来吗？” 第279章 装什么无辜 程宁娇一下子咬住了牙关，恶狠狠瞪着他不说话。 眼眶更红了。 陆念心底的疑惑更浓，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程宁娇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长相也漂亮，委屈的样子完全没有那天的跋扈高傲，反而显得有点可怜。 被她盯着的男人却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甚至还有点不耐烦：“程小姐，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程宁娇看起来快哭了。 跺了跺脚，那价值几十万的奢侈品手提包，提手都快被她拧成麻花了。 眼睛飞快眨动，一副很难堪的架势。 到底是谁怎么这位大小姐了？ 陆念有点坐立难安，总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围观不太好。 程宁娇性格骄纵，以后觉得丢了脸，找她麻烦怎么办？ “霍总，不然我晚点再来？” 她小声道：“您这里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 “你不准走！” 不等霍司州回答，程宁娇抢先清喝一声。 红眼睛灼灼盯着她，像要吃人一样。 陆念还没忘记，那天晚宴她有多娇蛮不讲道理，忍不住警惕地后退两步。 这算什么？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程宁娇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瞪她一眼，用力一闭眼睛，大声说：“对不起！” “啊？” 陆念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傻傻看着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不然，她怎么听到这个千金大小姐，在跟自己道歉呢？ 怎么可能。 短暂的接触，足够她了解到这位大小姐的坏脾气和高傲，看她时候不屑都写在脸上。 哪怕害她在晚宴上跌进水池，差点没命，也不见半分愧疚。 人类怎么会给随意踩死的蚂蚁道歉呢？ “你故意的是吧？” 程宁娇气得眼睛更红了，恶狠狠看着她，恨不能扑上来咬她一样。 不知道顾忌什么，这位大小姐最后还是强忍着委屈，满脸不忿把声音抬得更高：“对不起！我说对不起！那天不该那么对你，害你当众落水，满意了吗？” 越说她越委屈，大概是承受不住自己竟然要给陆念这样的小人物道歉。 眼泪大颗滚下来，气冲冲道：“你又没什么事，我也被人给推下去了，还想怎么样？现在我道歉了，你满意了？你们都满意了吧！这件事可以结束了吧？” 粗鲁抬手抹了抹眼泪，她哭得更厉害了。 哽咽的哭腔，似乎被欺负的是她一样。 陆念沉默片刻，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那个，对不起。” 程宁娇的两个小跟班，一直都低头站在她后面装死人。 见她已经道歉了，忙也灰溜溜地低头，冲着陆念鞠躬：“我们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们。” 她们倒是接受良好的样子。 “不，不用。” 陆念吓了一跳，赶紧避开她们的鞠躬。 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抬头求助地看向男人。 霍司州神情淡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 陆念张了张嘴，说不出原谅的话。 当时跌落在喷泉池里，她真的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 道歉并不能弥补她受到的伤害，更何况程宁娇明显不是心甘情愿。 可她们三个纡尊降贵道歉，她不原谅是不是有些太得理不饶人？ 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想就不原谅。” 看透她内心想法般，霍司州勾起唇角。 轻描淡写道：“去工作吧。” 就这么简单？ 陆念睁大眼睛。 正常人，就算不让她为公司考虑，也该劝她宽容大度，说些“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话吧？ 程宁娇三人明显也被霍司州的态度惊住了，脸上的表情格外空白。 惊怔后，一股暖流涌了出来，陆念的鼻尖泛酸，差点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明明冷得像块冰，靠近的时候被冻得生疼，不留心就会被他锋锐的棱角割伤。 可是真正触摸到他，被他接受，才知道他冷淡下的温暖有多么炽热。 她真的很幸运。 有的人只是遇见，就足够惊艳。 “谢谢霍总。” 认真道谢，陆念什么都没说，也没再看三人，扭头离开。 回办公室的路上，脚步越来越轻快。 虽然有些不地道，但她还是忍不住再心底偷偷想，看到程宁娇她们给她道歉时候那副样子，她还觉得蛮爽的。 怪不得昨天让她穿光鲜点。 * “陆念！你给我站住！” 程宁娇从后面追过来，不忿道：“我告诉你，你别得意！别以为是我怕了你。你最好离青澜远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程小姐！” 她的两个小跟班气喘吁吁跟上，匆忙拉着她的手试图劝阻：“这里是霍氏，我们还是先走吧。” “我又没做什么。” 害怕心虚一闪而过，程宁娇飞快虚张声势。 抬着下巴道：“勾搭别人未婚夫的又不是我，我怕什么？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程小姐，我说过我跟青澜只是朋友。” 陆念垂眼，声音柔和却又坚定：“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请你不要污蔑我。” “我亲眼所见，你还敢嘴硬？” 程宁娇恶狠狠看她：“别以为我怕了你。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我给你道歉并不代表我输了，我只是……” “程小姐。” 看到同事们的目光，陆念心头升起点烦躁。 为什么就是说不通呢？ 她打断：“不是我逼你来道歉的，你不想来可以不来。” 没必要来道歉还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谁强迫她了？ “你还好意思说？” 程宁娇更生气了，红着眼睛大吼：“谁知道你有什么狐媚子手段，勾得霍总为你撑腰。如果不是他给我家施压，你以为我稀罕来？你现在装什么无辜白莲花，贱人！” 陆念愣住了：“霍总对你们施压？” “废话！” 粉裙子有点忍不住了，小声道：“不但对程氏施压，连我们两家也受到了霍氏的打压。霍总放出话，供应链都要断了……霍总做到这种份上，你敢说不知道？” 霍司州的冷清冷心、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 这么多年在商场上手段雷霆，却从没有为私怨小事为难过人的先例。 说不是她挑拨告状，谁信啊！ 第280章 你别多想 陆念彻底呆住了。 霍司州对着程家为首的三家公司施压，仗势欺人？ 这句话每个字她都认识，怎么组合起来却这么难懂呢？ 一贯大公无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偏偏他就是做了。 如果不是程宁娇心有不甘，她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 抿着唇瓣，陆念的心情突然格外复杂。 没心思跟程宁娇她们纠缠下去，她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冲动。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她推开三人，倒头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 步子越来越快，到了最后渐渐变成了跑。 一路飞奔，连门都来不及敲，直接推开：“霍总！” 总裁办公室的两人同时转头看过来。 对上两双眼眸，看清办公室里的场景，激荡的心情飞速平静下来。 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心窝里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骤然熄灭，不甘心地冒出一缕歪歪斜斜的青烟。 陆念扯了扯嘴角，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勾出笑的弧度：“巧巧，你也在。” 薛巧巧正靠坐在办公桌上，跟男人贴得很近。 精心保养的手指搭在霍司州肩膀上，微微弯腰。 看起来像是正准备接吻。 目光从两人交叠的身形掠过，陆念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上半身靠在椅背上，两人下半身都被办公桌遮挡。 这种状态反而更加惹人浮想联翩，猜测他们看不到的部分该如何缠绵地靠在一起。 “抱歉。” 她白着脸，狼狈低头：“我，我来的不是时候。” 霍司州眉头微皱。 无声无息，将他肩上一片细小纸屑摘下，放在掌心里展示一下。 薛巧巧识趣拉开距离，笑着说：“念念，你别误会啊。我跟司州什么都没做。” 嘴上这么说，脸颊却飞上两抹娇羞的嫣红，眼睛也不敢看人。 连刻意站远的姿势，都像是心虚避嫌。 陆念苦涩笑笑：“我什么都没想。” 她又有什么资格误会呢？ 他们是情侣，甚至已经有了孩子，正在走结婚的流程。 不管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 情之所至，接个吻再正常不过。 反倒是她，没有敲门太过失礼。 心脏像是被片片凌迟，明明已经伤痕累累，疼得无法呼吸，陆念还是坚强扯出虚弱笑容：“我，我先走了。” “等等。” 霍司州开口阻拦，幽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喉结轻滚，也只冷淡吐出几个字：“什么事？” 陆念茫然抬头。 方才头脑一热就冲过来，此刻才意识到不合适。 他已经是薛巧巧的男朋友，未来会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她感激感动，满腔情绪，又能说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说。 满腹心事犹如刀片，被她强忍着割裂的痛意吞下。 陆念沉默片刻，才开口艰涩道：“我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情办，霍总，我想从下周开始，请一个周的假。” “请假？不行！绝对不行！” 不等霍司州开口，薛巧巧先一步大声拒绝。 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激烈，仿佛陆念请假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顿时引得两人看向她。 意识到自己失态，薛巧巧表情一僵。 木然笑了两声，捏紧拳头说：“我，我就是太吃惊了。念念，你一向工作很拼命的，你不是说要努力工作多赚钱，让陆叔叔和陆阿姨安享晚年吗？怎么刚升职就要请这么久的假啊。这，不太好吧？” “我也没办法。” 不想把家里的琐事摊开来，会像卖惨。 陆念只是垂眼道：“确实有事情忙不开，只能请假。耽误工作，公司不管是扣钱还是别的什么，我都没有怨言。” 霍司州神色不变，闻言也只淡淡道：“关于请假，霍氏规章制度黑纸白字，按照制度办事。” 依然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陆念忍不住松了口气：“那我找人事把年假请了。” “不行！” 薛巧巧也不想这么激动，可她没办法啊。 眼见吴岚约好亲子鉴定的日子近了，陆念不能走。 霍司州多聪明敏锐的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他的眼神里已经透出狐疑。 “司州，我知道你表面冷淡严肃，其实最好说话。但念念毕竟是公司骨干啊……” 眼睛转了转，薛巧巧忙一副担心的模样，说：“我这两天给她当助理，才知道秘书部有多重要。念念，你别怪我不体贴，实在是要对霍氏上下负责。你就不能坚持下吗？公司也离不开你……” “我，我真的有急事。” 陆念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反应不过来。 只讷讷道：“抱歉，我没办法。” 没办法就想办法啊！ 薛巧巧气急了。 正想说话，却被男人清冷的嗓音打断。 “有事就去办。” 眉头微皱，霍司州冷声道：“跟人事说，我批了。” “司州！” 薛巧巧心急如焚，下意识喊他。 却见男人目光冷淡，轻嘲：“这么大的公司，离开一个人就没办法转，趁早倒闭算了。霍氏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心底一惊，薛巧巧忙道：“我就是怕耽误你工作效率，司州，我也是心疼你。” “杞人忧天。” 霍司州连目光都懒得给一个，垂眼翻开文件：“秘书部的人都是死的？什么都要她做，她们的工资也都给陆部长好了。” 找不到其他理由，薛巧巧心里再怎么火烧火燎，也不敢啃声。 只能挤出个笑容：“也对，是我太想当然了。我也是关心则乱……念念，你不会怪我吧？” 陆念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两个周末加上五天假期，她总共有9天时间，足够找到照片里的流浪汉，带他做亲子鉴定了。 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陆年。 想到陆爸爸可能会失望，她有些不忍心细想下去。 * 薛巧巧跟着陆念回了办公室，照旧是缠着她给她当助理。 今天她看起来格外积极，连手机都不玩了，在旁边坐着看她办公，时不时还要问上两句。 偏偏她没有相关经验，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几次开口都打断了陆念的思绪。 哪怕陆念脾气好，几次三番被降低工作效率，开口时也不由冷淡几分。 来请示的下属不少，没多久就知道她不待见未来霍太太。 第281章 生气 陆念没在乎外界的声音。 接下来一周假期，她需要提前把工作安排好，还要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根本没时间管这些。 偏偏薛巧巧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忙碌，在旁边越帮越乱。 “薛小姐。” 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把自己整理好的文件摆错位置，陆念终于开口：“我现在真的很忙，没时间陪你。你能不能去玩会儿手机？” 正打算去拿文件的手僵在半空中，薛巧巧脸上闪过难堪。 目光扫过站在门口的人影，飞快变成了泫然欲泣：“念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我，我只是想帮帮你，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吗？你觉得我做得不好，可以教我。我会认真学的。” 陆念有些无力。 她不是没教过，但薛巧巧好像听不懂她的话。 她说这边文件整理好了，不需要动，不能弄乱了顺序。 薛巧巧嘴上说好，不出五分钟就弄得乱七八糟无法复原，问她就满脸无辜说自己想学习一下，等会儿也帮她整理，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她说有几分文件需要复印，另外几分需要粉碎。 薛巧巧记得清清楚楚，转头就弄反了。 不让她做就在旁边自行发挥添乱，让她做更糟糕，怎么都不对。 让她去玩手机，就要哭不哭的样子。 陆念头疼地想，也许薛巧巧高中毕业后就坚定选择当网红，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在公司上班，也太为难她了。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没关系，念念你不高兴就对我发脾气，是我应该的。” 薛巧巧冲她笑笑：“只要你能原谅我，想怎么发脾气都可以。” 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跟平常相处状态完全颠倒。 门口的同事有些听不进去，敲门进来时候看薛巧巧的眼神里都透着怜悯心疼。 陆念停顿片刻，如实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她只是觉得很失望，很难不介怀。 难道她连选择远离的权力都没有吗？ “好好好，你没生气。” 薛巧巧一脸“你说得都对”，好脾气地主动拿起桌上的杯子：“你现在不想见到我，我去给你煮咖啡。” 说着就去倒咖啡了。 * 来送文件的女孩办完事，回到工位上忍不住在内部群里吐槽：【之前还以为薛小姐脾气很差呢，结果陆部长怎么凶她她都不生气。陆部长可冷淡了，薛小姐脾气可真好。】 很快就有人响应。 【是吧是吧？我去送文件的时候也发现了，陆部长态度差成那样，都给薛小姐说哭了。】 【薛小姐这样的身份，主动来帮忙还低声下气，陆部长也太那个了吧……】 【闺蜜闹矛盾，吵几句差不多得了，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薛小姐把人家当好闺蜜，只怕人家心里不这么想。】 【服了，要是我闺蜜这样，我得心疼死。薛小姐真的很可怜，心疼她。】 【薛小姐可是未来霍太太，陆部长也不知道在牛什么。】 吐槽的人一大堆，大家都开了匿名，谁也不知道是谁。 直到安柚子顶着真实姓名出现在群里：【工作这么闲，在背后编排上司啊？你们趴在陆部长办公桌下面听她们聊天了？还是陆部长平常对你们态度不好了？】 【相处这么久的同事不相信，看到点片段就开始打抱不平，我都替陆部长委屈。】 【平常和善，认真教导，养出来一群白眼狼。】 【怎么就不想想，陆部长这么好脾气都能生气，是某人犯了大错呢？这世上难道道歉就能被原谅？】 【这么喜欢八卦，怎么不敢实名冲浪啊！】 她气势汹汹，战斗力超群，一个人顶十个。 自从她发言，群里半天没人说话，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安柚子气咻咻地把键盘一按。 这群人，见风使舵、人云亦云。 都是墙头草。 气呼呼地去陆念办公室，忍不住抱怨：“那个薛小姐，真会装模作样。这才两天，公司里都把你传得像恶毒小人一样，气死我了！” “好了，不气不气。” 陆念忍不住笑了：“她呆不几天的。等她玩够了就好了，没必要跟这些人生气。” 薛巧巧就不是个委曲求全的性格，这次能待这么久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陆念想，最多一个周，薛巧巧耐心就该告罄了。 “看他们污蔑你我就生气！” 安柚子气咻咻：“反正我不爽，下次我看到了还要骂他们。” 看她这副模样，陆念好笑又窝心。 “念念。” 薛巧巧端着咖啡进来，脸上带着笑容：“咖啡来啦，特意按照你的口味多加奶，你尝尝。” 安柚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陆念没放在心上，随口道谢就继续看手上的文件。 这份文件比较重要，她看得投入。 没察觉到薛巧巧咖啡倒得满满当当，走路时候隐隐有黑褐色的液体晃了出来。 目光流转，薛巧巧走近两步，几乎贴在她身体边缘：“念念，你忙了很久了，喝咖啡休息下吧？” “不用了。” 陆念眼睛都没抬：“我一会儿喝，放到旁边就好，谢谢。” 真把她当成助理使唤了？她也配？ 眼底闪过恶毒，嘴上应了声，薛巧巧手上一抖。 她惊呼出声：“小心！” 满满一杯咖啡倒在文件上，把桌面弄得一塌糊涂。 “你干什么？！” 安柚子急了，一把推开人，不满道：“你能不能别添乱啊！完了，这些文件都要重新打印整理……念念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眼底闪过笑意，薛巧巧脸上却满是惊慌：“是我没站稳，我也不想……念念，我帮你弄！” 说着，她顺手扯过旁边的东西就要帮陆念擦脏了的衬衣。 纸巾在旁边她没拿，反而抽了一份弄好的文件。 眉心跳了跳，再好的脾气，看到这一幕陆念也忍不住黑了脸。 “够了。” 她抓着薛巧巧把她推到门外，疲惫道：“算我求你了，让我好好工作可以吗？不要再来了。” “砰”一声，办公室的门关上。 四下俱寂，其他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第282章 累死他得了 形单影只站在门口，薛巧巧的肩膀颤了颤。 薛小姐该不会哭了吧？ 交换个眼神，有人不落忍地低声问：“薛小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薛巧巧摇摇头，带着哭腔小声说：“我是不是，真的太笨了啊？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惹念念生气。” 她长得好看，又是未来霍太太，站在走廊上哭好像更叫人心疼了。 众人忙七嘴八舌地安慰。 “哪有！没接触过不会做，不是很正常吗？陆部长看起来温柔老实，没想到脾气这么差。” “谁家闺蜜这么下人面子？薛小姐，你就是脾气太好，太容易被欺负了。” “明明是陆部长欺负人！我看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薛小姐你别伤心。” “薛小姐这么好，有的是人想跟你做朋友，何必受这个气呢？” “陆部长也太过分，她这是根本没把你当朋友吧？” …… 听着耳边的诋毁，薛巧巧别提多得意了。 “你们不要这么说，念念人很好的。” 她擦拭眼泪：“肯定还在生气上次我为难她。都怪我，以为她想抢我男朋友就对她发火，她生我气也是应该的。这次我也被倒了咖啡，算是让她出气……” 听她这么说，众人才发现她的裙摆也沾了点咖啡渍。 交换个眼神，自以为猜到了真相。 “陆部长欺人太甚，竟然把咖啡倒你身上？” “抢闺蜜男朋友，泼咖啡已经够温柔了，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霍总看得上她吗？整天不男不女的。长得老实，心可不老实。” “薛小姐你还是离她远点吧，这样的人真的好可怕。她肯定是嫉妒你，为难你的时候心里不知道多爽。” “这种人心理阴暗的！霍氏怎么会招她进来。” …… 安柚子出门，就听见这些话。 顿时气得脸都黑了，怒道：“你们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胡说！造谣犯法，知道吗？” “谁造谣了？” 人群中有人趁机道：“我们亲眼看到陆部长欺负薛小姐。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有假？” “仗着薛小姐脾气好，还泼薛小姐咖啡。” 紧跟着有人打抱不平：“薛小姐的身份，随时能让她卷铺盖滚蛋！不知道在嚣张什么……” “大家不要再说了，不是这样的，念念人很好的。” 薛巧巧红着眼睛，楚楚可怜摆手：“你们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 安柚子要气炸了，怒气冲冲：“念念什么时候泼你咖啡了，明明是你打翻咖啡毁了好多文件，她才把你赶出来的。你在这里装什么无辜啊？” “是，是我。我笨手笨脚没做好事情。” 薛巧巧伤心道：“都怪我，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大家不要再误会念念了，她没有泼我咖啡。” 她这么说，反而让其他人更同情了。 “行了安助理，知道你跟陆部长是好朋友了。护着好朋友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 “你喜欢捧陆部长臭脚是你的事，我们帮理不帮亲！” “欺负人还有理了。” “薛小姐，别难过了。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 指责声一句接着一句。 安柚子百口莫辩，忍不住怒道：“现在你满意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是吧？” 满意？只是这样怎么可能满意？ 陆念的朋友果然跟她一样，单纯到愚蠢可笑。 心里满满都是得意恶毒，薛巧巧脸上却露出受伤的表情。 “我，我没想这样的。是我不好……大家不要再说了。” 她捂着脸，哽咽道：“看来我今天不方便呆在这里了。麻烦大家帮我跟念念说，我明天再来。” “薛小姐，陆部长根本就没把你当朋友，你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有人愤愤替她不值。 “不是的，念念只是在生我气，消气就好了。” 薛巧巧摇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相信她不会那么狠心的。如果大家真的想帮我，就请不要再说她了。她是我非常好的朋友，你们说她我会很为难的。” 这茶味，都快溢出来了。 安柚子双眼冒火，偏偏大家还挺吃这一套。 眼见薛巧巧离开，她心里火气止不住地烧。 不想拿这些事情惹陆念心烦，最后只能气冲冲化愤怒为动力，埋头苦干。 内心暗暗发誓，提高效率，让工作把霍总埋没！ 谁让他眼睛那么瞎，找了个薛巧巧当女朋友欺负人的！ 累死他得了！ * 完全没察觉到安柚子的故意针对，霍司州照常规律上班。 刚出电梯，旁边的电梯也打开了。 外卖小哥捧着一大束花冲出去。 霍司州并不在意，目不斜视。 旁边电梯里，其他员工却忍不住悄声议论：“是送给陆部长的吧？” “肯定是啦！这些天的花不都是送给她的吗？” “真羡慕陆部长，天天都有花收。浪漫死了！” “是那天那个豪车帅哥吗？陆部长吃得也太好了，有钱有颜还用心。天啊，什么时候老天爷也送我一个这样的男人。” “那还是做梦来得比较实际。” 霍司州的脚步顿住，转眸冷声道：“这些花，天天送？” “霍，霍总！” 员工们没想到他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吓了一跳。 忙站直了身体，唯唯诺诺：“是……这几天，每天都有送花。陆部长办公室摆不下，还分给大家好多呢……” 霍司州目光微沉，整个人看起来更冷。 一言不发离开，目光却不自觉关注那束花的动向。 果然，送花人敲了敲陆念办公室的门。 陆念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打开门的第一时间脸上露出灿烂笑容，捧着花道谢。 嘴角带着愉悦的弧度，她拍照给人发了条消息，敲敲打打说了什么。 全程保持着这样的笑容。 “陆部长，今天还分花吗？”有人打趣问：“我们办公室这几天托陆部长的福，满屋花香。” “今天不送啦。” 陆念摆摆手，笑着说：“我办公室里这一束该换了。” 话音刚落下，就对上一双冰冷漆黑的眼。 陆念一僵，尴尬道：“霍总早。” 霍司州没给面子。 第283章 展示魅力 霍司州的眼睛是标准丹凤眼，漆黑幽寂的瞳孔总是盛着凉凉冷意，看人时有种吹毛断发的锋锐。 这会儿看着陆念的表情也冷，像没有温度的火焰。 “这里是公司，用来办公的地方。” 他声音更冷，开口道：“陆部长喜欢送花，可以去花鸟市场工作。想展示魅力，就去橱窗里站着。霍氏庙小，放不下大佛。” “我没有。” 陆念脸色陡然煞白，感受到周围上班同事们投射来的目光，窘迫不已。 怀里抱着的花儿似乎也变得格外沉重，放也不是藏也不是。 眼眶不自觉泛红，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强忍住心头的酸涩难堪，低声道：“是我考虑不周，霍总放心，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不会让他往公司送了。” 不往公司送了？ 那她想要往哪里送？ 往家里送吗？ 就这么喜欢谢之章送的花？ 得到她的退让妥协，霍司州胸口的怒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以更加骇人的气势掀起三尺巨浪。 极具压迫力的目光冷冷盯着陆念，看了好半晌，身上的气势仿佛要择人而噬。 暗戳戳看热闹的同事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冷了很多。 心底忐忑，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直面这种压迫的陆念感受更深，男人的眼神像是有重量，压得她抬不起头。 如今好歹也是个部长，当众被这样训斥已经很丢人了。 想到男人的冷脸，陆念的眼眶更红，努力睁大眼睛才没让自己当众掉出眼泪。 “霍总，我这就去工作。” 板起脸，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颤音，她低声保证：“您放心，我不会影响到工作。” 认错态度诚恳，本来该满意的。 霍司州的心里某个角落，却始终源源不断产生愤怒憋闷的情绪。 大掌猛然收紧，他豁然别开头，寒声道：“陆部长心里有数就好。” 长腿阔步，雷厉风行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陆念心头的软肉像是被什么给掐了一下，一阵阵疼。 抿着唇瓣什么都没说，转头进了办公室。 “哇，霍总也太凶了吧……我看陆部长眼睛红得要命，差点哭出来。” “霍总平常不是不管这些吗？只要不耽误工作，他从来不干涉员工私事的。” “其实我觉得有花还挺好的，每天工作都觉得很开心。霍总这为什么啊……陆部长真可怜。”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上司的心思你别猜……哎，可惜以后没有花咯。” …… 小声讨论几句，外面围着的人很快散开。 留下薛巧巧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坚定。 时间不多了，她不能再犹豫了。 * 很快收拾好情绪，陆念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霍氏这样的大公司，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霍司州的秘书们手上任务也很重。 陆念把一个叫林欣的秘书叫到办公室，安排她接下来的任务。 “念念，我把文件复印好啦。” 薛巧巧从外面进来，看清楚办公室的场景，笑意更深。 把文件放在桌上，邀功：“你看，我这次肯定没弄错。” “辛苦了。” 陆念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面对她，这几天态度一直比较冷淡。 加上被添了不少麻烦，其实有些不耐烦。 今天薛巧巧表现却很不错，很有眼色帮她做了几件小事都很顺利，可怜巴巴在旁边看着她的样子也很惹人怜惜。 毕竟是从小长大的朋友，想到从前的时光和帮助，陆念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见她一上午跑东跑西的样子，口气虽然生硬，却藏不住关心：“行了，现在没什么要做的，你坐着休息会儿。” 还是个孕妇呢！ 怎么半点不知道注意。 “我就知道念念心疼我，那我就奉旨摸鱼咯。” 薛巧巧高兴笑起来，也没客气。 拉着椅子在她身侧坐下，一副黏人精的模样。 “我还真有点累了，又累又渴。” 她语气里带着点娇气，不客气伸手，直接拿过陆念的杯子“咕咚咕咚”两口，把里面的温水喝个干干净净：“哇，舒服。” “那是我的杯子。” 陆念皱眉，下意识道：“想喝水自己去接。” “念念不要嘴硬啦。” 无声看一眼旁边竖着耳朵的林欣，薛巧巧露出得意笑容。 晃晃手上的杯子，加重咬字：“我每天都这么喝你的水，你每天都说，不累吗？嘴硬心软，明明都换成温水了，你敢说不是为我准备的？” “明知道我要喝，还照顾我什么都不放，就不要再装不高兴了嘛。” 薛巧巧撒娇：“我就要喝你的水，一直喝。念念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别讨厌我嘛，你对我这么冷淡，我很伤心的。” 陆念想说，她换成温水是没办法。 薛巧巧怀了身孕，还喝她杯子里的东西。 哪怕她心里觉得两人不可能恢复从前，也不能不顾忌孕妇和胎儿健康。 别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哪怕是陌生人她也会这么做。 张张嘴，对上满眼好奇、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林欣的目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薛巧巧毕竟是未来霍太太，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要留些面子。 她的沉默反而像是一种承认，林欣眼圈转了转，眼底露出点兴奋。 等会儿出去，就跟同事们分享八卦！ * “霍总，已经调查清楚了。” 白江与面无表情，恭敬道：“谢之章高考后被送出国，传闻是因为他在学校早恋。初恋出身太低，谢家不肯同意，为了分隔两人送他出国。” “这些年，谢少掌控了谢家国外生意，成绩斐然，拥有了极大话语权。” 停顿片刻，他还是如实道：“霍总，听人说，谢少这次回国是为了重新追回白月光。” 目光忍不住偷偷从男人脸上扫过。 谢之章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来霍氏门口接人，这几天更是鲜花不断。 传闻中的“白月光初恋”到底是谁，根本不需要猜测。 这五个字，组合在一起简直是绝杀。 也难怪霍司州的脸色越来越冷，到了最后简直漆黑如碳。 心底无声叹息，白江与问：“霍总，您……” “霍总！” 一道吼声传来，来人慌乱地直接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敲都没敲：“不好了！” 第284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怎么回事？” 神色微沉，白江与下意识呵斥：“敲门不会吗？总裁办公室是能乱闯的地方吗？” 站在门口的是个小职员，被这么一训斥，脸上下意识露出点瑟缩。 霍司州眉头微皱，冷声开口：“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的。” 惊恐紧张的表情还没散去，回想起来意他顿时又抬高嗓门：“不好了霍总！薛小姐，薛小姐在陆部长办公室，她流了好多血！” 什么？ 白江与的神色一紧。 薛巧巧这几天不是跟着陆念吗？ 她还有身孕，流血可不是小事。 复杂的念头一闪而过，下意识找霍司州的身影，却只看到男人冲出去的挺拔背影。 * “我的肚子好疼，宝宝，我的宝宝会不会有事？” 霍司州赶到的时候，陆念的办公室大门敞开，围了很多人。 薛巧巧脸色煞白地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满脸绝望惊慌：“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 “巧巧，你别害怕。” 陆念的脸色比纸更白，明显也非常害怕。 但她还是勉强镇定，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凑过去，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怕，没关系的……” “你，你别过来！” 没想到，薛巧巧像是受到惊吓，不顾自己的身体拼命在地上爬开两步。 警惕流泪，痛苦道：“你不要靠近我！为什么，陆念，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我，我知道我惹你生气，可是我已经道歉了，我努力想要获得你的原谅……”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她哭着大吼：“你怎么下得去手，这是一条小生命啊……如果宝宝有事，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她的声音尖利，却吐字清晰。 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她的血泪控诉，一时哗然。 怎么回事？ 是陆念害了薛巧巧的孩子？ 为什么？ 陆念看起来比其他人更震惊，不敢置信：“不，不是……我没有……巧巧，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不是你还有谁？我只喝了你的水！你明知道我每天都会喝你的水……” 薛巧巧哭着说：“我好后悔，我为什么要舍不得我们的友情。我知道你喜欢司州，你想抢走他。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你怎么能对我的宝宝下手……你太残忍了……” “我不是，我没有！” 陆念下意识否认。 “你难道敢说，你从来没对司州动心？” 薛巧巧不肯相信，抬起泪眼瞪着她，怒吼：“你敢发誓吗？我亲眼看到你亲他，你还敢否认……你敢拿家里人发誓吗？” 陆念语塞。 她当然想问心无愧地发誓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 偏偏她就是那么阴暗卑鄙的小人，竟然对朋友的男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眼眶通红，她只能无力辩解：“巧巧，你相信我，我没想过要害你。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不敢发誓？” 薛巧巧双眼猩红，怨毒看着她：“你以为我没了孩子，司州就会跟你在一起吗？陆念，你妄想！只要我在一天，你别想得到他！” 她捂着肚子，再次疼得哭了起来。 刚才还寂静的人群，陡然间发出震惊的呼声。 “陆部长，喜欢霍总？” “别忘了她之前是霍总的生活助理，霍总那样的男人，多金又帅气，喜欢他的女人排到巴黎。多个陆助理也正常。” “喜欢霍总正常，但害人家女朋友和孩子，这是疯了吧？” “操太可怕了！跟这样的人同事，真的好可怕。” …… 议论纷纷，似乎都笃定了是陆念下手。 站在人群中央，耳边是同事们毫不遮掩的谴责愤怒，陆念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一片被冰冷海水隔绝的孤岛。 百口莫辩，她白着一张脸无所适从。 “巧巧，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眼泪滚出眼眶，她哽咽着哭道：“我从来没有害你的心思，真的不是我……” “陆部长，你不要再嘴硬了。” 林欣忍无可忍，猛然站起身大声说：“我亲眼看到薛小姐喝了你杯子里的水，然后才出事的。你早知道薛小姐喜欢喝你杯子里的水，故意在杯子里下药。你真的好可怕，做了这种事情，竟然还能说自己无辜。白莲花，不要脸！” 有人指证，无疑让其他人更加确信。 陆念无从辩解，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环视一圈，全是谴责的目光。 “不可能，念念才不会这么做！” 安柚子艰难挤进人群，冲过来握住她的手。 努力抬高声音：“念念这么温柔善良，人这么单纯，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安秘书，劝你还是离她远点。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因为她平常伪装太好，才更可怕。” 林欣忍不住道：“将来被她抢走男朋友，被她害了再后悔就晚了。” “就是，安柚子你别傻了。她整天不男不女的，打扮成个男人，不就是为了接近霍总吗？” “安秘书，现在捧她的臭脚也没用。敢害霍总的孩子，等着吃牢饭吧！” 附和声响起。 安柚子的脸色气得红红白白：“你们瞎说！念念才不是这种人！” 她一张嘴，怎么可能吵得过这么多人呢？ “柚子，别说了。” 心头缓缓流过细小暖流，陆念觉得自己冰封的心脏隐隐感觉到细微暖意。 伸手抓住她，声音干涩：“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掺和了。” “念念，你的手好冰。” 本能惊呼，听到这话安柚子死死皱紧眉头：“瞎说什么呢？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我相信你，你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在污蔑你！” “安秘书，我知道你跟念念是好朋友，你一直都不喜欢我。” 闻言，薛巧巧哭着抬起头，满脸委屈地质问：“平常你不给我好脸色也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自己伤害自己的宝宝吗？” 花大价钱整容出来的脸蛋本就漂亮，经过这段时间在剧组进修，她哭起来的样子也很好看。 身下沾着血，脸色苍白的样子很容易叫人心疼。 这番话顿时引起众怒。 第285章 不相信 “欺人太甚！” “薛小姐是未来霍太太，为了友谊低声下气这么久。有些人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下这种狠手。” “这种人真是太可怕了！” “我早就已经看不下去了，薛小姐，你的身份何必受这种委屈呢？” “宝宝也是生命，这是杀人吧？” “让她坐牢！” “让她坐牢！” 群情激愤下，众人目光恶狠狠盯着陆念和安柚子，仿佛她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迎着这些充满厌恶的目光，陆念心口一跳，忍不住后退两步。 安柚子也脸色煞白，不敢再说话。 她毕竟是个柔弱女孩，面对这样的场景怎么可能不害怕？ 更何况，这些人看起来，像是恨不能动手打她们。 慌乱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霍总来了。” 激愤的情绪稍微缓和，围堵的人墙分开一条缝，露出站在外面的男人。 他冷淡矜贵，穿过人群时还有种分花拂柳般的优雅。 那张脸冷峻淡漠，喜怒难测。 看到他，陆念的眼泪止不住涌出来，下意识喊了声：“霍总！” 像是抓住了主心骨。 她的声音哑了，张嘴发出的动静细不可闻，嘶哑难听。 在人群的嘈杂中，霍司州却准确捕捉到这点动静，黑曜石般的眼睛准确投射过来。 “霍总。” 眼泪流得更急，陆念下意识张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从来没想过要做这种事情。 别说害薛巧巧的孩子，她连破坏他们的感情都没想过。 千言万语堵在心头，陆念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想让他相信她。 然而男人那冷淡的眸光，像是初春刚解冻的溪水，冷冽而无情地从她脸上流淌而过，没有半分停留。 才刚回暖的心陡然下沉，坠入更深更冷的寒潭。 陆念的嘴唇颤了颤，发不出声音。 “司州，我好痛……” 哭着抓住男人的裤脚，薛巧巧哽咽：“我们的宝宝，是我没有保护好宝宝……怎么办？司州，我好害怕，我好痛……” 她的手沾着血，在男人剪裁精良的西装裤脚留下一个血手印。 向来洁癖的男人却没有半分反应，二话不说俯身将她一把抱起来。 “别怕，有我在。” 嗓音低沉，霍司州冷冷吩咐：“今天的事情不准传出去半个字。” 是要封锁消息了。 事关霍氏名誉，在他骇人的气势下，其他人不敢多想，匆忙点头应声。 见他要走，薛巧巧忙抓住他，不甘道：“司州，有人要害我们的宝宝……” “放心。” 霍司州眉眼不抬，冷冷道：“我会给你交代。” 他向来一言九鼎，听到他的保证，薛巧巧悬浮的心落了实处。 眼底深处闪过得意，很快又换上依恋信赖。 啜泣着靠在男人怀里，哭着说：“司州，我相信你……我只相信你。” 陆念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 那颗被冰冻的心却在此刻恢复知觉，那么冷却还要跳动。 每一下跳动，就疼得她肌肉抽搐，疼得她摧心伤肺，疼得她不能呼吸。 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想，霍司州从她脸上扫过时的眼神。 冰冷，无情，残忍，冷酷。 他不相信她。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一股强大到无法抵挡的痛意骤然如洪水崩塌，山呼海啸着席卷她的全身。 身体晃了晃，陆念几乎站立不稳。 他不相信她啊。 在他的眼里，她就是那么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女人。 疼。 疼得想哭。 眼眶却干涩，涌不出半滴泪水。 世界天旋地转，一切事物扭曲成光怪陆离的模样，似乎都在嘲笑她。 在奢望什么呢？ 难道还敢奢望，他会像从前一样站在她的身前，替她挡住所有恶意，拯救她吗？ 别做梦了。 那可是他的孩子。 他的血脉出事，他没生撕了她就足够仁慈了，她竟然还敢有这样的妄想。 脑袋里一团乱麻，陆念下意识想跟上他们的脚步。 踉跄两步，险些踩空跌倒在地上。 见状，周围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反而像是看到瘟疫般，飞快躲闪开。 冷笑着看她摇晃摔倒，甚至要鼓掌叫好。 一股深切的冷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陆念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心头苍凉，一颗泪珠不知道从哪儿挤出来，粘在她潮湿的眼睫上，摇摇欲坠。 “念念！” 还是安柚子不管不顾，挣脱别人的阻拦冲过来。 满脸关心地看着她，高声问：“念念，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陆念茫然地看着她。 安柚子离她很近，捧着她的脸生怕她出事。 她却觉得好远。 安柚子的脸离她很远，声音很远，周围的一切都离她无比遥远，似乎隔着某个时空破碎传递到她的面前。 “我，我没事……” 良久，陆念才轻轻出声，像台老旧的机器人。 低声说：“我得去看看。我……去看看。” 推开安柚子搀扶的手，她谁也没看，自顾自追了出去。 * 医院走廊上，霍司州静静站在那里，肩背挺直。 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香烟没有点燃。 他神色依然很冷，特别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陆念靠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痴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阵抽疼。 看得眼眶都酸了也不肯眨眼。 她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只知道这样看着他，自虐一样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终于，门开了。 解下口罩，医生的表情颇为沉重：“抱歉霍总，我们尽力了，孩子没有保住……” “嗡”一声。 陆念的耳朵中陡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耳鸣，世界末日般一切支离破碎。 她晃了晃身体，艰难扶住墙壁。 努力集中注意力，也只零星听到一点断断续续的医生声音：“……身体影响……不能受刺激……以后都要……恐怕……艰难……” 她努力分辨，恍惚中拼凑出一点信息。 薛巧巧的孩子没了。 她的身体受到影响，不能再受刺激。 还有呢？ 什么艰难呢？ 是生育艰难吗？ 陆念张了张嘴，眼泪流了满脸。 恰好这时，霍司州黑冷的眼眸转在她的脸上，将她狼狈的姿态收归眼底。 陆念想说点什么，话到了喉头却吐不出一个字。 眼前一黑，身体朝着地面摔去。 第286章 补偿她 闭眼之前，陆念似乎听到一个熟悉又好听的声音，紧张喊她的名字。 好像还看到男人那张天神般的俊脸上带着紧张，朝着她冲过来，不复平日的从容冷淡。 怎么可能呢？ 霍司州这样的人，同事们闲暇时候凑在一起讲八卦，曾经猜测哪怕天崩地裂，他都会冷着脸看一眼，然后继续发号施令。 怎么可能为了她露出那样的表情，发出那么惊慌的声音呢？ 更何况，在他眼里，她是害死他孩子的毒妇。 是幻觉吧。 太可笑了。 她头脑竟然不清醒到了这种地步，现下情况还敢幻想他在乎紧张她。 她怎么这么蠢，这么傻啊？ 陆念真的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忍不住真的笑了起来。 “笑？你觉得很高兴？” 冷冽的腔调响起。 陆念倏然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霍司州带着白江与站在她的病床边，无机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而她嘴角，还带着梦里那点细碎的笑意，在这样的场景下更加古怪荒诞。 “陆念，你已经昏睡一下午了。” 无声叹息，白江与低声道：“感觉好些了吗？” “我……” 陆念张张嘴，干哑缺水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 她更加难堪，连清喉咙也不敢，偷偷吞了口口水没有丝毫改善，只好艰难出声：“嗯。” “她当然好。” 讥嘲勾唇，霍司州冷笑：“在梦里笑得这么开心，怎么可能不好？陆部长做了什么美梦？” 他目光冰寒，逼问：“梦到孩子没了，很开心？” “不，我没有……” 浑身发冷，陆念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嘶哑着试图辩解：“霍总，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你杯子里的水，查出了对孕妇有害的成分。” 看她这副要泣血般的模样，白江与有些不落忍地转开眼，低声问：“仔细想想，有没有人碰过你的水杯？” 杯子里的水有问题？这怎么可能？ 本来就苍白的面色更加雪白如纸，陆念下意识摇头：“不可能……杯子里的水是我亲自接的，除了我和巧巧谁都没碰过。我，我真的没有下药，不是我……” “陆部长的意思是，薛巧巧自己给自己下药打胎？” 霍司州冷眼看她，似乎带着几分凉薄笑意：“她跟陆部长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害你？” 陆念语塞。 深仇大恨？ 当然没有。 准确来说，如果不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跟薛巧巧本该是最好的姐妹，如同亲人。 哪怕薛巧巧做了错事，心底失望有怨，陆念也从来没恨过她，衷心希望她过得好。 她说不出话。 “医生说薛小姐伤了根本，以后可能也很难有孕。” 白江与说：“陆念，她不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正常人，不会有任何人对自己这么狠。 陆念的心头一惊，顾不上许多，下意识关心道：“巧巧她……她知道了吗？她没事吧？我要去看她！” 当即就想下床。 “不必了。” 霍司州轻嗤：“陆部长现在倒是姐妹情深。” 火热的大掌捏住她的下颌，拇指指腹蹭过她的唇角。 冷冷审视着这张清纯甜美的面容，注视着她那双清澈的小鹿眼，霍司州不知道是问她还是问谁：“到这种时候还要演，不觉得很假吗？” “我不是……” 陆念想辩解，对上那冰寒彻骨的眸子，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不会相信的。 有问题的是她的水，她还恬不知耻，跟他纠缠不清。 薛巧巧不但没了孩子，还伤了身体。 换位思考，她如果是他也不会相信自己。 他此刻能冷静站在这里，只是说两句难听的话，已经够宽容大度了。 心口一阵阵疼，陆念只觉得无力。 泪珠沿着眼角滚落，滑入漆黑的发丝中。 看着她流泪，霍司州收紧手掌，心脏有一瞬间瑟缩。 紧接着嘴角露出点刻薄笑意，问她：“陆部长这算什么？鳄鱼的眼泪吗？” 陆念已经没有力气辩解了，听到他嘲弄的话，心口疼得鲜血淋漓，脸上却只是闭上眼睛，不看不说。 她这副模样反而更加激怒男人。 是连辩解都不屑吗？ 这算什么？ 怒火升高，霍司州猛然垂头，恶狠狠啃咬上她的唇角。 不敢置信睁大眼睛，陆念下意识推他：“霍司州，你疯……” 话没说完，男人趁着她说话的时候，攻城略地。 陆念吃痛，发出一声轻呼，试图拉开距离却被他死死钳制住，动弹不了分毫。 更让她耻辱的是，这明明是他的惩罚和羞辱，习惯了他气息的身体却不争气地驯服，没了力气。 早在霍司州低头亲吻的第一秒，白江与就已经转身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纠缠在一起，缠吻的身影投射在雪白墙壁上，犹如两只受伤后互相争斗又纠缠在一起的动物。 分不清他到底亲了多久，陆念的胸口感受到凉意，才察觉他扯开她的领口。 两人的姿势过于不堪，让她恢复理智的第一秒就红了脸。 “霍总！” 死死抓住男人的大掌，她眼眶中含着泪，声音是让她自己都觉得窘迫的软绵：“我们不能这样，巧巧她还在病房，她……” “她怎么了？” 双目猩红，男人短暂抽身。 呼吸急促地垂眼看她，目光从她手腕上那串串珠扫过，脑海中似乎又想起白江与的汇报。 他猛然沉眼，唇角讥诮勾起，嗤道：“你害她丢了孩子，如今补偿一个，不是刚好？” 陆念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他是这么想的吗？ 所以他此刻的亲近，不仅是惩罚，更是朝她索要……“赔偿”？ 透骨的冷意席卷全身，脸上的血色飞快消退，只剩下一片惨白。 陆念犹不愿意相信，颤抖着声音问他：“霍总，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白得吓人，眼睛通红，发丝乌黑。 极致的色彩组合在一起，灯光洒在她的眼眸中，看起来恍如要破碎。 霍司州垂眸看她，古井般的眼眸有瞬间复杂。 飞快回归冰冷嘲弄：“还能是什么意思？让你还一个孩子回来。” 第287章 不能放弃 心脏向着无底深渊下坠。 陆念满脸空白，看着这张她早已经刻入脑海的完美面容。 他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浑身发抖，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一股力气，她一把推开男人，嘶声力竭：“滚！你滚！” 她衣衫凌乱，领口拉扯开。 大片白皙滑嫩的肌肤露在外面，会发光一样，错落着片片旖旎红痕。 漂亮得像是魅魔的艺术品。 而他身上的西装三件套，除了细微褶皱竟看不出丝毫不妥。 除了眼中未曾消散的玉望，竟看不出半分异样。 此刻听到她的骂声，也只是神色平静地扫她一眼，整理好歪斜的领带。 “她不想见你。” 霍司州冷声道：“医生说她不能受刺激。如果你真的还有半分人性，就不要再去打扰她。” 说完，他没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 陆念呆坐在病床上。 窗帘没拉，漆黑的夜色让窗户变成了最好的镜子。 她抬眼就能看到，自己形容不堪的模样。 肩膀脖颈上片片红痕，如此暧昧又刻薄，像在嘲笑她的不自爱。 好冷。 用被子捂住自己，不留丝毫缝隙，她还是觉得冷。 那种冷是从心脏里渗透出来，冻结了身体每块肌肉，带着疼意反复折磨她。 这是给她的惩罚吗？ 惩罚她爱上不该爱的人，惩罚她的下贱和不争气。 捂着心口，陆念想哭却哭不出来。 茫然地将脸埋在膝盖间，连呼吸都像是在切割气管。 生不如死。 * 陆念是被电话吵醒的。 昨晚她睁着眼睛，不知道多了多久才终于睡着。 感觉才过了几秒钟，手机就尖锐响起。 她的眼睛红肿，声音更加沙哑。 被粉丝称赞是“上帝亲吻过”的喉咙，发出犹如砂纸摩擦的声响：“喂？” “陆年是吗？” 客气礼貌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您好，我这边是人事部的。这次打电话是通知您，您今天可以不用来公司上班，您可以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 她是请假没错，但今天本该是她最后一天上班。 人事通知她不用去公司了？ 满脸空白，陆念木然动了动眼球，问：“那……请问，我假期结束，可以去公司上班吗？我只请了年假，正常下下周一就该恢复工作……”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也不清楚呢。” 女声带着笑意，礼貌且客套：“具体等公司通知，这边就不打扰您了。” 电话被挂断了。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陆念连哭都没力气哭了。 或许她该庆幸。 惹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是让她暂时无限期在家休息，停职等待后续通知。 没有直接开除她，更没直接定罪，已经够她偷着乐了。 【念念，公司让你停职？啊啊啊啊可恶，霍总到底在想什么啊？这跟承认是你做的有什么区别？以后大家怎么看你？台过分，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啊！】 手机亮起，安柚子的消息发了过来。 陆念眸光轻颤。 本来麻木的心脏，因为这关心被烫了下，一股痛意涌了出来。 以为干涸的眼眶也湿润，她的手指颤抖，好一会儿才回复：【我跟霍总本来也只是普通上下级，霍总不过是秉公办事。没事，我本来就请假了，你不要担心我，好好工作。】 切出界面，呆呆盯着手机屏幕。 她的大脑乱糟糟的，一瞬间似乎想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安柚子给她发了很多消息，陆念看过后实在没精力回复，索性就放在一边。 【念念，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你不能就这么认罪，这不是小事。你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也会帮你的！千万不要放弃努力啊！】 最后一条消息弹出来，陆念愣了下。 不要放弃努力吗？ 滑动消息界面，能看到安柚子边骂公司和霍司州冷血无情，边想了无数办法。 暖意更浓的同时，陆念忽然恢复了点精神。 安柚子说得没错，她不能就这么认罪。 不是她做的事情，她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管别人信不信她，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她不能放弃自己。 深吸一口气，忽略心口的刺痛，陆念简单洗漱一下，开始给霍司州打电话。 没打通。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接通。 陆念不打算就这么放弃。 杯子里的水是她自己去接的，印象中一直放在桌上，没有其他人碰过。 但这段时间太忙，陆念也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出错，最好的方法就是找监控查进出她办公室的都有谁。 想要调监控，需要霍司州的首肯。 电话打不通，陆念干脆换衣服去公司。 * “霍总不在公司？” 得到这个答案，陆念有片刻的无措。 顾不上别人奇怪的目光，她恍然走到阳光底下，在短暂推搡后拦了辆车：“师傅，麻烦去轩庭。” * 轩庭，霍家别墅门口。 陆念轻轻吸口气，在心底里给自己加油鼓劲儿。 最多就是受点冷眼嘲讽，没关系的。 只要证明她的清白，就没关系了。 而且那个想害薛巧巧的人藏这么深，她得把人揪出来才行。 不能让真正的坏人逍遥法外。 敲了敲门。 管家站在门口，看到她后脸上露出点复杂的表情，最后冷淡点点头：“陆部长怎么过来了？” “管家。” 看着从前和气的管家此刻态度，陆念的心又刺痛一下。 勉强挤出点笑意：“我想找霍总。” “霍总不在。” 管家道：“陆部长请回吧。” 看他要关门，陆念忙伸手阻拦：“等等！” 管家一惊。 霍家别墅的大门，用的是上好的枣红木，沉重厚实。 门轴有特殊设计，开关并不费力，瞬间的力量却很惊人，夹住手指不是开玩笑的。 幸亏他反应迅速，手上动作停顿，额头上吓出一层冷汗：“你疯了？！手不想要了吗？” “管家，我没办法……” 陆念苦笑一声。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挺讨厌的，给管家添了麻烦。 但她能怎么办呢？ 霍司州不肯接电话，她想找他只能厚着脸皮。 除此之外，她真的无计可施了。 第288章 他不在 管家无声叹息。 陆念几次上门，他对她的印象都还不错。 想起霍司州平日的态度，终究还是带着几分不忍开口：“陆部长，你还是回去吧。先生他……不会见你的。” 什么意思？ 瞳孔颤了颤，陆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脑海中涌出的念头。 霍司州，不肯见她？ “管家，霍总他，他其实在家是吗？” 陆念的声音抖得更厉害，眼眶红得吓人，脸上的表情要哭不哭。 整个人看起来要碎了。 管家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忍心，沉默片刻也只说：“陆部长，回去吧。” 惶然抬头，陆念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重重捶打一下，捶得她后退两步，踉跄着几乎难以支撑细弱的身体。 是在躲她吗？ 不去公司，不肯露面，是连她的解释都不想听，认定了她就是那么心机深沉又恶毒的人吗？ 疼。 心脏疼得她每根神经末梢都在颤抖，泪水含在眼眶里，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嘛，单手抓着胸口的衣服，痛苦地张大嘴巴。 像是搁浅的鱼，徒劳挣扎着，试图从空气中汲取更多的氧气。 窒息的绝望痛苦，压得她脊背佝偻。 仰着头看向上方，目光陡然一凝。 隐约中，似乎有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从阳台上一闪而过。 用力眨去眼中的泪珠，陆念定睛再看。 空荡的阳台上什么都没有。 苦笑一声，陆念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矛盾。 既希望是他，又怕是他。 她的脸色惨败如金纸，总是澄澈干净的眸子里光芒熄灭，整个人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 管家忍不住担心问：“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摇摇头，陆念满脸空白。 自嘲地笑笑，重新看一眼阳台的位置，忽然说：“帮我转告霍总，我不会再来打扰他，也不会再找他。他可以……” 不用再躲着她了。 胸口剧痛下，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凄然勾起嘴角，陆念失魂落魄。 管家一惊，下意识又掩饰道：“先生他真的不在家，陆部长，我没办法帮你转告。” 陆念什么都没说，只是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管家说不下去，只能沉默。 陆念觉得自己很可笑。 看啊，这就是她和霍司州之间天堑般的差距。 失去他的默许，她根本无法靠近他。 而他，从来也没想过要信任她。 咎由自取。 脑袋里只剩下这四个字，陆念垂眸转身离开。 * “先生，陆部长离开了。” 管家上楼，对着站在窗帘后的男人低声汇报：“她让我转告您，她不会再来了，也不会再找您。” 大掌猛然收紧，男人下颌线条冷硬清晰。 鹰隼般的眸光盯着外面那道纤细的身影，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嗯，下去吧。” 想到陆念那苍白憔悴的目光，管家难得逾越：“先生，我看陆部长的情况不太好。您是不是误会了……” “砰！” 回答他的，是杯子被扫罗在地上的清脆破碎声。 霍司州陡然回眸，眼底凝着冰冷猩红，寒声道：“让你下去，聋了吗？！” 心底骇然，管家不敢再说什么，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霍司州浑身冷意更浓，整个房间温度都低得可怕。 “司州。” 薛巧巧白着脸走进来。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整个人看起来很柔弱。 实际上裙子的领口是方形偏低，稍微动作就能露出她傲人的线条。 腰部收紧，掐出她的腰肢。 与她不太符合的柔弱里就多了点勾人的东西。 她看着男人，放软了声音：“我听说陆念来找你，过来看看。” “放心。” 冷冷转眼，霍司州冷淡道：“既然答应了你，我不会见她。” “司州，你会觉得我无理取闹，故意威胁你吗？” 心底得意，薛巧巧脸上却露出难过的表情。 凑过去抓着他的手：“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只是太难过了。那是我们的宝宝啊！我期盼了那么久的宝宝，是我跟你的骨血……我真的好难过。只要想起来，我的心里就疼得像是有刀在割。” 说着，她拉着男人的手，往自己饱满的胸口按：“她是杀害宝宝的凶手，我没办法不恨她。如果你见她，我真的会发疯……司州，你不要怪我。你摸摸我的心，我的心好疼。” 男人冷漠抽手，看她的眼神没有半分软化：“凶手是谁没有定论，我会让人调查。你刚小产，注意休息。” 说完，没再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拿起外套出了门。 独自站在书房里，薛巧巧听着楼下车子发动的声音，面无表情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忽然勾起点笑。 调查？ 尽管去查。 没人会相信，她会自己害自己。 霍司州再怎么无所不能，也不可能证明陆念的清白。 她就是要把陆念钉在耻辱柱上，永远都甩不脱谋害她的罪责。 既然她得不到霍司州，陆念也别想得到！ * 不知道走了多久，陆念感觉有些累了。 她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汇聚过来的云朵。 大片大片轻盈的白云拥挤在一起，遮挡住太阳热烈的金光，缓缓变得沉重晦暗。 风刮过来，带着点沉闷的热意，掀起她的发丝衣角。 阴天了。 恍然意识到这点，陆念却不急着赶回家。 她抱腿坐在地上，心里似乎也被压了无数朵乌云，沉闷闷透不过气。 霍司州不肯见她，她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必须再多想想办法。 努力让自己忽略心里的难过，陆念绞尽脑汁，最后也只能选择拨通薛巧巧的电话。 幸亏这次没有被拒接。 “巧巧，是我！你能听我说两句话吗？拜托，那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陆念赶紧开口，语调加快：“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你，不是我做的。事已至此，你讨厌我也很正常，但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的清白好吗？巧巧，你也不想那个真正害你失去宝宝的人逍遥法外的，对吧？” 第289章 你怎么有脸哭 听筒对面沉默了片刻，突然传出一声轻蔑笑意。 “陆念，你还是这么没长进啊。” 薛巧巧不屑道：“说得这么轻巧。不是你，还会有谁？你以为，红口白牙说两句，我就会相信你吗？我不是那些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我不吃你这套。” 就算知道她的态度，听到这些话，陆念仍旧不可避免得难过。 她眼眶微红，声音颤抖：“巧巧，真的不是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你还有脸提感情！陆念，我当初就不该看你可怜，带着你一起玩！” 薛巧巧抬高声音：“你这样的白眼狼，活该像条流浪狗缩在角落里没人管。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当初，跪着求我爸妈出钱让你上学吗？我爸妈这些年，对你不差吧？你对得起他们，对得起我吗？贱人！抢我男人还要害我的宝宝，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不吝啬用最恶毒的话攻击陆念，嘴上咒骂着。 一声不吭地听着，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落在地面上。 陆念难过极了。 她想，薛巧巧应该更难过吧。 薛巧巧那么爱霍司州，那么期待生下属于他的孩子。 如今一切，都毁掉了，她会愤怒伤心也是正常的。 “巧巧，我理解你的痛苦。但真的不是我……” 陆念哽咽着试图让她平复心情：“你先冷静点，起码给我调查的机会好吗？只要我拿到监控，一定能找到还有谁碰了水杯。我发誓我没想过害你……如果真的是我，我任你处置。巧巧，那你相信我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彻底哑了，近乎失声。 然而回应她的，是薛巧巧夸张的笑声。 “没搞错吧，陆念。你是在哭吗？” 她毫不掩饰讥讽，大声嘲笑：“你怎么有脸哭的啊？你这个杀人凶手，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要是你，早就找地方跳下去了。我告诉你，你的眼泪对我没用！少把这些勾搭男人的把戏拿到我面前，恶心！” “我没报警把你抓起来，就是我最后的仁慈。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你也不要再联系我！”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陆念顾不得许多，下意识再打过去。 薛巧巧不肯再接。 她反复尝试几次，终于意识到对方不会再给她机会，连嘲笑羞辱她都懒得开口。 更多眼泪涌了出来，陆念只能最后发了条消息：【巧巧，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真的不是我。那个人没抓出来，你要小心别中招。等我从伞省回来，一定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发完消息，她盯着手机屏幕。 等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啪嗒”一声。 一颗硕大的水珠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陆念伸手去擦，隔着水珠触感不那么灵敏，屏幕界面迟钝地跳来跳去，不知道怎么变成拍了拍谢之章。 谢之章反应很快，几乎立刻给她发来消息：【小念？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你在哪儿？】 陆念看了眼，没有心情回复。 麻木地继续擦拭着屏幕上的水渍，强迫症般要擦干净每一道痕迹。 不等她把这颗水珠处理完，“啪嗒”，又一颗砸了下来。 紧接着，一颗接着一颗。 不只是手机屏幕，还有眼前的地面和她的身体，都被大颗大颗的水珠砸到湿润。 陆念愣了愣，抬头看一眼天空。 下雨了。 首都这个季节的雨，总是又快又急。 顷刻间连成了连绵的雨幕，冲刷了沉闷的暑气，却又带来某种更深的压抑。 陆念没躲，坐在马路边上，有点想笑。 扯了扯嘴角，酸涩的眼泪混着雨水滚下来。 她现在，才真的像是条可怜的流浪狗。 狼狈到可笑。 * 陆念蜷缩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膝盖任由雨水把她浇透。 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她的面前，紧接着有人下车，把雨伞擎在她的头顶，替她隔绝了风雨。 “小念，雨太大了。” 总是温润如玉的谢之章，脸上带着点担忧：“你这样要生病的，先跟我上车好吗？” 被打湿的眼睫毛过于浓密，看起来越发漆黑沉重。 眨了眨眼睛，陆念仰起一张漂亮雪白的小脸，张了张嘴：“阿章，你怎么来了？” 声音沙哑得厉害，粉嫩的唇瓣也褪色。 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 压抑住胸口的心疼，谢之章掏出手帕，小心又温柔。 擦拭着她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湿润，那双棕色的眼眸里流出点克制的情绪：“我担心你。小念，上车好不好？” “阿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乖巧任由他擦拭，仿佛是个会说话的洋娃娃。 陆念喃喃低声絮叨：“巧巧的孩子没了……不是我，我没在水里加东西。我心疼她，我想找到幕后黑手，但没有人相信我……他们不相信我，我没办法，我……” 她哽咽了下，红肿的眼睛滚了滚，一片涩然。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 毫不犹豫，谢之章在她面前蹲下。 雨伞被他大半朝着陆念倾斜，他身上的衣服湿了半边。 他也不顾裤脚被雨水打湿，半蹲半跪，伸手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 用力，仿佛通过这种接触来传递自己的真诚和力量：“小念，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我认识的小念，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他们不相信你，只是不够了解你。不要为不信任你的人伤心，好吗？” 不了解她吗？ 陆念惶惑地看着他，对上那双总是包容的眼睛。 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一双冰冷漆黑的眼眸。 心尖被什么扎了下，泛起细细的疼。 陆念不自觉目光躲闪开，抿了抿干涩又潮湿的唇瓣：“不，是我的错。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巧巧帮我那么多，如果不是她，我连个朋友都没有。是她借给我上大学的学费，是她这些年一直愿意跟我做朋友。我却……” “如果我前段时间，没有对她那么冷淡，是不是就不会出事？是不是她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宝宝？” 第290章 定情信物 陆念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 但她没有办法，一次次地回想，也许她对薛巧巧不要那么冷淡，不要那么疏离，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她太计较了吗？ 是她忘恩负义，是个白眼狼。 因为几次不愉快，就不肯原谅。 才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她才是罪魁祸首，一切是她罪有应得。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陆念，没察觉到谢之章的表情有片刻僵硬。 略不自然地垂下眼眸：“小念，不要瞎想。” 他没说别的什么，只是笃定地看着她说：“就算她曾经对你很好，对你有恩情，也不代表你要被这些东西束缚一生。而且，这不是你的错。” “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他低声说：“我会帮你，早晚有一天你能证明清白。振作起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看着他始终信任，没有分毫动摇的眼神，陆念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 好像从她晦暗的青春期，他就是这样充满了温柔包容的力量。 她是长在角落里，潮湿阴暗的蘑菇。 他却不吝啬地照亮她，称赞她。 本以为流不出眼泪的眼眶突然再次布满湿润，陆念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抱住他委屈大哭：“阿章，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 黑色的大伞张开，隔绝了雨水的侵蚀。 纤细的身体依偎在青年怀抱中，像是被风雨敲打许久，终于找到可以停泊巢穴的幼鸟，发出委屈的哭声。 陆念抓着谢之章哭得昏天黑地。 雨下得更急，不客气打湿两人露在外面的部分，谁都没有介意。 谢之章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心疼，没拿伞的左手犹豫着落在她的后背上轻拍。 伴随着他的动作，袖口下滑半截，跟他低调优雅又昂贵打扮不符的串珠显露出来。 远处黑色车上。 男人的视线冷冷锁定，隔着雨雾和距离，看不清上面是不是也有歪歪扭扭的心型印记。 唯独能确定的，是那串珠的样式无比熟悉，他曾经几次在陆念手腕上见到。 这算什么？ 初恋时候的定情信物？ 睹物思人的纪念？ 他的目光锐利冰冷，像是两丛焚烧一切的冰冷火焰。 白江与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青春偶像剧般美好的画面，只觉得心惊肉跳。 低声道：“霍总，要把陆部长叫过来吗？” “不用。” 霍司州冷冷转过眼，眼底透着点猩红：“我不想见她。走，回公司。” 白江与语塞。 大雨天，车子开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找到陆念吗？ 好不容易见到人，连句话都不说吗？ 何苦来的。 对上男人冷酷的视线，他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示意司机发动车子离开。 * 薛巧巧在客厅等霍司州下班。 “孩子”没了，她终于不用担心吴岚带她去做亲子鉴定，另外一重忧愁浮现出来。 肚子里有孩子尚且不能让霍司州妥协娶她，现在没了孩子，她该用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呢？ 必须得趁着休养这段时间，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下定决心，薛巧巧不肯浪费半点时间，佣人来劝了好几回都不肯走。 医生说她身体不好，刚小产更要多注意。 佣人不敢让她胡来，劝不动只能偷偷去给霍司州打电话。 余光瞥见佣人的动作，薛巧巧眼底闪过笑意，故意把身上的毯子往下拉了拉，凹出性感妖娆的姿势。 确保男人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充满女性魅力的姿态。 果然没多久，别墅外响起了车声。 振作精神，薛巧巧拿起膝盖上的书，把身体尽力摆得凹凸有致，垂着眼一副看书入神的样子。 她不抬眼，耳畔声音却逐渐清晰。 佣人在玄关处迎接，压低的声音隐约传来：“……先生，您来啦。薛小姐……等很久……劝不听，要等……” 紧接着，是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薛巧巧精神一振，把胸挺得更高，眼睛却只盯着书不动。 她听到脚步声在身侧停下，一股热烈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她，尤其是重点部位停留时间最久。 这让她信心百倍，精神亢奋。 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不好色。 看来，前段时间霍司州清心寡欲，是害怕伤到孩子。 没了孩子，这不就忍不住了吗？ 心里得意又期待，心跳都渐渐变快。 身侧的人却半晌没动静，只是这么盯着她，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 这个木头。 薛巧巧忍不住暗骂一声。 她都这样了，还要她主动吗？ 这个姿势好看是好看，也确实累人。 即将坚持不住，她只能做作地打了个哈欠，抬眼时满脸娇羞，娇滴滴地出声：“司州，你怎么……霍，霍伯父？” 看清身侧的人，她脸上的表情几乎裂开。 霍鸣山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毫不遮掩从她胸口线条上扫过。 笑眯眯道：“司州好福气啊。” 轻佻戏弄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对待自己未来儿媳妇。 薛巧巧心里“咯噔”一下。 霍司州呢？ 正疑惑，就见霍司州冷着脸和吴岚一前一后进了门，抬眸扫过来的视线平静无波。 “霍伯父……” 薛巧巧脸更僵了，尴尬道：“您和伯母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意外小产，过来看看你。” 吴岚照旧满脸高傲，优雅地走过来。 看到她双腿搁在沙发上歪扭的姿态，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嫌弃，张嘴就道：“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讲究坐有坐姿，站有站姿。看看，你这像是什么样子。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 她停顿片刻，没把更难听的话说出来，目光里不屑更浓。 扫过霍鸣山垂涎的目光时，脸色微冷，刻薄道：“咱们霍家这样的身份，要的是端庄大气的当家主母。收收你那些勾搭男人的狐媚子做派。”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声音很小，除了他们三人别人都听不到。 霍鸣山毫无反应，依然是带着那种轻佻笑意打量薛巧巧的身体。 吴岚司空见惯似的，脸色难看地在对面坐下，姿态果然优雅端庄，仿佛拿礼仪标尺量出来一样。 第291章 我当然不想 薛巧巧的脸倏然烧得通红，尴尬地把故意露出来的长腿放下，穿好鞋子。 心里不服气，扯出点笑容：“我们平常去别人家拜访都会提前打招呼的，没想到你们会晚上突然造访。在自家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没想到会碍您的眼。还希望吴伯母多见谅。” 吴岚的脸色更沉了。 什么意思？ 说他们没有礼数，上门前都不知道打招呼，不请自来？ 得益于霍司州将霍氏发展成现在的庞然大物，这些年她在外面根本没人敢这样顶撞她。 骤然听到阴阳怪气的话，咬着牙怒冲冲道：“鸣山是司州的父亲，亲爹到儿子家，都是一家人，竟然也成了打扰了？” “一家人？” 挂好外套，走过来的霍司州恰好听到这句话。 冷淡开口：“你们一家三口才是一家人，不要牵扯到我。” 带着嫌弃冰冷。 哪怕知道他不是为自己出头，薛巧巧依然暗爽，振奋挺直了脊背。 吴岚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意识去看霍鸣山。 却见她风流成性的丈夫不仅没给她撑腰，反而屁颠屁颠在薛巧巧身侧坐下，手掌搭在她方才长腿压着的位置，仿佛感受上面的余温一样。 吴岚顿觉颜面无存，咬紧牙关在心底咒骂。 不要脸的贱人！狐狸精！ 伦理道德都不顾了。 要不要脸？ “不知道吴伯母专程来一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得意洋洋，薛巧巧故意笑着问：“劳驾您大晚上专门跑来，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实在是心里不安。” 吴岚脸色难看，依然腰背挺直，下巴高高抬起。 一举一动带着上流社会淑女的优雅，道：“听说你流产，是因为有人下药？霍家的血脉，生来高贵。既然敢对霍家人下手，就该好好教训。” “报警吧。” 她说：“就算不能偿命，也得让他们都看看算计霍家人的下场。” “不行！” 薛巧巧和霍司州同时出口。 话音落下，彼此不由对视一眼。 黑眸平静洞彻，看人时带着点审视的凉意。 薛巧巧一惊，心虚地下意识别开眼，心底不由对着吴岚暗恨。 老虔婆，就数她最能闹幺蛾子！ 要不是她非要搞什么亲子鉴定，她也不会这么着急，让这个孩子出意外。 现在还要报警，是非要跟她过不去吗？ 她哪儿敢报警啊！ 占据优势，薛巧巧现在只想让陆念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回到霍氏。 报警闹大，无法收场怎么办？ 她不敢赌。 “为什么不报警？这可是一条人命。” 看向两人，吴岚狐疑：“薛小姐难道不心痛你的孩子？说起来，这个孩子掉得倒是蛮巧的。本来亲子鉴定都约好了，临门一脚却出了这种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薛巧巧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恨不能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这种事，我也不想。那是我的宝宝，我怎么可能不心痛？” 眼眶一红，她低头做出柔弱的姿态：“宝宝已经没了，再折腾也只会让大家更难过。我相信司州会为宝宝讨回公道，报警就没必要了。” “司州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两已经做好了决定。” 抬头含泪，她柔弱朝着霍鸣山软声道：“霍伯父，您会理解我们的，对吗？” 她现在哭得很有水平，眼泪沿着脸颊滑落的样子，配合她最近素淡的打扮，看得霍鸣山心痒痒。 要不是身份不合适，他都想凑过去给她把眼泪亲干净。 听到这话，当然是立刻点头：“当然当然。你们小夫妻的事情，我们不管的。” 吴岚见状，差点端不住霍太太的仪态，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怒火冲头，她“腾”站起身：“随便你们。我毕竟是个继母，不好干涉太多。等以后别人讨论起来，别说我故意不管就好。” 说完，她冲着霍鸣山道：“时间不早，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了。” 霍鸣山恋恋不舍。 他未必真的有什么心思，只是贪花好色，看到漂亮女人就心痒难耐。 目光在薛巧巧这含蓄又充满心机的打扮上多看两眼，还是起身走了。 毕竟是儿子的女人，他没禽兽到对薛巧巧下手。 眼睛占点便宜也就罢了，还是能睡得着的女人更有魅力。 眼见他们离开，薛巧巧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吐出半截，忽然就对上男人的视线。 不同于霍鸣山那种对女人身体的贪婪欣赏，霍司州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打量探究，似乎想掀开她的表皮，挖出她的心脏，细细看她藏住的龌龊隐秘。 惊了下，薛巧巧下意识艰难扯出个笑意，小心问：“司州，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 霍司州目光冰冷：“你似乎很不想吴岚报警？” 薛巧巧心惊肉跳，不由后悔自己反应太大。 都怪吴岚多管闲事！ 牵扯到警方，她自觉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蒙混过关，生怕被抓住漏洞反应激烈了点。 没想到霍司州真的这么敏锐，就这一点异常都被他察觉。 在毯子下的手掌抓紧，她脑子转得飞快，脸上露出黯然：“我当然不想，因为……你不想。” 她不敢跟男人凌厉的目光对视，只好佯装失落低头。 “失去宝宝，我怎么可能不恨，不想报警为宝宝讨回公道？但，跟我的心情相比，我更不想让你为难伤心。” 薛巧巧轻声道：“我答应过你，你不跟陆念接触我不会报警的。司州，你放心，我不会阳奉阴违。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哪怕……哪怕我心如刀绞，只要你开心，我都愿意的。” 难过又委屈求全的样子，似乎真的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霍司州静静看着她失落又柔顺的侧脸，终究什么都没说。 扯了扯领带：“早点休息。” 转身上楼了。 * 薛巧巧静静坐在沙发上，直到楼上传来关门声，她才脊背一弯。 窝进沙发里，抹去了掌心沁出的冷汗。 霍司州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压迫力，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分心。 也让她更加不舒服。 凭什么？ 这样的男人，凭什么偏偏看上陆念那个贱人？ 她绝不允许，陆念比她过得好！ 怨毒在眼底翻涌，就在她苦思冥想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第292章 光脚不怕穿鞋 看到上面的号码，薛巧巧厌恶皱眉。 本想挂断，想起对方手上捏着她的把柄，还是只能强忍着接通：“喂？” “薛小姐，好久不见啊。” 刘帅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我说过不要再联系我。” 想起他早秃的发型和油腻身材，薛巧巧就烦：“你又打电话干嘛？” “别这么冷淡嘛，好歹我们也差点相亲，要不是换了人，说不定咱们已经是夫妻了。” 刘帅笑着说：“打个电话叙叙旧，何必这么防备。” “住口！” 猛然冷下脸，薛巧巧怒道：“我说过，不准再提这件事。管不住你的嘴，别怪我不客气！” “这不是没其他人听见嘛。” 经过这段时间，刘帅越发没脸没皮。 他丢了工作，拿着薛巧巧给他的钱肆意挥霍。 穷人乍富，五十万块钱如流水，吸引了一堆狐朋狗友，很是风光。 这样的生活上了瘾，钱花完了他只能再想办法。 笑嘻嘻地说：“主要是我最近手头紧。手头紧了嘴上就松，薛小姐不喜欢听我乱说，不如就帮我松松手？” “我不是给了你五十万吗？” 薛巧巧怒了：“刘帅，你要脸吗？说好五十万买断，你还想狮子大开口？！” 他真以为，这个把柄能源源不断从她手里榨钱？ “薛小姐何必说话这么难听呢？” 刘帅嗓音也阴沉下来：“反正我工作已经丢了，光脚不怕穿鞋的。薛小姐不愿意让我闭嘴，自然有人愿意花钱让我张嘴。你不愿意出钱，霍总未必不肯出。你觉得呢？”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不信，这娘们儿不怕。 薛巧巧果然不敢硬碰硬。 她如今拥有越多，就越害怕失去，根本不想跟刘帅这样的烂人鱼死网破。 叫她继续花钱供着，当然更不愿意。 目光转了转，计上心头。 “刘哥，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我还没嫁进霍家，能有几个钱？” 放软了声音，薛巧巧四处看一圈。 确认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找我拿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想不想找个能赚钱的漂亮老婆？又能赚钱长得又好看，到时候你只要在家等她伺候你和父母，不知道多风光舒服。刘哥不动心？” 刘帅怎么可能不动心。 他将信将疑：“有这种好事？” “当然。” 薛巧巧无声笑了：“就跟你相亲那个。霍氏的部长，能赚多少钱你心里有数吧？年轻漂亮，早晚要升的。刘哥娶了她，以后不是想怎么逍遥怎么逍遥。你找我拿钱，逼急了我豁出去，你是要坐牢的。娶了她，她的工资就都是你的。” 刘帅忍不住做起了美梦。 霍氏的部长啊。 霍氏这么大的公司，开工资能小气吗？ “操，这么年轻的娘们儿当部长，肯定是睡上去的。说不定都让人睡烂了，也就是老子不嫌弃愿意接手，算她好命。” 想到陆念漂亮的脸蛋和动听声音，刘帅觉得自己血液沸腾。 骂过后不由问：“我怎么娶？你确定她愿意嫁？” “这个简单。” 薛巧巧笑了，声音越来越低：“她最近要去伞省办事，那里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到时候刘哥你生米煮成熟饭……以刘哥的魅力，难道还拿不下她？” “那种装模作样的女人嘛，睡睡就乖乖嫁你了。大不了让她怀个孩子，刘哥你说呢？” 刘帅觉得对极了。 他心动得不行，却又生性胆小怕事，犹豫着：“万一不成呢……她要是报警咋办？我未来有了儿子，是要考公务员的。我不能档案上有污点。” “她都要嫁给你了，怎么可能报警呢？” 眼底闪过不耐烦，薛巧巧嘴上却体贴道：“我给你转一百万，你到时候在伞省不着急回来。刘哥，我把你当大哥，是真心希望你好的。” 刘帅更激动了。 等挂断电话，薛巧巧利落给他转了钱，眼底满满都是恶毒的笑意。 她倒要看看，没有了霍司州帮忙，在人生地不熟的伞省，陆念还能怎么办。 想到陆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样子，她简直痛快极了。 只是这样犹觉得不够。 揉揉眼睛，把眼睛揉得看起来像是刚哭过。 摆出难过柔弱的姿态，对自己拍了张照片发到网上，配上文字：【宝宝，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世界上恶意太多，妈妈却没能做好准备。对不起，希望你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妈妈爱你。】 经过这段时间不遗余力的炒作，加上她的身份，公司资源倾斜，她已经有了不小的粉丝量。 一发出去，就涌来无数粉丝做阅读理解。 【巧巧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憔悴好难过啊，抱抱巧宝。】 【啊？巧巧的宝宝没了吗？怎么回事！这可是未来的霍家长孙……怎么会？】 【看巧巧的语气，是有人故意害她？什么人这么坏啊，竟然对胎儿下手！】 【天啊，心疼巧巧。巧巧肯定特别难过，那个该死的杀人凶手，就该千刀万剐！】 【对胎儿都下得去手，肯定是心理有病，早晚要杀人。建议巧巧把人曝光出来！】 * 陆念一直把薛巧巧的账号特别关注，稍有动静就会收到提示。 吵架后也没取消，第二天一早她就看到了评论区恶毒的谩骂诅咒。 淋了大雨，她被谢之章送回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早晨醒了有点头重脚轻，看这些恶毒的字眼时耳旁似乎也有人在对她不断地咒骂。 脑袋里嗡嗡的，陆念有些看不进去，熄灭了手机屏幕。 她今天要去医院，看望养父母之外，跟陆爸爸告别。 下午的高铁，前往伞省去找那个很可能是陆年的流浪汉。 坐在床边缓和下青年徐，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东西，她收拾好东西，拖着小小的行李箱赶往医院。 陆爸爸状态还不错，听到她要出发眼睛都亮了起来，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事情。 看陆念笑着一一应下的样子，陆爸爸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 凹陷进去的眼睛里目光炯炯，欲言又止：“念念……” 第293章 是她? “爸，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陆念笑笑：“有话直说就好。” 陆爸爸再度叹气，大掌握住她的手：“念念，爸爸就是想告诉你，不论那个人是不是你哥，不论能不能找到阿年，我跟你妈都是一样对你。你永远都是爸爸最爱的女儿……” 不善言辞的中年男人，略有些生疏艰涩道：“念念，你不要多想。爸爸疼你，你妈……肯定也是一样的。” 这一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陆念抿了抿唇，鼻尖突然涌上一股酸涩。 遮掩着眼眶里的潮湿，她低头把额头抵在陆爸爸手背上。 “我知道。” 声音沙哑，轻声说：“爸爸，我知道。” * 没在病房待多久，陆念就准备出发了。 在陆爸爸殷切的期待中关上病房门，肩头上沉甸甸的。 轻吸口气，陆念提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一道穿着病号服的消瘦身影突然冲出来，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那声音听得人牙酸，来人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抱着她的腿哭着喊：“我记得你，你是纪医生的朋友。哥哥，我也是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哥哥。” 陆念一愣，想后退却退不开。 也不知道来人这瘦得只剩骨头架子似的身体里，到底哪来这么大力气，勒着她的腿都有点疼。 “于秀秀。” 陆念拧眉：“你这是干嘛？有什么事情站起来说。” “哥哥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于秀秀哭得很可怜。 一段时间没见，她看起来状态更加不好。 眼睛红肿着，头发也乱糟糟的，哭着说：“哥哥，我们家已经知道错了。当时我爸妈也是没办法，我的病需要钱……那人有权有势，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能怎么办呢？现在网上的人都在骂我们白眼狼，我爸妈也找不到可以打零工的地方……” “哥哥，我知道你跟纪医生是好朋友，你帮帮我们好不好？” 她哀求道：“纪医生人那么好，那么善良，你让他原谅我们好不好？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生病的女孩本来就瘦脱了相，这段时间应该没休息好，憔悴得不像话。 看她哭求的样子，陆念却很难生出什么恻隐之心。 “你很可怜，你们家接受不了现在的待遇。” 她低着头问：“你想没想过，之前被你们红口白牙污蔑，纪医生经历了什么？你们家现在经历的事情，不过是他的九牛一毛。毕竟网友们都还残存着善意，不忍心为难一个病人。” 想起那天，纪青澜和他的车子被泼油漆的样子，陆念依然有止不住的酸涩愤怒。 眼眶泛红，努力挣脱束缚：“抱歉，我不能帮你，也不会帮你。我不会强求我朋友，原谅伤害过他的人。” “可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啊？” 于秀秀脱口道：“我都听说了，纪氏可有钱了。他有钱有势，为什么还要跟我们这些普通人过不去？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我们家有什么办法？” 说着，她哭得更厉害了：“哥哥，你知道我也不想的。我也很愧疚，我爸妈晚上被折磨得睡不着。我们只是没办法……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怎么跟有权势的人抗衡呢？” “于秀秀，你已经成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有权有势不代表为所欲为。” 陆念皱眉：“青澜已经够仁慈了，起码没有追究你们造谣污蔑的法律责任。其他的，我帮不了。” 怎么可以帮不了呢？ 于秀秀跪坐在地上，茫然掉眼泪。 那他们家该怎么办呢？ 家境贫困，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从前都很照顾她，不但对她和颜悦色，还会给她塞好吃的水果零食。 爸妈在外面打零工送外卖，很辛苦，但工头也会额外照顾，尽量给他们安排轻省高薪的活计。 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白眼狼，帮了也不懂感恩，好心做善事还要被他们倒打一耙，恨不能离他们家远远的。 父母接不到活，坐在病房里唉声叹气。 医生护士也冷着脸，公事公办地检查完身体就走。 他们真的错了吗？ 他们只是没办法啊。 他们这样没本事的普通人，面对胁迫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办呢？ 这是他们的错吗？ “我们也不想啊，这不是我们的本意。” 于秀秀喃喃道：“是那个女人，是她要我们这么做的。我们没想污蔑纪医生……哥哥，你相信我啊，我们家没有坏心的……” 没有坏心？ 没有坏心却做坏事，更可恶。 陆念本来不想再浪费时间，听到她的话脚步微顿，问：“那个女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于秀秀摇头：“她很漂亮，穿得特别气派，留着一头大波浪卷发。那天突然找上门，给我们一笔钱，说不按照她说的做，就让我爸妈赚不到钱。” “我的病要花很多钱，我爸妈真的是没有办法。” 她又开始哭了：“哥哥，你跟纪医生求求情好吗？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找不到活干，我爸妈愁得不吃不喝……我快要交不起住院费了……” 陆念低头看着她：“还有呢？如果你真的后悔，就仔细想想。那个女人还有什么特征？” “特征？她，她就是特别漂亮……每次都戴着眼镜和口罩，但一看就是个有钱的大美女。” 费力回想，于秀秀眼睛一亮：“噢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右边耳朵上有两个耳洞！” 陆念心里“咯噔”一下。 漂亮，大卷发，右边打了两个耳洞。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窈窕的身影，怎么都不敢相信。 木然抬手，在腰上比了比：“头发，是不是这么长？” 于秀秀用力点头：“对对对，哥哥你认识那个坏女人？” 陆念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哪里坏了，不然怎么越听越觉得，这个人是薛巧巧呢？ 联系到那天她追出去，薛巧巧从医院里出来说她来买叶酸。 无数念头怀疑几乎让她窒息，陆念克制不住地想，为什么呢？ 薛巧巧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的是她吗？ 第294章 你坠入爱河啦 不。 不应该。 薛巧巧跟纪青澜毫无交集，没必要针对他布下这样的局。 是她想太多吧…… 又或者只是巧合。 这些特征放到人群里一抓一大把，或许是她最近跟薛巧巧矛盾太多，才会第一时间想到她身上。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陆念不想把她想得那么坏。 将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她没再停留。 于秀秀一家或许很可怜，却也印证了那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们知错有什么用呢？纪青澜不会再回到手术台上了。 受到伤害的是纪青澜，陆念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替他原谅，更不打算拿这种事情去戳他的伤疤。 她提着行李箱，踏上了去伞省的旅程。 * “霍总，陆念已经出发了。” 白江与恭敬汇报：“预计今晚十一点到达伞省机场。” 英俊的男人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正在办公。 闻言神情不动，淡淡开口：“这几天的日程集中下，买三天后去伞省的机票。” 白江与愕然。 身为霍氏总裁，掌管着这样的庞然大物，霍司州每天的行程都很满。 要把原本一个周的工作压缩到三天里，足以想见他这几天的忙碌。 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心底惊讶，身为金牌特助，白江与很有职业素养，什么都没问。 恭敬应了声下去办事。 他不吭声，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吭声。 没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的顾钊咂嘴，发出“啧啧”的怪气声音。 霍司州不为所动，专注看着屏幕，没听到一样。 顾钊不肯放弃，翻身趴在沙发背上，看着他超大声：“啧！” 眉头微皱，霍司州冷冷看过来：“舌头太闲就拔了，省得扰民。” “哥哥真是好狠的心呐。” 摇摇头，顾钊冲他挤眉弄眼：“霍哥，你这是真的动心了吧？” 霍司州神情冷淡莫名：“什么？” “不然你干嘛飞伞省？” 顾钊问他：“百忙之中抽空飞过去，还不承认你动心？” “顺路。” 转眼继续工作，霍司州平静道：“伞省地势复杂，语言不通。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身为上司关心一下很正常。” 正常？ 谁家上司会管下属的私事，为了下属特意飞那么远？ 到底正常在哪儿？ 眼睛转了转，顾钊坏笑：“霍哥，你完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霍司州疑惑抬眸：“什么？” “像为了追老婆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男人。” 顾钊大笑道：“哥哥，你坠入爱河啦！” 古井般的眼眸落在他身上，霍司州神色不动，片刻后冷漠丢下一句：“神经。” 顾钊才不在乎，拍着大腿自己坐在沙发上嘎吱嘎吱乐。 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隔一会儿就又乐起来，看霍司州的眼神充满了意味深长。 * 伞省位置偏南，比首都更热。 陆念刚出站，就感觉到一阵猛烈的热浪扑面而来。 晒得黝黑干瘦的中年男人，看到她用力招了招手。 “小陆，这里！” 伸手热情接过行李箱，男人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热吧？现在是伞省最热的时候，你们北方人怕是不习惯。快上车快上车。” “孙叔。”陆念笑笑，没跟他客气。 上了孙叔那辆破旧的二手面包车，一路嘈杂到了酒店。 孙叔帮她把行李提上去：“明早我送你去找人，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念“哎”了声，又道谢：“谢谢孙叔。” “我跟你爸认识这么久，你叫我一声叔，也算是我的晚辈。客气什么？” 孙叔一挥手，看着她眼眶红了红，笑道：“我家姑娘要是平安长大，应该也跟你这么大了。挺好，挺好！” 他看着陆念，嘴上说“挺好”，眼睛却越来越红。 这些一直在找寻丢失儿女的家长，沧桑又艰难，那眼神看得陆念也不由泛酸。 更加理解了陆爸爸这些年的奔波努力。 毕竟是个男人，怕她不舒服，孙叔也没多呆，约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就走了。 陆念独自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马路。 南方的植被跟首都很不一样，树木长着宽阔的叶子，郁郁青青。 空气里的水分含量不同，温度也差别很大，全在提醒着她，这里是不同的地方。 陆念不知道陆爸爸这些年，奔波在外的时候是什么感触。 她不知道这一趟能不能如愿，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流浪这段时间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她也不知道，首都那边情况怎么样。 薛巧巧的身体恢复如何，还有，霍司州…… 将这个名字在心头滚了两遍，忽然就不敢再想下去。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难以入睡。 * 迷蒙了一晚上，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那种头重脚轻的无力感更重了。 陆念没在意，换了身衣服就下楼。 孙叔果然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她先问：“吃早饭了没？耳丝吃过没？当地特色，孙叔请你。” “没见到人，我没什么胃口。” 陆念冲他笑笑，说：“等事情办完了，我再请孙叔吃顿好的。现在还是先去找人吧。” 自己也是多年寻人，孙叔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二话不说开着他的破面包车，载着陆念去找人。 孙叔果然很可靠，这些天摸清了那人的规律，没多久就带着陆念找到了人。 拖着一条废腿的流浪汉，正扒拉着垃圾桶翻找什么。 陆念站在几步开外，仔细打量着他。 他看起来比其他流浪汉干净些。 头发也很长，乱糟糟团在一起，但没有灰尘草屑。 身上的衣服有点破烂，算不上脏，胡子外面的脸也是干净的。 现实中看，脸上那道疤更狰狞可怕，鼻子都快要裂开的样子。 陆念没让孙叔继续陪着，感谢后让孙叔去忙，她自己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你好。” 流浪的青年懒洋洋掀起眼皮看她，嗤笑：“跟那一直盯着我的大叔，一块来的？” 说着把翻出来空瓶子扔进他的编织袋里。 “你知道？” 陆念顿了顿，稍微有点诧异：“那你怎么没有反应？” 正常人被人经常盯着，怎么也该警惕防备吧？ 第295章 还不滚? “不然呢？” 青年嗤笑一声，目光不太礼貌地上下打量她。 轻蔑道：“我们这些人，跟你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不一样。我身上有什么可图的？看就看呗，还能给我器官卖了？” 陆念哑然。 她站在旁边不走，青年也不管她。 拖着那条不方便的腿，在垃圾桶里不断翻找着。 被她挡住去路，就不耐烦地拿着眼角看她：“让开，少爷。别挡路。” 怔怔侧开身子，陆念问他：“你叫什么啊？” 青年压根不搭理她，自顾自埋头奋战。 陆念再问，他就不耐烦，白一眼说：“我没空哄小孩子玩，忙着给自己挣下顿饭钱呢。” 不想交流的样子。 他找垃圾的地方是条商业街，不远处就是小吃街。 陆念想了想，丢下句：“你等等我。” 跑去旁边的快餐店里，打包了一份有肉有饭的套餐。 小跑着递到青年面前：“我请你吃午饭，你能跟我聊会儿吗？” “嘿，我今天运气好，碰见傻子了？” 青年满脸稀罕，看着她笑了下：“说说吧，我到底有什么好图的？找人盯着我就算了，还请我吃饭让我陪你说话。” 艰难拖拉他那条瘸了的腿，找个干净的台阶坐下。 他也没客气，接过套餐大口大口吃得喷香。 跟生怕有人抢一样，几口就把一份套餐吃得干干净净，连菜汤都没剩下。 陆念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噎着，又去旁边买了瓶冰饮料递给他。 看她一眼，青年没说什么，接过饮料仰头“吨吨吨”喝了，一抹嘴。 气势恢宏：“说吧！看在这顿饭的份上，你问什么都行。” 他以为陆念大概是闲得发霉挥洒同情心，又或者是新出茅庐的小记者找社会热点。 做好了她要问点什么扎人心问题的打算，没料到她一张嘴还是那句话：“你叫什么？” “大家都叫我阿狗。” 阿狗肆无忌惮地叉开腿，好像也不在意别人对他残疾那条腿的异样目光。 满不在乎地说：“你随便喊，阿狗，狗子，狗，都行。” 狗怎么能作为名字呢？ 何况在流浪汉堆里，这种称呼大概也没什么善意。 陆念认真道：“你本来的姓名呢？” “大少爷，别天真了。流浪汉要什么姓名，又没人叫。” 阿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正常人喊声‘喂’，我们不就跟狗一样凑过去吗？我倒是觉得这个名字就听贴切的。” 他给她解释：“我这样的青年流浪汉，不像那些岁数大的有人可怜。没人给吃给喝给钱，跟流浪狗没区别。叫阿狗挺好的，我觉得挺适合我。”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鼻梁上那道疤也跟着扭曲。 陆念的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这真的是陆年吗？ 知道他吃了这么多苦，生活得这么艰难，陆爸爸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 看她这副模样，一直都摆出无所谓姿态的阿狗却吓了一跳。 飞快拉开距离，警惕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是想哭吧？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别想赖着我！” “没有。” 吸了吸鼻子，陆念挤出点笑容，问：“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份？” “说好了一顿饭换你随便问，那就是一顿饭。” 阿狗不屑道：“老子不占你便宜。” 他那条一直拖在地上的腿，耷拉在台阶上，像是被切下来的章鱼足。 软趴趴，没有半点生命力。 陆念想问不敢问，怕伤害到他，索性也坐在台阶上小声说：“我跟你讲讲我吧。” 她从自己被收养说起，说陆妈妈思念丢失的儿子精神失常，说陆爸爸这些年一直在找儿子，四处奔波没有放弃。 陆念说得细细碎碎，阿狗倒是还挺耐心的。 抖着腿也没打断她，听到结束。 陆念没掩饰自己真实性别，最后问他：“爸爸说，哥哥跟我一样，都在鼻尖上有颗痣。” 她摘下黑框眼镜，露出自己那颗小黑痣。 “你……你能不能，配合我做个亲子鉴定？” 她犹豫着问。 “你疯了吧？！” 阿狗却像是受了刺激，猛地跳起来。 不顾那条坏腿乱甩，瞪大眼睛嘲笑她：“我就是听个故事，还要跟你做亲子鉴定？滚蛋滚蛋，别他妈浪费老子时间。老子不去！” 抵触非常强烈。 “你不想试试吗？” 陆念跟着起身：“爸妈找了很久很辛苦，爸爸在病床上躺着，还惦记着要找到孩子。万一，万一你是呢？你不想要家人吗？” 阿狗眼珠颤了颤，转头却对她凶神恶煞：“不想！你滚，滚远点！再烦我打你！” 气势汹汹举起手上的饮料瓶子，瞪大眼睛要动手的样子。 陆念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两步。 他警告地盯着她，扬扬手：“离老子远点，不然我揍死你。” * 阿狗不肯配合，陆念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默默坠在他后面，看着他翻翻垃圾桶找瓶子纸壳，一切能卖的东西。 到了吃饭时间，陆念去买了饭递过去。 他依然很凶，但没拒绝送到面前的饭。 还是吃得很快，大口大口解决后，对陆念的态度会缓和那么一点。 只要提起亲子鉴定的事情，立刻翻脸骂人。 陆念没办法，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只能天天跟着他。 她不提的时候，阿狗最多看她一眼，该干嘛干嘛，偶尔爱答不理地应两声。 他确实生活很辛苦狼狈。 这个年纪哪怕瘸了条腿，还是个青壮年。 会施舍给他饭水的人不多，他只能靠捡垃圾卖掉的钱，换来当天的饭钱。 晚上就住在偏僻的桥洞下面，那里有不少他的“同行”。 伞省天气炎热，倒是不担心冷，就是不少蚊子飞虫，一直骚扰。 陆念第一次跟着去，没经验，刚站住就被咬了满身的包，晚上痒得睡不着。 第二次就学乖了，把自己包裹严实，还买了花露水分给阿狗。 三天转瞬而逝，阿狗的态度没有半点软化。 跟着他回到桥洞底下，看他找到位置躺好，闭着眼睛要睡觉的样子，陆念忍不住叫他：“狗哥，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滚滚！” 阿狗不耐烦睁眼：“老子要睡了，你还不滚？” 第296章 烧高香 “阿狗怎么对人这个态度？” 其他流浪汉从最初的稀奇，到现在习以为常。 嘻哈笑着开玩笑：“阿狗这是要发达了。” “阿狗让人看上了，还不抓紧？住桥洞有瘾？” “这细皮嫩肉的，阿狗你不吃亏啊！跟少爷走，不比你在这里混强？” “狗子，抓紧机会啊。不行的话少爷看看我，我年纪大但我不瘸啊！” …… 一群底层流浪汉，说话不干不净，什么腌臜话都说得出来。 陆念哪儿听过这个，眼圈忍不住红了。 “都他妈闭嘴吧！关你们屁事！” 阿狗回头怒骂一声，对着她更凶了。 瞪大眼睛骂她：“让你滚耳朵聋？还不滚？不滚揍你！” 这些天相处下来，陆念已经不怕他了。 但桥洞里其他流浪汉都嘻嘻哈哈往这儿看，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毛。 毕竟是个女孩子，面对这么多流浪汉不可能不慌。 咬咬唇，陆念低声说：“狗哥，我明天去那边等你。” 说完扭头匆匆离开。 耳边还能听见阿狗骂人的声音。 * 这桥洞确实很偏僻，才能成为流浪汉们选中的聚居地。 要走一段路，再穿过几条小巷，才能打车。 今天时间比较晚，天色已经黑了，四周安静得人心里发慌。 陆念不敢乱看，低着头快步往外走。 身侧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什么人，这个时候会在这里？ 心提了起来，陆念不敢露怯，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提高了速度。 结果那个脚步声紧跟着加快，没等她反应过来，臃肿的身形带着浓烈酒气靠近，肥厚的手掌钳住她的手腕：“跑什么？！” “啊！” 陆念浑身一激灵，吓得喊出声。 看清楚人，意外又不安：“刘帅？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帅不应该在首都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伞省？还这么巧在这种地方找到她？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陆念控制不住浑身发毛。 甩甩手，佯装镇定：“你快撒开我，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叫人误会咱两关系。” 换成平常，她故意这么说，最在乎男子气概的刘帅该立刻离她八丈远，骂一声晦气才对。 此刻他不但没松手，反而挺着看起来又圆润一圈的肚子，笑着吐出满口酒气：“你骗得老子好惨啊。” 什么？ 不安更重，陆念迷惑问：“我骗你什么了？” “还装。” 刘帅喝了口酒，冷笑道：“那天跟老子相亲的人就是你，你还装！”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陆念心头发紧，看他笃定的态度，知道否认也没用。 只能好声好气说：“那你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飞到伞省来找我吧？更何况，相亲的是谁也不重要是不是？” “确实不重要。” 刘帅看着她笑了声。 以前撞见的时候，只觉得是个娘娘腔小白脸，碍眼得很。 他最讨厌比自己白瘦好看的男人。 现在知道她是女孩子，仔细打量倒是眉清目秀。 他又喝了口酒：“瘦了点，不知道好不好生儿子。不过没事儿，反正国家鼓励三胎，总不能一个儿子都没有。” 听到他的低语，陆念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你放开我说话，好吗？” 她声音颤抖：“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子当然是在这里等你。” 刘帅懒得再跟她废话，原形毕露：“听说你在霍氏是个部长？早就让人睡烂了吧？你这样的破鞋，没有男人肯要。老子发发慈悲接盘，只要你给老子生个儿子、工资上交就行。” “你做梦！” 要不是情况不对，陆念都要气笑了。 她忍不住道：“我没有嫁人的打算，就算嫁人也不会嫁给你。” “他妈的被人玩烂了的货，还敢看不起老子？” 刘帅大怒：“要不是你这个贱人，老子这样的公务员，找什么老婆找不到？今天老子就睡了你，看你怀了老子孩子，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他简直是疯了。 明明是个临时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公务员。 陆念只觉得他荒唐又可笑，对上那狰狞的视线，飞快涌上恐惧。 “你放开我！” 一咬牙，陆念抬脚狠狠朝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踹过去：“别碰我！” “嗷！” 刘帅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一张肥脸扭曲。 就是现在！ 陆念猛地挣脱禁锢，扭头就跑。 “妈的贱人，还敢跑？！” 刘帅脸色一黑，捂着疼出追上来：“老子今天非办了你不可！” 陆念不敢说话，咬牙快跑。 刘帅本来就有些发福，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比上次见面又胖了一圈。 加上被踹了一脚，跑得并不算快。 可陆念这段时间在伞省本就水土不服，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睡也睡不好，每天头晕脑胀。 平常还能支撑，跑起来没几步就眼前阵阵发黑，眼冒金星、四肢无力。 不行！ 坚持住！ 起码要跑到有人的地方。 咬紧牙根，口腔里弥漫着血腥气，陆念不管不顾地拼命跑。 天色漆黑，没看到地面上的石头，一脚踩上去。 惊呼一声，陆念绝望跌倒在地。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她拼命扑腾着爬起来要继续跑。 晚了。 刘帅气喘吁吁追上来，肥硕的身体直接飞扑过来，把她压在地上。 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臭娘们儿，还他妈敢跑！” 他吐口唾沫，大口喘气：“跑啊？怎么不跑了？老子看你能跑到哪里！” “刘帅，你清醒点！” 男女的体力巨大差距，让陆念动弹不得。 她被压得几乎窒息，挣扎着急声道：“你这样是犯法的！你不是最想考公务员了吗？有犯罪档案，你的孩子都不能考公了！这值得吗？你放过我，我就当没见过你。你自己想想！” “老子想个屁。” 刘帅不屑一顾：“你以为老子来会没有准备？等会儿就给你好好拍几张照片，你敢报警老子就把照片发得全网都是，看你这样的烂鞋还怎么见人！” “乖乖给老子睡，生个儿子老子跟你结婚。” 他伸手狠狠一扯陆念的领子：“老子不嫌弃你被人睡过，你就烧高香吧！” 第297章 我不会放过你 “嗞啦”一声。 衬衫被他的蛮力撕开，露出艳光涟涟的锁骨线条。 白嫩的身子像玉雕的，束胸包裹下线条起伏，隐约可以窥见几分壮阔。 刘帅的眼睛一下子直了，直勾勾看了半天，吞口口水。 “操……果然没骗老子……” 他眼底全是野兽般的玉望，痴迷伸手：“今天就让老子尝尝，有钱人喜欢的女人滋味儿。” “不要！” 屈辱的泪水流了下来，陆念拼命挣扎没有半分效果。 眼睁睁看着他露出满嘴黄牙，带着令人恶心的表情凑近。 那一瞬间，真的绝望欲死。 “放心，老子很快就让你爽。” 刘帅又喝了口酒，双眼猩红扑过来。 陆念喉咙已经哑了，眼前的世界一阵阵泛黑旋转，四肢使不上力气。 泪水成串滴落，绝望至极。 有没有人能救救她。 求求了，这个世界上有谁还能救救她。 似乎冥冥中，真的有什么听到了她的求救。 就在刘帅那令人作呕的嘴即将贴上她时，陡然爆出一声愤怒的痛骂：“妈的混账，给老子从她身上滚下来！” 紧接着，一道黑乎乎的身影踉跄着从后面冒出来，直接勒住刘帅的脖子。 把他整个强硬地从陆念身上拖下来，狠狠一拳砸过去：“你他妈敢动她？找死！” “谁？你是谁？！” 刘帅被打蒙了，捂着脸醉眼看人，也怒了：“该死的流浪汉敢坏老子好事！我他妈弄死你！” 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拖一条废腿骑在刘帅身上的身影，陆念眼泪成串往下掉。 忍不住哽咽着喊了一声：“狗哥！”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距离桥洞有段路程，阿狗腿脚不方便，走过来很吃力。 正常人走一天都很累，更何况他要拖着这条腿捡垃圾。 大晚上的，他不睡觉，怎么会在这儿？ “都说让你别跟着别跟着，非要跟。要不是我偷偷送你，你出事了都没人管！” 阿狗暴躁抬头，没好气骂她。 看到她脸上的泪珠和狼狈模样，目光落在她白皙肩膀上，烫了下。 飞快转开头，语气却不自觉柔和了：“哭个屁，哥这不是来了吗？” 陆念眼泪掉得更快了。 她不是不忐忑的。 陆爸爸让她来找人，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慌呢？ 突然要多出个亲人，还是受了很大苦，在外面流浪了很久的亲人。 她不知道这个人会是什么样，愿不愿意接纳她这个替身，会不会觉得是她抢走了他本该拥有的父母和待遇。 这些天被阿狗嫌弃，她也不是不慌，夜里几次惊醒。 怕陆爸爸陆妈妈受不了，也怕相处不好。 直到此刻，她突然真切意识到有个护着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滋味儿。 陆念哭着哽咽：“狗哥，你……小心！” 她的声音陡然变调。 阿狗一惊。 来不及了。 刘帅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酒瓶子摸到手里。 满脸都是狠意，二话不说直接朝着阿狗的额头狠狠敲了下去！ “砰！” 阿狗腿有残疾，躲闪不及。 结结实实被这一瓶子砸在了脑门上。 玻璃碎片迸裂，透明的酒液混杂着鲜艳的血水，从他虬结的头发低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胡子。 因为喜欢洗脸，他的胡子虽然长却干爽，此刻也粘连在一起。 陆念脑袋里“嗡”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妈的，敢打老子！” 刘帅反败为胜，扬眉吐气地爬起来。 抬脚狠狠踹在阿狗身上，像揣死狗：“坏老子的事，你他妈有几条命？一个臭流浪汉，社会的渣滓，废物！老子打死你！” “住手……住手！” 陆念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尖叫着扑过去拉住他：“你疯了！他会死的，你这是杀人！” “杀人”两个字落入耳中，刘帅的酒吓醒了一半。 看看地上烂泥般的阿狗，目光中忽然涌现了凶性。 “杀就杀了，不过是个流浪汉，死了也没人知道。” 恶狠狠抓紧手上剩下的半截酒瓶，他扭头狞笑：“至于你……生米煮成熟饭，你还能能把你男人送进局子？” 女人嘛，都是那样。 睡服了，再怀上孩子，不管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乖乖被拿捏。 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刘帅恶狠狠把陆念摁倒在地上。 喘气急促，扯她的裤子：“赶紧弄，弄完了帮老子把这狗玩意儿埋起来。” “不，你放开我！” 陆念流着泪拼命挣扎：“我不会放过你的！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隔着朦胧的泪眼，她去看阿狗趴在地上的身影。 一直流浪，他其实瘦得皮包骨头。 瘸了条腿，总是佝偻着踉跄走路，并不怎么显眼。 现在趴在草地上，身体没什么起伏，像是一具尸体。 他该不会，真的死了吧？ 不。 想到这个可能，陆念心如刀绞，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哪怕是流浪，哪怕翻垃圾桶找吃的和卖垃圾，他起码能鲜活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要让她怎么承担起这份生命的重量？ 陆爸爸和陆妈妈知道了，该多难过…… 绝望、愤怒、伤心、痛苦。 复杂的情绪交织成无法扑灭的烈焰，陆念从没这么恨过自己的无能柔弱。 刘帅发出猥琐的笑声：“臭娘们儿，怪不得老子觉得你娘唧唧的。这身子真嫩，真白。松手！让老子尝尝你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么嫩。” 一直没能抢夺下她的腰带，他明显有些烦躁。 眼底闪过狠意，扬手又要给她一巴掌：“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念下意识闭上眼睛，死死抓住不松手。 咬得嘴唇出血，浑身发颤。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啊！谁！” 刘帅发出熟悉的杀猪惨叫，陆念的身上一轻。 睁开眼的一瞬间，只见他那圆滚滚的身体在泥地里翻滚两圈，嘴里发出一连串不成声的痛呼。 紧接着，她被揽进一个充满安全感的宽阔胸膛，熟悉的雪松香气将她包围。 男人手臂收紧，冷沉的嗓音似乎带着细微的颤抖：“没事了，陆念，我来了。没事了。” 第298章 白费功夫 “霍总……？” 陆念颤抖着，抓住男人的衣领，有瞬间疑心自己产生了幻觉。 霍司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眼睛通红，脸上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绝望，脸上脏兮兮的，半边脸红肿。 狼狈又可怜。 这副模样，惹得霍司州心头怒意更浓，恨不能将刘帅千刀万剐。 “是我，我来了。” 他抱紧人，耐心抚慰：“已经没事了，别怕。” 酸涩的泪水瞬间涌出，填满了眼眶。 “霍总，我好怕。” 莫大的委屈，在感受到他冷淡下温柔的时候井喷般涌了出来。 陆念控制不住大哭，突然又想到什么，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狗哥，狗哥他被刘帅打了！流了好多血，狗哥……” 她哭着往阿狗身边趴。 这片属于市郊，这块区域长满了野草沙砾，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霍司州皱眉，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大步走到阿狗身边。 阿狗依然趴在地上，流了很多血。 对陆念的呼唤没有半点动静，像是一具尸体。 陆念手指都在颤抖，僵硬地缓缓伸手。 确认他还有呼吸，才跌坐在男人怀里哭出声：“救救他，霍总，求您救救他！” “放心，不会有事的。” 大概是印证他说的话，霍司州话音才刚落下，远处就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和警笛声。 听到这些声音，陆念才算是彻底放松。 整个人软倒在男人怀里，想起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忍不住咬紧牙关：“是刘帅！霍总，不要放过他！” 霍司州眉眼冷沉，同样压抑着怒火。 抬头看去，刚才刘帅跌飞出去的位置却已经空空荡荡。 他见势不好，趁着两人没时间管他，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陆念心头一紧：“他跑了？” “放心，他跑不掉。” * 阿狗被赶来的救护车送去医院抢救，陆念做过笔录后就守在他的病床边。 幸亏霍司州来得及时，阿狗只是失血过多，加上长期流浪身体有亏损，需要住院一段时间罢了。 为了治疗伤口，他那满头长头发和胡子剃干净了，露出一张普通的面容。 因为鼻梁上的刀疤，他普通的面容看起来有点狰狞吓人。 陆念却不觉得恐怖，只觉得感激和亲切。 没有阿狗出现，她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霍司州来救她。 麻药过去后没多久，阿狗醒了。 “狗哥！” 陆念忙关切凑过去：“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想起晕倒前的场景，阿狗想动，却牵扯到伤口。 皱着眉头倒抽一口凉气。 “狗哥你小心点。”陆念忙按住他：“你脑袋上有伤，刚做了缝合。要好好休息，不能乱动。” “你没事吧？” 阿狗攥紧她的手腕，骨头硌得她生疼。 根本顾不上看四周的环境，先抓着她急切问：“那个混球呢？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狗哥你放心，我没事。多亏了你救我。” 陆念的眼眶不由红了，感动道：“你看，我们已经得救了。这是……这是我老板，他救了我们。” 伸手介绍霍司州时，有片刻的犹豫。 听到她的话，霍司州淡淡挑起眉梢，脸上的表情照旧冷淡，什么都没说。 他身上天然就有种贵气又疏远的气场，看他的时候阿狗都忍不住局促一些。 别开眼板起脸：“我说了让你别跟着我你不听，这次长教训了没？我住的地方，你这种小姑娘……” 他想训斥什么。 对上陆念通红的眼睛又说不下去，喉咙哽了哽，尴尬闭嘴。 陆念也不在乎他的语气，看着他认真说：“狗哥，你跟我去做亲子鉴定好吗？爸妈都在等着，我也想知道你……” “够了！我说了我不做亲子鉴定！” 阿狗陡然暴躁，凶神恶煞甩开她的手：“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别白费功夫了！” “不去做鉴定你怎么知道呢？” 无法理解他的固执，陆念不由着急：“万一呢？你难道就不期待跟家人团聚，不期待见父母吗？” “我不期待，谁他妈要什么家人父母！” 阿狗眼睛泛红，大声：“因为我他妈跟你就不是一家人！我不可能是你说的那个人！” 陆念一愣：“为什么？” 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躺在病床上，阿狗有片刻沉默。 最后还是嘲讽垂眼，说：“没错，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你找的那个人。我就是想他妈看看，凭什么那小子有人要，故意没告诉你真相。你想怨我想恨我，随你的便。” 不像孙叔说的那样，阿狗从小就流浪。 他其实是有父母家人的。 年纪很小出来打工，在工地上伤了腿和脸。 他的父母见状，生怕被他拖累，不肯给他花钱治病，拿了他的赔偿金就把他撵出来。 对人生失去希望，他干脆抛弃了自己的姓名，自暴自弃地流浪生活。 “我这样的人，能活一天是一天。” 阿狗淡淡说：“这次救你，就当是偿还你请我吃了那么多顿饭，我们两清了。这医院我住不起，等我能爬起来就走，不会浪费你的钱。” 不是他。 陆念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她从前想找到陆年，是因为这是养父母的愿望。 陆爸爸和陆妈妈是好人，她跟他们有很深的感情，希望他们能如愿。 昨晚阿狗挺身而出救她的时候，她才真切感受到有哥哥的滋味，发自内心希望他是。 如今倒也说不上失望，见阿狗别开脸别扭的模样，喉咙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狗哥，你别这么说。” 她放轻了声音：“就算你不是，你也是狗哥。” 阿狗没说话，眼尾却泛红。 他的腿早就过了最佳救治时期，如今已经彻底是个废人。 除了四处流浪翻垃圾桶，他想不到自己人生有什么希望。 跟他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对拥有光明未来的陆念来说，没有好处，反而会惹人嘲笑。 “我不稀罕你的可怜。” 他硬下心肠，凶恶地吼她：“滚！滚远点！老子以后都不想见到你！” 陆念一怔。 “霍氏一直在为残障人士提供工作岗位。” 霍司州淡淡开口，将一张名片放在床头：“等你出院，可以到这里。公司包食宿，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阿狗豁然抬头，对上男人平静洞彻的眼。 霍司州道：“残疾也不代表没有活路，你的人生还长。” 阿狗愣愣盯着那张名片没说话，连病房什么时候空下来都不知道。 指尖颤抖着摸了摸名片，小小的纸片仿佛是什么极其珍贵的宝物。 他的肩膀一抖，经历了无数苦难的青年忽然转过身，埋头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第299章 威胁 收到刘帅逃窜被通缉的消息，薛巧巧的眼皮跳了好久。 心惊胆战，拍戏连续ng好几次，最后不耐烦地把道具扔在地上：“不拍了！拍什么拍，烦死了！” 她背景够硬，导演心里不舒服也只能强忍，其他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薛巧巧没管这些人，大步冲了出去。 助理一路小跑追上去：“巧姐，你慢点。” 见叫不住，偷偷放慢脚步。 公司重视这个未来霍太太没错，但薛巧巧也太费经纪人了。 连续两个都没什么好下场，暂时没什么人愿意带她，只有助理跟在她的身边。 不想承受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助理假装追了段路就停下。 薛巧巧没注意这些，她心里烦得很，生怕刘帅被抓把她供出来。 这个废物，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搞砸，怪不得连个公务员都考不上。 没用的东西！ 心底里暗骂，那股无名火气越来越重。 一串陌生号码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喂？” 薛巧巧没好气接通。 听筒里传来刘帅紧张的声音：“是我！” “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薛巧巧怒道：“连个女人你都拿不下，废物东西。你这样的窝囊废，不怎么不去死！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你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用？浪费空气吗？” “你懂什么，老子差点就得手了！” 刘帅也怒了，压低声音骂道：“谁知道那娘们儿那么好命……你也没跟老子说霍司州在啊！” “什么？” 薛巧巧不敢置信：“霍司州在伞省？” 怎么可能？ 难道是专程跑去找陆念？ 她这边刚“流产”不久，他却去找那个罪魁祸首。 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就让他爱成这副模样？ 嫉妒得要死，薛巧巧脸上表情扭曲：“狐狸精！” “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好，我看你也没什么本事。” 刘帅嘲笑她，转而压低声音：“我落到这个地步，可全是因为你。现在我是混不下去了，你想办法把我送出国，再给我一笔钱！” “凭什么？”薛巧巧冷笑：“我管你去死。” “他妈的，老子这不是在跟你商量。” 刘帅吐了口唾沫：“你不管也行，我现在就找个警局自首，说一切都是你指使的，老子顶多算个从犯。反正不出国老子也没前途，把未来霍太太拉下水，老子值了。” “你敢！”薛巧巧大怒：“你以为有人会信吗？” “你当老子真蠢啊？老子去办事，怎么可能没准备。” 刘帅破罐子破摔：“我手里有电话录音，还有转账记录，不信你可以试试。你好好想想，老子给你三天时间。”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啊啊啊啊废物！混账！该死的玩意儿！” 听着电话的忙音，薛巧巧发疯似的，直接把手机砸了出去。 最新款手机砸在墙上，屏幕飞快碎裂。 她不解气地冲上去狠狠踩了两脚，满脸狰狞：“去死去死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小助理磨磨蹭蹭，还是跟了过来。 看到她这副发疯的样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巧姐，你，你还好吗？” “滚，滚出去！” 一个抱枕猛然被砸了过来，薛巧巧五官扭曲：“滚远点！” 小助理不敢吭声，忙不迭拉上门滚了出去。 化妆间外，路过的其他助理，听着里面传来的打砸声音，对她致以同情的目光。 * 愤怒过后，薛巧巧只能想办法为刘帅安排后路。 通缉在身，出国没那么简单。 薛巧巧没有办法，只能去找霍景煜。 她换了身妖娆性感的裙子，一番云雨后躺在男人怀里，娇滴滴地把事情说了。 “我没办法了，只能找你帮忙了。” 故意把柔软贴在男人赤裸胸口，她抱着人撒娇：“他被抓住肯定会供出我的，冤家，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然而，霍景煜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二话不说直接掐住她的脖子，阴沉的眼眸里充斥着杀意：“谁准你动她的？” 窒息和疼痛，让薛巧巧脸颊迅速涨红。 “什，什么？” 浑身冰凉，她竭力抓着脖子上的大手，满脸都是不解。 这个男人，前一秒还在跟她激烈纠缠，为什么下一秒就翻脸无情？ 她做错了什么？ “我跟你说过，她是我的猎物，你不准动。” 手背被她抓出血痕，霍景煜不为所动。 饱含杀意的眼死死盯着她，质问：“你敢动她，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 陆念！ 又是陆念！ 薛巧巧恨得要死，恨不能亲手杀了她。 霍景煜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怕，她喘不过气，脑袋一阵阵发黑，眼前冒金星。 “我，我错了……咳咳，我真的知道错了……” 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她害怕地哀求：“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不要……” 她不想死！ 冷冰冰看着她脸颊涨得青紫，看着她徒劳张大嘴巴，狼狈得鼻涕眼泪往下流。 霍景煜脸上的表情冷静得不像话。 薛巧巧几乎以为，自己真的要这么死在他手里。 耳朵里开始嗡鸣，痛苦到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察觉到那阴翳的眼始终看着她。 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霍景煜倏然抽开手。 “没有下一次。” 他冷冷翻身下床，不满冷笑：“再敢坏我的事，别怪我无情。” 薛巧巧趴在床头，捂着脖子似乎要把心肝脾肺全都咳出来。 流着眼泪说不出话。 而他站在地上，身无寸缕也不在意。 捞过手机在屏幕上打字。 屏幕的冷光照在他脸上，那双阴沉的瞳孔越发森然。 薛巧巧心底涌上寒意，清晰意识到，哪怕两人早就把不该做的全都做了，她在他眼里依然没有半分不同。 这个男人的心，是冷的。 她浑身发抖，后怕不已。 见霍景煜毫不留恋地转身要出去，忙起身声音沙哑地问：“那刘帅出国的事……霍司州知道我那些事，不会放过我的！别忘了，那些医生是你帮我安排的，你也逃不掉。” “你威胁我？” 霍景煜扭头侧身，冲她露出柔和笑容。 嘴角勾起，眼神腥冷粘腻。 第300章 顺路 薛巧巧骇然，脸色骤然苍白：“我没有……我，我太害怕，我们是同一阵营的，不是吗？” 她顾不上许多，跪在床上膝行到他面前，扑过去搂着他的腰：“我留在霍司州身边，作用大得多。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真的。” 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霍景煜静静打量着她。 忽然低头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 手指如爬行生物，摸索过她的头顶。 “自私自利、毫无底线的毒妇。” 他感慨着，笑眯眯说：“我很喜欢。” 薛巧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底里却吐出半口气。 她知道，他答应了。 霍景煜扭头离开，薛巧巧跪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脖子的位置。 生疼。 不需要照镜子她就知道，肯定已经留下了痕迹。 霍景煜半分没有怜香惜玉，下了死手，她现在呼吸的时候都觉得喉咙里沙沙疼。 脸上显露出几分怨毒。 都怪陆念这个贱人。 心底暗恨，她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嘴角露出恶毒笑意。 敢得罪她，就别怪她下手无情。 * 回到首都第一件事，就是去首都医院看望陆爸爸。 在伞省陪了阿狗几天，处理好那边的事情，陆念脸上的红肿消散了很多。 霍司州把她送到医院门口，陆念下车前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头的疑惑：“霍总，那天晚上，您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手指微顿，男人瞥过一眼，平静道：“顺路。” 据她所知，目前霍氏没有涉足伞省的想法。 也没听说霍家跟伞省有什么牵扯，是怎么顺路到那边的呢？ 更何况，那里确实偏僻。 无缘无故，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心头有许多疑惑，对上男人冷淡的侧颜又都憋了回去。 他才是霍氏的掌权人，这段时间有针对伞省的发展计划也说不定。 事关公司机密，她再多问就逾越了。 抿紧唇瓣，陆念低声道：“谢谢霍总。” 解开安全带下车。 她没多停留，摆摆手转身进了大门。 首都医院门口车流如织，黑色的车子没多停留，启动汇入到车队中。 * 这么多年，陆爸爸早就已经习惯了失望，听到消息时依然难过。 红着眼睛沉默了半晌，才勉强挤出点笑容。 “那孩子，还记着啊。” 他叹口气，花白的头发似乎都失去了精气，颤声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世上怎么会有父母，对亲生儿子这么狠心。也不知道阿年……” 他没再说下去，满眼都是酸涩。 不知道他的阿年，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爸，哥哥一定还在等着我们。” 陆念心里不安，生怕他因为这个消息丧失了求生意志。 手术在即，陆爸爸需要保持良好心态。 忙抓着他的手安慰道：“你早点好起来。等手术结束养好身体，再慢慢找。我相信，我们早晚会找到哥哥的。” 陆爸爸点点头。 不待说话，病房的门倏然被敲响。 陆念疑惑看过去，就见薛爸爸和薛妈妈率先进门，身后跟着几个民警：“就是她！民警同志们，快把她抓起来！” “薛叔，薛姨？” 陆念愣住：“你们这是干嘛？” “老薛，这是怎么了？”陆爸爸也愣住了。 “别这么叫我们！”薛爸爸是个胖墩墩很和善的中年人。 此刻冷着脸，看她的眼神充满厌恶：“我们担不起。” “你好，我们是首都阳区派出所的。” 民警冷着脸，出示证件：“陆年是吧？我们怀疑你跟一起投毒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什么？ 陆爸爸不敢置信，挣扎着起身：“不，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民警同志，我们念……我们阿年是个老实善良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投毒呢？” “老陆，我们家这些年对你们不薄吧？我也想问问，你们家阿年，为什么要这么对巧巧？” 薛妈妈怒道：“陆年在霍氏给巧巧下毒，还巧巧流产，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说这种话，是说民警同志也污蔑造谣？” “巧巧流产了？阿年下药？” 陆爸爸震惊到大脑空白，白着脸：“不，不可能。阿年不是那种人，阿年是个好孩子。她和巧巧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没道理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我也想问问，这些年我们家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们家，要这么对巧巧！” 薛妈妈的眼睛都红了，擦着眼泪气道：“医生说，巧巧以后怀孕都很艰难了。她还那么年轻，造了什么孽啊！陆年，你到底于心何忍？” “这些年，我们家没愧对你们半分。陆年从小阴沉孤僻，是我们巧巧带着玩，只有巧巧跟她做朋友吧？” 薛爸爸眼睛也发红，沉声道：“你们家这些年有麻烦，是我和我老婆搭手。为了你家，我们自己生意顾不上，跑医院跑几回了？结果陆年做了什么？动巧巧，这是在剜我们老两口的心啊！” “陆年，你不亏心吗？做这种事，你晚上睡得着吗？” 薛妈妈咬牙切齿，恨不能扑上来给她一巴掌：“早知道你们家事这样的白眼狼，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管你们！活该你们家变成这个样子，这是老天爷看不过去，天谴！” “我，我不是，我没有。” 眼眶含泪，看着薛爸爸薛妈妈痛苦的模样，陆年心里也难过极了：“真的不是我。薛叔薛姨，你们相信我，我没有……” “还敢狡辩！” 薛妈妈终于忍不住，冲过来直接甩了一耳光给她。 “啪！” “装模作样！”她怒骂：“怪不得老陆这么倒霉，我看就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白眼狼！要不是你，陆家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老薛，这肯定有误会。” 陆爸爸也着急。 他的左腿截肢，做什么都很艰难。 爬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焦急询问：“巧巧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怎么，怎么就以后生育困难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上网去看！” 薛妈妈唾了一口：“白眼狼！活该你家变成这样。养这么个扫把星，这是老天爷看不过去，要让你们家妻离子散！” 第301章 她是普通人 陆爸爸震了震。 这些年，他一直瞒着陆念是他领养回来的消息。 薛爸爸和薛妈妈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陆念是他亲生儿子找回来了。 这话实在是太戳心窝，陆爸爸难受得脸色煞白。 顾不上别的，只痛苦道：“我相信孩子不会做这种事……” 薛巧巧从小就被捧在掌心里，宠着长大。 薛爸爸和薛妈妈哪里听得进去这种话。 还是民警看情况不对，陆爸爸又截肢卧床，打断争吵带着陆念上了警车。 * 陆念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想到薛妈妈说的话，下意识拿出手机。 这才发现，【薛巧巧被害流产】的消息已经爬上了热搜榜。 她出发去伞省的时候，薛巧巧放出了自己失去孩子的消息，粉丝们也只是猜测有内情，没掀起多大风浪。 这次却有声称是霍氏内部员工的人匿名爆料，将那天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 陆念赫然就是下药害人的反派角色，偏偏还逍遥法外，只是做停职处理。 网友们的情绪不出意外被引爆了。 【操！怎么又是这个陆年啊？他有病吧，一个大男人这么能作妖。】 【想出名想疯了？友情提示，法制咖黑红也进不了娱乐圈噢。】 【心疼薛巧巧，之前还为陆年说话，没想到所谓的竹马，其实是条毒蛇。】 【啊啊啊想到我嗑过陆年和霍总的cp就想吐。他该不会真觉得自己能上位吧？】 【拜托能不能撒泡尿照照。霍总喜欢的是女人，他配吗？】 【恶心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男人。真的不配做男人。】 【赶紧让他死啊！这都不把他抓起来我不服！@首都公安】 【胎儿也是一条小生命，陆年这是杀人！让他偿命！】 …… 看着网友们的谩骂，陆念眼前有瞬间黑暗。 怎么回事？ 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她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却又抓不住头绪。 看着那些评论，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 百口莫辩。 哪怕她说自己是清白的，也没人会相信吧？ 察觉到她肩膀耸动，同一辆车上的民警扫她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嫌恶。 “大男人做了错事，还有脸哭。” 年纪稍大的民警冷着脸训斥她：“现在哭有什么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是我……” 陆念哑着声音：“真的不是我，我没下药……” “是不是你，等会儿再说。” 民警没再多说：“等会儿去警局里，好好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懂吧？” 陆念哽咽着点点头，心里绝望。 事到如今，她坦白还有人信吗？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是她出手，她到底怎么样证明自己的清白？ * 警局外。 黑色迈巴赫和银色劳斯莱斯同时停住。 两道修长出色的身影下车，对视一眼，同时迈步向里走。 到了门口并肩，谢之章抬手拦住去路。 他依然是那副谦谦公子的模样，只是眼底却带着几分冷意：“霍总，您现在来不合适吧？” “我不觉得。” 霍司州停步，冷眼看他：“我是她的上司，也是她的房东，来接她天经地义。倒是谢少，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谢家没意见吗？” “不劳霍总担心，我应付得来。” 谢之章礼貌笑笑，棕色瞳孔盯着男人：“霍总，小念只是个普通人，不适合这些复杂的算计争斗。您给她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如今把她送进警局还不满意吗？” “有时候最好的相处方式是放手。” 他低声道：“小念这样单纯的性格，不该经历这么多腌臜的事情。” “我不这么觉得。” 霍司州分毫不让，黑眸冷沉：“难道要我像谢少一样，丢下她出国逃避？抱歉，我没有当缩头乌龟的喜好。” 谢之章的神色微沉。 那张如玉俊脸严肃，嘴角挂着的温和笑容也消失了。 当初没打招呼就出国，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不是没有后悔过。 年轻的他没办法反抗家里的命令，只能按照家里的安排远走，免得家里找陆念麻烦。 霍司州怎么会懂？ 难道他不觉得无力痛苦吗？ 蛰伏，只是为了保护她。 “没人会在原地等你，谢少。” 霍司州冷冷道：“我不管你从前跟她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离开太久了。你走之前，就该做好准备。” 冷淡抬眼，他带着势在必得的霸道：“她如今不属于你。” 谢之章的眼瞳颤了颤。 不等他说话，警局内传来动静。 陆念消瘦的身影走出来，小脸憔悴苍白，遥遥看了他们一眼。 “过来。” “小念，我来接你。” 两个男人同时开口说话，对视一眼后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静静看着她，像是在等她做抉择。 唇瓣干涩，陆念没工夫想有的没的。 哑声问：“你们怎么来了？” “过来接你。” 谢之章率先开口，看她的眼神里透着怜惜心疼：“小念，你肯定很累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陆念问他：“你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吗？” 谢之章的父亲谢总，是个非常强势的男人。 他回国后跟谢总抢夺公司话语权，还要应对公司其他人，经常大半夜才能给她回消息。 “没关系，我都安排好了。” 明明忙到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谢之章依然对她轻松笑了笑：“接你的时间总是有的。我想这个时候，你应该需要我在。” 他的眼下覆盖青黑，下车前一秒还在视频会议。 此刻站在陆念面前却只字不提，轻描淡写仿佛什么都没有。 陆念眼睫轻颤，看着他始终温润的模样，心底有些酸涩感动。 转头看向沉默的男人，藏住难过：“霍总呢？您，应该多陪陪巧巧。” 长眉微皱。 霍司州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群人。 呜啦啦冲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掏出话筒，差点怼进陆念的嘴里。 “陆年，或者应该叫你陆念。请问你女扮男装进霍氏到底是什么心思？真的是为了假借男人身份接近霍总吗？你处心积虑算计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吗？” 第302章 不用求我 “霍总，请问您知道陆念其实是女孩子吗？” “女扮男装没被发现，是霍氏工作上的失职吗？” “陆念，你下药害薛巧巧流产，是因为嫉妒心作祟吗？” “所以你真的是因为争风吃醋，才下药害人是吗？” 无数的问题砸了过来，砸得陆念头晕眼花。 “你们……你们说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脸色白得吓人：“谁跟你们说，我，我是女孩子？”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有记者掏出手机，直接把图怼到她的脸上：“这上面的念念，不就是你女装的样子吗？你女扮男装进入霍氏，到底是不是别有居心？” 是她在宣发会上主持的照片。 也不知道记者从哪儿弄来的高清照片，整张脸清晰无比。 陆念根本没有辩解的心思，她的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她的身份暴露了。 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个女孩子了。 那陆妈妈呢？ 陆妈妈会不会也知道了？ 她害怕得手脚都在发抖发软，不敢有半分侥幸。 怎么办？ 陆妈妈会死的。 偏偏还有记者继续往她面前伸话筒，犀利质问：“请问你现在是为什么哭呢？你哭是因为后悔吗？你对薛小姐流产的事情愧疚吗？” “让开……你们让开……” 陆念试图分开人群，大声嘶吼：“让我走……我要走……” 然而她的手脚绵软无力，她的声音嘶哑到近乎无声。 绝望恐惧攥取她整个心脏，目光所及全是话筒和闪光灯，以及一张张模糊的脸。 无数质问朝着她的耳朵里钻，她想去找陆妈妈，却根本逃不开。 让她出去。 让开！ 让开啊！ 内心拼命嘶吼，没人听到她的声音，甚至因为她哭得太惨烈，记者们更加兴奋。 犹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冲上来撕扯她的血肉，问题越发充满了引导性和尖锐。 “请你们让开！” 好不容易挤进来，谢之章将人护到身后。 永远如君子般受礼亲和的脸上也带出点愤怒：“她现在不想接受采访。” “谢少？” 有记者认出他，越发兴奋：“你也认识陆念吗？请问你们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她是女孩子吗？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谢少，你对陆念下毒谋害闺蜜的做法，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少……” “谢少……” 更多人朝着谢之章包围过去。 霍司州趁机抓住陆念的手腕，沉声道：“跟我走！” 满脸木然，陆念被他拉着飞快冲出包围圈上了车。 车子启动，陆念恍然回神。 “我，我要去医院。” 泪流满面，她哀求地看向男人：“求你，求求你送我去医院，我妈她不能受刺激……我不能让她看到新闻……求你，霍总，我求你……” 如果需要，她恨不能立刻在车上跪下来磕头求他。 从小到大，她看到过太多次陆妈妈寻死时候的疯狂。 想到那满是鲜血的场景，她的心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泣不成声。 霍司州低叹一声，伸手直接把她纤细的身影搂到怀里。 察觉到她想挣扎，二话不说抱紧她，大掌盖住她的眼帘。 “不用求我。” 他的声音低沉：“我送你去医院，你好好休息。” “我，我睡不着。” 陆念茫然无措，挣扎着哀求：“让我起来好吗？霍总，求您了，我不看着不安心。” 只有亲眼看到车子在朝着医院移动，她才不至于那么焦虑恐惧。 心里才能残留一丝丝希望。 “陆念。” 男人叫她的名字：“相信我。” 他总是如山渊般稳固沉凝，天塌地陷都不能令他变色般从容淡漠。 平常或许稍显冷淡，叫人觉得很有距离感。 此刻格外叫人安心。 感受到他稳定的手掌和略高的体温，闻着他身上雪松般清冷的木质香气，陆念一直被炙烤的心脏似乎被清风稍加缓和。 指尖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她不再挣扎。 躺在他的大腿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察觉到腿部的潮湿温热，霍司州眸光稍顿。 一向厌恶别人接触的男人，不仅没有因为她的眼泪嫌恶，反而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仿佛有种溺毙人的温柔。 * 陆念当然睡不着，但只是闭着眼睛流了会儿眼泪，状态也似乎好了些。 恢复些许力气，到达医院后她擦干眼泪，匆忙往陆妈妈的病房赶去。 “医生。” 看到人，她紧张询问：“我妈呢？她，她情况还好吗？” “陆……” 医生显然也知道了消息，看到她犹豫片刻，像是不知道怎么称呼。 沉默后干脆直接道：“病人早晨吃过药，现在应该在休息。” 陆妈妈还不知道网上的事？ 站在病房门口，陆念庆幸之余，反而更加踌躇紧张。 不知道只是暂时的。 她不可能把陆妈妈关起来，不让她看新闻看手机。 如今闹成这个样子，甚至惊动了警方。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妈妈。 咬着嘴唇徘徊半晌，她还是硬着头皮缓缓推开病房门，低头小声喊了一句：“妈……” 没有回应。 是生气了吗？ 还是还在睡觉？ 心底忐忑，陆念慢慢抬起头，出声道：“妈，你是不是也……妈？！妈！我妈人呢？！” 只见病床上，空空荡荡。 整个病房空无一人。 扑过去摸一把，床单是冷的，陆妈妈早就离开很久了。 陆念眼前一黑，踉跄着膝盖撞在病床上，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却顾不上，跌跌撞撞冲出去，发出嘶哑的喊声：“妈！我妈不见了……我妈，我妈她不见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现在不敢有半点奢望。 陆妈妈肯定是知道了。 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时常有自残寻死的倾向。 陆念不敢想，此刻知道真相的陆妈妈去做了什么。 “小念！” “陆念。” 霍司州和谢之章并肩过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加快脚步。 “我妈妈她，她不见了。” 陆念哽咽，下意识抓住了霍司州的手，哭着哀求：“霍总，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看到这一幕，谢之章脚步停滞，目光稍暗。 第303章 晦气 霍司州无言，揽着她：“会没事的。” 陆念流泪靠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似乎这样能够汲取到些许勇气。 没敢贪恋太久，撑起身体去找陆妈妈。 监控显示，陆妈妈静悄悄出了病房后，满脸焦急像要寻找什么，径直出了医院。 陆念总觉得她出门时的状态不对，皱着眉头心里发慌。 霍司州和谢之章守在她身侧，打了好几个电话安排人去找。 陆念先回家查看情况。 * 陆家所在的居民楼。 大家这么多年的邻居，一栋楼互相都很眼熟。 见到陆念，邻居们脸上露出点奇怪的表情：“阿年回来了？” 薛巧巧家的小超市就开在楼下，看到她薛妈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扭头进了门。 顾不上别的，陆念忙问：“叔叔阿姨们，你们看到我妈了吗？” “你妈？她上午回来又走了。” 搭话的老太太看她两眼，忽然八卦问：“阿年，网上说的是真的不？你真是个女孩子？” “我就说阿年太腼腆害羞，白白净净不像个男人样。看，果然是个女孩。” “你说说这老陆，瞒得也太严实了。咱们邻居这么多年，硬是半点没露出来。” “阿年啊，你跟巧巧的男朋友，到底咋回事儿？咱们可不能做那亏心事啊。” 有人开头，其他人就围了过来。 仗着是长辈，也不顾陆念满脸焦急，拉着她的手就开始语重心长。 陆念没心思应付这些，抓着她手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根本无法挣脱。 “都让开！” 薛妈妈端着一盆水站在超市门口，大吼一声：“站远点，别堵着我家门。洗地去去晦气。” 说着，手上满满一盆水，径直泼了过来。 “哎呦！” 其他人顿时做了鸟兽散，唯有陆念躲闪不及，半盆水泼在她的脚上。 鞋子和小腿湿了个彻底。 陆念的脸色煞白，看着曾经亲近的长辈，哽咽着喊了一声：“薛姨。” “别叫我姨，当不起。” 薛妈妈叉腰冷笑：“我没有不知廉耻的子侄，你站在这儿我都怕脏了我的地，赶紧走！” 陆念的脸更白了。 “薛姨，我真的没有给巧巧下药。不是我……” 她试图解释。 薛妈妈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白眼一翻直接进了门。 超市的门敞开着，能听到她骂骂咧咧的声音：“老薛，出来干活！把门口地拖拖，什么臭的恶心的都来，沾了晦气影响咱家运道。赶紧，把垃圾清了！” 她天生大嗓门，没有遮掩的意思。 陆念孤零零站在超市门口，感受着邻居们打量的眼神，眼眶不由泛酸。 现在首要是找到陆妈妈，她顾不上许多，强忍着酸涩埋头上楼。 家里被翻得乱糟糟的，连门都没锁。 桌上放着一碗早就坨了的西红柿鸡蛋面，明显没人动过。 看着那碗她偶尔才能吃到的面条，陆念泪水再次滚出来。 陆妈妈，到底去了哪儿？ * 首都实在是太大了。 陆念把能想到的地方都转了一遍，忙了一整夜也没有丝毫头绪。 不吃不喝，她脸色白得像纸，叫人觉得她随时都能被某阵风摧毁。 见她又要出门，霍司州伸手攥住她的手腕：“陆念，够了。” “霍总，您放开我。” 双眼无神，陆念麻木地扭过头，仿如行尸走肉：“我要去找我妈，她受了刺激就会发疯，没人看着会出事的……你，你先放开我。” “陆念！” 霍司州嗓音一沉，幽邃眼底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现在该休息。” “我不累，不想休息。” 陆念摇头。 只要闭上眼睛，她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不想睡，也不敢睡。 只想赶紧找到陆妈妈。 “小念，你不是铁打的。” 谢之章不由面露担心：“我和霍总会帮你继续找陆阿姨的。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陆叔叔考虑。如果你出事，陆叔叔怎么办？” 陆念呆呆眨了下眼睛。 “爸爸……”她恍然道：“对，还有我爸。我要去看他。” 她承受不起任何意外了。 她面上全是执拗，两个男人没有阻拦她。 陆爸爸还不知道陆妈妈失踪的消息，躺在病床上满脸愁绪。 听到动静看过来，忙撑起身：“念念，你没事吧？民警怎么说？调查清楚了吗？” “爸……” 陆念张了张嘴，看着陆爸爸花白的头发，眼泪差点掉出来。 她现在脸色差得要命，鼻尖和眼尾泛红。 哪怕是瞎子也能察觉到问题。 “你这是怎么了？” 陆爸爸急了：“有人欺负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念念，你别吓爸爸。” 下意识想把养女拉到身边仔细检查，偏偏缺了左腿动弹不得，反倒差点跌下床。 陆爸爸忍不住恼怒地锤了残缺的左腿一把：“要你有什么用！” “爸，你别这样。” 陆念眼睛一红，忙冲过去抱住他的手。 对上他关心的眼神，满嘴酸涩说不出话。 “念念，你说话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陆爸爸急得要命：“是不是网上又有人骂你了？还是别人欺负你？民警说什么了？” 他的脑子里不由胡思乱想，恨自己帮不上忙。 要强的男人眼睛也红了。 “不是，爸爸你别瞎想。” 生怕他急坏身体，陆念忙眨去眼底的泪意。 勉强扯出笑容：“不是我做的，没证据民警没为难我。我就是第一次进警局，晚上回去没睡好。” “你这孩子，咱们堂堂正正做人，进警局有什么好害怕的？” 陆爸爸闻言，脸上露出点笑意。 转而又换上忧心：“巧巧那到底怎么回事？念念，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多珍贵的情谊。你跟巧巧解释清楚，可不能因为误会影响感情啊。” 陆念心酸垂头。 她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些？ 薛巧巧也未必听得进去。 “我知道了。” 对上陆爸爸，她假装若无其事：“爸，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见她脸色实在不好，陆爸爸赶她回去休息。 陆念没再停留，强撑着走出病房，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妈妈到底在哪儿？ 她到底该怎么办？ 第304章 我要我的阿年 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 陆念逐渐绝望，每当闭上眼睛就无法控制想象各种鲜血淋漓的场景。 她没心思吃饭睡觉，本来就消瘦，看起来更是憔悴无比。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念念。” 粘腻中带着某种冰凉的声音响起，霍景煜柔声道：“是我。” 这种时候，陆念顾不上害怕。 她也没心思应对他：“我现在很忙，霍二少没其他事情的话，先挂了。” “念念别急啊。” 霍景煜笑着阻止：“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帮你的呢？” 眉宇间带着倦意，陆念不想说话。 她不知道霍景煜葫芦里卖什么药，也懒得猜测他又想耍什么新花样。 她好累。 心里始终烧着一团火，烧得她舌尖冒出数个溃疡，说话的时候被牙齿磨得生疼。 脑袋里有根筋在“突突”乱跳，跳得她半边头皮也胀痛。 “霍二少，就当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 她疲惫道：“我现在没时间。” “念念的帮助，我一直铭记于心。” 霍景煜笑容更大。 吐出的字眼连成串，像某种柔软无骨的生物缓缓缠绕：“念念，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帮我的人，我怎么可能忘记呢？我是来帮你的。” 本以为他是故意消遣她，没想到竟然真的吐出个地址。 陆念愣住。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办法，哪怕只有些微的可能也不愿意放过。 “等我！” 匆匆挂断电话，来不及跟谁说一声，就按照霍景煜给的地址赶过去。 * 霍景煜给的地址，是在市郊的过街天桥。 天桥上下车流如织，无数车子川流不息，穿着病号服的陆妈妈站在那里，就格外显眼。 看到陆妈妈的时候，陆念眼睛瞬间亮了。 霍景煜竟然没骗她！ 匆忙付了打车费，陆念下车。 一抬眼的时间，站在马路边上的陆妈妈不见了人影。 “妈？” 陆念心神一颤，慌忙四处寻找。 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在车影中一闪而过，紧接着是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陆妈妈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满脸癫狂执拗，直接闯红灯朝着马路对面冲过去。 “不！” 陆念心神俱裂，喉咙里发出泣血的吼声。 刺耳的“嘎吱”声中，陆妈妈横冲直撞，似乎根本看不到无数车子。 一片刹车喇叭声中，一辆满载的货车刹车不及，直勾勾冲着陆妈妈撞了过去。 “妈！” 陆念的眼睛都红了，喉咙瞬间沙哑。 哪怕她长出翅膀，也来不及救下陆妈妈。 一瞬间，世界似乎在她眼前变得缓慢，眼睁睁看着大卡车朝着陆妈妈碾过去。 这样吃重的货车，和身形瘦削到只剩下骨头架子的陆妈妈，对比太过惨重。 一旦撞上，有死无生。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人，难道就是为了眼睁睁看着陆妈妈出事吗？ 不！ 不能对她这么残忍。 眼泪夺眶而出，陆念顾不上别的，拼命朝着那里跑。 货车已经踩了刹车，惯性继续朝前冲。 千钧一发。 一道身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飞快扯着陆妈妈的手向旁边一拽。 两个人跌倒在地上，控制不住滚了两圈，幸运避过了其他车辆。 “找死啊！” “不想活了是吧？” “他妈的红灯不会看路吗？想死死别的地方去，晦气！” 一连串骂声响起，伴随着车子的喇叭声。 陆念僵在原地，保持着奔跑伸手的姿势，喉咙泛上淡淡血腥气，心脏跳得像是在擂鼓般。 马路对面，那道身影正按在陆妈妈的肩膀上，不知道说些什么。 眨了眨眼睛，泪水沿着眼角飞快流下。 “妈……” 哽咽一声，陆念冲过去：“妈你没事吧？” 霍景煜抬头看她一眼，冲她笑了起来：“念念，放心，陆阿姨只蹭破了点皮。” 他好歹也是堂堂霍家二少，平日里锦衣玉食，穿着贵气整洁。 刚在马路上滚了两圈，头发有些散乱，身上的休闲套装沾满了尘土。 就连那张俊脸上也蹭破了皮，带着点血痕。 偏偏他自己浑不在意，仰头笑的时候，阳光驱散了他眼底常年的阴翳，竟然真的有几分阳光开朗的模样。 “谢谢霍二少。” 陆念哽咽着道谢。 没有霍景煜，她不敢想陆妈妈会遭遇什么。 冲过去抱住陆妈妈干瘦的身体，这么久以来的担心害怕终于散去，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妈，你怎么能乱跑呢？这样多危险啊，我和爸爸都好担心你……呜呜呜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阿年，我要找我的阿年。” 陆妈妈像是个没有反应的木头人，双目呆滞看着地面，喃喃重复：“我的阿年还在等我……阿年，乖儿子，妈妈很快就找到你了，阿年……” 陆念心头一酸。 失踪这段时间，陆妈妈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 花白的头发乱糟糟散乱着，病号服上也脏兮兮的。 看得她心疼又难过，熟练地抓着她的手贴在脸上，柔声道：“妈，你看看我。阿年在呢，阿年张大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说着，她鼻尖酸涩，眼泪再次滚了出来。 “阿年？” 木然转动瞳孔，陆妈妈迟疑碰她的脸颊，仿佛是在碰触易碎的珍宝：“你是我的阿年？乖儿子，长这么大了？” “是我，是我！” 陆念强忍涩意，用力点头：“妈，你跟我回医院好不好？” “阿年……不，你不是我的阿年！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 神色骤然一变。 眼底带着愤怒恨意，陆妈妈猛然抽身大吼：“骗子！你不是阿年，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阿年？我儿子呢？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犹如被激怒的母狮，她大吼着发疯挣扎。 好不容易找到她，陆念哪里肯松手。 用力地抱着她，挣扎中被抓打了好几下也不肯放开：“妈，你冷静点……妈，你不认识我了吗？你看看我啊！” 眼泪控制不住，抱着疯癫的陆妈妈，感受她瘦得硌人的身体，陆念喉咙里发出受伤小兽般的悲鸣。 第305章 都是骗子 “骗子，全都是骗子！” 陆妈妈听不进去：“把我的阿年还给我！为什么要冒充我的阿年，他还那么小，没有妈妈在他肯定很害怕……阿年，妈妈的乖儿子，妈妈很快就来找你了。阿年，等着妈妈……” “妈，妈我求你，你看看我。” 陆念心疼难过，抱紧她：“我们会找到哥哥的，妈你冷静点好不好？我们回家等阿年，好吗？” “回家？” 脸上露出点疑惑，陆妈妈歪了歪头。 目光缓缓落在陆念的脸上，突然死死抱住她，惊喜大喊：“阿年，我的乖阿年！我们阿年已经长这么大了，真帅。” “妈，你想起来了？” 陆念的声音轻颤。 “我的乖阿年长大了，在霍氏当部长。” 陆妈妈满脸骄傲：“阿年真能干，霍氏那么大的企业呢，能在那里上班，我儿子可真棒。我儿子是最优秀，最厉害的……” 她喃喃自语，记忆仿佛出现了错乱。 一会儿喊着要去找儿子，大骂陆念是骗子。 一会儿又满脸自豪骄傲，抱着她喊乖儿子。 疯疯癫癫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抱着陆念，突然就没了动静。 陆念心头一慌。 “别急。” 食指抵在唇边，霍景煜示意她放轻声音，低低道：“睡着了。” 扭头看去。 花白散乱发丝下，陆妈妈靠在她肩头双眼紧闭。 此刻犹如小孩子般，沉沉睡去。 估计这几天也折腾坏了。 陆念松了口气，看着霍景煜身上狼狈的模样，带着点感激和愧疚：“霍二少，这次多谢你……” “念念不用跟我道谢。” 霍景煜轻笑，躬身暧昧地用手指压住她的唇瓣。 在她耳畔柔声道：“我为念念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柔情蜜意的一句话，他年轻英俊，本该换来耳红心跳的悸动。 陆念却下意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条件反射地后退拉开距离。 戒备警惕溢于言表。 手指僵在半空中，霍景煜看着她，眼睛下垂。 配合着他脸上的灰尘血痕，看起来有些感伤。 “抱，抱歉。” 结巴下，陆念低头愧疚道歉：“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她就是习惯了。 骨子里对他充满了恐惧防备，被他碰触就想起蛇和蜘蛛在肌肤上爬行时的惊悚，控制不住自己。 平常也就算了，他刚舍命救下陆妈妈，她却这副态度。 太伤人了。 陆念自责不已。 “没事，我明白。” 缓缓收回手，霍景煜若无其事笑笑：“是我咎由自取，我从前不该吓你。” “念念，你看到过的。我妈她，不是疯子，跟疯子也差不多……” 瞥一眼陆妈妈的睡颜，他满脸苦涩，自嘲笑笑：“她事事让我跟大哥争，争不过就不要被罚。我不想大哥，天生拥有一切。我只能争只能夺……从小到大，我也只会争夺。” “我不会喜欢人，也不知道怎么对人好。” 他垂着眼的样子有几分落寞可怜，语调平静更加让人心疼：“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做了很多错事。我现在想改，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陆念，暗示意味十足。 陆念眼睫颤了颤，手指不自觉收紧。 亲眼见过他被抽打，被关在小黑屋，他这番话可信度很高。 想到他小小一团，就被这样严苛对待，再冷硬的心也会生出怜悯。 陆念也不例外，看着他抿紧唇瓣。 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霍总也不是顺风顺水，他现在拥有的都是自己努力得来。霍二少不该只看他拥有什么。” 做过霍司州的生活助理，她很清楚霍氏总裁这个位置光鲜下的忙碌辛苦。 他从来不是随随便便成功。 霍景煜看了她好一会儿。 做到这种地步，她还是要维护霍司州。 他的好大哥，到底有什么魅力？ 阴沉在眼底深处闪过，很快就换上笑容：“你说得对，是我钻了牛角尖。” “我知道，我之前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你防备我也是正常的。” 霍景煜格外好说话，看着她说：“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念能给我改正的机会吗？” 陆念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办法克服心底的恐惧，总觉得此刻霍景煜像是披上了人皮的毒蛇。 只要揭开伪装，还是那副阴冷骇人的模样，随时会抓起她再次狠狠推下楼梯。 看穿了她的为难犹豫，霍景煜苦笑。 “果然，人是要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的。” 他像是真的很难过，抬手蹭了蹭颧骨上被擦破的位置。 疼了就倒吸一口凉气，对上她的眼神又换上笑容：“下个月有个拍卖会，我还没有女伴。陪我去参加拍卖会，总可以吧？” 明明是在笑，眼底却仿佛带着点哀求。 他帮了这么大忙，这样的小事拒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陆念点了点头。 他瞬间笑容扩大，好像真难得很开心的样子：“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 不止是陆妈妈累了，陆念也很疲惫。 把人送回医院后，陆念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这一觉天昏地暗，醒过来的时候外面漆黑一片。 陆妈妈安静躺在病床上，陷入雪白的枕头中，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憔悴清癯。 看着她，陆念的心头微酸，抬手帮她把发丝整理好。 “妈妈。” 低低喊了声，她抿唇带着几分酸涩，轻声说：“对不起……” 骗了她这么久。 知道她是女孩子的时候，陆妈妈很难过吧？ 真正的陆年，到底在哪儿。 呆呆坐了片刻，陆念起身出了病房。 病房门关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无限放大。 病床上的陆妈妈睁开眼睛，安静麻木地看着天花板，很久没有眨眼。 * 陆爸爸还没有休息。 陆念顺路过来看，却发现他正坐在病床上。 心头一惊：“爸？你怎么还没睡？” “念念。” 陆爸爸看着她，眼睛红了红，哑声道：“你妈妈她怎么样了？” 心脏悬了起来，陆念故作镇定笑笑：“妈妈她正在睡觉呢，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倒是你，医生不是让你早睡吗？好好养身体才能提高手术成功率，你怎么还熬夜啊。” 陆爸爸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 那双经历沧桑的眼睛，似乎藏着很多东西。 第306章 腿麻了 陆念顿住，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挂不住。 讪讪搁置手上的东西，低声问：“爸，你都知道了？” “那么大动静，你爸爸又没聋没瞎。” 陆爸爸叹口气，冲她招招手。 乖巧走过去，陆念在病床边坐下。 陆爸爸拍了拍她的头顶，嗓音沉沉：“念念，你受苦了。” 大掌如记忆中般宽大，落在头顶的力道轻柔温暖。 陆念的鼻尖突然泛酸，红着眼眶含泪道：“爸，我没事。” 陆爸爸的眼眶也红了。 她还那么年轻。 肩膀这么瘦这么稚嫩。 这个年纪的女孩，本该天真烂漫享受生活。 用力闭了下眼睛，陆爸爸低声道：“这样也好。” “爸？”陆念不解。 “念念，是爸爸太自私，让你这么多年受苦了。” 陆爸爸含泪笑道：“你妈妈知道了也好，总不能瞒一辈子。以后我们念念，就可以正大光明做个小姑娘了。” “头发别剪了，也留个长头发，再买两条漂亮裙子。” 看着她，陆爸爸比划道：“我们念念念这么漂亮，打扮起来肯定很漂亮。” “爸！”陆念忍不住惊道：“妈那边……” “她已经知道了，就该慢慢习惯。” 陆爸爸摆摆手：“这么多年，够了。不能再继续委屈我们念念了……” 他笑着说：“念念啊，以后就放心大胆做个女孩子吧。” 陆念的眼泪突然滚了下来。 * 出了病房门，陆念缓缓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忍不住小声啜泣。 做个女孩子吗？ 她可以吗？ 习惯了顶着陆年的身份生活，骤然听到陆爸爸这话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无措。 只是忍不住想掉眼泪。 泪水止不住往下滚。 埋头在双膝间，她安静哭着，肩膀耸动，只偶尔泄露一点克制不住的哽咽。 小小一团，时不时抽搐下。 独自躲在角落舔舐伤口的幼兽一样，格外叫人心疼。 霍司州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沉默良久，站在她的面前：“陆念。” “霍总？” 陆念怔住，仰头露出一张沾满了泪水的精致小脸。 湿漉漉的睫毛轻轻一眨，就有新的透明泪珠跟珍珠似的滑落。 那模样，可爱又可怜。 霍司州指尖颤了颤，伸手摘掉了她的眼镜。 低低“嗯”了声，问：“为什么在这里哭？” “我……” 陆念咬唇，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生出点倾诉的欲望。 小声说：“我爸说，以后让我做个女孩子。” “我很小的时候，羡慕过其他女孩穿漂亮裙子，梳小辫子，偷偷在家照镜子穿我妈的裙子。” 她碎碎念叨：“后来被看到了，我妈发了疯，撞得满头是血，我爸坐在病房外叹了一晚上气。” 她就不敢再穿了。 所有女孩喜欢的东西，她都躲得远远的。 这么多年，她没办法当个纯粹的男孩，也没办法当个女孩。 一直躲在角落里，阴暗窥探着别人肆意在阳光下欢笑。 而她怀揣着秘密，连交朋友都不敢。 陆念断断续续说了很多。 到了此刻，她本该解脱轻松，心里却有些茫然害怕。 更担心陆妈妈能不能接受。 霍司州静静站在她面前，沉默不语，只是递给她几张纸，示意她擦眼泪。 他的安静反倒给了陆念更大的勇气，她嘀嘀咕咕，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团乱麻的大脑似乎也跟着清晰许多。 眼泪渐渐止住，人似乎也轻松很多。 陆念没想到他会耐心听她说这么多，不太好意思笑笑：“抱歉啊，霍总。跟您说这么多无聊的事情，浪费您这么多时间……” 撑着墙壁站起身，却忽略自己保持一个姿势太久。 一股钻心的麻痒伴随疼痛，涌了上来。 猝不及防下，她惊呼一声，踉跄着向前跌倒。 瞳孔微缩，霍司州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到怀里。 习惯了他的气息，陆念条件发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紧紧贴在他的怀里，额头一层冷汗。 “你……” 薄唇轻启。 霍司州才吐出一个字，陆念就先收紧手臂。 倒吸一口凉气，急声道：“别，先别动！我的腿麻了。” 她眼睛哭得红肿，眼尾飞一抹嫣红。 浓长的眼睫毛湿漉漉，显得越发黑稠，紧张眨眼的时候颤啊颤，抖得人心尖发痒。 霍司州搂紧她纤细的腰肢，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贴合住他的每一处，因为腿麻她还小口吸着气试探性动动。 颤巍巍的柔软躯体，在怀里的感受如此清晰。 男人喉结轻滚，幽冷眸底忽然多了点什么深沉危险的东西。 好不容易，腿上那股麻劲儿过去。 陆念终于站稳，意识到两人的姿势，一张小脸顿时红了个彻底。 “谢谢霍总。” 她试图从男人怀里挣脱。 不料却被抱得更紧，动弹不了分毫。 心跳加快，陆念口干舌燥，又喊了一声：“霍总？” “嗯。” 霍司州淡淡应声，那双黝黑的眼看着她。 慢条斯理如猛兽品味猎物，缓慢抬起她的下巴问：“怎么？” 太近了。 近到他完美的俊脸放大，她依然找不到丝毫缺点。 近到他吐出的灼热呼吸落在她的肌肤上，引得她心跳如春雷，轰鸣着炸得她头晕眼花，气血翻涌。 陆念颤巍巍抓住他的领口，莫名腿软。 眼眶里含着泪，小声说：“您，您放开……” “没有。” 他忽然开口，嗓音低沉充满磁性。 没有什么？ 莫名其妙两个字，让陆念本来就有些打结的大脑彻底罢工。 傻傻抬眼看着他，粉唇微微张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都是迷茫。 这副模样，犹如邀人采撷。 笑意一闪而过，霍司州没再迟疑，垂眸含上那两片粉嫩唇瓣，肆意品尝滋味。 他不愧天才称号，从青涩到娴熟，如今已经技艺高超。 陆念飞快软了身体，依偎在他怀里，大脑放空前意识昏沉地想： 他刚才到底说什么没有？ 是说…… 没有觉得她那些话无聊，没觉得她浪费时间吗？ 怎么可能。 念头一闪而过，不等她细想，就被不满她走神的男人轻咬一口。 铺天盖地的巨浪席卷而来，陆念昏昏沉沉，只能抓住唯一的浮木，跟着他沉沦。 第307章 还不够? 有什么一闪而过。 正伏在男人肩头均匀呼吸的陆念下意识睁大眼睛，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空荡荡的墙角安静。 “怎么了？” 霍司州垂眼看她。 他明显动了情，素来冷淡的脸上带着点未被满足的克制。 乌黑的眼落在她脸上，侵略意味十足：“还不够？” “不，不是。” 陆念的脸涨得通红，慌忙摇头：“我眼花看错了，什么都没有。” 肯定是他进步太快，害她招架不住。 神思恍惚出现了错觉。 抛开念头，生怕他真的再继续亲下去，陆念忙乖巧垂眼，动都不敢动。 * “已经按你说得安排好了，今晚八点。” 避开人，薛巧巧躲在剧组角落里打电话，沉声道：“拿着钱滚出国，以后再也不要联系我。” 这个没用的废物。 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事情办砸了还要她给擦屁股。 对待电话那端的人，态度也越发不耐烦。 “放心。” 戴着棒球帽压低帽檐，短短几天刘帅就瘦了一圈。 警惕看着路人，眼底闪过狠意：“最后一件事，那个贱人家在哪儿？” “你问这个干嘛？”眼神轻闪，薛巧巧故意道：“你都要出国了，还找她干嘛？她现在不知道多得意，连我的男人都要抢走了。说不定过几天，你就要看到她嫁入豪门的消息了。” 刘帅听得眼睛一片血红。 凭什么？ 那个贱人害得他有家不能回，只能鬼鬼祟祟躲到国外生活。 她倒是风风光光过上好日子了？ 把他害得这么惨，她也别想好过！ 咬紧牙根，刘帅恶狠狠道：“少废话，把地址发给我。” “你可千万别冲动啊，今晚就出国了。” 假惺惺安抚两句，薛巧巧没犹豫就把地址发过去。 一抬头，看到人影吓了一跳，黑着脸骂道：“一点动静都没有，躲在这里吓谁呢？！” “巧巧姐。” 小助理低着头，乖顺道：“导演问你休息好没，到你的戏了。” “知道了，烦死了。” 不耐烦应声，薛巧巧黑着脸回去拍戏。 小助理跟在她身后端茶递扇子，老老实实捧着手机等她拍完。 * 网上关于薛巧巧流产的热度还没有降低。 陆念被带到警局问话的照片流出来，无疑更加重了她身上的嫌疑，这段时间舆论沸腾。 暂时不能去上班，陆念多在医院待了会儿，直到晚饭后才回家。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付了钱她往小区里走，总觉得四周似乎太安静了些。 是错觉吗？ 陆念皱眉，莫名有些不安，加快脚步朝着小区里走去。 保安厅里亮着灯光，她心里稍微松懈，轻吐出口气。 旁边的草丛晃动两下。 “贱人！” 一道熟悉又凶狠的声音响起，紧跟着一个臃肿的身影冲了出来。 刘帅戴着帽子，露出来的五官狰狞。 手上握着的瓶子在灯光下折射出光芒，而他满眼痛快：“去死吧贱人！敢害老子，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直接拧开瓶盖，毫不犹豫把里面的液体朝着陆念身上泼了过来。 浑身僵住，血液逆流。 那瓶子实在不小，一大瓶液体泼过来，陆念想躲都没迪方躲。 飞快后退两步，本能抬起手臂护住自己的脸。 “混账！” 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冷喝声中，男人飞快冲过来。 眼疾手快，一脚踹在刘帅的胳膊上。 “啊！”刘帅痛呼一声。 本来打直的粗胳膊硬生生扭转反向，条件反射瓶口朝上，里面的液体高高扬起。 “啊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眼睛！疼，好疼……救命，救命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陆念傻愣愣被人一把拽进怀里。 男人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宽阔的脊背遮挡在她面前，没让半滴液体落在她身上。 隔着男人的胸膛听刘帅凄惨的叫声，好像隔着一个世界一样。 陆念愣了半天：“霍，霍总……” 她的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猛然回神：“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到？” “我没事。” 男人神色平静，不见丝毫异样。 汪洋般深邃的眼睛看向地上打滚的人。 保安厅里听到动静，快速冲出来人。 看清楚脸的那刻紧张无比：“霍霍总！” “这个人试图行凶。” 霍司州冷淡颔首，见保安要去抓人，冷声提醒：“当心，他身上应该是浓硫酸。” 浓硫酸。 陆念睁大眼睛，脸上的血色悉数褪去。 她想过那些液体不会是单纯的水，却没想到会是浓硫酸。 她不敢想，如果霍司州没有及时赶到，浓硫酸泼在身上该有多么痛苦可怕。 强烈的腐蚀性，足以毁掉她的皮肤。 她和刘帅无冤无仇，到底是有多恨她，才会不顾一切也要毁掉她？ 保安们也吓了一跳。 浓硫酸很难处理，他们也不敢伸手碰触，拿着电棍拨弄两下。 刘帅翻腾打滚，嘴里已经不成句子。 偶尔露出的肌肤被腐蚀得狰狞可怖，非常吓人。 自食恶果，自作自受。 活该。 解气唾了口，保安扭头询问：“霍总，这人伤得很重，一瓶硫酸几本都倒他自己身上了……您看，怎么处理？” 黑眸中盛满了冷意，霍司州寒声：“报警。” 没人知道，男人此刻手掌攥得有多紧。 他晚来半步，此刻在地上打滚哀嚎的人就是陆念。 这个人，该死！ 浑身冷气骇人，目光仿佛要杀人一样。 保安被吓了一跳，不敢耽误忙去报警。 陆念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却是四处检查，焦急不已：“霍总，您没事吧？有没有溅到您身上？您……你怎么这么傻……” 她的眼眶不由红透了，强忍着鼻尖的酸涩仔细检查。 她没忘记，刚才最紧要的时候，他整个把她护到怀里遮挡住。 这可是浓硫酸啊！ 溅上一点点，比火烧还痛苦。 小鹿眼含着泪珠怎么也不肯掉下来，她眼睛比兔子还红，满脸都是担心。 霍司州拗不过她，沉默脱下西装外套。 “我没事。” 他淡声道：“踢他的时候，我算过角度。” 确保最大限度让刘帅自己承受这一切。 陆念不肯听他的，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最后捧着他的胳膊，眼泪终究还是掉出来了。 第308章 不巧 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上，被灼烧出黑色的小洞，隐约能看到肉色。 陆念不敢想象这有多疼，偏偏男人还满脸平静。 甚至抬手用指腹抹掉她的泪珠，冷淡睨她：“哭什么？” “你都这样了……” 陆念憋不住哭腔：“疼吗？” 满脸是藏不住的心疼。 黑眸中浮动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霍司州瞥她一眼没说话。 长长的眼睫下垂，矜贵的脸上不见丝毫变化，额角沁出薄薄冷汗。 陆念着急地找保安要了清水和牙膏，帮他做简单急救。 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哭得像个泪人。 “别哭。” 似乎嫌她吵，男人平静抬眼，照旧刻薄：“再哭下去，直接用眼泪冲洗就行，不用浪费水。” 这种时候，他还有时间嘲笑她。 陆念抿唇，怕自己张嘴就是哭腔。 也不答话，低着头掉着眼泪给他反复清洗，再涂上牙膏。 专注的小脸紧绷着，本该有些严肃。 偏偏那双红眼睛跟水龙头一样，泪珠一颗接一颗。 看起来有种软绵绵的可怜。 被浓硫酸腐蚀怎么可能不疼？ 霍司州叼着根雪茄在唇齿间没有点燃，幽邃的眉眼落在她浓密柔软的发顶，指尖轻颤。 * 警车和救护车来得很快，刘帅飞快被抬上去。 霍司州去处理胳膊，陆念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红着眼睛发呆。 得到消息的谢之章赶过来，看到她仔细打量一番，确认她没出事才松口气。 “你没事就好。” 棕色眼眸里盛满担心，他沉声道：“人呢？抓到了吗？” “在抢救。” 陆念迷茫：“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仿佛两人有血海深仇。 明明，除了代替相亲没有任何交际。 “这种人到底在想什么，正常人是无法揣测的。” 拍拍她的肩膀，谢之章缓声道：“小念，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 抿紧唇瓣，陆念担忧的目光看向关着的房门。 霍司州在里面处理伤势。 他本来不需要承受这些。 都是为了救她。 先是中了刀，现在又…… 眼底涌出愧疚，陆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着头双臂自然搭在膝盖上，两眼放空。 伴随着她的动作，宽松的手串下滑出袖口，露出上面歪歪扭扭的心型刻印。 谢之章一向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她的心思。 眼底有些微暗淡，垂眼时目光落在上面，眸光轻动：“你还戴着……” “嗯……” 说不清缘由，陆念有些不自在。 下意识捏住手串，勉强镇定道：“戴习惯了，就一直没有摘下来。” 她有点局促，想把手串藏起来又觉得太刻意。 小蝴蝶般的睫毛眨了又眨。 “我也是。” 谢之章的心情陡然上扬，带着含蓄笑意解开袖扣。 他家境优渥，穿着精细讲究，有种清贵的书卷气。 袖子挽起，平平无奇的串珠藏在价值昂贵的手表后面，被衬托得值钱几分。 眼底藏着千言万语似的，他蹲身伸出手腕，将两串同款手串碰了碰。 语调温和优雅，轻声说：“小念，其实这些年，我跟你……” “咔哒”。 房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面无表情的男人胳膊上包裹着纱布，冷着脸从里面出来。 冰凉的目光落在两人相碰的手腕上，同款手串碍眼至极。 目光里的冷意陡然化成了实质，霍司州的眼底闪过几分讥诮：“我出来得不巧。” “霍总！” 顾不上其他，陆念飞快站起身。 几步冲到他面前，伸手想碰触又不敢，担心询问：“您还好吗？严不严重？” 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男人，哪儿还有其他人其他事的余地。 谢之章缓缓收敛面上的身侧，站起身。 芝兰玉树，谦谦君子。 那双包容的眼眸看向男人，片刻后礼貌颔首：“霍总。” 霍司州满脸淡漠。 气氛突然有些微妙。 左右看看，陆念误会什么，轻声解释：“霍总，阿章是过来看我的。他也是担心我……” “与我无关。” 冰冷打断，霍司州眉眼间沉上三分戾气。 阿章？ 叫得倒是亲热。 他在里面处理伤口，倒不影响她在外面谈情说爱。 心头烦闷，脸上的表情也就更冷，显得有些不耐烦。 陆念咬住舌尖。 他看起来心情很差。 是因为伤口不舒服吗？ 也对。 好端端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他是该生气的。 没直接对她发脾气已经够给面子了。 强忍着心头那点说不清的失落，陆念垂头不敢再说。 手指绞在一起，斟酌着小声叮嘱：“霍总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心情低落，她的肩膀不自觉呈现下垂，低头含胸，怯懦老实。 霍司州心头的烦闷更重，平添一份怒意。 刚刚跟谢之章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到了他面前就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就那么怕他？ 他的脸色漆黑如玄冰，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陆念讷讷。 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 出了这样的事情，谢之章不放心。 第二天陆念去做笔录，他提前半小时过来接送。 做完笔录，陆念想去看看刘帅的情况，两人顺路去医院。 并肩上楼，陆念抬头，脚步突然停下。 “怎么了？” 谢之章偏头疑惑。 “我……刚刚好像看到巧巧了。” 挠了挠脸颊，陆念不确定道：“她去刘帅的病房干嘛？他两应该也不熟啊……可能是我看错了。” 薛巧巧眼高于顶，当初相亲时候提到刘帅就满脸不屑厌恶，私底下应该也没什么接触。 怎么可能主动来看他呢？ 肯定是她眼花了。 陆念摇摇头：“走吧。” “别急。” 若有所思，谢之章拉着她放轻了脚步。 走近刘帅所在的病房，轻手轻脚转动门把手。 病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尖利的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没用的废物！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人？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知道刘帅被抓，薛巧巧气得要命。 好不容易在霍景煜的帮助下，得到空隙混进来，她劈头盖脸大骂起来：“知不知道帮你出国有多麻烦？你不赶紧滚，还敢去惹事。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猪粪吗？” 第309章 真面目 整瓶硫酸基本都倒在自己身上，刘帅现在被包得像个木乃伊。 被指着鼻子骂也说不出话，睁大眼睛愤怒地瞪着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废物东西，还敢跟我瞪眼？” 薛巧巧更怒了：“没用的东西！我警告你，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别忘了你父母还在外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数。” 陆念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他有什么不该说？” 陆念听不下去，一把推开门质问：“巧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念！”薛巧巧吓了一跳，满脸心虚：“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念是受害人，在这里很正常。倒是你……” 谢之章皱眉，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跟刘帅什么关系？” “这是我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 眸光闪烁，薛巧巧飞快回想。 意识到自己没说什么，偷偷松口气。 虚张声势大声道：“又不是我妈，管那么宽干嘛。让开，别挡路。” 说着，她侧身要走。 “等等！” 陆念忙抓住她的手：“你别急着走。先说清楚，到底有什么事情不敢让他说？” “你什么意思？！” 恼羞成怒，薛巧巧一把甩开她的手。 怒气冲冲道：“陆念，要是反悔了你就直说，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为什么找他你心里不清楚吗？” 陆念愣住，恍惚意识到了什么。 “你以为相亲的事情，能要挟我一辈子吗？” 薛巧巧冷嘲热讽：“我来警告他，是因为不想影响我和司州的感情。怎么？你以为害了我的孩子，你就能登堂入室，抢走司州了？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我没有……”陆念眼眶一酸：“我根本没这么想过。我也不知道那杯水怎么会有问题，我没有……” “够了，我不想听你狡辩。你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 恶狠狠打断，薛巧巧转头看向谢之章，突然笑了：“谢之章，你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吧？你知道她故意下毒，害我失去了我的宝宝吗？你知道她单纯柔弱的外表下，藏着蛇蝎心肠吗？” 看着谢之章沉默的样子，薛巧巧涌上一阵快意。 不是喜欢陆念吗？ 她倒要看看，知道陆念是个恶毒的女人，谢之章还会继续喜欢她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谢之章，你自己小心。” 丢下这句话，薛巧巧扬长而去。 陆念脸色煞白，眼眶里含着泪水：“阿章，我没有。真的不是我……” “我相信你。” 垂下眼睑，谢之章沉吟：“我只是在想……” 偏头看一眼粽子一样的刘帅，他还是把人带出病房，才继续道：“小念，你这边刚出事，薛巧巧就来病房找他。你不觉得很微妙吗？” “你的意思是……” 陆念一惊，下意识看向紧闭的病房门，嗓音干涩：“刘帅可能是，受她指使？” “你的行踪，刘帅怎么知道的？” 谢之章不置可否：“据我所知，他账户上有大笔不明来源的资金，警方正在调查。” 陆念口腔中莫名有些发干，脑袋里也乱糟糟的。 薛巧巧曾经炫耀过，她怀孕后霍老爷子给了她多少东西。 她确实有能力拿出不少钱。 可是…… 陆念不愿意相信，曾经最好的闺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的行程和地址，不算什么秘密。刘帅知道，也不能证明什么，对吧？” 她白着脸，不知道是要说服别人还是自己，喃喃道：“不会的，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她是我最好的闺蜜。就算有误会，她也不会……她那么善良，当初要不是她，我连大学都上不了。” “高考完，我没钱上学，是她跪着求薛叔薛姨，把超市扩张的钱借给我，让我上学。” 眼眶通红，陆念几乎要哭出来。 颤巍巍小声说：“错过机会，到现在薛家都还只能是个小超市。我不相信，那个会不顾一切帮助我的巧巧，会故意毁了我。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依然记得，薛巧巧把钱拿给她时候，自己心里的感动和感激。 即使钱早就已经还回去了，陆念也不会忘记。 她始终觉得，薛爸爸薛妈妈的超市规模没再扩大，全都是因为她。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陆念语气坚定：“我相信巧巧，她只是骄纵任性，脾气坏一点。这种触犯法律的事情，她不会做的。” 经过这么多事情，哪怕心里生出间隙，她也只是觉得两人追求出现矛盾。 她不相信，薛巧巧会这么狠心。 谢之章眉头微皱，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她说把父母扩张超市的钱借给你？” “嗯！” 陆念用力点头：“没有那笔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当时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是你家佣人说你出国……” 本打算说什么的谢之章豁然沉默。 英俊的眉眼间带着愧疚心疼，低声说：“抱歉。”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不告而别，杳无音信这么多年。 “没什么。” 陆念抿抿唇：“都过去了。” 谢之章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她苍白薄削的模样，愧疚更浓。 “其实我……” “其实我还挺幸运的。” 陆念笑着，打破尴尬的气氛。 故作无所谓耸肩：“不管碰到什么都化险为夷，还进了霍氏。已经很好啦，我很知足。”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陆念的头隐隐作痛。 暂时不需要上班，她回家后没心思做别的，换好衣服钻进被子里。 煎熬地打了好几个滚，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压下繁杂的思绪，产生一点困意。 正昏昏沉沉，枕头边的手机发出刺耳声音。 “喂？” “念念！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安柚子焦急的声音传来，问她：“网上的消息你看到了吗？霍总呢？！这种时候，他还不出来说句话，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网上怎么了？” 捏了捏眉心，陆念还有点懵：“霍总……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臭男人，不负责！” 低骂一声，安柚子义愤填膺：“算了，你还是继续睡吧。别被网上的消息影响心情……这些人说话真难听，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跟傻逼对线去了。” 第310章 念给我听 劈里啪啦的键盘声中，安柚子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以霍司州的身份，大平层的装修一应都是最好最贵。 遮光帘把光线隔绝，整个房间里黑漆漆的，分不清白天黑夜。 茫然躺在漆黑中，陆念愣了好一会儿。 睡是睡不着了，她半坐着按亮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线幽幽，短暂不适后，不需要她特意搜索，大数据就把相关新闻推送过来。 【惊！霍氏总裁竟在医院走廊做这种事！】 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颤抖着指尖点进去，照片的场景实在眼熟。 赫然是她从陆爸爸病房出来后，腿麻跌在霍司州怀里的照片。 不知道是谁拍的，找的角度无比刁钻。 霍司州只露出半截侧影，却把她的脸照得清清楚楚，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场景看起来格外缠绵。 大脑一片空白，陆念下意识滑动指尖。 【啊啊啊心机女表！不男不女的怪物去死啊！就那么喜欢当小三？】 【霍总糊涂，巧宝这样的美女不要，要这种死绿茶，到底什么眼光啊？】 【怪不得下毒害薛巧巧流产，急着上位是吧？】 【在吗？胎儿的命不是命吗？什么时候把这个贱人抓起来啊？@首都公安】 【恶心恶心恶心！女扮男装就是为了勾搭男人是吧？】 【汉子女表算是被她玩明白了。臭小三，赶紧去死！】 【陆念是吧？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怎么还不死啊！】 【从前我就觉得她太能作妖了，感情人家当生活助理只是手段，目的是霍太太的位置啊。】 【心疼巧巧。霍总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巧巧刚流产不久，他却跟罪魁祸首搅合在一起……渣男贱女，去死啊！】 …… 在一片心疼薛巧巧的喊声中，对着陆念极尽辱骂诅咒。 甚至有人扬言要找到她给她教训，还有人想要人肉她。 知道她差点被泼硫酸后，网上更是一片叫好声。 【这个刘帅算什么犯罪嫌疑人？明明就是为民除害的人民英雄！】 【这才是真爷们，就该给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一点教训。】 【可惜，怎么就没泼到她身上呢？让她毁容，生不如死才好！】 陆念的脸色越来越白，抓着手机的骨节泛起青白。 经历过闫雪的事情，她清晰知道有些人不理智起来有多可怕。 陆爸爸和陆妈妈那边，不能受刺激的。 怎么办？ 急得眼眶泛红，她第一时间给霍司州打电话。 没有打通。 再打，直接被挂断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陆念心底一片茫然，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她还能怎么办？ 刘帅给她泼硫酸，她侥幸逃过。 陆爸爸和陆妈妈呢？ 心焦无比，她急忙爬下床。 不去医院亲自守着，她不放心。 赤脚踩在地面上，灯光亮起时，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阵阵发黑。 撑住墙壁，陆念强忍着脑袋里的眩晕站稳。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来不及看是谁，她强撑着接通电话：“喂？” “陆……小姐。” 对面生硬纠正称呼：“您在家吗？” “我在。” 大概是变声期结束就开始练习伪声的原因，陆念对声音十分敏感。 听过的声音，即使通过电话也能第一时间对应上脑海里的印象。 她认出电话那端，是守在霍老爷子身边的老管家。 “车子十分钟后到您楼下。” 老管家笑了下，说：“老爷子想见您，麻烦您来一趟老宅。” 陆念的心提了起来。 这种时候，霍老爷子找她是为了什么呢？ 是觉得她是个不怀好意、爱慕虚荣的女人吗？ 心口泛上阵阵疼意。 陆家父母都是好人，平常对她视如己出。 只是陆爸爸太忙，要上班，要找丢失的儿子，还要照顾妻子。 陆妈妈的状态这几年才有好转，从前大部分时间疯疯癫癫，生活无法自理。 前几次周末去霍家，在霍老爷子身上陆念才真切感受到跟长辈相处时的轻松和谐。 霍老爷子是个睿智广博的长辈，不管她问什么都能给出建议，却又不过分说教。 在他身边，陆念似乎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发愁。 但，再怎么和蔼可亲、宽容大度的长辈，也不可能喜欢一个带坏自家孙子的女人吧？ 陆念心底酸涩又愧疚。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老爷子。 * 简单换身衣服，陆念上了车。 霍家老宅一如既往，气派安静伫立在昂贵土地上，静静等待着来访者。 陆念下车，在老管家的引导下站在书房门口，敲敲门。 “进。” 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推开门，意外看到霍司州也在。 “霍老爷子，霍总。” 局促抿唇，陆念更加手足无措。 打了声招呼，低着头走进门站住。 “坐。” 霍老爷子正坐在椅子上，戴着老花镜看平板。 褶皱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波澜，身上透着莫名压迫力。 陆念心头轻跳，哪儿敢真的落座。 挪动两步，在离霍司州最远的位置站定。 霍老爷子似乎没发现她这点小动作，垂着眼继续看平板。 好一会儿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老咯老咯，看点东西眼睛就受不了了。” 他感慨着，抬手把平板递到陆念面前：“小陆啊，正好。你帮我把这上面的内容念念，我听听。” 陆念低头看了一眼，僵住了。 页面赫然停留在爆料评论区，几条高赞评论刺得她眼睛生疼。 这让她怎么念？ 仿佛看不到她雪白的面色，霍老爷子捧着茶杯问：“怎么不念？” 陆念张张嘴，忍不住看向对面的男人。 霍司州神情不动，静静坐在沙发上垂着眼，似乎完全不知道她手上拿着什么。 那张雕塑般的面容透着平静冷意。 陆念觉得手上最新款轻薄平板，一瞬间又重又烫，差点拿不住。 手上抖了抖。 霍老爷子抬手扶住她的手腕，充满智慧的眼睛注视着她。 语气温和和蔼，一如既往：“怎么还不念？” 在他的催促下，陆念的嘴唇抖了抖。 为了方便老年人阅读，平板字体调到最大，那些谩骂的字眼似乎有生命，拼命往她眼睛里钻。 艰难吞下口唾沫，陆念慢慢张开嘴。 第311章 你怎么看 “霍总好歹也是天之骄子、商业奇才，从前多英明神武，多少人崇拜羡慕。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跟这样的毒妇在一起？霍总糊涂啊！” “谋害胎儿性命的毒妇霍总也敢要？就不怕那天自己的饭菜被人下毒？” “不愧是霍家，胆子就是大。这种法制咖也敢睡，霍总牛！” “女扮男装，打量谁不知道她的心思呢？真恶心，又恶心又恶毒，真该死！” “别说，这贱人确实长得还行。女扮男装怎么了？可能霍总就好这一口呢？男人嘛，谁没点特殊癖好。” “看她趴霍总怀里那个浪样吧，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sao……” 作为专业配音，陆念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声音演绎情绪。 此刻吐字却无比艰涩、平铺直叙，麻木像个机器人。 读着读着，眼眶湿润，眼前的字逐渐模糊不清，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极力控制，没让自己带出哭腔，艰难地继续往下念。 “够了。” 霍司州倏然开口，面色冷淡：“别念了。” 霍老爷子擦了擦眼镜，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问：“听不下去了？” “一些无聊人捕风捉影的言论罢了。” 眉头微蹙，霍司州冷冷道：“浪费时间。” “我倒不这么觉得。” 霍老爷子接过平板却没再继续看，而是态度和善道：“小陆，你怎么看？” 他的语气没有异样，好像压根不知道陆念也是当事人之一似的。 陆念庆幸自己刚才没坐下，否则此刻她应该坐立难安，尴尬到了极致。 指甲陷入掌心，她的脸色惨白，不知道霍老爷子的用意是什么。 总不至于，单纯是为了羞辱她。 又或者…… 碍于身份地位，不想自降身份对她说难听的话，希望她能识趣点？ 陆念猜不透。 她知道自己愚钝，但几次接触下来，她早就发自内心把霍老爷子当成尊敬的长辈。 窘迫难堪，心里阵阵生疼。 她这段时间消瘦得厉害，本来就没什么肉的小身板看起来更加纤细，套在衣服里空荡荡的。 独自站在那里低头含胸，连发丝都软塌塌垂着，无比可怜。 霍司州看得眉宇间褶皱更深：“爷爷。” “我在问小陆。” 霍老爷子扫他一眼，威严赫赫：“怎么？老头子想说几句话都不行了？” “我没这个意思。” 霍司州沉默。 “我……”难堪启唇，陆念恨不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结结巴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大颗的泪珠砸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晕出一小片深色。 霍老爷子好像没听见她的道歉，用手帕捂着嘴轻咳两声。 “我倒是觉得，也不都是捕风捉影。” 呷两口茶，压下喉咙的哑意。 霍老爷子才继续道：“司州从小就优秀，没让我操过心。小陆还没见过吧？” 他抬起下巴示意。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陆念才发现书房有一面墙上全是奖杯奖牌、证书之类的东西，摆得满满当当。 “全是这小子的。” 霍老爷子的语气中不乏骄傲欣慰：“从小到大，包揽所有奖项，事事都做到最好。跳级毕业，经营公司也从没出过差错。他们说得对，司州是天之骄子，商业奇才。那些老家伙，不知道多羡慕我霍家后继有人、光耀门楣。” 都是霍司州的？ 陆念的目光不自觉认真了些。 这些都是霍司州的勋章。 一眼看过去，竟然没有什么滥竽充数的小比赛。 全国性的比赛、世界性的比赛，有竞赛也有运动，琳琅满目。 陆念一直都知道他的优秀，此刻才知道他到底有多耀眼夺目。 这满满一墙的奖杯奖牌，光芒万丈，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本就该是这样。 一路光辉无比，优秀出众，卓然令人仰望。 他的人生绚烂，被所有人羡慕敬佩。 他高高在上，注定是要俯视所有人的。 陆念想，她明白霍老爷子今天的目的了。 他成功了。 成功让她意识到，她的存在是多么不堪。 霍司州是光辉灿烂的旭日，而她是阴暗潮湿的苔藓，本来就是云泥之别。 他完美无瑕，而她就是唯一的污点。 她的存在，会是霍司州人生中唯一不该存在的污渍。 陆念的心口疼得不能呼吸，她的大脑却越来越清醒。 她不该有奢望，不该动心的。 凡人怎么配觊觎神明呢？ 此时此刻，她根本不敢跟霍老爷子说，自己从来没想过要跟霍司州怎么样。 因为她的存在，已经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污点了。 因为她，才会有那么多人污言秽语，用那种语气议论霍司州，乃至整个霍家。 明白这些，陆念觉得，霍老爷子真的对她很仁慈了。 她损害了霍家名誉，却只是被叫过来念念那些评论，等着她自己意识到差距，知难而退。 真是温柔的劝退方式啊。 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而不是用尖酸刻薄的话践踏她的尊严。 对她这个害得自家长孙流产的人，都用这么委婉的手段，给她留了足够的面子，她应该感恩的。 心里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陆念拼命地埋低头，生怕被看到不争气泛红的眼睛。 已经很丢人了，不要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剩下。 陆念，够了。 心脏疼到指尖抽搐，她死死咬住牙关。 “爷爷。” 霍司州不赞成道：“说这些干嘛。” “外面闹成这个样子，霍家的脸都要丢尽了。”霍老爷子瞪他：“从你接任霍氏那天，我就告诉过你。你不仅是你，还是霍氏掌权人，你的一切都跟霍氏息息相关，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你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霍司州神色也透着点冷意：“我自有安排。” “闹成这个样子，还不够吗？” 霍老爷子脸黑了，怒道：“还是说你要跟你爸一样，当个不负责的男人？” 提起霍鸣山，霍司州脸色一变。 整个书房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 陆念咬唇，想劝又没立场，听他们提到霍家私事，越发觉得尴尬起来。 第312章 穷酸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窘境，又或者不想她听到争执。 霍司州冷冷抬眼：“去客厅等我。” 陆念愣了下。 霍老爷子明显表现了对网上绯闻的不满，还这么堂而皇之让她等，真的合适吗？ 感受到她的目光，霍司州似乎不理解她的纠结，平静地看过来。 霍老爷子若有所绝，动了动。 眼睫轻颤，陆念不敢继续耽搁，仓促应声出去。 “外面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只有爷孙两个，霍老爷子的语气稍微软化些：“真闹成像你爸那样，咱们霍家的脸就丢干净了。” “我不会像他一样。” 厌恶一闪而过，霍司州沉声道：“爷爷，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还闹成这样？” 霍老爷子没好气道：“老头子还没死没糊涂呢！刘副总电话打到我这里，董事会有大意见。真要我一把年纪给你收拾烂摊子？这样，小陆她……” “爷爷！”豁然抬头，男人目光执拗：“跟她没关系，是我主动。” 霍老爷子定定看着他：“就这么护着她？” 霍司州不说话，目光分毫不让。 霍老爷子气笑了：“先是下毒，害得未来霍太太流产，又是网上人人喊打的小三。我们霍家，可要不起这样的当家太太。” “不是未来霍太太。” 霍司州蹙眉：“那些都是污蔑，她不是这种人。” “现在护得紧，老头子说一句都不行。” 霍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外面闹成这样，你还要放任到什么时候？” “时候不到。”霍司州淡淡。 霍老爷子气得握紧了拐杖。 他这个孙子，让他骄傲也是真骄傲。 从小就寡言少语，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是个完美的上位者和继承者。 气人也是真气人。 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心里的想法他不想说，谁也套不出半点。 “你这个脾气不改，早晚要后悔。” 瞪起眼睛，霍老爷子气冲冲把文件袋丢在桌上：“看人的时候擦亮眼睛，咱们霍家可不是能让人耍着玩的。” 文件袋里是一摞照片。 厚厚的一沓，全是薛巧巧跟不同男人勾肩搭背，甚至在床上的亲密照片。 这么多张，竟然没有一个重复的脸。 也难为她荤素不忌，什么样的人都下得去口，好几个明显是油腻发福的暴发户，她还能光着身子靠在男人怀里，满脸都是甜笑。 看照片上的日期，明显都是在攀上霍家之前。 口口声声说第一次，照片上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她刚成年。 满口谎言。 那一夜后，霍司州仔细查找过整个套房。 床单上那一抹嫣红骗不了人。 看着这些污秽不堪的照片，他脸上没有半分意外，明显是已经知道这样的情况。 指节却不自觉收紧，把照片掐变了形。 看他这副模样，刚才还满脸怒火的霍老爷子突然笑了两声。 半点火气也没剩下，笑着靠在椅背上：“得了，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动咯。去吧，忙你的去吧。” 霍司州起身：“过几天再来看您。您岁数大了，少操点心。” “滚滚滚。” 霍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还没老到眼瞎耳聋呢，管起老头子我了。赶紧滚。” 被骂了霍司州也不在意，长腿几步出门。 对站在门口的老管家示意：“爷爷这边辛苦您多照看。” “是我职责所在。” 老管家笑着道：“大少，老爷子岁数大了，您让他多松松心。” 霍司州轻应一声。 目送他下楼，老管家进了书房。 闭目养神的霍老爷子睁眼瞬间，犀利的眸光一闪而过，飞快平息。 “走了？” “是。” 不等老管家上前，霍老爷子忽然掏出手帕捂在嘴上，大声咳嗽起来。 一直腰背挺直的身形陡然佝偻，像是老旧风箱，咳得昏天黑地。 “老爷子！” 老管家脸色一变，忙从兜里掏出药：“您没事儿吧？先把药吃了。” 要活生生把心肺咳出来一样，好半晌霍老爷子才艰难吞下药片，咳嗽逐渐平复。 无声将手帕攥在掌心里，喝几口水缓解喉咙处止不住的咳意。 霍老爷子声音沙哑：“老了老了，不服老不行了。” “您老当益壮着呢！” 眼眶微微湿润，老管家帮他拍背：“您这个岁数，正是好时候。算什么老？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年轻，等着您给保驾护航呢！” “你也开始糊弄我了。” 虚弱笑笑，霍老爷子脸上没多少血色。 眼睛眯起，感慨道：“我心里清楚，我老啦，能为他们年轻人做的事情不多了。景煜有他妈帮忙打算，司州这孩子冷心冷情，好不容易碰到个……我这个当爷爷的，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管家心颤了下，拿不准他的心思，抬眼觑他。 霍老爷子却没再说的意思，闭上眼睛静静靠在椅背上，像是昏睡了过去。 书房的灯光打在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呼吸清浅，胸口的起伏都格外微弱。 老管家突然有点说不出的难过，低头帮他盖上毯子，静静退了出去。 * 陆念没在客厅里等。 她想，霍老爷子应该也不愿意看到她继续出现在霍司州身边，恨不能从此再见她才好。 老人家岁数大了，本就该颐养天年，过些清静日子。 她别的帮不上，至少别给老人家添堵。 没惊动其他人，陆念独自走到大门口等霍司州出来。 霍家老宅占地广阔，修建的时候花了大心思，一路上景色都很漂亮。 第一次来的时候，陆念就被惊艳过。 伴随着天气更热，池塘里的莲花开了，景色更加漂亮。 看着满眼郁郁葱葱的美丽，陆念的心却跟这天气一样，有些闷闷的。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来了。 以后，霍老爷子都不会想见她了吧。 哪怕脚步放得再慢，这条路也有结束的时候。 怀揣着眷恋不舍，站在门口最后深深看一眼这满园景色，像是要把这一幕深深刻入到脑海里，陆念的眼眶微微泛红。 “哪来的穷酸？” 这时，一道高高在上的女声响起。 第313章 扔出去 吴岚穿着紫色旗袍，脖子上戴着硕大圆润的珍珠项链，踩着细高跟。 从头到脚充斥着昂贵优雅格调。 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满都是不屑。 上下打量两眼，眼睛亮了下：“你不就是那个……那个女扮男装、不男不女的小三吗？下药害薛巧巧流产那个！” 陆念脸色一白：“我不是小三，也没有下药。” “做了亏心事的人，嘴上都不会承认的。” 吴岚嗤笑：“不是小三还跟司州抱在一起？你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瞧我这个记性，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可是亲手下药，害得人家小产了呢！” “我没有……”陆念百口莫辩，眼眶更红。 她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或者说，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她就是那个给薛巧巧下药的坏人。 “瞧瞧，这副柔弱可怜又无辜的样。连女扮男装的法子都能想出来，你就没点别的手段？” 吴岚一副看透的样子，不屑：“你们这种女人，心里想什么我清楚得很。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我们霍家，可不是什么腌臜东西都能进门的。” 她看陆念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就像再看一个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虚荣女。 “我真的不是……”陆念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干什么呢？” 霍鸣山从后面追上来，不耐烦道：“不是要去见爸吗？磨蹭什么？” “你儿子的小情人儿。”吴岚掩唇优雅笑道：“我还当司州真那么出淤泥而不染，多三贞九烈呢。原来……” 她眼神流转，看着陆念笑意更浓了。 霍鸣山那双眼睛，下意识往陆念身上扫。 他在外面玩惯了，看女人的时候总有点轻佻放浪。 眼神先往重点部位扫。 为了掩饰身份，陆念常年穿着裹胸，胸口一马平川。 霍鸣山看见就直接没了兴趣：“干瘪豆芽有什么好看的？怪不得要女扮男装，跟男人也没什么区别。真不知道霍司州那小子眼睛怎么长的，一点没遗传老子的好眼神。” 他摸摸下巴，笑嘻嘻道：“那个薛巧巧倒是还行。” 前凸后翘，穿得也性感，符合他的喜好。 因为这份干瘪，霍鸣山连脸都没看，不耐烦再次催促：“走了，赶紧的。晚点我还有事儿呢！” 吴岚差点把牙要碎了。 他能有什么事？ 还不是出去找他的小情人厮混。 一把年纪了，儿子都该结婚了，他找的小情人还没霍景煜岁数大。 心里恨得要命，看陆念的眼神也更加不满。 这种女人，跟勾搭霍鸣山的贱人们没什么区别。 “急什么。” 冷笑一声，吴岚道：“就是她下药害薛巧巧流产，这样的人怎么能在老宅？谁知道她怎么混进来的，说不定是想纠缠司州。” “纠缠就纠缠呗。” 霍鸣山无所谓道：“送上门的桃花，喜欢就睡睡呗。管那么多干嘛。” 烂泥扶不上墙。 强忍着心底的怒火，吴岚挤出笑容：“她害的可是霍家长孙，没把她抓起来是咱们家大度。让她待在这儿，惹爸生气怎么办？到时候，你的事情可别想办成了。” 霍鸣山本来不耐烦。 他这一生贪花好色，其他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什么长孙他也不在乎，孩子在他眼里没了这个还有下个。 但他还想哄着霍老爷子多给自己谋点钱，闻言倒是停下脚步。 “真麻烦。” 他不耐烦挥手，满不在乎：“来，把她扔出去！” 吴岚是个喜欢摆派头的，身后常年跟着穿黑西装的彪形大汉。 听到命令就要上前。 陆念的脸色一白：“我可以自己走。” 吴岚却不满意：“扔出去也太便宜她了，算计我们霍家血脉，不给她点教训，别人还当咱们霍家好欺负呢！” “那就把腿打断再扔出去。” 霍鸣山随意的态度，似乎面前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什么阿猫阿狗。 “不，你们不能这样！” 陆念后退两步，紧张道：“是，是霍老爷子叫我来的。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打断你的腿，要多少钱我们双倍赔偿。” 吴岚笑了起来，轻蔑道：“放心，我们霍家一向奉公守法。怪不得能做出下药害人的事情，撒谎眼睛都不眨。爸是什么人物，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叫你来，你配吗？” 她眼底的鄙夷不加掩饰。 陆念心口刺痛。 来不及多想，眼看黑衣保镖逼近，她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她动作再快，又怎么快得过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呢？ 更别说他们早就防着她跑，先有两个壮汉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放开我！” 白着脸挣扎，保镖的手纹丝不动。 陆念眼眶通红，又怕又难堪。 “住手！” 一声冷喝响起，霍司州疾步出现，脸色难看：“谁准你们动她？放开！” 保镖们下意识松开手。 吴岚气得咬牙，挤出个笑意：“司州，我跟你爸也是为了你爷爷的健康着想。知道她在这里，你爷爷生气怎么办？” “不劳费心。” 霍司州冷冷道：“爷爷叫她来的。” 什么？ 脸上的表情一僵，吴岚不敢置信：“老爷子怎么会见这种人？” 霍司州冷着脸没理她，偏头对霍鸣山冷声道：“管好你老婆。下次再敢动我的人，别怪我不客气。” “烦死了，我就说别多管闲事，偏你事情多。” 霍鸣山脸色一沉，没好气大吼：“老子懒得管你，自己收拾去吧！” 说完竟然真的甩手走了。 吴岚最是要面子，被当着继子和陆念这个外人的面吼了这么一通，脸上青青白白，很不好看。 “司州，别怪阿姨多嘴。” 好半天，她挤出点笑意：“这女人心思不纯，我们霍家可丢不起这人。而且她敢对霍家血脉下手，不狠狠给个教训，外人怎么看霍家？你是霍氏总裁，总该为霍家多考虑。” 霍司州讥诮勾唇，看她：“我要为霍家考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赶出霍家。毕竟，二十七年前，吴阿姨已经把霍家的脸丢光了。你说是吗？” 第314章 不顺路 吴岚的脸都扭曲了。 “我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她忍不住怒道：“为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连基本的教养都不顾了是吗？我在霍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景煜是你血缘手足，你亲弟弟，你这么跟我说话，顾忌过兄弟情谊吗？” 她知道，到了这个年纪，霍老爷子其实很看重家庭和睦，一直希望两兄弟能互相照应。 霍司州却没给她面子。 勾唇冷笑：“兄弟？我没有兄弟。” 丝毫不掩饰自己跟霍景煜关系的差劲。 吴岚被噎住，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霍司州懒得再跟她浪费时间，带着几分不耐烦：“想继续做霍夫人，手别伸那么长。” 目光冰冷嘲弄。 吴岚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早就知道，这个继子翅膀硬了，对霍鸣山这个亲生父亲都没多少情份在。 霍鸣山薄情寡义，在外红颜知己无数，根本不会护着她。 她的底气无非是霍景煜。 没能扶持霍景煜上位，她不敢太过分，脸色青白地站在原地。 霍司州没再看她，冷漠抬步离开。 走了几步偏头，目光从陆念身上扫过：“跟上。” 吴岚此刻脸色太差，陆念总觉得旁观这一切的自己被彻底记恨上。 不敢多做耽搁，应了声小跑两步，坠在男人身后。 * 黑色迈巴赫等在门口，就几步路的时间，天色陡然暗沉下来。 天空中的云显得有些沉重，压压沉向地面。 “上车。” 听着男人冷淡的声音，陆念迟疑片刻。 疑神疑鬼得四处看了两眼，小声开口：“霍总，算了吧。” 她不知道那张在医院走廊上的照片，是怎么被人拍到的。 大概是留下心理阴影，跟霍司州呆在一起她总忍不住四处看看，生怕再被谁拍到发到网上。 想到那些谩骂，以及霍老爷子的态度，陆念强忍着心头沉闷痛意，硬着头皮道：“您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回去。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 霍司州冷冷抬眼看她。 目光冰冷，似乎染上三分怒意。 他这样的人顺风顺水，大概很不习惯别人的拒绝。 陆念垂着头，更不敢看他。 “我，我想去医院守夜。” 她解释道：“不顺路。” 大平层那边也不顺路，但她怕自己说了，霍司州反而硬要去那边住。 被人拍到更说不清了。 她不想让霍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为这些事情忧心。 与其百口莫辩，不如现在就保持距离，免得瓜田李下，叫人误会。 她也没撒谎。 看到网上那些谩骂的时候，她就想去医院了。 这些人疯狂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很担心陆爸爸和陆妈妈的安全。 陆爸爸截肢，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陆妈妈刚找回来，精神状态很脆弱，医生说不能受刺激。 想到上次的事情，陆念心里有些焦灼。 “上车。”霍司州冷声道：“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霍总，我真的要去医院。” 眉眼间带上几分忧虑，陆念强忍着心底的情绪：“我爸妈那边，我不放心……” “陆……” 司机张了张嘴，有点拿不准该怎么称呼她。 想了半天，选了个略微生疏却不出错的叫法：“陆部长，你放心。先生早叫人安排您父母住在同一楼层，门口派人守着，闲杂人等进不去。” 陆念一愣，忍不住抬眼看向男人。 霍司州照旧冷着脸，面容平静无波，没有半点反应。 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念的眼圈忍不住红了，手指用力握紧拳头，轻轻咬住舌尖才没当场掉眼泪。 他早就安排好了。 明明看起来冷漠疏离，遥远得像是挂在天上，却肯纡尊降贵为她处理这样的小事。 她心里酸酸涩涩的，又感动又纠结。 好半天才找到声音，哑声道谢：“谢谢霍总。” 看着她含着水光的眼睛，霍司州默了片刻，别开眼轻“嗯”一声。 “已经很麻烦霍总了。” 陆念轻吸口气，下定决心：“就不给您再添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家，霍总慢走。” 她不能再给他抹黑了。 她就像是一块污渍，丢在大街上不起眼，无人在意。 但他高贵华丽，万众瞩目。 落在他身上就变成了醒目的污点，成为别人攻讦他的接口。 想到网上评论，那些人用轻蔑可惜的语气议论他，陆念有点喘不过气。 他帮了她那么多，她不能恩将仇报，继续给别人非议他的机会。 她拒绝得坚定，霍司州的眉头皱起。 食指不耐烦敲击表盘，冷冷问她：“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陆念愣住，低头看时间。 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半下午，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天空阴沉，一直黑压压的，反而让她忽略了时间流逝。 “这片区域陌生车辆禁止通行，附近没有出租车。” 霍司州讥诮问：“你怎么回去？大晚上，靠腿走回去？当男人久了，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眼见有一场大雨，路上行人车辆稀少。 她一个柔弱女孩，独自走在外面，就不怕出意外？ 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就不害怕碰到坏人吗？ 还是说，她宁愿拿生命安全做赌注，也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霍司州神色越发冰冷漆黑，语气刻薄：“陆部长到底是勇气可嘉、毅力非凡，还是蠢？” 陆念张了张嘴，找不到借口。 她只是不想再让他，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眼见他似乎更加不耐烦，陆念纠结地绞紧手指。 男人忽然拉开车门，几步走到她面前。 “霍总。”陆念一惊，小鹿眼瞪得滚圆。 不等她说什么，男人霸道弯腰，身上雪松的气息靠近。 陆念有片刻头晕目眩，回过神来身体腾空，整个人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强横塞到后车座上。 动作粗暴，力道却并不粗枝大叶，没有磕碰到半点。 紧接着，他也弯腰进来，“砰”一声甩上车门。 宽阔的后座似乎瞬间逼仄起来，前排的司机看都不敢看，识趣地飞快升起挡板，将车子隔成两个不相干的空间。 陆念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第315章 不要脸 “霍总，真的不用麻烦您了。” 觑眼男人的神色，陆念心惊肉跳。 壮胆去开车门：“我找朋友来接我，您早点回去……” 她回想刚才的公主抱，心忍不住沉了沉。 叫人拍到，她更解释不清了。 “你朋友，哪个朋友？” 上了车还要跑，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样子。 霍司州简直要气笑了，恶狠狠抓住她的手腕，寒声质问：“谢之章？” 明明是问句，却莫名带着笃定。 那双漆黑的眼睛，比外面乌云压城的天幕还要漆黑深沉，蕴藏雷电险意。 陆念愣住。 她谁也没想，不过是随口的托词。 偏偏他气势逼人，一副不给个答案不肯罢休的架势。 鼻尖上急出一层薄汗，陆念大脑空白无法思考。 干脆心一横，顺着他的话点头：“我等会儿就给阿章打电话……啊，疼。” 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加重，一瞬间仿佛要捏碎她的手骨。 陆念不自觉发出痛呼，眼眶里沁出生理性的眼泪。 她怎么敢？ 霍司州目光冷沉，怒火几乎冲垮他的理智。 口口声声不肯麻烦他，客气得像是恨不能在两人之间划出道银河。 打电话让谢之章过来，就不觉得麻烦了？ 怒火攻心，看着陆念两眼含泪的可怜模样，他突然掐住她的下巴，俯身直接亲了上去。 “唔！” 讶异睁大眼睛，陆念下意识伸手推他。 疯了吧！ 这还在霍家老宅的大门口呢！ 他这样，就不怕被霍老爷子知道吗？ 霍老爷子年纪大了，真的会被气死的！ 感受到她的拒绝，霍司州眼底泛起愤怒的猩红，不仅没有退开，反而大掌钳制住她的手，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两腿夹住她的身子，精壮结实的身躯紧紧跟她白嫩柔软的身子贴在一起，肆意掠夺着她口腔中的空气。 陆念动弹不得，被他肆意把玩狎弄。 三两下身体酥软，绵绵依在他怀里，眼尾飞着抹动情的红意。 好不容易松开她，霍司州明显了有了反应。 满脸克制地别开眼不再看她，低低平复着呼吸。 一时间满车暧昧灼热。 陆念抿起微肿的唇瓣，感受到身体变化，一时羞耻红了脸。 忍不住又伸手推他：“您放开我。” “别闹。” 捉着她纤细的手腕，拇指忍不住蹭过她白嫩细滑的肌肤。 感受着指腹那诱人的触感，霍司州喉结轻滚，脑海里不自觉回忆起那令人食髓知味的滋味儿。 他眼神更加幽深，嗓音沙哑：“再闹，我就继续亲你。” “你！” 陆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看他一眼。 本来只是布满红霞的脸一下子熟透了：“你你不要脸。” 他怎么能用这种手段威胁她？ 她眼底布满了潋滟水光，总是澄澈干净的小鹿眼眼尾绯红，多了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媚态。 这一眼看过来，含嗔带羞，说不出的风情。 霍司州忽然觉得口舌发干，浑身燥热。 扯了扯领带，幽幽道：“陆念，我是个男人。再折腾下去，我不保证忍得住。” 什，什么？ 陆念瞠目结舌，傻傻看他。 男人把她整个抱在怀里，勾起薄唇，肆无忌惮收紧手臂。 两人贴合更紧，陆念模糊感受到某种异样的温度，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脸简直热得能煎鸡蛋。 他，他怎么能…… 他这么高贵矜冷的人，怎么会…… 陆念羞得说不出话，整个人更是红得像个大红灯笼。 霍司州唇角弧度加深，用力抱了还是松开手。 额头青筋跳动两下，覆盖着一层忍耐的薄汗。 血气方刚，又开荤没多久，他确实忍得有点辛苦。 陆念不敢再招惹他，忙贴到车门边上，跟他拉开距离。 好一会儿，车内的温度才终于降下去。 拿起内置话筒，霍司州淡淡提醒司机：“开车。” “等等！” 陆念一急，按着他的手眼底泄出几分哀求：“霍总，真的不行。” 她着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按捺不住急切道：“网上本来就已经传成那样，再被拍到您送我回去，别人会更误会的。霍总，您就把我放下吧……” 她真的很在意，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就那么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心底轻嘲，身体的火热迅速降温。 霍司州冷淡放下话筒，平静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嘲：“放心，那些人不敢再乱说。” 陆念愣住。 “不信？”男人冷冷道：“你搜索关键词看看。” 怎么会不信呢？ 他向来说到做到。 陆念恍惚想起，他这样权势滔天的人物，不想被人议论私生活有的是办法。 果然，点进去看看，她和霍司州抱在一起的照片被删得干干净净，搜索关键词也搜不出来。 显得她的杞人忧天有点好笑。 攥紧手机，陆念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规规矩矩坐好，轻声说：“那，麻烦霍总了。” 又来了。 又是这副客气疏远的模样，像是恨不能把他推开十万八千里。 心头那股恼火再次冒了出来，霍司州都说不清此刻的烦闷因为什么，冷眼看着窗外那沉甸甸的乌云，只觉得碍眼极了。 这么久还不下雨，到底要酝酿多久？ * 一路无言。 车子进了小区后，雨终于落下来了。 “劈里啪啦”打在车顶，飞快连在一起，雨幕转瞬间遮天盖地。 这场雨憋得太久，下得格外大。 下车前，霍司州忽然平静道：“下个月有场拍卖会，你跟我去。” “拍卖会？” 陆念一惊。 跟霍景煜约她去的那个，是同一个吗？ 她不敢心存侥幸，忙说：“霍总，我可能不太方便。您，您不让巧巧陪您去吗？” 薛巧巧才是他正牌女友，她跟着去算什么？ “你有事？”霍司州不答反问。 对上他漆黑洞彻的眼，陆念一时梗住。 霍司州和霍景煜的矛盾近乎摆在明面上，她说因为霍景煜拒绝他，他会生气吧。 况且还不一定是同一场。 首都这样的地方，大大小小拍卖会并不罕见，也许压根就不是同一场呢？ 第316章 别浪费时间 强自镇定，陆念小声说：“我……跟别人约了事情，怕耽误您的正事。” 不擅长撒谎，她心虚地垂下眼睫，指甲都快抠进掌心里了。 “不急。” 霍司州并没有深究，慢条斯理撑开伞下车。 他生得好，气质更是卓然。 这么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出来有种高贵优雅、不可企及的感觉。 或者说他整个人就是那种很有距离感，很容易让人自惭形秽的存在。 陆念不自觉看着他的动作，猜不透他说不急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默许她的拒绝，还是要怎么样？ 心思忐忑间，霍司州已经绕过来帮她开车门，挺拔的身形撑着伞站在雨幕里：“走。” 陆念不自觉呆住。 他很白，但不是那种女孩子的白。 冷玉般的白皙，深色西装，黑色的大伞。 那撑伞的手骨节分明，不管哪个部位都有种莫名吸引力。 陆念差点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亲自为她撑伞，等她下车。 不由涨红了脸，受宠若惊又局促，磕磕绊绊：“霍，霍总，我……不用您，我来……” 怎么都该是她这个下属给他撑伞吧？ 淡扫她一眼，霍司州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下，似乎在笑她的慌张。 从容垂眼，避开她的手：“别浪费时间。” 他是上位者，习惯了发号施令，说话时带着点霸道。 陆念习惯性言听计从，老老实实下车。 跟他共撑一把伞往回走。 车子就停下来楼下，一共没几步距离，陆念却觉得这段路似乎太长又太短。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悦耳的声响，身侧男人存在感极强，他的气息和他的温度强势宣告着他的存在。 陆念觉得，自己似乎也被他侵染上雪松的味道，体温跟着升高。 心跳声盖过雨声，“砰砰砰”像战鼓一样吵闹。 她怀疑霍司州早就听见了自己这无法掩饰的心跳，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被彻底摊开摆在台面上，任他品鉴嘲笑。 陆念不由加快了脚步。 霍司州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默默配合着加快速度。 几步上了台阶进楼道，男人收起滴水的雨伞，跟她并肩等电梯。 显然今晚要在这边留宿。 下这么大的雨，开车也不安全，这边就有房子当然没必要折腾。 陆念心里清楚，总不免有些不自在。 想找点话题掩盖住自己异样情愫，抬眼却不由定住了：“霍总……” 霍司州冷淡看过来，见她不说话，黑眸中带上几分疑惑。 陆念觉得自己喉咙像是什么堵住了。 他穿着深色西装，刚才没察觉到不同。 这里灯光明亮，她才发现男人身体湿了一大半，西装上留下大片深色水渍，连带着他发丝也被打湿了。 俊美无俦的面颊被打湿，在灯光下覆盖着一层薄薄光晕。 陆念这才意识到，他个子这么高，打伞的时候其实很容易忽略她的高度，让她被淋到。 但她身上干爽，没沾半点雨水。 是因为他刻意放低了伞的高度，将整个伞面都倾斜向她，把她护得严严实实。 陆念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里有块柔软温热的地方，酸酸的，涩涩的，又有股隐秘的甜意。 “怎么？” 她半天不说话，眼眶还渐渐红了。 霍司州眼底疑惑更深，上电梯后再次询问：“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 强撑着笑意，陆念把复杂的情绪抛开。 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就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假期结束了，这几天她一直呆在家里等人事通知。 这么久不上班，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这话问出来，霍司州却沉默了。 整个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沉默也就格外难以忽视。 浮杂的念头悉数收敛，身体的温度飞快褪去，陆念白着脸，恍惚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个蠢问题。 在外界看来，她还是害薛巧巧流产的元凶，逍遥法外已经让很多人不满。 人事没给通知，不就是他的回答吗？ 毕竟，她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秘书部部长，她的调动任免都要经过他的批准。 陆念觉得自己蠢透了，竟然会问出这种双方都难堪的回答。 就因为他的一点好，就忘记处境的尴尬。 在他眼里，她也是害死他孩子的凶手吧。 “你……” 霍司州开口的同时，“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霍总，我先回去休息了。” 陆念飞快打断，冲他露出苍白笑容：“今晚多谢霍总，您早点休息。” 说完像是生怕他会说什么似的，头也不回快步冲到门口，三两下解锁进门，一气呵成。 “砰”。 门被关上，霍司州蹙眉站在走廊上。 看一眼紧闭的门，终究没说什么，独自回对面。 背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外面动静的陆念偷偷松了口气。 滑坐在地上，脸上不自觉露出个自嘲的笑容。 是她太忘形了。 他是霍氏总裁，是薛巧巧未来的丈夫，是可靠的上司，是完美的上位者。 唯独不是她独属的谁。 不能再沉溺在他对她特别的错觉里了。 陆念，清醒点。 这种时候还自欺欺人未免太可悲，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 不去上班的时间，陆念往医院跑得更勤快些。 幸亏有霍司州安排的人守着，撵走了好几拨打探到病房找麻烦的人。 陆爸爸和陆妈妈没受到外界刺激，陆念提着的心放了一半。 只是陆妈妈受了刺激，被找回来后整日把枕头当成婴儿抱着，嘴上喊这是她的阿年。 有时候突然发疯，就要拿头撞墙。 见到陆念，要么疯疯癫癫喊骗子，要么抱着她哭喊这是她的乖儿子。 陆念有些心力交瘁，探望过陆妈妈又去看陆爸爸。 陆爸爸看一眼外面：“把门关上。” 陆念心沉了沉，关上门带着点不安：“爸爸，怎么了？” 从小到大，只有要谈很严肃的事情时，陆爸爸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此刻他板着脸，盯着她问：“外面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陆念眼神闪了闪。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第317章 新合作 她早就想过，陆妈妈现在的状态根本关注不到外界就罢了。 长期有人在外面守着，陆爸爸不可能察觉不到异常。 垂下眼，陆念斟酌着解释：“巧巧的事情还没解决，我怕她的粉丝跟之前一样闯进来……” 陆爸爸看着她：“你知道爸爸不是问这个。” 陆念顿了下。 慢慢帮陆爸爸整理好被子，轻声说：“我找人帮忙请来的。” 这些保镖一看就训练有素，身上的气势不一般，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能接触到的。 陆爸爸沉默片刻。 以他有限的认知，清楚寻常人别说雇佣，恐怕在哪儿找这些人都不知道。 他的眼前不由闪过霍司州的身影，又飞快抛开。 陆念在他眼前长大，一贯乖巧懂事，连叛逆期都没有过。 怎么可能会跟薛巧巧的男朋友纠缠不清？ 肯定是他病糊涂了，胡思乱想。 “你这个朋友，肯定很有本事。” 陆爸爸试探着挤出笑容：“是你之前说，喜欢的男孩子？” 陆念犹豫片刻，察觉到陆爸爸眼底的小心，心底不由酸涩。 “是。” 她垂眼说：“就是他帮忙。” 这也不算撒谎。 只不过她喜欢的人是该被深深埋藏的秘密，见不得光。 知女莫若父。 察觉到她没隐瞒，陆爸爸一下子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消瘦的脸上带出点笑意：“什么时候把人带过来，爸爸给你掌掌眼。” 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陆念低垂着头：“八字没一撇呢……爸爸先好好养病。” 陆爸爸只当她害羞，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合适了，就带回家。现在你妈都知道了，你也该穿点女孩子衣服了。怎么还这么个打扮？” 他不由苦口婆心：“这些年是家里委屈了你。念念，以后别再委屈自己了。” 陆念的眼眶一红。 “这不是没来得及买新衣服吗？” 掩饰笑笑：“而且这样挺方便的，我觉得挺好的。” “这么多年都打扮成假小子，有什么好的。去买几条裙子，头发也可以留起来。” 陆爸爸摇头，忽然又道：“你这几天怎么总来医院？不工作了？” 陆念心脏猛然一跳。 “怎么会呢？” 她故意侧身装作整理东西，嘴上说：“上次去伞省请了年假，还没结束。我想着多陪陪你和妈妈，就没销假。” 提起伞省，陆爸爸就想起杳无音讯的儿子。 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眼神里带上几分愁绪。 也就没发现陆念的异常。 陆念长出一口气。 她不敢再继续呆下去，照顾好陆爸爸就借口有事离开。 阿狗还在伞省养病，她打电话关心过情况，聊了会儿准备离开。 下楼时穿过小花园，看到一个熟悉的消瘦身影，形单影只地坐在轮椅上发呆。 其他病人都离她远远的，周围形成了真空带，身边也没有家人陪伴。 是于秀秀。 她本来就年纪不大，生病后瘦得脱相，看起来格外可怜。 陆念没多看，悄无声息离开。 * 不敢再那么频繁去医院，又不能去上班，陆念彻底空了下来。 工作的时候盼望休息，真的闲下来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干嘛。 就在她茫然的时候，安向南给她推了个单子。 陆念当然不会推辞，在网络上跟对方联系后，就约定签订合约。 对方挂断电话，把地址发过来。 陆念愣住了。 上面的地址无比熟悉，甚至她现在拉开窗帘，就能从窗户看到。 是霍氏的单子。 自从跟史密斯合作，有最新的新能源技术作为支持，霍氏研发部加班加点，工作有了极大进展。 目前研发方向是新能源汽车，陆念被停职前就知道，下周有个全球性的汽车概念发布会，举办地址就在首都。 霍氏打算带着最新研发成果参加宣传，这次找到陆念，就是为了给宣传片配音。 但—— 陆念疑惑眨眼。 “双兔”在业内很有名没错。 可她要上班，一直处于兼职状态。 霍氏这样的大公司，这么正式的宣传片，一概都是跟业内顶级大佬合作，请来的都是央视专业配音演员。 能跟霍氏合作，对配音演员来说也是光辉履历，多少人抢破头都想争到机会。 如今这样的香饽饽，怎么会凭空落到她头上？ 想到刚才对方说，是上头有人指定找她，陆念更加不解。 难道，霍氏高层有她的粉丝？ 想想霍氏的高层们，她不由被这个设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些精英骨干，怎么都不像是会听广播剧的样子。 想不通。 陆念没多为难自己。 霍氏给钱很大方，能接下这个单子，对她以后配音业务发展也有很大好处，她没理由拒绝。 陆爸爸的手术排在年底，她也需要更多钱。 第二天，她硬着头皮按照约好的时间前往霍氏签合同。 出门时，站在镜子面前犹豫片刻，想到陆爸爸的话，陆念摘掉了脸上硕大的黑框眼镜。 前段时间太忙，头发长了也没管，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耳根。 她的脸长得有些幼态精致，这样的发型稍加打理，有点精灵旅社梅菲斯的俏皮，软糯天真的样子。 没再刻意束胸，穿了件偏中性的衬衣。 不需要特别强调，也没人会看错她的性别。 带着莫名的紧张到达霍氏，陆念站在办公楼下，深吸口气。 * 对接人员似乎并不认识陆念，见到她时脸上露出惊艳的表情。 热情签订合约，看着上面的署名愣了愣：“双兔老师，您也叫陆念啊。” “嗯……有什么问题吗？”陆念疑惑。 就见对方笑笑：“没什么，就是挺巧的。这个名字……” 她犹豫下没多说，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陆念顿时明白了什么。 工作人员应该也看过网上的消息，对恶毒小三陆念深恶痛绝吧？ “您别误会。” 工作人员意识到她明白了，忙解释：“您这么漂亮，还这么厉害。跟那种人完全不一样，没人会误会您的，您也不需要用那些手段。对吧？” 陆念苦笑一声。 这种时候，她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说破真相也只会让对方尴尬，只能僵硬点点头，陪着露点笑容。 本来只是个小插曲，这么过去也就算了。 偏偏这时候，电梯的门打开，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 第318章 合适人选 “现在网络发达，概念发布会同步直播宣传效果肯定很好。” 安柚子背对着这个方向，跟其他人商量：“霍总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咱们分工下吧？” “你提议就你安排呗。” 其他人无所谓道：“但谁举着设备直播啊？” 这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下来。 直播发布会没有先例，霍氏也是摸石头过河。 举着设备直播的人，相当于把控全场，播什么，给观众看什么都掌握在手里。 做得好不容易，做错却很容易。 不露脸，也没什么存在感，出了问题还得背锅。 不管从哪儿方面看都是苦差事。 没人想接手这样的工作，表情微妙地交换眼神，沉默不语。 安柚子作为霍司州的生活助理，全程要跟在霍司州身后，自然也不能做。 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所有人都避开她的目光。 她本来就是个急脾气，忍不住道：“什么意思啊？你们都不想干？总要有人站出来吧！” “提议的是你，风光的也是你，吃苦头倒是我们大家来。” 林欣不满双手抱臂：“大家都没这个经验，可担不起这样的重任。否则出了问题，谁负责啊？” 自从薛巧巧当众出事，林欣站出来指责陆念后，她和安柚子的关系就有些微妙。 平常在办公室互相看不顺眼，发生过好几次口角。 “你！” 安柚子气得不行：“各个都怕担责任，工作难道不做了？这么能推三阻四，有本事去霍总面前说不行啊。” 林欣撇撇嘴：“谁能做谁做，反正我不行。” 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一抬眼，正对上陆念两人的目光。 林欣一愣，盯着陆念回不过神：“你？” 聚餐时侯，办公室的同事都见过陆念女装的样子。 换了简单装束，林欣当然不至于认不出来。 不是说，让她暂时不用上班吗？ 这时候回来干嘛？ 薛小姐流产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就厚着脸皮回来上班？ 眼底闪过鄙夷。 陆念也有些尴尬。 她本打算悄无声息离开，没想到会被林欣看个正着。 送她的工作人员没察觉到气氛微妙，忙笑着出声：“介绍下，这位是我们特意……” “不用麻烦，我认识。鼎鼎大名的陆念陆部长，怎么会不认识呢。” 林欣笑了起来，突然抬高声音：“不是要找人负责直播吗？我看陆部长就很合适。” 陆念一僵。 听到动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注意到她后，眼底闪过惊艳。 送她的工作人员仿佛明白了什么，左右看看，十分震惊地看向她。 原来双兔老师，就是那个很有名的陆念！ 她，她刚才还在她面前说那些…… 工作人员想死。 陆念尴尬地朝她露出笑容，摆摆手：“都是误会……算了，你先走吧，我等会儿会自己离开的。” 她本来就是霍氏员工，当然不需要人送。 工作人员也很尴尬，点点头赶紧走了。 “念念！你回来上班啦？” 安柚子惊喜不已。 欢呼一声，扑过来直接抱住她：“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呜呜呜我想死你了……念念你今天好漂亮啊，太好看了。我早就说，你就该穿漂亮点嘛！” 依然是肆无忌惮的热情和拥抱，完全不在乎跟她走得近，其他人会怎么看怎么想。 陆念心头微暖，眼眶微红。 “我不是……” 解释的话还没出口，林欣冷笑一声：“陆部长回来刚好。安助理，就让你好姐妹负责直播，正合适。你觉得呢？” “你胡说什么！” 安柚子忍不住刺回去：“念念是部长，她身上担子很重的，哪有空做这个。直播很重要，要找个合适的人，你工作不要夹杂个人情绪。” “这话还是说给自己听吧，安助理。” 林欣冷笑：“还有比陆部长更合适的吗？反正直播人员躲在镜头后面不露面，正适合某些藏头露尾、没脸见人的人。也省得不小心出镜，损坏了公司形象。” 安柚子一向护短，这样指桑骂槐的话听得她当场就炸了。 “你说谁呢？！”她叉腰怒道：“林欣你说清楚！警方都没定罪，你凭什么这么说？那你这是污蔑懂不懂？” “我难道说错了？有本事下毒害薛小姐流产，没本事认？” 林欣分毫不让：“没定罪又不代表她无辜。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嚣张多久。我相信，法律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 陆念试图拉安柚子，却怎么都拉不住。 “念念，你别管。你就是脾气太好了！” 安柚子一路袖子，气呼呼的：“要让我忍气吞声没可能，我丢不起这个人。” 在公司吵架，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偏偏林欣还在火上浇油，抬着下巴不屑：“你当谁怕你。跟那种小人做朋友，物以类聚，谁知道你私底下心里多脏。” “别说了别说了，怎么还越说越难听了呢？” 见势不好，其他同事也纷纷劝着。 一时间走廊上吵吵闹闹。 “怎么回事？”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霍司州站在不远处，冷着脸斥责：“你们是村口的泼妇吗？把公司当成什么了，村子里的大舞台，让你们表演泼妇骂街？” “霍总。” 见到他，众人不由噤若寒蝉。 一个个跟鹌鹑似的。 霍司州面色冰凉，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落在陆念身上时有片刻停顿。 陆念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局促地下意识想戳下镜框，戳了个空。 这才意识到自己换了装束，顿时脸颊莫名烧红，低着头尴尬地放下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肯定都看到了吧？ 她这副羞窘犯蠢的模样。 心里七上八下，正懊恼着，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已经从她身上平静划过。 男人神色平静淡漠，没有分毫变化。 仿佛她也不过是个千万下属中最普通的一个，跟路边平凡的杂草石头没有丝毫区别。 抿紧唇瓣，陆念脸上的温度降下去又飞速爬升。 她真的要庆幸这个世界上没人有读心术。 否则，她的自作多情，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第319章 哥哥你完蛋惹 一片安静。 得不到答案，霍司州眼底带着几分不耐烦。 冷声重复：“到底怎么回事？” “霍总，是这样的。” 林欣眼神轻闪，挤出几分笑意。 恭恭敬敬上前一步，牙尖嘴利地道：“我们刚才在商量概念发布会直播的事情。毕竟从前没人做过，负责直播的人关乎霍氏口碑形象。这样的重任普通人难以承担。” “我认为陆部长是最合适的人选，安助理不太同意。” 她避重就轻，说道：“陆部长是上司，我们只能尝试说服她。我们大家都觉得，这样的重任非陆部长莫属。” 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描述成另一番面貌。 “你！”安柚子快气死了，瞪大眼睛不由怒道：“事情根本就不是……” “安助理。” 霍司州神色不变，看不出信了没。 冷淡的目光轻瞥，平静问：“事情是这样吗？” “当然不……” 安柚子下意识要否认。 她第一次发现，林欣这张嘴这么厉害。 故意阴阳嘲讽陆念，用负责直播这件事来羞辱，到她嘴里反倒成了公事公办，是大家都尊重信任陆念。 安柚子哪儿能受得了这种气，袖子一撸就打算拆穿她的谎言。 话到嘴边，目光掠过脸色惨白的陆念，忽然顿住。 等一下。 陆念停职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她故意下药，害得薛巧巧流产。 那个没来得及看看世界的孩子，是霍司州的骨血。 安柚子相信陆念不会做这种事情，霍司州呢？ 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是怎么看的呢？ 这种时候，提起这件事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安柚子突然明白了林欣为什么有恃无恐，有种吞了苍蝇般的恶心。 在霍司州冷淡的目光下，她只能憋着气道：“当然是这样。” 林欣眼里带着得意，抬起下巴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冲她勾起胜利笑意。 霍司州蹙眉，冷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眼神落在身上，陆念才意识到他是在问她。 心底有些酸涩，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他也觉得她见不得人，为了不抹黑霍氏，最好就负责带着直播设备直播吗？ “霍总，是这样的。直播设备还挺沉的。” 安柚子忙出声解围：“发布会直播两小时起步，我觉得最好还是找个男性负责。” “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职场上只有上下级和胜负，没有男女。安助理，你这话很容易被误会性别歧视的。” 林欣微笑着说：“能者多劳，我相信陆部长能圆满完成这次直播任务。还是说，陆部长也觉得设备太沉，自己坚持不了整场直播？” 矛头指向陆念，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本就不自在的陆念差点后退，紧紧攥住拳头，硬着头皮没动。 林欣这是在她的能力发出质疑，她不能退。 没有第二个回答，陆念咬唇：“我可以。” “看，陆部长自己都觉得可以。”林欣笑容更大：“安助理，你真是关心则乱，皇帝不急太监急。” 安柚子气死了。 恶狠狠瞪她一眼，扭头抱着陆念胳膊，关心道：“念念，那直播设备几十公斤重，抗两个小时你胳膊都要废了。不要逞强啊你！” “设备重就换轻点的设备。” 霍司州皱眉，不耐烦地寒声道：“既然可以，直播就交给陆部长。有问题吗？” 陆念脸色雪白，自嘲笑笑。 骑虎难下，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说不吗？ “没有。” 也许他也觉得，她的存在有损霍氏形象，最好躲在幕后不要露面吧。 林欣脸上的小人得志几乎化为实质。 安柚子想反对又找不到借口，急得不行。 没再管她们的眉眼官司，定下人选霍司州冷冷道：“没问题就回去工作。公司不是池塘，不养鸭子。” 是嫌弃她们吵。 员工们不敢再待，忙散开回去工作。 霍司州没再停留，转身回了总裁办公室。 顾钊正两腿交叠搭在茶几上，坐没坐相。 看他进来一个鲤鱼打挺，目光灼灼地盯着：“霍哥，你这就完了？” 霍司州莫名其妙：“不然呢？” “不然呢？” 顾钊夸张地重复一遍，不敢置信：“你真让念念妹妹负责直播啊？” 他本来就穿得骚包轻浮，态度又浮夸，跟霍司州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样。 冷漠的男人眉头微皱：“嗯。” “不是，霍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顾钊坐不住了。 他三两下窜到办公桌前，把男人面前摊开的文件一把合上。 纳闷：“你真让念念妹妹做啊？” 那个女员工，茶得他在办公室里都受不了了。 霍哥不给陆念出头就算了，还顺着这个女员工的提议，真就这么敲定了？ 顾钊实在是想不通兄弟在想什么，盯着他脑门恨不能撬开看看：“你这到底是在喜欢念念妹妹吗？” 不喜欢让他来啊！ 他最怜香惜玉，绝不可能让陆念受这种委屈。 指尖微顿，霍司州敛眸抬眼：“直播任务很重要，初次尝试难度很大。她工作能力很强，敏锐有灵性，交给她我放心。” 办公室陷入沉默。 他低头再次打开文件处理公事。 顾钊不敢置信，再次一把按住他的文件：“没了？” “还要有什么？” 霍司州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钊睁大眼睛看着他，心想他想说的可太多了。 堂堂小顾总，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谁是这么追人的。 觉得陆念优秀能胜任，就把工作交给她。 她是不是还得谢谢他的看重赏识以及信任？ 这。 顾钊咂了咂嘴，罕见地没话可说。 对上那双如深潭般的黑眸，片刻后他忽然摸着下巴自顾自笑了起来。 “没什么。” 他乐不可支地从办公桌上下来，笑得像偷到鸡的狐狸：“继续继续，我不打扰你办公。” 站没个站相，笑得东倒西歪瘫沙发上。 啧啧。 大直男，活该被念念妹妹躲着走。 这么追老婆，哥哥你完蛋惹。 你要追其火葬场惹。 顾钊越想越乐，幸灾乐祸地躺在沙发上抖腿，时不时贼眉鼠眼看两眼人。 霍司州眉头皱得更深，觉得他精神状态很不正常。 第320章 要藏好哦 对待工作，陆念一向尽职尽责。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录制霍氏宣传片配音，剩余的时间都用来恶补直播相关。 人一旦忙起来，就没心思胡思乱想。 时间过得飞快。 直播前一天。 陆念将录好的配音文件发给霍氏工作人员，正打算继续学习，就接到陆爸爸的电话。 陆爸爸问过她时间，让她去医院一趟。 怕陆爸爸担心她工作情况，这段时间陆念减少了去医院的次数，这次也不例外。 确认陆爸爸没有什么紧急事情，她干脆等到下班时间才打车去医院。 * “念念，来啦。” 陆爸爸脸上带着笑容，招招手神秘道：“猜猜，爸爸这次叫你过来什么事情？” 自从住院截肢，这个受过太多苦的中年男人很少露出笑容。 难得这么有兴致，陆念也配合地皱着眉头绞尽脑汁：“难道是有什么好消息？” “也算吧。” 陆爸爸笑起来。 他没继续卖关子，从后背掏出被卷成长筒的纸塞进她手里，笑道：“看看，这是什么？” “爸，这什么啊？你从哪儿弄来的？” 纸质类似于以前的月历，陆念真有点好奇了，笑着展开。 看清画面的瞬间，手指微顿。 赫然是几张薛巧巧的海报。 她最近有了热度，公司趁势印了点海报，饥饿营销很难买到。 有剧照，也有写真。 本来就挺漂亮的薛巧巧，在海报上巧笑倩兮，俨然是光芒四射的大明星了。 那样子精致熟悉又陌生，陆念指尖不由颤了颤。 “没想到吧？” 眼中带上几分炫耀，陆爸爸说：“巧巧现在是真火咯，这海报可难抢了。爸爸定闹钟，抢了三天才终于抢到。” 不过是公司炒热度的手段罢了。 看着陆爸爸的神情，陆念终究什么都没说。 “还是爸爸厉害。”她笑笑：“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可不能再熬夜抢海报了啊。” “仅此一次。” 摇摇头，陆爸爸抓着她的手：“念念，你带这些海报，去找巧巧要签名好不好？就说是你特意抢来支持她的。” 陆念一顿，眼眶突然有些酸。 陆爸爸这个年纪，哪儿懂什么粉圈操作呢？ 她几乎能想象，他是怎么躺在病床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生疏笨拙地大半夜抢海报。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爸爸知道，你们年轻人好面子，很容易为了面子就老死不相往来。” 陆爸爸低声道：“念念，爸妈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能陪你几年。我们陆家拖累了你……原想找到阿年，总能帮你缓解下压力。但……” 眼眶微红，他别开眼：“你和巧巧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爸爸希望你们互相扶持，重归于好。否则，将来在地下，想到你形单影只，爸爸难瞑目啊。” “爸！” 陆念鼻尖一酸，忍不住哽咽：“瞎说什么呢！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跟妈要长命百岁，看着我变老的。” “傻丫头，那不成老妖怪啦？” 陆爸爸失笑，殷切看她：“答应爸爸，去跟巧巧要签名，好吗？” 陆念知道，所谓的要签名是借口，陆爸爸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她们两缓和关系。 “爸，事情没那么简单。” 苦涩捏住海报，陆念不忍道：“巧巧她可能，也不想给我签名。” “她没了孩子，心里有气很正常。” 陆爸爸叹口气：“爸爸知道，你不可能做这种事。误会总要努力解开的，就当为了爸爸，你去试试。算爸爸求你，好不好？” 深深凹进去的眼眶里含着期待，陆念难以拒绝。 她自嘲地想，就算没有这件事，她和薛巧巧早就回不到从前了。 有时候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她变了，还是薛巧巧变了。 又或者说，她们其实没真正了解过彼此。 不忍心让陆爸爸担心，陆念还是好好收起了海报：“好。爸爸你放心，我会去的。” “哎！爸爸知道，念念从小就是个乖孩子，从来不让家里操心。” 欣慰笑起来，陆爸爸叮嘱：“巧巧现在伤心难过，生气骂两句，你多让着些。一次不行就两次，多试试，误会解开就好了。知道吗？” 除了点头，陆念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又陪着陆爸爸说了会儿话，在病房门口探望过陆妈妈，陆念抱着海报准备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熟悉的轮椅声响起。 “哥哥！” 于秀秀有些焦急，看清陆念打扮的瞬间眼睛睁大。 仔细看两眼，迟疑改口：“我……是不是该叫姐姐？” 陆念已经不再束胸，发育良好的女性线条展露无遗，没有了黑框眼镜和厚刘海的遮挡，一张精致小脸充满了女性柔媚。 谁也不会再认错她的性别。 “都可以。”她皱眉，低声：“秀秀，我说过了。我不能帮你，也不愿意帮你。” 她知道于秀秀很可怜。 事情曝光后，于家父母在工头那里接不到活，只能去更远的地方出卖廉价劳动力。 于秀秀独自呆在医院里，没人欺负她，但也不会再有人靠近她。 可怜，却也是罪有应得。 陆念没办法忘记，纪青澜满身油漆污秽，跟她说起自己梦想的时候。 她也没办法开口，劝他原谅。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于秀秀眼眶通红，小声说：“我们家已经受到惩罚了。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爸爸这几天去工地上搬砖，夜里腰酸背痛睡不踏实。我妈她给人洗衣服，手都脱皮了……” “抱歉。” 硬起心肠，陆念别开眼：“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们收钱污蔑青澜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天。我不想揭开他的伤疤，更不愿意伤害他。” “我真的帮不了你。” 电梯到了，陆念迈步：“别再来找我了。” “姐姐，你别走！” 她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好不容易碰到于秀秀当然不愿意这么放弃。 枯瘦的手下意识抓她：“姐姐，我求你了。你行行好……” “哎！” 陆念吓了一跳。 她本能想后退，躲避时手上一松，怀里的海报和背包滚到地上。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吓了一跳，于秀秀红着眼睛弯腰帮她捡东西。 海报摊开些许，她俯身去捡的时候，刚好看到露出的半张脸。 “你身体不好，不用麻烦了。” 板着脸，陆念蹲身麻利把东西捡起。 “等等！”于秀秀一急，匆忙道：“姐姐，你让我看看！” 看什么？ 陆念狐疑。 于秀秀快速抽出海报展开，看着上面精致漂亮的薛巧巧眼睛瞬间睁大。 快速翻看海报，脱口道：“姐姐，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陆念满头雾水。 “你不知道？”于秀秀看起来比她还懵，指着海报问：“那你为什么要打印她的照片，还印这么大。不是为了去贴在外面曝光她吗？就像大字报一样。” 从小缠绵病榻，于秀秀的生活单调得可怜。 她不怎么接触网络世界，所以不知道薛巧巧是小有名气的明星。 但她知道，画上的女人，就是给她父母钱，胁迫他们污蔑纪青澜的人。 脑袋“嗡”一声炸开，陆念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大脑一片空白。 “你是说……” 她艰难地吞咽口水，麻木艰涩地问：“让你污蔑纪青澜的人，是她？没认错？” “嗯！”于秀秀肯定道：“我不可能认错的，她每次来都喜欢用下巴对着人，跟这张照片一样。” 她手指着其中一张海报。 薛巧巧下巴抬起，用睥睨的姿态看人。 * 陆念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医院的。 她给薛巧巧打了很多个电话，没有接通。 或许是又被拉黑了。 她真的很想当面问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污蔑纪青澜？ 薛巧巧知道，她差点毁掉一个人吗？ 太多太多的疑惑得不到解答，陆念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爬起来喝了一大杯冰美式，才醒过神。 今天是发布会的重要日子，她要负责直播。 早早到了现场调试机器，把直播设备穿戴好。 霍氏财大气粗，设备当然也是顶尖的。 尽管极力选择相对轻便些的款式，压在身上依然很有重量。 “念念，你可以吗？” 安柚子担心道：“撑不住的话一定要说。” “没关系。” 感受重量，陆念摇摇头：“放心，我可以。而且我还可以偷懒嘛！” 见她情况还好，安柚子才放心。 作为方案提出者和霍司州的生活助理，她今天格外忙，简单关心后就去走其他流程。 “陆部长，辛苦啦。” 戴着工作证，林欣双手抱臂，笑眯眯从旁边路过：“今晚我负责后台操作，希望跟陆部长合作愉快。” 说着，她伸出手似乎要握手。 不等陆念反应，她先抽回手捂嘴笑起来：“不好意思啊，忘记陆部长要抱设备没办法握手了。陆部长直播的时候可要藏好哦。万一被发现是你，就没人继续看发布会了。” 走近两步，她压低声音：“因为——所有人都会忙着骂下药害人流产的恶毒小三。” 第321章 颠倒黑白 “你！” 没料到她会突然吐出这么恶毒的话，陆念的脸色瞬间煞白。 “陆部长，全靠你啦。” 脸上带着笑容，眼睛里却全是鄙夷，林欣摆摆手：“加油。” 一副好同事互动的样子。 谁也猜不到，她刚刚说了多难听的话。 她最讨厌的就是陆念这副装模作样的小白花模样。 不就是想靠近霍总吗？ 上赶着给别人当小三，不要脸。 暗暗唾弃，林欣回到她的工作岗位，确定设备都调试好。 “林欣，你注意盯好直播间。” 安柚子忙得不可开交，探头进来匆忙叮嘱：“遇到意外及时切换直播画面，切断信号也行。这是公司的大事，千万别出差错。” “放心。”林欣撇嘴：“公私我分得清楚。” 安柚子猜她也不敢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犯错，没再多说扭头离开。 门被关上又打开。 林欣不耐烦：“我说了放心，你还想怎么样？！真觉得我做不好，你就换人！一遍遍烦不烦啊？” “诶？我打扰到你了吗？” 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 薛巧巧摘下口罩，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以为发布会还没开始，想趁着你有空闲过来，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薛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林欣眼睛一亮，忙站起身：“抱歉抱歉，我不知道是您。不打扰不打扰，快请进。” “没有就好。” 露出松口气的样子，薛巧巧笑着进门：“谁惹你生那么大气？” “还不是那个安柚子，就是跟陆念关系最好那个。” 翻个白眼，林欣气冲冲道：“整天护着陆念那个贱人，我看她们就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我最讨厌这种人了……薛小姐，你身体怎么样了？快坐快坐。” 想到那天薛巧巧流血的模样，她眼中怜惜更重。 那可是流产啊！ 对女性的身体伤害特别大，听说伤了身体，以后都很难有孕。 都怪陆念。 察觉到她的怜悯，薛巧巧脸上笑容更大了。 “医生说没关系，我现在要适当运动。何况这次发布会是霍氏的大事，司州忙了这么久，我也想来看看。” 含笑入座，她把东西放在桌上：“在这里盯着很无聊吧？我给你带了咖啡和甜品。谢谢你那天帮我说话……” 顿了顿，她脸上露出点苦涩，白着脸：“陆念平常那么单纯善良，不是你作证，恐怕没人会相信我。” 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漂亮的脸蛋还有些白，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很柔弱。 林欣瞥一眼袋子。 是非常有名的甜品牌子，排队要排好久。 保护欲爆棚的同时，对陆念的厌恶更重了。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一个正常人都不会任由她颠倒黑白的！” 义愤填膺，她道：“我最讨厌这种人了，表面装小白花，其实就是个恶毒食人花。薛小姐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帮你作证的！” 那模样，如果陆念在眼前，她说不定要冲锋陷阵，冲上去狠狠给两巴掌。 薛巧巧最喜欢这种热血上头、自诩正义的人了。 “不管怎么说，我很感激你。” 她垂眼轻声说：“陆念她平常表现太好，就连司州也觉得有隐情……我，算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当我跟这个孩子没有缘分。” 摸了摸肚子，她挤出两滴眼泪。 强颜欢笑：“好啦，我不打扰你工作了。谢谢你啊林小姐，我先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离开，林欣正义感爆棚，更觉得陆念面目可憎。 她就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公道了。 得想个办法，让她得到教训。 看着桌上的甜品盒子，林欣下定决心。 * 耳机里传来发布会倒计时的声音。 调整好直播仪器，陆念静静等待着直播开始。 眼尾的余光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薛巧巧！ 她也来了？ 忙扭头去找，却只看到一片人群，压根没看到刚才的身影。 是她看花眼了吗？ 有心去找，耳机里的倒计时归零。 紧接着林欣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准备，开始！” 不敢多看，陆念忙抛开脑袋里的思绪，抱着仪器正式开始直播。 新能源汽车概念发布会，经过之前的预热引来不少感兴趣的人。 刚开播，直播间就进了不少人。 陆念负责扛着仪器，全程把控直播画面。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止她一个机位，在切换画面时她可以稍微偷懒。 她负责的是最主要的机位，偷懒的时间有限。 结束时两条胳膊酸痛，身上出了层薄汗。 介绍结束，并不意味着直播结束，后面还有采访。 正打算扛着仪器跟上时，薛巧巧穿着漂亮礼服，小心翼翼环顾四周，从安全通道离开。 注意到这一幕，陆念的心里不由着急。 怎么都联系不上薛巧巧，错过这次她不知道下次碰面是什么时候。 她想当面问问，无冤无仇，薛巧巧为什么要用那种手段害纪青澜。 发布会接近尾声，接下来缺个机位也不影响什么。 示意同事替自己去跟采访，陆念按着耳机低声道：“林秘书，切换下直播镜头，我有私事要办，把我的镜头关掉。” 眼见薛巧巧的身影消失，顾不上摘下仪器，陆念飞快跟上去。 * 后台。 听着她着急的声音，林欣下意识伸手打算把直播间画面切到其他机位。 手指搭在按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看这急吼吼的架势，还有那晃动的镜头，该不会是想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口腔里弥漫着上好动物奶油淡而不腻的甜香，面前还摆着提神咖啡，眼前不经意闪过薛巧巧那柔弱可怜的模样。 林欣目光闪烁，慢慢蜷缩起手指。 非但没有切换直播画面，反而缓缓坐了下去，顺便打开了陆念麦克风的权限。 概念发布会最重要的部分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采访不会有什么新内容，直播间的观众都流失了一半。 不管直播什么都不会有影响，她假装没听到就好了。 她倒要看看，陆念鬼鬼祟祟，到底想去干什么。 第322章 我要她身败名裂 【怎么回事这个镜头？】 【是忘记切换镜头了吗？哈哈工作人员好辛苦啊，我听到呼吸声了。】 【你还真别说，这声音好好听啊。】 【笑死，霍氏这样的大企业也会出现这种乌龙。滑稽。jpg】 没走的观众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在直播间插科打诨。 陆念急着去找薛巧巧，压根没注意直播间的动静。 匆匆忙忙尾随着出门，站在院子里一时有些迷茫。 人呢？还是跟丢了吗？ 均匀着呼吸，陆念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看着面前分叉的小路犹豫片刻。 随便选了一条。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沿着石板小路走了没多久，就影影绰绰听到细微的对话声。 从小一起长大，陆念立刻分辨出那是薛巧巧的声音。 找到了！ 眼睛微亮，她下意识想退后两步。 这里相对偏僻些，种满了各式各样绿化植物。 前面只有隐约的草坪灯，反倒显得树丛后更加漆黑。 特意选这样的地方聊天，肯定是有私事。 没有探听别人秘密的爱好，陆念本想等那边聊完再过去，身体还没转过去，顺风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破碎字句：“……陆念……怎么……喜欢……” 脚步僵住。 薛巧巧在跟谁说话？为什么会提到她？ 心底疑惑更多，陆念忍不住往前两步。 声音渐渐清晰了。 “你真的喜欢陆念？” 声音里带着愤怒，薛巧巧气道：“凭什么？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你跟霍司州都护着她，她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汤！？”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声音，听起来挺耳熟啊。是薛巧巧吧？】 【薛巧巧在跟谁说话啊？她什么意思，霍总喜欢陆念？没记错的话，陆念不是下药害她流产吗？】 【有钱人口味这么重吗？漂亮有能力的薛巧巧不喜欢，喜欢毒妇？】 【卧槽，万万没想到看个汽车概念发布会还能听到大瓜。速速喊朋友来吃瓜。】 麦克风的收音很好，对话清晰传到了直播间。 整个直播间顿时沸腾，原本打算离开的观众不但没走，还迅速喊来了其他亲友。 直播间的热度迅速攀升。 对这一切一无所觉，陆念定定站在原地。 * 一分钟前。 看一眼监控，想到霍司州的态度，林欣有些不安。 直播间画面实时反馈，陆念正脚步匆匆找着什么。 弹幕里不少人正开玩笑似的，喊霍氏官方赶紧看看直播间的情况。 一时心虚，林欣干脆捂着肚子，浮夸地自言自语：“坏了，肚子不舒服。” 自顾自起身，做出匆忙的样子离开座位，冲进洗手间，特意把手机留在桌面上。 接下来，不管播出什么画面，都不关她事了。 * 树丛后，薛巧巧快要气疯了。 特意把霍景煜叫过来，想让他推一把，彻底毁掉陆念。 没想到霍景煜不仅没同意，还警告她不准动陆念一根毫毛。 她怎么都想不通，陆念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让这些男人昏了头。 “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忍不住抬高声音：“是你找医生帮我作假，帮我伪造怀孕证明，就连流产都是你帮我伪造的。霍老爷子和霍司州知道这些的话，你以为你逃得脱吗？” “我跟你睡了那么多次，说不定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薛巧巧怒道：“你不帮我，却要帮陆念那个贱人。你护着她，她难道就会跟你在一起吗？” 短短两句话，透漏的信息惊人。 陆念睁大眼睛，一时间脑袋里“嗡嗡”作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但是她，就连直播间的人也傻了。 【操操操，我听到了什么？薛巧巧怀孕是假的，流产也是假的？】 【薛巧巧出轨，给霍总戴了绿帽子？】 【我的天呐！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敢给霍总戴绿帽子，还能让医生造假，欺瞒整个霍家？】 【卧槽这到底是什么大瓜啊，天啊那她流产，不就是故意陷害陆念？到底为什么啊？】 【一个小道消息，霍总的父亲霍先生，这段时间联系了亲子鉴定机构，预约给薛巧巧肚子里的孩子做亲子鉴定。】 【所以是害怕事情败露，故意找了个替死鬼？】 【细思极恐。薛巧巧真的假装怀孕，母凭子贵的话，霍总不但要替别人养孩子，甚至可能导致霍氏改姓？】 【什么仇什么怨啊……我更好奇了。到底什么样的男人，魅力比霍总还大？】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凭借着只言片语，几乎要将整个事实还原。 弹幕里更着急了。 【工作人员在干嘛啊？凑近点！根本听不清男人在说什么。】 【快去看看啊，奸夫到底是谁！朋友，你立功的机会来了！】 【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太坏了，明明是自己八卦。工作人员不小心播出这么大的丑闻，不知道会不会被霍总迁怒。】 陆念压根不知道直播间还开着，更不可能看到这些催促的弹幕。 她站得距离不算近，薛巧巧生气下没控制音量，才听得一清二楚。 站在阴影里的男人声音很低，模模糊糊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陆念也没时间去听他说了什么。 听到的消息实在是太震撼太炸裂，她到现在都没回过神。 这时，那边薛巧巧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我要她身败名裂，我要她死！”她尖叫：“我等不了了！霍司州根本不想娶我，他甚至不肯承认我是他的女朋友。你难道不想要霍氏吗？我能帮你，只要你帮我毁了陆念！”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啊，非要毁了陆念。我开始觉得心疼陆念了。】 【心疼+1，我为之前骂过她道歉。本以为捶死了，谁想到这也能反转啊。】 【怪不得警方说没证据，原来那药根本是“孕妇”本人下的啊。】 【薛巧巧胆子够大的。这……这得坐牢吧？劣迹艺人，以后都别想出面了。】 【只是声音像而已，说不定是那个陆念为了洗白自导自演呢？我不信薛巧巧会这么做，她图什么！】 【不都说了吗？人家霍总压根不承认她是女朋友。】 弹幕上聊得飞起，陆念也被这刺耳的声音惊醒。 “你，你说得都是真的吗？” 按捺不住心头的情绪，她忍不住出声质问。 树丛后陡然寂静。 第323章 去死吧 不敢置信扭头，薛巧巧怎么都没想到会被听个正着：“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忙着直播吗？ 霍景煜同样一惊，阴翳的眼眸迅速扫过四周。 陆念站在稍明亮些的地方，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很轻易就能看到她发白茫然的面色，以及纤细身体上沉重的直播设备。 眼神闪了闪，确认自己的位置足够隐蔽，霍景煜捏住薛巧巧的手腕。 “不准暴露我。” 冰凉的指腹压在她动脉上，压低声音充满暴戾危险：“不想死，就把嘴闭紧。我先走了。” 薛巧巧一惊，一股凉意沿着手腕接触部位的皮肤窜上心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什么意思？ 不等细想，霍景煜瞥见陆念接近，二话不说后退两步，飞快钻进旁边树丛。 一阵悉悉簌簌，身影彻底消失。 薛巧巧张了张嘴，什么都来不及说。 陆念已经冲到面前，红着眼睛质问：“巧巧，你说得都是真的吗？你根本就没有怀孕，流产是你自导自演是不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以为自己早就看开了，明白她和薛巧巧的友情回不到从前。 此刻依然心如刀绞。 此时此刻，她也跟弹幕上有同样的疑惑。 到底什么仇什么恨，要这样对她？ 她们曾经这么要好，怎么下得去手？ 想到那段时间，自己几次心软，陆念只觉得讽刺。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仿佛被踩到尾巴，薛巧巧陡然色变：“还不是因为你不要脸！明知道我跟司州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呆在霍氏？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为什么要跟他不清不楚？” “我没有……” 陆念震惊：“那是我的工作，我在上班啊。” “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好姐妹，你为什么不辞职避嫌？” 面色扭曲，薛巧巧愤恨地看她：“他凭什么不喜欢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霍夫人要让我做亲子鉴定，我能怎么办？我根本没有怀孕，做亲子鉴定会被赶出霍家的……” “都怪你，这一切都怪你！” 她恶狠狠怒吼：“只要你消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贱人，你为什么不去死？” 姣好的五官彻底扭曲，被粉丝们称赞如同大马士革玫瑰般艳丽的面容此刻丑陋无比。 形容恐怖，鬼一样。 【操操吓死我了！薛巧巧也太恐怖了。】 【害人还理直气壮了？霍总不喜欢她，她就撒谎假装怀孕流产……还怪别人正常工作。她有病吧？】 【原来直播的工作人员是陆念啊……】 【等等，她说霍总不喜欢她，她还这么恨陆念。难道说霍总真正喜欢的是……】 【有一说一，之前不敢说。陆念真的长得太牛了吧……我感觉薛巧巧侧面有点像她，该不会是故意照着她整的吧？】 【放屁，巧巧明艳大明星，需要照着不男不女的怪物整容？我们巧巧早就说过，她天然脸好吧！】 【薛巧巧的粉丝来了。你们姐姐塌房了，出轨还假装怀孕，假流产污蔑陷害别人，纯纯法制咖知道吗？】 【肯定是陆念故意勾搭霍总，不然巧巧为什么不针对别人，只针对她？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才该死！】 伴随着薛巧巧粉丝的到来，弹幕上乌烟瘴气争吵起来。 陆念被骇得说不出话，看着薛巧巧那疯狂仇恨的模样，有一瞬间觉得陌生极了。 这还是那个跟她一起长大，骄纵却善良开朗的女孩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可怕的模样？ “我们不是好姐妹吗？” 眼眶微红，陆念艰涩道：“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是最好的闺蜜啊。” 薛巧巧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终于说出了真心话，她痛快极了。 “你以为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吗？不，我只是觉得你像条狗，逗着你玩而已。” 她恶毒地道：“除了我，谁还会跟狗做朋友啊。我带着你玩，是因为缺个提包的小跟班而已。你知不知道，跟在我身后的你有多像佣人啊？” 脸上的血色飞快褪去，陆念声音都在抖：“所以，你从来没把我当成朋友是吗？” 所谓的友情，是她一厢情愿是吗？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是那么自作多情。 用力咬紧唇瓣，她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脸上的表情格外难过。 薛巧巧却只觉得痛快。 心里爽得要死，她恶意满满张嘴，正要说出更多难听的话。 手机突然催命似的响起来。 不耐烦挂断，不等她继续说，又不罢休地飞快响起。 “喂？！” 恶声恶气接通，薛巧巧怒吼：“不是让你别打扰我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信不信我让你卷铺盖滚蛋？” “巧巧姐。” 小助理的声音快哭出来了，怯怯道：“公司让我跟你说，不要再乱说话了。她，陆念她怀里的设备，在直播。你说的话，都被播出去了……” “什么？！” 薛巧巧脸色骤变。 她好不容易才爬进娱乐圈，她的明星事业才刚刚起步。 陆念怎么敢！ 恨得要死，她眼睛血红抬眸：“你在直播？！” “没……” 陆念下意识低头拿出手机，查看直播间：“我让人切换直播镜头了，现在没在……嗯？” 她陡然愣住，后知后觉发现直播间播放的还是她这边的镜头。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弹幕，人傻住了。 薛巧巧也已经打开直播间，看着上面唾骂的弹幕，眼前一黑。 “贱人！你故意算计我！” 神色陡然扭曲，她咬紧牙根猛然冲了过来，抓着仪器就要摔：“你想毁了我，贱人贱人贱人，你该死！以为毁掉我，你就能嫁入霍家进豪门吗？你想都别想！” “我我不知道……” 陆念无措后退，下意识躲过她的手：“我以为镜头切掉了。” “你还敢躲？” 眼底恨意更浓，薛巧巧猛然狞笑：“还敢骗我，贱人！去死吧！” 说着她伸出猩红的长指甲，朝着陆念的脸上凶狠抓过来。 陆念瞳孔张大，两手护着沉重昂贵的设备，根本来不及躲闪，眼睁睁看着那尖锐的长指甲到了眼前。 第324章 懦夫 “住手！” 一声沉喝传来。 谢之章突然从侧面冲过来，顾不上许多抓住薛巧巧的手腕重重一推。 拉着陆念护到身后，关心问：“小念，你没事吧？” 心有余悸地摇头，陆念看着跌倒在地上的薛巧巧，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阿章，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了直播。” 谢之章低声道：“霍总还在处理事情，等下过来。” 参加正式场合，他穿了一身严肃些的正式西装。 深色不但没有显得老气，反而衬得他身上书卷气更浓，风度翩翩。 相比于商人，更像是个搞研究的技术人员。 听到霍司州的名字，陆念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轻轻应了声，垂着眼轻轻抓紧了手上的仪器。 “很重吧？” 察觉到她的动作，棕色的瞳孔盛满心疼。 谢之章没有自作主张，而是温和询问：“我帮你拿？” 她实在是太瘦了。 仪器挂在她身上，总有种泰山压顶般的感觉。 叫人担心她会被拽倒。 不等陆念说话，趴在地上的薛巧巧忽然动了。 她捂着脸，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就要走。 “等等！” 想起自己的目的，陆念急忙扯住她的胳膊：“别走，我有事要问你！” “你放开我！” 死死捂住脸，薛巧巧低着头任由头发盖住脸颊，大声：“别碰我！” 一副不管不顾要离开的样子。 她挣扎得太厉害，陆念扯不住，身体被怀里晃动的仪器带动，险些整个栽倒。 “小心。” 谢之章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扶正她身体后飞快抽回手。 大掌扯住薛巧巧的手，沉声道：“想走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的眼中沉浸点冷意，手上没收住力气。 猝不及防，薛巧巧的手被扯下来，身体转了半圈，整张脸正对上镜头。 【！！！！！】 【淦淦淦，妈妈妈妈我见鬼了！】 【吓死我了操操操！她这是摔倒的时候把鼻子摔歪了？】 【这假体都要掉出来了吧？就这粉丝还吹是纯天然神颜？当场打脸！】 【好可怕！今天晚上要做噩梦了。】 镜头里，薛巧巧的鼻子赫然歪成了可怕的角度，假体都快刺穿皮肤一样。 “啊！” 借助反光，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薛巧巧忍不住尖叫一声。 飞快捂住脸，狰狞嘶吼：“贱人！看到我这样你满意了吧？让我出丑毁了我，你心满意足了吧？贱人，我早就知道你就是个心机深沉的臭女表子！” 受到刺激，她顾不上其他，污言秽语骂个不停。 陆念也被吓了一跳。 “我不是故意的。” 她下意识想把镜头关掉，手忙脚乱反而怎么都关不上。 “不要再装了。” 薛巧巧彻底恨上了她，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怨毒：“别以为这样你就赢了，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 谢之章不由皱眉。 “不要跟她废话了。” 他低声道：“现在你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事到如今，薛巧巧只怕已经恨毒了陆念，没有转圜的可能。 陆念何尝不知道这点，心底酸涩。 怕错过这次，薛巧巧再不肯跟她联系，她镇定心神。 本想关闭镜头的手指也停下了。 也许，这场误打误撞的直播不完全是坏事。 至少，能还给纪青澜一个迟来的公道。 轻哂一声，陆念想，也许她也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明知道这样，会让所有人指责薛巧巧，她还是选择了还纪青澜一个真相和公道。 “只要你回到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走。” 抓紧手指，陆念问：“你为什么要买通病人，污蔑青澜故意开高价药赚提成？” 【？？？我听到了什么？】 【污蔑纪大少，是薛巧巧主使的？】 【薛巧巧是搅屎棍吗？怎么什么事情都有她啊？】 【卧槽她怎么这么狠啊，直接毁了纪医生。这种人也太可怕了吧。】 “什么买通病人。”薛巧巧眸光疯狂闪烁，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于秀秀已经都告诉我了。” 陆念安静地看着她，说：“如果需要，我现在可以给她打视频，让她当面指证。巧巧，这种时候狡辩是没用的。” “贱人！我明明给她那么多钱，她还敢出卖我！” 脸上一黑，薛巧巧忍不住骂出了声。 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扭曲事实，她索性也不装了。 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不是该问你吗？” 陆念疑惑：“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你有关系，我又不认识纪青澜，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算计他？” 薛巧巧嗤笑：“是你告诉我他要出国交流医术的嘛。以你的身份家庭，这辈子都很难嫁到这么好的人吧？我是为了帮你留住他啊。谁知道你这么没用，我这么帮你，你还是让他出国了。” 眼神里闪着而已，薛巧巧说：“要不是你，他现在还是前途无量的纪医生，回国后应该能很快升主任吧？陆念，你才是那个祸害，他离开手术台，全都是因为你啊。” 因为她？ 脸上的血色褪去，陆念一张小脸白得吓人。 脑海中有画面一闪而过。 原来，她住院的时候薛巧巧打听纪青澜，是为了这个。 都怪她。 如果不是她口无遮拦，告诉薛巧巧那么多，纪青澜就不会遭遇这些。 身形晃了晃，眼前有阵阵眩晕发黑，心脏被后悔淹没。 “小念，别听她瞎说！这些跟你没关系。” 谢之章绅士又克制，伸手扶住仪器，借此稳固她的身形。 转而对着薛巧巧，神色微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会巧言令色。明明是你害怕霍总变心，故意想把小念推给其他男人，满足自己扭曲阴暗的嫉妒心，就不要打着为小念好的旗号，妄图转嫁责任。” 他清润温良的嗓音，带着看透的意味：“薛巧巧，恶毒的人一直都是你。” “是，我恶毒。我恶毒又怎么样？我想要的东西，我都会不择手段去争去抢。” 薛巧巧大笑起来：“你呢？谢之章。你满口仁义道德，迂腐古板，虚伪不虚伪？起码我敢争敢抢，你敢吗？你那点心思，敢说出来吗？你这个懦夫！胆小鬼！” 被指着鼻子骂，谢之章依然温润如玉。 眼神里甚至带着点怜悯：“我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薛巧巧，你太偏执了。” 第325章 道歉 薛巧巧不觉得。 她不过是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机关算尽。 追求更好的生活，她有什么错？ 错的是这些人，偏偏要一再阻拦她。 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尤其是陆念，最该死！ “霍总，这边。”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白江与的声音：“已经安排人去找林欣了。” 霍司州来了。 癫狂的表情一变，薛巧巧捂住鼻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 恶狠狠直接撞开两人，借着昏暗夜色，飞快跑走。 她这副模样，绝对不能让霍司州知道。 她一定还能绝地翻盘，她有机会的，她肯定有机会！ 潜力爆发，她飞快跑走。 陆念没再去追，面如金纸站在树下，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谢之章眼中有些担心。 霍司州走近，看到她这副模样眼眸微深，淡淡抬手。 白江与会意，忙凑过去：“陆念，设备给我。” 这设备也太沉了，难为她扛了一整晚。 解下设备，陆念迟钝想起什么。 低声道歉：“霍总，抱歉。我，我告诉林欣切机位了，没想到……对不起。” 这场直播是霍氏的初次尝试，她却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播了出去。 她把事情搞砸了。 他一定很生气吧？ 她怎么这么没用，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沉重的设备被白江与拿走，她本该觉得放松。 肩背却被什么无形的、更沉重的东西压弯，单薄又佝偻。 眉头蹙起，霍司州脸上的神色更加冰冷：“人呢？” 陆念茫然，反应好一会儿：“薛……她，先走了。” 霍司州没再多问，看着她眉头皱得更紧。 已经澄清了真相，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眼神空洞，整个人魂儿都丢了一样。 脸色白得吓人，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 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冷凝。 好在没多久，脚步声打破了安静。 满脸不安走过来，林欣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不安道：“霍总，谢少，白特助……” 沉默片刻，看向陆念的眼神格外复杂：“陆部长。” 来的路上，她已经回顾了直播画面，知道事情的始末。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为是恶毒小三的陆念才是真正无辜的人，反倒是可怜无助的薛巧巧，才是真正的恶人。 自以为是在打抱不平，实际上被人当枪使，林欣垂头丧气。 “对不起，陆部长。” 她低着头，快哭出来了：“是我误会了你，我这段时间还说话很难听，还故意不切直播间镜头……我，我知道错了，陆部长，你打我骂我吧！” 说着，她朝着陆念深深鞠躬，脸上满是自责。 陆念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忙后退两步。 “不，不用。” 她摇摇头，却说不出什么原谅的话。 林欣或许没有恶意，是被薛巧巧蒙蔽，她做的事情却没办法改变。 “陆部长，我知道错了。”林欣哀求：“我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陆部长你原谅我吧……” “没想到？” 霍司州冷冷开口：“那你原本想播的，是什么？” 林欣骤然梗住。 陆念当时明显很着急，直播设备那么沉，她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也没来得及摘。 这种状态下，林欣还不肯切换直播机位，安的是什么心？ 她明显是想曝光陆念的私事，阴差阳错反而揭开了薛巧巧的真面目。 这并不能掩盖她最初的恶意。 “霍总，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面对男人充满压迫力的寒凉目光，林欣不敢狡辩，喏喏认错：“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给陆部长赔不是，以后给她当牛做马、端茶倒水……” “不必。” 霍司州冷冷道：“霍氏不需要主意这么大的员工，你被开除了。” “霍总！” 林欣不敢置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没有坏心思，我只是想帮帮薛小姐……我以为她受了委屈得不到公道，我只是打抱不平……” 霍氏的福利待遇是业内出名的好。 霍司州嘴毒严厉，却从不在公司搞乱七八糟的东西，奖罚分明、手腕高超。 有这样的上司，只要不玻璃心，工作起来其实很舒服。 最重要的是，被霍氏辞退，还有哪个企业肯要她？ 林欣快哭了。 霍司州不为所动，冷漠道：“正义感这么强，你该去当民警。霍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林欣还想哀求。 男人不耐烦抬手，隐在暗处的保镖出现，安静挡在面前，无声警告。 林欣知道，自己怎么闹也不会有结果，甚至会变得更难看。 她红着眼睛，后悔得要死，心里暗暗恨上了薛巧巧。 强忍着眼泪，扭头哭着跑走了。 目睹全程，陆念很难有什么心理波动。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乱七八糟的情绪将她密密麻麻包得不透风。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巨大的玻璃罐子罩住，看着外面的世界像是在看一场无声的默片，感知不到任何情绪。 静静站了片刻，她恍惚道：“霍总，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最近首都的天气越发炎热，她扛着仪器这么久，情绪又起伏激烈。 早就已经大汗淋漓，满身疲惫。 话说出口，她才觉得自己真的很累。 浑身无力，被抽出筋骨般。 甚至等不及霍司州的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霍司州眸光微动，正要跟上，面前横过一只手臂。 面无表情偏过头，谢之章毫不避让跟他对视。 “霍总，发布会刚结束，您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温和贵公子面色从容，眼眸却坚定：“小念她现在，应该不想被打扰。” 霍司州沉默。 他做过调查，知道陆念和薛巧巧的感情有多好。 薛巧巧能轻易弃之如敝屣，陆念这样重情的人却难走出来。 “照顾好她。” 深深看了一眼，霍司州退后两步，带着白江与阔步离开。 * 陆念站在马路边上打车。 手指颤抖着，好一会儿才终于输入目的地，正要点击确认，旁边冲出一道人影，用力抓住她的手臂。 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 第326章 私下谈 心疼地蹲身捡起手机，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薛巧巧，陆念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还有什么事情吗？” 闹到如今的地步，再看熟悉的面容，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薛巧巧的头发散乱，脸上戴着大大的口罩，遮住歪了的鼻子。 眼睛通红，身上的礼服裙也沾满了灰尘草叶，看起来格外狼狈。 她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不能就这么闹僵。 真相曝光，她以后注定走不了娱乐圈这条路。 让她从此安分守己，过普通人的生活她又不甘心。 见识过上流社会的奢侈豪华，她怎么能平静面对平淡的人生？ 深思熟虑，她还是决定从陆念身上下手。 “念念，你生我气了是不是？” 薛巧巧低声下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生气也太害怕了。你知道我有多想进娱乐圈，好不容易有机会，现在都毁了……念念，你不要再生我气了好吗？就当看在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你真的要毁了我吗？我还年轻啊。” 从前她只要放低姿态，陆念就舍不得她难过。 如今看她这副姿态，心情却格外复杂。 “你假装流产陷害我的时候，考虑过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 陆念问：“你陷害青澜的时候，想过他还年轻吗？巧巧，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我……” 薛巧巧一僵，眼底闪过愤恨：“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 “纪青澜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她狡辩道：“我全都是为了你啊念念。这样的金龟婿，错过了也太可惜了。我想帮你……对不起念念，是我相岔了。但我是为你好，你相信我。” “我不需要这种为我好。” 陆念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质问：“巧巧，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个开朗大方、善良骄傲的薛巧巧呢？ “我也不想啊，念念。在圈子里没人脉没背景，根本熬不出头。我就是熬了太久了，太想出名了。” 薛巧巧捂着脸，眼泪说来就来。 哭着忏悔：“跟司州在一起，我才终于有机会。我承认我被权势迷了眼，可是换做你是我，你禁得住这种诱惑吗？我只是做了大家都会做的选择……” “你都把他让给我了，为什么还要在他的身边？想到那晚跟他睡的女人是你，看到你们亲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吗？” 薛巧巧哽咽：“我太害怕了，我那么爱他，只有他才能给我想要的一切。我不能失去他……我就是太害怕了，才做出这么多荒谬的事情。如今我已经遭到报应，念念，你能不能不要拆穿我？” 陆念攥紧了手掌。 她以为薛巧巧是真的后悔了，跑来跟她道歉。 结果还是有所求吗？ 心底涌上失望，身上的疲惫更重，压得她直不起腰。 薛巧巧没发现，自顾自哭道：“他知道那晚不是我，肯定会更生气的。没了他，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已经没有别的筹码了，念念我求你，我求你帮帮我。” “我跟你道歉，我给你下跪好不好？” 说跪就跪，她“扑通”一声跪在马路上，流泪哭诉：“念念，我会补偿你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都会好好对你，求你了……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啊，你真的要毁了我吗？” 她的眼泪打湿了口罩，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无助。 陆念心里酸涩，针扎一样。 “你做了这么多，还要求我帮你？”她觉得讽刺：“事到如今，你还想让我帮你骗人？” “我知道错了啊……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失去司州，我以后该怎么办？” 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破嫩皮。 薛巧巧眼神癫狂：“念念，你忘了吗？是我跪求我爸妈借钱给你上学，为了你我家超市到现在还是几年前的规模……没有我，你现在说不定在小饭店端盘子。念念，你说过会永远记住我的恩情，不管我做什么都原谅我的。” 提起旧事，陆念呼吸微窒。 她心里清楚，就算几次说她和薛巧巧互不相欠，潜意识里她依然感念着这份恩情。 她永远忘不掉，那天清晨薛巧巧顶着黑眼圈敲门，笑着跟她说有钱了的样子。 眼眶湿润，陆念悲哀地想，她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对薛巧巧硬下心肠。 不管对方做了多少错事，在她心里永远都会记得高考后那个夏天。 察觉到她的软化，薛巧巧心里狂喜。 “你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求来的。” 她继续道：“我跪了一晚上，膝盖都差点跪废了。现在我也跪你跪一晚上好吗？念念，求你了，别毁掉我。” 想到薛巧巧那一整个暑假，走路都慢吞吞踉跄的模样，陆念神情波动更大，眼底写满了挣扎。 隐瞒对霍司州才是不公平的。 可她又不忍心把薛巧巧逼上绝路。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够了。” 这时，谢之章清润的嗓音传来。 他神色微沉，温润的棕色瞳孔里沁上冷意，问：“你只给了小念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看到他，薛巧巧的眼神疯狂闪烁，露出显而易见的心虚。 “谢之章，你听我说。” 她有些焦急，绞尽脑汁却又找不到借口。 满眼写着哀求，抓住男人的裤脚：“不是那样……我们的事情下次再说好吗？谢之章，算我求你了。” 怎么回事？ 陆念愣住。 印象中，谢之章和薛巧巧的关系始终淡淡。 两人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彼此间却没有多少交际。 甚至薛巧巧几次在她面前提起对方，都是一副很看不惯的样子。 他们两之间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心底莫名有些在意，陆念疑惑地问：“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吗？” “不是……” 薛巧巧浑身僵硬，祈求道：“就是一点小事。谢之章，我们私下谈，好吗？” 谢之章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一向风度翩翩，犹如书上的君子走进现实。 这还是第一次，脸上流露出这样明显的负面情绪。 陆念皱眉，冥冥中觉得这件事至关重要。 第327章 钱呢 薛巧巧紧张到了极致，浑身紧绷。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算了。” 勉强笑笑，陆念垂眼：“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探听。 她不想逼迫谁，索性掠过这个话题。 “话无不可对人言。” 谢之章却笑了下，看向她时眼神重新染上温度。 缓声道：“我犹豫，只是担心你觉得有负担。” 陆念疑惑。 她有负担？ 怎么会。 “谢之章！”意识到了什么，薛巧巧声音尖利地大喊：“你说过这件事，绝对不会让她知道的！” 谢之章看都没看她，娓娓道来。 陆念彻底愣在了原地。 原来，压根没有什么超市扩张资金，也没有跪了一夜求父母借钱这件事。 那些钱，是谢之章交给薛巧巧的。 “家里知道我拿钱是为了帮你，提出我帮忙可以，必须立刻出国留学。” 谢之章平静道：“怕你知道后心里有负担，我连夜把钱交给她，希望她能帮忙瞒住你。” “所以……你当年不告而别，是这个原因？” 陆念语调艰涩。 高中三年，谢之章知道她女扮男装的事情，帮了她很多忙。 他芝兰玉树，处处优秀完美，是当之无愧的校草。 拥有共同的秘密，青春懵懂，互生情愫。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试图联系他，却怎么都找不到人，直到同学聚会才知道他出国留学去了。 捏着手腕上的串珠，陆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空落落的，似乎有风吹过旷野。 原来，他是为了帮她，才紧急出国。 “我比较好奇，我明明给了大学四年的所有花销，为什么变成了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谢之章眸光微转，带着凉意落在薛巧巧身上：“你能解释下吗？” 薛巧巧僵住了。 四年的所有花销？ 陆念睁大眼睛。 当初薛巧巧拿来第一年的生活费和学费，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知道这是薛家扩张超市的钱，她大学时一直勤工俭学、省吃俭用，有时间就去兼职。 靠自己赚到了接下来的花销，把钱还清。 “我还钱的时候，你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陆念失望道：“其他钱呢？薛巧巧，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她恍惚想起，那个暑假薛巧巧似乎变得格外阔绰。 买了奢侈品包包首饰、时髦衣物，还去做了微调。 她以为是薛家父母宠她，原来都是谢之章的钱吗？ 早在谢之章开口的时候，薛巧巧就已经改跪为坐。 听到陆念的质问，她忽然笑了起来。 “其他钱，当然跟你还给我的钱一样，被我花掉了啊。” 她摸着脸：“我这张漂亮的脸蛋，很费钱的。你不是知道吗？” 陆念语塞。 竟然半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 根深蒂固的念头陡然被摧毁，世界观崩塌。 陆念嗓音颤抖：“所以，都是假的是吗？” 所谓的恩情，从始至终都是个谎言。 “不然呢？” 薛巧巧讥笑：“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把你当朋友吧？开什么玩笑。” 她夸张拍腿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跟在我身后像什么？像一条哈巴狗！我怎么可能真心把狗当朋友呢？别天真了。” “带你玩，是因为你能衬托我，提包照顾我还够有眼色。免费的佣人不要白不要。” 从地上爬起来，薛巧巧彻底卸下伪装：“就你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谁要跟你当朋友。” 一字一句，像利箭扎入胸口。 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陆念脸色惨白后退两步。 这份友情，始终都是她一厢情愿。 免费佣人。 咀嚼着这四个字，陆念突然觉得这些年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你走吧，从今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朋友。” 强忍着心痛，陆念板着脸艰难开口：“以后，我都不会再帮你了。你的生活怎么样，与我无关。” 薛巧巧一怔，心底突然涌上点说不清的恐慌。 仿佛有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彻底离开她了。 没有细想，很快滔天怒火就取而代之。 “把我害这么惨，你还想这么简单结束？” 满眼怒火，她狰狞大喊：“陆念，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 “自作自受，就不要怪别人。” 谢之章皱眉：“薛巧巧，你反省吧。” “我凭什么反省？明明就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 薛巧巧大怒，指着陆念的鼻尖：“那天去相亲的人是我！该是我！霍司州本来就该是我的！是她抢了我的机缘，我要夺回来有什么错？要不是她跟霍司州纠缠不清，我怎么会害她？” 看着她疯狂的模样，陆念越发觉得陌生：“薛巧巧，是你求我替你去相亲的。”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别一副委屈的样子，占了便宜还卖乖，我呸！” 唾了一口，薛巧巧大吼：“是你逼我的，我这么做全都是你逼的！贱人，敢抢我的男人，你该死！陆念，你以为这样我就输了吗？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输！” 双眼猩红，她看起来彻底疯了：“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别想过得比我好，永远别想！” 说完，她大笑两声，满眼恶毒地扭头跑走。 回想她充满仇恨的眼神，陆念的心底忽然涌上些不好的预感，隐隐不安。 “没事吧？” 看她脸色不对，谢之章担忧出声：“小念，你不要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是她钻了牛角尖。” 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高中时候的薛巧巧，或许不是最漂亮的，却是最受欢迎的。 众星捧月，风光张扬。 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着脸勉强笑笑，陆念没再多说什么：“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 * 回到家，陆念连换衣服洗漱的力气都没有。 将鞋子踹掉，踉跄着躺在沙发上，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睡也睡不安稳，梦里反复重复着曾经的片段。 她的生活里，除了学习和家里，几乎全都是薛巧巧的身影。 她给薛巧巧提包、拿水，帮她跑腿、讲题、写作业，蹲在电玩城门口等她一起回家。 以第三视角重新看一遍，陆念在梦里恍恍惚惚地想，薛巧巧说得也没错。 她啊，真的好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啊。 一阵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陆念猛然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第328章 你自己来 反复做梦，她口干舌燥。 扛了很久仪器的肩背隐隐作痛，整个客厅里漆黑一片，没有拉好的窗帘里透出几丝微光。 有种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错觉。 按住发慌的心口，陆念伸手拿过手机。 凌晨三点。 这个时间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喂？” “陆小姐是吗？”话筒里传来匆忙的声音：“您的母亲不见了。” 什么？！ 手机滑落，跳个不停的心脏应谶。 陆念慌乱不已，匆匆挂断电话，顾不上睡得皱巴巴的衣服就往医院赶。 陆妈妈的病房里空空荡荡。 “你是病人家属？”护士皱眉：“今晚查房还还好好的，突然人就不见了。你知道她会去哪儿吗？” 怎么会？ 上次陆妈妈失踪后，陆念就格外注意这件事。 这段时间一直吃药，陆妈妈状态看起来稳定很多，怎么会又突然不见？ 心脏和左眼狂跳，陆念跑去守着的保镖：“你们知道我妈去哪儿了吗？” “陆太太说去洗手间。” 保镖皱眉：“就没再回来。” 陆妈妈找的时间恰好是换岗的时候。 第一波保镖见她看起来很正常，要去洗手间就没放在心上。 第二波值班的保镖不知道她不在病房，导致陆妈妈失踪好一阵都没人知道。 直到护士再次查房，才察觉人不见了。 陆念焦虑地啃手指。 怎么可能呢？ 发疯的时候也就算了，精神状态稳定、有理智的时候，陆妈妈向来不愿意给她和陆爸爸添麻烦的。 别说趁机溜走了，她根本不会乱跑。 是因为什么，让陆妈妈选择悄悄离开呢？ “今天有人来看过她吗？”陆念问：“或者说，我妈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保镖们对视一眼：“晚上薛小姐来过。” 薛家和陆家关系密切，薛巧巧流产前，薛家父母经常来探望。 薛巧巧来得少，保镖也对她没什么防备。 想起薛巧巧疯狂血红的眼睛，陆念的心直直沉了下去，跌入谷底。 会是她吗？ 发生今晚的事情后，薛巧巧跑来找陆妈妈，到底为了什么？ 特意把陆妈妈引出医院，又想干什么？ 不安的感觉更浓，陆念伸手压住自己疯狂跳动的眼睑，试图让自己冷静。 心烦意乱和担忧让她手都在颤抖，好不容易拨打电话。 “哟，终于发现啦。” 电话接通很快。 薛巧巧的声音里带着笑：“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能发现陆阿姨失踪了呢。” 一句话，就证实了猜测。 真的是她把陆妈妈骗走的。 “薛巧巧，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别动我妈！” 陆念心神欲裂。 就算再怎么蠢，也知道薛巧巧此时带走陆妈妈是什么好事。 陆妈妈的身体本就虚弱，还很容易受到刺激。 不敢想她现在是什么情况，陆念急得喉咙都哑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妈呢？” “别急嘛。知道你是个大孝女，放心，我暂时不会对陆阿姨怎么样的。” 薛巧巧笑得更开心了，悠悠道：“毕竟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嘛，伤害她我于心不忍。不过——要是你不让我满意，可就不好说了哦。” 她疯了！ 指节发白，陆念忍不住颤抖：“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有点感慨。” 假模假样地叹气，薛巧巧虚情假意道：“我们可是那么多年的好姐妹啊，念念。你说过会永远对我好，永远照顾我，把我当成亲姐妹的。说好你妈和我妈都一样，现在却这么防备我，真是让人伤心呢。” 死死咬住腮肉，陆念的眼眶泛红。 靠着疼意，才没让自己泄露更多情绪。 薛巧巧也不在意，笑眯眯道：“你能忘恩负义、无情无义，我却还是舍不得。想要找陆阿姨很容易，来这里找我。记得，只能你自己来哦。” “你也知道的，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矫揉造作：“看到其他人我会害怕的。害怕就会手抖，不小心伤害到谁，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就不好了。对不对？” 陆念咬紧牙关：“放心，我会去的。” “等你哦。” 愉快挂断电话，地址很快发到了陆念的手机上。 这个地方她有印象。 是郊区荒废了十几年的破工厂。 高中时候流行探险，薛巧巧跟同学一块去过，半夜被吓得哭着叫陆念去接她。 见到陆念后，她抱着人哭了很久，说陆念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有些讽刺。 收起手机，陆念就要出发。 “陆小姐。”保镖阻拦：“霍总很快过来，叮嘱您不要乱跑。” “不用了。” 陆念微顿：“我知道我妈在哪儿，要去找她。你们谁都不要跟过来。” 说完推开保镖，自顾自下楼。 想到霍司州对这位的态度，保镖们不敢强硬阻拦，面面相觑后飞快给霍司州打了个电话。 * 好不容易打到车，陆念朝着市郊赶去。 越走越荒凉，这片地方伴随着工厂废弃，已经很少有人过来，路上长满了杂草。 夏天炎热，草长莺飞，几乎没过人的膝盖，隐约能听到各种小生物的鸣叫。 漆黑的夜色里，司机心里都有些发毛。 远远望见废弃工厂矗立在黑暗中，犹如形容扭曲的吃人怪兽，张着大嘴等待猎物上门。 司机死活不肯往前开了：“就到这里，前面车不好走。没办法，反正都不远了，你走过去吧！” 深更半夜跑到荒郊野外，的确让人害怕。 陆念没有强求，付钱下车朝着废弃工厂走。 路上也长满了杂草，她干脆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不忘给薛巧巧发条自己到了的消息。 不远处的废弃工厂黑隆隆的，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陆念不确定，薛巧巧是在里面等她，还是单纯恶作剧故意折腾她。 她没有选择，强忍着心底涌上的胆怯继续往前走。 拨开草丛，眼见废弃工厂近在眼前，一阵汽车轰鸣声响起，两道明亮的灯光明晃晃地射过来。 两条耀眼灯带，让陆念有片刻的失明，刺得眼睛生疼。 那轰隆声不降反升，车子猛然提速，朝着她径直冲了过来！ 第329章 命大 这样下去，会直接被撞死的！ 电光火石间，陆念凭借本能，飞快扑倒在地上朝着侧边滚过去。 车子一个甩尾，发出刺耳的声音。 抬头看过去，坐在驾驶室里的薛巧巧脸上带着疯狂血腥的笑意，毫不犹豫掉转车头。 察觉到视线，她脸上笑容更大，张开嘴做出口型：“去死吧！” 陆念心头一颤。 疯了，真的是疯了！ 薛巧巧真的想要撞死她。 飞快起身，陆念试图躲闪。 人怎么可能快得过车呢？ 刺眼的车灯始终正对着她，车子发出轰隆隆的怒吼。 看着她单薄狼狈的身影，薛巧巧眼底染满了兴奋痛快。 这个贱人，早就该死了！ 只要她死了，霍司州就不会再喜欢她了，霍太太的位置就是属于自己的了！ 血液沸腾，薛巧巧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 陆念狂奔却无处躲闪，眼看车子靠近，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砰！” 一声巨响传来。 预料中的疼痛和撞飞没有发生。 陆念睁开眼睛。 一辆黑色迈巴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横在她的面前，刚好挡住撞过来的车。 薛巧巧把油门踩到最大，车子狠狠扎进迈巴赫侧面，车头都撞得不成样子。 安全气囊弹出，她的额头上流出殷红的鲜血，红着眼睛不甘咬牙。 该死！ 这个贱人的命怎么这么大？ 迈巴赫车门打开，高大的男人冷着脸从车上下来，几步走到陆念面前：“还好吗？” “霍，霍总。” 干涩地吞口唾沫，陆念惊魂未定。 眼眶里含着泪珠，哽咽道：“您怎么过来了？” 她浑身狼狈，衣服沾满了草屑泥土，脸上也脏兮兮的，没有血色。 看起来很不好。 男人的眉头皱紧，冷冽的面色更沉。 “不是让你等我？” 黑着脸蹲下身，大掌捏了捏她的脚腕。 确定没有受伤，眼底的寒冰才有些微缓和，悄无声息地蹭去掌心后怕的冷汗。 只差一点。 但凡他犹豫半分，来得稍晚些，她就要出事了。 想到刚才的场景，男人神情越发紧绷。 陆念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擅作主张生气，垂头丧气地小声说：“霍总，对不起。” 这种时候还要道歉？ 霍司州眉头皱得更紧。 气压很低。 谁也没发现，满头是血的薛巧巧趁机爬下车，踉跄着跑进工厂里。 “啪”一声。 废旧工厂里亮起大灯。 陆念不自觉看过去，就听到薛巧巧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还不进来吗？” 看着外面两人的姿态，她眼底染上愤怒嫉妒的火焰。 当着她的面儿卿卿我我，真当她是死的吗？ 该死！ 全都该死！ 没敢犹豫，陆念撑着无力的身体，跟在霍司州身后进去。 废弃工厂的大门已经腐坏，整个一口车间空空荡荡，摆放着腐坏破旧的零星桌子和几台庞大生锈的老旧设备。 薛巧巧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大矿灯，将一楼照得明亮。 正中央放着一把椅子，上面绑着昏迷不醒的陆妈妈。 “妈！” 陆念心头一紧，下意识想冲过去松绑：“妈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退后！” 拿着刀比在陆妈妈脖颈上，薛巧巧瞪大眼睛，怒吼：“站远点！再敢靠近，别怪我对陆阿姨不客气！” 水果刀在灯光下，反射着森寒的光芒。 锋利刀锋贴着陆妈妈脖颈，轻易划出一道血线，刺目血色流了下来。 薛巧巧的鼻子还歪着，面色狰狞，有种五官移位的恐怖鬼魅。 “你别伤害我妈！” 紧张大喊一声，陆念不敢再靠近。 飞快后退两步，眼泪不自觉涌出来：“别伤害她……巧巧，你好歹叫她一声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有什么恩怨仇恨，你朝着我来，不要伤害我妈。放了她，求你了。” “求我？” 薛巧巧握着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笑得浑身颤抖，捂嘴笑道：“我跪在你面前求你的时候，你想过报应来得这么快吗？哈哈哈哈，求我？那你倒是拿出求人的态度来啊。” 陡然收敛笑意，她冷冷看过来：“跪下求我！” “薛巧巧！” 霍司州神情冰冷，呵斥：“不要太过分！” 刚才的车子撞击，对他并不是毫无影响。 发丝略有些凌乱，身上的西装领口散开，领带早就不翼而飞。 他却丝毫不显狼狈，深邃冷硬的五官贵气十足，有种落拓的迷人。 “司州，你也来了。” 眼神中闪过痴迷，薛巧巧问他：“你觉得我很过分吗？我偏偏要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她不是孝顺吗？为了她的养母，跪都不肯跪。什么膝盖这么金贵。” 说着，她眼底闪过恨意：“司州，你为什么要护着她？明明我那么爱你，那么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你为什么不肯看看我？”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她爱他爱得发狂。 不仅仅是因为他英俊的面容、出众的气质，更是因为他所代表的权势财富。 她只是想嫁给他，做高高在上的霍太太，想做人上人，她有什么错呢？ 为什么，就是不肯看看她？ 霍司州脸色冷沉，听着她近乎病态的表白，俊脸上没有分毫波动。 “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我到底有哪里不如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薛巧巧仿佛受了刺激，更加激动。 手上的水果刀胡乱挥舞着，好几次擦着陆妈妈脖颈的肌肤划过：“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你怎么可以不爱我！你怎么可以？！” “你冷静点！” 陆念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顾不上许多：“巧巧，不要伤害到我妈。我求你，我跪下求你好不好？你冷静。” 看着没有意识的陆妈妈，陆念一咬牙。 膝盖一弯，直挺挺跪下：“巧巧，我求你。放开我妈，好吗？” 薛巧巧看着她，突然闷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让你跪你就跪呀。” 她大笑着说：“陆念，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一条狗了。” 陆念没有吭声，仰着头重复道：“我已经跪下了，能放开我妈妈了吗？” 白嫩的脸蛋没什么血色，却丝毫无损她的美貌。 一双小鹿眼含着泪珠，璀璨夺目。 幼态精致的脸蛋，沾着灰尘都不显得浪费，反而有种战损般易碎的美。 越看，薛巧巧越是嫉妒，眼神陡然冷了下来。 第330章 谁说我喜欢她 “陆念，你到底是天真还是蠢？” 嗤笑一声，薛巧巧恶狠狠道：“想让我放过陆阿姨，很简单。” “哐啷”一声，她扔出一把美工刀。 美工刀跌在陆念膝前，刀锋闪着寒光。 “你就是靠着这张狐媚子的脸，勾搭司州的是不是？” 嫉恨地盯着她，薛巧巧摸了摸自己的脸，怨气横生：“上天真是不公平，我忍了那么多痛，花了那么多钱，却还是整不出你这张脸。” “不过没关系。”她吃吃笑起来：“喜欢仗着脸抢男人，就毁了你的脸好不好？只要你自己毁了脸，我就放过陆阿姨。现在就看，到底是你的脸重要，还是陆阿姨重要了。” 瞳孔张大，陆念看着眼前的美工刀，一瞬间浑身发冷。 “愣着干什么？捡起来啊！” 薛巧巧大吼一声：“怎么？舍不得了？你就这么离不开男人，生怕以后勾搭不到男人是不是？啧啧，真可惜。陆阿姨和陆叔叔把你养这么大，还比不上你的脸。” “陆叔叔要是知道，肯定很后悔领养你吧？” 冷笑着把刀锋逼近到陆妈妈脸上，眼底满是偏执：“你不动手没关系，母女一体，陆阿姨替你承受也一样。我要从哪里给陆阿姨割开呢？就从鼻子怎么样？” “不！不要！” 眼看刀锋贴近陆妈妈的脸，陆妈妈无知无觉，任人宰割。 陆念低吼一声，眼泪滚落。 颤抖着抓起美工刀：“你不要伤害我妈，我……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手指更是。 抓着美工刀，眼泪大颗大颗滴落，缓缓贴近脸，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薛巧巧也不催促，猫抓老鼠一样，欣赏着她的挣扎绝望，心情愉悦极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她嘴里还笑嘻嘻地说：“反正陆阿姨年老色衰，毁容也没关系嘛。人都是自私的，我不会笑话你的。还是我亲自动手，在陆阿姨脸上划几刀算了。” “不，你别动她！” 哽咽着喊停，陆念心一横，举起美工刀贴在脸上。 闭上了眼睛：“我来。” 手上用力。 “够了！” 大掌钳住她的手腕，一捏。 陆念的手莫名酸麻无力，美工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霍司州神色冷厉，寒声道：“闹够了没有？” “司州，你不舍得吗？你也喜欢她那张脸是不是？” 薛巧巧神色陡然一沉，怨毒道：“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你也喜欢她？就因为她那张脸吗？你知不知道她多可笑，连当个女人都不敢，不男不女活着，像阴沟里的老鼠。你怎么可以喜欢她？我哪里不如她？” 伴随着动作，她手上的刀不停晃动，好几次都差点戳到昏迷的陆妈妈身上。 脸上的表情疯狂又执拗，显然已经紧绷到极致，稍受刺激就要发疯。 深邃眼底闪过谨慎冷意，霍司州不想刺激她，放慢了语调：“谁说我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薛巧巧一愣，狐疑：“真的？” 跪在地上，陆念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也忍不住抬头。 却只能看到男人冷硬冰冷的侧脸，无情淡漠，仿佛古希腊为神明塑造的金身。 “我从来没喜欢过她。” 霍司州冷冷道：“喜欢下属，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是啊，一个合格的资本家，怎么可能对手下的员工动心呢？ 他无疑是成功的商人，更不会产生这样的感情。 上班喜欢老板很可笑，老板喜欢被剥削的下属不也同样很可笑吗？ 哪个牧民会喜欢上自己圈养的牛羊呢？ 陆念的心脏忽然抽疼起来，一阵阵的，沉闷难以呼吸。 “你骗我，我不信！” 薛巧巧满脸怀疑：“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既然不喜欢，干嘛还要以身犯险？ 他这样的身份地位，本就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霍司州微顿，凌厉的丹凤眼里一片平静。 “我来这里，当然是因为你。” “我？”薛巧巧不敢置信。 霍司州对她有多冷漠，她心知肚明。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让他碰她。 现在说，因为她？ 还是在骗她！ “你骗我！”她发疯大吼：“你说过，你根本不喜欢我，说什么因为我。你肯定是为了这个贱人！” “我确实说过不喜欢你。” 霍司州毫不忌惮地承认了，神色从容：“我也说过，我会负责。” 浑身一僵，薛巧巧傻住了：“什么意思？” “毕竟是你的第一次。” 高大的男人垂眼，平铺直叙：“我说过，不要奢望我的感情，我可以给你补偿。金钱或者资源，你想要的都可以。” 薛巧巧的手抖了抖。 发生这么多，她以为她身败名裂，彻底走投无路。 结果，他还是愿意给她补偿？ 不，等等。 他还不知道，那天晚上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眼眸中突然涌出强烈的兴奋。 陆妈妈在她手上，她有把握让陆念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霍家那么有钱，霍司州的补偿足够她潇洒过完余生。 只要不把她送进监狱，谁就能笃定她不能绝地翻盘呢？ 日子还长着呢！ 因为绝望而疯狂的大脑忽然冷静下来，她快速盘算着自己的资本，眼神逐渐兴奋。 “司州，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恢复理智，她忙整理下发丝。 意识到自己的鼻子还歪着，忙不迭侧过头，只露出相对姣好柔美的侧脸。 红着眼睛哽咽：“我太害怕，也太生气了……我真的好爱你。司州，我不想坐牢……网上，网上都在骂我……” “闹出人命，就算是我也不能违抗法律。” 霍司州冷静道：“我会安排人掌控舆论，网民都是没有记忆的，过段时间消息压下去，没人会记得。” 薛巧巧眼睛越来越亮，自动把他说的话翻译一遍。 所以他赶过来，是阻止她闹出人命。 他不会让她坐牢，还会帮她控制舆论？ 心底算盘打得飞起，沉浸在美好幻想中，薛巧巧嘴角扬起笑容，手上的刀都渐渐放松。 警惕并没有放下，她眼睛转了转，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嘴角翘得更高。 第331章 发誓 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眼神却充满了恶意。 薛巧巧挡住自己扭曲的鼻子，娇声道：“你不会是骗我吧？” 霍司州神情淡漠：“你不相信？” 黑眸沁着冷意，恍惚有些不悦 “当然不是。” 薛巧巧心脏狂跳，忙找补道：“我就是，就是太没有安全感了。司州，你保证你不会跟陆念在一起，只要你发誓，我就相信你好不好？” 怨毒扫过陆念，她催促：“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就当是让我安心，好吗司州？” 陆念低着头，神色苍白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心口闷疼，自嘲笑了笑。 她想，也许爱情真的能让人变傻瓜。 否则薛巧巧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霍司州甚至没喜欢过她，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呢？ 也许在他的眼里，她不过是解决需求的工具，比没有生命的硅胶多点温度和真实罢了。 霍司州拧眉。 “你不愿意？你不肯说？” 薛巧巧的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抓着刀恶狠狠抵在陆妈妈脖子上：“你骗我，你骗我是不是你？连你也来骗我！” 精神状态及其不稳定。 “巧巧！” 陆念心惊胆战，生怕她不小心伤到陆妈妈：“你冷静点。根本不需要保证，霍总他根本就……” “我说。” 冰凉的嗓音响起。 站在破旧厂房的中央，霍司州抬眼。 古井般的眼眸没有波澜，薄唇轻启：“我保证，以后永远都不会……” 他说得有些慢。 声音里沁着冷意，缓慢的语调优雅，犹如暗夜大提琴般动听。 陆念的心脏一阵阵抽疼，闭上泛红的眼睛。 哪怕心里知道真相，听他亲口说出来，她依然心如刀割。 陆妈妈在薛巧巧手上，她甚至不敢逃走不听，只能当自己是个没有感情、没有知觉的木偶人，站立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宣判。 看到她纸一样的面色，薛巧巧兴奋到浑身战栗。 目光灼灼地盯着霍司州，嘴角高高扬起，全神贯注等着他把话说完。 她现在很后悔。 就该把这段话录下来，以后反复播放。 肯定每次都能高兴得笑出来。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从没了玻璃的窗户翻进来，无声靠近她的背后。 薛巧巧一无所觉，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霍司州的身上。 眉眼不动，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倏然闭上嘴巴不吭声。 薛巧巧顿时急了：“继续说啊！为什么不继续说？你反悔了？” 霍司州抬眉，倏然勾起薄唇：“没人能威胁我。” 什么意思？ 薛巧巧愣住。 就是这个时候！ 身后的人影眼睛一亮，猛地加速朝着她横劈，试图夺刀。 “你怎么可以反悔？” 薛巧巧眼眶猩红。 即将如愿前一刻被打断，让她难受焦灼得要疯。 哑声嘶吼：“不许，我不许！你说，你说啊！不然我就杀了……” 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地上的阴影。 瞳孔骤然一缩，电光火石间她想明白了一切，满脸都是恨意：“你故意拖延时间，你骗我！你果然在骗我！” 紧急关头，顾不上别的。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伸手一把抓着椅子的靠背，连着昏迷的陆妈妈和椅子一起转了个圈，恶狠狠朝着身后推过去。 “阿章！妈！” 看到这一幕，陆念满脸空白，下意识大喊一声往前跑了几步。 没料到她会把陆妈妈当成沙包，谢之章表情一紧。 飞快把攻击的手势收回，强忍着被椅子尖角砸到腹部的疼痛，用力抓稳椅子固定住，没让陆妈妈摔在地上。 闷哼一声，他的额头疼出一层薄汗，腹部疼得快岔气。 人质被甩了出去，薛巧巧没多犹豫。 眼见陆念接近，她满眼杀意，直接把刀朝着人捅过去。 “陆念！” “小念！” 两个男人同时怒吼出声，霍司州神情冰冷，阔步冲上前抬脚踢向拿刀的手腕。 这种时候，薛巧巧忽然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不对。 不等细想，她已经迅速丢开刀。 毫不留恋地扭头就跑。 距离这么近，刀尖正对着陆念，她用力一扔很容易伤到人。 来不及追她，霍司州将刀子踢开。 将人一把拉到身边，沉声：“小心！” “我妈她，她怎么样了？” 顾不上自己安危，陆念含着泪冲向陆妈妈。 “妈妈，你醒醒，你没事吧？” 哭着想解开捆人的绳子。 绳子被打成了死结，紧紧束缚在陆妈妈身上，把她苍白病态的肌肤勒出青紫痕迹。 陆念心疼得要命：“没事了，妈，没事了。我这就救你，你忍忍啊……” 陆妈妈若有所觉，眼睛抖了抖，眉头也皱起来。 还是没醒。 伤到了腹部，谢之章脸色有些苍白：“怕她发现，我把车子停在路上。我去开车，你们等我。” 霍司州颔首：“放心。” 这个“放心”包含的意思，两个男人都非常清楚。 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谢之章扭头去角落里找了根废弃的木棍作为助力。 刚把木棍捡起来，一阵可怕的轰隆声忽然响彻整个厂房。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伴随着疯狂的尖笑声，鼻子歪着的薛巧巧笑脸狰狞，癫狂地开着那辆车头损毁的车子冲进厂房。 油门踩到最大，径直朝着中间冲锋。 “不！小念！快躲开！” 温润从容的谢之章第一次失态，大吼一声。 陆念猛然抬头，刺眼的车灯径直照进她的眼底。 她知道，她应该跑。 可是…… 鼻尖沁着汗水，来不及多想，陆念第一反应是把陆妈妈连人带椅子迅速推向安全地带。 陆妈妈毕竟是个成年女性，连人带椅子分量沉重。 陆念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整个人被惯性带着摔倒在地上。 车子飞速接近，她似乎能感受到车子带起的风，能看到滚滚车轮携带着钢铁巨兽，要将她碾压成肉饼。 幸好妈妈不会有事。 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念头，陆念最后留恋地朝着霍司州的方向看过去一眼。 一滴清泪沿着脸颊滑落，她的心里涌上遗憾。 可惜，哪怕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然不敢向他倾诉自己的心意。 癞蛤蟆的龌龊心思，哪怕只是放到天鹅面前，都是在恶心人吧？ 第332章 别哭 陆念愣住。 人呢？ 原本属于霍司州的位置上空空荡荡，不见男人挺拔从容的身影。 一切不过一瞬间，不等她反应过来，只觉胳膊上被人狠狠扯了一把，巨大的力道将她从地面拖拽起来推到一边。 霍司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她的面前，以极快的反应救下她。 而他自己却只来得及侧身躲过正面碰撞，被车子狠狠擦过带倒在地上。 “霍总！” 心神欲裂，陆念不敢置信地大喊一声，连滚带爬冲过去扶住男人。 总是如山岳般沉稳可靠的男人倒在地上那一刻，仿佛天崩地裂的末日。 滚烫散发腥气的鲜红血液流淌出来，陆念控制不住眼泪，哽咽着大喊：“霍总，您没事吧？您……哪里疼？” 霍司州脸色发白，迷蒙中感觉到脸颊被什么炽热湿润的水滴打湿。 睁开眼，才发现她哭了。 她怎么总是这么多眼泪？ 艰难抬起手。 骨节分明的大掌想帮她把眼泪擦干，却在她眼尾涂上一抹鲜红：“别……哭……” 陆念眼泪掉得更急，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 一击不中，薛巧巧哪儿肯善罢甘休。 车子一个甩尾，车尾撞在老旧机器上她也不管不顾，红着眼睛大吼：“去死！我要你们全都死！” 嫁入豪门的梦破碎，她的未来被毁了，凭什么这些人却可以好好地继续生活？ 她偏偏不甘心。 既然不能过上梦想的生活，就全部跟她一起下地狱吧！ 双眼猩红，带着极致的疯狂。 薛巧巧还要再踩油门，前面的车窗突然发出“砰”一声巨响。 谢之章沉着脸，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粗铁棍，手臂上肌肉线条隆起，用力砸在了车窗上。 沿着被打砸的点，无数裂纹辐射开，遮挡住视线。 薛巧巧一僵。 在她惊恐的视线中，浑身书卷气，像个如玉君子般的谢之章一言不发，拿着铁棍接连不断地打砸着驾驶室的车窗。 “砰！” “砰！” “砰！” 不绝于耳的巨大声响，吓得薛巧巧浑身颤抖。 “住手，快住手！” 她害怕尖叫：“谢之章，我让你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撞死陆念！” 充耳不闻，完全不顾大力下虎口破裂流血，谢之章动作没有半分停顿。 “哗！” 车窗玻璃彻底碎裂，拧开车门，直接把人拖了下来。 薛巧巧被砸在地上，碎裂的车窗玻璃划破她身体和脸部肌肤。 那张鼻子歪了的脸上鲜血淋漓，引以为傲的脸蛋彻底变成了恐怖扭曲的模样。 疼。 好疼。 跟身体的疼痛相比，恐惧更让她发疯。 “不要，不要！” 她忍不住抱着头大喊：“他们这不是没事吗？放过我，放过我。我已经知道错了……念念，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姐妹的！你快帮我拦住他，谢之章他，他要杀人了！” 没有回应。 粗暴解开领带，捆住薛巧巧。 确定她没办法再作妖，谢之章才几步靠近。 “小念。” 他的声音微颤，手伸到半截又缓缓收回，关心问：“你没事吧？” 陆念低着头，眼泪几乎成为小溪。 听到声音好一会儿，才终于给出反应。 “阿章，怎么办？” 嗓音沙哑，她茫然抬头，犹如被吓坏的幼童：“血，霍总他，流了好多血……怎么办，我捂不住……怎么办？” 说到最后，字不成句，全是破碎的哭音。 谢之章心头一紧，这才发现霍司州流了很多血。 “他可龟毛了，去住总统套房都要提前安排人打扫卫生，连空气里的杂质都受不了……” 紧紧抱着男人，陆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霍司州，你醒醒啊！地上这么脏，你的西装都脏透了……你醒醒，求求你醒醒……” “小念。” 看到她紧张害怕的样子，谢之章心头酸涩。 强忍住复杂情绪，检查后松了口气：“霍总应该只是昏过去了，救护车一会儿就到。你别怕。” 这种状态下，陆念哪里听得进去。 总是冷傲清贵的男人因为失血，面色苍白躺倒她怀里人事不知，她的心乱成了一团，恨不能倒在这里的是她。 “都怪我，全都怪我……” 喃喃自语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自责后悔几乎将她淹没。 * 出发前谢之章就已经报警，警车和救护车来得很快。 折腾了这么久，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网友们早晨艰难起床，迷迷糊糊赶早八的时候，刷到薛巧巧被捕的消息，立刻清醒。 【被抓了？？？】 【我没看错吧，绑架和蓄意谋杀？她是不是疯了啊？】 【嫁豪门计划失败，狗急跳墙了呗。】 【陆念真可怜，普通素人被她算计，被网暴还差点坐牢。纯纯毒闺蜜。】 【我快不能直视闺蜜这两个字了，幸亏我闺蜜是个只会吃饭的笨蛋。】 【有一说一……你们说薛巧巧是不是照着陆念整容的啊？我之前就觉得她鼻子有点像。】 【所以她其实从小就嫉妒闺蜜吧？说真的陆念的颜我好吃啊，她要是进娱乐圈，我追爆！】 【人家名牌大学毕业，霍氏秘书部部长，前途远大，没必要进娱乐圈打拼吧？】 网络上议论纷纷，“毒闺蜜”更是成为贴在薛巧巧身上撕不开的标签。 证据确凿，等待她的唯有法律制裁。 陆念却没时间考虑这些，焦急守在霍司州的病床前。 医生说他幸运地受了些皮外伤，伤势不算严重，没有伤到内脏。 昏迷不醒一方面是失血过多，另一方面也是大脑受到冲击，有轻微脑震荡。 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陆念才勉强放松些。 坐在病床前，看着他苍白的唇色，脑袋里不绝反复回想起他把她拽开的那一幕。 想着想着，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你怎么这么傻啊……” 哽咽着抱住男人的手，脸埋在他的掌心里。 陆念忍不住哭道：“干嘛要来救我，明明她的目标是我……如果你出事，我怎么办？你真的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霍司州，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只要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虔诚闭上眼睛，她忍不住祈求漫天的神佛：“只要你安然无恙，不管要我怎么样，我都愿意。我以后再也不躲着你了，你快点好起来……” 第333章 债 泪水涟涟，陆念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真的是个灾星吗？ 因为她，纪青澜再也不会回到手术台上，霍司州也…… 他一天不醒，她的心里就没办法安宁。 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掌心里，很快汇聚出一小片湖泊。 指尖颤了颤，那片湖泊也跟着晃荡，沿着掌纹流淌出去。 沉浸在悲伤中的陆念没有察觉，直到有熟悉的指腹落在她的眼睫上，若有似无的触感，极浅的痒意。 眼睫毛不自觉抖动，陆念蓦然抬头，惊喜地喊：“霍总！您，您醒了！” 她高兴得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傻了。 躺在病床上，霍司州看着她。 脸颊被擦伤了，贴着一小块创可贴。 柔软乌黑的发丝长度已经过了耳垂，被她抿在耳朵后面，露出精致漂亮的脸。 小鹿眼红彤彤含着泪，可怜又可爱。 这湿漉漉又生怕是做梦一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像羽毛被打湿的幼鸟，终于找到依靠。 看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依恋喜悦。 伤口生疼，大脑因为脑震荡很不舒服，霍司州唇角却勾起细微的弧度。 “再不醒，我的病床就能养鱼了。” 说着，修长的食指点点床单。 洁白的床单被她泪水打湿一片，痕迹清晰。 陆念的脸倏然红了，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不敢看他。 “我，我去叫医生。” 结结巴巴丢下句话，她飞快跑出去。 * 全身检查后，确认没有其他伤处，医生带着护士离开。 陆念忙前忙后，贤惠小妻子一样照顾他。 看她秀气鼻尖上挂着薄汗，男人眸色微深。 “霍总，您要不要吃橘子？”她问：“我尝过，很甜的。” 趁她站在床边，大掌钳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 猝不及防，陆念重心一歪，跌倒病床上。 “霍总！” 来不及想别的，她吓得脸都白了，大声：“您的伤！” “唔。” 男人低哼一声，额头上同样覆盖一层薄汗。 大掌钳住她的腰肢，嗓音沙哑：“别动。” 浑身一僵，生怕再弄疼他，陆念保持着腰肢向上用力的姿势不敢动弹。 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张小脸上全是担心。 霍司州眸光微动，灼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腰窝，沿着她的腰线上移。 隔着夏天轻薄的布料，能轻易感受到她紧张绷紧的线条。 抬眼看去，漂亮的脸蛋羞红一片，姿势太过吃力摇摇欲坠，干净的小鹿眼带着祈求看着他，一动都不敢动。 跟等着老师命令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笑意一闪而过，男人面上不动声色，好奇她到底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微微倾身，薄唇啄吻她鼻尖的小痣，缓缓向下。 陆念呼吸都屏住了，心跳得飞快，快要从喉咙里窜出来。 她想逃走又不敢，眼巴巴任由他施为。 粉玫瑰般的唇瓣，可怜兮兮抿起来，哀求怜爱一样。 霍司州的亲吻很轻也很慢，过了几个呼吸，才终于把那片粉玫瑰含到唇齿间细细品味。 陆念不由轻哼一声，浑身一软卸了力气。 “不，霍总！” 惊呼一声，她急得快要哭出来。 他的腰腹有伤，禁不起她这一砸。 霍司州气定神闲，有力的臂膀环住她，轻易将她托高。 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品味着她。 “不……我……” 大脑一片空白，脚趾不自觉蜷缩。 陆念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觉得自己像是飘荡在风雨里的小船，晃悠悠想抓住什么，什么也没抓住。 她的眼角沁出泪珠，再次发出自己都脸红的奶哼。 霍司州扬眉，终于肯放过她。 指腹蹭过她唇瓣的湿润，眼底带着薄薄笑意：“确实很甜。” 绯红的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像是外面的火烧云飘了过来。 陆念羞得不敢看人。 她明明是说橘子甜。 病房里残存着暧昧火热的气息，陆念趁机起身，避开他的伤处飞快离开病床。 恰好病房门被敲响，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阿年，你在里面吗？” 是薛妈妈。 旖旎的氛围飞快消散，陆念脸上的羞窘消失，换成满脸复杂。 “我在，稍等一下。” 薛巧巧犯了很多错，薛爸爸和薛妈妈却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们只是普通市井小民，对邻居友善热情还有点八卦，当着心肝儿眼珠护着女儿。 陆家的情况，薛爸爸和薛妈妈没少帮忙搭把手。 或许都是普通小忙，陆念却不能不感念这份恩情。 “霍总，我出去一下。” “等等。” 钳住她的手腕，在她疑惑看过来时，霍司州淡淡示意：“扣子。” 低头一看，羞窘的红意瞬间染上她的脸。 她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彻底解开，脱离了束胸的委屈，露出诱人的起伏曲线。 充分展示着女性的资本。 背过身飞快把扣子扣好，抬手拍拍红热的脸颊，陆念不敢再停留。 * 不过是一天时间，本来意气风发、到了中年也头发乌黑健壮的薛爸爸和薛妈妈就像是换了个人。 眼眶通红憔悴，陆念甚至看到了几根白发。 “阿年！” 薛妈妈看着她，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了出来。 “薛姨，薛叔。” 沉默片刻，怕吵到霍司州休息，陆念引着他们走远些：“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吧。” “阿年，薛姨没脸见你。” 薛妈妈捂着脸，哭了出来。 她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自家女儿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看着陆念身上的伤，她愧疚不已：“阿年，我知道巧巧做了很多错事，薛姨替她给你赔不是。” 说着，她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要磕头：“阿年，对不起。是巧巧对不起你，巧巧她糊涂啊！” “薛姨，您这是干嘛？” 陆念吓了一跳，忙闪开试图拉起她：“有话我们好好说，您起来。这样不是折煞我了吗？” “阿年。” 薛爸爸叹口气，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也跟着跪下来。 眼睛泛红，泄气道：“你就让我们跪着说吧，跪着我们心里好受些。儿女都是债啊……” 两人态度坚决，经营超市经常搬货，力气都很大。 陆念怎么都扶不起来，苦涩又无奈。 只能跟着跪到他们对面，无奈：“薛叔，薛姨，你们这是何必呢？” 何必呢？ 薛家父母对视一眼，心底更加酸涩。 从前都是他们帮助陆家，万万没想到自家也有这么凄惨跪在人家脚边的一天。 心情怎么可能不复杂呢？ 儿女都是债。 第334章 要不要脸 “阿年，薛姨没脸见你。” 薛妈妈捂着脸，哭诉道：“可巧巧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薛姨厚着脸皮求你，你放过她好不好？她还年轻，不能坐牢啊！坐牢她一辈子都毁了……” 哪怕猜到他们的来意，听到这话陆念依然心里有些闷闷的。 薛爸爸和薛妈妈是她很尊敬的长辈，如今涕泗横流地跪在她面前，她同样很难受。 “薛姨，不是我不帮你们。” 陆念：“巧巧她犯了大错，违背法律。我也没有办法……” “霍总那么有权势，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只要他开口，巧巧肯定没事的！” 薛妈妈根本听不进去。 她双眼中闪着期待，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浮萍。 紧紧攥住陆念的手：“阿年，阿姨和叔叔这些年对你们家向来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的。姨就求你这么一件事，我跟你叔叔就这么一个女儿，这是在剜我们的心头肉啊！阿年，你帮帮巧巧，姨求你了，姨给你磕头……” 陆念哪儿敢真的让她磕头。 “薛姨，我是真的没办法。” 她都快急哭了：“别说霍总受了伤，哪怕他不计较，也不可能跟法律抗衡啊。薛姨，薛叔，算我求你们了，不要再为难我了。” “有钱人不都是只手遮天的吗？” 薛妈妈不信，哭着说：“你还是不肯原谅巧巧是不是？等她出来，姨让她给你跪下道歉，我们全家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阿年，这么多年的情分，你真的要不管不顾吗？” “够了，不要再道德绑架了！”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安柚子忍无可忍，出声打断：“薛巧巧犯错，法律制裁她是她罪有应得。念念是受害人，你们怎么有脸拿过去的情分要挟她啊？” “什么只手遮天，真的只手遮天你们女儿不该在警局，应该被沉海喂鲨鱼。” 她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把陆念从地上拉起来。 恨铁不成钢：“你傻呀，还在这里陪着他们跪。他们这是撺掇你和霍总挑战法律呢！这种人只顾自己，根本没安好心。” 陆念傻傻看她：“柚子，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呗！幸亏我来了，我不来，你能被这两个人生吃了。” 安柚子翻个白眼。 转头板起脸：“叔叔阿姨，你们也一把年纪了，多少还是该要些脸面吧？念念性格软念旧情，不是你们可以欺负她的理由。犯错受罚天经地义，你们哭女儿未来毁了，当初怎么不教好她呢？” 犯错了来求受害人给机会了，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薛家父母明显也知道自己这事情做得不地道，臊得没脸看人。 薛妈妈只是哭：“我们老两口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没办法就可以道德绑架受害者了？” 安柚子冷笑：“还不是看念念脾气好。她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办法？你们这么担心，怎么不去求霍总？是不想吗？” 当然是招惹不起。 遮羞布被揭开，好歹在邻里间也算是个体面人的薛爸爸受不了。 “算了。” 他颤巍巍拉着薛妈妈起身：“阿年，你不念旧情就算了，就当我们瞎了眼，这么多年帮衬你们家。早知道会这样，我们就不该管！” 陆念愣住。 薛妈妈虽然没说话，但也没反驳，俨然是认同薛爸爸的话。 两人眼眶通红，看过来的眼神里竟然带上几分恨意，明显是怨上陆念。 陆念的心里突然发凉，面前和蔼可亲的长辈变得有些陌生。 薛爸爸和薛妈妈互相搀扶着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安柚子气咻咻道：“什么人啊，倚老卖老。年纪大就可以不要脸了？念念，你就是心太软了。换成我，他们一开口我就叫保安把他们撵出去了。” “薛叔薛姨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念心里难受，忍不住道：“他们平常笑呵呵的，最热心肠。上次我妈生病，还是他们家帮忙叫了救护车……” 毕竟是生意人，哪怕只是开了家超市，薛家父母也有几分生意人的圆滑。 市侩精明，但并不令人讨厌。 整个小区，见谁都能搭话，很开明。 “那是因为他们从前顺风顺水，不需要算计。现在遇到事情了，就直接暴露本质，自私自利咯。” 安柚子一阵见血：“没碰到困难，谁不能装个好人样。都是伪装罢了。” 是这样吗？ 陆念恍然，一时不知道是对是错。 那薛巧巧呢？ 没有这些意外，是不是也会一直像从前一样，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心里的滋味儿更加复杂，陆念抿抿唇，口腔里一片苦涩。 安柚子特意来探望她，知道霍司州就在病房里瞬间像见了猫的耗子，声音都变小了。 确认陆念没有大碍，就跟有鬼在后面追似的，飞快告别。 * 病房里。 毕竟流了那么多血，哪怕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霍司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凌厉的丹凤眼阖上，减弱了他身上疏冷的气质。 完美的面庞五官深邃，躺在病床上，犹如蛰伏的高贵兽王。 哪怕睡着也没有损毁他的威仪，反而随时能睁开眼睛，暴起撕碎猎物喉咙一般。 那种高贵、危险又充满冷硬的气质混杂在一起，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陆念不自觉有些看痴了。 目光从他剑眉下滑，一寸寸扫过他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 失血让他的唇色浅了许多，线条越发锋利冷淡。 她却清晰地知道，这看起来冷清的唇有多么滚烫柔软，亲吻起来有多强势霸道。 再向下，修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以及那病号服掩藏下欲露不露的肌肉线条…… 吞了吞口水，陆念忽然觉得有点热。 手掌上下朝着脸上扇风，她眼神里充满了羞意。 真是疯了。 她都在想什么啊。 他还是个病人，为了救她受伤，她却在觊觎他…… 陆念，你要不要脸！ 内心暗暗骂了凉声，勉强收敛住心神，陆念放轻脚步靠近病床，伸手帮男人把被子拉高。 一只手猛然伸过来，攥住她的指尖，将她整个手掌包住。 陆念吓了一跳，抬眸对上男人深邃幽沉的眼。 第335章 心疼心疼 “霍，霍霍霍总。” 不知怎么，陆念竟有种当场被抓包的心虚感。 脸上还没褪去的温度急速升高，结结巴巴：“您，您醒了？您别误会，我就是帮您盖被子……空调开得是不是太大了？我吵到您了？” 天啊，她到底在说什么！ 内心哀嚎一声，如果不是被男人抓住，陆念恨不能捂着脸直接蹲在地上不起来。 尴尬到脚趾蜷缩，陆念差点当场挖出三室一厅。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好不容易克服羞耻，陆念偷偷抬起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司州保持着抓住她手腕的姿势再次闭上眼睛。 睡颜沉静。 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混沌中无意识一瞥。 陆念的心脏狂跳，小声喊了一句：“霍总？” 没有反应。 轻吐出口气，陆念总算不那么害羞了。 她心底暗暗庆幸。 刚才应该是听到她的动静，做出本能反应，他本人或许根本没醒。 完全是一种反射，等睡醒也不会记得。 总算没那么丢人。 动作越来越轻，呼吸几瞬，陆念才蹑手蹑脚试图掰开他的手指。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她的手腕纤细，从他掌心里一点点滑出。 将将完全逃脱，霍司州也没被吵醒的意思，陆念这才彻底放心。 指尖即将脱离的时候，男人的手掌倏然动了。 指腹蹭过她掌心，轻揉了一把。 陆念睁大眼睛。 就见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睁开眼，黑眸带笑看她，问：“看够了吗？” 陆念脑袋里被感叹号刷屏。 他，他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啊？ 他刚才明明闭着眼睛，怎么知道她看他…… 似乎读懂了她内心的疑惑尖叫，霍司州平静道：“你的眼神……” 沉默片刻，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形容词：“如狼似虎。” 热得快要把他烧着了。 陆念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红番茄，对上他的眼眸，大脑一片空白：“对，对不起？” 他毕竟也是个人，受伤后需要充足休息。 略显困倦地阖上眼，浓长的眼睫清冷低垂。 似乎又要睡着了。 陆念有些心疼，顾不上太多心思，声音更小：“霍总，我不打扰您休息。我先出去，一会儿再回来。” 她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放轻脚步往外走。 手指搭在房门把手上，身后传来不咸不淡的一声轻“嗯”。 陆念顿了顿。 就听男人嗓音里带着似睡非睡的沙哑，性感得要命：“不用道歉，继续保持。” “啊？” 陆念傻了。 保持，保持什么？ 保持“如狼似虎”的眼神？ 还是保持看他时候，满脑子不太健康的想法？ 不敢再问，陆念红着脸喏喏“噢”了一声，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霍司州闭着眼睛，薄唇微微勾起。 不用看就能猜到她现在有多害羞。 昏昏睡意袭来，他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 陆念趁机先去探望陆妈妈。 为了让陆妈妈别添乱，薛巧巧给她喂了药。 幸亏那药对人体没太大损伤，只是药性比较强。 陆念过去的时候，陆妈妈倒是醒了，只是眼睛还是半眯着，跟身体的困倦做斗争。 这些天来，她难得状态稳定，看到陆念也没发疯。 只是看着她身上不遮掩的女性痕迹，发了很久的呆，才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阿年……不，念念真好看。以后多打扮，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该打扮起来。” “妈……” 陆念又惊又喜，眼眶忍不住红了。 自从女扮男装的事情爆出来，陆妈妈受到刺激，就没平静跟她相处过。 怕自己的样子刺激到陆妈妈，这些天陆念都是躲在暗处探望。 本以为陆妈妈无法接受她的欺骗，没想到会受到这样温柔对待，陆念一时鼻尖发酸，控制不住眼泪。 “傻姑娘，哭什么？” 陆妈妈看着她慈爱笑笑，眼神里有些怅然：“这些年，妈妈自己骗自己，倒是苦了你。” 陆念微惊：“妈，你知道？” “我只是疯了，又不是傻了。” 陆妈妈笑了下：“你跟老陆一样，根本不会撒谎。” 她是一个母亲，怎么可能真的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 何况从陆念被抱回来，陆爸爸就一手揽过照顾孩子的事情，不许她插手。宁愿小陆念马马虎虎自己洗澡，也不让当母亲的帮忙。 陆妈妈只是沉浸在美梦里，自欺欺人，不愿接受儿子丢了的现实。 如今，美梦该醒了。 “妈也不知道自己能清醒多久。” 陆妈妈温柔把陆念抱在怀里，替她整理散乱的发丝。 声音轻柔：“念念，别怪你爸。他都是为了我……是我太不争气，拖累了你们。孩子，辛苦你了。” “不……” 陆念点头又摇头。 她想说什么，张开嘴只发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哭声。 嗅着陆妈妈身上的药味，抱着她瘦削的身体，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妈，谢谢……谢谢你……” 谢谢她，知道自己是个混珠的鱼目也依然接纳她。 也谢谢她，没有恨这些年的欺骗隐瞒。 心底最后的石头终于落地，陆念感觉身上有什么沉重的枷锁，被陆妈妈温柔的嗓音解开。 这种轻松让她更加想哭。 “傻姑娘。” 陆妈妈眼眶也红了，落泪抱紧她：“你也是爸妈珍贵的宝贝。以后做你自己，不用再当谁的替代品了。” * 狠狠抱头痛哭过一场，陆念的眼睛都红肿了，人却轻松了无数倍。 陆妈妈精力不济，哭着哭着睡了过去。 照顾好她，陆念洗了把脸，准备去看陆爸爸。 才靠近病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哀求声。 事关唯一的女儿，薛家父母当然不会甘心放弃。 此刻他们正守在陆爸爸病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是我们没有教好孩子，可巧巧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老陆，阿年最听你的话，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帮帮我们。” 陆爸爸这人最是重情重义，又记恩。 陆念也是出了名的孝顺。 薛爸爸红着眼睛打感情牌：“老陆，我们都是当人父母的。你应该明白我对子女的心情……当年阿年失踪，你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老陆啊，你心疼心疼我们老两口……” 陆念抿紧了唇瓣，紧张地抓住门把手。 第336章 我觉得特别幸福 她不知道陆爸爸现在是什么表情和反应。 陆爸爸确实是个很记恩的人，无数次跟她强调要感念薛家的帮助，希望她和薛巧巧永远亲如姐妹。 应该会答应吧…… 陆念自觉没能力帮薛巧巧摆脱法律制裁，不想让陆爸爸失望，赶紧推开房门试图打断：“爸！” “老薛。” 陆爸爸没有应声，甚至没看她。 只是盯着薛爸爸，沉声道：“她叫陆念，是我的女儿。跟阿年不是同一个人。从前瞒着大家是我不对，以后你们可别叫错了。” “不都一样吗？” 薛妈妈下意识道：“老陆啊，这种时候你就别计较这些鸡毛蒜皮了。巧巧还在警局里关着呢！” “这不是小事。” 吃力坐正，陆爸爸执着道：“念念委屈这么久，我不能让孩子以后还得顶着她哥的名字。她叫陆念，你们记住了。” 一股说不清的暖流涌上心头，陆念眼眶又湿润了：“爸。” “好好好，陆念。我们记住了。” 薛爸爸明显也没太放在心上，殷殷道：“老陆，正好阿……陆念也来了，你帮忙劝劝。两个孩子关系那么好，什么仇怨过不去？一点小矛盾，说开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我觉得不是。” 陆爸爸平静道：“老薛，巧巧是想要念念的命。性命攸关的大事，你说是小矛盾？要不是念念命大，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这个女儿了。” “她这不是没事吗？” 薛妈妈忍不住辩解：“现在她好端端的，一根毫毛都没掉。我可怜的巧巧还关在警局里……她从小娇生惯养，警局那种地方是人能呆的吗？” 越想越难受，她又哭了出来：“老陆，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咱们邻居这么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巧巧也是你看大的，你忍心把她送进去吗？” “犯了错就该受惩罚，她到底要接受什么惩罚，法律说了算。” 陆爸爸没动摇，沉声道：“你们与其找我求情，不如劝她悔过自新，好好配合警方，说不定能宽大处理。” 他好心给建议，反倒惹怒了薛爸爸。 这些年好歹也混得风生水起，走到哪里都还算个小成功人士。 如今给需要自己帮扶的陆爸爸低头，还要被说教，薛爸爸眼睛猩红：“老陆，你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你就说，这个忙你帮不帮吧！” “我帮不了。”陆爸爸无奈：“不说巧巧犯法，受害人是念念。我这个当父亲的，没资格替女儿原谅。” “屁！她是你领养回来的崽子，养育之恩大于天。你让她去死她都不敢说二话，你说你没资格？我看你就是故意看笑话。” 薛爸爸怒了，大吼：“一家子白眼狼，白瞎我们两口可怜你们，帮你家跑前跑后。缺德玩意儿，怪不得儿子丢了找不回来，养个女娃子滥竽充数。我看你家阿年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活该你老陆家断子绝孙。” “住口！” 找到陆年，是陆爸爸的执念。 他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诅咒，愤怒到青筋鼓起，怒吼道：“滚，滚出去！我们陆家不欠你们的，你们每次帮忙，我都好烟好酒谢过，我没少帮你家办事儿，念念也没少照顾你家巧巧。” 薛家以恩人自居，这些年其实也就是帮忙叫个救护车，搭把手之类邻里间正常互助。 陆爸爸感恩，每次帮助送礼物感谢不说，闲暇时间帮着搬货办事，跑前跑后从不含糊。 他感念情分，并不代表陆家真的亏欠薛家。 “呸！白眼狼，我看陆年丢了就是老天看不过眼，给你们的报应。” 薛妈妈也不装了，叉着腰耍泼：“姓陆的，你是儿子丢了看不得我们家好过。你儿子死外面连个尸体都找不到，我们巧巧就算坐牢，过几年回来照样是宝贝女儿。我们可不像你，捡了个野种当宝贝。” “滚，滚出去！” 陆爸爸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他是个老实人，被人这么扎心窝揭伤疤也说不出难听的话。 涨红着脸，抓起床边的拐杖恶狠狠砸过去：“我让你们胡说！不准你们说我的孩子。我告诉你们，我早晚会找到阿年，念念也不是什么野种，她就是我们家的宝贝！你们滚，别让我看见你们！” 他手背上条条血管鼓起，撑着残缺的身体，能抓到什么就砸什么。 薛爸爸和薛妈妈被砸得“哎呦哎呦”直叫，嘴上还不饶人。 “我看你脑子就是有病，养个杂种也不帮邻居。一家死的死病的病疯的疯，全都是老天爷看不过去的报应。我看这个陆念就是灾星，专门克人！把灾星当宝，我等着看你下场有多惨！” 陆爸爸气得快要昏过去，说不出话只拼命砸东西。 手边东西砸光了，他踉跄着想撑起身体去抓旁边的椅子。 “爸，爸你当心点。” 生怕他摔倒，陆念忙压住他，转而板起脸：“薛叔薛姨，请你们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连推带拽，终于把薛家父母赶了出去。 病房里一地凌乱。 安静中，陆念什么都没说。 吸了吸鼻子蹲下身，慢慢收拾地上的东西。 陆爸爸又气又累，坐在病床上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闷闷开口：“念念，别听他们瞎说。” 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眼眶也红了：“你才不是灾星，你是爸妈的福星，是爸妈的宝贝。在爸妈眼里，你比巧巧珍贵多了。” 陆念低着头，手指并拢收紧。 透明的泪珠一滴滴掉在地上。 “我知道的，爸爸。” 她轻声说：“能被爸爸选中，我觉得特别幸运。” 她想，她这一生的运气，大概都用在被陆爸爸选中，抱回陆家那一刻。 她无比庆幸，自己鼻尖跟陆年一样有颗小痣。 陆爸爸和陆妈妈或许贫穷，捉襟见肘，生活中困苦。 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竭尽所能给她爱。 陆爸爸身体不好，却还是维护她，没有因为领养她就替她做决定。 她觉得很幸运。 “爸爸，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仰起头，陆念含着泪露出灿烂笑容：“我觉得特别幸福。” 因为爸爸妈妈都说，她是宝贝。 第337章 高枝 陆爸爸沉默很久，心底的愧疚反而更浓。 “傻孩子。” 良久，他低声感慨：“是我和你妈幸福才对。” “对了，你们老板……霍总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要好好休养。” 陆念边收拾，边答：“伤口还挺严重的。” 陆爸爸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复杂。 按照他朴素的价值观，救命之恩，陆念该好好报答。 但—— “他救了你，以后你好好工作，认真负责。” 陆爸爸欲言又止：“念念啊，作为员工好好为公司创造价值就是对老板最好的报答了。平常私下，还是尽量保持距离比较好。你说对吗？” 陆念一僵，不自觉手指抓紧：“爸爸，你不喜欢霍总？” “他那样的人物，哪儿轮到我们能这些小人物评价？” 陆爸爸摇头，叹口气说：“他那样的人，身份太高，咱们就是普通人家，高攀不起。” “爸，你说什么呢。” 一瞬间，陆念仿佛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不由慌乱加快手上动作，埋头道：“我跟霍总就是普通上下级，什么高攀不高攀。霍总他……他没那个意思。” 心头不由微痛。 破旧厂房里，男人冷淡的话犹在耳边。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一只丑小鸭？ 陆爸爸没吭声。 他想，陆念还是涉世未深，不了解男人。 没有谁比男人更懂男人。 哪个日理万机的大老板，会关心员工家的私事，张口就借几十万，还为了员工涉险？ 甚至为了保护下属，自己差点丧命。 有钱的人，时间才是最珍贵的。 当有钱人不惜时间，哪是单纯的上下级能解释清的。 见陆念懵懂，陆爸爸也没有点破的意思。 只是道：“念念，爸爸只希望你将来能遇到个踏踏实实的好人，对你好就够了。霍氏那样的门第，你被欺负了爸爸都没办法替你讨公道。” “我现在腿没了，人也废了。” 他红着眼睛，动情道：“念念，爸爸没用了，怕以后不能给你撑腰。” “爸，你别这么说！” 陆念心疼不已，含泪道：“你才不是没用。” “答应爸爸，咱们不攀高枝，踏踏实实生活。” 陆爸爸趁势道：“不要跟霍总私下有牵扯，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好男人，安稳过日子。好不好？” 对上父亲殷切关心的目光，陆念说不出拒绝的话。 心口有些沉闷。 陆爸爸身体本来就不好，医生让他不要思虑太多。 陆念不想让陆爸爸操心，目光轻闪：“我都听你的，爸爸。” 听她亲口应了，陆爸爸才终于放心，露出了笑容。 他没说的是，他心底对霍司州有着淡淡的排斥。 薛家是最普通的自私小市民，或许不算什么特别好的人，也绝不是坏人。 对过得不如自己的，还会偶尔搭把手帮忙。 如果不是霍司州，薛巧巧不会走进死胡同出不来，一切也不会发生。 这个男人太高高在上，也太完美出众，注定要有无数追求者。 没了薛巧巧，还会有李巧巧王巧巧。 陆念这次幸运躲过，下次呢？下下次呢？ 他是个自私又没用的父亲，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只能尽力让女儿远离危险。 他什么都不求，只求儿女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 陆念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麻利把病房收拾好，又帮陆爸爸重新整理了床铺。 陆爸爸帮不上忙，吃力下床坐在椅子上，帮她拿着手机不给她添乱。 陆念的手机响起。 “念念，你的电话。” 下意识举手要递过去，看清楚屏幕上的名字忽然改了主意。 陆爸爸收回手，问：“是霍总，我能接吗？他救了你，这么大的恩情，爸爸该亲口道谢才对。” 陆念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拒绝：“爸爸想接就接吧。” “霍总你好。” 陆爸爸按了免提，客气道：“我是陆念的爸爸。” “陆伯父，我记得您。” 霍司州微顿：“您身体还好吗？” “托霍总的福，恢复不错。” 陆爸爸笑着说：“霍总，多谢你。这次要不是您，我太太和念念恐怕凶多吉少。您挽救了我的家庭，我该当面道谢的。” “您客气了。” 不知道是隔着话筒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 霍司州声音里冷淡减弱，甚至还多出几分敬重：“我也没做什么，举手之劳。” “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家却是天大的恩情。您还为此受伤，我心里实在不安。” 陆爸爸慢慢说：“我特意叮嘱念念，救命之恩，就该尽职工作，为霍氏鞠躬尽瘁，才能偿还霍总的恩情。作为下属，能有霍总这样的上司，是她的福气，她要感恩，为霍总好好工作才行。” 霍司州多么聪明敏锐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陆爸爸感激里的疏远。 字字句句强调公司工作，生怕谁忘记上下级关系一般。 硬生生把一切落脚于下属报答上司的简单关系。 背对着这边整理床铺的陆念手指攥紧，将枕头捏瘪一大截。 她不敢想电话对面，霍司州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那么高傲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出手救人，却被人撇清关系…… 肯定觉得他们家不知好歹吧。 咬紧了唇瓣，陆念有些酸涩想，说不定他会觉得这是她不敢当面说，推陆爸爸出来帮忙说这些话。 是她丑人多作怪。 话筒那边有片刻安静。 霍司州嗓音添几分凉意：“陆伯父，陆念在吗？她也赞同这样报答我？” “念念在帮忙整理床铺呢。” 陆爸爸依旧笑着，似乎没听出他的不满。 絮絮叨叨：“念念孝顺，从小就听话。跟您说实话，我经常觉得领养这孩子委屈了她。漂亮懂事又孝顺的小姑娘，为了我们家整天打扮成个男孩子，连个朋友都没有……我心里愧疚啊。” “不过现在好了，她总算能做自己了。以后看到她结婚生子，我也就放心了。” 陆爸爸闲话家常般：“我偷偷告诉您，其实这孩子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这不，前段时间闹成那样，人家怕有人闹事，还特意请了保镖帮我们守着病房门呢！” 陆念猛然起身，忍不住喊了一声：“爸！您说这个干嘛。” 脸色青青白白，无比后悔。 “哟，害羞了？小伙子这么用心，说不定很快霍总就能喝喜酒了。” 陆爸爸笑得开心，转而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话太多了？人到了岁数难免啰嗦，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 “没什么。” 霍司州嗓音冷冽如常，问：“能让陆念接电话吗？” 陆念心提了起来。 第338章 病 “当然当然。” 陆爸爸递过手机：“念念，来。” 心里七上八下的，陆念接过手机去走廊上：“霍总，您听我解释……” “陆部长还真是……” 透过电话，男人声音都透着无尽冷意：“费尽心思。就那么喜欢？” 不用怀疑，她喜欢的人除了谢之章，还能有谁？ 为了在养父面前给谢之章加分，她甚至连这种事情都要冠以谢之章的名义。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怒意在胸口翻滚，霍司州寒声道：“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敢抢占我的东西。” 想抢走他的功劳，也敢？ “不是……” 徒劳张嘴，陆念发现自己怎么都解释不清。 “最后一次。” 霍司州警告：“没有下次。” 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陆念抿紧唇瓣，双目放空靠在微凉的墙壁上。 这样也好。 她不想让陆爸爸担心难过，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觊觎。 及时切断，免得越陷越深。 现在脱身，总好过将来遍体鳞伤。 可她的心怎么这么疼呢？ 一刀刀凌迟似的，让她不由捂着胸口，脊背佝偻。 真的好疼啊。 疼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 霍司州的身份当然不缺陪护，享受医院最顶级的医疗待遇，加上年轻身体好，他恢复得很快。 半个多月后就可以下地，只是动作幅度不能太大，还要慢慢恢复。 上次的事情后，他的态度冷淡下来，对待陆念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陆念面上不露异样，照常有空就过来探望，汇报工作之余也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忙。 当工作结束后，她习惯性要帮忙时，霍司州的神色陡然冷了下来。 “陆部长这是干嘛？” 他讥嘲道：“照顾伤患，也是陆部长好好工作、报答上司的一环？” 不是要撇清关系吗？ 不是喜欢谢之章吗？ 既然如此，还跑到他面前献什么殷勤？ 陆念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被冷言冷语也没脾气一样：“霍总救了我，就算是陌生人我也该来表示下。” 霍司州怒意更浓。 所以说，她全都是为了报答那该死的恩情？ “不需要。”男人语调更冷，刻薄开口：“霍氏给你开那么高工资，不是让你来抢护工工作的。还是说，陆部长就是喜欢伺候人？要不要给你补上护工工资？” 陆念脸色微白，强忍住鼻酸：“霍总，您喝水吗？” 软趴趴的，一副随便人欺负的样子。 那股怒火越烧越旺，霍司州骤然抬手。 “啪！” 水杯打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温水撒在陆念裤腿上，湿漉漉的温热。 不烫。 但那股潮湿的意味蔓延进眼眶，让她眼睛也跟着湿漉漉的。 “出去。” 强忍住查看的冲动，霍司州额头青筋鼓起，克制忍耐：“别做多余的事情。” “收拾完这些我就走。” 吞回哭腔，陆念蹲下身，依然好脾气。 嫩白的手指肌肤细腻，捡起碎片的时候，莫名叫人胆战心惊，生怕她被锋利的边缘割伤。 霍司州看得眉心微跳：“够了！” 充耳不闻，陆念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说够了！” 眉头紧皱，男人不耐烦一把扯起她。 张口正要吐出更刻薄的话，手机铃声急促响起，伴随着猛烈的敲门声。 “霍总，不好了！” 等不及回应，白江与冲进来，呼吸急促：“霍老、霍老爷子他晕倒了！” “什么？！” 霍司州神色骤变。 顾不上许多，抬步就走：“准备车！” “霍总，您小心伤口。” 陆念焦急叮嘱，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她跟霍老爷子接触不算多，最后一次见面也称不上愉快。 但她早就被霍老爷子的人格魅力折服，将他当成亲近的长辈，听到他出事同样担心不已。 跟着上了车，霍司州视线冰冷看她。 “霍总，我不会添麻烦的。” 陆念眼底露出几分哀求：“我想看看老爷子。” 没有霍司州带着，以她的身份很难探望。 男人终究没有把她赶下车，冷漠别开眼。 眉宇间带着几分焦躁，催促：“快！” 司机不敢耽搁，油门一踩朝着医院冲去。 * 私人医院。 霍鸣山和吴岚已经守在病房里，这段时间没什么动静的霍景煜也在。 霍司州赶到的时候，霍老爷子才刚醒，所有人面色沉重，吴岚的眼底藏着几乎遮掩不住的算计。 心头微沉，霍司州开口：“爷爷，你怎么样了？” 霍老爷子面色虚弱，摇了摇头。 “大少……” 满头银丝的老管家忍不住，哽咽着红了眼眶：“肺癌晚期……怕你们担心，老爷子一直瞒着……” 要不是这次咳血晕过去，恐怕还要继续隐瞒下去。 什么？！ 跟在后面的陆念正好听到这句，犹如当头遭受重击，猛然后退两步。 怎么可能？ 几次见面，霍老爷子中气十足、面色红润，身上那种运筹帷幄的智慧，睿智的慈爱，都显得无比强大。 怎么可能是肺癌呢？ 肺癌本来就不易察觉，发现时基本都来不及救治。 回想起霍老爷子几次咳嗽又止住，陆念恍然间发现这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顿时心头涌上强烈的悔意。 如果能早点察觉，让霍老爷子早些进医院检查治疗，是不是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眼泪不自觉涌出来，陆念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 她这个只跟老人接触过几回的人都已经这么难以接受，霍司州呢？ 听说他从小接受霍老爷子教导，在老人膝下长大，感情肯定更加非比寻常。 他现在该有多难过？ 隔着朦胧泪眼，陆念忍不住抬眼去看。 从知道消息后，男人就没再动过。 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定定站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从陆念的角度却能看到，他的大掌捏成了拳头，浑身肌肉紧绷，咬肌微微颤抖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勉强不失控。 那双丹凤眼里一片猩红，仿佛要滴出血泪。 陆念心头更加难过，顾不上许多凑过去，掌心覆盖住他的大掌：“霍总，您……” 说不出安慰的话，她忍不住溢出一声哭音。 第339章 心愿 这种情况下，反倒是霍老爷子这个当事人显得格外从容。 “这都是干嘛呢？” 他咳嗽两声，笑着说：“生老病死，人间常态。都摆这副样子干嘛？老头子还没死呢，小陆，等晚点去葬礼上哭也来得及。” “老爷子！” 陆念被说得更加难过，带着哭腔道：“您别瞎说。您要长命百岁的。” 谁都知道，肺癌晚期已经不是人力能够改变。 霍老爷子没办法长命百岁了。 面对死亡和病魔，霍老爷子也显得很平静。 看了眼病房里各怀心思的众人，开口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都别在这里围着了，围着也没用。出去吧。” “爸，您这说得什么话？” 霍鸣山表情一僵，干笑道：“我们这不是多陪陪你吗？” “就是啊爸。” 掏出折叠整齐的手帕，无比优雅地按在嘴角。 哭得挑不出半份差错：“这些年我跟鸣山在国外，没能承欢膝下。是我们做儿女的不尽责，如今知道您……我们再不孝，也该守在病床前尽尽孝。” “行了，你不是我亲生的，要说不孝也轮不到你。” 眼底闪过轻嘲，霍老爷子不耐烦摆手：“这孽障别把我气死，我就烧高香了。离得远点，我还能多活两天。赶紧走。” 这个儿媳妇，总想样样得体，恨不能活成书上的标本。 偏偏只学了点形，对外人也就算了，对自家人还这样。 终究多了点算计，手段又不够高明，平白让人心冷。 霍老爷子这么说，吴岚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接什么。 霍鸣山站在旁边，被骂了也不在乎，一脸早就习惯了老爷子看不惯他的样子。 吴岚心头火起，只能冲着霍景煜使了个眼色。 “爷爷，您别说气话。” 眸光轻动，霍景煜低声开口：“这些年我作为晚辈，在首都也没能多看您，孙子心里有愧。” 将母子两的小互动看在眼里，霍老爷子沉沉叹口气。 霍鸣山太过荒唐，他不得不一把年纪把霍司州接到身边培养教导 忙着忙着就忽略了小孙子，等发现吴岚教育方式的问题，已经来不及纠正了。 霍老爷子对霍景煜，总是含着点没有尽责的愧疚。 “不关你的事。” 摇摇头，霍老爷子低沉道：“司州，景煜。你们爸爸不靠谱，这些年，你们都不容易。爷爷没别的心愿，你们兄弟两能互相扶持，爷爷死了也能瞑目啦。” 陆念不自觉屏住呼吸，偷偷抬眼。 两兄弟几次见面，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更像是仇人。 霍老爷子这个愿望，或许注定不能如愿。 她不确定身患绝症的老人能否接受这样的现实，心里不由担心。 霍景煜嘴角挂着笑容，却没有接话。 霍司州冷硬地站在原地，从知道霍老爷子得了肺癌后姿势就没变过，连个眼神都没给。 气氛僵持，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此时此刻，哪怕提到自己患了绝症都没什么变化的霍老爷子，眼底涌出几分无奈沧桑。 “司州……” 他叫了声孙子的名字，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哀求：“爷爷挂心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 瞳孔微动，对上他泛红的眼睛，霍司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爷爷放心。” 他声音带着点沙哑，低声道：“我不会主动动他。” 知道他一向信守承诺，霍老爷子脸上露出点笑容。 他的要求不高，霍家仅有的两个血脉，至少不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行了，都出去吧。” 霍老爷子挥挥手：“司州留下陪我说说话。” 他脸上露出点疲惫。 吴岚这次没再吭声，转头往外走。 陆念跟在最后面，担忧看霍司州一眼，还是转头走了。 将将到门口，忽然听霍老爷子阻止：“小陆，你也留一下。” 这话一出，不说其他人，陆念都忍不住呆傻住。 傻傻指了指鼻尖问：“我，我吗？” “来。” 霍老爷子冲她慈爱招招手。 顿时，吴岚那仿佛淬了毒般的眼神犀利地刺过来，就连一向不着调的霍鸣山都忍不住上下打量，像是要看看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陆念一时之间，芒刺在背。 慢吞吞“哦”一声，手脚僵硬地挪到病床边。 “坐。” 指指唯一的凳子，霍老爷子目光扫过门口，皱眉：“还不走？等着我亲自送你们？” 哪怕病了，他身上的气势不减分毫。 霍鸣山和吴岚忙干巴巴摆手：“不，不是。爸，我们先走了。” 飞快退出去，关上病房门。 隔绝了霍老爷子的视线，吴岚才吐出口气。 想到还在病房里的两人，脸色阴晴不定：“老爷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人接话，她也不在意，自顾自愤愤道：“从最开始，老爷子就只偏心司州。把他带在身边养，霍氏也交到他手上。如今病成这样，还要把他留在里面……谁知道又要给他多少好处。” “偏心大孙子也就算了，那个姓陆的惹事精又怎么回事儿？” 越说越气：“咱们这些正经晚辈亲人不肯见，倒是把个不相干的人留下。那样的穷鬼，也就老爷子稀罕。” 她堂堂正经霍太太，反倒被这么个女人比下去了？ “前段时间，网上不还传她是个小三吗？” 吴岚怒道：“这么不检点的女人，老爷子也不嫌脏了眼。” “那是误会。”霍景煜忽然出声：“风向已经变了。” 霍司州从始至终就没跟薛巧巧谈恋爱，两个人都是单身，哪有什么小三？ “变了又怎么样？肯定是她有问题，不然怎么会有这种传言？” 吴岚不屑。 忽然扭头，眼神恶狠狠看过去：“景煜，你怎么会帮那个女人说话？你该不会跟你大哥一样，喜欢上这个不三不四的狐媚子了吧？” 霍景煜一顿，平静抬眼：“没有。” 看不出异样，吴岚只将信将疑：“你最好是没有。你是我的儿子，绝不能喜欢这么丢人的东西。你未来的妻子，只能是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知道吗？” 阴翳的眼眸闪过嘲讽，霍景煜嘴角勾起细微冰凉的弧度。 第340章 废物 吴岚也没在在意他的反应，转而看向霍鸣山。 霍鸣山似乎正在考虑什么，认真投入的样子，配上他这张上了年纪越发显得有些成熟男人魅力的脸，格外有迷惑性。 吴岚脸上不自觉露出点痴迷，心里莫名有点欣慰。 这么多年，霍鸣山除了好色几乎不在乎其他事情。 她跟着全世界飞也拦不住他找年轻姑娘。 难道是看霍老爷子快不行了，终于知道要为他们的小家庭谋划了？ 不能让那个贱人生的孩子把好处都占去了。 “鸣山。” 她语气无比温柔，笑着问：“在想什么呢？” 只要他肯悔改，一家三口一起努力，还愁拿不下霍氏？ “我在想……” 摸了摸下巴，霍鸣山若有所思：“那个小陆之前有这么漂亮吗？嘶——没想到啊。换个打扮跟换了个人一样，怪不得我跟圣僧一样的儿子喜欢。” 看来他平常还是太肤浅，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有些女孩子看着土了吧唧，搓衣板似的。 换个打扮，有颜有身材。 霍鸣山心里痒痒，恨不能现在就找个小土妞爆改大美人。 别有一番趣味。 看着他眼底不加掩饰的惊艳，多年夫妻，吴岚怎么可能猜不到他的心思。 “霍鸣山，你的脑子里除了女人没有别的了是吧？” 她的眼睛通红，指甲陷入掌心：“你爸得了癌症，你还只知道玩女人！你就不担心，他把财产都留给霍司州？霍司州不恨你就不错了，老爷子没了，你以为你还能继续过现在的潇洒日子吗？！” “到时候别说玩女人，你连四处潇洒的资本都没有。” 保养良好的脸扭曲，吴岚声音尖利：“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骚狐狸，等你没钱了谁理你？” “行了。” 霍鸣山不耐烦皱眉，一脸无所谓：“他恨不恨我有什么，我好歹是他亲爹。他敢不管我？再说了，老爷子只有我一个儿子，他还能不给我留东西？” 他这一辈子，就没吃过苦。 霍老爷子和霍司州无缝衔接，将霍氏越经营越庞大。 霍鸣山只要有钱花，公司到底归谁管他根本不在乎。 “那我和景煜呢？景煜也是你的骨肉，还这么年轻。你甘心他以后只能那分成，看霍司州的脸色过活？”吴岚气得胸口快要爆炸。 “这不是挺好的嘛？”霍鸣山纳闷：“管公司又累又麻烦，只拿分成不干活还不好？” 脑子有毛病的。 吴岚觉得他才是脑子有毛病。 看别人脸色，和自己大权在握能一样吗？ “霍鸣山，我不管！你不准去找那些臭女表子，你必须留下好好表现，让老爷子多给景煜留东西。” 见他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吴岚顿时发疯：“霍鸣山，有没有点出息啊？你爸绝症快死了，宁愿留下那个陆念说话，都不搭理你这个儿子。在老爷子眼里，你连霍司州一个指头都比不上，你就没点羞耻吗？你就不怕，爸把手上的股份全给霍司州？” “司州能力强，公司管得好好的。老爷子看重他不是正常？” 霍鸣山不能理解：“老爷子做决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觉得股份给司州挺好的。” 他觉得自己早就看明白了。 自己这个大儿子，本事大得很。 霍氏这些年无限扩张，他每次看到自己账上的分红，就喜滋滋。 等拿到霍老爷子的股份，霍司州在霍氏彻底说一不二，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不得更加拼命发展公司吗？ 自己手上的股份或许不会增多，分到的钱却能变得更多。 还不用操心，搂着美女谈情说爱就行了。 多么美好的未来。 到时候，他想玩哪个类型的女人，玩哪个类型的女人。 还可以多找点土妞砸钱爆改。 像这个陆什么这个类型就不错，清纯漂亮，跟沾着露水的蔷薇花一样。 没道理他这个当老子的，还不如儿子会享艳福。 美滋滋畅想将来的生活，霍鸣山眉开眼笑：“我看这公司，早就该交给司州了。” 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吴岚却受了刺激。 “霍鸣山！你也偏心霍司州是不是？景煜也是你的血脉，你的眼里也只有那个杂种是不是？” 她红着眼睛，突然扑上来。 完全不顾自己竭力保持的优雅贵妇形象，撕扯着男人的衣服：“你是不是还没忘了那个女人？我告诉你，她已经死了，死了！被你气死的！” “你神经病吧？” 吃痛，霍鸣山不耐烦地直接把她推倒在地上。 晦气道：“不知道你在瞎说什么。我还有约会，先走了。” 真不知道发什么疯。 死人有什么好惦记的？ 年轻漂亮的女人多得是。 眼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吴岚坐在地上，精心盘起的发丝散乱。 脸色惨白，捂着脸哭了起来：“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能只爱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过只爱我的……” 她好歹也出身富裕，甘心当小三还不是因为爱他。 好不容易当上霍太太，他怎么就变了呢？ 冷眼看着这场闹剧，霍景煜平静蹲身：“妈，地上凉。我扶你起来。” “啪！” 迎接他的，是一个毫不留情的耳光。 一巴掌还不够，吴岚咬着牙，发疯似的又转手恶狠狠甩过两耳光。 咬牙切齿的架势，仿佛他不是亲儿子，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没用的东西，都怪你！都怪你比不过霍司州，你爸才不愿意回家！” 吴岚恶狠狠看着他，疯狂咒骂：“都是因为生了你，我的肚子松垮了，鸣山才会嫌弃我。都是你！废物！早知道我就该掐死你，不……我就不该剩下你！” “为什么不拦着他？为什么不留下他？废物，废物！”她嫌恶道：“你为什么这么没用？连霍司州都比不过。废物！你怎么不去死？” 脸被打得通红，口腔里弥漫着血腥气，就连耳朵里似乎都有阵阵耳鸣。 霍景煜却像是早就习惯了，没动也没躲。 只有那双阴沉的眼，更加森然，看一眼就浑身发凉。 第341章 财产分配 病房内。 陆念局促坐在唯一的凳子上，浑身不自在。 身体僵硬，小心翼翼抬头：“霍总，要不然……您，您坐？” 哪有老板站着她坐着的道理？ 霍司州淡淡瞥她一眼：“不用。” 陆念“噢”了声，几乎僵硬。 霍老爷子看着他们的互动，心底无声叹气。 冲管家点点头。 老管家拿出份文件，递给霍司州。 陆念眼神都不敢挪一下，眼观鼻鼻观心。 她不知道霍老爷子为什么让她留下，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大概率是要说些了不得的私事。 她只能当自己是个聋子瞎子，出了这个门，听到的全都烂在肚子里。 但霍老爷子开口的时候，她还是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 “这是我的遗嘱。” 霍老爷子淡定说：“晚点律师过来，就做公证。” 遗嘱！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豪门的遗产分割向来是腥风血雨。 这是她能听的东西吗？ 陆念脸色煞白，踉跄起身。 动作太大，引得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那个，霍老爷子，霍总……”她尴尬又紧张：“我，我还是出去等着吧。” 这样的场合，她一个外人怎么能留在这里？ 怪不得吴岚走的时候，眼神恨不能把她给剐了一样。 “小陆也听听。” 仿佛没看出她的不安，霍老爷子慈爱笑笑。 一如既往道：“也听听我这个老头子，最后一点心愿。” “老爷子……”陆念张嘴想拒绝。 对上老人那双睿智且慈祥的眼，话到了喉头说不下去。 想了想还是默默坐下。 她不忍心让老人失望难过。 见她坐稳，霍老爷子才继续道：“你爸不是经营公司的料，股份我留给他的不多，现金和我名下房产，全都分一半留给他。你跟景煜的关系我清楚，就不叫他去公司惹你不高兴。” 霍景煜只分了一点股份，完全不够在霍氏掌握话语权。 霍老爷子名下的房产，除去老宅和分给霍鸣山的，大部分都给了他，剩下的现金和大部分商铺也都分给他。 至于吴岚。 少量股份和一些古董首饰。 “司州，你是爷爷的骄傲。” 霍老爷子看着这个越发出色内敛的孙子，眼底露出点欣慰：“霍氏交到你手上，爷爷很放心。” 他手上大部分股份和霍家老宅，都将留给霍司州。 经过这些年的积攒，霍老爷子手上东西很多。 粗看似乎还算均衡，实际上股份的价值不可衡量，霍家老宅更是霍氏掌权人的权威代表，意义重大。 明晃晃的偏爱。 攥着文件的手掌鼓起青筋，霍司州眼底泛起反驳，哑声喊了一句：“爷爷。” 声音嘶哑得厉害，丹凤眼眼尾带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红。 “别以为老头子死了，你就能继承遗产。” 霍老爷子忽然笑了，轻哼一声：“是有条件的。” 一直沉稳可靠的老爷子，大概是生命走到尽头，也想任性一把，提出的条件实在不太严肃。 在婚后五年或者婚后生子，霍司州才能彻底继承遗产。 如果没能做到，这些股份将被捐出去做慈善。 霍老爷子手上握着霍氏大部分股份，捐出去是一笔天文数字。 陆念不自觉睁大眼睛，这，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事关这么庞大的遗产，霍老爷子就这样决定？ 大概也觉得荒谬，霍司州眉头蹙起：“爷爷，这……” “我已经决定了。” 霍老爷子跟个老顽童一样，轻哼：“别想糊弄我老头子。放心，我给我未来孙媳妇，也留了东西。” 他把名下剩余的商场、霍老太太留下的首饰珠宝全都留给未来孙媳妇，以及霍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同样是生完孩子或者婚后五年才能够拿到手。 这份礼物，不可谓不贵重。 陆念想，霍司州未来的太太应该会很幸福吧？ 这笔财产确实很打动人，但更叫人羡慕的是这背后隐藏着的，一个垂暮老人死前沉重的祝福喜爱。 全程低着头缩小存在感，她没发现，霍老爷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头顶。 似乎故意说给她听一样。 “爷爷，您好好接受治疗。” 霍司州无奈道：“这份遗嘱，您再认真想想。” 太荒唐了。 “老头子就算再活十年，这遗嘱也不会改！” 霍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不想这些东西捐出去，你就趁早结婚。” “胡闹。”霍司州板着脸：“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都快死了还不任性，什么时候任性？” 霍老爷子撇嘴。 忽然认真：“司州，这是爷爷最后的愿望了。你就当安爷爷的心，让爷爷走得高兴点……” 他的眼睛微微泛红，飞快别过脸，不想让晚辈看到自己的脆弱。 霍司州顿住，沉默的时间更久。 终于还是妥协：“我听您的。” 见他答应，霍老爷子顿时咧嘴笑起来：“好好好，那就好！希望我临走前，还能见到孙媳妇……” 一副恨不能他明天就结婚的样子。 陆念忍不住抬眼觑向男人。 他有结婚对象的人选了吗？ 男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刻面色上依然看不出他的想法，冷硬的侧脸线条有种冷贵的迷人气质。 陆念恍惚想，不管有没有人选，他都不缺人结婚。 全亚洲女性最想嫁的男人，只要他肯，有的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高高兴兴嫁入霍家。 更何况霍老爷子还给留了那么诱人的彩礼。 他应该很快就会结婚了吧？ 心头莫名涌上点复杂的滋味儿，涩涩的，沉重叫人难以喘息。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转脸对上她的视线。 那双黝黑深沉的眼，黑洞似的有着吞噬魂魄的力量，直接看进她的心底。 陆念吓了一跳，生怕他误会什么。 受惊兔子似的埋下头，不敢再看。 交代完，霍老爷子就精神不济，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病房的门关上，老管家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忧虑道：“老爷子，这样行吗？” “我带大的孙子我了解，那就是个犟驴。脾气比石头还硬。” 霍老爷子冷笑，闭着眼睛慢慢说：“不推一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出手。真等错过，就晚了……我这个当爷爷的，只能帮他到这啦。” 儿孙自有儿孙福，自求多福吧。 第342章 赝品就是赝品 霍鸣山已经离开，不知道又去哪里花天酒地。 就连霍景煜也不见了身影，只剩下吴岚还脊背挺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不像在医院，更像是在什么奢华的宫廷豪宴。 不可否认，她是美的，也是尊贵优雅的。 岁月为她增添成熟风韵，看起来真的很符合人对上流豪门的想象。 一副不缺钱、不缺容貌，养尊处优又生活富足的模样。 陆念看着她，却莫名觉得有些累。 重新补过妆，吴岚还是那个天衣无缝的霍夫人。 “出来了？” 她抬眼，拿着长辈的架子问：“老爷子交代什么了？” 霍司州冷峭一瞥，轻嗤：“这么感兴趣，你怎么不自己进去问问？” “你！” 怒火涌上心头，吴岚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阴沉沉看他半晌，冷笑：“看来我这个长辈，是拿霍总没办法了。那个谁，你。” 十足轻慢高傲地抬起下巴，生动演绎了什么叫颐指气使，她问：“老爷子说什么了？” 左右看看，确认没有其他人。 陆念脸上露出点为难。 这毕竟是霍家内部的事情，这种关头老爷子留下她就已经很尴尬了。 吴岚和霍司州交锋，她反倒成了炮灰。 两个哪边她都得罪不起，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 吴岚万一记恨，动动手指就能让她生不如死。 手指绞在一起，不由求救看向男人。 霍司州连个眼神都没给，淡漠站在一侧，不言不语。 也等她做选择似的。 也对。 哪怕关系僵硬，他也没必要为个不相干的人出头。 更何况，他现在恐怕早就厌恶透了她。 死死咬住嘴唇，陆念的眼眶有点潮湿。 低着头小声说：“抱歉，霍夫人，我无可奉告。” 吴岚的脸色骤变。 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小贱人，也敢这么跟她说话？ 连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都在她和霍司州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霍司州，让吴岚觉得格外屈辱痛恨。 她怎么敢？！ 恶狠狠咬紧牙关，咬牙切齿道：“司州好手段，把人调教得跟狗一样听话。” 陆念垂着头不说话，权当自己听不到。 霍司州也没言语。 她不知道他是默认，还是不屑争辩。 脑袋突然有根弦“突突”乱跳，跳得她头疼。 吴岚却觉得自己的地位被轻视挑衅，眼里的怒火几乎能把两个人烧死。 就算这样，她也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坐在椅子上，下巴高高抬起：“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刚把未来结婚对象送进监狱，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选什么结婚对象。” 她目光轻转，带着几分恶意。 做出慈爱长辈模样，笑吟吟道：“毕竟是你的人生大事，我这个继母也该多多出力。不知道选定的新娘是哪个？” “看我，年纪大了记性也不行了。新娘子人选还用怀疑吗？” 吴岚一字一顿：“当然是你等了这么多年的初恋女友，是不是？” 初恋女友？ 陆念愣了下，想起炒菜馆老板娘八卦时候提起的那位女孩。 是她吗？ 原来，霍司州这么多年洁身自好，一直都在等她。 怪不得不近女色，传出是男同的流言也无动于衷。 怪不得连薛巧巧这样的美女在身边，还能把持得住，不肯跟她在一起。 可—— 那几次对她的亲近，还有那晚……算什么呢？ 陆念神思恍惚，就见吴岚忽然满怀恶意地笑着看她。 “提起你初恋，我才发现这位陆小姐很眼熟。” 她微笑着温柔说：“两个人仿佛有点像……司州，这是照着那位找的吗？乍一看，还真挺像。” “嗡”一声，有什么似乎在脑袋里发出尖锐鸣笛，伴随着头晕目眩的恶心。 陆念捂住胸口，差点吐出来。 所以说，他对她的与众不同，是透过她在看那位记忆里的初恋？ 她只是个替身？ 那他为什么不去找那位初恋呢？ 以他的身份和魅力，也有得不到的女孩吗？ 无数念头浮现又消失，纷乱复杂抓不住头绪，陆念心脏疼得被生生撕裂般，难堪极了。 她以为…… 他至少对她有些微身体上的冲动和迷恋。 哪怕这也并不光彩，她却不要脸地偶尔为此有细微甜意。 原来全是她的妄想。 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是别人的影子。 眼眶里蓄满泪水，陆念很努力睁大眼睛，才没让自己当场哭出来。 那白纸般的脸色，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吴岚心情更好，笑容扩大。 “楼下就是眼科。” 霍司州目光冰寒，刻薄道：“眼睛不好可以去检查，免得连人都分不清。” 这么不客气的话，也没影响吴岚的好心情。 “作为过来人和长辈，我还是要劝一句。男人嘛，低头不丢人。” 她起身，轻飘飘丢下句：“赝品就是赝品，摆在面前再久也成不了真的。以后后悔，可就晚咯。” 陆念脸色更白，身体晃了下勉强站稳。 赝品。 她想，她这辈子没听过比这更让她难堪的形容词。 豪门贵妇的嘴可真厉害啊。 简单两个字，就把她的尊严摔个七零八落，踩得碎成渣。 她可不就是个赝品吗？ 甚至连当赝品，男人都不愿意承认。 “看来您确实很懂感情。” 霍司州目光更冷，苛刻勾唇：“这些劝诫我用不上，不如多实践在自己身上。好歹让我爸在家里过夜，是不是你？” “你！” 被戳中痛处，吴岚脸色一沉。 恶狠狠看着他，倏尔冷笑：“都是一家人，谁跟谁不一样？我等着看，看你跟霍家男人一样。” 注定家不成家，终生得不到所爱。 丢下这句不是诅咒却远胜诅咒的话，她踩着高跟鞋扭头离开。 陆念神思不属地站在原地，满脸空白恍惚。 许久才意识到男人竟然也没有动作，咬住舌尖勉强找回声音：“霍总，您怎么……霍总？！” 她面色骤变，顾不上那些心思，飞快冲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男人的重量压在她肩上，陆念踉跄一下，急道：“霍总，您没事吧？坚持下，我这就带您去找医生！” 第343章 探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的伤口崩裂。 深色西装被血色浸染一片，如玉的面色也有些发白。 他到底是多能忍，这样也不吭声一声。 匆匆把人送去重新包扎，陆念才松口气。 霍司州的身体还在恢复中，霍老爷子这位肺癌患者反倒看起来比他还好些，在私人医院住了几天就回霍家老宅养病。 陆念过着医院，公司和家三点一线的生活，只周末时不时被喊过去陪霍老爷子钓鱼下棋。 * 时间一晃而过，霍司州伤口恢复差不多。 薛巧巧的判决也下来了，她做的事情被查出来，谋杀未遂、买凶杀人、绑架诬陷。 数罪叠加，等她从监狱出来，年纪也该不小了。 宣判书下来的时候，听说她表现得很平静，只是叫人传话希望陆念和霍司州能过去再见她一面。 短暂犹豫后，陆念还是去了。 她本以为霍司州不会出现。 毕竟以他的身份，完全不必要给这样的小人物眼色。 但她到的时候，男人也从车上下来。 “霍总。” 眼睫轻颤，陆念看他一眼。 他出院以后，哪怕是周末去陪霍老爷子，她也尽量躲开跟他接触。 在刻意保持下，再次这么近距离见到他，恍然有种隔世般的错觉。 也不知道男人察觉没有，面色如常颔首。 正常本该一对一探监。 霍司州的身份在这儿，他不会利用特权做些违背法律的事情，这样的小事倒方便很多。 看到他们并肩进来，薛巧巧脸上有一瞬间的狰狞。 可以看出，这段时间她过得不太好。 那头长卷发剪到耳根，花了大价钱的脸浮肿，脸色看起来格外憔悴。 但她看人的眼神很亮，莫名有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你们来了。真好，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呢。” 看到她这副模样，陆念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轻叹一声，坐了下来。 霍司州不置可否。 幽邃乌黑的眼底冷然，仿佛面前人根本不值得她在意。 他永远都是这样。 不管怎么费尽心机手段，再怎么算计谋划，都不能让他心里留下她的痕迹。 暗暗攥紧了拳头，薛巧巧强忍住心头的不甘。 “陆念，你恨我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陆念愣了下，摇摇头：“谈不上恨。” 与其说恨，不如说遗憾。 曾经那么要好的闺蜜，她真的以为两个人到老也会这么要好，如今却落到这样的境地。 曾经的亲密无间，变成了相对而坐，无话可说。 听到这回答，薛巧巧眼底却掀起了波澜。 咬着牙关，神色扭曲：“你不恨我？你凭什么不恨我？就因为你赢了吗？” “巧巧？”陆念愕然：“你冷静点。” “你赢了，你当然可以冷静。我呢？你看看我！” 猛然抬手，展示冰冷手铐。 薛巧巧恶狠狠咬牙，眼睛里滚出来泪珠：“我的人生，全毁了！以后就要在这种地方，消耗我美好的青春。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看着她发疯的样子，陆念倏然沉默。 她还记得薛巧巧有多受欢迎。 有品位会打扮，当了网红后更是在外貌上下了大功夫。 不管走在哪里，都是让人能多看两眼的美女。 跟面前这个沧桑憔悴的女人判若两人。 陆念的心头泛起波澜，波澜蔓延之处，疼意四散。 “冷静！” 狱警皱眉，叫着编号把薛巧巧按坐在椅子上。 她没挣扎，顺势坐回去。 两行清泪沿着眼角滑落，她喃喃自语：“可是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啊……” 看到她这副模样，陆念心底的酸涩更重。 薛巧巧忽然抬起头，满怀恨意看她：“我后悔跟你打招呼，后悔跟你做朋友，后悔认识你！陆念，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你做朋友！” 陆念一震，对上她的视线。 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恨意几乎要溢出来，恨不能用目光杀死她一样。 不顾狱警的阻拦，薛巧巧骤然俯身凑过来。 吐息冰冷，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问她：“你以为没有我，霍司州就会喜欢你吗？陆念，你得不到他的。告诉你个秘密，霍家别墅有间客房，除了打扫的佣人谁也不准进去。我偷偷看过，那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说着说着，她嘴角咧开笑容，犹如恶魔蛊惑般询问：“你猜，霍司州这种冷心冷情的人，这么宝贝地留着的房间，属于谁呢？” 说完，她发疯般大笑着重新跌坐回椅子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陆念，你跟我一样，你跟我都一样！”她上气不接下气，大笑着喊：“可怜鬼，你也是个可怜鬼。我输了，你也没赢，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她倒要看看，陆念是不是能一直保持着纯白。 爱而不得，谁能不发疯？ 陆念瞳孔大张，表情一片空白。 她想，她也许知道那个房间属于谁。 是霍司州的初恋。 他应该真的爱惨了那个女孩，才会连她住过的房间都如同对待宝藏般珍藏着。 真的，叫人羡慕。 淡淡垂下眼，她发白的面色几乎透明。 霍司州眉头微皱。 好不容易止住笑容，薛巧巧恢复了平常那副骄纵的模样。 “你出去。”她盯着陆念说：“我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陆念没有说什么，安静地起身离开。 霍司州冷淡坐在她对面。 薛巧巧贪婪看着他这张犹如艺术品的脸。 这本该是她最完美的丈夫。 处处完美，没有任何瑕疵。长相身材、身份地位、权势财富、能力魅力……任何标准套用在他身上，都是爆表的优秀。 除了不爱她。 为什么不爱她？ 她到底有哪里不好？ 薛巧巧看得痴了，目光幽怨：“为什么不肯爱我？” 哪怕是把她当成工具床伴呢？ 为什么不肯碰她？她有那么不堪吗？ 抬起手腕看眼手表，霍司州冷淡道：“如果你要说的，是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他的时间很宝贵，不打算用在跟她辩解爱与不爱的无聊话题上。 第344章 疯了 薛巧巧咬紧牙根，险些控制不住情绪。 跟她说几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他却还是出现在这里，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陆念。 她不明白，为什么陆念可以，她不可以？ 她差在哪儿？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霍司州蹙眉，懒得回答这种白痴问题。 见他毫不犹豫起身要走，薛巧巧急了：“等等！我不问了，不问了好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知道你很讨厌我。” 她换了副表情，脸上泪水滑落。 哀怨凄楚：“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真的太爱你了。” 霍司州讥嘲：“爱到跟别的男人厮混？” “得不到你，哪个男人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薛巧巧一僵。 想到霍景煜的警告，她不敢把人供出来。 支支吾吾应付一句，转而哭道：“我最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哪怕你不相信。”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知道我们没有可能，留下你也只是想跟你说几句真心话。” 满脸哀伤，她轻声说：“司州，放弃陆念吧，她不会喜欢你的。” 听到这话，男人眉梢微动，脸上表情冷然。 一言不发的样子，让薛巧巧心底越发忐忑。 “你知道，她喜欢谢之章。你知道为什么吗？” 强压住情绪，她轻声说：“因为他干净。” “你也知道她玩得很……” 她故意说一半藏一半：“总之能被她选中的男人只有一个特点，都是第一次。司州，我们已经那样……她根本不会喜欢你的。我爱你，更不想看到你受伤。” “毕竟是我真心爱过的人，我真的希望你能好，找到一个适合你、会好好爱你的女孩。” 鼓起勇气跟他对视，薛巧巧用尽演技，让自己显得真诚无比。 仿佛真的是爱到极致，只希望他好。 霍司州定定看她，忽而勾起唇角，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什么意思？” 心底一慌，差点绷不住表情。 薛巧巧忙捏紧手指，掌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难道说，陆念已经告诉霍司州，那天晚上的人是她？ 不，不可能。 她了解陆念，保守害羞到有些愚蠢的地步。 根本不可能好意思提起那件事。 那这是什么意思？诈她？ 心跳得飞快。 不等她想出答案，霍司州已经起身。 “我们哪样？”他讥嘲道：“我碰过你吗？” 对上他笃定的目光，电光火石间，薛巧巧明白了什么：“你知道？” 他知道那天不是她？ 什么时候？ 霍司州没有为她解答。 大概是本能的排斥让他有了狐疑，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能让他丧失自制力的始终只有陆念。 刘帅虽然被硫酸烫伤，难以交流，也不妨碍他用其他方式得到答案。 更何况陆念有时候偶尔泄出的本音、身上的香味，上楼时跟监控视频里相似度极高的身影…… 种种疑点综合在一起，猜不出真相才奇怪。 更何况—— “不要把滥交的借口推到我身上。” 他显然有备而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摞照片：“刚成年的时候，你还不认识我。” 薛巧巧瞳孔一缩。 那些照片上，全是她陪各色金主的场景。 有些稍微收敛，有些是放出来会立刻被屏蔽的类型。 他怎么会有这些？ 脸上满是惶恐，她真的怕了。 “司州，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眼泪流了满脸，她“扑通”跪倒在地上：“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受伤。陆念她心有所属，她家就是个拖油瓶，她根本配不上你。司州，强扭的瓜不甜，我知道爱而不得的滋味儿，我不想你也跟我一样……你原谅我，求你了……” 她浑身发抖。 这段时间，霍景煜已经让手段知道，得罪霍家人，她能有多生不如死。 本想在入狱前，最后挑拨两人关系。 她过得不好，也绝不允许陆念过得好。 没想到，霍司州竟然早就清楚真相。 不掌权的霍二少她已经招架不住，霍司州出手，她会死的。 她不想死。 不顾形象地涕泗横流，薛巧巧害怕至极。 居高临下，看着她苦苦哀求的样子，霍司州没有半分怜悯。 强扭的瓜不甜？ “你说得不对。” 男人倏然开口，莫名的话让薛巧巧哭声一顿。 她愣愣仰起头，看着他神祇般的面容上露出令人心惊的执拗：“瓜甜不甜，要尝了才知道。” 什么意思？ 薛巧巧大脑变得格外迟钝，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也许不是听不明白，是她不想明白。 “我记得监狱里有电视。” 霍司州平静道：“好好关注新闻，也许你下次看到她的消息，就是我们的婚礼。” 婚礼？！ 他要跟陆念结婚？ 凭什么！ 陆念凭什么？！ 明明是个被自己踩在脚下，永远都是自己跟班的贱人，凭什么过得比自己好？ 薛巧巧疯了。 “不！我不相信！你骗我，你骗我！霍家怎么可能让她进门，我不信！” 她发疯大吼，挣扎着像是不知道疼：“霍太太是我，我才是真正的霍太太！我就要嫁给你了，司州，你爱我，你爱的是我！” 狱警一惊，忙冲上来压住她。 身体撞在冰冷桌面上，薛巧巧毫无反应，一遍遍重复着“我才是霍太太”。 而霍司州，早在丢下这句话后就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没再给她一个眼神。 房门将薛巧巧发疯的咆哮声阻隔，陆念若有所觉，回头看过来：“我好像听到她在喊什么？” “没有。” 眼睫挡住情绪，霍司州平静道：“你听错了。” 是吗？ 陆念疑惑一瞬，又很快抛开。 监狱禁止吵闹喧哗，应该是她听错了。 “走吧。”霍司州开口：“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 经过这么多事情，陆念又不是犯贱，当然不会知道薛巧巧对自己的恶意还恋恋不舍。 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并肩跟他走出大门。 马路上，黑色的迈巴赫静静等在那里。 霍司州拉开车门，却没第一时间上车，侧头静静看向她。 第345章 病危通知书 陆念迟疑片刻：“霍总，您还有什么事吗？” 霍司州眉头蹙了瞬间：“上车。” “我打车了。” 晃晃手机，陆念小声：“也不顺路。” 这段时间他都没回大平层那边，两人确实不顺路。 而且她心情很复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没察觉到她的纠结抗拒似的，霍司州没动，重复道：“上车。” 见她又要摇头，男人似乎有些不悦，冷漠道：“顺路。” 送她没什么不顺路。 以为他要回大平层办事儿，陆念找不到其他借口，沉默着上了车。 这段时间没怎么接触，似乎有无形而生涩的尴尬氛围弥漫。 陆念死死低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 偏偏男人的存在感强得可怕，坐在身侧令人难以忽视。 中间隔着距离，却还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强势侵略着她周边的空气。 知道憋得有点难受，陆念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摒住了呼吸。 她忙张嘴吸口气，一声类似于松口气的声音吐了出来。 不大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子里显得格外清晰，陆念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敢，飞快捂住嘴。 丢死人了。 一声轻笑。 黑眸残存细微笑意，骨节分明的大掌探过来，把她手掌扯开，解放可怜的呼吸。 霍司州挑眉问她：“陆部长是想给我表演个憋死自己？” “不，不是。” 陆念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嗫嚅着唇瓣，找不到什么借口。 长睫拼命眨动，她试图换个话题不再提起这尴尬的事情：“霍总，巧巧她最后跟您说什么了？” 话才出口，就见男人眼底的笑意散去，换上几分不悦的冷淡。 陆念以为是自己的探听惹他不高兴，生怕他误会什么，忙道：“我，我就是随口问问。不方便说就算了。” 为了表明态度，她还连忙仰起脸冲他笑了笑。 那张素白的小脸红扑扑的，粉里透红，像成熟的果子。 澄澈的小鹿眼水汪汪含着羞意，粉唇微张，邀人采撷。 霍司州没客气，倾身凑过去品尝她的唇瓣。 陆念没料到他会直接亲过来，被他的温度烫到似的，不自觉抖了抖。 她的身形单薄，在他的身躯覆盖下犹如纯白小羊羔，稚嫩白皙的身子在衬衫掩映下，颤抖着蹭来蹭去。 霍司州肌肉紧绷，带着点狎弄的啜吻骤然加深，瞳孔中涌上令人心惊的掠夺。 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把弄着她的身躯。 他好像更放肆了。 陆念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抛开什么束缚似的，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凶性。 进攻，侵占。 霸道得她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热腾腾被蒸熟了似的，全身泛着粉意，软成了一滩水。 昏昏沉沉被他掌控，大脑中倏然劈过一道闪电，陆念仿佛听到了一声尖叫。 她忍不住把脸埋在男人肩头，张口在他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浑身战栗着失去掌控，分不清那声尖叫到底是幻觉，还是她真的喊了出来。 香汗淋漓。 一贯龟毛的霍司州却没有半分嫌弃，把她抱得更紧，恨不能勒入骨血似的。 呼吸也变得沉重炽热，落在她脖颈肌肤上。 修长的天鹅颈泛着清粉，陆念咬着唇瓣羞得要命。 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松开口。 严谨扣到最后一颗钮扣的衬衫领口被她无意识拉扯开，男人性感锁骨上方有个清晰的牙印，隐隐泛出血色。 陆念羞红了脸，觉得四周充满男性荷尔蒙气息的空气都格外灼热。 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试图下来：“霍总，您……” “别动。” 眸色一深，霍司州喉咙沙哑。 发出的声音克制又性感撩人，死死箍住她：“不想我在这里弄你，就别动。” 陆念浑身僵住。 他，他在说什么啊。 大眼圆睁的样子实在可爱，霍司州忍不住又凑过来啄吻她。 感受到唇瓣上火热的触感，陆念控诉看他。 不是说别动吗？ 薄唇轻勾，霍司州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双标。 不仅啄吻她微微红肿的嘴唇，大掌还把玩她。 陆念浑身发软，热得快烧起来。 咬着唇瓣试图阻拦他：“霍总。” “陆念。” 霍司州改而吻住她的耳垂，身体向前送：“我是个正常男人。” 感受到那惊人的反应，陆念的脸更红了，大脑一片空白。 不等她反应，男人牵引着她的手，缓缓动作：“不想在这里，就帮我。” 怎么帮？ 无措地看他，陆念整个人灵魂都飘出来，完全没办法思考。 不需要她思考，男人掌控她的手掌。 即将碰触的那一刻，刺耳的手机铃声惊得两人同时停住动作。 不悦皱眉，霍司州黑着脸拿过手机试图挂断。 “霍总！”陆念赶紧道：“是医院的电话。” 怕错过重要通知，她把医院电话设置了特殊铃声。 手指停顿，霍司州还是没挂电话，只是那张清贵的脸上全是不满。 羞窘无比，陆念趁势从他身上滑下来。 任由他捉着手指摆弄，清了清喉咙，竭力正常：“喂？” “陆小姐是吗？” 那边声音急促，伴随着喧闹：“病人情况危急，请你速度来医院一趟。” 不等她反应，电话被挂断。 陆念脸色一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去医院。”她扭头哀求：“霍总，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毫不犹豫吩咐司机掉头去医院，握紧她发抖的手，霍司州沉声：“别急，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 大颗眼泪滚下来，陆念无助摇头：“我爸，我爸出事了。” * 赶到医院的时候，陆爸爸已经在急救。 陆念匆匆赶到，迎接她的首先是一张病危通知书。 大脑空白，看着病危通知书她险些当场晕倒。 怎么会？ 这段时间，陆爸爸恢复状态明明不错。 怎么突然就下病危通知书了？ “医生，我爸他到底怎么了？” 眼眶蓄着泪水，陆念手抖得握不住笔：“他不是恢复得很好，已经在准备换肾手术了吗？” 怎么突然之间，就性命垂危了呢？ 第346章 钱没了 情况紧急，医生也没时间跟她细说。 只摇摇头催促她签字：“病人还等着抢救。” 霍司州扶住她差点滑瘫在地的身体，有力的臂膀收紧：“陆念，抢救要紧。” 回过神，陆念用力忍住泪水。 简单的签名几乎用尽她所有力气。 医生进去抢救，看着亮起的灯，陆念的心高高悬起，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苍白得像个纸人。 高大沉稳的男人将她扶到椅子上，没等说话手机响起。 不耐烦挂断，对面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霍司州沉眼，正要再挂。 “霍总，您去忙吧。” 陆念回过神，勉强牵了牵嘴角：“我没事。” 手掌死死地握在一起，她强忍住泪水。 没事的。 这些年经历那么多，陆爸爸都挺过来了。 这次也没关系的。 敢打扰到霍司州头上的事情，不会是小事。 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男人皱眉。 电话再次响起，他终究还是点头：“有事给我电话。” 说完起身，边接电话边大步离开。 陆念木楞楞坐在外面，眼睛里似乎只能看到急救室正在急救中的显示灯牌。 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盯得眼睛酸涩往下流泪也不肯挪开。 伴随着男人离开，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面对着所有的风雨。 而她渺小又没用，静静等待着命运宣判。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终于灭了。 门打开的一瞬间，陆念下意识冲过去，麻木的两腿一软直接滑跪在地上。 满脸疲惫的医生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我没事。医生……”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陆念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抓着医生的白大褂颤抖问：“我爸，我爸他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 弯腰扶起她，医生摆摆手：“等会儿就出来。” 没事。 陆爸爸没事。 眼泪再次流了出来，陆念忍不住大哭着向医生道谢。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敢彻底显露出自己的恐惧软弱。 不敢想象，如果陆爸爸出事她该怎么办。 很快，护士们推着陆爸爸出来。 饱受病痛折磨，本来就很瘦的陆爸爸看起来更瘦了，脸色憔悴安静地闭着眼睛。 陆念手指颤抖，几次举起手都没能成功。 恶狠狠在腿上掐了一把，才终于找到点力气，食指放在陆爸爸鼻尖下面，感受到微弱的气流，她才又哭又笑：“爸，你吓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麻醉药效没过，陆爸爸当然给不了任何反应，陆念却像是终于有了主心骨。 跟着病床追到了icu，隔着玻璃贪婪地看着陆爸爸的睡颜。 “陆念是吧？” 这时，有医护人员过来，翻着手上的记录本皱眉道：“账户上没钱了，去下面缴一下icu和后续治疗的费用。” “什么？” 陆念一愣：“怎么会没钱了？之前不是预存了很多吗？” 陆家这段时间的积蓄都存在医院账户上，还有找霍司州借的五十万。 医院再怎么烧钱，也不至于这么快。 护士态度更差了：“不是被病人取走了吗？” 取走了？ 陆念不敢置信：“我爸，取走了？” “不然还能是我爸？” 护士以为她故意装糊涂，气道：“我们是正规医院，都有记录和监控的。不信你自己去查，医院不会讹你们钱。” 说完合上本子，气呼呼走了。 陆念更懵。 她慌忙跑去询问。 一周前，陆爸爸把账上的钱取了出来，只留下半个月的住院治疗费用和陆妈妈的费用。 经过这次抢救，陆爸爸治疗治疗费用处于欠费状态。 把刚发下来的工资暂时存上，陆念更加迷茫。 这么大一笔钱，陆爸爸干嘛突然都取出来？又为什么没告诉她？ 陆爸爸这次突然休克，跟这笔钱有关系吗？ 她的工资只能暂时填补窟窿，icu每天都在烧钱，接下来还需要一大笔钱。 陆念焦急也没办法，陆爸爸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昏睡着，她想问那笔钱的去向也没地方问。 为解燃眉之急，她首先要借钱付接下来的费用。 这不是一笔小钱，滑动通讯录，指尖在霍司州的名字上停顿片刻，陆念垂眸继续滑动。 不行。 她已经借过他五十万了。 再找他借，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狮子大张口，贪得无厌？ 继续向下翻找。 纪青澜这段时间好像去了非洲某个地方谈生意，那边几乎没有信号，没办法跟国内联系。 谢之章。 带着几分忐忑，陆念给谢之章打电话。 不在服务区。 怎么会？ 不死心地再打了两次，依然是同样的提示音。 顾不得多项，陆念最后只能把电话打到安柚子那边。 幸亏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柚子。” 陆念几乎快要哭出来：“你能不能借给我一笔钱？我可能不会很快还上，但我一定会还的……” “念念，你别急，别哭。” 安柚子好像正在外面，听到这话飞快走到安静的地方，迅速道：“当然没问题。你要多少钱？” 停顿片刻，陆念苦涩道：“大概要六十万。” 陆爸爸的手术都要五十万。 这不是个小数字，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更是难以企及。 陆念都觉得有些荒唐：“柚子，我是不是太难为你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如果，如果我爸醒过来，我也许可以很快还给你。就算不能，我以后也肯定会还的。” 说这些的时候，陆念肩背佝偻，自己都觉得太过分。 不提这些年家里欠着的钱，她还欠霍司州五十万。 她不知道那笔钱被陆爸爸拿来做什么。 能找回来还好，找不回来，她拿什么偿还这一百多万欠款呢？ 卖房吗？ 不，不行。 陆爸爸和陆妈妈还要生活，那套房子是他们唯一拥有的了。 再艰难的时候，陆爸爸都没想过卖房，不就是希望有天陆年回来，还能找得到他们吗？ 即使希望渺茫，也是支撑他们的希望。 陆念满嘴苦涩，痛恨自己的无力。 “念念你别急。” 安柚子立刻道：“都怪我平常大手大脚……我有四万五，臭弟弟刚买房装修，加上我爸妈估计能凑三十万……我给家里打电话，实在不行找亲戚朋友借。别急啊！” 说完风风火火挂断电话。 陆念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 第347章 筹钱 这一切跟安柚子没关系，她却为了自己四处筹钱，不惜背上人情债务。 陆念忍不住捂住嘴，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就算凑齐这六十万，后续还要继续烧钱。 她什么时候还得清？ 明知道这是无底深渊，她却没有阻止安柚子。 她不是个合格的朋友。 可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陆爸爸去死。 * 熬了一天一夜，陆爸爸终于醒了。 看到陆念的第一瞬间，这个中年男人老泪纵横。 短短几天，他的头发白了大半，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 信奉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哽咽：“念念，是爸爸对不起你……” 不需要陆念问，他就强忍着虚弱，磕磕绊绊说起那笔钱。 有人说找到了陆年，年龄对得上，鼻子上也有痣，连被拐走的时间都对得上。 对方张口要一百万的信息费，几番讨价还价才被讲到六十万。 陆爸爸一狠心，把手术的钱拿出来打过去，钱到账后对方就石沉大海。 意识到被骗，陆爸爸情绪激动，身体不舒服也没按铃，直到休克被发现送进抢救室。 骗子的手段并不高端，他甚至没拿出什么切实证据。 陆爸爸找儿子找了太久了，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好不容易有好转的陆妈妈情况恶化。 他更加迫切希望找到儿子，为这个家庭迎来一件喜事。 利用一个爱子的父亲，那个骗子实在是可恶。 看着陆爸爸悔不当初的模样，陆念说不出责怪的话。 “都怪我，我怎么这么蠢？” 恨恨锤了自己两下，陆爸爸咬牙道：“念念，你不用管爸。爸不用手术，死就死……爸爸不能再连累你了，你这就去跟医生说，爸要出院。” 他现在的情况，出院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不希望陆念再背上负债。 “瞎说什么呢，爸！” 陆念忙拦住他，故作轻松：“钱的事情你别担心……别忘了，我现在在霍氏工作呢。这些钱，我还得起。” “您就好好养病，早日恢复健康。” 她放轻声音：“我朋友那么多，凑这点钱还不容易？” “念念……”陆爸爸欲言又止。 “爸，我只希望你和妈长命百岁。” 陆念低头，隔着被子把脸埋在他仅剩的右腿上。 眼泪无声打湿被套，她轻声说：“别担心我。你忘啦？我男朋友很厉害的……大不了找他借钱。” 想到病房门口那些保镖，陆爸爸焦躁的心情平复些。 “男朋友？你们在一起了？” 他惊讶之余，又更加担心：“还没结婚就找人借钱，是不是不好？他家里会看不起你的，念念，算了……” “他敢！”陆念故意抬高声音：“他追了我好几年呢！这些钱在他眼里又不算什么，不舍得我就跟他分手。” 为了让陆爸爸放心，她只能撒谎夸大那所谓的“男朋友。” 见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陆爸爸心底一时说不清什么滋味。 能活谁想死？ 他没了，谁来照顾陆妈妈，谁来继续找陆年？ 犹豫再三，他还是点点头。 伸手摸摸陆念生长飞快的发丝：“念念，别因为爸爸受委屈。实在不行，咱们家那套老房子，还能卖几个钱……” 这里可是首都，陆家房子虽然不算什么好地段，也已经十分老旧，依然值不少钱。 陆念知道，不是走投无路，陆爸爸宁死都不会想卖房子的。 她吸吸鼻子：“不至于，那房子您就安心留着吧。” * 在陆爸爸面前说得轻巧，实际上她连明天的住院费都要交不起了。 陆念强撑着离开，走到门口的一瞬间愣住。 高大俊美的男人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分不出喜怒。 下意识看一眼病房门，陆念的心提了起来。 他来多久了？ 为了安陆爸爸的心，她后半段几乎都在夸赞那位“男朋友”，他听进去多少？ “霍，霍总。”她脱口道：“您怎么过来了？” 话出口觉得哪里不对，不欢迎似的。 陆念咬住舌尖，拿不准是不是又惹他不快，低着头说不出话。 她怎么什么事情都办不好，连话都说不好？ 沮丧垂着头，身上的阴沉几乎化成实质，乌云一样压在她的肩膀上。 霍司州冷漠侧立，冰凉的目光压在她的身上。 就在陆念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寒声道：“找你。” 竟然回答了她的蠢问题。 陆念更楞，“哦”了声。 迟钝的大脑缓慢转动，好一会儿才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这样的小人物，有什么值当他亲自过来找的？ 公司的事情，随便一个电话信息通知不就好了。 这次霍司州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转身迈步就走。 见她傻愣愣呆在原地，扭头蹙眉，像是对她愚蠢的不耐烦：“跟上。” “啊？哦。” 一整天食水不进，又担心得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 陆念的腿都在打飘，浑身酸软无力，大脑根本无法思考。 迟钝的思维猜不透他的来意，她索性不猜，乖乖跟在他的身后上电梯，下楼。 直到上了车，陆念才终于醒过神：“霍总，您能先说什么事吗？我爸他，还需要人照顾。” 她暂时不方便离开医院。 “放心，霍总已经安排专业护工守着了。” 前排的白江与开口抚慰，把什么东西递过来后就下了车：“霍总，我在附近等您。” 霍司州微微颔首，矜贵将东西推到陆念面前。 冷淡吐出一个字：“吃。” 低下头，陆念才发现面前的保温袋里散发着食物诱人的香气。 一天多没吃东西的胃部被香气勾出点浅薄的食欲，口腔里不自觉分泌唾液。 打开保温袋，一碗熬得软烂开花的小米粥，一碟酸脆开胃的小咸菜和几个皮颤颤巍巍、薄得能看到内馅的小笼包。 本来没太多食欲的陆念，在这瞬间感受到了饥饿的感觉。 霍司州专门来一趟，难道就是为了给她送饭？ 念头一闪而过，被她飞快挥散。 怎么可能。 他可是个合格的商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没有利益的莫名其妙举动。 或许是要她办事，先给点甜头。 就算是驴，也得吃饱了再上磨不是？ 这么想着，陆念反倒坦然了些，拿起筷子低头认真吃饭。 第348章 明天民政局上班 她食量不大，喝了小半碗皱又吃了两三个小笼包就放下筷子。 胃部暖融融，消化带来困倦，险些睁不开眼。 强撑着把东西收拾好，好歹还记得旁边有人。 忍住打哈欠的欲望，陆念双眼憋得泪汪汪：“霍总，您现在可以说了。要我做什……” 话音还没落，男人长臂舒展，直接搂住她的腰。 紧贴在他的胸口，陆念吓了一跳。 “霍总！” 她忍不住满脸抗拒，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这不合适。” 陆爸爸刚脱离危险，住院费没有着落。 一堆事情压在心头，她没心思跟他纠缠不清。 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没有时间精力再去揣摩他的想法，更没力气儿女情长。 霍司州是高高在上、阳光普照的神明，她深处泥潭，强行靠近只会被他灼伤。 陆念想，她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处理烫伤。 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距离，不要再接近他。 她的拒绝十分明显，霍司州却仿佛感觉不到。 强硬箍住她，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环抱在胸口。 陆念的身体陡然腾空，失重让她本就不舒服的身体反映强烈，眼前一黑。 “霍总！”她忍不住抬高声音，带上不被尊重的恼怒：“请您放开我！”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的眼前彻底黑了下来。 跟想象中不一样，霍司州强硬地让她整个人横躺下来，脑袋放在他结实的大腿上，手掌盖住眼睑。 紧张发懵，陆念下意识眨眨眼睛。 霍司州感觉到细微的痒意，抬手生疏拍两下后背：“好好睡会儿。” 所以，他刚才只是想让她换个姿势补觉？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陆念的脸“腾”得红了起来。 娇小纤细的身形，卧在腿上纹丝不动，显露出惊人的乖巧。 霍司州眼神软化些许，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有难得的柔和。 在他身上难得一件的温和，陆念却因为双眼紧闭而错过。 男人手掌宽厚炽热，落在后背上的节奏却轻柔小心。 陆念本来浑身不自在，以为自己最多闭目养神，却连半分钟都没撑过，就沉沉睡了过去。 担惊受怕，疲惫太久她的精神早就紧绷到了极致，这一睡就直接从天亮睡到天黑。 * 陆念醒过来的时候，恍惚间有些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灯光从车窗外照进来，男人正戴着蓝牙耳机，认真听着对面说什么。 察觉到她醒来，霍司州对她比了个手势，张口是标准优雅的英伦腔：“excuseme……” 陆念一愣，才发现车顶垂下的屏幕里，正有几个金发碧眼的人在说什么。 其中还有个眼熟的人，赫然是金发碧眼的史密斯先生。 跨国视频会议。 意识到这点，她忙向后躲了躲，把自己整个挪出镜头范围。 会议暂时被中止，屏幕里的老外明显放松了姿态，史密斯笑着说了句什么，其他人纷纷大笑。 陆念忍不住偏头。 冷峻五官沉入晦暗光线里，男人俊美的面容上神色如常，盯着屏幕淡淡回了句：“probably。” 屏幕里几张脸明显笑得更开心了。 霍司州却没再继续说什么，做个手势暂且关闭视频会议。 摘耳机的动作都做得优雅贵气，一举一动充满说不出的魅力。 大概是刚睡醒的大脑还没启动，陆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目光不自觉追逐着他的指尖，沿着指尖看向他衬衫下起伏的线条，脑海中显露出覆盖薄汗时块垒分明又不夸张的男性魅力。 不自觉吞咽口水，继续向上，路过他脖子上残留的牙印，性感的薄唇，高挺立体的鼻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陆念陡然愣住，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脸红个彻底：“霍，霍总……” 她结结巴巴，脱口问：“刚刚您说什么‘可能吧’？” 共事这么久，她很清楚他的工作风格。 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一是一，二是二。 在日常工作中，根本不可能用到“可能”、“也许”这样饱含不确定的词汇。 是遇到什么棘手的工作了吗？ 对上她好奇的眸光，霍司州有片刻停顿。 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饿吗？” “还好。” 睡饱后，身体的机能逐渐恢复，陆念才感受到胃部的空荡。 打量四周，她才发现车上依然只有他们两，而车子停的位置早就换了。 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陆念愣了下：“谢谢霍总送我回家。” 也对，就算要照顾陆爸爸，她也得回家带点换洗衣物。 更何况，明天的医药费都没有着落，她还得想办法凑钱。 实在不行就把书房里的配音设备先卖了应急，大不了有单子的时候，厚着脸皮去安向南的工作室蹭设备。 班还是要上的，越是现在越不能请假，还是要找个便宜好用的护工。 睡饱后陆念觉得自己大脑清醒了许多，虽然还是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她却不再像个无头苍蝇。 恰好这时，手机震动。 【念念，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你没事吧？钱我已经在凑了，明天中午前转你三十万。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大不了就先让臭弟弟卖房！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是安柚子。 看到这条消息，陆念心中一暖。 这才发现她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成了震动。 三十万是借款的一半，剩下的三十万对现在的她来说依然是天文数字。 陆念眼眶微酸，敲击屏幕打算回消息。 就听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道：“明天是工作日，民政局正常上班。” 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 陆念傻傻抬头，反应都慢了半拍：“嗯……霍总您的意思是……” 他特意找她，是想让她去民政局办什么事？ 霍氏什么时候有项目，能跟民政局合作了。 总不能让她去民政局帮忙领个结婚证吧。 被自己内心的冷笑话逗得想笑，陆念低头努力憋笑，免得这种时候笑出来显得太过莫名其妙。 “我是说。” 就听男人好听的声音放慢，一字一顿显得认真又慎重：“陆念，你要不要明天跟我去领证？” 第349章 重新回答一下 陆念彻底呆住了。 她的大脑似乎完全宕机，失去了原有的功能。 只知道傻乎乎重复“领证”两个字，无限刷屏。 民政局的业务扩展，开始办证了吗？ 可是有什么证件，是需要特意跑到民政局领的呢？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陆念艰难问：“领……什么证？” “结婚证。” 男人的声音很笃定，乌黑的眼眸看向她，不带丝毫玩笑。 他这样的人，本来也不该会随便跟人开玩笑，更何况是这样荒唐的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 陆念笑不出来，张了张嘴竟然没发出声音。 她清下喉咙，在她再次开口前男人别开眼，迅速开口。 “跟我结婚，我可以负担你父母所有的医药费，以及他们的后续养护费用。” 他说话的语速有点快，让陆念有种，他在因为害怕被拒绝而紧张的错觉。 怎么可能呢？ 像他这样的人，招招手有的是女人愿意跟他结婚。 他有什么可紧张的。 陆念莫名有些走神，神思浮动地听着他继续。 “之前借的钱也可以一笔勾销。” 霍司州放慢了语速，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大掌握拳，带着几分对自己的不满。 冷冰冰的语调和内容，像纯粹的金钱交易。 他蹙眉，声音更冷：“这不是拿恩情要挟你，你有拒绝的权力。我……” 没说完，就被女孩平静的声音打断了：“我同意。” 霍司州一顿，神色如常，唯有眸底带着几分微弱自我怀疑的茫然。 握紧拳头，在黑暗中陆念的脸色还有点发白。 “我同意。” 重复一遍，她看起来没有声音那么平静。 紧张牵起嘴角，纠正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回答？应该说……我愿意。” 电光火石间，她想明白了。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了。 她现在实在是缺钱，缺钱缺得快疯了。 陆爸爸和陆妈妈的病都需要钱，她赚钱的速度明显追不上死神的脚步。 靠着借钱，就算勉强支撑这段时间，后续修养恢复也要紧巴巴。 更何况…… 难道真的要让安向南卖房借钱给她吗？ 首都的房价一天一个样子，她哪来这么大脸，让人家卖掉准备的婚房？ 陆念自觉，自己身上没什么可图谋的东西。 霍司州洁身自好，长得好，人也没有特殊癖好，总得来说还是她赚了。 她也清楚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霍老爷子立遗嘱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相比于随便找个人结婚，至少她省事懂事、不作妖，父母的病还只能靠他，大概还要加上她的身体颇合他的口味，在床上两人还算合拍。 选她最省心，也没有后顾之忧。 明白自己的价值后，陆念很懂事地主动道：“霍总放心，我不会贪图霍家的财产。在领证前我们可以做财产公证，立婚前协议，保证将来我净身出户，不会索要您的财产。”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她轻声说：“我选择五年后跟您签离婚协议……我知道生孩子是最快达成霍老爷子条件的方式，但孩子毕竟是条生命。我们表面夫妻，为了利益结合，没必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您觉得呢？” 哪怕指甲都快把掌心抠出血了，她还是竭力保持着声音平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冷静理智。 盯着她的脸，霍司州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 他们的婚姻，在她嘴里似乎完全成为了一场互帮互助的利益交换，是一桩冷冰冰的交易。 她的态度客气冷静，不掺杂任何感情，是他在商场上谈判时惯常有的态度。 霍司州却只觉得碍眼。 周身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十度，在陆念目光看过来的瞬间，他忽然薄唇勾起起浅浅弧度。 “很好。” 他说：“你想得很周到。” 把他那抹笑意当成对她识趣的满意，陆念轻吐出口气，蹭去掌心的汗水。 心口隐隐生出细微的痛意，她轻声说：“那我就先上楼了，明天民政局见。” 男人静静靠坐在后车座上，像尊冷硬完美的石像，没有回应。 陆念也没在意，拉开车门下了车。 她不知道他明明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选择跟她结婚，她也不在意。 各取所需罢了。 五年而已，时间到了两人就恢复单身。 五年时间就能挽回陆爸爸的生命，说起来还是她赚了。 她自己都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值钱。 手机再次剧烈震动起来，陆念边走边接通电话。 “念念，你终于接电话了！” 安柚子都快急死了，焦急问：“你现在在哪儿啊？有没有事？我告诉你你千万别犯傻啊，缺钱我们一起想办法……向南的房子抵押可以贷款，我们去跟银行借钱，肯定凑得出来！” 陆念轻吐出口气。 首都的夜空总是很难看到星星，今天却有一轮明月挂在天边。 月光洒落在脸上，陆念的语气里多出几分轻松：“不用了，柚子，钱我凑到了。” “真的？你别骗我啊。”安柚子将信将疑：“六十万不算多，你需要尽管开口。向南连女朋友都没有，结婚还远呢！抵押房子不算什么……” 陆念心里热乎乎的。 怎么可能不算什么呢？ 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将来可以按时还款。 陆爸爸和陆妈妈的情况太不稳定，人生的苦难从来不会按照计划来。 这么想，跟霍司州结婚简直是最好的选择了。 接下来她只需要好好上班赚钱，攒钱把这些钱都还给他。 五年婚姻，权当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想通后，陆念的脚步都轻松了些：“没骗你，我不会拿家里人的病情撒谎。谢谢你啊柚子，帮我跑前跑后……过两天我请你和向南吃饭，感谢你们。” “傻，这不都是应该的吗？”安柚子终于放心，跟着轻松起来：“不过饭肯定要吃的。到时候我可要大吃特吃！” 说笑着，陆念踩着月光上楼。 * 车里，霍司州看着她的身形走远，重新戴上耳机，继续视频会议。 会议正式开始前，他仿佛不经意地抬眼，淡淡道：“对了，史密斯。” 薄唇轻勾，他微笑着说：“刚才你的问题，我需要重新回答一下。是的，我跟陆念即将结婚，你很快就能喝到我们的喜酒了。” 史密斯和其他国外高管：？ 没管他们的反应，霍司州面色如常，继续用流畅的英文开会。 会议如常进行，众人却总觉得这位总是冷漠到难以接近的亚洲总裁，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 第350章 你要适应 不知道车里的情况，陆念回家后先把户口本和身份证找了出来。 看着桌上的证件，她还有点恍然的不真实感。 明天她就要去领结婚证了，还是跟霍司州一起。 跟做梦一样。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指纹锁发出解锁成功的声音。 谁？ 陆念浑身一颤，作为独居女性，她浑身汗毛都要炸开。 是谁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解开指纹锁？ 警惕地看向门口，却见熟悉挺拔的身形从容进门。 陆念愣了愣：“霍总，您的房子在对面。” 原来今晚，他也要留宿这边。 也对，这样明天去领证更方便些。 总不能是害怕她临到明天反悔，不肯去民政局吧？ 在内心讲了个冷笑话，陆念平静了许多。 按下荒谬的念头，她疑惑地看向男人。 为什么还没走？ 霍司州不仅没走，还冷静地解开西装外套，熟门熟路挂好，跟自己家一样自在。 当然，这本就是他的家。 在陆念越来越疑惑的眼神中，他平静地换鞋，道：“对我而言，婚姻是很严肃的事情，既然结婚就要做正常夫妻。你提前适应下。” 适应，适应什么？ 陆念的脸不自觉开始发热，长长的眼睫快速颤抖着，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他。 她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男人本就是那个意思。 霍司州也没在意，平静换鞋，走到她面前看了眼桌面上的东西。 “不错。” 满意颔首，他的眼底似乎飞快掠过愉悦，道：“我先去洗澡。” 洗澡？ 脑海中那个念头越来越重，陆念不由有些口吃：“您，您在这边……洗，洗澡？” “有问题？” 黑眸淡淡看她，平静得仿佛理所当然不过。 霍司州意味深长：“我说过，你要适应。” 陆念整个人都烧红了。 跟她的羞涩相比，霍司州格外从容，当着她的面解开领带。 修长的手指解开扣子的动作都赏心悦目，一路向下，露出他结实胸膛上薄薄的肌肉。 是东亚人最喜欢的薄肌类型，线条清晰却不夸张，蕴藏着爆发力。 胸肌向下衔接着漂亮的腹肌，线条诱人。 陆念不自觉看得眼睛发直，直到他把衬衣随手丢在沙发上，手指搭在腰带扣，一副要当着她的面儿就脱完的样子。 “我我我我去给您拿浴巾和换洗衣物。” 受惊兔子一样窜起来，陆念不敢多看。 身后有什么在追似的，飞快窜了出去。 落荒而逃的她没发现，男人看着她的背影薄唇轻勾了下，带着这抹淡淡笑意进了浴室。 *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陆念抱着霍司州的浴袍睡衣进门时，脸上的热度还没彻底消退。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水声从主卧传来，她的脸颊又有升温的趋势。 从前他住过的客房还空着，房门紧闭，明显男人看都没看一眼。 陆念分不清这到底是无声的暗示，还是她想太多，脚步踌躇犹豫。 从客厅到卧室的距离，被她磨磨蹭蹭走了许久。 水声停下，男人好听的声音响起：“陆念。” “啊？” 本能应声，陆念傻傻站在主卧门口，盯着脚尖不动。 霍司州无奈：“浴巾。” “哦，哦！” 陆念恍然，这才抱着浴巾敲开浴室的门。 这一幕有些熟悉，她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递过去：“霍总。” 目光从她绯红的脸颊上扫过，霍司州伸手接过。 他的手长得特别好看，修长又纤细，皮肉包裹的骨节分明，沾着湿漉漉的水珠，有种难言的性感。 只是一只手，陆念就像是被烫到。 脸红得要命，飞快后退出浴室：“您，您慢慢来，我先出去了。” 天啊！ 她到底是怎么了。 只是看到一只手，就不自觉想起这只艺术品般的手是怎么在黑暗中肆意把玩她。 脑子里全是让人脸红的画面，陆念热得伸手扇了扇风。 男人动作很快，不等她大脑冷却就已经裹着浴巾出来。 下意识回头看，自然蜷曲的黑色发丝被向后随意梳去，湿润滴水。 深邃完美的五官完全显露出来，沾着潮湿水汽，那双黑眸几乎要把人溺毙。 他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绝佳比例的身材，陆念的目光只触及到他线条硬朗的锁骨，就飞快挪开。 “我，霍总，你……” 结结巴巴，大脑中一片空白。 语无伦次地张着嘴巴，陆念一时手脚都没地方放。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退出去把主卧让给他？ 想到他要睡在她的床上，脸颊的温度又要开始攀升。 就在她天人交战的时候，霍司州冷眸扫过，淡声问：“还不去洗澡？” “啊？”陆念傻傻仰起头。 “你睡前不洗澡？” 长眉微皱，男人理所当然地道：“以后跟我睡，每晚都要洗澡。” “我洗的！” 下意识反驳，紧急着陆念眼睛都烧红了：“跟，跟您……每，每晚……？” 他们不是协议婚姻吗？ 怎么，怎么还要每晚都一起睡？ 仿佛每看到她的震惊害羞，霍司州命令：“去洗澡。” “是，霍总。” 条件反射服从他的指令，陆念转身进了浴室。 潮湿温热的水汽，裹挟着熟悉沐浴露的味道，在他刚洗完澡的浴室里，骤然回神。 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没有勇气再出去跟他争辩，陆念只能安慰自己。 他们明天就要领证结婚了，夫妻生活本来就是婚姻义务。 她是成年女性，又不是没有需求。 干净、帅气，那方面体验又非常好，她不吃亏。 内心反复说服自己，洗完澡后陆念还是很紧张。 更让她绝望的是，刚才进来的时候，她根本没拿换洗衣物。 * 吹干头发，霍司州正在看文件。 浴室的门被拉开一条很小的缝隙，带着哭腔颤巍巍的声音从里面细弱传来：“霍，霍总……” 男人抬眼。 那条缝隙里只露出一双水淋漓的小鹿眼，眼尾红红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怎么样。 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委屈道：“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把睡衣拿过来？” 陆念真的要哭了：“我，我忘记了。对不起……” 他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吧？ 第351章 仪式感 没说什么，换好睡衣的男人起身按照她的指点，去给她找睡衣。 轻薄的棉质睡衣整齐叠在一起，男人大掌轻易覆盖。 随手拿起，一片布料被扯动散乱。 反应迅速抬手，在它落地前霍司州迅速攥住，黑眸陡然凝住。 一小片白色纯棉布料上，印着可爱的草莓图案，团在他的掌心里，跟它的主人一半纯情又可怜。 大概是他很久没动静，身后传来陆念忐忑的询问声：“霍总，您找到了吗？” “嗯。” 喉结轻滚，霍司州嗓音低沉：“小草莓要吗？” 什么小草莓？ 陆念没反应过来，从门缝弹出个脑袋。 恰好男人转身，黝黑的眼睛看向她，大掌摊开。 看清他掌心的布料，陆念的脸瞬间爆红。 前段时间某网站搞活动，她拼单购买的纯棉内裤，安静躺在男人掌心里。 买的时候不觉得，此刻却无比羞耻。 那颗脑袋猛然缩回去，浴室门也被“砰”一声甩上，紧接着发出“咚”得声响。 是陆念羞窘到拿脑门砸门。 霍司州眼底笑意更深，语调入场地再次问：“要吗？” 陆念想死。 良久，浴室门后传来她闷闷的声音：“要。” 没再逗弄她，霍司州沿着那点门缝把衣物递给她。 陆念飞快接过，换上走出来后脸还是红扑扑的。 男人正靠坐在床头上，认真看着手上的文件。 床头灯落在他的身上，照着他自来卷的发丝，整个人竟然显得柔和了许多。 像是温柔的神明。 轻吸口气，陆念第一次觉得这张床有点小。 “霍总……” 她张嘴想说，不然她把主卧让给他，自己去客房里睡。 然而男人眼睛都没抬，平静问：“还不过来？” 陆念沉默，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口。 挣扎着走到床边，她还想再试图说点什么。 霍司州把文件合拢：“陆助理是有在床边cos路灯的爱好吗？” “没，没有。” 陆念脸红。 “没有就上床。” “可是……”陆念心脏跳得很快。 明明已经发生过关系，她还是觉得很紧张。 尤其是双方都很理智的情况下，洗过澡换上舒适睡衣，睡到同一张床上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像普通的夫妻。 她心跳得飞快，没办法像他这样迅速适应自身角色。 这种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反而更让她口干舌燥。 “不然我还是去隔壁吧！” 鼓起勇气，陆念快速道：“我怕影响您休息，霍总您早点睡。” 一口气说完，她扭头就想逃。 火热结实的手臂直接从后面搂住她纤细腰肢。 陆念惊呼一声，天旋地转，紧接着男人的身体就压了上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陆念吞了吞口水。 紧张抓着他胸口睡衣：“霍，霍总。” “我说过，婚姻是很严肃的事情。” 霍司州看着她，平静道：“我的词典里没有形式婚姻这个词。既然要结婚，就是真正的夫妻。夫妻没有分房睡的道理，夫妻义务里也包含了性生活。” 讲这种事情，他的语气依然没什么波澜：“你要习惯。” 又是习惯。 这种事情是能习惯的吗？ 陆念的脸烧得通红，强迫自己不要躲闪，直视他：“我知道，我会努力配合您的。我只是……” 只是还有点害羞。 习惯也要有个过程吧。 她没再挣扎，尝试着放松自己的身体。 这副模样实在很乖，霍司州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陆念以为他现在就要履行义务，犹豫着乖乖配合他，抬手环住他的脖颈。 动作稍顿，霍司州加深了这个吻。 彼此都很喜欢对方的身体，气氛又很合适，这个吻格外缠绵动情。 陆念软软地摊开自己，喉咙里不自觉溢出点细微的声音。 眼角沁出点水光，她忍不住在接吻的间隙里小声问：“可以关灯吗？” 灯亮着，她总觉得太羞人。 动作微顿，霍司州平复呼吸。 伸手“啪”一声关掉了落地灯。 黑暗笼罩下来，陆念本以为会多几分安全感，没想到这种视觉受限的情况，反而放大了其他感官。 她能清晰感受到男人掀开被子，把她抱在大床中央。 要开始了吗？ 陆念心忍不住提了起来，死死咬住唇瓣。 就在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身侧的床垫下陷。 霍司州抱着她拉过被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陆念愣住，在黑暗中张大眼睛眨了眨。 就这样睡了？ 没有下一步了？ 明明一片漆黑，男人仿佛能看到她的表情动作似的。 若有似无的轻笑，霍司州道：“别急，领完证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陆念的脸豁然涨红，猛然埋头在他胸口死死闭上眼睛。 她什么时候急了？！ * 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 醒过来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餐桌上摆放着早餐，霍司州穿着围裙，端着煎蛋从厨房里走出来。 看到她神色从容：“醒了？来吃早餐。” 陆念看看煎蛋，又看看他。 煎蛋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是漂亮的心型。 想到这煎蛋是出自于高冷尊贵的霍司州之手，就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跟他系着围裙做早餐的样子一样古怪。 不管看多少次，陆念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他下厨的设定。 大概是她看得太久，霍司州问：“不喜欢？” 他眉头微微皱起，说：“今天领证，还是要有些仪式感。不喜欢以后就不煎这个形状。” “没有。”陆念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很喜欢。” 早起有得吃就不错了，她哪儿能挑三拣四。 更何况：“煎蛋的形状又不会影响口味。” 闻言，霍司州平静看她一眼，解开围裙在餐桌旁落座。 陆念洗了手，跟他一起吃饭。 恍惚中有种他们真的是这世上，最平凡的一对夫妻的错觉。 似乎他们就会这样两人三餐，走到白头。 怎么可能呢？ 霍司州跟她结婚，不过是看重她有自知之明，还懂事有分寸。 五年一到，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还是不要产生不切实际的期望比较好。 压下心头浮动的思绪，陆念垂眸认真吃饭，美味的煎蛋却莫名有点涩意。 第352章 婚戒 他们去的很早，没多久就顺利领证。 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陆念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她这就已婚了？ 她真的结婚了，跟霍司州？ 民政局，不少领证结婚的年轻夫妻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门口相机“咔嚓”声响个不停。 盛装打扮的年轻女孩，捧着结婚证拍照。 陆念看了眼。 她知道很多人喜欢在这种特殊时候拍很多照片，留作纪念，也能发朋友圈秀幸福。 “你要拍？” 察觉到她的走神，男人侧头看她。 黑眸深深，看不出情绪。 陆念短暂停顿一瞬，飞快摇头：“不用了。” 怕他不悦，她忙道：“他们拍照是要发朋友圈。霍总您放心，我们结婚的事情绝对不会被其他人知道，我会管好嘴、守口如瓶的。” 她不会闹得沸沸扬扬给他添麻烦，保证除了霍家人，没人知道他们结婚的事情。 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 五年后离婚，也不必向其他人解释。 见她一副很清醒的样子，霍司州眉头皱了下。 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结婚证，跟自己的重合。 陆念迷茫看他。 “不拍就算了。” 他平静说：“我来保存，免得遗失。” 陆念没当回事，点点头跟他上了车。 这次没叫司机过来，是霍司州亲自开车。 上车后也没急着出发，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 “霍总，您在公司附近放我下来就好。” 看了眼时间，陆念识趣道：“现在去上班还来得及。” 陆爸爸那边已经安排好护工，不需要她操心。 接下来她就要全心投入工作，争取在离婚时把钱还清。 不料霍司州目光盛满冷意：“你要去上班？” “是……有什么问题吗？”陆念疑惑。 她好好工作，不对吗？ 男人皱眉，眼底的不悦几乎化为实质，冷声道：“公司有婚假。” “我知道啊。” 陆念点点头，以为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解释道：“霍总放心，我不会介意不休婚假的。我们的关系本来就要保密，不休婚假也是防止公司里知道消息。我都懂，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霍司州有多工作狂，作为他曾经的生活助理，陆念再清楚不过。 休婚假不但耽误他工作，还会让公司其他人猜测，她不会不懂事。 见她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霍司州心头猛然生出股燥意。 食指再次敲击键盘，突然发动车子：“今天不上班。” 怎么看起来生气了？ 陆念疑惑又不敢多问，眼见着他把车开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霍总……” 跟在他身后进了珠宝店，陆念越发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忍不住出声问：“您是要买什么吗？” 霍司州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对销售道：“把你们这边的婚戒拿过来给她试试。” 陆念呆住。 婚戒？ 这个品牌她知道，是高奢中的高奢。 销售麻利摆出一排婚戒，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全是金钱华贵的光芒。 看得陆念心底不安，忍不住扯了扯男人的袖口，小声：“霍总，不用这么破费吧？我们只是协议婚姻，您帮我支付医药费我已经很感激了。婚前我们不是定好协议了吗？我不会跟您索要其他财物……” 她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也没想过要通过这段婚姻占什么便宜。 像是不耐烦听她再说下去，男人二话不说拿起一枚钻戒给她戴到了左手无名指上。 “这枚钻戒是我们的镇店之宝，由首席设计师……” 销售目光一亮，趁势介绍钻戒的制作工艺和含义。 陆念的手骨肉匀亭、肌肤白皙，戴着硕大钻戒不但没有土气，反而像是珍贵艺术品加以点缀，越发漂亮精美起来。 霍司州眼底闪过满意，问：“喜欢吗？” “霍总！” 陆念有些急，压低声音劝道：“您别破费，这个我还不起的。您……” “陆念，我们已经结婚了。” 霍司州垂眼打断，抓着她的手，细细把玩着她戴着钻戒的手指。 语调不疾不缓道：“婚戒是已婚身份的象征，能免去很多麻烦。我最厌恶的就是对感情不忠贞，对婚姻不忠更是零容忍。所以……” 他收紧手指，指腹摩梭着钻戒周围的肌肤：“我不管你之前喜欢谁，也不管你从前想嫁给谁，如今你是我的妻子，就只能是我的妻子。懂吗？” 陆念浑身一颤，脸色骤然白了下去。 她知道，这是他的警告。 昨天她在病房里，跟陆爸爸说的话，他果然都听去了吧？ 他这是在要求她，断干净不该有的心思。 陆念自动翻译他话里的意思。 他不爱她，所以不在乎她爱不爱他。 她爱谁都可以，作为他妻子的这五年，绝不允许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 他不要她的心，只要求她的身体保持忠诚。 可他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早就已经落在他的身上，她的身心都只对他忠诚，不可能背叛呢？ 一股尖锐的痛意涌上心头，陆念白着脸垂下眼睑，遮挡泛红的眼眶：“我明白，霍总放心。” 她会老老实实扮演好他妻子的身份，五年后安静离开，不给他添麻烦。 她一向识趣。 眼底弥漫水雾，手上的钻戒越发耀眼。 陆念却觉得，这枚昂贵的戒指，是霍司州送给她的华美镣铐，也是他对所有物的标记。 既然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宣示主权，陆念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拒绝。 看着手上奢侈精美的戒指点头：“很漂亮，我很喜欢。” 她的肌肤白得发光，整个人要破碎透明般，浑身上下充斥着哀伤的气息。 霍司州掌心收紧，有什么在眼底一闪而过。 就这么舍不得？ 舍不得，她也已经跟他领证了。 各怀心思的沉默中，付款买下戒指。 男士对戒就简单许多，莫比斯乌环的设计镶嵌单颗钻石，戴在男人手指上无比合适。 店里提供刻字服务，戒指内测刻上两人名字的缩写。 出门时霍司州用戴着戒指的手牵住陆念，突然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第353章 新婚 两人的手都很好看，随便一拍也像是宣传片。 这样的举动明显不符合他的作风，陆念不由看他一眼，迟疑：“霍总？” 霍司州神色从容：“发给爷爷。” 也对。 他结婚本就是因为霍老爷子的遗嘱和临终心愿，现在领证了告知霍老爷子也是正常。 陆念“噢”了一声没再多想。 * 买完戒指，霍司州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定了餐厅吃过饭，还不忘送上硕大的玫瑰花束。 男人英俊尊贵如上古神明，在餐厅美好的氛围下抱着花递过来的一瞬间，陆念不争气地心脏疯狂跳动。 哪怕告诉自己，他根本不是刻意营造浪漫，还是很难不心动。 霍司州掏出手机，再次拍照的时候，陆念已经很习惯了。 她懂，要发给霍老爷子，让老人家安心。 就算知道他这一切程序化的浪漫是为了什么，她的心口却还是卑劣感受到几分窃喜。 冰冷的协议婚姻，至少她收获了甜蜜的经历，没有被敷衍度过。 她知足。 * 晚饭霍司州没定餐厅，而是带着陆念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菜。 大平层这边的超市物类齐全，就是很贵。 看着价格，陆念根本下不去手。 也不需要她下手。 霍司州会做菜，买菜的时候他是主力，很快挑选好今晚的食物，推着小推车结账。 陆念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周围三三两两逛超市的人。 会不会在其他人眼中，他们也是恩爱普通的小夫妻，一起逛超市准备晚饭，结束这平淡美好的一天？ 这样的幻想让陆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仿佛偷来一点幸福，小心翼翼捂在心口珍藏着，不敢被人发现，也不舍得打破。 她的复杂心情，直到结账时被打破。 眼睁睁看着霍司州从货架上精挑细选了五六盒套套，神色平静地放在旁边等待结账，陆念的眼睛都瞪圆了。 直到出了超市她都回不过神来，目光盯着袋子，像是要把它给盯破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霍司州无奈停住脚步：“怎么了？” “您……” 被他当面询问，陆念忽然结结巴巴。 指了指袋子，有些难以启齿：“您买了，好几盒……” “嗯。” 霍司州神色平静：“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 理所当然的语气，似乎她的紧张格外奇怪。 是这样没错。 但…… 陆念忍不住小声：“那也太多了吧……” 结账时候，收银员的目光从他们两身上看了好几眼，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差点让她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备无患。”霍司州平静：“总不能每天都买。” 每，每天。 难道他还想每天都…… 陆念梗住，彻底不敢问了。 红着脸小媳妇一样，跟着男人回家，进厨房帮忙择菜。 然后被赶出厨房，坐在餐桌旁等待着丰盛的晚餐。 霍司州的手艺真的还不错，这个世界上似乎就没有能够难倒他的事情。 没多久就从厨房里端出来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十分丰盛。 陆念忙帮着拿碗筷，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忍不住道：“没想到您还有一手好厨艺。” 她吃过他煮的面和粥，知道他会下厨。 这两种食物简单些，会做倒也不稀奇。 但能整治一桌菜，对当下年轻人就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是他这样的身份地位。 整理衬衫的动作微顿，霍司州平静应声：“稍微学了点。” 他应该一直都有保姆照顾吧？为什么会去学做菜呢？ 是有钱人的特殊癖好吗？ 怀揣着疑惑，陆念吃完饭主动收拾好碗筷。 等她弄完霍司州已经洗完澡，瞥她一眼：“洗澡水放好了，去吧。” 陡然想起他跟扫货一样扔进购物车的一大堆套套，陆念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嗯”了声硬着头皮进了浴室，在浴缸里泡了好一会儿，浑身上下搓个遍，才慢吞吞擦干走出来。 有点不安地裹紧自己，她不敢看坐在床头的男人，站在镜子前给自己吹头发。 吹风机才刚通电，一只大手就包住她擎着吹风机的头发。 迥异的温度烫得陆念浑身一个激灵，抬眼看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后。 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将她在女性中较为高挑的身材显得格外纤细娇小。 饱含侵略性的目光正在她光洁的肩头逡巡，察觉到她的眼神，犀利的丹凤眼微微抬起。 长眉轻挑，霍司州跟她在镜子里对视。 察觉到她的身体轻颤，他似笑非笑倾身，凑在她耳边吐息滚烫：“这么敏感？” 陆念的脸倏然红了个彻底，讷讷说不出话。 蝴蝶翅膀似的眼睫飞快抖动着，无声诉说她的紧张无措。 刚过肩膀的黑色发丝还湿漉漉的，整个人像是被淋了雨的幼鸟。 格外惹人怜惜。 霍司州没再调笑，站在她的身后帮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热风扫过发丝肩颈，舒适极了。 陆念头皮一阵阵过电，酥麻的感觉让她的灵魂都飘到半空中。 胸腔里的心脏却跳得又重又急，“砰砰砰”敲鼓一样。 这矛盾的感觉更加增添了她的紧张，生怕自己的不争气被近在咫尺的男人察觉，惹他笑话。 头发吹干后，她的唇瓣也咬得泛白。 身体忽然悬空，被男人整个抱了起来。 惊呼着环住他，她才意识到霍司州只穿了个睡裤，条件出众的上半身没有遮挡，散发着烫人的温度，隔着薄薄睡衣没有保留地传递给她。 陆念的心跳得更急，快要从嗓子眼里钻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今晚一定会因为心跳过快死掉的。 这次没有暂停。 霍司州把她放在床上，伸手关掉仅剩下的床头灯。 在黑暗笼罩那一刻，他也压了下来，肆意品尝狎玩，品尝她白皙娇嫩的身子。 仿佛永远不知道满足似的，反反复复折腾着，一次又一次。 外面的天色渐明，陆念嗓子都哑了，被他再次翻过来的时候嘴里只能发出细碎的奶哼：“不，不行了……放过我吧，求您了……” 她的眼角坠着滴晶莹的泪珠，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想推开她手指却抬不起来，可怜巴巴又委屈地用鼻腔说话。 可爱得要命，让人想一口吃掉她。 第354章 还不清 负责出力的男人精神焕发，仿佛耕耘到现在的人不是他一样。 双目囧囧看着她，深渊般的眸底藏着令人心惊的玉望。 霍司州低头，在她红肿的唇瓣上细吻一口，又去吻她眼角挂着的泪珠。 “我，我真的不行了……” 陆念要哭出来了，可怜巴巴地哑声哀求：“您太厉害了，放过我……” 不知道她这样的软语相求，只会更加滋长男人的索求。 被他碰触的那瞬间，陆念抖了抖。 无奈轻叹，神采奕奕的男人低头又亲亲她，抱着她去浴室清理干净。 陆念已经顾不上害羞了，闭着眼睛迷迷糊糊任由他摆弄。 男人的动作轻柔，她甚至挂在他身上浅眠了片刻。 直到擦拭完回到床上，被他抱在怀里，才得以沉沉睡去。 *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陆念看着天花板半天不想动。 浑身酸疼不已，像是被大卡车碾过。 最可怕的是，她能清晰感受到，昨晚不是霍司州的极限。 想到拆掉的套套，陆念捂住脸发出一声窘迫的哀嚎。 每天都这样，她怎么受得了。 霍司州很照顾她的感受，除了身体疲惫外，倒也没有其他不适。 认命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后走到客厅。 霍司州竟然也没有去上班，看到她照旧平静示意她吃早餐。 身体太累没有胃口，陆念喝了半杯温牛奶，拿着半片吐司面包小口小口咬着吃。 敲门声突然响起。 没等她反应过来，霍司州已经起身开门。 陆念下意识扭头，叼着吐司正对上白江与的眼睛。 对她穿着睡衣吃东西的场景，白江与面上没有半分异样，平静把手上的东西递过来：“霍总，您要的东西。” 送完东西他没多留，扭头离开。 霍司州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 陆念却很难保持平静，抓着吐司不安道：“霍总，那个……白特助刚刚看到了……没关系吗？” 被白江与知道他们结婚，没事吗？ 霍司州淡淡“嗯”了声，半分不在意的样子。 陆念还是有些纠结。 他们结婚是他不得已而为之，他心里还有其他人，换位思考如果是她的话，肯定希望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真的没事吗？ 转念想想，白江与能跟在他身边那么久，肯定是他最信任的下属。 他们结婚的事情，瞒得过其他人，不可能瞒得过白江与。 或早或晚知道就没那么重要，以白江与的职业素养，肯定能够保守秘密。 想明白这一切，陆念才松口气。 继续慢吞吞吃着吐司面包，神游天外。 霍司州突然开口拉回她的注意力：“以后你想住这边，还是跟我去轩庭？” 轩庭是霍家别墅那边，之前他大多在那边居住。 陆念愣了愣，脸上带出点诧异。 他的意思是，让她搬过去？ 还是说，如果她不搬，他会跟她一起住这边？ “我们是夫妻。” 迎着她震惊的目光，霍司州冷静道：“分居不合适，爷爷会担心，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什么误会？ 当然是他们感情不和的误会。 说不定还会被猜透是协议婚姻。 住在一起确实更方便些。 陆念犹豫片刻。 她住这边安柚子几人都知道，万一突然上门撞到霍司州也在就不好了。 霍家别墅上班虽然要远些，安全性更高，也不必担心会被人撞破。 最重要的是，他应该也习惯了住在那边。 想明白后，她没多纠结：“我今天收拾东西，跟您搬过去。” 霍司州神情不变，似乎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都没影响。 转而将手上的牛皮袋推到她面前：“签个字。” 迷茫接过，看清楚内容的一瞬间，陆念的眼睛倏然睁大。 里面装着的赫然是一份房屋转让协议。 霍司州要把这套大平层转到她的名下，为什么？ 是对她懂事的赞许，还是对她昨晚表现的认可？ 又或者，是给她点甜头，让她不要贪图其他的东西？ 几个念头在心底转了几圈，陆念只觉得有些沉闷苦涩。 这算什么？ 封口费，报酬，还是……瓢资？ “我不要。” 闷闷把协议重新推给他，她低着头不看人。 霍司州皱眉，看着她乌黑浓密的发顶，带着几分不解：“为什么？” 这套房子很值钱。 寸土寸金的地段，这么大的大平层。 以陆念的薪资，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出个首付。 拥有这套房子，称得上一夜暴富。 “霍总，婚前我们说得很清楚了，您不需要送我任何财产，只要帮我解决父母生病护理问题就好。” 咬着唇，陆念不肯看他。 声音平静地说：“您放心，我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拟定合同让我签字。您能帮我支付医药费，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不会再继续占您便宜的。” 她不知道这是试探，还是其他什么，也懒得想。 从始至终，她都没想通过这段婚姻获得医药费之外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或许什么都不算。 但她依然不希望被她看轻。 就当是她仅剩的一点尊严吧。 强忍住心头的酸涩，陆念涩声道：“您就当我不知好歹……我欠您的已经够多了，再多我还不清。” 话说完，整个餐厅陷入了安静的死寂。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冰冷晦涩。 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从始至终，他对她来说都高高在上，遥远得无法触及。 跟他领证像是场梦，她抓住了这场梦幻，也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陆念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她没有资格去儿女情长，她只是他拿来安慰霍老爷子的工具人。 他对她没有感情，也不会有感情。 或许五年时间一到，他就会去追真正爱着的人。 她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人，在这五年里不要逾越，时间到的时候抽身离开，干干净净。 她太安静，看起来也太冷静。 霍司州的心头涌上烦闷，忽然起身。 陆念下意识抬头，只能看到他下颌线紧绷，长腿阔步回了房。 生气了？ 第355章 先欠着 不安捏紧筷子，陆念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就在她纠结时，男人重新出现在客厅里：“吃饱了吗？” 陆念茫然点头。 霍司州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犹如猎豹衔住属于自己的猎物，优雅而迅速地把她扔到床上。 下意识看一眼窗外，天光大亮。 还是白天呢！ “霍总……” 她想说什么，霍司州已经拉上窗帘。 遮光性很好的窗帘闭合，整个卧室光线暗淡模糊了时间。 猛兽单手压住猎物，慢条斯理地品尝咀嚼，将猎物吞吃干净。 陆念不知道他要了多少次。 只知道他发了狠地弄她，把她从里到外，换了无数个姿势，吃得干干净净。 单盒三个装的套套再次被拆了两盒，窗帘再次拉开的时候，灿烂的朝阳消失不见，夜色重新笼罩大地。 经过短暂休息，霍司州抱着浑身绵软的陆念，捏着她的下巴接吻。 陆念忍不住发出几声含混的声音。 目光放空，看着天花板内心绝望。 到底还要多少次……他都不会累的吗？ 明明是他耗费体力更多，为什么她却像是要碎了。 “这种时候还走神？” 不满地收拢手指，霍司州眼眸微眯，眼底涌出丝丝危险：“在想什么？嗯？” “我在想……” 艰难清了清喉咙，陆念嗓音沙哑地开口。 艰难说：“您，能不能节制点？明天还要上班。” “不去了。” 闻言，男人低头继续亲吻她。 唇齿间溢出字句：“放你三天假。” 三天！ 陆念脸上露出一丝惊恐。 他该不会想这三天，都让她在床上度过吧！ 她真的受不了了。 继续这样下去，她可能要被他活活做死过去。 陆念眼前发黑，慌忙道：“不行！我明天必须去上班。” 对上男人漆黑的眼，她绞尽脑汁：“霍总，您跟我同时不去上班，其他人会怀疑的。我们领证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我们平常也得多注意点。而且……” “按照制度，没有理由请假是要扣当天工资的。作为部长，我也该以身作则。”陆念认真道：“我得努力赚钱，否则欠您的我真要还不清了。” 她的态度实在是太真挚了。 霍司州动作顿住，深深看她一眼。 陆念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总觉得此刻他似乎并不算高兴。 “有陆部长这么喜欢上班的员工，真是霍氏的福气。” 冷嗤一声，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霍司州松开她，起身下床：“陆部长这么敬岗爱业，我就不拖后腿了。” 夸奖的话里透着冷意，他不着寸缕站在地上，完美的身材没有丝毫遮挡。 陆念不敢看他，只以为他是因为需求没被满足而不悦。 垂着眼不知道说什么。 霍司州扭头进了浴室，水声响起。 陆念实在是累狠了，水声成为了最好的催眠曲，她在床上昏昏欲睡。 脑袋里挣扎着跳出几个念头。 他这么生气，待会儿会走吗？ 她这么做也是为他好，总好过公司风言风语，传两个人的绯闻。 念头零散闪过，陆念支撑不住，沉入梦乡。 似睡非睡、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个带着潮湿水汽的滚烫身躯从背后揽住她，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男人在她耳根磨牙，衔着她的耳垂咬牙切齿：“先让你欠着。” 欠什么？ 困倦的大脑无法思考，被熟悉的雪松气味包裹着，陆念彻底睡了过去。 * 早晨。 厨房里散发着食物的香气，陆念睁开眼睛，紧急洗漱换好衣服。 霍司州坐在桌前喝咖啡，听到她的动静淡淡抬眼看过来：“时间还早，来吃饭。” 看了眼手表，陆念没有落座。 抓起桌上的温牛奶一饮而尽，又拿起烤的焦黄甜香的面包片。 “我边走边吃。” 她匆匆道：“这边离公司这么近，上下班时间很容易碰到同事，就不跟您一起走了。我先走一步，省得被大家看到。” 说着她换鞋利落出门，不忘摆手：“霍总再见。” 房门关上，霍司州定定看着门，捏着咖啡杯的大掌收紧。 黑眸中翻涌着叫人看不懂的情绪，他的神情冰冷，把咖啡喝了个干净。 就这么怕被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避嫌到这种地步。 * “念念！” 打着哈欠上班的安柚子，在看到陆念的一瞬间精神起来。 满眼惊喜地快步跑过来抱住她：“你终于来了！呜呜呜我真的好想你啊……你爸爸的病怎么样了？还好吗？这几天守在医院很辛苦吧，眼圈都黑了。怎么不多休息一天？” “情况已经稳定住了。” 陆念不由心虚，抬手摸了摸眼睛：“我其实还好，不怎么累。” 心里有点愧疚。 安柚子对她掏心掏肺，她却瞒着惊天秘密。 要是被安柚子知道，她这两天去领了个证，恐怕要被她的隐瞒气死。 谁让她跟霍司州保证过，不会跟其他人透漏两人的婚姻关系呢？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陆念小声说：“柚子，我晚上请你吃饭啊。” “你现在要用钱，我请你吃得了。” 安柚子摆摆手，目光落在她手上，忽然震惊：“这，这是那个牌子的钻戒吗？这这么大！你背着我发财了？不，不对……这该不会是婚戒吧……？” 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怎么看都该是婚戒。 安柚子吃惊道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陆念的心猛然提起，下意识伸手捂住婚戒。 坏了，把这个给忘了。 正在她绞尽脑汁，想怎么解释的时候，安柚子已经先一步笑出来。 “念念，你傻不傻，这个手指戴戒指代表已婚，能乱戴吗？” 安柚子好笑道：“要不是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医院照顾你爸，我都要以为你背着我结婚了呢……这个戒指是仿的吧？什么材质，莫桑钻吗？仿得好真啊，跟我在专柜看到的一模一样。链接推推我呗，我也买个戴着玩。” 这个牌子真的很贵，买是买不起了。 不需要陆念开口，她都已经帮忙把借口想好了。 陆念更愧疚了，咬着嘴唇把手背在身后，胡乱点头：“我我觉得这样好看，就戴了。” 第356章 霍总的白月光 安柚子也没放在心上，推她：“戒指链接呢？发我。” “什什么链接？” 大脑空白，极度紧张下陆念险些没反应过来。 忙道：“别人送我的，我也不知道链接。” “好吧。” 安柚子向来豁达，短暂失望后又很快高兴起来、 趁着上班时间还没到，她凑过来神秘兮兮：“念念，我跟你说，我知道了一个大秘密！霍总他，有大事！” 陆念的心还没等落地，就再次提了起来。 难道说，霍司州结婚的事情，被发现了？ 在她紧张的目光下，安柚子得意洋洋压低声音：“你不在的这两天，霍总也没在公司。拜托，他可是冷血无情工作大魔王诶，竟然不来上班。最主要的是……” “前两天有个声音特别好听的女孩子打电话找他。” 她说：“我说要见霍总必须预约，那个女孩子在电话里笑了一声，就是那种特别有把握，好像我说了什么笑话一样的笑声。然后可温柔地跟我说，只要告诉霍总她找他，霍总会主动安排联系的。” “嗯？” 陆念愣了下，莫名有些在意：“她没留信息吗？” “你也觉得奇怪吧？她连个姓都没留。” 安柚子眉飞色舞：“所以我才说，霍总指定是有大事。说不定是白月光回国啊之类的剧本……哎，小说里不就喜欢那么写吗？霍总这么多年洁身自好，肯定是为那位美女守身如玉呢！白月光的杀伤力啊……啧啧。” 她摇头晃脑，显然已经脑补了一整本爱情剧。 陆念低头没说话。 她不知道那位打电话找霍司州的女孩子是什么身份，但她很清楚，霍司州心里真的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现在，是白月光要回来了吗？ 那她呢？ 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该如何自处呢？ 新婚才两天，就要面对这样的状况，陆念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那女孩子声音特温柔，但我就是觉得有距离感。” 安柚子托着下巴感慨：“肯定是那种出身富贵的温柔大美人。哎，好想亲眼见见能被霍总惦记的白月光啊。念念，你不好奇吗？” 收敛心神，陆念摇摇头：“是什么人跟我们也没关系……霍总的事情，哪儿是我们能干涉的。” “也对。” 安柚子点点头：“但我就是很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美人能把霍总那个冰块拿下。” 陆念笑笑：“总归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 “念念，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不能跟其他人说噢。” 安柚子板起脸，严肃：“我就算了，谁敢说你是普通人？是要逼死普通人吗？不过……想想如果白月光长成念念这样，那好像也不奇怪了。” 谁能拒绝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 听着她的夸赞，陆念摸了摸脸，只觉心头更加苦涩。 她这张脸，在霍司州眼里只怕不算什么。 正发呆，有个年轻女孩招招手：“柚子！大新闻！” 安柚子热情开朗，公司上下各个部门，几乎都有她的吃瓜搭子。 年轻女孩是人事部的，兴冲冲分享：“知道吗？设计部要空降一位美女部长，下个周就入职。” “啊？”安柚子震惊：“直接空降部长，霍总能同意吗？还没见人呢，你就知道是美女了？” “你不知道了吧？” 四下看看，年轻女孩低声：“就是霍总亲自批的，我录资料看过照片。证件照都美得我见犹怜，你说是不是美女？” “霍总亲自批的？”安柚子傻了。 霍司州向来公私分明，铁面无私。 刚上任时，霍家旁支亲戚工作做不好，都被他不客气地清出去好几拨。 这样不讲人情的大魔王，批准有人直接空降设计部的部长？ 这世界也太奇幻了吧。 “等美女来了你就知道了，她履历特别漂亮，top1的设计学院毕业，超牛！” 年轻女孩道：“听说法国顶尖设计师艾伦想收她做亲传弟子，可惜她身体不好婉拒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这么牛还这么美，人生赢家啊。” 安柚子忍不住点点头。 上帝到底给这些人关上了哪扇窗？ 倒也不必如此完美。 “我们都猜，美女跟霍总肯定有点什么。” 年轻女孩挤挤眼：“你们别说出去啊。霍总亲自打电话照顾的，两人好像有私交。咱们霍总什么时候关照过人啊，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要有老板娘啦！” 老板的八卦人人都爱。 安柚子跟年轻女孩聊得不亦乐乎，谁都没发现陆念的脸色逐渐苍白。 她想，霍司州真的很受欢迎。 这样完美的女孩，似乎更符合霍氏老板娘的身份。 而她就像鸠占鹊巢的小偷，哪怕占据着这个人人羡慕的位置，依然战战兢兢，不敢被人发现。 感情什么的果然不适合她，还是该好好赚钱，早日还清债务。 * 积压的工作处理完毕，到了下班时间。 看一眼手机，陆念收拾好东西打卡下班。 安柚子等在门口，看到她快步过来：“念念，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韩餐，我请你去吃！” 笑着点头，陆念跟她并肩出办公楼。 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停在门口。 陆念目光微紧，不着痕迹地挪开眼。 “霍总的车？” 安柚子“咦”了声，左右看看：“霍总还没下来吗？” “可能在加班吧。”陆念目不斜视，挽着她催促：“走啦，不是要去吃饭？小心等会儿排队……”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两下。 屏幕上跳出消息：【上车。】 动作轻顿，陆念下意识抬眼看向车子方向。 车窗下滑，露出男人冷淡又英俊的侧脸，黑眸朝她平静看过来。 咬住唇瓣，陆念拒绝：【太多人了，不方便。我跟柚子约了附近的餐厅，吃完饭走路回去就好。】 她可不想众目睽睽之下上车。 本以为这么说，男人就会离开。 不料车子纹丝不动，手机再次跳出消息：【爷爷在等我们回家吃饭。】 陆念的眉心不由轻跳。 今晚要回霍家老宅吃饭？ 霍老爷子知道她也去吗？ 或者说…… 她该以什么身份露面？ 霍家人知道她和霍司州领证的事情吗？ 陆念突然开始紧张。 第357章 山鸡和凤凰 “念念，你怎么了？” 安柚子好奇：“不是说赶紧去吃饭吗？” “柚子，不好意思。” 咬唇，陆念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了：“我临时有点急事，今晚不能陪你去吃了……实在是对不起，我……” “哎呀，我当多大点事儿呢！” 安柚子豁达笑了起来，善解人意道：“吃饭而已，什么时候不能吃？你赶紧去忙，我们改天再约。” 陆念更加自责，再三保证下次请客后才快步离开。 拐到旁边路上，穿过小巷霍司州的车已经停在那里。 “霍总，您下次不要在公司门口等我了。” 确认没有同事，陆念才上车。 落座后小声道：“您的车子太醒目了，下班时间接我，大家看到会乱想的。” 有安柚子这个八卦女王在身边，她已经充分感受到了打工人吃瓜的力量。 不想被发现婚姻关系，她和霍司州平日更该谨慎，不能泄露蛛丝马迹。 霍司州神情微冷，侧目轻嗤：“这么怕别人发现？” 陆念诚实点头：“我们的关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以前传点绯闻也就罢了，现在他们可是真的。 霍司州已婚的消息传出去，霍氏上下……不，只怕整个首都都要震三震。 作为霍氏总裁，他的个人形象跟霍氏息息相关，想必也不愿意牵扯到这些八卦新闻里去。 陆念自觉了解他想保密的心思，主动开口：“霍总您放心，我不会给别人瞎猜的机会。平常也要麻烦您多注意些……我平常可以不戴婚戒吗？” 想起上午的经历，她目光从两人戴着戒指的手扫过。 去霍家就算了，哪怕是演，也要演给霍老爷子看。 平常这戒指还是太招摇了。 “不行！” 想也不想地拒绝，霍司州直接捏住她的手指，拇指指腹带着几分危险意味，蹭过她戒指周围的肌肤：“你怕别人知道你已婚？” “当然不是。” 陆念摇摇头：“我只是担心……” “不是就好好戴着。” 男人压根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冷冷逼视着她，寒声道：“敢摘下来，你的手也别要了。” 黑眸闪过猩红戾气，不像是吓唬她。 陆念颤了颤，一时间呼吸有些困难。 戴不戴戒指，他有那么在意吗？ 伸手摸了摸她发白的脸，看着她眼底的惊恐，霍司州淡声问：“记住了吗？” 陆念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 眼眶里不自觉蓄着点泪意。 大概是被她的乖巧取悦，男人身上的冷意散去几分。 抬起她的手指，薄唇因在无名指的指节上。 软热的触感，让陆念手掌神经质地蜷缩一下。 她恍惚明白了他的固执。 哪怕不爱她，在她成为他妻子之后，就已经成为了他的所有物，印着他的钢印。 这枚戒指，是阻绝他人觊觎的标志。 毕竟，他最厌恶对婚姻感情不忠。 垂下眼，陆念心头发涩，却没再提要摘下戒指的事情。 * 一路无言，霍家老宅到了。 挽着霍司州的胳膊，陆念的心脏跳动加速，掌心里都出了一层汗。 来过好多次，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紧张。 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份完全不同。 陆念口腔发干，喉咙也紧绷绷的，导致压低声音发出的气音更加奇怪：“霍总……” “还叫霍总？” 霍司州冷淡问：“你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的下属？” 陆念张了张嘴，一时发不出声音。 不叫霍总叫什么？ “司州”两个字在舌尖滚了好几圈，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是高悬的烈日，昭昭耀眼，疏远高贵。 从前她甚至不敢伸手碰触，更何况要站在他的身侧？ 亲昵的称呼都像是亵渎。 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为难纠结，霍司州睨她一眼，平静提议：“我比你大，你可以叫哥哥。” 什，什么？ 陆念瞠目结舌。 这她怎么叫得出来？ 男人面色如常，看着前方，唇角勾起细微弧度：“在床上不是叫得很好吗？” 陆念的脸“唰”一下红透了。 在床上被折腾狠了，为了求他放过她才叫了几次，怎么能算数？ 相对这过于狎昵的称呼，其他倒是没那么难以启齿。 “司州。” 强压住心头异样的跳动，陆念开口叫了声。 接下来就顺畅了许多：“霍老爷子，已经知道我们领证的事情了吗？他，他老人家怎么看？” “叫爷爷。”霍司州蹙眉，纠正她疏远客气的称呼。 而后才淡淡道：“想知道，自己去问。” 陆念瞠目。 他竟然真的不肯给她解惑，就这么带她进门。 陆念只能揣着满腔忐忑，迈入客厅。 * 霍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霍鸣山和吴岚坐在对面。 这对中年夫妻看起来迥然不同。 霍鸣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靠在沙发上不知道给哪个小情人发消息。 吴岚穿着旗袍，身上是成套的上好翡翠首饰，正襟危坐。 连头发丝儿都透着昂贵和优雅。 陆念每次看到都觉得两个人似乎处在不同的世界，非常割裂。 难以想象这样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甚至间接害死了霍司州的亲生母亲。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疑惑，霍司州眼底闪过嘲弄，淡淡道：“有些山鸡好不容易爬进凤凰窝，端起架子仔细妆点，看起来比凤凰还凤凰。” 陆念不知道其他人听到这话什么想法，反正吴岚的脸色很不好看。 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几乎维持不住表情，眼神阴沉沉的，要杀人一样。 开口却还是温柔端庄的语调：“司州回来了。霍氏的工作这么忙吗？想一起吃个团圆饭都这么难。平常也就算了，我跟你爸等等也不算什么。只是老爷子身体不好，你下次还是该提前些。工作是忙不完的，对不对？” 就差指着鼻子说霍司州不孝，让霍老爷子这个病重长辈等他吃饭。 她的眼神淬毒，神情却温柔。 陆念忍不住打了寒颤。 霍司州神情冰冷，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带着陆念进门：“爷爷，我们回来了。” “老……爷爷。”局促眨眼，陆念小声跟着叫人。 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准霍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态度。 第358章 见面礼 “怎么什么人都能来攀关系了？” 吴岚轻笑一声：“老爷子您看，钱确实是个好东西。有钱多少人上赶着给您当晚辈，全世界都是孝子贤孙。现在的年轻人啊，实在是浮躁。人人都想走捷径，半点苦都不想吃。” 拿着手帕捂住嘴，她优雅地笑了起来。 陆念脸色青青白白，尴尬又难堪。 她知道，吴岚这是在讽刺她为了钱攀高枝，是说她图谋霍家的权势地位。 哪怕她心里并不稀罕贪霍家的便宜，依然有些抬不起头。 一方面，不管谁看她嫁进霍家都是占了大便宜，哪怕她内心不想，总归是被霍家的权势财富照顾到。 另一方面，她确实收了霍司州的钱。 只要收了钱，她就理不直气不壮，脊背都挺不直。 正当她坐立难安的时候，一只大掌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有道理。” 霍司州讥诮勾唇，慢条斯理：“不过现在的年轻人还是嫩了些，手段不怎么高明。我看他们该好好跟您学习下，毕竟您才是走捷径的成功典范，最知道怎么算计钻营。不是吗？” “你！” 吴岚骤然色变。 常年维持宽容大度的仁慈后妈形象，对上霍司州她不好发火。 脸被扯下来扔在地上踩，她胸口起伏，忍不住捏了把霍鸣山：“你就这么听着？我好歹也是他长辈。” “司州，怎么跟你继母说话呢。” 霍鸣山捧着手机聊得热火朝天，不走心地随口敷衍：“委婉点。” 这话气得吴岚快要晕过去。 “行了。” 霍老爷子沉声开口，带着几分警告看向吴岚：“今天是团圆饭，不是让你们争口舌的。” “爸，您误会了。” 想到霍老爷子手上的财产，吴岚勉强挤出点笑容。 强压着心头的火气，推身边男人：“你说句话！” 霍鸣山随口：“爸，吴岚也是心疼您……” “霍氏是我们霍家的心血和根基，司州作为霍氏总裁，当然要以工作为先。” 对待儿媳妇，霍老爷子不好说重话。 对亲儿子就没那么客气了：“要不是你这个当爹的没用，司州年纪轻轻，难道不想早点下班陪老婆？再说了，我老头子还没死呢！等一会儿等不死我。” “爸，您说什么呢……” 话说到这份上，哪怕霍老爷子明显护着，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吴岚讪讪，偏偏霍鸣山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合上手机问：“什么时候开饭？我等会儿还有事儿。” 吴岚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有事儿有事儿。 他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不知道又要去找哪个骚狐狸。 她恨得要死，霍老爷子却在陆念的搀扶下站起身。 满意拍拍她的手，目光睨过来：“还有。既然小陆进了霍家门，以后就是霍家的媳妇。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再让我听到，比额怪我老头子不客气。” 沧桑虎目微沉，气势全开：“我人老了，手段还没老。管不住嘴的，尽管可以试试。” 从前国内比较乱，霍老爷子能够闯出一片天地，手段自然不消多说。 吴岚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觉面上无光。 凭什么？ 陆念不过是个亲爹妈不要的孤儿，养父母家里又是那个光景。 攀上了霍氏这样的高枝，不仅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被老爷子护着？ 她不甘心。 眼底闪过愤怒，吴岚终究不敢继续作妖。 在霍老爷子的震慑下，安安稳稳吃完了一顿晚饭。 * 自从上次晕倒送医院，霍老爷子的身体似乎就快速衰败下来。 晚饭他也没用几口，咳嗽几声脸上露出几分疲惫。 喝完老管家递来的药，霍老爷子带着年轻小夫妻上楼去书房谈话。 没了霍鸣山和吴岚，气氛似乎没有那么僵硬。 拄着拐杖坐好，霍老爷子扭头看向陆念，满脸温和：“小陆。” “霍……爷爷。” 略带生疏地改了称呼，陆念还是有些局促。 她拿不准霍老爷子的态度。 虽然刚才帮了她，她也不会自作多情，以为霍老爷子真的多喜欢她。 换位思考，亲手带大的孩子，霍老爷子肯定也希望霍司州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为他提供助力吧。 陆念低着头，生怕老人家因为这件事气坏了身体。 抢先开口：“爷爷，我知道我配不上霍……司州。但是您放心，我不会给霍家丢脸的。我跟司州商量好了，不会告诉其他人我们结婚的事情。” “我不会仗着霍家的名义在外面瞎折腾。” 陆念紧张表态：“我会好好工作，不会给霍家添麻烦的。” 她只希望，她的知情识趣能够让老人不那么生气。 霍老爷子所剩的时间不多，她不想让这个老人临死的时光还要为儿孙辈忧心。 听到这些话，霍老爷子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讶异，转而去看旁边的孙子。 霍司州神情冷峻，照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对陆念说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陆念以为他是不信，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别的。 轻扯男人衣摆，小声道：“霍……司州，您跟爷爷说呀。我们早就说好了，对吧？” 素净的小脸仰起，眼底带着几分祈求。 这种时候，他就不要再倔了。 顺着老爷子点吧。 黑眸从她脸上扫过，霍司州沉默着单手插兜。 片刻后冷冷地“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霍老爷子左右看看，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时候，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这样嘛，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管。” 他摆摆手，把几分文件递过来：“来，小陆。进了我们霍家的门，以后也是我的晚辈。这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陆念低头一看，人都傻了。 她知道霍老爷子大方，当初听说薛巧巧怀孕，抬手就送了商场。 但她没想到，他能这么大方。 何止是商场，还有几家店面和地址绝佳的大别墅，甚至在底下最后一份文件里还有一座海岛。 这些，在当初立遗嘱分配的时候，完全没提到啊？ “这些是额外的见面礼，你别嫌少。” 霍老爷子似乎还不满足，皱眉道：“当初我在病床上说的话还作数，那些留给孙媳妇的东西，你有使用权，但过户要等生完孩子或者婚后五年。” 第359章 我想抬头挺胸做人 什么叫一朝暴富，陆念彻底体会到了。 别提霍老爷子还没整理出的，要分给孙媳妇的财产，单单手上这份见面礼，就压得她抬不起手。 “我，我不能收。” 回过神，她慌忙把文件推回去：“爷爷，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无功不受禄。 更何况，欺骗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慈爱老人，她已经够愧疚了。 怎么能再拿他的东西呢？ “这是我给孙媳妇的见面礼，有什么不能收的？” 霍老爷子面色一沉，虎目犀利地盯着她：“还是说，你们说结婚其实是联合起来骗我老头子的？” 当他面容严肃的时候，那双浑浊的眼睛显得格外洞彻。 陆念心里有鬼，顿时浑身僵住，说不出一句话。 被，被看穿了？ 她的演技，真的有那么差吗？ 正当她紧张时，旁边男人淡淡抬眼。 “爷爷，你吓到她了。” 霍司州平静道：“以您的手段，得到消息就跟民政局确认过了吧？结婚证可以造假，系统难道还能造假？” 霍老爷子哼笑：“臭小子，还知道心疼媳妇了？” “拿着。” 重新笑起来，霍老爷子把文件推回来：“给你的就是你的。长者赐不可辞。这些东西对霍家不算什么，你拿着玩儿。好歹是霍氏的总裁夫人，大气点。” 陆念才松口气，闻言又为难皱眉。 说不心动是假的。 有这些钱，别说是治疗养父母的病情，她以后几辈子躺平都够花了。 她的道德不允许她接受老人家为孙媳妇准备的厚礼。 “爷爷，您知道我的出身。这些东西很值钱，我可能十辈子都赚不回来。” 想了想，陆念还是诚实开口：“嫁给司州，我也还是那个平民出身的我。拿您这么多东西我心里有愧。虽然这么说可能很可笑，但我嫁给他，从来没想过贪图霍家的钱。” 霍司州垫付的医药费，她也会努力赚钱偿还。 “这些东西我拿了，以后我就没办法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了。” 陆念笑笑，抬头看向霍老爷子：“爷爷，我养父母是普通人，但他们教会我一个道理。人活在世界上，还是要挺直了脊梁做人。” “我想抬头挺胸做人。” 看着她眼底的光芒，霍老爷子沉默良久。 手指摩梭着拐杖顶端，忽然欣慰笑了声：“你都这么说了，爷爷能怎么办？没想到，老头子还有送礼物送不出去的时候。” 摇摇头，他叹气笑：“既然不收礼物，那以后就多来看看我。老头子时间不多了，你多来陪陪老头子，总成吧？” 陆念当然不会拒绝。 她很喜欢霍老爷子，也喜欢跟霍老爷子呆在老宅里的放松时光。 霍老爷子明显还有事情要跟霍司州谈，陆念借口消食，先一步下楼。 “是个不多得的好姑娘。” 带着赞赏，霍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感慨：“就是不肯收我老人家的心意，让人有点苦恼。” 苦恼明显没有欣赏多。 霍司州懒得搭腔，端着杯热茶细品。 看他这副模样，霍老爷子就来气。 吹胡子瞪眼：“你就这么大的本事？我看人家跟你撇得可清了。不收老头子的东西，只怕也不肯花你的钱吧？过日子，夫妻两个账算那么清楚，可不算过日子。” 霍司州手指微顿，抬眼。 霍老爷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老头子在你这个岁数，你爸都出生了。司州，你这明显不行啊！” 霍司州沉默。 * 客厅里，霍鸣山正晃着车钥匙准备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 吴岚忍不住挡在他面前：“好不容易来爸这里一趟，你连一晚上都不能忍吗？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把你的魂儿都勾去了。” 她不好吗？ 身材容貌不说数十年如一日，也称得上成熟有风韵，是个美妇人。 从生完孩子，这个许诺只爱她的男人，就再也没正眼看过他。 “我不是都听你的，陪老头子吃饭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霍鸣山不耐烦，一把挥开她：“差不多得了啊，我还有约，别耽误时间。” 看都不看险些摔倒的吴岚，潇洒吹着口哨离开。 没想到下楼会看到这样的场景，陆念有些尴尬地顿住脚步。 站在最后一阶楼梯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左右为难，捂着脸的吴岚忽然转头看过来，优雅的面庞上神情阴霾：“看戏看够了吗？” “我，我没有。” 陆念微怔，斟酌着轻声道：“霍夫人，我不是有意的。” “别得意太早。” 吴岚冷笑，姿态雍容，目光却充满高高在上的鄙夷：“能嫁进霍家，你一定很得意，觉得自己手段高超吧？也对，司州那么精明的男人都拿得下，我也要夸你一句心思够深沉，好算计。” “我没有。” 陆念忍不住反驳：“我没那么想过。” 她和霍司州不过是协议婚姻，她从来没有算计过什么。 吴岚明显不信，打量她两眼，轻嗤：“别以为嫁进霍家，你就能作威作福。霍家的男人各个薄情寡义，你的苦头还在后面呢。” 抬手扶了扶头发，没等陆念回答，她自顾自又笑起来：“瞧我，差点忘了。过段时间有位娇客要来登门拜访，她跟司州青梅竹马长大，从小就感情最好。” 陆念心头微动。 霍司州的青梅竹马？ 会是那个白月光吗？ “要不是她身体不好，你以为还有你的事？” 吴岚轻蔑看她，倒也没卖关子：“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看她跟亲女儿一样。她来首都当然不能让她在外面受委屈，改天就住到司州那边。你好好照顾她，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陆念抿唇：“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霍司州的青梅竹马，住到霍司州的别墅里，还要她这个名义上是霍司州妻子的人照顾？ 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晚点我会叫人把梦梦的饮食习惯、生活禁忌告诉你。” 吴岚不理她，继续安排道：“梦梦可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跟某些人不一样。你仔细照顾好了，别出什么差错。” 第360章 宾至如归 明显是已经决定好了。 哪怕是泥捏的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这样的安排，压根没把陆念当人。 “抱歉。” 板起脸，陆念拒绝道：“我是司州的妻子，不是霍家的佣人。照顾人的事情麻烦您安排其他人，我没办法。而且……要让人住进家里，您问过司州了吗？” 吴岚的脸色一沉：“你拿司州压我？” “不敢。”陆念垂眼：“就算您是长辈，总该问过当事人的意见吧？” “真以为嫁进霍家，你就是豪门阔太太了？” 吴岚嘲讽道：“奉劝你还是看清自己，省得最后什么都不剩下。我好心劝你一句，费尽心思嫁进豪门，最主要的就是要想方设法讨男人欢心。” “梦梦可是司州心尖上的人，把她照顾好了，司州还能给你点好脸色。” 她露出点怜悯：“否则独守空房，连个孩子都没有。司州那种铁石心肠又无欲无求的人，恐怕对你跟对下属也没区别吧？” 霍鸣山是花心，至少他们曾经甜蜜恩爱过。 作为花花公子，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浪漫体贴，吴岚也真切享受过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感觉。 陆念呢？ 嫁给霍司州这个冰块，只怕在公司当牛马，回了家还是一样。 这么想想，倒真是自讨苦吃。 陆念沉默。 她不知道吴岚在想什么，但她想，没人会天天夜里纠缠不休，弄得下属哭着求饶也不肯罢手吧？ 霍司州无欲无求？ 他恨不能直接把她做死。 房中事不方便说，陆念只能微妙地保持缄默。 她不说话，吴岚还以为自己说中了痛处，眼底越发得意。 “你谨守本分，好好听话，将来离婚的时候霍家也不会亏待你。” 优雅按了按嘴角，她仪态端庄地吩咐：“回去把梦梦从前的客房收拾出来，记得仔细打扫、提前通风。还有，梦梦对食材和水都很挑剔，等你按照单子，让佣人提前采购……” 只听她的描述，就能想象这位梦梦到底有多娇气。 陆念抿唇。 “在说什么？” 冷冽的嗓音传来，霍司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梯上下来。 陆念仰头看他俊美的面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开口道：“霍夫人说……有位叫梦梦的小姐要去我们家住一段时间，让我好好伺候，别出差错。” 她看着男人的脸，察觉到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男人眨了下眼睛。 浓长眼睫盖住那一瞬表情的变化，细看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陆念拿不准他的态度。 果然是心里放不下的人吗？ 掌心收紧，陆念的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吃酸捻醋，更别提反对。 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他们不过是协议婚姻，五年后就回归各自单身的状态。 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问都不问她直接决定，半分体面都没给她。 也对，因为钱结合的婚姻，她哪有什么体面呢？ 酸涩垂眼，陆念没再说话，权当自己是个摆件。 吴岚笑了笑：“佣人是佣人。梦梦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让她宾至如归。陆念没跟梦梦接触过，不了解梦梦的习惯，万一冲撞了她就不好了。” 多可笑。 自嘲勾起嘴角，陆念想，作为霍司州的妻子，她勉强算是那栋别墅的主人之一。 在自己家，却要小心别“冲撞”客人。 真是荒唐。 霍司州似乎没觉得不对，闻言也只是蹙起眉头，冷淡道：“不需要。” “我也是好心。”吴岚微笑着说：“司州，你和梦梦闹脾气也该有限度。一点小矛盾，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她身体弱，你总该多让着她些。” “当初梦梦吵着要嫁给你当新娘，多好啊。要不是你们脾气犟，哪儿会……” 话说到一半，仿佛知道自己失言。 吴岚猛然捂住嘴，满脸无辜道：“哎哟，人到了年纪就开始啰嗦，当我没说。” 嘴上道歉，脸上却带着微笑深深瞥一眼陆念。 哪儿会什么？ 哪儿会让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趁虚而入嫁给霍司州？ 猜出她未尽的话，陆念面上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反复提醒自己，她和霍司州只是一场交易。 不管他跟那位梦梦小姐什么关系，都不关她的事。 白月光也好，爱而不得也罢。 她只要遵守协议，等五年后离婚走人就好。 只不过更确定，他娶她除了身体上的需求和霍老爷子的原因，大概率还是跟那位小姐闹脾气。 霍司州依然没有反驳，淡漠道：“我心里有数。” “我没想插手你们小夫妻的事情，只是实在喜欢梦梦，难免多关心些。” 吴岚无奈：“梦梦身体不好，我怕她住不习惯。不然就我安排佣人，去你那边帮忙准备下？” “不用。” 冷冷瞥她一眼，霍司州道：“不方便。” 说完也没给吴岚再开口的机会，冲陆念颔首：“走。” 陆念愣了愣，就见他先大步往外走。 忙小跑跟上去，坠在他身后上了车。 * 车上很安静，男人面无表情地垂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完美深邃的侧脸越发俊美淡漠，看起来格外有距离。 是被勾起回忆，想那位娇客的事情吗？ 不可自制地产生这个念头，陆念强压住胸口的涩意。 试探着开口：“霍总，需要我叫人提前打扫准备吗？梦梦小姐过来，住哪间房？” 她突然想起，薛巧巧曾经提过，霍家别墅有间房定期打扫却不许任何人进入。 是那位娇客的房间吧。 虽然没亲眼见过，陆念却很肯定答案。 那位还没露面，处处却已经充满了她跟霍司州熟稔青涩的日常细节。 很难想象，冷淡沉稳的男人，也会跟人赌气。 在乎才会幼稚。 不都说，再怎么成熟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都会变成幼稚的小孩子吗？ 不知道那位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霍司州这样完美的男人牵肠挂肚、爱入骨髓。 压下胸口的好奇，陆念静静屏住呼吸，等待着男人的回答。 第361章 禁止入内 “不用。” 霍司州平静拒绝：“你不用插手。” 陆念一怔，恍然。 也对，她现在可是他的妻子。 频繁出现在娇客面前，反倒成了种示威，哪怕对方再怎么心胸宽广，只怕也会心里不舒服。 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彻底隐身。 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心思细腻到这种程度，连对方这点敏感的心情都会顾忌。 爱和不爱差别真的很明显。 从未如此具象化地理解这句话，陆念没再继续自找没趣，沉默点点头没再多言。 * 霍家别墅。 霍司州先去洗澡，陆念的脑海里却忍不住一直想起薛巧巧说的话。 说不清到底出于什么念头，她很想去亲眼看看那个房间。 主卧位于三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预感，陆念停在离主卧最近的客房门口。 伸手拧开门。 房门缓缓打开，露出这间房的真面目。 像薛巧巧说得一样，这件客房跟其他客房完全不同，是很标准的女性化风格。 并不是那种四处粉嫩的风格，而是清雅中透着柔和可爱，房间里还充斥着某种淡淡的，却特别好闻的味道。 落地窗挂着白色的纱帘，风吹过的时候轻轻扬起拂过毛绒绒的白色地毯和躺椅。 陆念几乎能够想象，有个纤细漂亮的女孩子靠在躺椅上，惬意闲散地任由晚风拂过她发丝的模样。 整间房打扫得干净整洁，完全看不出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真的是在认真呵护。 “陆小姐。”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有个面容普通的佣人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不好意思。先生吩咐过，这间房除了我之外不许任何人进入。您……” “啊，抱歉。” 在佣人的目光下，陆念觉得自己像个偷窥别人私人领地的小偷。 慌忙松开手后退一步。 佣人上前将房门关上，那清雅漂亮的房间被房门隔绝。 身体挡在房门前，佣人礼貌且客气：“我是专门为这间房服务的佣人，我姓吴，大家都叫我吴妈。” 专门为这间房服务，还是专门为这间房的客人服务？ 陆念分不清楚。 那位梦梦小姐，在这栋别墅里留下的痕迹比她想象中还深。 有专门的房间，有专职的佣人，有她无法探听参与的、跟霍司州共同的回忆。 反倒是她这个名义上的霍太太，站在这里像个偷走了王冠的小偷，戴着水晶冠也不是王后。 见她没有挪步，吴妈笑着问：“陆小姐，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没，没有。” 仿佛被烫到，陆念别开眼：“我就是随便走走。” 她还没有那么不识趣。 吴妈已经说过，她专职为这间房服务，想当然不会再做职责之外的事情。 陆念不想自讨没趣，也没继续探究这栋别墅的意思，转身回了主卧。 * 抱腿坐在椅子上，陆念放空自己。 手机屏幕亮了下。 低头看一眼，一直没联系上的谢之章发来消息。 【小念，你找过我？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在外出差，没什么信号联络很不方便。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说。】 看着他的名字，陆念眼眶有些微酸涩。 已经迟了。 【我没事，就是联系你问问近况。阿章，你还好吗？】 谢之章回消息很快。 大概是难得有信号，他跟陆念你来我往闲聊几句，就表示自己要收拾东西继续出发。 陆念没问他到底是出什么差，连信号都没有，只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就结束了对话。 看着手机屏幕熄灭，陆念摸摸手腕上的手串，怅然看向窗外的夜空。 心里闷闷的，有些沉。 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在发呆的时候手指不自觉把玩着手串的珠子，指腹从刻的心型上划过。 连浴室水声什么时候停下都没察觉。 擦着湿发，看到这一幕的霍司州眸色微深，凉声开口：“去洗澡。” “啊，好。” 陆念回神，不知道怎么有些不敢跟他对视。 抱起自己的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浴室里响起水声，男人缓步走到了她坐过的椅子旁边，盯着桌面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一条消息自动弹出。 【谢之章：小念，我永远都在。不开心可以告诉我，我要出发了，等我回来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到时候见。】 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住，霍司州冷冷看着屏幕。 屏幕光渐渐转暗，最后彻底熄灭。 漆黑的屏幕照出他没有表情的脸，那双丹凤眼里藏着冰冷的锋锐。 * 陆念洗完澡，在浴室里把自己收拾好才出来。 霍司州已经在床上，她从床尾绕到另一边，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啪嗒”一声，灯被关上。 紧接着旁边伸过来一只有力的臂膀，轻而易举地将她拉过去。 男人滚烫结实的身躯压过来，伴随着同款沐浴露香气。 同样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陆念恍惚间有种他们的命运早就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的错觉。 回过神，男人亲了下来。 不是平常试探的轻吻，直接凶猛强势，藏着口气一样。 陆念忍不住皱眉，下意识撑住他的胸口：“霍总，您……” 霍司州没应声，大掌钳住她的手腕压在枕头上，霸道掌控节奏。 他今晚要得格外凶。 注意着不弄伤她，却又激烈凶猛。 跟发泄什么一样。 陆念觉得自己像是艘破破烂烂的小木舟，不知怎么漂进了狂风暴雨的深海中央，被迫漂泊摇晃，随时会被什么击碎。 湍急的水流让她支离破碎，眼角溢出透明的泪珠。 黑暗中男人似乎能看清一样，准确无误地低头吻去那点湿润。 吻得温柔，动作却没停歇。 喉咙里溢出点零碎的声音，好不容易停止。 被抱着冲洗出来，陆念整个人还都是懵的。 察觉到男人再次抱着她，在她耳根落下灼热呼吸时，身体不由一颤。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因为白月光要出现，而他却已经冲动结婚，后悔了？ 还是回忆起相爱的时光，心里不爽，故意发泄？ 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只知道自己承受不住再一次。 或许还有那么几分，不愿意成为他发泄的工具。 第362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霍总。” 拉开距离，陆念克制着情绪：“我不想做了。” 霍司州动作微顿，保持着从背后搂抱她的姿势，凌厉的丹凤眼在黑暗中审视着她。 隐约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并不高，带着点抗拒的倦怠。 怎么？收到谢之章的消息，后悔了？ 如果谢之章没有临时出差，她是不是就不会跟他结婚？ 捏着她腰肢的大掌骤然收紧，霍司州的嗓音里透出几分寒意：“是不想做，还是不想跟我做？” 陆念皱眉。 他又发什么疯？ 霍司州似乎也没打算要她的回答，强硬将她翻过身来，变成面对面的姿势。 陆念真的没心情继续，忍不住挣扎：“霍总，我没开玩笑。我真的不想做了。” “不想做就别动。” 冷冷禁锢住她，男人不悦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恶狠狠把她脸按在胸口，沉声：“陆念，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已经嫁给他了，他们的婚姻是既定事实。 那她就不该再去肖想其他可能。 就算有谢之章作为第二个选项，在她同意领证后，她的选择就只剩下他。 鼻尖撞在男人的胸肌上，陆念同样沉默。 他这话是在暗示她，还是在提醒他自己？ 他们已经结婚领证，不管是关心霍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还是为了遗嘱，他确实没有反悔的余地。 就算想跟白月光破镜重圆，也得等五年结束。 也许，他是在告诉她，她可以安安稳稳做五年霍太太？ 那他知不知道，当一个人劝自己别后悔的时候，其实已经开始后悔了。 鼻尖微涩，陆念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胸口。 怎么都好。 只要五年，五年之后他们就可以放彼此自由了。 * 搭着霍司州的车，在离公司还有两个路口的时候陆念就下了车。 一路回到办公室，才坐下没多久，安柚子就哭丧着脸敲门进来。 “念……陆部长，我把事情搞砸了。” 带着哭腔，安柚子无助道：“怎么办啊，霍总会不会开除我啊呜呜呜。” 虽然嘴上天天骂公司骂上司，并不代表她真的愿意被开除啊。 “怎么回事？”陆念忙给她倒杯水：“出什么事情了？你慢慢说，我帮你想办法。” 吸了吸鼻子，安柚子捧着水杯讲起事情始末。 跟史密斯合作后，霍氏的新能源汽车发展迅速，进程推展迅速。 上次概念发布会虽然出现了薛巧巧这个意外，但宣传效果依然非常出色。 伴随着进程推进，整个霍氏也非常忙碌。 作为国内自主研发的顶尖新能源汽车，车标打算邀请国内著名的国画大师陈安道设计。 跟陈大师对接的任务交到了安柚子的手上。 安柚子当然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拿到资料就开始联系陈大师。 结果陈大师六十大寿刚宣布从此封笔，根本不愿意合作，每次打电话都被助手拒绝，连亲自跟陈大师交谈的机会都没有。 安柚子真的要哭了：“最关键的是，车标邀请陈大师设计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被放了出去，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的车标是陈大师手笔，最后换人的话，肯定会影响公司声誉形象的。” 陈安道可是国宝级的国画大师，荣誉奖项满身，真正的老国宝人物。 一旦被误会成消费陈大师，霍氏这些年的口碑肯定会受影响。 陆念也皱起眉头，见安柚子一副哭唧唧的样子，忙拍拍她的肩膀：“你别急，我们还有时间。这样，我帮你打电话再问问，不行的话再想办法。别哭啊，有我呢！” “呜呜呜念念你最好了。” 找到主心骨，安柚子扑过来抱住她的细腰：“念念我的职业生涯全靠你了，等弄完了我请你吃大餐感谢你！” 陆念笑了下，没时间跟她提前庆祝。 要过联系方式，用办公室的座机拨通电话。 “喂？” 电话很快接通，是个年轻傲气的声音：“哪位？” “您好，请问是陈安道陈大师的工作室吗？” 陆念客气道：“我是霍氏秘书部部长，我姓陆。之前我们公司有工作人员联系过您这边……” “你们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 助理皱眉，明显有些烦了：“不是告诉过你们，陈大师不接吗？” “不好意思打扰到您，实在是我们霍氏上下都十分仰慕陈大师，我们霍总对陈大师的画作万分敬仰，这才厚着脸皮想请大师出山。” 陆念好脾气赔笑：“报酬方面可以商量，有什么要求您这边也尽管提。只希望您这边给个机会……” “不是钱的事儿，你们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助手气道：“陈大师本来就不喜欢接商业合作，更何况他已经封笔了。你们就是喊破天也没用，别再打电话了，挂了。” 说完，没给陆念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安柚子眼圈直接红透了。 “念念……”她要哭了：“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人不爱钱呢？他们连价位都不听就拒绝，我们是不是没机会了？我真的要被开除了……我闯大祸了。” 陆念紧急看了资料。 陈大师确实高风亮节，不慕名利也不在乎金钱。 他高兴时候随手在路边摆摊，白菜价卖字画。不高兴了别人出价千万也不肯卖。 这次封笔，是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济，难以继续精进，索性封笔。 这样的人，确实很难打动。 陆念也有些发愁，不忍心看安柚子难过，想了想道：“我去找霍总商量下。” 实在请不到陈大师，也不能不要车标了。 安柚子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念念，谢谢你啊。你肯帮我想办法我就很感谢了，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不行就算了，大不了就被开嘛……” 擦了擦眼泪，她红着眼睛故作豪爽：“此处不留娘，自有留娘处。找个工作还不简单？就是以后不能跟你一起上班，你周末要记得约我出来玩……我们还要做好朋友的，你可不能忘了我。” “瞎说什么呢？”陆念好笑：“事情还没定呢，你就知道自己要走了？” “霍总那么铁面无私，肯定不会客气的。”安柚子垂头丧气：“搞砸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开除我才奇怪呢。念念，你也别勉强……霍总眼里只有公事，谁都一样。连累到你，我会更内疚的。” 陆念抿了下唇，确实不敢给她打包票。 第363章 指纹错误 霍司州的铁面无情，霍氏上上下下都很清楚。 最后陆念也只能说：“我去试试。” 试过了才知道行不行。 在安柚子殷切目光下，陆念主动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 “进。” 霍司州端坐在办公椅后面，盯着手上的文件头也没抬。 认真工作的时候，身上那种清贵又疏离的气质越发明显。 陆念轻吸口气：“霍总。” 听到她的声音，霍司州笔尖微顿，抬眼“嗯”了声：“有事？” “是。” 陆念有点尴尬紧张，局促道：“您先忙。” “说吧。” 合拢文件，霍司州淡淡看她，手掌轻抬，示意她开口。 见状，陆念再次吸口气。 鼓起勇气道：“是关于陈安道陈大师的事情。” 快速把陈大师拒绝的经过讲述完毕，陆念补充：“陈大师不肯出手，咱们是不是做两手准备？提高预算，或者再去看看其他大师。” 指尖敲击桌面，闻言霍司州冷冷问：“陆部长说得这么轻巧，是有跟陈大师同等地位的大师推荐？说来听听。” 他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陆念脸上顿时露出尴尬。 虽然她并不了解国画圈子，快速恶补后也明白了陈大师的地位。 别说当下，往前推十年都没有人能跟陈安道比肩。 她去哪儿推荐个同等地位的？ “我们可以多请几位大师协作……”她弱弱提议。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霍司州说出她未尽的潜台词，冷嗤：“陆部长不了解可以多去补习。艺术方面可没有凑人数的说法。废物再多也比不上一个陈大师，而我们霍氏，只要最好的。懂吗？” 冷冰冰的训斥，半分都没留情。 陆念的脸上火辣辣的。 她知道他公私分明，却没想到私底下他依然这么不给面子。 仿佛夫妻身份和夜里的抵死缠绵是她一个人的幻想。 回归公司，他们之间没有半分情意。 心口软肉酸酸涨涨的，有点疼，还有点难堪。 陆念低着头，嗫嚅：“可陈大师封笔不肯接……” “那就想办法。” 霍司州重新翻开文件，冷声：“任务公司已经分发，做不到就换能做到的人来。霍氏给你们开薪水，不是为了听你们喊做不到的。” 冷漠无情的态度，明显没有商量余地。 默默把其他的话咽回肚子里，陆念没再继续尝试。 “是，霍总。” 她轻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总裁办公室的门关上，冷着脸的男人从文件里抬起头，看着紧闭的房门蹙起眉头。 “啧啧，霍哥你也太冷淡了吧？多伤念念妹妹的心啊。” 顾钊从旁边的休息室走出来，摇头晃脑：“念念妹妹眼圈都红了，我见犹怜啊。” 冰冷的目光扫过他，霍司州不为所动：“是嫂子。” “啊？”顾钊没反应过来，呆呆看他。 霍司州再次皱眉，冷声：“我说，她是你嫂子。” 叫什么念念妹妹。 平常也就算了，现在还叫？ 不三不四的，一点不庄重。 顾钊沉默很久，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他：“合着霍哥你脑子里，就只关注到这个？” “不然呢？” 对上男人坦然的目光，顾钊败了：“拜托，念念妹……好好好，嫂子，嫂子她过来找你帮忙诶！你不但不帮，还训了她一顿。霍哥，你这表现，就不怕嫂子把你从床上踹下去，让你去睡沙发？” 想想陆念温柔胆怯的性格，霍司州摇摇头，笃定：“她不会。” 而且—— 他反问：“她为什么要踹我下床？” “哥哥，霍哥哥！” 顾钊怪叫：“女人找你帮忙，你却凶了她，还问她为什么？不知道不能对女人说重话吗？一旦你态度不好，有理也变成了没理，错的人只会是你。懂吗？” 霍司州不懂。 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片刻，他冷淡道：“她来找我是为了公事，公事就该公办。更何况，事情办不妥是她手下能力问题，他们该想如何解决，公司只看结果。” 顾钊想，真是要了命了。 确实，说得很有道理。 同样管理着偌大的公司，职场自有一套规则。 上位者不会关注任务有多难，你有多少不得已和没办法，只看结果，只看你能给公司带来多少利益。 就算这是真理，但，那是你老婆啊哥哥！ 顾钊恨不能揪着霍司州的耳朵吼，告诉他男人这么对老婆本身就是个错误。 然而对上那双深潭般的眼，他只觉得无力。 “改天去庙里烧根高香吧。” 有气无力地趴在沙发上，顾钊说：“哥哥，你能娶到老婆，全靠菩萨保佑了。” 除了玄学，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霍司州越发莫名其妙，想了想认真看着他，说：“不，不是靠菩萨保佑，是靠我有钱。” 他还骄傲上了？ 顾钊想骂人。 哥哥你没救了，你知道吗？！ * 陆念不知道办公室里的事情。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安柚子被开除，既然霍司州不肯通融，只能继续在陈大师身上想办法。 安柚子擅长八卦，陆念安排她继续去打听陈大师的消息，不管有用没有统统收集汇总。 陆念自己则临时恶补国画相关知识，免得真的见到人大脑空空，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 等陆念头晕脑胀从一堆国画里抬起头的时候，整个办公大楼都空空荡荡，只零星有几个加班办公室亮着灯。 知道自己会忙很晚，陆念早就跟霍司州打过招呼，让他先回家，自己今晚留宿大平层那边。 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 揉了揉眉心，陆念收拾东西步行回去。 首都的夏夜车水马龙，微风拂过，带来难得的凉意。 陆念漫步在街上，超负荷工作的大脑终于放空些，紧迫的心情也得到了一点抚慰。 回到大平层，她先洗了个澡，换上舒服睡衣，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 安柚子正把她调查的消息发给她。 不愧是八卦女王，短短一天时间，连陈大师年轻时候的情史都捕风捉影地打听了好几段。 加上她很擅长讲故事，陆念看得津津有味。 正投入，大门的指纹锁忽然发出提示音：“抱歉，指纹错误，请重新尝试。” 第364章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陆念怔愣，下意识抬头。 有人在用指纹开锁？ 是谁？ 自从她搬进来，从前的指纹记录已经删除，只剩下她和霍司州的指纹。 如果是霍司州，完全可以直接开门进来。 那门口的人是谁？ 门口的人似乎笃定是指纹锁的问题，一次尝试不成功又飞快进行第二次尝试。 伴随着机械音的提示反复响起，很快五次试错结束，指纹锁因为错误次数过多，发出休眠警报。 继续尝试，将触发自动报警功能。 陆念吓了一跳，生怕对方执着地继续解锁。 抬高声音问了一句：“哪位？” 警惕快步接近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猫眼处闪过，紧接着是一道温柔好听的女声：“那个……你好？请问，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她家？ 陆念愣住了。 这明明是霍司州的房子，为什么要说是她家？ 这人是谁？ 从猫眼确认门口没有其他人，抱着警惕陆念拉开房门，终于看清楚了门口的人，一时愣住了。 门口的人显然也愣住了，彼此面面相觑，对视的短暂间隙里，仿佛都飞快意识到了什么。 门口显然是个大美女。 一头顺直的茶色长发垂到臀部，穿着剪裁贴身的白色长裙。 脸小小的白白的，眼睛却大大的，瘦弱清丽，带着点弱不经风的病气。 全身上下的衣物看不出牌子，却透着莫名贵气，明显是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精致到了头发丝儿。 恰好陆念今天穿的也是白色的纯棉睡裙，打眼一看两人同样又瘦又白，俨然有几分相似。 陆念的指尖颤了颤，忽然意识到来人的身份。 传说中的梦梦小姐，霍司州的白月光。 不愧是能让霍司州动心的人，不仅长得漂亮，通身气质出尘柔弱，看一眼就想让人护在身后，生怕她受到任何伤害。 而她也真的像是个水晶玉琉璃做的人，名贵易碎的模样。 陆念自嘲想，吴岚说她是“梦梦小姐”的赝品，还真是抬举她了。 就像她身上这件纯棉睡裙，看起来跟对方的白裙子很像。 实际上她的裙子皱皱巴巴，宽松宽松挂在身上，是半分剪裁都没有的三十块钱地摊货。 而对方的裙子看似简单，每处线条都完美贴合身形、衬托气质，半分褶皱没有，透着隐约的光泽，一看就昂贵无比。 天上的云彩和地上的棉花，像是像，却没人会真的混淆这两样东西。 陆念一时自惭形秽，察觉到对方的目光，竟然条件反射生出想要躲避的心思，恨不能把自己严严实实藏起来。 白知梦也正在看她。 肌肤白得发光，脸颊透着健康粉嫩。 一双小鹿眼清澈圆润，整个人像是清晨沾着露珠盛开的花，怯怯漂亮，带着生机，纯真娇嫩却并非脆弱。 藏着股韧性。 劣质的纯棉睡衣穿在她身上，都像是精心设计得美丽可爱。 看着陆念鼻尖的小痣，白知梦目光轻闪。 转而抿唇露出优雅笑容，落落大方伸手：“你就是阿州的妻子吧？第一次见面，我叫白知梦，是跟阿州的……” 顿了顿，才补充道：“朋友。” 说是朋友，语气里却透着怅然。 陆念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但她想，白知梦离开这么久再回来，见到的却是对方的妻子，心里应该很复杂吧。 看了眼她脚边的行李箱，陆念犹豫着伸手：“你好，白小姐。” 白知梦温柔笑着，跟她短暂握手。 大概是身体不好，大夏天她的手指也有点凉。 但手掌纤细漂亮，入手娇嫩如凝脂。 陆念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这样美好的人，简直像是从书里走出来一样，让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那个……白小姐，你怎么会来这边？” 尴尬清嗓，陆念主动道：“这里现在是我在住。” “怪不得，我的指纹解不开锁。” 白知梦恍然。 那双杏眼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惘然，微笑道：“我还以为我走错了呢……不好意思，之前这套房子我有录指纹的，没想到已经被删除了。” “我跟阿州有点误会。” 她垂下眼，带着点无奈和遗憾：“听说他结婚，我还以为他已经释然了。没想到……” 看着陆念，她表情复杂，似乎有些怜悯愧疚：“陆小姐，你婚后还幸福吗？” 陆念倏然攥紧了手指。 她想，白知梦是在怜悯她成为了替身吗？ 没什么好怜悯的。 这场婚姻本就是协议，她得到了钱，救下了陆爸爸的命。 跟霍司州结婚是她占便宜，不提其他条件，她已经享受了属于霍太太的便利。 该说她幸运才对。 “我们很好。” 垂下眼，陆念客气笑笑：“白小姐过来，没跟司州打招呼吗？他应该知道我在这边。” 不等白知梦开口回答，电梯上行，在这层楼打开。 穿着西装三件套的男人气质矜贵疏离，手上提着……一兜菜和一条鱼。 鱼特别新鲜，到这里还没死透。 在塑料袋里顽强地甩了甩尾巴，“啪嗒”一声，溅出一滴水珠。 霍司州。 他怎么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陆念愣了下。 “阿州，好久不见。” 白知梦先一步熟稔开口，语气里透着亲昵放松：“我过来借宿，指纹打不开，是陆小姐开的门。幸亏陆小姐……嗯，我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吓了一跳呢！” 陆念很难不去猜，她故意掠过的是什么。 第一次见面，她早就对这位白月光如雷贯耳，认出来不奇怪。 白知梦呢？ 她是怎么认出的呢？ 是因为她跟这件纯棉睡衣一样，是个拙劣粗糙的仿制品吗？ 陆念低下头，不想去看霍司州此刻的表情。 她怕在上面看到温柔惊喜，更怕看到后悔恼怒。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绪，都会显得她过于不堪，不如不看。 仿佛不去看就不存在。 掩耳盗铃般的自欺欺人，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我让她把指纹记录全部删除了，这套房子在她名下。” 霍司州语调听不出异样，平静问：“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呢？怎么没跟着照顾？” “我又不是玻璃娃娃。” 白知梦微僵，很快娇嗔道：“这次是出来工作的，带那么多人照顾像什么话？我偷偷买了机票，自己过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霍司州的眉头微微蹙起。 第365章 面冷心热 低声不赞同：“胡闹。” 霍司州身居高位，有种天然的贵气和距离感。 当他皱眉的时候，公司高管那群岁数不小的中年男人，都难以招架。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个样子。” 白知梦却半点不紧张，甚至还抿唇笑了起来。 声音温柔又怀念：“真是一点都没变。怪不得从前妈妈就喜欢叫你盯着我，恨不能把我们俩绑一起……你啊，跟妈妈一样，把我捧手里揣兜里才放心。” 陆念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胸腔中有点闷，沉沉地压着什么一样。 明明她和霍司州才是夫妻，此刻三人站在这里，她却觉得自己格外多余碍眼。 白知梦真的很漂亮，也很有气质，优雅却不端着，讲话的时候带着点被宠爱长大的娇气，却不像薛巧巧那么骄纵。 甚至还带着点高贵的温柔。 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什么美好的词汇堆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难怪吴岚跟霍司州关系那么生硬，却还是主动关心这位客人。 从见面开始，她没刻意针对，甚至非常有礼貌地释放了善意，但陆念的心口就是堵得厉害。 他们言谈间的亲昵熟稔，是她完全不知道的过往。 忽然很后悔今晚在这边住的决定。 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尴尬地挪了下脚，不知道是站得太久还是怎么，单薄的身形轻晃，险些踉跄跌倒。 陆念慌忙伸手撑住墙壁，稳住身体。 抬眼就对上两双看过来的眼睛。 陆念窘迫不已，烫得额头上出了层薄汗，下意识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 她这样，真的很像是吃醋嫉妒、故意耍手段刷存在感的恶毒第三者。 手指甲都掐进掌心里，她紧张得屏住呼吸，不敢去探究那双黑眸里的情绪。 他一定觉得，她的手段很拙劣吧？ “是我该抱歉才对。” 白知梦轻轻眨眼，善解人意地帮她缓解窘境：“怪我跟阿州太久没见，聊得忘了时间。阿州你也是，都结婚了还这么不体贴。” 陆念敏锐察觉，提到结婚，霍司州眼底似乎闪过什么。 是面对心爱的人，终于后悔一时冲动结婚吗？ 不待细究，男人恢复平静无波的模样：“稍坐片刻，我送你去别的地方休息。” “会不会太麻烦？” 白知梦眼眸微弯，笑着问：“我记得当初，霍爷爷特意把这层两套都买下来，方便我们上学。要不是后来……” 飞快收起言语中泄露的遗憾，目光轻轻望向对面：“方便的话，我住对面好了。时间很晚了，就不打扰你们啦。” 陆念的眼睫颤了颤。 原来这两套大平层，最初是霍老爷子为霍司州和白知梦准备的。 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意外，白知梦没过来住，竟然叫她捡了个便宜。 就像这段婚姻一样。 陆念有些不敢直视白知梦的眼睛。 她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是个卑劣的小偷。 不管是这套房子，还是霍司州，都是她偷来的短暂幸福。 即使不是本意，面对本该拥有这一切的白知梦，她依然难免心虚自卑。 与此同时，心底不由好奇。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样一对明显还彼此有意的人，陷入这种境地？ “不方便。” 提及过去的事情，霍司州神色不改：“我去放东西，稍等。” 竟然连解释都没有，微微颔首提着菜回房。 未免也太冷淡了。 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这种态度，会闹僵似乎也不奇怪。 陆念腹诽两句，轻声解释：“霍总是婚后才搬过来的，之前他住在对面。” “原来是这样。” 收起短暂的错愕，白知梦笑着摇头：“阿州跟我妈一样，恨不能拿玻璃把我罩起来。别人住过的房间有什么？偏偏他们太紧张我……打扰到陆小姐休息了吧？” 陆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摇头。 “陆小姐应该也习惯阿州面冷心热了吧？” 白知梦满脸回忆：“他从小就喜欢话不多，但照顾人的时候很细心很体贴。因为他太严格，我还总跟他闹脾气……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陆念静静听着。 这是她没见过的霍司州。 很难想象他这样冷漠疏离的人，会关心别人的身体，不厌其烦反复提醒。 心口有种细碎的疼，从见到白知梦开始就在心脏满眼。 像有很小的蚂蚁趴在软肉上，一口口啃噬着她。 陆念低着头，听不出什么语气：“是吗？” “瞧我，说这些干嘛。陆小姐肯定觉得很无聊吧？” 白知梦笑了下，转而看向屋内。 房子还是当初的装修，陆念入住后，陆陆续续增添了许多东西。 都是不起眼的小东西，一盆小绿植，一个小坐垫……零零散散，给这套房子增加了几分色彩，原本透着冷意的装修色调都变得温馨起来。 目光从明显不是霍司州风格的东西上扫过，白知梦看过来：“陆小姐，我跟阿州已经是过去式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念愣了愣。 她有什么资格放在心上呢？ 这场婚姻不过是交易，他恰好需要一个妻子，而她刚好识趣懂事。 这是她和霍司州之间的秘密，就算他想挽回感情，也不该是她开口告诉白知梦。 陆念轻“嗯”了一声，心里更沉更闷，有多出点不自在。 好像是白知梦大度施舍，她才有机会偷来这段婚姻。 “你不在意就好。”白知梦柔声说：“我们之间有误会，他之前来香城才缓和些。成年人总是有很多不得已，并不是有爱情就能在一起……他大概是真的怪我了。” 她眼神里透出点哀伤：“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陆念恍然。 原来当初他去香城，是为了见白知梦。 怪不得以他的身份，亲自陪她去谈rs的合作。 陆念隐约记起，白江与在汇报时，隐约确实提到过“白家”相关字眼。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白知梦的存在就如草灰蛇线，隐藏在细碎的信息里。 霍司州始终关注着她，喜欢着她，从来没变过。 陆念大胆假设，应该是有些迫不得已的苦衷，白知梦拒绝了霍司州，所以他才会彻底失望，在霍老爷子查出肺癌后选择找个省事的女人结婚。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第366章 被惯坏了 陆念忽然有些不想再聊。 “白小姐怎么没去轩庭住？” 她转移话题：“那边还留着你的房间。” 吴岚不是早就安排好，让白知梦住到别墅那边吗？ “以前年纪小就算了，现在阿州都结婚了，我还住在那里不合适吧？” 眸光轻颤，在她看过来前，白知梦露出微笑。 揉了揉眉心，苦恼道：“岚姨总以为我跟阿州还在一起……我已经明确拒绝过阿州了。住在他那边怎么都不合适，还是单独出来住比较好。如果不是他们不放心，我想自己买套房的。” 说着，明亮的双眸落在陆念身上，体贴问：“阿州和长辈照顾我，是因为我体弱多病。陆小姐不会介意吧？” 陆念笑了笑：“当然不会。” 她凭什么介意呢？ 白知梦就像是所有女孩想成为的那种人。 漂亮、优秀、优雅，出身优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陆念知道，自己没资格跟她比。 心脏却像是梅雨天气的一块抹布。 皱巴巴，潮湿，长出晦暗的青苔。 只言片语，她越发察觉到自己和白知梦之间的差距。 甚至能保留此刻的体面，都是因为她有足够的距离感。 陆念觉得自己是角落里阴暗的杂草，窥伺着闪闪发光的天鹅。 偶尔天鹅不经意展翅，施舍给她一点雨露，让她显得不那么可怜。 有点狼狈地别开眼，陆念一时呆不下去。 坐立难安地蹭了蹭脚尖：“霍……司州怎么还没好？我去看看。” 一转身，正好撞上男人宽阔的胸膛。 单手把住她的肩膀，黑眸从她脸上转过。 霍司州问：“怎么了？” “陆小姐怕我等太久，正要去看你磨蹭什么呢。” 眸光从两人接触的部位扫过，白知梦嗔道：“以前让我等也就算了。结婚的人了，难道还要让陆小姐一直等你？” 陆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白知梦落落大方，语气也很温柔，表现得很有分寸，似乎处处在为她着想。 她却总觉得，对方每句话似乎都在布下无形的屏障，把她和他们两个人隔绝开。 陆念无比清晰地反复意识到，她才是那个外人。 脸色微微发白，陆念后退两步，试图拉开距离。 霍司州的手掌钳住肩骨，察觉到她的动作眉头皱了下，直接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被迫贴在他的怀里，陆念一愣。 当着白知梦的面，他不怕她误会吗？ 一抬眼，果然看到白知梦晶亮的眸光暗淡，失落又倔强地轻轻咬下唇瓣，别开眼时眼尾有一抹水光闪过。 看起来脆弱又哀伤。 陆念恍然大悟。 这是在拿她故意刺激吧。 没想到霍司州这样的人，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举动。 作为合格的工具人，她没有挣扎也没说话，垂着眼睛配合。 “我自己去好了。” 白知梦忽然开口，带着不易察觉的倔强：“时间这么晚，让陆小姐陪着我们折腾不合适。你们新婚，总不能让她等你到半夜。” “没事。”霍司州平静道：“走吧。” 理所当然又透着冷漠的态度。 陆念的心口不由刺痛下。 霍司州拿着车钥匙带白知梦下楼，擦肩而过的时候主动提起她的行李箱，自然而然的模样，仿佛早就习惯了照顾她。 察觉到这些细节，心口的痛意逐渐升级。 陆念站在门口，看着电梯门合拢，电梯下行。 心脏揉成了一团，眼眶酸酸的。 她用力睁大眼睛，眼睫抖了抖，关上门。 心乱如麻，靠在门上半天没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都有些麻了，肚子的轰鸣声唤回了她的理智。 晚上加班太入迷，忘记吃晚饭。 看一眼时间，陆念轻嘲地揉了揉空荡的胃部：“娇气，一顿饭不吃就受不了了？真是……” 被惯坏了。 这才多久，她竟然就习惯了规律的一日三餐。 可惜霍司州买回来的新鲜食材，现在已经被男人分门别类放进冰箱，不能在最鲜美的时候被品尝。 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被品尝了。 这么长时间，哪怕送白知梦去市郊住也该回来了。 他今晚大概不会回来。 也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住了。 无声垂眸，陆念抛开繁杂的思绪，准备回卧室睡觉。 抬步，忽然察觉到什么。 餐桌上放着切好的果盘，那干脆利落又治愈强迫症的摆盘方式，很明显的霍氏风格。 怪不得他耽搁那么久，原来还切了个果盘。 时间太久，苹果切开接触空气的部分有些微氧化，陆念盯着好一会儿。 鼻尖有些泛酸。 这算什么？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没再给果盘眼神，捂着空荡荡的胃部回房睡觉。 明明才结婚没多久，她就习惯了那个高于自己的体温。 辗转很久，好不容易才迷迷蒙蒙睡了过去。 似乎才刚闭上眼睛不久，身边传来悉悉簌簌的声响。 身侧床垫下陷，一个带着潮湿水汽的身体靠近，将她整个搂进怀里。 陆念一僵，浑浑噩噩的大脑清醒，下意识看一眼窗外。 天色将明，朝霞泛红。 天都快亮了。 回来后还不忘记洗澡，是怕被她发现什么吗？ 大概是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霍司州手臂收紧，轻声：“陆念？” 陆念没有吭声，闭紧了眼睛放松身体，装作熟睡的样子。 男人也没再说话，看了她好一会儿。 察觉到他的目光，陆念没来由有些紧张，努力控制着呼吸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就在她快要绷不住的时候，额头上忽然覆盖柔软湿热的触感，紧接着男人在她身侧躺下，搂着她没了动静。 好一会儿，陆念才迟钝意识到，那是个轻柔的亲吻。 不带丝毫情玉，温柔又浅。 给人藏着深情的错觉。 眨了眨眼睛，她忍不住在朦胧的晨色中流下一滴泪珠。 既然他的白月光回来了，他为什么还要给她这种温柔的错觉呢？ 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陆念无声闭上眼睛，不肯再细想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睡着，醒来时天色大亮，身边早就空空荡荡，没有另外一个人的痕迹。 陆念坐起身。 如果不是那个吻，她几乎要怀疑霍司州一夜未归。 第367章 设计部部长 起床洗漱好，餐桌上摆放着简单的早餐。 陆念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把餐具放进洗碗机去了公司。 * 今天的霍氏格外热闹，许多同事凑在一块窃窃私语，脸上藏着兴奋八卦的光芒。 “念念！你听说了吗？” 安柚子兴奋：“那个设计部部长，入职了！是个超级漂亮有气质的大美女！全身都是名牌，肯定特别有钱。呜呜呜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新来的白部长，听说出身香城白家。那可是白家啊！超级大豪门世家，底蕴深厚还有钱，香城那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他同事忍不住凑过来，艳羡道：“出身这么牛，白部长本身还超级优秀。那履历金光闪闪，怪不得可以直接空降设计部部长。我们公司，真是挖到宝了。” “何止呢！白部长超级有才华，法国顶尖设计师艾伦都想收她当学生呢！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白部长一看就是那种温柔千金大小姐，美貌才华全部满点。香香的美美的……啊，真的好羡慕她的人生。” “哎哎哎，你们还不知道吧？她很可能是霍总的女朋友。” 陆念一愣：“霍总女朋友？” 白知梦不是今天刚入职吗？ 这些信息传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连八卦也跟上了。 “陆部长还不知道吗？” 有个同事道：“白部长今早，跟霍总同一辆车来公司的呢！霍总还帮她开车门，别提多体贴照顾了……男才女貌，超级般配！” 陆念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怪不得霍司州一早就没了身影，原来是去接白知梦上班。 他一向洁身自好，最讨厌别人议论他的私生活，不允许任何绯闻传出来。 如今却大摇大摆，跟白知梦同进同出。 这样的特殊对待，想叫人不浮想联翩都难。 陆念面无表情地想，他既然这么喜欢白知梦，又何必折腾呢？ 清晨赶回大平层那边，可能都没睡多久就起床去接人。 中途还做了早餐。 为什么不直接就睡在白知梦那边？ 她越发看不透。 “那么早一起上班，该不会是同居了吧？”同事们更兴奋了：“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有老板娘啦？” “怪不得霍总突然戴了戒指，这是名草有主啊！” “哎哎，我还听说一个消息。” 安柚子笑眯眯：“这位白部长，跟霍总青梅竹马，好像还是霍总的初恋。高中毕业后两人好像因为某些误会分手，这么多年都没见面……” “所以说，霍总这些年洁身自好，其实是在为白部长守身如玉咯？” “太浪漫了吧！霍总其实一直在等他的初恋白月光？” “白部长那么优秀，霍总看不上其他人也很正常吧。毕竟见过最好的，其他的都是将就嘛。” “天啊，这也太偶像剧了。好浪漫好感动噢！” 一片艳羡声中，陆念的心里越发说不出什么感觉。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霍司州跟白知梦是一对，整个公司上下都在流传他们的爱情故事。 反倒是她这个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更加见不得人。 仿佛她是个可耻的小三。 周围的讨论声让她胸口更加沉甸甸的。 “打扰一下。” 这时，好听优雅的女声响起。 白知梦穿着一身白色的女士西装，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 本来该有攻击性的打扮，穿在她身上莫名显得优雅又很有文艺气息，浑身闪闪发光一样。 陆念看不懂牌子，只知道她身上不起眼的耳钉都显得高不可攀，是她买不起的样子。 “大家好，我是设计部新来的部长白知梦。初次见面，请大家喝咖啡。希望以后共事愉快。” 很快有人把咖啡甜点送了进来。 看着包装袋上的标志，被她容貌惊艳的众人更是忍不住倒抽几口凉气。 “天啊，这个牌子我知道。不但难买还超级超级贵……请全公司所有员工吃这家的甜点，呜呜呜大小姐真的好阔绰啊。” “不愧是白家大小姐……好大方啊！” “白部长真的又美又温柔，只有这样的美女才配得上霍总，呜呜呜我死心了。” 一片赞叹声中，白知梦被围在中间。 “白部长，这甜点很贵的吧？”有人奉承：“白部长好大气，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们。” “大家吃得开心就好，喜欢我下次再请大家。” 白知梦轻描淡写，笑着道：“不贵的，大家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天然就是人群的焦点。 陆念端着分给她的甜点，恍惚想，她真的跟霍司州很般配。 都是这么优秀，这么令人难以企及。 不知道是谁发现了白知梦手上的戒指，惊喜道：“白部长，你手上的戒指跟霍总是情侣对戒嘛？啊啊啊你们在一起了吗？” “啊。” 似乎有些害羞，白知梦脸颊泛红。 飞快捂住手上的戒指，解释道：“这是装饰……我跟阿州是很好的朋友，暂时没有在一起。希望大家不要误会……” 暂时没在一起，就是早晚要在一起。 “听说你们是初恋，霍总单身这么多年是在等白部长吧？” 听到这话，白知梦脸更红了。 美人含羞，像画一样动人。 “不要乱说。” 嘴上这么说，她脸上的表情却承认了这点，嗔道：“感情这种事情，说不清楚。好啦好啦，不聊这个了。你们这样，我可要逃跑咯。” 同事们更加兴奋，陆念伸手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钻戒，忽然觉得自己很滑稽。 明明她和霍司州才是真正的婚戒，没有任何人会往他们两结婚的可能上猜想。 白知梦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随便戴个戒指，就让人浮想联翩。 意识到差距的滋味儿并不好受，陆念垂着眼。 她想缩小存在感，白知梦却转向她，笑着打招呼：“陆小姐。” “白部长跟陆部长认识？” 同事们的目光转过来。 众目睽睽下，陆念的心提起来。 “曾经见过。” 白知梦点点头，友善地笑问：“陆小姐怎么站这么远？我差点没有看到你。” 第368章 拭目以待 “我还有工作要忙。” 僵硬握住咖啡杯，陆念勉强道：“恭喜白小姐入职。” “谢谢。”白知梦眉眼弯弯：“希望以后我们共事愉快。” 短暂招呼后，她没再继续停留。 白知梦离开了，整个办公室里却充斥着她送来的咖啡和甜点香气。 一边吃东西，同事们还在兴高采烈议论着她的阔气和美丽，以及她和霍司州的感情故事。 陆念心情复杂，明明早晨没吃什么东西，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堵住。 “唔，贵果然有贵的道理。” 珍惜吃完最后一口甜品，安柚子脸上露出陶醉：“太好吃了吧！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念念，你快尝尝。这个牌子真的很好吃。” “我不喜欢吃甜品。” 垂着眼，陆念把自己手上的递给她：“喜欢的话，我的份也给你。” “真的吗？太棒啦！” 安柚子欢呼一声，接过甜品“啊呜”一口塞了满嘴，脸上的表情格外幸福：“白部长可真大方，这就是温柔美丽白富美吗？爱了爱了。” 全公司上下，似乎都在白知梦的甜品攻势下，飞快提升了好感度。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对她的夸赞。 * 处理完今天的工作，陆念叫上安柚子，打算去找陈安道大师。 新能源车标的设计迫在眉睫，陈大师迟迟不肯松口，她们只能厚着脸皮上门拜访。 安柚子知道自己添了麻烦，殷勤地帮忙背包拿水。 迎面撞到霍司州和白知梦并肩走过来。 穿着西装三件套的男人高大俊美，垂眼静静倾听着身侧人说话，低垂的眉眼中似乎溢出别样的温柔。 长发如瀑的女孩仰头，眼眸中盈着深情。 和谐得像一幅画。 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念顿住脚步，神情有些复杂。 察觉到动静，那边两人抬眼看过来。 霍司州神情淡漠，倒是白知梦笑着打招呼：“陆小姐，安助理。” 安柚子受宠若惊，没料到自己区区一个生活助理，能叫这位大小姐记住名字。 忙挥手：“白部长！” “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陈大师习惯下午去茶室喝茶。” 陆念解释：“我们想去碰碰运气，跟陈大师当面谈。” 霍司州不置可否，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是陈安道陈大师吗？” 白知梦眸光轻闪，笑着看他一眼：“阿州，要请陈大师帮忙，怎么不找我？” “白部长有办法？”安柚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天知道为了请到陈大师，这段时间她头都要愁秃了。 这些国画大师的脾气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利益无法打动，她都快要哭了。 霍司州神情平静，闻言淡淡道：“没必要。” 陆念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一下。 他是知道，她这段时间为了能见到陈大师，有多努力的。 是觉得这样的小事，没必要让白知梦费心吗？ 果然是如珠如宝爱着的人，给她添任何麻烦都不舍得。 若有所思的目光，从陆念脸上扫过，白知梦笑了下：“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曾经跟陈大师见过几面。” 她含笑道：“如果要约见陈大师的话，我可以帮忙。” “会不会太麻烦？” 峰回路转，在被辞退的压力下，安柚子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 闻言双眼晶亮，眼巴巴看着她双手合十：“辛苦了白部长，能说服陈大师，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被她逗笑，白知梦当场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白知梦开了免提，陆念能听到对她们总是不耐烦的助手热情洋溢的声音：“白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白知梦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讲了。 “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大师已经封笔，不接商单了。” 助手苦笑一声，转而道：“这样吧，明晚八点，陈大师会去茶馆包厢喝茶听戏。让她们过来，跟陈大师当面聊聊。我也只能帮这儿么多了，陈大师答不答应，还要看你们的努力。” “多谢。”白知梦笑着寒暄两句，挂断电话。 三言两语，就敲定了跟陈大师见面的事情。 安柚子高兴疯了，崇拜看她：“白部长，你也太厉害了吧！我跟陆部长做了好多功课，都没办法见陈大师一面……呜呜呜太感谢你了！” 白知梦笑着摇摇头，轻描淡写、举重若轻。 陆念站在原地，再次清晰意识到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哪怕嫁给了霍司州，她依然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她来说巍峨巨峰般的难题，在他们面前不过是件风一吹就散的小事。 这种身份地位带来的天然差距，难以跨越改变。 陆念再次意识到，自己误闯进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格格不入。 像个跳梁小丑。 五年。 她低垂着眼眸想，只要五年就好。 协议到期，还清债务，她会离开这不属于她的世界。 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开，白知梦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眼底有一丝迷恋和复杂。 “陈大师的脾气又臭又硬，是出了名的。就连我也没有把握说服她。” 她开口问：“就那么相信她能搞定？” 外面已经疯传霍氏车标由陈大师操刀，搞砸了对霍氏的口碑形象有极大影响。 哪怕这样，他还是全盘信任地将这件事交给陆念，不做任何插手。 白知梦不知道，那个陆念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这么信任倚重。 “嗯。” 霍司州没犹豫，开口道：“她比你想象中还要厉害。” 语气很淡，黑眸中透着不易察觉的笃定赞赏。 白知梦僵住，食指颤了颤。 脸上却露出笑容：“能让你这么看好，看来陆小姐深藏不露。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霍司州神色不变，似乎对事情的结果早就认定。 平静“嗯”了声，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目光复杂，白知梦重新笑起来：“我刚来公司，还不太了解。能不能辛苦陆小姐带我参观了解下？” “毕竟是你的妻子，以后还要经常接触。” 她说：“我挺喜欢陆小姐的，也想借机多了解了解她。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说着俏皮眨眨眼：“带我参观公司而已，不会不舍得吧？” 第369章 好自为之 陆念满脸茫然地放下手头工作，带着白知梦参观公司。 白知梦的态度热络亲善，脸上总是挂着得体笑意。 她有些病容，其他人也几次强调她身体不好，导致陆念对待她就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这位娇贵脆弱的美人会突然身体不适。 “陆小姐好像……对我很有距离感？” 白知梦突然转头说：“是不喜欢我吗？” “没有。”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陆念顿了下：“我只是怕招待不周……” “其实我在首都呆过很多年。” 白知梦说：“陆小姐对我生疏，是因为阿州吗？” 陆念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似乎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询问两人的过去。 可她不得不承认，那些只言片语的信息让她如鲠在喉，很难平和地对待她。 “我现在没办法跟他在一起。” 摊开手，白知梦坦然耸肩：“你们的事情，我来之前就知道了。陆小姐，阿州是个很好的人，请你替我好好对他。” 她态度很好，表现得也很坦然大方。 陆念却忍不住有点不舒服。 这话总让她觉得，白知梦在施舍她。 似乎只要她愿意，伸伸手就能抢走霍司州。 “白小姐，我跟司州已经结婚了。” 陆念垂眼，难得带上几分强硬：“我是他的妻子，不需要替任何人好好对他。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互相照顾扶持……你说是吗？” 白知梦面上的笑容微顿，像是没料到她会说这种话。 陆念长得很漂亮，精致的长相没什么攻击性。 头总是习惯性低着，整个人看起来很好欺负又很老实的样子。 软趴趴的性格，没想到也会不软不硬地刺回来。 短暂惊愕后，白知梦捂住心口皱了皱眉：“陆小姐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这种话我听了不太高兴。” 陆念没看她：“只要没离婚，我跟司州始终夫妻一体，是最亲密的关系。我们之间的相处，应该不需要其他人干涉。对吗？” 白知梦皱着眉打量她的侧脸，忽然觉得她此刻板着脸的样子有些熟悉。 一种莫名的不安和介意在心头弥漫，她第一次正视这个陆念这个原本不被她看在眼里的人。 越看心里越不舒服，心脏负荷加重，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没察觉到异样，陆念继续往前走：“这边是霍氏的产品研发区，平常……” “陆，陆小姐……” 白知梦脸颊苍白，嘴唇青紫。 捂着心口眼前发黑，强撑着墙壁一点点滑坐在地上，气若游丝：“我，我不舒服……” “白小姐？！” 陆念一愣，猛然转头看过来。 白知梦跌坐在地上，身上冷汗淋漓，晕了过去。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众人注意，没多久电梯门打开，霍司州铁青着脸，大步跨过来。 “霍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念慌张极了，脸色比她怀里的白知梦还惨白：“白小姐突然就……” “让开！” 黑着脸沉喝一声，霍司州周身寒气冰冷缭绕，要把人冻伤。 没给陆念解释的机会，他二话不说把白知梦抱起来，眼神都没给一个，快步离开。 怀中空了下来，陆念抬眼看向他的背影，眼神有瞬间黯淡。 “陆……这是怎么回事？” 白江与皱眉：“白小姐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你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 陆念张嘴，想起两人的交谈，不由顿住。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才让白知梦突然发病。 看到她的表情，白江与误会了什么。 紧皱着眉头，压低声音：“糊涂！白小姐出事，事情就大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匆匆跟了出去。 陆念怔怔撑着身子站起来。 好自为之？ 她该怎么好自为之？ 怪不得人人都把白知梦当成玻璃娃娃，她也没想到只是几句话就会这样。 想到男人紧张离开时冰冷的表情，陆念的心脏越发沉重难受，隐隐不适。 好一会儿才恍惚回神，急忙打车跟上去。 * 病房。 白知梦睁开眼睛，虚弱出声：“阿州。” “醒了？” 冷着脸的霍司州神情稍缓，问她：“好端端，怎么发病了？” 陆念站在旁边，心脏跟着收紧。 白知梦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若无其事笑了下：“应该是昨晚没休息好……怪我身体不争气，吓坏陆小姐了吧？” 照旧是体贴大度的模样，明明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还要关心吓没吓到别人。 陆念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摇摇头没说话。 “你才刚到，就不该急着上班。” 霍司州冷声道：“职位又不会跑，急什么？” “我不想尸位素餐嘛。好啦，不要再凶了，吓坏陆小姐怎么办？” 白知梦撒娇：“我这不是没事吗？阿州，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我不想妈妈为我担心。” 霍司州看着她，似乎有些无奈：“没有第二次。” “我保证。”病容上绽开笑容，白知梦俏皮举手：“绝对没有下次，请阿州监督。” 娇俏的模样，配上苍白的脸，让人心疼又怜惜。 陆念看着这一幕，熟悉的被无声隔绝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她想，大概她真的是个自私的坏人。 白知梦这么温柔美好，全公司上下都那么喜欢她。 就连发病，都没有怪她，她却总是觉得对方别有用心。 陆念低垂眼眸，不想看两个人打情骂俏般的亲昵互动：“白小姐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粥。” “吴妈熬了粥，晚点送过来。” 霍司州平静道：“你先回去休息。” 那他呢？ 陆念忍不住在心底问，他今晚还回去吗？ 还是要守在病床边，一直照顾白知梦？ 最终，问题也没有问出口。 她怕自己自取其辱，自找难堪。 应了声，陆念独自回到大平层。 屋子里还是早晨她离开的样子，没什么胃口吃晚饭，简单洗漱后就上了床。 脑海中却不由反复思量，他此刻在干嘛？ 哄着白知梦吃药？还是陪她一块吃饭？ 乱七八糟的场景在脑袋里走马灯般闪过，陆念伸手扯被子盖住头，有些烦躁地用力闭上眼睛。 够了。 跟她没有关系。 不过是场交易，她没资格去想那么多。 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工作，好好赚钱，早点偿还债务。 第370章 脸红什么 意外的是，霍司州很早就回来了。 陆念被洗澡声吵醒，揉着眼睛起身。 霍司州从浴室里出来，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露出古希腊神像般精壮完美的上半身，黑眸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意味。 混沌的大脑显得有些迟缓，陆念傻乎乎盯着他肌肉线条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危险。 一个激灵看了眼时间。 夜里十点。 “霍总。” 她嗓音还有些没睡醒的沙哑，清甜又带着挠人心痒的妩媚。 看人时眼睛里含着水润，小声问：“您回来啦。” 霍司州没说话，随手丢开浴巾，抬起她的下巴亲吻。 瞥见他的动作，陆念忍不住睁大眼睛，残存的睡意消散无踪。 他都不会累吗？ 昨晚估计就没怎么睡，今天还这么有精神。 她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胸口：“霍总，您……” “欲拒还迎？” 捉住她的指尖搁在唇边啜吻，黝黑的眼眸锁定她，男人嗓音低沉。 “我没有。”陆念反驳。 霍司州哼笑一声，滚烫的指腹摩梭她肩颈线条。 陆念低头，才察觉自己的睡衣领口敞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腰腹上。 细细的内衣肩带伶仃挂在肩肉上，深邃的锁骨线条艳光难收，洁白的肌肤在夜色里轻颤，会发光的暖玉般诱人。 陆念脸颊微红，讷讷：“我不知道……” 霍司州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堵住她的嘴巴加深亲吻。 他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轻易地撩拨起她的生理本能。 陆念泪汪汪地被他折腾，反复换了好几个花样还不罢休。 眼看着时间走过了凌晨两点，他还兴致盎然，一只手把玩着她纤细腰肢，另一只手朝着床头摸去。 那里的抽屉里，放着他们买的套套。 即使经常补货，在他高强度的使用下，里面也空荡荡的。 陆念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谁能想到在外面冷如冰霜的男人，到了床上就跟一团烈焰似的，不把她弄到哭着求饶不罢休。 他的精力也太好了。 明天还要去见陈安道，陆念不想没精打采影响初印象。 见他要撕开最后一个套套，忙张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 “霍总。” 她哑声开口。 声音又娇又媚，跟带着小钩子一样。 霍司州动作微顿，呼吸都有片刻急促。 俯身在她唇瓣上亲了亲：“叫什么？” 陆念脸忍不住红了下。 刚才到了难以忍耐的时候，她哭着求他胡乱叫了好多羞人的称呼。 生怕他百无禁忌又要她喊，羞得她伸手捂住男人的薄唇，慌乱道：“那个……白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明天您还去医院看她吗？” 霍司州动作停顿，漆黑的眼落在她脸上，审视冰冷。 陆念大气都不敢喘，竭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不需要，医生说不严重，她已经出院了。” 冷冷丢下这句话，霍司州果然没有继续的兴致。 把套套丢回抽屉里，起身去浴室冲澡。 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陆念才缓慢吐出提着的那口气，蹭掉掌心里涔涔汗意。 霍司州回来后，她撑着酸软的身体也去冲了个澡。 洗完后手脚并用爬上床，才钻进被窝，闭着眼睛似乎睡着的男人冷冷开口：“不想做可以直说。” 在那种时候提别人，她怎么想的？ 陆念尴尬地僵住。 原来他都明白。 听说男人那种时候被打断，很容易影响能力。 他被扫了兴，是不是也不舒服？ 捏着被子好一会儿，陆念就着习惯黑暗的眼睛去看他沉睡般起伏的侧脸，试探问：“我说不做，您就不做吗？” 霍司州沉默良久。 就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冷冽的嗓音响起：“夫妻生活是婚姻必不可少的部分。” 陆念自己在心里翻译了下。 他还是要做。 那她说不说有什么区别？ 她没再吭声，蜷缩在被子里抓紧睡觉。 霍司州把她挪到怀里整个抱住。 每次被他环抱，陆念都觉得很有反差感。 谁能想到在最讨厌别人接近的男人，在床上就像有肌肤饥渴症一样，无论如何都要紧紧抱着睡。 她实在是累了，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就在这个弥漫着熟悉安心气息的怀抱里昏昏沉沉。 将睡未睡间，她似乎听到男人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偶尔可以。” 什么偶尔可以？ 疲惫的大脑无法思考更多，陆念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终究抵抗不住本能睡了过去。 * 好不容易有跟陈大师当场见面的机会，安柚子一整天都很紧张。 跑去洗手间认认真真补了好几遍妆，突然满脸奇怪地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了？”陆念无奈问。 “霍总他……不至于那么禽兽吧？” 脸上表情微妙，安柚子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超小声：“白小姐昨天都晕倒了，霍总怎么还，还不知道节制啊？” 什么东西？ 陆念脸上露出莫名奇妙的茫然。 “就，就那个。” 安柚子神神秘秘：“我刚去洗手间，路上撞到霍总。他正在系领带，脖子上全是吻痕牙印！一看就战况很激烈……啧啧啧，白小姐都生病了，他还这样……没想到啊，白小姐这种画一样的美人，其实也挺狂野的嘛。” 陆念的脸“唰”一下红透了。 没人比她清楚，那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霍司州弄起来没完没了，她受不住的时候咬了几口，没想到会被安柚子看到。 “你脸红什么？”安柚子摇头晃脑感慨，见状不由道：“听听就脸红，也太纯情了吧？念念，你该不会还没体验过男人吧？不对啊，你不是……” “别说了。” 陆念实在是听不下去，推了她一下强装镇定：“晚上跟陈大师的会面准备好了吗？就在这里八卦。” “跟你分享下嘛。”安柚子撅嘴：“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一看就是经历太少。 作为好姐妹，还是要帮忙摆脱羞窘，不然将来很容易被男人骗的。 眼珠子转了转，眼底闪过狡黠。 不急，等事情办完，她再送上大礼好好感谢。 第371章 是在约会吗? 眼看时间差不多，陆念收拾好东西，准备跟霍司州打声招呼。 去找陈安道大师商谈，不知道需要多久。 不回家吃晚饭总要告知一声，陆念起身去总裁办公室，却没见到人。 “霍总不在吗？” 在公司，她跟霍司州依然保持着以前的相处方式，没叫其他人看出问题。 白江与对他们的关系心知肚明，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霍总……他有事，提前走了。” 陆念没多想，闻言颔首：“麻烦白特助帮我告诉霍总一声，我今晚要去见陈大师，在大平层那边住。” 白江与沉默了下：“我会帮忙传达。” 见他应声，陆念就带着安柚子往约好的茶馆赶去。 约定的时间是八点，两人简单吃了晚饭，按时等在茶馆外面。 时间一到，陈大师的助手来接她们进门。 这座茶馆闹中取静，是非常典型的中式园林设计。 每晚都会请很有名的戏剧班子唱戏，是不少爱好者的聚集地。 远远听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跟在助手身后，陆念和安柚子都有点紧张。 能不能说服陈大师，就看她们今晚的表现。 上了楼，迎面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陆念一怔。 霍司州和白知梦并肩往这边走，两人正交谈着什么。 霍司州微微侧头，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侧脸清晰的线条和专注低垂的眼。 白知梦看起来好多了，穿着一袭白色的中式连衣裙，一头茶色长发照旧披散在身后。 整个人袅袅婷婷，脸上带着病容，柔弱又纤丽。 行走在这古色古香的建筑里，美得像一幅画。 “是霍总和白部长！” 安柚子看到人，差点压抑不住兴奋的尖叫。 激动抓住陆念的手，低声八卦：“念念你看啊，你看到了吗？霍总和白部长是不是在约会啊？原来他们有钱人喜欢在这种地方约会啊，还怪有格调的。” 陆念抿唇，心底有些酸涩。 按照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刚吃完晚饭就过来了。 原来白江与说霍司州有事，是要跟白知梦约会。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眼见那边似乎要抬眼看过来，不知道怎么想的，陆念猛然后退两步，拉着安柚子躲到旁边的阴影里。 她不想面对两人。 也许她现在不出现才是对的。 她的身份不尴不尬，没必要再去打扰他们的幸福。 安柚子有些莫名：“念念……？” “嘘——” 躲都躲了，陆念示意她噤声：“别出声。” 安柚子茫然，而后恍然大悟，用气声道：“也对，我们就不要当电灯泡了。” 迎着她兴奋到发亮的眼睛，陆念苦涩点头。 她们主动闪避，没料到白知梦竟然主动叫破：“陆小姐，安助理。是你们吗？” 正侧头跟她说话的男人也抬眼，黑眸看了过来。 这种时候再躲未免有些奇怪，陆念硬着头皮上前两步：“霍总，白小姐，没想到这么巧。” “你们是来找陈大师的吧？” 白知梦落落大方，半分没有约会被打扰的恼怒不快。 友善道：“刚好碰到，不如我跟阿州陪你们一起，也能帮你们说说话。说不定陈大师愿意卖我这个小辈一点面子呢？” 俏皮眨眨眼，她嘴上说得不确定，神态动作里却带着自信笃定。 显然很有把握。 陆念的手指不由微紧。 对她来说非常困扰的难题，在白知梦眼里似乎只是两句话的小事。 她也不想总是陷入这种情绪，可是站在对方面前，真的很难不生出自卑和挫败感。 安柚子眼睛都亮了。 她这段时间被约不到陈大师的事情愁得要命，好不容易遇见转机恨不能立刻答应下来。 她克制住点头的冲动，询问看向陆念：“念念？” “会不会太麻烦……”陆念抿唇，抛开繁杂的思绪。 公司的事情要紧。 现在是工作，她不允许自己夹杂着私人情绪，影响工作结果。 “几句话算什么麻烦，我跟阿州本来也是要喝茶听戏的，人多还热闹些。” 白知梦真的很有那种千金大小姐的贵气。 明明是她帮忙，讲话时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尴尬。 那双晶亮的杏眼看向男人，笑弯起来：“阿州，你说好不好？” 亲昵中带着自然而然的撒娇，半点都不做作。 陆念觉得，如果自己是霍司州，被她这么撒娇看着，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都想摘下来给她。 没看旁边安柚子已经激动到不能呼吸了吗？ 唯有霍司州仿佛真的铁石心肠，面上的表情没有半分波动。 古井般的眸子停顿一瞬，才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白知梦笑容更盛：“那走吧，希望陈大师不会嫌弃我不请自来。” “怎么会呢？” 助手笑容热情许多：“见到白小姐，陈大师不知道要多开心。” 落后几步，安柚子嘀嘀咕咕：“霍总也太稳得住了吧？态度这么冷淡。他到底喜不喜欢白部长啊？喜欢一个人也能藏得住？” 陆念沉默，看着前面男女并肩而行的场景，心底涌上复杂的滋味儿。 她想，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霍司州根本就不喜欢热闹，还是答应去见陈大师，不就是为了白知梦开心吗？ 毕竟是他心上的白月光，哪怕有误会有气，依然放在心尖上吧。 垂下眼不愿意再想，陆念低声道：“别胡思乱想了，快跟上。” * 茶室。 六十岁的陈大师头发依然油黑，红光满面。 穿着唐装坐在二楼，从敞开的雕花窗户里看台下戏剧表演。 手指在膝盖上打着节拍，沉迷其中的样子。 几人都不敢打扰他的雅兴，静静等待着台下这出戏唱完。 戏结束了，陈大师扭过脸，看到人脸上露出惊喜：“白家丫头，你过来怎么不说一声？” “我怕打扰您听戏嘛。” 白知梦笑起来，靠过去熟稔问候陈大师。 陈大师也不像传闻中脾气古怪的样子，反而像是个慈祥的长辈，笑呵呵关心她和家里长辈的身体状况。 气氛无比融洽缓和，其他人都成了背景板，连霍司州都难得被冷落。 安柚子忍不住松口气，小小声：“稳了。” 都跟一家人似的，设计个车标而已，陈大师总不至于拒绝吧？ 大概也明白她们的焦灼，往这边看一眼，白知梦体贴开口。 第372章 服老 “这是我们公司的业务，如今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 白知梦轻声细语：“您帮帮忙，行不行？” 陆念来不及想其他的，和安柚子偷偷在背后握住手，呼吸都屏住了。 陈大师本来笑得慈眉善目的脸色收敛，扫过几人。 他此刻显露出传言里的样子，表情很臭：“白丫头，不是我不给面子。六十岁生日宴上，我已经宣布封笔了。封笔就是封笔，以后都不画了。” “你们另寻高明吧！”他摆摆手。 恰好楼下新戏即将开场，陈大师赶人：“我要继续看戏了，你们自便。” 竟然就这么不留情地拒绝了。 白知梦也没料到，这点小事陈大师竟然不肯通融。 原本的胜券在握显得有些可笑，她脸上的表情不由有些讪讪，脸颊也火辣辣的。 “陈大师，您……”她还想说什么。 陈大师却闭上眼睛，一副沉浸在戏里的样子不肯再听。 助手上前一步，客气却也强硬道：“白小姐，陈大师要听戏了。您请移步吧。” 白知梦越发尴尬，不好再强留下去。 扭头看看霍司州，小声道：“阿州，抱歉。我也没想到陈大师封笔是来真的……要让陆小姐和安助理失望了。” 其实大师们宣布封笔并不罕见。 大多数人明面上封笔，偶尔还是耐不住手痒私底下还有作品流出。 一个车标并不费什么事，她原本没放在心上。 陈大师跟白家老爷子是朋友，平常对她也像是自家小辈，难免就有些自信。 如今被打脸，白知梦有些呆不下去：“我们先走吧，不要打扰陈大师了。” 霍司州眉头短暂蹙起一瞬，听到她道歉平静道：“没什么，本来就与你无关。” 陆念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时有些自嘲。 她去询问的时候就疾言厉色，换成白知梦，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说出安稳的话。 念头一闪而过，好不容易见到陈大师，就这么无功而返又不甘心。 她忍不住快速扫视一遍茶室。 陈大师喜欢喝茶看戏，这间茶室早就被他包下。 从进门陆念就仔细打量过，整间茶室同样是古色古香，墙壁上挂着字画，摆件也明显大有讲究。 她这段时间狠狠恶补了国画相关知识，对待摆件什么的却没多少研究。 没在这些上面浪费时间，陆念的目光被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山水画吸引了目光。 她看得专注入神，连其他人动作都没有察觉到。 安柚子垂头丧气。 连白知梦的人脉都搞不定陈大师，她这次是真的把事情给搞砸了。 她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辞职信怎么写，主动引咎辞职总比被公司开除好，起码给自己留点面子。 内心里爆哭，她耷拉着脑袋往外走，走两步察觉身边人没跟上。 忙转头扯了下陆念的胳膊：“念念，我们走吧……陈大师不愿意也不能勉强，算啦，是我业务能力不过关。” 辞职就辞职，下家公司更香！ 内心疯狂安慰自己，见陆念脚步钉在原地，甚至反过来开解她：“念念，没事啦。是我没做好前期工作，陈大师封笔了也没办法。没关系的，不用再勉强了。” 不管怎么都是无用功，还打扰人家陈大师看戏。 何必呢？ “再等等。” 陆念皱眉，盯着山水画不肯挪眼。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白知梦回头。 眸光轻闪，脸上带着善意轻声开口：“陆小姐，我知道你不想放弃。但是没办法，陈大师这样有本事的人，有原则有坚持很正常。我们总不能勉强大师，对不对？” “算了吧，再待下去打扰陈大师，反倒是我们不礼貌。只能说没有缘分。”她柔声劝道：“我还认识几个国画大师，改天帮你们联系看看。” 陆念还是没动。 她眉头皱得更近，近乎执拗：“等一下。” “陆小姐也太倔强了。” 白知梦摇摇头，有点无奈：“阿州，你要不要劝劝陆小姐？惹陈大师生气，其他国画大师只怕也不肯合作了。” 这件事明明跟她没有关系，她刚任职设计部部长，这项工作完全没经过她的手。 偏偏她不仅帮忙提供跟陈大师见面的机会，事情不成还主动想办法挽救。 深明大义又善良，显得此刻的陆念有些不识好歹和偏执，格外不懂事。 安柚子的心提起来。 “霍总，念念也是想为公司做好这件事……总之都怪我。” 她急忙解释两句，生怕男人因此不满。 又伸手扯了扯人：“念念，走啦！” “别动她。” 冷峻的男人忽然开口，长臂舒展护在陆念身前。 黝黑眼眸带着不满冷冷射过来，语调冰冷：“让她看。” 完全维护的姿态，似乎不管陆念做什么他都愿意提供支持。 白知梦眨了下眼睛，食指和拇指并拢轻搓两下。 他就这么信任她？ 他们这边的动静，终究没能让陈大师安安静静看戏。 扭头看到陆念出神的样子，陈大师忽然开口问：“女娃娃，看出什么了？品鉴品鉴，我听听。” 竟然没生气，还一副打算聊聊的样子。 峰回路转，安柚子猛然抬头，目光也跟着放在了那幅山水画上。 恨不能自己立刻变成专业人士，对着这幅山水画吹出一大堆彩虹屁，吹得陈大师眉开眼笑，当场答应给他们设计车标。 然而陆念却只是沉吟着，摇摇头说：“我只是个外行，不太懂国画。” 安柚子急死了。 就算不懂，这种时候也不能说不懂啊！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这是陈大师的亲笔吧？” 眸光轻闪，白知梦笑着开口：“这幅山水画意境高远淡泊，与世无争。是您的近年的风格……” “人老咯，不服老不行。” 陈大师表情淡了些：“这幅画确实是我去年新作，提醒自己急流勇退，该服老还是要服老。既然画不出更好的作品，不如封笔。与其为了金钱名利画些庸品，不如不画。” 这就是他身为国画大师的傲气。 当他画不出自己满意的作品，宁愿从此不再动笔。 几人心里“咯噔”一下，白知梦也有些挂不住脸。 第373章 你最可靠 陈大师这话是在讲山水画，又何尝不是在借着这幅山水画拒绝他们？ 分明再次强调了他不肯再动笔。 既然这样，直接赶他们走就好，为什么还要问呢？ 白知梦没想到自己的夸赞引来这样的结果，心里一时有点羞恼。 话说到这份上，再去逼迫一个有气节有原则的大师动笔，似乎有些蛮不讲理。 也该彻底放弃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白知梦总觉得有些在意，忍不住又看陆念，开口道：“陆小姐，还不走吗？” 陆念没看她，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去碰那幅山水画。 “你干嘛！” 助手一惊，冷喝一声：“知不知道陈大师画作的价值，是你能随便乱碰的吗？” “陆小姐，陈大师的画作都很珍贵的。” 白知梦也忙开口：“欣赏就好，还是不要动手了。” 她以为陆念是达不成目的，恼羞成怒昏了头。 提起的心微微放下，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这么看，其实也很普通嘛。 她之前似乎太看得起她。 陆念没理其他人，转头看向陈大师：“我能动一下这幅画吗？” 竟然没有想放弃的意思。 助手都要给她气笑了：“弄坏了你赔得起吗？陈大师的画，多少人捧着钱都买不到，你想碰就碰，你以为……” “让她动。” 意料之外，陈大师抬手制止了助手。 他脸上带着兴味，甚至从椅子上坐直身体，笑眯眯道：“一幅画而已，哪有那么娇贵？小姑娘，你想怎么动？” 众人瞠目结舌。 这还是脾气古怪、爱画如命的陈大师吗？ 他竟然允许一个外行人，随便动他的画？ 为什么？ 白知梦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紧紧盯着陆念的背影，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 “陆小姐。”她声音有点紧绷：“你小心些，陈大师一画难求，这幅画的价值不可估量。” “都是虚名。画就是画，没必要夸那么厉害。” 陈大师淡淡：“小丫头，别听他们瞎说。” 白知梦的脸色微白。 陈大师这么不给她面子，让她觉得丢人极了。 拇指再次摩挲食指，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好看。 幸亏现在没人注意到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念身上。 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些，陆念镇定地越过助手，伸手直接把整幅画摘了下来。 手掌反转，将整幅画重新倒挂到墙壁上。 “这，这这这这……” 手指颤抖着，安柚子震惊到结巴，说不出话。 刚才还淡泊静美的山水画，倒过来赫然成为惊涛拍礁石的海景。 从静谧到让人看一眼就心神平静的场景，到惊涛骇浪、水浪席卷的画面，只需要轻轻翻转。 这幅画，竟然另有乾坤！ 白知梦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这幅画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场景，下意识去看陈大师的神色。 陈大师双眼放着精光，看起来心情很好。 “小姑娘。”他急声道：“既然你发现了，不如评价一下？” “我说过，我对国画只是外行，也不懂评价。” 陆念看他一眼。 此刻她似乎才意识到状况，脸颊微红显得有些内向羞赧。 轻声道：“我就是觉得，那幅悠闲淡泊的山水画，表面叫人觉得看破红尘，下面却还藏着点什么……所以就想倒过来试试。” “这幅画，应该是‘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吧？”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说错了您别见笑，曹操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您才六十岁，其实并没那么想封笔吧？” 她这话，简直像在质疑陈大师封笔是炒作噱头。 助手忍不住黑着脸呵斥：“不许胡说！” “让她说。”陈大师目光炯炯。 不但没生气，还盯着她道：“你继续说。封笔我确实不甘心，但我已经画不出更好的作品了。你说怎么办？” 他才是真正的大师，此刻竟然一副对着陆念虚心请教的样子。 白知梦觉得很荒谬，甚至有点好笑。 她忍不住扭头看向身边。 淡漠的男人神情不动，好像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惊讶变色。 然而他深邃的眼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最中央的女孩，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专注得让白知梦心无限沉了下去。 “我说过了，您才六十岁。” 陆念摇摇头，说：“都说学无止境，您也一定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吧？国画的事情我不懂，但我知道这世上的事情，做不一定能做得更好，不做是肯定不会更好。您说呢？” 陈大师沉默片刻，忽然抚掌大笑。 “好，好一个学无止境，好一个不做肯定不会更好。” 他笑声洪亮，仿佛想通了什么：“是我老头子钻牛角尖了。我被捧得太高，真当自己已经是最顶尖的了，还没一个年轻女娃娃看得通透。” 明明在自嘲，但他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笑过后和善点头：“都说知己难求，你说你不懂国画，我看你很有灵性。以后愿不愿意，经常来品鉴下我的作品？” 他这样的国画大师，想品鉴他作品的人不胜凡数，偏偏对陆念这个外行人青睐有加。 传出去，不论是喜欢陈大师作品的，还是国画界的人，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更何况陈大师的欣赏亲昵不做假。 白知梦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陈大师并不是个扭捏的人，想通后他当即就答应帮霍氏设计车标的事情。 圆满谈妥后，还拉着陆念喝了两壶茶。 直到站在茶馆门口，安柚子还有些回不过神。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原地起跳。 “啊啊啊啊啊，陈大师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 兴奋地冲过去抱着陆念，她喜形于色：“念念你也太厉害了，你怎么想到的呢！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天才！呜呜呜念念你真是太棒了，多亏了你我的工作保住了……果然念念你就是全世界最优秀、最可靠的人！” 陆念被她夸得脸颊泛红，抿唇笑道：“好啦好啦，哪有那么夸张。” “才不是夸张，明明就是你最厉害！” 安柚子叉腰，无比自豪：“真该叫那些牛气冲天的人看看，什么叫牛逼！我闺蜜，连陈大师都能搞定，硬生生让陈大师改了封笔的决定。谁还能比她牛？” 手指快速摩挲两下，白知梦咬住舌尖，才没绷不住表情。 第374章 向她学习 一场辛苦，倒是全给陆念做了嫁衣。 陆念最可靠，那她就是不可靠吹牛的人了是吗？ 暗暗咬紧牙关，心绪起伏，一时有些呼吸困难。 白知梦忙平复呼吸节奏，不愿意在这种时候露出异样，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陆小姐确实很厉害。” 她微笑着开口：“连那幅画倒过来截然不同都能看出来。你真的不会国画吗？还是故意谦虚？” “我确实不了解。” 表情收敛，陆念道：“还得谢谢白小姐。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机会见到这幅画。” 白知梦忍不住又摩挲两下指尖。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情绪波动时就摩挲指尖，借此来平复情绪。 不想再回忆自己怎么费尽心思，给陆念提供了表演的舞台。 她神情中透出几分疲惫，抬眼软声道：“阿州，我有点累了。” 恰好这时，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到路边。 车子是五座，他们这些人刚刚好。 霍司州抬眼，张口还没说话，就被抢先。 “我跟柚子约好一起吃晚饭。” 陆念笑着开口：“就先告辞了。霍总，白小姐，你们路上小心。” 说着，主动抬手晃了晃，作为告别。 不管是霍司州还是白知梦，都不像是能接受跟人挤在后坐上的样子。 与其自取其辱，不如先一步离开，大家都体面。 安柚子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天然就知道不能拆闺蜜的台，再荒谬的谎言都要圆过来。 条件反射跟着摆手：“啊，对对。我们还没吃晚饭呢，好饿……就先走啦。霍总、白部长再见。” 到嘴的话咽了下去，霍司州神色平静。 “嗯。”他淡淡应声，没说什么拉开车门。 两人上车，黑色的迈巴赫启动，绝尘而去。 安柚子这才回过神，眨眨眼：“念念，我们不是吃过饭了吗？你饿了？那我请你吃宵夜！” “我不饿。” 陆念无奈：“你难道想搭霍总的车？” 跟老板坐一辆车就够窒息了，更何况是跟霍司州这样的冷酷上司？ 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安柚子恍然大悟：“还是你想得周到。霍总跟白部长约会呢，陪我们见陈大师已经够打扰了，肯定觉得我们两个电灯泡很烦。说不定两个人正急着二人空间呢……嘿嘿。” 说着还挤眉弄眼，伸出两只食指碰了碰，暗示意味十足：“霍总身上的吻痕，怕是又要有新的咯。” 陆念有些笑不出来。 她相信霍司州不是急色的人，更何况他最在意感情的忠贞，大概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但她不确定，他跟白知梦发展到了哪一步。 心心念念着的人就在眼前，孤男寡女，就算他把持得住，内心真的不会后悔闪婚吗？ 说服陈大师的好心情消散，陆念心底涌现出这段时间常有的怅然。 * 车上。 霍司州看着后视镜渐渐缩小的人影，瞳孔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知梦偏头看着他，心头发紧。 摩挲着指尖，试探开口：“陆小姐确实很优秀，怪不得你那么信任她。我本来还担心她惹陈大师生气，没想到她竟然能发现那幅画的玄机……她好聪明。” “她不仅聪明，也够努力，有韧性。” 薄唇勾起细微的弧度，霍司州淡淡道：“表面软绵，实际上藏着股倔强。总能给人惊喜。” 白知梦脸色更白，瞳孔轻颤着加快手指摩挲的频率。 一起长大，她当然了解霍司州，知道他嘴里的赞赏有多么难得。 陆念在他心里，评价竟然这么高。 “是吗？” 她勉强笑了笑，忽然没有其他心思：“那还真是很厉害，看来我需要慢慢发掘陆小姐的闪光点，多跟她学习才对。” 霍司州微微颔首：“你想试着工作，确实可以向她学习。” 摩挲指尖的动作一顿，豁然攥成拳头。 白知梦脸色有片刻扭曲。 学习？ 她向陆念学习？ 她可是白家唯一的女儿，全香城最顶级的名媛，国外top学院毕业，所有人公认的优秀。 让她跟陆念那个普通重本毕业的女人学习？ 她敢学，陆念敢教吗？ 心绪起伏，白知梦几乎控制不住，呼吸急促地靠在后坐上艰难叫了一声：“阿州，我，我好难受……” “没事吧？” 眉头紧皱，霍司州熟练找到药物喂她吃下去，厉声吩咐：“去医院！” “不，不用去医院，我没事。” 抓着他的手，白知梦艰难呼吸。 杏眼里含着点水光，她可怜巴巴地颤声问：“阿州，我是不是很差劲？跟陆小姐比，我是不是特别差劲？” “别瞎说。” 霍司州微顿，淡声道：“你也有你的优点，别乱想。” 可是陆念在他的眼里，优点是不是太多太耀眼了？！ 她有优点，那在他的眼里，她和陆念比，到底谁更优秀？ 无数质问堵在心口，尖叫咆哮着想要冲出来。 死死收拢掌心，白知梦露出苍白笑容：“好，我会好好努力的。” * 这一夜霍司州依然回来得很晚。 陆念睡梦中察觉到他回来的动静，任由他把自己抱在怀里，继续睡了过去。 解决了陈大师的问题，陆念也放松许多。 中午收到霍司州的消息，晚上回霍家老宅过周末。 霍老爷子的身体如今只能养着，谁也不知道最后的时光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陆念自然不会推辞，拒绝了安柚子要请她吃饭作为感谢，下班后等同事们都离开，下楼上了霍司州的车。 一路无言。 到了霍家老宅，还没进客厅，就隐约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陆念不由好奇抬眼。 霍老爷子威严深重，霍家又只有霍司州和霍景煜两个晚辈，平常老宅都很安静。 这是来客人了吗？ 进了客厅，她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热闹。 霍老爷子脸上带着笑容，听到动静抬眼看过来：“司州和念念回来了。刚好，来，快过来看看，是谁过来了？” 背对着他们坐着的窈窕身形转过来，露出一张娇弱美丽的脸。 第375章 该叫大嫂 “爷爷，我跟阿州和白小姐都见过面啦。” 白知梦笑着说：“您忘了？我现在在阿州的公司上班呢。” “瞧我这记性。” 霍老爷子笑起来，故意板起脸：“司州，梦梦身体弱，你可不能欺负梦梦。在公司里多照顾她，知道吗？” “爸，不用您说，司州也不舍得劳累梦梦。” 吴岚凑趣，笑道：“从小司州就把梦梦护得紧，他们同辈哪个熊小子欺负梦梦，没被他揍过？梦梦在公司上班，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吴姨，您也笑话我。” 白知梦红了脸，娇嗔着撒娇：“哎呀你们都打趣我，要不是想爷爷，我就不来了。” “这哪儿是笑话？明明是实话。” 吴岚大笑，扭头道：“司州你快说，是不是有这回事？当初景煜拿蜘蛛吓到梦梦，司州把景煜头都打破了呢，是不是？” 霍司州神情不变，淡淡“嗯”了一声。 陆念跟在他身后，坐在沙发上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半句话都插不进去。 她就像是个局外人，或许她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白知梦跟霍家人更像是和乐美满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聊起过去。 那些她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很难想象，霍司州竟然也会为了别人打架。 都说白月光难忘，那白月光加上青梅竹马呢？ 大概是绝杀。 曾经青涩的时光里，他们两个互相陪伴着长大，又在最美好的年纪情窦初开，彼此动心。 他们应该拥有无数更加美好的回忆吧？ 陆念心头苦涩，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卑劣地答应霍司州冲动下的结婚协议，他们该有多幸福。 就连霍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怪不得霍老爷子之前对她态度冷淡，想必跟吴岚一样，都觉得白知梦才是最符合心意的孙媳妇。 后面改变了态度，也不过是因为无可奈何。 独自坐在沙发上，陆念觉得自己像是挂着假笑面具的木偶人，也像是唯一的观众。 她能做的只有在大家笑的时候跟着笑，配合着不要扫兴。 白知梦十分体贴，生怕疏忽了她，时不时故意喊她，想带她融入话题的样子。 陆念除了捧场地附和两句，竟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脱离身体，浮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幕，冷眼瞧着自己像个无关紧要的小丑，一个尴尬的气氛组。 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是这么多余。 霍老爷子毕竟身体不好，吃过晚饭就疲惫地上楼休息。 霍司州陪他上楼，吴岚挽着白知梦亲亲热热地说话。 霍鸣山照旧出去寻欢作乐，陆念静静站了会儿，察觉到没人注意到她，悄悄退出去。 花园正中有个漂亮的八角亭，陆念趴在栏杆上看着夜色中的郁郁葱葱的花园，大脑放空。 好像这样安静黑暗的角落更适合她。 至少能让笑僵了的脸颊得到片刻放松。 正看得出神，身侧有道身影笼罩过来。 今天没什么存在感的霍景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那双阴翳的眼落在她身上，勾起笑意：“念念，好久不见。” 语调莫名缠绵暧昧。 看到他，陆念浑身紧绷，胳膊上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下意识后退拉开距离，纠正：“你现在该叫我大嫂。” “大嫂？” 霍景煜不屑轻笑：“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大哥跟白知梦余情未了。全家都认定白知梦是大哥未来的妻子，如今她回来了，你觉得你还能做多久的霍太太？” “这是我跟司州的事情，不关你事。” 陆念板起脸：“不管你们怎么看，至少现在跟他领证的人是我。我们一天没有离婚，我就一天是你的大嫂。” “你就不好奇，大哥跟白知梦的事情？” 霍景煜轻笑：“也许听完他们的故事，你就不想再当我大嫂了呢？” “念念，我跟大哥不一样。” 他俯身。 微凉的手捏住陆念的下巴，指腹暧昧蹭过她的脸颊：“我喜欢的，拿到手就会捧在掌心里，视为唯一。不会像他这样，守着宝物蒙尘，眼里只有外面。” “霍景煜！” 浑身发毛，陆念飞快拉开距离。 甩开他的手，沉声：“你注意点！我跟司州的事情不需要你关心，他跟白小姐的过去，我不在乎。” 她也没资格在乎。 她跟霍司州不过是协议婚姻，各取所需。 感情是很私密的东西，她没资格干涉他喜欢谁，就像她对他的奢望动心，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他爱着白知梦，拿你当替身，当工具，你也不在乎吗？” 霍景煜握拳：“你就这么喜欢他？” “这是我的事。” 陆念不想跟他相处，起身要走：“不劳你费心。” 霍景煜真的太危险了。 哪怕后来他几次帮她，陆念也没办法忘记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尤其她亲眼见过他和薛巧巧纠缠，薛巧巧入狱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凉薄无情，冷血又反复无常，残忍阴冷。 不管哪一点，都让她恨不能敬而远之。 “念念，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冷漠吗？” 霍景煜露出受伤的表情，看着她难过道：“我是真的很关心你。我知道我从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我已经后悔了……念念，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好好弥补吗？” 他长相无疑是英俊的，露出这种受伤小狗的表情，很容易惹人怜惜。 陆念却无法忘记，他把她扔下楼梯时脸上残忍的笑意。 别开眼，冷淡道：“霍二少，你真的想弥补我，就请离我远一点。” 她做好了霍景煜恼羞成怒的准备。 这里毕竟是霍家老宅，他总不至于不管不顾地发疯。 趁机说清楚，总好过纠缠不清。 出乎意料的是，霍景煜没发疯，只是露出难过的表情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她苦笑：“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不管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念念，我不怪你……我会用时间证明，我在改变。” “为了你，我可以改。” 他抬眼，小心问：“念念，你要走我不拦你。我只想问……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还做数吗？” 第376章 特意送过来 陆念疑惑片刻，才想起答应他一起去拍卖会的事情。 霍景煜救了陆妈妈，她很感激。 没多犹豫就点点头：“当然算数。” 霍景煜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很惊喜开心的样子：“那到时候，我接你去做造型。” 作为他的女伴出席，造型搭配陆念当然没什么意见，约好时间没再久留。 * 这一夜他们留宿老宅。 陆念这才发现，白知梦在老宅也是有专属房间的。 跟在霍家别墅一样，有间客房特意为她准备，里面装修得非常有品位，就连护肤品都是定期更换的。 仿佛一直在期待着属于它的主人到来。 陆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吴岚从她身边经过，优雅抱臂感慨：“家里人都很喜欢梦梦。大学之前，她在这边和在香城待得时间差不多。我们早就准备好她成为霍家人的那天，把她当成自家人看待。” “这么好的姑娘，嫁给谁都是对方的福气。” 弯起唇角，她轻轻摇头：“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霍家最终没能娶白知梦过门，还是可惜霍司州的妻子是她这样普通平凡的人？ 陆念抬起眼，静静直视回去：“这就是古人常说的造化弄人、各有因果，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的，对吧？” 说完，她弯了弯唇，露出个笑容。 没能看到她黯然失色的样子，吴岚明显不大高兴。 高傲地从上往下睨她一眼：“造化弄人也就算了，就怕是有些人趁虚而入、鸠占鹊巢。不过嘛，偷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我相信天定的姻缘，总会回到正轨。” 陆念不愿意让她看好戏，脸上的表情没动。 “原来天定的姻缘也会出差错吗？” 她平静道：“那看来老天爷的决定也算不得准。” 吴岚脸色顿时沉了沉：“牙尖嘴利。你的家教就是让你顶撞长辈？” “吴姨，在聊什么呢？” 白知梦看完了房间，笑着说：“知道你们婆媳关系好，那也不能偷偷藏起来说悄悄话呀。这样我可是不依的。” 说着凑过来，挽起吴岚的胳膊。 态度亲昵又自然，说她是吴岚的亲女儿都有人信。 “我在跟小陆说，你是我们霍家人呢。” 吴岚拉着她的手，亲热中透出点遗憾：“在吴姨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姑娘，谁也比不上。” “吴姨，您在我心里也是最亲近的长辈。” 眼眶微红，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含义。 把脑袋靠在吴岚的肩膀上，白知梦眼眶微红：“我以后在首都这边工作，会常来看您的。” “只是工作哪儿够啊。” 吴岚摇摇头，下意识道：“一天不把你娶进霍家，我一天就不安心。照我看，司州就该早点……” “吴姨。” 眼见她要说出更直白的话，白知梦忙打断。 不太好意思地冲陆念笑笑：“陆小姐，你别介意啊。吴姨她就是太喜欢我了，没有恶意的。” 陆念平静地回看过去，点点头：“我知道。” 吴岚对她确实没什么恶意，只是纯粹看不起她，不把她看在眼里。 所以不在乎她什么心情，也不管她会怎么想。 或许在吴岚心里，早晚有一天霍司州会跟她离婚，重新追求白知梦。 这个想法也没错。 她跟霍司州本来就是协议婚姻，五年后自然桥归桥、路归路。 都是事实，她没什么好辩驳的。 正想着，霍司州下楼。 “阿州。” 仰头看他，白知梦眼底带上笑意：“我刚刚去房间，看到你给我准备的东西了。我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霍司州颔首。 他还特地给她准备了礼物？ 一起过来，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心底略有些酸涩，陆念垂眼轻轻抓紧了手指。 “你送的我都喜欢。” 白知梦脸颊微红，意识到这句话有些暧昧，忙找补道：“从小你就了解我的喜好，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司州平日里对谁都冷淡不上心，只对老爷子和你，千万个体贴。” 吴岚掩唇笑起来：“都说感情深不深，全在细节里。我是看明白了，能叫司州放在心尖上的，除了老爷子也只有梦梦你了。” “吴姨，您又笑话我。” 白知梦略带苍白的脸颊飞上两抹嫣红。 娇嗔着抱着吴岚撒娇。 这一刻，在她的中和下，霍司州和吴岚之间的关系似乎都没有那么针锋相对。 他们仿佛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和乐融融。 陆念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们的幸福太刺眼，让她心口隐隐有些不舒服。 不想继续看下去，她起身：“我有点累了，先上楼休息。” 她一开口，那边三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陆念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不该开口。 又打扰到他们的幸福了。 走或者不走好像都是错误，又或者说她的存在本来就是最大的错误。 自嘲地勾起嘴角，陆念不想继续胡思乱想，索性不去看他们的表情，转身就走。 “等等。” 男人的大掌环住她的手腕，轻易将她拉到怀里。 当着两人的面，霍司州竟然直接亲昵搂住她的腰肢，淡声：“等会儿我们一起。” 他这样，就不怕白知梦伤心吗？ 陆念下意识看向沙发。 那边白知梦也正看过来，那点娇羞的红飞快褪去，眼眶微红带着泪意，看起来有点难过的样子。 是故意刺激她的吗？ 陆念很能认清楚自己工具人的身份，应了声站在旁边，没有多言语。 既然他向让白知梦吃醋，她只要配合就好了。 惹人不高兴了，他自己去哄。 说不定今晚还能少些折腾，多睡一会儿。 正想着，老管家开了门。 白江与看着客厅这么多人，脸上的表情不动。 打过招呼就将手上的东西递过来：“霍总，您要的东西。” 霍司州颔首接过。 白江与没多停留，送完东西就离开。 几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在男人手上。 小小的袋子并不大，不透明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隐约看到整齐的盒子形状。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大晚上的特意让白江与送过来？ 第377章 那你小声点 白知梦好奇开口：“阿州，这是什么？” 霍司州淡淡看她一眼：“没什么。” “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吴岚优雅笑道：“司州，你跟梦梦从小最要好，两小无猜。什么时候，你的事情梦梦都不能知道了？还是说我们不相干的人在，不方便说？” 嘴上说着不相干的人，目光意味深长从陆念身上看过去。 陆念的身形微僵，勉强露出点笑容：“我想先上楼洗澡。” 工具人的作用已经发挥了，她不想再继续难堪下去。 识趣把空间留给他们，她迈步想走。 男人搂在她腰上的大掌收紧，还是不肯放她离开。 陆念皱眉。 他这样，就不怕白知梦真的生气？ 这么倔，怪不得明明喜欢人家还能闹成这样。 “没什么不方便。” 霍司州神色如常，语调平缓冷淡。 从容吐出答案：“是安全套。” 白之梦的脸瞬间惨白，显得眼眶红得更加明显了，飞快摩挲着手指，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吴岚同样满脸愕然，喉咙里下意识发出一声疑问：“啊？” “我说，这里面装着安全套。” 霍司州神色如常：“来得匆忙忘记带，新婚燕尔需要这个，很正常吧？” 他到底是怎么把这种事情，说得这么坦然？ 陆念的脸都烧红了，觉得他是不是有些过了。 想刺激白知梦吃醋，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都快把人给刺激哭了。 总不能真的是，明知道白知梦也留宿老宅，还惦记着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吧。 吴岚脸上的表情有些空白，一把年纪竟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霍司州反问：“有问题？” “没，没问题。” 讪讪笑笑，吴岚干巴巴道：“哈哈，年轻人嘛，能理解。” 白知梦脸色更白了。 她好像终于听不下去了，豁然站起身。 “我，我累了。” 嗓音里带着细微的哽咽，她捂着胸口飞快说：“先睡了，晚安。” 说完脚步匆匆回房，长长的茶色发丝垂在她身后，伴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显得她弱不经风，连背影里都透着哀伤落寞。 吴岚也不好呆下去，含糊两句起身离开。 刚才还热闹的客厅只剩下两人，捂在腰窝上炽热的手掌温度似乎越发烫人。 陆念觉得此刻的场面有点奇怪，忍不住动了下，扭头问他：“霍总不去看看吗？” “叫我名字。” 霍司州眉头皱了下，反问：“看什么？” 陆念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发现他真的没有去哄人的意思，一时有些无言。 明确自己工具人的地位，她也没有要掺和两人感情的意思。 既然他不肯去，她点点头：“没什么。” 转身上楼。 这次霍司州没再阻拦，前后回了房间。 * 他们是新婚夫妻，当然要住同一间房。 轮流洗完澡，陆念躺在宽阔的大床上闭上眼睛。 身旁男人关上了床头灯，在黑暗中搭上她的腰，将她往床中间拉了拉。 陆念猛然睁开眼睛。 他来真的？ 白知梦就在隔壁住着呢！ “霍总……” 男人低头亲了上来，显然已经动了心思。 浑身都热热的，贴着她呼吸略微急促，嗓音沙哑地抽空“嗯？”了一声。 “隔壁……” 艰难从他铺天盖地的亲吻中挤出两个字，陆念推推他的胸口，试图让他清醒些。 他的心上人在隔壁，他就不怕被察觉什么吗？ 白知梦再爱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跟其他女人睡吧？ “嗯。” 出乎意料，霍司州不仅没停，动作还更加明显。 敷衍应声，他俯身下来，含着她的耳垂低声含笑：“那你小声点，别叫人听见。” 陆念的眼睛瞪得滚圆，一瞬间整张脸都烧得赤红。 都是因为谁啊！ 他就不能轻点吗？ 霍司州不仅没有轻点，还非常卖力。 白江与没白跑这一趟，准备好的套套用得七七八八。 陆念被翻来覆去地折腾，起初还顾忌着在老宅不敢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忍耐更加刺激了男人，男人越发放肆起来，弄得她眼泪汪汪。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哭唧唧地哀求着他。 最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隐约感受到男人把她抱在怀里。 汗涔涔也不嫌弃，还在她额头亲吻着，带着笑意哑声称赞：“念念叫得真好听。” 混账。 昏昏沉沉在心底里骂了一声，陆念疲惫地昏睡过去。 * 第二天醒来，身上干爽，明显男人已经帮她收拾过了。 身侧的床铺空了，她木然看着有些陌生的天花板，“腾”一下坐起来。 她在老宅留宿的第一天，就起晚了！ 外面的太阳升得很高，不用看时间就知道早晨已经过去了。 想想老宅这么多人，全都知道她起晚，陆念就恨不能缩回被子从世界上消失。 躲避不能解决问题，更何况早就跟霍老爷子约好下棋。 磨磨蹭蹭洗漱换好衣服，陆念下楼的脚步无比沉重。 果然，大家都已经起床了。 霍老爷子正在客厅落地窗旁，跟霍司州下棋。 白知梦和吴岚靠坐在一起，亲亲热热说些什么。 就连霍鸣山也回来了，照旧捧着手机半躺在沙发上，不知道跟哪个小情人调情。 除了不知所踪的霍景煜，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还是老管家先察觉动静，抬头笑眯眯打招呼：“大少奶奶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念有些尴尬地捏着楼梯扶手，摇摇头：“不用了。” “日上三竿才起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懈怠懒惰。” 吴岚勾唇笑笑，转而抓着白之梦的手欣慰：“不像梦梦，大清早起床陪我晨练……像梦梦这么自律的女孩，太难得了。有些人，让全家人等着吃早饭。我们这些人也就算了，老爷子好歹是长辈呢……啧。” 最后一声轻啧，明明什么都没说，轻蔑意味十足。 陆念有些局促低头。 确实是她起床太晚，她没什么可反驳的。 “抱歉……” 她张口道歉，心虚的声音却被另外一道冷淡男声打断。 第378章 不是腰酸? “不怪她。” 霍司州垂眸下棋，看都没往这边看。 语气平静：“她昨晚睡得晚，太累了。” 陆念的脸瞬间红透了。 昨晚太累了，五个字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她也是起床出门，看到隔壁佣人正在打扫，她在房间里半点动静没听到，才意识到霍家老宅隔音有多好。 刚庆幸昨晚的动静应该没人发现，他就说这种话。 跟昭告天下有什么区别？ 霍老爷子瞬间喜笑颜开：“年轻人累了，起晚点正常。到了我这个岁数，想睡都睡不着……” “那也不能……”吴岚不服气，正想再说些什么。 霍老爷子不满地看过去：“早餐不是按时开饭了吗？年轻人感情好，我们当长辈的少插手。那么有心思，多管管你自家男人。” 恰好霍鸣山挂着暧昧的笑容听语音，不小心按成了喇叭播放。 手机里传出年轻女孩夹着嗓子甜腻腻的声音：“宝贝~我好想你呀~” 吴岚的脸一下子黑了，强忍着怒火：“鸣山！” 霍鸣山不耐烦抬眼：“我有事，中午不在家吃了。” 起身拔腿就走。 吴岚的脸色青青黑黑，修建圆润的指甲陷进掌心，牙关都要咬碎了。 该死的狐狸精！ 都是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勾得他这么不肯着家。 强忍着跟出去的冲动，她沉着脸不再说话。 白知梦坐在她身侧，苍白的脸上露出点无措。 “来。” 霍老爷子没看见一样，慈爱笑着冲陆念招招手：“念念，来陪爷爷下棋。这臭小子半点不知道尊老，一点都不让着。咱两合伙，杀他个片甲不留。” 陆念抿唇笑了下，脆生生应了：“哎。” 凑过去，没等落座先被霍司州一把拉到身边。 霍老爷子抬眼瞪他他也不松手，淡声道：“她累了一晚上，您让她歇会儿。下午再让她出力。” 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飞快升了上来。 陆念羞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非要说这么直白吗？ 白知梦听不下去了。 “我出去走走。” 她捂着心口，有些呼吸困难。 眼里含着水光和委屈，看着霍司州，像是在等他的反应。 男人没看她，低着头专注看棋盘，大掌在陆念的腰上捏了捏：“还不坐？昨晚不是喊着腰要断了？” “我……” 陆念张了张嘴，也顾不上看其他人的反应了。 生怕他再说出点别的什么，匆忙坐下：“我坐我坐。” 求您了，您快闭上嘴吧。 霍司州下了一步棋，收手时自然地扯着她藤椅扶手一拉，轻巧把她拉到身侧。 两人椅子的扶手亲昵贴在一起，他就着这个姿势大掌不紧不慢地捏她的腰。 陆念的腰极细，他大掌贴上去就盖住半截似的。 轻轻动作着，将她腰肢掐得更加明显，正经的按摩动作配上他专注下棋的侧脸，莫名多出一种脸红心跳又甜蜜的氛围，让人不敢多看。 霍老爷子嘴角翘得更高了，眯着眼睛满脸开怀。 臭小子，也学会心疼人了。 不枉他时日无多，还为这小子操碎了心。 他们这边和乐融融，白知梦的脸色却彻底白了。 她捂着心口的手更加用力，眼底的泪意半点做戏的成分都没有。 看不下去这样的场景，她承受不住地扭头快步走了出去。 “梦梦！” 吴岚也不想看他们恩爱，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看看她们的背影，陆念总觉得不太对劲。 霍司州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霍……” 她张了张嘴，正想暗示他差不多得了。 就被男人惩罚似的加大力气，在她酸酸的腰窝上按了一把：“观棋不语真君子，帮我作弊爷爷是要生气的。” 陆念一顿。 也是，霍老爷子在旁边看着呢。 这位睿智的老人智慧不可估量，看他此刻慈眉善目，就以为他老年昏花好糊弄才是真的蠢。 他这样的做派，连白知梦伤心都顾不上，都是为了霍老爷子吧？ 毕竟霍老爷子身患绝症，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他婚姻幸福。 哪怕是演戏，也得让老爷子安心。 想到霍老爷子的身体，陆念的心中平添几分沉重。 也没心思再去想别的，老老实实坐在旁边，专心陪着两人下棋。 老管家端着茶点出来，看着三人坐在落地窗前的场景，忍不住放轻了动作，不忍心打扰。 * 花园里。 “梦梦，你慢点。” 快步跟上，吴岚拉住人，脸上带着担忧慈爱：“你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身体要紧啊！” “吴姨。” 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白知梦抱住她哭了出来：“阿州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明知道我……他还在生我气，故意在气我，是不是？” “好啦好啦，别哭了。” 吴岚帮她擦眼泪，眼底露出感同身受的恨意：“梦梦你是正经大小姐，不知道那些狐狸精的下作手段。那些贱人最擅长勾搭男人，没脸没皮。你这样的好女孩，跟她们可不一样。” “司州还年轻，才被迷了眼。”她拍拍肩：“早晚有一天他会明白，那些狐狸精虚荣浅薄，根本不是好东西。你才是真正值得他爱的女孩。” 白知梦泪眼朦胧看着她，脱口问：“霍叔叔也是这样吗？” 霍鸣山到现在还不停换女人，男人到底到什么时候，才能“早晚有一天”啊。 吴岚一僵，脸上的表情险些挂不住。 “你霍叔叔有钱长得好，那些狐狸精不要命往他身上扑。那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偏偏你霍叔叔心软单纯，被那些女人骗了一次又一次。” 咬牙，吴岚挤出点笑：“司州不一样，他等了你那么多年，为你守身如玉。梦梦啊，吴姨看得出来，司州心里爱的人还是你。” “在吴姨心里，你才是真正的儿媳妇。”她轻声诱哄：“你难道不想嫁给司州，跟吴姨做真正的一家人吗？” 抱着吴岚，白知梦脸颊羞红，低头闷声：“我想。” 那可是她从小就喜欢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想嫁给他呢？ “那你就听吴姨的。”吴岚眼神轻闪，笑着摸了摸她的发丝：“吴姨会帮你的。” 第379章 霍太太真大度 在霍家老宅过完周末，陆念抽空去探望了养父母。 霍司州安排他们住进了最好的病房，又有专门的护工照顾，两人状态都还不错。 陆念放了心，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陆部长。” 俏皮从门后探头，安柚子笑着道：“大魔王传唤。” 陆念忍不住笑，问她：“最近习惯了吗？” 刚做霍司州的生活助理，安柚子天天鬼哭狼嚎，一副世界崩塌的模样。 现在看起来已经上手，脸上的笑容都回来了。 “习惯，当然习惯。”耸耸肩，安柚子吐舌：“习惯被大魔王骂了。” 眼神攻击而已嘛！ 安柚子悻悻想，杀不死她的果然让她变得更强大。 陆念好笑点点她，没多耽搁去了总裁办公室。 “霍总，您找我。” 见她过来，男人双手交叉托住下巴，示意她坐。 “明晚拍卖会，能参加吗？” 明晚的拍卖会？ 陆念僵住了。 早先她还侥幸，希望霍景煜说的拍卖会，跟霍司州口中的不是同一个。 事实证明，首都的上流圈子就那么大，她终究是逃不过的。 霍司州淡声道：“慈善拍卖会要带女伴，你最好跟我一块出席。” 换成平常，陆念不会拒绝。 这是她作为霍太太的义务之一。 “抱歉，霍总。” 抓紧了指尖，她心虚不敢看人：“我明晚真的有事……” 心跳如擂鼓，她不知道霍司州追问什么事情，她要怎么回答。 难道要说，不陪他去参加拍卖会的原因，是要陪他关系极差、同父异母的弟弟去？ 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陆念说不出口，又不想骗他，纠结地提起心。 霍司州看她一眼。 她低着头，乌黑的发丝可怜巴巴贴在瓷白脸颊上，那张天真无辜的小脸满是愧疚不安。 做错了事情一样，垂头丧气坐在那里，连脚尖都绷起来了。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是自由的，也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尊重。 霍司州垂眼，淡声：“好，那我找其他人当女伴。” 陆念惊疑不定，又松了口气。 他竟然问都不问，就这么同意了？ 放松之余，她愧疚更浓。 想了想主动提议：“霍总，要不要我帮您问问白小姐？” 他肯定很想和心上人单独相处吧？ 不知道他到底跟白知梦闹什么矛盾，明明很爱还要表现这么冷淡。 感激他的体贴，陆念投桃报李，试图帮忙缓和两人的关系。 她早晚是要离婚的，五年后他就恢复自由，可以追寻真爱了。 哪怕心里并不开心，陆念想，她还是希望他能够幸福。 霍司州抬眼看她，冰冷的目光充满压迫力，在她的脸上探究着。 陆念心下微凉。 他怎么看起来并不高兴？ 是不喜欢她提到白知梦吗？ 也对，以她的身份跟白知梦，天然就带着些敌对。 他有所防备很正常。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难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念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是我多嘴……您不需要的话就算了。” 霍司州冷眼看她，忽然轻嗤一声：“霍太太真大度。” 陆念一愣。 不等她细想，男人已经收敛了所有的表情。 冷漠道：“去吧。” 低头继续办公。 恍恍惚惚出了总裁办公室，陆念还有点回不过神，拿不准主意。 他说的“去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她去找白知梦，还是不找呢？ 总不能再倒回去问一遍，陆念犹豫半天，还是主动去了设计部。 * 拍卖会当天。 陆念下班就去了约好的地点。 霍景煜那辆张扬的法拉利正听在街口等她，见她过来下车。 像模像样穿了身西装，霍景煜总是阴冷的眼扫过她，松了口气的样子：“念念，你来了。” 生怕她改主意一样。 “我答应过你的。” 陆念没多说。 绅士拉开车门，霍景煜示意她上车。 车子绕了个圈，从霍氏办公楼门前路过。 霍景煜解释：“旁边那条路堵车，你还要做造型，从这边快一些。” 懒得去探究他话里的真假，反正在车上别人也看不到自己，陆念敷衍点头，目光向外看去。 恰好看到霍司州和白知梦并肩从公司里出来。 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吸引了无数注意力，像是天生的发光体。 不需要听，陆念就能猜到其他人的艳羡。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就算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陷得太深。 这场婚姻是交易，入戏太深只会害了自己。 心脏还是不争气地泛疼，酸涩的滋味儿往外冒。 陆念忍不住凑近点车窗，像是要把那一幕看得更清晰。 上车的动作微顿，若有所觉般，霍司州黑眸射过来。 凛冽的眸光直勾勾看过来，准确无误地隔着车窗落在陆念身上。 短暂的对视。 陆念吓了一跳，飞快挪开眼身体后仰，做出躲避的动作。 身体撞到椅背，她才意识到车窗上贴了防窥膜，霍司州的视力再好也不可能看清楚车上的人。 她轻吐出口气，擦去掌心的薄汗。 “看来大哥要跟梦梦一起参加拍卖会。” 霍景煜也正在看那边，勾唇笑了下，扭头对陆念说：“他们两个很般配，是不是？” 陆念心里更不舒服，低低“嗯”了一声，直视前方。 摆出了拒绝交流的架势。 无所谓笑笑，霍景煜没再多说什么。 * 陆念最终挑选了一套戴面具的造型。 欧洲贵族风格的礼服裙，勾勒出她的细腰，胸脯鼓鼓的，做工繁复的裙摆层层叠叠膨胀舒展。 媚光湛湛的漂亮锁骨连接天鹅般美丽的脖颈，发丝盘起，美丽的面庞被同色系类似面具遮盖。 只露出一点精致的下巴和涂了大红色的饱满唇瓣。 烈焰红唇和黑色礼服形成鲜明对比，跟她平日的风格大相径庭。 她像是八音盒上起舞的神秘小人偶，戴着黑色类似手套的白皙手指间捏着朵开到最盛的红玫瑰。 露在外面的一点肌肤是极端的白，玫瑰和唇是血液般的红，和纯黑礼服交织在一起，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霍景煜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眼底的惊艳痴迷不做遮掩。 “念念，你好美。” 隔着蕾丝手套，轻吻她的手背，他着迷道：“有你这样的女伴，是我的荣幸。今晚我一定是全场最被羡慕的男人。” 第380章 会认出来吗? 他的赞美并没有让陆念放在心上。 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确定靠这样是否能够瞒过霍司州的眼睛。 怀揣着心事赶往拍卖会，下车的时候引来无数瞩目。 她确实美得太过惊艳，许多人倒抽一口凉气险些看待。 尤其是黑色面具将她脸颊遮挡大半，露出的下巴又漂亮得难以形容，更叫人生出探究欲望，想看看她到底拥有怎么样惊世骇俗的容颜。 挽着她并肩入场，霍景煜轻笑：“你看，我就知道所有男人都嫉妒我。” “嫉妒也没用。”他得意抬起下巴：“今晚，念念只属于我。” 这话有些暧昧，陆念眉头轻皱，纠正道：“是这场拍卖会。” 霍景煜笑了笑，没有反驳。 环顾四周，发现霍司州还没到，陆念才稍微放松些。 这种放松没持续多久。 “霍总到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人的注意力看向门口。 黑色迈巴赫低调奢华，无声停在路边。 车子打开，完美如雕塑的男人下车，伸手扶出穿着白色礼服裙的女孩。 白知梦毋庸置疑是漂亮的。 她化了妆，遮盖了脸上的苍白，气色好了很多。 但身上那股弱风拂柳又文艺的气质遮盖不住。 茶色长发照旧垂在腰间，跟陆念不同，她的礼服裙简洁到没有任何装饰。 柔软带着光泽的布料垂坠在她身上，剪裁贴合身形，越发渲染她的气质。 站在那里，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又美又贵，毫不费力。 有人不自觉看看她，又扭头看看陆念的方向，喃喃：“一黑一白，不相上下，美绝了。” “我倒是觉得，白小姐更胜一筹。那位穿黑礼服的神神秘秘不肯露脸，也许是长得丑。” “胡说。黑礼服不露脸就已经美得这么动人，露脸肯定更加美不胜收。我觉得还是黑礼服更美。” “白小姐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我觉得白小姐更美。” “黑礼服神秘漂亮，身材简直完美到极致。浑身上下挑不出丝毫瑕疵，白小姐还是寡淡了点。黑礼服更美。” …… 窃窃私语声响起。 霍司州上前一步，这种低语声就消失了。 他身上的气势太盛，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过于完美的长相。 站在那里随便一眼扫过来，就让人不自觉噤若寒蝉，不敢放肆。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身上，回过神来的媒体闪光灯亮个不停。 这种时候，谁还有功夫比美？ 霍司州三个字，代表着的是霍氏，是偌大的机遇。 众人纷纷举杯围了过去，不管认不认识，确保自己露个脸。 霍司州被围在中间，众星捧月，越发显得光芒万丈。 白知梦站在他身侧，落落大方地挽着他的手臂，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应对得体、姿态优雅。 陆念自问，自己是没办法面对这么多人游刃有余的。 不愧是香城白家的千金小姐。 “真羡慕白小姐，出身好受宠不说，还能跟霍总这样的人在一起。” “霍总喜欢她好多年呢，这些年都在等她。” “呜呜呜霍总这样的男人还这么深情，更爱了。” “别想了，霍总是我们能想的吗？看见白小姐了吗？出身高贵长得美，履历优秀，顶尖白富美。人家才是真正般配。” “除非投胎成白小姐，不然就别对着霍总流口水了。” 耳边，是挤不过去的名媛们凑在一起羡慕的声音。 陆念目光忍不住落在那边，很难挪开。 “很般配对吧？” 霍景煜俯身，在她耳边吐息：“大哥和梦梦，从小就是金童玉女，所有人看好的一对。” 他的气息落在耳廓上，陆念打了个寒颤。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消失，转头看着他。 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看，根本没人知道你才是大哥的妻子。” 霍景煜握着她伶仃的手腕：“明明你才是霍太太，却像是个地下情人，连名分都没有，不能公之于众。念念，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婚姻吗？” 眼睫轻颤，陆念挣开手，板起脸：“与你无关。” “你一定要这么防备我吗？” 脸上露出点受伤，霍景煜真诚地看着她：“我只是关心你，心疼你。” 陆念皱眉，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演戏的痕迹。 她心里却本能抵触，忍不住后退两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妻子。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需要心疼的。” 五年婚姻，就能换来养父母的健康和生命。 没有比这更值的交易了。 更何况婚后霍司州也没有亏待过她，财物上对她也毫不吝啬，甚至是他照顾她更多。 身为堂堂霍氏总裁，愿意亲自下厨，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很好。 他只是不爱她。 这不是他的错。 在婚前她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眼见围着的人少了，陆念下意识想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 她不想跟霍司州接触。 拒绝了他的邀约，却跟霍景煜一起出现在这里，她不敢想霍司州发现后的表情。 然而，还不等她真的躲起来，就听到白知梦带笑的声音：“景煜。” 作为霍景煜的女伴，陆念此刻离开，反而引人注目。 她只能僵硬着脸，微微垂下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大哥，梦梦。” 察觉到她的僵硬，霍景煜嘴角勾起笑意：“好巧。” “你也对这场拍卖会感兴趣啊？” 白知梦显然跟他也很熟悉，熟稔聊天，目光落在陆念身上。 看清的一瞬间，她不自觉把环着霍司州胳膊的手臂收紧，心底莫名有些在意：“景煜，不介绍下这位女士吗？” 陆念头皮一紧，紧张得快要爆炸。 她能感觉到，霍司州那冰凉仿佛带着重量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静静注视着她。 他那洞彻又深邃的目光，一切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似的。 更何况两个人那么亲密，曾经有无数个夜晚，毫无遮拦地丈量着彼此的身体。 他会认出来吗？ 陆念的心脏高高悬起，“砰砰砰”跳动着，要跳出胸口一样。 第381章 眼熟 紧张恐惧中，陆念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轻轻颤抖，露在外面的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不悦的样子。 霍景煜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堪称亲昵地环住她的肩膀。 手指微微用力，低声：“还好吗？” 凑在耳边说话的样子，看起来无比亲密，一对耳鬓厮磨的小情侣一样。 白知梦看着这一幕，心底稍微松口气。 “原来景煜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她笑着打趣：“那更该给我们介绍下了。说不定将来，还要常见面呢！对吧，阿州？” 说着俏皮冲霍司州眨眼，话里打趣的意味不言而喻。 霍景煜不仅没有否认，反而笑着说：“我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陆念身体更加紧绷，口干舌燥不敢看霍司州的表情。 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他要是认出来，她该怎么办？ 百口莫辩。 落入这种尴尬的境地，她更害怕被拆穿身份，恨不能捂着脸立刻逃跑。 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做出落荒而逃的举动，牙齿咬得有些发酸。 霍司州眸色幽深，那张不辨息怒的俊脸始终冰冷。 刮骨般的目光盯着陆念，薄唇勾起料峭弧度：“这位女士，怎么不说话？” 掌心里布满了汗水，陆念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切换成略带成熟娇媚的嗓音：“我……” 声音沙哑得厉害，她说了一个字就飞快收住。 霍司州是知道她有切换声线能力的，她不确定仅凭声音是否能骗过他。 怎么办？ 陆念快急哭了。 “她最近喉咙不舒服。” 搭在她肩上的手指动了动，霍景煜含笑：“大哥，你和梦梦别怪她。等她嗓子好了，我带她跟你们一起吃饭。毕竟……来日方长，总要见面的嘛。” 仿佛已经决定要把人娶回家。 陆念恨不能直接甩开他的手，跟他拉开十万八千里，免得叫人误会。 可她的身份是霍景煜的女伴，这样做太过突兀，反而会引来注意。 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挣扎，迎着两人的目光，勉强弯了弯嘴唇，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手上玫瑰花的枝干都快被捏碎了。 霍司州目光幽幽，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那眼神似乎透过面罩看到她的血肉里，盯得陆念毛骨悚然。 他，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陆念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无法思考。 两腿发软，恨不能立刻开口解释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冷冷挪到霍景煜搭在她肩头的手指上。 陆念身体绷得更紧，肩头那块肌肤几乎要烧起来。 他最讨厌对婚姻不忠，有感情洁癖。 他现在在想什么？ 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陆念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挲：“霍总，我……” “既然嗓子不舒服，就不必勉强开口。” 声音寒冷刺骨，霍司州看着她勾了下唇：“希望下次，能看到这位女士的真容。” 他这是认出来了，还是没认出来？ 陆念猜不透。 “好神秘啊。” 白知梦笑了下，目光看向陆念。 不知道为什么，霍司州眼神停留在这个女人身上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忍不住细细打量，脸上露出几分疑惑：“奇怪，我总觉得这位女士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的指尖动了动，心底突然冒出不礼貌的冲动。 她想直接掀开这人的面罩，看看她到底是谁。 陆念本来就已经绷到了极致，听到这话根本无法思考。 她觉得自己像是拉满了的弓弦，再给她一点力道，就要断开了。 怎么办怎么办？ 满是要被拆穿的恐慌，慌乱又绝望。 霍司州会怎么看她？ 作为他的妻子拒绝他，却陪他的弟弟出席拍卖会。 想想就觉得窒息。 陆念招架不住，几乎要崩溃。 “美女总是有共通之处。” 手指在她肩头安抚地敲打两下，霍景煜糊弄道：“也许是因为她很漂亮，所以才觉得熟悉？” “毕竟是我喜欢的女孩，美得让人心生好感也正常。” 他表现得像个深情恋爱脑，看过来的视线满是痴迷：“但在我眼里，她就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跟她相比，更别说相似。” 这话挺酸的，白知梦似乎也没想到他喜欢人时候是这样。 愣了下笑了：“大概真的是错觉吧。” 霍家两兄弟关系有多恶劣，她心知肚明。 彼此还没反目成仇，是因为霍老爷子在头上压着。 只要不是没脑子，就不会做出在两人中间左右逢源的蠢事。 大概是她真的多虑了。 拍卖会即将正式开始，他们没有闲聊多久，纷纷落座。 霍司州的身份，自然是坐在最前排中央的位置，白知梦坐在他身边肩背打开，优雅大方。 从背影看，都那么般配。 陆念坐在后面，隔着几排座椅看着他们。 手脚还带着过度紧张后的酸软，脊背上出了层薄汗。 没有余力管理表情，她看得过于专注。 霍景煜忽然贴近，凑在她的耳边问：“念念在看什么？” 他靠得太近了，呼吸若有似无地落在陆念的耳廓上，声音似乎直接从耳蜗传进大脑。 从旁边看，像是一对小情侣正甜蜜咬耳朵。 恰好这时，霍司州似乎不经意地扭头看了一眼。 黑漆漆的眼从这里扫过。 陆念猛然弹开，飞快拉开距离。 心底说不出的心虚，急声：“你好好说话，别靠这么近！” 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惹得邻座目光好奇看过来。 保持着刚才的动作，霍景煜脸上露出点黯然受伤：“抱歉……” 陆念浑身僵硬，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 霍司州已经重新坐好，留给他们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陆念心乱如麻，冷汗涔涔地靠在座位上，虚弱扶住额头。 “不好意思。” 她低声道歉：“我不太习惯别人离我这么近。” “是我不好。” 眸底阴翳，霍景煜垂眼：“念念一直在看大哥，你也想坐那边吗？是我没用，没有大哥那么煊赫的地位，让你坐在最佳位置。” 陆念没精力去考虑，他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霍景煜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哪怕他真的突然爱上她，她也不敢完全信任。 摇摇头：“没有。” 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拍卖会正式开始，霍景煜没再说话，只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思考着什么。 来参加拍卖的都是有钱人，陆念自觉没有那个身价底气，全程目光游离。 直到台上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她猛然回神，坐直了身体。 第382章 唯一的绊脚石 “……海洋之心，起拍价一亿两千万！” 海洋之心！ 这个熟悉的名字唤醒记忆。 曾经在法国拍卖会上，拍卖除了两亿美元天价的那条项链？ 陆念不由抬头看去。 实物比她在图片上看到的还要美上千万倍。 硕大的蓝宝石没有丝毫瑕疵，被顶尖的工艺大师雕刻成了心型。 剔透美丽的颜色，仿佛真的是大海的心脏一般，充斥着神秘动人的美，在灯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它不仅美丽，所代表的价格和故事更加美丽。 曾经被英国皇室珍藏，二十多年前在法国被拍走后很久没有消息，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面世。 昂贵，美丽，诱人。 陆念忍不住去看霍司州。 男人正专注地盯着台上，冷峻的侧脸紧绷，势在必得的样子。 没记错的话，这颗海洋之心，本来该在霍景煜手上？ 怎么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陆念迷茫。 “念念喜欢？” 霍景煜转头看她：“确实，海洋之心这样顶级的珠宝，就该配念念这样顶级的美人。” “我……” 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陆念下意识想否认。 晚了。 霍景煜已经举起牌子，不客气叫价：“一亿五千万。” “一亿八千万。” 几乎没有停顿，霍司州紧接着开口叫价。 霍家亲兄弟，共同争一条项链。 其他动心的人动作不由慢了半拍。 众人视线的中心，两人却仿佛毫无察觉，自顾自往上加价。 你一句我一句，价格飞快攀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钱在他们嘴里，似乎真的只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 陆念听得心惊肉跳。 她知道霍家有钱，但今天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所谓首富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财力。 那数字听听就叫人觉得夸张。 不管霍司州还是霍景煜，始终游刃有余，叫价不停。 起初其他人是没反应过来，后面却是不敢跟价，暗暗咂舌。 你来我往，海洋之心的价格逐渐超过了上次拍卖的价值。 “景煜。” 白知梦扭头看过来：“一条项链罢了。后面还有不少首饰，何必一定要争呢？” “梦梦，我知道你喜欢大哥，但也不能太偏心吧？” 耸耸肩，霍景煜微笑：“大哥想要这条项链，我身边的这位女士也很喜欢。为了追女孩子，男人总要付出点诚意吧。” 这话一出，四周艳羡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陆念的身上。 这位戴着面具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把霍二少迷成了这个样子？ 都说为博美人一笑豪掷千金。 何止千金。 霍景煜疯了吗？ 陆念也在想，霍景煜疯了吗？ 她恨不能藏起来，别让人发现，却被他一句话推到台前。 而且这颗海洋之心本来就属于他，送上拍卖会再自己高价拍回去，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想被人识破身份，陆念不敢吭声，只伸手拉了拉霍景煜的衣摆，无声摇头。 试图阻止他竞价的行为。 “放心，你喜欢的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拼尽全力为你摘下来。” 看不懂她暗示似的，霍景煜抬起她的手，隔着蕾丝手套绅士一吻。 再次举牌竞价，微笑：“大哥，看在我努力追女孩的份上，不如让让我？大哥佳人在侧，不能不管孤身的弟弟啊。” 霍司州冷冷瞥过一眼，没跟他废话，继续举牌竞价。 显然不肯退让。 “好吧，我知道梦梦一直很喜欢这条项链。” 耸耸肩，霍景煜无奈：“看来大哥也打算用首饰讨心上人欢心，那我们只能各凭本事咯。” 说着继续举牌。 被羡慕的人又多了白知梦一个。 白知梦脸颊微微泛红，露出几分娇羞。 “阿州。” 她看着人，露出点担心。 霍司州淡淡：“没事。” 举牌的动作轻描淡写又坚定。 陆念远远看着，心头忽然泛上几分痛意。 所以，之前霍司州想要海洋之心，也是因为白知梦喜欢吗？ 原来他的心里，真的始终都想着她。 他原来是这么长情且深情的人。 心脏胀胀得疼，陆念有些呆不下去。 霍司州明显不会善罢甘休，她不想再继续，在霍景煜再次举牌时伸手压住他的手腕。 “我不喜欢这条项链。” 垂眼，陆念轻声道：“别再争了。” 她很庆幸今天的造型，有类似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影影绰绰能看出点轮廓，却无法探究具体的表情。 否则，此刻其他人肯定能够看出，她的脸色苍白难看。 霍景煜侧头看她，笑吟吟的。 “念念不喜欢？” 他把玩着手上的牌子：“那好吧。既然不喜欢，就不要了。” 竟然真的不再参与竞拍。 海洋之心成功被霍司州拍下，价格惊人。 见过了这样的场面，后面的竞拍就显得有些清汤寡水。 正常拍卖会结束，陆念觉得比打了场仗还要心力交瘁。 她想快点回家休息，不料出门就看到白知梦挽着霍司州的手臂并肩而立。 她的面颊微红，双眼亮晶晶的，交谈时候脸上的笑容止不住。 俨然陷入爱河的小女孩。 陆念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下意识想要躲避。 霍景煜先一步开口招呼：“大哥，梦梦。” 两人抬眼看过来。 “恭喜梦梦得偿所愿。” 霍景煜笑着祝贺：“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发誓，谁送你海洋之心你就嫁给谁。如今海洋之心终于有主了，梦梦的誓言还做数吗？” 白知梦的脸上更添羞红。 “这种话你也记得。”她嗔笑一声：“就知道打趣我。” 没否认这个誓言，甚至还有期待的目光看向男人。 陆念指尖轻颤，有种麻痹的痛意。 原来，海洋之心还有这个含义。 就像是斩杀恶龙才能娶到公主，拿到海洋之心，就是霍司州对白知梦献上的真心。 他那么想要海洋之心，是为了白知梦小时候玩笑般的誓言吗？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其他理由呢？ 心脏绞成一团，有些喘不过气来。 拿到了海洋之心，他们之间的误会也该解除了。 一切阻碍消失，唯一的绊脚石似乎只剩下她这个霍司州的妻子。 他会怎么办？ 第383章 学不乖 陆念不知道。 又或者她知道答案，只是拒绝想下去。 离婚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场婚姻本来就是霍司州作为主导，他决定着开始或结束。 陆念没有选择的权力，唯一能做的只有配合他。 他花费大价钱拍下海洋之心，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决定离婚和白知梦在一起了？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浮现，陆念有些不敢听男人的回答。 又不愿错过他的反应，哪怕水雾朦胧了视线，她还是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男人。 霍司州神情淡淡，面色如常。 旁边还没离开的媒体捕捉到这边的动静，早就无声无息关注这边。 “走了。” 最后也没给出回应，霍司州拉开车门，跟白知梦扬长而去。 黑色迈巴赫毫不留恋地离开，只留下无数揣测艳羡。 陆念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念念。” 微凉的手指落在她的眼尾，像是有什么冷血动物贴过来。 陆念浑身一颤，陡然回神。 霍景煜将她眼角悬挂的泪珠蹭掉，满脸关切：“还好吗？” 陆念抿唇。 “从小大哥就冷，对谁都不耐烦，唯独梦梦不一样。” 看着湿润的指腹，霍景煜眸光轻闪，抬眼问：“念念，你现在还觉得，我应该叫你大嫂吗？” 陆念轻颤，脸色雪白。 她知道，霍景煜是在暗示她，霍司州很快就会跟她离婚。 霍老爷子立下的遗嘱，只说要他结婚生子，或者婚后五年。 现在霍老爷子还在世，他想离婚跟白知梦再婚完全来得及。 更何况—— 他们是冰冷的协议婚姻，不打算生孩子。 白知梦却是他的心上人，他们会有自己爱情的结晶。 怎么想都比跟她绑在一起，苦熬五年来得划算。 她这块绊脚石，也该让出位置。 偷来的幸福终究是美梦一场，现在梦该醒了，各归其位、物归原主。 心里清楚自己的结局，陆念却不愿意在霍景煜面前露出分毫。 “我跟司州还没离婚。”她平静说：“想改口，等结婚证换成离婚证再说。” 霍景煜看着她，微笑：“好，都听你的。我等得起。” 明显觉得那天不远。 连他都知道，她很快就要被抛弃了啊。 陆念心头越发苦涩。 * 卸妆洗漱好，陆念躺在床上，无比疲惫。 身体已经很累了，大脑却没有半分困意。 她今晚照旧住在大平层，没有回霍家别墅。 她怕撞见霍司州和白知梦甜甜蜜蜜，怕亲眼见证他们的幸福。 拿到了海洋之心，他们应该破镜重圆了吧？ 他们现在在干嘛？ 还呆在一起吗？ 霍司州决定什么时候离婚了吗？ 他们想让她，什么时候腾位置呢？ 离了婚，陆爸爸也要从单人病房搬出来。 换肾手术还是要早些做，她再多接点配音单子，努力提高生活水平，让陆爸爸好好养身体。 还有陆妈妈，最近吃得都是进口药物，状态比刚知道她是女孩时候好了些。 药不能停。 自己要上班，最好请个专业护工。 有霍司州安排的护工，才知道护工贵有贵的道理。 钱，钱，钱。 每一样事情都需要钱。 她太缺钱了。 离婚后更该抓紧把债务还上，没有女人能容忍丈夫和前妻藕断丝连，说不定还得从霍氏辞职重新找工作。 必须要好好赚钱。 她根本没有时间儿女情长，赚钱才是当今最重要的事情。 焦虑涌上心头，陆念想赚钱想疯了，绞尽脑汁考虑自己还能怎么增加收入。 翻来覆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细微的声响。 坐起身，陆念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霍总？” “嗯。” 霍司州淡漠的声音隔着房门响起。 陆念松了口气，下床拉开房门。 客厅的灯亮着，男人正在脱衣服。 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点漂亮的肌肉线条，侧眸看过来的时候眉眼带着点倦怠。 陆念的目光不由在他手指上停顿片刻。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比艺术家精心雕琢出来的更像艺术品。 就是这双手，一次次平静举牌，拿下了那颗昂贵美丽的海洋之心。 他真的很有钱。 难得她睡不着的债务，连海洋之心价格的零头都比不上。 那么美丽的项链，给她她都不敢碰。 有个划痕，损失的价值卖了她都赔不起。 大概只有白知梦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才能把海洋之心当成普通首饰，想戴就戴。 陆念想，她真是个穷命。 注定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白知梦才是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 认命吧。 轻叹口气，陆念不想再纠结下去了。 手指抓紧门把手，她轻声问：“在哪儿？” 霍司州蹙眉：“嗯？” 什么在哪儿？ 克制住情绪，陆念道：“不是要我签字吗？离婚协议书在哪儿？” 这么晚了，他还专程回来一趟，难道不是为了跟她谈离婚的事情吗？ 霍司州的神情骤冷：“离婚？” 他身上一瞬间冰寒无比，空气都降温。 陆念怔住：“不是吗？” 跟她结婚，他看中的不就是她的懂事识趣吗？ 现在她主动配合，不闹妖蛾子也不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怎么看起来还不高兴了？ 痛痛快快离婚让位，让他娶喜欢的人，不好吗？ 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霍司州眼眸骤沉。 “陆念！” 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男人眼神冷得冻人：“看来，婚前的协议你已经忘了。” 他的手掌像铁箍，陆念疼得皱眉。 是因为她主动提离婚，所以不高兴了？ 也对，他这样高傲的人，怎么能允许别人向他提出离婚？ 这场婚姻，本就该在他的掌控之下。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陆念立刻道歉：“抱歉霍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时候想离婚，要离婚，都该是他做决定，而不是她擅作主张，揣测他的心思提出。 明明在道歉，她脸上并没有后悔，明白了什么似的。 一股无名怒火猛然窜了上来，叫人恨不能撕碎眼前的一切。 带着几分暴戾，霍司州猛然揽住她的腰肢，一把将她抱住扔到床上。 既然学不乖，那就把她做乖。 第384章 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陆念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霍司州把她扔在床上，折腾起来比平常更卖力。 平日里似乎还有所收敛，这次完全发了狠弄她，哭着说不要都不行。 情到浓时，霍司州咬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性感呼吸，将她耳朵亲了一遍又一遍。 他今天似乎格外钟爱她的耳朵、肩膀，中场休息还要捉着她的手，一遍遍亲她的手背。 莫名让她想起小时候看动物世界，解说说有些大型猛兽标记领地的方式，就是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 自嘲笑笑。 霍司州难道是在标记他的所有物？ 平常也就算了，都要离婚了，他要扔掉的东西，费那么大劲干嘛？ 霍司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酣畅淋漓地结束后，两人身上都出了汗。 半点不介意地把人搂在怀里，他又抓着她的手，薄唇细细亲吻着。 本来就出汗，他的体温又高。 贴在一块湿漉漉的，不舒服。 陆念不由皱眉，感受到他薄唇若有似无的啄吻，浑身酸软无力地推推他。 “霍总，热。” 她想拉开距离又使不上劲儿，感觉到他亲着亲着又来了兴致，顿时睁大了眼睛，惊恐。 两人身体契合，那种事情她也很快乐没错。 但她真的累了啊！ 喉咙都沙哑了，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看来她这副皮囊确实能讨他欢心，要离婚了还能这么爱不释手地把玩。 又或者正因为要离婚了，他才物尽其用。 陆念试图收回手。 敏捷收紧，没给她逃脱的机会，霍司州黑沉的眼看她：“我不能碰？” 黑暗中，男人的眼睛似乎比夜色更黑。 幽幽吸收所有光线，透着点说不出的危险。 陆念总觉得，一个不好回答错误，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不是。” 她吃力解释：“我真的累了。” “嗯。” 霍司州应声：“我知道。” 陆念睁大了眼睛。 他不是说知道了吗？ 怎么亲着亲着，又把她压住摆弄了个羞人的姿势。 大概是她脸上的疑惑太明显，男人俯身亲亲她的嘴角，嗓音低沉：“你躺着就好，不用你动。” 陆念沉默。 不用她出力她也累啊。 他都不会累吗？ 深刻怀疑，这漫长的夜晚到底是不是都是他在辛苦，怎么累得抬不起手的反而是她。 陆念快要哭出来了，撑着他的胸口眼巴巴：“霍总，没套了。最后一个也用完了。” 霍司州微顿。 拉开床头柜，里面空空荡荡。 果然最后一个套也被消耗殆尽。 箭在弦上不能继续，男人的脸瞬间漆黑，浑身直冒冷气。 陆念这次不害怕，她甚至有点想笑。 不敢真的笑出来，生怕恼羞成怒的男人大半夜出去买了回来继续折腾她，忙憋回去小声：“不然您去洗个冷水澡？” 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啊。 “就这么心疼你男人的？” 霍司州似笑非笑瞥她一眼，伸手捏住她小巧的鼻子：“不知道这种时候洗冷水澡，容易影响功能？你后半生的幸福可还靠它。” 陆念的脸一下子红个彻底。 后半生。 她想，其实也没那么久。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腻了，不想让白知梦继续这么没名没份，就结束这段关系呢？ 但她还是可耻地为这三个字心动，仿佛他们真的有以后似的。 傻子。 男人在床上的话怎么能信？真是蠢透了。 察觉到她的恍惚，霍司州低头在她鼻尖小痣上亲了亲：“这种时候还能走神，是我不够卖力？” 危险的模样，大有她敢点头，就敢继续做到天亮的意思。 陆念脸更红了，再次提醒：“霍总，真的没套了。” 谁让他这么能折腾呢？ 还折腾这么狠，买再多套也不够用。 上次把最大号的几乎扫空，这段时间用了个干干净净。 霍司州身体一僵，发出咬牙的声音。 很难得看到他吃瘪，陆念还是没忍住，“扑哧”笑了下。 “还敢笑。” 磨了磨牙，男人把玩她白皙的身子：“以为没套就放过你了？要帮我解决有很多办法。” 黑暗的房间里，陆念依然能感受到他视线的温度。 脸上烫烫的：“怎，怎么帮？我不会。” 霍司州握住她的手，在她唇瓣上亲亲。 声音低哑迷人：“我教你。” 想着他结束就能睡了，陆念强忍着害羞认真学习。 这一教一学，不知不觉就天色就蒙蒙亮了。 陆念钻出被子，呼吸急促。 腮也酸，手也酸，胳膊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全身就没有一块肌肉是不酸的。 后悔死了。 早知道这么麻烦这么久，她根本就不会学。 就该让他去洗冷水澡。 餍足的男人摸摸她的脸颊，抱着她去洗澡。 把两个人处理干净，才拥抱着沉沉睡了过去。 果然人身体累到了极致，大脑就没空思考了。 陆念几乎立刻进入了深度睡眠，香甜无比，半个梦都没做。 * 第二天醒来，陆念弹坐而起，看一眼手机。 临近中午。 她捂着脸忍不住内心惨叫。 她的闹钟怎么没响？ 无端旷工，她的全勤！ 听到动静，卧室的门打开。 穿着家居服的男人站在门口：“醒了？” 没出门，他只做了简单洗漱，一头有细微自来卷的发丝自然散落，看起来手感很好。 每次情到深处，陆念喜欢把手指插入他的发丝，清晰知道他的头发到底有多软多蓬松。 很难想象他这样冷硬的男人，其实有头软软的自来卷。 好像威严冷漠的霍总，变成了柔然的小羔羊。 大概是他自己也觉得这头发丝很影响他的形象，平日里总是用发胶向后梳成大背头，露出锋锐俊美的五官。 此刻穿着家居服，头发自然蜷曲的样子，显露出他的年轻俊美，有很重的人夫感。 陆念忍不住呆了下：“霍总，您没去上班？” “嗯。”霍司州淡淡：“饿吗？来吃饭。” 就这么平静？ 陆念皱眉，提醒：“霍总，您跟我一起旷工，大家误会怎么办？我们的关系不能让其他人发现的！” 她无比紧张。 人类的八卦想象力有多丰富，她充分见识过了。 她和霍司州的事情见不得人，传出去怎么办？ 第385章 如果我说喜欢呢? 她脸上的担心太真切，霍司州目光微沉。 “放心。” 他冷冷开口：“我通知过白江与，你今天跟我出去办事。” 闻言陆念才松了口气。 白江与办事向来可靠，想来不会让公司里出现什么离谱的传闻。 没了后顾之忧，陆念起床吃饭。 * 太累没什么胃口，一碗粥陆念吃得慢吞吞。 正发呆，手机震了震。 安柚子消息刷屏：【念念念念，你看热搜了吗？！】 【天啊，这到底是多少钱！我数了好几遍，快不认识数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爱情吗？呜呜呜把我鲨了给霍总助助兴。】 【天杀的，有钱人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霍总也太宠白部长了，大家都说我们快要有老板娘了。】 什么东西？ 陆念微愣，点开安柚子发的链接。 【拍卖会豪掷数亿搏美人欢心，霍总好事将至！】 硕大的标题映入眼帘。 是关于昨晚拍卖会的报道。 霍司州在拍卖会上花费天价拍下海洋之心，只为送给白知梦。 照片是从侧面抓拍，俊美的男人正和穿着白色礼服裙的女孩对视，看起来深情甜蜜，无比温柔。 陆念一时愣住。 原来他看白知梦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吗？ 说不清什么心情，她手指向下滑。 【啊啊啊好像年轻国王和他高贵柔弱的美丽王后啊！】 【冷知识，这位是香城白家的千金，家世背景随便搜，牛得不行！】 【哇哇哇，果然优秀的人要跟优秀的人在一起。什么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悟了！】 【这也太般配了！呜呜呜长得美又有钱，还有这么帅气有钱的男朋友，上帝到底给她关了哪扇窗？】 【可能给她关了吃苦的窗吧……再一个冷知识，白小姐是霍总初恋，两人分手后霍总一直在等她。】 【我以前还嗑过霍总和陆念来着……呜呜呜果然cp不能乱嗑，正宫来了我嗑的cp已经be了。】 【嗑cp哪有嗑真的香？正宫来了给我狠狠嗑。】 【门当户对、强强联合、天作之合不好嗑吗？】 【某些穷酸能不能别再登月碰瓷了，肖想霍总也配？就这么想当小三？】 【海洋之心的价格你们数了吗？好多好多钱。天啊这么多钱只为白小姐开心，霍总他超爱！】 【好啊霍总，你浓眉大眼一副高冷的样子，私底下爱白小姐爱到挥金如土是吧？】 【果然霸总也难过美人关。】 …… 齐刷刷的羡慕祝福。 浩大的声势，仿佛明天两个人就要结婚，就连霍氏和白家的股票都因此有了上涨的趋势。 强强联合，只会更强。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就连不相关的人都知道，霍司州和白知梦有多般配，他们在一起才是真的合适。 明明自己才是领了证、法律认可的霍太太，在这场热闹的庆祝中却成为边缘无关人物。 她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个。 有点讽刺。 陆念不想再看，也没有回复安柚子的心情。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等霍司州想离婚的时候，她就签字离开，不再打扰他们。 她这样的边缘人物，很快就会被遗忘。 离婚后，这些就跟她都没有关系了。 承认自己微不足道并不是很好的体验，陆念本来就不多的胃口彻底消失，放下勺子：“我吃饱了。” 霍司州淡淡看过来。 一小碗粥，才喝了三分之一不到。 路边小野猫都比这吃得多。 “不喜欢？” 他扬眉问。 陆念摇摇头：“没有。” “喜欢就吃完。”霍司州平静道：“不喜欢就换喜欢的。” 没必要饿着肚子。 陆念却觉得他话里有话似的。 他呢？ 他现在是不是，要把不喜欢的，换成喜欢的？ 也对，以他的身份，想要什么没有。 本来就不必委屈他自己。 垂下眼，陆念舌尖有点发涩。 “霍总您当然可以换喜欢的，我不一样。” 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她轻声说：“我得看自己有什么。” 她哪有选择的余地呢？ 能拥有就够幸运了，再贪心是要遭天谴的。 霍司州皱眉：“你喜欢什么，霍家都能满足。” 她已经是霍太太了，可以拥有她想要的一切。 她也能换。 陆念抿了下唇，脱口问：“如果我说我喜欢海洋之心呢？” 如果她想要的不只是喜欢的早餐，而是有更大的贪心呢？ 如果她想要海洋之心，又或者更加不知天高地厚，想要他的心呢？ 也能满足吗？ 冲动下，陆念抬眼直视着男人。 似乎愣了下，霍司州微微皱起眉头。 陆念懂了。 她得寸进尺，没了分寸。 这不应该。 她能被他选中，就是因为懂事又识趣，知道什么是她能要的，什么是她不该奢求的。加上身子也让他满意。 她心里有数，不该说这种惹人厌恶的话。 自取其辱。 自嘲地笑笑，在他开口训斥之前，陆念先道：“我开玩笑的，那么贵的项链，给我我也不敢戴，还得担惊受怕，生怕丢了磕了。全是负担。” 这么说着，她干脆低头三两口把粥喝完。 笑着说：“霍总您别放在心上，就当我刚才胡言乱语。我挺喜欢喝粥的。” 不仅喜欢喝他做的粥，也很喜欢跟他一起吃饭平凡的日子。 但不是喜欢就能一直拥有。 她喜不喜欢从来都不重要，她没有能力，也没资格留住自己喜欢的。 不管是东西，还是人。 说完陆念就起身回房了。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霍司州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她到底在想什么？ 白江与打电话过来：“霍总，手续办完了。海洋之心要直接送到太太手上吗？” 没有立刻回答，霍司州耳边似乎又响起陆念的话。 全是负担。 她到底想要不想要？ 没听到回答，白江与疑惑：“霍总，您能听到吗？” “嗯。” 霍司州应声，沉默片刻后，略带几分疑惑问：“你说，一个人先说想要，然后又说不想要，她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白江与：…… 白江与很想诚恳建议自家老板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但他不能。 他抹了把脸，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为精英特助的能力受到挑战。 第386章 他知道 犹豫着开口：“应该是……想要吧？” 是吗？ 可她说是负担的时候，不像撒谎。 霍司州垂眼，问：“你年纪也不小了，有女朋友吗？” 白江与受宠若惊：“还没。” 什么时候自家冷酷无情的上司，也会关心下属的感情生活了？ 感动中正要再说些什么，电话突然被挂断了。 霍司州面无表情地想，白江与能懂什么呢？ 他连女朋友都没有，根本猜不到女孩子的心思。 * 陆念不知道什么时候，霍司州才会提出离婚。 不想到时候太狼狈匆忙，她列了个单子，准备把东西收拾好，等签了字就直接拎包离开。 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正垂眸思索，手机突然响了。 恰好霍司州进门，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尽管接。 “阿章！” 没多想，陆念高兴接通电话。 谢之章回国后很忙。 在国外发展，拥有一定跟家里抗衡能力后他就匆匆回国，如今谢氏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前段时间紧急去办事，打声招呼都来不及。 陆念几次联系不到他，此刻见他出现喜出望外：“你忙完了？” “嗯。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谢之章声音带着笑意：“我最近比较有空，改天一起吃饭？” “好！”陆念毫不犹豫答应。 她和谢之章本来就很多年没见，他回来后一直很忙。 有空一起聊聊，陆念格外开心，说话时候脸上的笑容收不住。 霍司州进来拿手机，却没立刻离开。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眸幽深。 她嘴角的弧度就没落下去过，一双小鹿眼里盈满了喜悦笑意。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那条手串。 沉浸在喜悦里的样子，格外刺眼。 男人的神色沉了沉。 挂断电话，陆念才察觉他竟然还没走。 疑惑看他：“霍总？” 霍司州没吭声，把手机放在床头，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怀里。 陆念轻呼一声：“霍总？” 男人二话不说，捧着她的脸亲了下来。 陆念吓了一跳。 这还是白天呢？又来？ 现在外面沸沸扬扬，都是他为了讨白知梦欢心，花费巨资买下海洋之心的事情。 虽然知道自己没资格吃醋，陆念的心里很难不介怀。 此刻的亲密也让她生出点抗拒。 “霍总，我现在没有心情。” 亲吻的间隙里，她艰难抵住男人的胸膛。 平复着呼吸，小声道：“我们能不能不做？” 霍司州冷着脸，垂眼看她。 她的眼眶泛着微微的红，整齐洁白的牙齿咬着粉唇，眼尾藏着一抹水光。 看起来有点可怜。 委屈？ 跟他做那种事情，就让她这么不开心？ 大掌豁然收紧，霍司州冷嗤：“没心情？昨晚不是很享受吗？” “我……” 陆念的脸“唰”红了，没眼看人。 见他又要亲下来，拼命后仰：“霍总，我真的没有心情。改天，行吗？” 抗拒十分明显。 看着她发白的脸色，霍司州眼神更沉。 陆念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过于冰冷，眼神也是冷的。 完全不像是陷入情玉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了？ 心提了起来，陆念轻轻挣扎两下：“您能不能先放开我？” “放开？” 霍司州看着她，忽然勾起薄唇，嘲讽道：“陆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魅力？” 什么意思？ 陆念茫然：“我没有……” “没有？” 大掌死死钳住她的下巴，冷眼看她露出吃痛的表情。 霍司州眼底弥漫黑雾，低头啃噬般吻着她的耳垂：“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拒绝陪我去拍卖会，其实是跟霍景煜一起吗？” 陆念一震，瞳孔不自觉张大。 他果然认出她了！ 他从始至终，都知道是她。 脸上失去血色，陆念忽然明白为什么昨晚他特别喜欢照顾她的耳朵、肩膀和手指。 都是霍景煜碰过的地方。 不是猛兽标记地盘，而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抹去霍景煜的气息。 她是他的所有物，所以他不许其他人任何人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一瞬间想明白，陆念不由轻颤：“您认出来了，为什么不拆穿我？” “自以为瞒天过海的样子，很有趣。” 残忍勾起笑意，霍司州睨她：“在我们兄弟中间左右逢源，你很得意？跟弟弟调情，陪哥哥上床，刺激吗？” “我不是……”陆念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抖着嘴唇否认。 他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知道你也会去，我答应霍景煜是因为……” 她试图解释。 男人却没耐心听下去。 “我不去，就不会发现你和我的好弟弟纠缠不清了，是吗？” 收拢手掌，他的眼底带着冷酷暴戾：“陆念，你就那么缺男人吗？到底要勾搭几个才满意？” “我没有！” 心痛如刀割，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陆念拼命摇头：“霍总，我没有。你相信我……” 她只是为了报答霍景煜救下陆妈妈，她从来没想过要跟他有什么关系。 下颌被捏得生疼，她的心却比身体更疼。 手指不自觉抓住男人的手腕，透明的泪珠沿着眼角滑进鬓发。 伴随着她的动作，手腕上的串珠贴着男人肌肉紧实的小臂摩擦，存在感极强。 看着串珠上的心型印记，想到谢之章手上的同款，怒火陡然席卷理智。 一把把她扔到床上，霍司州压了上来，动作粗暴地扯开她的衣领：“是我不够满足你？陆念，是不是只有把你做死在床上，你才不会出去勾三搭四？” “不！” 陆念挣扎想逃。 她的力气怎么敌得过男人，手腕交叠着被压在头顶动弹不得。 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涌，看着男人冷厉的神情，她的心疼得像要裂开：“不要……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骗子。 霍司州眼底积蓄风暴，冷意更浓。 恶狠狠低头，堵住她的唇瓣。 强势的亲吻，无处可躲。 陆念可耻地发现，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依然对他有反应。 身体早就习惯了他，夜夜耳鬓厮磨让她早就接纳习惯了他的气息。 几乎不需要他费心，她就自动做好了准备，等待着迎接他。 火热的大掌触摸到她的动情，男人忽然抬头，眼神讥诮。 第387章 麻烦 “还说不要？” 他抬手示意她看，冷冷道：“看看你自己，到底有多浪。” 陆念的脸猛然涨红，死死咬着嘴唇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她羞耻于自己不争气的反应，更恨自己这样不堪。 男人却不肯放过她。 她不肯看就让她听，听她自己到底有多期待他。 “果然，你这张嘴最会骗人。” 他冷笑：“身体倒是诚实。” “这么浪，他们能叫你满意吗？” “不是不要吗？我看你这里很想要。” 一句句，一字字，几乎将陆念的尊严完全击碎。 她难堪地把脸埋进枕头，假装自己是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 可是他太了解她的身体，只用手就轻易地让她大脑空白，达到了顶峰。 顶点过去，陆念整个人汗水淋漓，像是藏在茂盛草原的沼泽般。 陷在被子里，黑色的发丝凌乱贴着白皙脸颊，天真又妩媚的姿态暧昧勾人。 男人却还衣冠楚楚，看她的眼神沁着冷意，像是雪山顶峰最冷的那捧冰雪。 在他的眼神下，陆念忽然就感觉到一阵凉意，羞耻得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没给她躲避的机会，霍司州压着她单薄的肩膀，问她：“这就够了？” 陆念抿唇别开眼，倔强不肯回答。 也不需要她的回答，霍司州将她的手指按在腰带上，冷声：“该换我了。” 他还不想结束！ 陆念蜷缩指尖，本能想逃离。 男人攥住她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强势环住她。 像老师教学生握笔似的，耐心地带着她一点点剥离。 陆念整个人都都在颤抖，终于忍不住抖着嗓音提醒：“霍总，安全用品用完了。” 昨晚就用完了。 霍司州身体微顿，仿佛没有听到，还要继续动作。 陆念眼里倏然露出恐慌，不自觉抬高声音：“您答应我的！我们不会生孩子的！” 她就那么怕给他生孩子？ 怒火猛然高涨，霍司州眼底涌出几分猩红。 捏着她肩膀的手指收紧，寒声问：“如果我反悔呢？” 他怎么能反悔？ 不敢置信，陆念面露惊恐：“不！” 这段婚姻注定要结束，她不能不负责任地怀上孩子。 如果注定不能给宝宝一个美满的家庭，还把孩子带到世界上，这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陆念怕得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不要，求您……不要……我不能生孩子，您答应我的……您答应过我，不生孩子的……” 成串透明的泪珠往下掉，伴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有两颗甩在男人撑在她耳边的手背上。 看着手背上的水痕，霍司州眼神幽深冷漠，乌沉的眼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叫人难以揣测。 就在陆念惶恐害怕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同时看向屏幕，白知梦的名字不停闪烁。 冷着脸抽身，霍司州接通电话。 为了方便穿衣服，他直接开了免提。 “阿州，你在忙吗？” 白知梦好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柔柔弱弱：“我家的灯不亮了，你能过来帮我看看怎么回事吗？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 自然而然的语气，仿佛让堂堂霍氏总裁帮忙修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陆念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衣不蔽体的身上，慢慢坐起来。 没忍住牵起嘴角。 霍司州给白知梦安排的住处，是什么样的状况不必亲眼看也能料到。 高档的小区，物业服务都非常周到到位。 修灯这样的小事，给物业一个电话，不到十分钟就能解决，哪里用得着劳动霍司州这样的人物？ 她知道这件事，霍司州肯定更清楚。 然而男人冷淡着神色，平静应声：“等我。” 挂断电话，他穿好衣服，连眼神都没陆念一个出了门。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陆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她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 天快黑了，他上门去给独居的异性修灯，到底是修灯，还是…… 不想再想，陆念拖着酸软的身体冲了个澡，又换身衣服去超市。 买了点水果充当晚饭，结账前看着架子上的计生用品，她犹豫很久，还是伸手将那几盒最大号的拿下来放在一起：“结账。” 强忍着羞涩付完钱，陆念把套放到床头柜，拍拍发红的脸颊。 总好过要用的时候没有。 掺杂着利益的婚姻已经很荒唐，她不想再荒唐地弄出个小生命。 * 晚上，陆念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霍司州回来的动静并不意外。 婚后，不管多晚他都会回来过夜，强迫症一样。 或许这也是他对婚姻负责的一种态度，在他的观念里就该夫妻一起过夜，就像夫妻就要有夫妻生活一样。 这样也好。 陆念想，不管是生理需求促使，还是纯粹为婚姻负责，至少他这样的行为，都让这段协议婚姻显得不那么荒谬可笑。 念头一闪而过，陆念含混翻身想继续睡。 就听到男人踩着拖鞋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 然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睡意朦胧的大脑骤然清醒，陆念无声睁开眼睛，呼吸都放轻了。 他看见了，她刚补货的套套。 买的时候想得很明白，此刻她的脸却忍不住羞红个彻底。 脸颊烫烫的，仗着房间没开灯，陆念偷偷打量着黑暗中他的身影。 “啪嗒”一声。 猝不及防，床头灯被打开。 眼睛被晃得眯了眯，陆念才看清男人手上拿着新买的计生用品，似笑非笑盯着她。 而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赫然也是要补货的套套。 他去找白知梦，竟然还有时间买这些。 强忍着脸颊的热意，陆念故作镇定：“霍总，您回来了。” “嗯。” 平静应声，霍司州端详两眼手上的盒子，轻笑：“买得不错，超薄，最大码。” 他又勾了下唇角。 买的时候还好，此刻看他的表情，陆念突然羞得不行。 别过头嘴硬道：“我们约好了，不能有孩子。” 结婚五年和婚后生孩子，她选择了前者。 “有孩子对我们来说都是麻烦。”陆念认真道：“还是要做好安全措施。” 她不知道他今天发什么疯，但她希望不要有下次。 霍司州的神情冷了下来。 第388章 路过 麻烦？ 眼神更冷了些，霍司州没再收拾自己带回来的套套。 撕开手上的盒子的包装，他倾身压了过来：“既然买了，就试试超薄款。” 这一试，就试了个没完。 陆念累得不行，要不是顾忌着明天还要上班，他根本就不想放过她。 运动后睡眠质量确实有所提升。 一夜沉眠，陆念准时打卡上班。 * 总裁办公室。 顾钊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打游戏，手机里时不时传出人物死亡的音效。 嘈杂的背景音里，霍司州置若罔闻，认真办公。 死亡次数太多，顾钊终于不耐烦，丢开手机转而刷起新闻。 海洋之心的热度还没下去，入眼都是霍家即将和香城白家联姻的消息。 看得顾钊不停咂嘴：“啧啧，这些人可真敢说啊。看得我都想买霍氏和白家的股票了。” 所谓的金融专家们分析得头头是道。 什么强强联合，两家公司必将有大动作。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商业联姻，靠着这热度股票都能涨好几个点呢？ 专注工作的男人终于舍得抬眼，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吧哥哥，这么大的消息你不知道？” 顾钊晃晃屏幕，震惊：“网上你跟白知梦的孩子都快出生了。” 他跟谁？ 霍司州眉头皱得更紧。 他从小就被霍老爷子当成继承人培养，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并不像同龄人沉迷网络世界。 手机对他来说远没有文件有吸引力，看新闻也只专注财经和国家大事。 网络上的消息对他几乎绝缘，他并不关注。 顾钊正打算好好跟他科普下，在网络上他是多么深情大方的白马王子，总裁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白江与恭敬汇报：“霍总，餐厅已经订好了，要我通知太太吗？” 霍司州神情平静，正要点头。 “餐厅？约会吗？” 顾钊弹坐而起，急吼吼：“约会哪儿有让人传达的，又不是给下属安排工作。霍哥，你听我的，这种事情要亲自去才有诚意。” 冷冰冰的通知和亲自邀请，那是一回事吗？ 霍司州沉默片刻，看向顾钊。 作为首都有名的花花公子，顾钊向来张扬又骚包。 接手了顾氏也没个正行，今天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衬衫，喷着香水打扮得又骚气又浪荡。 似乎感受到被怀疑，顾钊深深觉得有被羞辱到。 “霍哥，你不信我？” 花花公子的权威不容挑衅，顾钊咬牙：“我手机里几十位前女友，难道还不能够证明我的可靠？别的也就算了，追女孩这事儿，我包靠谱的。” 霍司州端详他，又看看一身精英气的严肃白江与。 身边女孩没断过的顾钊，似乎确实更可靠些。 他点点头：“等会儿我自己去。” 白江与欲言又止。 顾钊手机里的几十位前女友，难道不是因为他年轻会玩还有钱吗？ 重点是有钱。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保持着职业素养退出去。 霍司州继续伏案工作，忽然又抬头问：“一个女孩，她先说想要又说不想要，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害，女人不都这样嘛。” 顾钊随口道：“她们这么说，肯定就是……” 等等。 话到嘴边，他微妙停顿。 陆念单纯内向，乖得要命，怎么都不像会拿这种事情折腾人的样子。 那还有谁，敢对霍司州这么作？ 该不会是白知梦吧？ 越想越有可能，顾钊画风一转：“那肯定是不想要啊。” 霍司州皱眉：“那她为什么要说想要？” “开玩笑呗。” 顾钊信誓旦旦：“霍哥你信我，女孩都这样。她们一会儿一个主意，今天想吃冰，明天你请她吃冰她都要发脾气。变脸快得很。” “我们是好兄弟，我还能骗你吗？”他拍拍胸口：“她们这样就是不想要，你送了还要生气的。” 不管是什么，他霍哥都跟陆念结婚了，一根毛都不能乱送。 白知梦什么也别想要了。 不知道他的想法，看着他脸上笃定的表情，霍司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来陆念确实不想要海洋之心。 那算了。 顾钊自觉做了好事，喜滋滋地重新躺回沙发上。 念念妹妹真该请哥吃饭。 哥做了好事还不留名，哥真是个好人。 * 下班时间。 手头上的工作收尾，陆念关上电脑。 她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一抬头。 长身玉立的青年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棕色的眸子如温柔平静的蔚蓝海面，包容平和。 “小念。” 谢之章站在门口，笑看她：“我来接你下班。” “阿章！” 惊喜不已，陆念快步冲到他的面前。 上下打量，确认他除了瘦了些没有其他异样，脸上露出笑容：“你怎么突然过来啦？你都忙完了吗？” 这段时间，她头发又长了些。 嫌麻烦，陆念直接在脑后扎起来，精致小脸完完整整露出来。 黑白分明的鹿眼像是会说话，盛着满天星河般璀璨明亮。 经历过许多艰难危险，躲过了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重新回到首都，看到陆念的那一刻，谢之章才觉得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他的手臂抬起，恨不能直接把她抱到怀里用力箍紧。 然而他终究还是克制地换成轻拍她发顶，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嗯，接下来这段时间都会在首都。走，我请你吃饭。” “好！” 陆念没跟他客气，提着包跟他往外走，脚步都透着欢快。 出门就看到，霍司州和顾钊站在门口，不知道来了多久。 陆念一愣：“霍总，钊哥。你们……有事吗？” 顾钊摸摸下巴，笑了。 巧了嘛这不是？ 他们也是来约她吃晚饭的。 好不容易约会一次，他霍哥还被人捷足先登。 露出看好戏的表情，顾钊笑眯眯道：“念念妹妹，霍哥说他……” “没事。” 冷冷开口打断，霍司州神情冰冷：“路过。” 路过？ 看看总裁办公室的方向，陆念也没多想，只当他也要下班离开。 “我跟阿章去吃饭了，霍总、钊哥再见。” 在公司，她从来都把距离把控很好，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打过招呼，她摆摆手跟谢之章先上了电梯。 霍司州有专用电梯，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合拢下行，脸上的表情黑沉沉。 第389章 确实漂亮 就这么走了？ 顾钊愕然：“霍哥，你不是……” 话没说完，对上男人锋利的眼，杀气腾腾的。 他自己没抢到人约会，冲好兄弟凶什么？ 顾钊默默闭上嘴。 “霍哥，你现在追还来得及。” 毕竟是好兄弟，他好心建议：“再晚抢人就刻意了。” “没必要。” 冷冷丢下一句，霍司州看了眼时间。 “阿州，顾钊。” 脸上带着笑容，照旧穿一身白裙的白知梦优雅开口：“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等人说话，她又补充道：“昨晚麻烦你了，总要给我个机会感谢下吧？” 昨晚？ 顾钊的眼睛左右看看。 下班时间，正在等电梯的员工们听了个正着。 表面上都在认真等电梯，耳朵竖得高高的，内心无比兴奋。 霍总果然在和白部长谈恋爱。 孤男寡女，大晚上帮了什么忙？ 多说点，详细点。 没察觉到四周的骚动，霍司州神色平静：“不用了，举手之劳。” “我孤身在首都，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带着三分病气的脸上飞上嫣红，白知梦落落大方，再次邀请：“而且我刚接手设计部，有些地方不太明白。霍大总裁顺便帮我开开小灶？” 提及工作，霍司州眸光微动。 点点头应下。 顾钊懵了。 “白小姐，不好意思啊。我有点事情要跟霍哥说。” 打声招呼，他飞快把人拉到角落：“不是，霍哥，我的亲哥诶！你都不避嫌吗？” 霍司州疑惑：“什么？” “哥哥，你跟白知梦的绯闻传得有鼻子有眼，你看看呢？” 恨铁不成钢，顾钊掏出手机给他看热搜：“还跟她吃饭，信不信明天热搜就是霍总和白大小姐共度良宵？霍哥，你不怕念念妹妹跟你发脾气啊？” “她不会。” 看完热搜，霍司州垂眼，淡淡将手机还回去。 就这？ 没了？ 顾钊瞠目结舌：“你就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男人扬眉。 “就，热搜啊……”顾钊指指屏幕。 “无稽之谈、见风就是雨。” 霍司州神情淡漠，满不在乎的样子。 就没了？ 顾钊恨不能抓着他使劲儿晃晃：“那你还跟白知梦吃饭？” 不澄清吗？ 被拍到了，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八卦。 “我们是谈公事。”霍司州抬手整理领带，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我已经结婚了。” 顾钊无言。 捞不动，真的捞不动。 兄弟已经尽力了，哥哥你自求多福吧。 * 晚饭后，陆念和谢之章并肩出了餐厅。 这么多年没见，他们之间却没有多少陌生感。 高中时候，谢之章作为班长，无意中发现陆念女扮男装的事情，不仅没有拆穿还对她非常照顾。 陆念一直心存感激。 更何况他本身很有修养，双商很高，身上总是有种谦谦君子的正直宽容，进退有度，从不会让人不舒服。 跟他相处真的很愉快，陆念脸上带着笑容。 夏天的夜里偶尔有风，一缕黑色的发丝滑落，被风吹乱。 谢之章目光落在上面，隐忍着别开眼：“你的头发乱了。” 陆念愣了愣，抬手压住发丝塞到耳后，冲他不好意思笑笑。 餐厅五彩的招牌光芒落在她手上，被她戒指上的钻石折射，散发出耀眼璀璨的光芒，十分漂亮。 戒指。 谢之章忍不住看了两眼，若无其事地问：“平常不怎么看你戴首饰，怎么突然想起戴戒指？” 陆念僵住。 她该怎么解释，他刚回国的时候她还是单身，现在就已经结婚了？ 和霍司州的婚姻是个秘密，让这件事更加难以启齿。 实在不擅长撒谎，陆念捏着指根斟酌道：“挺漂亮的，就戴着了。” 这枚戒指对得起它的价格。 设计简约却不简单，连钻石的切割方式似乎都跟别家不一样。 她的手又漂亮，骨肉匀婷白皙，戴着戒指越发肤如凝脂、指若削葱。 现在人戴戒指做装饰的很多，并不讲究哪只手。 是他想多了。 谢之章眼神松了松，脸上的表情更加温柔：“确实很漂亮。” 不知道是称赞戒指，还是手，又或者是人。 隐瞒他这么大的事情，陆念有些愧疚，勉强笑了笑，目光飘了下。 整个人忽然顿住：“霍总，白小姐……” 怎么会这么巧？ 就在不远处，霍司州和白知梦并肩而立。 陆念猜不准他听去多少，莫名有点心虚。 她把这归结于刚才差点暴露了他们结婚的事情，怕他生气才觉得心虚。 想想她没说错什么，才坦然了些：“好巧，您两位怎么会在这里？” 霍司州冷淡掀起眼睑：“路过。” 又路过？ 看看四周，陆念疑惑后又明白了什么。 所谓路过，大概是借口吧？ 这条街很繁华，许多不错的餐厅都开在这里，很多情侣约会都会选在这边。 她毕竟是霍司州名义上的妻子，总不能直白告诉她，他们在这里约会。 仔细想想，他今天下班时所谓“路过”，也是要去设计部找白知梦吧？ 难以想象，霍司州这样的人，也会为了一个女孩煞费苦心，婉转敷衍。 有些复杂的滋味儿涌上心头，陆念一时难以分辨重重情绪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这感觉并不好受。 白知梦依然漂亮大方。 她一举一动并不像吴岚那么紧绷，却透着优渥生活养出来的优雅，娇贵又引人注意。 妆容贴合，笑容也安静：“陆小姐跟朋友吃饭？” “嗯。”陆念点点头，识趣：“我们这就走了，不打扰你们。” 他们约会时间宝贵，应该也不希望她这个名义上的霍太太碍眼吧？ 她现在的身份，未免太尴尬。 谢之章去开车，陆念等在路边拉开距离，不相干路人一样，用行动表示自己不会干涉他们。 协议婚姻，她最重要的就是要懂事。 霍司州眉头轻蹙，低头看了眼手机，忽然开口：“跟我回老宅一趟。” 陆念愣了愣，对上他的目光，才恍然指指鼻尖：“我吗？” 男人挑眉，“它。”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树底下正翘着腿解决生理问题的小柯基迷茫歪头：“汪。” 两脚兽干嘛都看它？ 没见过狗狗撒尿吗？ 第390章 介意 陆念沉默。 她当然知道霍司州是故意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尤其是白知梦就在旁边，她干脆招招手冲着柯基道：“过来，跟你老公回家。” 霍司州也沉默了。 乌压压的眼看她，看不出生没生气。 白知梦不知道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她指尖摩擦两下，有点局促喊：“阿州。” 杏眼里带着不安，明明是夏天，她的脸色发白，看起来受不住微弱的风。 “老宅有事。” 霍司州冷意稍退，看着她：“我让白江与送你。” 白知梦忍不住又捻了捻指腹。 这样似乎还觉得不够，她干脆缓慢而用力地一点点捏紧了手指，深深吸进一口气。 来首都前，她就知道霍司州闪婚的消息。 家里曾经劝过她，但她没放在心上。 她固执认为，只要霍司州心里有她，结不结婚并不重要。 尤其是知道这场婚姻有个期限，她更加不在意。 协议婚姻，为了霍老爷子罢了。 霍司州重视她，珍视她，加上之前分手两人闹了矛盾，才选择跟这么个普通女人结婚。 哪怕这个女人有点过于漂亮，还总是让她莫名在意，白知梦依然没放在心上。 她是白家大小姐，千娇百宠着长大，有她的骄傲。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哪怕冷淡些，只要她需要，就算半夜霍司州也会赶过来帮她。 她还没露面，整个霍氏就是她的传说。 所有人都觉得她和霍司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笃定他们会在一起。 直到此刻。 她忽然意识到，霍太太的身份是不一样的，有婚姻约束是不一样的。 原来结婚证真的有不一样的意义。 譬如此刻，霍家有事，陆念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霍司州回去，而她却只能被白江与送回家。 整个霍家对她的态度再怎么友好，再怎么为她留有房间，再怎么照顾她，她终究是个外人。 白知梦心脏有点难受。 不是那种心脏病发时候的难受，而是更加深远又隐约的难受。 她忍不住去看陆念。 陆念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并没有觉得她无形之中胜出了什么。 她穿得很简单，身上的衣服普通到没有牌子。 很廉价，穿在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素面朝天，站在妆容妥帖的白知梦身边却没被比下去半点。 要不是她习惯性低头降低存在感，她的美貌应该吸引更多目光。 白知梦知道霍司州并非以貌取人的浅薄男人，此刻却也忍不住怀疑。 到了这种程度的美貌，每天朝夕相处，霍司州真的能半点不动心吗？ 看得越仔细，她胸口的窒闷就越重。 天气有点热，陆念恢复女孩装扮后就不再裹得严严实实。 今天上班穿的上衣是雪纺面料，风格适合职场，领子并不高，将将护住锁骨。 那点线条清晰的锁骨线条，伴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反倒多出中天真的诱人。 于是白知梦也就看到，她锁骨上隐约露出点绯红的印记。 都是成年人，怎么可能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想到霍司州在老宅暂住一晚，还让白江与送了计生用品，白知梦觉得心脏里那阵痛意更加清晰起来。 她忍不住开口：“我有点不舒服。能先送我回去吗？” 她知道自己这样有点卑劣，但她不想让霍司州单独跟陆念呆在一起。 陆念站在旁边没说话。 她不知道白知梦想了那么多，她此刻什么都没想。 她是霍司州的妻子，按照协议在他需要的时候，她都要尽力配合他，履行妻子的责任。 她只要等他做出抉择就好。 “爷爷在等我们回去。” 霍司州声音微缓：“梦梦，白特助和吴妈照顾你。等我忙完，好吗？” 他这个人总是冷冷的，身为上位者，说话天然带着发号施令的威严。 能这样说话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白知梦不满足。 但她知道，再闹下去未免太不懂事。 最后也只体面笑笑：“好。” * 陆念跟着霍司州上车。 刚落座，她的鼻端就嗅到了一股很好闻也很浅淡的香水气息。 温柔的花香里夹杂着淡淡的木质香调，闻起来又贵又有品味。 这个味道陆念在很多地方闻到过。 比如说霍家别墅里，她没有进入权限的房间。 又比如说…… 白知梦的身上。 陆念垂下眼，目光一扫就看到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位置，遗漏了一只口红。 哪怕她化妆不多，也听说过这个牌子的口红，一支就要上千块。 想到白知梦漂亮优雅的唇色，属于谁不言而喻。 车上满是另一个女人的痕迹，就像是已经被圈定的地盘。 闯入别人的地界，陆念浑身都不自在。 呼吸错乱一瞬，忍不住呛咳几声。 “有水。” 霍司州开着车示意。 陆念应声，捂着唇，喉咙的痒意止不住。 她匆匆忙忙拉开储物格，拿出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痒意总算压了下去，擦去眼角咳出来的生理性泪水，随手想关好储物格。 指尖却不小心钩住什么，一个精致漂亮的盒子滚了出来。 这是什么？ 陆念一愣，下意识俯身去捡。 听到动静，男人看过来，目光一凝。 片刻后若无其事挪开。 没察觉到他的动作，陆念捡起盒子。 包装盒非常高档漂亮，滚落的时候敞开一点。 需要打开调整才能扣好，陆念没多想打开盒盖想整理好再放回去。 猝不及防，被一抹漂亮的蓝撞了满眼。 哪怕只在图片和拍卖会上远远见过，陆念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海洋之心。 这条天价项链，凑近看更是美得让人失语。 硕大的蓝宝石没有半点瑕疵，光线从它身上流转，真的藏了一片海似的。 海洋之心，怎么会被这么随便地放在储物格里？ 陆念指尖轻颤，目光扫过旁边的口红，忽然明白了什么。 霍司州今晚跟白知梦约会，就是想把海洋之心送给她吧？ 她曾经在网上看过这种套路，故意让女孩坐在副驾驶拿东西，一拉开就能看到礼物。 没想到霍司州这么高贵的男人，陷入爱河也会笨拙学习浪漫手段。 陆念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垂垂眼将盒子盖了起来。 男人微微侧目，淡漠的面容心思叵测：“喜欢？” 第391章 我知道你 不自觉收紧指尖，陆念猜不透他的意思。 喜欢又怎么样呢？ 注定不属于她的东西，喜欢也不过是奢望。 垂着眼不看他，她轻轻摇头：“不喜欢。” 也没资格喜欢。 她从小就知道，喜欢是没有用的。 对着得不到的东西渴望奢求，只会更加失望。 陆念低着头，小心把海洋之心重新包好放回原位置，没有看到男人那双乌沉沉的眼眸里闪过晦暗情绪。 * 霍家老宅。 整个客厅里寂静无比，霍老爷子正满脸恼怒地坐在首位，虎目圆瞪。 吴岚更是黑着脸，连平常的优雅端庄都维持不住，目光恶狠狠瞪向对面。 霍鸣山照旧是满脸不在乎，怀里搂着个年轻漂亮又娇嫩的小姑娘，翘着二郎腿，置身事外的样子。 被他搂着的女孩看起来年纪还没陆念大，穿着名牌，首饰也很昂贵，却莫名给人一种穷人乍富般的观感。 怯怯贴着霍鸣山，圆脸上带着几分不安。 目光扫过，霍司州平静问：“怎么回事？” 霍老爷子脸更黑了，手上的拐杖重重敲一下地面，怒“哼”一声。 指着霍鸣山的鼻子骂道：“这个混账东西！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荒唐，你有脸做，你老子我都没脸说！” “爸，我这也是为霍家开枝散叶。” 被骂的当事人丝毫不觉得尴尬，笑嘻嘻道：“您这个年纪还能抱上孙子，是喜事，您不给红包就算了，怎么还发脾气呢？” 听着这混账话，霍老爷子恨不能拎起拐杖揍他一顿。 “狐狸精！” 吴岚忍无可忍，红着眼睛瞪向他怀里的女孩：“不要脸，勾搭有妇之夫。你家里就是这么教你的？没脸没皮的东西，为了钱脸都不要。他都能当你爸了，不要脸的小三……” “宝贝……” 女孩露出害怕委屈的样子，缩在霍鸣山怀里，嗓子夹得拐了好几个弯儿：“姐姐好凶，我好害怕哦宝宝。” “别怕别怕，我在呢。”霍鸣山一把抱住她，也不管这么多人在场，直接亲了一口。 转而不耐烦：“够了啊，果果胆子小，你别吓唬她。” 吴岚眼睛都快滴出血来，指甲陷入掌心。 最后是老管家解释了原委。 这个名叫程小果的女孩，今年才刚十九岁，是霍鸣山的新欢。 这些年霍鸣山在外寻欢作乐，这个程小果也没什么特别。问题是，她怀孕了。 也难怪吴岚会气成这样。 在外面玩得花，和闹出人命终究是不一样的。 霍鸣山摆明了要这个孩子，霍老爷子身体不好，生了半夜气也累了。 “混账东西，霍家的脸都让你丢干净了！” 恶狠狠骂了一声，他起身要走。 吴岚急了：“爸！您就看着鸣山荒唐吗？” 没有霍老爷子支持，谁还管得住他？ “我老了，没几年好活了。”霍老爷子冷声：“你们也老大不小，该当爷爷奶奶的年纪了。日子是自己过的，我老头子管不了了。” 眼睁睁看着霍老爷子离开，吴岚心里又急又怒。 “司州，你不说点什么吗？” 她红着眼睛，质问：“难道你真的想再多个弟弟？” 这个孩子生出来，都能给霍司州当儿子了。 他就真的甘心？ “无所谓。” 霍司州平静抬眼，黑眸中闪过一丝丝嘲弄：“这种事情，我还没记事就已经习惯了。” 吴岚脸色微青，带上几分恼怒。 “都什么时候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必要吗？” 她气急了，口不择言：“你以为老爷子真的不在乎？孩子生出来就是霍家血脉，一样是老爷子的孙子。老爷子手上的财产……” “够了。” 冷冷打断，霍司州寒声道：“该怎么做爷爷心中有数。我们做晚辈的，只需要尊重爷爷的决定就好。” “我不信你就真的甘心……” 吴岚色变，强压着怒气：“司州，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我知道你一直记恨当年的事情。我也没想到，你母亲会那么脆弱，竟然……” “住口，你不配提她。” 霍司州陡然沉下眼，眸光犹如利剑：“再让我听到你提起她，别怪我不客气。” 愤怒下气势外泄，周边的气温似乎都跟着降低。 程小果脸色发白，缩在霍鸣山怀里，偷偷看着眼前的场景。 吴岚语塞，在他的眼神下脸色发白，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气氛僵持中，老管家微笑着出现。 仿佛没有察觉到氛围的冷凝：“大少，老爷子请您过去。” 冷着脸，霍司州起身上楼。 伴随着他的离开，那股强大冰冷的压迫力消失。 吴岚终于恢复呼吸，后怕之余心里越发恼怒。 她就不信，霍司州真的不在乎霍老爷子手上的财产被分薄出去。 一个刚成型的胚胎，就想分去财产，想得美。 更重要的是…… 眼中闪过嫉妒，吴岚看着程小果的眼神满满都是怨毒。 这个女人，竟然敢怀上霍鸣山的孩子。 她绝不允许！ 察觉到她的目光，程小果做作地颤抖一下，搂着霍鸣山的脖子娇嗲：“宝宝，姐姐看我的眼神好恐怖哦……宝宝你保护人家。” “有我在呢，她不敢怎么样。” 暧昧低笑，霍鸣山满意地搂着她调笑：“咱们小果果是我的宝贝，谁敢动？” “宝宝你好man哦，我好喜欢。” …… 陆念有点坐立不安。 这样的场景，怎么都不适合她在场。 尴尬地站起身，找了个借口小声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 说完就快步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场景。 * 陆念在亭子里休息，趴在栏杆上看着摇晃的树影发呆。 这样清净的时间没能享受多久，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就坐在了她的身侧。 陆念一扭头，就看到程小果正打量着她，那双眼睛里闪着好奇。 对上她的眼神，还冲她友善地笑笑：“我知道你，你叫陆念对不对？我可以叫你念念吗？” 态度特别亲近，又透着点自来熟。 没有霍鸣山在旁边，她没再夹着嗓子。 本来的声音也不难听，清脆利落，反而很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要夹成那个样子。 更让陆念迷茫的是，这种时候，她不去继续跟吴岚战斗，来找她这个边缘人干嘛？ 第392章 该喊阿姨 没得到回答，程小果也不在意。 学着陆念的姿势趴在栏杆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她笑着说：“我们两个结盟吧，你帮我，我帮你。怎么样？” 她的善意太莫名其妙，提议也太直接。 陆念满头雾水，忍不住问：“为什么？” “我都知道了。” 程小果对她笑：“我们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 陆念脸上的疑惑更加明显。 “你不用瞒着我啦，我们都一样，谁也不笑话谁。不过你比我运气好，起码……” 苦涩一闪而过，程小果很快又笑起来。 跟在霍鸣山怀里娇嗲的笑不一样，她现在笑的时候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眼睛反而睁得大大的，看起来…… 很有野心。 一点也不嗲，更不娇。 反而有种天然的野性。 伸手拍拍陆念的肩膀，她说：“算啦，这样我也很满足。你放心，我们是一个阵营的，我会帮你的。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尽管说。” 似乎已经完全把陆念划归到自己阵营。 陆念更加莫名其妙。 她并不想掺和进霍家的事情里。 即使跟霍司州领了结婚证，陆念也从来没忘记过他们之间的协议。 她只是个挡箭牌和工具人，始终游离在霍家之外，没资格掺和这些。 程小果拉拢她，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能帮她吗？ 那她就找错人了。 在她身上浪费感情根本没用，陆念清晰地明白，自己在霍家根本没有发言权。 “你找我没用的。” 不想承担人情，陆念诚恳道：“我帮不了你什么。” “没关系啊。”程小果洒脱笑笑，自顾自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反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自说自话，敲定了两人的关系。 陆念自己的事情还是一团乱麻，实在是不想再节外生枝。 刚要拒绝，忽然听到一声冷笑。 吴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亭子外面，双手抱臂显得攻击性很强。 傲慢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满眼都是鄙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看着她眼底的阴沉，陆念心头“咯噔”一下。 百口莫辩：“不是您看到的那样……” “有什么冲我来就好，跟她没关系。” 程小果上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 摸着肚子说：“姐姐，我肚子里是宝宝的血肉。你对我动手，宝宝可是会生气的。” “贱人！” 吴岚脸上端庄的表情维持不住，怒道：“别叫我姐姐，恶心！” “叫姐姐确实不合适，毕竟你的年纪，我该喊一声阿姨的。” 捂着嘴笑了声，程小果睁大眼睛：“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呀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敢！” 没有女人能不在意年龄。 吴岚几乎要气疯了，神色狰狞扭曲，恨不能冲过来抓花程小果的脸。 程小果却露出害怕的表情，夹着嗓子喊了一声：“宝宝！” “宝宝我好害怕呀，我不是故意惹姐姐生气的。” 刚才还泼辣中带着干脆的女孩，突然就变成了夹子音绿茶。 扑到霍鸣山的怀里，哭唧唧：“我不是有意喊阿姨的，宝宝我错了，你让姐姐别生我气好不好？” “鸣山！你看这个贱人！” 吴岚咬牙，一声声“阿姨”简直是在她的心窝上捅刀。 她保养良好的面容扭曲：“你就看着她这么羞辱我？” “她年纪小，叫你一声阿姨怎么了？” 霍鸣山不耐烦：“行了！果果性格单纯不会说话，现在还有身孕。你多让着点她，这么大岁数了跟她计较，羞不羞？” 吴岚不敢置信。 他下手的时候，怎么不说程小果年纪小？ 如今孩子都搞出来了，倒是想起来她岁数了小了？ 霍鸣山的心偏得没边，抱着程小果温柔哄着。 吴岚眼前阵阵发黑，恍惚中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二十多年前，她似乎也跟程小果一样洋洋得意，以为这个男人的爱是自己最大的底气。 如今角色互换，她成了被无视抛弃的那个。 然后呢？ 攥紧了拳头，她咬紧牙关，口腔里满是血腥气也不肯松开。 她输了吗？ 不！ 她绝不可能输。 霍鸣山是爱她的，他只是被外面的狐媚子迷了眼。 早晚有一天，他会明白，她才是最爱他的人。 * 被迫又围观了一场，陆念回房的时候，还能想起吴岚看她的眼神。 明显是连她也恨上了。 无妄之灾。 在卧室呆站片刻，她才意识到浴室传来水声。 霍司州在洗澡？ 恰好对方也察觉到动静：“陆念？” “是我。” 心里莫名有点紧张，陆念清清喉咙：“有什么事吗？” “睡衣在衣柜里。” 陆念应了声，拉开衣柜帮他找睡衣。 她和霍司州领证后，这边就准备了她的衣物，跟霍司州的并不在同一个柜子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打开霍司州的衣柜，生疏地寻找他的睡衣。 他的衣服都是深色系，一眼看过去，粉色的礼盒格外显眼。 礼盒上还系着同色系粉嫩蝴蝶结，格格不入。 陆念的目光不受控制看过去，知道不应该，她的心里依然涌出好奇心。 犹豫半天，颤抖着指尖打开。 是一条领带。 颜色略有些活泼，显得格外年轻，跟霍司州平日的穿衣习惯不符。 跟在霍司州身边这么久，陆念对一些牌子也有所了解，这个牌子的领带价格不菲。 从包装到颜色，全都不是霍司州会用的风格，却被妥帖小心地放在衣柜深处。 这份礼物，是谁送的呢？ 陆念的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哪怕不适合，也会被小心珍藏，这就是爱意的具象化吧。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陆念看了半天，重新把盒子弄好放进原来的位置，找出睡衣。 水声停下，霍司州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看着她蹲在衣柜前的背影，手上动作微顿。 “霍总，您的睡衣。” 陆念已经恢复了表情，垂着眼将睡衣递过去。 男人伸手接过，还沾着潮湿水汽的指腹擦过她手背，没有立刻松开：“翻过衣柜了？” 陆念心头微沉。 第393章 过河拆桥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猜不准他的喜怒。 浑身紧绷着，眼睫轻颤。 霍司州却随口一问似的，松开手接过睡衣，当着她的面解开身上仅有的浴巾。 陆念的脸一红，飞快背过身去。 哪怕两人已经做尽了最亲密的事情，她依然会在面对他的时候脸红心跳。 霍司州长得高大，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柔软黑色发丝里，她通红的耳廓。 薄唇轻勾，伸手点了点她的耳朵。 陆念浑身一颤，下意识扭头看他：“霍总！” 换好了睡衣，他漆黑的眼眸微垂看她。 说不清是因为灯光，还是他此刻上扬的嘴角，表情竟然显得有些温柔。 陆念的心脏漏跳两拍，不知道怎么有些不敢直视。 霍司州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示意她向前看：“睡过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陆念的脸颊越发烧热。 顺着他的指引，她看到穿衣镜里的景象。 男人挺拔的身形轻易将她笼罩，透过镜子带着几分狎昵促狭，扬眉看她。 而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泛着羞红，一双眼睛湿漉漉带着羞意，满满都是陌生的风情。 陆念从来没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羞窘得想挣开男人的手。 她的挣扎在男人眼里犹如蚍蜉撼树，不仅没有松开，反而轻易地把她禁锢在怀里。 结实的长腿强势圈住她，滚热宽阔的胸膛紧贴在她的后背，把她压在了镜子上。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惹人遐思，陆念的脸红得没法儿看：“霍总，不要……” “你看，你的表情和身体，可没有说不要。” 从后面衔住她的耳垂，男人嗓音低沉又色气。 轻笑声中胸膛震动，强迫她跟镜子里的影像对视：“多迷人。” 陆念羞得无法思考，眼睛里沁出点生理性的泪水。 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被他不容置疑地摆出羞人的姿态。 陆念整个人都红了，雪白的皮子泛着诱人的粉。 她本来就白，一身皮肤又娇嫩，不留神用力大点就会留下印记。 霍司州爱极了她此刻妩媚又娇羞的矛盾模样，要了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醒来，不出意料又哑了喉咙。 陆念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冲下楼。 餐厅里只有霍司州动作优雅地吃早餐，其他人不知道是没醒还是吃过了，没见踪影。 他矜贵修长的手捏着咖啡杯，听到动静挑眉看过来。 对上他深邃的眼，陆念不自觉就想起他昨晚是怎么用那双好看的手一遍遍丈量着她，弄得她一次次哭着求饶。 脸颊泛红，她有点不敢面对。 “霍总，我我先去上班了。”结结巴巴丢下一句，她转头就想走。 “陆部长打算靠双腿跑去公司？” 霍司州抬眼，眸中带着轻嘲：“把自己当成马拉松冠军？” 陆念顿住。 霍家老宅离公司很远，普通车子根本进不来，当然也没办法打车。 真的靠腿走到能打车的地方，她上班肯定迟到。 除了搭他的车，好像没有其他选择。 霍氏的全勤不低，她好歹也是个部长，迟到也不像话。 揉了揉脸，陆念挤出个笑容：“霍总，那个……您今天，方便捎带我一程吗？” 淡淡睨她，霍司州干脆利落道：“不方便。” 没想到他会拒绝，陆念的表情僵住。 心里有些着急。 霍司州不肯带她，那她怎么去公司？难道要去找霍老爷子帮忙？ 不，不行。 霍老爷子那么聪明，她去求助，肯定会被猜出两人感情不和。 不想让霍老爷子操心，她必须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见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霍司州食指敲敲桌面，脸上露出看蠢货的表情：“陆部长不是从来不轻言放弃吗？怎么不争取下？” “我争取下，您就愿意捎带我吗？”陆念眼睛微亮。 “不。” 霍司州冷酷拒绝。 陆念一时无言。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逗她玩很有趣吗？ 敢怒不敢言，她默默垂下头。 就听男人好听的声音响起：“作为老板，我没有捎带下属上班的责任。但作为丈夫，我可以送妻子去上班。” 陆念猛然抬头。 他好以整暇，乌眸看着她。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陆念索性也没多想。 红着脸憋了半天：“霍……司州，你能稍带我去公司吗？” “嗯。” 霍司州看她半晌，终究没再逗她。 抬手看了眼手表：“给你十分钟吃早餐。” * 吃完早饭出发，时间刚好。 在到公司前的路口，陆念忙叫停了司机：“霍总，我在这边下就可以，这里不会被同事们撞见。” 说着还警惕前后看看，确认没有熟悉的身影，才飞快拉开车门。 坐在后坐上的男人，看着她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面无表情，眼神微凉。 “谢谢霍总。” 陆念挥挥手。 车子没动。 她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迟疑：“霍总？”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霍司州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陆部长过河拆桥，变得可真快。” 陆念的脸忍不住红了。 “司州。” 轻声吐出他的名字，她绞着手指小声催促：“我我上班要迟到了。” 那副模样，仿佛叫他名字这么简单的事情，对她来说无比艰难害羞。 看着她羞赧的模样，霍司州心情稍好了些。 “公司见。” 丢下这句话，黑色的迈巴赫驶入车流。 陆念松了口气，抬手拍拍发烫的脸颊，确认温度下降才加快脚步朝着公司冲过去。 早八高峰期，步行反而比车子的速度更快。 打完卡，陆念去茶水间倒咖啡出来的时候，霍司州才从电梯里走出来。 白知梦走在他的身侧，笑吟吟说着什么。 每次看到他们两个，陆念都忍不住要感叹一声真的很般配很养眼。 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很少有人能站在霍司州的身边还不落下风。 其他同事显然也这么觉得，小声发出羡慕的声音。 “今天又是霍总送白部长上班吧？两个人绝对是同居了吧？” “当然啦！霍总斥巨资拿下海洋之心讨白部长欢心，白部长肯定动心啊。呜呜呜什么时候有人愿意为我花这么多钱啊。” “你们看霍总的脖子，那是不是吻痕啊？霍总跟白部长……嘿嘿。” 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 第394章 不方便 陆念心头一跳，顺着同事们的目光看过去。 男人脖颈修长，有一小块不明显的痕迹藏在领口边缘，难为大家眼睛这么尖，这都能发现。 是她昨晚实在受不住，没忍住留下的。 脸红了个彻底，陆念不敢再看，掩饰性地喝了口咖啡。 恰好两人走近，霍司州的声音逐渐清晰：“……你到办公室来取。” 取什么？ 陆念忍不住想，是海洋之心吗？ 昨晚事发突然，没机会送出去，今天才送也很合理。 这么名贵的首饰，会不会太随便了？ 她下意识抬眼，就看到白知梦毫不意外的样子。 眉眼弯弯，笑着应声：“好。” 也对。 海洋之心的归属早就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恐怕两人早就约好，没必要弄得大张旗鼓。 这是属于他们的默契。 早晨的好心情突然散了个干干净净，嘴里的咖啡格外苦涩。 陆念垂下头，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端着咖啡从后面离开。 白知梦若有所觉，回头看着她的身影，杏眼中掠过什么。 霍司州侧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丝毫异样。 眉头微蹙：“怎么？” “没什么。”白知梦笑了下，垂眼：“突然有了点新灵感，关于外形设计上，你看能不能……” 声音渐渐远去，陆念贴在拐角的墙壁上。 躲得匆忙，咖啡被晃得洒出两滴，在白皙的手背上格外清晰脏污。 陆念盯着看了半天，伸手胡乱擦了擦，擦得指腹湿乎乎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见不得人的污渍，狼狈又招人嫌，碍眼极了。 明明她才是霍司州名正言顺的妻子，此刻却仿佛插足的第三者，见不得人的小偷。 哪个正牌妻子，比她还可笑？ 忽略心底那绵延不绝的钝痛，她深吸口气，平静回到办公室工作。 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赚钱。 这场婚姻游戏，从来都不是她能主导的。 工作不一样。 只要她足够努力，总能得到回报。 * 总裁办公室。 接过文件翻开看了两眼，白知梦点点头：“没问题，下个月我把初稿交给你。” 霍司州冷淡颔首。 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丝毫没因为两人的交情有特殊对待。 早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了层神圣的金光。 白知梦眼中闪过一丝痴迷。 高高在上的男人抬眼，深潭般的眼眸波光浮动，似乎欲言又止。 心跳加快一拍，白知梦不由期待。 “怎么了？” 霍司州开口，淡声问：“设计起来有难处？” 张口依然是公务。 轻吸口气，压住心头的失望，白知梦优雅摇头：“没有。” 霍司州没再说话，静静看她，似乎在问她没难处怎么还不走。 “我……” 大拇指贴着食指缓慢摩挲两下，白知梦状似随意：“阿州，你也知道我很喜欢海洋之心。既然被你拍下，能不能让我借戴下？” “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它就被迷住了，一直梦想能戴上它。” 她轻声试探：“能亲自戴戴，我就心满意足了。” 一条项链罢了。 她以为，霍司州不会拒绝。 然而男人神色平静，半秒都没犹豫：“不方便。” 白知梦脸上完美优雅的漂亮表情，有一瞬间像面具般碎裂。 “为什么？” 带着几分冲动执拗，她第一次这么不礼貌地追问：“为什么不方便？” 海洋之心，对其他人来说是昂贵无比的珍宝，对于他们这样的身份，再贵也只是首饰和收藏品。 借戴下罢了，他连这个都不肯？ 霍司州面色如常：“送人了。” 虽然它的主人似乎并不喜欢它。 后退两步，白知梦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发紫。 心脏揪成一团难以呼吸，她没问送给谁。 心底隐约有了答案。 她不想自取其辱，那太不体面，有损她白家千金的身份。 手指飞快搓动，她勉强挤出个笑容：“那真是遗憾……好吧，我去工作了。” 仓皇丢下这句话，她离开的时候脚步匆匆，有点狼狈。 * “白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不舒服吗？” 骤然回神，看着不远处满脸关心的陆念，白知梦下意识重重搓了下手指。 “陆小姐。”她笑了下：“这么巧。” 上次带她参观公司，三两句话就晕倒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 看她面容苍白，陆念忙倒了杯温水：“白小姐，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下。” 水温隔着一次性纸杯，传递到掌心。 温热适中。 眼前人小鹿眼黑白分明，纯粹的担忧写在脸上。 白知梦的心情复杂，捧着水杯没有喝。 “陆小姐。”她轻声说：“我没事，缓缓就好了。你能陪我说几句话吗？” 她长相本来就秀气漂亮，带着三分病气的小脸有种林黛玉般的柔弱美。 举手投足都带着那种被金钱和家人疼爱娇宠出来的味道，此刻坐在椅子上脸色微白的样子，就显得格外可怜，惹人怜惜。 陆念并不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看她这副模样也难以拒绝。 迟疑着点点头：“你想聊什么？” “陆小姐，你好像总在躲着我。” 白知梦偏偏头，问她：“你不喜欢我吗？还是介意我跟阿州……” “没有。”陆念抿唇。 她不知道白知梦为什么跟她聊这些。 是胜利者的炫耀吗？ 还是提醒她，她不过是个小偷，偷窃了属于她的身份和男人？ “我没有别的意思。” 白知梦睫毛颤了颤，礼貌道：“如果这些话让你不舒服，我跟你道歉。我其实觉得很对不起阿州……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他，好吗？” “大家都说你像我……” 她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歉意道：“我知道这不太公平，可爱情总是自私的。是我亏欠阿州，如果这样他能好受些，我心里也会高兴。阿州其实从小就很孤独，陆小姐，你替我多陪陪他，好吗？” 诚恳又深情的样子，说到动情处眼睛微微泛红。 明明她出身那么好，又有着可以骄傲的学历才华，面对陆念她却依然彬彬有礼，客气温柔。 没有半点傲慢。 可惜锋利的刀锋，哪怕包上一万层柔软的海绵，依然会在图穷匕见那一刻毫不留情地把目标割得鲜血淋漓。 第395章 可以叫我霍太太 陆念攥紧手掌，很想就这样躲起来。 白知梦说得婉转，也掩盖不了她只是个拙劣替身的事实。 这样令人难堪的现实，被当事人亲手揭开，陆念觉得自己就像个被看透的小丑。 知道有她这么劣质的代替者，白知梦是什么感觉？ 会不会觉得可笑又耻辱？ 陆念不知道。 白知梦只是用那种歉意的语气，软声哀求：“算我拜托你，陆小姐，你能答应我吗？” 被她这样软语哀求，很难有人拒绝。 陆念看看她：“抱歉，我不能。” “什么？” 白知梦怔愣。 “白小姐，你跟霍总之间的事情，是你们的事，我不感兴趣。” 陆念没躲闪，说：“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但我知道，过去的就是过去了，覆水难收。” 白知梦神色微变。 “现在，我跟霍总是夫妻。”陆念平静说：“我们夫妻的事情，也不关你的事情，对吗？” 换回女装后，她不用刻意跟所有人保持距离，少了点瑟缩。 但她整个人始终是软的，平常没什么存在感，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白知梦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陆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想说，你方不方便……” “不方便。” 陆念认真道：“还有，白部长，在公司里你喊我陆部长比较好。毕竟我们也没什么私交……或者你喊我霍太太也可以？” 白知梦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她怎么可能喊得出“霍太太”三个字。 手指飞快搓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来首都之前太过傲慢，看轻了陆念。 本以为是霍司州随手抓来的工具人，出身低微没见识，一个好欺负的软包子。 没想到竟然有二两硬骨头，冷不丁地硌得她手疼。 来之前势在必得的笃定动摇，白知梦不想承认，她的心里有了几分慌乱。 初次见面就有些莫名在意，现在盯着陆念，她的心里更是警铃大作。 陆念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白知梦正视。 她只是不愿意一直卑微下去。 工具人也是有尊严的。 这场协议婚姻，她欠了霍司州人情没错，跟白知梦可没有关系。 霍司州要开始要终止她没有意见，他选择跟谁在一起，到底拿当替身还是什么，都是他的事情。 陆念清楚地知道，这场婚姻本质是一场利益交换。 霍司州帮她付养父母的医药费，给他们找最好的医生，提供最好的医疗待遇。 她在他需要的时候，扮演好霍太太的角色，哄霍老爷子开心，尽夫妻义务。 这场交易从来都跟白知梦无关。 她不可能因为霍司州喜欢白知梦，就把人也碰到天上去。 她没那么贱。 说完后，她没去看白之梦的反应，扭头就走。 白知梦眸光闪烁，手指不自觉收紧。 一次性纸杯被捏变形，略有些变凉的水溢了出来，洒在她私人定制的白色西装裙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白部长，您没事吧？怎么撒到身上了？快擦擦。” 路过的女同事见状，忙抽出纸巾，略带几分殷勤地凑过来帮她擦水。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不着痕迹避开，白知梦接过纸巾。 擦了擦裙摆，忽然笑了下：“我知道你，你是秘书部刚来的实习生，小周是不是？” “白部长，您还记得我？”小周受宠若惊：“对对对，我是我是。” “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当然记得啦。” 白知梦笑了起来，杏眼温柔明亮：“谢谢你的纸巾啊，晚上我请你吃饭感谢你，好不好？” * 接下来的几天，陆念和霍司州保持着老宅公司两边跑的频率。 程小果被霍鸣山安排在老宅住下，吴岚每天脸色难看地指桑骂槐，两个人明争暗斗。 怕霍老爷子气出问题，陆念费尽心思哄人开心。 罪魁祸首霍鸣山，倒是天天在外面潇洒到半夜才回来。 陆念有些看不懂。 说他喜欢程小果，他也只是把人带回来丢给保姆照顾。 说他不喜欢程小果，每次吴岚发疯他都站在程小果这边，被霍老爷子骂了也不肯带人去打胎。 晚上结束后，她被男人抱在怀里休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就这样。” 霍司州闭着眼睛冷笑一声，讥嘲道：“多情的人最无情。” 表面上对程小果温柔深情，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实际上并不影响他继续在外面寻欢作乐。 霍鸣山这种人，滥情多情又凉薄。 他真正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等他彻底厌弃了，别说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哪怕是他的亲骨肉，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要不是他冷血，当初霍司州的亲生母亲也不会在孕期被吴岚踩到头上。 胸中带着几分戾气，霍司州睁开眼睛。 黑暗中，他的眼眸比夜色更浓。 大掌将陆念耳边的发丝轻柔理顺，亲了亲她的唇瓣：“这个家里，除了爷爷你谁也不用管。离他们远点，嗯？” 那些脏的臭的，她没必要接触。 陆念只以为他是不喜欢她跟那些人走太近，下意识点点头。 又忍不住问：“那程小果呢……” 她大着肚子，没有名分。 仗着霍鸣山的宠爱，她才能几次让吴岚吃瘪。 等霍鸣山失去兴趣，她该怎么办呢？ 霍司州声音里透着几分凉薄的冷酷：“她自找的。” 程小果是个成年人，自己选的路，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知道他说得有道理，陆念却很难不在意。 程小果，才十九岁啊。 年纪这么小，满脸都是胶原蛋白。 霍鸣山给她当爸爸都算得上晚育了。 神思不属中，陆念突然被捏了下。 男人带着危险气息，用唇瓣描绘她的锁骨线条：“还有力气想别人，看来是我不够卖力。” “霍总……” 不自觉轻颤，陆念声音都在抖：“不要……” 她的腿都软了，他怎么还没够？ 哪儿还有心思想别人，她慌忙讨饶：“我不行，我动不了了。” “那就不动。” 起了兴致的男人哪是那么容易放过她的，低头吻住她的唇瓣，吞下她动听的嗓音：“我动就好。” 第396章 跟她没关系 又是一夜荒唐。 早晨醒来时，身侧已经没了人影。 看了眼手机，刚好是霍司州的晨练时间。 陆念穿好衣服洗漱，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酸软疲惫，连带着没什么胃口。 她去厨房叫人给自己炒了个小青菜，搭配小米粥。 脑袋还有点没睡醒的惺忪，揉了揉眉心想，陆念想，她该跟霍司州好好谈谈。 总要节制些。 明明出力的人是他，她却觉得自己快被榨干了。 再这么下去，她恐怕要丢脸得因为纵欲过度进医院了。 出神中，没察觉到有佣人小心翼翼端着东西从侧面过来。 一个看地面，一个神游，谁也没看到对方的存在。 “砰！” 一声脆响，陆念猛然回神。 佣人手上捧着的精致瓷盅混着食物摔在地上，不成样子。 “坏了……” 佣人快哭出来了：“这是夫人要的花胶燕窝粥，炖了一晚上……全没了……” 陆念的眉心轻跳。 吴岚的粥？ “念念。” 睡醒的程小果揉着眼睛过来，看到她眼前微亮：“你还没去上班啊？” 态度总是有种过分的热情和善。 陆念没心情考虑太多，冲她勉强笑笑：“嗯，不急。” 又问：“不能重新盛一份吗？” “食材珍贵，只煮了这一份。” 佣人为难道：“夫人每天早晨都要喝的，这可怎么办……” 陆念咬唇。 吴岚本来就不喜欢她，这次打翻了早餐，不知道还要怎么借机闹腾。 正纠结，吴岚傲慢的声音就响起来：“我的花胶燕窝粥呢？” “夫，夫夫夫人。” 紧张到结巴，佣人忍不住瞥一眼地上的粥，脸色煞白。 吴岚也看到地面的狼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回事？谁把我的粥打翻了？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我看你不用在霍家做了。” “夫人！”佣人脸色大变。 霍家待遇好是有目共睹的，平常照顾霍老爷子也轻松，主人家并不苛刻。 这么好的活计，难道就要因为无妄之灾失去了？ 佣人不由去看陆念。 陆念的心提起来，不忍心佣人因为这点小事被辞退。 正要开口，就听程小果笑了声。 “大清早的，姐姐发什么脾气？” 左右看看，她又把嗓子夹起来，娇滴滴说：“一碗粥而已，我打翻的，怎么啦？” 她对霍鸣山嗲声嗲气说话，只是有些做作。 对吴岚这么说话的时候，莫名就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吴岚的脸色更加难看，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看她：“你打翻的？” 明显动了怒。 没想到程小果会站出来，陆念愕然后忍不住想开口。 她打翻还能推脱不小心，换成程小果，没人会相信这是意外。 能呆在霍家全靠肚子里的孩子，没名没份，程小果拉得仇恨越多，将来被霍鸣山厌弃就会越惨。 然而不等她说话，程小果就笑眯眯应声：“我想来厨房找点吃的，不小心打翻了。一小碗粥，姐姐不会那么小气吧？” “一小碗粥？” 吴岚冷笑，鄙夷地打量她，刻薄道：“知道这碗粥多少钱吗？里面的食材，比你陪睡价钱都高。” 程小果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我理解见识限制想象，好歹也是飞进了凤凰窝的小麻雀，多少该有点自知之明。” 吴岚勾起嘴角，指了指地上的粥：“也就是鸣山不挑嘴，让你有机会长见识。这碗粥，够买你的命，知道吗？穷酸。” 无比嘲讽。 “凤凰窝？” 程小果年纪轻，表情有些控制不住。 咬牙嗤笑：“有些人是凤凰又怎么样？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也只能嘴上逞英雄。是，我是麻雀，但我这麻雀就是能把鸣山迷得神魂颠倒，怎么办呢？” “有些人自诩是凤凰，自己的男人却连碰都不想碰她。人老珠黄，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这话更是尖酸，只差没指着鼻子骂吴岚又丑又老。 吴岚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双眼冒火怒瞪她。 自从嫁进霍家，她往来的都是圈内贵妇，讲究上流社会的面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直接粗俗的骂法儿？ 怒火烧得她手指都在颤抖：“贱人！狐狸精！” 这种程度的谩骂，对程小果来说不痛不痒。 她满脸若无其事，扬起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老女人。” 三个字，让吴岚眼神一瞬间能杀人。 眼见因为一碗粥，两人本来就剑拔弩张的气氛更加到了顶点，陆念心惊肉跳。 “你们不要吵了，其实这碗粥是……” 她怯怯出声。 “你闭嘴！”吴岚猛地瞪过来，语气里充满鄙夷：“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我劝你不要瞎掺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可是……” 陆念咬唇，小声道：“其实这碗粥不是她……” “怎么？你也觉得自己麻雀变凤凰了？” 吴岚压根听不进去，双目阴沉盯着她质问：“还是说，你要跟这个贱人站一边？你也要帮着这个不要脸的小三？” “我不是……”陆念脸色微白：“我只是……” “你为难她干嘛？” 程小果不耐烦地上前一步，把陆念护在身后。 双手抱臂，抬高声音：“我们两的事情，跟她没关系。怎么？斗不过我，就想拉别人帮忙？” 怀孕时间不长，程小果的身体还很纤细苗条。 她的个头也不高，站在陆念身前瘦瘦小小的，摆出了保护的姿态。 为什么呢？ 眼中露出几分迷茫，陆念咬住唇瓣。 她们在餐厅停留太久，这边的动静传出去。 霍司州晨练结束，冷着脸跟霍鸣山走过来。 目光扫过，冲陆念冷淡道：“过来。” 下意识顺从靠过去，陆念仰头看他：“霍……” “离他们远点。” 霍司州蹙眉，冷冷吩咐：“少跟他们来往。” 是命令的语气。 陆念心头颤了颤，咬着唇瓣垂眼，没有说话。 霍司州也没在意，吩咐佣人送早餐，没给其他人半个眼神，转头去餐厅用餐。 陆念迟疑着站在原地。 程小果已经收敛了泼妇骂街的模样，小鸟依人地靠在霍鸣山怀里嗲声撒娇：“宝贝，姐姐好凶呀。我不小心打翻她的粥，姐姐就骂我是麻雀，呜呜呜宝贝，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副做作的模样，真的很像没脑子的恶毒女配。 哪怕她真的不是有意，也像有意了。 霍鸣山明显也不信她的说辞。 第397章 体贴的他 “鸣山，这样你还要护着她？” 吴岚银牙险些咬碎，怒气冲冲抬高声音：“她摆明了就是故意的！这个贱人……” 程小果也不辩解，趴在男人胸口幅度夸张地抖了抖：“宝贝……人家怕怕。”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啊，有我在呢。” 脸上带着纵容，霍鸣山搂紧她，宠溺点点她的鼻子。 转而对着吴岚露出点不耐烦：“行了，不就是一碗粥吗？霍家还能饿着你不成。你跟她计较什么？” 偏心太过明显，吴岚咬着牙关，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明显恨意更浓。 陆念抿紧了唇瓣，忍不住去看程小果的表情。 女孩年轻的脸蛋浓妆艳抹，巧笑嫣然的样子带着跟她年纪不符合的娇媚。 垂着眼埋在霍鸣山的肩头，遮住了大半表情。 陆念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霍鸣山宠溺语气里藏着的轻蔑。 霍鸣山对程小果的宠爱，与其说是对情人恋人的疼爱，不如说像对宠物玩意儿。 他根本就没把她当成独立的人来看待。 这样的态度让陆念心头不安。 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一下程小果。 她还那么年轻呢。 “啪嗒”。 杯子碰撞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循声看过去，霍司州冷着脸坐在餐桌旁，乌压压的眉眼漠然看过来：“磨磨蹭蹭，别怪车不等人。” 陆念一个激灵。 她还要蹭他的车去上班，当然不敢让他等。 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在身后，顾不上几人的爱恨情仇，快步走到餐桌旁坐下。 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早餐，她跟在霍司州的身后小跑几步，出门上班。 * 司机照旧把她放在公司前面的路口。 陆念下车，关车门前霍司州平静丢下一句：“等会儿去我办公室，把陈大师设计好的车标送到设计部。” 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绿灯亮起，车子绝尘而去。 微风拂过陆念的发丝，陆念疑惑想，送去设计部，不就是要送给白知梦吗？ 以他们的关系，他直接给白知梦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通过她？ 想不通索性不想，快步赶到公司打开后，陆念取了设计方案去设计部。 设计部的员工，听到她是来找白知梦，表情都变得热情很多。 “白部长的办公室在这边。” 道谢后，陆念按照指引去敲了敲门。 “请进。” 好听优雅的女声响起。 陆念推开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一样。 她和白知梦平级，办公室的等级也该一样。 但白知梦的办公室，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不提弥漫在空气中熟悉又昂贵的好闻香气，办公室的大小不变，里面的布置却完全不同。 陆念不懂材质的区别，也能看出来白知梦办公室里的办公桌椅，明显更有设计感，也更有格调。 她眼尖发现，白知梦坐着的办公椅上有个不显眼的标志，跟霍司州的办公椅一模一样。 只是她的款式更轻便流畅，颜色是清透的白色。 现在连办公椅都有情侣款式了吗？ 指尖轻颤，陆念神色如常：“白部长，霍总让我把陈大师设计的车标送过来。” “陆小姐……噢，陆部长。这样的小事，怎么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略带惊讶抬头，白知梦礼貌又不失热情：“快请坐。” 仿佛之前的不愉快，根本不存在。 她一举一动都展现着良好的教养，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每个动作都赏心悦目得好看。 “陆部长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她伸手一拉。 办公桌下面本该是抽屉的位置，竟然装了个迷你小冰箱，里面放着几款没见过的饮料：“或者想喝点什么口味的果汁？” “不用麻烦了。” 摇头拒绝，陆念的眼神不自觉落在小冰箱上。 她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处处不一样的办公室到底还藏着多少玄机。 “我口味比较挑，喝咖啡要加两滴鲜柠檬汁、一滴沙棘汁。” 大概是她的惊讶太明显，白知梦主动解释：“在公司毕竟不方便，阿州就让人帮我装了小冰箱。这个办公室也是他按照我的喜好设计装潢……阿州他一向都很体贴的，我想陆部长应该很了解才对。” 陆念没说话，手指不自觉攥紧了点。 除了白知梦，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用“体贴”两个字形容霍司州。 他不是一向体贴，他只是对她格外用心罢了。 “可惜我身体太弱，不能碰冰，他连个制冰机都不愿意给我安排。” 带着几分抱怨，白知梦皱皱鼻子：“他啊，就是太小心了。从小就喜欢管着我，我的事情一向亲历亲为。喏，这块地毯都是他选的材质……真是的，我以前总喊他管家公。” 说话的时候，她脸上露出回忆的笑容。 抱怨的语气里藏着幸福。 心底不可抑制地涌出几分酸涩，陆念从来不知道，那个高贵如天神般的男人，原来会注意到生活中这么多的琐碎。 好像他冷漠的躯壳，在白之梦面前悉数脱离。 传说中搅弄风云的霍总，变成了有血有肉的烟火凡人。 在白知梦口中的男人，陌生得不像那个每夜跟她厮磨纠缠的人。 又或者说，他只是在心爱的人面前，才会变成这样。 清晰意识到他对白之梦的看重，陆念的心脏软肉像是戳进一根针，伴随着心脏跳动一次次扎得人生疼，梗在那里。 抓着胸口的衬衣，不愿意被看出自己的狼狈。 陆念面无表情地打断：“白部长，还有其他事吗？” “抱歉，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白知梦笑容不变，杏眼弯起浅浅的弧度：“我在霍氏没什么说话的人，见到陆部长就忍不住多说了点。希望你不会觉得讨厌……” “白部长，我跟你并不算朋友。” 陆念抬起眼，平静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不适合说这些私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还要回去工作。” 她不知道白知梦是有意还是无意，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说这些话。 陆念不想听。 看着白知梦僵硬的表情，她耐心又问了遍：“还有其他事吗？” 第398章 不长眼睛 依照白知梦的性格，话说到这种地步，她不该再让人为难。 “确实还有件事。” 她神色如常，微笑着说：“明天有个会场需要布置，陆部长能过去帮忙吗？” 她说了个地址。 陆念皱眉：“是跟公司的展会活动吗？我怎么不记得最近有展会安排？” “霍氏旗下那么多分公司，陆部长总不可能每家公司的活动都清楚。” 白知梦脸色不变：“有问题的话，你可以去问阿州。” 布置会场这样的小事，陆念早就得心应手。 明天是休息日，权当加个班，用不了多长时间。 没必要拿这样的事情再去找霍司州，陆念终究还是没问，记下地址。 * 休息日。 吃过早饭，陆念就按照白知梦给的地址去了会场。 布置会场并不轻松，她特意换了双舒适的平底鞋，穿着女式衬衫和西装裤。 好不容易过肩的黑色发丝扎成了丸子头，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漂亮小脸。 会场忙忙碌碌，见到她工作人员狐疑：“你哪来的？” “霍总让我来帮忙。” 陆念沉静应声，目光快速扫过场地，眉头轻皱：“这个是哪方面的展会？你是哪个分公司的？” 这个场地布置的，怎么看怎么像是生日聚会之类的私人性质，不像是正式场合啊。 这些人这么不专业吗？ 听到是霍总吩咐，工作人员立刻明白什么。 她接连的问题提出来，这人忍不住笑了：“霍总跟你说，是分公司开展会？”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陆念摇了摇头：“我以为……” “行啦，别胡思乱想了。” 工作人员摆摆手：“霍总没跟你说明白吧？我理解，霍总那个性格……喏，既然是来帮忙，你去给气球打气吧！看你细胳膊细腿的，重活就算了。” 陆念以为他是说霍司州那寡言少语的命令方式，虽然还有些茫然也没多说什么。 这个工作人员明显比她知道的多，她并不是那种一定要发号施令的强势性格，见大家似乎都很清楚场地要布置成什么模样，就没再胡乱插手。 顺从地拿着工作人员给她的打气筒，蹲在角落里打气。 也不知道这场地到底是谁设计的，简直是一片粉色的海洋。 陆念给粉色气球打气打得手都酸了，一抬眼满眼都是粉嫩嫩的颜色。 一瞬间，陆念甚至怀疑这是哪个重量级合作伙伴，七八岁女儿的生日宴会现场。 等她好不容易把所有气球搞定，那个工作人员又匆匆给她塞了几个粉色的拉花：“时间要到了，你去把那边墙贴上。” 说着还顺手退了她一把。 盘腿坐在地上忙活了半天，陆念的腿有点酸麻。 被推得踉跄两下，好脾气去贴拉花。 台面上布置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员交给她的是角落墙壁位置。 陆念边贴，边听到有人入场的声音响起。 她没放在心上，专心致志调整位置，把手上的东西贴好。 垫着脚尖，笔尖上出了一层薄汗才终于结束，她擦着手指上的胶水慢慢后退两步，脚下不小心踩在谁的鞋上。 “啊！” 一声尖叫响起，画着大浓妆、香气扑鼻的女孩在她身后，怒冲冲道：“你不长眼睛啊？！知道我这双鞋有多贵吗？啊啊好痛，你怎么回事儿！” 陆念一愣，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看到你站在我身后……”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了？” 女孩叉腰，怒道：“你这样的人怎么混进来的？保安呢？我要投诉这个工作人员！” 做了长美甲的手指，差点戳到陆念的鼻子上。 自己理亏，陆念只能赔笑再次道歉。 女孩却不依不饶，扯着她一定要找人投诉。 正闹腾，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了？闹什么呢？” 陆念抬眼，对视的时候，两人同时愣住了：“是你。” 程小果穿着大牌礼服，身上戴着成套首饰，睁圆了眼睛看着陆念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念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这是宝贝特意为我包的场地，让我请小姐妹聚会的。” 程小果上下打量她：“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来？早说你要来，我顺路带你去做造型呗。” 她语气里的亲近不做假，其他女孩忍不住也看向陆念：“果果，这是谁啊？你认识她？” 张嘴就要带她一起做造型。 她们这些小姐妹，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介绍下，她叫陆念，是……”程小果一抬下巴，骄傲地把陆念拉到身旁。 心里“咯噔”一下，陆念抢先开口：“我跟果果是朋友。” 生怕程小果说出她和霍司州结婚的事情。 程小果奇怪地看她一眼，像是好奇她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陆念提心吊胆地冲她笑了笑。 虽然纳闷，程小果还是没拆穿她。 无所谓点点头：“对，这是我的好姐妹。” “那她怎么穿成这样啊，好穷酸。”有人捏着鼻子，嫌弃道：“弄得浑身是汗，臭死了。” “就是啊果果，你怎么会跟这种人做朋友啊？身上穿得这都是什么啊。” 陆念有点尴尬：“我是来帮忙布置会场的……” 谁会干活的时候，还盛装打扮、妆容精致啊。 “出汗怎么了？你们都不出汗啊？” 出乎意料的是，程小果没给她的小姐妹们面子。 十分强势地把陆念护在身侧，没好气道：“我好姐妹想穿成什么样，就穿成什么样。不喜欢你们可以走，我又没求着你们来参加。” 其他人哪儿舍得走啊。 “果果，我们开玩笑的啦，你怎么还真生气啦？” “就是啊，果果。你的姐妹就是我们的姐妹，大家逗她玩而已。” “念念是吧？你长得可真漂亮。别介意啊，我们就是喜欢开玩笑。” 程小果的态度就是风向标，这群年轻漂亮的女孩态度飞快变得热情起来。 她们嘴巴特别甜，哄起人来不要命。 陆念迷糊糊被围在中间，知道她们是客气，还是被夸得有点脸红。 好不容易脱开身，看着身边的程小果，她的心情格外复杂。 第399章 自甘堕落 “怎么了？”程小果喝了口红酒，笑着问她：“老盯着我干什么？没见过美女啊？” “你年纪还小，不要喝酒。” 陆念忍不住皱眉，伸手给她换了杯果汁。 程小果都愣住了，不可思议：“我十九了，早就能喝酒了。” “才十九呢。” 陆念摇摇头：“你总要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吧？” 看着她干净的眼睛，程小果傻眼。 她忍不住嘀咕：“为什么啊？我爸妈都没这么关心……这么管过我。” 陆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程小果肚子里的孩子跟她没关系，她跟程小果根本不熟。 她在霍家的身份尴尬，霍司州也警告过她要离其他人远点。 聪明的做法，她不该跟程小果搅合在一起。 但—— 她扭头，问：“那你又是为什么？” “什么？” 程小果疑惑，忽然想起什么，笑问：“你说刚才啊？害，我跟她们其实就是表面姐妹。小姐妹只是个称呼……要不是我现在母凭子贵，她们才不会这么巴结我呢。” “只要我身上有利可图，说得再难听她们也会哄着我。” 明明才十九岁，她脸上却露出点人情练达的洞彻。 陆念不太理解这样的交情，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那昨天早晨呢？为什么帮我？” 那碗粥，明明跟她没关系。 她干嘛要说是她打翻的？ “那有什么。” 程小果满不在意地挥挥手，随意道：“我跟那个女人关系本来就不好，吵一架又不会掉块肉。举手之劳啦，不必放在心上的。” 她说得很轻巧，喝了口杯子里的果汁。 没有酒味，她忍不住皱了下脸，又笑着凑过来搂住陆念的肩膀说：“我说过我会帮你的，因为我们才是同盟嘛。” 为什么？ 陆念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到底是什么给了程小果这样的错觉？ 在此之前，她甚至已经下定决心，要离程小果远一点。 “哗啦！” 不等陆念开口，一声巨响传来。 程小果反应迅速，拉着陆念朝着旁边大退两步。 一股浓郁的酒气传来。 大厅中央的香槟塔被人直接推倒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周围响起了惊恐的尖叫声。 吴岚黑着脸站在旁边，身侧跟着一身白色洋装的白知梦。 “吴姨，您别生气。” 白知梦柔声安抚她，目光扫过，脸上露出意外：“陆部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程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呢？” 她脸上的诧异真情实感，如果不是当事人，陆念都要相信她完全不知情。 明明是她让她来帮忙的。 事到如今，陆念忽然明白过来，工作人员嘴里的“霍总”根本不是霍司州，而是霍鸣山。 吴岚的眼神怨毒，阴森森看向陆念。 如果目光有实质，她现在已经把陆念扒皮抽骨：“好得很。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被抬举了也改不了骨子里的下贱。就那么喜欢跟小三混在一起？” “自甘堕落！” 她咬牙道：“丢了我们霍家的脸！” 陆念脸色煞白，下意识道：“不是，我……” “陆部长，你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白知梦打断她，温柔摇头，不赞成道：“吴姨才是霍太太，以你的身份，最不该跟程小姐厮混在一起。阿州知道你来参加这场宴会吗？” 陆念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霍司州不喜欢吴岚，但他更厌恶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如今的程小果，跟二十多年前的吴岚如出一辙。 霍司州从来没掩饰过他的排斥厌恶。 在警告过她后，她还是出现在这个庆祝意味的宴会上，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她在支持程小果，觉得她其实三观不正？ 咬着唇瓣，陆念说不出话。 “是我叫她来的，怎么了？” 程小果皱眉，打量两眼：“你谁啊？霍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只有村里的长舌妇才喜欢讨论别人家的家事，你看起来挺有钱的，怎么也这么多管闲事？” 白知梦一噎，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她终究是个外人，名不正言不顺。 “在我心里，梦梦就是霍家人。” 吴岚脸色微沉，握着她的手道：“她可不是那些靠着不三不四手段进门的人。梦梦注定是霍家儿媳，霍家的事情她当然能管。” “吴姨。” 脸上露出几分感动，白知梦眼眶微红，靠在她肩头柔弱无比。 “她是霍景煜的女朋友？” 明白了什么，程小果小声嘀咕：“给自家儿子娶个病怏怏的老婆，有仇吧？” 白知梦脸色青青白白，辩解不是，不辩解也不是。 她总不能说她想嫁的人是霍司州吧？ 那她跟程小果有什么区别？都成了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 “胡说八道！梦梦跟景煜没关系。” 吴岚满脸鄙夷：“我看鸣山也是真饿了，连你这样的粗俗泼妇都吃得下。别以为你肚子里揣了野种，就能上位。山鸡永远是山鸡，你生个金蛋也变不成凤凰。” “那就不劳姐姐操心啦。” 程小果摸摸肚子，夹着嗓子嗲嗲地说：“只要宝贝爱我，没有名分我也是愿意的。总好过领了证还独守空房，守活寡。这种女人也太可怜了，姐姐说对不对？” 阴阳怪气，直往吴岚的心口上插刀。 吴岚气得手都在抖，恶狠狠看着她。 “吴女士。” 眼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举起手机拍照。 陆念硬着头皮出声：“家丑不可外扬，您也不想让其他人看笑话吧？” 吴岚一向最注意形象风评，神色变了又变。 最后挺直了脊背沉声道：“你最好能一直勾着鸣山，否则……哼，我们等着瞧。” 临走前，目光恶狠狠从陆念身上剐过，明显彻底记恨上了她。 陆念被她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苦笑一声。 她并不想参与到霍家这些事情里，没想到最后还是身不由己地进入到漩涡中心。 还不知道霍司州知道今天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 她一时有些头疼。 闹成了这个样子，程小果却还是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拍拍手宣布：“不在这里玩了。走，换金煌，我请客！” 金煌是首都有名的夜场。 陆念没心思参与，跟程小果说了一声就打车回老宅。 刚进门，就看到清俊的男人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扭头黑眸锋锐地看过来。 第400章 你糊涂呀 心脏跳了下，陆念换好鞋。 忐忑靠近：“霍总。” 眉目凌然，霍司州冷淡开口：“过来。” 心里七上八下的，陆念缓慢蹭到他的身侧，喃喃道：“霍总，您等我？” “陆念。” 霍司州坐在沙发上。 明明是抬眼从下看她，目光却带着股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滚烫的大掌捏住她的指尖，微微用力。 把她整个人拽到怀里，掌心贴住她纤细的脖颈缓缓收紧：“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我没有。” 陆念脸色惨白，声音颤抖：“我不知道程小姐在办宴会，是白部长，她……” “够了！” 陡然喝止，霍司州眼底染上薄怒。 指腹用力，寒声道：“敢做不敢当，还敢骗我？” “我没有！” 眼眶泛红，陆念急切解释：“霍总，您相信我。我说得的都是真的，是白部长……” “你还敢撒谎。” 霍司州神色更冷，不耐烦打断她：“梦梦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还敢往她身上泼脏水。你以为，我会相信？” 陆念的心头一沉。 他不信。 看着他眼底的烈焰，她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根本不相信，白知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白知梦什么抖不用做，甚至不需要露面辩解，他就无比信任她是无辜的。 是啊。 在他的心里，白知梦就是那一捧最纯洁的白月光，是他放在心尖上最美好的存在。 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苦涩，陆念眼眶更红，像是感觉不到脖颈上大掌的力度。 “霍总，相信我一次。” 抓住男人的手，她盯着男人眼睛深处，恳切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给程小姐准备的宴会。是白部长让我去布置会场，我以为是分公司的活动……您相信我，好不好？” 她的内心无比迫切，紧紧看着男人一瞬不瞬。 霍司州乌黑的眼看进她眼底深处，洞彻如寒刀。 涌出一丝希望，陆念的声音不自觉哽咽：“霍总，您相信我，我不会骗您的。” 然后忽然露出个讥诮的表情。 “你撒谎倒是有进步。” 他大掌钳制住她，冷笑道：“陆念，别把人当傻子。” 陆念的心直直坠了下去，刚升起的希望彻底熄灭。 他不信。 他根本不相信她。 多可笑。 她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可在他的眼里，她却是个谎话连篇的小丑。 难以忍受的涩意在心脏发酵膨胀，陆念有些喘不上气。 “别再说这种蠢话。” 略有些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细嫩的脖颈，贴着她的动脉：“离他们远点。” 这是警告吗？ 浑身有些发冷，对上男人冷酷的视线，陆念吃力地点点头。 生理性的泪水沿着她泛红的眼尾滑落，打湿了她鬓边的发丝。 她的肌肤雪白莹润，看起来可怜极了。 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透着奶香的柔弱。 霍司州心头微动，俯身靠近。 薄唇贴着她的眼尾，吮去精英的泪珠。 陆念睁大眼睛，惊恐不解地看他。 男人动作微顿，转而亲吻她湿漉漉的眼睫、挺翘的鼻尖，在那颗小痣上流连忘返。 陆念僵着身体，蓦地瞳孔放大。 他，他他他他竟然在客厅里，就有了反应。 脸颊瞬间涨红，生怕他真的不顾场合对她做什么，陆念抵住他的胸口：“霍总，这里是客厅。您，您不可以……” “不是客厅就可以？” 嗓音低哑，透着性感。 霍司州凌厉的丹凤眼紧锁住她，像是猛兽盯住自己的猎物。 陆念咬住嘴唇，羞得想哭：“会被看到的。” 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进门，就能看到她白嫩的身子怎么被他压在怀里，肆意把玩。 被人看到，她还怎么见人？ 眼看她眼底又涌起了水光，霍司州无声低叹。 俯身又在她的眼角亲了亲：“放心，不在这里。” 陆念被他搂在怀里狠狠揉搓两把，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肌肉的紧绷和急促呼吸。 生怕不小心刺激到他，她半点不敢动弹，老老实实充当人形抱枕。 时间久了，两腿发麻。 她颤颤巍巍地抖了抖，声音又软又可怜：“霍总，好、好了吗？我不行了……” 男人好不容易平复的呼吸一顿，眼眸深沉危险。 重重揉她一把：“又勾yin我。” “我没有。”陆念睁大眼睛，红着耳朵不敢置信。 霍司州咬牙。 老宅佣人多，客厅里随时有人来往。 幸亏他自制力强大，只箍了下她就飞速放开：“我还有文件要处理，你洗干净了去床上等我。嗯？” 亲近的事情做了那么多回，陆念当然听得出他的潜台词。 尤其他的手还在她后臀上轻拍了两下。 她脸颊红了个彻底，又怕拒绝会让他在客厅里做出其他过分的事情。 硬着头皮，弧度极小地点头。 捏捏她的后颈，霍司州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嫩红脸颊。 直到他上楼去处理文件，陆念脸上的温度都没有消退。 默默在沙发上了坐了好一会儿，感觉到腿软缓解，陆念才起身回房间。 手才放到门把手上，隔壁的房间打开。 白知梦穿着白色睡裙，站在门口跟她打招呼：“陆小姐。” 真丝睡裙绣着暗纹，茶色长发披在身后。 她笑起来的时候卧蚕鼓起，杏眼微弯，看起来对白天的事情没有半分愧疚。 陆念手指收紧：“白部长。” “私下叫白部长，也太生疏了。” 白知梦和善道：“我跟阿州一起长大，不分彼此。陆小姐不介意，可以叫我的名字。” “我介意。”陆念看着她，直截了当：“为什么？” 白知梦扬眉，因为心脏问题总是泛紫的唇瓣扬起无辜弧度：“陆小姐什么意思？” “为什么故意让我去会场？” 陆念不想跟她绕弯子：“吴女士是你故意引过去的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明明拥有了一切。 不俗的出身、优渥的家庭、优越的条件、霍司州的爱，甚至霍家的认同。 她高高在上，完美无瑕，让那么多人羡慕。 陆念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算计自己。 她的存在，对白知梦毫无威胁。 不惜毁坏自己的形象，也要算计她，白知梦会不会太看得起她了？ 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白知梦耸耸肩膀：“今天的事情我也很意外，陆小姐怎么会去参加程小姐的宴会呢？陆小姐，你糊涂呀。” 第401章 在意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陆念真的要觉得她无辜了。 “明明是你把地址给我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陆念忍不住气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小姐，这么说有证据吗？” 白知梦摊摊手：“你拿不出证据，我可不能认下这个罪名。” “你！” 陆念脸颊涨红。 她是去替霍司州送文件，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单独说的，怎么会有证据？ 见她这副模样，白知梦忽然笑了下：“陆小姐，如果我说，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相信吗？” 她有一双亮晶晶的杏眼，镶嵌在她大方又苍白的脸上，熠熠生辉。 看人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陆念每次面对她，都觉得她身上有种自己仰望的优雅从容。 此刻面对她的眼神，忍不住沉默。 难道说，白知梦其实也不知道，那个场地是程小果在用？ 她其实也被骗了？ 那她为什么会跟吴岚那么巧，同时出现在那里。 又为什么不肯替她向吴岚解释呢？ 陆念纠结皱眉，心里有些动摇，嘴上却还是道：“你想让我相信你，你有证据吗？” “陆小姐，法律上疑罪从无。” 白知梦耸肩：“你看我的手。” 她伸出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保养得特别精细的手，没有半点死皮茧子。 指尖修剪圆润，有点不太健康，反而像她这个人一样有种柔弱的美感。 肌肤嫩得要命，明显连重物都没拎过。 陆念险些看呆了，没明白她的意思：“看什么？” “从小我想要什么，就有的是人为我送上。上学的时候，我喝水瓶盖都是阿州帮我拧开的。” 晃晃手，白知梦笑着说：“你说，我有必要为这点小事，弄脏自己的手吗？” 她此刻的笑意里，添了点让人很难讨厌的轻蔑。 陆念听懂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不过是个劣质赝品，也值得她亲自动手吗？ 哪怕知道是事实，陆念的心里依然有些难受。 又或者说，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恶作剧。 对白知梦这样的人来说，随口戏耍一个普通人，算什么呢？ 她不过是个卑劣讨厌的小偷，惹得她不开心就随便戏弄下。 陆念反问自己，她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她呢？ 心脏那股难受劲儿，拧得她唇瓣微微发白。 白知梦身体不好，个头比她矮一些，风吹就倒似的。 此刻笑吟吟地看她，却有种高位者的审视。 陆念垂眼，看到她真丝睡衣闪着漂亮的光泽，脚上踩着的鞋子有她认识的标志。 是个特别贵的牌子，她每次路过都要加快脚步，从不敢奢望能够拥有。 一股自卑的情绪从心底涌了出来，陆念突然失去了质问的勇气。 眼睛里泛起薄薄的水光，她强忍着口腔里的苦涩，板着脸艰难开口：“白部长，下次不会这么简单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是路边的杂草都会努力生存。” 她努力不露出任何表情，说：“你是玉石，可不比瓦砾不怕碰撞。” 就算她卑微低劣，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陆念早就明白，一味忍让退避，只会让人加倍地欺负她。 人类都是得寸进尺的。 没想到她会这么硬气，白知梦愣了愣。 张口想说什么，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 捂着胸口喘息困难，眼眶泛红：“陆小姐，真的不是我。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吗？” 陆念一愣。 不等反应，她嘴唇发青，身体软了下去。 一副病发的样子。 知道先天性心脏病有多危险，陆念焦急地试图扶住她：“白部长，你没事吧？” “梦梦！” 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霍司州猛然冲过去，一把将白知梦抱在怀里。 淡漠从容的脸上带着焦急：“怎么样？你的药呢？” “阿，阿州……” 白知梦呼吸艰难，青着脸指向房内：“药，药……” 顾不上许多，陆念慌忙朝着那个方向迈步：“我去找药。” “站住！” 冰冷的呵斥声响起。 霍司州目光如刀，冷冷刻在她的身上，寒声道：“别进她的房间。” 说着，他小心翼翼将白知梦放平在地上，快步进门。 熟门熟路地拉开床头柜，拿出药给白知梦喂了下去。 陆念僵在原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忍不住垂眼看向自己悬在半空中的脚。 那只脚即将跨入白知梦的房间，此刻尴尬地停顿着，踩也不是，不踩也不是。 多可笑。 她的合法丈夫，进了另外一个女孩的闺房，像回到家一样熟悉。 而她作为妻子，却仿佛身上有病毒一样，连跨进房间半步都不行。 身体轻晃两下，陆念缓缓收回自己的脚。 吃过药，白知梦的状况得到缓解。 她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无比脆弱。 靠在男人的怀里，体贴地小声说：“阿州，你别这样……” 说着冲陆念吃力笑笑，苍白道：“陆小姐，你别放在心上，阿州是太在意我……请进。” “不用勉强。” 男人声音冷硬，抱着她的动作却像是捧着易碎的美玉般小心：“不用在意。” 鲜明的对比。 陆念忍不住自嘲勾起嘴角。 她不知道霍司州是不是太过在意白知梦的感受，但她知道，他只是不在意她。 那她又何必在这里讨嫌呢？ 平白耽误人家小情侣的相处时间。 这么说来，白知梦戏弄她也不是没有理由。 毕竟好好一个千金大小姐，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因为她不得不地下情，跟个小三一样。 说来说去，还是她碍事。 “没关系。”陆念说：“白部长身体重要。” 白知梦歉意笑笑，想说什么又没力气的样子。 见霍司州眉头紧皱，伸手抓住他的手指捏了捏：“别担心……我没事。” 男人浑身一僵。 不动声色将手指抽回，沉声问：“好端端的，怎么又发病了？” 话一问出来，陆念想扭头走的动作顿住。 白知梦也露出点不自然的表情，目光下意识看向她。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非常短暂，却瞒不过男人的眼睛。 霍司州眸色骤沉，疾射而来：“陆念。” 第402章 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陆念张了张嘴。 不等她回答，白知梦着急开口：“阿州，跟、跟陆小姐没关系。” 她越是这么说，霍司州的脸色越是冰冷难看。 凉声道：“我在问她。” 他身上的气势骇人，冷脸质问的时候，公司里那些元老都不由战战兢兢。 白知梦却完全不怕他，捏着他的袖口软声嗔道：“阿州……” 霍司州不动，她干脆晃了晃，轻声细语：“阿州，你连我的话也不信了吗？跟陆小姐没关系，是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说着她眼圈微红：“我身体不好，两次差点吓到陆小姐。你再因为我冤枉她，我真的没脸见陆小姐了。阿州，我真的没事。” 眼泪要掉不掉，睁着杏眼看人。 叫人忽然就明白了，贾宝玉为什么总是拿林黛玉没有办法。 柔弱的病美人知情达理，真的很难让人不怜惜。 哪怕是块石头，也该软了。 霍司州冷着脸沉默，果然妥协：“算了。” 听到这两个字，陆念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她垂着头，想勾起嘴角却没有力气。 她真的看不透白知梦。 这分明是最好的，能让霍司州厌弃讨厌她的机会，白知梦不仅没把握住，还替她解围。 为什么？ 难道说，让她出现在程小果聚会上的事情，真的不是有意的？ * 沉默着回到房间，陆念心情有些乱糟糟的。 胡乱裹着浴巾出来，却发现男人已经回来。 听到动静抬眼看向她，目光从上而下，缓缓挑起眉梢。 她身上没完全擦干，透明的水珠在白嫩的身子上格外可口。 浴巾胡乱裹住重点部位，前面鼓鼓的，露出一点点深邃的线条。 湿漉漉的黑色发丝还在滴水，把她肩膀锁骨全部打湿，贴在她的颈部线条上。 黑白分明，对比强烈，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察觉到他眼神里的危险，陆念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紧张吞下口水，她大脑空白，脱口道：“霍总，白部长的身体……怎么样了？” 提起白知梦，霍司州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眼底那点兴味消散干净。 深不见底的眼眸看她，冷声问：“怎么回事？” 他还是怀疑她做了什么。 陆念咬唇：“霍总还是觉得，是我害她发病？” 他连这么点信任，都不肯给她？ 霍司州没说话，冷着脸蹙眉看她。 是默认吧。 陆念心底微冷，伸手把肩膀上潮湿的发丝撩开，平静道：“我只是想问白部长，为什么特意把我引去程小姐的聚会……” 话没说完，霍司州沉声开口：“不可能。” 他不信她。 哪怕早就知道他的心是偏的，陆念的心里依然针扎一样疼。 霍司州冷声：“她不会做这种事。” “霍总觉得，我在撒谎？”陆念觉得好笑，抬眼看他：“是我故意冤枉她？” 对上她没有波动的眼眸，霍司州沉默片刻。 别开眼，淡声道：“你应该是误会了。” 陆念不知道该说什么。 经过今晚的事情，她也不确定白知梦到底什么意思。 白知梦这个人，对她表现得很友善，平常也会照顾到她的情绪，周到温柔。 整个霍氏上下对她的印象都很好，陆念曾经上网查过，就连香城那边的八卦小报，提到这位白家大小姐也全都是溢美之词。 她真的像是个完美的千金名媛，没有半点瑕疵。 陆念只能告诉自己，这次的事情大概是哪里出了差错。 白知梦这样的身份，真的没必要跟她计较。 迪士尼什么时候管过盗版的玩具？ 可听到霍司州这笃定的语气，她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仿佛一遍遍在提醒她，在他心里白知梦到底是怎么样的完美纯白。 而她呢？ 陆念忍不住问：“霍总，在您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突然冒出这个问题，霍司州愣了下。 不等他回答，陆念先仓皇笑了下，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我随便说说的，霍总不用回答。” 她垂下眼，动作麻利地打开吹风机吹头发。 吹风机的热风拂过脸颊，降低了温度。 真是疯了。 陆念想，难道她还指望从霍司州嘴里，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吗？ 她一个为了金钱不惜出卖了身体和婚姻的女人，能是什么？ 问出这种问题，简直是自取其辱。 脑子有病。 暗骂自己两声，陆念眨去眼底的不适。 抓着吹风机的手忽然被人环握。 霍司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接过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陆念忍不住从镜子里看他。 他长得真的太出色了，五官深邃迷人，每根线条似乎都经过了精心雕琢。 睫毛更是长得不像话，垂在他丹凤眼上，清冷动人。 完美的手掌从她发丝间吹过，吹头发这样的举动由他做来无比优雅，动作轻柔得……像在爱她一样。 陆念心脏不争气地揉成了一团，挤出点甜蜜的汁液。 又疼，又甜。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没出息。 这丁点的温柔假象，就让她一遍遍沦陷。 明知道他心里爱着的人是白知梦，她依然心底掀起波澜。 算了。 轻轻闭上眼睛，她自暴自弃地想，不管他心里有谁，他此刻都是她的合法丈夫。 不管这段婚姻的期限是多久，她都真切地拥有着，不是吗？ 头发吹干，陆念脸上的表情也柔软得不像话。 她扭过头，声音温柔：“霍……” 霍司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白知梦。 她在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霍司州垂着眼平静而耐心地应声：“……嗯，好。” 边说，他边踱步到落地窗前。 陆念重新面对镜子，梳理自己的发丝。 目光不自觉从镜子里看他。 他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背对着这个方向，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陆念隐约能听到细碎的只言片语，连不成句子。 心里空落落的，明明是夏天却觉得有些冷。 指尖蜷缩，她忍不住想，大半夜的，一个单身女性给已婚男人打电话，是正常的吗？ 作为妻子，她似乎有足够的理由询问。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勇气，她放下梳子起身，朝着霍司州的方向走了两步。 第403章 蛇蝎心肠 伴随着距离缩短，男人的声音渐渐清晰：“……吹干头发，别感冒。” 仿佛有闪电当头劈过，陆念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大脑一片空白，一股强烈的涩意席卷她整个胸腔。 她定定地看着男人，眼睛红得吓人。 霍司州挂断了电话，察觉到她的视线眉头轻蹙，问：“怎么？” 陆念的嘴唇轻颤，很想问他，他刚才帮她吹头发的时候，在想什么？ 多可笑啊。 她贪恋他难得一见的温柔，眷恋他这点浅薄的深情。 甚至为这样的举动心动不已，满心柔情蜜意。 他呢？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看到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把她当成了白知梦在照顾。 怪不得他时常会主动帮她吹头发，在意她的头发是不是没有吹干。 是因为白知梦身体弱，不能湿着头发睡觉。 他不是在对她好，只是碍于已婚的身份，不能明目张胆对白知梦好罢了。 心底无比酸涩，陆念说不出话。 狼狈低下头，不愿意让他窥破自己的心思，胡乱摇了摇头。 霍司州明显在思量什么，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随手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解开领带问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陆念依然摇头：“没什么。” 她确实没什么事情要说。 只是那一刻觉得很幸福，很心动。 忍不住想叫他的名字，跟他说说话，做作地撒个娇。 幸亏没来得及。 否则他一定会觉得，她东施效颦，很令他困扰吧。 心头生出点庆幸，陆念飞快把那点情绪收敛，水泥封心。 “就是想问您什么时候去洗澡。” 她平静地说：“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霍司州看她两眼，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样。 她向来不擅长撒谎，见她神情坦然他也就没再多想：“现在去。” 他进了浴室，里面传来水声。 陆念嘴角的弧度缓缓落下来，揉了揉发僵的脸颊。 目光不自觉落在他的手机上，漆黑的屏幕倒映出她此刻面无表情的模样。 有些模糊的轮廓，透出点纤弱的消瘦，的确跟白知梦有那么点相似。 陆念忽然有些心烦意乱，抬手把手机倒扣过来。 * 霍司州洗完澡的时候，陆念背对着他躺在床边闭着眼睛，纤细的身体在被子里起伏轻微，像是睡熟了。 掀开被子躺下，伸手把床头灯熄灭。 男人滚热坚实的胸膛从后面靠近，把她掰过来圈在怀里。 她睡得很安静，呼吸都是浅浅的。 黑暗中秀美的轮廓安恬，像是只柔软幼小的生物。 指尖拂去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霍司州低头亲吻了下她笔尖的小痣。 而后将她抱在怀里，闭上眼睛。 良久，男人的呼吸逐渐平稳，陆念睁开没有睡意的眼睛。 静静盯着他看了会儿。 他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气息，包围着她。 陆念发现，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连他的气息都让她无比适应。 无声地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意识沉入睡眠，没发现男人落在她背上的手轻轻拍打两下，抚慰睡不踏实的婴孩一样。 * 周日。 白知梦发病的事情，还是被全家人知道了。 霍鸣山带着程小果出去玩，吴岚正拉着白知梦在客厅里嘘寒问暖。 那架势，简直像是白知梦的亲妈。 她对霍景煜，都没有过这样和颜悦色的模样。 听到陆念下楼的动静，吴岚睨过来一眼，阴阳怪气道：“梦梦，你身体不好，全家哪个不把你捧在手心里，生怕你不舒服。偏偏有些人就那么狠毒，害你发病。也不知道怎么有脸面再见你。” “吴姨，我没事的。” 带着尴尬和歉意，白知梦抬头看一眼陆念。 转而轻声细语：“是我身体不争气，大家不嫌弃我添麻烦我就很高兴了。” “怎么会是麻烦呢？又不是你自己选的。” 吴岚心疼挽着她，冷嗤：“就是怕有人居心不良，故意给你添堵。要我说，故意刺激心脏病人就是谋杀。这种毒妇，就该被抓起来。” 陆念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指桑骂槐？ 白知梦发病是事实，不想再继续纠结下去，陆念权当自己听不到。 对佣人轻声说：“给我碗粥就好。” “果然是蛇蝎心肠，差点害人出事还吃得下饭。” 吴岚冷哼，盯着她毫不掩饰厌恶：“这么歹毒的女人，也不知道给司州下了什么迷魂药。梦梦，你放心，司州不是那种眼盲心瞎、只看外表的肤浅男人。他早晚会看清有些人的真面目，知道你才是值得珍惜的好女孩。” “吴姨，您别瞎说。” 脸色微红，白知梦不好意思低头。 带着点难过：“是我不能跟阿州在一起……我希望他能过得好。” “瞎说。你啊，就是太善良。”吴岚点点她的鼻头：“傻姑娘，司州等了你那么多年，你还不懂他的心吗？年轻人一气之下，冲动做了错误决定很正常。你们都还年轻，早晚会重回正轨的。” 白知梦低着头没再说话。 陆念捏着汤匙，觉得碗里熬得黏稠的粥，突然间味同嚼蜡。 原来，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错误决定，是霍司州冲动下走错的路。 也没说错。 陆念低头搅拌碗里的粥，瓷勺不小心碰在碗边沿上，发出清脆声响。 吴岚突然把手上的杯子放在桌上，发出脆响。 她不满又嫌弃：“连个饭都吃不好，叮叮当当的，有没有教养？” “吴姨，您别生气。” 安抚地递过眼神，白知梦笑着给她叉块水果：“陆小姐没学过，可以慢慢教。” “还是梦梦懂事贴心。” 吴岚看着她，变脸比翻书还快：“要是有梦梦这样的儿媳，我真的是做梦都要笑醒。我从前就想，等你和司州结婚了，肯定天天带你出去炫耀，让她们都看看，我霍家的儿媳妇教养多好。谁能想到……” 故意大声叹气，她的目光从陆念脸上扫过。 什么难听的话都没说，陆念却仿佛被人迎头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第404章 来都来了 吴岚觉得她拿不出手，丢了霍家的人。 手指攥紧勺子，指节微微发白。 陆念也不想陷入自卑的情绪，可她清楚地知道，她配不上霍司州。 哪怕是传绯闻的时候，也没人觉得她真的能嫁进霍家。 心思浮动，她的脸色略略发白。 勉强吃了几口，她按照计划去湖边找又在钓鱼的霍老爷子。 陆念没打扰霍老爷子，安静在旁边树荫里找了个位置，拿着老管家早就给她准备好的鱼竿抛竿。 没坐多久，就有鱼咬饵。 陆念正在出神，手上鱼竿晃动，她下意识收杆。 空的。 霍老爷子往这边看了两眼，出声道：“钓鱼这事急不得。鱼还没彻底咬钩，心急只会一场空。稳扎稳打，把握住时机出手，才能十拿九稳。” “爷爷。” 对上他洞彻智慧的目光，陆念的心颤了颤，有些不敢看他。 她分不清，这话到底是在说钓鱼，还是在说其他。 霍老爷子没卖关子，平静地说：“梦梦那孩子，跟司州青梅竹马长大。她身体弱，你别跟她计较。” 这是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霍老爷子平铺直叙的语气，陆念浑身都不自在。 她抓紧了鱼竿：“爷爷，我没有……” “念念，你是个好孩子。” 霍老爷子慈爱地看她，叹口气：“梦梦也是个好孩子，你们别让爷爷担心。算我老头子拜托你，好吗？” 说着，他猛然剧烈咳嗽起来。 满头梳理整齐的银丝，伴随着咳嗽逐渐散乱。 脖子上青筋鼓起，呼吸艰难。 好不容易止住，陆念敏锐地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见霍老爷子若无其事地藏起手帕，她没有拆穿。 对上他的目光，心头的酸涩弥漫到鼻尖，眼眶也变得潮湿。 “我会的，爷爷。” 说不出拒绝的话，也不忍心让霍老爷子操心。 陆念低头强忍泪意：“您放心。” “爷爷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欣慰笑笑，霍老爷子没再多说。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没坐多久就有些累了，靠在躺椅上垂着眼陷入浅眠。 老管家无声出现，悄悄给他盖上毯子，冲着陆念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到了现在，霍老爷子的身体每日都在遭受病痛折磨，只能依靠止痛药物获得短暂的放松。 难得睡着，谁也不敢打扰他。 陆念轻手轻脚离开，心情更加沉重。 仰头看着老宅上方的天空，晴朗的蔚蓝色上铺陈着白色的云，她的心脏却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 沉甸甸的，潮湿阴郁。 正心情沉重，安柚子一个电话打过来。 接通电话，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安柚子的眼睛转了几圈。 “上次帮我搞定陈大师，我还没感谢你的。” 她贼兮兮笑道：“出来玩啊，我请你吃饭去。” 待在霍家老宅也没什么事情，陆念没多犹豫就出了门。 * 按照安柚子给的地址打车过去，停在一家餐厅门口。 陆念下车，先一步到达的安柚子眼前发亮：“念念，这里！” 她满脸都是兴奋，伸手示意：“当当当~欢迎念念公主光临，保证今天公主玩得开心！” 像模像样的。 陆念忍不住好笑：“神神秘秘的，不就是家餐厅吗？” “这可不是普通餐厅。” 安柚子冲她微妙笑了下：“走走走，我好不容易预约到的。快进去感受下。” 陆念纳闷。 一家餐厅有什么好感受的？ 难道说，这家餐厅的饭菜特别好吃？ 带着几分疑惑，她跟安柚子走近餐厅的门。 这家餐厅采用的是大片玻璃装修，贴了防窥膜。 从外面看只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似乎有不少客人。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放着悠扬的音乐，视野开阔，装修得特别有格调。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这里的服务生全都是年轻俊秀的帅哥。 制服是特别定制的，充分展示出他们的身材，宽肩窄腰，两条长腿。 客人也都是以女孩子为主，甚至还有帅气的男孩坐在客人身边，把女客逗得笑容灿烂、花枝招展。 陆念愣住了。 “怎么样？姐妹够意思吧！” 挤眉弄眼，安柚子冲她坏笑：“这家男模餐厅可有名啦！什么样的帅哥都能找来，嘿嘿，等会儿你尽管挑，姐妹买单。” “算，算了吧……” 陆念的脸颊微微有点羞红，忍不住想退缩：“柚子，咱们还是走吧。” “别怂啊！只是看看，最多摸摸小手又不干别的。” 安柚子正兴奋呢，抓着她怂恿：“凭什么男人就能花天酒地，我们看看帅哥不行？就是说说话，我们花钱寻点开心怎么啦？” 陆念还是有些放不开。 两个穿着制服的男服务生走近，彬彬有礼地弯腰：“欢迎两位美丽的女士。” 看着她们两，眼中闪过几分惊艳。 陆念脸更红了，压低声音：“柚子，我们走吧！换一家店。” “哎呀我好不容易预约到的，走什么走。” 看着满店帅哥，安柚子激动地祭出了国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来都来了。” 陆念沉默。 行吧。 就当哄安柚子开心。 默默坐下，服务员送来菜单。 陆念打开菜单，飞快合上，再打开。 上面的内容依然没变，她没看错，脸顿时更红了。 “柚子……” 她求助看过去，发现安柚子已经满面红光，高兴地用笔在上面勾勾选选。 从外表看，还真像是在认真点菜。 如果陆念手上不是同样有“菜单”的话，就要被她给骗过去。 这哪儿是什么菜单啊！ 这分明就是一份男模单。 上面写着的是要选择的男模倾向，具体到身高、体重、风格、性格。 甚至还能规定学历和腹肌数量。 配图还无比详细，介绍薄肌和脂包肌区别，什么形状的腹肌手感最好，什么类型的胸肌捏起来最舒服…… 只看配字，陆念的脸都红透了。 安柚子飞快选完自己的喜好，伸手推推她：“愣着干嘛？快点单啊。” 她再次祭出万能理由：“来都来了。”“钱都花了。” 第405章 熟悉感 “姐姐是不知道该怎么选吗？” 服务员露出笑容，体贴靠近：“姐姐可以摸摸我肌肉的手感，我帮姐姐按照喜好推荐。或者姐姐选我也可以。” 他看着陆念，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甚至还解开两颗扣子，弯腰让她看到里面的腹肌。 陆念不小心扫了一眼，脸顿时红个彻底，飞快挪开眼。 能在男模餐厅当服务员，男孩子的本钱确实不错。 长相是偏日系的风格，一眼看过去肌肉线条也很流畅。 陆念脑海里却忍不住闪过霍司州的脸。 长相就不必说了，能比他长得还好的，大概只有妖孽。 身材嘛…… 连最挑剔的时尚设计师都要夸赞的黄金比例，霍司州身高腿长、宽肩窄腰，挑不出丝毫瑕疵。 肌肉没有服务员那么刻意，线条完美流畅，八块腹肌块垒分明，充满了性张力。 一对比，连“菜单”上精修过的肌肉图片都索然无味。 “不用了。” 有点不好意思，陆念索性胡乱在上面勾选两下，就推了出去。 没能被选中，服务员脸上也没什么失望的表情，给她们上了茶水，才又送上一份正经菜单。 这份菜单就朴素多了，就是常见的西餐厅风格。 来这里的人也没几个真正为了吃饭。 陆念点了份牛排，菜还没上，她们点的男模先到了。 陆念是随便勾选，压根没看清选项。 等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几个男模，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安柚子也惊呆了，咂舌：“念念……没想到啊，原来你好这口。” 她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能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够狂野的。” 可不是狂野吗。 穿着紧身黑背心的肌肉猛男，下身是灰色运动裤，站在那里男性荷尔蒙爆棚。 肌肉鼓起的样子，让许多女孩看一眼就红了脸，莫名不太好意思直视。 说不出到底哪里有心机，总之就是看一眼就害羞。 陆念也傻了，没想到会呈现这样的风格。 “姐姐好。” 肌肉男们齐刷刷问好。 陆念沉默了片刻，有些头疼。 自己点的单，硬着头皮也只能认了。 根本没细看，她随手胡乱指了一个：“就，就他吧。我姓陆，叫我陆小姐就好了。” “陆小姐好。” 被选中的肌肉男笑着打招呼，坐在她身旁存在感极强：“要摸摸我的肌肉吗？可以随便摸的，手感很好。” 说着还配合地握紧拳头，举起手臂展示了下。 伴随着他的动作，黑色紧身背心隆起弧度，配合着露在外面的结实肌肉，莫名有种若隐若现的色气。 陆念只要一转眼，就能看到他鼓起的肱二头肌。 她只能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乱瞟：“不，不用了。你坐旁边就好了。” 说着她还强装镇定，故意展示了一下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 男模愣了下，笑着稍微拉开距离。 不愧是做男模的，察言观色一流。 坐的位置刚刚好，既能随时照顾好陆念的需求，又不让她觉得不适。 殷勤伸手：“陆小姐，我帮你切牛排。” 那架势，就差没有喂陆念吃了。 陆念不习惯这样，刚想拒绝就被安柚子按住手。 “来了不就是享受嘛。”她嘀嘀咕咕：“让他做，不然花钱不是白花了吗？” 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陆念只能无奈地闭上嘴。 跟陆念的随意不同，安柚子的要求就细致多了。 过了会儿才有几个男模过来供她挑选。 看着一排穿西装打领带、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满脸社畜精英相的男模们，陆念心里涌出一股奇怪的熟悉感。 这些男模，怎么好像好像是比对着某人挑的啊？ 不，不会吧？ 正疑惑，就见安柚子两眼放光，飞快指着中间某个男模说：“你，对，就是你了。” 其他男模离开，被选中的男模打招呼：“姐姐好……” “等等！” 双手交叉，安柚子严肃摇头：“要叫我安助理。” 这是什么职场y吗？ 愣了下，男模很有职业素养地点头，飞快进入状态：“安助理，你好。”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道。” 安柚子大喜，瞬间挺直腰。 把桌子一拍，气势十足地命令：“你，现在给我做十份ppt，做不完不准下班。” 别说男模了，陆念都觉得很无语。 实锤了。 安柚子选的男模，完全是按照白江与挑选的。 “你跟白特助……”陆念欲言又止：“他怎么得罪你了？” “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 把男模指挥得团团转，安柚子愤愤喝了口果酒：“天天就会挑刺，我上次做的ppt被他打回来重做了五次！五次啊！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这份牛排切得太大块了，我不满意。”说着，她扭头冲着非常“白江与”的男模冷酷道：“重切！” 男模沉默地托了托鼻梁上眼镜：“好的，安助理。” 于是安柚子露出被爽到了的微妙笑容。 陆念沉默。 不理解，但尊重。 安柚子的奇葩操作，成为了男模餐厅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吃完饭，两个被选中的男模送她们出门。 守在门口两边的男模排成队，齐刷刷弯腰：“姐姐慢走，欢迎姐姐下次光临。” “陆小姐慢走，欢迎陆小姐下次光临。” 整齐的声音，两列帅气的男孩子，还真有点酒池肉林的感觉。 安柚子明显意犹未尽，陆念尴尬得脚趾抠地。 只能心底里暗暗庆幸，男模餐厅选址比较私密，周围只有零星的车子经过，没什么行人。 才刚庆幸完，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一扭头，视线正对上一双平静的黑眸。 霍司州长身玉立，目光从那两列男模身上缓缓扫过，最后停在陆念的脸上，慢慢扬起眉梢。 陆念的脑袋“嗡”一声炸开。 他怎么会在这里？ 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被她选中的肌肉男体贴介绍：“那是个很有名的私房菜馆，非会员不能入内，又贵又难进。陆小姐想去尝尝的话，得有熟人带着才行。” 说完他笑着说：“欢迎陆小姐下次来摸我的肌肉。” 不远处的霍司州明显听清楚了，冰凉的视线落在他鼓鼓的肌肉块垒上。 陆念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406章 感情慰藉 “霍总……” 陆念硬着头皮，试图解释：“不是您看到的这样……” “阿州。” 好听的女声打断她的话。 身穿白裙的白知梦，像白色的蝴蝶翩然出现，眼中看不到其他人。 手上小心翼翼托着什么，举高到男人眼前：“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伴随着她的出现，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眼底深处的冷意似乎也随之消散，变得柔和起来：“喜欢就多养两只。” “一只就好啦。” 白知梦弯起唇瓣，轻声说：“养了就要负责的，我身体不好还要工作，照顾不来的。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蹭了蹭掌心里的小动物。 陆念这才看清，在她掌心里的是一只小鹦鹉。 看起来破壳没多久，羽毛华丽的鹦鹉站在她掌心里，乖巧又好看。 这是霍司州送给她的？ 陆念正出神，好不容易从折腾“白江与”的快乐中脱离的安柚子凑过来：“发什么呆呢？” 顺着目光看过去，咋咋呼呼地惊叹：“哇哇哇，霍总跟白部长在约会吗？这么巧，这也能被我们碰上。” “白部长可真有钱啊，她手上的镯子是k家的吧？要六位数呢……呜呜呜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吗？” “哇那只鹦鹉……那只鹦鹉……” 脸上的表情无比微妙，安柚子贼兮兮道：“没想到，霍总还挺浪漫的嘛。” “怎么了？”陆念问：“那只鹦鹉有什么说法吗？” “那可是乃丁格，情鸟的意思。国内普遍叫相思鹦鹉或者恋鸟。” 挤眉弄眼，安柚子道：“霍总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谈起恋爱来这么有一手。厉害厉害。” 原来这只羽毛华丽的小鹦鹉，竟然有这么多讲究。 怪不得白知梦跟捧着宝贝一样。 情鸟。 送这样有特殊含义的礼物，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口中泛着苦涩，陆念垂下眼不再看那边。 “我们是不是该过去打个招呼啊？”安柚子探头探脑，几乎把想吃顶头上司瓜的想法写在脸上。 陆念抓住她轻轻摇头：“算了。” 这难得的约会时光，他们肯定不希望被打扰。 安柚子想想，也觉得相比于看热闹，还是自己的工作比较重要。 于是拉着她蹑手蹑脚：“那我们悄悄走，别被霍总发现了。” 他已经发现了。 陆念欲言又止，见霍司州还在耐心垂眸听女孩说着什么，她终究没再吭声。 默默跟安柚子上车离开。 * 心不在焉应和几句，想到方才看到的场景，霍司州眼底带着淡淡冷意。 她倒是会玩，跑来这种地方找人摸腹肌。 是他平常给她摸得不够多吗？ 正要把人招过来质问，却发现男模餐厅的门口空空荡荡，哪儿还有陆念的身影。 霍司州蹙眉。 察觉到他的走神，白知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几个站在餐厅门口的帅气男人。 她飞快收回视线，眉头轻皱：“那个男模餐厅，有问题吗？” “男模餐厅？” 霍司州重复一遍，语气里带着些微困惑。 “我也是刚才听老板说的。” 白知梦点点头，脸颊微微泛红，看起来有点害羞：“就是富婆娱乐场所，很多空虚富婆，寻找情感慰藉，会来这边打发时间。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空虚富婆，寻找情感慰藉。 在脑海中咀嚼这几个字，霍司州问：“就只是吃饭聊天？” “好像是。” 不知道他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白知梦尴尬道：“其他服务法律也不允许。不过私下交易，就不归餐厅管辖了。” 霍司州的神情更冷了。 * 被安柚子拽着逛了半天街，等陆念回到霍家老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吴岚正跟白知梦坐在沙发上欢声笑语。 那只华丽的相思鹦鹉站在白知梦肩膀上梳理毛发，察觉到有人进来扭过头，发出稚嫩又清脆的叫声。 “还知道回来。” 看见陆念的第一眼，吴岚收敛笑容。 蹙眉带着不满，她看过来的眼神带着鄙夷挑剔：“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好人家的姑娘，谁会这么晚回家？也不知道跑哪儿鬼混。” 陆念脸色微白：“我今天跟朋友出去玩。” “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 吴岚哪里肯听，冷笑一声：“有些人就是自甘下贱，喜欢跟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陆念忍不住反驳：“我朋友不是乱七八糟的人。” “在司州和老爷子面前闷不吭声，现在顶嘴倒是牙尖嘴利。” 脸色微沉，吴岚瞪她一眼。 转而握住白之梦的手，轻声叹气：“我怎么也没想到，司州竟然选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家里都是男孩子，连个陪我吃饭逛街的人都没有。幸亏有梦梦……” 她满脸都是遗憾。 “吴姨，我现在在霍氏上班，会经常陪您的。” 白知梦低头浅笑，解围道：“陆小姐也累了吧？早点休息。” 哪怕心里有防备，她这样主动示好，陆念依然领情。 不想跟吴岚争执，她转身想上楼。 “梦梦还是这么体贴善良，真是叫我打从心眼里喜欢。” 吴岚眉梢微调，故意道：“我巴不得你早点进门。你呀，就是性格太倔。青梅竹马，哪有解不开的误会？把事情说开了，说两句软话，早点破镜重圆不好吗？” “吴姨。”白知梦脸红：“您……” “害羞什么，在吴姨心里，你跟亲女儿没区别。” 吴岚笑眯眯道：“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吴姨这是做好事呢。我这人啊，最闻不得穷酸味。家里被狐狸精弄得乌烟瘴气，晦气。” 句句指桑骂槐，积极撮合霍司州和白知梦，半点不顾陆念在场。 白知梦被说中心事，一张俏脸红得更加彻底，说不出话的样子。 陆念上楼的脚步顿住，垂着头站在楼梯上。 灯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墙上，看起来更加纤细瘦弱。 格外好欺负的样子。 吴岚不屑扫过她。 她就是故意说给陆念听的，让她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 真以为嫁给霍司州，就成为霍家人了？ 做梦。 “吴女士。” 陆念转过头，神色出乎意料地平静。 她站在楼梯上，低眉顺眼看过来，语气也很平淡：“我觉得，您不该跟白小姐这么说话。” “我说得是实话。”吴岚挑眉，讥嘲：“小陆，你听得不舒服就不要听。霍家有头有脸的人家，从来没有顶撞长辈的道理。在家里也就算了，到外面别人是要笑话你没教养的。” 言语中的看不起，几乎要溢出来。 陆念笑了下：“我知道您看重规矩，那我也想请教您。教唆别人破坏人家婚姻当小三，是不是不太体面？” 她轻声细语：“更何况白小姐出身高贵，也未必有跟您一样的爱好。” “你！” 吴岚陡然色变，没忍住拍了下桌子，怒道：“你说什么？！” 这还是那个空长了一张脸的软包子吗？ 平常陆念在霍家没什么存在感，总是低着头，说话声音也轻。 吴岚认定她好欺负，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她当着白知梦的面刺回来，保养良好的面容扭曲一瞬，狰狞无比。 “我说得也都是实话，为了霍家的脸面。” 陆念学着她的语气，慢慢说：“不管您心里怎么想，跟司州领证的人都是我。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丈夫。您叫白小姐想办法破镜重圆，不就是让她当小三吗？这……白家人知道了，会不高兴吧？” 吴岚要气死了。 她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跟霍鸣山地下情这不光彩的过往。 被看不起的陆念狠狠踩了脸面，她简直要发疯。 白知梦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哪怕她表现得理直气壮，哪怕所有人都说她和霍司州才是天作之合，有结婚证在，她的心思依然见不得光。 呼吸不顺，心思浮动下她的心脏又开始难受。 嘴唇发青，捂着胸口抬头，楚楚可怜地喊了一声：“阿州。” 陆念浑身一僵，扭头看过去。 霍司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形安静冷漠。 有点尴尬地舔舔唇瓣，陆念小声喊了句：“霍总。” “司州，你都听见了吧？” 吴岚气冲冲道：“看你娶的这个女人！牙尖嘴利、目无尊长！平常装得可怜，这才几天就原形毕露！看看她的真面目……出身差成这样还没教养，丢尽了霍家的脸。这种女人，给梦梦提鞋都不配！” “刚刚她说的那些混账话，你也听到了吧？” 赤裸裸的鄙夷，让陆念脸上火辣辣的。 她咬紧了唇瓣，眼底忍不住沁出点水光。 心底的自卑翻涌，几乎快要将她淹没。 她忍不住去看男人的脸色，却见矜贵的男人听到这些话，十分赞同地点了下头。 陆念心陡然沉到了谷底，强烈的酸涩痛意几乎将她击穿。 他也觉得吴岚说得对，是吗？ 也对。 她本来就是个普通到极致的人，自不量力地高攀霍家，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应该感谢吴岚讲究身份，没有骂出更难听的话，让她无地自容。 “我倒是觉得，陆念说得不错。” 矜贵的男人挑眉，淡声道：“你要是觉得难听，不如想想是不是自己做得太难看。” 吴岚脸色陡然黑了下去，手指都在发抖。 她就知道，霍司州这个狼崽子，一直都在记恨他亲生母亲的事情。 明明是那个女人太脆弱，留不住霍鸣山的心，连命都丢了。 凭什么怪她？ 攥紧了拳头，吴岚眼底闪过阴郁。 要不是那个女人死得太快，她又生下霍景煜，霍鸣山也不会被外面的狐狸精勾了魂儿。 “阿州，吴姨毕竟是长辈。” 白知梦皱眉，轻声道：“你好好说话，不要吵架。” 霍司州有多讨厌吴岚，陆念很清楚。 这种时候，白知梦竟然还敢开口劝？ 这跟撞枪口有什么区别。 心头跳了跳，陆念忍不住去窥男人的脸色。 霍司州眉目冷然，冰凉的目光里沁着寒意。 第407章 惩罚 说不清什么想法，陆念下意识伸手试图拽住男人的袖口，阻止他进一步动作。 霍司洲没看她，冷然开口：“早点休息。” 就这样？ 手指僵在半空中，短暂愕然后陆念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在干什么？ 她竟然在担心，霍司洲会对白知梦发脾气？ 怎么可能。 这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喜欢了这么多年，恐怕连句重话都舍不得。 白知梦敢出声，是因为她有这个底气。 尴尬地蜷缩起指尖，陆念努力缩小存在感，不想让人察觉到她多此一举的举动。 霍司洲转身要走，忽然扭头看她：“还不回房？” 陆念愣了下，睫毛轻颤看向白知梦。 果然对上一张苍白的俏脸，杏眼里含着薄薄水光，很受伤的样子。 内心忍不住轻叹一句。 他心里到底还是不痛快，拿她刺激白知梦。 两个人的别扭，明显不是她这个工具人能够干涉的。 闷闷“哦”了一声，陆念忙跟上男人的脚步：“这就来。” * 回到房间，霍司洲抬起下巴：“去洗澡。” 陆念应了声，打量着他的神情，迟疑着小声道：“霍总……” “嗯？”男人眉头微蹙。 对上他漆黑的眼，陆念总是有种莫名的紧张。 抓住衣摆，犹豫着提醒道：“白部长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就不怕刺激过了头，让白知梦彻底死心吗？ 陆念每次看到两人互动，都觉得有点割裂。 霍司洲这样的男人，在陷入爱情的时候竟然也这么糊涂，会做这些幼稚的举动。 显得真实多了。 对她这个协议婚姻的工具人，他尚且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等真正跟白知梦在一起，他肯定是个非常完美的丈夫。 陆念心里忍不住有点羡慕。 人和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 白知梦衣食无忧，千娇百宠着长大。 而她很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懂事起就负担起照顾养母的责任。 这世上的一切，对白知梦这样出身好、有才华的千金大小姐来说，都是那么轻易，唾手可得。 而她只能遥遥望着他们的感情，那点隐晦的心思，连说出口都不敢。 口腔里的感觉有点涩涩的，知道自己不配掺和，陆念还是忍不住道：“您这样不好，女孩子本来就容易想得多。您不然去找她单独聊聊？” 他肯哄一哄，白知梦肯定会很开心。 乌黑的眼眸看着她，眉宇间的褶皱更深了点。 霍司洲越发冷淡：“她的事情，你不用管。” 这是在防备她？ 她一个普通小人物，能对他的心上人做什么？ 自嘲笑笑，陆念也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 闷闷应了声，抱着自己的睡衣：“那我先去洗澡了。” 他不听就算了。 既然防备她，她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心脏有点沉重的阵痛，陆念心不在焉洗了澡。 吹干头发后，霍司洲也洗完澡，两个人躺在床上关灯。 男人倾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唇瓣。 结婚这段时间，两个人之间越发得彼此适应，对对方的身体都十分了解。 他弄了两次，陆念就觉得自己有点抬不起手指，整个人身体都软塌塌的，眼睛也有点睁不开。 偏偏男人不知足一样，伸手又捏住她纤细的腰肢，深深凑在她的脖颈边，呼吸滚烫。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陆念有点没心思。 见他还是不肯罢手，忍不住抬头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下。 “嘶——” 男人吃痛微微抬头，黑暗中修长的脖颈拉出性感的线条，喉结滚了滚溢出点浅淡的笑意：“属狗的？” “霍总，我不行了。” 陆念趁机蜷缩下，轻声说：“今晚就到这里吧。” 男人低头看着她。 房间里的灯都关上了，陆念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片漆黑中有两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莫名觉得这视线里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阴晴不定和冰冷，甚至隐约有些温柔纵容似的。 怎么可能呢？又在胡思乱想了。 咬了下唇瓣，陆念怕他不肯，故意说：“您脖子的吻痕，领带差点遮不住。白部长跟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会看到吧？” 霍司洲动作僵住。 那道视线这下真正的透出凉意来。 陆念心稍稍落地。 果然提到白知梦，哪怕紧要关头，他也能迅速恢复理智。 这个名字对他的作用，比想象中还要大。 如愿以偿，她心里却没多少开心。 皱了皱小脸：“我想去洗个澡。” 室内温度适宜，她却出了满身汗，汗涔涔得不太舒服。 霍司洲没说话，她就当他默认了，从他胳膊的缝隙里钻出去，去浴室冲澡。 水声掩盖了浴室房门的轻响，陆念闭着眼睛任由微烫的水从头顶冲刷，打湿她的肌肤。 忽然一道结实的身体贴过来。 男人从身后靠近，紧实的胸膛紧靠着她，将她压得身体不由前倾，手臂飞快撑住墙壁才没摔倒。 “霍总？” 陆念惊讶失声，下意识想回头看他。 热气蒸腾的水雾中，男人看着她白嫩的身体，眸光越发晦暗。 不给她回头的机会，控制住她的身体，低头沿着她的脊椎印下薄唇。 唇瓣的温度似乎比水温更炽热，陆念忍不住颤抖一下，连声音都禁不住颤抖起来：“霍，霍总，您先放开我……” “陆念。” 男人扣住她的背，缓慢地跟她亲热。 声音低低的，在水雾中浮沉着透出细微凉意：“我说过，不要在这种时候提别人的名字。” 陆念轻抖。 男人没再开口说话，只是在浴室里折腾了她一次。 格外久，久得陆念两腿软成了面条，哭唧唧地哀求讨饶。 她知道，这是给她的惩罚。 惩罚她的小聪明。 她也彻底明白，白知梦是他的禁忌，尤其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 她不该屡次用她来试探他。 不敢再深想，陆念是含着点泪意睡过去的。 等醒过来的时候全是软绵绵的，看着天花板两眼放空，大脑也格外迟钝。 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盖在她的眼睑上。 片刻后抽开，男人的声音响起：“醒了？” 他竟然还没走？ 第408章 可以分床睡 惊讶扭头。 霍司洲穿着睡衣，手上拿着平板正在看什么。 时间过了他锻炼的时间，他竟然还没有起床。 习惯了醒来身侧没人，陆念好一会儿才哑声问：“霍总，您怎么还在？” 霍司洲没说话，只是动了动被子下面的腿。 陆念跟着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两条腿正把他的腿缠在中间，手臂更是放肆地箍着他的腿根。 把他一条长腿当成了抱枕。 伴随着动作，她清晰感受到男人下半身没穿睡裤，跟她毫无阻碍地贴合在一起。 脸颊瞬间涨红，飞快拉开距离：“抱，抱歉……” 她在睡觉的时候，竟然这么大胆！ 他怎么不叫醒她？ 反而任由她抱了这么久，大有她不醒就不走的架势。 腿不麻吗？ 这样的温柔体贴，真的很容易让她产生被爱的错觉。 幸亏昨晚“惩罚”后身体的酸痛还在，陆念飞快清醒过来，心情复杂地半坐起身：“您下次直接走就可以，我没事的……” “是谁缠上来，箍着我不肯撒手？” 霍司洲微微扬眉，深邃眼底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扯开点就哼哼唧唧要哭。” 怎么，怎么会这样？ 完全不知道自己有这种“恶习”，陆念的脸更红了。 眼睫颤抖着不敢看他，喏喏保证：“我，我下次注意……您要是觉得麻烦，可以分床睡……” 说着她忽然觉得有点苦涩，垂下眼说不太下去。 他本来就是看中她的身子，在她身上宣泄自己的生理需求。 能跟她分房睡，对他没什么影响。 反倒是她，心里竟然产生淡淡的不舍。 婚后每天都相拥而眠，想到失去这个体温略高的怀抱，她竟然不争气地感觉到酸涩。 这怎么行？ 陆念忍不住轻轻咬住舌尖，在心底里一遍遍提醒自己，这段婚姻只是个交易。 他们根本不是正常的夫妻，哪怕没有白知梦，五年后他们也是要离婚的。 她没资格说不习惯。 注定要分离，与其习惯成自然，以后再艰难戒断，不如趁着现在还没养成习惯，及时纠正。 想着，她似乎也真的说服了自己。 抬眼看着男人，认真道：“我可以去旁边房间睡，到时候爷爷问起，我就说我身边有人睡不好。” 不在霍家老宅的时候，根本没人敢管他们夫妻房事，当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男人冷峻面容上看不出表情，冷冷看她：“你倒是想得周到。”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那刺骨冰凉的眼神里却没有赞赏。 陆念摸不清他的态度，埋头道：“协议里说好了，我会尽量配合您的。” “记性不错。” 嘲讽勾起唇角，霍司洲冷声问：“那你应该还记得，夫妻生活也是婚姻一部分吧？” “当然。” 陆念点点头。 脸颊微红，却还是努力镇定地道：“我可以结束后再去隔壁休息，就是……” 偷看她一眼，她羞得脸色潮红，好半天才鼓起勇气，嗫嚅道：“就是您，您不能折腾太狠……我怕我中途，睡过去。” 结结巴巴说完，她完全不敢看人。 低着头只露出浓密的黑色发顶和红得滴血的耳廓。 霍司洲脸上冷意更重，轻嗤：“陆念，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在她疑惑的表情中，男人语调森寒地质问：“办完事自己走人，还帮忙撒谎应付爷爷。比花钱买来的鸡都懂事配合，我是不是该夸你职业素养很高？” 血色褪去，陆念面容飞快惨白。 他的话仿佛冰锥，狠狠刺在她的心尖上，冰冷刺骨，有瞬间的麻木。 慢慢的，血肉中渗出些微的疼，伴随着她的呼吸，那股痛意越来越重，越来越锥心刺骨。 他怎么，怎么能…… 自尊被扔在地上踩踏，陆念的眼眶潮湿，强忍着不肯掉下眼泪。 喉咙哽咽着发出点“嗬嗬”气声，字不成句。 她能怎么样？ 他到底要她怎么样才算是满足？ 心如刀绞中，她察觉到男人起身。 少了一个人的重量，床垫子微微弹起，紧接着是他穿衣服的窸窣声响。 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打好领带，霍司洲淡声开口：“梦梦乔迁新居，今晚请客吃饭。你跟我一起去。” 话题转得太快，陆念有点回不过神。 白知梦请客，他带她一起去，合适吗？ 虽然白知梦一直表现得很友善，大度温柔的样子，陆念始终没忘记她把自己引到程小果聚会上的事情。 她看不透白知梦，冥冥中却也直觉明白，对方绝对不希望看到她和霍司洲同时出场。 “我……” 声音干涩，陆念清了清喉咙：“我就不过去了吧……白部长也没邀请我……” “都是从前的朋友。” 神色如常，霍司洲道：“你是我的妻子，当然该一起去。” 看他的神情，陆念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只能闷声应了。 * 总裁办公室。 把玩着手机，顾钊半个屁股坐在办公桌上，笑眯眯道：“霍哥，等会儿我搭你的顺风车啊。” “不方便。”霍司洲拒绝：“我要接别人。” “不是吧霍哥？我人都在这儿了！” 不敢置信睁大眼睛，顾钊捂着心口：“到底是哪个小妖精，比我还重要？让我看看，谁敢抢我宠妃的位置！” 什么和什么。 霍司洲微微蹙眉，冷声道：“我跟陆念一起去。” 等等？ 顾钊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用力搓了两下耳朵，问：“霍哥，我刚刚好像出现幻听了。我听见你说，你要跟念念妹妹一起去白知梦家吃饭。哈哈，真是疯了，这个世界也太疯狂了……” “你没听错。” 眉头紧皱，霍司洲看他：“我们夫妻一起去参加，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没什么问题吗？ 顾钊看着他，人麻了。 带着妻子，去参加对自己情根深种的青梅的宴会。 好陌生的国语。 顾钊小心翼翼：“那个，霍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理智气壮做出这种事情啊？ “我结婚了。” 霍司洲垂眼，平静道：“去独居女性家里吃饭，带上妻子不是很正常吗？” 第409章 考虑考虑 他和白知梦从小一起长大，长辈更是世交。 白知梦身体不好，孤身来到首都工作，于情于理；他都该多照顾几分。 但他已经结婚，这种场合带上妻子更好些。 听完他的解释，顾钊沉默很久，叹服地竖起大拇指：“牛逼。”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钊觉得自己cpu要烧了。 已婚人士的事情，他搞不懂。 摇摇头，他晃着腿说：“霍哥啊霍哥，我真是搞不懂你。” 说他在乎陆念吧，外面压根没人知道他已婚的事情，对那些绯闻也视而不见。 没几个人知道陆念就是霍太太。 说他不在乎吧，跟白知梦这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倒是注意避嫌了。 他翘着二郎腿，抖腿的时候整个办公桌都在抖。 霍司洲眼前的文件也跟着晃，他不耐烦地抬眼，沉声道：“捕风捉影的谣言，有必要在意吗？” 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肯注意那些八卦，才是给那些狗仔长脸。 顾钊被从办公桌上赶了下来。 “行。” 他整理下自己的领口，骚包地露出大块皮肤，摆摆手：“祝你好运，哥哥。” 希望哥哥明白的时候，不会后悔咯。 顾钊走的时候，特意绕到了陆念办公室门口。 站没站相地敲敲门，探头喊：“念念妹妹。” “钊哥。” 陆念眨眨眼睛，意外道：“有事吗？” “就不能是想我们念念妹妹？” 顾钊嬉笑着，朝看他的女员工飞了个吻。 这副花花大少的模样，逗得年轻女孩羞红了脸。 他笑眯眯道：“过来跟霍哥谈生意，顺便过来看看你。念念妹妹厉害啊，这才多久，都当上部长了。” 陆念脸颊微红：“是霍总看重……” “霍哥那人，铁面无私。还是我们念念妹妹工作能力强，人美又厉害。” 顾钊笑了，凑过来：“霍哥工作起来就一板一眼，太规矩无趣了。要是我，凭借念念妹妹的样貌能力，起码得是个总经理。” “钊哥。” 习惯了他的口花花，陆念无奈道：“你就别逗我了。” “这怎么能叫逗呢？”顾钊笑了：“怎么样？要是跟霍哥在一起不开心，不如考虑考虑哥哥我？” 他的神色是惯常的不正经，眼底光线轻闪，藏着三分认真似的。 叫人捉摸不透到底是不是玩笑。 陆念也不想猜，抿唇压低声音：“钊哥，别闹了。” 顾钊看她两眼。 恢复女孩身份后，她头发留长了不少。 不怎么化妆，素面朝天一张脸就够漂亮清纯，一双小鹿眼清澈得要命。 穿着职业套装都显得身材很好。 顾钊心里痒痒。 知道陆念和霍司洲结婚后，他也不是没出去花天酒地过。 曾经兴致盎然的玩法儿，突然都意兴阑珊起来，没劲儿透了。 那些围着他的女孩费尽心思的讨好，都没陆念这随便一眼让他浑身舒坦。 轻咳一声，顾钊不敢深想：“念念妹妹还是这么可爱。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有空记得想念哥哥我啊。” 说着他拉开门，回头挥挥手笑道：“念念妹妹，今晚见。” 恰好安柚子过来送文件，顿时警惕地窜进办公室：“念念，这人不是顾总吗？有名的花心大萝卜，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首都的夜店小王子，顶级玩咖……” 一口气不带重样地数了好多个名头，她才满脸不放心地问：“他约你吃晚饭？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啊念念，喜欢他还不如考虑考虑我弟呢！臭弟弟虽然傻，但他可是母胎多年的处nan……” 话没说完，被脸颊涨红的陆念一把捂住嘴。 她可不想知道安向南的情感史！ “别瞎说！” 红着脸，陆念忙道：“是别人请客，刚好顾总也去……你别瞎想，我跟钊哥只是普通朋友。” “真的？” 安柚子还不放心，再次推销：“臭弟弟真的不错，也许没那么有钱，但他的工作室现在发展很好的，是个潜力股。主要是纯情专一，他敢欺负你我揍死他……” “我跟钊哥真的是普通朋友。” 陆念哭笑不得：“向南是你弟弟，我也把他当弟弟。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不然以后我怎么面对向南？” 安柚子想，安向南恐怕也不想当她弟弟。 算了。 弟弟自有弟弟福。 没道理当姐姐的还要管臭弟弟谈恋爱。 收敛思绪，她挤眉：“念念，那家餐厅还去不？” 能让她露出这种鬼鬼祟祟表情的，当然是男模餐厅。 想到昨晚霍司洲的狠劲儿，陆念飞快摇头：“不，不了。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她忍不住好笑：“就那么想让白特助给你做ppt？” 安柚子去明显也不是沉迷男色，她单纯就是享受压榨“白江与”的快乐。 “哼，谁让我职位没他高呢。”安柚子噘嘴：“你看看他！简直是个打工机器，卷生卷死还要让我一起卷！你看看我的眼睛，熬夜做ppt，黑眼圈都出来了！” 怨念很深的样子。 陆念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 摸摸她的头：“好好工作，周末我请你吃好的。” “还是你好呜呜，念念你就是我上班的动力。”安柚子抱着她，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 * 晚上下班，陆念跟霍司洲一起去白知梦家。 这还是陆念第一次来。 到了地方她才发现，白知梦家也在轩庭，跟霍司洲的别墅离得很近。 经过这段时间的收拾，这套别墅有了她的风格，一样透着说不出的高雅精致，一个小物件的摆放都特别讲究。 陆念在门口换鞋的时候，看着那明显价格不菲的垫子，很难不束手束脚。 如果说霍家别墅是冷硬简洁为主，白知梦的别墅就是处处讲究精巧、昂贵又有品味。 客厅里已经有不少人，衣着光鲜，带来的礼物摆在桌上，只看盒子就知道价格不菲。 抓着手上临时去买来的礼物，陆念忽然觉得很寒酸。 明明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花销，放在这栋房子里，却莫名拿不出手。 第410章 我的妻子 “阿洲！” 看见霍司洲，白知梦脸上露出欣喜笑意。 众星捧月地站在人堆里：“快来，我们刚好聊起你。” “聊我？”霍司洲淡淡挑眉，从容自然地走过去。 手掌搭在沙发背上问：“聊我什么？” “当然是聊霍神当年在学校有多风光啦！” “有白校花在，我们可不敢说霍神的坏话。” “霍神不管在哪儿都是神，至今依然是风云人物啊！” 那些明显都是天之骄子的人，完全没有被霍司洲的冷脸逼退，反而态度熟稔地打趣聊天。 白知梦被他们说得脸颊微红，嗔道：“你们可别瞎说啊！” “不瞎说不瞎说！” 其他人应声，对视一眼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轰然笑起来。 那打趣的表情，似乎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 融洽熟悉的气氛浑然一体，陆念站在原地，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她真的不该来。 “你哪位？” 这时，一道略凶的声音带着不满传来。 古铜色皮肤的平头帅哥站在她身后，手上带着水珠拧眉看她，眼神里透着打量防备。 穿着西装也不像个好人，凶悍逼问：“私人住宅，你怎么进来的？谁放你进来的？你想干嘛？” “我……” 被这一连串审犯人般的提问砸晕，陆念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尴尬地站在原地，她忍不住朝霍司洲的方向看了一眼。 对面的男人很敏锐，几乎立刻察觉到她的动作。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里带上了几分轻蔑。 上下扫视后，抬高声音：“谁带来的？今天是梦梦乔迁之喜，谁准你们带不三不四的人来的？脏了梦梦的地方。” 陆念的脸一下子涨红，忍不住辩驳：“我不是……” 面前的人却仿佛没听到她说话，看都不看她一眼越过身。 无视了。 一股莫大的羞耻涌上心头，尤其是跟霍司洲并肩站着的白知梦目光看过来的时候，陆念恨不能时光倒流，自己根本没出现在这个地方。 “懂不懂事啊你们？” 那长相凶悍俊朗的男人还在发火，皱着眉凶道：“到底谁带来的？不敢承认？赶紧撵走，否则别怪我不给面子……” “我带来的。” 冷淡的声音响起，打断他暴躁的发泄。 那人看向出声的霍司洲，眉头皱得更紧。 脸上的不满快要化为实质，冷笑：“霍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恶心人是吧？” “哎哎，许时你冷静点。” 有人忙出声和稀泥：“全校上下，谁不知道高冷霍神，唯独对白校花不一样？霍神带人肯定有理由的！许时你别瞎想。” “就是就是。霍神现在毕竟是大总裁，这是带助理过来了吧？美女，你说说话。你是霍神的下属吗？” 说话的人拼命使眼神，示意陆念快点自报家门。 顶着这么多人的眼神，陆念手指都有点发麻。 这些人似乎都跟霍司洲、白知梦很熟悉，默认他们是一对。 她跟霍司洲的婚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陆念没多犹豫，轻声开口道：“是，我是霍氏的秘书部……” “她是我妻子。” 男人冷淡好听的声音盖过她的嗓音。 这话一出，不止陆念愣住了，其他人也都傻了。 面面相觑，甚至还有人不由抠了抠耳朵，怀疑自己听错。 甚至有点滑稽可笑的是，他们一边试图让自己保持平静，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偷偷看向白知梦。 精英模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场面格外荒诞。 陆念不知道霍司洲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婚事吗？怎么还要在大庭广众下，承认她是他的妻子？ 就算想刺激白知梦，这也太过了吧。 果然，白知梦脸上的笑意飞快消退，杏核眼中泪光一闪而过。 她捂着心口，皱眉露出难过的表情。 “霍司洲！” 许时顿时大怒，低吼一声抓住霍司洲的领口，怒道：“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梦梦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吗？” “怎么了？” 霍司洲神色如常，冷静道：“你不是想知道她的身份吗？” “你！” 许时双眼冒火，那张天然带着匪气的脸显得更加凶悍。 双拳紧握，下一秒就要砸到脸上一样。 “阿时！” 眉头皱起，脸色有些苍白的白知梦轻声开口。 红着眼睛，却故作坚强笑道：“你这是干嘛？阿洲的妻子你们都还没见过吧？今天都认识下。” 说着还歉意冲陆念笑：“陆小姐，抱歉，刚刚没注意到你也来了。疏忽怠慢了。” 陆念能说什么呢？ 迎着许时那吃人的目光，她指节微微发白。 摇摇头：“没什么。” “陆小姐快来，我给你介绍。” 白知梦重新挺直脊背，凑过来拉她的手。 她的手有点凉，环住陆念手腕的时候莫名有点让人不太舒服。 陆念僵硬地被她拉着站到人群中间，被无数审视又微妙的目光盯着，浑身上下格外不自在，恨不能甩开她的手逃离。 她不能。 她只能强迫着自己露出僵硬笑容：“你们好，我是陆念。” “陆？没听说哪家姓陆啊。” 有人皱眉，问：“敢问是哪家的千金？” 陆念顿时更加难堪，咬唇道：“我……我不是哪家的千金，我出身普通人家。” 片刻的安静。 他们功夫都很到位，脸上的震惊飞快收敛。 陆念却觉得他们的眼神更加挑剔排斥，似乎在疑惑，她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攀上霍家？ 死死低着头，陆念觉得肩膀上像压了大山似的。 “那……陆小姐想必出身名校吧？不知道是哪国留学生？” 沉默地垂着头，陆念面上没什么血色：“我……是东大毕业。” 东大？ 在国内也是重点本科，称得上优秀人才。 但跟这群人金光闪闪的履历比就拿不出手，更何况是跟白知梦比呢？ “霍司洲，你瞎了不成？” 许时忍不住嗤笑一声，不客气道：“样样都不如梦梦，你就娶了这么个玩意儿？” 丝毫不顾及陆念就在面前。 脸上火辣辣的，陆念更加抬不起头。 她知道自己跟这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可还是被这么直白的轻视态度给伤到有口难言。 第411章 大家都看着呢 陆念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这些人的眼神并不露骨，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只是他们目光里有很淡的戏谑，看着她的时候不像是在看一个平等的人类。 而是上不得台面的物件。 唇瓣抿成直线，她下意识看向男人。 英俊如神像般的俊脸上波澜不惊，冷静的眼眸藏着深海。 过分浓长的眼睫掀起，霍司洲冷声开口：“与你无关。” 许时冷笑一声。 霍司洲目光冰寒地注视着他，气氛瞬间如同结冰，有无形刀光剑影闪过。 刚才热闹的客厅里瞬间死寂，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放轻了呼吸。 无比紧张的氛围下，白知梦眉头微微皱起：“你们不要这样。” 简单一句话，凝固的氛围就被什么打破了。 两个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的男人，互相别开眼。 “你别瞎操心。” 许时满身匪气收敛，看向她时语气都变得有点温柔无奈：“今天是你的乔迁宴，我又不会跟他打起来。” “这么多年，许时和霍神还是这么互相看不顺眼啊哈哈。” 见气氛缓和，有人笑着打趣：“每次他们闹起来，也只有白校花能劝得住。” “霍神这次怎么发这么大火？”有谁嘀咕一声：“霍神平常都懒得跟许时计较的。” “陆小姐被吓坏了吧？” 白知梦友善道：“阿洲跟阿时总这样，陆小姐别介意。” 陆念摇摇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她觉得白知梦的姿态，比她更像是霍司洲的妻子。 这种熟稔自然又亲昵的态度，还有她完全没办法插入的话题。 局外人的感觉越发清晰，陆念心情有些低落，强撑着没让自己脸上露出异样。 小波折过后，陆念再次成为背景板。 局促坐在霍司洲的身侧，努力缩小存在感，从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 他们谈笑风生，说起从前的事情。 那些她没有参与过的过往，将她排斥在所有人之外。 陆念清晰地知道，不属于自己的圈子硬融也不过是徒增笑料。 她没有当小丑的癖好，唯一能做的就是挂着虚伪的笑容，僵硬地端坐着，度日如年，煎熬数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晚餐终于准备好了。 换到了餐桌旁，佣人们上菜倒酒。 有个佣人捧着起泡酒，打算给白知梦倒酒。 才刚挪动杯子，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她不能喝酒！” “退下！” 霍司洲和许时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伸手无比自然地挪开白知梦面前的酒杯。 “起泡酒度数很低的。” 白知梦皱鼻子：“喝一点也没关系，你们不要那么紧张。” “不行。” 霍司洲言简意赅，断然拒绝。 不留情地把杯子撤走。 许时则伸手为她倒了杯果汁，哄孩子一样低声商量诱哄：“你酒精过敏，不要拿身体开玩笑。大家都这么熟了，没人介意的。喝点果汁好不好？” 说着还周到地帮她摆好盘子，照顾得无比妥帖。 霍司洲没再开口，配合默契地冲着佣人挥挥手，让人退下。 其他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显然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陆念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酒精沿着喉咙滑入胃部，酒精细微的辛辣混合着甜，在舌尖形成了微妙的苦涩。 连带着她的心似乎也被苦酒浸透，闷闷得有点疼。 她想，或许她明白霍司洲为什么和白知梦闹矛盾了。 这个许时浑身上下的穿着，哪怕是她这种看不懂顶奢牌子的普通人，也知道价值必然不菲。 他的身份想必也不简单，否则不会对着霍司洲这么不客气。 长相是另外一种充满凶悍和男子气概的俊美，是时下并不常见的帅哥类型。 偏偏这么凶的人，对着白知梦却宠溺温柔，她会犹豫也不奇怪。 以霍司洲对感情忠贞程度的在意，会生气冲动结婚也就解释得通了。 原来他这样的男人，也会拈酸吃醋。 怪不得许时出现后，他的脸色格外难看。 眼眶微微泛红，陆念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 她本来就很少喝酒，连续两大口起泡酒进腹，哪怕度数很低，她的脸上也飞上两抹嫣红。 察觉到她的动作，霍司洲侧脸看过来，眉头蹙起：“不能喝就别喝。” 陆念自嘲轻笑。 她不奢望有人帮她把酒换成果汁，难道多喝两口也不行？ 心里堵着股郁气，她抬眼看着他，说：“我不是白部长，喝点也不会生病。” 说着，故意跟他作对一样，把杯子里仅剩的酒一口喝干。 眉宇间的褶皱更重，霍司洲黑眸沉了下来，带着不悦。 陆念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示意身后：“再来一杯。” 佣人上前尽职尽责地倒酒。 “不准倒。” 男人寒声开口，目光如冰箭射过去。 佣人的身体僵住，迟疑：“这……” “霍总，这里是白部长的家，我们都是客人，您这样对白部长的佣人不合适吧？” 陆念倔强道：“您没事做可以多关心下白部长，不用勉强自己关注我。” 杯子一推：“倒酒。” 霍司洲目光的温度更低，晦暗的眼底翻涌着别人看不懂的危险情绪。 大掌钳住她的手腕，冷嗤：“你倒是大度。” 腕骨要被捏碎似的，钻心疼。 抵不过心口的疼。 陆念觉得好笑。 她不是大度，她是有自知之明。 难道她不大度，他的心就不会放在白知梦身上吗？ 没必要。 轻轻挣扎下，没能挣脱。 陆念皱眉小声：“您先放开我。” 男人冷眼看她，纹丝不动。 “阿洲。” 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白知梦笑容有些勉强。 优雅坐在主位上，举着果汁说：“我敬大家一杯。” 所有人都已经举杯，唯独他们两个没有注意到桌上的动静，格格不入。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陆念脸上热度更甚，忍不住又挣扎一下，低声急道：“大家都看着呢。” “合法夫妻，牵个手怎么了？” 霍司洲冷冷开口。 本该暧昧甜蜜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点讥讽羞辱的味道。 拇指轻轻擦过她的手腕动脉，不仅没松开，反而就势挤开她紧攥的手，跟她十指交握在一起。 第412章 不方便 陆念的脸颊豁然张红。 不是羞的，是尴尬和气急。 霍司州的动作再怎么旖旎亲昵，都掩盖不住他这种轻慢的狎玩。 不像是对待自己合法合理的妻子，更像是对待个玩意儿似的。 陆念完全不觉得被尊重，四周的目光更是让她芒刺在背，咬住嘴唇眼底沁出细微的水光。 两人的交锋都在暗处，看在其他人眼里不过是夫妻间的亲密互动，桌上的人脸上表情都有些微妙，不自觉地把探寻的目光看向首座。 白知梦食指和拇指轻轻搓动两下，本就白皙的面颊更是苍白一片，一双杏眼微红。 面上端着笑意，反而更显得有种破碎感，勉强维持体面：“阿州跟陆小姐真是恩爱。” 霍司州照旧冷着脸一言不发，陆念心里讽刺，说不出话。 不知道是心疼还是看不下去，许时蹙着眉头，凶道：“我怎么不知道，霍总是这么黏黏糊糊的人？想秀恩爱，也不用急于一时吧？” “太过高调就显得刻意。”他偏头道：“会让我以为，霍总这是故意的。” 霍司州冷眼看他，黑眸里平静深邃，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许总误会了。” 他淡声道：“新婚夫妻，难免会黏糊些。许总婚后就明白了。” 嘴上这么说，手上只保持着跟陆念十指交握的动作，没再有其他行为。 陆念不由松了口气，眼睫轻颤，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感激看向许时。 不料对方也正朝她看过来，那同样带着凶悍野性的眸子直勾勾的，像要直接看进她心底一般。 陆念吓了一跳，就看他浓眉皱起，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 想到他刚见面时候那敌对的态度，以及他对白之梦的照顾体贴，陆念黯然垂眼，不敢再看。 也对，在他眼里，她是让白知梦不高兴的源头，他心里只怕讨厌她讨厌得要命，更不可能主动帮她。 刚才不过是故意找霍司州麻烦，阴差阳错帮她解围罢了。 垂下眼不再吭声。 许时看着她浓密的发顶，心底没来由有些焦躁，扯了扯领带，忽然有些不耐烦。 这女人，眼睛长得未免太好，清澈又水汪汪的，看着还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感，很难把她跟心机深沉的拜金女联系到一起。 怪不得会迷得霍司州晕头转向。 心底低哼一声，他忍不住又拿眼睛去看。 陆念身材纤细，低着头慢吞吞吃东西，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 脸颊被食物撑得鼓起，咀嚼时一动一动，连带着蓬松的发丝也颤动，竟然还有几分可爱。 许时眉头皱得更紧，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觉得这样一个女人熟悉。 正沉思，旁侧忽然射过一道凛冽冰寒，暗含警告的目光。 霍司州神色如冰，冷冷看他。 许时嗤笑一声，只觉得荒谬。 姓霍的那是什么眼神？ 跟谁要觊觎他珍藏的宝物一样。 那种虚荣狠毒的拜金女，也只有他这种瞎了眼的才会喜欢。 * 两人明里暗里的交锋无人察觉。 饭后众人坐在桌旁，谈笑着说起上学时候的事情。 霍司州、白知梦和许时俨然在学校时候就已经是风云人物，此刻自然也是话题的中心。 当初少年青涩的时光，现在提起来格外美好。 气氛很热烈，就连霍司州的嘴角都有微不可察的上扬，显然校园的记忆让他难得心情愉悦。 唯有陆念坐在他的身侧一言不发。 这些过往是她没有参与过的，她不知道他们共同的经历，更不懂这些有钱又优秀的人校园时代种种乐趣。 她坐在这里，明明得益于霍司州的地位，看起来是在众人包围的中心，实际上没有人的目光为她停留。 她完全是个局外人，游离在这场热闹之外，其他人似乎也默契地把她当成了透明人，没人在乎她是不是觉得无聊尴尬。 听着听着，陆念不自觉开始神游。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她低头看了眼。 安向南给她发了几条消息，一向是他热忱的风格。 【姐姐，这个甲方真的好烦。挑三拣四，鼻子朝天，一副看不上我们小工作室的样子。】 【可恶，跟他吃饭一定会折寿的。】 【不过我把姐姐的试音一拿出来，他脸色立刻就变了。生怕签不到姐姐，现在别提对我多阿谀奉承了。】 【我就知道姐姐最棒了！姐姐声音好听又厉害，是我们工作室的门面担当，狠狠替我们出了口恶气！啊啊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爽！】 【多亏了姐姐，工作室有姐姐加入，就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我这算不算小人得志，狗仗人势？】 说着，还发了个猫猫叉腰得瑟的表情包，可爱又好笑。 安向南像个小太阳似的，再怎么无聊的事情，经过他似乎都能妙趣横生。 陆念看着他的消息，都能想象到他表面严肃内心暗爽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哪有人说自己狗仗人势的？ 好笑。 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白知梦目光轻柔地落在她身上，含笑温声问：“陆小姐觉得我刚才的话很好笑吗？” 陆念怔怔抬头，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些眼神或许不都是恶意，同样也没多少善意。 在这些人眼里，她是个莫名闯入的外人，不合时宜。 嘴角的笑容收敛，片刻的轻松像是错觉，陆念摇摇头：“不，是我朋友给我发消息，我觉得很有趣罢了。” “原来是这样。” 白知梦轻轻眨眼：“还以为是我说错什么话，逗笑了陆小姐呢。不知道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方便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她总是很优雅得体，问别人私事的时候也客客气气的。 有种千金大小姐纡尊降贵的感觉。 陆念的心里有点不舒服，还不等开口，就见身侧男人转过头。 状似无意，黑眸朝着她屏幕看过来。 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来不及反应，陆念下意识捏紧手机，飞快熄灭屏幕放回口袋里。 摇头，声音都显得有点生硬：“不好意思，不方便。” 拒绝得十分坚决。 白知梦愕然，脸上的表情稍微有点尴尬。 第413章 有必要斤斤计较吗? “不好意思。” 愣了会儿，白知梦轻声开口：“是我太唐突了，我跟陆小姐道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许时蹙眉，不耐烦：“你只是问问，又没强迫她。梦梦，你啊，就是太好脾气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不敢给人看。” “大半夜的还有朋友分享消息，霍神，你太太人缘真好啊。” “哈哈哈别瞎说，万一是陆小姐的闺蜜呢？” 这群精英人士，你一言我一语，听着体贴，明里暗里却总能让人感觉到微妙的排斥和不舒服。 “我本来就不该说这种话，害陆小姐为难。” 白知梦带着几分愧疚，小声道：“我知道大家都偏心我，但我确实做得不对，跟陆小姐道歉也是应该的。” 她这么懂事体贴，显得沉默不语的陆念有点不识好歹。 看她脸上羞愧的表情，许时忍不住眉头皱得更紧。 “你只是问问，一句话的事情她有必要斤斤计较吗？” 他满脸不满：“朋友间随口问问都不行，难道还得小心翼翼相处？跟应酬有什么区别？我们聚在一起是庆祝你乔迁新居，不是来谈生意的。这点小事哪用得着放在心上？霍总说，是吗？” 霍司州正垂着眼，神情中透着点说不出的冰凉。 浓长的眼睫凌凌低垂，兀自想着刚才瞥见的名字。 安向南。 一个男人，大晚上给女孩子发消息逗人开心，能怀着什么心思？ 听到问话，他缓缓抬眼。 神色平静，颔首“嗯”了一声。 似乎是在赞同他的话。 许时轻“啧”一声，那总是不自觉带着凶悍的目光又看向陆念，不耐烦问：“陆小姐，霍总都赞同了，你总能不计较了吧？” 陆念觉得有点好笑。 “我不明白许总的意思。” 她小脸微白，粉嫩的唇瓣抿紧，鼓足勇气看过去：“从始至终我除了拒绝外，没说过一句话。一直都是白小姐和许总自说自话，我什么时候要求过白小姐向我道歉？” 许时一怔，大概是没想到她看起来懦弱内向的一个，竟然还能说出这种暗藏锋锐的话，一时竟然没有开口。 “抱歉。”白知梦眼尾泛红，再次开口：“陆小姐，对不……” “白小姐，这次我也没有要你道歉的意思。请问你道歉是真心觉得自己做错了吗？还是说又是你觉得，我在向你索要道歉？” 陆念打断，看着她说：“不好意思，这里都是白小姐的朋友，不说清楚，我怕大家又误会是我斤斤计较。” 这么直白。 白知梦不由尴尬，眼底水光更浓。 “是。” 强忍着心头的那口气，她低头握紧手掌：“是我做事有失考量，我是真心向陆小姐道歉。并不是陆小姐逼迫。” “梦梦……” 许时看不得她受委屈，下意识叫她一声。 张了张嘴，却没再对陆念咄咄逼人。 陆念说得没错，从头到尾她都没说过多余的话。 许时脾气是不好，却不至于莫名其妙冲别人发火。 陆念点点头。 她还是有些紧张，努力挺直了脊背不让自己露怯。 表面平静地再次开口：“另外，我想请问许总。我就坐在这里，白小姐向我道歉，许总为什么要越过我问霍总，而不是问我这个当事人？是不方便跟我直接交流吗？” 她其实知道理由，在场的人也心知肚明。 不是不方便，而是轻视。 下意识掠过她，忽略她的意见，把她当成霍司州的附庸。 即使她坐在这里，也没有人把她真正当成平等的人。 许时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那种天然带着不好惹意味的俊脸，帅气逼人的同时，也凶悍非常。 平常很少有人不怕他，公司的很多女员工，跟他汇报工作时候战战兢兢，一副快要吓哭的样子。 反倒是陆念，看起来单薄胆小，那双小鹿眼水盈盈的，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此刻却倔强地仰着头，小脸苍白，眼神不闪不避。 许时的目光越发紧绷，古铜色的脸似乎黑了下来，下一秒要打人一样。 其他人不由目光微紧，呼吸都放轻了。 霍司州抬眼，蹙眉，薄唇动了动。 在他开口之前，许时豁然起身，臭着一张脸对陆念开口：“抱歉。” 啊？ 众人都愣住了，傻傻地看着他。 谁也没想到，一贯以暴躁不好惹闻名的许时，竟然会张口道歉。 许时谁都没看，脸色照旧很臭，道歉的语气也凶：“是我做错了，希望陆小姐原谅。对不起！” 说完又直挺挺坐下，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陆念也有点意外。 她都做好会挨打的准备了！ 她想过了，自己好歹是霍太太，哪怕为了面子，霍司州也不会叫她任人宰割。 最多被打一下。 陆念知道自己有点冲动，但这些人对她的态度让她心里憋闷不已。 就这么忍下去，她觉得她身为人的尊严都被踩在脚底下，仿佛是默认了她就是低人一等。 她不愿意。 好在结果是好的。 桌下的手掌后怕得轻轻颤抖，她这才偷偷擦去掌心沁出的汗水，恢复了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 正打算继续发呆，还在颤抖的手指忽然被干燥温热的大掌包裹住。 陆念一愣，抬眸却见男人神色淡漠，没有半分异常。 像在桌下牵她手的，不是他一样。 这算什么？ 陆念迷茫，又不得不承认男人稍高的体温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让她还在后怕狂跳的心脏逐渐平缓。 像拥有了后盾，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护住她一般。 明知道这是错觉，陆念依然难以抵抗。 见他没有其他动作，索性垂眼默认了此刻的姿势。 她收回目光，霍司州才轻飘飘瞥过她白嫩的侧脸，眸光轻闪。 怕成这样，还敢跟许时呛声？ 真不知道该说她胆大还是胆小。 两人的互动无声又隐晦，坐在身旁的人都没察觉到异样，唯有白知梦快速搓了搓手指，眼神里闪过一丝丝阴暗的情绪。 别以为她没有发现。 许时起身的时候，霍司州手掌撑在桌面上，显然是个要起身维护的姿态。 他竟然这么护着陆念！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涌上了心头。 第414章 我很喜欢你 聊了会儿天，时间还早，就有人提议玩国王游戏。 所谓国王游戏，就是抽到了国王牌的人，可以任意指定两人做某件事情，做不到的人要罚酒。 在场刚好有11个人，几人换到圆桌坐下，纷纷抽牌。 第一个抽到国王的男人笑了两声，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笑嘻嘻道：“红桃9和红桃a，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说一句：‘我一直很喜欢你，你在我心里是最好最完美的人，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众人笑了起来，纷纷起哄：“红桃9和红桃a呢？赶紧赶紧。” 陆念的心紧了紧，掀开自己的牌面：“我是红桃a。” “红桃9呢？” “红桃9快出来。” 看了一眼，大家就开始找红桃9。 陆念也跟着抬眼，思考到底是谁拿到了红桃9。 白知梦的神色有点微妙，轻轻掀开自己手上的牌，带着点无奈笑道：“没想到会这么巧……我是红桃9。” 陆念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确实有点过于巧合了。 两人对彼此的关系心知肚明，互相对视一眼。 陆念猜不透白知梦的想法，缓缓站起身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毫无疑问，白知梦很漂亮。 她的漂亮带着病气，有种精致、娇贵的脆弱感，长发飘飘，像是珍贵的丝绸。 她漂亮，高贵，很有距离感，也很难让人讨厌。 可—— 陆念有些酸涩地想，大概自己真的不是什么很好的人。 她真的没办法勉强自己，去喜欢自己丈夫的白月光、心上人。 哪怕知道自己不配，此时此刻，她依然只能阴暗地承认，她并不那么喜欢白知梦。 白知梦呢？ 或者在这样的千金大小姐眼里，她根本不配作为情敌吧？ 陷入自己的思绪，陆念没发现大家的眼神在她们中间游弋。 一打眼看，陆念和白知梦有种隐约的相似。 并不是她们长得多像，而是同样得纤细美丽，白皙柔弱。 仔细看却又不那么像。 陆念柔弱的眉眼间藏着一摸坚韧，像是路边绽放的美丽野花，带着清晨的露珠娇弱却又强韧，仿佛再大的风雨都无法摧折。 乌黑的发丝贴在她的脸上，纯真又娇媚。 两朵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美丽花朵绽放，众人眼神中有藏不住的惊艳。 白知梦却敏锐地察觉，霍司州那清冷的目光长久停留在陆念身上。 她忍不住搓了搓指尖，心口闷闷的，有些不适。 “不好意思。” 脸上露出笑容，白知梦先落落大方地开口：“看来我只能罚酒了。” 端起酒杯，眨眼时带着几分娇俏，她笑道：“我可不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口，这杯酒我认了。” 她绝不可能喜欢陆念，更不可能祝福她配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哪怕只是游戏中的谎言，她也不想说。 白知梦很干脆，举起手上的酒杯就要喝。 “等等！”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陆念不意外地看到，霍司州和许时同时开口，伸手阻拦她喝酒的动作。 大概是因为还抓着她的手，霍司州的动作慢了半拍。 许时抢先一步，强行把白知梦手上的酒杯夺过来：“说了你不能喝酒，怎么这么不当回事？” “阿时，大家玩游戏呢！” 白知梦嗔了下：“一杯果酒而已，没关系啦，不要扫兴啊。” “你前几天才发过病。” 不赞同皱眉，霍司州沉声：“你不能喝。” 多讽刺。 陆念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她名义上的丈夫，一边恩恩爱爱抓着她的手指，一边满眼都是另一个女人。 她心口处泛起冷意，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指从他掌心里抽离。 大概是全身心都在白知梦身上，男人只是短暂地收紧一瞬，在她抽手后连个眼神都没递过来。 白知梦还想说什么，许时却没给她机会。 “我替你喝。” 一仰头，他干脆利落地把一整杯果酒喝光。 “好酒量！”有人起哄：“英雄救美都让你做了，只喝一杯怎么行？你小子想博得白校花好感，起码得喝三杯！” 许时也痛快，说三杯就三杯，完全没犹豫。 三杯果酒下肚，大家纷纷鼓掌。 “那我也罚酒吧。”陆念笑了笑。 她端起果酒，同样一饮而尽，示意下干净的杯底重新坐下。 果酒的口感微甜，酒味非常淡。 陆念却觉得口腔中酸涩，有什么辛辣的东西一路沿着喉管，火烧火燎地烧到了她的胃里。 不必看，她也能察觉到身边男人不快的心情。 是因为风头都被许时出了，他没机会为心上人做什么吗？ 还是生气许时跟他抢夺？ 陆念不知道。 她也不想再想。 酒杯被重新倒满，她端过来喝了一口，觉得这果酒的滋味儿实在是有些难喝。 游戏很快又进行了几轮。 他们彼此之间熟识，玩得也很有分寸。 热热闹闹玩了几轮，都没再点到陆念。 陆念也乐得安静，自顾自看着热闹，不自觉杯子里的果酒空了好多次。 这一轮的国王到了陆念。 她脸颊泛着微粉，清澈的眼眸湿哒哒的，看人时带着情意似的。 不知道怎么，被她眼神扫过，总叫人有些不太自在。 场上一时有点安静。 陆念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大家都还把她当成外人排斥。 她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有点无趣。 随随便便丢开牌，无所谓道：“红桃5和红桃6抱一下吧。” 这个要求很简单。 白知梦和许时同时站了起来，对视一眼。 陆念都忍不住坐直了点。 她可不知道，红桃5和红桃6是这两个人啊！ 她的目光忍不住看向身侧。 霍司州也正抬眼看向两人，面无表情的侧脸冷淡又清冷，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来吧。” 倒是白知梦看起来很从容，笑着张开双臂：“抱一下。” 许时也笑了，没说话凑过去，绅士手跟她拥抱一下。 一个短暂的拥抱。 两个人都表现得很镇定，其他人也无从起哄，顺顺利利地结束这轮。 “最后一轮吧。” 许时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梦梦身体不好，得早点休息。” 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摩拳擦掌准备玩好最后一局。 第415章 不合时宜 很快抽牌结束。 这次抽到国王牌的是一个很爱玩的年轻男人。 他笑了笑：“红桃8壁咚红桃10，表白后两人深情对视五分钟！” 壁咚本来就够暧昧了，这种情况下还要深情对视。 两人要是没意思就够尴尬了，互相之间有点想法的话，更是要小鹿乱撞。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热热闹闹看到底谁是最后的幸运儿。 “我是红桃8。” 白知梦无奈地将牌放在桌上，脸颊也泛着薄红。 轻瞪那人一眼：“胡闹。” 抽到国王牌的人笑嘻嘻的：“谁这么幸运，被白校花壁咚表白还深情对视啊？快快快，幸运时光降临了！” 一片热闹声中，霍司州淡定从容，将手上的牌放在桌上。 “嚯，红桃10！” 有人叫了一声：“是霍神！” “哦~” 有人发出心照不宣的暧昧起哄声，白知梦的脸更红了。 她故作镇定地抬眼，小声：“阿州……” 浓长的睫毛掀起，霍司州无可无不可地看她。 他不肯配合的话，其他人当然也没什么办法。 他会拒绝吗？ 不止白知梦很紧张，陆念的心也无端端提起来，不自觉看过去。 伴随着他沉默时间的加长，气氛隐隐有些尴尬。 搓了搓手指，白知梦害羞的脸颊透出点苍白，重新喊了一声：“阿州。” 眼底隐隐透出几分祈求。 霍司州沉默一瞬，平静向后靠在椅背上，淡淡开口：“不是要照做吗？” 这就是同意了。 “哦哦哦！” 顿时又有人欢呼起来，俨然是学生时代老师点到小情侣时，起哄的声音。 暧昧，又心知肚明。 陆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眼睁睁看着白知梦一瞬间笑靥如花，脚步轻盈地走到男人面前。 羞怯伸出手臂，就着霍司州靠在椅背上的姿势，白知梦两手撑在他耳侧墙壁上。 距离很近，她微微垂眼就能望进男人那双幽邃漆黑的眼，看清里面冷静又淡漠的神光。 那张完美到毫无瑕疵的面庞，冷峻中透着高贵，距离感十足。 她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 她只知道，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眼神中露出迷恋，白知梦轻声开口：“阿州。” 停顿片刻，她鼓足勇气：“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说完，她飞快抿紧唇瓣，总是带着病态苍白的俏脸飞快染上绯红，像是天边的晚霞。 那双漂亮杏眼却执拗地看着男人，似乎在期待他的回答。 霍司州眸光平静地看她。 这个姿势，他明明是处于下位，身上的气势却始终居高临下，仿佛掌控世间一切的神明。 那双薄情的唇始终贴合着，没有半分开口的意思。 白知梦看着看着，脸色又忍不住开始发白了，杏眼泛红湿润：“阿州……” “霍神，你就不说点什么？” 有人不觉开口：“白校花都表白了啊！” “就是啊霍神，你怎么不说话啊！” “这还不赶紧答应，霍神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了……” 霍司州不急，其他人却忍不住着急催促起来，只差没有拍手齐声喊“在一起”。 这样的氛围，还真有点纯情校园剧的感觉，男俊女美更是为这样的画面增添几分唯美甜蜜。 如果其中的男主角，不是夜夜跟自己耳鬓厮磨的丈夫就好了。 陆念勾了勾嘴角，忍不住嘲弄地想，这些人是不是忘了，她这个正牌霍太太还在这里？ 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霍司州已婚的身份，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应该跟白知梦在一起。 也对。 陆念想，这些人恐怕从来没把她看在眼里过，自然也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记起她。 恐怕在这些人看来，她完全就是个透明人，不合时宜地占据了霍太太的位置。 她本就不该出现，最大的作用就是在白知梦需要的时候，懂事地退位让座。 不合时宜。 陆念从来没察觉到这个词这么适合自己 她忍不住别开眼，不想再看眼前的场景。 “行了啊！” 许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忍不住皱眉暴躁道：“玩游戏呢！都起什么哄？” “那霍神也太冷漠了。白校花都表白了，霍神不该给点回应吗？” 大概是知道他不会在白知梦面前胡乱发脾气，其他人倒也不怕。 笑嘻嘻道：“许时知道你羡慕，别捣乱啊！” 霍司州终于开口了。 他眸光淡漠，开口时语调也透着冷意：“我不记得，游戏规则里有我要回应。” 红桃8要表白，红桃10只负责跟她对视。 从来没说过要回应她的表白。 拿出游戏规则，似乎刚才白之梦的表白也真的只是游戏。 其他人还想再说什么，对上霍司州的眸光，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知梦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一时尴尬又羞耻。 这跟拒绝她有什么区别？ 她有点想哭，撑在墙壁上的手臂似乎也没了力气。 哪怕是她，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继续跟霍司州对视下去了。 勉强牵起嘴角，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算了，我还是罚……” 话音未落，不知道是谁在她的后腰上撞了下。 她本来就发软的手臂一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霍司州跌过去，下一秒就要直接撞进他怀里亲上去。 惊呼声中，霍司州的动作比大脑更快。 来不及反应，他条件反射地抬手在她肩上一推，整个人动作迅速起身，飞快拉开距离，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仿佛差点跌进他怀里的不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而是什么病毒。 白知梦本来就瘦，猝不及防下整个人被他大力一推，轻飘飘飞了出去。 眼看要撞到桌子，幸亏许时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搂进怀里，焦急道：“梦梦，你没事吧？！” 白知梦显然吓坏了，捂着心口一张脸雪白。 紧接着，无尽的难堪涌上心头。 她永远不会忘记，刚才惊鸿一瞥，霍司州眉眼间闪过的厌恶排斥。 危急时刻，他竟然连抱她一下都不肯。 她是什么很脏的东西吗？ 碰她一下，就那么难以接受吗？ 在许时关切的询问声中，白知梦眼睛一红，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第416章 本来就不一样 检查到她没受伤，许时才松了口气。 下一秒怒目圆瞪，要不是怀里抱着白知梦，只怕已经冲上来打人：“霍司州！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梦梦身体娇弱？她出事怎么办？！” 霍司州静静站在原地，面色冷凝。 清冷目光扫过白知梦惨白的脸，片刻后抬手举起酒杯：“这轮游戏，我罚酒。” 喝完了酒，他又倒了三杯：“梦梦的我帮她喝。” 同样干脆利落，一口气喝完。 大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他喝完了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白知梦，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难堪，捂着脸哽咽着哭了出来。 “霍司州！” 许时彻底怒了：“你他妈找打是吧？你把梦梦当什么了？！” 这是什么态度？ 因为他，白知梦又丢脸又受到惊吓，他以为喝几杯酒就算完了？ 霍司州神色不变，只淡声问：“你还想怎么样？” “你还敢问？” 许时快气死了，怒目圆瞪，嘴上也骂骂咧咧：“你他妈是个男人吗？亲一口又不会少块肉。你什么态度？” “许时，许时你冷静点。霍神也不是故意的。” 其他人醒过神来，忙和稀泥。 打哈哈道：“霍神你也是的，怎么不伸手扶一把。顶多不小心亲一下，白校花都没说什么。霍神，你这也太注意形象了。” “就是啊霍神，咱们都这么熟了，何必呢？” “霍神这样可不行啊，这样我们下次玩游戏就不是深情对视，是必须亲一口了啊。” 几人疯狂调节气氛。 霍司州不为所动。 他身上的气息始终冷淡，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动他。 白知梦掉着眼泪，忽然有些不甘心。 “阿州。”她忍不住问：“跟我接触，你就那么受不了吗？那她呢？你跟她也这样吗？” 她是知道霍司州厌恶别人接触的。 她不觉得这是问题，也相信只要慢慢习惯，总有一天他能接纳她。 白知梦觉得自己不缺耐心，等待水滴石穿。 可是现在，他结婚了。 她承认自己有些急了。 可是看到他跟陆念牵手靠近，想到他们晚上睡在同一间房，白知梦没办法不着急。 眼神中带着某种希冀，她迫切想要证明，陆念对霍司州来说也没什么不一样。 指着陆念追问：“你也不喜欢她的碰触，是吗？” 一直在旁边当隐形人的陆念，没想到会突然被点名。 茫然站在原地，无措。 “她是我的妻子。” 霍司州淡漠开口，仿佛完全不明白白知梦话里的含义。 冷静道：“你们本来就不一样。” 白知梦脸色顿时更白，眼泪滚滚落下，怎么都止不住。 大概是一直坚定的信念被摧毁，她哭得身体轻颤，靠着许时的支撑才没滑坐在地上。 此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白大小姐，而是一个普通的受了情伤的女孩子。 看她这样，陆念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霍司州到底在想什么？ 就因为吃醋，就让白知梦这么难过，就不怕把她越推越远，最后真的跟许时在一起？ 陆念从没觉得霍司州不喜欢白知梦。 他对白知梦有多特殊，作为他的枕边人，没人比陆念更清楚。 大概是越成功的人越是要面子，占有欲也越强。 所以接受不了许时的存在，明明心里喜欢还要做出这副模样。 陆念轻叹口气，却也没打算调和两人的感情，默默地站在原地充当背景板。 事情闹成了这样，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一时间只能听到白知梦的哭声和许时耐心的安慰声。 有点尴尬。 这时，一连串清脆的鸟鸣声响起。 羽毛华丽的相思鹦鹉飞进来，落在楼梯扶手上。 大概是觉得气氛奇怪，侧头黑豆眼看了几眼，张嘴发出动听的叫声。 很快又失去兴趣，扭头认真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不知道是哭够了，还是被鹦鹉的叫声唤回了理智，白知梦的哭声变小，慢慢消失。 擦干净眼泪，除了眼睛还红红的，她看起来又是那个高贵优雅的白大小姐了。 “不好意思，我最近生病总是容易情绪失控。” 她勉强笑了笑：“失态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也是吓到了。” “身体没事就好。” “这只鹦鹉是白校花养的吗？真漂亮。” 在场的人情商都很高，当然不会继续在让她尴尬的话题上停留。 自然而然地将焦点转向了突然出场的相思鹦鹉。 陆念也在看那只漂亮的鹦鹉，美丽神气，被这么多眼睛看着也不害怕，自顾自梳洗。 果然很美。 但它代表的意思更美。 很难想象，霍司州这样冷酷的人，竟然也会有一颗文艺浪漫的心，通过这样隐晦的方式表达爱意。 这只鹦鹉的存在，也再次提醒了陆念，霍司州到底有多喜欢白知梦。 看着鹦鹉，白知梦的脸上露出点幸福的笑意。 “它叫山木。” 眼神温柔地看向霍司州，似乎被他漠然刺伤，飞快收回。 白知梦轻声说：“我很喜欢它。山木对我来说很重要，像我的家人一样。” 说着伸出细白的手指，摸了摸鹦鹉的脑袋。 相思鹦鹉侧头看看她，似乎认出了她，也跟着乖巧偏头在她指腹蹭了蹭。 其他人当然是对着鹦鹉大夸特夸，夸得白知梦嘴角扬起真切的笑意，气氛重新轻快愉悦起来。 * 回到霍家老宅，陆念还在想那只相思鹦鹉的事情。 山木。 这个名字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起《诗经》里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两个人真够别扭的。 一个送相思鹦鹉表达情意，却别别扭扭，宁愿跟她这么个“替身”结婚刺激对方，也不肯说出自己的心意。 另一个明明被深爱着，却还要借着鹦鹉的名字，表达自己喜欢对方对方却不知道。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的爱情吗？ 陆念不理解。 但这跟她这个替身没什么关联，短暂思考后就被丢在脑后。 陆念洗了澡爬上床，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将睡未睡，身侧的床垫塌陷下一块，紧接着男人的体温裹挟着熟悉的气息靠近她，紧接着是滚烫的亲吻。 第417章 交易 没等陆念回神，睡裙被剥落。 早就熟悉了她的身体，霍司州轻易将她软化成一滩水。 陆念下意识抓紧了床单，抿紧唇瓣。 男人的大掌覆盖住她的手，将她手腕并拢压在头顶，俯身亲吻她的唇瓣。 “叫出来。” 他的呼吸急促而性感，动作间肌肉线条起起伏伏，在夜色里有种诱人的张力：“我喜欢听。” 本该早就习惯了男女之间的事情，听到他的话陆念还是不可自制地整个人泛红，犹如熟透的虾子。 脚趾蜷缩起来，羞得眼眸含水。 她肯定不知道她此刻的眼睛有多么诱人。 霍司州俯身啜吻她的眼眸，沁出的水光将她的眼睫打湿，眼尾泛着娇媚的红光。 呼吸停顿一瞬，喉结上下滚动。 片刻后动作骤然迅疾。 猝不及防，陆念忍不住出声。 黑暗的房间里，暧昧声响伴随着女孩似哭又似欢愉的曼妙嗓音，莫名令人脸红心跳。 霍司州体力向来惊人，不知疲惫似的。 要了一次又一次。 陆念被折腾得浑身酸软，眼睁睁看着他伸手又要去摸床头的套套，顾不得许多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小声哀求：“我不行了。” 嗓音带着被疼爱后的沙哑，混合着她本身的甜美，简直要人命。 霍司州喉头微动，低头看她时，黑眸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这就不行了？” “霍总，很晚了。” 陆念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本能箍着他的手，软声道：“休息吧，好不好？” 霍司州没说好不好。 他肌肉线条完美的手臂正被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柔软起伏。 她胸口被挤压出漂亮而深邃的线条，触感曼妙无比。 男人的眼眸更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微微红肿的唇瓣。 陆念意识本来都恍惚了，被他一亲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真的不行了！ 手脚酸软无力，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霍总……”她低低的小声哼唧：“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霍司州呼吸停顿，面色隐忍。 她到底知不知道，此时此刻说这种话，简直是一种别样的引诱？ 让人恨不能就这么把她拆骨吃进肚子里。 陆念不知道他的想法，却能察觉到黑暗中的视线侵略性更强，比夜空更深邃的眼恨不能把她吞噬一样。 打了个寒颤，她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 “霍总……” “闭嘴。” 食指压住她的唇瓣，霍司州哑声警告：“继续说话，我可不保证能忍得住不要你。” 说着还威胁意味十足地挺腰碰了碰他。 察觉到他的兴致盎然，陆念的脸瞬间烧热，呼吸都滚烫起来。 他的精力未免也太旺盛了。 羞赧地抿紧唇瓣，生怕再不小心让他失控，她乖巧得像个洋娃娃一动不动。 只一双水润的小鹿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霍司州心底低叹一声，用力抱了下她，翻身下床。 浴室里很快传来他洗澡的声音。 陆念松了口气，知道今晚到此为止。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她忽然有些睡不着。 在白知梦家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最后一轮国王游戏，在白知梦壁咚霍司州的时候，她就挪开眼睛，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没忽略，白知梦被许时抱在怀里的时候，霍司州那冷硬凛冽的眸光和漆黑的面色。 既然那么在意，为什么不肯回应呢？ 哪怕是她这个局外人，都知道白知梦是在借着游戏跟他表白。 他到底怎么想的？ 思考得太过入神，连男人什么时候洗完澡都没发现。 直到身后搭上一条手臂，把她拢入结实得胸膛。 “在想什么？” 漫不经心的语调在耳边响起。 陆念陡然惊醒，下意识摇头：“没……”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 男人身上还带着事后的慵懒，泛着水汽的食指抚摸她的唇瓣。 语调多出几分冷意：“陆念，想清楚再回答我。” 说完，威胁意味十足地捏了捏她的腰肢。 陆念脸颊一红，不敢再随口敷衍。 不知道是夜晚的霍司州显得柔和些，还是刚刚才结束的事情给了她勇气。 短暂犹豫后，陆念咬唇低声问：“我在想，为什么？” “嗯？” 男人挑眉。 “白小姐今天，明显是借着游戏表白。” 开口后，似乎也没那么艰难。 陆念逐渐顺畅：“霍总，您明明喜欢她，为什么不给她回应呢？” 甚至还要在差点亲上的时候，直接躲开，平白给了许时机会。 霍司州并不是个愚蠢的人，这样的行为并不符合他的智商。 听到她的问题，男人触碰她的动作停顿。 黑眸在夜色里更加深沉，自动忽略了前半句话，反问道：“你希望我回应她？” 陆念没察觉到他神色间的异常，垂眼苦笑：“霍总何必试探我呢？” 强忍着心头的苦涩，她竭力平静：“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名义上是您的妻子，实际上我们的婚姻不过是协议关系，互利互惠。我很感激霍总愿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也知道这场交易是我占了便宜。所以……” 她认真看向他：“不管您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都可以，想什么时候结束这场交易都可以。我都会无条件配合您，霍总不用担心我不配合。” 说完，她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男人的决定。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模糊中他的轮廓越发英俊摄人，喜怒莫测。 陆念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好像永远都只能像此刻般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宣判。 从始至终，他都高高在上，轻易决定命运的走向。 霍司州没说话，乌黑的眼眸中闪过冰冷怒焰。 交易？ 在她的眼里，他们的婚姻就是一场冷冰冰的交易？ 听着陆念一口一个“交易”，他只觉刺耳极了。 怒极反笑：“我还要感谢陆部长的配合？” “不。”陆念隐约察觉他的怒火，莫名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这场交易是您帮我……” 还说！ 怒从心起，霍司州不再忍耐，猛然低头吻住她的唇瓣，攻势凶猛又暴虐。 既然这张嘴只会说些叫人愤怒的话，不如就堵上让它没空再说。 第418章 霍太太 “唔。” 陆念低呼一声，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这个亲吻更像是惩罚，在她唇瓣上重重咬了下，霍司州才豁然起身，冷冷开口：“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那两个字。” 哪两个字？ 交易吗？ 陆念怔愣，伸手摸了摸泛着席位疼痛的嘴唇，疑心自己想太多。 这场交易彼此心知肚明，他怎么可能会在意呢？ 是怕她说习惯了，不小心在霍老爷子面前露馅吧？ 面上露出几分了然，陆念小心道：“霍总您放心，平常我会多注意，绝对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说漏嘴的。” 霍司州深深看她一眼，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大概是没了兴致，他下床穿上衣服。 身侧突然空了，连带着被窝的温度也被带走似的。 细微的冷意席卷过来，陆念不自觉拉高被子把自己裹住。 他今晚，不打算跟她睡同一张床了？ 心底泛上莫名的滋味，酸涩中透着淡淡的苦意。 是因为她提起白知梦，让他不高兴了，才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吗？ 在他的心里，白知梦就那么珍贵，提都不能提？ 心口有种绵延不绝的钝痛，陆念咬住唇瓣，说不清出于什么心思。 执拗地仰头问他：“霍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 系扣子地手指停顿，黑暗中男人带着凉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无聊的问题。” 他嗓音冰冷，寒声道：“我已婚，梦梦是单身女性，我以为你很清楚这件事……霍太太。” 陆念一愣。 男人俯身，温热的手指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这种话不适合乱说。” 拇指压住她的嘴角，带着警告：“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种蠢问题。明白吗？” 一股冷意从脚底窜上来，陆念如坠冰窖般浑身冷浸浸的，做不出动作，发不出声音。 所以，他是在避嫌吗？ 害怕损害到白知梦的名声和形象，哪怕心里爱得要死，还是要做出一副冷淡的模样。 是怕别人会在背后议论白知梦吗？ 果然真的爱一个人，就容不得她受半分损伤。 他是真的把白知梦放在心尖上，如珠如宝地呵护着。 连让别人非议她的半丝可能性都不允许存在。 这就是他爱一个人的模样吗？ 心底那股疼忽然变得尖锐，扎破心尖胸膛，朝着四肢百骸蔓延。 疼得陆念眼眶泛上生理性的泪水，忍不住捂住胸口弯下腰。 大颗的泪珠无声滚落，滴在深色的床单上。 她疼得快要不能呼吸，绵延不绝的疼痛仿佛天降大雨，潮湿地侵蚀着她每一根神经。 她的眼泪止不住，嘴角却扬起，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 有对比，她才明白自己在霍司州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儿。 他珍爱白知梦，爱惜到不敢碰触接近。 对她呢？ 肆意把玩玩弄，不过是个打发时间和发泄的东西。 她清晰地感觉到，这天差地别的待遇。 即使早就知道，他的心里没有她，此刻依然痛苦不堪。 她的心，好疼好疼。 这场冰冷的交易明码标价，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傻乎乎地爱上了他。 都是她活该。 陆念趴在枕头上，捂着胸口压抑住喉咙里的哽咽。 黑暗中，霍司州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自顾自穿好衣服。 拉开门的时候，扭头看过来，冷冷道：“还有。” 他的语调里不带半分感情，显得格外漠然：“这句话也同样提醒你，你现在已婚，霍太太。我说过，我的婚姻里，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三个人。” 陆念怔然。 他似乎也没打算得到她的回应，话音落下就离开了。 房间一瞬间空空荡荡，陆念趴伏在枕头上，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 明明才结婚没多久，陆念却可怕地发现，自己好像习惯了另一个人的体温。 此刻空荡的半张床显得格外冰冷，她竟然感觉到有些空寂，辗转着难以入眠。 如果说，这是霍司州对她的惩罚，那他成功了。 没有他的怀抱，她居然失眠了。 恨自己不争气，陆念苦笑一声，抓过枕头抱在怀里闭上眼睛。 够了，已经够卑微够丢脸了，不要再这么没脸没皮地放纵自己沉溺了。 真的要把最后一点自尊也丢掉吗？ 她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赚钱，照顾好陆爸爸陆妈妈，陪伴霍老爷子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越是想好好睡一觉，似乎就越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养出点浅薄的睡意。 房门发出一点轻响，灯光透过房门照射进来。 陆念的身体陡然僵住，连带着呼吸都放轻，一动不敢动。 黑暗中，她的听觉似乎被放大。 清晰地听到房门被关上，熟悉的脚步声停在了床边。 半边床塌陷，带着她熟悉的雪松气息。 怔愣间，身后似乎传来一道微不可察的叹息。 紧接着，她怀里的枕头被抽了出来，整个人被抱进了熟悉的怀抱。 一股委屈混杂着酸涩突然涌上心头，陆念死死闭着眼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佯装睡着。 眼角不自觉沁出可怜的泪水。 这一刻，突然很想哭。 男人似乎没察觉到她是装睡，平静熟练地抱紧，搂着她睡了过去。 察觉到他的呼吸平稳清浅，陆念才偷偷睁开眼睛，看向模糊中他优越的轮廓线条。 他为什么又回来了？ 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怎么能做到，随随便便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又若无其事地回来，用最亲密的姿态抱着她入睡？ 眼泪像是开了闸门，洪水一样倾泻。 说不清是委屈还是什么，嗅着鼻尖熟悉的气味，陆念默默流泪。 睡意伴随着安全感袭来，泪珠还含在眼中，她就已经睡着了。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男人睁开眼，在黑暗中静静地看她。 她侧着身，泪珠沿着内眼角滚落，被鼻梁拦住，积攒出一小片水洼。 细微的光芒折射在上面，亮晶晶的，像是一小片破碎的湖面。 低头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眼睫，擦掉泪水。 男人重新将她抱在怀里，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第419章 小福星 早餐后。 霍家老宅的周末热闹了许多。 陆念和霍司州陪霍老爷子在落地窗旁下棋，白知梦则跟吴岚坐在沙发上聊天。 气氛乍看，倒是和谐温馨。 经过一夜调整，白知梦似乎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言笑晏晏的样子照旧优雅娇俏。 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吴岚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恰好霍老爷子下棋乏了，含笑问：“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说司州送给梦梦的鹦鹉，小东西聪明机灵，知道找梦梦讨食呢！” 吴岚拉着白知梦的手，笑吟吟道：“我们梦梦这么漂亮善良，就连小动物都喜欢。哎……从小我就盼着能跟梦梦当一家人，盼着盼着，谁能料到……” 她长叹一口气，很遗憾的样子。 霍老爷子本来不错的面色微沉，嘴角的笑意也淡了许多。 “说浑话。” 他冷冷训斥：“梦梦在我们面前长大，我们都是她的长辈，她跟我们家孩子没有区别。” 吴岚抿唇：“爸，您别怪我说话不好听。终究是不一样……我这不是心里难受吗？” 跟家里孩子没区别有什么用？ 没上霍家户口本，终究还是个外人。 她在白知梦身上花了大心思，哄得她一口一个“岚姨”，可不是为了家里多个有名无实的晚辈。 陆念的脸上有点尴尬。 她当然明白，吴岚指桑骂槐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事情多了，她并不在意这点阴阳怪气，只是心疼霍老爷子，好端端地被坏了心情。 “闭嘴！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霍老爷子骤然黑了脸，怒道：“管不住自己的嘴就从老宅滚出去。” 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被骂，吴岚的脸上顿时挂不住。 “爸，我难道说错了吗？” 她气恼道：“也不知道有的狐狸精给你们下了什么蛊，咱们这样的人家，婚姻这种事怎么能这么不讲究？别人问起来，我都觉得丢人！” “梦梦多好啊，漂亮懂事又贴心。在我心里，她就是最完美的霍家儿媳。” 吴岚红了眼，拿手帕捂住嘴角：“圈子里都默认她和司州是一对，如今弄成这样，我是真的心疼这孩子。我可怜的梦梦……” 白知梦眼眶微红，面上却懂事大方。 “岚姨，别说了。” 她撑出笑意，温柔道：“是我跟司州没有缘分。我知道您心疼我，我没事的……” “梦梦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 吴岚抱着她，哽咽一声：“梦梦，岚姨心疼你……” 眼见两人就快抱头痛哭，霍老爷子脸色越发难看。 张口想骂，看到白知梦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垂泪，又不忍开口。 “霍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孙辈。” 霍司州冷嘲开口：“您这么喜欢，不如多替您宝贝儿子争取下。我已经结婚了，就不劳您多费心。” 吴岚面色顿时一僵，有点哭不出来。 帮霍景煜争取？她又不傻！ 白知梦明显全部心思都扑在霍司州身上，眼里压根就没有霍景煜这个人！ 霍景煜将来的妻子，必须要对他有所助力，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喜欢别的男人的女人？ “阿州……你怎么能这么说？” 白知梦不敢置信，眼中隐忍的泪水滚了下来。 他明知道她喜欢他，竟然还让她嫁给别人。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我知道你结婚了，我没想过要打扰你……” 清泪滑落，她倔强又脆弱：“我又不是物件，阿州，你怎么能……” 看着她落泪难过的模样，霍司州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愧疚。 手掌紧了紧，薄唇微抿：“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陆念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无比尴尬。 看清号码的一瞬间，她顾不上别的，飞快接通：“喂？爸，您找我有事吗？” “念念，你有空吗？” 陆爸爸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中带着严厉：“来医院一趟，立刻。” 陆念微怔。 大概是觉得让她女扮男装受了太多委屈，陆爸爸一直都怀有愧疚，是个典型的慈父。 从小到大，他都是慈祥和蔼的，哪怕陆念犯错也从没用过这样严肃的语气。 这是怎么了？ 心头“咯噔”一下，陆念忙应声：“好，爸爸你别急，我这就去。” 挂断电话，还没开口霍老爷子就先抬手：“我让人安排车，快去吧，别耽误了要紧事。” 霍司州淡声问：“我陪你？” “不，不用了。” 抓紧手机，陆念深吸口气平复心跳：“谢谢爷爷，我先去了。” 见她离开，吴岚阴阳怪气：“都嫁进霍家了还惦记着娘家，不就是想带着全家吸血吗？司州，你可要看好了。这种女孩心机最是深沉，明面上都敢这样，私底下不知道怎么补贴娘家呢！” “够了！” 霍老爷子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念念补贴娘家也是应该，那是她的父母！管住你的嘴，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体面！” 黑着脸滚动轮椅离开。 霍司州落后半步，冰凉的眼神中带着丝冷意：“身为长辈最好还是修修口德，毕竟您只是年纪大了，不是死了。这么大岁数再把从前不体面的事情翻出来，也不好看，是吗？” “你什么意思？” 吴岚脸色骤变，猛然起身。 霍司州却没再给她半个眼神，径直离开。 吴岚气得胸口急剧起伏，眼底神色变幻。 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霍老爷子岁数大了，脑袋糊涂不清楚，护着陆念那个小贱人也就算了。 霍司州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拿她过去的事情威胁她？ 她如今是他的继母，闹出丑闻难道他脸上就很光彩吗？ “岚姨，阿州什么意思？”白知梦疑惑：“从前不体面的事情，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 吴岚脸颊一僵，眼底闪过恼怒：“谁知道他胡说八道些什么。都怪陆念那个狐媚子！不知道她用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把老爷子和司州勾得亲疏不分。这个贱人！” “岚姨，您别生气。爷爷和司州心里还是重视您的。” 看她满眼怨愤，白知梦眸光轻闪。 状似无意道：“陆小姐看起来很紧张她父亲，她爸爸身体不太好吗？严不严重啊？您也知道我常年体弱，最是了解身体不好的痛苦……” 后面的话，吴岚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的眸光骤然爆量，忽然一把抓住白知梦的手：“我知道了！梦梦，你可真是岚姨的小福星。” 第420章 你跟霍总什么关系 陆念赶到医院的时候，陆爸爸坐在病床上，面色平静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确定他的脸色还不错，陆念才松了口。 不太放心地追问：“爸，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板着脸，陆爸爸示意：“坐。” 确认不是身体问题，陆念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在床边坐下：“吓我一跳。爸爸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爸爸没急着说话，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她。 这段时间恢复女装后，陆念就没再去剪头发。 一直留的短发稍微长了点，如今刚好到肩膀下面，乌黑柔软，衬得她一张小脸雪白细腻。 她长得漂亮，清纯无辜，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能把人心都给看化了。 鼻尖上的那颗小痣更是给她增添了别样的可爱，无疑是个很吸引人目光的女孩。 美丽没有错。 但美丽很容易被人觊觎，在困境下更容易成为一种捷径，引人走上万劫不复的道路。 陆爸爸看得太久，眼神又太严肃。 陆念不由有些毛毛的：“爸，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念念。” 陆爸爸叫她一声，干瘦的手掌抓住她手腕，严肃道：“你跟爸爸说实话，你和霍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念的心沉了下。 下意识飞快挤出个笑容：“他是我老板啊，爸爸不是知道吗？干嘛突然问这个？” “就只是老板，没有其他关系？” 陆爸爸却不肯放过，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念念，你跟爸爸说实话。爸爸做手术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跟霍总，到底……” 他说得太急，猛然咳嗽起来。 青筋鼓起，瘦到可怕的身体在病号服下面伶仃地支撑起骨头的形状。 明明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却叫人疑心他衣服下面不过是架脆弱的骷髅，咳嗽狠了就能散架一样。 “爸！爸你没事吧？” 陆念吓坏了，忙不迭倒水拍背，眼泪不知不觉沁出来：“爸，你别吓我啊……你哪里不舒服，你怎么样？” 陆爸爸差点把肺都要咳出来，好半晌终于停下。 喝口水捂着胸口靠在床上，嗓音沙哑地虚弱道：“爸爸没事，你别害怕。” 怎么可能不怕？ 陆念红着眼睛，看着陆爸爸虚弱苍老的样子，不想让他担心，只能默默点头。 “念念，你回答爸爸，你跟霍总到底什么关系？” 陆爸爸却没忘记之前的话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陆念张了张嘴。 陆爸爸现在的情况，明显受不得刺激。 她哪儿敢说自己跟霍司州结婚的事情？ 捏紧了指根，她垂眼重复：“都说了是老板和下属，不然还能是什么关系？爸爸，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霍总长得帅又有钱，出身还那么高贵……我这样的人，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陆爸爸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啦，爸爸你还不相信我吗？” 陆念挤出笑意：“我知道爸爸最疼我，但您也得尊重现实吧？您看看您女儿我，有什么是霍总看得上的？我这么普通的女孩一抓一大把，哪儿高攀得上啊。我倒是想呢！” “胡说。” 陆爸爸都被逗笑，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我们念念这么漂亮，哪儿普通了？” 正是因为女儿足够漂亮，他才更加担心。 咽下心头的隐忧，陆爸爸低声道：“念念，不是爸爸不相信你。霍总那样的身份，将来的妻子肯定是要门当户对的。在豪门，吃饭都那么多讲究，哪是我们普通人家能习惯的？” “差距太大，咱们家配不上。” 陆爸爸叹气：“男人的花言巧语信不得，他这样的人找普通女孩不过是玩玩。被有钱人骗，你想哭都没地方哭。男女之间的事情，终究是女孩子吃亏……念念，咱们不稀罕豪门，就过好自己的日子。知道吗？” 他苦口婆心，神色中满是对女儿的担忧关切。 陆念的心底又暖又涩。 她想说霍家没有那么可怕，除了吴岚根本没人挑剔她的礼仪，霍老爷子一直都很照顾她。 她想说她跟霍司州已经领证。 张了张嘴，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陆爸爸是真的疼爱儿女，绝对不会因为她攀上高枝欣喜若狂，反而会因为差距过大更加发愁。 那张结婚证，不过是为了让霍老爷子余下的时间安心。 她又怎么不算是玩物呢？ 被一纸交易捆绑的，霍司州买来的，赋予了“妻子”名头的玩意儿罢了。 抿紧唇瓣，心底涩意更浓，连带着眼眶也微微泛红。 不想被陆爸爸看出来，陆念把额头贴在他瘦骨嶙峋的大掌掌心，“嗯”了声：“爸爸，你放心吧，我都知道的。” “你别忘了，我有男朋友。” 陆念轻声说：“您不用担心我。” 想起她几次提及的男朋友，陆爸爸果然眉目舒展了许多。 “臭丫头，谈了男朋友都不知道带来给爸爸瞧瞧。对了……” 他又皱眉，担心问：“医药费是不是找他借的？刚恋爱就跟人家借这么大一笔钱，他会不会看不起你？他家里没意见吗？” “爸爸，您就别操心啦！” 陆念忙打断他，强撑着幸福笑容：“他家里人也对我可好了，都赞成他把钱给我。他们家还说不用你我还，是我非要写借条……爸爸你放心吧，我现在是部长，工资涨了。这些钱我慢慢还，过几年很快就能还清的。” 听到她这么说，陆爸爸的嘴角也不自觉扬起笑意：“这样啊，听起来是不错。什么时候带他来给爸爸看看？” 压根没有这个人，陆念去哪儿带来给他看？ 她总算知道，什么叫撒了一个谎，就要撒无数个谎去圆。 陆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他工作也挺忙的，经常出差。而且爸爸现在要静养……等您做完手术，咱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陆爸爸当然没有意见。 这段时间太过压抑，难得有好消息，他精神了许多。 拉着陆念笑吟吟：“那你再给我讲讲你这个男朋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把我们念念给骗走了。” “爸爸……” 陆念嗔了声。 不得不绞尽脑汁，编造些虚无的故事安排在不存在的男朋友身上。 陆爸爸听得津津有味，两人竟然都没察觉病房的门被推开。 第421章 消磨 “陆伯父。” 霍司州的声音响起，陆念猛然从座位上窜了起来，扭头看过来。 她神色异常，惹得霍司州不自觉多看两眼，而后才冲着陆爸爸礼貌颔首：“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 陆爸爸也很惊讶，脸上带着疑惑：“霍总怎么过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念念，快请霍总坐！” 霍氏的总裁这么空闲吗？ 还是说大公司就是这么有人情味？ 不过是员工的父亲生病，堂堂霍氏总裁竟然还拨冗几次三番探望，还带这么多东西。 是他没有去大公司工作过，所以不知道这样的规矩吗？ 随便一扫，带来的东西是什么燕窝人参、海参鲍鱼……想也知道，价格绝对不菲。 陆爸爸难免诚惶诚恐。 霍司州微顿，将补品放下，才淡声道：“陆伯父您叫我名字就好，不用这么客气。如今我跟念……” 陆念脸色顿时白了。 生怕他说漏嘴，一个箭步冲上来飞快打断：“霍总，您过来辛苦了，快请坐！” 不由分手拽着他的袖口，把人往下压了压。 没压动。 男人冷贵的面容涌出淡淡疑惑看向她。 陆念心虚无比，额头几乎沁出冷汗。 “霍总……”借着身形遮掩，她用气声飞快道：“我爸还不知道，我晚点跟您解释！” 放大声音：“霍总，您先坐。” 霍司州顿了顿，看着她眼底的哀求着急，终究没说什么，默默落座。 还不等陆念松口气，就见陆爸爸满脸疑惑：“霍总刚刚说，您怎么了？” 陆念倏然睁大眼睛。 微不可察地扫过她，霍司州平静道：“我是说，在您面前我是晚辈，一直叫霍总未免也生疏。您可以叫我的名字，没关系。” “不敢不敢，您毕竟是念念的上司。” 陆爸爸没有多想，笑着道：“没想到霍总您会过来……会不会太耽误您的时间？” “没什么。” 霍司州微顿：“刚好有朋友住院，我过来探病，顺路探望下。” 原来如此。 他就说，这么大公司的总裁，怎么会专门探望员工家属。 陆爸爸了然，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 不管顺路还是特意，能记着他过来探望，就已经难得。 更何况还带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就算没有礼物，为了女儿，陆爸爸对霍司州也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 危机过去，陆念就松了口气，起身去洗水果。 洗完水果回来，就听陆爸爸欣慰笑道：“……念念眼光好，找了个有情有义的男朋友，救了我这条命。也多亏霍总看重，我们一家生活才有奔头，总归会越来越好……” 怎么忽然就提到男朋友了？！ 陆念一瞬间汗毛倒立，不敢去看霍司州的表情。 察觉到她的动静，霍司州黑眸扫过一眼。 冰凉中不带丝毫情绪，一张冷漠的俊脸叫人猜不透想法。 陆念心中警铃大作。 就见他神色淡漠地捧场：“听起来确实不错，不知道陆部长的男朋友，做什么工作？” 说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咬字。 陆念尴尬地脚趾抠地，浑身僵硬，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陆爸爸一无所觉，兴高采烈地接话：“听念念说刚回国，现在正自己创业……” “爸！” 陆念简直要炸开了。 陆爸爸追问得详细，她哪儿能凭空编出个人来，只能绞尽脑汁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从身边几个异性身上取材，杂糅成一个不存在的人糊弄。 工作上她就借鉴了谢之章和安向南的经历，这会儿再从陆爸爸嘴里听到，尴尬得无以言喻。 不敢去看霍司州的表情，陆念硬着头皮打断：“好了别说了，快吃水果。” “对对对，霍总吃水果。”陆爸爸恍然，笑道：“念念这丫头从小腼腆，这是害羞啦哈哈。” 陆念欲哭无泪，挤出个笑意。 霍司州面无表情，静静看他们两眼：“不用了。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下次再来探望您，您好好养病。” “哎，好！” 陆爸爸没把“下次”放心上，应声笑道：“劳烦您跑这一趟，霍总路上小心。” 殷切疏远的态度，完全把他看作女儿公司的上司。 跟提起陆念男朋友时候，那种亲昵欣赏又自豪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霍司州眸光微暗，终究什么都没说。 点点头，转身离开。 病房门关上，陆念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不由小声抱怨：“爸，您跟霍总说我男朋友的事情干嘛啊？人家那么忙，根本不耐烦听这些琐事的。” “你们霍总别看年纪轻，可真了不得。” 陆爸爸摆摆手：“我看他话虽然少，涵养好人也好，听我说废话都没不耐烦。到底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优秀出色，了不得，了不得。” 陆念低头给他整理下被角：“之前不还防备他吗？现在又夸上了？” “防备是因为咱们两家差距太大，爸爸怕你吃亏。咱们家老实本分，爸爸也不指望你走捷径攀高枝，只想你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陆爸爸摇头，道：“霍总是出色，但他太出色了，不是咱们普通人能够得着的。人啊，强求不会有结果，只会不甘，消磨得还是自己。” 说了这么多话，陆爸爸也累了。 说着说着，眼睛渐渐闭上，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陆念帮他盖好被子，想着他的话，眼眶有些潮湿。 消磨得还是自己，说得不就是她吗？ 明知道他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明知道他心有所属，不可能把目光分给她。 却还是飞蛾扑火般沉溺在短暂的温情里，仿佛夜晚的纠缠融合，就是不一样的证明。 大概只有熬干了心血爱欲，才能彻底看透。 她和他，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 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强求。 用力眨掉眼眶中的泪意，陆念的手机突然震动。 霍司州的消息如他这个人般冷淡：【我在门口等你。】 陆念愣了下，看陆爸爸睡得香甜，跟护工打过招呼往医院门口走去。 第422章 不识趣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静静蛰伏在逐渐暗淡的傍晚天色，像是假寐的猛兽。 陆念硬着头皮上车。 霍司州靠坐在另一边，修长的手指间夹着香烟。 香烟燃烧时候薄薄的烟雾，从打开的窗户缝飘出去，车子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烟草气息。 他抽烟的动作也很优雅，薄唇吐出白色烟雾时，俊朗冰凉的面容面糊，显得更加不好接近。 陆念顿了下：“霍总。” 轻瞥她一眼，霍司州熄灭香烟，将车窗升起。 连带着隔板也升起来，将整个后座隔成了密闭的空间。 陆念无端有些紧张，手指抠着身下真皮座椅的边缘，喉咙干涩发紧：“霍总……？” “害怕？” 挑起眉梢，霍司州的大掌捏住她后脖颈软肉，揉了两把。 把玩奶猫似的：“你怕我？” “没，没有。” 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陆念绷着脸摇头，心底有些发慌。 也不是怕，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忐忑不安。 她精致的脸蛋雪白，在暗色的天光里，一双小鹿眼沁着水光。 白皙娇嫩的身子，在他的掌心里瑟瑟发抖，像是任人宰割的柔软小兽。 霍司州嗤笑一声。 就是顶着这幅毫无攻击性的无辜模样，一而再、再而三对他阳奉阴违。 他的眸光骤然变冷，寒声问：“陆念，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什么？ 不等陆念反应过来，男人的唇瓣压了过来。 唇齿纠缠间，他口腔里浅淡的烟草气味被度给她，强势地浸入。 陆念睁大眼睛，被他三两下挑逗瘫软，软绵绵伏在他掌心里发出轻哼。 霍司州眸色沉沉，动作强势猛烈，眼底却是一片清醒的冷意。 西装革履地坐在她的身侧，看着她化成水，在他熟稔的把玩下，难耐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 陆念的大脑有瞬间空白，极致过后呼吸急促，汗津津地软在座椅上。 乌黑的发丝黏在她的脸颊上，衬得她红唇白肤，眸色如水。 说不出的勾人。 这样的媚色落在男人眼里，让他瞳孔更加深邃骇人，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从他眼底模糊的倒影，看到自己这会儿有多不堪，陆念忍不住红了脸。 颤着发软纠缠的双腿，挣扎着试图坐起来。 男人一把捏住她的细腰，把她往怀里按了按。 陆念生怕他又要玩弄一回，本能挣扎着拒绝：“霍总，不要……” “陆念。” 霍司州冷冷叫她，唇瓣贴在她的耳廓上：“记住了吗？” 陆念浑身一僵。 男人顺势在她胸前捏了下，动作轻佻，嗓音里含着警告：“记住是谁让你变成这样了吗？” “霍司州！” 一股莫大的屈辱袭来，陆念红着眼眶瞪他，不敢置信。 男人不为所动，冷漠的侧脸不带半分感情：“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惦记着谁，又喜欢过谁。既然嫁给了我，最好把你的心给我腾个干干净净。” “我没有……” 陆念下意识否认。 他亲耳听到，这种时候还要撒谎？ 冷意更浓，霍司州嘲讽道：“陆念，别把我当傻子。你怎么想我不管，霍太太绝对不能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懂吗？” 他眼底的锋锐像冰冷刀光，几乎把人刺痛。 陆念的心脏不可抑制地涌上几分痛意。 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是她编织谎言，创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男友。 如今不管怎么辩驳，他都不会信，反而会觉得她是个撒谎成性、满口谎言的女人。 一股涩意弥漫在舌尖，陆念低声应道：“霍总放心，我说过我早就已经分手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最好是这样。”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霍司州嗤道：“守好霍太太的本分，否则……陆念，谢之章能被送出国一次，就能被送出去第二次。你说呢？” “你不能这样做！” 陆念被他眼底的狠辣一惊，不由抬高声音：“我们的事情，跟阿章没关系！” 她就这么护着谢之章？ 看到她神情中的紧张，霍司州胸口的怒火燃烧得越发旺盛。 他可没有忘记，陆爸爸说她的“男朋友”刚回国，正在创业期间。 除了谢之章，还能是谁？ 大概是觉得跟谢总争夺权力不好听，还要体贴撒谎说正在创业。 越想怒意越浓，他钳住陆念的下巴，寒声道：“不想我动手，就守好本分。在婚姻里，我最厌恶的就是朝三暮四，对感情不忠。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陆念的心脏疼得厉害。 他不相信她，觉得她是个左右逢源的贱人。 心口剧痛，她的眼中含泪，被他眼底的冰冷嘲弄刺伤。 忍不住道：“那霍总呢？霍总的心，腾干净了吗？” 他在这样要求她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能把心腾干净，从此不再喜欢白知梦吗？ 他能不再跟白知梦接触，认认真真经营他们这短暂的五年婚姻吗？ 似乎没料到她会反问，又或者厌烦她的得寸进尺，男人眉头皱起，神色冰冷。 陆念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直勾勾看着他，追问道：“如果我说让霍总把白部长辞退，从此不跟白部长往来，霍总肯吗？” 霍司州眉头皱得更紧，下意识呵斥道：“不要胡言乱语，我们之间的事情跟梦梦没关系，不要牵扯她！” 陆念有些想笑。 提到他的宝贝心上人，让他不高兴了是吗？ 白知梦在他心里，是最纯洁美好的存在，连私下提及都不可以。 他真的是全心全意在爱着她。 一股疲惫涌上心头，陆念突然觉得很累，也没有再继续争执的力气。 “我知道了。” 她抿唇，默默偏开头不再看他，轻声道：“霍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只是个他花钱雇来，能陪睡和安抚霍老爷子的女人。 名义上妻子，实际上跟契约奴仆也差不多。 在这场交易里，她有什么资格要求霍司州对感情忠贞、守身如玉呢？ 异想天开，未免太不识趣。 第423章 长命百岁 简单整理好散乱的衣服，接下来的路程陆念都没说话，静静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她不开口，霍司州同样沉默。 一路无言，回到了霍家老宅。 * 听到动静，霍老爷子抬头看过来：“回来了？” “爷爷。” 霍司州点头示意，打过招呼后面无表情上楼，半个眼神都没给陆念。 陆念咬住唇瓣，看了一眼他挺拔的背影，低头默默换鞋。 两人间诡异的气氛当然瞒不过霍老爷子的眼睛。 左右看看，等陆念换好鞋，霍老爷子招招手：“念念，过来。” “爷爷。” 乖巧应声，陆念踩着拖鞋走到霍老爷子面前。 疾病正在侵蚀着这位睿智老人的身体，哪怕拥有最顶尖的医疗团队，霍老爷子依然在这段时间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瘦下去。 他的精力也逐渐被带走，更多时间坐在轮椅上，手中的拐杖成了个摆设。 看着他此刻孱弱的模样，陆念忍不住放轻了动作。 靠着霍老爷子的膝盖，在地毯上坐下，又喊了一声：“爷爷。您今天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爷爷很好。” 露出慈祥的笑容，霍老爷子目光温和：“念念，你跟司州吵架了？那臭小子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跟爷爷说，爷爷给你撑腰。” 他的眼神里带着关切，让陆念心头一暖，鼻尖却不由酸涩。 忙低头掩盖住自己泛红的眼眶，她摇头：“没吵架……就是拌了两句嘴，爷爷别担心。”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霍老爷子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陆念不想让他在最后的时光里，还要为这些事情烦心。 挤出个灿烂笑容，语调轻快：“爷爷您也知道的，霍……司州他说话硬邦邦的，不高兴了就不理人。就拌拌嘴而已，小气。” 说着还皱皱鼻子，娇俏地“哼”了一声。 这副模样，逗得霍老爷子笑起来：“这小子从小就这样，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一句软话都不会说。放心，等明天爷爷帮你骂他！” “我就知道爷爷最好了。” 陆念笑着撒娇，抱住他的腿。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老一少聊了好一会儿。 陆念是真的有些身心俱疲，聊着聊着声音渐渐变小。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低叹，霍老爷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念念，委屈你了。” 陆念一愣，忙摇头：“爷爷，我不委屈……” “傻姑娘。” 洞彻的目光慈祥又柔和，霍老爷子低声道：“怪老头子身体不中用，你跟司州连个婚礼也没能办……司州的性格又那样，霸道惯了，有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肯说。是你受委屈了。” “有爷爷在呢。”他慈爱道：“受了委屈，爷爷给你撑腰。别自己硬撑着……这里是你的家，不开心也可以不笑。没道理回家还得撑着，知道吗？” 他如今已经很瘦了。 头发白得差不多，手掌干燥。 落在陆念头顶的力道却轻柔又温暖。 暖得人心脏像是泡在温泉水里，莫名有点酸涩。 陆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轻轻一眨，突然就有大颗的眼泪滚落出来。 好像有人关心的时候，眼窝子就突然变浅，盛不住半分委屈。 她忍不住埋头在霍老爷子的膝盖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抑制不住地痛快哭了一场。 霍老爷子没有追问缘由，体贴地拍拍她的后背，让她放肆地哭完。 倒是陆念有些不好意思，哭过后擦干眼泪，红着鼻尖羞赧笑了下：“爷爷，我把您的毯子都弄湿了。” “不妨事，换一条就好。” 霍老爷子笑问：“哭完好受了吗？” “嗯。” 闷闷应声，陆念靠着他小声道：“爷爷，您要快点好起来，我盼着您长命百岁。” 生命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用病魔折磨这个老人。 陆念心里酸酸的，强忍着泪水仰头笑：“我还想多陪您下几年棋呢！” 霍老爷子大笑，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伸手又摸了摸她的头顶。 * 送霍老爷子回房休息后，陆念站在卧室门口有些犹豫。 霍家老宅隔音当然很好，站在门口只觉得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霍司州他，睡了吗？ 陆念不确定。 刚吵完架，她有些不太想面对他。 本打算去旁边客房将就一夜，想到霍老爷子慈祥的面容，她又迟疑了。 霍家老宅发生的事情瞒不过霍老爷子的眼睛，知道他们今晚分房睡，老爷子该担心了。 轻吸口气，终究不忍心让霍老爷子为他们操心，陆念还是鼓起勇气，轻手轻脚推开房门。 卧室里的灯都关了，只有床头灯还亮着。 霍司州正坐在床边看书。 是一本德语原文书，陆念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只知道这本书是他最近的睡前读物。 察觉到她进来，男人冷冷抬眼。 陆念顿时抛开思绪，下意识挺起脊背，浑身戒备。 他什么都没做。 只是夹好书签，把书放到床头柜上，冷淡地让开半边床躺了下来。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陆念犹豫了下，放轻动作洗澡。 出来的时候，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静静躺在床上，总是锐利深沉的眼眸闭着，浓长的眼睫仿佛漆黑的美丽蝴蝶，安静栖息在他英俊的脸上。 忍不住驻足看了两眼，陆念才掀开被子上床。 侧身去关床头灯的时候，目光从那本德语书上掠过，有一瞬间的迟疑。 没记错的话，这本书是他从昨晚开始看的。 他精通多门外语，看书的速度也非常快，这些晦涩难懂的原文书，他读起来没有丝毫障碍。 如今那书签却只夹在书籍五分之一的位置。 两晚上他只看了这么一点吗？ 是这本书格外深奥吗？ 念头一闪而过，陆念没有多想，抬手关灯。 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她躺在属于自己的半边床上闭上眼睛。 隔了会儿，身侧的男人或许是梦中下意识翻身，长臂搭在她的腰上，把她搂到怀里抱住。 陆念没动，也没睁开眼睛。 她早就习惯了这个怀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飞快进入了梦乡。 第424章 信任 刚到公司，陆念就察觉办公室格外热闹。 白知梦被人围在中间，脸上没有半分不耐烦，笑盈盈地跟人聊天。 如今整个霍氏上下，都在传她和霍司州好事将近，同事们自然对她格外热情。 快上班了，她不去设计部，跑来秘书部干嘛？ 众所周知，她在霍氏是有特权的，霍司州还特地说过她不需要每日按时打卡。 一贯公私分明的男人，破天荒这么对待一个异性，也难怪公司上下都笃定两人会在一起。 陆念没再多看，准备回办公室。 白知梦看到她的背影，忙喊了一声：“陆部长，等等。” “陆部长，白部长喊你呢！” 其他人忙殷切帮忙传话。 陆念想装没听到都不行，停下脚步扭头：“白部长有什么事情吗？” “是不是打扰到陆部长了？” 白知梦照旧优雅从容。 白色女士西装穿在她身上，也显得温柔文艺，语气也是轻柔和缓的：“是这样，周末我有空把设计稿画完了。等下设计部有晨会，能不能麻烦陆部长帮我交给阿州？” 说着，她将密封好的文件袋递过来：“麻烦陆部长了，真是不好意思。” “哇，白部长你周末还工作啊，这也太勤奋了吧？” “呜呜怪不得白部长履历那么耀眼，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这就是差距。” “白部长好厉害啊！” 一片夸赞声。 白知梦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照旧谦逊笑道：“我刚来这边，周末无聊才工作的。大家别这么夸我，我受之有愧。” 说完又恳切看过来：“陆部长，可以吗？” 陆念顺手接过，点点头：“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白知梦好像就是有这种能力，轻而易举获得所有人的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 真的是很耀眼的人。 站在她面前，陆念不自觉有些自惭形秽，默默后退两步，让自己不至于被对比得太过惨烈。 仿佛没察觉到她的疏远，白知梦笑道：“辛苦陆部长了，谢谢你。那我就去开会啦。” 她又转身跟其他人告别，优雅大方又周到。 周围顿时又是赞叹声一片。 “白部长真的好优雅好漂亮啊！” “这就是千金大小姐吗？太美太有气质了呜呜。” “白部长的西装套装，是c家的吧？好贵呢！” “何止啊，她手腕上的女士手表看到了吗？我在官网上见过，七位数！” “白部长叫霍总叫得好亲热啊，青梅竹马就是不一样。” “霍总什么时候官宣和白部长在一起啊……郎才女貌，我都不敢想他们两站在一起有多般配。” …… 满耳朵都是白部长，陆念抓着文件袋边缘的手指不由收紧。 默默低头退出人群。 文件袋上似乎沾染了白知梦身上好闻的香水气息，淡淡的，却没办法忽略。 陆念不太懂欣赏香水，分辨不出前中后调，只觉得这个香味像白知梦这个人一样。 闻起来无害昂贵，实际上存在的地方，就霸道地夺走所有注意力。 心底莫名涌上一点烦乱，陆念抿紧唇瓣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安柚子从后面快步跟上来，听着后面的议论声忍不住撇撇嘴：“搞得跟大明星见面会一样，吵死了。” 陆念忍不住看她一眼：“你不是也很喜欢白部长吗？” “也不是喜欢啦，就是漂亮有钱的千金小姐，谁都会羡慕一下嘛。” 安柚子耸耸肩，又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白部长假假的，没以前那么光彩照人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陆念忍不住又看她一眼。 “这还不算光彩照人吗？” 指指身后还兴奋凑在一起的同事们，她忍不住道：“白部长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的热门话题。” 仿佛她就是宇宙中心。 “反正我觉得不对劲。” 安柚子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眯眯凑过来：“在我心里，念念才是最美的。什么白部长黑部长，一百个加起来都比不上。” “不要乱讲。”陆念失笑，没把她的甜言蜜语放在心上。 霍氏规章制度严格，那群人聊了会儿就自动散开。 汇报工作时，陆念不忘把设计稿交上：“霍总，这是白部长让我转交的。” “嗯。” 霍司州平静应声，随手示意她放好，继续埋头工作。 没半点在意的样子。 陆念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霍司州敏锐察觉，抬眼问：“还有事？” 摇摇头，陆念还是指着文件袋问：“您……不看看吗？白部长周末赶出来的。” “不急。” 霍司州照旧没多分一个眼神，重复问她：“还有事？” 怎么这个态度啊。 他的心上人辛辛苦苦周末加班，把设计稿赶了出来，他就半点反应都没有？ 陆念纳闷。 转念想想，也许是因为他足够信任白知梦的水平，相信她能交出满意的答案。 不愧是青梅竹马，彼此足够了解。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陆念不愿意继续多想，说了句“没什么”就转身离开。 * 作为秘书部长，陆念的工作量并不小。 埋头专心工作，几天一晃而过。 “念念，不好了！” 安柚子连门都来不及敲，快速冲进来：“你看这张图，是不是白部长的设计图？” 陆念一愣，看了眼图片内容。 带着几分迷茫：“我不知道啊，我根本没看过她的设计图。” 当时白知梦的设计图装在文件袋里，袋子是密封的。 她根本就没打开就交给了霍司州，哪儿知道设计图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图是哪儿来的？” 扫了两眼，陆念问道：“为什么说是白部长的设计图？” “网上都这么说。”安柚子满脸复杂：“点名说是霍氏流出的设计图纸。” 陆念的脸色不由一变。 设计图纸泄露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对公司声誉造成重大影响不说，利益损失更是不可估计。 也难怪安柚子这么紧张。 为什么会流出这样的说法？这到底是不是白知梦的设计图？ 脑中一团乱麻，不等梳理清楚，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 “陆部长，霍总找你。” 第425章 他会相信吗? 总裁办公室的房门大开着，白知梦坐在椅子上，病弱漂亮的脸上眉头紧皱。 霍司州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紧张。 深吸口气，压下心头莫名的不安。 陆念敲了敲房门：“霍总，您找我。” 霍司州没吭声，抬手直接将文件甩在她的面前，寒声质问：“陆部长，关于设计图泄露的事情，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 被吓得激灵一下，陆念眼神中满满都是迷茫。 设计图泄露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应该说些什么？ 大概是她脸上的疑惑太显眼，白知梦捂着胸口，唇色苍白。 好心开口：“陆部长，设计图是我周末在家做完的，直接带到公司。中间除了我和阿州，只有你接手过……” 一瞬间如遭雷击，陆念不敢置信抬头：“你们怀疑是我故意泄露设计图？我疯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从哪儿冲出个扎马尾的年轻女孩，气冲冲地看着她大声说：“也许你是嫉妒我们白部长呢！除了白部长和霍总，只有你碰过设计图，除了你还能有谁！” “何清，不要乱说话。” 白知梦忙阻止女孩，转头歉意道：“何清是我们设计部的新人，性格耿直冲动，不是有意的，我替她道歉，希望陆部长别在意。” “我又没说错，白部长你干嘛要给她道歉。” 何清不满，明显不服气，嘟囔道：“说不定是她之前跟霍总传了点绯闻，就真以为自己能嫁给霍总了。现在嫉妒白部长，故意害您……” “何清，别再说了。” 白知梦一副无奈的温柔模样。 又柔声道：“陆部长，我跟阿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有没有其他人碰过设计稿？我相信陆部长不是那种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部长你就是太善良了。”何清忍不住道：“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何清，不要乱说了。再说你就出去。” 白知梦制止她，依然很和善地看着陆念。 霍司州没说话，漆黑的眼眸看过来，不带丝毫情绪。 陆念的脸不由白了下去。 他也怀疑，是她有意把设计稿泄露出去吗？ 手掌握成拳，陆念的心搅成一团。 依然诚实地摇头：“没有……设计方案从白部长交给我之后，就没有其他人碰过。设计方案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从始至终就只有我接触过。” “但是绝对不是我把方案泄露出去的。” 她加快语速，忍不住辩解：“我连文件袋都没打开过，交给霍总的时候还是密封的。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设计方案长什么样子，绝对不是我泄露出去的。” “你骗鬼呢！” 何清忍不住嘲讽地笑出声：“连个背锅的都找不出来，还说不是你泄露的？那你的意思是，白部长闲得无聊，耗费心血画完设计方案又泄露出去？你知不知道一个设计方案的灵感有多难得啊？还是说你觉得，是霍总嫌弃霍氏发展太好，主动把方案泄露出去了？” 当然不可能。 这两个人，都不可能会把设计方案泄露出去。 绕来绕去，似乎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她。 陆念脸色惨白，哑口无言。 “我真的没有看过……霍总，您是知道的。” 她抬眸看向男人，带着几分哀求：“文件袋的密封我根本没碰过，您应该是知道的。您可以证明我没拆开过……” 白知梦扭头：“阿州？” 霍司州神情淡漠，闻言平静颔首：“我拿到文件袋的时候，确实是密封的。” 白知梦顿时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看来真的跟陆部长无关。但……这方案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她脸上露出几分苦恼，捂着胸口轻咳几声：“这份设计方案是我突然的灵感，特意熬夜赶出来。现在完全废了……” 她脸上带着几分遗憾。 “霍总，白部长，你们不要被她给骗了！” 何清看不下去，忍不住大声道：“文件袋密封作假多简单啊，只要有心就能伪装。白部长又不会特意贴封条，说不定她拆开了又给粘上了呢？密封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这……”白知梦脸上露出迟疑。 “我没有！”陆念抿唇：“我真的没有拆开过。” “你说没有就没有？” 何清觉得自己拆穿了她的真面目，得意洋洋：“口说无凭，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你说我拆开，不也没有证据吗？” 陆念抬眼看她，问：“为什么不是你拿出证据，证明我撒谎？” 何清一愣，继而气恼道：“你这是胡搅蛮缠。这么多天过去了，就算有证据也早就没了。” “霍总，我保证没有看过设计方案，更没有恶意泄露公司机密。” 陆念不再理她，转而对着霍司州沉声道：“这件事与我无关，请您相信我。” “陆部长，我和阿州真的很想相信你。” 白知梦带着为难，轻声道：“只是设计方案只经过我们三个的手……这，真的很难说清楚。”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脸上却满满都是愧疚。 陆念没看她，只执着地盯着霍司州，等待他的回答。 “霍总，泄露公司机密已经是犯罪了，您可不能被她花言巧语迷惑了。” 何清气愤道：“如果放过她，公司其他人怎么看？公司的规章制度成了什么，法律又成了什么？我建议报警，把她抓起来审讯！” 义愤填膺的样子，简直像是她自己的设计方案被人给泄露出去了。 白知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飞快又换上为难：“报警就算了吧，这样对陆部长的名声会有影响……” “部长，这都什么时候了！” 何清怒其不争：“您的心血都被人糟蹋了，您还在替她的名声着想。她害您的时候，可没考虑过您！霍总，报警吧！”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 大开的总裁办公室外面，不知不觉围了不少人，此刻也正默默等待着霍司州的最终决定。 陆念的心提起来。 他……会相信她吗？ 第426章 绝不允许 男人端坐在办公桌后，线条冷硬的俊脸上喜怒莫测。 浓睫微抬，眼底是深邃的冷光。 “够了。” 他冷冷开口，寒声道：“现在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设计方案是从陆部长手上泄露的。” 何清一噎，忍不住道：“可是除了她，没有其他人了啊！除了她还能有谁。” “断案这么厉害，在霍氏设计部上班倒是屈才。” 带着几分嘲弄，霍司州冷冷开口：“需不需要我帮你引荐，去侦探社入职？” 何清张了张嘴，对上他冰冷骇人的视线，顿时不敢说话。 这几乎是明面的维护了。 陆念的心头微暖，忍不住轻声叫他：“霍总。” “阿州，我看还是算了吧。” 在霍司州应声前，白知梦突然起身。 她的唇色发白，虚弱道：“我相信陆小姐的为人，她不会做这种事情。设计方案泄露我也有错，是我警惕心太低……算了吧。” 善解人意又善良柔弱的样子，真的很令人心生好感。 至少围观的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里就已经写满了怜惜。 陆念忍不住觑霍司州的神色，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冷峻平淡的侧脸，猜不透他此刻是不是也对白知梦满心都是爱慕怜爱。 她的心底有些酸涩，低头绞住手指。 她想，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人拒绝白知梦这样的女孩吧。 美好的像是一朵纯白茉莉，连她在此刻都忍不住心生感激。 作为受害者，还能给她这个有最大嫌疑的人信任体贴，这样的女孩，怎么让人不动心？ 尤其她还占据着霍太太的位置，害得白知梦不能名正言顺跟霍司州在一起。 心口泛起细微的疼，陆念想，她终于明白霍司州为什么把人捧在心尖上，爱得如珠如玉。 “算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算了？！” 就在这时，一道低喝声响起。 刘副总带人从外面进来，脸上都是不满：“这可是泄露公司机密，这种罪责都轻拿轻放，以后大家还会遵守公司规章制度吗？人人都泄露公司机密，霍氏还要不要经营了？” “作为公司董事之一，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沉着脸扭过头，看到陆念忍不住嗤道：“又是你。你倒是能惹是生非。霍总，这么能惹麻烦的员工，你早就该开除了。公司可不是让人来唱戏的地方。” 眼神中满满都是鄙夷不屑。 陆念的脸色微白，难堪得不行。 她也想好好工作，不要招惹那么多是非。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 眼眶不由微微泛红。 她只是想好好工作，早日攒钱还清债务，供养父母，怎么就那么难呢？ “刘副总慎言。” 霍司州皱眉，冷声道：“陆部长对公司有功，她既然留在公司，当然是因为犯错的人不是她。” “惹了那么多事，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刘副总不以为然，挥手道：“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设计方案泄露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别的不提，白小姐在咱们家公司受这么大委屈，白家怎么看？这件事，必须调查到底！” 他身后带着支持他的董事会成员，闻言也纷纷赞同：“就是，这不是小事，一定得调查清楚。” “霍总，美色害人啊。不能看这个姑娘漂亮就放过去。公司无小事。” “这种事情开了口子，以后管理公司就难了。” “必须得抓出蛀虫，给她应有的惩罚！” …… 一声声严厉谴责。 这些人都是董事会成员，比霍司州的辈分要大。 当初霍司州刚接手霍氏，他们就想过倚老卖老，趁机抢夺权力。 幸亏霍司州用雷霆手段，飞快掌控霍氏。 这些年他们逐渐说不上话，但他们毕竟是董事，这件事又确实有理，霍司州也不能完全忽略他们的意见。 形势重新严峻起来。 刘副总得意洋洋：“霍总，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们个满意的交代。” 霍司州沉下眉眼，冷冷扫了他一眼。 白知梦想说什么，却被制止。 “霍氏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员工，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霍氏不利的人。” 良久，霍司州寒声开口：“证据不足，我会安排人专项调查设计方案泄露的事情。秘书部部长陆念……” 他缓缓转过眸子。 陆念的心提了起来，对上他深邃又冷漠的眼眸，有瞬间连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看着她，霍司州一字一顿：“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嗡”一声，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 陆念眼前的时间闪过复杂的光晕，大脑中浑浑噩噩一片空白。 停职接受调查。 她该庆幸，至少不需要再去警局被审问吗？ 耳边似乎有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声，无数异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陆念无暇顾及这些，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明明几分钟前，她还坐在办公室里认真工作，现在却像个犯人一样接受审判，等待着调查结果。 真的好荒谬。 她抬眼，看到白知梦脸上歉疚担忧的表情，看到安柚子不安关切的模样，看到刘副总等人勉强赞同颔首，看到同事们闪烁着目光避开她的眼睛，低下头低低说些什么…… 最后落在霍司州的脸上，看着他黑着脸，寒意几乎刺穿骨肉。 陆念也真的觉得有些冷。 她忍不住抱紧双臂，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温度，轻声道：“那我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她木然转身从人群中穿过。 “念念！” 安柚子担心不已，飞快跟上她扶着她的手臂：“你没事吧？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别担心，肯定会调查清楚的。你，你有没有事？你的脸色，好吓人。” 陆念想对她笑一笑，告诉她自己没事。 但她的嘴角却无比沉重，怎么都牵不出笑意。 最后只能轻声说：“柚子，别担心我，我没关系。你去好好上班，不用跟着我。” 她推开安柚子的手，在她担心的眼神里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她知道这样会让安柚子担忧，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她只想一个人呆着，安安静静的，不要被任何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