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嫁督公，缺德侯府我不伺候了》 第1章 柔儿求你 “热——” 柳烟柔浑身仿佛要烧着了，每一寸肌肤都泛着诱人采摘的红晕。 身体里似有万蚁在噬咬，急需要个发泄口。 “你再忍忍，很快就会有人送来解药。” 似梦似幻的磁性声音在耳畔响起。 柳烟柔媚眼半睁的看向声音来源，猛地怔楞，下意识的喊道： “督公？” 床边的人一身紫衫，墨发披肩，雪白的肌肤中透着不正常的红色，狭长的眉眼微眯着，坐在床尾，端的是矜贵傲然，却眉眼迷离，透着压抑着的欲念。 正是如今权倾朝野杀人如麻的东厂督公——云北霄。 不对，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在做梦？ 可身体上如万蚁噬咬的感觉却那么清晰，清晰到让她差点儿以为回到了十年前那夜。 那夜，他那好夫君永昌侯简绍为了拿住云北霄的把柄，在老夫人寿宴上做了一场好戏，给她和云北霄都下了药。 那一夜，她害怕极了，疯狂的挣扎厮打着同样身中媚药的云北霄，可他却将属下送来的唯一解药喂给她后就离开了。 她服下药恢复正常，为自己躲过一劫而高兴。 可等来的却是简绍的质问。 他明知道云北霄是太监，不可能真正的对她做什么，却依然指着她中药时为了控制欲念掐出来的满身的青紫骂她下贱、耐不住寂寞，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就敢勾搭男人，丢了他们永昌侯府的脸! 可知道那事的分明就只有府上为数不多的几人，谈何丢永昌侯府的脸？！ 可不管她如何求饶，简绍都决绝的将她关在房间整整一个月，才大发慈悲的原谅了她，说会给她侯府主母的尊荣，但需要她去做云北霄的情人，暗地里替他打探情报。 她答应了。 白天，她是侯府主母。 夜里，她是权倾朝野东厂督公的地下情人。 整个永昌侯府都因为她的牺牲而盛极一时。 而督公却因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而身陷险地，直至被五马分尸！ 那时，她才知道，一切都是他们的算计。 她没了督公的护佑，永昌侯府也不装了，打断了她的双腿，划烂她的脸，割了她的舌头，用铁链将她永久的栓在侯府后院。 她求死不得，活的猪狗不如。 日日后悔没有在那日将自己给督公，以至于督公因为那夜的忍耐得不到纾解，本就常年服药的身体急剧衰弱。 那是这世上除了养父养母一家以外唯一真心对她的人了，可她却一步步害的他被五马分尸。 即便是在梦里，她也想多看他一眼，将自己给他，让他不再忍受身体急剧衰弱之苦。 “督公……” 柳烟柔坐起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督公，要了柔儿可好。” 她一件一件的褪下衣衫，半跪在他面前，替他宽衣。 深紫和白色的衣衫凌乱的纠缠在一起。 她抬眸望着他，要将他的模样永远的刻在心里。 “督公，柔儿好想你。” 脸颊也已满是泪水。 云北霄迷离的眸子闪过惊诧，攥住她作乱的双手，声音沙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柳烟柔挣开被攥住的手，继续替他宽衣，低低的啜泣着，声音却满是坚定。 “知道，柔儿想将自己给督公。” “督公，要了柔儿，求你……” 衣衫尽数滑落，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彼此脖颈。 本就中了药，哪还能抵得住。 “柳烟柔，你、别后悔！” “督公，求你，要我……” 柳烟柔祈求着，再次贴了上去。 炙热的带着致命诱惑的身体…… 云北霄最后的理智彻底崩坏，一直压抑着的欲念疯狂肆虐，炙热的细细密密的吻落下。 “疼——” 柳烟柔皱了皱眉。 “乖，我轻点。” 那微滞的感觉，令云北霄眼底闪过狂喜，尽可能的温柔，可身体到底是中了药，这一释放，如何能控制得住。 “呜呜呜……疼……” 柳烟柔呜呜咽咽的哭着，只觉这感觉未免太疼、太清晰了些，不似在梦中。 可只要是督公，她都愿意。 “督公……督公……” 她一遍遍的轻唤着，确定着身上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督公，生怕梦境变化，他又消失不见。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云雨一番接着一番。 柳烟柔满脸是泪，迷迷糊糊的想着：真好，她终于是督公的人了。 “乖，不哭，本督疼你。” 药效散了些，云北霄动作变得极尽温柔呵护。 柳烟柔眼角湿润，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督公，柔儿是你的人了，柔儿好开心。” “柔儿是不是还从未说过，柔儿心悦督公，从很久以前就心悦了。” 靡靡的低泣，带着娇喘的吴侬细语。 云北霄浑身都酥了，动作更加温柔怜爱。 即便今儿是针对他的一场算计，他也认了。 “柔儿……” “嗯——” 药效彻底散了，云北霄紧紧的将已经睡熟了的女孩儿抱在怀中，眉宇间是难得的宠溺和温柔。 “督公，药来了。” “不用了。” 云北霄陪着她躺了很久，直到天快亮才起身离开。 临走时，留了个暗卫给她。 “少夫人。” 柳烟柔迷迷糊糊的睁眼，只觉浑身散了架一般，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姑娘，有些怔楞，半响才试探的道： “香兰？” 丫鬟香兰眼眶通红，哽咽的道：“少夫人……奴婢先帮您收拾一下，先瞒住小侯爷那边再说。” “如何瞒得住，小侯爷昨晚在诗姨娘院中，少夫人这边却闹了整夜，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夫人倒不如好好求一求小侯爷，小侯爷宽宏大量，肯定会原谅少夫人的。” 丫鬟菊兰同样着急的说道，眼底却泛着精光。 “可少夫人是被人陷害的，她是中了药啊。”香兰红着眼道。 菊兰冷哼，“别人会管少夫人是不是中药？他们只会骂少夫人下贱，在老夫人寿宴上就敢勾引男人！” “菊兰，你怎么能这么说少夫人！” 香兰气的恨不得打菊兰。 菊兰冷哼了声嘟囔着别过头去，“本来就是事实！” 柳烟柔看着两人，半响回神，看向了四周熟悉的摆设。 这竟是她住了十年的侯府听雪苑。 早已经死了的香兰，和早已成了简绍姨娘的菊兰…… 此刻竟全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身上的酸疼是那么的清晰。 柳烟柔悄悄按了按自己的腿，又摸了摸脸颊。 完好无损的腿，光滑的没有任何刀疤的脸，手腕上也没有常年带着镣铐留下的痕迹…… 柳烟柔忽然意识到，昨晚她不是在做梦，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老夫人寿宴，她和督公双双中媚药的那晚。 柳烟柔眼底迸射出狂喜。 下一刻，她就收敛了神色，看向菊兰，眸子眯了眯，冷声吩咐道： “菊兰，我饿了，你去厨房弄点吃的来。” “哎呀少夫人，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吃东西啊，您还是想想怎么和小侯爷交代吧。” 菊兰着急的跺脚，口中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少夫人您和别的男人苟合，小侯爷知道了不定怎么大发雷霆呢……” 看似担心，眼底却是幸灾乐祸。 第2章 发疯 柳烟柔冷眼看着，心中苦笑。 也不怪自己上辈子落到那样的下场，菊兰竟是从这么早就没和她一条心了。 她竟愣是没看出来。 上辈子，她也如这般说话，可自己却以为她是跟着自己着急才口不择言，还觉得她格外忠心，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她格外倚重。 就连后来她成了简绍的姨娘，自己虽然愤怒，却也信了她是去替自己伺候简绍的鬼话，还觉得委屈了她，赏赐了她不少金银珠宝。 何其可笑！ 她哪里委屈？！ 她分明求之不得！ “是吗？你觉得我该怎么交代？我需要交代什么？”柳烟柔声音冰冷。 还在长篇大论喋喋不休的菊兰忽然怔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烟柔道： “少夫人，您在老夫人寿宴当晚和别的男人苟合，该给小侯爷一个交代……” “放肆！” 柳烟柔抬手就给了菊兰一个耳光。 “本小姐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贱婢说三道四了？！” “少夫人……” 菊兰被打的捂着脸跌坐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烟柔。 柳烟柔赤着脚站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记住你的身份！滚！” 菊兰捂着脸一脸怨愤的离开了。 柳烟柔却是腿一软差点儿摔倒。 该死的简绍，为了害督公，下的药还真够重的，折腾了一夜，到现在腿都还使不上力。 香兰及时扶住她，担心的都快要哭了，“少夫人……” “我没事。” 柳烟柔安抚的拍了拍香兰的手，目光落在床榻边的剪刀上，道：“香兰，把剪刀给我。” 香兰听话的拿了剪刀给她。 柳烟柔毫不犹豫的在自己胳膊上划了几刀。 “少夫人！” 香兰惊呼，眼泪倏然落下。 “少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啊，纵是有天大的事，您也不能做傻事啊，老爷夫人知道了会心疼的。” “别哭，我没想做傻事，帮我把被子掀开。” 香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哭着将被子掀开，看到了床上那抹刺眼的红色，眼泪流的更凶了。 柳烟柔神色无波，将自己手腕上的血抹的床上到处都是，彻底掩盖了落红。 她和简绍成亲一年，始终未曾圆房。 简绍若看到了床上的落红，说不定会怀疑。 一个太监，却有那方面能力，这事若传开，对督公将是致命一击。 这辈子，她绝不会让督公因她而留下任何把柄。 “少夫人，您这是？” 香兰惊得瞪大了眼睛，心疼的不住落泪。 柳烟柔语气平淡的道：“香兰，昨晚在我这的是东厂督公，我没有失身，明白吗？” 香兰瞪大了眼睛，又赶紧重重点头。 她绝不会说出去的，她要誓死保住少夫人的清白。 “少夫人，奴婢给您上药吧。” 香兰找了药蹲在柳烟柔身前，看着她身上的青紫，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听说那东厂督公阴晴不定杀人如麻，昨晚自家少夫人落到他手中，定是吃尽了苦头。 一个太监，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却让少夫人身上落下这么多痕迹，还落了红。 想也知道是何种残忍手段。 小侯爷又从未和少夫人圆房，若看到那落红，指不定怎么误会少夫人呢…… 香兰光是想想都心疼的厉害，哽咽的道：“少夫人，下回千万别再伤害自己了，奴婢皮糙肉厚，需要用血也该用奴婢的。” “香兰，别哭，我没事。”柳烟柔道。 重生一回，她现在前所未有的好！ 上辈子，她被简绍利用，为永昌侯府做牛做马赢得无数荣光，最终却被当畜生一样打断手脚割了舌头囚禁在后院，还害的督公惨死…… 这辈子，简绍休想再利用她做任何事情！ 永昌侯府也别想再有任何荣光！ 她要永昌侯府满身污名的死绝！ 要让督公永远高高在上，睥睨天下，做她一个人的靠山！ 柳烟柔眼底是滔天的恨意。 香兰却更心疼了，颤抖的给她上药。 “少夫人……不好了，小侯爷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菊兰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柳烟柔抬头看去，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手上，声音又冷了几分。 “我要的早餐呢？” 菊兰眼底闪过不屑，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吃，穷乡僻壤小地方长大的，即便是相府真千金，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怪不得都成亲一年了，小侯爷也不碰她。 等会儿小侯爷来了，看她还能不能端得起来。 “少夫人恕罪，奴婢刚准备去厨房，发现小侯爷气势汹汹往这边来，就赶紧过来报信了。” “少夫人。” 香兰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侯爷一来，肯定会质问少夫人的。 柳烟柔拍了拍香兰的手，冷冷看向菊兰。 “我问你，我要的早饭呢。” 说着，抄起床边的茶杯，就朝着菊兰砸了过去。 菊兰被砸了个正着，正要发火，余光看到已经进了院子的小侯爷，眼珠一转就朝着柳烟柔跪了下来，哭道： “少夫人，奴婢错了，奴婢只是担心少夫人，昨天毕竟是老夫人寿宴，少夫人却在当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是对小侯爷不忠，对老夫人不敬，小侯爷和老夫人知道了肯定会罚少夫人的……” 柳烟柔冷眼看着，目光落在已经怒气冲冲大跨步进门的简绍身上，冷笑的拿起了另一个茶杯。 “柳烟柔！你……” “砰！” 简绍气势汹汹进来，刚要叱骂，迎面就被一个茶杯砸中脑门。 茶水溅湿了衣摆，额头火辣辣的疼，简绍怒火中烧，刚要开口怒骂，迎面就又是一个花瓶。 刚狼狈躲开，脸上就又挨了一记耳光。 “简绍！你们永昌侯府好的很啊！欺负到我堂堂相府千金的头上来了？！” 还在哭诉的菊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谨小慎微胆小懦弱的少夫人竟然敢打小侯爷。 她和别的男人苟合，不哭着求饶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打人？ 简绍也傻了眼，对上柳烟柔通红的双眸，目光落在她脖颈那斑斑点点的痕迹上，眼底再次燃起了怒火。 “柳烟柔，你昨晚……” “啪！” 话未说完，脸上就又挨了一记。 简绍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抓住她的手腕怒道： “柳烟柔，你发什么疯！” “哈哈哈哈……” 柳烟柔大笑着挣脱他的手，反手又是一巴掌。 “我发疯？！是你永昌侯府发疯！我自嫁入侯府便尽心尽力伺候婆母，孝敬老夫人，昨天老夫人寿宴，我更是忙进忙出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我为这个侯府劳心劳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你！ 简绍！成亲一年你不和我圆房，昨晚竟然让别人来羞辱我！你拿我当什么？你平步青云往上爬的垫脚石吗？！” 上辈子，她就是太傻了，才会看不出简绍的人渣本性，一心觉得只要讨好他，求得他的原谅，他们才能夫妻和睦。 结果一步错，步步错，害了她，也害了督公。 此生，她绝不会再逆来顺受！ 第3章 我嫌恶心 简绍气势汹汹而来，是想好了该怎么羞辱打压柳烟柔，将她彻底的变成只听他话行事的棋子的。 此刻却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弄的人都是懵的，捂着被打的肿胀的脸怒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 心下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胡说八道？” 她冷笑的后退了一步，在椅子上坐下。 昨晚折腾太狠，实在腿软的厉害。 不过面上却不显，只冷声问道：“你昨晚在哪里？” 简绍冷哼，他特意邀请云北霄参加老夫人寿宴，让人给他们下药，怎么可能会来她这边打扰，当然是去小妾那了。 “我问你，昨晚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作为我的夫君，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若不想娶我，当初又为何去求娶？ 成亲一年不曾圆房也就罢了，竟还让别人来羞辱我？！ 你拿我当什么？！” 柳烟柔一声又一声的质问，抄起茶壶又砸了过去。 简绍狼狈躲避，额头冷汗涔涔，色厉内荏的指着她道： “你……你休要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哈哈哈……” 柳烟柔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斑斑点点的青紫痕迹，和包裹着还渗着血的伤口，又冲过去一把扯下满是鲜血的床单，砸到简绍脸上，骂道： “是我胡搅蛮缠，还是你简绍不是东西！” “让别人来睡你夫人……简绍，你简直不是人！” 柳烟柔靠着床柱，缓了缓，腿不那么软后，就又开始发疯了。 她将屋里的摆设尽数扫落在地，茶盏花瓶瓷器逮着那样扔那样，尽数往简绍面门砸去。 简绍被砸的接连后退躲避，狼狈不已。 “啊——” 砚台砸中额头，瞬间渗出血迹。 简绍捂着额头倒吸了口冷气，目光阴沉的看着柳烟柔，怒喝道： “还不赶紧来人把这疯……少夫人给制住！” 外面立马来了两个粗使婆子上前要按住柳烟柔。 “我看谁敢！” 柳烟柔靠着床冷冷的看着简绍。 香兰拦在了柳烟柔面前，双目猩红的瞪着简绍，鼓足勇气道： “小侯爷，你敢动我们少夫人，我们相爷不会放过你的！” 柳烟柔即便不受宠，也毕竟是相府千金，两个粗使婆子一时都不敢动了，迟疑的看向简绍。 简绍却阴沉着脸看着柳烟柔，冷笑道：“相府若真管你，你前几日回去，就不可能连门都没进去！” 以为她是相府好不容易寻回来的真千金，才娶她的！ 早知她不受宠，他当初就不会娶她！ 占着侯府主母的位置，却对侯府毫无助力！ 若不是发现她和东厂那死太监有些牵扯，她早就该死了！ 粗使婆子撸了袖子上前，一把将香兰推开，就朝柳烟柔抓去。 “不许动我们少夫人！” 香兰狼狈的爬起来，又再次冲过来拦在柳烟柔面前，执拗的瞪着两个粗使婆子，将柳烟柔牢牢的护在身后。 柳烟柔将她拉到了身后，冷冷的看着两个粗使婆子，眼底的狠辣杀意愣是看的两人不敢再上前。 柳烟柔的目光落在简绍身上，嗤笑了声，道： “小侯爷这是不打算给我说法了？那小侯爷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和天下人交代你堂堂永昌侯，让别人羞辱你夫人的事！” 她说着，拉着香兰就走。 “站住！” 简绍怒喝，“拦住她们！” “柳烟柔，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你简绍的妻子？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成亲一年未曾圆房，还让别的男人来羞辱我！我算你哪门子的妻子？！” 简绍双眸赤血的怒瞪着她，双拳紧握，半响深吸了一口气，软了语气，上前拉她，道： “你误会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昨晚喝醉了，在书房睡了一夜。” “别碰我！” 柳烟柔猛地挥开他伸过来的手，一字一句道： “我嫌恶心！” “你!” 简绍心下怒气再也压制不住，手都指到了柳烟柔鼻尖。 “柳烟柔，我告诉你，你哪也别想去，早在你踏入侯府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侯府的主母！就该为我侯府鞠躬尽瘁！” “来人，给我把门拴上，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踏出这里一步！你就在里面给我好好反省吧！” “简绍，你敢！” 柳烟柔面上怒吼，心下却无丝毫波澜，对这一切毫不意外。 上辈子，他就是这般，将她锁在屋里整整一个月。 不同的是，上辈子，她被指责不忠不贞，下贱浪荡到连太监都勾引。 而这辈子，却是她先发制人，掌握了主动。 更不同的是，她柳烟柔可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乖乖的被锁在这里苦苦求原谅。 她冷笑着，拉着香兰抬脚就走。 护卫连忙拦她，“少夫人，小侯爷说让您……” “让开！” 柳烟柔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抵在脖子上。 简绍扭头，额头青筋直冒，咬牙切齿的冲上前，就要去掐柳烟柔的脖子。 “柳烟柔！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啊——” 他话没说完，就惨叫着倒退了好几步，嘴角也渗出鲜血。 一身紫黑东厂厂服的暗卫直挺挺的站在柳烟柔前面。 看着忽然出现的暗卫，柳烟柔怔了下，唇角缓缓勾起浅笑，不屑的看向简绍。 她倒要看看，他简绍怎么选择。 简绍瞪大了眼睛，竟是东厂的人！ 该死！ 那死太监竟这般在意这下贱女人吗？ “你……好！柳烟柔，你好的很！” 简绍问都没多问一句，甩袖走了。 柳烟柔干脆也不着急走了，让香兰回去收拾了些金银细软，这才大阔步的离开了永昌侯府。 “少夫人，我们回相府吗？” 香兰眼眶红红的，只觉这偌大京城，没有她家少夫人的容身之地。 相府的人不喜欢少夫人，就算回去了，怕是也不会让少夫人进门。 要是能回青州就好了。 老爷夫人和公子们肯定会替夫人做主的。 “香兰，以后还像成亲前那样叫我吧。” 柳烟柔拍了拍香兰的手，笑道：“我来京时，爹娘给了我一座京城的宅邸，我们去那吧。” “真的吗？太好了，还是老爷夫人疼小姐，不像相府的人……” 香兰赶紧止住了话音，生怕少夫人听了难过。 柳烟柔却笑了，有些怀念，爹娘真的是这世上除督公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可他们上辈子却死的那样凄惨。 柳烟柔低头，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 再抬头时，已经换上了娇媚笑颜。 这辈子，她一定会改变命运，让爹娘哥哥们都好好的活着。 第4章 做我一个人的靠山 柳烟柔的小院在梧桐小巷，是一栋四进的宅子，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不算大，却胜在雅致。 宅子里都是爹娘和哥哥们特意给她安排的人。 门房开门看到她，先是怔了下，随即大喜。 “少夫人，您可算是来了。” 这宅子，自从柳烟柔回到京城后，就再也没来过，也怪不得宅子里的下人们欢喜了。 “少夫人。” 下人们纷纷迎了出来，高兴的行礼。 香兰也似回了自己家一般自在，熟练的吩咐人伺候柳烟柔沐浴洗漱。 同时小声对柳烟柔道：“少夫人，您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烟柔昨晚被折腾了一晚，又和简绍闹了一通，着实累了，就进屋去洗漱了。 衣衫褪去，柳烟柔舒舒服服的躺在热水中，这才有空想自己重生的事。 上辈子，她因觉得愧对简绍，答应了他的请求，委身于当时盛极一时的东厂督公，做他的情人。 督公对她很好很好。 外界都说东厂督公权倾朝野，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朝中上下无不震慑于他的权威之下。 可只有她知道，他私底下是多么温柔。 可她却…… 想到他被五马分尸的下场，柳烟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捂着脸，眼泪簌簌落下。 “督公……” 她如被当做猪狗一般拴在侯府后院时那样，哽咽呢喃着蜷缩在一起，声音里满是思念和依恋。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温柔声音。 “想本督了？” 云北霄缓步而来，在她面前弯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微微蹙眉，声音低沉沙哑。 “怎么哭了？” 柳烟柔脸颊还挂着泪水，就这么傻傻的看着忽然出现云北霄，轻声低喃。 “督公？” 是她眼花了吗？ 怎么又看到了督公？ “嗯，是我。” 云北霄声音低沉，话刚出口，她就猛地从水中跃起抱住了他。 “督公……呜呜呜……能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水沾湿了他华贵的紫色衣衫，赤裸娇躯贴在他身上，手更是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哭的不能自已。 昨晚以为是在梦中，醒来后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到了。 真好！ 没有比看到他完好无损，更能让她高兴的事了。 云北霄整个人都僵住了，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任由她抱着，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听着她哽咽的带着些喜悦的哭声，雀跃心疼的同时，又一阵阵的烦躁。 该死的永昌侯府！ 他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眸子眯起，骇人的杀意在眼中流转，低头时又只剩温柔。 轻轻替她擦去眼泪，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目光却触及那白花花的一片。 身体的某处不可抑制的又起了反应。 柳烟柔也意识到什么，连忙缩回了水里，捂着脸整个人都埋了进去，脸红的滴血。 “那个，你……你能不能转过身去，别看……” 该死，怎么就忘了她这会儿是在泡澡！ 好在，云北霄并未多留，低笑两声就转身出去了。 柳烟柔松了口气，泡在水里好一会儿才调整了情绪平静下来。 想了下接下来的应对，就赶紧穿了衣服低头出去，远远的站定朝云北霄行礼。 “臣妇见过督公。” 云北霄挑眉看她，目光落在她脖颈上露出来的青紫痕迹上，眸底闪过一抹异色，又快速收敛，轻笑道： “这会儿又这般疏远了？” 柳烟柔呼吸一滞。 她和督公的那些事情，到底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此生，除了昨晚那次，她和督公还没有任何的交集。 她刚才那般主动热烈，他肯定会误会她的，以他的警惕，说不定还会以为她别有目的。 还有昨晚…… 上辈子，她也是跟了督公很久后，才知道他其实不是真的太监。 可昨晚他们……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今儿个过来，会不会就是要杀她灭口的？！ 柳烟柔小心翼翼的去看云北霄的脸色，就对上他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心下就是一紧。 上辈子，她陪了他那么久，他从未这样打量过自己。 他肯定是在怀疑自己了。 柳烟柔连忙稳定心神，缓缓抬头，水汪汪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云北霄，眼泪扑簌的跪了下来。 “求督公为臣妇做主！” 云北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笑，“哦？” 柳烟柔道：“督公想必也知道，昨晚我们被人下了药，我那夫君应该想将我赠与督公，换取督公对永昌侯府的庇佑。” “是么，那你的想法呢？” 云北霄静静的看着她，狭长的眸子微眯着，如一汪深潭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这短短的几个字，却让柳烟柔有一瞬间的恍惚。 上辈子，她被简绍送去督公府，他见到她时问的也是这句话。 当时她怎么说的？ 她说：“臣妇愿伺候督公，求督公庇佑永昌侯府。” 那会儿，她怕极了，匍匐在地，只觉得自己半只脚已经坠入深渊。 当时他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他好像格外愤怒的让人抓了简绍。 而她则在督公府跪了不知多久后，他一身酒气的回来了。 让她替他宽衣后就一言不发的抱着她睡了一宿。 第二天又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她依然求他庇佑永昌侯府。 他又一次愤怒的离开了。 再回来时已是七日后，他将奄奄一息的简绍扔在她面前，又一次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她那会儿真的怕极了。 只知道一个劲的磕头求饶，求他放过永昌侯府，说她愿做牛做马报答他。 可他却好像更愤怒了，忽然就掐住他的脖子，仿佛要将她生生撕碎一般。 就在她以为要死了时，他放开了她，吩咐人给简绍治了伤。 从那以后，他放过了永昌侯府，也再没问过她的想法。 她得了自由，回了永昌侯府，成了永昌侯府人人都要恭敬对待的大恩人。 可背地里，上到老夫人，下到侯府小辈丫鬟仆从们，都在骂她下贱，说她委身于一个太监，是永昌侯府的耻辱。 她的房间，简绍更是从不会踏足。 她成了永昌侯府的‘吉祥物’，同时也是他们心底的一根尖刺，一个迟早要除之后快的耻辱。 想到上辈子的事情，柳烟柔握紧了双拳。 抬头，认真的看着云北霄，道： “我想报复永昌侯府，想督公成为我一个人的靠山！” 第5章 丫头，这可是你主动的 柳烟柔一字一句，声音格外坚定，透着浓郁到让人无法忽视的恨意。 云北霄狭长的眸子微眯，唇角缓缓勾起了笑，饶有兴味的撑着下巴。 “所以，刚才的投怀送抱，是你让本督成为你靠山的诚意？” 柳烟柔错愕的抬头，对上他含笑调侃的眸子。 猛然想到刚才不着寸缕抱住他的事情，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我……我只是……” 该死，这要怎么解释啊。 昨晚的事还可以解释为她被下了药，情难自禁。 可刚才…… “本督很喜欢。” 云北霄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磁性好听，带着惑人的魅力。 他伸手，拨弄着她散落鬓间的碎发，俯身在她耳畔低笑。 “只要你不将本督的秘密说出去，本督就做你一个人的靠山。”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磁性好听的声音让人心颤，柳烟柔脸通红，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衣摆，乖巧的摇头道： “不会的，我绝不会将督公的秘密说出去的。” “这才乖。” 修长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更是温柔的滴水。 “乖，去床上坐下。” 柳烟柔怔怔抬头看他，昨晚折腾一夜，现在还没恢复…… 却还是乖巧的去床边坐下了，有些紧张的揪着衣摆，道： “那个，今天能不能不要……” “不要什么？” 云北霄低笑，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抬眸看她。 柳烟柔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蓦地通红。 “我……我……” 云北霄动作温柔的替她取下手腕上的纱布，看着那狰狞的伤口，眸子危险的眯起，周身也弥漫起了杀意。 柳烟柔察觉到了，连忙道：“是我自己划伤的。” 云北霄自然知道是她自己划伤的，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愤怒，“你是本督的女人，下回不可让自己受伤。” 柳烟柔乖巧的点头，低着头没有说话。 云北霄动作轻柔的替她上了药，拉着她在床上躺下，指尖轻轻在她背上摩挲，感受着那细腻的肌肤，眸子逐渐变得暗沉。 柳烟柔身子僵了僵，有些害怕的往后躲了躲，“督公，今天能不能不要……” 云北霄动作微滞，挑眉看她。 “怎么？刚才还说要伺候本督，这就是你的诚意？” 柳烟柔心尖儿都颤了颤，下意识摇头。 “没、没有，臣妇愿意伺候督公的，只是昨晚……” 她想说昨晚太疯狂，今儿个身体还有些酸软，可想到什么，终究是没有再说。 她颤抖着站起来，抓紧了衣摆，咬着唇开始解衣衫。 她的动作很慢很慢。 前世今生的所有事情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督公的好在她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督公是她这辈子打定主意要跟的人…… 他们这辈子除了昨晚的那次，还没有任何交集，她若不主动，督公凭什么信她…… 衣带解开。 云北霄静静的看着，眼神逐渐暗沉，一双狭长好看的瑞凤眼眯起，目光顺着她的手指，随着那滑落的衣带，落在了她逐渐露出的肌肤上。 衣衫滑落。 绯色兜兜映入眼帘。 包裹着那昨夜让他差点疯了的浑圆。 “咕噜……” 极致的视觉盛宴。 本就初尝人事的云北霄如何能忍得住，喉结滚动，好看的眸子越发炙热。 柳烟柔站在原地，心砰砰直跳。 根本不敢去看端坐床上的云北霄。 手紧张的抓着肚兜。 赤足靠拢交缠在一起，脚趾抓地，声音怯懦娇柔。 “督，督公……臣妇伺、伺候督公……” 柳烟柔深吸一口气，朝他走去。 却因太过紧张，左脚拌右脚，直直的朝前摔去。 “啊——” 柳烟柔惊叫着跌进云北霄怀里，裸露在外肌肤碰到他腰间玉佩以及那华丽的紫色外衫，传来丝丝凉意。 柳烟柔吓得连忙就要站起来，却被云北霄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低笑着挑起了她的下巴，瞧着她羞赧通红的脸颊，轻笑道：“表现不错，本督很喜欢。” 柳烟柔脸更红了，眼神闪烁的根本不敢去看他。 “接下来呢？” 云北霄低笑了声，放开她，好整以暇的看着。 柳烟柔有些懵的趴在他怀里，紧张的悄悄抬头看他，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更加紧张了。 “接……接下来……” 她连忙爬起来站直了身子，看着云北霄端端正正的坐着，犹豫了下，上前跪坐在了他双腿前，颤抖的伸手去解他腰间挂着的玉佩。 然后是腰带。 中衣，亵衣…… 柳烟柔的心跳越来越快。 虽说这种事情上辈子已经做过无数次，可这一次，尤为紧张。 上辈子，她只需静静的被搂着睡。 现在…… 想到等下会发生的事情，柳烟柔手指都在颤抖，最后的亵衣衣带怎么也解不开。 云北霄始终双腿并拢，正经端坐。 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含羞带怯的模样儿，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扯到了怀里。 唇狠狠的覆了上去，汲取着那令他着迷的气息。 柳烟柔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云北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怒火，温柔的吻也变成了啃咬。 “嗯——” 柳烟柔吃痛闷哼了声。 云北霄猛然回神，看着她被啃咬的红肿的唇，轻笑了声，“昨晚不是很主动吗？这会儿怎么这般僵硬？” 柳烟柔身子一僵，脸涨的通红。 昨晚，她以为是梦，才格外放纵了些。 可现在…… 她悄悄看了眼云北霄，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攀上了他的脖子。 “臣妇伺候督公。” 柔然的唇瓣凑近，如猫儿般轻柔的舔舐。 惑人的气息充斥在鼻间。 云北霄再也忍不住，按住她后脑勺加深这个吻的同时，抱着她躺了下去。 “督公……” 柳烟柔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轻声低喃着，主动的回应着。 云北霄整个人都要疯了。 再也忍不住的整个人压了下去，在他耳畔低喃。 “丫头，这可是你主动的！” 第6章 侯府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嗯，都给督公……” 柳烟柔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只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她想要的。 “嗯……” 异物入侵。 柳烟柔闷哼了声，疼的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督公，轻点……” “乖，忍一忍，放松，一会儿就好……” 云北霄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发丝，整个人都要想疯了。 却生怕伤到她。 浅浅尝试着，一点点的试探着她的底线。 一次又一次。 “呜呜呜……不要了……” 柳烟柔扛不住的求饶，眼泪婆娑。 “乖，一会儿就好。” 云北霄柔声哄着。 可他所谓的一会儿，就是半夜。 怀中人儿累的沉沉睡去，食髓知味的某人还在继续。柳烟柔再醒来时，云北霄已经不在了。 门口多了个熟悉的丫鬟。 “柳姑娘，奴婢寻巧，奉督公命令来伺候柳姑娘。” 看到寻巧，柳烟柔眼眶又一次红了。 和香兰一样，寻巧也对她极为忠心。 督公出事后，所有丫鬟仆从都弃她而去，甚至恨不得踩她一脚，只有寻巧极力护在她面前，却落得个被人活活打死的下场。 可她那会儿却觉得寻巧是督公派来监视她的，从没有信任过她，只将她放在外间做些洒扫的粗活。 有了之前在督公面前的失态，这次柳烟柔很快就调整过来，如第一次见到寻巧一般，淡淡点头，道： “那你以后就在我身边伺候吧。” “是。” 寻巧躬身回话。 这时。 “小姐，小姐，永昌侯府的人……” 香兰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看到寻巧时怔了下，“小姐，她是？” 柳烟柔笑道：“她是寻巧，以后和你一起在我身边伺候。” 香兰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家小姐，不解小姐只是睡了个午觉的功夫，身边怎么就多了个丫鬟？ “永昌侯府的人来了？”柳烟柔问道。 香兰顿时就顾不上寻巧了，着急道：“对对对，来的是夫人身边的昕书姑姑，说是夫人命她来请小姐回去。” “来的倒是挺快的。” 柳烟柔轻嗤了声，道：“寻巧，你去请她到偏厅，香兰，替我梳妆。” 昕书是简绍母亲汤氏身边得脸的掌事，侯府上下都得给她三分脸面，就连简绍见了她也要恭敬唤一声昕书姑姑。 柳烟柔虽是侯府主母，但因成亲后简绍就一直没进过她房门，府中下人对她自不会多恭敬，这昕书对她更是从未有过好脸色。 侯府这会儿让她过来，怕也是简绍从她这里没讨到好，想要另辟蹊径，让汤氏出手了。 柳烟柔淡定的很。 香兰却满脸担忧。 柳烟柔瞧见了，好笑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担心，现在是侯府求着咱们回去。” “小姐真的要回去吗？” 出来时，小侯爷可是差点儿将小姐关起来，这会儿若是回去了，小侯爷怎么可能会放过小姐。 “我终归是侯府主母，不回去怎么行。”柳烟柔冷笑。 接下来才是好戏呢，她不回去，怎么覆灭侯府？ “好了，快别担心了，而且有督公在呢，不怕。”柳烟柔笑道。 她不提督公还好，一提督公，香兰更担心了。 却也知道，昕书都来了，小姐就是不想回去也没办法。 柳烟柔到会客厅时，昕书早等的不耐烦了。 见柳烟柔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过来，没有丝毫被人抓奸后的难堪，招呼也不打的径直在主座上坐下喝茶，脸色更是难看，语气也硬邦邦的带着嘲讽。 “夫人得知少夫人离家，担心的食不下咽，少夫人倒是好气色。” 柳烟柔慢悠悠喝完了一杯茶水，这才淡淡看向她道： “能得昕书姑姑一声好气色，也不妄我花一个时辰梳妆打扮。” “你……” 昕书恼怒的瞪她。 柳烟柔恍若未觉，轻笑道：“小侯爷不顾侯府脸面，不顾夫妻情谊，做出这等辱没祖宗的事情，实在是让人不耻。 不过还请昕书姑姑代为转告夫人，我作为侯府主母，哪怕委屈，也会全心全意为侯府着想，绝不会像小侯爷那般下作……” “砰！” 昕书怒火再也压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柳烟柔就道： “你简直不要脸！明明是你下贱，在老夫人寿宴上就敢和人通奸，你竟还敢倒打一耙？！” “砰！” 柳烟柔眸子眯起，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冷冷道： “看来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来人，给我掌嘴！” 一个侯府下人而已，给她脸叫她一声姑姑，还真将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你敢！” 昕书怒道，怎么也没想到往日里任人拿捏的少夫人怎么就忽然有了气性，却不信她真敢打自己。 “少夫人，我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少夫人这般就不怕夫人知道了问责吗？” “打！”柳烟柔声音冰冷。 寻巧上前一步，抓着她的头发，照脸就一阵“啪啪啪……” “啊啊啊——” 昕书被打的惨叫不止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怒瞪着柳烟柔。 柳烟柔冷笑的看着她，“既然这就是侯府请我回去的态度，那我不回去也罢，送客！” “此事，奴婢会事无巨细的禀报给夫人和小侯爷！” 昕书咬牙切齿的瞪着柳烟柔，可看到旁边摇着手腕似是还要动手的寻巧，吓得逃也似的离开了，出了门就狠狠啐了口。 “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没有夫人和小侯爷的宠爱，你算个什么东西！” 屋内，香兰看着昕书离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小姐昨天狠狠的打了小侯爷，可她以为小姐只是在气头上，等冷静下来，又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小姐，却没想到…… 柳烟柔挑眉，“怎么？不认识你家小姐了？” “不不不……” 香兰猛地摇头，激动的道： “小姐，这才是您，以前在青州的时候，您就从不让自己受委屈！谁要是敢欺负您，您当场就能打回去。” 自从小姐来了京城，就变得越来越不像她了。 现在这样的小姐，才是小姐原本的样子！ 柳烟柔忽然有些恍惚。 十六岁之前，她被养父母和哥哥们千娇百宠，根本不知委屈是什么，也没人会给她委屈受。 纵是有人不长眼犯到她跟前，她也都是立马反击，绝不含糊。 自从来了京城，成了相府千金，一切就都变了。 她越来越谨小慎微，越来越胆小懦弱，越来越……不像她了。 不止委屈了自己，也委屈了身边的人。 “香兰，这几年让你受委屈了。” “奴婢才不委屈，奴婢只是替小姐委屈！”香兰道。 柳烟柔笑了笑，道：“放心，以后咱们都不受委屈。” 香兰重重点头，又有些忧心起来。 “可小姐您不是说要回侯府吗？” 不管是侯府还是相府，给予小姐的都是没完没了的委屈，她真的不想让小姐回去。 “是要回去，但受委屈的可不是咱们。” 柳烟柔眸子微眯，眼底划过冰冷寒意。 侯府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是昕书……” 香兰想说昕书回去肯定会告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府上的人肯定恨不得吃了小姐。 话才出口，就被柳烟柔打断。 “好了，不说侯府了，你去把苏力叫来。” 第7章 一件件好好清算 苏力是养父母特意安排给她的人。 二十来岁的年纪，以前是青州苏家的家生子，柳烟柔来京城的时候跟着一起来的。 可她自来了京城，相府的人就明里暗里警告她不要和青州那边联系，怕她养父养母会赖上相府。 她那会儿刚认回亲生爹娘，再加上相府又有个精心培养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假千金。 她这个真千金处处都比不上，一心想着得到亲生爹娘的认可，根本不敢忤逆他们，渐渐就和养父养母那边疏远了。 不止这个宅子从未踏足，就连宅子里养父养母为自己安排的这些得力之人也从未联络过。 纵是这样，在她上辈子出事后，这些人也没少想法子救她。 可那时，青州的养父母和哥哥们已经出事，这些人单枪匹马，如何能斗得过有权有势的侯府。 柳烟柔想着这些的时候，苏力也过来了。 “小姐，您叫我？” 看着苏力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柳烟柔心里更不是滋味，说道： “我手里有两个铺子需要你去打理。” “属下定然给小姐打理的妥妥当当。” 苏力高兴的暗暗搓手。 来京城两年了，小姐不来宅子，也不见他们这些青州来的人，他都以为他们以后只能在这宅子里无所事事的了却残生了。 没想到还有重新被小姐想起来的一天。 柳烟柔心情也很好，又仔细吩咐了几句，就笑道：“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去侯府找我。” “属下知道了。” 苏力更激动了，满脸的络腮胡都一翘一翘的。 柳烟柔看着，笑着摆手道： “好了，你下去吧，记得把胡子刮一刮，都是做大掌柜的人了，还这样胡子拉碴的可不行。” “嘿嘿嘿，属下这就去。” 苏力不好意思的挠头离开了，出了门就忍不住的跟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 香兰被逗的捂嘴偷笑，“这苏力以前在青州的时候瞧着一表人才的，到京城两年，倒跟个野汉子似的了。” 柳烟柔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忙着处理自己小院和铺子的事情，直接将侯府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却没想到，才三天，侯府的人就坐不住了。 许是上回昕书被打怕了，这次来的人换成了汤氏身边的昕月。 也不敢再趾高气昂了，反而是打着关心的旗号，好一通嘘寒问暖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少夫人，奴婢也是侯府的老人了，就托大多一句嘴。 您做的那事儿放到哪家都是要被浸猪笼的，夫人喜欢您，为了您的名声着想，勒令侯府上下不让提，更压着小侯爷不让休您，您就该知恩图报。 怎能一直住在外面，这多让夫人寒心啊。” 柳烟柔慢条斯理的喝茶，挑眉笑看着她，直到看的她话都说不下去了，这才道： “昕月姑姑说的极是，虽说小侯爷做的那些事情着实辱没祖宗名声，若传出去了小侯爷会被人戳断脊梁骨，但他毕竟是我夫君，夫妻一体，我也该回去好好管管他了。” 昕月没想到柳烟柔会这么好说话，准备了一肚子训诫的话，此刻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口气憋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脸色变幻莫测，甚是精彩。 而且，她说的那都叫什么话！ 什么叫小侯爷做的事情要被人戳断脊梁骨？ 分明是她不守妇道！ 还侯府主母？ 就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 要不是小侯爷说她还有大用，夫人早就让人一杯毒酒给她灌下去，来个病重而亡了！ 可想到昕书被打的凄惨模样，她就什么都没敢表现出来，干笑的道： “少夫人肯回去，自是最好不过。” 可等她看到院子里整整齐齐站着背着包袱，一副要跟着他们离开的四男四女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少夫人，您这是？” “他们都是我的人，这次跟着我一起回侯府。”柳烟柔语气淡淡。 昕月嘴角抽搐，“这……这不合规矩吧。” 柳烟柔冷冷瞥了她一眼，“有吗？我没觉得。” 说着就上了马车。 香兰和寻巧跟着一起上了马车，剩下的人全都上了后面一辆马车，只留下昕月还在原地暗暗压制怒火，半天没有动弹。 直到马车离开…… 昕月人都懵了，提着裙子赶紧去追。 “少夫人，我还没上马车呢！” 香兰掀开帘子往后看了眼，冷嗤了声，“活该，就该让她多吃些苦头。” 柳烟柔笑而不语，眼底一片冰寒。 只是跑几步而已，算什么苦头。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苦头。 侯府欠她的，她会一件件好好的清算。 马车在侯府不远处停下。 柳烟柔百无聊赖的等着，直到看到昕书气喘吁吁的跑来，这才一脸不悦的道：“昕月姑姑，你怎么没上马车？” 昕月暗暗瞪了眼柳烟柔，心里暗暗想着，回去定然要在夫人和小侯爷跟前告她一状，就听柳烟柔又道： “倒也能理解，昕月姑姑毕竟年纪大了，适当走动是挺有必要，但你今儿个接我回府，却不上马车故意跟在后面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苛责了昕月姑姑。 昕月姑姑，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我还没回去就被昕月姑姑穿小鞋，可想而知侯府有什么等着我。 要不，我还是回梧桐小巷吧。” 昕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柳烟柔看了个透彻，气的咬牙切齿，又不敢真让她回去，只好放低姿态低眉顺眼的道： “是奴婢考虑不周，还望少夫人见谅，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一定要请少夫人回府。” “真是这样？” 柳烟柔怀疑的看了她一眼，摆手道： “罢了，我也不好跟个下人一般见识。 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啊，怎么的？非得让人误会我苛责了你，你才开心？” 柳烟柔冷冷看了她一眼放下车帘。 昕月气的胸口不住起伏，狠狠剜了她好几眼，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回了侯府，柳烟柔让香兰带人先回了听雪苑，自己则带着寻巧去了汤氏的院子。 到了门口，却被告知： “夫人这几天被气的下不来床，这会儿好不容易才歇下，还请少夫人稍等会儿。” 摆明了要给柳烟柔下马威的。 柳烟柔可不受这气，转身就走。 “既然婆母在休息，那我明早再来请安吧。” 第8章 督公，柔儿替您宽衣 屋内。 听到动静的汤氏气的不住的拍桌子。 “瞧瞧，瞧瞧，什么东西！咱们堂堂永昌侯府，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边上伺候的诗婉婉连忙帮她顺气，柔声细语的宽慰着： “婆母，您莫要生气，少夫人估摸也是在气头上，昕月姑姑和昕书姑姑先后去请，好不容易请回来了，您再和少夫人置气，万一再把少夫人气走了可如何是好。” 汤氏听的更是怒火中烧。 “她还在气头上？她干出那样的事，她还敢生气？！不给她一杯毒酒就是我们大度……” “咳咳咳……” 昕月连忙轻咳着提醒。 柳烟柔做的那等事情，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真传开了，不止柳烟柔名声扫地，侯府也落不到好。 最重要的是，事关东厂那位。 真传出去惹恼了东厂那位，还不知道那位怎么报复侯府呢。 汤氏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恨恨的咽下了剩下的话，拍了拍诗婉婉的手，道： “还是婉婉你懂事，委屈你了。” 诗婉婉满脸孺慕的看着汤氏，什么也没多问的乖巧道： “婉婉不委屈，婉婉不像少夫人那般家世，里里外外都能帮上小侯爷，婉婉什么都没有，只要能伺候的小侯爷和夫人舒心，就是婉婉最大的福气，婉婉甘之若饴呢。” “乖孩子！” 汤氏欣慰的拍着她的手，想到柳烟柔，又一阵烦躁。 若真能帮到绍儿也就罢了，偏偏那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娘家都没一个待见她的！ 干出这等让侯府蒙羞的丑事，竟还敢给她撂脸子！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汤氏眸子危险的眯起，打发诗婉婉回去后，就道： “去将东西拿来。” 看着匣子中的金镯子，汤氏用帕子掩住口鼻，问道： “确定有用？” “有人亲自试验过，戴的时间久了，身上会散发出异香，有迷情作用，男人闻的久了，便会离不开。” 汤氏满意的点头，道：“放桌上吧，明早拿给她，她最好聪明点，若留不住东厂那位，她也没必要活着了。” 柳烟柔不知汤氏的打算。 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当回事，侯府的人哪怕不找她麻烦，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回到听雪苑的时候，香兰已经将带来的人都安排好了。 院里，各个重要的位置都换成了柳烟柔带来的人，至于院里原来的人，则都被安排到了外间，负责洒扫之类的事情。 菊兰正双手叉腰的和香兰吵架。 远远看到柳烟柔，立马哭着跑了过来。 “少夫人，你快管管香兰，她算个什么东西，竟要让我去外间洒扫，我可是您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她怎么敢！” 柳烟柔淡淡瞥了她一眼，脚步都没停。 “是我的意思。” 菊兰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烟柔，追上她就道： “少夫人，您是在为前天的事情生气吗？可奴婢都是为了您着想啊，您做出那等事情，就该……” “啪！” 清脆的耳光声猛然在空气中炸响。 菊兰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看着忽然动手的寻巧，双眼通红的怒斥道： “你竟然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说着就朝着寻巧冲了过去。 柳烟柔也没想到寻巧会直接动手。 不过，她很满意。 见菊兰要动手，立马冷冷喝道：“住手！” “少夫人！” 菊兰气的跺脚，不甘心的瞪着寻巧，又看向柳烟柔，委屈又倔强的道： “少夫人，奴婢哪里做错了，还请少夫人明示。 奴婢是少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对少夫人忠心耿耿，为何忽然将奴婢调去外间做下等丫鬟才做的洒扫工作？ 少夫人这般对奴婢，可想过怎么和夫人交代！” 她说的夫人，自然是那个对柳烟柔这个亲生女儿嫌弃万分，却将假千金当眼珠子的相府主母柳夫人。 “交代？” 柳烟柔笑了，上前直接给了她一巴掌，冷冷道： “你倒是说说，我堂堂侯府主母，需要和谁交代？” 菊兰捂着脸，被她忽然拔高的气势吓得不住倒退。 “我……我……” 柳烟柔却不再理会她，直接转身回屋，同时说道： “冒犯主母，掌嘴二十，在院子里罚跪！” “少夫人！啊——” 菊兰求饶的话都还没说出来，就是一声惨叫。 柳烟柔带来的人，对她的命令无条件遵从，可不会管菊兰是谁，毫不客气的上手就打。 二十巴掌下去，菊兰脸都肿了。 可这还没完，她还必须板板正正的跪在院子里，但凡腰弯一下，就有人直接给她背上一记教棍。 听着屋外的巴掌声，香兰冷哼，“活该！” 就该好好的给她立立规矩，不然她都不知道谁才是她主子。 仗着她是夫人安排给小姐的，小姐又什么都听夫人的，好几次都故意拿夫人打压小姐。 张嘴夫人，闭嘴大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大小姐的人呢。 还有前天，要不是她故意在小侯爷面前说那些话，小侯爷和小姐也不至于闹成那样！ 柳烟柔也在听外面的巴掌声，只觉得格外悦耳，唇角的笑意都更浓了几分。 听完了巴掌声，这才吩咐道： “你们把屋子里里外外都翻一遍，所有吃的用的都换上梧桐小巷带来的，从今天开始，我这院子单独开火，所有的吃穿用度都用我们自己的，不够的让苏元苏全去采买。” 侯府的龌龊，根本防不胜防，她上辈子没少吃亏，既然回来了，那就必须将她这听雪苑打造的铁桶一样。 “是。” 香兰和寻巧一起忙活了起来。 等忙活完，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明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柳烟柔早早便歇下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床边似乎有人。 “督公？！” 看着床前身姿修长一身紫衣的身影，睡的迷糊的柳烟柔几乎没怎么想就默默的伸手替他宽衣，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娇柔。 “督公，柔儿替您宽衣。” 第9章 乖，伺候本督 看着柳烟柔伸过来的手，云北霄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只是听说她回了侯府，想着来看看她可有被欺负，怎么就…… 他连忙攥住了她的手，声音沙哑。 “本督就来看看，你好好睡觉。” 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看着她露在外面的一大片轻薄好看的肩头，目光不自觉的下移，落在了绣着牡丹的绯红肚兜上。 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那日的疯狂，身体一阵抑制不住的邪火。 他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炙热。 柳烟柔清醒了些，这才意识到，她此刻在哪里。 心下就是一阵懊恼。 她和督公的情况已经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才刚刚开始，仅有两次而已，她就那般主动…… 她猛的收回手，扯了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脸红的滴血。 督公不会以为她就是个孟浪的女人吧。 “那个……督公怎么深夜前来……是……” 她羞红脸的低下了头。 云北霄瞧着那大片好看的肌肤被挡住，眸色更沉，声音也变得更加沙哑低沉。 “怎么？本督不能来？” 柳烟柔被他话中的意味烫的心下一颤，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 可想到前不久才承诺的会伺候督公，抓着被子的手又不禁松了松。 她有些紧张的低下头，小声道：“能，能来……” 下一刻，又猛地抓紧。 督公那方面真的太可怕了。 虽然已经歇了三天，可那日的疯狂依然历历在目。 她明儿一早还要去给汤氏请安。 若今晚再来，她明儿个还能起得来吗？ “过来。” 云北霄声音低沉的朝她招手。 柳烟柔抓着被子的手更紧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喏喏道：“能、不能不要……” 云北霄低笑，抓住她话中漏洞，故意逗她，“甚好，和本督想一块去了，本督也觉得不能不要。” 伸手便捉住了她的赤足往自己跟前一拉。 “啊——” 柳烟柔吓得惊呼，生怕被外面值夜的香兰听到，赶紧捂住了嘴。 这一松手，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粉嫩的肌肤。 “咕噜——” 云北霄喉结滚动。 看着她以极快的速度又将被子裹了回去，眸子不禁暗了暗，抓着她赤足的手又是一扯，将她整个人都扯到了自己怀里，轻笑道： “又不是头一回了，裹这么紧做什么，拿开。” 刻在骨子里的对督公的惧怕，令她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反应过来，又赶紧抓紧。 可已经晚了。 修长的带着丝丝寒意的手探了进去，一寸寸轻抚着她白皙的脖颈。 并且一路往下。 柳烟柔身子紧绷，紧张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悄悄看了眼云北霄的神色，大着胆子捉住他作乱的手，委屈的小声道： “督公，今晚能、不能放过臣妇……”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紧张的不敢去看他，小声的解释。 “臣妇没有不愿意伺候督公，只是臣妇明儿一早还要去给婆母请安，臣妇这般……” 话没说完，唇瓣便被堵住。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口中呼吸被对方无情掠夺。 柳烟柔只觉得自己仿佛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儿，呼吸困难。 她缓缓伸出手，想用主动换取他的怜惜，却听他冷哼，“在丫头心里，去给旁人请安竟是比本督重要？” 柳烟柔心下一颤，下意识摇头，“不，不是的……”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更加疯狂的啃咬。 唇瓣，脖颈…… 一路往下，每一处都被他留下了痕迹。 他轻哼，“就这般去，那老妖婆若敢为难你，本督抄了整个永昌侯府！” 柳烟柔愣神，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下一刻，唇瓣又一次被堵住。 再也无法思考。 呼吸变得困难。 好在，他并不只是摄取，还会给予，让她不至于真的呼吸不了。 一吻绵长。 柳烟柔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攀到了云北霄身上，被她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也已不知所踪。 冰凉的指尖在身上游走。 酥痒的感觉袭遍全身。 她想要躲避，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只能任由他施为。 “乖，伺候本督。” 柳烟柔耳畔传来云北霄低沉的嗓音。 手被引导着放到了腰带上。 “解开。” 柳烟柔似是着了魔，被他引导着，解开了腰带。 然后是外袍，中衣…… 她半跪着，手指都在颤抖，想要求饶，可又清楚的知道，今儿个求饶没用。 督公不会放过她。 最后一件亵衣滑落。 紧实肌理分明的胸肌映入眼帘。 柳烟柔被烫到了般，猛地收回了手，被却抓住，放在了他胸膛，带着她的手一路往下。 柳烟柔手指颤抖，整个人仿佛置身火炉。 “乖，再说一遍，要不要。” 他磁性的靡靡低喃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令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应过来时，已然点头应允。 重新被按回躺在床上。 附身而下。 他轻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既然丫头盛情相邀，那本督便不客气了。” 柳烟柔脑海里有一瞬间的清明，错愕的看他，有些懵的想，自己什么时候盛情相邀了？ 下一刻，就是一声闷哼。 什么也来不及想了，清晰的异物感让她眉头紧蹙的拼命推拒。 “不……” 哪怕已经第三次了，依然让她无法消受。 “不，督公，轻点，明早还要去请安……”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他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比一次更甚的深入，她的这声‘请安’仿佛变成了邀请。 督公不知是不是怒了，仿佛要将她整个贯穿。 “啊——” 柳烟柔整个人都要疯了，不敢发出声响，生怕会被人听到，又忍不住的闷哼， 几乎完全无法思考，狠狠的咬在了云北霄肩头。 第10章 气晕汤氏 “呜呜呜……不要了……” 她会死的！ 真的会死！ 可连着三天没来的云北霄哪里能控制的住，只温柔的轻抚着她，一遍遍的在她耳畔低喃着。 “乖，听话，再一次就好。” 可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尤其是云北霄刚尝情欲不久，一旦开始，就更是情难自抑。 一次又一次，一浪又一浪的高峰。 柳烟柔搂着他的脖子，委屈的不住求饶。 “督公，说好最后一次的，柔儿明一早还要去请安。” “乖，最后一次。” 柳烟柔委屈的狠狠咬在他肩膀上。 “您刚才就说最后一次。” 云北霄肩头已经印了一排的牙印，可他仿若未觉，声音依然温柔沙哑。 “乖，这次是真的。” 可这种事，哪有最后一次。 柳烟柔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最后还是累的不等他结束就睡了过去。 云北霄餍足的抱紧了她，看着她睡着了还蹙眉的样子，心下暗暗自责。 这般娇娇弱弱的小娘子，自己实在不该这般闹她。 低头，轻轻的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他的小丫头，长大了。 原以为她成了简绍的妻子，他们之间便再无可能，没想到…… 低头，轻抚着她微蹙的眉，眉宇间尽是温柔。 屋外，寻巧默默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时，忽然有脚步声靠近。 寻巧皱眉，一个纵跃到了屋顶，就看到简绍正带着小厮过来，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督公还在里面。 眼看着简绍要进院子，寻巧灵机一动，一手一个，抄起个板砖悄然跳下屋顶，到了简绍和小厮身后。 二人似有所察觉，下意识回头。 寻巧心下一紧，一手一个板砖，同时砸在了两人脑袋上。 看着两人倒下，对着空无一人的暗夜低声说了句。 “将人扔到别处去。” 夜寂静。 柳烟柔第二天起来时，果不其然的又腿脚发软了。 坐在铜镜前，看着脖子上暧昧的痕迹，不禁失笑，有些无奈。 没想到外人眼里杀人如麻的督公在这种事上竟也有些小孩儿脾气，得知她今儿个要去请安，竟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迹。 香兰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就红了的眼，“是奴婢不好，奴婢今晚就守在小姐床前，定不让小姐再被人欺负了去。” 心里暗怪自己昨晚睡的太死，竟是不知东厂那死太监又来欺负小姐了。 “小姐，要不就说您身体不适，别去请安了吧。” 小侯爷和夫人本就对小姐诸多不满，小姐带着这些痕迹去请安，想也知道小侯爷和夫人会如何大发雷霆。 柳烟柔知道她担心什么，笑道：“放心吧，他们不敢。” 香兰劝不动，只好道：“那奴婢想想法子帮小姐遮一遮吧。” 柳烟柔轻抚着脖子上的痕迹，轻笑了声，“不用，就这样。” 既然这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不给他们看看怎么行。 以后，她还偏就要有事没事的顶着这些痕迹去他们面前晃悠。 “小姐……”香兰都快要哭了。 柳烟柔拍了拍她的手道：“听我的，梳妆吧。” 香兰一边梳妆，一边哽咽着恶狠狠的道： “今晚奴婢就在小姐屋里打地铺！” 东厂那死太监要是敢再来，她就和他拼命。 柳烟柔嘴角抽了抽，想到云北霄过来看到香兰睡在地上的场景，就忍不住失笑。 柳烟柔到汤氏院子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有了昨天的教训，汤氏也不敢再让柳烟柔在外面站着了。 看到她冷哼了声别过头去。 柳烟柔可不会管她，行了礼就径直坐下了。 汤氏一看她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要发火，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暧昧痕迹，脸色顿时更难看了，指着她，“你、你、你……” 她儿子她了解，成亲一年都没和柳烟柔同房，更不可能在她被东厂那死太监亵玩后还碰她。 这痕迹，都不用想也知道她昨晚经历了什么。 她竟还敢顶着这痕迹跑到她面前来！ 柳烟柔故作不解的看着汤氏，问道： “婆母，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你、你简直下贱！”汤氏压低声音怒道。 柳烟柔轻笑了声，心下毫无波澜。 “婆母，您这话说的，好无道理，下贱的难道不是小侯爷吗？分明是小侯爷他爱好别致，喜欢戴绿帽子，儿媳一个弱女子能如何？ 况且对方还是东厂督公，手握重权，儿媳就是有心反抗，也得替咱整个侯府着想啊。” “你给我住嘴！” 汤氏怒吼，气的眼都红了，恨不得撕了柳烟柔。 柳烟柔丝毫不怕，挑衅的看她。 汤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给昕书使了个眼色。 昕书立马出去，警惕的把守住了房门，防止有人偷听。 汤氏看着她那无所谓的样子，压了压心里的怒火，这才道： “知道你受了委屈，我这不也劝住了绍儿让他别休了你吗？你也别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这事儿我和绍儿说过……” 刚准备稍微安抚一下她，就顺势将镯子送出去，就被柳烟柔打断。 “话说的轻巧，婆母怎的不去？” 柳烟柔冷笑的看她，“莫不是人家瞧不上婆母？” “你放肆！” 汤氏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柳烟柔上下打量着汤氏，更加放肆的道： “也是，婆母毕竟一把年纪了，别说是送到督公床上了，就是送到那些个护卫床上，人家也不一定会正眼瞧。” “你……”汤氏捂着心口，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你，你简直……无耻！下贱！” 身体摇晃着竟是要被气晕。 昕月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着急道：“少夫人，您快别说了，夫人都要被您气晕过去了。” 柳烟柔眼睛一亮，又道：“再下贱也没婆母您下贱啊，将自己儿媳妇送到别人床上，亲自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 “你……你……” 汤氏再也忍不住，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夫人！” 昕月急的大喊，“来人，快来人！夫人晕倒了，快去请大夫！” 汤氏的院子里乱做一团，又是喊人又是掐人中，还吩咐人去喊大夫。 柳烟柔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欣赏自己手指上的蔻丹，提醒道： “去请大夫怎么说？说永昌侯府小侯爷爱好别致，喜欢戴绿帽子，喜欢看别的男人欺负自己女人，生生将自己母亲气晕过去？” 汤氏被掐了人中刚悠悠转醒，就听到这话，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夫人！” 昕月急的大喊。 柳烟柔冷眼看着慌乱的众人，起身离开。 她心情很的准备回自己小院，让小厨房做自己最喜欢的红梅珠香和绣球干贝，好好庆祝一下。 重生回来就气晕汤氏，啧啧啧，真爽！ 身后就响起一道声音： “姐姐。” 第11章 督公:谁欺负你了? 转了几个调的婉转声音，娇柔造作的让柳烟柔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扭头看去，果然是简绍和诗婉婉。 柳烟柔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上回给了简绍两个耳光后就没见过了，再次见到，是该再给两耳光好呢，还是踹两脚？ 还有这诗婉婉…… 柳烟柔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刻在骨子里的仇恨让她身子都在颤栗。 上辈子，她被拴起来的那段时间，诗婉婉可没少来造访。 每次来，她身上就会被折磨的没有一处好肉。 各种烫伤、刀伤、鞭伤，都是她的杰作。 这女人，也要一点点的、慢慢的折磨才有意思。 “姐姐，你是刚给母亲请安回来吗？妹妹和夫君也刚要一起去呢。” 诗婉婉挽着简绍的胳膊，挑衅的看着柳烟柔，一脸的炫耀。 柳烟柔回神，声音冰冷。 “来人，掌嘴！” 寻巧二话不说，上去拉了诗婉婉就是几个耳光打了下去。 “啪啪啪……” 诗婉婉人都被打懵了，怨毒的看着柳烟柔，“你竟敢打我！” 反应过来简绍还在，立马委屈的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姐姐饶命，妹妹不知哪里冒犯了姐姐，还请姐姐饶过妹妹这一回……” “继续掌嘴！”柳烟柔冷冷道。 刚打完二十巴掌回到柳烟柔身后的寻巧再次上前，又是一连串清脆的耳光声。 诗婉婉被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身后的丫鬟想要上前阻止，香兰立马上前挡住了她们，冷着脸呵斥道： “我们小姐教训个贱妾，我看谁敢上前！” 简绍看到柳烟柔后，就在想自己昨晚到底有没有去她院子里。 他记得很清楚，他昨晚原本是要去找柳烟柔，让她内疚服软，从而答应做云北霄情人的。 可为何他会晕倒在诗婉婉院子里？ 难道，他昨晚去的并不是柳烟柔那，而是诗婉婉那？ 简绍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都没在意身边发生了什么。 回神时，诗婉婉都被打了两轮了，连忙怒声呵斥： “柳烟柔，你放肆！” 柳烟柔这才看向他，声音淡漠，有理有据。 “我也是按侯府规矩办事，诗姨娘是妾室，见了我这个侯府主母不行礼也就罢了，还敢挑衅，我若不给她点教训，以后如何服众？” “小侯爷，妾身没有。”诗婉婉捂着脸，哭的凄凄惨惨。 柳烟柔冷冷看了她一眼，道：“继续掌嘴！” “我看谁敢！” 简绍连忙就要去拦，面前却多了个紫黑厂服的东厂暗卫。 吓得他下意识的后退，咬牙看向柳烟柔。 “柳烟柔，你给我适可而止！” 柳烟柔冷笑的抱胸看着诗婉婉挨耳光。 简绍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不去看被打的凄惨的诗婉婉，声音稍稍放柔了几分。 “柳烟柔，你真要这样吗？我都说了，那晚的事是个意外。” “小侯爷！” 柳烟柔冷声打断他的话。 “小侯爷以为我是在借机生事？诗姨娘不尊主母，难道我不该罚她？” “你！” 简绍一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你毫无容人之量，简直不配当我侯府主母！” 柳烟柔无所谓的耸肩，“既然小侯爷这般说，那便休了我吧。” “你……” 简绍瞳孔微缩，以前柳烟柔绝不敢说出这话！ 柳烟柔这是吃定了他不可能休她！ “你简直不可理喻！” 简绍恼羞成怒的拂袖离开了，脸黑如锅底。 “妾身错了，求夫人饶命。” 看着简绍离开，诗婉婉终于意识到，今儿个是没人能帮到她了，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柳烟柔冷眼看着，一直到寻巧打够了耳光，这才道： “诗姨娘冒犯主母，就在这罚跪吧。” 话说完，转身就走。 香兰冷笑一声，安排人盯着后，也跟着离开。 柳烟柔忽然的变化，让整个侯府都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猜测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而汤氏则是被柳烟柔气的一天没能起来床。 却还惦记着那个镯子，吩咐昕月送来了听雪苑。 “夫人知道少夫人是在气头上，并未怪罪。 夫人说，那天的事情着实委屈了少夫人，这是夫人特意给少夫人压惊的，是侯府的传家宝，一直以来都只传侯府当家主母。” 传家宝？ 柳烟柔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昕月手中捧着的匣子上，眸子就眯了起来。 上辈子，简绍说服她当云北霄情人后，汤氏就送给了她一个镯子，也说是传家宝。 汤氏将那镯子说的天上有地下无，从工艺到作用，齐齐夸了个遍。 更说那镯子历来只传侯府当家主母，原本是打算等她生下侯府嫡子后再传给她的，不过为了感谢她对侯府的付出和牺牲，特意早早传给她，希望她不辜负她的期望。 那会儿，她对侯府心存愧疚，对于汤氏送她那个镯子格外的感激。 自那以后，她对侯府更加兢兢业业，对汤氏这个婆母也更加毕恭毕敬。 可是在云北霄死后，她被拴在侯府后院的第一天，汤氏就让人来要走了那个镯子。 那时她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传家宝，根本就是侯府通过她拿捏云北霄的重要道具。 当时，就是眼前的昕月，当着她的面打开了镯子的暗扣，倒出了里面的香料。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是异国得来噬魂香，长久佩戴，身上就会散发出异香，可以让和你一起的男人为你痴狂。 只是可惜了，云北霄一个死太监，就是日日闻着这香，也没有男人的能力。 不过也没关系，他虽然享受不到你的滋味，却也能体会到这噬魂香的其他魅力，神魂颠倒，心神不稳，记忆力倒退……” 后来，在漫长的后悔中，她沉浸在自己害死了督公的自责中，根本没想起过这一茬。 此刻，听到昕月的那声传家宝，尘封的记忆才得以苏醒。 柳烟柔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眶一点点变的猩红。 “我知道了，东西放下。寻巧，送她离开。” 昕月原本还想夸一夸这镯子，说一说夫人对她的看重，再亲眼看着她将这镯子戴上的。 却不想，柳烟柔直接就要她离开。 着急说道：“少夫人，这镯子真的是夫人的一片心意，还望少夫人莫要辜负才是。” 柳烟柔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放心，我定不辜负夫人的一片心意。” 昕月只觉柳烟柔这话音有些不对劲，可想到这镯子的精巧之处，寻常人根本看不出其中关窍，便放下心来，告退离开了。 昕月一走，柳烟柔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上辈子，云北霄身体一直不好，她一直以为是在老夫人寿宴当晚，云北霄将唯一的解药给了她，伤了根本导致的。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这镯子也是其中的重要一环。 一切都是她！ 是她的错！ 是她一步步将督公推入了深渊。 他的身体，他最后频繁出错导致被抓五马分尸的元凶，都是她！ 她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哭了个昏天暗地，将自己眼睛都哭肿了，这才狠狠抹了把眼泪，唤道： “香兰，替我梳妆。” 上辈子的债，这辈子来还！ 不管是她欠督公的，还是永昌侯府欠她的，一样样的，都得慢慢还！ 没有听到香兰的回应，柳烟柔疑惑的看去，就见云北霄又坐在自己床边。 “督公？” “谁欺负你了？” 云北霄眉头紧蹙，声音仿佛裹着万年寒冰。 第12章 伺候好了，本督就去安排 柳烟柔怔楞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云北霄，又看了看屋外，疑惑的眨了眨眼。 大白天的，督公怎么来了？ 来很久了吗？ 似是看懂了她眼底的疑惑，云北霄身上寒气稍稍消散了些，将她拉到怀里，递了个帕子给她。 “听说你哭的止不住就来看看，谁欺负你了？” 柳烟柔有些羞窘的红了脸。 她只是发泄下情绪而已，怎么就传到了督公耳朵里。 听到她哭，原本还心情沉闷的云北霄此刻看着她羞赧通红的脸颊，心下一阵奇异的感觉，忍不住低笑的点了点她鼻子，语气宠溺。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也不说？” 柳烟柔怔了下，“小时候？” 她小时候在青州呢，又没见过他。 云北霄神色微滞，没有回答她，只是温柔的问道：“和本督说说，怎么回事？” 柳烟柔也没在意，摇了摇头，“没事。” 镯子的事情，她想自己解决。 她欠督公的，她来还。 永昌侯府侯府欠她和督公的，她想亲自讨！ 这辈子，她也想护着督公。 见她不愿多说，云北霄眸子微眯，也没有多问，只是沉声说道： “丫头，你既说了让本督做你的靠山，本督也收了你的报酬，那本督也该履行职责。” 柳烟柔怔了下，心下苦笑。 是了，在督公心里，是她付出身体才换来他的庇护。 他们之间就只是买卖双方，一方付出金钱（身体），一方给与商品（庇护）。 没有感情。 也的确该是如此。 他们之间，也只会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 柳烟柔压下心下的苦涩，认真道：“嗯，臣妇会好好的利用好督公这个靠山的。” 云北霄看着她忽然认真的样子，眸子沉了沉，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微微蹙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怒火。 这该死的永昌侯府！ 他温柔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冷意，“要不要本督将简绍弄去慎刑司呆几天？” 柳烟柔眼睛蓦地一亮，撑起身子看他，“真的可以吗？” 简绍奄奄一息的样子啊，上辈子她不忍看，这辈子可想看的很呢。 “噗——” 瞧着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云北霄忽地就笑了，心情也瞬间由阴转晴，重新按着她躺在自己腿上，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道： “伺候好了本督，本督就去安排。” “啊？”柳烟柔懵了。 不是昨晚才伺候过吗？ 怎么又来？ 云北霄挑眉，“怎么？不想伺候本督，还是怕本督弄死了他？” 柳烟柔怔了下，连忙摇头道：“不，我怕他死的太容易。” “那就是不想伺候本督？” 云北霄手指在她脖颈上轻轻拂过，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暴戾，“丫头，是你自己说的要伺候本督，才三次，就不愿了？” “不，不是……我……” 柳烟柔都快要哭了。 昨晚刚来过，她腿到现在都还是软的，要怎么伺候啊。 冰冷的指尖探入衣襟，轻轻拂过，在某处停下重重的捏了下。 柳烟柔打了个寒颤，急忙捉住了他的手。 “嗯？” 云北霄眸子微眯，拉长了的尾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 柳烟柔吓得赶紧放手，喏喏道： “能不能过两天，臣妇……臣妇受不住了……” 她脸红的滴血，羞赧的模样惹的云北霄一阵低笑， “那可不行呢，丫头要说话算话。” 手指肆意的在她身上游走，瞧着她那乖巧的模样，又一阵忍不住的冲动。 “可是……真的很酸……”柳烟柔小声道。 完全不明白督公这辈子怎么变成了这般。 以前明明都只搂着睡觉的。 可现在却这般疯狂…… “真的很酸吗？” 云北霄声音似乎有几分松动。 柳烟柔连忙点头，不动声色的拉住他的手。 可防住了一只手，却没防住另一只。 他一路往下，带着几分暧昧的道：“正好，本督帮你揉揉。” 柳烟柔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忙又去捉另一只手，委屈巴巴的看他，“督公，改天好不好，改天一定好好伺候督公，今儿个真的不行。” 云北霄被捉住了手也不消停，轻笑的问：“改天几次？” 柳烟柔只觉浑身酥麻，闻言呼吸一滞，想到他昨夜的疯狂，试探的伸出两根手指。 “两次……可以吗？” “看来丫头还是想今儿个……” 云北霄俯身而下。 柳烟柔吓得连忙推他，“不不不，和昨晚一样，三次……”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昨晚都已经累的晕过去了，再多真的不行了。 可云北霄身体却又往下压了压。 柳烟柔吓得脸都白了，“督公，您就饶了臣妇吧，三次真的很多了，再多会死人的。” 又怕又羞又恼。 各种滋味充斥在心间，却不敢表现出来。 云北霄俯身，帮她拨开额间碎发，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弹了下，轻笑道：“瞧你吓得。” “吁——” 柳烟柔长长的松了口气，就见云北霄再次俯身，在她耳畔暧昧的低笑道： “任由本督几次如何？若允了本督，本督今儿个就饶了你……若不允，今晚就先浅浅的来三次。” 第13章 简小侯爷，跟我们走一趟 柳烟柔身子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前几次次次都是晕了的。 要是真的由着他，那自己还能有命。 可不由着他，她今儿个就得废。 柳烟柔委屈的看他，在他调侃的笑意中败下阵来，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好，都由着督公，还望督公能多怜惜臣妇。” “这才乖。” 云北霄低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伸手将她搂到了怀里。 “乖，现在好好陪本督躺会儿。” 确定他这次真的说话算话后，柳烟柔也放松了下来。 昨晚太累了，这一放松，也跟着睡着了。 醒来时，云北霄已经离开了。 柳烟柔怔然片刻，目光就落在了那个匣子上。 将匣子打开，里面躺着的，可不就是上辈子被她珍惜无比的戴了半辈子的金镯子。 她眸子危险的眯起，正想着该如何还汤氏的这份厚礼，就听香兰在院外禀报。 “小姐，二少夫人求见。” 香兰话音刚落，屋外就响起了尹秋影尖利的声音。 “无故离府几日，一回来就将婆母气倒，又无缘无故发落姨娘，嫂嫂当真好大的威风。” 是尹秋影！ 相府假千金柳清婉的好姐妹！ 也是她的妯娌，简绍的亲弟弟简越刚过门不久的媳妇。 柳烟柔刚回相府时，这尹秋影就为了给柳清婉出气，处处给她使绊子，后来又和她先后进了侯府。 在侯府更是不管柳烟柔做什么，尹秋影都要压她一头、踩她一脚。 柳烟柔这里今儿个要是多吃了一只鸡，尹秋影都得让厨房给她变着花样的做三只鸡才肯罢休。 上辈子知道她其实和简绍貌合神离，是督公的地下情人后，更是处处嘲讽她，甚至故意将这事宣扬的整个侯府都知道了。 在她被拴在侯府后院时，尹秋影更是没少造访。 加注在她身上的伤害，一点都不比诗婉婉少！ 柳烟柔眸低闪过杀意，目光落在尹秋影身上时，笑容却更浓了几分，笑着招呼道： “弟妹来的正好，快来看看婆母刚送我的新镯子。” 尹秋影本是来找柳烟柔麻烦的，一听汤氏竟然送柳烟柔镯子，脸上立马就闪过嫉妒。 凭什么？ 她都将婆母气晕了，婆母竟还送她镯子？ 柳烟柔将她眼底的嫉妒尽收眼底，接着说道： “弟妹，你瞧这镯子多别致啊，婆母说这是咱们侯府的传家宝呢。” 她故意加重了‘传家宝’几个字，语气颇为得意的看着尹秋影道： “婆母说，这个镯子久戴能强身健体，还有利于女子生育，世间只此一个，一向只传侯府主母，目的就是为了让主母顺利诞下侯府下一代继承人，婆母当初就是因为戴着这个镯子，第一胎才是小侯爷。” 又是侯府主母、又是下一代继承人，还第一胎诞男孩。 一句句直戳尹秋影的心窝。 她一向跋扈惯了，在柳烟柔面前更是毫不掩饰，伸手就抢了过来。 “我看看。” 说着就往自己手上戴，得意的道： “还别说，这镯子还真挺别致的，我先戴几天，过几天再还给嫂子。” 不等柳烟柔说话，她直接戴着就走了，连今儿个过来找柳烟柔的事情都忘了。 欣赏着手腕上精致的镯子，尹秋影得意的冷哼，侯府主母应该是她才对。 侯府的下一代继承人，也该是她的儿子！ 看着尹秋影得意离开的背影，香兰气的直跺脚。 “她怎么能这样，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就欺负小姐，现在还来抢小姐东西！不行，我得去抢回来！” “回来！” 柳烟柔连忙叫住她，毫不在意的说道：“抢了就抢了呗。” 唇角勾起了冷笑。 不知道汤氏看到这镯子戴在她小儿媳手上时，会是个什么表情。 一定相当精彩吧。 不过，还是暂时别发现吧。 柳烟柔看向寻巧，“记住那个镯子的模样了吗？” “记住了。” “去找人打一个一模一样的。”柳烟柔坏笑着说道。 神魂颠倒，心神不稳，记忆力倒退是吗？ 那就先让你的小儿子尝一尝吧。 柳烟柔心情很好，晚饭都多吃了两口。 可若她知道，晚饭后简绍会来的话，绝不会多吃这两口饭。 “柳烟柔，我们聊聊。” 简绍一来就径直坐了下来。 看着忽然过来的简绍，柳烟柔嘴角抽了抽，暗道督公怎么还没把这人弄去慎刑司。 面上却是不显的淡淡道：“说吧。” 心中已经猜到他会说什么。 无非是和她打感情牌，劝她去做云北霄情人。 果然，简绍看着她时，目光变的黏腻温柔，叹了口气，柔声道： “柔儿，那天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打住！” 柳烟柔抬手制止。 她原本是还想和他虚与委蛇几句，顺势答应下来去做云北霄情人。 可一听到他那声柔儿，她就一阵犯恶心，晚上吃的两碗饭都差点儿要吐出来了。 “有事就说，别那么喊我，我嫌恶心！” “柳烟柔！” 准备和柳烟柔好好谈一谈的简绍再也压制不住火气，猛的一拍桌子，怒道： “是你下贱在祖母寿宴上就和人乱搞，是你对不起我，你哪来的脸表现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柳烟柔看着他，不屑的冷笑，“既然这样，那你休了我罢！” “你！” 简绍色厉内荏的指着她，咬牙切齿的道： “柳烟柔，你别以为我不敢！相府可没人给你撑腰！” 说着就拂袖离开，丝毫不提休妻的事。 刚出门，就听外面乱了起来。 府上管家匆匆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小侯爷，不好了，慎刑司的人忽然闯入侯府，说是要捉拿小侯爷。” 话音刚落，紫黑厂服的东厂慎刑司人就出现在眼前。 动作整齐划一，利落无比的围了简绍。 “简小侯爷，跟我们走一趟！” 第14章 督公是吃人的恶魔 简绍人都是懵的，下意识的后退。 “你们凭什么抓我？” 可慎刑司的人是出了名的铁面阎王不讲情面，哪会和他讲道理，二话不说抓了他就走。 简绍根本无力反抗，挣扎间看到身后笑盈盈的柳烟柔，脑海里电光闪过，忽然大喊。 “柳烟柔，是你对不对，是你让云北霄抓我的对不对！” 柳烟柔低垂着眸子掩饰了唇角几乎压制不住的笑意，道： “小侯爷，你这话从何说起，你是不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小侯爷放心，就是变卖嫁妆，我也会想法子救你的。” 简绍又有些怀疑起来。 云北霄要是对柳烟柔感兴趣的话，他都将人送到他床上给他把玩了，他就算不感激自己，也不至于让人来抓自己。 那就是其他事情？ 简绍狼狈的被押着走了。 汤氏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就只看到了简绍被押走的背影，急得又是哭又是喊的，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简绍被押走了。 扭头看到柳烟柔竟是毫不在意的转身回屋，朝着她就冲了过去。 “柳烟柔，你个贱人，是你害我绍儿的对不对！” 还没到跟前，就被寻巧拦住。 柳烟柔蹙眉道：“婆母，你不要无理取闹，小侯爷被抓，我也很难过的。” 确实难过，早知道应该早点的。 之前和督公第二次时，就该让督公抓了简绍去慎刑司的。 汤氏怒吼，“你还敢装！你说！绍儿被抓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柳烟柔神色淡漠掩去眼底兴奋，声音低沉道： “我知道夫君被抓婆母难过，还请婆母放心，我定会想法子救夫君的，尽可能不让夫君在慎刑司受苦。” “香兰，让人备车，咱们这就回相府一趟。” 汤氏被柳烟柔的软钉子挡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指着她想发火，可也知道现在除了柳烟柔，没有人能救出简绍。 眼看着柳烟柔回屋收拾要回相府救人，连忙跟了上去。 “你去相府干什么?” 柳烟柔一脸不解，“不去相府还能去哪？” “当然是……” 汤氏压低了声音，“去东厂啊！你去找东厂那死太监，绍儿肯定是他下令抓的，你去求他。” 自己儿子虽继承了永昌侯府，却只是礼部一个小官，并未领实事也没有实权，不会动任何人的利益，怎么可能会忽然犯错。 慎刑司属东厂直管，肯定是柳烟柔在伺候东厂那死太监的时候没让他尽兴，这才想着花样的折腾他们呢。 他的绍儿，就是在替柳烟柔受过！ 柳烟柔一脸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让我将自己送到督公床上？” “你……” 汤氏听她如此直白的话，气的咬牙切齿，“你这说的什么话，只是让你去东厂求人救绍儿而已。” 柳烟柔盯着她半响，直盯的汤氏眼神闪烁不敢看她，这才轻笑道： “我还以为婆母是那种让自己儿媳去伺候别人的下贱婆母呢，幸好婆母不是，不然那岂不是和青楼里的老鸨没什么区别。 想来也是，堂堂永昌侯府当家主母，汤家嫡女，怎么可能会像个青楼老鸨呢。” “你！” 汤氏脸色一阵青黑，半响才怒瞪着柳烟柔，咬牙切齿道： “总之，你去想法子求他！” 柳烟柔摇了摇头，在椅子上坐下，将衣领稍稍往下拉了拉，露出还未消退的暧昧痕迹，道： “你看这些……你真要让儿媳去吗？你让儿媳去求督公就是将儿媳送到督公床上，那就真和青楼老鸨没区别了。” 她就是要看汤氏自己将自己的脸皮扒下来扔地上踩。 她倒要看看，汤氏会不会拉得下脸面求她。 柳烟柔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品着，等着汤氏做决定。 只可惜，汤氏果然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 只见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也愣是没能开口。 “绍儿是你夫君，若他出事，这永昌侯府也便没了，我看你还能不能坐得住这侯夫人的位置！” 汤氏黑着脸拂袖离开了。 香兰和寻巧担忧的看着柳烟柔，就见她正喝茶呢。 那慢条斯理的样子，哪有半分担心。 香兰稍稍放心了些，问道：“小姐，咱还回相府吗？” 要她说，小侯爷就是活该，就该让他去慎刑司受罪。 至于相府，小姐就算去了，怕是也只能碰一鼻子灰，不如不去。 柳烟柔却笑着放下茶盏，道：“去。” “小姐——” 香兰想劝几句。 柳烟柔朝她笑了笑，“行了，去安排吧。” 柳烟柔的马车很快就到了相府门口。 香兰去敲门，门房一看是她，直接一句，“老爷夫人不在。”就将门关了。 香兰气的跺脚，可也毫无办法，颓丧的回到马车跟前，反过来安抚柳烟柔。 “小姐别担心，奴婢等会儿再去敲门。” “不用，上来吧，咱们去督公府。” 左右不过做做样子而已，相府真要是让她进门了，她还得犹豫要不要进去。 “小姐！” 香兰不可置信，这回是说什么也拦着柳烟柔不让去。 回相府也就罢了，相府的人顶多就是不让小姐进门。 可去督公府，那是能要掉小姐一层皮的。 看香兰都快要急哭了，柳烟柔好笑的伸手替她擦了眼泪，道： “瞧你怕的！督公又不吃人。” 可在香兰心里，督公就是会吃人的恶魔。 小姐都快要被他给害死了！ 夜里还偷偷跑来折磨小姐，小姐要是自己送上门去，那定是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的。 柳烟柔哪里能不知道她想什么，无奈的拉着她的手，道： “放心吧，你家小姐我有分寸，而且咱们不去一趟，也不好和侯府交代啊。” 去总归是要去一趟的，至于是不是求情？ 那还不是她说了算。 香兰实在拗不过，急的只抹眼泪。 柳烟柔的马车在督公府门口停下。 第15章 丫头，怕吗? 云忠正要出门办事，看到柳烟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柳姑娘！” 这位柳姑娘，那可是督公的心尖尖。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们这些经常伺候在督公身边的心腹却是清楚的。 之前督公每年都会去青州一趟，刚开始他们以为督公是去办事的，可很快就发现，督公每次都会去悄悄看柳姑娘一眼。 后来她回了相府，督公就对相府多有关照。 直到她嫁到永昌侯府，督公才好似一下子断情绝爱了一般，没有再去看过她一眼，人也变的更加狠辣阴郁。 一直到前几天，督公从永昌侯府老夫人寿宴上回来，这才又重新开始关注这位柳姑娘。 云忠连手上在忙的事情都不管了，径直来到柳烟柔马车跟前，笑眯眯的道： “柳姑娘可是来找督公的，咱家这就去通报。” 柳烟柔原本只打算过来走走过场就回去，并没打算进去。 可此刻看到云忠，脸上的笑就不禁明媚了几分，道： “多谢忠叔。” 上辈子，督公府的人对她都很不错。 尤其是云忠，拿她当女儿一样宠。 云忠怔了下，没想到柳烟柔竟然知道他。 更没想到，自己一个阉人，竟能得她一句‘忠叔’。 原本对她热情，只是因为督公对她特殊。 此刻却不禁多了几分真心。 “柳姑娘客气了，柳姑娘这便同咱家进去吧，督公这会儿在书房呢。” 云忠一高兴，也不通报了，直接在前面引路。 这会儿督公心情不好，看到柳姑娘定然能很高兴的。 可刚进垂花门。 “啊——” 冷不丁的就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就见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抬了出，一路走血水一路往下滴，场面甚是骇人。 云忠心下便是一跳，完了，柳姑娘怕是要被吓到了。 扭头看去，就是一怔，心下不禁赞叹。 不愧是督公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这幅场景哪个姑娘见了不吓得尖叫，可看柳姑娘，哪里有半分惧怕。 脸上的笑都没落下去半分。 倒是她身后的小丫鬟吓得不轻，脸色惨白，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至于寻巧，那便不用说了，本就是督公府出去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根本不可能害怕。 “云忠，进来！” 屋内传来云北霄冰冷的声音。 云忠连忙对柳烟柔道：“柳姑娘，督公这会儿正在忙，让寻巧带您先去偏殿稍等片刻吧。” 说着就匆匆进去了。 “督公。” 云北霄头也没抬的翻着手中的折子，“简绍那边如何了？” 云忠正要说话，余光就看到柳烟柔竟然跟着进来了，一时间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简绍可是柳姑娘的夫君。 柳姑娘今儿个登门，怕就是要为简绍求情的。 此刻督公却好巧不巧的问起简绍的事情…… 柳姑娘可是督公心尖尖上的人，万一让柳姑娘误会，以为督公是故意抓的简绍…… 心思百转间，云忠抹了把额头冷汗，佯做没看到柳烟柔，恭敬回话道： “回督公，简小侯爷在青楼瞧上了一位姑娘，与人产生争执，导致对方惨死，这件事已经调查清楚。 还有前两日，简小侯爷在街上强抢民女，半月前，简小侯爷看中一个卖豆腐的姑娘，一个月前……” 云忠越说越顺。 他才不管简绍有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反正只要是能让柳姑娘对简绍失望的，他都一股脑的编造了出来。 云北霄越听越皱眉。 云忠这老家伙今儿个怎么回事？ 他要听的是慎刑司那边对简绍上刑上的怎么样了，他这都说的是些什么东西? 一抬头，就见云忠眨眼眨的都快要抽筋了，在他身后，柳烟柔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云北霄心下一喜，面上却不显的放下折子，蹙眉道： “你怎么来了？” 声音却比刚才温柔了不知道多少倍。 柳烟柔笑着行礼，道：“路过，来看看督公。” 不是来给简绍求情的？ 云忠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既然不是来求情的，那就不怕了。 云忠躬身，默默退下。 可刚到门口，就听督公问道：“怕我将简绍弄死？” 云忠脚下一个踉跄，抹了把额头冷汗。 督公啊督公，您那般聪明一个人，怎么在柳姑娘面前就这般…… 云忠又开始不住的朝云北霄眨眼。 只可惜，云北霄自从柳烟柔出现，所有的注意力就全在她身上，根本就没空搭理云忠。 就在云忠着急的恨不得替督公解释两句时，就听柳烟柔满不在意的道： “汤氏上门求了，总要来走走过场的。” 云忠又是一怔。 云北霄心情很好的勾起了唇角，饶有兴味的问道：“要去看看吗？” “可以吗？” 柳烟柔眼睛都亮了。 早在重生的那一刻，她就想看简绍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有这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云北霄当即就带柳烟柔去了慎刑司。 慎刑司设在皇宫内。 所幸督公府距离皇宫并不远。 督公府的马车，一路很顺利的直接停在了慎刑司地牢门口。 前后两辈子，柳烟柔这还是第一次来慎刑司。 和她想的一样，阴暗、潮湿、暴力、惨叫、血腥味…… 所有阴暗的东西，在这里都能看到。 刚一进慎刑司，云北霄就后悔了。 他不该只因想再确认一下她是否对简绍还有感情，就带她来这里的。 看着忽然停下的云北霄，柳烟柔不解的看他。 云北霄低头看着她，眉头紧蹙，转身直接带着她去了旁边相对安静一些的屋子里，柔声问道： “怕吗？” 柳烟柔心下一暖。 原来，督公只是担心她害怕。 还以为，他不想带她去看了。 “不怕。” 柳烟柔摇头，神色坚定的道：“督公，臣妇想看。” 云北霄看着她半响，这才对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 片刻功夫，外面就传来简绍痛苦的惨叫和求饶声。 “督公，我要见督公！” 柳烟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提着裙子到了屏风后。 从这个方向，可以清晰的看到血淋淋的简绍，以及他脸上每一个痛苦的表情。 看着那一道道的血印、烙铁印、往下滴落的血水…… 柳烟柔浑身都在激动的颤栗着，眼底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嗜血光芒。 云北霄看着，心口不禁一阵抽疼。 这一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再看简绍，眼底就是止不住的杀意，抬脚就走了出去。 第16章 听，他在惨叫 “督公！” 正在行刑的太监看到云北霄，立马恭敬行礼。 奄奄一息的简绍也猛地抬头，眼睛晶亮的看着云北霄，张口就道： “督公，我让柳烟柔来陪督公，求督公饶命！” 云北霄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怒火，手上的鞭子更是一下接着一下的往简绍身上招呼。 简绍被打的傻眼了，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他都已经将柳烟柔让给他了，他怎么还对付他？ “督公饶命，我真的不知道错在哪里了……是柳烟柔对不对，是不是柳烟柔和督公说了什么，督公，冤枉啊……” 简绍拼命的求饶，可他越是求饶，落在身上的鞭子就越重。 没多大会儿就扛不住的晕了过去。 “泼醒，继续打！” 云北霄将鞭子扔给旁边的小太监。 回去见柳烟柔还站在屏风前看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怎么哭了？” 难道，是自己刚才打的太狠，她心疼了？ 还是说他刚才打人的样子太凶，吓着她了？ 柳烟柔抹了眼泪，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云北霄浑身一僵，眼底闪过一抹喜色，手放在了她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柔声问道： “是害怕了吗？” 柳烟柔摇头，依然趴在他怀里，贪恋着他怀中的温暖，喃喃道： “不怕。” 只是太激动了。 看着简绍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样子，她才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是真的重生了，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的人生可以重写，督公也一定一定不会再被她害死。 这一世，她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可以让永昌侯府所有人生不如死。 又仔细听了听外面的惨叫，柳烟柔唇角勾起抹嗜血的笑意。 半响才压下心下的激动，脸颊红扑扑的放开了云北霄，后退了一步，朝他微微一福身，道： “臣妇一时激动，冒犯了督公，还望督公恕罪。” 若只有他们二人，她定不会这般，可外面还有不少慎刑司的人。 她需要维护督公的威严。 云北霄看着空了的怀抱，再看眼前这一口一个‘臣妇’，一口一个‘冒犯’的女人，眉头狠狠的跳了跳，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怒火。 他猛地欺身上前，将她抵在墙上，咬牙切齿的道： “都一个被窝睡过那么多次了，还这般疏离，一口一个臣妇，怎么的？你是想提醒本督，本督一直是在欺辱臣妻吗？” 之前还不觉得她自称‘臣妇’有什么，此刻配合她那疏离的模样再听，竟是刺耳异常。 让他只恨不得将她就地法办，看她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求他轻点。 柳烟柔看着忽然发怒的督公，一时有些无措，紧张的抓紧了衣摆，根本不知他为何生气。 “臣妇……” 又是‘臣妇’这两个字。 云北霄怒火直冲脑门，赌气般的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可恶的女人，睡都睡了，还臣妇！ 存心提醒他，她嫁了人，是别人媳妇了？！ 可在碰触到她柔软的唇瓣，嗅着独属于她的气息，所有的怒火都仿佛一刹那间被抚平了。 剩下了温柔，和逐渐燃起的欲念。 柳烟柔怔了下，想到他发怒的样子，不敢拒绝，乖巧的闭上眼睛，踮起脚、勾住了他的脖子。 简绍的惨叫一声又一声。 一屏风之隔的屋内。 柳烟柔趴在云北霄怀里，气喘吁吁，整个人软的只有趴在他怀里才能勉强站住。 耳畔是简绍惨叫的声音。 云北霄忽然就不气了，轻笑了声，在她耳畔道：“丫头，听到了吗？他在惨叫。” “嗯。”柳烟柔点头喃喃，“真好听。” “要听更加动听的吗？” 柳烟柔抬头看他，刚才瞧着简绍已经被打的很惨了，还能怎么折磨？ 不过，还真有些兴奋。 “让本督满意，本督就让你听更动听的。”云北霄好听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他稍稍后撤了些，指了指他自己脸颊和唇瓣。 柳烟柔有些犹豫，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又放松下来。 只是亲一下，应该没事吧。 反正这里又没有床。 督公应该不至于禽兽的在这里就要了她，最多也就和刚才一样。 这般一想，柳烟柔也大胆了起来，踮起脚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似乎觉得触感还不错，胆子更大了些。 轻轻的，小猫儿一样在他脸上舔了下。 悄悄观察了一下云北霄的神色，又舔了下，坏心的想着： 让他总折腾自己，这里没床，自己就是将他撩拨了，他也拿自己没辙。 见他眸色越来越沉，柳烟柔越发得意，垫脚勾住了他的脖子，唇瓣轻轻的覆了上去。 学着他之前亲吻自己的样子，轻轻的啃咬着，摄取着他的气息。 然而，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云北霄按在了墙上。 “丫头就这般想么？” 他暗沉的眸子里是压抑的欲念，咬牙切齿的在她耳畔道：“难得丫头这般主动，本督不满足你怎么行。” 话落，就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唇。 摸到她的衣带，重重的一扯。 柳烟柔傻眼了，连忙推他，“唔……唔……不……” 不可以在这里。 可是，她被堵住唇，根本说不出来。 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衣襟探了进去，狠狠的抓了下。 “嗯……” 柳烟柔闷哼着，急忙去捉他的手。 那只手却一路往下。 “不……不能在这里……” 柳烟柔不住的摇头，心下后悔极了，怎么也没想到督公竟然真的敢在这里要她。 终于得了呼吸，她不住的喘着气，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不让乱动，眼底却早已染上了情欲。 湿漉漉的眼睛祈求的看着云北霄，眸光如水，眼尾嫣红，“督公，求你，不要在这……” 第17章 滚，都给我滚! 云北霄哪里会停下。 这丫头，以为没床，他就拿她没办法？ 笑话！ 没床，他也能让她舒服。 “啊——” 柳烟柔猛地挺身，惊呼着瘫软到了他怀里，大口的喘气。 完全不敢想象，她竟然会在慎刑司的大牢里就被他弄到…… “感觉如何？” 云北霄低笑的在她耳畔说道。 柳烟柔眼眶都红了，羞恼的看着他，“督公怎么可以在这……” 这是慎刑司，外面那么多人！ “噗，这是还没满意？” 云北霄作势又要来。 柳烟柔连忙紧紧的捉住他的手不让乱动，眼眶泛红的祈求的道：“满意，督公，您就饶了柔儿吧。” 云北霄深深看了她一眼，低笑了声。 柳烟柔生怕他又有了坏主意，警惕的看着他。 就听他道：“在这慎刑司大牢，听着他的惨叫，丫头似乎格外敏感，让本督甚是满意。” 柳烟柔身子一僵，眼神闪烁的不敢看他。 她的确是有那么些隐秘的小心思，这竟也被督公瞧出来了。 柳烟柔不禁有些忐忑，可对上督公那纯粹的不带丝毫调侃的眸子，忽然就坦然了。 她羞赧的点头，“的确，只是听着他的惨叫声，就格外开心……” 上辈子，他娇妾在怀，日日风流，她却日日都在接受良心道德的折磨以及旁人的指责，等到良心道德不再遭受折磨了，又在遭受肉体的折磨。 这辈子，一切都反了过来。 看着他受折磨，真痛快啊！ “丫头开心，本督便也开心。”云北霄笑着，拉着她的手一路往下，声音有些幽怨，“只是它不开心。” 柳烟柔被烫到了般，连忙抽回了手，僵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云北霄低笑，“放心，本督知道分寸，不会在这里要你的。” 柳烟柔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将自己衣服整理好。 就听云北霄又道：“只是今晚，丫头不可再拒绝。” 柳烟柔红着脸低下头。 离开慎刑司地牢的时候，简绍的惨叫声还在继续。 他被各种刑具折磨的奄奄一息，每次晕倒都会被用辣椒水泼醒继续折磨，根本没有晕倒的机会。 他迷迷糊糊的看到云北霄搂着一个女人离开的背影，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忽然就有了答案。 怪不得云北霄忽然抓他，还不接受他将柳烟柔送他的示好。 原来是又有了别的女人。 柳烟柔那贱人，果然是个没用的，连个太监都拿捏不住！ 还害的他被折磨，等他从这里出去了，一定要她好看！ “小姐！” 再次看到柳烟柔，香兰眼眶都是红的，拉着她就一阵检查。 确定她没事才放下心来，心疼的道： “小姐，他们没为难你吧？” 早知道小姐跟着云忠一进去就是将近两个时辰，还去了慎刑司，就是小姐不带她，她也要跟着去的。 慎刑司那可是会吃人的地方。 “我没事。” 柳烟柔简单安抚了香兰几句，就去了梧桐小巷。 她答应了督公今晚等他，在听雪苑多少有些不方便，梧桐小巷刚刚好。 可她准备妥当，困的都睡着了，都没等到云北霄。 第二天起来都还有些懵，心下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督公昨晚没来，会不会是出什么事? 不过，还没等她太过担心，寻巧就道：“督公昨晚派人过来，说督公临时被陛下指派了任务出门了，奴婢见小姐已经歇下，就没打扰小姐。” 柳烟柔这才放心。 昨晚休息的好，柳烟柔今儿个精神特别好，就准备去自己的两个铺子里看看。 也不知道苏力将这两个铺子打理的怎么样了。 柳烟柔来京城时，青州的养父母给了她五家京城的铺子，就怕她在京城会受委屈。 只可惜那会儿柳烟柔一心都在讨好相府的亲生爹娘和哥哥们上，被柳氏以她不会经营为由，要走了其中三家，现在柳烟柔手上也只余下两家。 而那三家铺子，柳氏说是替她经营，却出现在柳清婉出嫁时的嫁妆单子上。 当时，她得知后去问柳氏，却被柳氏一句‘你姐姐出嫁，你这当妹妹的难道不应该给添妆。’为由搪塞过去。 当时哥哥嫂嫂们也都跟着起哄，说她小气。 那会儿，她只觉得难堪极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三家铺子给了谁。 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那会儿的自己当真愚蠢至极。 “小姐，您来了。” 正好在铺子里的苏力一看到柳烟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会儿的苏力，已经不再是前两天那胡子拉碴的样子了。 他胡子刮的干干净净，一身青色长袍，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文雅和憨厚，看着就很可靠的样子。 柳烟柔笑着点头，问道： “铺子里怎么样了？” 这是一家胭脂水粉铺，铺子挺大的，却死气沉沉，一个客人也没有，柜台里摆放的，也都不是时下新兴的胭脂水粉。 柳烟柔不禁蹙眉，就见苏力摇头，道： “不太好，京城同类型铺子太多了，咱们的铺子一直没什么竞争力，这两年来也只是在勉强维持。” 柳烟柔看了一圈，见柜台里都是一些老款胭脂水粉，便也明白了，迅速回忆着上辈子这段时间的流行趋势，说道： “你这两天跑一趟苏杭那边，找一下叫‘金玉颜’的胭脂，和‘牡丹花冻’的口脂，其余的你也看着采买一些，再想法子尽可能掌握住货源。” 上辈子这两样胭脂水粉就是从苏杭那边过来的，很受欢迎。 若是能再想法子掌握住货源渠道，她这个胭脂水粉铺子就算是盘活了。 柳烟柔说着，目光落在香兰身上，想着要不要让香兰也跟着一起去。 这丫头虽然单纯没什么经商头脑，但对于胭脂水粉却知之甚详。 苏力一个大男人不一定能选到其他合适的胭脂水粉，但带上香兰就不一样了。 不过这事儿得回去再和香兰好好说说。 柳烟柔在铺子里又看了一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刚上马车，香兰就高兴的说道：“小姐，你上次让寻巧去做的手镯做好了。” “这么快？” 柳烟柔惊讶，这才一天吧，就好了？ 寻巧笑着点头，拿出一个匣子，“宫里的匠人，专门腾出手替小姐打的。” 不用说柳烟柔也明白了。 既是督公插手了，这么快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柳烟柔直接拿了镯子戴在手上，除了没有暗扣以外，其余的和汤氏给的那个镯子一模一样，唇角就不由勾起了笑。 有了这镯子，汤氏便更不会怀疑了。 就让尹秋影再多戴那镯子一段时间吧。 柳烟柔一回侯府，便发现侯府气氛异常压抑。 管家看到她就道：“少夫人，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 柳烟柔倒也不意外。 她昨天去过督公府，汤氏肯定要叫她过去问结果的。 结果刚进屋，就听到了汤氏蕴含怒气的声音。 “送你的镯子呢？” 柳烟柔怔了下，唇角便勾起了笑，扬了扬手腕上的镯子道： “戴着呢，婆母所赠，我自是一刻也不敢离身的带着呢。” 看到柳烟柔手腕上的镯子，汤氏这才放心，冷哼了声，转而问道： “昨个儿去督公府了？” 第18章 督公又不满意了 来了！ 柳烟柔心下兴奋，努力掩饰了脸上的笑意，道： “去了，小侯爷被打的那叫一个惨啊……” “绍儿被打了？！” 汤氏惊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幸好有昕月及时扶住了她。 柳烟柔轻笑了声，双手比划着道： “何止啊，这么粗的鞭子，沾了辣椒水往小侯爷身上招呼。 这么大的烙铁，放在火上烤了往夫君身上烫，一烙铁下去‘刺啦啦’的响，空气里都是肉香……” 汤氏听的脸色惨白，身子摇晃，双手死死攥着椅子扶手，强忍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你怎么没将他救出来？！” “我也想啊，可督公一听我是上门求情的，竟是大怒，直接将我拉去了慎刑司，押着我让我亲眼看小侯爷是怎么受刑的…… 我哪里忍心看小侯爷受刑啊，才看了两眼就受不住的晕了过去，醒来时人就在梧桐小巷，都不知道小侯爷之后又都受了什么刑。 我瞧着有不少刑具呢，血淋淋的锯子，听说是锯腿用的，满是血痂的像梳子一样的钉耙，说是活扒皮肉的，还有个放满了吃的胖嘟嘟老鼠的木桶，说是要将人放进去，生生让那些老鼠啃食血肉……” 柳烟柔倚靠在椅子上，细数着各种刑具。 汤氏心下狂跳，不住的安慰自己，儿子是永昌侯，东厂那死太监就是再无法无天，也不敢将那些刑罚用在当朝侯爷身上。 可依然止不住的颤抖，狠狠瞪着柳烟柔怒喝。 “你给我闭嘴！” 柳烟柔耸了耸肩，满不在意的说道： “婆母，我相府也回了，督公府也去求了，实在没法子了，婆母要不您回汤家一趟，求求外祖父他们吧，您毕竟是夫君的亲生母亲，不能不管夫君啊……” 汤氏原本都快要晕过去了，再听她这话，更是气的大口喘气的怒吼。 “我什么时候说不管了！” 柳烟柔根本不接话，只看着她笑，似是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去救简绍一般。 汤氏忧心儿子，一时间也没力气和她斗了，摆手无力的道： “行了，绍儿那你先别管了，去看看你弟妹吧，她昨晚流产了。” “弟妹流产了？” 柳烟柔有些疑惑，可想到刚才一进来汤氏就问她镯子的事情，顿时就了然了。 那镯子可是有催情作用的！ 汤氏总觉得柳烟柔这话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刚要发怒，可再看去时，却只见她一脸担忧。 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更气人了。 “弟妹怎么会流产？那她以后还能生吗？弟妹要是不能生的话，二弟岂不是以后都没嫡子嫡女了？这可如何是好?” “……” 汤氏这下不止心口疼了，连太阳穴都一跳一跳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愤怒的拍着桌子。 “滚，你给我滚！” 柳烟柔抬脚就走，出了门就道：“去打听一下。” 没一会儿，寻巧就打听回来了。 昨儿个简越难得回了尹秋影那边，不知怎么的，一向对尹秋影没什么兴趣的简越格外的主动，两人晚饭后就回房了。 闹腾了足足大半夜，许是闹腾的狠了直接见了红，等喊了大夫来，孩子就没了。 柳烟柔听着，轻抚着手腕上的镯子，眸子就眯了起来，唇角也勾起了冷笑。 “走，咱们去看看。” 尹秋影小院。 看到柳烟柔，尹秋影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阴沉了，阴恻恻的看着她道：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柳烟柔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撑着脑袋，露出手腕上的金镯子道： “弟妹多心了，咱们是妯娌，我当然是来看望弟妹的，弟妹感觉如何？” 听着柳烟柔不似来笑话她的，尹秋影脸色这才缓和些许。 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金镯子上，顿时就是一声冷笑，“怎么的？自己去做了个一模一样的？” 柳烟柔神色黯然了些，道： “弟妹，能不能将婆母送的那个还给我，你若真喜欢，我手上这个送你，这是我刚照着婆母那个打的，一模一样，还是足金的。” “毕竟是婆母送的，弟妹借去戴了没关系，可若让婆母知道了，定是要怪罪于我的，说不定连弟妹也要受罚。” 尹秋影一看柳烟柔那唯唯诺诺的那胆小样子，就一阵不屑，轻嗤了声道： “我才不要假货！” “可是……” 话没说完，就被尹秋影打断。 “你手上不是有了一个吗？你不说谁知道你手腕上那个是假的。” 柳烟柔低垂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抬头认真的看着她道：“ “弟妹的意思是，我戴的这个是真的，弟妹戴的那个才是假的？” 尹秋影被看的不自在，冷哼道：“就是这个意思！你出门就说你那个是真的，我戴的这个才是假的。” “那好吧。” 柳烟柔一脸被欺负了的无奈，眼底笑意却更浓了。 “我知道了，那弟妹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柳烟柔离开，尹秋影就一骨碌坐了起来，招呼自己丫鬟道： “去把那镯子拿来给我戴上。” 丫鬟听话的去拿了，同时疑惑道：“小姐您不是说要私下里悄悄戴嘛？” “你知道什么，柳烟柔她自己都弄了个假的戴着了，谁知道我戴的这个是真的。” 尹秋影端详着镯子，心情都好了不少。 这可是侯府的传家宝啊，就该是她的。 柳烟柔也算聪明了一回，自己知道去做个假的戴着。 这下好了，她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柳烟柔这头也心情很好的回了自己的小院，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就连汤氏让人来请，都直接说小侯爷被抓，她伤心欲绝之下病倒了，实在没力气去给婆母请安。 柳烟柔这一病倒，汤氏就只能自己忙着走动关系救简绍，愣是急的嘴角都长了好几个燎泡。 柳烟柔听说后，心情很好的又让厨房做了个蜜桃鲜贝杏仁盅。 正慢条斯理的吃着，头顶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这么好吃吗？” 柳烟柔头也没回，“嗯嗯，好吃，蜜桃鲜甜，杏仁清香，还伴着汤氏嘴角的燎泡和简绍身上遭受的酷刑，真真美味。” 意识到什么，她猛地回头，只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她怎么就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光是听着督公的声音，自己就连最基本的防御都没有了？ 这可不行，下回可不能再这般。 柳烟柔连忙收敛神色，起身给云北霄行了一礼。 “臣妇给督公请安，臣妇刚才只是觉得这蜜桃鲜贝杏仁盅好吃，并没有其他意思。” “嗯?” 云北霄神色微敛。 柳烟柔忽然就想到在慎刑司，他因她那句‘臣妇’发怒，将她抵在墙角的样子，眼珠一转，试探的道： “那，民妇？” 见云北霄不说话，柳烟柔鼓起勇气试探的问，“督公喜欢民妇用哪个自称？” 云北霄脸黑了下，气闷的在柳烟柔刚才坐的位置坐下，尝了口让柳烟柔吃的香甜的蜜桃鲜贝杏仁盅，挑眉看她，轻笑道： “你倒是说说，民妇和臣妇有什么区别？” 这是不满意了？ 柳烟柔想到上辈子，他每次抱着自己入睡时，都强制让自己自称柔儿的事情，脸一红，语调迟疑。 “那，柔儿？” 刚拿着勺子准备再尝一口的云北霄整个人都僵住了，脑海里全是她一声声的‘柔儿还要。’ 一时间口干舌燥。 身体更是不可抑制的起了反应。 第19章 算侯府欠你的 “咳——” 云北霄黑着脸道：“换一个。” 柳烟柔微怔，上辈子，他不是最喜欢自己这般自称吗？ 怎么又不喜欢了。 “那，烟柔？” 柳烟柔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去瞧云北霄神色，见他没有不喜，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就发现云北霄正拿着她吃过的勺子，一勺一勺的，吃的香甜。 柳烟柔一时呆愣。 她记得忠叔说过，督公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甚至从不和别人同桌吃饭。 上辈子，他就很少和她同桌吃饭。 仅有的一次，都引的督公府的人震惊了好几天。 这会儿，怎么就…… 云北霄察觉到柳烟柔的视线，眉头轻挑，饶有兴趣的道： “你本督都吃得，一碗小小甜汤，本督吃不得？” 柳烟柔脸爆红，一时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云北霄瞧的心头火热，也不逗她，漫不经心的问道： “喜欢甜食？” “嗯。” 柳烟柔羞红脸的点头。 “本督抢了你的，生气了？” “嗯。”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柳烟柔连忙慌乱的摇头。 “那个，是我吃过的……督公喜欢的话，我让人再做。” “不了。” 云北霄声音沙哑，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放下勺子起身，故意撩了下衣袍，挡住某些令人尴尬的反应，正经道： “昨晚本督没去，可有失望？” 柳烟柔羞窘的低下头摇了摇头。 “呵……丫头就这般不待见本督？”云北霄轻笑了声。 柳烟柔心下一紧，又赶紧道：“是有些失望的。” 云北霄又是一声轻笑，“这么说，丫头还是很期待本督每晚都来找丫头的？” 柳烟柔都快要哭了。 这简直就是个坑，说什么都不对。 她委屈的看着云北霄，“督公，您就别逗柔儿了好不好。” “噗……” 云北霄低笑了声，伸手揽了她到怀里，笑道： “本督今儿个过来是想告诉你，简绍的事有人插手了，这一两日应该就得放了，你若有计划便可安排了。” 柳烟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我明儿便再去督公府找督公。” “嗯。” 云北霄点头，落在柳烟柔身上的眼神晦暗不明，手也伸进了她衣领里，正要下一步动作，眸子就时一拧，“有人来了。” “谁？” 柳烟柔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没看到人，再回头时，哪还有云北霄的身影。 目光落在桌上的蜜桃鲜贝杏仁盅上，正想让人再端一碗来，屋外就响起汤氏由远及近呆着愤怒的声音： “绍儿都被抓几日了，你这当人媳妇的，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这是坐不住了？ 柳烟柔挑眉，顺势坐下，‘虚弱’的撑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拿勺子搅着汤，柔柔弱弱的道： “婆母来了，我这几日病的起不来床，这不，正喝药呢。” 汤氏一看柳烟柔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到底是有求于她，稍稍压制了些火气，语气硬邦邦道： “你再去一趟督公府。” 柳烟柔不可置信的看向汤氏，轻笑了声，“婆母还让我去？” 汤氏生怕她再说出能气死她的话，直接打断道：“你上次去是下跪，这次就直接……” 后面的话，汤氏有些说不出口。 只想着柳烟柔要是懂事，就该能听懂她的未尽之意。 可柳烟柔却一脸不解的看着她，问道： “直接什么？” 汤氏只觉心口又疼了，好一会儿，才隐忍着怒气，道：“你不都有过几次经验了吗？这种事还要我教你？” “婆母的意思是，让我去陪督公？” 柳烟柔冷笑，“同为女人，婆母这般作践儿媳，就不怕传出去了被人戳断脊梁骨？” 汤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揉着发紧的太阳穴，恨不得现在就起身离开。 可她不能！ 绍儿还等着她去救！ 她这几天又是托关系又是到处打点，总算是在督公府那边套出点话，知道这事儿非得柳烟柔去不可。 她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柳烟柔冷笑了声不搭理她。 汤氏一阵心烦，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行了！算侯府欠你的，只要你救出绍儿，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柳烟柔冷笑，神色淡漠，“我也不是不想救小侯爷，可上回我去时，督公就说过了不让我再进督公府，我这回再去，怕是要好生打点一番才能进得去。” “你也是知道的，我在娘家不受宠，嫁妆都没有多少，根本没银子打点。” 汤氏懒得听她废话，给昕月使了个眼色，拿了一千两银子给她。 接了银子，柳烟柔继续慢条斯理的吃东西，丝毫不提去督公府的事。 “你还想怎么样？”汤氏咬牙切齿。 柳烟柔摇头，轻叹了声，“我还是再想法子找人借一点吧，只是我人脉有限，也不知何时才能借够。” “你……” 汤氏只觉脑袋嗡嗡的疼的厉害，咬牙切齿道： “再给她拿一千两！” “两千两给你，要是再救不出绍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烟柔刚接了银票要数，闻言像是这银票烫手一般，直接塞到了她怀里，“那我还是不揽这活了。” “……” 汤氏冷不丁的被塞了一怀银票，气的深呼吸好几口气，到底是稍稍软了语调。 “你尽力就好。” 说完，再不愿多看柳烟柔一眼，放下银票直接拂袖离开。 心里盘算着，等绍儿回来，一定要让她好看。 她当初怎么就同意这么个粗鄙的女人进府！ 柳烟柔心情很好的数起了银票。 有这两千两，苏力这回去苏杭那边也能宽裕一些。 柳烟柔正准备叫香兰进来，和她说说让她和苏力一起去一趟苏杭的事情，原以为已经离开了的云北霄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么高兴？” 第20章 小姐不要奴婢了吗? 柳烟柔脸上笑容一僵，扭头就见督公从内室走了出来，嘴巴张了张，脸一下涨的通红，小声问道： “督公刚才一直都在？” 那她刚才装模作样讹汤氏的事情，岂不是被他听了个完完全全？ 她还撒谎说督公不愿见她，还说要打点督公府的人…… 柳烟柔一阵尴尬，低下头像个撒谎被夫子抓了现行的孩童一般，紧张的抓紧了衣摆。 云北霄看的好笑，目光落在喝完了的汤碗上，脑海里不禁闪过她说那是药的情形，又一阵忍俊不禁。 “嗯，一直都在，丫头撒谎的本事又见长了。” 柳烟柔脸更红了，“那个，我只是不想让汤氏那么轻易如愿。” 督公都说了，有人插手他也没法一直关着简绍。 既然迟早要放，那肯定是要得些好处再放的，不然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目光落在桌上那一沓银票上，想了下，咬牙抽出五张，塞到了云北霄手里。 云北霄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塞到手里的五百两银票，嘴角抽了抽。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直接给他塞银票。 以往就是真有人要给他银票，也得是装在匣子里，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不像这个，银票都捏的皱巴了。 柳烟柔见他不说话，一咬牙，只好又拿了两张，低着头双手递给他。 “……” 云北霄扶额，“你很缺银子？” “嗯，很缺的。” 柳烟柔连忙点头，眼巴巴的看着督公，希望他能大发慈悲，不要她的银票了。 云北霄忍不住低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将手中的银票和她其他的放在一起。 柳烟柔看的眼皮都不禁跳了跳。 督公……他不会是一张都不打算给她留吧。 上辈子，她可没少听说督公抠门的事情，但凡送到他手里的东西，就从没有吐出去的。 呜呜呜……她的两千两银子，都还没捂热呢。 “怎么的？怕本督拿走你的？”云北霄不禁失笑。 这丫头，财迷的毛病改不了了吧。 小时候救他，还不忘让他给银子呢。 云北霄脑海里闪过她小豆丁的模样，双手叉腰的站在他面前，奶呼呼凶巴巴的说： “我今儿救了你一命，你就当知恩图报，快点给银子，五两！” 她伸出胖乎乎的五根手指，想了下，看了看他身上破破烂烂的样子，又攥回去两根。 过了会儿，又攥回去两根。 继续凶巴巴的冲着他说。 “一两！不能再少了！现在没有的话，先欠着也行！ 我叫苏烟柔，青州苏家最最最最受宠的小小姐，到时候记得还我！” 她骄傲的拍着胸脯，得意的小模样儿，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会儿他就在想，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娇憨可爱的小丫头。 柳烟柔没看到云北霄怔愣的样子，咬唇想了会儿，上前小心翼翼的扯着他的衣袖，仰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督公，能不能不要全拿走，柔儿真的很缺银子。” 这一刻，云北霄心都要融化了。 他不禁笑着俯身，在她唇瓣轻轻落下一吻，将银子尽数塞到她手里，道： “都是你的。” 柳烟柔还在捂着唇瓣怔楞，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 “真的！” 云北霄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柳烟柔满心满眼都是银子到手了的喜悦，哪里会在意鼻子被捏了下。 督公愿意，别说是鼻子了，他想捏哪里都可以。 云北霄瞧着她财迷的样子，就一阵低笑，附身，在她耳畔说道： “本督今儿个还有事，不能满足丫头，丫头可会生气？” 柳烟柔身子一僵，哪还敢接话。 督公这种问题，当真是怎样回都不对。 “噗——” 云北霄又忍不住的一阵低笑，揉了揉她脑袋，道：“明儿个在督公府等你，你记得傍晚再来。” “嗯嗯。” 柳烟柔忙不迭点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脸颊蓦地爆红。 “我……我……” “不是说了要去督公府求情吗？”云北霄低笑。 柳烟柔低着头抓着衣角。 是这样没错啦，她也的确打算明儿个去督公府的。 可…… 这话从督公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怪怪的。 怪让人脸红的。 “乖，本督等你。” 云北霄低低的笑着，轻轻揉了揉柳烟柔脑袋就离开了。 柳烟柔脸颊红红的，半天才缓过来些。 看着两千两银子一分不少的落在自己手里，心情又更好了些。 喊来香兰，和她说了打算让她和苏力一起去一趟苏杭的事情。 香兰一听，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住的摇头道： “小姐，你是不是嫌弃奴婢了。” 她自小跟着柳烟柔，从未离开她超过一天，这会儿忽然要去苏杭，离开这么久，她舍不得小姐。 柳烟柔拉着她坐下，替她擦了眼泪，语重心长道： “你自小跟我一起长大，应该也看出我如今的处境了吧。” 香兰点头，愤愤道：“侯府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正是因为知道小姐处境艰难，她才更不能在这时候离开。 她甚至都怀疑小姐支开她，就是想要做傻事。 越是这么想，香兰心里就越是害怕，拉着柳烟柔的手就道： “小姐，不行我们回青州吧，咱们不要管京城的这些人和事了，咱们去青州找老爷夫人，他们肯定不会不管小姐的。” 第21章 他们都欺负奴婢 侯府欺辱小姐，相府也不管小姐，现在小侯爷出事，夫人竟然让小姐去求那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督公。 上回小姐去了一趟督公府，就被带去了慎刑司。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姐遭受了些什么。 听说慎刑司里有很多阴毒的手段，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上却还不留下半分痕迹。 小姐要是再去一趟…… 香兰想都不敢想，眼泪巴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咱们不去督公府，咱们不要管小侯爷了好不好。” 柳烟柔无奈，都不知道这小丫头脑海里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是让她去一趟苏杭而已，怎么就哭成这般。 “香兰！” 柳烟柔语气稍稍严肃了一些。 “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 香兰一看柳烟柔这严肃的样子，也连忙止住哭声，抽抽搭搭的看着柳烟柔。 柳烟柔伸手替她擦了眼泪，道： “督公没你想的那么坏，相反，在这偌大京城，只有他才是我们的靠山。” 香兰不解的看着柳烟柔。 督公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欺辱小姐、害的小姐被小侯爷和夫人责骂威胁，怎么就不坏了，怎么就成她们的靠山了？ 可上辈子的事情，柳烟柔也不好解释，只是神色严肃的说道： “这次让你去苏杭，也是因为你对胭脂水粉比较了解，咱们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相府指望不上，侯府咱们也呆不长久。 以后若咱们离了侯府，肯定不能没有银子，所以我打算将手里的两个铺子经营起来。 这次去苏杭，找到金玉颜胭脂，和牡丹花冻口脂，以及其他能够好卖的胭脂水粉尤为重要。” “香兰，这关系到咱们离开侯府以后能不能生活下去，对我非常重要，你能帮我跑这一趟吗？” 香兰听懂了，知道小姐这是在为她们的以后铺路。 相府肯定是指望不上的，侯府这边，小侯爷和夫人也不可能容得下小姐，他们离开侯府是迟早的事情。 可她还是担心。 “可是奴婢不在小姐身边，小姐要是遇上什么事可怎么办。” “还有寻巧啊。”柳烟柔道。 “寻巧？” 香兰不解，寻巧是前几天才忽然出现在小姐身边的，怎么小姐会这般信任她，直接让她代替了菊兰，还成了她身边的大丫头。 柳烟柔道：“寻巧是督公留下的人。” 香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想到小姐刚才对督公的维护，又只好咽了回去。 柳烟柔拍了拍她的手，认真问道： “香兰，你愿意替我跑这一趟吗？” 香兰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唇，问道：“小姐，寻巧真的可靠吗？” 若寻巧可靠的话，她离开小姐一段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柳烟柔笑着点头，“你和她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好，那奴婢去。”香兰重重的点头。 第二天晌午，苏力就准备好了去苏杭的事情过来辞别。 柳烟柔将香兰交给他，嘱托他照顾好香兰。 看着两人离开，柳烟柔就回了小院，准备收拾一下去督公府。 可刚回小院，菊兰就拦在了她面前。 “小姐，奴婢错了，求少夫人饶过奴婢这一回。” 她被派到外间打扫，原本还极为不忿，想着回相府告状。 可她发现，不跟着柳烟柔，这侯府根本不是她想离开就能离开的。 柳烟柔从外面带来的那些人也动不动就欺负她，最脏最累的活全交给她干。 短短几天时间，她就受不了了。 今儿个偷偷听到香兰要离开一段时间，她就觉得自己回到柳烟柔身边的机会来了。 香兰不在，柳烟柔身边就只剩她一个是以前伺候的老人。 她只要去哭一哭求一求，柳烟柔肯定就会心软让她回去的。 “少夫人，奴婢受不住了，他们都欺负奴婢，最脏最累的活全都交给奴婢，奴婢在相府的时候都从来没做过那些下等丫鬟才做的事情。 求少夫人开恩，让奴婢回到少夫人身边伺候。” 柳烟柔原本都没打算搭理她，听她提起相府，眸子就眯了起来。 她停下脚步，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笑道： “最脏最累的活都交给你做？” 菊兰听到这话，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连忙点头道： “嗯，他们都故意欺负奴婢。” 柳烟柔环视一周，忽地就笑了。 “是吗？都谁欺负你了？” 菊兰眼睛一亮，少夫人果然还是一如之前那样软弱可欺，瞧瞧，自己只是几句哭求的话，少夫人就要替她出头了。 “他们都欺负了！” 她一指不远处的一众丫鬟小厮，恶狠狠的，很是得意。 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给她等着！ 第22章 简绍回府 所有人都吓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柳烟柔。 却听柳烟柔道：“这样啊，做的不错，这个月的月钱每人都多发点。” “少夫人！” 菊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是她听错了吗? 她说的是给这些欺负她的人月钱多发些？ 丫鬟小厮们闻言一喜，眼睛都亮了，纷纷道谢： “多谢少夫人（小姐）。” 随后都不屑的看向了菊兰。 尤其是梧桐小巷来的几个，看菊兰的目光更是冰冷。 这个菊兰，以前肯定没少欺负小姐，还敢在小姐面前告状，看他们以后怎么收拾她！ 柳烟柔没有再理会菊兰，她爱跪，跪着就是。 柳烟柔刚收拾妥当，昕月就过来了，问她为什么还没去督公府。 柳烟柔原本没打算这会儿再去刺激汤氏的，可汤氏都让人来催她了，她自然也得礼尚往来。 今儿个的柳烟柔打扮的格外漂亮。 水红的锦绣双蝶裙，细腰盈盈一握，妆容更是精致，配上整套的珠翠头面，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 一路所过，侯府下人纷纷驻足晃神。 柳烟柔打着临走前有要事问汤氏的幌子，进了屋就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儿，问道： “婆母觉着儿媳这一身如何？可能打动督公，让他宽恕夫君？” 汤氏脸瞬间黑了，咬牙切齿，“这就是你要问的重要的事？” 柳烟柔眨了眨眼，一脸不解，“不重要吗？可万一督公不喜欢儿媳这身，儿媳此去岂不是救不出夫君？” 她又在汤氏面前转了个圈。 “婆母，儿媳这身真的可以吗？” 汤氏眼前发黑，又怕柳烟柔反悔不去，揉着太阳穴压着怒气道： “可以，很漂亮，你快去吧。” “真的可以吗？” 柳烟柔却还蔫蔫的低着头，声音里满是委屈的道： “婆母，儿媳此去，恐怕夜里就回不来了……” “行了！快去吧。” 汤氏目光阴沉，一刻也不想看见她。 柳烟柔微微福身，装模作样的抹了把泪，转身唇角就勾起了笑。 出了院子，当着满院下人的面，又行了一礼，大声道： “婆母，儿媳这就去救夫君，事后夫君若厌了儿媳，还望婆母一定要替儿媳解释一二，不然儿媳这一辈子就毁了。” 她背影决绝萧瑟，像是要去赴死的将士。 满院下人，不禁肃穆。 他们不知道少夫人此去具体要做什么，但定是去救小侯爷的，且有很大的牺牲。 这般为侯府，偏生夫人还成日里骂少夫人。 哎……少夫人真可怜。 屋内的汤氏又一阵眼前发黑。 “她、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整个侯府蒙羞，她就是要气死我这个婆母啊！” 昕月昕书见识过柳烟柔的难缠，都非常能理解汤氏。 昕书劝道：“夫人，不急，先让她猖狂一阵子，等救出小侯爷，等东厂那死太监对她不感兴趣了，咱们再慢慢找她算账！” 汤氏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好了些许，捂着心口道： “让人去宫门口守着，大夫也都请到府上来，绍儿受了这么大的罪，身体肯定遭不住了，我可怜的绍儿……” 汤氏红着眼眶一样一样安排下去，心里盼着柳烟柔今儿个能成功将简绍救出来。 可她这一等，就是两天。 柳烟柔进了督公府，整整两天都没出来。 督公府。 云北霄的房间里。 柳烟柔神色蔫蔫的靠在贵妃榻上，手中正捏着个葡萄吃的香甜。 云北霄一早就去忙公事了，柳烟柔连着被折腾了两天，浑身发软，干脆哪里也没去，就窝在房间里吃吃喝喝，看看云北霄收藏的各种书籍打发时间。 “小姐，这是督公让奴婢拿来的药。” 寻巧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药瓶。 看到药瓶上的‘玉肌膏’三个字，柳烟柔脸一下涨的通红。 这两夜折腾的太狠，身上痕迹总消散不了。 她昨晚撒娇不想再折腾，督公就哄着她，说今儿个一早去宫里求玉肌膏给她，说是不仅能养颜祛疤，还可以让她身上的暧昧痕迹消散的更快一些。 “奴婢给小姐上药。”寻巧恭敬道。 “放着吧，等会儿我自己来。” 柳烟柔神色不变，却悄悄红了脸颊。 她身上的痕迹都在隐秘的地方，哪里好意思让别人看。 当然了，若是在侯府，面对的是汤氏，她还是很乐意的。 光是看汤氏明明愤怒，却只能强忍着的样子，就能让她心情很好。 寻巧恭敬的放下药退下了。 柳烟柔拿着药瓶，脸颊通红的回了内室，褪下衣衫开始给自己上药。 大部分地方都能很轻易的上好药，可总有地方是她够不到的。 一时着急，正想着要不要喊寻巧进来帮忙，手中的药瓶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接了过去。 柳烟柔身子一僵，脸一下子就又红了。 “督公……” “怎么不让丫鬟帮忙？” 云北霄剜了药细细的帮她涂她够不到的地方。 柳烟柔衣衫半褪，下意识的想要穿上，却被按住，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声音更是小若蚊蝇。 “我可以的。” 身后没有声音再传来，只有手指轻触皮肤，在背上轻轻划过时留下的阵阵颤栗。 柳烟柔不知道督公是不是故意的，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一阵酥软。 本就酸软的腿这会儿更是站都站不稳了。 “督公……” 她咬唇轻唤，想让他停下。 一开口却是柔媚极了的语调，一时更让她脸颊滚烫，咬唇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想什么呢。” “啊——” 脑袋被不轻不重的弹了下，柳烟柔痛呼着捂住脑门，满是水雾的眸子看向了云北霄。 云北霄心都漏了一拍，轻咳了声别过头去，道： “衣服掉了。” 柳烟柔错愕的低头，就见一直被她抱在怀里的衣服，因为她刚才抬手捂脑门的动作，直接掉在了地上。 只留下了粉红色的肚兜。 “啊——别看。” 柳烟柔连忙蹲下，扯了衣服遮住自己。 云北霄轻笑了声，拿了屏风上的外衫给她披上，在她耳畔低低的笑道： “都这么多次了，还害羞？” 柳烟柔扯住衣服，红着脸倔强的看他，“就是不许看。” “好好好，不看不看。” 云北霄宠溺的笑着，过去背对着柳烟柔坐下，倒了一杯凉茶灌下去，压下心头燥热。 小丫头身体还是太弱了些，才两天，就有些受不住了。 记得宫里的那些娘娘们有养身的法子，可以连续承欢也不受伤，回头也得给小丫头弄来试试。 柳烟柔确定他没有偷看，迅速的穿戴好，这才红着脸重新在贵妃榻上坐下，故意找话题的问道： “督公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 “简绍离开慎刑司了。” 云北霄神色微沉，心下忽地就有些烦躁。 第23章 她的死期到了! 柳烟柔怔了下，问道：“这么快？” 听她这么说，云北霄心情忽然就又好了很多，唇角微勾，“不想他回去？想在本督这多呆几天？” 柳烟柔低垂着眸子，眼底闪过恨意，小声嘟囔： “只是不想便宜他。” 如果可以，还是想让简绍再被折磨几天。 只有这几天，如何能对得住她上辈子长达十年的折磨。 云北霄轻笑着，忽地就心情很好。 一把拉了她坐在自己腿上，语气暧昧的在她耳畔道： “那你想便宜谁？” 柳烟柔心都漏了一拍，浑身都变得有些燥热，脸颊滚烫的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暗暗嘀咕。 督公这辈子怎么就变的这般轻佻。 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看出小丫头是真的害羞了，云北霄这才不再逗她，拉了她的手，细细的把玩着她柔软白皙的手指，轻声商量着。 “下回如何？下回本督再寻个由头将他抓去慎刑司。 这回真不能再留他了，前几天汤家在朝堂上说起简绍的事，皇帝问起，本督虽然给了解释，可总关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督公可有受到影响？” 柳烟柔神色不安，生怕连累了督公。 云北霄爱极了她这副替自己担忧的样子，笑着道： “放心，本督没事，倒是汤家的事被本督翻出来不少，这次汤家替简绍出头也付出了代价，汤家在朝中的两个小辈直接被陛下停了官。” “真的？” 柳烟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眉宇间的雀跃看的云北霄又一阵轻笑，伸手就刮了下她的鼻尖，宠溺道： “真的。” “太好了。” 汤家是汤氏的母家，汤家替简绍求情，却害的汤氏子弟被停官，汤家人肯定会怨怪汤氏。 汤氏不好，她就开心。 “我这就回去。” 柳烟柔高兴的起身，她要回去看汤氏笑话，最好能再给刚从慎刑司回来的简绍身上再添些伤。 可刚要起身，就被云北霄拉了回去，轻捏着她的手，在她耳畔语调暧昧道： “明儿一早再走，本督让人送你回去。” 柳烟柔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羞红脸的躲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柳烟柔是第二日晌午才拖着酸软的身体回的永昌侯府。 一进侯府，就见整个侯府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丫鬟小厮行走间虽然依旧匆忙、满是忧色，可却没了前几日的死气沉沉。 柳烟柔干脆没回自己的听雪苑，直接去了简绍的院子。 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内简绍咬牙切齿的声音。 “柳烟柔那贱人呢，我要弄死她，我这一身伤，全是她害的，东厂那死太监……” “绍儿！” 一听简绍要说东厂的事，汤氏连忙制止他，扭头看向哭哭啼啼的诗婉婉吩咐道： “婉婉，你去看看绍儿的药熬得如何了。” 诗婉婉很想留下听简绍和汤氏骂柳烟柔，可也不敢不从，乖顺的应声出门。 一出门就看到柳烟柔站在门口。 稍稍怔了下，猜到她已经听到了里面骂她的话，顿时就得意的笑了起来，高傲的仰着头从头柳烟柔身边走过。 她并未提醒屋内的人，有意让柳烟柔知道，夫君和婆母私下里到底有多厌恶她。 她要是识相，就该自请下堂，腾出主母的位置！ 屋内。 汤氏的声音再次响起。 “柳烟柔那贱人毕竟还是你妻子，让人知道她和人纠缠不清，丢的是咱永昌侯府的脸。 绍儿，不管你有多生气，这事儿都得埋在心里，等东厂那死太监不喜欢她了，咱们再慢慢折磨她。” “不！现在就折磨，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简绍激动的怒吼，眼底满是疯狂，连带着牵动了身上的伤，疼的脸色惨白。 可他顾不得这么多，忍着疼继续说道： “那死太监已经另有新欢，我亲眼瞧见那死太监搂着个女人去了慎刑司。 娘，柳烟柔没用了，她的死期到了！” “当真？” 汤氏眼睛一亮，随即想到什么，蹙眉疑惑道：“可柳烟柔那贱人已经去死太监那三天了……” “柳烟柔！” 汤氏的话忽然被简绍愤怒的声音打断。 顺着儿子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柳烟柔正含笑晏晏的看着他们。 她一步步走来，拿了帕子在空中挥了下，就开始装模作样的抹不存在的眼泪。 “我辛辛苦苦在外奔波替夫君求情，好不容易救出了夫君，夫君和婆母却一口一个贱人的让我去死……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她哭着趴到床前，哭丧似的，双手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拍打在简绍身上。 “啊——” 简绍惨叫着，两眼翻白，疼的几乎晕过去。 汤氏在看到柳烟柔那挥帕子的招牌动作时就眼皮一跳，再听她说话，看到她一系列的动作，心口火气更是蹭蹭往上冒。 再看绍儿都要被她拍晕过去，眼前就一阵发黑。 “快，快给我把她拉开！” “柳烟柔，你这贱人，你是要害死绍儿不成？！” 昕书昕月连忙冲上去拉柳烟柔。 寻巧一个箭步上前挡住。 任由昕书昕月二人如何往前，都冲不到柳烟柔跟前。 汤氏急的直骂，“柳烟柔，你个贱人，你给我住手，你看不到绍儿身上有伤吗？绍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柳烟柔不管不顾，趴在床边，手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打在简绍的伤口上。 尤不过瘾，又干脆起身抓住简绍的衣领，剧烈摇晃着，磨蹭着他身上的伤口，口中却是哭的凄惨。 “夫君，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为了救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要杀我……” 那一声声凄惨的哭声，简直闻者落泪。 屋外听到的下人们都不禁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摇头叹息： 少夫人为救小侯爷忙前忙后，夫人和小侯爷怎么能这般卸磨杀驴。 柳烟柔哭喊着，直到简绍彻底晕死过去，这才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 细看，她脸上哪有半分泪痕。 她后退了几步，调整了情绪，唏嘘的摇头叹道： “哎呦，夫君怎么瞧着像是要死了，怕不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府中搞不好要挂白了呢，婆母要不要考虑一下提前准备起来？” “你、你……” 汤氏身子踉跄着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又着急想喊人请大夫，又想喊人弄死柳烟柔，一时间脑子里乱哄哄的，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柳烟柔这就要离开，汤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大声吼道： “来人，给我抓住她！” 第24章 给他送个棺材 侯府的护卫听命，迅速围住了柳烟柔。 汤氏着急的让人去喊了大夫后，就脸色阴沉的走出来看着柳烟柔，忍无可忍、面目狰狞的咆哮道： “柳烟柔，我要你死！” 其他的事她都可以忍。 但这次，这该死的贱人让绍儿伤上加伤晕死过去。 她不能忍！ 护卫立马上前要拉住柳烟柔。 寻巧神色冷肃的拦在柳烟柔前面，手握住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冷冷看着侯府一众护卫，随时准备动手。 同时，一直隐在暗处的暗卫也出现护在了柳烟柔身边。 汤氏看着出现的东厂暗卫，眼皮跳了跳，理智稍稍回笼。 心下隐隐有些不安，怀疑绍儿是不是弄错了。 若那死太监真的已经不在意柳烟柔了的话，怎么还没将暗卫收回去？ 难道是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就听柳烟柔轻笑道：“婆母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一句话，再次点燃汤氏的怒火。 她冷冷看着柳烟柔，又看了眼东厂暗卫，一咬牙，不管不顾的吼道： “给我抓住她！” 今天不管谁来求情，她都要让柳烟柔付出代价！ 然而，话音刚落。 一道尖细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看谁敢！” 云忠手执拂尘，带着一队东厂之人杀气腾腾的走来。 光是这架势，就让汤氏腿一软，幸好有昕月扶住，才没摔倒。 她死死的抓着昕月的手，目光里满是惊恐。 上次就是这些人抓走了她的绍儿。 这次又来！ 汤氏声音都在颤抖，强撑着笑意，上前道：“阿忠公公，您怎么来了？” 云忠斜睨了她一眼，目光冷冽。 直看的汤氏心下更慌，站都站不稳了。 云忠不屑的冷哼了声，一挥拂尘，看向柳烟柔，神色顿时就是一变，满脸堆笑的走到柳烟柔跟前，说道： “柳姑娘替夫奔波，收集证据，替简小侯爷洗刷冤屈，着实情深义重，督公甚为欣赏，特意赏赐白银万两，珠宝玉石各两匣。” “柳姑娘，这些珠宝玉石都是未经雕琢的，督公特意嘱咐，若柳姑娘有喜欢的首饰样儿，可以直接让人拿这些珠宝玉石去内务府定制。” 所有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汤氏更是摇摇欲坠。 柳烟柔，她、她不但没有失宠，还让那死太监对她更上心了！ 柳烟柔稍稍怔了下，就行了福礼，道：“臣妇叩谢督公。” 起身朝云忠笑着道谢，“多谢忠叔，劳烦忠叔跑这一趟了。” 云忠很是受用的笑了笑，道： “柳姑娘客气了，咱家瞧着柳姑娘格外合眼缘，若柳姑娘不嫌弃，以后有事可以让人来找咱家，若遇上不长眼的张口闭口要打杀柳姑娘，咱家也不是吃素的。” 云忠说话间，就往汤氏那边扫了一眼，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汤氏脸色惨白，不住颤抖。 这云忠，可是那死太监的人，掌管着慎刑司，手段狠辣无比。 柳烟柔也冷笑的睨了汤氏一眼，道谢后笑着应下了。 云忠替柳烟柔撑了腰，冷冷扫了眼汤氏，就带人离开了。 汤氏一下子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再也站不住的让昕月扶自己进屋坐下。 随手端了杯茶压惊，却颤抖着溅了满手的水。 院外。 柳烟柔直接让寻巧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大手一挥，道： “府上所有人，每人赏赐二两银子！” 听到的人无不大喜。 侯府普通丫鬟小厮月银也就二两，少夫人当真大气，一出手就赏了他们一个月的月银！ “奴才（奴婢）多谢少夫人！” 不管是哪个院里的，全都高兴的道谢。 柳烟柔将这事儿交给梧桐小巷带来的素琴和素琪去办，自己则笑盈盈的又带着寻巧到了汤氏面前。 “儿媳也着实意外，没想到儿媳替夫君求情，竟是意外得了督公的眼，还有这般意外收获。 啧啧啧……万两白银呢，婆母快帮儿媳好好想想，这么多银钱儿媳该怎么花。 首先当然是要先孝敬婆母五千两……” 柳烟柔说着，眼看着汤氏眼睛都亮了，话音忽然顿住，疾呼一声。 “哎呀，瞧儿媳这记性，婆母出自鼎盛汤家，定是不缺这点儿银钱的，儿媳还是别在婆母跟前丢人现眼了。” “……” 汤氏气的眼皮直跳，见不得柳烟柔这小人得志的样子。 可也没任何办法。 东厂那死太监不但没厌了柳烟柔，反而瞧着还越发着迷了。 她要是敢这会儿对柳烟柔动手，明天她说不定就能出现在慎刑司受刑。 那死太监仗着皇帝恩宠，一向嚣张跋扈，连皇子公主和朝中的那些重臣的面子都说不给就不给，更何况他们一个没落了的侯府。 汤氏忽然就后悔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同意儿子那馊主意。 这下好了，非但没有利用柳烟柔帮大皇子拿住那死太监的把柄，反倒是让柳烟柔这贱人仗着那死太监的势骑到了她头上。 汤氏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个笑容。 “柔儿说的对，婆母着实用不上，即是督公赏的，你便留着自己用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 柳烟柔捂嘴笑着，道：“原本还想着婆母既然不需要银子，儿媳就用那些珠宝给婆母也做几样首饰的，可既然婆母不需要，那儿媳也便不多此一举了。” 汤氏气的手颤抖的端起茶杯，企图用凉茶压下火气。 可柳烟柔却偏不让她如意。 看了眼床榻那边还晕着的简绍，拿着帕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又拿出一百两银票放在桌上，道： “夫君……唔唔唔……夫君怕是真的要不行了，可这棺材总不能让婆母出银子，这一百两婆母一定要收着。 好生给夫君置办一副像样的棺材，不够的话，再让人来找儿媳要。 儿媳刚得了赏，给夫君置办一口像样的棺材的银子还是有的。” 柳烟柔说着，起身大声道： “婆母，节哀顺变，儿媳这便去忙了。” 柳烟柔不顾汤氏难看至极的脸色，直接带着寻巧离开了。 汤氏气的直掐自己人中，并未细想柳烟柔要去忙什么。 不然要是知道她这会儿要去忙的事情，怕是会恨不得当场就杀了她。 柳烟柔从简绍院里离开，就让人去喊来了府上的刘采买，吩咐道： “婆母说夫君怕是不行了，你先低调去将棺材准备好，别到时候来不及了。” 刘采买人都是懵的，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小侯爷、不行了？” 柳烟柔拿帕子抹眼泪，也不说话。 刘采买一看她这样子，以为她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再多问，连忙下去安排了。 刘采买办事速度很快。 半下午的时候，棺材、寿衣、孝服、元宝蜡烛、陪葬用品……等等一系列丧葬用品就从侯府偏门送了进来。 这些东西送进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让简绍的几个好友瞧见了。 还以为侯府老夫人要不行了，当即就多问了几句。 一听是简绍要不行了，几个好友登时就傻眼了，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是说，永昌侯府小侯爷不行了？” 第25章 伤势过重，没救了 因着是给侯府送的，寿材铺掌柜也不敢假手于人，亲自带人来送，闻言就道： “这还能有假？寿衣都是按照小侯爷尺寸买的。” 几位公子对视一眼，摇头唏嘘道： “简小侯爷年纪轻轻……唉……” “慎刑司走一趟，再好的人也得去掉半条命，简小侯爷身体本就不好，受刑几日，扛不住去了也正常。” “那咱们怎么办？” 几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道： “好歹相识一场，既然听说了，那便去见最后一面吧。” “也对。” 几人一商议，又喊上几个昔日同窗，一起去了永昌侯府。 与此同时。 诗婉婉院里的丫鬟正要出府办事，看到被抬进来的棺材，懵了下，连忙拉了个人就问。 “怎么回事？哪来的棺材？” 被问的寿材铺掌柜都有些懵了，“不是简小侯爷要不行了，侯府的人上门定的吗？” 丫鬟听的踉跄了下，想到小侯爷刚从慎刑司回来，怕是真出了事，顾不得其他，赶紧就跑回去和诗婉婉说了。 路上又撞上了尹秋影的丫鬟，被拉着问，“你急急忙忙的干什么?” 丫鬟着急回去，也未多想就道： “小侯爷不行了。” 尹秋影的丫鬟也傻眼了，连忙回去和尹秋影说这事。 诗婉婉的小院里。 “你说什么？夫君不行了？” 诗婉婉正因为柳烟柔得了赏赐自己个儿在屋里生闷气呢，忽然听到这话，顿时就不好了，拉着丫鬟详详细细的问了个遍。 得知棺材都进府了，身子就一阵摇晃。 “不……不可能……夫君怎么能死，他之前都还……” 诗婉婉想说简绍之前都还好好的，可想到简绍从慎刑司回来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样子，整个人都一阵踉跄。 她只是个妾室，又没有孩子傍身，能依靠的只有简绍。 可简绍却要没了。 “夫君……唔唔唔……夫君，你怎么能这般狠心的抛下婉婉……” 诗婉婉大哭着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去了简绍的院子。 正坐小月子的尹秋影听到丫鬟说简绍要不行了，还有些不信，当即就让丫鬟扶着，想要亲自去看个究竟。 结果刚出房门，就听到诗婉婉远远传来的哭声。 当即就一个踉跄，死死的抓住了丫鬟的手，不可置信的喃喃。 “怎么可能……小侯爷不行了……小侯爷他……” 尹秋影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丫鬟吓得连忙去掐她人中。 尹秋影很快就醒来了，整个人都仿佛失了魂一般。 她很早的时候就喜欢简绍了，可阴差阳错的，最后却嫁给了他弟弟简越。 原以为不做夫妻，能一辈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是不错的。 可哪里想到连这都成了奢望。 眼泪不自觉的落下，尹秋影不顾刚小产后的身体，当即就往简绍院子里去。 与此同时。 简绍院子里。 简绍已经醒来，大夫也已经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千叮咛万嘱咐。 “小侯爷伤势过重，切记万不可再情绪激动牵动伤口。” 送走了大夫。 汤氏就抹着眼泪心疼的问道：“绍儿，你感觉怎么样？” 简绍还不知道柳烟柔刚得了督公赏赐的事情，张嘴就狠声道： “娘，将柳烟柔关起来，别急着处理，等儿子伤好了，儿子亲自去收拾她！” 他要将他这几天在慎刑司受的苦，让她全都尝一遍！ “绍儿，这怕是、暂时不行。” 对上简绍看来的不解的目光，汤氏苦笑一声，将事情简单说了，就道： “绍儿，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没后悔的余地，你要快些好起来，无论如何，还是要想法子将她笼络住，不然你这伤就白受了。” “便宜那贱人了！”简绍咬牙切齿。 可对这结果，也并不失望。 虽然自己这次受了苦，可只要柳烟柔能迷住那死太监就算是事成了一半。 至于柳烟柔那边…… 她这几天闹的厉害，想必也是一时接受不了被个太监亵玩了的事实。 自己只要假装大度的原谅她，再稍稍对她好一些，她定然就又能对自己死心塌地。 如此，大皇子那边他也好交代。 汤氏眼底闪过杀意，冷哼道：“不急，等你的事情成了，她也便没了利用价值，到时候再处理了就是。” 到时候，看她怎么折磨她！ 简绍也咬牙切齿道：“到时候，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时。 诗婉婉哭天抢地的声音传了进来。 “夫君……唔唔唔……夫君，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扔下妾身就走了啊，妾身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诗婉婉哭了一路，满脸是泪，顾不得给汤氏行礼，就扑到了简绍床前。 好巧不巧的，刚好扑到了简绍伤口上。 简绍顿时疼的脸色惨白。 诗婉婉一看他那惨白如纸的脸色，更认定他要不行了，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夫君，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妾身，没了你，妾身可怎么活啊。” “诗婉婉！” 汤氏满头黑线的怒喝。 可诗婉婉此刻正伤心欲绝，哪里听得进去汤氏的话，依然趴在简绍床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汤氏气的手都在颤抖了，指着诗婉婉就道： “来人，给我拖出去打！” 柳烟柔当着她的面说绍儿要死了也就罢了，诗婉婉一个妾室，竟也敢来咒她的绍儿。 昕书昕月也都气的不轻，当即拖了诗婉婉就往外走。 诗婉婉还在哭，“夫君，你不能丢下婉婉啊……” 等被拉到门口，按在了条登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求饶。 “婆母饶命，婉婉只是一时伤心，夫君、夫君……” 说着，就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夫君，你不要死啊，你要是死了，婉婉也不活了……” 见她还敢说，汤氏更是脸色铁青。 “给我打！” 两个粗使婆子立马拿着棍子上前，一棍接一棍的落在诗婉婉身上。 “啊——婆母饶命，啊——” 诗婉婉疼的惨叫，也终于顾不得难过开始求饶了，同时心里也是不解。 夫君都要不行了，婆母不忙着救夫君，怎么还有空打她？ 难道夫君已经死了，婆母受不住打击疯了？ “呜呜呜……夫君，你死得好惨……” “打！给我重重的打！” 汤氏心口气的都疼了，咬牙切齿的怒喝着，同时也是将对柳烟柔的怒气，全都发泄到了不长眼的诗婉婉身上。 尹秋影哭着进来的时候，就见诗婉婉正在被打板子，怔了下，也顾不得多想，上前就红着眼眶问道： “婆母，大夫怎么说？小侯爷他……他真的没救了吗？” 第26章 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汤氏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目光阴狠的看着尹秋影，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尹秋影疑惑的怔了下，可很快就被担忧取代，着急道： “婆母，小侯爷到底怎么样了？” 见汤氏依然目光猩红阴狠的盯着自己，更是一阵心慌。 难道，简绍真的没了？ 顿时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冲入内室。 看到床上躺着脸色惨白，不知什么时候又晕过去了的简绍，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小侯爷竟然……真的去了！” 她喃喃着，腿软的站都站不稳了。 想要冲上去抱着简绍大哭，可她只是弟媳！ 她死死的抓着丫鬟的手，颤抖的上前，站在了简绍床前，眼泪止不住的大滴大滴往下掉。 心底的悲伤将她整个人淹没。 这时。 刚被送走的大夫又被匆匆找了回来，背着药箱脚步急促，语气里也满是不解。 “小侯爷怎么又晕过去了？不是说了不能情绪激动，要好好养伤不要绷着伤口吗？” 大夫冲到床前，见简绍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在流血了，就一阵摇头，一边重新包扎一边念叨： “小侯爷伤势严重，不管做什么动作都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能再乱动牵扯到伤口了，不然这伤就是再养半年也养不好。” 屋内。 除了大夫语重心长的声音，以及屋外诗婉婉凄惨的叫声，一时安静极了。 尹秋影怔怔的错愕的看着大夫，脸上还挂着泪，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夫，小侯爷他……” 大夫还以为问话的是个丫鬟，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小侯爷伤势严重，必须好好静养，不可乱动，你们伺候的太不上心了……” 尹秋影错愕的问道：“小侯爷没死？” 声音都激动的拔高了几个调。 大夫疑惑看了她一眼，蹙眉道： “死？为什么会死？小侯爷皮外伤虽然严重，可也没到伤及性命的地步，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的差不多。” 尹秋影神色一僵，僵硬的扭头看向汤氏，就见汤氏正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尹秋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怕自己刚才的反应让人看出些什么，连忙先发制人的转移话题道： “婆母，小侯爷只是受伤，为何让人连棺材都准备好了？” “你说什么？” 汤氏脚下踉跄，脑袋一阵发晕。 尹秋影蹙眉，“不是婆母让人准备的吗？都已经送到后院了。” “快去，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汤氏愤怒的说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就说，不管是诗婉婉还是尹秋影，往日里都是乖乖巧巧的，怎么今儿个忽然就和柳烟柔那贱人一样，全都跑来气她了。 原来…… 该死的！ 定是柳烟柔那贱人干的！ 昕书很快查清楚回来了，一言难尽的禀报道： “夫人，的确有棺材进府了，刘采买说是少夫人吩咐买的。” “去给我将柳烟柔那贱人喊来！” 汤氏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听到门口诗婉婉的惨叫，连忙摆了摆手道： “行了，别打了，把人扶进来。” 诗婉婉很快就被人搀扶着进来了。 她被打的一瘸一拐的，第一时间看向床上的简绍，见他闭着眼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最后一口气也咽下去了。 顿时眼眶又是一红，嗷呜一嗓子，不顾身上的疼痛就又扑到了简绍床前。 “夫君……呜呜呜呜……夫君，你不要死啊，你睁开眼看看婉儿啊……” 刚给简绍包扎完收拾医药箱的大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诗婉婉趴在简绍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眼皮直抽搐。 他就说这简小侯爷是怎么回事，怎么刚包扎好的伤口，半上午的功夫就裂开了。 原来…… “这位夫人，病人伤重，你不可这般。” 汤氏更是急得大吼，“还不赶紧给我把她拉开！” 诗婉婉被拉开了，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抹了把眼泪问道： “大夫，你的意思是夫君没死吗？” 汤氏一听到这个‘死’字，额头就一阵青筋直跳，抄起个茶杯就朝着诗婉婉砸了过去。 “你给我闭嘴！” 茶杯砸在身上，茶渍水渍溅了满身，诗婉婉却仿佛没有感觉，只眼睛越来越亮的看着汤氏，激动的道： “婆母，夫君没死对不对……太好了……我就知道夫君不会有事的。” “……” 汤氏揉着涨疼的厉害的太阳穴，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就在这时。 门房小厮匆匆来报： “夫人，小侯爷的同窗李公子、王公子、邱公子等一众公子来访，说是来见小侯爷最后一面。” “什么？” 汤氏眼一翻，差点儿晕过去，“他们怎么知道的？” 小厮道：“几位公子看到棺材进府，得知小侯爷快不行了，特意前来。” 汤氏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该死的柳烟柔，她怎么敢的！ 可眼下事情还是要解决，她无力的摆手让小厮退下，就对昕月道： “你亲自去，就说小侯爷没事，只是在养伤，客气一些，将事情解释清楚了，好好的将几位公子送走。” 然而，她话音才落，屋外就响起了柳烟柔的声音。 “婆母，几位公子来吊唁小侯爷，儿媳就直接带他们进来了。” 柳烟柔不但将人都带了进来，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孝布缠在胳膊上。 几位公子一进来，就一脸悲痛的道： “夫人节哀。” 他们原本是来见简绍最后一面的。 却不想刚到门口就被丫鬟发了孝布，还以为简绍已经去了，开口就是节哀。 汤氏气的脸色铁青，拼命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让自己晕过去，咬牙切齿的瞪着柳烟柔。 “柳烟柔！” “儿媳在。” 柳烟柔乖顺的上前。 汤氏这才发现，柳烟柔竟然连孝服都穿上了。 “你……你……你……” 汤氏再也忍不住，一口气没上来，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进来的一众公子全都傻眼了。 就见又一人满脸怒火的冲上前，抬手朝着柳烟柔就是一个耳光。 所有人顿时都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永昌侯府这是闹哪样。 难道，简小侯爷的死还另有蹊跷？ 第27章 这般尤物 尹秋影怎么可能打的到柳烟柔。 她刚冲过来，就被寻巧轻易钳制住了。 她愤怒的指着柳烟柔，咬牙切齿，“柳烟柔，你存心的对不对！” 柳烟柔一脸无辜，“弟妹这是何意？” “你……你还敢装无辜？！” 尹秋影气的胸脯不住起伏。 她怎么敢的！ 简绍明明好好的，她竟然就敢让人置办棺材，还直接披麻戴孝带人来吊唁。 她就这么盼着简绍死吗？！ 柳烟柔微微低垂着眸子，唇角勾起抹邪魅笑意，对眼下的闹剧非常满意，再抬头时，面上却丝毫不显，有些无奈又特别识大体的道： “弟妹，夫君同窗好友前来吊唁，你先别闹了行吗？” 那语气，就好似尹秋影是个不讲理大闹简绍灵堂的恶人。 尹秋影气的语无伦次，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你……你……小侯爷什么时候死了！你简直……简直……柳烟柔，你是不是盼着小侯爷死！” 她从来就没见过柳烟柔这样的。 更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就传出了简绍死了的消息。 柳烟柔眨了眨眼，一脸的迷茫不解。 “没死吗？可你们不是都已经在哭丧了吗？ 婆母说夫君要不行了，让我去给夫君准备棺材，我这正忙着准备呢，就听这边开始哭丧，还以为夫君已经死了……” “你……你……” 尹秋影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身后前来吊唁的一众简绍同窗也全都面面相觑，默默取下了胳膊上的孝布，语气无比真挚的道： “我们能不能去见简兄最后一面。” 既然人还没死，那孝布自是不用戴了，可侯府连棺材都买好了，很显然简绍也的确要不行了。 既然来了，就见他最后一面吧。 然而，没有人搭话。 汤氏晕了，昕书昕月忙着掐人中找大夫救人。 尹秋影和诗婉婉气的脸色涨红，一时也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柳烟柔更是一脸迷茫，仿佛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心里却都要笑翻了。 原本让人准备棺材，就是想再恶心恶心汤氏和简绍的，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发展。 天知道，她看到汤氏气晕过去的样子，是有多开心。 床上，简绍只听着屋子里闹哄哄的，睁眼正要说话，就听到柳烟柔带人来吊唁他。 气的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大夫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闹哄哄的一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怕事后牵扯到自己，连忙上前解释道： “误会，都是误会，小侯爷只是受伤严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的。” 简绍的一众同窗全都有些懵。 看向侯府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屋内气氛一时怪异极了。 这时，诗婉婉忽然上前，指着柳烟柔哭哭啼啼的道： “少夫人，夫君只是受了伤，你怎能这般诅咒夫君，还让夫君的同窗们也来吊唁……你……你这不是诅咒夫君去死吗？” 她得知简绍没死，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今天这事闹成这样，连小侯爷的同窗都来了，就必须有人担责。 不然事后夫人追究起来，第一个哭着跑来的她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而这个担责的人…… 诗婉婉看着柳烟柔，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恶意。 尹秋影也反应过来，眼珠一转就又一次冲到了柳烟柔面前，指着她就面目狰狞的吼道： “柳烟柔，你是不是故意诅咒小侯爷，你好歹毒的心思！” 她行走间身上散发出一众奇异的只有男人能闻到的香味。 简绍的同窗们原本还尴尬的脚趾抠地，想着赶紧告辞离开，忽然就齐齐看向尹秋影。 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冲动，看着尹秋影的目光都变的炙热起来。 柳烟柔刚要开口说话，注意到他们的样子，想到什么，不禁唇角勾笑，默默退到一边等着看镯子是否真的如昕月所说，能让男人痴狂。 就见其中一人神色恍惚的上前了一步。 似是猛然意识到自己此举冒昧后，赶紧找话题掩饰的问道： “这位夫人是？” 尹秋影忽然被问起，稍稍怔了下，连忙收敛了情绪，福了福身道： “几位公子安。” 她身后的丫鬟也连忙上前，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侯府二夫人。” 二夫人，那便是简越的夫人。 几位公子心下微动。 简绍出事，简越这个当弟弟的都没出现，倒是他这夫人……瞧着比简绍的正头娘子都担忧急切，该不会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瞧着应该也是个不安分的。 身上竟还有一股让人迷醉的香味。 有人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更是心猿意马。 意识到这是在侯府，连忙收敛了。 可再看向尹秋影时，目光里更多了几分欲念。 尹秋影察觉到了这些公子们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却也没在意。 只洋洋得意自己就算嫁了人，也依然魅力犹存，能迷倒一片。 她轻咳了声，越过柳烟柔，直接拿起了当家主母的派头，微微颔首，说道： “劳烦几位公子走这一趟了，这事儿是个误会，小侯爷受了重伤身体不好，就不招待几位公子了，等回头小侯爷伤好，让他请几位公子吃酒，还请几位公子见谅。” 一个当弟妹的，竟是直接做起了简绍的主。 “无妨无妨，那我们便告辞了。” 几位公子连忙客气的说道，心猿意马的离开了，临走时还忍不住又看了尹秋影好几眼，一时心痒难耐。 他们还从未见过这般有魅力的女子，一举一动都撩拨着他们的心房。 “这永昌侯府二公子还真是艳福不浅，竟能拥有这般尤物。” “听说他竟还不知足，频繁往府中抬妾室。” “可怜了二夫人，日日独守空房。” 几位公子小声嘀咕着离开了，心下唏嘘的同时，也越发火热了。 若是可以，真想多和那简二夫人多相处会儿。 柳烟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镯子的功效便有谱了，心下冷笑连连。 上辈子，她得了那个镯子后，每次出门也总有一些人苍蝇一样的往自己身边凑。 有一次跟着汤氏去参加宴会，更是差点儿在宴会上就被人拉去了房间，幸好督公及时出现救了她。 那件事后，她就尽可能的减少出门。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生活除了自己的院子，就是被一顶小轿抬到督公府。 而督公府又全是太监。 她那时接触的男人屈指可数，所以并未发现镯子的异样。 现在想来，若自己那会儿没有减少出门，后果不堪设想…… 柳烟柔神色越发冰冷，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寒意，眼底更是弥漫起了浓烈到实质的杀意。 第28章 督公的礼物 热闹看完，柳烟柔收敛情绪，冷冷看了眼屋内众人，暂时压下了心头杀意，转身就走。 尹秋影怒声喊住她。 “柳烟柔，你干什么去？” “既然夫君没事，我自是要让人将棺材退了的。” 柳烟柔语气冰冷，头也没回，却还不忘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汤氏身上。 “婆母也真是的，夫君只是受伤严重了一些而已，怎么就说夫君要不行了，还让我去准备棺材，哎，这不是诅咒夫君去死吗？” “婆母该不会是真的不满夫君，想让二弟继承侯府吧。” 柳烟柔后面的声音稍小了一些，似是喃喃自语，却让诗婉婉和尹秋影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诗婉婉一听就急了。 婆母该不会真的不满小侯爷了吧，不然怎么会在明知道小侯爷只是重伤的情况下，却让人连棺材都准备起来了？ 这个疑问刚升起，就又听到柳烟柔又喃喃自语般的惊呼。 “天啊！不会是真让我猜对了吧，婆母让我准备棺材，该不会是想趁着夫君伤重，要了夫君性命吧……” 诗婉婉听的后背都汗湿了一层，下意识的回忆以往的细节。 似乎，夫人的确更喜欢二公子一些。 尹秋影却是眼睛一亮。 简越若真的继承了侯府，那她不就是侯夫人了吗？ 可想到简绍，立马就打断了这种想法。 侯夫人她可以不当，但简绍绝对不能有事。 柳烟柔离开了，汤氏也终于悠悠转醒。 刚一睁眼，就对上两双带着怀疑的目光，不禁皱眉。 “你们都怎么回事？那些公子们呢？” “儿媳已经将他们送走了。”尹秋影说道。 话音顿了下，又犹豫着劝道：“婆母，小侯爷虽然重伤，但好好调养，肯定还是能好的，婆母不必过分忧心。” 是劝慰的话，可语气里却明显带着些埋怨。 诗婉婉看着汤氏的目光也满是怀疑，忍了好几次都没忍住，问道： “婆母为何让人给夫君准备棺材？” 汤氏听着尹秋影的语气只隐约觉得话音不对，似乎带着些阴阳怪气，却也不好发火。 再听诗婉婉这话，当即就怒了。 “你算什么东西！这侯府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妾室质问我了？” 诗婉婉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可心下却更加怀疑了。 昕月连忙将刚才的事情简单和汤氏说了一遍。 汤氏听着柳烟柔竟然将买棺材的事情推到她身上，登时气的火冒三丈。 “那贱人真这么说？” 又看向尹秋影和诗婉婉，沉着脸厉声质问： “你们也觉得是我吩咐的？” 这两个蠢货！ 她是绍儿的亲娘，她还会害绍儿不成？！ 可尹秋影和诗婉婉却都没有说话。 并不是他们不信汤氏，而是买棺材的事不算小事，两人都不信没有汤氏的吩咐，柳烟柔敢那么做。 而且，柳烟柔和简绍夫妻一体，就算感情再不和，利益也是一致的。 若说最不希望简绍死的人，诗婉婉排第一，柳烟柔就是第二。 而汤氏，虽然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但简绍没了，她最少还有简越。 汤氏被两人的态度气的又一阵脑壳疼，忽然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指着她们怒吼道： “滚，都给我滚！” 两人都吓得不轻，低着头不敢再说话的行礼退下。 这时，怒火中烧的汤氏忽然看到尹秋影手腕上的金镯子，眸子一眯，喝道： “老二媳妇，你站住。” 尹秋影疑惑的扭头，恭敬道： “婆母。” 汤氏的目光却死死的盯在她的手腕上，道：“衣袖掀起来我看看。” 尹秋影心下一跳，下意识的捂住了手腕。 完了，来的匆忙忘记了自己手腕上还戴着这个镯子。 可想到柳烟柔已经弄了个假的戴上了，便又放下心来，笑着掀起衣袖道： “婆母是想看这个镯子吧，那天我见嫂子戴了一个挺好看的，就让人照着画了个样儿，找人做了个一模一样的。” 汤氏蹙眉，“你找人做的？” 尹秋影脸不红心不跳，“是啊，这镯子可真别致呢，听说还是婆母送给嫂子的。” 她语气难免有些酸溜溜的。 以前婆母没少在她面前念叨柳烟柔不好，她还挺高兴，觉得自己才是婆母心里的好儿媳。 可哪里想到，婆母竟是将传家的镯子送给了柳烟柔。 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而已，真到给东西的时候，心眼还是偏的。 昕月看了眼，在汤氏耳边小声说道：“奴婢看到少夫人手腕上戴着呢。” 汤氏闻言点了点头，又仔细看了看尹秋影的神色，听着她那酸溜溜的语气，这才放下心来，哼道： “以前送你的还少？就送了她个镯子而已，你倒是酸上了。” “儿媳不敢，儿媳只是觉得这个镯子别致，才做了个一样的戴着。” 尹秋影面上恭恭敬敬的说着，心里却是不忿，对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送给她的那些个小玩意，能比得上这传家的镯子？ “行了，喜欢的话戴着就是。”汤氏不在意的说道。 只要她送出去的那个镯子在柳烟柔身上，其他的都无所谓。 说的多了，反而引人怀疑。 看着尹秋影离开，汤氏就忍不住叱骂： “眼皮子浅的玩意儿！” 一个镯子而已，竟也要打个一样的戴着，害的她差点儿以为计划败露了。 汤氏忧心的看向了还在昏迷的简绍，又忍不住的抹起了眼泪，口中骂骂咧咧。 “哎，我可怜的绍儿啊。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柳烟柔那个该死的贱人，迟早要她好看！” 柳烟柔知道汤氏会骂自己，毫不在意，反倒是心情很好的回了听雪苑，打开了云北霄送的两匣珠宝玉石。 如云忠所说，都是未经雕琢的原料。 大的能做好几个镯子外加一些其他零碎饰品，各色宝石珍珠也可以做成各种头面。 柳烟柔心情一好，脑海里也不禁闪过不少各种头面样式，干脆拿了纸笔自己画了起来。 同时盘算着，这么多珠宝玉石自己肯定是用不完的，倒不如全都做成首饰，一起拿去自己的铺子里卖。 到时候就将自己的胭脂铺子改了，不止卖胭脂水粉，连带着也卖一些珠宝首饰。 正好她对于以后那些贵女们爱用的胭脂水粉、头面首饰也都知之甚详。 如此，这生意说不定还真就能做起来。 柳烟柔盘算着这些，顺手就画了不少首饰款式。 第二天一早，她就打着关心简绍的幌子去了简绍那边。 见简绍躺在床上，唇角勾起抹冷笑，拿出帕子装模作样的在空中一挥，就又哭着过去，一下下的拍打着简绍的伤口。 原本睡的好好的简绍硬生生的疼醒。 看着一下下拍打着自己的伤口，大声哭喊的柳烟柔，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可到底是忍了下来，声音温柔的道： “柔儿，你来了。” 正忙着让简绍伤上加伤的柳烟柔身子一僵，心下一阵恶心，不禁收敛了神色，语气冷淡的起身道：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婆母请安。” 可她刚要走，袖子就被拉住了，“柔儿可知我这次是为何被拉进慎刑司？” 第29章 你侬我侬 “你什么意思？” 柳烟柔挑眉，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随即冷笑道：“你以为是我让督公找你麻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 简绍刚开口就被柳烟柔打断。 她嘲讽的看着他，嗤笑道：“把我送上到督公床上还不算，现在还要冤枉我？” 见又提这事，简绍语气急切道：“我没有，祖母寿宴那天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柳烟柔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淡淡道： “已经不重要了。” 简绍着急道：“那你能不能原谅……” 话没说完就被柳烟柔打断。 “重不重要是一回事，心里不怨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受苦的时候，你却在和诗姨娘你侬我侬，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简绍听的眼睛更亮了。 柳烟柔能这么说，就说明她还是在意他的，那只要他再加把劲，就定能让她对他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的做他的棋子，当即就温柔的道： “柔儿这是吃醋了吗？” 柳烟柔心下恶心，面上却是不显的哼道：“你爱在谁那在谁那，我管不着！” 话说完，转身就走。 她想过让简绍死在慎刑司，可这无疑会给督公添麻烦。 也想过直接杀了简绍，可那样就太便宜了他了。 还是慢慢来吧。 将侯府搅得鸡犬不宁，让他们狗咬狗，在痛苦中死绝！ 而她最好能全身而退，这样她才能有时间赎罪。 不管是青州的家人，还是督公，她都欠他们太多了。 柳烟柔眼底一片冰冷。 “柔儿！” 身后传来简绍急切的喊声。 柳烟柔头也不回。 这时，诗婉婉也过来了，看到柳烟柔眼底就闪过一抹怒色，眼珠一转，娇娇柔柔的行了一礼，道： “妾身给少夫人请安，少夫人也来看夫君吗？” 她说着，声音故意拔高了几个度，带着些担忧的道： “夫君是不是将少夫人赶出来了？少夫人别和夫君置气，夫君也是正在气头上，实在是少夫人昨儿个太过分了，竟然让人去给夫君买棺材。” 柳烟柔忽地就笑了，也不着急走了，转身就回了屋里，看着简绍冷冷道： “简绍，你的小妾说我昨天太过分了，我倒是想问问，我昨天到底哪里过分了。” 诗婉婉没想到柳烟柔会忽然折返回去，连忙跟上，就听到这话，人都有些懵了。 刚要解释，就又听到了简绍的呵斥声： “诗姨娘，怎么和少夫人说话的？！” 诗婉婉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不可置信的看着简绍。 她刚才那话的确是故意恶心柳烟柔，同时也是说给简绍听的，好让他知道，昨天柳烟柔给他买棺材的事。 她甚至都做好了被柳烟柔掌掴的准备。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最先呵斥她的，竟然会是简绍。 眼泪瞬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夫君……” 声音里满是委屈。 简绍一下子就心疼了，可他还要让柳烟柔看到他对她的偏袒，只好板着脸，呵斥道： “还不赶紧给少夫人道歉！” 诗婉婉不可置信，委屈的看他，“夫君！” 柳烟柔轻笑着，也看向了简绍。 “这我倒是不懂了，你到底是我夫君，还是诗姨娘的夫君？” 妾室一般都得喊老爷、少爷或者大人、小侯爷之类的。 夫君一般只有正室才能喊。 不过诗姨娘得宠，同时还得汤氏喜欢，柳烟柔一向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眼下，这声‘夫君’就是她找两人麻烦的最好把柄。 诗婉婉仿佛没想到柳烟柔会因为一个称呼找她麻烦。 更没想到的是，简绍竟然还给了回应。 他冷冷看向诗婉婉，道：“一个妾室，不守规矩，不尊主母，禁足三日。” “夫君！” 诗婉婉惊呼。 她跟着简绍快一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罚她。 竟还是为了柳烟柔这个时常被简绍贬低嫌弃，占着主母的位置，却还没她一个妾室分量重的贱人。 “噗——” 柳烟柔忽地笑了，斜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自己手指上的蔻丹道： “夫君若是不舍得罚，不罚就是，禁足三日？呵呵，恶心谁呢？” 简绍脸一黑，心下暗骂柳烟柔不知好歹。 可他既然都走出了笼络她的第一步，就万不可能半途而废，当即就道： “那就禁足十日。” “呵呵——” 柳烟柔又一阵轻笑。 简绍黑脸，“禁足一月。” “呵——” “先去柔儿院里跪一日，再禁足一月。” 柳烟柔轻笑了声，也不等简绍再一点点试探了，直接道： “掌嘴二十，去婆母院里罚跪一日，并高声和婆母认错，就说你自己不守侯府规矩，甘愿认罚，完事再禁足一月。” 诗婉婉闻言身子就是一阵摇晃，委委屈屈的看向了简绍。 他那么宠自己，肯定不会答应的。 可简绍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稍稍沉思了一下，就应下了，“还是柔儿思虑周全，只是罚跪禁足，的确不足以让她长记性。” 说着，就吩咐道：“来人，就按少夫人说的，将诗姨娘带下去。” “夫君！” 诗婉婉不可置信的惊呼，怎么也没想到，简绍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两个粗使婆子进来就要抓诗婉婉。 诗婉婉剧烈的挣扎着，“夫君……小侯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婉婉啊，你最喜欢的婉婉啊……” 可简绍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柳烟柔冷眼看着，心下一片冰寒。 连诗婉婉这个他最爱的宠妾都能说罚就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上辈子到底是有多眼瞎才能看不出这男人的真面目。 听着院外响起诗婉婉凄惨的哭喊声，柳烟柔起身抚了抚衣摆上的褶皱就要离开。 简绍连忙道：“柔儿，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柳烟柔语气淡淡，“我还有事。” 简绍也不纠缠，只是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再来陪我？” 柳烟柔眼珠转了转，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说道： “明儿一早吧。” 左右这两天也没什么事，就来陪他玩玩吧。 看着他身上的伤好了裂，裂了好，也不失为一大乐子。 “好，那我等你。” 简绍声音温柔，看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眼底温柔渐渐变成了冰冷的杀意。 且让她先得意两天，以后有她受的。 见小厮还站在边上，简绍没好气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让外面的住手。” 小厮怔了下，心道小侯爷果然还是心疼诗姨娘的，连忙就要出去救下诗姨娘。 可等到院子里一看，人都傻了。 少夫人竟然就坐在院子里看着诗姨娘受刑，看他出来，还对着他笑。 小厮浑身汗毛都起来了，吓得连忙退了回去，又想到少夫人刚才那似是了然一切的眼神，赶紧又退了回来，高喊道： “你们没吃饭吗？小侯爷说他都听不到诗姨娘的惨叫！” 第30章 丫头可知为何 简绍闻言，气的瞪大了眼睛，急的要坐起来，就见小厮一脸惊魂未定的退了回来。 正要怒骂，就被小厮捂住了嘴。 “小侯爷，您可别在说话了，少夫人在外面盯着让人打诗姨娘巴掌呢。” 简绍脸一黑，打掉他的手，无力的躺了回去。 “罢了吧。” 小厮悄悄凑到窗口往外看，只觉得现在的少夫人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以后可不能再随意叱骂少夫人院里的人了。 现在的少夫人，真的不好惹啊。 连受宠的诗姨娘都说打就打，小侯爷想救都救不下来。 柳烟柔不但看着诗婉婉被打完了巴掌，还亲自带着她去了汤氏院里。 汤氏昨天被气的不轻，今儿个直接没起来床。 柳烟柔可不管那么多，不等通报就进屋简单行了福礼，道： “婆母，夫君说诗姨娘不守规矩、不尊主母，特意让她在婆母这里罚跪并且高声认错，带上来！” 也不管汤氏难看的脸色，直接让人按着诗婉婉跪下，就道： “诗姨娘，可以开始了。” 诗婉婉脸已经肿的不能看了，被寻巧押着跪下，呡唇恶狠狠的瞪着柳烟柔。 小侯爷不知何故被她迷了心智，就不信夫人还能也被她迷了去。 她剧烈的挣扎着，哭道： “婆母，救救婉婉，婉婉真的不知道错在哪里了，婉婉一向都喊小侯爷夫君，不知今儿个怎么就惹了少夫人不快，少夫人直接让人打了婉婉……” 诗婉婉仰着自己被打成猪头的脸给汤氏看。 昨天那一出闹完，汤氏夜里就病了，这会儿只觉头疼的厉害。 再看诗婉婉这哭哭啼啼的样子，顿时头更疼了，心底也一阵火气直冲脑门，呵斥道： “让你跪你跪着就是，主母罚个妾室而已，别说是你本就有错，就是没错，主母不开心了，想要罚你，你也得受着。” 诗婉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完全不明白夫君和婆母为何忽然就全都转变了态度。 “婆母……”诗婉婉委屈的唤道。 汤氏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眼不见为净。 昕书蹙眉道：“诗姨娘，夫人病了，你那点儿小事就别拿来烦夫人了。” 她看了眼边上眼观鼻鼻观心看热闹的柳烟柔，压下心里的火气，接着道： “少夫人是主母，不管怎么罚你，你都得受着。” “昕书姑姑！” 诗婉婉眼泪婆娑，只觉得委屈极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明明是柳烟柔没事找事！ 小侯爷和夫人都疯了吗？看不出她是故意找茬的吗？ 昕书没好气道：“行了，出去跪着吧。” 柳烟柔轻笑道：“小侯爷说就让诗姨娘在婆母屋里跪着认错。” 汤氏气的直喘粗气，猛地转身恶狠狠的盯着柳烟柔。 “柳烟柔！你是想气死我吗？” “婆母这话严重了，而且这是小侯爷的意思，真要说的话，也是小侯爷想气死婆母。” 柳烟柔笑眯眯的说着，话音一转，又道： “不过既然婆母病着，诗姨娘在这跪着也的确不合适，夫君不懂事，儿媳可不能像夫君似的也不懂事。” “带诗姨娘去外面跪着！” 柳烟柔下了命令，就笑眯眯的看着汤氏，一副看我多懂事的样子道： “婆母放心，儿媳最是孝敬婆母，是不会让诗姨娘在这里吵着婆母的。” 说着就行了一礼道：“婆母好生休息，儿媳告退。” 柳烟柔出门，看着跪在院子里的诗婉婉，勾唇道： “诗姨娘，夫人和小侯爷说了，不止罚跪，还得高声认错。” 说完，就对身后的素琴吩咐道： “你盯着她，这可是夫人和小侯爷的命令，得认真执行才是。” 诗婉婉恶狠狠的瞪着柳烟柔，咬牙切齿道： “你别得意！” “啪！” 素琴上前就给了她一耳光，“诗姨娘，刚因不尊主母被小侯爷和夫人罚了，这就又犯？” 诗婉婉一口老血哽在喉间，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柳烟柔作妖，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怨怪简绍和汤氏。 一个个的平日里说的好听，说少夫人这不好那不好，说她乖巧懂事，可真遇上事情，还不是向着少夫人。 尤其是今儿个，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是少夫人找事，可他们却没有一个向着她的。 全都帮着少夫人欺负她！！！ 诗婉婉捂着脸，红着眼眶，不甘不愿的道： “妾身不守规矩，不尊主母，甘愿认罚。” 柳烟柔毫无形象的掏了掏耳朵，冷声道：“声音这么小，夫人听的见吗？诗姨娘，认错当有个认错的态度才是。” 诗婉婉再是不甘，也知道此刻她只能按照柳烟柔说的做，当即就大声喊了起来： “妾身不守规矩……” 一声接着一声。 吵得汤氏头更疼了，捂着耳朵都没法隔绝屋外的声音。 心口更是一阵阵的赌的难受。 憋屈！ 多少年都没这么憋屈过了！ 昕书心疼的替她揉着太阳穴，道：“夫人，要不奴婢让她闭嘴吧。” “罢了，让她喊吧。” 汤氏疲惫的道： “绍儿做出了让步，咱也别给他拖了后腿，一切都等绍儿将她重新拿捏住了再说。” 昕书叹了口气，疑惑的道： “少夫人也是奇怪，那事儿做的那般缜密，按说少夫人失身后，该是自责的无地自容才是，怎么反倒是让她占了上风。” 汤氏想着，也觉得奇怪。 正常来说，柳烟柔一个成了亲的妇人和外男共处一夜，不管真相如何，都该是她心虚害怕求他们原谅才对。 可现在倒好，完全反过来了。 “你再仔细去问问，那夜的事情发生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认定是绍儿给她下药？” 汤氏说着，眸子就眯了起来，“莫不是谁给她透了消息？” 昕书昕月心下一跳，连忙表忠心，“夫人，奴婢是绝对不会背叛夫人的。” 这事儿夫人和小侯爷做的缜密，也就小侯爷、夫人以及昕书昕月知道。 汤氏倒是信任她们的，可这事儿实在蹊跷。 她摆了摆手，道：“先去查清楚再说。” 话音顿了下，又道： “不过也不能让她一直这般无法无天下去，你去汤家下帖子，就说我这两日会带老大媳妇过去道谢。” 昕书昕月不解，就见汤氏眸子眯了起来，道： “盯着我大哥家的老三，我们选他在家的时候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就都明白过来。 汤家大房老三，不学无术，留恋青楼楚馆，府上妾室抬了一房又一房，对美色没有丝毫抵抗力。 而少夫人又戴着那个能引发男人情欲的镯子…… 既然只有督公一个阉人拿捏不住她，那再多一个汤家老三呢，就不信她真能那般不知廉耻！ 汤氏眸子危险的眯着，语气冰冷的继续说道： “不管之前为何让她起了疑，这次都必须成功！” 绝不能再让柳烟柔那贱人骑到她头上来了，不然绍儿的计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做的隐蔽些，千万不能让东厂那边知道了。” 当晚，听雪苑。 云北霄斜倚在床头，把玩着怀中小娇娇柔顺的发丝，笑道：“汤氏给汤家送了帖子，丫头可知为何？” 第31章 督公，不要…… 柳烟柔刚被折腾了一回，这会儿餍足的一动也不想动，猫儿似的窝在他怀里嘤咛了声。 云北霄忍不住低笑，点着她的额头，道： “小没良心的，亏得本督巴巴过来告诉你这消息，你倒是一点儿都不上心。” 柳烟柔捂住额头，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娇嗔道： “督公来就是告诉柔儿这消息的，柔儿就是不问，督公也会说。” “呦，倒是让你这小东西将本督拿捏住了。” 云北霄轻笑，手指顺着她脸颊一路往下，精致白皙的下巴，细致如美瓷的脖颈，完美锁骨…… 一路往下，停在了那处让他触之不忘的浑圆上。 “督公——” 柳烟柔刚经过那事，格外敏感的身子颤了颤，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督公刚才说了，今晚一次就放过柔儿的。” 云北霄由着她抓着，手上动作却不停，笑着道： “汤家大房老三，不学无术，流连花丛、浪荡无耻，本督的人收到消息，汤氏身边的人在打听他的日常，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在府上，事无巨细……丫头你说，她要做什么？” 汤家大房老三汤正磊，柳烟柔自是知道的。 好色成性，府上妾室抬了一房又一房。 汤氏打听他，莫非…… 柳烟柔眸子危险的眯起，声音都冷了几分，“她找死！” 话音刚落，身子就是一僵，娇嗔出声。 “督公……” 那只被她抓住的手，竟然趁机溜走，趁着她不注意一路又往下走，停在了她最为敏感之处。 柳烟柔水汪汪的眸子委屈的看着他，眸子里满是控诉。 他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转移她心神，趁机为所欲为。 云北霄好似没听到一般，接着道：“要本督做了她吗？” 柳烟柔连忙抓住他的手，脸颊通红的摇头，“不要了……会给督公添麻烦。” “真不要？” 他手指动了动。 柳烟柔抓都抓不住，羞的脸通红，一时不知他这声‘真不要’到底是指做了汤氏，还是有着其他的意味。 “嗯，不要。” “看来本督是没让丫头满意啊。” 云北霄幽幽叹了声，忽然俯身。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脖颈。 柳烟柔连忙去推他。 云北霄手得了自由，又开始作乱了。 柳烟柔羞恼的躲避着，又着急去抓着他的两只手，尽可能的将话题锁定在汤氏身上，有些微娇喘的道： “督公放心，汤氏若真敢做什么，我定不会让她好过。” 云北霄被死死的捉着手动弹不得，只好抽了出来，坐直了身子，笑眯眯的看着她，有些无奈的问道： “真不要本督帮忙？” 话里的意味烫的柳烟柔心下微颤，连忙摇头。 云北霄低低的笑了声，将她搂到了怀里，把玩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道：“既不让本督帮忙，那你到时候切记一定要带上寻巧和暗卫，保护好自己。” “好。” 柳烟柔乖巧的应着，同时也松了口气。 督公可算是放过她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又是一僵。 督公竟然趁着她不注意，一直拉着她的手往下，那炙热的…… 柳烟柔仿佛被烫到了般想要抽回手，却被死死拉着。 “丫头真舍得看着它这般？” 触及那滚烫的坚硬，柳烟柔心下惊讶颤抖，完全没想到才刚刚大战一回，它就又这般了。 柳烟柔吓得话都不敢说。 “丫头之前还说要好好伺候本督，这才多久？” 不知为何，柳烟柔总觉得云北霄这话里似乎带着些委屈。 她悄悄抬头去看他的神色，就对上他炙热的眸子，吓得她连忙底下了头，咬唇有些犹豫。 伺候督公的确是她该做的。 可…… “丫头……” 云北霄声音沙哑低沉。 柳烟柔心下一颤，头垂的更低了，被他捉住的手却没有再动弹。 云北霄挑眉，忽然俯身，按住了她的唇瓣，“要不要试试这里。” 柳烟柔震惊的抬头看他。 云北霄低笑，轻轻的一下下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将她本就绯红诱人的唇摩挲的更诱人。 “本督想试试。” 柳烟柔整个人仿佛都置身火炉中，脑海里浮现出那副场景，整个人身上都泛上了红晕，不住的摇头。 “不，不可以……” 那种姿势，怎么可以…… 柳烟柔摇头，挥散脑海里那让她光是想一下都浑身燥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的画面。 云北霄眸子暗了暗，“真不可以吗？丫头真舍得看它难受？” 她的手又被引导了过去。 柳烟柔被烫的连忙抽回手，心下犹豫，“那，要不……最后一次？” 说完就后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督公在床上说的话，就没有一次算话过。 她开了这个口子，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折腾。 然而，已经晚了。 云北霄低笑着俯身，不等她反应，身子就是一沉。 异物感令她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督公之前是故意的？” 第32章 亲自来请 肯定是的！ 督公就是故意用那般羞人的姿势吓唬她，让她主动退让。 “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丫头这是对本督有多不满意啊。” 说话间，柳烟柔就彻底没了思考的余地，整个人都陷入了一峰高过一峰的疯狂中。 “督公……” 柳烟柔无力的似是暴风雨中的浮萍，只能被动的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撞击。 许久之后，柳烟柔无力的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想着，以后绝不上督公这当。 下一刻，她又是一惊。 手被拉了下去，云北霄手指她唇瓣上摩挲，“丫头，它好像还是不满意，想试试这里。” 柳烟柔吓得不住往后缩，眼底满是惊惧，委屈的眼眶都红了，“督公，你怎么能这样……” “噗——” 今儿个格外满足的云北霄忍不住笑了，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好了，瞧你吓得，真是不禁逗。” 柳烟柔哪还敢信他，不住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被按在怀里，“乖，本督累了，陪本督睡会儿。” 云北霄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真的累了？ 柳烟柔狐疑，见他真的没有其他动作，这才放心，乖巧窝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柳烟柔醒来的时候，云北霄已经离开。 想着他昨夜说的事情，眸子就不禁眯了起来。 这个汤氏，还真是会找死啊。 不给点儿教训，还真以为她好欺负！ 柳烟柔冷笑了声，原以为汤氏最少要等几天才会来找她，没想到她竟迫不及待到中午就亲自过来了。 看到柳烟柔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暧昧痕迹，眼底就闪过一抹厌恶，可看到她还戴在手腕上的金镯子，心下就又是一声冷哼。 有这镯子在，东厂那死太监也嚣张不了多久。 他虽不能人事，镯子的效用会在他身上打些折扣，但只要长此以往下去，镯子里散发的药性依然能令他身体越来越差，到时候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等他一死，柳烟柔就再也没了用武之地。 到那时，她定会让柳烟柔这贱人生不如死！ 汤氏心下暗想着，面上却是不显，进屋后就坐下说道： “绍儿媳妇，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呦，什么事竟还要和我商量？” 柳烟柔轻笑，语气里满是嘲讽。 汤氏温和的假面都差点儿没崩住，脸色扭曲了一瞬，到底是压下了火气，道： “是这样的，绍儿能离开慎刑司，多亏了汤家帮忙，如今绍儿有伤在身，咱们是不是该去登门道谢。” 还真是如此迫不及待！ 柳烟柔心下冷笑了声，放下茶杯，轻轻一叹，指了指自己脖颈上的痕迹，道： “我倒是也想去，可你看我这样子，去了岂不让人笑话。” 她话音顿了下，挑衅的看着汤氏，说道： “毕竟，小侯爷刚从慎刑司回来，重伤在身，可我却一身暧昧过的痕迹，到时候别人肯定会传小侯爷被戴了绿帽子…… 啧啧啧……我可不愿受这委屈，指不定说出些什么去，到时候外面应该就会传永昌侯府卖媳妇求荣……” “你……你给我住嘴！”汤氏怒道，实在不明白，这柳烟柔如今为何会变得这般没脸没皮！ 这种事也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柳烟柔耸了耸肩，“你一定要让我去，我也没意见的，只要侯府能承受得住。” 汤氏怒瞪着柳烟柔，好半响才压下火气道： “那就等你养好了再去。” “怕是养不好呢。”柳烟柔淡淡道：“督公最近夜夜都来，要不婆母去和督公说，让他不要来了？” “你！” 汤氏又气又恼，眼神不住闪烁。 不能将柳烟柔引去汤家，她的计划就没法实施。 可柳烟柔这样子，摆明了不想去。 “你想法子遮一遮。”汤氏道。 “遮不住。”柳烟柔神色淡淡的看着她那着急懊恼的样子，冷笑了声，接着道：“就是遮住了也没用，夜夜被折腾，腰酸腿软走不动呢。”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汤氏咬牙切齿的拍着桌子。 “不想怎么样，腿软而已。” 柳烟柔勾唇，轻笑的看着她，“婆母为什么非要让我去呢？” 有那么一瞬，汤氏都觉得自己的计划被她知道了，可这事她做的隐秘，除了昕书昕月就无人知道。 这般想着，她心下稍安，道：“人家救的是你夫君，你不去像话吗？” 说话间，语气稍稍放软。 “绍儿媳妇，为了侯府，这一趟你必须去。” 见柳烟柔低头喝茶不为所动，汤氏心下懊恼，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身体不舒坦，腰酸腿软，应该是需要看大夫。”柳烟柔幽幽叹了口气。 “但你知道的，我没银子。” 汤氏哪能不明白，她这又是在讹自己呢，气的咬牙怒道：“你前几天不是刚得了赏吗？就穷到连看病的银子都没有？” 柳烟柔耸了耸肩，挑眉看她。 汤氏深吸了一口气，扔下一张银票，道：“可以了吗？” 柳烟柔扫了眼，嗤笑道：“看来在婆母眼里，我这副能给侯府带来希望的身子就只值一百两呢。” “你……” 汤氏咬牙，又拿出两张。 柳烟柔依然不为所动，“只值三百两啊……啧啧啧……” 汤氏气的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扔下一千两银票砸在桌上，“后天一早，你必须同我一起去汤家道谢！” 话说完起身就走。 柳烟柔也见好就收，数着银票淡淡道：“我尽量吧，毕竟督公最会折腾人，指不定要折腾到中午……” 汤氏气的脚步顿了下，拂袖离开。 柳烟柔将银票收起来，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喊了寻巧过来，吩咐道：“把汤氏要带我去汤家的消息透给尹秋影。” 尹秋影一向喜欢和她争，得知汤氏独独带她去汤家，定然也想要去。 到那时就好玩了。 真正的镯子可还戴在尹秋影手腕上呢。 第33章 绝不偷看 汤氏生怕柳烟柔不去。 到了约定好的那日，一早就让昕月去请。 柳烟柔愣是慢悠悠的吃过了早饭才过去。 到的时候，汤氏正和尹秋影怄气，“我带你大嫂是去道谢的，你们跟着去干什么！” 她要拿柳烟柔把柄，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尹秋影和简越跟着一起去算怎么回事！ 尹秋影心下冷笑，认定了汤氏偏心柳烟柔，这次带柳烟柔去汤家，就是有好事，怎么可能错过，笑眯眯的道： “婆母，我也许久未见几个表嫂了，甚是想念，也正好要过去呢。” 简越最近格外迷恋尹秋影，自是她说什么是什么，当即就跟着道：“我也许久未见几位表哥表弟了。”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汤氏再不让去，倒显得有鬼。 尤其是她看到柳烟柔已经到了门口。 柳烟柔那贱人本就难缠，自己付出了一千两银子才成功说服柳烟柔跟她一起去汤家，要是让她看出些什么，怕是又要泡汤。 她只好阴沉着脸应下，只盼着今儿个不要再出意外了。 为了侯府的未来，一定要拿捏住柳烟柔！ 柳烟柔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想到什么，眼珠一转，忽然上前一步，道： “婆母，儿媳有事和你说。” 她靠近汤氏，在她耳畔小声道： “昨晚儿媳从督公那得到消息，汤家大房两个儿子因为给夫君求情，被陛下罢了官。” “什么？！”汤氏大惊，“你说的是真的？” 柳烟柔点头，一脸担忧，心下却是冷笑。 不是要算计她吗？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先让她和娘家决裂。 汤家被罢了官的可不是汤家大房的两个儿子，而是二房的两个儿子！ 以汤氏的性子，得知这事肯定会给汤家大房送厚礼。 而汤家真正出事的汤家二房…… 果然，就见汤氏脸色阴沉了一会儿，吩咐道： “去将我库房里的拿株百年人参拿来。” 这株人参是她花了不少心思得到的，原本是要留给老夫人的，现在也不得不拿出来了。 大哥家的两个儿子竟然因为绍儿被罢了官，她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大哥大嫂也没让人来和她说一声，怕是真的恼了她。 得好好的道个歉才行。 汤氏心下忐忑的带着众人去了汤家。 汤大舅母院子里。 简越毕竟是外男，和汤大舅母见了礼，就被汤家表哥带着去别处招待了。 只余下一众女眷。 汤大舅母神色始终淡淡的，简单的和汤氏寒暄了两句，就坐在那不说话了，眉宇间的疏离毫不掩饰。 汤氏心道，大嫂果然是恼了她了。 心思百转间，她看向柳烟柔和尹秋影，对两个侄媳妇道： “宇儿媳妇，枫儿媳妇，你们和柔儿秋影也许久没见了，带她们出去转转吧，我和你们婆母有话要说。” 两个侄媳妇看了眼汤大舅母，得到首肯后行礼告退，带着柳烟柔和尹秋影一起离开了。 汤氏看着几人离开，给昕月使了个眼色，看着昕月退下去安排后，就把特意带来的人参推到了汤大舅母面前。 “大嫂，实在对不住，为了救绍儿，让汤家付出这么多，这是府上珍藏的一株百年人参，还请大嫂一定收下。” 柳烟柔跟在最后面离开，听着汤氏的话，唇角勾起了抹冷笑。 远远的看到汤二舅母带着两个儿媳妇过来了，唇角笑意更浓。 汤氏这次，怕是能将汤大舅母和汤二舅母都得罪死。 不过，关她什么事！ “秋影妹妹，二弟妹，一起去我院子里吧，我新学了曲子，弹给你们听。” “正好，我也新学了一支舞……” “好啊，一起去，大表嫂，你身上这件衣服是礼记新出的料子吗？真好看。二表嫂，你手腕上这个镯子真好看。” “秋影妹妹头上的发簪也好看呢。” …… 前面，尹秋影已经和两位表嫂打得火热。 比起柳烟柔，汤家几位表嫂和尹秋影的关系更好。 她们都是自小在京城长大，经常会在一些宴会上遇见，后来成了亲戚，关系就更近了。 至于柳烟柔，虽说是相府千金，可她不受宠，也不得侯府待见，几位表嫂对她也便淡淡的不怎么理会。 这会儿也都只顾着拉着尹秋影说话。 柳烟柔也不在意，远远跟在后面，观察着四周，想着那位汤家三公子会什么时候过来。 这时，一队端着茶点的丫鬟路过，从柳烟柔身边经过时，其中一个忽然就脚下一歪，直直的朝柳烟柔身上倒去。 寻巧眼疾手快的拉开了柳烟柔，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忽然摔碎的汤碗溅到了些污迹。 丫鬟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贵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带贵人去换身衣服吧。” 柳烟柔淡淡看了她一眼，抬眸扫了一圈，果然在不远处看到昕月那一闪而逝的背影。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柳烟柔冷笑了声，道：“带路。” “多谢贵人，贵人真是个好人。”丫鬟连声道谢。 柳烟柔深深看了她一眼，“希望你也是个好人。” 丫鬟心下一惊，悄悄的摸了下袖中刚得的银锭子，低垂下眸子道： “贵人说笑了。” 柳烟柔没有再搭理她，看着丫鬟带着她越走越偏，心下冷笑不已。 “贵人，到了。” 柳烟柔看了眼前方的小院，问道：“这是谁的小院？” 丫鬟低垂着头道：“这是个偏院，里面特意给贵人们准备了临时换洗的衣衫。” “是吗？” 柳烟柔冷笑了声，看了看四周，给寻巧使了个眼色。 寻巧不动声色的站在了丫鬟身后，一个手刀将人打晕。 “把人扔屋里去。”柳烟柔说着，又道：“想法子把尹秋影引来。” 昕月既然安排她来这里，就说明汤正磊肯定也会来这里。 那接下来就只要把尹秋影弄来就大功告成。 柳烟柔在原地等了会儿，就见汤正磊和尹秋影说说笑笑的朝这边走来。 柳烟柔眨了眨眼。 还以为暗卫会将尹秋影打晕了带来，没想到竟是这样…… 这办事能力，不愧是督公调教出来的。 柳烟柔连忙带着寻巧躲到了一边。 不多会儿，就听到汤正磊油腻的声音。 “秋影嫂嫂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嫂嫂，前面就是换衣服的地方，嫂嫂尽管进去，我在外面守着。 嫂嫂放心，我绝对不会偷看的。” “嗯。” 尹秋影一脸娇羞的点头，进院子前却又扭头看了眼汤正磊。 第34章 打起来了 不远处的墙后，柳烟柔将汤正磊眸子里的炙热和尹秋影的娇羞尽收眼底，心下冷笑。 看来，汤氏给的这个镯子，不仅仅对男人起作用。 尹秋影绝对也受了影响。 她那一眼，几乎和邀请没什么区别，汤正磊能抗住才怪。 果不其然。 尹秋影进了屋里后，汤正磊就鬼鬼祟祟的跟着进去了。 柳烟柔唇角勾笑。 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柳烟柔身后，小声禀报。 “属下将汤家两位夫人和尹秋影的贴身丫鬟引开后，泼了尹秋影一身水，又将汤三公子引了过去。” “做的很好。”柳烟柔夸赞道。 这可比昕月那蹩脚的计划好多了。 哪怕他们事后发现不对，也绝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看着小院房门关上，传来尹秋影的惊呼声，柳烟柔道：“去想法子把简越引过来。” “是。”暗卫应声离开。 柳烟柔起身道：“走吧，咱们回去。” 两人回去，寻巧一路上眼底都满是兴奋，忍不住的道： “这次，汤氏怕是要气死了。” 设计自家小姐不成，反而搭进去个儿媳妇。 光是想想，寻巧就忍不住的笑。 柳烟柔也跟着笑，正要说话，就看到前面气势汹汹走来的汤二舅母婆媳三人。 连忙拉了寻巧就躲在了假山后。 远远就听到汤二舅母的怒吼。 “汤司岚！你好的很！以前她还未出阁的时候就瞧不起我，这么多年了，她还要这么恶心我！” “我儿子被她连累的丢了官，她不说道歉，还专门上门恶心我！ 大嫂是当家主母，我这个二嫂就不重要，就活该被她儿子连累！” 不止是汤二舅母，二房的两个儿媳妇也全都气的双眼通红冒火。 这次的事情，分明是他们二房吃了亏，可汤氏竟然专门给大房又是送礼又是送人参，偏偏不理他们二房，好像他们二房两个儿子被罢官都是他们活该一般。 二房老大汤正庆媳妇气的眼眶都是红的，“娘，我咽不下这口气。” 老二汤正奕媳妇也跟着点头：“我也是。” 听着两个儿媳妇的话，汤二舅母眸子微微眯起。 “好，汤司岚，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她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停下脚步看向两个儿媳妇，说道： “婆母知道你们这几日心里都有气，之前婆母压着你们，也是考虑到那毕竟是你们姑姑，都是亲戚，不可闹的太僵，可既然她先不仁……” 汤二舅母冷笑了一声，看向汤正庆媳妇，道： “你祖父最疼你了，你和正庆这两日正好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汤正庆媳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立马点头道： “儿媳明白了。” 祖父是朝中御史，做的最多的就是弹劾人的事儿，祖父出马，非得让永昌侯府脱一层皮不可！ 汤正奕媳妇闻言，也眼睛晶亮的道： “婆母，我也想回娘家，我父亲虽只是金吾卫一个小队长，可管着京城的治安呢。” 汤二舅母点头，“好，你和正奕也回娘家看看。” 这一次，她定要让汤氏知道得罪她的代价！ “好，儿媳今儿个就回去。” 汤家二房婆媳三人说着话走远了。 柳烟柔带着寻巧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寻巧忍不住小声道：“小姐，这次汤氏和汤家也要闹翻了。” 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柳烟柔笑了笑，眼底冷意流转，“走吧，咱们回去。” 与此同时。 汤大舅母的院子里，气氛也格外凝重。 汤氏正不住的解释着： “大嫂，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人摆了一道，我还以为被罢官的是宇儿和枫儿……我真的没有挑拨你和二嫂关系的意思。” 她正说着，一个丫鬟忽然匆匆跑进了院子。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三公子，三公子出事了……” 正着急解释的汤氏闻言，心下就是一喜，顿时也顾不上解释了。 肯定是柳烟柔和汤正磊的事情被发现了。 柳烟柔完了！ “嫂子，我们快过去看看……” 汤氏说着，就见柳烟柔笑盈盈的走了进来，顿时惊呼。 “你怎么会在这？” 心下忽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柳烟柔一脸无辜，“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 汤氏一时间心乱如麻。 柳烟柔在这，汤正磊是怎么回事？ 汤氏下意识的看向昕月。 昕月也一脸懵。 她是亲眼看到丫鬟将柳烟柔引去小院才回来的。 可这…… 她怎么会在这？ “什么不好了，好好说话！”汤大舅母着急道，根本没注意到柳烟柔。 丫鬟不敢迟疑，赶紧说道：“简二公子和三公子打起来了。” “什么？！” 汤大舅母脸色顿时就是一沉，喝问道：“怎么回事？” 心中隐隐有些怒气。 上门做客，却和主家打起来，永昌侯府还真是好规矩！ “就是、就是简二公子发现三公子和简二少夫人在屋里那个……衣衫不整……简二公子就、就打了三公子……两人就扭打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 汤氏脑袋一阵发晕，站都站不稳了。 昕月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怎么会是二少夫人？！ 还被二公子给看到了？！ 汤大舅母脸色更加难看。 自家老三自己是知道的，不学无术，流连花丛。 往日里胡闹也就罢了，怎么今儿个连表嫂都敢动！ 柳烟柔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看着汤氏脸色惨白的样子，掩去心里的冷意，一脸着急的道： “怎么会这样？弟妹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会……她还刚刚因为不知节制导致小产，怎就这般、这般……唉——” 汤氏和汤大舅母脸色更难看了。 汤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狠狠瞪向柳烟柔，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柳烟柔，是你对不对！” 第35章 捉奸在床 柳烟柔仿佛被汤氏的质问吓到了，扶着寻巧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汤氏，满眼委屈。 “婆母这话从何说起？婆母就是再不喜欢我，也不能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栽赃啊。” 汤氏直觉这事儿和柳烟柔脱不了干系。 不然针对柳烟柔的算计，怎么好端端的就落到了尹秋影身上。 可柳烟柔说的有理有据，一时也拿她没辙，只好咬牙切齿道： “回去再和你算账！” “行了，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汤大舅母不耐烦的说道，率先出门。 汤氏恶狠狠的瞪了眼柳烟柔，也赶紧跟着汤大舅母赶了过去。 路上又故意放慢了脚步，压低声音问昕月。 “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汤氏忍不住的低骂了声。 昕月都要冤枉死了，可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更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柳烟柔坠在一众人身后，看到汤氏和昕月嘀嘀咕咕，昕月脸色难看满脸委屈，明显是被汤氏训了。 眼珠一转，就故意大声道： “婆母，你怀疑这事儿是昕月姑姑安排的？不可能吧！昕月姑姑是你的贴身丫鬟，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啊？” 柳烟柔这一声可不小。 不止气的汤氏脚下踉跄。 就连前面汤大舅母也听到了，猛地停下脚步，眯眼危险的看着汤氏，问道： “是你让人做的？” 汤氏狠狠瞪了眼柳烟柔，咬牙切齿的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又赶紧和汤大舅母解释。 “大嫂，你听我说，没有的事儿，是这丫头胡说呢。” 说着就又警告的看了眼柳烟柔，心里暗恨。 柳烟柔这贱人绝对是故意的！ 柳烟柔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缩了缩脖子，赶紧改口道： “对对对，大舅母，我刚才胡说的，我什么都没听到。” 可她那样子，一看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汤大舅母冷哼了声，狠狠的瞪着汤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道： “我不管你什么目的，但你要是害了我的磊儿，这娘家你以后就别回来！” 汤大舅母说完，就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汤氏气的心口不住起伏，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扭头恶狠狠的瞪着柳烟柔，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这贱人！我什么时候说那话了？！” 柳烟柔早就料到她会忍不住动手，怎么可能让她打到。 轻松避开的同时，寻巧也精准的抓住了她打来的手。 柳烟柔轻笑了一声，抬手在空中拍了下。 “啪！” 掌声响起的同时，她捂住了自己的脸，红着眼眶道： “婆母，我错了，以后我再听到什么都绝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 汤氏完全没想到柳烟柔还有这操作，气的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话。 柳烟柔挑衅的看着她，说出口的话却更是委屈了。 “婆母，我真的不敢了，求您别发火，弟妹的事情我绝不会乱说的。 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婆母您故意弄这一出想拿住弟妹的把柄，从此让弟妹为你所用，替夫君铺路，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婆母，你相信我……啊——” “啪！” 惨叫声响起的同时，空气中又一声巴掌脆响。 柳烟柔拍完手，就又捂住了自己的另一边脸。 “婆母，我错了，这里是汤家，求您别打了。” 汤氏，“你、你、你……” 柳烟柔做的隐蔽，所有人只听到声音，并未看到具体实情，都以为汤氏因为柳烟柔说错了话在教训她。 走在前面的汤大舅母更是冷笑连连。 对于柳烟柔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当了半辈子的姑嫂，哪里能不了解汤氏。 她绝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完全能做出这种事！ 汤氏为了给小侯爷铺路故意设计尹秋影，不关她的事，她也不在意。 可汤氏若真算计到她儿子身上，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汤氏被柳烟柔这一系列的骚操作气的恨不得能杀了她。 可她身边只带着昕书和昕月，根本就不是寻巧的对手。 更重要的是，她还要脸！ 断然做不出在娘家和儿媳妇大打出手这种事。 汤氏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我看你是得了癔症，昕书，你现在就送少夫人回去！” “好，我这就回去，婆母您千万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柳烟柔委委屈屈的低头应下，转身就要走。 汤二舅母的声音忽然响起。 “小侯夫人难得来一次，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妹妹，不是我说你，就是真要教训儿媳妇，也该回去关起门来教训，哪能大庭广众之下教训。 也就小侯夫人乖巧，不然要是换做别人，说不定都得闹起来。” 汤二舅母笑盈盈的走到柳烟柔面前，挑衅的看了眼汤氏，就拉着柳烟柔的手道： “乖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走，别理你婆婆，二舅母带你去看看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你也是关心你弟妹，你婆婆也真是的，怎么能拿你出气呢。 瞧你这脸被打的，哎呦，都红了。” 汤二舅母直接拉着柳烟柔就走了。 柳烟柔心下暗笑，上辈子接触的不多，竟是不知汤二舅母也是个妙人儿。 竟能凭空看出她脸被打红了…… 汤氏气的脸都青了。 可她还得去处理尹秋影的事情，只能生生压下火气。 尹秋影出事的地方是汤家一个客院。 这里除了偶尔有客人小住的时候会有人，平日里也就只有日常洒扫的下人会来。 可今儿个却围了不少人。 还没靠近，就听到了简越气急败坏的骂声。 “贱人！贱人！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昨晚没满足你吗？你竟然大白天就在这勾引男人！我打死你个贱人！” “呜呜呜呜……不是这样的，夫君，我不知道……是正磊表弟，是他拉我来的……” 尹秋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人都是懵的，完全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 第36章 你情我愿 汤正磊不止流连花丛，性子风流，还长得圆圆胖胖的。 尹秋影往日里是绝对看不上汤正磊这种男人的。 根本不可能和他做那种事。 她完全想不明白，他刚才只是和自己说了几句话而已，自己怎么就好像跟着了魔似的，真就顺着他的话，跟着他一起来了这边。 甚至还真的就和他上了床做了那种事…… 还偏偏被简越给逮到了…… 尹秋影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她完了！ 这辈子都毁了！ 简绍要是知道了，该怎么看她！ 到了这一刻，她想的最多除了自己一辈子都被毁了，竟然还有简绍怎么看她。 “是正磊表弟，是他害我……是他拉我来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尹秋影一个劲的哭着，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汤正磊身上。 “肯定是他，他给我下药！肯定是这样的！” 尹秋影仿佛找到了为自己辩驳的理由，一口咬定时汤正磊给她下药。 汤正磊这会儿也找回了些理智，当然不会承认，当即就道： “胡说，分明是你自己跟着我来的！” 他是浪荡，是喜欢逛青楼，可也有分寸。 不该动的人绝对不会动。 今儿个忽然听人说小侯夫人如何美貌，也只是好奇而已。 毕竟他之前去侯府时也见过小侯夫人，只觉她虽然美貌，可通身都染着愁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之所以往二房那边过去，也只是想看看被几个丫鬟私底下议论的小侯夫人到底和之前有何变化。 却不想碰上了尹秋影被泼了一身水。 他曾经看到过尹秋影私底下惩罚下人，欺负小侯夫人，对这样的女人，他一向敬而远之。 只是毕竟是亲戚，碰上了也不好不管，就想找人带她去换身衣服。 可刚一靠近，忽然就闻到一阵异香，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冲动，想要更靠近她一些。 等一靠近，闻着那股子异香，就忍不住的将用在青楼姑娘身上的那些撩拨话语用到了她身上。 话出口岂是就有些后悔了，却没想到尹秋影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害羞起来，就更是让他心口一阵邪火，胆子也更大了。 等再撩拨了几句，她竟然就真跟着他来了客院。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今天的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说是他强迫的也就罢了，竟还说他下药，这就过分了！ 他汤正磊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对女人用药！ 汤正磊越想越委屈，大声道： “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说的我好像强迫你了似的！ 我是在池塘那边碰到你的，池塘距离这边这么远，我要是强迫你的，这一路你难道就不知道呼救吗？” 汤大舅母刚过来，就听到这话，心里暗道： 这小子，可算是聪明了一回。 原本听到丫鬟说这边的事情，她还很担心的。 自家这老三一向混账，她是真怕老三瞧上了简越媳妇，把人给强迫了。 可路上听到柳烟柔的话，就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自家老三就是再混账，也不是别人算计他的理由。 原本还担心老三冲动，将事情弄的越发不可收拾，此刻听到这话，总算是放下心来。 她沉着脸道：“到底怎么回事？” 说话间暗暗瞪了眼汤正磊，目光就落在了尹秋影身上，也不等她说话，就直接问道： “正磊？是你欺负了你表嫂？” 汤正磊吓得缩了缩脖子，可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立马明白过来母亲这是准备保他，当即就道： “我可没有！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从池塘到这边，她一路跟着我过来的，不信你去问府上丫鬟，我就不信这一路没人看到！” 汤大舅母闻言，又松了口气。 不过她到底是汤家当家主母，考虑的也要更多一些，当即看向简越，沉着脸说道： “简越，你怎么说？” 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前提是简越懂事，能顾全大局。 然而，简越却只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尹秋影，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尹秋影祈求的看着他，扒着他的裤腿，不住的求饶。 “夫君，我真的没有，我是被强迫的，我一个弱女子，又是在汤府，我不敢啊……况且就汤正磊那样子，我也瞧不上啊……”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直接引得汤大舅母怒火中烧。 算计了她儿子，还说瞧不上她儿子！ 她儿子就是再不好，也轮不到一个外人说！ 汤大舅母脸色难看的冷笑了一声。 “既然这样，那就查吧！” 原本还想给永昌侯府和汤氏几分薄面，将这件事压下去，私下里囫囵解决了，也不至于闹的太难看。 可现在…… 汤氏匆匆过来，就听到这话，眼前一阵发黑，气的冲过去抓着尹秋影就一阵厮打。 “你个贱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跟过来的汤二舅母翻了个白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冷笑道： “她怎么做出这种事的，你这当婆母的难道不知道吗？” 汤氏脸色一僵，别过头色厉内荏的道： “我哪里知道？” “你不知道？不是你身边的昕月和府上的丫头故意在正磊的必经路上说你这二儿媳长得有多漂亮的吗？ 正磊还小，本就好奇心重，听了这话，能不去看吗？” 汤二舅母阴阳怪气的说着，就又冷哼了声，道： “你既然说你不知道，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你身边的昕月好端端的跑来我们汤家，说你们侯府儿媳妇长得多好看是几个意思？可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侯府的家风！ 京城大户人家中，可没哪家下人敢随意议论主子容貌的，还是故意说给外男听。” 汤正磊原本想说，他听到的是柳烟柔多漂亮的话。 可转念一想，觉得这事儿不能再闹大了，于是也跟着点头，一指昕月就道： “就是！我就是因为听到她说，才好奇过来看看的，可我只是和表嫂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表嫂不知怎么的，就跟着我来了客房。” 说着，就不屑的看了眼尹秋影，哼道： “你情我愿的事情，非要说的好像我强迫你似的。” 他的目光落在尹秋影身上，看着她因为汤氏刚才的厮打，又露出来的半截香肩，顿时又一阵心痒难耐。 第37章 婆母，是你设计我? 不止是汤正磊，在场的小厮护卫看着尹秋影的目光也都带着火热。 还有人直接和人小声议论起来。 “瞧着就是个会勾人的，看的我都有冲动了。” “谁说不是呢，这样的尤物，别说是三少爷了，就是我也按奈不住啊。” “啧啧啧，三少爷好福气。” …… 一道道轻佻的议论声传来，尹秋影只觉得如坠冰窖。 她不明白，她只是只是衣服湿了，想找个地方歇歇换身衣服而已，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她刚才是疯了吗？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明明瞧不上汤正磊的啊！ 她不住的摇着头，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简越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作为男人，虽然愤怒，但他也并不觉得这些人的话有什么不对。 最近这些日子，自家媳妇的确是更加勾人了，时常引得他连小妾院里都不去了。 以往哪怕是女人月事的前后两天，他都不会留宿，更别说是小产的女人了。 可昨晚，他就跟着了魔似的。 汤大舅母派去调查的人很快回来了，带来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三人一来就跪在了地上。 “夫人，奴婢看到表夫人和三少爷一起往这边走的，路上有说有笑的。” “奴婢也看到了。” “老奴也看到了。” 三人的话无疑是印证了汤正磊的话。 他冷哼了一声，摸着自己嘴角被打出的伤口，冷笑的看向简越道： “我就说了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表哥与其在这打我，不如问问你夫人怎么想的，为何会和我这么一个她瞧不上的男人进屋！” 说完，抬脚就走。 汤大舅母也不拦着，看着他离开后，这才看着汤氏，冷冷道： “妹妹，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继续往下查了，但还请你扪心自问，娘家对你到底怎么样！” 一而再再而三的！ 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却频繁搅得娘家鸡犬不宁！ 用一根人参挑拨她和二房的关系也就罢了，还敢算计她儿子！ 要不是柳烟柔说错了话给了她提示，老三也不算真蠢到无可救药的话，她还真就无缘无故被摆了一道。 “你好自为之，再好的情分，也有用光的一天。” 汤大舅母留下这话，转身就走，临走时深深看了柳烟柔一眼。 这小侯夫人……有些意思啊。 之前还以为她是真的说话不过脑子，可现在看来……若不是她几次提醒的话，她怕是真要误会老三，以为是老三做了混账事。 永昌侯府还真是一潭浑水啊，看来得和夫君念叨念叨，永昌侯府的浑水还是少淌的好。 “害人终害己！连自己儿媳妇都害，嫁到永昌侯府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汤二舅母冷笑的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汤家客院，就只剩下了崩溃的汤氏等人和看热闹的汤家下人。 尹秋影刚才哭的崩溃，这会儿反而冷静了一些，细细想着汤大舅母和汤二舅母的话，恶狠狠的看向了汤氏，双目猩红的问道： “婆母，是你设计我？” 汤氏脸上闪过心虚，却很快色厉内荏的板起脸来道： “谁设计你了？你自己做出那种丑事，竟还敢倒打一耙！” 事情已经发生，她绝不能承认。 必须想法子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 至于尹秋影…… 她父亲在朝中还能说的上话，对侯府也是一大助力…… 还是劝劝儿子大事化小吧，大不了以后不进尹秋影房间就是了。 真要休她，也得等到侯府势大之后。 汤氏心中暗暗琢磨着，丝毫没发现尹秋影一直在看她，将她的心虚和变换的神色看了个清清楚楚。 尹秋影忽然站起来，一把推倒汤氏，“你是我婆母啊！我到底哪里做的让你不满意了，你怎么能这么害我！” 她哭的撕心裂肺。 汤氏的设计，比被简越当场捉奸还让她崩溃。 “我自嫁到侯府就对你恭恭敬敬，哪怕夫君一房接着一房的妾室往后院抬，我也从来不多说一个字，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你是我婆母啊！ 哈哈哈哈……婆母！哈哈哈哈……你真让我恶心！ 你还是我见过的头一个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的婆母！” 尹秋影疯了一般，推开围观的汤家下人就往外跑。 贴身丫鬟连忙追了上去，临走狠狠瞪了一眼简越和汤氏，双目猩红的道： “夫人，二公子，我们老爷虽然只是个五品官，但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欺辱的！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我们老爷夫人。” 看着尹秋影哭着离开，汤氏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简越看看汤氏，又看看离开的尹秋影，谁也没管，只恶狠狠的看向昕月，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昕月着急的去掐汤氏人中，忽然被问起，支支吾吾的根本不敢去看简越。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好，好的很！” 简越哪还有不明白的，气的一脚踹在昕月身上，拂袖而去。 昕月被踹的摔倒在地，爬起来就继续掐汤氏人中，急得都快要哭了。 “夫人，你快醒醒啊，这可怎么办啊……” 柳烟柔冷笑的看着，转身离开。 今天这场大戏，是她送给汤氏的。 在汤氏忽然说要带她来汤家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不对，立马就让暗卫去查了。 不得不说，督公府出来的暗卫是真的好用。 仅仅两个时辰，就将汤氏的所有计划查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她干脆就来了个顺水推舟。 最终的结果就是，她什么也没做，汤氏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夫妻闹掰，母子离心，和娘家决裂……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这件事的后遗症才是能真正让汤氏悔不当初的。 不止是来自汤家和尹家的报复，还有来自简越对汤氏这个母亲的失望，以及外界的流言蜚语…… 总有一件，能让汤氏崩溃。 柳烟柔心情很好的离开汤家，正要上马车离开，面前就多了个紫黑厂服的东厂暗卫。 “柳姑娘，督公有请。” 柳烟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旁边小巷里，停着一顶平平无奇的黑色小轿。 柳烟柔忽地就笑了。 熟悉的记忆浮上脑海。 上辈子，她每次去督公府，都是这么一顶小轿。 那时候，她只当自己是督公的玩物，每次看到这顶小轿，就止不住的抗拒。 可现在再看，只觉得亲切无比。 “来了还不上来？” 督公清冷好听的声音在轿中响起，随即就又是一声轻笑，“怎么的，还沉浸在刚刚的胜利中？” 第38章 一定好好伺候督公 柳烟柔脸颊一时通红，不禁抓紧了衣摆。 掀开车帘进去，就低着头小声问。 “督公都知道了？” 云北霄低笑，亲自给她倒了杯茶水，问道： “感觉如何？开心了吗？” 柳烟柔脸更红了，几不可查的点头，只觉得自己都被督公看透了。 忽然又想到一事。 刚才她在汤府，的确让人想法子将汤二舅母也引了过去，可汤二舅母提起昕月和小丫鬟聊天的内容时，说的却是尹秋影。 可若她没猜错，昕月当时说的应该是她才对。 柳烟柔忽然抬头看向云北霄，语气迟疑，“汤二舅母那边是督公安排的？” 云北霄看着她那呆呆愣愣的样子，心情就很好的扬起了唇角，没有否认， “以后若想知道汤家的消息，就让寻巧或者柳一去汤家走一趟。” “柳一？” 柳烟柔眨了眨眼。 记忆里，督公府的暗卫都是跟着云北霄姓的，有像云忠这样有名字的，也有直接排序号的，如云一云二他们。 怎么忽然有了个柳一？ 云北霄低笑，“跟了你就是你的人，你姓柳，他便也姓柳。” 柳烟柔怔了下，心下划过一阵暖流。 督公似乎比上辈子更温柔了。 只是姓柳…… 柳烟柔迟疑了下，问道：“可以姓苏吗？” 如果可以，她不想和柳家有任何关系。 可那到底是她的生身父母，既已回到柳家，改了姓氏，也便罢了。 但她身边的人…… 哪怕只是姓柳，她也不乐意。 云北霄低头看她，没有错过她低下头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厌恶。 心下微凝，是因为柳家吗？ 她回到京城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北霄眸子眯起，声音却依然温柔，“他是你的人，名字随你取。” “谢谢督公。” 柳烟柔声音都欢快了几分，对上云北霄看自己时温柔的眸子，又一阵脸红，有些紧张的低下了头。 只觉得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空气仿佛都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柳烟柔脸颊越来越红，不自在的看向别处，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矫情，扭头正襟危坐，尽可能的神色自然。 可察觉到督公的视线始终在自己身上，又更加紧张了，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摆。 “那个，我们去哪？” 柳烟柔声音小小的，试图打破轿内暧昧到有些粘稠的气氛。 云北霄爱极了和她相处时这平静的让人心跳加快的感觉，笑着道： “本督刚得了几样稀罕物件，带你去看看。” 柳烟柔眼睛一亮。 督公都说稀罕的物件，那定是极为稀罕的。 果不其然。 柳烟柔瞪大了眼睛，“这些是……前朝秦大家的书画，有天下第一琴之称的墨文琴，还有……整整一匣子的夜明珠！” 每一样都是当世珍品，不是在皇宫里，就是被大人物收藏，极少能流落出来，寻常人更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 这还不算旁边放着的几匣子做工精致的金银首饰。 看着柳烟柔瞪大了的眼睛，云北霄心情更好了。 “前几天抄家抄出来的，猜你喜欢便留下了，你等会儿全都带走。” “真的？” 柳烟柔激动的看向云北霄，爱不释手的摸着这些东西，又摇了摇头。 “算了，督公自己留着吧，我用不到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价值不菲，督公肯定比她更需要。 云北霄却低笑着对伺候在一旁的云忠道： “都送去梧桐小巷。” 柳烟柔猛地抬头看向云北霄，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里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眼眶酸酸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北霄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用不上的就放在屋子里摆着。”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柳烟柔哽咽的点头。 她已经多久没感受到过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了。 在青州的时候，她被爹娘和哥哥们捧在手心，到了京城，就只剩下了小心翼翼。 没有人在乎她喜不喜欢。 甚至只要是她喜欢的，都会被抢走。 即便是被抢走了东西，也都是她不懂事、眼皮子浅上不了台面，没见过好物件…… “怎么哭了？” 云北霄眉头微蹙，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可眼泪却越流越凶，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趴在他怀里跟个孩子似的哭的昏天暗地。 云北霄手足无措，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能任由她抱着，手脚僵硬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抚着。 云忠看着，脸上的笑意都更浓了几分。 他识趣的退了下去，还顺手给关上了门。 柳烟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想哭，眼泪不受控制，又是委屈又是甜蜜。 只觉得前后两辈子，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她哭了很久很久，云北霄的衣摆都被她打湿了。 柳烟柔哽咽着，看着他胸前湿了的一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云北霄看到她笑了，这才松了口气，伸手又替她擦了眼泪，柔声道： “本督再去换身衣服，你接着哭？” 柳烟柔羞窘的红了脸，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的道：“要不，我赔督公一身新的？” 云北霄眼睛一亮，“好，本督这有不少布料，等会儿都送去你那边。” 柳烟柔一阵羞窘，有些扭捏的抓着衣摆，“买的可以吗？我针线很差的……要不，我让香兰……” 云北霄低笑着打断她的话，“无妨，做成什么样，本督都不嫌弃。” 柳烟柔一阵语塞，就她的针线…… 做出来的衣服真的能穿出去吗？ 目光落在那些一箱子的各种贵重贡品上，一咬牙，点了点头。 “好，我尽力。” 督公对她这么好，只是想要一件她亲手做的衣服而已，她有什么理由不做？ 况且，赔衣服也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好，本督等着。” 云北霄低低的笑着，牵着她的手朝内室走去。 柳烟柔心下又是一跳，“督公……” “嗯？” 柳烟柔被他抓着手跟在身后，脸红的滴血，“那个，天还没黑……” “嗯，本督知道。” 云北霄语调上扬，心情好的唇角的笑根本落不下去。 柳烟柔期期艾艾，“那个，能不能等晚上……” 天啊，这会儿天还没黑啊，督公就想了吗？ 她刚才果然太放肆了，怎么能一个激动就抱着督公哭。 果然要被惩罚了…… 云北霄脚步停下，低笑着看她。 “什么事等晚上？” 柳烟柔脸红的滴血，“就是……就是……” 这让她怎么说的出口？ “就是白日那个不好，要不督公等晚上，我一定……一定好好伺候督公……” 柳烟柔豁出去般抬头看他。 下一刻就呆愣当场，连忙低下头，脸再次爆红。 第39章 给我拿下她 督公…… 竟然连衣服都脱了！ 难道，真的要…… 柳烟柔脸颊通红的低下头，抓着衣摆默默的等待着。 也不知为何，心头竟然有些隐隐的期待。 可半天什么也没等到，抬头就见督公又拿起了另一件紫袍穿上了。 对上柳烟柔那似是带着不解的目光。 云北霄低笑着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想哪里去了，本督还不至于禽兽到大白天的就要你。” 柳烟柔羞窘的一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等会儿让云忠送你回去。” 柳烟柔怔怔的看着他，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云北霄低笑，“本督等会儿要进宫一趟。” 柳烟柔错愕的抬头看他，他是在和自己解释吗？ 刚哭过的眼眶还有些红红的，抬头看他时那错愕又带着些委屈的样子，跟个小兔子似的。 云北霄心头一阵悸动，又忍不住的勾了下她的鼻尖，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道： “乖，让云忠送你回去，本督晚上去找你。” 柳烟柔心跳都漏了一拍，整个人都有些无措起来。 云北霄笑着，牵着她的手出来，喊了云忠过来。 “将这些东西都送去梧桐小巷，再亲自送柳姑娘回侯府。” “是。” 云忠脸都快笑出褶子了。 柳烟柔更是脸红的滴血，在云忠的带领下，又上了那顶黑色的小轿。 小轿颠了一下，柳烟柔心不在焉，一个没坐稳，扶住轿子侧面的座子才稳住身子。 “咔嚓。” 被按到的地方弹出一个小桌，桌上是四个固定在桌上的木质匣子，匣子内各种零嘴，全是柳烟柔喜欢的。 柳烟柔整个人都呆住了，脑海里浮现出上辈子督公难得不那么生气冰冷时，和她说过的话。 “想吃什么小轿里都有，有喜欢的和云忠说，让他给你添。” 那会儿，她为了永昌侯府，将自己当成个卑贱的玩物，每每要去督公府前就害怕的食不下咽，不久就瘦得一阵风能吹倒似的。 在督公身边，也只顾着讨好他，在他每次神色冰冷时都绷着一根弦，关注着他的神色，生怕他会发火，进而牵连了侯府。 反倒是对他每次高兴时说的话，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小轿里的东西，她从来没动过，甚至每次坐在小轿里都紧张的坐的板板正正，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只记得有一次，督公尤为生气的将一堆吃食扔到她脚边，双眸猩红的质问她，“你就这么讨厌本督吗？连本督给的零嘴都不愿意碰？” 那会儿她害怕的紧绷了身子，根本不知他为何生气，连那些零嘴是哪里来的，都一概不知。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讨好他上。 柳烟柔拿了一个桂花糕吃着，食不知味，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的落下。 轿内哽咽声传来。 云忠有些担心的问道：“柳姑娘，你没事吧。” 柳烟柔嘴里塞的满满的，全是桂花糕，忽然就特别想见到督公。 她猛地掀开车帘，眼眶红彤彤的道： “忠叔，能不能回督公府？” 云忠看到她通红的眼眶，立马让人返回了督公府。 小轿直接抬进了督公府，柳烟柔掀开帘子，着急的观望着。 督公说要去宫里，也不知去了没。 刚才一时冲动返回来，这会儿倒是有些紧张起来。 可等那抹紫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她便什么也顾不上了。 “停。” 不等轿子停稳，柳烟柔便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正准备上轿的云北霄。 云北霄整个人都呆住了，察觉到她哭到颤抖的小身子，心下一阵揪疼，正要安抚她，问她怎么了，就见她猛地抬头。 温热的吻落在脸颊。 柳烟柔娇娇柔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督公，柔儿今晚等你，零嘴我很喜欢。” 柳烟柔说完就红着脸又跑回了轿子里，催促着云忠。 “忠叔，快走。” 忠叔看着督公那呆呆愣愣的样子，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挥手让人抬轿离开。 整个督公府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默默对视一眼。 再是冷血的暗卫，脸上也不禁浮起笑意。 云北霄怔楞的看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唇角更是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这小丫头。” 云北霄失笑摇头，坐在轿子里，忍不住的摸着脸上刚被亲到的地方，刚才那一幕不住在脑海里循环。 到了皇宫，都还在傻乐。 “噗——” 皇上正和大臣说江南巡抚贪污之事，忽地就听到一声笑。 所有人都看向了云北霄，脸上全是见了鬼的表情。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活阎王，今儿个吃错药了？ 等到事情商议完，诸大臣退下，皇帝就略带调侃的看向了云北霄。 “这么高兴？瞧上了哪家小娘子，说说，朕给你赐婚。” 云北霄心头一凌，微微躬身，笑道： “陛下说笑了，微臣一个阉人，哪敢肖想好人家的姑娘。” 皇帝轻哼，“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有朕赐婚，谁敢不从？！” 云北霄低头，“微臣府上血腥，多个人反而不便。” “倒也是。”皇帝点头，饶有兴味的看着云北霄。 云北霄低垂着眸子，继续说道：“微臣刚才只是笑江南巡抚不知死活。” “的确不知死活。” 皇上的思绪成功被云北霄带到了江南巡抚贪污一案上。 他凝眉沉思了一会儿，目光再次落到云北霄身上，道： “你带人去一趟，好好查一查那些个蛀虫，给你先斩后奏的权利。” “是。” 云北霄躬身应下。 皇帝看着他乖顺的样子，瞧着他那张和丽妃有五六分相似的眉眼，眉宇间的愁容都舒展了开来，笑道： “来，陪朕对弈一局。” “是。” 云北霄陪着皇帝下棋的时候，柳烟柔这边也在云忠的陪伴下，将那些物件全都送回了梧桐小巷。 看着那些有价无市的稀罕玩意，柳烟柔思索片刻，问道： “忠叔，这些东西，我可以拿来送人吗？” 云忠笑的见眉不见眼，“柳姑娘别说是拿来送人了，就是砸着玩，督公也是高兴的。” 柳烟柔脸一红，上前打开放夜明珠的匣子，从里面挑出最小的三个递给寻巧， “拿去单独包装，一个送给汤大舅母，一个送给汤二舅母，还有一个送去尹家，就说是我的赔礼，让他们莫怪婆母，婆母只是一心想替小侯爷铺路。” 寻巧立马去办了。 云忠心下暗暗赞叹。 怪不得督公喜欢呢，这柳姑娘外表柔柔弱弱的，可用起手段来，丝毫不输督公。 这几颗夜明珠送去，不但将她自己摘了出来，落得个通情达理孝顺婆母的好名声，还彻底坐实了汤氏利用汤正磊算计尹秋影的事情。 汤家和尹家，怕是要更恨汤氏了。 柳烟柔事情安排完，又抱起另外一匣子金银首饰，笑着同忠叔道： “忠叔，劳烦您送我回去。” 依然是督公府的那顶小轿。 柳烟柔抱着一匣子金银首饰下轿，刚推开门，迎面就是一声怒喝。 “来人，给我拿下她……” 奉命在这里等着柳烟柔的昕书话音未落，就看到了跟在柳烟柔身后的云忠，后面的话顿时全都咽了回去，脸上也满是惊恐。 “阿忠公公？” 第40章 再添一把火 昕书双眸睁大，声音都在颤抖。 该死的，怎么是督公府的人送少夫人回来的！ 她不是一直抵触跟着一个阉人吗？ 怎么还和这些阉人为伍？ 柳烟柔微笑着，明知故问，“昕书姑姑这是要拿下谁啊？” “奴婢、奴婢……” 昕书声音卡在喉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啊！” 柳烟柔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忽然捂嘴惊呼，语调里满是伤心的道： “不会是要拿下我吧，我犯了什么错，竟是劳烦昕书姑姑特意在这等着抓我？” 云忠眸子眯起，冷冷看向昕书，“以奴欺主！好大的胆子！” 昕书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来，“恕罪，阿忠公公恕罪，少夫人恕罪，奴婢没有！” 督公府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昕书害怕的冷汗涔涔。 “没有？若不是咱家正好送柳姑娘回来，都不知侯府竟然这般待她。” 云忠冷冷说完，又恭恭敬敬的朝柳烟柔行了一礼，说道： “柳姑娘，这般恶奴，就该送去慎刑司让她长长教训，知道一下什么是尊卑。” “不、不、不，饶命，阿忠公公饶命……” 昕书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慎刑司，那可是魔窟！ 小侯爷进去都能丢了半条命，更何况她一个小小奴婢。 只要去了，怕是就彻底交代在里面了。 她哭着膝行到柳烟柔面前，抓着她的衣摆，不住的哭求。 “少夫人饶命，少夫人，奴婢是奉夫人命令来请少夫人过去的，是夫人找少夫人有事，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云忠冷笑，“永昌侯府都是这般请人的？那咱家也请你们夫人去慎刑司坐坐。” 昕书更害怕了，不住的摇头。 “不，不是夫人，是奴婢，奴婢说错了话，求少夫人饶命，阿忠公公饶命……” 柳烟柔冷冷看着昕书，半响才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云忠，求情道： “忠叔，昕书姑姑虽犯了错，但毕竟是婆母身边的人，还请忠叔高抬贵手。” 她当然知道云忠这会儿是替她撑腰出气，但慎刑司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一个理由抓人。 就像上次抓简绍，督公也是搜罗了一箩筐的证据才抓人的。 若真让云忠抓人，反而是让他下不来台。 云忠心道，不愧是督公瞧上的姑娘，就是聪慧。 他原本还想着，若柳烟柔不接茬的话，他就将人抓回督公府教训几天。 至于抓去慎刑司，当然是不可能的。 一个小小奴婢，还没资格进慎刑司。 “既然柳姑娘求情了，那咱家也便给柳姑娘这个面子。” 云忠说着，神色又是一肃，道：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给咱家掌嘴！” 说完就看向柳烟柔，故意板起脸来道： “柳姑娘，咱家已经给了你面子，只是掌嘴而已，你不会再让咱家为难了吧。” 柳烟柔感激的看了眼云忠，朝他福了一礼。 “忠叔请便。” 云忠一挥手，身后两个小太监立马上前，一个按住昕书，一个从袖中拿出一个竹板就开始往昕书脸上招呼。 “啊——” 惨叫一声接着一声，跟着昕书过来的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有机灵的小丫鬟早在发现云忠也来了后，就悄悄跑去禀报汤氏了，离得老远就是一个滑跪，气喘吁吁道：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昕书姑姑被打了……” “什么？！” 汤氏脸一下子就黑了，一把拍在桌子上，吼道： “反了她了，连我的人都敢打！” 说着起身就阴沉着脸往外走。 昕月也阴沉着脸招呼了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和护卫跟上。 小丫鬟一路跑的气喘吁吁，原本是准备喘匀一口气再继续说的。 可还没等气喘匀，汤氏就直接带人走了。 她着急的连忙去追，“夫人，夫人……督公府的人……” 可汤氏气势汹汹走的飞快，她又一路跑的气喘吁吁，这会儿气都没喘匀，根本追不上。 “无法无天！看我怎么收拾她！” 汤氏一路气势汹汹，离得远远的就听到昕书的惨叫声，怒火更是蹭蹭上涨，人还没到就气的大吼。 “柳烟柔，我看你是反了天了！来人，给我拿下……” 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间。 双目圆瞪的看着站在侧门处的云忠，声音都在颤抖。 “阿忠公公？” 云忠冷冷的看向汤氏，神色淡淡，“侯夫人！” 汤氏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瞪了眼柳烟柔，这才又笑着看向云忠，小心翼翼的问道： “阿忠公公，我这丫鬟……” 云忠冷哼，“以奴欺主，无法无天！咱家既然碰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怎么？侯夫人要替她求情？” 云忠冷冷睨了汤氏一眼，眼底的不屑丝毫不加掩饰。 汤氏怎么敢，连忙摇头道： “不不不，阿忠公公尽管教训就是。” 汤氏这话，柳烟柔丝毫不意外，她掩去眼底的嘲讽，夸张的大声道： “婆母！昕书姑姑可是您的陪嫁丫鬟，您怎么能不管她！您怎么能这般冷血无情！您看昕书姑姑的脸都被打肿了，您快救救昕书姑姑啊……” “……” 汤氏狠狠瞪了眼柳烟柔，心里暗恨。 该死的小贱人，竟然故意挑拨她和昕书的关系。 这可是东厂的人，是她求情就可以的吗？ 真是个蠢货！ 昕书自小跟着她，定是能明白她的苦心的，绝不会被她的三言两语挑拨。 云忠淡淡瞥了汤氏一眼，冷笑道： “侯夫人不求情就好，不然咱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原本咱家是要将这以奴欺主的恶奴带去慎刑司的，是柳姑娘苦苦求情，咱家才只让人掌了她的嘴。 若侯夫人再求情，那咱家今儿个还真就罚不了这恶奴了，毕竟，侯夫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言下之意，汤氏若求情，他也会给她几分薄面饶过昕书。 只可惜，她没有。 汤氏怎么可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气的脚下踉跄，心下苦涩的看向了地上的昕书。 只希望她能明白，这是东厂的死太监和柳烟柔在故意挑拨。 柳烟柔却不让她如意，又给添了一把火。 “婆母，昕书姑姑是您的贴身丫鬟，自小跟着您，您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刑。” 说着，就一脸悲切的看向云忠，祈求道： “忠叔，您能不能饶过昕书姑姑，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却是朝云忠眨了眨眼。 第41章 丫头，等急了吗? 云忠心下暗笑，面上却是不显的板着脸看她。 一直等到小太监二十多个竹板打下去，这才叹了口气，道： “柳姑娘，你这……实在让咱家难做啊……罢了，看在柳姑娘的面上，就饶过她这次吧。” 昕书的脸已经被打的红肿渗血，小太监一停下，她就软软的倒在地上，凄惨的样子看的人心惊胆颤。 汤氏吓得捂嘴后退。 昕月更是眼都红了。 寻常掌嘴最多只是让脸颊红肿，根本不会渗血。 这明显是慎刑司的手段，该死的阉人，他就是故意当着她们的面折磨昕书的！ 心里也忍不住埋怨起来。 夫人为什么不替昕书求情。 只要她求情，昕书就能少挨几下，伤势肯定就不会这么严重了。 柳烟柔冷笑的看着，嘴角忍不住上扬，不忘落井下石道： “昕书姑姑……这也太惨了，忠叔本就在等着婆母求情，可婆母却…… 哎……要是婆母能早些开口求情，昕书姑姑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云忠淡淡的瞥了汤氏一眼，冷哼，“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柳姑娘一样，能宽和对待奴仆的，有些人是从不会将奴仆当人看的。” 说着就看向柳烟柔，笑吟吟道： “柳姑娘，督公赏赐的东西已送到，咱家这便回去复命了。” “多谢忠叔。” 柳烟柔福身送云忠离开。 云忠一走，汤氏就连忙让人将昕书扶了回去，同时让人去请大夫。 柳烟柔趁着混乱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汤氏忙活了大半天，再想起柳烟柔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她疲惫的坐在椅子上，面目扭曲的问道： “柳烟柔那贱人呢！” 昕月掩去心底对她升起的那点儿埋怨，说道： “少夫人早早便回了自己院子。” “让她去祠堂跪着！”汤氏咬牙切齿。 不管是汤家的事情，还是昕书的事情，都让她心里憋着一团火。 不看着柳烟柔付出代价，难消她心头怒火。 昕月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劝道： “夫人，少夫人是东厂的人亲自送回来的，还又赏了东西，这会儿让她去祠堂跪着，夫人之前的计划，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 昕月话音顿了下，看着依然怒火中烧的汤氏，叹了口气，道： “夫人，汤家的事情已经发生，目前来看，少夫人也的确入了督公的眼，再找她麻烦，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现在想来，昕书今儿个遭此一劫，完全是因为夫人没看清局势。 不管是今儿个去汤家，利用汤正磊设计柳烟柔的事情，还是让昕书去抓少夫人，都不是明智之举。 “夫人，小侯爷的目的是通过少夫人拿捏住督公，目前来看，督公明显对少夫人很是看重，若夫人再和少夫人起冲突，只会将少夫人越推越远，和小侯爷的目的背道而驰。” 汤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她猛地一拍桌子，双目冒火的道： “难不成就放任她？！” 昕月没有说话。 对柳烟柔，她又何尝不恨？ 让她从梧桐小巷跑着回来！ 害她被夫人责怪！ 如今更是连和她一起长大的昕书都遭了毒手！ 大夫都说了，昕书那张脸若没有宫里的玉肌膏，根本救不回来，就算好了也会在脸上留下血丝。 可作为旁观者，她看的清清楚楚，再这样下去，少夫人和侯府关系越来越远，非但不能通过她来拿捏督公，甚至可能让她反过来利用督公拿捏他们。 那样的话，距离他们报仇就越来越远了。 汤氏一个人生了好一会儿闷气，面色一阵阵的扭曲，好半响才无力的道： “罢了，就让她再猖狂一段时间，等到绍儿将事情办成，大皇子日后成事，咱们再好好对付她。” 昕月认同的点头。 汤氏又生了会儿闷气，想到什么，忽然问道： “越儿还没回来？” 简越从汤家离开后，就去了青楼，一直未归。 昕月摇头问道：“要让人去请二公子回来吗？” “算了，他心里不好受，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汤氏疲惫的摆手，想到汤家的事情，又一阵怒火，一下又一下的拍在桌子上，怒骂不止。 “尹秋影那贱人！她怎么敢的！竟还敢倒打一耙，说我设计她！ 明明是针对柳烟柔的，是她自己下贱非得往里面钻，害的我们计划失败，没有当场休了她就是我这做婆母的大度，她竟还敢跑回娘家！” 说起这事，昕月心里也是一阵阵的疑惑，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事儿是她安排的，夫人从汤家回来，就一直在埋怨她没将事情安排好才导致事情失败。 可她至今想不明白，明明是针对柳烟柔的计划，她夸的也是柳烟柔，可怎么就变成了尹秋影？ 就连汤正磊和汤二夫人也说听到她说的是尹秋影！ 天知道她有多委屈。 汤氏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想到什么，眼睛猛地瞪大，喃喃道： “尹秋影手腕上的那个镯子，真的是她让人去照着打的吗？” 昕月也想到了这一茬，却是不可置信的低喃。 “不能吧。” 不可能尹秋影手腕上戴的那个镯子才是真的吧。 可若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那个镯子散发的异香，只有男人才能闻到，起到催情作用。 若尹秋影手腕上戴的那个是真的，又正好碰上了汤正磊…… 若真的是这样…… 那少夫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以及镯子的秘密，所以才将镯子给了尹秋影。 还是说她并不知道？ 一切都只是她们的猜测？ 可若是少夫人真的知道的话…… 昕月忽然惊恐，“夫人，若少夫人已经知道镯子的事情，那……小侯爷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她若知道那个镯子的秘密…… 真的还能原谅小侯爷和夫人？ 还能心甘情愿的被小侯爷和夫人利用？ 光是想想，昕月就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汤氏也想到了这一茬，心下一阵后怕，半响才咬牙道： “你带人去试探一下。” 昕月立马去安排了。 同时。 听雪苑。 云北霄如约而至。 看着正在梳洗的柳烟柔，上前接了木梳，温柔的笑着替她梳发。 “督公。” 柳烟柔看着镜中倒影出云北霄含笑的眸子，脸颊通红的低下头，心脏狂跳。 督公这般人物，竟然替她梳发！ 散落的发丝被梳顺，云北霄放下木梳，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轻柔。 “等急了吗？” 第42章 衣衫滑落 通过镜子，看着柳烟柔通红着脸低头含羞带怯的模样，云北霄心下就一阵异样的冲动，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柳烟柔脸更红了，却乖顺的没有动。 云北霄爱极了她这乖乖巧巧的小模样。 打横将人抱起，几个大跨步就到了床边。 看着乖乖巧巧躺在床上，含羞带怯的看着自己的小丫头，云北霄眼底炙热越来越浓，整个人仿佛都要烧着了般。 轻抚着她的秀发，缓缓低头噙住了那让他想了一下午的柔软唇瓣。 柳烟柔身子都软了，勾住了他的脖子，乖顺的回应着。 “督公……” 她轻声低呼，一遍又一遍。 每一声都直达云北霄心底，撩拨的他心尖儿都一颤一颤的，攻势也越发猛烈。 房间内，暧昧的气息不断攀升。 衣衫一件件滑落。 柳烟柔闭上了满是情欲的眼睛。 这时，屋外忽然响起素琴的声音。 “小姐，昕月来了。” “督公……” 柳烟柔心下一跳，连忙就要推开云北霄。 云北霄声音嘶哑的强忍下欲望，“寻巧呢？” 若寻巧守在外面，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让寻巧去给汤大舅母汤二舅母还有尹家送夜明珠去了，应该还没回来。” 柳烟柔脸颊通红的拿开了督公还在作乱的手，努力的让自己的气息喘匀了一些，双眸湿润的祈求道： “柔儿等会儿再伺候督公可好？” 云北霄无奈的翻身在床里面躺下。 柳烟柔松了口气，朝外面道：“就说我歇下了，让她有事明儿个再说。” “是。” 素琴离开的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柳烟柔松了口气，一扭头就见云北霄正撑着脑袋看她，手指把玩着她的发丝，眼底是努力压制的欲望。 “督公……” 柳烟柔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唤了声。 云北霄得到邀请，手再次伸了过来，微微用力就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刚要进一步动作，屋外又有脚步声靠近。 素琴的声音再次响起。 “昕月说一定要见到您。” 云北霄眸子微眯，眼底满是欲求不满的愠怒，将她压在身下，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口中不满的道： “你的这几个丫鬟，就该让云忠带去都好好调教一下？” 实在太不懂事了，督公府走出去的，可不会这般没眼力劲。 主子都说了明儿个再说，就是对方有天大的事，也得乖乖在外面等着！ “她们都是跟着我从青州过来的，很是忠心，督公就高抬贵手放过她们吧。” 柳烟柔双手抵在他胸前，阻止着他下一步的动作，见他还是不让，只好小声的再次承诺。 “等会儿柔儿定会好好伺候督公。” “能让本督满意？” 柳烟柔想到前几次自己腿脚发软，第二天都起不来床，督公却还欲求不满的样子，脸颊不禁一红，羞涩的点头。 “这还差不多，去吧，本督等你。” 云北霄轻哼了声，不甘不愿的放开她。 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穿衣服，手又忍不住的放在了她后腰上，细细的描绘着细滑的肌肤。 柳烟柔被他撩拨的心下酥麻，身子软的差点儿连衣服都穿不好。 好半响才勉强将衣服穿好，正要出门，又总觉得这空气中全是暧昧的气息，就连自己身上的暧昧气息也格外浓郁。 又赶紧拿了香粉往自己身上洒了些。 香粉撒上去，倒是真掩盖住了不少。 云北霄看的冷哼，“见个贱婢而已，香粉都用上了？” 柳烟柔脸又是一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道：“身上有味儿？” “什么味儿？本督闻闻。” 云北霄低笑着，身影一闪便到了她身边，伸手将她圈在怀中，低低的嗅了嗅，“果然，身上有本督的味儿。” 柳烟柔脸更红了，心跳加速，只觉得刚才的香粉都白用了，空气中又全是暧昧的气息。 “督公——” 柳烟柔无奈的挣扎了两下。 云北霄又紧紧的抱了她一会儿，才不舍的将人放开，心下暗道，有机会定要让云忠好好调教一下小丫头身边的这几个丫鬟。 柳烟柔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一些，这才开门出去。 “人呢？” 许是情欲还未消散，她声音慵懒，带着些让人难以抵挡的魅力。 就连素琴都错愕的抬头去看，见柳烟柔脸颊通红，不禁有些担忧。 “小姐，您不舒服吗？” 柳烟柔脸一红，道：“刚洗漱过。” 又赶紧转移话题，“她人呢？” “在偏厅。” 偏厅。 看到柳烟柔过来，昕月立马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给少夫人请安，这么晚打扰少夫人，还请少夫人恕罪。” 说着就捧上一个匣子道： “今儿个夫人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责骂了少夫人，回去后格外内疚，特意让奴婢来和少夫人解释一二。” “昕书毕竟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和夫人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夫人今儿个看到昕书被掌嘴，也是一时着急才责骂少夫人的，还请少夫人勿怪。” 柳烟柔打开匣子，看着匣子内只有一对金耳坠，唇角就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冷笑。 拿起那对耳坠，目光落在昕月耳朵上，轻笑道： “婆母是送来让我赏下人的吗？ 那便赏给昕月姑姑了，还望昕月姑姑莫要嫌弃才是，毕竟这对耳坠瞧着还没昕月姑姑耳朵上的那对好。” 昕月脸一阵涨红。 她也没想到这匣子里竟然只是一对不怎么起眼的耳坠。 夫人让她带人来试探柳烟柔，她便想了这么个送东西示好的主意，请示夫人后，夫人便随手拿了个匣子给她。 她也忘记了检查匣子里是什么。 这耳坠用来赏赐下人，的确是非常不错的，可用来赔礼就着实有些难看了。 “少夫人恕罪，是奴婢拿错了。” 昕月连忙揽下罪责，“奴婢这就回去换一个，明儿一早再给少夫人送来，这便不打扰少夫人了。” 说着就要退下。 柳烟柔却忽然喊住了她。 “站住！” 她的目光落在一直跟在昕月身后的护卫身上，脸色难看的道： “昕月姑姑，若没记错，府上护卫是不被允许进入主子房间的吧。” 昕月心下一跳，连忙道： “少夫人恕罪，实在是天色太晚，夜路漆黑，奴婢一个人害怕，才让李护卫送奴婢一程。” “哦？送到院子里还不行，定要送到我这偏厅来？” 柳烟柔嘲讽的笑了笑，哪还有不明白的。 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刚出来时谨慎的往身上洒了香粉，不然还真就被察觉到了。 她还没玩够呢，可不能让汤氏发现了真的镯子在尹秋影身上。 汤氏上辈子利用镯子害督公，这辈子，得让她儿子好好尝尝那镯子的威力才对得起她的一番心意。 “少夫人恕罪，是奴婢大意了。”昕月连忙求饶。 柳烟柔冷笑了一声，道： “既是错了，那便要罚，来人，昕月姑姑夜间带护卫闯主子屋子，掌嘴二十，至于李护卫……” 柳烟柔目光落在李护卫身上，眸子危险的眯起。 这个护卫，她可太记得了！ 上辈子，香兰就是被他折磨死的！ 第43章 乖，放松 察觉到柳烟柔的目光，李护卫连忙跪下。 “属下知错，少夫人饶命！”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少夫人看他的眼神奇怪，仿佛带着杀气。 难道少夫人知道他被喊来的目的？ 李护卫心下忐忑，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柳烟柔的神色，还没待看清楚，耳边就响起一道惨叫，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他的身侧，昕月正被人押着扇耳光。 少夫人连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都说打就打，他一个小小护卫，少夫人要是真的要罚他，他也没得反抗吧。 李护卫越想越害怕，不住的求饶，“少夫人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昕月也不住的求饶，“少夫人饶命……” 可不管她怎么求饶，落在脸上的耳光都没丝毫停顿，急的大吼。 “少夫人，奴婢是夫人身边的人，你不能说罚就罚。” 昕月脸颊火辣辣的疼，双目充血的看着柳烟柔，心中恨极。 这柳烟柔，当真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她可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她怎么敢的！ 柳烟柔神色淡淡的看着，慢条斯理的端了杯茶喝着，思索着怎么罚这李护卫，嘴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婆母最重规矩，若婆母知道昕月姑姑此举，不会比我罚的轻。” 听着昕月的惨叫，柳烟柔也终于想好了，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开口。 “李护卫夜闯主母房间，拉出去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也不能急躁，真把人弄死了，反而麻烦，五十板子就刚刚好。 不过也还是得想个法子，让他死在侯府其他人手中才妥当。 能不亲自沾血腥，就尽可能不沾吧。 她得干干净净的守着督公，以及青州的爹娘和哥哥们，绝不能染上污名，不能让他们蒙羞，要让他们以自己为傲。 李护卫鬼哭狼嚎的被押下去了。 昕月也很快被打完了耳光，恶狠狠的看着柳烟柔。 柳烟柔斜睨她一眼，语气淡淡道： “昕月姑姑，侯府规矩不能破，相信昕月姑姑也能理解我。” 说完就不理会恶狠狠的昕月，吩咐道： “素琴，送昕月姑姑回去，将这边情况如实汇报给婆母。” 她说着，话音顿了下，又道： “多带几个人，押着李护卫去婆母院子里受刑吧，婆母最重规矩，想必也是想亲眼看到李护卫这等不守规矩之辈受到惩罚的。 记住，行刑的时候不能快，最好一炷香一板子的慢慢来，慢了才能让他记住教训，才能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看着昕月被押走，柳烟柔唇角勾笑的端起茶杯轻呡一口。 看到昕月脸上的伤，听着李护卫被打板子的声音，汤氏怕是要气死了。 光是想想，柳烟柔就心情好的不得了。 “噗——” 旁边传来督公轻笑的声音。 柳烟柔身子僵硬的扭头，就见督公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他身上的黑紫亵衣松松垮垮的的系在腰间，刚好露出肌理分明的胸勾，往下还能清晰的看到那紧实漂亮的腹肌。 柳烟柔心跳都漏了一拍，脸一下子就红了。 连忙扭头，确定人都已经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却不敢去再扭头去看一眼。 此刻的督公实在是太诱人了，她怕再多看一眼，会忍不住的朝他走去，手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肌腹肌上来回摸索。 “还不过来？想让本督去抱你？” 他轻笑了声，慢悠悠的朝她走来。 “督公——” 柳烟柔还以为他要抱自己，红着脸往后缩了缩。 “我，我自己走……” 眼前就是紧实的让人忍不住触摸的腹肌，柳烟柔怕自己控制不住，连忙低头不敢去看。 眼神却又不自觉的往他袒露的腹肌上挪。 偷偷摸摸的看一眼。 又赶紧收回目光。 “噗……” 云北霄忍不住的笑了，附身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身子缓缓往下倾，含笑的眸子离她越来越近。 伸手捉住她不住往后缩的脚踝，在她耳畔低笑道： “这副姿态，是想在这？” “啊？” 柳烟柔怔楞，猛然想到什么，一扭头见大门还敞开着。 “督公……我，我去关门。” 赶紧撑住了不住附身呼吸都喷洒在自己耳畔的督公，手却触及到了那令人血脉喷张的紧实胸肌。 顿时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缩了回来。 下一刻又赶紧推他。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会儿只要有人从院子里经过，只要稍稍扭头，就能看到他们在椅子上。 “这么说，你是真想在椅子上？” 云北霄低笑着，并没有让开，反而将身子附的更低了。 下巴抵在了她脖颈间，细细密密的吻下，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 心下却更是紧张了。 她无力的推拒着，都快要哭了，“门，督公，门没关。” 天啊，千万不要有人过来。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有脚步声响起。 “督公，门，有人……” 柳烟柔声音都在颤抖，仰着脑袋想要看清门口是不是真的来人了，又生怕被人看到。 “噗——” 云北霄被她的模样儿逗乐了，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耳畔，轻笑道： “放心，寻巧在门口守着，就是大敞着门，也没人看到的。” “不要……” 柳烟柔紧张的抓紧他的衣襟，重重刺激下，整个人身上都泛着诱人采撷的红晕，身子紧绷着拱起。 云北霄低头。 只一眼，那糜乱的模样儿，就令他口干舌燥。 他起身，将人打横抱起，感受着她紧绷的身子，低头在她唇瓣落下一吻，笑道： “乖，保持这个状态，等下定能伺候好本督。” 柳烟柔身子都颤了下，身子更加紧绷了。 “会疼的……求督公怜惜……” 第44章 就喜欢这样的调调 督公在这种事情上的要求实在太高了，每一次都折腾的她腰酸腿软下床困难。 之前的几次还记忆犹新，这会儿被柔声哄着，心下有些期待，却也真的有些怕。 “好，本督定好好疼你。” 云北霄轻笑着，大跨步的进了内室。 将怀中人儿放在床上，欣赏着她紧张的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浑身泛红的模样吗，心头就又一阵火热，腹部也一阵阵的紧缩。 他身子下压，抓住了那不住往后蜷缩的脚踝，手指顺着脚踝细腻的肌肤，一点点往上。 细细密密的酥麻，令柳烟柔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脚趾蜷缩的更紧了。 “乖，稍稍放松一些。” 云北霄有些无奈。 紧了是好，可太紧就太折磨人了。 “吱呀——” 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柳烟柔整个人更加紧绷了。 “嗯——” 云北霄面目都扭曲了下，无奈轻叹。 “乖，放松。” 柳烟柔却紧张的往门口看。 “督公，门，门响了……” “放松，是寻巧在关门。” 云北霄无奈道，额头都渗出了细汗。 这小妖精，紧张起来简直太磨人了。 话音刚落，就明显感觉到怀中人儿放松了下来，云北霄也松了口气。 稍稍停顿，就彻底放飞。 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直到柳烟柔累的实在受不住了，不住的求饶，这才餍足的将她搂在怀里，不满的嘟囔。 “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住了，你这身子骨还是太弱，得空得好好补补。” 说好了让他满意的，这才两个时辰就不行了。 “督公，你就饶了柔儿吧。” 柳烟柔累的眼皮都在打架了，抬抬手都困难。 可却格外贪恋他的怀抱，哪怕只是嗅着他的气息，都觉得格外的安心，忍不住的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云北霄无奈的低笑，伸手温柔的帮她整理已经浸满香汗黏在脸上的发丝。 柳烟柔迷迷糊糊的，嘤咛一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看着她累的抬抬眼皮都不愿意的样子，又一阵心疼，温柔的将她搂进怀里。 好一会儿后，才起床拿了玉肌膏，细细的给她涂抹了。 柳烟柔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昨晚实在折腾的厉害，腰酸腿软的，她干脆就没起，一直在床上赖到晌午，实在躺不住了，这才起来。 听寻巧说了汤氏昨晚气的一夜没睡，一早请大夫了的事，心情顿时好的连腰酸腿软都不觉得了。 瞧着天色不错，就准备出门转转。 结果刚出门就撞上了正要去看简绍的诗婉婉。 她看到柳烟柔，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敢再有任何逾越的乖乖请安。 “给少夫人请安。” 目光在柳烟柔脖子上划过时闪过一抹异色。 是她看错了吗？ 为何少夫人脖子上会有暧昧的痕迹？ 又悄悄看了眼，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没看错，那绝对是暧昧过的痕迹！ 小侯爷身受重伤，根本不可能去她那里过夜。 柳烟柔偷人！ 这个念头升起就再也压制不住，诗婉婉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柳烟柔完了！ 这回，她一定要让小侯爷休了她。 不等柳烟柔说话，诗婉婉就找了借口个匆匆离开，去了简绍的院子里。 柳烟柔看着诗婉婉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她倒是忘了，督公昨晚在她脖子上留了不少痕迹，虽然出门时遮掩了下，可应该也还是能看出一些的。 诗婉婉刚才那样子，明显是看到了。 那么，她匆匆离开应该是去了简绍那边告状。 “还真是……”柳烟柔嗤笑摇头，道：“走，咱们也过去。” 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简绍听到她偷人这话时的反应啊，应该又气又恼，恨不得杀她，却只能对多管闲事的诗婉婉发火。 啧啧啧……想想都美妙。 果然，刚到简绍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诗婉婉娇娇柔柔的声音。 “小侯爷，妾身今早看到少夫人脖子上有奇奇怪怪的红色痕迹，像极了小侯爷经常在妾身身上留下的……” 诗婉婉坐在简绍床边，拉着简绍的手，柔声细气的撒娇告状。 “可小侯爷您昨晚又没有去少夫人那边……小侯爷，您说少夫人会不会……”诗婉婉欲言又止。 简绍心下一凌，冷冷看了眼诗婉婉，随即一喜。 这么说，云北霄昨夜又去找柳烟柔了？ 云北霄越是离不开柳烟柔，对他才越有利。 接下来，他只要更努力一些，让柳烟柔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她的，牢牢的把握住她就好…… 想到这，简绍立马板起脸来，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昨夜少夫人在我这！” “可小侯爷您重伤未愈……” 诗婉婉不可置信，眼眶都红了。 小侯爷以前明明说过喜欢她的，为了她，连和少夫人圆房都不愿，如今却拖着重伤也要和少夫人在一起。 诗婉婉委屈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简绍的目光里满是怨念。 “小侯爷，您以前明明说过最喜欢妾身，绝不会和少夫人在一起……” “噗——” 柳烟柔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抬脚进去。 看到柳烟柔，诗婉婉心下就是一跳，立马抹了眼泪站起来，低眉顺眼的行礼。 “妾身给少夫人请安。” 心下却不禁有些忐忑。 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不会被少夫人听到了吧。 又悄悄看了眼小侯爷，看到他见到柳烟柔进来，立马扬起的笑脸，更加委屈了，心下涌起一股压制不住的嫉妒。 她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 这一切，本该是她的！ 柳烟柔轻笑着进来，在低眉顺眼的诗婉婉面前停下，道：“抬起头来。” 诗婉婉吓了一跳，连忙收敛，可抬头时还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抹恨意。 “恨我？” 柳烟柔轻笑了声。 诗婉婉吓得连忙低下头，“妾身不敢。” “不敢就对了，否则……诗姨娘应该不想再体会被打板子的滋味了吧，” 她眸子微眯的轻笑了声，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上下打量了诗婉婉一会儿，又道： “诗姨娘倒是好眼力，连我脖子上的一点儿暧昧痕迹都看到了？” “妾身……妾身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少夫人明鉴。” 诗婉婉心下狂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自己脸和屁股同时疼了起来。 柳烟柔却并未急着对她动手。 她叹了口气，满不在意的瞧着自己指尖蔻丹，轻佻的说道： “也没什么不能让诗姨娘看的，不止是脖子上，就连胳膊上，身上也都是这样的红斑，实在是……哎……有些人就喜欢这样的调调，本夫人也没辙。” 柳烟柔说着，又是一叹，轻佻的目光落在简绍身上，勾唇挑衅的笑了。 第45章 戴绿帽子 这话听在诗婉婉耳中，就是赤裸裸的炫耀，气的眼都红了，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手心都掐出了血印子。 可听在简绍耳中，却跟被放在油上煎一般难受。 既庆幸柳烟柔真的得了督公青眼，让督公经常来寻她。 又因柳烟柔下贱，给他戴了绿帽子而愤怒。 可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柳烟柔不屑的看了绿毛龟简绍一眼，挑眉看向诗婉婉。 “诗姨娘想试试吗？若诗姨娘愿意，我也是有门路的。” 柳烟柔语气里满是恶意。 督公府太监最多，和宫女对食的也不再少数，诗婉婉要想，她也不介意给她介绍几个。 说话间，看向了简绍。 果然看到了他难看到扭曲的脸色，顿时唇角笑意更浓。 对上柳烟柔看过来的视线，简绍连忙收敛，轻咳了声，柔声道： “柔儿，你就别和她一个妾室开玩笑了。”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不赶紧滚！” “小侯爷……” 诗婉婉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突然朝自己发火的简绍，委屈的眼眶通红，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他竟然骂她！ 他就这么厌恶她吗？ 诗婉婉再也受不住的捂着脸哭着跑了。 柳烟柔饶有兴味的看着，口中啧啧有声。 真好，又发现了好玩的。 比起罚跪掌嘴，像这样让她心里煎熬，似乎也很不错。 “柔儿。” 简绍无奈的声音响起。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保证，以后绝不负你，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夫妻一体，遇上事情，我们一起扛，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的。” 听着他这深情的话，柳烟柔有些恍惚。 上辈子，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厌弃自己，一个劲的讨好他，为他付出所有，却从头到尾都没得到过他哪怕是一个怜悯的眼神。 他只是在需要什么情报的时候，才会让人喊她去书房。 平日里，他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更是从未踏足过她的房间。 就连对她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 现在回想，他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竟然只有。 “这是你欠我的！” “你是我的妻子，却和个太监搞在一起，你给我戴绿帽子，丢我们侯府的脸，我没休了你，还让你继续做侯夫人，你就该感恩戴德！” 是啊，她感恩戴德，憋屈了一辈子，害死了督公，害死了自己。 现在倒好，她作天作地，搅得侯府鸡犬不宁。 让他浑身是伤、受尽折磨。 让他不得不罚他最爱的小妾。 让汤氏气的几次晕过去，差点儿和娘家决裂…… 可他竟然和她说‘有事可以一起扛’，‘绝不负你’。 何其讽刺！ 柳烟柔鼻头发酸，抬头看着屋顶，逼退眼底的泪意，忽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她起身往外走。 简绍着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柔儿，你去哪里。” 柳烟柔头也不回。 简绍的声音越发焦急了。 “柔儿，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这几天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发现自己以前真的太不是东西了，你对我那么好，我却看不到。 柔儿，我现在想通了，只有你才是真的爱我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柳烟柔停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扭头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好，我信你。我也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一定！ 好好对你！ 好好对整个永昌侯府！ 绝不辜负你们在我身上付出的心血！ 看着简绍放松下来的神色，柳烟柔浅浅一笑，“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去处理一下。” 她转身离开，眼底一片冰寒。 简绍却是松了口气。 看来他这几天的表现也入了她的眼。 果然是个蠢货。 也不知云北霄怎么会喜欢柳烟柔这样愚蠢的女人，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被哄的团团转。 简绍心中一阵畅快，只觉得自己本事了得，即将拿捏住权倾朝野的东厂督公。 以后，他定能得到大皇子青眼。 等大皇子登基，他就是皇帝近臣。 永昌侯府翻身指日可待。 简绍高兴的想着，决定趁热打铁，当即就喊来了小厮，吩咐道： “我记得我私库里有几匣子首饰，你去拿出来送去少夫人那边，就说是我的一片心意。” 小厮立马领命去办了。 柳烟柔刚回自己小院，就收到了简绍送来的‘心意’。 打发小厮离开，看着匣子里每一样都很不错的首饰，唇角勾起了冷笑。 翻检一番，拿起其中一根芍药簪子，吩咐道： “重新拿个匣子放进去，找个面生的送到尹秋影手中，就说是小侯爷送的，希望她早日回侯府，莫要让侯府面上无光。” 尹秋影在尹家也呆了几天了，是时候回来了。 她不回来，这戏可怎么唱。 随后就将一整匣子的首饰递给寻巧，嫌弃的道： “拿去融了。” 柳烟柔原本还想着，就算送了簪子，尹秋影应该也不至于那么快回来。 毕竟这件事已经传的纷纷扬扬，尹家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也是得要个说法的。 最少也要等到汤氏表态。 却没想到，簪子送出去的第三天，尹秋影回来了！ 简越亲自去接回来的。 等到汇报这事的侯府小厮退下后，柳烟柔就看向了寻巧。 寻巧立马去打探了。 柳烟柔则起身去了侯府正厅，亲自迎接尹秋影。 看到柳烟柔，尹秋影冷哼了声，脸色难看的别过头去。 柳烟柔没在意的笑了笑，对简越道： “二弟，弟妹身体不好，你快扶她回去歇着吧，亲家这边我来招待就好。” 送尹秋影回来的是尹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丛菱姑姑。 她朝着柳烟柔福了一礼，“小侯夫人。” 柳烟柔客气的扶了她起来。 “丛菱姑姑快些请起，劳烦姑姑送弟妹回来，这两天一直想着亲自上门道歉，奈何夫君身体不好，婆母也……哎……” 她说着就叹了口气。 丛菱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说道： “小侯夫人客气了，原本今儿个我们夫人是要亲自送我们小姐回来的，奈何夫人这几天身体不好，只能奴婢来送了。” 是该我们去接的。” 听着柳烟柔客气的话语，丛菱就忍不住道： “我们夫人不止一次在奴婢面前夸小侯夫人，说这侯府若没小侯夫人，怕是就要彻底没了。” 她话说的不客气，语气里满是对汤氏的不满。 柳烟柔叹了口气，热情的招呼着丛菱坐下，道： “让弟妹受委屈了，好在二弟和弟妹感情好，不然……哎…… 还请丛菱姑姑帮忙带话给尹夫人，我们侯府定会好好照顾弟妹，不让她再受委屈，也不让府上人再胡来。” 柳烟柔态度放的低，语气里满是侯府的歉意，将所有的错都揽在了侯府身上。 听的丛菱脸色总算是好看了许多，“有小侯夫人这话，我们夫人也定能放心。” 心下不禁感慨，这永昌侯府，要是没有小侯夫人，怕是得完！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送走了丛菱，寻巧也回来了。 见了柳烟柔就忍不住的笑，“小姐猜尹家为何会放尹秋影回来？说出来您可能都不信，简直匪夷所思！” 第46章 劲爆 柳烟柔被寻巧的样子逗乐了。 实在是寻巧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太正经了，忽然看到她这忍不住憋笑的模样，也不禁提起了些兴趣，道： “她在尹家闹出什么大事了？” 寻巧怔了下，惊讶道：“小姐怎么知道的？” “她刚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镯子还戴在手腕上呢。” 柳烟柔说着起身返回自己的听雪苑。 寻巧这才了然，连忙跟上柳烟柔的脚步，却还是忍不住激动的说道： “小姐猜对了，她在尹府还真闹出了不小的事情，上回来咱们府上的那几位公子小姐还记得吗？ 其中那个邱公子，仗着有些功夫，夜里摸去了尹秋影的房里，两人被前去安慰女儿的尹夫人瞧了个正着！ 尹夫人当即就气晕过去了，事后立马就让人去给简越传话，让简越去接人。 这件事尹夫人下了封口令，不过也没能瞒住尹秋影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兄弟们觉得丢人，都不愿意出面送她回来，姐妹们也都恨死她了，生怕会被她连累了名声，尹夫人没办法才让个丫鬟送她回来的。” 柳烟柔听的咂舌不已。 不过也算是预料之中。 尹秋影戴着那个镯子，身边就注定了会有源源不断的男人凑上去。 让她意外的是那个邱公子。 之前那几位公子来府上的时候，她就瞧出了几位公子看尹秋影的眼神不对，可也没想到，那邱公子竟然胆大到夜里直接摸去了尹府。 不过也看出这镯子的威力了。 汤氏可真狠啊！ 柳烟柔拳头紧握，眼底泛着冷光。 随即又笑了。 真期待汤氏发现尹秋影手腕上戴的那个镯子才是真的时，崩溃的样子。 尹秋影的回归在府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府上的人都在小声议论，路过尹秋影院子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二房的那些个妾室，更是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关心的旗号去看尹秋影，言语间各种嘲讽奚落。 尹秋影气的摔摔打打，可也没有其他法子。 好在，简越现在越来越粘她了，每晚都在她屋里过夜，很是让后院的那些妾室眼红又无可奈何。 汤氏听说了尹秋影回来的消息，得意的骂道：“贱人，还不是灰溜溜的自己滚回来了。” 原本她还是很中意尹秋影这个儿媳的，可自从汤家的事情发生后，她对尹秋影就再无半分好感。 不过，尹秋影能回来，她还是满意的，当即就等着尹秋影来给自己请安。 可足足等了三天，尹秋影也没有来给她请安的意思。 倒是柳烟柔依然每日过来。 每次都将她气的半死，让她恨不得弄死她。 偏偏简绍特意让小厮告诉她，说是柳烟柔对他的态度有了松动，拿下她指日可待。 看着汤氏每次都气的要死却只能隐忍不发的样子，柳烟柔还挺开心的。 可几天下来，也有些腻了，不禁想起督公。 督公好像有些日子没来了。 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那日折腾了她一整夜后，早起就没见到他，之后就没了音信。 柳烟柔刚开始还想着督公这两日应该是很忙，才没空来找她，可几天下来，细细密密的思念就开始在脑海里徘徊不散，夜里一闭上眼睛，就忍不住的想： 督公为何这几日没来？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柳烟柔烦躁的睡不着，第二天起来时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干脆直接去了督公府。 看着忽然过来的柳烟柔，云忠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柳姑娘过来了，柳姑娘要给督公写信吗？咱家可以快马加鞭让人给督公送去。” 柳烟柔怔了下，“督公不在？” 云忠比她还懵，“柳姑娘不知？” 见柳烟柔一脸懵，明显不知道的样子，云忠赶紧道： “督公五日前就去了江南，临走前吩咐，只要是柳姑娘的吩咐，督公府务必全力去办，只要是柳姑娘的信件，直接动用督公府最高暗卫，快马加鞭送过去。” 柳烟柔怔怔的看着云忠，忽然想到，那夜她似乎的确听到督公说要去江南的话。 她那会儿累的眼皮都在打架，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嘟哝了什么，过后直接就忘了这一茬。 她竟然还暗怪督公忘了她。 柳烟柔羞臊的耳尖发烫，脸颊涨的通红。 忽然又想到一事，上辈子侯府在江南的本家似乎也是在这段时间出事的。 就因为这事，简绍才迫不及待的找她，说服她去做督公的情人，为侯府求情，让侯府江南本家得以保全，稳住了侯府的钱财命脉。 她记得，当时的事情闹的很大，很多官员都受到了影响，只有永昌侯府完完整整的从这件事中脱离了出来。 柳烟柔唇角缓缓勾起了笑。 她倒要看看，这辈子没了她的助力，侯府还怎么从这件事中脱离出来！ 云忠还以为她是因为督公的那些话欣喜，笑着问道：“柳姑娘今儿个过来是要给督公写信吗？还是有什么事要安排咱家去办？” 柳烟柔回神，笑着说道：“写信吧，劳烦忠叔了。” 坐在督公平日里办公的书桌前，拿着督公惯用的笔，柳烟柔心脏砰砰直跳。 有无数的话想说，可落于笔下，却只剩下一句： 督公近安，京中一切安好，勿念。 云忠瞟了一眼，嘴角抽搐，提醒道：“柳姑娘，需要再添几句吗？” 柳烟柔想了想，摇了摇头，“就这样吧。” 云忠无奈，见柳烟柔已经搁下了笔开始吹墨，只好上前收了信纸，当着柳烟柔的面折好封入信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给督公。 心中暗暗祈祷，督公看到这封信，可一定一定莫要发火才是。 柳烟柔看着暗卫拿了信离开，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快马加鞭，只送这么一句问候的话。 似乎的确不太好。 可她和督公这辈子，似乎还只有身体上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书信上互诉衷肠。 柳烟柔没有在督公府多呆，信送走后就带着寻巧离开了。 又去了一趟铺子里。 苏力和香兰还没回来，两个铺子依然是之前那样冷冷清清的样子，柳烟柔看了眼也没进去，转头就回了侯府。 就见守门的小厮看到她就赶紧低下头，神色闪烁，似有什么事情怕她知道般。 柳烟柔扫了眼，也没多管，可很快就发现，整个府邸碰上她的所有丫鬟小厮全都神色闪烁，见了她就远远躲开。 “寻巧。” 柳烟柔心下狐疑，正打算让寻巧去查一下。 诗婉婉就哭着跑到了她跟前，直接跪了下来，“少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小侯爷快要被二公子打死了。” 第47章 奸夫淫妇 “当真？！” 柳烟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才离开了两个时辰而已，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劲爆的事情。 诗婉婉错愕的抬头看她，总觉得她好像在幸灾乐祸。 柳烟柔立马收敛神色，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二公子为何打小侯爷？” 同时脚下飞快的往简绍院子里过去，激动的手心都浸出了汗水。 简越平日里不着调，但对简绍这个哥哥还是很敬重的，现在忽然动手，绝对是发生了什么让简越不能忍的事情。 什么事是让他不能忍的？ 尹秋影？ 这下有热闹看了。 哈哈哈哈哈…… 柳烟柔心下疯狂大笑，拼命压下上翘的嘴角，脚下步子迈的飞快。 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她忧心小侯爷，着急过去劝架。 诗婉婉看着柳烟柔急切的样子，心下狐疑散去，眸子眯起，眼底闪过快意。 亏得她之前还觉得尹秋影是个好的。 之前汤家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她耳中，她那会儿还觉得肯定是哪里弄错了，尹秋影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前几天尹秋影回侯府后，她还特意去开解过几次。 可哪里想到，她竟然和小侯爷搞在一起。 简直不知廉耻！ 尹秋影就等着瞧吧，敢勾搭小侯爷！ 哼！ 以少夫人如今的性子，肯定得活活撕了她！ 诗婉婉暗暗想着，也不由加快了脚步，急切的想去看尹秋影被柳烟柔扇耳光的场景。 同时阴暗的想着：两个人最好打起来，全都受伤、毁容！ 简绍的院子里。 柳烟柔到的时候，简越已经被拉开了。 他双目猩红，阴沉着脸恶狠狠的看着跌坐在地的尹秋影，冲上去又给了她一脚。 “贱人！贱人！你怎么就这般耐不住寂寞！那是我亲哥啊！我亲哥！” 在汤家也就罢了，他信她是冤枉的，是被汤正磊强迫的。 可简绍是他亲哥啊！ 她怎么敢的！ 简绍被打的躺在地上，脸上青紫，嘴角高高肿起，此刻也有些后悔了。 他刚才怎么就没忍住，那毕竟是自己的弟妹。 果然是自己受伤卧床，太久没有沾荤腥的缘故。 他摸了摸被打的流血红肿的嘴角，一脸歉意的看向简越，“你别怪弟妹了，是我强迫了她，我最近……” “你给我闭嘴！” 简越嘶吼，整个人都要疯了！ 一个是他敬重的亲哥哥，一个是他的妻子…… 这种事情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可此刻，却明明白白的发生在他眼皮底下。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为什么非要动她，她是你弟妹啊，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 简越双眸猩红的握拳瞪着简绍。 简绍叹了口气，劝道：“简越！你冷静一些，事情已经发生……” “冷静？哈哈哈……你个禽兽，你还敢叫我冷静！” 勉强压制住的火气蹭蹭往上冒，简越忍无可忍，朝着简绍就是一脚，又骑在他身上，朝着他的脸一拳接着一拳的打。 “冷静，去你娘的冷静！我是你亲弟弟啊，你给你亲弟弟带绿帽子，你特么的还是不是人！” 简绍本就有伤在身，哪里是简越的对手，只能被压着打，刚擦干净的嘴角又渗出鲜血。 “小侯爷！” 尹秋影惊呼一声就扑了过去，一把推开简越，拦在简绍面前，眼泪直流的道： “简越，你要打就打我，是我勾引小侯爷的，和小侯爷没关系！” 一句话让简越火气更浓，一脚踹开了她。 “你个贱人！” 若是简绍强迫了她，他心里还能稍稍好受一些。 最少，她是受害者。 可她竟然说是她主动勾引！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对你不好吗？我还不能满足你吗？你个贱人！” 简越气的冲过去，对着尹秋影就一阵拳打脚踢。 “我打死你个贱人！你怎么就这么耐不住寂寞，你说！汤正磊是不是也是你勾引的！ 我竟然还相信你是被强迫的，巴巴去尹家把你接回来，我特么的就是一个笑话！ 哈哈哈……笑话，全特么的笑话！ 贱人！贱人！打死你个贱人！” “啊啊啊——” 尹秋影被打的蜷缩在地上不住惨叫，只能拼命的抱住头。 简绍踉跄着爬起来，就去拉简越。 “简越！你够了，你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他虽然没有那么喜欢尹秋影，可毕竟事情因他而起。 而且尹秋影是尹家人。 要是真把人打出个好歹，尹家岂会善罢甘休？ 简越听到他对尹秋影的维护，更加愤怒了，疯了一般大笑的指着他们。 “哈哈哈，奸夫淫妇！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 简绍还在努力的劝说，“你冷静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你就是把我们都打死了也无济于事……” 门口，柳烟柔心下冷笑。 啧啧啧…… 简绍这人啊，还真是无耻的可以，他把人家媳妇睡了，还让人家冷静！ 她到了有一会儿了，就躲在外面看热闹，唇角的笑始终没落下去过。 余光瞥见已经追上来的诗婉婉和二房其他妾室们，这才收敛神色，对同样看热闹看的兴起的寻巧道： “快去将婆母请来。” 这么大的热闹，汤氏不在场怎么行。 等到寻巧一离开，柳烟柔就拿了帕子出来，沾着眼角一脸悲痛的站在门口。 屋内的众人并没注意到柳烟柔。 反倒是后面过来的诗婉婉和二房妾室们看到了她，脚步都不由慢了下来，默默的在距离她两步之外的地方停下脚步。 实在是柳烟柔前几天的凶悍吓到她们了。 现在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柳烟柔要是真被刺激疯了，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距离她越近越容易倒霉。 诗婉婉没想到柳烟柔竟然没进去闹起来。 微微有些错愕，心下狐疑，她最近不是都挺张狂的吗？ 怎么今儿个这般安静。 听着里面的吵闹声哭喊声，诗婉婉眼珠一转，上前担忧的道： “少夫人，您没事吧。” 她声音很大，屋里的人都听到了，全都看向了门口。 就看到柳烟柔拿着帕子不住的抹眼泪。 简绍心下猛地一跳。 完了！ 好不容易让柳烟柔对自己的态度转好了一些，现在又让她看到这样一幕…… 第48章 尹家到了 “柔儿，你听我解释。”简绍着急的说道。 “你……你们……” 柳烟柔仿佛伤心过度站都站不稳了一般，踉跄着靠在门框上，哽咽道： “你们……怎么能这般……呜呜呜呜……” 话没说完，捂着脸转身就跑。 简绍急的连忙去追。 “柔儿，你听我解释，是尹秋影勾引我的，你相信我，我身上有伤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 是她巴巴跑来勾引我的，我是男人，怎么可能拒绝得了……柔儿！柔儿你等等我……” 蜷缩在地上的尹秋影不可置信的看向简绍离开的方向。 他竟然这么说她…… 尹秋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到底哪里不如柳烟柔了？！ 柳烟柔没来之前，他都还能护着她。 柳烟柔一来，他就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她身上。 “呵呵呵……” 之前被简越拳打脚踢都没哭的尹秋影此刻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口中发出不知是哭是笑的声音。 简越彻底怒了，一脚接一脚的踹在她身上，恨不得将人活活打死。 “果然是你个贱人！我打死你！” 门口，不管是诗婉婉还是二房的妾室们，全都幸灾乐祸的看着，一个上前去拉的都没有。 尹秋影从来就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简越房里的妾室全都被她收拾过，甚至好几个都被迫流产，导致身体落下了病根。 她们早就恨极了尹秋影，此刻看到她被打，甚至都盼着打死她，怎么可能去拦。 简绍什么都顾不上，只想赶紧追上柳烟柔，好好补救一下，不然可真就将柳烟柔越推越远了。 可他身上本就有伤，又被简越打了，还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烟柔哭着跑开，口中着急的喊着： “柔儿，你听我解释。” “绍儿！” 汤氏一过来就碰上柳烟柔哭着跑开，还没来得及喊住她，就见简绍摔倒在地，连忙过去扶他。 “绍儿！你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 再一抬头，就见屋内尹秋影已经被打的两眼翻白晕了过去，吓得连忙喊道： “住手，越儿，你给我住手！”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去给我拉开他！” 她是不喜欢尹秋影，可也不能看着她被打死。 不然她怎么和尹家交代！ 看着简绍被扶回屋里，简越也被人拦下，汤氏这才松了口气。 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阴沉着脸道：“今天的事，若是有人敢嚼舌根，我让他以后都说不了话！” 所有人都不禁缩了缩脖子，连忙表示绝不会说出去。 汤氏这才冷哼了声，又严厉的警告了几句，这才打发他们离开。 等人一走，气的直拍桌子的道： “你们怎么回事？都疯了吗？” “绍儿，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怎么能……怎么能……” 后面的话，汤氏实在说不下去了，只恶狠狠的瞪着被打的奄奄一息晕过去了的尹秋影，恨不得将她活剥了。 简绍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柳烟柔知道了这件事，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心里头正恼火，直接呛声道： “我躺床上养伤呢，哪能想到她会来，我一个大男人，她自己送上来我还能往外推？” 尹秋影晕倒刚醒，就听到简绍这话，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明明是他…… 是他给她送簪子让她回府。 是他拉着她不放，说想她，说柳烟柔今儿个不在，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他怎么能将他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怎么能丝毫不顾及她。 他这般说，让她以后怎么活！ 尹秋影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直流，浸湿地面。 与此同时。 柳烟柔就站在简绍院子不远处，努力的压下上扬的唇角，问道： “尹家人在路上了吗？” 暗处，苏一的声音响起。 “已经在路上了，来的是尹夫人和尹家的几位公子。” “让人去门口守着，尹家人一来，就直接带过来。” 柳烟柔唇角笑意又浓了几分。 侯府的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所以她在看到尹秋影被打的第一时间，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吩咐苏一安排人去通知了尹家。 尹家人来的很快。 柳烟柔没等多大会儿，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立马来了精神，赶紧就跑了进去。 “不好了、不好了、婆母不好了……” 她着急的喊着，只说不好了，却不说哪里不好了。 看到尹秋影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立马又过去扶住她，大声道： “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弟妹就算是做错了事，也不能将她打成这样啊……” 汤氏一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烦躁道： “够了！你先说清楚什么不好了？” 柳烟柔这才道：“尹家人来了。” “你说什么？” 汤氏急的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柳烟柔就道： “你怎么不早说！尹家怎么会来？是谁去通知的尹家！”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浩浩荡荡气势汹汹进来的尹家人。 柳烟柔余光扫过，却只当没看到，哽咽的道： “儿媳本来要说的，可看到弟妹被打成这样，一时着急只顾着弟妹的伤势了。 婆母，这真的太过分了！弟妹怎么说也是尹家人，就算她做错了事，也不能将人打成这样啊！ 而且这事本就是夫君的错，弟妹一个女人，她如何能反抗得过夫君一个大男人……” “你给我闭嘴！” 汤氏眼看着尹家人脸色难看，气的双眸冒火的怒喝。 这贱人，肯定是故意的！ “婆母……” 柳烟柔委委屈屈的唤了声，这才发现尹家人一般，连忙捂住了嘴巴，着急道： “婆母，我、我没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一副做错了事不敢再开口的样子，却始终抱着尹秋影。 落在尹家人眼中，就是整个侯府的人都在欺负尹秋影，只有柳烟柔护着她。 尹夫人看着尹秋影被打的凄惨的样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颤颤巍巍的上前抱住了她。 纵是心中对她有气，此刻也只剩下了心疼。 柳烟柔小心翼翼的将尹秋影交给她，小声道： “尹夫人，弟妹身上伤不少，您小心一些，别碰着她伤口。” 尹夫人哽咽着，双手颤抖的抱着尹秋影，狠狠的瞪向汤氏，吼道： “侯夫人！我女儿做错了什么，让你们将她打成这样！” 汤氏有些慌乱的别开视线，却不肯认输的哼道： “做了什么？你倒是问问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贱人一个，前几天才刚在汤家勾搭了我侄子，这又勾搭绍儿！没打死她就是我们侯府大度！” “你……” 尹夫人气的眼前发黑，指着汤氏一时话都说不出来，“你血口喷人！” 第49章 名声尽毁 “她就是下贱！” 简越双目猩红的看着尹秋影，双拳紧握的怒吼。 尹家的几个哥哥虽然不耻尹秋影做出的事情，可看到她被人打成这样，也还是心疼的，再听简越这话，全都怒火直冒的看向了他。 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我打死你！” 尹家兄弟怒吼着冲过去，对着简越就一阵拳打脚踢。 简越倒是想还手，可他双拳难敌四手，根本反抗不了。 汤氏猛地一拍桌子，怒吼： “你们疯了，给我住手！凭什么打越儿，是尹秋影下贱勾引她大伯哥！越儿没打死她就是我们侯府善良！” “来人，快来人啊，都是死人吗？看不到二公子都要被打死了吗？” “你以为你们侯府是什么好地儿吗？你们侯府简直恶臭冲天！” “你们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们侯府内里的污秽！” …… 叫骂声，厮打声。 侯府护卫想拉开尹家兄弟，尹家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全都上去帮忙。 尹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更是趁机把汤氏也拉入了战圈，在她脸上挠了好几把。 柳烟柔没去管打起来的众人，默默让人去请大夫。 尹夫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一直等大夫过来，将尹秋影抬下去救治，这才站起来，猩红着双眼看着渐渐平息的混乱，目光落在被撕扯的头发散乱、狼狈不已的汤氏身上，冷冷道： “侯夫人，就算我们尹家教女无方，也不是你们将我们尹家女儿打成这样的理由！你们侯府必须给我们尹家一个交代！” 汤氏一把扒拉开脸上散乱的头发，凶狠的看向尹夫人，丝毫不退让。 “难道不是你们尹家给我们侯府交代吗？ 之前在汤家的时候，你那好女儿就不甘寂寞勾搭男人，被我儿子捉奸在床，我儿子心善将她接回来，结果这才几天，她竟然直接爬到了她大伯哥床上！ 简直下贱无耻！这样的女人，我们侯府可不敢要！” “你……” 尹夫人气的脸色发黑，眼眶猩红的指着她怒吼： “你无耻！之前在汤家明明是你设计的，要不是小侯夫人送礼道歉，你以为我们尹家会让我们女儿再回侯府？！” 汤氏心下发虚，狐疑的看向了柳烟柔。 完全不相信她会好心送礼到尹家道歉。 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梗着脖子，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没有设计她，是她自己……” “侯夫人！” 尹夫人冷着脸打断她的话，咬牙切齿道：“我们尹家不是好欺负的！” “明明是她自己下贱！” 两位平日里仪态端庄的当家主母，一个面目狰狞，一个头发散乱，一时间吵的像市井泼妇一般。 柳烟柔默默在旁边看热闹，见两人吵的面红耳赤也没有撕打起来，略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上前劝道： “婆母！尹夫人，事情已经发生，不如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侯府（尹家）必须给我们尹家（侯府）一个说法！” 两人同时开口，又狠狠瞪了眼对方。 柳烟柔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一脸无奈的做起了和事佬。 “婆母，尹夫人，侯府和尹家的名声要紧。”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对着在场的人兜头浇下。 尤其是尹夫人。 她不禁想到了尹秋影在家那几天做下的荒唐事。 若真将她带回去，老爷和府上其他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而且，汤家的事情哪怕外面都在传是汤氏算计儿媳，可尹秋影被人捉奸在床是事实。 她的名声已经毁了。 若离开侯府，她就得回尹家，会连累府上其他未出阁的姑娘。 就连现在，府上姑娘的名声都已经受了影响，正在议亲的三丫头最近眼睛都要哭肿了，几个儿媳妇也没少埋怨她。 就连她今儿个带着几个儿子来帮女儿，都是瞒着老爷和几个儿媳妇的，若将尹秋影带回家去，府上怕是得闹翻天。 一时间，尹夫人气焰都弱了下来。 汤氏也稍稍冷静了一些。 事情闹到这般地步，休不休尹秋影已经不是重点了。 重要的是，这件事传出去对侯府的影响。 大伯哥睡了弟妹！ 这样的丑闻会让侯府本来就不好的名声雪上加霜。 先不说休了尹秋影，越儿还能不能娶到像尹家这样家世的妻子。 就说馨儿。 她的馨儿已经十四了，眼看就到了出阁的年纪，若这事儿闹的人尽皆知，馨儿也得跟着受连累，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 幸好馨儿跟着老夫人去寺庙祈福了，暂时不会被府上这些污秽事儿影响。 否则以她的脾气，现在说不定已经闹着要死要活了。 就连简绍和尹家兄弟也都冷静了下来，开始衡量这件事闹开对自己的影响。 只有简越还沉浸在怒火中，一句话也不说。 柳烟柔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不显，一脸担忧的道： “婆母，尹夫人，和气为贵，真闹起来，两家脸上都不好看，此事不若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再坐下来好好谈谈。” “哼！” 尹夫人冷哼了一声，看向柳烟柔的目光却稍稍柔和了几分。 “永昌侯府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娶到小侯夫人这般识大体的女子。” 话说完，冷冷看了眼汤氏，转身就走： “我们走！” 尹家谁都没有再说替尹秋影出头的话，只留下一句。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的！我们尹家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尹秋影可以舍弃，但尹家名声不能受损，不能连累府上其他人。 看着尹家人浩浩荡荡离开，柳烟柔低垂着眸子，掩饰着眼底的恶意。 经此一事，尹家彻底恼上了永昌侯府，但尹秋影还只能留在侯府。 不管以后如何，眼下，侯府绝不会休尹秋影。 只要尹秋影还在侯府，手腕上的镯子也还在，她就注定会周旋在简绍和简越之间。 让兄弟两反目成仇，身体都越来越差。 不过，经过这事，汤氏肯定会怀疑，说不定还会亲自去检查尹秋影手腕上的镯子是真是假。 柳烟柔眸子微眯，再抬头时，只剩一脸的担忧。 “婆母，我去送送尹夫人吧，毕竟是亲家，还是不能闹的太僵。” 汤氏冷哼了声，没有阻止，目光撇过她手腕上的镯子，眸子眯了眯，心下怀疑。 第50章 换掉证据 柳烟柔一出门，就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递给寻巧，小声吩咐道： “现在立马去将尹秋影手上的镯子换下来。” 寻巧很快去办了。 柳烟柔脚步匆匆的追上尹夫人，连声道歉。 “尹夫人，实在对不住，婆母她正在气头上，说话有失分寸，还请尹夫人莫要往心里去。 弟妹这边尹夫人也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说着，就拿了帕子掩了掩眼角，苦笑道： “这事儿怪我，是我没照顾到夫君的心情，才连累了弟妹，若我能想的周到一些，在夫君生病期间也给他安排姨娘贴身伺候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尹夫人就是对永昌侯府再大的火气，此刻面对这样的柳烟柔也发不出火来。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柳烟柔的手，道： “小侯夫人，这事不怪你，是我那女儿不懂事，劳烦小侯夫人了。” 寻常姑娘遇上这种事，怕是早就已经气疯了，哪里还能像柳烟柔一般强打起精神处理这些琐事。 小侯夫人多好的人啊，自家女儿和人家是妯娌，怎么就不能向人家学习一下。 “不怪弟妹，是夫君他……哎……不说这些。” 柳烟柔又苦笑的抹了抹眼角，收敛神色，说道： “尹夫人，我定会竭尽所能护住弟妹，不让婆母和二弟将火气发到她身上的，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侯府的错，尹夫人您一定莫要生气，一定要保重身体。 您放心，我会尽可能的说服婆母和小侯爷去尹府道歉的。” 提起永昌侯府，尹夫人脸色就难看了几分，冷哼了声道： “小侯夫人放心，我知道好歹，不会让永昌侯府的事情影响到你的。” “尹夫人……婆母真的不是故意的……”柳烟柔着急道。 尹夫人直接打断她的话，“小侯夫人，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小侯夫人是个好的，她只能保证尽可能不影响到她，但永昌侯府…… 哼！ 一个没落的侯府罢了，竟敢欺负到他们尹家头上！ 这件事绝不会这么完了的！ 永昌侯府，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柳烟柔一脸苦笑的送尹家人离开，低头时，眼底一片冰寒。 侯府和尹家这次，算是彻底闹掰了！ 尹秋影这个娘家靠山，也损失的差不多了。 以后，尹秋影将无人可依，她就和永昌侯府一起沉沦，一起烂到泥里去吧。 柳烟柔眸子眯起，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往回走的步子都轻快了起来，同时吩咐道： “苏一，将侯府发生的事情传出去，同时想法子传到老夫人耳中。” 老夫人和简馨也该回来了。 侯府这座大厦倾塌的时候，当然得所有人都在才有意思。 柳烟柔没有再去简绍院子里，直接回了自己的听雪苑。 没一会儿，寻巧就拿回了之前一直被尹秋影戴在手腕上的镯子。 柳烟柔淡淡的看了一眼，碰都没碰一下。 如柳烟柔所料想的那般，尹家人离开后，汤氏简单训斥了两个儿子，就去了尹秋影的院子里。 亲自检查了尹秋影手腕上的镯子。 镯子上的暗扣她再清楚不过，发现尹秋影手上戴着的就只是个外形一样的假货时，脸色就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看着尹秋影的目光越来越阴鸷，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这个贱人，竟然敢勾搭绍儿，害的绍儿和越儿反目！ “啊——” 尹秋影直接被一巴掌扇醒，捂着脸双眸通红的看着汤氏惊呼。 “婆母！” “二少夫人！” 丫鬟刚送了大夫回来，就看到汤氏一巴掌将尹秋影打醒，吓得手中的汤药都掉在了地上，连忙扑过去拦在了尹秋影面前，红着眼跪下祈求： “求夫人放过我们少夫人吧，我们少夫人身上还有伤。” 汤氏不理会丫鬟，只死死的盯着尹秋影，咬牙切齿的道： “你竟然敢勾引绍儿，你怎么能那般下贱！” “婆母……” 尹秋影委屈的眼泪直流，明明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为什么将所有的错都归到她身上。 “别叫我婆母！”汤氏怒吼，直接道：“来人，带她去祠堂跪着！” 若她真是因为镯子才做出那些荒唐事的也就罢了，可根本不是！ 这只能说明她是故意的，她生性下贱，故意勾搭绍儿，害的绍儿和越儿反目。 这样的下贱坯子，就算不能休了，也绝不能让她好过！ 外面很快冲进来两个粗使婆子，拉起尹秋影就往外拖。 尹秋影不住的求饶：“婆母饶命，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给小侯爷送补汤……” 一听这话，汤氏火气更浓，上去抓着她的头发又一巴掌扇了上去。 “你个贱人还敢说！你是他弟妹，又不是他房里的人，需要你去给他送补汤？” 亏得她还相信她，以为是镯子的原因才导致的。 事情发生后，她也都没有真正的怀疑她。 就连之前她和侄子的事情，她也都以为是镯子导致的，还专门让昕月带着李护卫去检查，害的昕月被打。 可结果…… 汤氏双目猩红，又一巴掌扇了下去，吼道：“带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见她！” “二少夫人！求夫人饶命……” 丫鬟哭着阻拦，却被粗使婆子一把推开，她又赶紧爬起来跪在汤氏面前不住的磕头。 汤氏一脚踹开她，阴沉着脸直接去了听雪苑。 看着忽然出现的汤氏，柳烟柔一点儿也不意外，语气淡淡道： “婆母，您怎么来了？” 汤氏面色阴沉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没有看到那个镯子，眸子就眯了起来。 压下心底的怒火，却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在主位上坐下，问道： “尹家人怎么会忽然过来？” 柳烟柔一脸懵的摇头道：“儿媳也纳闷呢，也不知是谁去通知的尹家人。” 第51章 他和弟妹乱来 汤氏阴恻恻的盯着她，“不是你去通知的吗？”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直觉这事儿和柳烟柔脱不了干系。 柳烟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婆母，您在说什么啊？！我就是再气恼夫君，也不可能拿侯府的名声开玩笑啊！” 汤氏静静的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 半响什么异样也没看出来，心下狐疑，难道真的不是她去通知的？ “不是你就好，这件事我会亲自查清楚。” 她脸色难看，好一会儿后，才又状似无意的问道：“之前送你的那个镯子怎么没戴？” 果然来了！ 柳烟柔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显的叹了口气，苦笑道： “之前还戴着呢，可每次看到夫君，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我就想，这镯子也没必要戴着，反正夫君那般厌恶我，婆母也不喜欢我，应也是不想我诞下侯府子嗣的。” 汤氏眸子沉了沉。 这柳烟柔，果然是没有时时刻刻戴着那个镯子！ 怪不得一直没起作用，反倒让尹秋影那贱人搅了她的好事。 她收敛着怒气，尽可能面色柔和的道： “胡说八道，我要是不想你诞下子嗣，又怎么会将这传家的镯子给你？” 可多少是显露出几分狰狞。 “真的？”柳烟柔冷笑着，一脸不信，“婆母真愿意我诞下侯府子嗣？” 汤氏总觉得柳烟柔这话阴阳怪气的，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又有些上升趋势，压制了好半响，才语气不好的道： “行了，别疑神疑鬼的了，你先戴着养好身体，等绍儿身体好一些，我就劝他来你房里。” “况且绍儿心里有没有你，你难道不知？他要是心里没你，会一直求你原谅？” 柳烟柔嘲讽道：“他要是心里有我，就不会和弟妹乱来。” 汤氏语气一滞，心里将柳烟柔和尹秋影骂了一遍又一遍，面色扭曲道： “这事儿我仔细问过绍儿了，你弟妹也承认了，是她故意勾引绍儿的，你就别和绍儿置气了。 你们是夫妻，夫妻一体这道理你总得明白，而且你是侯夫人，未来的侯府当家主母，你得识大体懂进退。“ 柳烟柔低垂着眸子，眼底一片嘲讽，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手指上的蔻丹。 汤氏瞧着她这样子，心里就一阵阵的火气，却也只能隐忍着，继续道： “知道你因为之前的事情心里有气，可督公权倾朝野势力庞大，他瞧上了你非得要你，绍儿能有什么法子？ 老大媳妇啊，你听婆母一句劝，别再和绍儿怄气了，也别和我这当婆母的怄气了，咱们一家和和睦睦的将日子过好不行吗？非得成日里吵吵闹闹的让人看笑话？” 似是真将自己当成了个好婆婆般，汤氏语重心长的劝着： “老大媳妇，婆母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事情已经发生，绍儿也不计较了，你又何至于一直揪着不放，让大家都不开心呢？ 你弟妹你也看到了，就她今儿个做的事情，不休她就是咱们侯府厚道。 可你不一样啊，你是绍儿的媳妇，是侯夫人，等再过几年，这侯府就得是你当家做主，你一直和绍儿闹脾气，以后我如何能放心将这偌大侯府交给你？ 老大媳妇，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些，莫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啊。” 汤氏语重心长的说完，就等着柳烟柔表态。 可柳烟柔却始终漫不经心的，似是根本没听她的话，气的她压不住火气的道： “老大媳妇，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柳烟柔这才抬头，笑盈盈的看着汤氏，问道： “婆母真会将侯府交给我做主？” 汤氏心下暗骂她想得美，面上却很快做出反应道： “这不是应该的吗？” 柳烟柔忽地就笑了，神色认真道： “既然这样，那婆母不如现在就将侯府交给我吧。” “……” 汤氏所有的话都梗在喉间，不自在的端了茶杯喝了口，干笑道： “你才成婚不久，不合适，况且这事儿还得你祖母点头。” “这样啊，正好，祖母应该也快回来了吧，等祖母回来，就劳烦婆母将这事儿和祖母提一提。” 柳烟柔轻笑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把玩指尖蔻丹，“至于其他的，就等婆母真将侯府交给我了再说。” 汤氏嘴角抽了抽，刚平复了些的情绪又差点儿破防，面目狰狞，忍不住的就想指着她骂。 柳烟柔却不给她机会，直接对寻巧道： “寻巧，将镯子拿来，我戴上。” 她笑眯眯的看着汤氏，道：“不过婆母既然说了这是传家宝，我自是得多戴戴，养好身体才是重点。” 汤氏这才松了口气。 不管她说话有多噎人，只要她能乖乖将镯子戴上就行。 看着寻巧拿着镯子过来，汤氏立马道： “拿来我瞧瞧。” 就知道她会来这一出。 柳烟柔一点儿也不意外，示意寻巧拿过去给她。 汤氏仔仔细细的检查，确定这就是她给的那个，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口解释道： “毕竟是侯府传家宝，你总放着不戴，我也怕被人掉了包。” 又生怕脏了自己的手一般，赶紧递给柳烟柔。 “你好生戴着，日后传给你儿媳妇。” 柳烟柔淡笑着，顺势戴在了手上，“婆母放心，我定会传给侯府儿媳的。” 至于是谁的儿媳？ 当然是汤氏自己的好儿媳尹秋影了。 汤氏看的满意，也不多留，起身就道： “行了，你好生歇着吧，没事多去绍儿那坐坐，绍儿今儿个也着实是被尹秋影那贱人给设计了，你是他妻子，得信他。” “婆母放心，我定是信夫君的，也定会多多去夫君那边，直到夫君身体好起来。” 汤氏脚步微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柳烟柔话里有话。 又不禁想到前段时间，她故意折腾绍儿，害的绍儿伤口频繁裂开的事。 可转念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柳烟柔今儿个的态度虽然算不上好，也总说话噎人，还不知轻重的找她要掌家权，但到底是没找借口打人，瞧着也的确是想通了的样子。 汤氏暗暗琢磨着离开了。 出了门，就问身边脸还没彻底好的昕书，“你觉得她那话，几分真几分假。” 昕书低垂着眸子，恭敬道：“奴婢不知。” 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对汤氏明显没有之前上心了。 之前汤氏没有替她求情这事儿，到底是在她心中扎了根刺。 汤氏此刻一心都在思考柳烟柔刚才的话，并未注意到昕书的异样，自顾自哼道： “应该是真想通了，娘家的门都不让她进，她跟个孤女也没啥区别，哪有底气继续闹腾，我今儿个给了她台阶下，她要是再不下，那就不止是不知好歹，还是愚蠢了。” 这般说着，汤氏也放下心来，可想到尹秋影做的那些事情，就忍不住的一阵谩骂。 却不知，柳烟柔看着她离开后，立马就取下了手腕上的镯子，递给寻巧道： “想法子换回来。” 这恶心人的玩意儿，要不是为了麻痹汤氏，她是一刻也不想沾。 还是让尹秋影戴着去吧。 寻巧速度很快，当晚就已经将镯子换回来给柳烟柔了。 因为尹秋影这件事的刺激，简越又流连青楼了，一连好几天都没回来。 而尹秋影在祠堂跪了一天，晕倒被抬回去后，就一直没再出过屋子。 至于简绍，则一直在养伤。 柳烟柔听说后，笑道：“还是得让简绍的伤快些好起来，多去二房转转才行。” 第52章 好兄弟，要一起 柳烟柔说干就干，直接让人去请了大夫。 简绍看到柳烟柔带着大夫过来，脸上的笑都更浓了几分，配合的让大夫给自己诊脉，同时问道： “柔儿，你这几日都没来看我，是不是心中还有气？弟妹那事，我真的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 柳烟柔低垂着眸子，不想搭理他，只看着大夫问道： “大夫，他这伤还要多久能好？” 大夫检查后说道：“再过几天就差不多了，这几日可以多下床走动，只要不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伤口就没事。” 柳烟柔听着，唇角就不自觉的勾起了笑。 送了大夫离开，就道：“夫君就听大夫的，这几日多走动走动吧。” 简绍只当她是关心自己，不住应声道： “都听夫人的。” 柳烟柔心下厌恶，面上也不显，叹了口气，劝道：“你和二弟到底是亲兄弟，还是该去将事情说开的。” 尹秋影接连两次被人捉奸在床，还被简绍背刺，受了刺激根本不出屋子。 要想让她继续和简绍在一起，就只能从简绍这边入手了。 简绍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道：“我都说了，那事儿不怪我，都是弟妹……” 柳烟柔不耐烦听他说话，只淡淡道： “你不用和我解释太多，我只是觉得你们是亲兄弟，不应该生分了而已，要不要去找二弟把事情说开，看你自己。” 话说完，转身就走。 简绍又着急喊她，“柔儿，你别生气，我都听你的，我去还不行嘛。” 柳烟柔头也不回。 等柳烟柔一走，简绍眉头就皱了起来。 有一点柳烟柔说的没错，不管如何，简越都是自己亲弟弟，他们之间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闹僵了。 的确该去和简越好好聊聊。 简绍又养了两天，听说简越回来了，立马就往二房过去。 柳烟柔一直盯着简绍那边，得知简绍过去，就吩咐道：“寻巧，安排人将简越引走，再将尹秋影引过去。” 于是，等到简绍到二房，看到的就是尹秋影。 他转身就要走。 尹秋影本以为是简越找自己，出来看到的是简绍，怔了下，可当看到她见着自己就走，心下就是一痛，下意识喊道： “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简绍脚步微顿。 尹秋影看到他停下，不受控制的上前几步，红着眼抓住他的衣摆，眼泪婆娑的看着他。 “你今天是来看我的吗？” 说话间，一股淡淡的异香传入简绍鼻间。 简绍心下微动，不受控制的靠近她，只觉得此刻的她格外迷人，再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伸手就替她擦去了眼泪，柔声道：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 一听他这话，尹秋影眼泪流的更凶了。 简绍看的口干舌燥，下意识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你怎么穿这么薄，我带你进去换件衣服。” 尹秋影做梦都是简绍爱上她，哪里受得住简绍这般温柔的攻势，立马什么都顾不得，跟着他一起进屋了。 丫鬟翠霜几次焦急的拉她，想提醒她和简绍保持距离，都被她无视了。 “二少夫人……” 翠霜急得跺脚，赶紧就要追进去，却被旁边另一个小丫鬟拉住，劝道： “翠霜姐姐，你什么时候见咱们少夫人这般高兴过？二少夫人被二公子和夫人厌弃，要是再不寻个出路，这侯府还有二少夫人的位置？咱们还是别去打扰，好好在外面守着吧。” “可是……” 翠霜急的都快哭了，她知道自家少夫人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现在去根本拦不住。 可这种事情要是再被发现，二少夫人就真的完了。 “哎呦，翠霜姐姐，你就别担心了，咱们就在外面守着不让人发现不就好了？而且你就是现在去拦着，也拦不住啊。” 翠霜无奈的点头，和小丫鬟一起在外面守着，防止里面的情况被发现。 小丫鬟一直陪着翠霜守着，等简绍离开，翠霜就急急忙忙进去找尹秋影了，而小丫鬟却是悄悄到了柳烟柔这边，和寻巧说了二房发生的事情。 等小丫鬟一离开，寻巧就来汇报给了柳烟柔。 “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我让她继续守着去了，尽可能别让其他人发现。” “嗯，先这样。”柳烟柔唇角勾笑。 之前已经被发现过一次，尹秋影名声已经毁了，再被发现也将没有意义，就让她安安全全的周旋在简绍和简越中间。 神魂颠倒，心神不稳，记忆力倒退这种好事，当然也要雨露均沾，两兄弟一起才有意思。 安排好后，柳烟柔便没有再管尹秋影那边的事情，不过也听说了一些。 简绍似乎对尹秋影上瘾了，只要简越不在的时候，他就会悄悄摸过去。 偶尔，尹秋影也会去找他。 而柳烟柔安排在二房的小丫鬟，也因为一次次帮两人打掩护，得了尹秋影信任，被提升为和翠霜一样的大丫鬟，每日里跟着尹秋影，同时也给柳烟柔提供更多的情报。 没了简绍碍眼，汤氏也每天忙着处理汤家和尹家事件的后续。 听说最近侯府的很多产业都受了影响，时不时就被金吾卫的人找麻烦，汤氏每日里焦头烂额，偏偏还查不到哪里得罪了人。 不止是汤氏这边，简绍那边也出了问题。 弹劾简绍这个永昌候的折子一个接一个的送到御案前，皇上自然是没功夫亲自过问的，全都交由内阁处理。 因为这事，柳相没少被调侃。 气的柳相一下朝，就去了柳夫人的院子。 今儿个柳清婉正好有空，在陪着柳夫人挑选衣服料子。 看到柳相过来，立马乖巧的行礼，“父亲。” 看到柳清婉，柳相阴沉的脸上稍稍多了丝笑意，“清婉也在啊。” 柳清婉自小便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他脸色不好，就道： “父亲和母亲有话要说吧，女儿这便告退，正好女儿也好几日没见到哥哥嫂嫂们了，去找他们说说话……” 说话间，语气里却流露出几分失落。 柳夫人一看她这样子，连忙就道：“没事，府上的事情没什么不好让你知道的。” 柳相也点头，“你母亲说的对，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你素来懂事，这事儿你正好和你母亲去一趟。” 他说着，脸色就难看起来，哼道：“永昌侯府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 提起永昌侯府，柳夫人脸色也难看了，哼了声，嘀咕道： “这事儿真相是什么还不一定呢，那丫头不是个安稳的，之前就勾搭清婉夫君，要我看啊，指不定是侯府二少夫人替她背了锅。” 柳清婉听着，低头掩饰着眼底的喜色，面上却一脸担忧，“这……不能吧，妹妹做不出这种事吧。” 第53章 全都给她 柳夫人毫不掩饰的嫌弃，哼道：“连自己姐夫都勾搭，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看向柳相，问道： “永昌侯府的事情影响到你了？” 柳相脸色阴沉，“相府和永昌侯府是姻亲，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影响咱们，御史弹劾的折子一封接一封的送到御案前，虽然是内阁先处理，可就怕迟早闹到陛下面前。” 主要还是永昌侯府的那些事太腌臜了。 婆母算计儿媳和侄子通奸，这种事影响的不止是侯府和汤家尹家，还有他们相府。 难保再传下去，就变成了小侯夫人和汤氏侄子通奸。 谁不知道小侯夫人是他们相府嫁出去的女儿。 柳烟柔名声不好，很难不影响到相府。 柳夫人又哪能想不明白这其中关窍，气的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后宅的一点儿事情她都处理不明白，她还能干什么！” 柳相说道：“你走一趟吧，清婉也跟着一起去，告诉她，让她把这事处理好。” 看着柳相离开，柳夫人脸色依然阴沉，口中忍不住叱骂。 “早知道她这么上不得台面，就不该接她回来！” 柳清婉低垂着眸子压制着眼底的笑意，抬头时却是一脸担忧。 “母亲，您也别气了，妹妹自小在青州长大，又没人好好教养她，不会处理这些事情也情理之中，母亲你就帮帮她嘛。” 她撒娇的挽住柳夫人的胳膊轻轻摇晃着。 “还是你懂事。” 柳夫人宠溺的看着她，叹气道：“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会这么发愁了。” 柳清婉忧心忡忡，“我也是担心妹妹，妹妹脾气着实古怪了些，我实在怕她在侯府吃亏。” 听着她这善良懂事的话，柳夫人就忍不住感慨： 要是清婉才是自己的亲女儿多好。 柳清婉看出柳夫人眼底的赞赏，心下得意，接着劝道： “不若母亲将自己身边得用的掌事姑姑送过去帮妹妹一段时间吧，正好，菊兰跟在妹妹身边，翠萍姑姑想必也是想菊兰的紧，将翠萍姑姑送去，一方面让她们母女团聚，一方面也能帮上妹妹。” “倒是个好主意。” 柳夫人拍着她的手，说道： “翠萍也的确是个得用的，自从她女儿跟着你妹妹去了侯府，母女两也的确有阵子没见了。” 柳夫人说着就让人唤了翠萍过来，问了她的意愿，就带着她和柳清婉一起去了侯府。 柳烟柔正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书看，听到柳夫人来了，微微有些出神，心口也一阵堵的难受。 不管是汤氏还是简绍，亦或者是在她被囚禁期间，对她百般折磨的尹秋影和诗婉婉等人，她都能保持理智，逮着机会就报复他们。 可对于柳夫人…… 每次提到，心口就堵的难受。 “请进来吧。” 柳烟柔放下书本，看着窗外满树的紫玉兰，目光落在那一地凋零的花瓣上，心下苦笑，只觉得她初到柳家时，就跟这满地的紫玉兰花瓣一般。 从开放到凋零，再落如尘埃，任人践踏。 犹记得刚来京城的那会儿，她也是很喜欢柳夫人，愿意靠近她，恨不得将自己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她，最喜欢一声接一声的喊她‘娘’。 那会儿的她，活泼开朗，脸上总挂着笑。 柳夫人也曾夸她烂漫，抱着她哭，说弄丢了她，对不起她，以后会加倍补偿她。 可她等来的不是补偿，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责骂和惩罚。 明明她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不是她的错。 可她却根本不愿意查，看她的目光却越来越失望，慢慢变成了厌恶。 柳烟柔眼眶有些发酸的仰头，看着满树漂亮的紫玉兰，逼退了眼底的泪意。 哪怕过去了这么久，心口也一阵阵的抽疼。 但凡她相信过自己一次，替自己出过一次头，应该也不至于这么难受吧…… “妹妹。” 熟悉到令她厌恶的声音响起。 柳烟柔身子一僵，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柳清婉！ 她竟然也来了！ 扭头就见柳夫人蹙着眉看她，而在柳夫人旁边，柳清婉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微笑开口： “妹妹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啊，连母亲来了都不舍得挪眼。” 她这话出口，柳夫人看她的目光就更是嫌弃，直接走过去坐下，似是半句多余的话也不想同她说一般，直入主题道： “今天过来是你父亲的意思，主要是问一问侯府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就闹的让御史一遍遍的弹劾了？ 你们永昌侯府虽然没落了，但你到底是我们柳家走出去的女儿，陛下给你父亲面子，将弹劾的折子交到内阁让你父亲自己处理，不然小侯爷怕是已经被辞官了。” 柳烟柔收敛情绪，轻笑道： “那父亲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柳夫人脸色难看，“你怎么说话的？” 柳烟柔低头喝了口茶水，压下心头郁气，抬头淡淡的看着柳夫人，问道： “柳夫人今儿个来问话前，可有弄清楚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夫人微微张嘴，心下一痛，怔了好一会儿，蹙眉道： “你叫我什么？” 柳烟柔神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接着道: “柳夫人今儿个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的？是来问责，还是来解决问题？或者，单纯的来看笑话的？” 说话间，目光落在站在柳夫人身边的柳清婉身上。 她总是这样，永远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站在柳夫人身边，不是给她煲汤，就是给她捏肩。 那会儿，为了让柳夫人喜欢自己，也学着柳清婉煲汤，可她好不容易熬好的汤，却莫名奇妙的多了会让柳夫人起疹子的百合。 那会儿，柳清婉一句，“我不是告诉过妹妹，母亲不能沾百合吗？”柳夫人就认定是她故意的，连查都不愿意查。 这样的事情，无数次。 可相府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查哪怕一次。 他们认定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恶毒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柳夫人这会儿就坐在对面的原因，再想着这些事情，柳烟柔反而能平静对待了。 刚才还堵在心口的那股子苦涩，也好似消散了。 她看着柳清婉的目光渐渐带上了嘲讽。 如果她的目的是抢走柳家人，那她成功了。 柳家人，她不要了！ 全都给她！ 第54章 断绝关系 “砰！” 柳夫人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指着柳烟柔，道：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我是你母亲！” “母亲吗？” 柳烟柔轻笑了一声，回忆道： “嫁入侯府这一年，除了三天回门那日相府大门开了一次，之后，相府大门就再也没为我开过，我还以为柳夫人已经单方面和我断绝关系了呢。” 柳夫人错愕道：“你什么时候回相府了？！” 随即就想到之前她三日回门时，勾搭亲姐夫，让她一气之下将她赶出相府。 可自那以后，她也没再回过相府啊。 难道？ 她去过相府，门房没给她开门？ 可哪又如何？ 还不是因为她做下那等恶心事，才让相府的人厌恶她的。 她冷哼了声道：“那还不是怪你，谁让你做出那种事的！” “哪种事？” 柳烟柔心下疑惑。 实在是上辈子加这辈子，已经过去太久了，很多事她已经不记得了。 但不可否认，在相府的每一天，她过的都不开心。 不是在被冤枉，就是在被冤枉的路上。 “你还敢问！” 柳夫人更是恼火，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回门宴上勾搭你姐夫，你真以为这事没人知道？” “勾搭姐夫？” 柳烟柔神情茫然了片刻，随即看向柳清婉，嘲讽的问道： “真是这样吗？难道不是你约我在亭子里见面的吗？ 我当时就想问来着，为何你约我在亭子里见面，来的却是姐夫…… 不过，说来也奇怪，姐夫当时一来就抱住我，嘴里喊的可不是姐姐的名字呢，而是……” “妹妹！” 柳清婉急切的打断了柳烟柔的话，眼眶都红了。 似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立马又换了一副委屈的样子道： “妹妹，这事儿都过去一年了，我已经不怪你了，你就别再扭曲事实了好吗？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你们抱在一起……” 柳夫人听着柳烟柔的话，原本还在皱眉，想问问柳清婉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看到柳清婉委屈的眼眶的红了的样子，立马心疼了，拉着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狠狠瞪了眼柳烟柔道： “你够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姐姐好不容易放下了，你怎么能这么恶毒，故意拿出来刺激你姐姐！” “不是你先提起来的吗？” 柳烟柔轻笑的反问，对她这反应一点儿也不意外。 柳家对她，永远都是这样。 只要柳清婉一红眼，整个相府的人都会围着她转。 不管她说什么，他们都只会相信柳清婉的。 “柳夫人，你今儿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柳烟柔声音淡淡，实在没什么心思和她们周旋。 她和相府，从来都不是一家人。 柳夫人阴沉着脸看着柳烟柔，也不想再因为以前的事和她吵嚷，直接道： “侯府的事情你最好处理好了，休要影响到相府，要是再让御史写折子到皇上那，休怪我们不客气。” 柳烟柔低笑，“柳夫人老家是渤海的？” 柳夫人被她弄的一愣，“你胡说什么呢，你祖父家世代都在京城。” “这样啊，我见柳夫人管的这么宽，还以为柳夫人家住海边呢。” 柳烟柔淡淡睨了她一眼，不等她发火，就道： “侯府的事情，自有侯府的人操心，就不劳柳夫人操心了，柳夫人若没事，请回吧。” 柳夫人不可置信的指着柳烟柔，半天憋出一句。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以前她虽然也不讨喜，但好歹对她这个母亲还是恭敬的。 嫁入侯府一年，怎么就变的这般目无尊长。 “妹妹，你怎么能这般和母亲说话。” 柳清婉也赶紧失望的说道，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柳烟柔淡淡瞥了她一眼，端茶轻呡，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的送客。 柳夫人满脸失望。 她原以为，只要她来了，就是给柳烟柔面子，柳烟柔定然感激涕零，乖乖的听她的安排，让翠萍留下来帮她，这样她也能第一时间掌握侯府的事情，省的再发生这种小侯爷被弹劾，影响自家的事情。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般…… “柳烟柔，你青州的养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你的教养呢！” “砰！” 柳烟柔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冷冷看向柳夫人，“教养那是对有教养之人的！” 说她可以。 说她养父母，不行！ “你！” 柳夫人猛地站了起来，怒指着柳烟柔。 “好，是我多管闲事！我这就回去和你父亲说，以后这永昌侯府的任何事情，我们相府就都不管了！你们想作死随便！” 她说着就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柳清婉掩饰着眼底的兴奋，扶着柳夫人柔声劝着。 “母亲，您别生气，兴许妹妹只是着急，她肯定没恶意的……” 又对柳烟柔道：“妹妹，你赶紧和母亲道个歉，母亲一向最疼你，你怎么能这么伤她……” 话没说完，就对上柳烟柔冷冷扫过来的一眼。 那一瞬，柳清婉身子都僵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柳烟柔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之前那畏畏缩缩的讨好，而是极具攻击，甚至带着杀意。 她似乎真的不在乎柳家人了。 柳烟柔收回目光，冷冷看着柳夫人，说道： “柳夫人可还记得我刚来京城时的样子？那会儿柳夫人可不曾说过我教养不好，反倒是这两年…… 呵呵……是我没教养，还是相府剥夺了我的教养，柳夫人你不妨扪心自问一下。 请吧！恕不远送。” 柳夫人神色有些恍惚，脑海里浮现出柳烟柔刚回京城时的模样。 那会儿的她娇憨可爱，温婉活泼，谁见了都想多和她说几句话。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正想着，就听到了柳清婉担忧懂事的不住替柳烟柔解释的声音，“母亲，您别生气，妹妹肯定不是故意的……” 同时，柳烟柔的那声‘恕不远送’也传入她脑海。 瞬间，所有的思绪全都变成了愤怒。 她扭头狠狠的瞪了眼柳烟柔，哼道：“清婉，我们走。” 这时，旁边忽然冲出两个人。 “夫人，求夫人救救我的女儿吧。” 正是菊兰和她在柳家当差的母亲翠萍。 第55章 都留下吧 翠萍拉着菊兰跪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夫人，我女儿虽然是奴才，可也不能被这样对待啊……” 柳清婉连忙上前去扶翠萍。 “翠萍姑姑，您这是怎么了？有话您好好说，您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母亲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柳夫人也蹙眉道：“你把话说清楚。” 翠萍哭着不肯起来，狠狠抹了一把泪，一指柳烟柔就道： “二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把我们菊兰降做粗使丫头，这也就罢了，她还让她的那些丫鬟欺负菊兰，看给我们菊兰欺负的，身上青青紫紫的都没一块好肉……” 她说着，就一把掀起菊兰袖子，露出胳膊上的青紫痕迹。 柳清婉捂嘴惊呼，“天啊，怎么被打成这样？菊兰，你是惹妹妹不高兴了吗？” 菊兰不住的磕头，“奴婢没有，奴婢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二小姐，奴婢在二小姐这真的待不下去了，求夫人和大小姐救救奴婢。” “这不可能吧，妹妹最是善良了，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柳清婉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眼底却满是幸灾乐祸。 柳夫人脸色阴沉。 菊兰扒着自己袖子，委屈的直哭： “大小姐，奴婢知道您善良，可您也不能这般偏袒二小姐，奴婢身上的这些伤都是证据，不止胳膊上有，还有背上、腿上。 那天二小姐心情不好，就罚奴婢跪在院子里掌嘴，只要跪的不板正，她就让人用棍子往奴婢身上打，奴婢被打的两天都没能下床。” “还有这院子里以前夫人给二小姐选的那些人也全都被二小姐发卖了，现在这里伺候的，全是二小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 这些人只听二小姐的，他们见二小姐不喜欢奴婢，私下里也总欺负奴婢，脏活累活全都让奴婢干，奴婢有时候到半夜都睡不了觉…… 夫人，大小姐，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留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奴婢会被二小姐活活打死的。” “妹妹，菊兰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怎么能这样做。” 柳清婉心疼的拉着菊兰的手，看着她胳膊上的青紫，红着眼眶看向站在屋檐下好整以暇看热闹的柳烟柔。 “菊兰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能这么对她啊。” 柳夫人也看着柳烟柔，嫌恶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却也猜到，菊兰之所以遭遇这些，应该也和柳烟柔忽然对柳家转变的态度有关。 她如今连她这个母亲都不叫了，这么对菊兰，也并不奇怪。 她深深看了眼柳烟柔，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决绝，冷哼道： “既然你不想留着菊兰了，那我就将她带回去了。” 不管怎么样，翠萍都是自己身边的掌事姑姑，菊兰作为她的女儿，她不能不管。 柳烟柔淡笑着扫了眼菊兰，说道： “这可不行呢，菊兰的卖身契在我这，柳夫人带不走呢。况且，菊兰知道侯府不少秘密，不说是我了，我婆母和夫君也不放心她离开。” 她要想让菊兰离开，早在当初刚重生那会儿处理自己院子里下人的时候，就放她离开了。 “那你想怎么样？”柳夫人压着火气问道。 柳烟柔目光落在翠萍身上，淡笑道： “让菊兰离开是不可能的，不过翠萍姑姑要是担心女儿的话，倒是可以留下来照顾她。” 这母女两个，最好一起留在侯府，和侯府一起共沉沦。 上辈子，菊兰被抬姨娘后不久就怀孕了，哭着和自己说想娘，她便带着她回了一趟相府。 让她意外的是，之前一直将她拒之门外的相府，那一次竟然对她开门了。 菊兰见到了她母亲。 而她，也久违的见到了柳夫人。 可临走的时候，柳夫人却说菊兰怀孕了，身边没人照顾不行，让翠萍跟着一起去照顾菊兰。 还说菊兰如今是侯府姨娘，翠萍也不能再是奴籍，特意将卖身契还给了她。 翠萍从此成了自由身，而她那会儿也当真愚蠢至极，为了方便她照顾菊兰，竟然特意在侯府给她安排了个单独的小院住着，待遇即便不如侯府的主子们，也绝对比一般的掌事姑姑强。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两个她给了无数信任和帮助的人，带给她的伤害却一点儿都不比侯府的人少。 母女两人知道她的实际情况，根本不担心她会和菊兰争宠，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趾高气昂阴阳怪气的，甚至好几次当面故意提及她给督公做情人的事，给她难看。 甚至以此作为把柄，让她给她们行便利，若不然，就要将她和督公的事告诉相府。 督公出事她被侯府关起来后，母女两人更是第一个落井下石。 她脸上的第一道疤，就是菊兰亲手划的。 第一次被掰断手指，则是翠萍的杰作。 她之所以发卖了其他从柳家带来的人，却独独留下菊兰，不是因为她是柳清婉的人，而是因为要留着她慢慢折磨，让她跟着侯府一起沉沦，体验她上辈子的绝望。 柳烟柔面上始终淡笑着，可看着菊兰和翠萍的目光却越来越冷，淡淡道： “翠萍姑姑这么担心菊兰，想必也是不放心一个人回去的吧。” 柳清婉却是眼睛一亮，立马给翠萍使了个眼色。 她提议今儿个带翠萍姑姑过来，就是为了让她顺利留在柳烟柔身边，没想到柳烟柔竟然自己要求了。 翠萍会意，朝着柳夫人跪下道： “夫人，奴婢实在不放心菊兰，求夫人允许奴婢留在侯府伺候二小姐。” 柳夫人原本也是要留下翠萍的，听她这么说，便点了点头，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留下吧。” 话说完，就不想再多和柳烟柔说一个字的转身就走。 柳烟柔却喊住了她。 “柳夫人莫急，翠萍姑姑的卖身契柳夫人还没给我呢。也不让柳夫人吃亏，像翠萍姑姑这样的下人外面是什么价，我就给柳夫人什么价。” “不用！” 柳夫人听着她一口一个的‘柳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冷冷撂下两个字，抬脚就走。 柳烟柔却直接借坡下驴，喊了寻巧道： “寻巧，你跟着去相府拿翠萍姑姑的卖身契吧，记得拿上银子，人家说不用，咱们也不能真不懂事，不然以后还真就说不清了。” 柳夫人脚步微顿，脸色难看至极。 柳清婉却着急起来。 菊兰在侯府之所以被拿捏，最大的原因还在她的卖身契在柳烟柔手中。 若翠萍的卖身契也到了柳烟柔手中…… 那自己送翠萍过来，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第56章 帮她一把 柳清婉越想越着急，眼泪汪汪的看着柳烟柔道： “妹妹，你明知道翠萍是相府的家生子，她的夫君儿子都还在相府当差，你这样不是让他们一家人分离吗？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柳夫人也想到了这一茬，哼道： “让翠萍留在你这几天就是了，卖身契不可能给你。” 柳烟柔无所谓道：“那你们还是把人带走吧，没有卖身契的人，我可不敢用，谁知道哪天就背叛我了呢。” “那菊兰呢？可以带她走吗？” 翠萍着急问道，她这会儿关心的只有菊兰，绝不能留下菊兰一个人在这里受苦。 她今儿个在夫人面前告了二小姐的状，天知道他们离开后，二小姐会怎么折磨菊兰。 “翠萍姑姑觉得呢？” 柳烟柔轻笑着，语带威胁的接着说道： “翠萍姑姑要是真担心菊兰的话，只能你也留下呢，有翠萍姑姑在，想必菊兰也能少受些委屈。” 翠萍听的心下一颤。 柳烟柔这话，等于是明摆着告诉她，她只要敢离开，她就狠狠折磨菊兰。 “妹妹，你就不能放过菊兰吗？她好歹也伺候了你这么长时间。”柳清婉道。 柳烟柔嗤笑了一声，不屑的看向她道： “既然你这么好心，那你不如将翠萍姑姑一家的卖身契全都给我吧，这样他们一家也能团聚了。”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柳清婉眉头紧蹙，她看的出来，柳烟柔今天是分毫都不打算让了。 可实在不想放弃菊兰一家。 她好不容易才让菊兰和翠萍都替她办事的，哪里甘心就这么放弃。 柳烟柔轻笑的看了她一眼，对翠萍道： “翠萍姑姑，既然柳清婉这么好心，那你不如求求她，让她将你们一家的卖身契都给我吧，这样你们一家就能团聚了呢。” 翠萍看了眼柳清婉，哪里敢开口。 她清楚的知道，夫人和大小姐让她来侯府，并不是为了让她见女儿一面，而是想让她留在二小姐身边，做一双眼睛而已。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一是她自己回相府，留下菊兰在侯府被折磨。 二是她求夫人将她的卖身契给二小姐，以后她跟在二小姐身边，护着菊兰。 这样一来，她就暂时见不到夫君和儿子了。 更重要的是，夫人从此也不会再信任她。 一个卖身契被别人握在手中的人，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背叛夫人。 翠萍不知道该怎么办，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 “求二小姐放过菊兰，求二小姐放过菊兰。” 柳夫人皱眉看着翠萍那样子，到底是于心不忍，扭头厌恶的看着柳烟柔，道： “菊兰原本就是相府的人。” 柳烟柔哪能被她拿捏住，当即就笑了。 “柳夫人这是要和我算账？” “那不如好好算一算，我从青州过来的时候，带来了五个京城的铺子，二十箱金银首饰，压箱子银票五万两……” “行了，谁要和你算这些了！” 柳夫人眸子闪烁，根本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的打断她的话，道： “你不就是想要翠萍的卖身契吗？让人来拿就是！” 柳夫人脸色难看的走了。 柳清婉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翠萍留下。 柳夫人和柳清婉这头刚离开，简绍就匆匆过来了，见了柳烟柔就问： “岳母呢?” “走了。” 柳烟柔给自己倒了杯茶，神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还真是积极啊，看他这着急忙慌衣领都没拉好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尹秋影屋里出来吧。 啧啧啧…… 一听说相府的人来了，连尹秋影都能撂下。 不得不说，相府的魅力还真是大啊。 “怎么就走了？岳母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你怎么不留下她吃个便饭？” 简绍眉头紧皱，看着柳烟柔的目光也带上了不满。 柳烟柔接了丫鬟送过来的她最爱的蜜桃鲜贝甜点，一勺勺慢条斯理的吃着，根本不搭理他，脑海里不自觉的想到了督公。 督公好像也挺喜欢吃这种甜点的。 上回自己一碗甜点就吃了几口，剩下的全都被他吃完了。 也不知道督公什么时候能从江南回来。 简绍还在喋喋不休的埋怨柳烟柔没有将柳夫人留下，见柳烟柔半天一句话都没说，才反应过来，以为她生气了，眼底闪过一抹不耐，却是耐着性子上前解释道： “柔儿，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岳母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咱们作为女儿女婿，应该好好尽尽孝才是。” “哦。” 柳烟柔头也没抬的说道：“她来主要是说御史弹劾你的事情，让你尽快将这事处理了。” “御史弹劾我？” 简绍呆滞，声音都拔高了几个调，“好端端的，弹劾我做什么？” 柳烟柔又不说话了，慢条斯理的一勺勺的吃着甜点，任由简绍着急，好一会儿才神色淡淡的回了他一句： “好像是因为你和弟妹乱搞的事情被传出去了，说你作风有问题，品性低贱、横行霸道、欺辱弟媳，好像还有纵母行恶，说是要褫夺你侯爵呢。” 看着简绍越来越惨白的脸色，柳烟柔心下冷笑。 关于御史弹劾简绍的事情，云忠早就给她送了消息，她甚至比柳相知道的还要早一些。 甚至，其中还有她加的一把火。 前两日，她特意安排人打着侯府的名号，去几位御史家的铺子里走了一趟。 吃饭不给钱，买东西拿了就走，扬言是永昌侯府的人，能进他们铺子就是给他们面子。 连着几天闹下来，几位御史不弹劾简绍才是怪事。 简绍哪里还顾得上柳夫人来过的事情，着急忙慌的走了。 看着他火烧屁股的模样，柳烟柔的心情更好了，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吃着美味甜点，那叫一个舒坦。 这时，被吩咐去盯着翠萍母女两的素琪过来了，在她耳边汇报道： “小姐，那母女两在商量爬小侯爷床的事。” 柳烟柔眼睛一亮，对此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菊兰上辈子都爬床成功了，这辈子怎么可能不爬。 只是她出手的早了些，将菊兰直接打伤贬成下等丫头，让她暂时没了机会而已。 现在她娘过来帮她，再加上可能也看出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想脱离自己，让自己没法再拿捏她，她就只剩下给简绍做妾这一条路。 柳烟柔勾唇，吩咐道：“帮她一把吧。” 就让她看看，这辈子没了自己的帮助，她就算爬上了简绍的床，也没可能被纳为妾室。 第57章 真相揭开 简绍虽然在朝中没什么存在感，可到底是位侯爷，想查什么事还是很简单的。 很快就查出带头弹劾他的，竟然是汤家二房表嫂的娘家爹。 得知这个消息，简绍人都懵了。 呆愣了好半天，完全不敢相信。 他想过所有可能，都没想过可能会和汤家有关。 汤家可是他的外祖家！ 表嫂的娘家和侯府也算是亲戚，怎么会好端端的弹劾自己？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去了汤氏院子里。 汤氏这几天正忙着处理侯府各个铺子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 简绍一直等到傍晚才等到她，直接就问：“娘，你是不是得罪了二舅母？”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汤氏有些心虚，当时在汤家，二嫂的确因为一根人参恼了她。 不过二哥在朝中不显，二嫂娘家也没什么势力，就是再恼她，她也不怕。 简绍一眼看出她的心虚，蹙眉不悦道： “你知不知道三表嫂的娘家爹是御史？” “知道啊。” 汤氏不在意道，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觉得就算他是御史，也和自家无关。 别说他们是亲戚了，就算不是，侯府如今没落，也没哪个御史闲的没事弹劾他们。 简绍被她那毫不在意的样子气的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严肃道： “他现在联合朝中御史一起弹劾我，说我纵母行恶，品行不端，建议褫夺我的爵位！” “什么？” 汤氏不淡定了，声音都变得尖利，“他怎么敢的！” 简绍疲惫的看着汤氏，再次问道：“娘，那天在汤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汤氏眼神闪烁，不自在的哼道： “还不是柳烟柔那贱人，都是她害的！她明明知道被停官的是正庆正奕，却一句也不提，我还以为是你大舅母家的正宇和正枫，就给你大舅母准备了一根百年人参赔礼，结果被你二舅母撞了个正着……” 那天从汤家回来，汤氏就只顾着处理尹秋影的事情了，事后也只顾着和简绍说尹秋影和柳烟柔的坏话，根本就没提及这一茬。 简绍头一次听说这事，一时脸色难看至极，问道： “你事后都没去道歉？” 汤氏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心虚道： “这不是太忙了嘛，而且她是你二舅母，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让人弹劾你，她这不是小肚鸡肠吗？” 汤氏越说越气愤，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汤正奕媳妇的娘家爹是金吾卫的一个小队长……我知道了！该死的！” 汤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气的脸都青了。 这几天家中铺子频繁被金吾卫找麻烦，她疲于处理这些事情，找人打听原因，根本就没往汤家想过。 这会儿再联合绍儿被弹劾的事情，哪还有不明白的。 汤家二房两个儿媳，一个父亲是御史，一个父亲是金吾卫小队长。 就这么正好的，绍儿被弹劾，自家铺子被金吾卫频繁找麻烦……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根本就是她那好二嫂在故意找她麻烦！ “我去汤家一趟，这事没完！” 她气的起身就往外走。 简绍脸色阴沉道：“今儿个天色不早了，明天吧，我和娘一起去。” 这件事，不管是谁的错，都得有个结果。 而且，二舅母这次也着实过分了。 自家人的一点儿小口角而已，至于让御史弹劾他，闹到皇上那去吗？ 这根本就是冲着褫夺他候位去的！ 实在太阴狠了！ 简家和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能做这种拆自家人台的事情，必须让外祖父知道这事！ 第二天一早，汤氏和简绍母子就一起去了汤家。 柳烟柔这头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却也没放在心上。 汤氏若是去好好给汤二舅母道个歉也就罢了，可她若是带着怒气去质问，只会让她和汤家的关系越来越远。 而汤氏那人，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是去道歉的？ 她其实还挺想去看热闹外加火上浇油的。 不过，不巧的是，苏力和香兰从江南送回来的第一批货到了。 比起看热闹拱火，去验货确定铺子以后的方向，显然更重要。 柳烟柔到的时候，王掌柜已经将货物清点过一遍了，见柳烟柔过来，脸上就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苏力和香兰这次是真的办了件大事，小姐说的胭脂口脂全都有，每样五千盒，另外还有其他的一些款式，我看过了，不愧是江南那边时兴的款式，每一样都非常好看，绝对能卖爆……” 柳烟柔静静的听着，拿了几样仔细的看了看。 牡丹花冻口脂和金玉颜胭脂的确都和上辈子她所知道的一样，不管是包装，还是涂抹后的色泽，都非常好看。 还有其他几样，也都是京城没有、颜色品相都很不错的款式。 不得不说，在胭脂水粉方面，香兰的眼光的确非常独到。 柳烟柔不禁想着，以后要不要干脆就把这方面的生意交给香兰打理。 苏力一个大男人，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 至于王掌柜，卖卖货可以，选品方面却明显不行。 柳烟柔思索着，说道：“明天开始就卖这些吧。” “好。” 王掌柜对于新到的这些货信心满满，脑海里已经有好几套促销方案了，跟在柳烟柔身后，不住的说着他的计划。 柳烟柔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给点儿建议。 做生意方面，她并不擅长，她有的只是比旁人多几年的记忆而已。 而这些记忆就足以帮她把握住大方向。 至于其他方面，不管是苏力还是王掌柜，都是养父养母和哥哥们千挑万选给她的人，都可以放心用。 而且这些人，上辈子已经验证过了。 他们为了她，被扣上了土匪的名头处死。 这辈子，她会好好的把握住这些铺子的大方向，让这些跟着她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行，就按你说的，这些新品慢慢推出，具体怎么推，王掌柜你看着办就行。”柳烟柔笑着说道。 王掌柜笑的合不拢嘴，“小姐放心，这么好的货品，我要是还不能将铺子推起来，我干脆也别干了。” “王叔这话就言重了，我以后还得指着王叔呢。”柳烟柔笑呵呵的说道。 主子好说话肯放权，王掌柜心里也舒坦，只觉得自己的一片忠心没有错付，对铺子的事情也更加上心。 柳烟柔在铺子里又呆了会儿，该忙的事情都忙完后，就想去督公府一趟，问问忠叔督公什么时候回来。 刚出门，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 “柳烟柔！你给我站住！” 第58章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有些熟悉的声音？ 柳烟柔扭头看去，眉头就皱了起来，神色也变得冷淡疏离。 “有事？” 喊住她的，正是相府二公子柳青礼。 而追在她身后喊的，则是柳清婉。 “二哥，你消消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她和柳青礼之间，明明只有两步的距离，她却生怕柳青礼听不到似的，喊的格外大声。 别说是路过的了，就是几十米开外，可能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不少人都驻足看起了热闹。 柳青礼一脸怒气，根本听不进去劝的怒道： “她还不是故意的？她都把娘气成什么样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一直以来就这么恶毒！” 柳清婉要的就是这效果。 见四周有人停下看热闹，心情更好，听到有人问柳烟柔的身份，就更加大声的劝着。 “二哥，你消消气，和妹妹好好说，妹妹如今好歹是永昌侯府的小侯夫人，你和妹妹说话客气一些。” “我呸的小侯夫人，就侯府的那些个龌龊事儿，谁知道是不是她的手笔，她在相府的时候就不安生，成日里欺负你，没教养的玩意，我今天非得教教她！” 柳青礼今儿个去给母亲请安，就被柳清婉告知母亲昨天去了一趟侯府，回来就被气的躺床上起不来了。 他本就是个冲动易怒的性子，当即就要去侯府找柳烟柔麻烦。 柳清婉追了一路，越是和他解释，他就越是怒火中烧。 忽然在路上碰到柳烟柔，哪里还能忍得住。 当即就冲到了柳烟柔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就骂道： “柳烟柔，你还有没有良心，小侯爷被弹劾，娘好心好意去看你，你竟然把娘气的躺在床上起不来！ 有你这么当人女儿的吗？你这样恶毒的人，爹娘当初就不该接你回来！” 听着他的骂声。 柳烟柔恍惚了一瞬，脑海里闪过以前无数次，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相府的几位公子却都指着她鼻子骂她恶毒的场景。 以前还会委屈，还会哭着解释，可现在…… 她淡淡的扫了眼四周，冷冷看向柳清婉。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每一次，她被相府的公子们责骂，都是因为她。 她只要哭着说一句‘不怪妹妹，是我的错’，不管真相如何，被责骂的就只有她柳烟柔！ 同样的伎俩，柳清婉用了那么多次，就算是傻子，也应该能看出柳清婉的伎俩。 可他们却从来都看不穿。 或者说，是他们不愿意看穿。 在他们心里，柳清婉就是善良温柔、知书达理的！ 而她柳烟柔，就是乡下长大爱慕虚荣上不得台面的！ “妹妹，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柳清婉似是被她吓到了，躲到了柳青礼身后，委屈的道： “妹妹，我劝哥哥了，哥哥他正在气头上……我劝不住……” 柳烟柔冷笑，“你所谓的劝，就是将你故意扭曲编排出来的事情大声的宣扬到所有人都能听到，然后带着他们一起指责我？” “我没有!” 柳清婉着急说道，眼眶都红了，“妹妹，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担心二哥和你吵起来。” 柳青礼最是见不得柳清婉受委屈，当即就将她护在身后，一脸嫌恶的看着柳烟柔，道： “你别什么事都怪到清婉头上……” 柳烟柔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直接道： “误会？你和他相距不足两步，用得着那么大声喊的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听到？” 柳青礼后面的话忽然卡在喉间。 似乎，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清婉就跟在自己身后，她正常说话自己也能听得到，可她却偏偏比平时正常说话的声音大的多。 他皱眉看向四周停下看热闹的人，眉头紧蹙。 柳清婉看着柳青礼的样子，眸子沉了沉，着急解释道： “妹妹，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只是太着急说话声音才大了些，而且二哥也在气头上，我怕我说话声音太小二哥听不到，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也没想到会引得这么多人停下看……” 她说着就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低下头哽咽的哭了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柳青礼一下子就心疼了，心下暗恼自己刚才竟然怀疑清婉。 清婉这么善良，什么事都先往自己身上揽，恨不得将所有人都保护起来，她怎么可能是故意的。 他恶狠狠的瞪着柳烟柔道： “你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恶毒！我只问你，娘好心去看你，你为什么要故意气她！” 柳烟柔冷笑着，静静的看着柳青礼。 忽地就笑了。 “呵呵呵……恶毒？” 柳烟柔后退一步，双手环胸，道：“那我不妨更恶毒一些。” 她略带了些嘲弄的目光落在柳清婉身上，“你不是喜欢让人看我的热闹吗？正好，我也喜欢。” 又看向柳青礼。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为何柳夫人会气的躺在床上起不来。” “你叫娘什么?”柳青礼蹙眉。 忽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悄悄溜走了。 她以前都是喊自己二哥的，这次见面，她竟然一句二哥都没喊过。 这也就罢了，她竟然叫娘柳夫人。 那么疏离的称呼…… 她疯了吗？ 柳烟柔不搭理他，自顾自的说道： “柳夫人昨天去侯府，要和我好好的算算账，结果才刚开了个头，她就先受不住气着了，既然柳二公子问了，那我也正好和你好好算一算。” “妹妹！” 柳清婉惊呼着试图阻止。 她怎么也没想到，柳烟柔竟然丝毫不顾及相府脸面，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相府算账。 这怎么可以！ 她是要让所有人指责柳烟柔不孝，让她名声扫地，让人骂她不配为相府小姐。 而不是算什么账！ 她好不容易才一点点的将相府所有人的目光从柳烟柔身上剥离，看着她落寞，在相府过的丫鬟不如。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笔账到底能不能算了！ 柳清婉着急说道：“妹妹，你误会母亲了，母亲那么爱你，她怎么可能和你算账，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咱们不要让人看笑话了……” “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第59章 让相府抬不起头 柳烟柔冷笑的看了柳清婉一眼，在柳青礼错愕的目光中，说道： “我在相府住了两年，相府总共给了我一个手镯，一套首饰头面，四套夏季衣裙外再无其他。 再加上每日吃喝用度以及住在相府两年的房屋租银，杂七杂八的都算上，再算上我回相府前三个月给我的共计一百三十两月银，就算我两年花费了相府一千两银子如何？” 这话出口，围过来看热闹的所有人都是一怔，小声议论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柳二小姐被找回相府两年了吧，两年就给了一个手镯一套首饰，外加四套夏季衣裙？” “京城各个府邸每到换季不是都有给府上的人添置新衣吗？连府上下人都有，怎么柳二小姐只有四套夏衣？” “两年时间，还是千辛万苦从外面找回来的，竟然就只给了一套首饰头面？回来的当天，相府的人应该也有给见面礼吧。” “假的吧，好歹是相府，不至于对嫡出的小姐这般苛刻吧。” …… 柳青礼也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烟柔，完全无法想象，柳烟柔回到相府两年，相府竟然就只给了她这点东西。 而且怎么可能只有一百三十两月银！ 光是相府每月给嫡子嫡女的月银就有五十两，两年就是一千二百两。 柳青礼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黑着脸反驳道：“你别在这胡说八道，相府光是每月给你的月银就有五十两！” “二公子想必已经忘记了，我回相府的第三个月，月银就被降到三十两，第四个月起，就再也没有过月银。” 柳烟柔轻笑的说着，道：“柳二公子不信的话回去查一查账本便知。” 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和府上嫡子嫡女一样有五十两的月银。 可才领了两个月，她就因为给柳夫人熬的粥里有百合的事，被降到和庶子庶女一样的三十两月银。 又只领了一个月，因为柳清婉掉进湖里，丫鬟指责是她干的，她被柳夫人罚跪祠堂两天两夜，月银也直接被扣了。 自那以后，相府就再也没给过她月银。 她那会儿有养父母和哥哥们给的体己银子，再加上自小到大从没缺过银子，对这事儿也就没太上心。 她不理会柳青礼，接着道： “说完相府给我的，再说说我原本有从相府离开却没有了的。 我去相府的时候，我养父母和哥哥们给我准备了五家铺子，二十箱金银首饰和碎银、金叶子，五万两压箱底的银票，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可我离开相府的时候，五家铺子只剩下两家，二十箱金银首饰碎银金叶子只剩下三箱，五万压箱底的银票剩下一万……” 人群又一次因为柳烟柔报出来的数字炸了锅。 “柳二小姐的养父母竟然对她这么好？那么多的东西，一般大户人家千金出嫁的嫁妆都不见得有这么多吧。” “那些东西够柳二小姐用一辈子了，可才两年，五万两银票就剩下一万？十箱金银首饰竟然只剩下三箱？柳二小姐在相府两年就花费了这么多？” “其他还可以说是柳二小姐自己用掉或者送人了，可铺子呢？五家铺子只剩两家，那可是她养父母给她准备的啊。”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柳烟柔接着说道： “说完这些，再说说我的嫁妆……” “我出嫁时，相府总共给我准备了六十六抬嫁妆，其中被褥八床，装了八抬，寻常布料十六匹，装了八抬，梳妆镜以及胭脂水粉分别装了两抬，花瓶等小摆件装了六抬，酒八坛，每坛一抬……” 柳烟柔一样一样的说着，心下也越来越平静。 相府给她准备的嫁妆，一大半都是这些破烂玩意，还都只装了一半。 六十六抬嫁妆，只是看着好看而已。 内里连寻常小户人家女儿的嫁妆都比不上。 幸亏她还有从青州带来的体己银子，不然她嫁到侯府，连基本的吃穿用度都成问题。 所有人都彻底震惊了。 之前还在热烈议论的声音一时全都消失了。 所有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有人喃喃： “这……不可能吧，好歹是相府千金。” 紧接着是更多不可置信的声音： “怪不得当初柳二小姐出嫁时，都没唱嫁妆单子。” “相府这是有多不待见柳二小姐啊。” “既然不待见，又何至于把人找回来，堂堂相府千金出嫁，嫁妆连寻常百姓都比不上。” “柳二公子竟然还有脸在大街上质问柳二小姐。” “要我看，柳二小姐还不如跟着她养父母呢。” “是啊，柳二小姐回相府，她养父母给她准备的东西比嫁女儿还多，一看就是生怕柳二小姐过的不好，拼命给她塞压箱底的东西。” …… 跟着柳烟柔出来的素琴素琪等人，以及不远处铺子里的王掌柜等人全都红了眼。 心里只剩下浓浓的自责。 以前小姐不联络他们，他们还以为小姐是到了相府过上了好日子，忘记了他们。 他们还因此悄悄埋怨过小姐。 却不想，小姐在相府竟过的这般不易。 老爷夫人和公子们要是知道小姐在相府受了这么多委屈，该有多难过啊。 现在想来，小姐以前不联络他们，怕是也不想让老爷夫人和公子们难过。 柳青礼也完全呆住了，下意识就反驳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给你的嫁妆怎么可能会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可是记得的，母亲给柳清婉准备的六十六抬嫁妆全都塞的满满的，这还不算五家铺子和一匣子银票以及他们给的添妆。 其中古玩名画，金银玉器更是数不胜数。 就算给柳烟柔准备的不如柳清婉的，也不至于这么上不得台面吧。 被褥花瓶都能算做嫁妆？ 简直闻所未闻！ “看来，柳二公子也知道这些东西对于相府来说上不得台面啊，怪不得柳夫人说要和我算，结果又不和我算了，想必她也是知道这些东西上不得台面怕我说出来吧。 不过，柳二公子特意追上来让我算，我不算好似我心虚似的。” 柳烟柔轻笑了一声，不再理会柳青礼，转身就走。 对于相府，她早就不在意了。 今儿个说这些，也只是告诉柳青礼，她不欠相府什么，他也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责她。 看着柳烟柔离开，柳青礼几次想叫住她，都没能开口。 他不想相信爹娘给柳烟柔准备的嫁妆会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可脑海里却闪过一年前，柳烟柔出嫁前夕，他看到母亲身边的掌事姑姑给柳烟柔准备嫁妆时的场景。 他好像的确看到过，那些嫁妆箱子里装了些被褥之类的东西。 可他那会儿正因为柳烟柔欺负了柳清婉而生气，根本没在意。 柳青礼黑着脸转身就走。 “二哥，你干什么去？”柳清婉急忙跟上。 柳青礼却仿佛没听到一般。 他要去弄清楚，这一切肯定都是柳烟柔信口胡诌的！ 第60章 一场大火 柳烟柔一向满口谎言，在这种事上撒谎也不足为奇。 她好歹是相府千金，相府给她的嫁妆怎么可能只有那些？ 柳烟柔在相府两年，怎么可能只花用了相府不到一千两？ 柳青礼一路回到相府，直接就去找了账房，让他拿出柳烟柔这些年在相府的所有吃穿用度的账册。 大户人家都有专门的账房先生，每个主子也都有单独的账册，记录着从府上公账支出去的每一笔的账目。 柳烟柔回到相府两年，账本只有薄薄的一本。 可当翻开账本，看到里面一页都没写满的内容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 “她就只有这一本？” 账房先生恭敬回话，“二小姐往日用度极少。” 这何止是极少啊。 每月的月银除了第一个月和第二个是正常的嫡子嫡女有的五十两，到第三个月就变成了三十两，之后就再也没有领过月银的记录。 至于每季该有的衣衫，上面也只记录了四套夏衣。 想到柳烟柔那嘲讽的目光，柳青礼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阴沉着脸质问，“为何她会没有月银？是不是你们故意克扣了？” “哎呦我的二公子啊，您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克扣主子月银啊，这都是夫人吩咐的，夫人不说给二小姐月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啊。” 柳青礼神色一滞，想到了柳烟柔的几次受罚，没好气道： “行了，就问一句而已，没怪你的意思。” 又忍不住质疑道：“她真的就只有这一本账册吗？” “真的就这一本。” “那她为何只领过一次夏衣？”柳青礼又问。 账房着急道：“这也是夫人吩咐的啊。” “胡说！” 柳青礼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母亲怎么可能这么做！” 就算母亲不喜欢柳烟柔，也不可能这般对她。 账房都快哭了，赶紧说道： “真的是夫人吩咐的，不然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记得好像是二小姐回来没几个月的时候，不知因为何事惹怒了夫人，夫人就吩咐以后府上不用再给二小姐准备衣物，这事儿，二公子您应该也是知道的。” 柳青礼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忽然想起，的确有一次，他从外面带回来了几匹好料子，分给了府上的妹妹们，柳烟柔却贪心的要抢走柳清婉的，他气的责骂了柳烟柔。 柳烟柔那会儿好像说了句她根本不缺这些东西，她青州的爹娘给她准备的多的是。 然后母亲刚好听到，发了好大的火，说是既然她青州的养父母给她准备了，那府上以后就不用再给她准备四季衣衫了。 那会儿，他只觉得柳烟柔恶毒至极，明明她自己都说了多的是，却还要抢清婉的。 也对她发了好大的火，觉得母亲做的极好，就该狠狠给她个教训。 可是…… 为何从那以后，她就真的没有再穿过相府一件衣服？ 柳青礼看着手中薄薄的只写了一页纸的账本，只觉得刺眼极了，又问道： “二小姐的嫁妆单子你这里应该有吧。” “有有有。” 账房赶紧去拿了。 府上出去的每一样东西都有记录，出嫁女的嫁妆，不止出嫁女手里有一份单子，府上账房和主母手里都各有一份，就是为了防止出嫁女去婆家后，被婆家欺负扪了嫁妆这种事发生。 嫁妆单子很快就拿来了，看着上面的东西，柳青礼只觉得眼前发黑。 竟然真的这般薄！ 八床被子，八坛酒，几匹布……压箱底的八百八十八两银子竟然是里面最贵重的了。 他记得，柳清婉的嫁妆里，光是他这个当二哥的给的添妆银子，就有足足三千两，大哥和三弟也都是和他一样的数目。 想到这一茬，柳青礼忽然呼吸一滞。 柳烟柔出嫁的时候，他好像真的忘记给她添妆了。 原本他是准备了的，可柳烟柔出嫁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又欺负清婉，他和大哥三弟看到清婉通红的眼眶，气的拉着清婉就走了，直接忘了给柳烟柔添妆这一茬。 就连最后到了上轿的时候，他也因为生气，故意没有去背柳烟柔上轿。 原本以为大哥和三弟会去，可结果大哥三弟也都在气头上，根本没露面。 最后是谁背柳烟柔上轿的他不知道，如今脑海里清楚的记得的，只有当时柳清婉哭的眼睛通红却还担心柳烟柔，让他们不要怪柳烟柔的样子。 可真的是这样吗？ 柳青礼忽然有些怀疑起来。 他神色恍惚的捏着一本账册和一本嫁妆单子离开了。 账房几次开口提醒，让他将账册和嫁妆单子留下，他可以誊抄一份给他，柳青礼都没听到。 他一路到了柳夫人的院子里，想要去问问她知不知道柳烟柔在相府那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知不知道柳烟柔嫁妆的事。 可到了门口，却没勇气进去。 恍惚间，他觉得母亲都知道。 母亲和他们一样，都没在意过柳烟柔。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以前柳烟柔在府上时住的地方。 他抬头看着四周，眉头皱了皱。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柳烟柔在相府的时候，竟然住的这么偏。 再走不远，就是侯府下人进出的角门了。 这个院子，他记得是给来相府小住的客人准备的。 为什么会是柳烟柔在住？ 脑海里闪过一场大火。 他想起来了。 那是柳烟柔回来的第一晚，柳清婉担心柳烟柔刚来不习惯，主动去陪她。 结果夜里不知怎么的忽然走了水，人虽然平安无事，可相府提前给她准备的院子却被大火烧了。 当时府上一时也没有其他合适的院子，就只能暂时将她安置在这个客院。 却没想到，她这一住就是两年。 “她为什么不说？”柳青礼喃喃。 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说？ 没有月银，没有四季衣衫，完全可以告诉他们啊。 就连这院子，她不愿意住，也可以说啊。 为什么不说？！ 现在却和他翻旧账，故意让他心里难过吗？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毒。” 柳青礼喃喃着，走入屋子，看着屋子里简陋的摆设，心里一阵阵的烦躁。 忽然一刻都不想在这呆着了，转身踉跄的离开。 当晚，他就做了个梦。 梦里的场景好像是柳烟柔刚被接回相府那会儿，她哭着说，她没有欺负柳清婉，可他和爹娘大哥三弟根本不信，指着她大骂她恶毒。 柳青礼猛然惊醒，恍惚的看着已经大亮的天色，抹了把额头的汗。 “公子，你可算醒了！” 小厮端着一盆水进来，看到柳青礼醒来，连忙上前，忧心道：“公子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了？”柳青礼疑惑问道。 “公子您不记得了？您昨晚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就发了高热。” 柳青礼怔了下，狐疑的喃喃，“我发热了？” 身体没什么不适，也就没太在意，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四刻。” 小厮回了话就道：“老爷今儿个不知怎么的，下朝回来发了好大的火，让公子起来后去找他。” 第61章 把嫁妆单子贴出去 柳相今儿个上朝时，就发现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自己，还和其他人嘀嘀咕咕，似是在议论他。 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找人问一问，早朝开始了。 柳相只好去上朝，一整个早朝心里都毛毛的，感觉似是有事要发生，好在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整个早朝。 一下朝，立马拉了个人问道： “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觉得今儿个这么多人议论我？” “相爷真的不知？” 柳相不耐烦道：“快说！” 看出他是真的不知道，被拉住的人便将昨儿个街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儿京城都传遍了，都说相府苛待女儿。” 柳相呆愣当场，脸黑如墨。 偏偏这人心里也实在好奇，又问了句，“相府给二小姐准备的嫁妆真的只有那些东西？” “胡说八道！我堂堂相府，岂会苛待女儿！嫁妆之事更是无稽之谈！” 柳相黑着脸拂袖离开。 他一走，其他人就围了上来。 “相爷怎么说的？这事儿是真的吗？” “我看十有八九，当初简小侯爷那场婚礼我也去了，的确少了唱嫁妆这一环节。” “我娘子当时也说柳二小姐的嫁妆瞧着不对劲，我当时还说是她想多了，好歹是相府嫁女儿，嫁妆怎么可能有问题，如今看来，还真不一定。” “我听说这事是柳二小姐亲口说的。” “要么柳二小姐撒谎，要么确有其事。” …… 柳相黑着脸回府就吩咐小厮去喊柳青礼过来问话。 柳夫人替他脱下朝服，问道：“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 “还不是被那逆女给气的。” 柳相越想越气，给自己猛灌了好几口水都没能压下火气，一把拍在桌子上，怒道： “二公子呢？怎么还没来？” 柳夫人把朝服交给丫鬟挂好，随口问道：“那逆女又做什么事了？” “她在大街上和人说咱们相府苛待她，说她在相府两年，总共花了咱们相府不到一千两银子，还说咱们相府给她准备的嫁妆都是些破烂玩意儿！” 柳相大声嚷嚷着，大手一下下的拍在桌子上。 “她是从青州带来了不少金银财物，可她的那些东西咱们什么时候动过了？竟然让满京城的人都以为是咱们相府扪了她的东西！” 越骂越气，朝屋外吼道： “二公子呢？怎么还没来！” “就是这逆子，和那孽障不知怎么的在街上吵起来了，那孽障说出这些话，这逆子竟然都不知道反驳！ 现在好了，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事，我今天早朝差点儿被他们戳穿脊梁骨！” 小厮被吼的不敢说话，连忙又去催了。 柳夫人却是半天都没能消化柳相的话，好一会儿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惊失色的问道： “你说什么？！她在大街上说我们给她准备的嫁妆是破烂玩意儿？还说我们扪了她从青州带来的金银财物？” 柳夫人捂着心口，气的脸色铁青的跌坐在椅子上。 “她怎么敢的！这孽障！我就说当初就不该接她回来！孽障！孽障啊！相府都要被她给毁了！” 柳相没有接话，又自己个儿生了好一会儿闷气，灌了好几口凉茶，想到什么，这才开口道： “你手上不是有嫁妆单子吗？拿出来直接让人贴出去！” 那孽障！ 竟然在外面败坏相府名声！ 这事儿要是不赶紧解决，他明天都没脸上朝了。 “这……” 柳夫人脸色更难看了。 柳相不耐烦道：“这什么这？去拿啊！拿去让人誊抄一份贴门口，让人好好看看，咱们相府什么时候苛待过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玩意儿！你说的对，当初就不该接她回来！” 以前不管怎么生气，他都没后悔过接回柳烟柔。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可现在，他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见柳夫人不动，柳相又压不住火气的吼道：“去拿啊！” 柳夫人眸光闪烁，“那个、我没放好，弄丢了。” “什么？！” 柳相猛的一拍桌子，“你怎么做事的，这种东西都能弄丢？” 又吩咐小厮道：“你去账房拿！” 小厮很快就去了。 柳夫人想阻止都没来得及，心下一阵焦急。 柳烟柔嫁妆的事情，绝不能让老爷知道了。 还没等想到法子糊弄过去，小厮回来了，还直接带来了账房。 柳夫人脸色更白了，就见账房躬身道： “相爷，二小姐的嫁妆单子二公子昨天就拿走了。” 柳夫人长长松了口气。 “二公子还没来？” 柳相不耐烦的朝屋外吼了句，又对账房道：“去把二小姐在相府期间的账册拿来。” 那孽障怕是都不知道相府还有她的嫁妆单子和账册。 敢到处败坏相府名声，也别怪他这当爹的心狠。 这两样东西公布出去，相府的名声自然好转，而柳烟柔也得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那也是她活该！ 柳相脸色难看。 账房却道：“也被二公子拿走了。” 正说话间，柳青礼来了。 柳相一看到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道：“拿出来！” 柳青礼刚来就被吼，有些懵的看着他： “什么东西？” 账房赶紧提醒道：“二公子，您昨儿个从账房拿走的二小姐的嫁妆单子和账册。” 柳青礼眸子暗了暗，看着父亲愤怒的样子，就知道昨天柳烟柔说的那些话果然是传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 却传来母亲急切的声音。 “青礼！” 柳青礼心下苦笑，二妹妹嫁妆的事情，母亲果然是知道的。 柳相也察觉到了柳夫人的异样，皱眉看她。 “你干什么？” 柳夫人干笑了声，“我见青礼脸色似乎不太好的样子，有些担心他。” 柳青礼看着不住对自己使眼色的母亲，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昨儿个身体不舒服，迷迷糊糊的忘记放哪里了，回头给父亲找找。” 柳夫人松了口气，赶紧道：“老爷，你就消消气吧，那孽障就是再不好，也是咱们女儿，您说您把嫁妆单子贴出去，那不是坏她名声吗？” “那也是她活该！”柳相冷声道。 可到底是没有再提这一茬，而是对柳青礼说道：“回去将嫁妆单子和账册还到账房去。” 又没好气的看了眼柳夫人，“还有你，让人去抄一份。她要是还敢拿这些东西说事，就给贴外面去，让所有人都看看相府对她到底如何！” “总之，这事儿你们想想法子解决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柳相说完就拂袖离开了。 柳夫人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母亲，妹妹的嫁妆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2章 没有资格 柳青礼微蹙着眉看着柳夫人。 现在仔细想想，母亲是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出嫁女的嫁妆关系重大，不止是娘家给出嫁女的体面，还是出嫁女到婆家后傍身的根本。 因为嫁妆不体面，出嫁女被婆家为难的不在少数。 母亲就算不喜欢妹妹，也不至于在嫁妆上亏待她。 况且，柳烟柔好歹是侯府嫡妻，她的嫁妆关系到侯府的脸面。 母亲也不可能不顾及侯府脸面。 “什么怎么回事？我哪里知道。” 柳夫人眸光闪烁的说着，就道：“你回去就将那本账册和嫁妆单子烧了。” “母亲！” 柳青礼眉头皱的更紧了，“到底怎么回事？” 柳夫人看着柳青礼严肃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那事儿本就是个意外，我知道的时候嫁妆都已经抬出门了，我就是临时想换都来不及，而且，我那不是又给她添了八百多两吗？” “八百多两？” 柳青礼忽地就笑了，“也就是说，原本的嫁妆里面，连那八百多两压箱底的银子都没有？” 柳夫人眸子不住闪烁的嚷嚷道： “你以为我愿意？忙完清婉出嫁的事我就病倒了，只好将给她准备嫁妆的事交给翠萍去办，我哪里想到翠萍将事情办成这样，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柳青礼苦涩一笑，“所以，你哪怕是知道了她的那些嫁妆上不得台面，也只是给添了八百八十两的压箱底银子？ 清婉出嫁的时候，你可是给了她整整五万两压箱底的银子！” “那你这当哥哥的不还是连添妆都没给吗？” 柳夫人嘀咕了一句，哼道： “再说了，当初嫁妆刚准备好的时候那孽障也是看过的，她那会儿都没意见，现在又拿出来说是什么意思？ 我看她根本就是故意的，那会儿不说，就是等着现在拿出来报复咱们！ 我就说她是个孽障，当初就不该接她回来！” 听着母亲一声声的责骂，柳青礼笑容更是苦涩了。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责怪母亲。 他不也区别对待，没有给柳烟柔添妆吗？ 他当初但凡稍稍上心一点，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一步。 柳青礼疲惫的起身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没忍住问了句。 “母亲，妹妹回相府两年时间，你就从没想过给她准备嫁妆吗？” 寻常人家的姑娘自出生起，家中长辈便会开始给攒嫁妆。 据他所知，母亲每年都会给清婉攒一笔，到出嫁的时候，才有了那五万两的压箱底银子以及无数的金银玉器作为嫁妆。 可给柳烟柔的，却是即将要出嫁时才临时准备的。 还是交给下人去准备的。 一个下人给府中嫡女准备嫁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柳青礼苦笑着，没有再去听柳夫人的解释。 柳夫人坐在椅子上，哼道： “能怪我吗？还不是那孽障就知道气人，她要是有清婉一半懂事，我能对她不上心？ 如今竟还跑到大街上把事情嚷嚷的人尽皆知，故意让相府丢人！ 真是养了个孽障出来，当初就不该接她回来！” 柳夫人一遍又一遍嘀嘀咕咕的咒骂着，越骂越觉得全都是柳烟柔的错。 她既然不满意嫁妆，当初为何不说？ 事情都过去一年又闹的人尽皆知。 “这个孽障！她就是故意的！” 柳夫人骂骂咧咧的生闷气。 柳青礼直接出了相府，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不知不觉就到了侯府。 站在侯府门口，看着烫金的永昌侯府几个大字，柳青礼有些出神，想进去看看柳烟柔，问问她为什么受了委屈不说。 再让她站出来解释一下，就说她之前所说只是一时气话，侯府其实是给她准备了嫁妆的。 可手刚抬起来要敲门，又收了回来。 正要转身离开。 “吱呀——” 大门忽然打开了。 简绍看到门口的柳青礼，原本低沉难看的脸色立马染上了惊喜，“二哥，来了怎么不进来。” 柳青礼一时有些尴尬，干笑道：“我路过，过来看看妹妹。” “这样啊，走走走，我带二哥过去。” 简绍顿时也顾不上其他事情了，一脸笑意的带着柳青礼往听雪苑过去。 他原本还在为御史弹劾自己的事情上火。 昨天去了一趟汤家，原本是要好好的和外祖父说说二舅母对付侯府的事情，可结果外祖父根本不见他。 他又去找大舅二舅，也碰了一鼻子灰，被两位舅母好一通的阴阳怪气。 简绍气的不轻，却也无能为力，准备今儿个态度好一些，再去好好和大舅二舅聊聊。 结果刚出门，就碰上了二舅哥。 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 相府可比汤家厉害多了。 只要相府肯帮忙，他被御史弹劾的事情，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要是柳青礼能再去金吾卫打个招呼，家中铺子的麻烦也能很快解决。 简绍心里打着小算盘，一路热情的带着柳青礼去了柳烟柔院子里。 可才刚到院子门口，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柳烟柔轻快的笑声。 柳青礼忽然停下了脚步。 简绍纳闷的看他，“二哥，怎么了？” 就见柳青礼脸色不住变换，忽然说道： “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 简绍人都懵了，想要追上去，却见柳青礼脚步飞快，似是真有什么事着急去处理一般。 可简绍又不傻，柳青礼那话，一看就是借口。 他和柳烟柔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 简绍眼睁睁的看着放到脑袋底下的枕头又被抽走，心下懊恼又无力。 听到柳烟柔院子里传来的笑声，气的黑着脸进去质问道： “你和相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好不容易寻回来的亲生女儿，相府却极不待见。 他几次跟着一起去相府，都被拒之门外。 前两天柳夫人好不容易才来了一趟，他连人都没见到就走了。 今儿个柳青礼过来，还没说几句话，又走了。 柳夫人就不说了，柳青礼忽然离开，明显和柳烟柔有关！ 柳烟柔正在听寻巧汇报昨儿个汤家发生的事情，听到汤氏和简绍接连吃瘪，笑的开怀，忽然看到黑着脸质问自己的简绍，怔了下，挑眉笑着问道：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同时看向寻巧。 寻巧会意，离开了一下，回来就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得知是柳青礼刚才来过了，柳烟柔唇角就勾起了笑，看着简绍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幸灾乐祸，同时也明白了他黑着脸的缘由。 好不容易抓住了柳青礼这个能帮他解决御史弹劾以及汤家铺子危机的稻草，结果临门一脚，这根稻草飞了。 不气才怪！ 不过，气死才好！ 看着简绍那漆黑的脸色，柳烟柔心情更好了，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呡了一口，欣赏着简绍难看的脸色，慢条斯理道： “原来是因为柳二公子啊，他想必是来找我麻烦的吧。” “找你麻烦？你又做了什么？!” 第63章 她身后是督公 简绍脸色难看的看着柳烟柔，要不是留她还有用，他真恨不得杀了她！ 她怎么就这么能惹事！ 和相府关系不好，不说想法子讨好也就罢了，竟然还惹的人家来找她麻烦！ 柳烟柔看着他那不住变换，又努力隐忍怒气的样子，懒洋洋道： “也没什么，就是我昨儿个在街上遇上了柳二公子要和我算账，我们就在大街上算了笔账，这事想必是传开了。” “算什么账？” 简绍蹙眉，不明白什么账能算到柳青礼上门找她麻烦的地步。 柳烟柔淡笑的将昨天街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笑眯眯的看着简绍，说道： “你昨儿个要是在场就好了，还能帮我出一口恶气，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在相府的时候过的有多委屈。” 简绍听的眼前发黑，只觉得柳烟柔简直疯了！ 这种事情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她这是要将相府彻底得罪死啊。 “你、你、你怎么能……” 柳烟柔一脸无辜。 “怎么了？我不该让你一起吗？可你不是说我们夫妻一体，遇上事就该一起抗的吗？我在相府的时候受了委屈，难道夫君不想替我出口恶气？” “你、你、你……” 简绍指着柳烟柔，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半响深吸了口气，转身去追柳青礼了。 柳烟柔和相府本就关系不好，要是再因这事彻底得罪了相府，让相府转头来对付侯府就完了！ 柳烟柔这贱人，简直就是个惹事精！ 汤家和尹家的事情还没结束，又将侯府给得罪了！ 简绍只觉得心力交瘁。 柳烟柔看着简绍铁青着脸离开的背影，唇角勾笑，伸手拿了块点心吃的香甜。 而简绍这边。 等他出门，柳青礼早已不见踪影。 气的他狠狠一拳砸在大门上。 “啊——” 简绍疼的抱着手面目扭曲，只觉得自从祖母寿宴后，他就一直在走霉运。 先是柳烟柔不知怎么的知道了是他给她和督公下药的事。 紧接着自己被慎刑司抓去折磨，然后又相继得罪了汤家和尹家，自己被弹劾，府上的铺子也被人找麻烦。 现在更是连相府也得罪了！ “该死的！” 简绍气的大骂，又没忍住一脚踹在大门上，疼的又抱着脚跳了起来。 门房小厮看的想笑又不敢笑。 简绍气急败坏的往听雪苑过去。 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柳烟柔导致的！ 可到听雪苑门口，看着里面躺在躺椅上吃点心的柳烟柔，就想到了云北霄。 顿时所有的气焰都消了。 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都得罪了，要是再和柳烟柔关系闹僵，那他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甚至还可能得罪她身后的云北霄。 得罪其他人也就罢了，云北霄万万得罪不得！ 简绍整个人都颓靡了下来，只觉得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脱离了的掌控。 他转身离开听雪苑，不知不觉就到了尹秋影门口。 听雪苑。 寻巧道：“小姐，简绍来过又走了。” 柳烟柔懒洋洋的往屋外瞥了一眼，唇角勾笑。 “不管他，想必是因为我得罪了相府，想朝我发火又不敢，他呀，就是个唯利是图又一无是处的软蛋。” 寻巧想到刚才看到的简绍气势汹汹过来，又低着头颓靡离开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连发火的勇气都没有，可不就是个软蛋！ 柳烟柔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懒洋洋的眯着眼道： “来，继续和我说昨天汤家的事情，这热闹没去看成，总觉得差了些意思。” 寻巧低笑着，将今儿个一早打听到的，昨天汤氏和简绍去汤家碰壁的事情说了一遍，说道： “汤老爷子虽然没给汤氏和简绍好脸色，却在他们离开后让汤二夫人去跪祠堂了。” “可惜了。”柳烟柔叹了声。 有汤老爷子插手，汤二舅母就是再恼汤氏和侯府，也不敢再对侯府出手了。 不过，算算日子，江南的事情应该也快要事发了。 就让简绍和汤氏先高兴两天吧。 江南老家的人来的比柳烟柔预想的还要更早一些。 这天柳烟柔正准备去铺子里一趟，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道急切的声音： “老夫人不在的话，侯夫人也行，我们是江南老家来的，你赶紧去通报。” 柳烟柔脚步微顿，唇角勾起了笑。 侯府江南老家的人来了！ 侯府门口。 年过半百的老者背着包袱，身上衣衫也不知有多久没换过了，散发着阵阵异味。 门房小厮嫌弃的捏着鼻子，直挥手的驱赶着。 “走走走，赶紧走！哪里来的叫花子，我们夫人也是你能见的？赶紧滚！” “你这小厮！” 老者帮被推的踉跄，差点儿跌倒，着急道： “我是江南老家来的，你赶紧去禀报，误了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小厮不屑冷笑，“就你？江南老家来的？你莫不是当我们都是傻子？赶紧滚！否则别怪我喊人来揍你！” “你……” 老者气的指着小厮，又急又恼，直接就要往侯府里面冲。 柳烟柔见此，连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上辈子就是这老者来报信的，小厮拦着不让进，他就直接冲进了侯府，被刚好下朝回来的简绍碰上，知道了江南老家出事的事情。 简绍这才将她放出来，带着她去见了这位老者，从老者口中知道了江南老家的事情。 简绍以她已经和督公睡过为由，让她去做督公的情人，求督公放过侯府。 上辈子，她心存愧疚，又一心为侯府，自然不会看着侯府遭难。 可这辈子嘛。 柳烟柔目光落在老者身上。 她是不会让他见到侯府其他人的。 不但不能让他成功报信，还得让他以为是侯府早已经知道了江南那边的情况，故意不管的。 老者打量着柳烟柔，“你是？” “放肆！” 门房小厮立马呵斥，赶紧和柳烟柔行礼道： “少夫人，他说自己是江南老家来的，可小的在侯府当差十年了，也见过江南老家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这样的。” 江南富庶，侯府老家在江南也是大家族，族人过的比京城还要阔绰，每回来京城，都会给侯府一车一车的送东西，排场十足，光是车队都能从侯府门口排到街口。 怎么可能会是这个落魄的小老头模样。 柳烟柔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她目光落在老者身上，蹙眉道： “老人家想必是遇上难处了吧，我这有点儿碎银，老人家您拿着应应急。” 第64章 要本督帮你宽衣? 老者蹙眉，着急解释道：“不是，我真的是侯府江南老家的……” 柳烟柔却不愿听他多说，直接道： “老人家，我知道你是遇到难处了，可这里是侯府，真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样吧，我让人帮你找个地方落脚，等你度过了难处再说。” “苏元，你去给老人家安排个地方落脚。” “是！” 苏元上前，请老者离开。 老者愈发着急了，“我都说了我是侯府江南老家的人……算了，我和你说不着，你喊汤氏出来！” “放肆！” 柳烟柔冷声呵斥，蹙眉道：“这里是侯府，岂容你放肆！这次暂且饶过你，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 门房小厮见柳烟柔恼了，推搡着他就往外走。 “行了行了，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出来我们侯府老家在江南的，但我们侯府江南老家的人绝不是你这样的，赶紧走赶紧走，别让我们少夫人发火！” 老者被推搡着离开。 柳烟柔道：“罢了，老人家想必是遇上难事了，苏元，你带他去找个地方住下。” 同时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声道： “盯住了，别让他接触到侯府其他人。” 苏元立马上去扶老者，拉扯着他离开。 “老人家，我们少夫人仁慈，先带你找个地方住下吧，有什么话你同小的说。” “我真的是……” 老者还要再解释，苏元却笑着打断，道： “好好好，就当你是，可你这一身瞧着就不像，你就是要装，也该收拾妥当再来啊，我们侯府在江南的老家也是大家族，不可能是你这样的。” 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我那是来的路上遇了难……”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走吧，我带你去找个地方住下。” 看着苏力带着老人离开，柳烟柔笑着对门房说道： “婆母和小侯爷这几日因为其他事情劳心伤神，这事儿就别和他们说了，省的他们听了闹心。” “是。” 门房连忙应是。 柳烟柔又看了眼老者离开的方向，唇角勾起了笑。 江南简家的人来了。 督公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柳烟柔原本还要去铺子里看看的，因为老者出现的事情干脆也没去，带着寻巧回去，问道： “督公手里有没有会口技的人。” “奴婢就会。”寻巧道。 “那真是太好了。”柳烟柔说着，对此却一点儿都不意外。 寻巧会口技的事情，她上辈子就知道。 带着寻巧往侯府角门过去，同时吩咐道： “苏一，去通知苏元，让他想法子将人带到侯府角门，做的自然一些，最好让他以为是他自己要去角门的。” “是。” 苏一身影一闪就离开了。 柳烟柔道：“寻巧，你试试汤氏的声音。” 寻巧的口技极好，学什么像什么。 确定没问题后，又和她对了一下词，就一起走到了侯府角门。 苏一很快就回来了，表示已经通知了苏元。 柳烟柔就让他在高处盯着，等老者过来后提示她。 老者来的很快。 他着急见到侯府的人，怎么可能乐意跟着苏元离开，趁着苏元不注意就跑开了。 好巧不巧，刚好跑到了侯府角门。 侯府他以前来过，之前就在角门附近的小院里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的环境再熟悉不过。 当即就要从角门进去，就听到了一道声音。 “婆母，那位老者儿媳见过，分明是江南老家的人，您为何让我出面将他打发了？” 这声音……是刚才那位少夫人？ 老者心下一顿，脚步也停了下来。 就听里面又传来一道更加熟悉的声音： “你有所不知，我前两天刚收到消息，江南老家那边出事了，而且事情不小，一个弄不好就会牵连侯府，必须尽快和那边断了联系。” “可是，那毕竟是老家的人，而且每年还给咱们送那么多东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你是不是还觉得江南老家那边送来的东西挺好？哼！那是你不知道江南老家那边的人吃的用的都是什么，他们都是将自己不用的送来给咱们的，指不定心里怎么嘲笑咱们呢。” “可是……” “行了，这事儿我和绍儿商量过了，这几天让人盯紧了，不要让他们进到侯府，角门这边我也亲自吩咐了，你可别一时心软，就将人给放进来。”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老者脚步再也挪不动了，心下一阵拔凉。 侯府竟然两天前就知道了江南老家出事的消息！ 他们不是因为他穿的寒酸没认出他才不让他进去的，而是压根就没打算管江南老家的事！ 侯府…… 怎能这般凉薄！ “老人家！老人家，你在哪里？奇怪，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苏元的声音在不远处回荡。 老者却没工夫搭理，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老家出事，原以为到了侯府就能解决，可结果…… 老者心下苦涩，脚步踉跄。 “哎呦，老人家，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走吧，小的带你去找住的地方……”苏元似是终于找到了老者，连忙跑过来拉住他。 老者回神看向苏元，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苏元一脸懵，赶紧追了上去。 “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 角门处，柳烟柔看着老者离开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了笑。 江南本就是富庶之地。 江南简家有侯府这个靠山，几代积累下来，更是财富无数。 上辈子，她求着督公放过侯府，帮着江南简家度过此次危机，江南简家给了侯府无数财富。 之后对侯府更是慷慨。 可这辈子嘛…… 只要是侯府的臂膀，她都会一个个的全都砍掉。 柳烟柔吩咐道：“让人盯紧了，不可让他见到侯府任何一个人。” “侯府各处角门也都盯着些。” 安排完这边的事情，柳烟柔就回了听雪苑。 不知为何，满脑子都是督公的身影。 江南简家的人来了，江南的事情应该已经落下帷幕，督公快要回来了。 光是想想，柳烟柔就忍不住低笑。 原以为督公最少也要几天才能回来，却不想竟会这么快。 夜里，她刚洗漱过准备休息，就见床上多了个人。 “愣着干嘛？还要本督帮你宽衣？” 第65章 从此督公不早朝 床上的男人一身紫衫，墨发披肩，懒洋洋的斜依在床上，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督公……” 柳烟柔欣喜的唤道。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刚洗漱过，衣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脸一下子红透了，抓紧衣摆，嗫糯道： “督公什么时候来的？” “你洗澡的时候。”云北霄低笑道。 柳烟柔脸更红了，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那岂不是说，她又被督公看光了？ 虽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可这也太羞人了…… “督公怎么都不吱声。”柳烟柔小声咕哝。 云北霄挑眉，“吱？” 柳烟柔整个人都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斜依在床上的男人。 他…… 他、他……竟然，‘吱’了。 瞧着她惊得瞪大眼的模样，云北霄就忍不住的唇角上扬，故意逗她，“不是嫌本督不吱声吗？怎么？本督吱的不满意？要本督再吱一声？” 柳烟柔惊得连忙摇头。 天啊！ 权倾朝野杀人如麻的督公，他竟然‘吱’！ 这真的还是督公吗？ “督公？” 柳烟柔下意识的，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云北霄低笑，瞧着她脸颊通红的模样，只觉这一路快马加鞭都值了。 “过来。” 他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床上来。 柳烟柔抬头看他，想到他刚才那要帮她宽衣的话，脸颊又一阵滚烫。 却没有迟疑的往前走了两步，正要解开衣衫，云北霄一把拉住她，按着她在自己前面坐下，拿了干帕子就开始替她绞头发。 “督公……” 柳烟柔整个人都震惊了，错愕的扭头看他。 却被按住脑袋动不了。 “别乱动。” 云北霄声音沙哑，眸底是压制的欲念。 柳烟柔立马乖乖不动了，紧张的揪着衣摆，小声道：“我自己可以的。” 天啊，督公不止‘吱吱’逗她，还帮她绞头发。 柳烟柔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她悄悄的在自己腿上掐了下。 “嘶——” 清晰的疼痛让她倒吸了口冷气。 “噗——” 云北霄忍不住的低笑出声。 柳烟柔脸更红了，抓紧衣摆不敢动。 云北霄轻轻在她脸上捏了下，“感觉在梦里？” 小心思被戳穿，柳烟柔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云北霄却在她耳畔道：“若是在梦里，本督早就将你吃干抹净了。”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痒痒酥酥的，柳烟柔缩了缩脖子，低着头不敢看他，抓着衣摆的手心都出了汗。 心头的酥麻令她脚趾都蜷缩在一起。 她笨拙的转移话题，“督公刚回来吗？” “嗯，没回督公府，直接来了你这边。” 云北霄说着，继续替她擦拭头发。 黑云般的发丝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滑落，一下下的，动作轻柔优美，在擦拭的仿佛不是头发，而是珍贵无比的名品古玩。 柳烟柔心跳都漏了几拍。 督公这话，是不是在告诉她，他从江南回来，第一时间就来找她了？ 细细密密的惊喜和雀跃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嘴上更是咧开了个大大的笑，整个人瞧着都有些傻傻的。 云北霄给她擦完了头发，放下帕子，掰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瞧着她傻傻笑着的样子，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附身在她耳畔，声音沙哑的道： “还记得临走时你答应本督的吗？” 柳烟柔一时没想起来。 “你答应过本督，要让本督尽兴的。”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柳烟柔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一团乱麻，心跳加速，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半响才娇羞的低下头，整个人都埋在了他怀里。 “那个……督公能不能温柔些……” 云北霄低笑，“素了一个月了，怕是温柔不了。” 柳烟柔藏在他怀里的小身子都忍不住颤了颤。 脑海里浮现出前几次他疯狂的冲击，整个人都酥麻了，手脚都使不上力了一般，靠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瞧出她的紧张，云北霄也不逗她，将她放在床上，道：“放心，本督会温柔的。” 柳烟柔回神，不敢看他，小声道： “那……督公说话算话。” “好。” 话是这么说，可素了一个月的人了，真到关键时候，如何能温柔的了。 “督公……呜呜呜，你说话不算话……” “饶了柔儿吧，真的不行了……” “乖，再一下就好。” 房间内，时不时的传来柳烟柔求饶的声音。 从床头到床尾，再从床尾到桌上、椅子上，最后又回到床上。 柳烟柔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失去意识前还在想着，下回再也不信督公的话了。 他在床上说的话，从来都不作数。 说最后一次，可实际上多少次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云北霄看着怀中猫咪一样缩成一团的人儿，轻轻的拨开了她凌乱的散落在脸上和肩膀上的发丝，替她擦了擦汗，低头在唇瓣上印上一吻，低低的笑了起来。 清晨。 “嘤——” 柳烟柔悠悠转醒，嘤咛了声，刚伸了个懒腰，人就呆住了。 “督公？” 以往两人在一起，大多数时候，柳烟柔醒来的时候督公都已经不在了。 柳烟柔已经习惯了晚上在一起，白天各忙各的。 却没想到，今儿个督公竟然还在。 柳烟柔有些出神的看着督公熟睡的模样，手指细细描绘着他好看的眉眼。 若不是他凶名在外，又是太监的身份，就他这绝美的容颜，想嫁给他的女子怕是都能从督公府排到城外。 督公紧闭的眸子动了动。 柳烟柔连忙就要抽回手，却已经晚了。 手被攥住，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柳烟柔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急中生智道： “我，我……督公脸上有头发，我只是想帮督公拿开。” 她的心虚都写在脸上，云北霄哪能看不穿，低笑着一把将她拉回了自己怀里。 “乖，时辰还早，再陪本督睡会儿。” 柳烟柔身子僵硬的躺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一点点起立的某处，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动一下，自己今儿个就起不来床了。 可纵是这样，该来的也还是来了。 督公的手开始乱动。 柳烟柔吓得连忙抓住，“督公，说好的……” “嗯？” 云北霄就好像没听懂一般，轻巧的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又开始不安分了。 柳烟柔都快要哭了。 “督公，您今早不上朝吗？” “不用，最近几天都不用去。” 云北霄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浓浓的情欲，“说好的让本督满意，小丫头想说话不算话？” 还没满意？！ 昨晚都折腾一晚了！ 可不等她说话，唇就被堵住了。 又是一上午。 如柳烟柔预想的那般，她整整一天都没能起床。 上午是被缠着起不来，下午是腰酸腿软起不来。 等晚上，也不用起来了。 第二日清晨，见云北霄还在，柳烟柔忍不住问道： “督公不去上朝真的可以吗？” 云北霄揉了揉她睡的毛茸茸乱糟糟的脑袋，笑道：“他们都不知道本督已经回京。” 柳烟柔错愕的看他。 云北霄低笑，“之前没和你说吗？本督是快马加鞭回来见你的。” 快马加鞭？ 回来见她？ 柳烟柔心砰砰直跳，可还不待她感动。 下一刻，她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督公拿出一封信，笑吟吟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烟柔总觉得他看着她时，眼里带着些怒气。 像极了上辈子，她每一次替永昌侯府求情时，督公看她的眼神。 第66章 督公，柔儿动不了了 “督公？” 柳烟柔疑惑的看着云北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贴身放着这封她前段时间写给他的信。 更不明白他为何好似在生气的样子。 “丫头是不是不会写信？”云北霄笑着看她。 柳烟柔却总觉得他这笑不达眼底，带着些隐忍的怒气。 柳烟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语调迟疑的道：“会？” “是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柳烟柔觉得周身气温都降低了些，又赶紧摇头。 “其实不太会。” “不会就学，回头本督让人来教你如何写信。” “……” 看着被督公捏在手里的那封信，柳烟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督公是嫌这封信写的太过简短？” 当时不觉得，如今看来，也着实太过简短了些。 寥寥三句，最后一句还只有两个字。 “那我下回有机会给督公写信，再多写一些。” 云北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轻轻点头‘嗯’了声，将那封只有三句话的信纸仔细的折好收了起来。 “丫头知道错了吗？” 柳烟柔错愕看他，目光落在他正折的信纸上，福至心灵，连忙乖巧点头。 “知道错了。” 没想到，督公这样的人还会在意信的长短。 下回再写信，一定要多写一些。 柳烟柔正暗暗决定，就听云北霄沉着脸道： “错了就要罚。” 柳烟柔懵懵的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似乎又的确是这个理儿。 “怎么罚你好呢？” 云北霄似是在思索，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眸色越来越沉。 柳烟柔心下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他道：“这身娇体弱的，打板子也不合适，那便罚你好好伺候本督吧。” 柳烟柔身子一僵，总觉得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圈套。 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 下一刻，就被放到了床上。 柳烟柔终于反应了过来，脸红的滴血，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前天到半夜，昨天一上午，夜里好不容易休息好了，这一早又来…… 许久后，柳烟柔被抱在怀里，一遍遍的求饶。 “督公，柔儿错了，下回一定多写几行。” 代价太大，下回恐怕拿起笔就能想起这一茬。 前两日折腾的太狠，云北霄到底是不忍心的，折腾了两次就放过了她。 抱着娇娇软软的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头发，说道： “本督这次去江南，办了个案子，其中牵扯到了江南简家。” 他说着话音顿了顿，见柳烟柔没什么反应，这才接着道： “前几个月，江南大雪，朝廷接连拨了两次赈灾粮，可这些赈灾粮却没多少落到百姓手中。 前段时间百姓联名上书，这事儿才闹到皇上面前，本督此次去江南，就是奉旨查办此事，牵扯到的一众官员全都捉拿了。 江南简家是江南一代世家大族，也牵扯其中，谋利不少，如今经事之人已经全部捉拿。” 见柳烟柔始终没有说话，云北霄脸上的笑容都更浓了几分，接着道： “皇帝震怒，此次应该会严惩，涉事官员以及家族，最少也是个抄家流放。” 柳烟柔听着，眼睛都亮了，再也不能淡定的坐起来，问道：“那侯府呢？可会受到牵连？” 云北霄神色一滞，眸子微眯，问道：“你希望如何？” “能牵扯上吗？”柳烟柔问道。 暗暗想着，若不能的话，要不要想法子动动手脚。 “若我在这其中动手脚，让侯府也被牵扯上，会不会连累督公？” 听她这么说，云北霄脸上才重新有了笑容，一把将她拉到怀中，道： “江南简家是侯府本家，江南简家出事，侯府必遭牵连。” 柳烟柔脸上的笑都浓了几分。 虽说她一直都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影响到侯府，可事情没有落下帷幕之前，多少是有些担心的。 生怕这事对侯府影响太小。 此刻听云北霄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可下一刻，就听云北霄道： “不过应该也只是受些牵连，若能好好运作一番，也能令简绍被罢官褫夺爵位。” 不能抄家流放吗？ 柳烟柔下意识想问，又及时咽了回去。 她心里明白，毕竟是侯府，江南简家虽然是侯府老家，但分开也有三代，若侯府极力周旋摆脱关系，可能最多就是被陛下斥责几句。 这般想着，柳烟柔便道：“江南简家和侯府毕竟是同族，受到牵连是必然的，多谢督公告知。” “你准备怎么做？”云北霄问道。 怎么做？ 当然是落井下石。 看着侯府没落，看着他们跪在自己面前求着自己和督公在一起。 柳烟柔心情很好的勾住了他的脖子，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他胸前一下下的画着圈圈，凑近他唇瓣，吐气如兰： “督公想让柔儿怎么做，柔儿就怎么做。” 云北霄呼吸都停滞了，眸色越来越沉。 第67章 老夫人回府 “丫头，这可是你主动的！” 云北霄声音沙哑，翻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 柳烟柔心情好，勾着他的脖子，格外的配合。 心里更是有种别样的快意。 看着侯府大厦将倾，她却和督公颠鸾倒凤。 简绍知道了，怕是要找个歪脖子树上吊。 不过，真到那时，他就是不想吊，自己也会让人将他吊上去。 光是吊上去还不够，得在他要断气的时候再救下来。 让他缓口气再吊上去。 如此反复个百八十遍，才能勉强让她心里好受些。 柳烟柔的热情让云北霄格外受用，攻势也更猛烈。 云雨刚过。 ‘锵锵锵’ 房门忽然被敲响。 柳烟柔懒洋洋的缩在云北霄怀里，戳了戳他胸膛。 “督公，柔儿动不了了。” 云北霄低笑，温柔的抚了抚她的秀发，道：“进来。” 此刻敲门，除了暗卫就是寻巧。 “督公！” 柳烟柔吓得赶紧缩回了被子里，在他胸膛掐了一把。 怎么能让人进来。 被人看到如何是好。 云北霄无奈的看着今儿个格外大胆的小丫头，捉住了她作乱的手，道： “放心，敢乱看，本督戳了他的眼。” 刚进屋的寻巧听到这话，身子僵了下，连忙低下头，恭敬禀报道：“小姐，夫人刚派人过来，说是老夫人回府，让小姐去门口迎接。” “老夫人回来了？” 柳烟柔激动的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眼睛晶亮的问道： “已经到门口了吗？” “还没有，只是夫人接到消息，说是中午能到。”寻巧头也没敢抬的说道。 柳烟柔眼珠咕噜噜的转了转，眼底满是快要溢出来的恶意。 江南简家刚出事，老夫人就回来了。 “简馨呢？可有跟着一起回来？”柳烟柔又问。 侯府的人，就该整整齐齐的等着挨她的刀子。 当初，简绍和汤氏在老夫人寿宴上设计她和督公，为了不让简馨接触这些污糟的事情，特意将她支了出去。 一直到她被放出来，踏入了督公府彻底成了督公情人，老夫人和简馨才回来。 上辈子，她以为老夫人和简馨都不知道这事，在她们面前都尽可能的不表现出异样。 可后来，她被关在后院时才从当时已经成了大皇子妃的简馨口中得知，她们一直都是知道的。 当初老夫人带着简馨离开，并不是祈福，只是为了不让简馨沾染上这些污糟事影响嫁入大皇子府而已。 她就像个小丑一样，在她们面前拼命的掩饰着自己的不堪。 却不知，在他们心里，她就是个愚蠢的任人摆弄的傻子。 可不就是个傻子嘛？ 被骗一生，却还在自我感动，以为自己的付出能让侯府的人感激她记住她。 可结果呢？ 寻巧说道：“一起回来了，夫人已经命厨房做简小姐爱吃的菜了。” 柳烟柔眸子眯起，唇角缓缓勾起冷笑。 她记得，简馨这次跟着老夫人去祈福期间认识了一个穷书生。 回来后就要死要活的要嫁给这个穷书生，气的汤氏大病了一场。 她那会儿为了讨好汤氏和简绍，主动担起了劝说简馨的任务，更是拿出自己所剩不多的银钱让那穷书生离开简馨。 穷书生只是看上了简馨的身份，在确定侯府不会同意他和简馨在一起后，其实就已经萌生退意，得到柳烟柔给的银子，更是二话不说就远离了简馨。 可简馨却以为是她拆散了他们，将所有的怒气都加注到了她身上。 督公还在时，简馨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一口一个嫂子的喊她，感谢她当初帮忙点醒了她，才让她没有跟着当初的穷书生过苦日子，才成了大皇子妃。 可等督公出事，她被栓后院后，简馨却特意从大皇子府回来，折磨了她整整两天。 那时她才知道，简馨竟然一直都在恨她拆散了她和穷书生。 她说若不是因为她，她可以和喜欢的人相守一生，而不是和一个不爱的人相敬如宾。 说她根本不稀罕当大皇子妃，她只想要和爱的人长相厮守。 她拿热油淋在她身上，拿匕首划在她脸上。 那种痛苦，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柳烟柔都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想要报复。 云北霄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皱眉握住了她的手，道： “退下吧。” “吱呀——” 房门重新关上。 云北霄垂眸看着柳烟柔笑的阴鸷的样子，担忧的捏紧了她的手，眸子危险的眯起，眼底满是杀意。 永昌侯府，真的让人忍不了啊！ 柳烟柔吃痛，抬头水汪汪的双眸看着云北霄，声音娇娇柔柔的，“督公，你捏痛柔儿了。” 云北霄回神，眸底杀意瞬间散尽，柔声道： “你身上还疼吗？” 柳烟柔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低下头整个人都恨不得全都埋进被窝里，含含混混的咕哝着撒娇。 “还说……都是你害的。” 不说还好，这一说，只觉得腰腿酸软的厉害。 “那就休息好了再去吧。” 云北霄低笑，手放在她小肚子上，轻轻的揉着，“这里面呢？还疼吗？” 柳烟柔生怕他再进一步，紧张的连忙拉住他的手，乖巧的摇头。 “不疼，一点都不疼了。” “那这里呢？” 他的手又放到了腿根。 柳烟柔浑身都僵住了，赶紧摇头，“不疼，也不酸。” 可千万别再揉了。 云北霄挑眉，“是吗？看来本督还是不够卖力啊。” 说话间，整个人忽然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第68章 这礼物本督很喜欢 柳烟柔还以为他还要来，吓得心都漏了一拍，赶紧推着他摇头道：“疼，很疼的，又酸又疼。” 可千万别再来了。 “噗——” 云北霄忍不住的低笑出声，刮了刮她的鼻尖，道：“瞧你吓得，放心，本督逗你的。” 柳烟柔松了口气，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 “督公就知道欺负人。” “好好好，不欺负你。” 云北霄说着，拉了被子给她盖好，“好好陪本督睡一觉。” “可是……” 柳烟柔想说她还得去迎一下老夫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乖巧的点头嗔道： “那督公不许乱来。” 迎什么迎，她配吗？！ “好。” 云北霄嘴上答应着，可手却不老实，一会儿给她揉揉肚子，一会儿又揉揉腿根，时不时的又轻抚过心口。 柳烟柔捉了几次没捉住，也便放任他了，整个人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醒就对上云北霄低笑的眸子，脸一阵羞红，问道：“督公，什么时辰了？” “还早，刚过午时，饿了吗？” 云北霄话音刚落，柳烟柔肚子就传来一阵声响。 柳烟柔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声音小若蚊蝇。 “那个，有一点点。” “那就起来吧。” 云北霄说着，就掀开被子拉了她起身，拿了肚兜往她身上套。 即便是已经许多次了，柳烟柔也依然不习惯被人这样看着，连忙拉了被子盖上，红着脸道： “那个，我自己来。” 云北霄低笑了声，坐在床边由着她躲在被窝里穿好衣服，等她下床的时候，伸手扶了她一把。 柳烟柔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下意识没敢去扶。 可刚下床，腿就是一软。 云北霄伸手便将她揽到了怀里，蹙眉道： “今儿个别去了，她还不配你去请安。” 柳烟柔也没想到放肆一回，后果竟然这么严重。 下床都困难。 寻巧端了饭菜进来放下就退下了。 闻到饭菜的香味，柳烟柔肚子又一阵不安分的叫声。 云北霄打横抱起她去洗漱，又将她抱到餐桌前。 柳烟柔被猛然抱起，下意识的抱着他的脖子，不好意思的咕哝着。 “我可以的。” “是吗？腿不酸了？”云北霄作势要将她放下来。 柳烟柔又下意识的抱紧了他脖子。 云北霄低笑，“这么舍不得本督？” 柳烟柔脸红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乖巧的窝在他怀里不再说话。 餐桌上的吃食全是柳烟柔爱吃的，再加上的确饿狠了，柳烟柔吃的格外香甜。 云北霄撑着脑袋看她，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伸手就给她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 这时，寻巧急切的声音传来。 “小侯爷，你不能进去，我们小姐身体不适！” 柳烟柔吃饭的动作顿住，扭头看向云北霄。 却见他动都没动一下，根本没有回避的意思。 柳烟柔微微蹙眉，道：“督公能不能回避一下。” 她不怕简绍知道，甚至会故意顶着暧昧的痕迹去他面前刺激他，可被抓个正着就只会让彼此尴尬，实在没什么必要。 云北霄挑眉，眸底闪过一抹冷色，拿起筷子吃饭，直接用行动拒绝。 “督公……” 柳烟柔无奈的看着他，还想再说什么，简绍却已经冲进来了。 “柳烟柔，祖母回府，你竟然连面都不露……” 高昂的带着怒气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简绍脸上怒气还没尽收就变成了惊恐，后背都汗湿了一层。 “督、督公……” 不是说督公去江南了吗？ 为何会在这？！ 他这几日过来被拦住，是不是都是因为他在这？ 简绍脸色不住变换，一时精彩极了。 云北霄淡淡睨了他一眼，悠然吃饭，对柳烟柔道： “还不夹菜？” 柳烟柔怔了下，随即明白了督公的意思，眼底染上笑意，顺从的给他夹菜。 她倒要看看，简绍要怎么应对眼下情况。 像他这种自私自利为了权势能抛弃一切的男人，她当着他的面倒在督公的怀里，他怕是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正这么想着，云北霄就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 “啊——” 柳烟柔惊呼，无奈的嗔了他一眼，手悄悄在他腰间掐了把，却乖巧的没有动弹。 她低垂着眸子，似是不敢看简绍的样子，余光却一直在他身上，低垂的眸子里满是旁人看不到的幸灾乐祸。 简绍怎么也没想到，云北霄竟然敢这么放肆，当着他的面就……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打他的脸。 他就是不喜欢柳烟柔，甚至是巴不得云北霄迷上柳烟柔，夜夜来柳烟柔这里。 可前提是，他是无辜的被隐瞒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当着他的面！ 简绍双拳紧握，只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不管做出什么反应都不对。 若愤怒…… 云北霄会怎么对付他。 就云北霄这种人，他要是敢表现出愤怒，说不定会直接将他关进慎刑司！ 可若不怒，将柳烟柔拱手奉上，柳烟柔又怎么想他，又岂会信他之前所说，甘心被他利用？ 好半天，简绍都没做出反应。 整个人仿佛被眼前的情形打击到了一般呆呆的站着。 柳烟柔瞧着他那样子，心下冷笑，若不是足够了解他，怕是还真以为他被打击到了。 他这会儿这般模样，想必也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和她装是吗？ 她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帕子，就开始哭了起来。 “呜呜呜……夫君你终于来了……夫君，救我……督公他……呜呜呜呜……夫君，救我啊……” 云北霄低头看着柳烟柔那没有丁点眼泪，却哭的凄惨无比的样子，哪能不知道她是又玩上了，有些无奈的在她屁股上抓了一把，面上却不显的配合了起来。 他斜睨了眼简绍，冷哼道： “怎么？本督只是想让她给本督夹个菜而已，小侯爷这就不愿意了？之前不是还给本督传话，说本督若是喜欢，随时可以召唤她的吗？” 说话间，修长的手指在柳烟柔脸上摩挲着，手指擦了她眼角不存在的泪，放在唇边舔了下，轻叹道： “啧啧啧……这眼泪流的，不过，本督就喜欢看美人儿落泪。” “简小侯爷，这礼物本督很喜欢。” 云北霄邪魅的目光落在简绍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简绍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再看的恭敬道： “不知督公在这，我，我便不打扰了！” 他说着转身就走，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似是受尽屈辱却不得不妥协的样子。 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哄柳烟柔，才能让她原谅他。 柳烟柔一看他那样子，心下冷笑，在云北霄腰间拧了下，示意他开口。 “放肆！” 云北霄低喝，垂眸看着柳烟柔，眼底满是宠溺。 这丫头，真是越发胆大了。 简绍却吓得浑身一僵，以为自己惹怒了云北霄，腿都有些软了，下意识道： “督公恕罪！是微臣打扰督公了，微臣这就走。” 云北霄捏住柳烟柔作乱的手，头也没抬，冷哼道： “以后这院子少来。” 这么个恶心玩意儿，还是别出现碍丫头的眼了。 第69章 利用完本督就想扔? “是。” 简绍低眉顺眼的离开。 身后是柳烟柔委屈的哭声，“夫君……夫君，你不能这么对我……夫君救我……” 还有云北霄邪魅的声音： “怎么的？本督让你不满意了？这么喜欢他，想去找他？” 简绍脚步加快，等离开听雪苑，眼底就染上了笑意。 柳烟柔还真是好本事，竟是真将云北霄这阉人笼络住了。 不过经此一事，他又得想法子重新哄柳烟柔这贱人了。 简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直接去了老夫人院里。 汤氏见他一个人回来，就忍不住怒道： “柳烟柔呢？祖母回府她都不出来迎接！她想干什么？” 简绍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恭敬的朝老夫人施了一礼，道： “祖母，柔儿病了，实在下不来床，还请祖母见谅。” 汤氏还要再发作，听到简绍这么说，忽然明白过来，跟着道： “瞧我这记性，老大媳妇这两日的确身子不好，今儿个想必也是病的重了，没能给母亲请安，还请母亲见谅。” 简老夫人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低垂的眸底闪过一抹了然，点头道： “身体要紧，绍儿多关心关心自己媳妇，等她身体好些再来请安也不迟。” “是，孙儿知道了。”简绍恭敬道。 简馨乖巧的坐在简老夫人身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心下微微疑惑。 母亲和哥哥以前可从不会替柳烟柔说话，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看来自己不在这段时间，府上的确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还有这次去祈福也是奇怪，祖母竟然刚过寿辰就要去庙里祈福，还非要带上她一起…… 简馨压下心底的疑惑，挽着简老夫人的胳膊，忧心道：“多日没见大嫂，竟是不知嫂嫂病倒了，祖母，我想去看看大嫂。” 尹秋影自简绍出现，目光就黏在了他身上，听到简馨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跟着道： “我和妹妹一起吧。” “不行！” 简绍立马拒绝道，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尹秋影看向简绍的目光有些幽怨，她就知道，他心里果然还是有柳烟柔那贱人的。 说什么只爱她，不过是在床上骗她的。 尹秋影呡了呡唇到底是没有多问，可简馨却不会顾忌太多，她眨巴着眼，一脸天真无辜的问道： “为什么不行啊？大嫂不是病了吗？我去看看她不可以吗？” 简绍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太过激烈，当下收敛情绪，笑道： “你嫂子病着，需要好好休息，你就别去打扰她了，等她好了你再去看她。” 这话合情合理，简馨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她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自家哥哥自己了解，他根本就不喜欢柳烟柔，也根本不可能关心她。 简老夫人却是知道一些的，当下说道：“病了就好好歇着吧，请安的事不急。” 又拉着简馨的手道：“你一路舟车劳顿，就别瞎折腾了，回去好好休息，等你嫂子好了，你自然就能看到她了。” “好，都听祖母的。”简馨乖巧的说道。 看着众人又说起其他事情，简绍松了口气。 汤氏看着他那样子，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 母子两到了外面。 汤氏问道：“怎么回事？” 简绍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他在。” 汤氏瞬间了然，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冷哼道：“算她还有些作用，你瞧着如何？那死太监是否真的对她感兴趣？” 想到什么又问：“你表现如何？她会不会怀疑？” 提起这个，简绍面色沉了沉，却是哼道： “母亲放心，定叫她乖乖听话。” 虽说现在事情的确有些脱离掌控，但他相信，只要他肯放低姿态去哄柳烟柔，她就逃不过他手掌心。 之前他只是表现的稍微好一些，她就有了原谅他的趋势。 相信自己只要表现的对她更好一些，她就能体谅自己，为自己所用。 汤氏却有些忧心，“真能行吗？” 想到柳烟柔之前作天作地的架势，有些害怕道： “她会不会闹起来。”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道：“不行，这事儿得好好谋划一番，你这样……” 汤氏拉着简绍好一通嘀咕。 简绍越听眼睛越亮，不住点头。 听雪苑。 简绍离开后，柳烟柔就要从云北霄怀里起来，却被按住动不了。 “督公？” 柳烟柔娇娇柔柔的唤了声。 云北霄按着她在自己腿上坐着，轻笑道：“怎么？利用完本督就想扔？” “敢拧本督？胆很肥啊。” 柳烟柔心头一跳，下意识求饶，“督公恕罪，臣妇……” “嗯?” 听着他上扬的有些不悦的语调，柳烟柔连忙改口，“柔儿错了，柔儿下回不敢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每次这般回话时，声音里的娇媚总能令云北霄格外愉悦。 他唇角勾笑，轻哼道：“既是错了，那便要罚。” “啊？” 柳烟柔浑身一个激灵，脑海里浮现出上次他说这话时，自己挨的罚。 那可是被各种姿势折腾了一晚上的惩罚。 到现在腿都还是软的。 “能……能不能不罚。” 柳烟柔低头抓紧了衣摆，委屈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云北霄看着她都快要被自己欺负哭了的模样儿，心头一热，喉结滚动，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冲动。 柳烟柔见他不说话，连忙就要起来行礼认错。 这是上辈子跟着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他沉着脸不说话就是生气。 每每这时候，她都会格外的小心翼翼，会一个劲的认错。 可他真的特别难哄。 她没有一次成功将他哄高兴过。 几乎每一次，她只要低头认错，他就会越发生气，最后扔下筷子就走。 可她哪怕知道求饶只会让他更生气，也不敢不求饶。 可这一次，她只是动了一下，就被按了回去。 他声音嘶哑，似是在努力的压制着什么东西一般，看着她的目光都冒着火。 “别动。” 柳烟柔察觉到了，同时也感觉到了他一柱擎天的可怕，顿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脸红的滴血，身子僵硬着，只觉得腰腿更酸更软。 可这样坐在他腿上也不是个办法，它一直这样直挺挺的站着，根本没有退下的意思，让她格外紧张。 “督公，要不柔儿坐椅子上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她又要被吃干抹净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出屋子了，再不出屋子，侯府的人指不定还以为她在干什么，万一跑过来看就不好了。 “别动。” 云北霄嘶哑着声音，递了筷子给她： “给本督夹菜。” 柳烟柔接了筷子，颤抖的给他夹菜。 可光是放到碗里还不够。 “嗯？” 云北霄看了眼碗里的菜，轻笑道：“不乖的话，本督可要罚你了。” 柳烟柔认命的，动作都不敢太大幅度的又从碗里夹了菜喂他。 心砰砰跳个不停，耳尖都红透了。 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 心里更是一个劲的疯狂尖叫：督公怎么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吃饭都要她喂？ “嗯？本督下巴上可没长个嘴巴。”云北霄低眸看她。 柳烟柔抬头就见自己正夹着一根青菜，拼命的往他下巴上塞。 柳烟柔一个激灵，动作极为快速的塞到了他微张的嘴里。 “……” 云北霄脸黑了下，无奈的笑着吃下，按住她的脑袋，狠狠噙住她的唇。 柳烟柔整个人都呆住了。 脑海里都冒了烟，烟圈一圈一圈的盘旋往上，直到被放开坐在板凳上，脑子都还晕晕乎乎的。 “好了，罚也罚了，乖乖吃饭吧。” 云北霄低笑着给她夹了她最喜欢的奶汁鱼片。 “罚了？” 柳烟柔脑袋还晕晕乎乎的。 “这就罚了？不是该……” “该怎么着？”云北霄笑着看她，在她额头上点了下，“小丫头脑袋里成日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我……” 柳烟柔一句话也不敢说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天啊，她刚才是脑子被门夹了吗？怎么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督公肯定要笑话她了。 悄悄扭头去看他，刚好对上他含笑的带着些逗弄的眸子。 柳烟柔一个激灵，连忙低头。 云北霄看的好笑，心情格外好的继续给她夹菜。 柳烟柔根本不敢看他，夹什么吃什么，腮帮子都吃的鼓鼓的，实在吃不下了，才委屈巴巴的看向了云北霄。 云北霄拿了帕子，给她擦嘴角，无奈道： “吃不下就别吃了，怎么还委屈上了，怎的比小时候还胆小。” “小时候？” 第70章 柔儿，我不能没有你 柳烟柔怔怔的看着云北霄。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起她小时候了。 可她小时候人在青州，根本没来过京城，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莫不是…… 督公将自己认成了别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柳烟柔心里就是一阵止不住的酸涩。 可细细想来，处处都透着端倪。 以督公的权势地位，哪怕他是太监，也会有女人为了权势嫁给他。 更别说，他身体根本就没有问题。 他只要想要，根本不会缺女人，压根就没必要是自己。 她要什么没什么，还已经嫁过人，督公凭什么倾心于她。 除非，督公有个爱而不得的人。 他在透过她看那个让她爱而不得的人。 那他得有多爱那个女人啊。 柳烟柔心下苦涩，一阵压制不住的嫉妒，面上却尽可能的没有表现出来。 这样也好。 只要督公好，哪怕他心里住着别人，只是拿她当替身，也没什么的。 况且，重活一世，她只想赎罪，只想督公好好活着而已。 至于督公心里住着的人是谁？ 又有什么要紧呢？ “督公介意和柔儿说说她小时候吗？”柳烟柔问道。 云北霄却是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道：“她呀，小时候特别调皮，可不似你现在这般乖巧。” 那年，她十二岁，他亲眼看着她爬墙出府玩，差点儿摔下来。 要不是他恰好在，给她当了肉垫，她怕是要摔疼了。 可这小没良心的，爬起来扔给他一锭碎银就跑，连问他有没有伤着都不曾。 还是她哥哥跑来问他要不要去看大夫。 想起这些事，云北霄脸上笑意都更浓了些。 柳烟柔瞧着，心下越发苦涩了。 她看的出来，督公是真的爱极了她。 “能得督公这般喜欢，她真幸运。”柳烟柔忍不住的喃喃了句。 话出口就后悔了。 督公喜欢谁，是他的自由。 她有什么资格过问。 “是吗？” 云北霄脸上的笑更浓了，起身打横抱起她，大阔步走到床边放下，笑道： “该上药了。” 柳烟柔浑身一僵，哪里还能顾得上心里头的那点儿苦涩，连忙压住衣服道：“不用，我自己来。” “放心，本督今儿个不碰你。” 云北霄的动作格外温柔的替她上了药，拉了被子给她盖好，坐在床边看着她，道： “本督今晚就要离开了。” “这么快？”柳烟柔下意识道。 听着她这不舍的话语，云北霄心底里原本的那点儿烦躁都消散了些，解释道： “回京的车队马上要到城外了，本督若不回去，怕是会有人嚼舌根。” 柳烟柔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起来。 “可是，简绍看到了你。” 督公应该是秘密来找她的，如今却被简绍看到。 简绍是大皇子的人，他若将这事告诉大皇子，大皇子会不会以此为借口攻击督公？ 看出她的担心，云北霄心情更好了。 “放心，他不敢！” 见他这么说，柳烟柔稍稍放心了一些，刚要说话，就见云北霄脱靴子。 当下就紧张起来，“督公，你说了不碰……” 说话间，云北霄已经上床，将她搂在了怀里。 “乖，本督抱一会儿就好，晚上要赶路，现在需要补觉。” 感觉到身边男人真的没有下一步动作，柳烟柔这才放下心来，被他搂在怀里，也渐渐有了睡意。 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夜里了。 督公已经离开。 许是上了药的原因，柳烟柔腰腿也不那么酸软了，只是身上青紫的痕迹却没那么快消散。 坐在铜镜前，看着脖子上好几块红色的痕迹，柳烟柔就忍不住低笑出声。 寻巧进来伺候，又端了饭菜进来，将侯府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这几日督公在，柳烟柔几乎很少出屋子。 寻巧没什么事也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对于侯府的事情，柳烟柔也的确没怎么过问。 听说简馨和尹秋影要来见自己，被简绍拦住，柳烟柔就一阵叱笑。 “他可还真是有够怂的。” 这会儿，她也算是理解了督公说的他不敢是什么意思了。 这么怂的一个男人，在不牵扯他利益的情况下，根本不会主动做些什么。 督公在他这，他说不定还高兴呢，觉得自己距离拿捏住督公越来越近了。 “既然他们这么想见我，那我便明早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柳烟柔轻轻摩挲着自己脖子上暧昧的痕迹，唇角勾起抹邪魅的笑。 寻巧看着，忽然就笑了。 柳烟柔疑惑的看她。 寻巧连忙收敛，道：“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和督公越来越像了，笑起来的样子都几乎一样了。” 柳烟柔怔了下，忽然也笑了起来。 她和督公像不像她不知道，但是，督公每次要对付别人的时候，的确笑的很邪魅。 “对了，香兰和苏力是不是快回来了？” “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再有三天能到。” “记着些，到那天咱们一起出城去接，他们这次办成了件大事，是咱们的大功臣。”柳烟柔笑着道。 两人上次送回来的那批胭脂水粉卖的格外好。 几天的功夫，自己的小小胭脂水粉铺就已经焕然新生。 王掌柜也是个能耐人，每天只分别放出二十份牡丹花冻口脂和金玉颜胭脂，以至于每天想买的人都一早来排队。 而这些人也不可能只排队，期间自然是要看一些其他款式的。 短短时间，胭脂铺的生意就翻了好几番。 想着这些，柳烟柔心情就很好，又开始思索着让香兰去管理胭脂铺的事情。 正想着，屋外就忽然响起了素琴急切阻拦的声音。 “小侯爷，我们小姐已经歇下了！” 素琴素琪几个是知道柳烟柔屋里有人的，这几天都格外的警惕。 哪怕是夜里，门口都有人守着。 这会儿看到简绍过来，立马大声阻止提醒柳烟柔。 可以往每次都会直接离开的简绍，这回却一把推开了素琴。 他一手提着酒瓶，大口的往嘴里灌着，喝的酩酊大醉脚步踉跄的往里面冲。 “滚，别拦着我，我要见柔儿……柔儿……我的柔儿……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柔儿……” 第71章 想要一个他的孩子 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动静，寻巧皱眉，阴沉着脸道： “奴婢这就去打发了他。” “不用。” 柳烟柔淡淡说道，起身往外走。 她大概知道简绍的心思。 无非就是怕她真的看清了他的为人，再也没了利用她的机会，所以等云北霄一走，立马就过来找存在感了。 柳烟柔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拎着酒坛子，似是喝的酩酊大醉，打着摆子站都站不稳的简绍，神色冷淡，嘲讽的笑道： “小侯爷这是何意？” 简绍原本早想好了该怎么哄柳烟柔，才能让她觉得他也是被逼无奈。 可此刻面对她这冷淡的样子，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心里一阵怒火。 他是真的不明白柳烟柔哪里来的底气！ 明明是她对不起他！ 她和云北霄在一起给他带绿帽子，应该是他发火，她跪着求他原谅才对！ 可怎么就变成了他卑躬屈膝的去讨好她！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不然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柔儿，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简绍摇摇晃晃的往前扑，似是要将柳烟柔抱在怀里一般。 寻巧沉着脸，直接就要拦在柳烟柔前面。 柳烟柔却一把拉住了她。 冷冷的看着简绍靠近，眉宇间满是嘲讽。 就简绍这样的，别说是装醉了，就是真的醉了也不可能靠近她。 他现在这样子，不过是做样子给她看而已。 她就是站着不动让他抱，他也不会抱，更不敢抱！ 果不其然。 简绍在距离她还有两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在原地打着摆子，双眸通红的看着她，口中不住的喊着： “柔儿，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也是没办法啊柔儿……” 柳烟柔始终淡淡的笑着，看着他装醉，眉宇间的嘲讽毫不掩饰。 她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当着满院子下人的面，透露出一句她和云北霄在一起的事实。 “柔儿……我真的没办法……” 简绍一句句的重复着，见柳烟柔半天都不接茬，心里不住怒骂的同时，只好自己抬脚往屋里走。 “柔儿，我们上屋里说好不好，我们……” 柳烟柔没动，嘲讽的道：“小侯爷这是想在我这过夜？” 简绍身子一僵，原本打定主意拉着柳烟柔进屋诉说自己的不易，让她原谅他，乖乖跟着云北霄的…… 此刻，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督公可不好惹！ 他明确说了不让自己来听雪苑，可自己却在他刚走就来了。 这也就罢了，若他敢真在这过夜，督公岂会放过他？ 简绍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屋里走，醉醺醺的道： “柔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柳烟柔嗤笑了声，抬脚跟着进屋，却压根不说挥退丫鬟的话。 简绍嘟嘟囔囔的重复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柳烟柔没有丝毫挥退下人的意思，脸色沉了沉，故意装醉胡乱的挥舞着手吼道：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要和柔儿单独说话！” 素琪素来是个暴脾气的，气的立马就要上前和他理论，被素琴一把拉住，等着看柳烟柔的意思。 柳烟柔冷笑的看着简绍，淡淡道：“你们都退下吧，寻巧留下就行。” 素琴和素琪原本还不放心，见寻巧留下这才放心退下，却还是生怕柳烟柔会吃亏的守在门口。 “说吧。” 柳烟柔在主位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条斯理的呡着，斜睨了他一眼，道： “若还说什么爱我的话，就大可不必了，我长了眼睛，不瞎。” “柔儿，我真的……” 简绍还想再继续装醉说自己有多爱他，有多无奈，却被柳烟柔直接打断。 “行了，开门见山。” “柔儿……” “砰！” 柳烟柔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冷冷看着简绍。 简绍到嘴边的话不由的全都咽了回去，所有的计划被打乱，看着柳烟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柳烟柔理了理衣服，也不搭理他，就这样看着他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拿了块糕点继续吃了起来。 简绍好几次想要重新装醉都没能成功，只好放弃，苦着脸说道： “柔儿，我真的没办法，督公权势滔天，他想要你，我要是和他对着干，整个永昌侯府都得跟着倒霉。” “所以呢？”柳烟柔语气淡淡，“牺牲我，成全整个永昌侯府？” 简绍着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 “我……” 简绍一时语塞，看着柳烟柔，脸色不住变换。 柳烟柔不屑的撇了撇嘴，忽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懒得和他周旋，直接道： “行了，你也别装了，你不累我瞧着都怪累的。 你今儿个过来，无非就是想说让我忍一忍，好好的巴结讨好督公，为侯府铺路谋好处……” 简绍试图辩驳，“我真的喜欢你……” “够了！” 柳烟柔冷冷打断他的话，道：“十万两银子，我考虑一下。” 简绍脸黑了，压下心中不悦，说道： “柔儿，侯府没落，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况且，你是侯府女主人，和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必……” “那就没得谈了。” 柳烟柔打断他的话，神色淡淡的道： “十万两银子和督公的庇佑，小侯爷不妨回去仔细考虑一下。” “寻巧，送小侯爷离开。” “柔儿，我真的喜欢你……” 柳烟柔眸子危险的眯起，冷冷看着他道： “看来小侯爷是想留下过夜了，那便别走了吧，正好，我们夫妻自成亲起还未圆房，婆母可说了，希望我早日诞下侯府子嗣。” 简绍脸一下子就黑了。 若没有督公那话，他倒是愿意忍着恶心勉勉强强给她一个孩子。 可有督公那话在前，他怎么敢。 他要是今天在听雪苑过夜，明天说不定就会被抓去慎刑司。 他从来不怀疑督公的狠辣，督公要想对付他，随随便便一个理由都能让他脱一层皮。 “柔儿早些休息吧，我回去和母亲商量一下。” 简绍逃也似的离开了。 柳烟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厌恶，起身直接回了内室。 刚进屋，就听到了督公略有些冰冷的声音： “你就这么想要一个他的孩子？” 第72章 不哭，都是本督的错 “督公？” 柳烟柔惊讶的看着正好整以暇坐在床上的云北霄，眼睛一下子亮了。 “督公不是走了吗？” “走了岂不是看不到这场好戏了？” 云北霄朝她一步步走近，看着她的目光里是隐忍的怒气。 柳烟柔察觉到他的怒火，下意识的后退，轻声唤道：“督公……” 云北霄看着他后退的样子，眼睛都有些红了，又一步逼近，将她抵在墙上，盯着她惊恐的双眸，再次问道：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留下他？想要一个他的孩子？” “留下谁？” 柳烟柔傻傻的问道，脑袋一时有些混沌，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回来，又为何会这般怒气冲冲。 好在，她很快就想到了她刚才故意刺激简绍的话。 心里忽然有些委屈，“督公就这么想我？” 为何不信她？ 她都恨不得永昌侯府所有人去死了，又怎么可能会留下简绍过夜？ 云北霄心下一痛，语气软了几分，无奈道： “你留他过夜，本督都还没气，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你还没气！你都恨不得要弄死我了！”柳烟柔委屈的吼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云北霄怔了下，忽地就笑了，“瞧瞧，胆儿越来越肥了，都敢吼本督了。” 柳烟柔神色一滞，有些忐忑的看他。 见他眉眼里满是笑意，胆子又大了些，‘哼’了声别过头去不看他，嘟哝道： “是你先误会我的。” “好好好，是本督误会了。” 云北霄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乖，不哭了，这个给你赔罪。” 柳烟柔悄悄看了眼，‘哼’了声，别着头不去接，却用余光悄悄去看督公神色，悄然的试探着他的底线。 云北霄将她神色尽收眼底，笑了声，一把抱起她。 “啊——” 柳烟柔惊呼，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云北霄抱着她在床边坐下，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打开了匣子给她看。 看着匣子内的东西，柳烟柔错愕的抬头看他。 “这是？” 一个小小的玉瓶，瞧着像是药瓶，可又实在太精致。 最重要的是，这瓶子，她上辈子在督公书房内见到过。 只是当时瓶子里已经空了。 云北霄道：“神医谷谷主亲手做的，一日一粒，长久服用可百毒不侵。” “这……” 柳烟柔更加惊讶了，惊讶过后，就蹙眉道： “这么好的东西，督公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一个内宅妇人，实在用不到。” “本督还有。” 云北霄喜欢极了她此刻这想着自己的模样，倒出一粒药丸塞到她手中，低笑的说道： “一日一粒，记得服用。” 柳烟柔却整个人都呆住了，看着被放到手里的药丸，久久不能回神。 这药，她认识。 上辈子，督公每天都让她吃的。 可她那会儿对督公防备至极，只觉得这药肯定不是好东西，说不定就是督公想要控制她的毒药，又怎么可能乖乖吃。 所以除了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被逼着吃了一粒，之后就悄悄的埋到了花盆里装作已经吃过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事被督公知道了。 当时督公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接拿了一粒药丸就粗暴的塞到了她嘴里，双目猩红的朝她吼。 “纵使是毒药，你也得给本督乖乖的吃！” 从那以后，他就每天亲自盯着她吃，哪怕他偶尔没空，也会让贴身暗卫来盯着她吃。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督公死后，汤氏亲口说过的一句话： “你还真是命大，那么多次给你下毒都让你躲过去了。” 那会儿她满心愤怒，只恨不得生撕了汤氏，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 可现在看来…… 哪里是她命大，根本就是督公早早就让她百毒不侵。 可督公却因中毒，身体越来越差…… 柳烟柔蹙眉，神色越来越凝重。 云北霄以为她是不想吃药，温柔道：“可是怕苦？放心，这药谷主做的小，很好下咽，不会苦的。” “督公……” 柳烟柔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他。 看着怀中情绪明显不对的丫头，云北霄眉头紧蹙，柔声哄道：“还在因为本督误会你而委屈?好了，乖，都是本督的错。” “不，不是……” 柳烟柔声音有些哽咽。 “那就是有人欺负你了?”云北霄声音渐冷，“是简绍？” 柳烟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压根没听到他的话。 若上辈子，督公自己吃了这药，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虽说当时是因为大皇子登基，督公作为争权失败才被五马分尸。 可究其根本，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中毒。 他身体本就有问题，才刚好一些，就因简绍的算计而中了春药。 他将当时暗卫带来的唯一解药给了她就离开了，他自己却因为没有及时服下解药，又一次被伤了身体。 后来，她又一直戴着那个能令他身体出问题的镯子。 长久以来的毒素积累，最终导致了他后来的决策失误。 被算计，被抓，被五马分尸…… 可他若自己服下这药，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第73章 给老夫人请安 柳烟柔抱着督公的手更紧了，那明显不安的情绪，让他心下微沉。 心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云北霄眸子危险的眯起，冷声下令， “来人，去将简绍给本督废了……” 话刚开口，柳烟柔忽然抱住他的脖子，主动凑近，覆盖他的唇，吞没了他后面的话。 这还是两人真正在一起后，柳烟柔的第一次主动。 她一点点的撬开他的唇，哽咽着，摄取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酥痒的感觉袭遍全身，云北霄整个人都僵住了。 听到命令出来的暗卫们也都呆住了，傻傻的看着。 下一刻，就齐刷刷的闭眼转身退下。 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柳烟柔没有丝毫察觉。 她难得的主动，让云北霄格外受用，很快就化被动为主动。 这一吻持续了好久。 直到柳烟柔呼吸都困难了，这才放开了彼此。 她靠在督公怀里，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再睁眼已经恢复冷静。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伤怀无用，她要做的只有改变。 “让督公见笑了。” 她微微一笑，将药放到他手中，神色认真，“督公，这药督公更需要。” 云北霄蹙眉，“本督想要什么没有？给你你就拿着。” 柳烟柔却依然神色坚定的摇头。 若这药还有第二份，督公上辈子就不会中毒那么深了。 她直视着他有些不悦的眸子，认真的道： “督公好柔儿才会好，督公身边恶狼环伺，比柔儿更需要，况且，有督公作柔儿的靠山，也没人敢不开眼的给柔儿下毒。” 云北霄看着她，紧皱着眉，有些无奈，“丫头……” 柳烟柔主动勾住了他脖子，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药，必须是督公的！ 云北霄看出她的执着，没有再说话，只是离开的时候，将药交给了寻巧。 身后的暗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 “督公，那药是谷主特意给您配的，长期服用不止能百毒不侵，还能令督公养好身体。” 他们不知道督公忽然折回来是要将谷主刚给他的药给柳烟柔，要是知道的话，就是拼死也要拦着的。 谷主说了，那药非常难得，连续服用完一瓶，就可以百毒不侵，还能化解督公体内残余毒素。 这样的好东西，就该督公留着自己用，怎么能随便给别人！ 云北霄淡淡睨了他们一眼，冷哼道：“这话若敢传到她耳中，你们就不用跟着本督了。” 暗卫们不敢再多说，心里却依然觉得可惜。 但同时也更加意识到了柳烟柔在督公心里的重要性。 听雪苑。 “拿出来吧。” 云北霄前脚刚走，柳烟柔后脚就叫来了寻巧。 见寻巧还不愿说，柳烟柔神色严肃了几分。 “寻巧，你现在是我的人。” 寻巧迟疑了下，将药拿了出来，“督公说，要每日给小姐服用。” 柳烟柔接了过来，仔细收好，“放心，不会让督公罚你的。” 许是白天睡够了，又许是那瓶药的原因，这一夜，柳烟柔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直到很晚后才迷迷糊糊睡下。 等再起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软踏上一边吃着甜点一边看书。 至于刚回府的简老夫人，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压根不知简老夫人等人一早就在等着她去请安，准备好好的敲打她一番。 可他们左等右等，从晨起一直等到午饭后，也没等到人。 简老夫人气的不住的拍桌子怒骂不孝，尹秋影和诗婉婉等人跟着火上焦油的说柳烟柔这段时间的嚣张事迹。 简绍脸色难看，忍了又忍，道：“我去看看。” 再次来到听雪苑，简绍却迟疑了。 督公警告的话在耳边回荡，他在外面徘徊了半天也没敢进去。 “小姐，小侯爷在外面站半天了。”寻巧禀报道。 柳烟柔嗤笑了声，“不管他。” 简绍听到院子里柳烟柔的声音终究是没忍住怒火，冲进来道： “柳烟柔，为什么不去给祖母请安。” 柳烟柔淡淡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为什么小侯爷不知道吗？自然是腰酸腿软走不动。” 简绍脸色一僵，神色变换间隐去怒容，深情又苦涩的道： “柔儿，你可是怪我。” “你说呢？” 柳烟柔斜睨了他一眼。 简绍深深看着柳烟柔，又往前了几步，满是痛苦的道： “柔儿，对方是东厂督公，权势滔天，我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去和他抗争，可我是爱你的……” 柳烟柔顿时觉得口中的甜点都不香了，皱眉放下勺子，冷冷的看向他。 “简绍，你可真的是把无耻两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啊。” “你……” 简绍气竭，却不得不压制火气，软言软语道：“柔儿，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我死才开心吗？” “怎么会呢。”柳烟柔嗤笑。 单纯只是让他死，她可不会开心。 必须得让他失去一切，遭受折磨再凄苦绝望死去，她才会开心。 简绍却并没有理解她话中的冷意，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道： “我就知道柔儿不会舍得我去死的，那柔儿明早能不能去给祖母请安，祖母她老人家今早等了你一早，没看到你很失望。” “是吗？” 柳烟柔忽地笑了，嘲讽的看着简绍，问道：“你确定真的要我去给她请安？” 第74章 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简绍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可转瞬即逝。 他苦笑了声，道：“柔儿，咱们之间虽有误会，可祖母却一向疼你，她老人家回来了，你不去请安像话吗?” “原来，她一向疼我。” 柳烟柔感慨了声，眸子危险的眯了眯，看向简绍道：“好，我明早去请安。” 简绍这才放下心来，眼底划过一抹冷色。 也不再多留，当即就走了。 之前几次都让她仗着云北霄的势嚣张，害的母亲气晕好几次，更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这次就不信她还敢在祖母面前嚣张。 祖母这回可说了，要让她好看。 面对祖母老人家，她要是还敢嚣张跋扈，那就是不孝，传出去她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他却不知，柳烟柔看着他背影神色有多冷。 简老夫人疼她？ 真是笑话！ 没人比那老虔婆更心机深沉了，汤氏和简绍在她寿宴上动手，她岂会不知? 事后立马带着简馨去寺庙祈福，也无非是想坐享其成又不想沾染污名罢了。 这会儿回来也不过是看汤氏和简绍搞不定她，亲自回来以长辈身份压她。 既然都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她去请安，她不去怎么行。 “通知翠芜，让简绍今晚去尹秋影那边过夜，给简绍再下点药，让两人更疯狂些。” 寻巧立马下去安排了，亲自将药交给翠芜，看着简绍进了尹秋影屋里，这才回来禀报。 “小姐，按照您的吩咐，简绍今夜在尹秋影那。” 她眼底满是兴奋，“小姐是准备晚上去捉奸吗？” 柳烟柔笑着摇头，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脖颈上明显的暧昧痕迹，笑道： “为那么点儿事情影响睡觉太划不来了，明早再说吧，他们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寻巧不太明白。 不过，小姐要做什么，她只需配合就好。 简老夫人和汤氏等人得知柳烟柔第二天会来请安，又一次做好了为难她的准备。 可这一等，就又等到了日上三竿。 简馨昨儿个陪着等了大半天，今儿个又等了半上午，早就满肚子怨气，见柳烟柔慢悠悠过来，当即就阴阳怪气道： “呦，大嫂可算是来了啊，我们这些人可是足足等了两天了。” 柳烟柔看到她，就想到了她的那个穷书生相好。 当即就不客气的笑道：“简馨也回来了啊，怎么不见左永言？” 简馨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烟柔。 她、她怎么知道左大哥的？ “馨儿，什么左永言？” 汤氏和简绍简老夫人等人齐齐皱眉看向简馨。 简馨心下忐忑，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眸子闪了闪连忙就道： “什么左永言，我不知道，大嫂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柳烟柔笑盈盈的看着简馨，并没打算在这时候就将左永言和简馨的事情说出来。 她还等着简馨和左永言在一起，看着她和汤家闹掰，过她所谓的夫妻恩爱的好日子呢。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此刻拿来威胁简馨。 “是吗？” 她淡笑着走过去在空位上坐下，笑盈盈的看着简馨好一会儿，才似是发现自己说错了般，道： “瞧我，应该是记错了，你好歹也是侯府大小姐，怎么着也不可能和一个无权无势的穷书生私相授受、非他不嫁。” 见柳烟柔没有再继续，简馨这才松了口气，心虚的看了眼其他人，娇嗔道： “哼，大嫂就爱胡说八道。” 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 她竟然真的知道左大哥！ 她和左大哥的事情瞒的隐秘，除了身边的贴身丫鬟就无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简馨暗暗瞪了眼身边的丫鬟，吓得丫鬟连忙摇头，表示自己谁也没说过。 简馨也觉得她不敢背叛自己，可柳烟柔怎么知道的？ 她看向柳烟柔，眸底闪过一抹冷芒。 竟敢拿她和左大哥的事情威胁她，外人喊她一声小侯夫人，还真将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没有祖母母亲大哥的认可，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她！ 定要让她好看，后悔威胁她！ 柳烟柔将简馨神色尽收眼底，冷笑了声，一点儿也不在意。 汤氏深深看了眼女儿，似是要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可目光瞥到柳烟柔那随意的好似一点儿也没将他们当回事，连请安都不曾就去坐下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怒道： “柳烟柔，你……” 她正要说话，尹秋影却忽然指着柳烟柔惊呼， “大嫂，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这天气应该没蚊子才是，瞧着似乎是……” 她说着就欲言又止的看向了简绍，“难道是大哥？” 眼底却尽是幸灾乐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简绍昨天根本不可能在柳烟柔那边。 简越这两天和同窗出门了，简绍夜里一直在她那。 柳烟柔身上的痕迹，根本不可能是简绍留下的。 唯一的可能是，柳烟柔偷人！ 看着简绍阴沉无比的脸色，尹秋脸上笑意都更浓了几分。 柳烟柔这次完蛋了！ 简绍绝不会饶了她。 她的目光从简绍身上挪开，落在柳烟柔身上，眼底满是恶意。 上回她出事，闹的满城风雨，这次，她要柳烟柔也名声尽失，被千夫所指，被简绍休弃。 可却见柳烟柔神色淡淡，一点儿她预想中的心慌害怕都没有，反而笑盈盈带着些挑衅的看着简绍。 “夫君，弟妹问我脖子伤是怎么回事呢，你是不是该和弟妹解释一下？” 她目光落在尹秋影裹着围脖的脖颈上，脸上笑意都浓了几分。 昨晚安排简绍去找她，就等着这一出呢，没想到尹秋影比她还心急。 尹秋影见都这时候了，柳烟柔竟然还这般嚣张，当即就忍不了的道: “你自己脖子怎么回事，小侯爷怎么知道。” “他是我夫君，他知道不是应该的吗？” 柳烟柔似笑非笑的看着尹秋影。 尹秋影被看的不自在，下意识的道：“小侯爷昨晚又不在你那边，怎么可能知道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话没说完，就被简绍怒喝着打断，“弟妹！” 第75章 奸情败露 “弟妹！” 简绍黑着脸制止。 柳烟柔却是笑道：“哦？弟妹倒是知道的清楚，连小侯爷昨晚有没有在我房里都知道？怎么的，他不在我房里，难不成在弟妹房里？” 尹秋影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着急的说道： “你……你胡说八道！你……我……你这是污蔑！” 心下更是惶恐，下意识的去看四周众人的神色，生怕他们会通过柳烟柔这话怀疑什么，心虚的模样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柳烟柔嗤笑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弟妹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毕竟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柳烟柔！我和你拼了！” 尹秋影最怕别人提起这一茬，当即就要冲过去拼命。 柳烟柔不躲不避，看向简绍，道：“夫君这是要看着别人欺负我?” 简绍本是想看着柳烟柔被打，再装样子上前去拉架的，此刻也不得不上前，拦在了柳烟柔前面，沉着脸道： “我们房里的事情，就不劳弟妹操心了。” 尹秋影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简绍，委屈的眼眶都红了，指着柳烟柔道： “可她背叛你，她脖子上那痕迹只要不傻就能看出是……” “弟妹！” 简绍沉着脸打断她的话，“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弟妹操心了。” “可是……” 尹秋影还想再说什么，对上简绍阴冷的目光，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想不明白，简绍昨晚一整晚都在自己那，根本不可能和柳烟柔做那事。 他到底为什么替柳烟柔遮掩。 简绍目光阴沉的道：“我昨晚在听雪苑！” “小侯爷……” 尹秋影委屈的看着简绍。 他就算不能承认昨晚在她那边，也可以说睡在书房。 他只要咬死不在柳烟柔那边，这一次就可以按死了柳烟柔，给她按一个和人私通的罪名，让她名声扫地。 甚至可以休了她，让她再也无法仗着是小侯夫人作威作福！ “弟妹，这是我们大房的事情！” 简绍目光阴沉的盯着尹秋影，眼底满是警告。 尹秋影踉跄的后退了一步，苦涩的笑道：“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汤氏松了口气。 好在绍儿足够聪明，不然这件事闹开，对侯府没有任何好处不说，还可能得罪东厂那位，彻底将柳烟柔这颗棋子推开。 柳烟柔始终淡淡的笑着，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的担忧。 她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尹秋影身上，端起茶杯朝着尹秋影走去，说道： “弟妹，你想必是对我有些误会，这杯茶我敬你，咱们一笑泯恩仇如何？” 尹秋影抬头，脸上的嫉妒都没来得及掩饰，只觉得柳烟柔根本不可能这么好心给自己敬茶。 “你嫂子说的对，把茶喝了，以后好好相处。”汤氏阴沉着脸道。 就连简绍也道：“弟妹，你嫂子都退了一步了，你也退一步吧。” 尹秋影看着简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抬头看着屋顶逼退眼底的泪意，伸手就去接茶杯。 柳烟柔却忽然手一滑，一整杯茶水全都倒在了尹秋影衣服上。 “啊——” 她似是受了惊吓一般，连忙拿了帕子就去给尹秋影擦，却好巧不巧的扯开了尹秋影围在脖子上的围脖。 “啊——” 尹秋影惊呼的捂住了脖子，可那大片暧昧的痕迹，怎么可能捂得住。 “二嫂，你的脖子……”简馨指着尹秋影的脖子惊呼道。 “弟妹，你和二弟也这般激烈吗？”柳烟柔笑道。 尹秋影下意识点头，掩饰道：“当家的是有些……” 后面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说她和简绍有些不伦的关系，可到底是有脸有皮，哪里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论房中的那些事情。 况且，她本就心虚，更是不敢多说。 柳烟柔却早就没那些顾忌了，当即就笑道： “弟妹刚才指着我脖子上的痕迹大惊小怪，我还以为弟妹是个特别保守的人，没想到弟妹也……看来弟妹和二弟感情也很和谐呢。” 可屋里的所有人，却全都脸色难看的看着尹秋影。 简越这两天不在，这点众所周知。 可尹秋影却…… 汤氏脸色当即就难看起来，目光在简绍和尹秋影身上来回打转，哪还有不明白的，气的捂着心口差点儿摔倒。 简老夫人却还不知道简绍和尹秋影的事情，此刻面色阴沉一字一句的道： “越儿媳妇！你当真不知廉耻，说，那奸夫是谁……” “婆母！” 汤氏疾呼一声打断了简老夫人的话，然后看向简馨道： “馨儿，你先回去吧。” 简馨狐疑的看着尹秋影，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可听到汤氏的话，也还是乖乖的点头告退。 看着简馨离开，汤氏阴沉着脸看向柳烟柔。 “绍儿媳妇，你也回去吧。” 这么好的看热闹的机会，柳烟柔怎么可能放过，拿起一块点心，说道： “母亲，儿媳还没吃饭呢。” 汤氏隐忍着怒气说道：“你回自己屋里去吃。” “为什么？” 柳烟柔疑惑的眨巴着眼，丝毫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我觉得老夫人这里的点心格外好吃，婆母，你要不要再尝一个。” “……” 汤氏气的心口不住起伏，却也明白，柳烟柔肯定也看出了什么。 她这是故意不走，等着绍儿给她交代呢。 可她自己就先不干净，凭什么要绍儿给她交代！ 可偏偏，柳烟柔不干净这事儿，他们谁也不敢提。 怎一个憋屈了得！ “柔儿。” 简绍深吸一口气，说道：“柔儿，祖母和母亲应该是有话要说，你先回去吧。” 柳烟柔冷笑了声，放下点心，直接挑明道： “是说二弟妹脖子上那些痕迹吗？正好，我也想听听，毕竟夫君和二弟妹有前科在前……” 柳烟柔挑衅的目光在尹秋影和简绍身上扫过，眼底的恶意丝毫不加掩饰。 第76章 又五千两到手 尹秋影原本还心虚，听到柳烟柔这话，再也忍不住的指着她道：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们？你倒是说清楚，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少说什么小侯爷昨晚在你那，小侯爷昨晚根本就……” “二弟妹！” “越儿媳妇！” “尹秋影！” 简绍、简老夫人、汤氏几乎同时开口阻止。 尹秋影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三人，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汤氏和简老夫人竟然也在护着柳烟柔。 她们似乎也都知道些什么。 她们是不是都知道柳烟柔和人私通，却都护着她！ 尹秋影是冲动了些，可又不傻，哪还能不知道这里面怕是有天大的秘密。 最大的可能是，和柳烟柔私通的那个人他们根本惹不起，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甚至是替她遮掩…… “继续啊，小侯爷昨晚在哪？”柳烟柔笑嘻嘻的问道。 尹秋影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下意识的看向了简绍。 简绍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始终在柳烟柔身上。 他深吸了口气，尽可能的让语调柔和些的道： “柔儿，二弟妹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虽然之前我做了糊涂事，可我昨晚在你那，事后又去了书房。” 说在柳烟柔那边，是说给众人听给柳烟柔遮掩的。 至于后半句，则是说给柳烟柔听，解释他昨晚人在书房，并没有和尹秋影在一起的。 柳烟柔可不在乎他昨晚到底在哪。 她只是想将水搅浑，看着侯府的人倒霉而已。 她笑盈盈的点头道：“我当然没有怀疑夫君的意思，可弟妹却……弟妹糊涂啊，你这样让二弟如何自处，上回二弟都原谅你了，你这又……” 尹秋影脸色煞白。 哪怕是上回，她也是用了些手段才让简越原谅自己的。 若这次再让他知道…… 后果不堪设想！ 就连简绍也脸色难看至极，心中后悔自己为何就忍不住去找尹秋影，更怕简越知道这事……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他多次和简越示好，兄弟间的关系是缓和了些的。 可现在…… 若被他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柳烟柔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简越昨晚在府上。”汤氏病急乱投医道。 这话出口，简绍就知道要坏。 果然，就听柳烟柔道：“那让人叫二弟过来问问不就好了，也省的误会了弟妹。” 汤氏眼皮直跳，也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口快坏了事，着急道： “越儿今儿一早出门了……” 柳烟柔笑道：“那就等他回来再问。” 看那架势，竟是真要将这事捅到简越跟前去。 简老夫人虽然不知道简绍和尹秋影之间的事情，可看这会儿也明白过来，气的狠狠剜了尹秋影好几眼，同时看柳烟柔也更不顺眼了。 这贱人！ 原本绍儿设计将她送给云北霄时，她还于心不忍。 可现在看来，就该早点送！ 该早点让她被那死太监玩死才对！ “够了！” 简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冷冷看着柳烟柔道：“绍儿媳妇，你回去吧。” 柳烟柔依然不动。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你这是不孝！” 简老夫人眸子危险的眯起，直接一个不孝的大帽子就给她扣了下去。 “老夫人这话说的，孙媳只是想吃老夫人几口早饭而已，怎么就成不孝了，若真这样，那老夫人这边的早饭，孙媳可是一口都不敢吃了呢。 只是这样一来，孙媳就得重新开灶，开灶也得花银子…… 哎，老夫人、婆母、夫君想必也知道，我之前在相府就不受宠，陪嫁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破烂玩意儿，手里实在没银子，想必老夫人和婆母夫君也不想看着我饿肚子吧。” 这就是明晃晃的要银子了。 一时间，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烟柔身上，眼底的鄙夷都快要溢出来了。 汤氏直接就道：“昕月，给她二百两。” 昕月当即就拿了二百两银票出来给柳烟柔。 柳烟柔不客气的接了，却依然皱着眉，说道：“这染了绿色的水晶包想必是极贵的，儿媳还想多吃两顿呢，只二百两的话，怕是不够。” 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着尹秋影，将‘绿色’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你……柳烟柔，你别太过分！”汤氏怒道。 柳烟柔缩了缩脖子。 “儿媳只是想多吃个水晶包而已，婆母怎么就发这么大的火，难道婆母是舍不得？想将这些绿色的水晶包都留给二弟？” “你……” 这贱人，竟然威胁他们！ 一屋子的人，哪能听不明白柳烟柔话中的意思。 她分明就是在说，不给的她满意了，她就将这事捅到简越跟前去。 简绍想到柳烟柔之前张口就是十万两的事，深吸了一口气道： “柔儿想吃水晶包，为夫自当满足，等会儿就让人给柔儿送五千两银子去。” 五千两也不少了。 柳烟柔见好就收，起身直接朝简绍伸手，眨巴着眼，气死人不偿命的道： “柔儿现在就想吃呢。” 简绍又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怒火，让人去取了银票给柳烟柔。 柳烟柔拿了银票，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路过尹秋影时，对上她那嫉妒到扭曲了的神色，笑道： “弟妹可别嫉妒，谁让夫君最爱我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道： “哦，对了，我一早就看到二弟回来了呢，不知会不会来给老夫人请安。” 她说着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又停下，“啧……二弟来了呢。” 第77章 她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一屋子人，全都变了脸色，惊恐的看向了门口。 却一个人也没看到。 随即就听到了柳烟柔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呦，瞧我，竟是看错了呢，只是个小厮路过，哈哈哈哈……” 柳烟柔张狂大笑着离开了。 留下一屋子人脸色难看至极。 “放肆！不孝！” 简老夫人一手指着柳烟柔，一手捂着心口就要晕过去。 柳烟柔忽地停下脚步，扭头直勾勾的看着简老夫人，轻笑道： “老夫人是要装晕，给我按个不孝的罪名吗？那我可要出去好好说一说，让众人评判一下，看老夫人到底是被夫君和二弟妹气晕的，还是被我气晕的。” “你，你敢！” 心思被拆穿，简老夫人脸色更是难看。 “敢不敢的，老夫人大可以试试。” 柳烟柔不再搭理他们，转身走了。 寻巧连忙跟上，眼睛晶亮的问道：“小姐，你说这回老夫人和夫人会不会做主休了尹秋影？” 显然对刚才的热闹还意犹未尽。 “不会。” “都这样了还不休？是因为尹家吗？”寻巧有些不解。 柳烟柔冷笑道：“之前尹秋影和简绍的事情闹的纷纷扬扬都没休，这会儿更不会，而且尹家不会让尹秋影回去的。”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尹家并未对侯府动手，但也明显不再帮侯府。 两家之间算是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尹秋影留在侯府，尹家就不追究。 若尹秋影被休回尹家，尹家绝对会继续追究。 而侯府现在得罪了那么多人，哪里还敢得罪尹家，只会悄悄压下这事。 更别说还有简越那边。 若休了尹秋影，简越势必会知道简绍和尹秋影的事，兄弟两人必然反目。 留下尹秋影明显比休了好处多，简老夫人和汤氏以及简绍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会怎么选不言而喻。 正是因为这样，柳烟柔才会直接在这件事上作文章。 一是当场报了尹秋影意图害她给她身上按罪名之仇。 二来…… 当然就是为了讹侯府一笔了。 柳烟柔晃了晃手中的五千两银票，心情很好的笑道： “今儿个收获还不错，走吧，上街去。” 重活一世，柳烟柔已经没什么逛街的心情了，转了一圈就去了自己的胭脂铺找到了王掌柜。 “我想盘个铺子，你最近帮我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最好在正街，铺子要大一些，最好能有三层。” 王掌柜连声应着，问道：“小姐是打算扩张吗？” “嗯，准备再开一个铺子。” 胭脂铺最近生意很好，不过柳烟柔并没打算只做胭脂水粉。 服装首饰，胭脂水粉这些她打算都做起来。 争取做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进去，就能焕然一新的出来。 她脑子里有往后十年内的流行趋势，所以只要她肯做，再加上王掌柜和苏力等人帮衬，在这方面，她自信能做的很好。 当然，要做起来，投入也势必不会少。 不过也不怕，偌大侯府都在等着她薅呢。 “你先留意着，有门目了就来侯府和我说。”柳烟柔说道。 “好。” 王掌柜乐呵呵的应着，自家小姐如今对生意上心，他也格外欣慰。 青州苏家做生意起家，府上从主子到管事下人，人人都对做生意有着独到的见解。 苏力和王掌柜等人之所以能被挑来跟着柳烟柔，能力自是不差。 这几年，柳烟柔对生意不管不问，他们有劲无处使，心里多少都有些憋屈，如今看着自家小姐要大干一场，如何能不高兴。 王掌柜当即就如数家珍的说起了正街几个在他看来极好的铺子，道： “正好有几个铺子在转让，位置都很不错，小的这两天就去打听一下。” 柳烟柔笑着点头，问道： “王掌柜对这方面比较在行，这些铺子一年租金大概在多少？” “租金的话，一年最少也要两千两，不过小姐既是要做，最好是能买下来，买下来的话，应该需要五六万两左右……” 京城正街的铺子，从来都是有价无市，五六万两算不得多。 而且就算要买，也需要运气。 一般情况下拥有京城正街铺子的人，根本就不愿意卖。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 如忽然遇上了事，需要出手家产…… 不过即便是这种情况下，普通人没有门路想要拿下铺子，也千难万难。 不过王掌柜觉得，这对于柳烟柔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银子，青州苏家出来的人根本不缺。 至于权势，永昌侯府虽然没落，但也底蕴犹存，更别说还有相府…… 想到相府，王掌柜神色忽然顿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柳烟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家小姐到京城后，过的就不如青州自在了。 况且，小姐从青州带来的产业，被相府的人骗去了大半，又没有好好经营剩下的产业，手上的银子估摸着也用的差不多了。 王掌柜赶紧转了话音道：“不过也不着急，我们前期先租，等到做起来后再想法子买下来也不迟……” 王掌柜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柳烟柔的神色，见她神色无异，这才松了口气。 心里却一阵苦涩。 老爷夫人公子们要是知道小姐过的这么惨，不知该得多心疼啊。 柳烟柔却并没想太多，反而信心满满。 五万两银子，永昌侯府应该是能拿得出来的，得想个法子弄一笔。 也不知自己上次和简绍提的十万两的事他考虑的如何了。 不过不着急，督公回来了，江南简家的事情也即将要闹出来了，侯府要想不被连累，就只能来求她。 这十万两，侯府不想掏也得掏！ 这样一来，自己买铺子的银子就有了。 柳烟柔琢磨着这些，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王叔，当初我来京城时，爹娘给我的铺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在正街上。” 王掌柜苦笑的点头。 那可是老爷夫人给小姐最好的一家铺子，当初他奉命来京城置办的，花了好些心思才拿下。 可小姐刚到京城两个月，就将老爷夫人给的这些铺子交给柳夫人打理了。 没两个月，铺子里老爷夫人给小姐安排的人就被换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当时想找小姐，可根本连小姐的面都见不到。 前段时间，苏力带着他们来重新接手铺子，却只接手回来了两家，那时他才知道，另外的三家铺子，早已不在小姐手上了。 那是老爷夫人给小姐的最好的三家铺子，一家位于正街，另外两家虽不在正街，位置也是极好。 总价值最少十二万两。 而老爷夫人当初给小姐置办这些东西时，花费的可远远不止十二万两。 青州苏家虽然有钱，却是商贾，来京城置办铺子极为艰难，请人吃饭走动关系的花费都要赶得上这些铺子的总价值了。 可这些，最后落在小姐手里的却只剩下了最小最偏的两家。 王掌柜自从知道后就没少心疼，此刻提起，也依然愤怒。 可却尽可能的掩饰着，没有在柳烟柔面前表现出来。 柳烟柔以前对生意不上心，只隐约记得在正街有一家，但具体的并不知道，此刻得到确切的答案，眸子就不禁危险的眯了起来。 她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柳烟柔和王掌柜简单说了几句，问了自己之前那个铺子的位置，就带着寻巧和素琴过去了。 第78章 我想姐姐了 京城正街的热闹，远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 尤其是能在这里消费的，基本都非富即贵，出手也相当阔绰，所以这一片的铺子，一直都是有价无市。 以前柳烟柔不在意这些，也不懂这些铺子的贵重。 如今想来，青州的爹娘真的为她操碎了心，可她却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心意。 将这些铺子都便宜了别人。 想到她初到京城那两年的所作所为，柳烟柔心里就一阵阵堵得难受。 时不时的看看天空，才能逼退眼底的热泪。 她想青州的爹娘和哥哥们了。 真的很想很想。 素琴注意到了柳烟柔的不对，担心的问道: “小姐，你没事吧。” 柳烟柔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家银楼上，冷笑出声。 “万庆银楼……” 这家银楼，上辈子可是很红火的。 可她却不知，这竟是柳夫人从她手里抢去给柳清婉的！ 柳烟柔眸子危险的眯起，抬脚正要过去，就见万庆银楼门口一阵吵闹。 几个店小二模样的人推搡着一个少年出来，满脸鄙夷不屑的嚷嚷着： “滚滚滚！竟敢来我们万庆银楼撒野，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东家可是当朝状元爷，东家夫人更是相府千金！” “状元爷不少，可刚高中就被陛下赐宅子，还娶了相府千金的有几个！什么东西，竟也敢来撒野！赶紧滚！” …… 被推搡的少年踉跄了好几步摔倒在地，气的大骂的爬起来，指着他们就道： “胡说八道，这铺子分明就是我姐姐的！滚开，我要去找我姐姐！” 可他刚爬起来，就又被推倒了。 几个小厮笑的张狂。 “笑话！堂堂状元爷，相府千金！会抢你姐姐的东西？” “你可别说相府千金是你姐姐……哈哈哈哈……笑死我们，我们夫人就在楼上呢，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滚滚滚，赶紧滚！” “什么玩意儿，跑到我们万庆银楼撒野！今儿个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几人说着就又一次推倒了少年，对着少年就要动手。 “兴平！” 柳烟柔急的大喊，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眼里更是迸射出让人心惊的杀意，。 可她刚要冲过去，一辆马车忽然疾驰过来。 眨眼就要撞过去。 殴打的店小二早就四散逃开，被推到在地的少年却一时半会的没能爬起来。 “兴平！” 柳烟柔脸都白了，想也没想就飞身冲过去拦在了少年前面。 “小姐！” 寻巧大惊，迅速冲过去护住柳烟柔。 同时一个飞踢，踹在了马脖子上。 马儿吃痛，朝着另一边歪去，柳烟柔和苏兴平险险避开。 “小姐！” 寻巧紧张的看着柳烟柔，确定柳烟柔没事这才放心。 而柳烟柔却紧张的看着跌坐在地上，还处于呆愣状态中的少年，声音哽咽小心翼翼的唤道： “兴平！” “姐姐？” 苏兴平怔怔的看着面前满脸是泪的柳烟柔，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再次不确定的唤道： “真的是姐姐吗？” “嗯，是姐姐……” 柳烟柔哽咽着，不住的点头。 眼前这个是苏家最小的孩子。 她来京城时，他才十岁。 三年不见，已是少年模样了。 确定他没什么大事，问道：“兴平，你怎么来京城了，爹娘和哥哥们也都来了吗？” 苏兴平原本还因为见到姐姐而激动，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蔫了下去，眼珠咕噜噜的转着，就是不说话。 柳烟柔哪还有不明白的，震惊的问道： “你自己跑来的？” 苏兴平不敢看柳烟柔的眼睛，咕哝着小声道：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姐姐。” 一句话，让柳烟柔眼眶再次热了，哽咽道： “你这傻瓜！想姐姐了不能写信吗？” “我……我……” “是谁！谁踹小爷的马，找死吗！” 怒喝声忽然响起，打断了苏兴平的话。 他后知后觉的看到了被踹到一边的马车，想起来刚才是有一辆马车即将要撞到自己。 是姐姐忽然冲出来，挡在了自己前面。 他急忙站起来，紧张的拉着柳烟柔检查。 “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 柳烟柔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看向了愤怒的来人，微微一怔，瞬间被怒火淹没。 “好大的威风！这么多人的大街上也敢纵马疾驰！今儿个要是伤着我弟弟，我要你的命！” 柳清婉铺子里的人欺负她的兴平。 柳青松的马车要撞死她的兴平！ 她不敢想，自己要是没有正好过来，苏兴平是不是就已经出事了。 “二姐？” 柳青松怔怔喊道，显然没想到踹自己马车的会是柳烟柔，随即就是大怒。 “柳烟柔，你找死，你竟敢踹我马车？” 可恶！ 污蔑家里不给她嫁妆，害的家里这段时间被人闲言碎语的议论。 就连他在学堂都受了影响，经常被问是不是苛待族中姐妹。 他早就想去找柳烟柔麻烦了。 没想到今儿个会在大姐的铺子门口遇到。 “柳烟柔，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几句话，害的家里……” “啪——” 柳青松不可置信的捂住脸看着柳烟柔，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二话不说就对自己动手。 “你……你竟然打我？” “啪！” 话没说完，另一边脸又挨了一巴掌。 柳烟柔双眸冰冷，抓着他的头发，照着他的脸就开始左右开弓。 “三公子！” 柳青松的小厮赶紧上前拦，却被寻巧和素琴结结实实的挡在外面。 柳烟柔一巴掌接一巴掌，尤不解气，又给了他肚子一拳，趁着他捂肚子，直接将他踹倒在地，一阵拳脚相加。 柳青松一个大男人，本不至于被压着打，可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到柳烟柔会对他动手，失了先机的情况下，也只能被压着打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柳青松的那两个小厮，更是急的眼都红了。 “三公子！二小姐，求你别打了！” “二小姐，你这样打二公子，就不怕相爷和夫人找你麻烦吗？” 同时，万庆银楼三楼。 正和柳清婉一起在银楼挑选首饰的一位小姐忽然指着楼下惊呼道： “清婉，你快看，被打的那个是不是你三弟？” 柳清婉扭头看去，就看到柳烟柔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压着柳青松打，一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的过去，一把抓住了柳烟柔的手腕。 “清婉，快看，你二哥来了！” “清婉，快，咱们下去看看！” 几个姑娘说着就拉着柳清婉下楼。 柳烟柔正对着柳青松拳打脚踢，手腕忽然被抓住，抬头看去时，眼底都是嗜血的杀意。 匆匆过来的柳青礼对上这双眸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还是柳烟柔吗？ 她竟是想杀了三弟吗？ 第79章 他是我弟弟 “二哥，救我……她要打死我！” 看到柳青礼，柳青松就开始哭喊着求救。 柳青礼回神，蹙眉脸色难看的看着柳烟柔，厉声质问： “二妹！你在干什么？” 柳烟柔冷冷看着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又狠狠的一脚踹在柳青松身上，这才冷冷道： “柳二公子没眼睛？不会看吗？” “他是你弟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柳青礼眉头紧蹙，对柳烟柔的态度很是不满。 明明以前都是叫二哥的！ “弟弟？” 柳烟柔冷嗤了一声，道： “我以为自上次算账后，我们便不再是兄妹，怎么？难道柳二公子有将我当成过妹妹？” “二妹！” 柳青礼蹙眉历喝，又尽可能的软和了语气，“咱们是一家人。” “呵呵——” 柳烟柔不屑的轻嗤着，没有搭理他这话，只冷冷的看着柳青松，将苏兴平拉到自己面前，道： “给我弟弟道歉！” “凭什么！”柳青松梗着脖子道。 “你差点儿撞到他！” 柳烟柔冷声道，对柳青松的怒火已经打到了极限。 若不是她正好在，若不是寻巧身手了得，兴平就已经出事了！ 柳青松被看的不自在，却依然梗着脖子道： “谁让他挡在路中间的，而且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道歉！” 柳烟柔眸子眯起，忽然上前，一脚就踹在了他肚子上。 柳青松被踹的捂着肚子，双目猩红的看着她。 “柳烟柔，你疯了！我才是你弟弟，你为了个外人打我！” 柳烟柔一言不发，上前扯住他的头发，抓着他的脑袋就一顿猛砸。 “要么道歉，要么我打到你道歉！” “啊啊啊……” 柳青松一时又被打的惨叫不止。 “柳烟柔，你疯了！” 柳青礼大喊着就要过来阻止。 寻巧不用吩咐就直接拦住了他。 “滚开！” 柳青礼怒急大喊。 寻巧却死死拦在他面前，不管他从哪个方向突围，都不可能冲过去救下柳青松。 柳青礼又急又恼，气急败坏的怒吼着： “柳烟柔，你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有没有点世家贵女的样子！” 柳烟柔翻了个白眼。 出门见客，她可以有世家贵女的矜持，可面对相府的人，她不愿！ 不惹她也就罢了，惹了她，谁都别想舒坦。 而柳青松，她早就想教训了，更别说他还差点儿撞到了兴平！ 柳烟柔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毫不手软。 柳青松终于意识到，自己除了道歉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口齿不清的道： “放开我、我道歉、我错了……” 柳烟柔这才停下，却没有放开他，扯着他的头发到苏兴平面前，道： “道歉！” “对不起！” 柳青松不甘不愿的，声音小若蚊蝇，只觉得四周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今天过后，他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整个京城都会传他被一个女人压着打，被逼着给人道歉。 里子面子都没了！ 该死的柳烟柔，明明是亲二姐，却这么对她！ 而且马儿惊了，又不是他愿意的。 再说了，不是还没撞到吗？ 凭什么让他道歉？ 凭什么打他！ 柳青松委屈的眼眶都有些红了，头顶却再次响起柳烟柔冰冷的声音： “大声点！” 柳青松浑身一个机灵，只好又不甘不愿的道： “对不起！” 声音倒是比之前大了很多。 柳烟柔这才满意的放开他，扭头看向苏兴平，笑道：“姐姐帮你报仇了。” “姐姐。” 苏兴平满眼担忧的看向柳青礼和柳青松。 他没见过这两人，可听他们的对话也大致猜到，这两人是相府的人，是姐姐真正的血缘上的哥哥弟弟。 姐姐竟然为了他，打了相府的人。 苏兴平心里暖洋洋的，可更多的却是担忧。 “姐姐会不会有麻烦。” 柳烟柔笑着道：“放心，他们动不了我的，走吧，我先带你回去。” “可是……” 苏兴平还是担心。 柳烟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 苏兴平点了点头，心里却依然担忧，自己好像真的给姐姐惹麻烦了。 忽然就有些后悔来京城了。 柳烟柔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转移话题的嗔怒道：“敢偷偷跑出来让爹娘和哥哥们担心，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苏兴平低头道：“我就是想姐姐了。” 家里前段时间收到京城的书信。 信中说姐姐到了京城就被人欺负，带到京城的东西全都被抢走了，相府还亏待姐姐，两年都不给姐姐月钱不给做新衣裳，连姐姐成亲的嫁妆都给的寒酸至极，连家中丫鬟出嫁都比不上。 他气的当夜就离家出走来了京城，看到万庆银楼就进去了。 当初姐姐初到京城时，他们一家悄悄跟在后面来过，在京城住了一个多月，是看着姐姐过的极好这才回去的。 却没想到，他们一走，姐姐就被欺负了。 而对于万庆银楼，爹娘也带他来过，说是特意给姐姐置办的产业。 原以为到铺子里，让掌柜的通知一声，他就能见到姐姐。 却没想到，报出姐姐名字，掌柜的没见到，倒是被赶出来了。 想到这些，苏兴平就又一阵气恼，哼道：“姐姐，那明明是你的铺子。” 柳烟柔眸子危险的眯了眯，道：“放心，姐姐会抢回来的。” “我帮姐姐一起。”苏兴平郑重说道。 自小爹娘和哥哥就告诉他，男子汉要保护家中女孩。 苏家这一辈只有姐姐一个女孩，他自小就立誓长大后要保护姐姐。 怎么能让姐姐被人欺负了去。 敢欺负姐姐，哪怕是相府的人，他也不怕。 还有姐姐的铺子，他也一定要帮姐姐抢回来！ “好，有我们兴平帮忙，姐姐一定能顺顺利利的抢回铺子。” 柳烟柔又忍不住揉了揉苏兴平脑袋。 苏兴平脸颊红红的，不好意思的道： “姐姐，我都十三了。” 柳烟柔怔了怔，有些恍惚，记忆里的弟弟还是个十岁的小不点。 离开青州前，她就很喜欢时不时逗逗他，揉揉他脑袋，故意将他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揉的毛毛躁躁的，看着他吱哇乱叫的跑去照镜子，让丫鬟重新给他梳头。 一晃眼，竟都十三了。 上辈子，自从来了京城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十三岁的弟弟啊，还是第一次见。 “十三也是我弟弟，我就要揉。” 柳烟柔说着又揉了一把，故意仰头大笑着掩饰着眼底的湿润。 苏兴平一脸无奈。 “好吧好吧，就知道你有这毛病，反正刚才推搡的时候我头发已经乱了，揉吧揉吧，揉更乱也没事，回去找香兰姐姐帮我梳。” “噗——” 柳烟柔一下子被逗乐了，又揉了一把，笑道：“那你可要失望了，你香兰姐姐这两天正好不在。” “啊?香兰姐姐没在姐姐身边伺候了吗?” 苏兴平惊讶问道，还以为香兰出了什么事。 柳烟柔笑着同他解释。 姐弟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远，看的身后的柳青礼和柳青松二人眼睛都直了。 那还是他们认识的柳烟柔吗？ 第80章 大哥也来了 在柳青礼和柳青松的印象里，柳烟柔不是在吵就是在闹，要不然就跟个木头似的站在旁边没什么存在感。 她从来都不是这样和人说说笑笑的娇俏模样。 兄弟二人心里忽然都挺不好受的。 尤其是柳青松，明明他才是她亲弟弟，可她对个外人比对他都好！ “柳烟柔，你给我站住！” 柳青松气恼的冲了上去，一把扯住她道： “你给我说清楚，他是谁？” 他指着苏兴平，眼底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嫉妒。 柳烟柔看着他抓着自己衣摆的手，眸光一点点变得冰冷，抬头看去时，柳青松都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的放开了手，道：“你……你干嘛？我就想问问他是谁而已。” 干嘛一副想杀人的样子。 明明他才是她亲弟弟！ 柳烟柔冷笑，一字一顿，“他是我弟弟。”一句话，就令柳青松似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指着苏兴平就叫了起来。 “他是你弟弟？那我是谁？柳烟柔，你是疯了吗?不止到处败坏相府名声，还到处乱认弟弟？” 柳烟柔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柳青松哪里肯放她走，几个箭步就挡在了柳烟柔前面，“休要走，你给我说清楚！”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被抛弃了的小狼崽，拼命的想要找主人要个说法。 柳烟柔被迫停下，看着他那被自己打的肿胀的脸，忽地就笑了。 “柳三公子，我看你又是想挨揍……” 柳青松不可置信的打断她的话。 “你叫我什么？” 不叫他三弟叫他柳青松也就罢了，竟然叫他柳三公子。 这么疏离的称呼，她到底想干什么？！ “柳烟柔，你疯了吗？你看清楚我是谁？” 柳青松指着自己，一度以为柳烟柔疯了。 可对上柳烟柔冰冷的视线，柳青松忽然就有些无力，他上前扯着柳烟柔的胳膊，示弱的说道： “行了，二姐，别闹了好不好，不就是我差点儿撞到他了吗？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而且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至于为了个外人，和他这么疏离吗？ 柳青松觉得委屈极了，柳烟柔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和大姐比起来差远了！ “的确，所以我们扯平了。”柳烟柔淡淡说道。 她好不容易见到苏兴平，还想好好问问他青州爹娘和哥哥们的近况，哪有时间和他纠缠。 也不知道他们最近如何了？ 没有见到苏兴平的时候还好，如今看到了，对青州爹娘哥哥们的思念，就再也抑制不住，迫切的想知道他们的近况。 看着柳烟柔直接就走，柳青松哪里肯甘心，立马又要追上去。 却被柳青礼一把拉住。 “二哥，你拉我干什么，我要追上去问清楚，她到底什么意思？！”柳青松着急又懊恼。 柳青礼看着苏兴平的背影，说道： “那人姓苏，应该是青州那边来的。” “青州的？” 柳青松怔了下。 “可她不是早就不和青州那边联系了吗？怎么忽然又联系上了？ 还有，你听到她喊我什么了吗？柳三公子！她是我二姐啊，怎么能和外人一样喊我柳三公子！” 柳青松越说越大声，越想越憋屈，直接就要追上去问清楚。 却又一次被柳青礼拉住。 “你老拉我干什么？”柳青松郁闷道。 柳青礼看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有些失落的道：“她或许是真的不想要我们了。” “啊？” 柳青松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柳青礼却不打算多说，看着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问道： “疼吗？” “嘶——” 柳青松摸了摸渗血的嘴角，疼的呲牙咧嘴，更是郁闷的道： “能不疼吗？柳烟柔就是疯了，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二哥，你说她不要我们了是什么意思？”柳青松傻傻的问道。 柳青礼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多和自己这个傻弟弟多说。 心里也存着些私心。 柳青松傻是傻了些，可从来不记仇，他今天就是被打了，过两天也会忘。 有他多去找找柳烟柔，关系说不定也能稍稍缓和一些。 毕竟是亲妹妹，闹太僵让人看笑话。 柳青松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走吧，带你去医馆。” “二哥，三弟，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柳清婉上前说道。 她已经过来有一会儿了，早就看到柳烟柔和柳青礼柳青松闹起来了，却故意站在人群后面，装作被挡住过不来。 一直等他们闹僵，柳烟柔走了，她才过来。 她心疼的拉着柳青松，看着他脸上的伤眼眶红红的道： “三弟，疼不疼，妹妹也真是的，都是亲姐弟，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被柳清婉这般温柔的对待着，柳青松忍不住说道：“还是大姐好。” 那柳烟柔连亲弟弟都打，就是个疯子！ “快别贫嘴了，和姐姐去铺子里，等大夫来了给你好好看看，可别打出毛病了。” 柳清婉说着就拉着柳青松上楼。 柳青礼看着她，忽然问道：“清婉，苏兴平去你铺子里，应该是找柳烟柔的吧。” 柳清婉神色一僵，很快就又调整好，问道：“苏兴平是谁啊？” 柳青礼静静的看着她半响，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心里又不禁一阵懊悔。 他刚才是疯了吗？ 为什么会怀疑清婉是故意将苏兴平赶出去的。 苏兴平来铺子里找柳烟柔，也可能是没说清楚，被伙计赶出去再正常不过了。 柳青礼说道：“就刚才那个少年，是青州苏家的人，被从你铺子里赶出来了。” “青州苏家的人？那岂不是妹妹的养父母家？怪不得……” 柳清婉一脸了然的样子，随即就一阵自责，道： “妹妹应该是误会了我，以为是我让人将苏兴平赶出铺子，所以才借机故意殴打三弟…… 三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得你被打。” 柳青松有些尴尬，他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 他是因为马车差点儿撞到苏兴平。 正要解释，就听柳清婉又道：“不过妹妹也真是的……亲姐弟还比不过个外人吗？” 她似是随口一说，就又赶紧转移了话题，带着柳青松进了铺子里。 柳青松却是又一次被点燃了怒火。 “可不就是，亏得我还喊她一声二姐呢，结果在她心里，我连个外人都比不上，看给我打的，都疼死了，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找补回来！” “三弟，你就消消气吧，虽说是外人，可毕竟是和妹妹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哪是咱们能比的，只是……哎……” 柳清婉又叹了口气，似是极为难过的样子。 柳青礼走在两人身后，心里莫名的就有些异样的感觉，总觉得清婉似乎话里有话。 刚才柳青松明明没有那么生气的，被清婉劝了这几句，好似更生气了。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会觉得清婉是在故意激起三弟怒火。 可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三弟一向炮仗脾气，不用点就能爆。 而清婉……一向温柔大度，又不像柳烟柔似的小心眼，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柳青礼摇了摇头，控制着自己不要被柳烟柔影响，不要去将一向温柔的清婉往坏了想。 而同时。 柳烟柔没有带着苏兴平回侯府，而是直接到了梧桐小巷。 刚进院子，就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顿时激动的整个人都差点儿跳起来。 “大哥！” 第81章 不仁不义，抛弃同族 正在院子里的可不就是青州苏家长子苏兴业。 看到柳烟柔忽然进来，也明显怔了下，随即大喜。 “妹妹？” 可下一瞬，脸上就闪过一抹局促。 妹妹不愿意和家里联系，他也是能理解的。 一个是相府，一个是商贾之家。 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他不怨妹妹。 就连这次来京城找弟弟，他也没打算惊动妹妹。 只是想着弟弟来京城也没地方去，要找她的话，很有可能会来梧桐小巷，就过来问问。 却不想…… 刚来就撞上了。 “妹妹最近可好?” 苏兴业有些忐忑的问道，生怕从柳烟柔脸上看到疏离。 他紧张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无措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只觉得眼前的妹妹似乎比以前瘦弱了不少。 一年前，妹妹嫁到永昌侯府时，他和爹娘其实有偷偷来过京城，却只是远远的看了眼她穿着嫁衣的模样，连正脸都没看到。 他当时还仔仔细细的数了数，六十六抬嫁妆，在京城也不算寒酸。 可想到前段时间收到的书信，心里就又一阵抽疼。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的六十六抬嫁妆竟然只是表面，内里竟是随便凑出来的。 相府的人竟还抢了他们给妹妹准备的傍身的铺子和金银！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恨不得立马来京城讨个说法。 可是，他们不知道妹妹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更没有资格去问。 苏兴业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想说，可喉咙里却似是堵了棉花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静静的看着她跑过来，眼底一阵阵热意。 “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烟柔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高兴的问道。 没有疏离的问他怎么来了？ 只是眼泪巴巴的看着他，一如在青州时，他每次出门回来，她抓着他的胳臂说想他了时一样。 苏兴业心底的那点儿忐忑瞬间消失了大半，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声音有些哽咽的道： “刚到，妹妹最近过的……” 可好。 到嘴边的两个字被他吞了回去，又问：“妹夫对你……” 怎么样。 几个字又被他咽了回去。 永昌侯府夫人设计儿媳妇和侄子通奸，这事闹的纷纷扬扬，还是妹妹站出来又是送礼又是说好话的，才将尹家和汤家的怒火压下去。 这事，他来京城第一时间就打听清楚了。 只觉得妹妹过的肯定极为不易。 “都好，都好。” 柳烟柔哽咽的连声说道，眼底一阵阵热流，眼泪根本不受控制。 抓着苏兴业的胳臂，仰头看着他，似是看不够一般，哽咽的道： “哥哥呢？还好吗？” “都好，家中都好，怎么哭了？是受委屈了吗?”苏兴业紧张问道，伸手替她擦了眼泪。 柳烟柔连忙摇头，自己抹了眼泪，挤出一抹笑道： “没有委屈，就是见到哥哥太高兴了。” 真的太久太久没见了。 上辈子，她连给哥哥收尸都不能，这辈子，她定要好好的护住他，护住青州苏家的每一个人。 能见到哥哥，真好。 柳烟柔静静的看着苏兴业，似是看不够一般。 “傻瓜。” 苏兴业声音沙哑，只觉喉咙里堵的更难受了，眼眶也有些热的抬头望着天空，尽可能的逼退泪意，不让妹妹看到了担心自己。 柳烟柔哪能看不出他也在哭，却没有拆穿，只笑着问道： “大哥是来找兴平的吗？” “你见过他了？”苏兴业问道。 柳烟柔眨巴了下眼睛，狐疑的看向了一直站在自己旁边的苏兴平。 苏兴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才看到苏兴平。 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道： “苏兴平！你个臭小子竟还敢离家出走！” 苏兴平吓得立马躲到了柳烟柔身后，和以前每一次一样，委屈巴巴的道： “姐姐，大哥要打我。” 柳烟柔也一如之前，护在了苏兴平前面，道：“大哥，你别生气，兴平这不是没事吗？” “就是！” 苏兴平接连点头，又冲着苏兴业吐了吐舌头，故意控诉的道： “大哥偏心，我明明和姐姐一起进来的，大哥却只看到了姐姐，都没看到我。” 苏兴业脸黑了下，“你还敢说！别以为有妹妹护着你，我就不敢揍你了。” 苏兴平躲在柳烟柔身后。 一点都不怕。 哥哥可鸡贼了，在姐姐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好哥哥的模样，最怕的就是让姐姐看到他凶巴巴的一面。 他才不会当着姐姐的面揍他呢。 “大哥，我们进屋说话吧。” 柳烟柔高兴的拉着两人进屋，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青州爹娘的事情。 苏兴业确定柳烟柔没有对他们疏离，也渐渐放下心来，说道：“青州一切都好，就是爹娘一直以来都挺记挂你的。” 多的他就没再继续说了。 他还不确定，妹妹对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万一，她因为相府想要和他们疏离，他们再表现的记挂她，只会让她更加内疚。 爹娘不止一次叮嘱过，让他们不要来打扰妹妹的生活。 只要妹妹过的好，他们就高兴。 “是我不好，这三年都没联系你们。” 柳烟柔哽咽的道，心里更是溢满了内疚。 苏兴业连忙说道：“妹妹，这不怪你，我们都能理解的。” 相府毕竟是权贵，而苏家只是商贾。 妹妹就是想要联系他们，相府怕是也不让。 只是…… 想到相府对妹妹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好，苏兴业心里又一阵难过，想问又怕惹她难过，一时间卡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极了。 她拉着苏兴业又问了许多青州的事情，得知爹娘过的都还不错，家中生意也比以前更好了，这才放下心来。 柳烟柔也捡着自己在相府的一些不那么糟心的事情都说了。 两人听的仔细，却也都看出柳烟柔是在报喜不报忧。 可两人谁也没拆穿，就静静的听着柳烟柔说，脸上满是笑意。 许久不见的三人整整聊了一天，柳烟柔干脆就没有回侯府，当晚就在梧桐小巷住下了。 她在梧桐小巷住了两天，直到第三日，接到江南简家的人找到了侯府的消息，这才离开。 临走时，特意留了苏元和苏全在梧桐小巷。 叮嘱着苏兴业和苏兴平一定要多呆一段时间，等她忙完侯府的事情，再来梧桐小巷陪他们。 永昌侯府。 柳烟柔的马车刚停下，就听到了上次那位江南简家来的老者气急败坏的声音。 “汤氏，你少在这狡辩！我上次听的明明白白，就是你让人拦着不让我进的！ 一边去！我和你说不着，老夫人呢？我要见老夫人！ 江南简家出事，侯府明明知道却置若罔闻，不仁不义抛弃同族，老朽倒是要问问简老夫人，江南简家每年往侯府一车队一车队送东西时，简老夫人是怎么说的！” 第82章 宣扬的人尽皆知 柳烟柔一看就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干脆没下马车，就坐在马车上看起了热闹。 汤氏应该是出门刚回来，结果就被老者拦住了。 被指着鼻子骂，汤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怒斥道：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 江南简家族长身边的一个管事而已，竟然敢和她大呼小叫！ 就是族长来了，也得对她这个侯夫人恭恭敬敬的！ 老者冷哼了声，对她上次让人拦着不让进侯府的事耿耿于怀，直摆手的道： “我说了，我和你说不着，我要见老夫人！” 侯府就是门第再高，那也是江南简家的分支！ 况且，若没有江南这一支支撑着，侯府哪还有现在的体面。 现在族中出事，需要用到侯府了，侯府就想撇清关系了？ 想得美！ 门都没有！ 老者这次是打听清楚了，知道侯府老夫人已经回来了，这才上门的。 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简老夫人，问问她怎么能这般狼心狗肺！ 见侯府的人还拦着不让他进，老者干脆直接往地上一坐，耍起了无赖。 “大家都快来看看啊，这就是永昌侯府！不仁不义，抛弃同族！ 我们江南简家每年给侯府一车队一车队的送东西，现在我们江南简家出了些问题，侯府就想撇清关系了，我求上门几天了，可侯府的人愣是连见都不见我！ 要是没有我们江南简家的财力支撑，侯府早哪里会有今天，如今江南简家出事，侯府就要撇清关系了……” 老者一声接着一声的大喊着。 他也是真的寒心，真的没办法了。 再见不到老夫人，明儿个押解的囚车到京城，哪还有时间给他们走动。 无论如何，哪怕是撒泼打滚，他今天也一定要见到老夫人！ 汤氏回府就莫名其妙被拦住臭骂了一通。 她堂堂侯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自然气不过和他掰扯了几句，至于老者话里的什么江南简家出事，她根本不知道，也没放在心上。 可哪里想到，她才掰扯了两句，这老者就开始撒泼了。 看着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汤氏气的胸脯不住起伏，哪还敢继续拦着，正要说让人带老者进去，柳烟柔却比她快了一步。 “老人家，您没事吧，您快起来。” 她匆匆走过来，让人扶起了老者，就蹙眉对汤氏道： “婆母，你上次让人拦着不让进，这次真的不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而且江南简家和侯府同气连枝，咱们真的不能不管啊。” 说着又去亲自扶了老者，一脸抱歉的道： “老人家，你别担心，其实你上次来过之后，我就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这两天一直在外走动，也已经在想办法了。” “当真？” 老者激动的看着柳烟柔，怎么也没想到，她上次听汤氏的话拦着不让他进侯府后，竟然私下里去想办法去了。 “好孩子，好孩子啊！” 老者一时间感动的热泪盈眶，抓着柳烟柔的手就道： “这才是侯夫人该有的样子，不像你那婆母，同族出事，就想撇清关系。” 柳烟柔任由老者拉着自己，祈求的看向汤氏，道： “婆母，您就让老人家进去见见老夫人吧，不管怎么样，江南简家和咱们侯府同气连枝，不能就这么不管啊。” 四周围观的人也都跟着叹气，大声议论着： “是啊侯夫人，同族出事，哪能不管啊。” “还是小侯夫人深明大义。” “我算是听明白了，应该是侯府同族出事，这老者上次就来求救了，可被侯夫人拦着不让进门，小侯夫人劝不动侯夫人，就只能自己去走动关系，帮同族解决麻烦。” “怪不得侯府没落了，摊上汤氏这么个当家主母，能不没落才怪。” …… 汤氏原本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听了这些议论声，哪还有不明白的。 她怒指着老者就质问道：“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不让进了！” 今天，她必须搞明白了。 不然她的名声都要被这老者败坏光了！ 同族出事，她一个当家主母却拦着不让管，背信弃义，江南简家以后怎么可能还会给侯府支持。 这件事，必须弄清楚了！ “这会儿倒是想撇干净？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老者恼极了汤氏，对她丁点好脸色都没有。 反正这次江南简家要是完了，得不得罪侯府也无所谓了。 相反，要是能让侯府出手，若江南简家能没事，他也愿意跪下磕头谢罪。 哪怕侯府要他的命，他也无所谓。 “你……” 汤氏指着她，又指向柳烟柔，气急败坏的怒道：“你个贱人，是你对不对！是你害我的对不对。” 肯定是柳烟柔！ 自己最近从来没有见过江南简家来的人，更没有拦着不让他们进。 她甚至连江南简家出事都不知道！ 可柳烟柔却说，她上次拦着不让进…… “你个贱人！我们侯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汤氏气得口不择言的怒骂。 柳烟柔面上一脸无奈，柔声细语的哄着： “好好好，婆母，就算您要将这些事都推到我身上，也无所谓，求您先让老人家进去吧，江南简家的事情要紧。” 心里却是冷笑，骂吧骂吧，骂的越狠，侯府倒的越快。 而围观的人也都一阵摇头。 “这侯夫人当真是……当咱们都是傻子呢。” “是啊，眼见着事情败露，就要全都推到小侯夫人身上。” “小侯夫人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婆婆。” “侯府二夫人也很可怜呢，被她设计的和她侄子睡，名声都没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汤氏面色一阵青一阵紫。 她堂堂侯夫人，何曾被人这般指指点点议论过！ 这一切，都是柳烟柔这贱人害的！ “贱人，我今天要是不把你……” “够了！” 简老夫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将汤氏已经到发疯边缘的理智拉回了些。 她狠狠瞪了眼柳烟柔，朝着简老夫人行了一礼。 “婆母。” 简老夫人狠狠瞪了汤氏一眼，阴冷的目光落在柳烟柔身上，冷冷道：“绍儿媳妇，你说刘管事的之前来过，是被你拦在了外面？” 一句话，竟是要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柳烟柔身上。 老奸巨猾的东西！ 柳烟柔嗤笑的暗暗骂了一声，一脸无辜的道：“是婆母……” 第83章 害死侯府 “绍儿媳妇，你可想好了再说。” 简老夫人眯着眼睛警告道。 柳烟柔冷嗤了声，丝毫不惧，声音更大，更加委屈却又不甘心的道： “是婆母让我拦着的，说江南简家犯了事，绝不能让他们攀扯上侯府，可那毕竟是咱们同族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所以我让人送走了老人家后，这两天就一直在奔波这事。 可孙媳无能，到如今也只打听到江南简家借着侯府的名头，贪污了朝廷下方的赈灾粮。” 哼！ 老东西，不让她说是吧。 她还就偏要宣扬的人尽皆知。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江南简家接着侯府的名头贪墨赈灾粮，让侯府就是想救江南简家也要大出血！ “绍儿媳妇！” 简老夫人怒喝，拐杖在地上敲的‘砰砰’响，心里更是惊涛骇浪。 江南简家，竟然贪墨赈灾粮！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还被柳烟柔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感受着四周看过来的怀疑震惊的目光，简老夫人只恨不得掐死了柳烟柔。 她怎么就能堂而皇之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事！ 她是恨不得害死侯府吗？！ 可她更知道，眼下不是和柳烟柔计较的时候。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干笑的说道： “绍儿媳妇快莫要胡说，江南简家一届商贾，就是真犯了事，也不可能是这么大的事……” 然而，她话才刚开口，柳烟柔就似是忽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一般，捂着嘴一脸后悔的道： “啊，老夫人，我刚才是不是一不小心说错话?” “完了！婆母特意叮嘱我，让我千万不要说出去的，结果我这一着急就……这可怎么办啊，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江南简家贪墨赈灾粮的事了！” 说着还虚虚的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两下，一脸内疚自责的样子。 “……” 简老夫人一口老血梗在喉间，看着柳烟柔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 柳烟柔却依然一脸着急无辜，“这可怎么办啊。” 所有人都震惊了。 江南简家竟然真的借着侯府的名头贪墨赈灾粮。 那可是赈灾粮啊！ 多少人靠着它活命的！ 不少人看着简老夫人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 江南简家以前一车一车的往侯府送东西，这些东西是不是就是江南简家贪墨来的？ “贪墨就必须严惩！侯府还想救人？这是包庇！”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是啊，那可是赈灾粮，多少人靠着活命的，江南简家却贪墨了，侯府要是还想包庇就太过分了。” “是啊是啊，这么看来的话，侯夫人勒令侯府不管才是对的。” “倒是小侯夫人竟然还到处奔波着救人，这不是包庇吗?” “亏我以前还觉得小侯夫人不错，结果也是个会包庇同族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汤氏听着，眼睛一点点亮了。 不管之前这刘管事是怎么回事，为何非要说她拦着不让进侯府，但现在看来却是好事。 贪墨那可是重罪。 侯府要是管了，那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反而是将江南简家拒之门外才是明智之举。 这般想着，她当即就装模作样的道： “我们也是没办法，江南简家犯的是贪墨的重罪，侯府如今也自身难保，哪有能力去救他们。” 老者一听，立马恶狠狠的瞪向了汤氏。 之前还不承认故意拦着他不让进侯府！ 现在露馅了吧！ 她果然就是不想管！ 亏得江南简家一车又一车的好东西往侯府拉！ 简直狼心狗肺！ 柳烟柔垂眸，眼底满是笑意。 汤氏的反应和她所料果然差不多。 她果然承认了她之前就是故意拦着不让进的。 柳烟柔唇角勾笑，再抬头时，却是一脸疑惑。 “婆母竟是早就知道江南简家犯的是贪墨的重罪了吗？” 一听到柳烟柔这话，汤氏心里忽然就有一阵不好的预感。 就听柳烟柔说道： “那婆母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江南简家犯的不是什么大罪，这几天到处找人打听。” 竟是顺着汤氏的话，将她自己也摘了个干干净净。 既让汤氏自己承认了她之前就是故意拦着老者不让进的，同时又顺着汤氏的话把自己摘了出来。 一举多得。 柳烟柔看着汤氏，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感受着简老夫人和刘管事等人看自己时那冰冷的目光，汤氏一时都不由打了个寒颤，心中不好的预感更浓，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掉进了柳烟柔挖好的陷阱里。 老夫人最是看重江南那一支，一直把江南简家和侯府同气连枝的话挂在嘴上，可她刚才却当着婆母的面承认了拦着江南简家的人不让进侯府…… 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情，她根本没做过！ 简老夫人看着汤氏和柳烟柔婆媳二人，只觉得额头一阵青筋直跳。 她将拐杖敲的‘砰砰’的响，狠狠瞪了眼两人，怒道： “够了！事情还没弄清楚，都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刘管事，江南简家的事情你清楚，跟我进去说清楚。” 简老夫人一锤定音，转身就走。 刘管事也知道，江南简家要靠着侯府救，自然不可能真的将侯府给得罪透了，当即就跟着简老夫人进了侯府。 而外面，对于永昌侯府同族江南简家贪墨的事情也传开了。 柳烟柔走在最后面，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唇角缓缓勾起了笑。 很好！ 经过这么一闹，侯府要替江南简家走动脱罪，难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侯府江南的这一臂膀，她这次断定了！ 简老夫人心急知道老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进了门就问：“刘管事，老家到底怎么回事？” 刘管事不敢有任何隐瞒的将老家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从一个多月前，东厂督公亲自下江南彻查江南赈灾粮贪墨一事，一直到江南简家和当地知府以及一系官员的关系…… “所以，老家那边是真的贪墨了？” 简老夫人眸子眯起，进屋坐下，就一把拍在桌子上，怒道： “老家那么多产业，怎么就能跑去贪墨赈灾粮？这么大的罪，让侯府怎么解决！现在还闹的人尽皆知……侯府就是想解决，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话是这么说的，可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了柳烟柔。 若真是东厂督公云北霄去查的这事，柳烟柔倒是可以解决。 这么看来，绍儿当初提议将柳烟柔送给云北霄，当真是一步好棋。 “老夫人，这可不能怪我！” 刘管事狠狠的瞪向汤氏，道： “我之前来侯府的时候，可是低调过来的，那会儿刚出事，若那会儿侯府就开始走动，这会儿事情说不定就已经解决了。” 江南简家贪墨之事，说到底只是从犯，要解决也并不是那么难。 要不是侯府故意不见他，放任江南简家出事，他又何至于今天跑来闹这一出。 简老夫人也狠狠的瞪了眼汤氏。 第84章 好好哄她 当着外人的面，简老夫人到底是给汤氏留了三分脸面，没有当众呵斥她，而是又问了刘管事一些细节后，吩咐道： “带刘管事下去休息。” 刘管事着急道：“老夫人，江南简家……” “放心，江南简家和侯府同气连枝，侯府不会坐视不理的。”简老夫人疲惫的道。 侯府没落，若江南简家再没了，侯府无疑等于断了一臂。 这件事必须解决。 江南简家，必须保下来！ 刘管事这才放下心来，道：“如今押解的车队已经马上到京城了，还请老夫人尽快才是。” 刘管事被带下去休息了。 简老夫人冷冷看向汤氏，忽地抄起个茶杯就砸了过去。 “你干的好事！” 汤氏险险避过，只觉得委屈极了。 “婆母，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过！” 可现在，根本就没人信她。 她之前在门口的时候就说过了，她是因为知道江南简家犯的是贪墨的重罪，所以才故意拦着不让进的。 就连听到消息过来，得知了全程的简绍也蹙眉道： “母亲，你这次是真的过了，江南简家和咱们侯府同气连枝，若江南简家出事，咱们侯府也必然受连累。” 柳烟柔也把玩着自己手指上的蔻丹，跟着煞有其事的点头，道： “是啊，婆母，你这次是真的过了。” 汤氏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尤其是听到柳烟柔这话，更是直接被点燃了怒火，指着她就道：“是你对不对！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她压根就没见过那位刘管事，更不存在将他拦在门口不让进。 可不管是刘管事还是柳烟柔，却都说是她拦的。 那就只可能是柳烟柔！ 是她故意陷害自己！ “柳烟柔，我是你婆母，有你这么对待自己婆母的吗？” 柳烟柔淡淡看了她一眼，一脸无辜的道：“婆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儿媳听不懂呢。” “你……” 汤氏气的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朝柳烟柔走来。 寻巧立马挡在柳烟柔前面。 柳烟柔一脸害怕的样子往后缩了缩，“婆母，您要打我吗？” “够了！” 简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瞪着汤氏道： “你干的好事，就不要推到绍儿媳妇身上了！这次的事情绍儿媳妇已经做的够好了。” “婆母！” 汤氏委屈极了。 她干什么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干！ 简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转头对柳烟柔语气柔和的道： “绍儿媳妇，这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错，你婆母在这件事上是做的过了些，幸好有你最近几天到处走动，只是下次再有这事，记得要和祖母说。” 柳烟柔乖巧的点头，却是说道： “当时刘管事到的时候，老夫人不在，婆母又不让说，我……” 话没说完，就被气怒至极的汤氏打断。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了！柳烟柔，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我到底什么时候拦着不让江南简家的人进侯府，又什么时候不让你将这事告诉老夫人了！” 汤氏怒指着柳烟柔，整个人都要气疯了！ 更是后悔在门口的时候，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这一切，肯定都是柳烟柔设计好的！ 可以想象，等这件事解决，江南简家那边怕是要恨透了他。 汤氏越想越委屈。 可简老夫人和简绍却都一脸不悦的看着她。 “母亲，你冷静一些！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简绍说道。 简老夫人也直接喝道：“汤氏，你够了！” 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 外界都传侯府是因为娶了汤氏而慢慢走向没落的，她以前没当回事，可现在想来…… 汤氏有时候做事着实是太上不了台面了。 不管她拦着刘管事的事是真是假，此刻都不是得罪柳烟柔的时候。 江南简家的事情，既然是东厂经手的，那就需要柳烟柔去找云北霄周旋。 这个时候得罪柳烟柔，对侯府没有任何好处。 “婆母！” 汤氏委屈的喊道。 简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对柳烟柔说道： “绍儿媳妇，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等休息好了，江南简家的事情，还要你再走动走动。” 柳烟柔低笑了声，知道这祖孙三人是要商量怎么救江南简家的事情了。 当下起身道：“的确是很累了，那老夫人，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商量吧，商量完了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和她说话。 柳烟柔起身离开了。 临走时还挑衅的看了汤氏一眼。 又一次气的汤氏火冒三丈指着她要骂，柳烟柔这才一脸无辜的离开了。 “你们看看她！看看她还有没有一点当人媳妇的样子！”汤氏指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气急败坏的怒骂着。 简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喝了声。 “够了！” 简绍也脸色难看的看着她。 汤氏讪讪闭嘴，又道：“婆母，我是真的不知道江南简家来侯府的事情。” “那你刚才在门外的时候为何说你知道？”简老夫人问道。 汤氏眸子不自然的闪了闪，道：“我就是一时着急……” 当了半辈子婆媳，简老夫人哪能不了解她，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 “不管这件事的真想如何，都已经过去了，现在重要的是哄好了柳烟柔，让她想法子从云北霄那替老家那边周旋！” 汤氏刚才在气头上，现在冷静下来，哪里能不知道要想救江南简家，就只能靠柳烟柔，顿时也讪讪的不说话了。 简老夫人叹了口气，看向简绍道： “绍儿，你先去打探一下情况，晚上就宿在听雪苑吧。” “祖母！”简绍震惊。 脑海里闪过云北霄警告他没事不许去听雪苑的话。 他要是敢在听雪苑过夜，云北霄会杀了他的！ 简老夫人却不知道这些，叹了口气道： “绍儿，她纵是浑身刺也是女人，你好好哄一哄她，她就能为你所用，你一直不进她房间，让她怎么想？她如何能甘心替你做事？” 简绍又何尝不知道这道理。 若没有云北霄那警告的话在前，为了侯府，哪怕是忍着恶心，他也会去听雪苑的。 甚至，他还可以给她一个孩子。 可现在…… 简绍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好好哄哄她的。” 听雪苑。 柳烟柔心情很好的吃着小厨房刚给她做好的甜点，唇角勾笑的道：“等会简绍来了，将他拦在外面，就说督公在。” 第85章 没有任何人能帮侯府 简绍来的比柳烟柔预想中还要快的多。 柳烟柔一份甜点都没吃完，简绍就来了，没有任何通报，径直闯了进来。 让柳烟柔原本想用‘督公在’的理由打发他，都没能用的上。 “柔儿，我们聊聊。” 简绍看着柳烟柔，似是竭力的想要表现出深情，却没能成功。 神色看上去很是怪异。 柳烟柔看了他一眼，淡淡笑了声，道： “谈什么？让我去求督公？” 心思被揭穿，简绍也不恼，径直上前站在柳烟柔面前。 想了下，又在她面前蹲下，神色温柔认真的道： “柔儿，侯府这次真的只有你能救了，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侯府倒下的，对不对？” 柳烟柔忽然笑了，放下手中的甜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 “小侯爷就这么确定吗？” 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侯府倒下？ 当真可笑！ 她巴不得侯府万劫不复！ 简绍不喜欢柳烟柔这居高临下看他的样子，他有些激动的站起来，说道： “柔儿，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侯府倒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们一起努力，让侯府好好的不好吗？” 说话间，他激动的想要抓住柳烟柔的手。 却被柳烟柔轻巧的避开，不屑的轻笑道： “小侯爷敢碰我？不怕督公找你麻烦？” 简绍神色僵了下，却到底是没有再上前，只尽可能用深情的模样看着柳烟柔，声音温柔的道： “柔儿，就当是为了我，帮帮侯府吧。” “噗——” 柳烟柔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为了他？ 他还真敢说啊。 简绍被她笑的不自在，“柔儿，你笑什么？” 柳烟柔没有理会他，收敛笑意又重新坐了回去。 见简绍又要靠近自己，她神色冷了下来，指着不远处道： “小侯爷还是离我远些的好，不然被督公知道了，怕是不好交代。” 那男人心眼比针还小。 上回她就只是故意刺激简绍，说了句让留下过夜的话，那男人夜里就折腾的她要死要活的。 正好督公的车队已经到京城了，说不定夜里会来。 不让他知道还好，要是让他知道了，指不定又想出什么花样折腾自己呢。 江南简家出事，她这几天要想法子将侯府的产业弄到手，可不能再腰酸腿软的躺在床上了。 简绍却以为柳烟柔是替他着想，站在了距离柳烟柔两三步远的地方，一脸感动的道： “柔儿，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柳烟柔翻了个白眼，不明白他这又是怎么得出的结论，只当他是故意恶心自己，声音有些冷的道： “小侯爷说话还是注意些的好，这院里可有不少督公留下的暗卫呢。” 简绍神色一僵，下意识的看向了四周，只觉得憋屈极了。 明明是自己名门正娶的妻子，可却连来这院子的自由都没有，说个话都要小心翼翼的。 云北霄当真欺人太甚！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柔儿，侯府的事……”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说的也对，我和侯府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确不能坐视不管，只是……” 柳烟柔说着，嘲讽的看着简绍，问道： “夫君，你真的要我去求督公吗？你知道的，我这一去，身上怕是又要几日好不了……” 看着简绍不住变换难看至极的脸色，柳烟柔轻嗤了声，接着道： “督公他每次都用那些羞人的手段折磨我，这才走了几日，我身体还没彻底好转，怕是…… 夫君，就算要去求督公，能容我休养两日再去吗？” “这怎么行？” 简绍着急道，意识到自己口气不好，又赶紧放软了语气，道： “押解的车马都快到京城了，再晚就来不及了，柔儿，为了侯府，你就不能克服一下吗？” 柳烟柔嘲讽的看着他，“夫君不是说爱我吗？难道舍得让我拖着伤去？” 简绍神色一僵，对上柳烟柔的眸子，心下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叹了口气道： “柔儿，侯府真的等不了，一旦押解的车队进京，督公将所有罪证全都呈到御案前，再想解决就更加困难了。” 柳烟柔心下冷笑。 原来是打着让她去求督公，直接将江南简家从这件事中剔除出去的主意啊。 还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柳烟柔重新端起了甜点，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那模样，可一点都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简绍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她耍了。 可纵是真被耍了，也只能把怒气往肚子里咽。 他无奈的道：“柔儿，这次的事情真的只有你可以。” 他以为，柳烟柔会像之前一样接过他的话茬。 可柳烟柔却什么也没说，神色淡然的吃着甜点。 吃完了一份，又拿起了一块点心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时不时的还轻呡一口茶水，似是当简绍不存在。 简绍等的不耐烦，心里暗骂柳烟柔不识好歹。 见她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再次道：“柔儿，侯府的事情，真的只有你能解决。” “嗯。” 柳烟柔点头，冲着简绍露出一笑，道：“我知道啊，所以，你想好付出什么了吗？” “啊？” 简绍怔了下，一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柳烟柔夸张的捂嘴看他，惊呼道： “小侯爷不会以为我将自己送上督公府，督公就能直接将江南简家从这次江南贪污案中剔除吧？” “小侯爷，你也是朝廷官员，脑子怎么还没个核桃仁大呢？ 督公就是再被美色所惑，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糊涂啊，小侯爷让我去求督公，怎么想的？脑子被门夹了？” “你！” 简绍怎么也没想到，柳烟柔竟然会毫无征兆的骂他。 一时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却不得不压下心中怒火，柔声道： “可是柔儿，这件事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到侯府。” 柳烟柔煞有其事的点头，说道： “的确，这件事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帮上侯府。” 简绍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柔儿，你真有办法？只要你能救侯府，以后你就是侯府最大的恩人，整个永昌侯府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 简绍激动的上前几步想要抓住柳烟柔。 柳烟柔淡笑的看着他，根本不信他敢碰自己。 果然就见简绍只是上前一步就停了下来。 对上柳烟柔那似是将自己看透了的目光，简绍干笑了声，很快就又做出一脸痛苦的模样道： “柔儿，我真的想抱抱你，可……督公势大，我真的没有能力和他抗衡，不过你放心，他终有弃了你的那天，到那时，我们就能过回正常的生活了。” “是吗？” 柳烟柔忽然就笑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简绍，嘲讽道： “你确定是和我过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将我囚禁后院，割了舌头划烂脸，当畜生一样日夜折磨？” 第86章 竟然是东厂督公 简绍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烟柔，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是啊，柳烟柔这样一个被别人用过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留下她。 她被督公弃的那日，就是她厄运的开始。 可这些，他怎么可能让她知道。 简绍连忙收敛了心神，干笑的道：“柔儿你说什么呢，我那么爱你，怎么会那么对你。” “爱？” 柳烟柔忽地笑了，嘲讽的道： “那你可真够爱我的。” 简绍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尽可能表现的温柔的道：“柔儿，你相信我，等督公弃了你，我就会……” “行了。” 柳烟柔懒得再听他说废话，直接打断道： “要想救侯府，拿十五万两白银，外加京城正街的两家铺子来换。” “什么？！” 简绍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上次开口找他要十万两，这次又变成了十五万两？！ 而且还要加上京城正街的两家铺子？ 她知不知道这两家铺子价值多少？ 柳烟柔淡淡睨了他一眼，“怎么？在小侯爷看来，侯府的生死存亡还比不上这些身外之物？” 简绍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可是柔儿，侯府根本拿不出……” “看来，的确是这些身外之物比较重要了。” 柳烟柔淡淡说着，就道： “既然小侯爷没有救侯府的诚意，那我也没必要再费心了。 原本还想着，督公那人最爱这些身外之物，这些东西送他，他兴许能网开一面……可既然这样…… 罢了，看来侯府应有此一劫。 江南简家出事，侯府必受连累，到时候也不知侯府还能不能保住爵位，还有小侯爷的官职怕是也保不住了。 也不知侯府会不会被抄家流放，以督公对我的占有欲，也不知督公会不会公报私仇，将小侯爷拉去充当太监……” 柳烟柔说着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看着简绍铁青的脸色，好半响才又收敛了笑意，道： “不过小侯爷放心，我们夫妻一体，我定会对你不离不弃，等侯府倒了，督公真要将小侯爷拉去充当太监的话，我也会求着他将你留在我身边伺候的。” “你……” 简绍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他目光阴狠的瞪着柳烟柔，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柳烟柔，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耍我？！” 她压根就从未想过原谅他。 她恨极了他？ “怎么会呢。” 柳烟柔捂嘴，娇娇柔柔的笑了起来。 “我说认真的呢，十五万两外加京城正街的两家铺子给我，我就去求督公帮侯府这一次。” 简绍看着柳烟柔，双目猩红。 “柳烟柔，我们夫妻一体，侯府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怎么会没好处呢？” 柳烟柔看着他，认真道：“恶心的人倒霉，这么大的好处，小侯爷当我看不到吗？” “你……” 简绍看着柳烟柔，眼底怒火升腾。 可半响却又化为了浓浓的无力，他满目深情的看着柳烟柔，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柔儿，你当真这般恨我吗？” 柳烟柔淡笑，薄唇轻启的吐出两个字，“你猜。” 怎么可能不恨。 恨之入骨！ 原本还想再继续和她虚与委蛇一段时间，可每次光是看着他都觉得恶心，更别说还要忍受他那虚伪的自以为的深情。 既然忍不了，那便无需再忍。 反正经过这次江南简家的事情，侯府也别想再翻身。 “柔儿，你和督公的事情真的不是我，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解释呢？ 这件事中，我也是受害者，你是我的妻子，你以为你跟着别人，我心里能好受？我比任何人都难受。” 简绍一脸痛苦的说完这话，拂袖离开。 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扭头认真的看着柳烟柔，道： “柔儿，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爱你的。” 他话说完就离开了。 那模样，怕是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说的是真的了。 要不是柳烟柔经历过上辈子，怕是也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了。 看着简绍离开的背影，柳烟柔不屑的轻嗤了声，往拐角处瞥了一眼，唇角勾起抹冷笑。 拐角处，得知小侯爷来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来的菊兰呆呆的站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那日，和柳烟柔偷情的竟然是东厂督公！ 不！ 督公是个太监，柳烟柔和他都不能算是偷情，而是被亵玩！ 柳烟柔被太监亵玩！ 这个认知让菊兰眼底迸射出狂喜。 怪不得！ 怪不得小侯爷明知道柳烟柔偷人，却还放任她。 原来，和她在一起的人，竟然是东厂督公！ 一个太监！ 菊兰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可紧接着就是浓浓的嫉妒。 柳烟柔她到底凭什么。 她都被太监亵玩了，小侯爷竟然还对她情有独钟。 她看着简绍离开的背影，趁着没人注意，就迅速的溜了出去，追上了简绍，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 简绍吓了一跳，扭头见是菊兰，眸子就眯了起来。 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柔声道： “菊兰，你怎么来了？可是柔儿找我有事？” 如今这整个听雪苑铁桶一片，他任何消息都打听不到，唯有这个菊兰。 菊兰是柳烟柔的陪嫁丫鬟，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惹怒了柳烟柔没有再贴身伺候，可却依然留在听雪苑。 若能让菊兰为他所用，也能得知听雪苑的消息。 这般想着，简绍声音更加温柔，“菊兰，跟我去书房，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菊兰眼睛都亮了，完全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顺利。 “好。” 她娇娇柔柔的应着，顺从的跟在简绍身后，激动的藏在袖中的拳头都握在了一起。 她只要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就能成为简绍的女人。 到时候，她就再也不用呆在听雪苑被欺负了。 她悄悄抬头去看简绍，刚好对上他看过来的深情的目光。 只一瞬，心就狂跳了起来，任由他握住了自己的手，红着脸低下头唤了声，“小侯爷。” 简绍低笑了声，温柔的眸子里掩藏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同时。 听雪苑内。 柳烟柔看向从门口进来的寻巧问道：“成了？” 寻巧点头，笑道：“如小姐所料，菊兰这会儿已经跟着小侯爷走了。” 柳烟柔唇角勾笑，道：“不错，总算是让她逮着机会了，明早跟我一起去要人。” 第87章 这就是小侯爷所说的爱我? 简绍的院子。 自从简绍伤好后，柳烟柔就很少过来了。 可今儿个一早，她却带着人过来了。 来的时候，院门口已经站着一个人了，正是诗婉婉。 看到柳烟柔，诗婉婉身子颤了颤，有些害怕的不敢和她对视。 柳烟柔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笑吟吟的问道： “诗姨娘昨晚宿在小侯爷这里吗？” 诗婉婉心下一跳，生怕被柳烟柔寻到由头惩罚，连忙摇头道： “不、不是。” “那你这一早过来是找小侯爷有事？” 柳烟柔笑盈盈说着，就道：“正好，我也找小侯爷有事，一起进去吧。” 看着柳烟柔似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往屋里走，诗婉婉心下惊疑。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 “少夫人，你身边的菊兰……” 诗婉婉想说什么，又临时咽了回去。 她想质问柳烟柔自己得不到小侯爷，就安排贴身丫鬟抢她的宠，可她现在真的不太敢招惹柳烟柔这个疯女人。 柳烟柔疯起来，可是连婆母和老夫人都敢阴阳怪气直接骂的。 她只是个姨娘，简绍现在也不护着她。 真惹到了柳烟柔，谁也帮不到自己。 柳烟柔似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狐疑的问道： “菊兰怎么了？她犯了些错，现在被我降为粗使丫头，这会儿应该在院子里洒扫，诗姨娘找她有事？需要我让人喊她过来吗？” 诗婉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见简绍房门已经打开，菊兰正扶着腰步伐奇怪的走了出来。 那模样，昨晚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诗婉婉眼底闪过嫉妒，可看到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柳烟柔，又觉得格外的畅快。 她实在没忍住，语气里满是恶意的道： “是吗？那少夫人扭头看看那是谁。” 被曾经的贴身丫鬟背叛，她倒要看看柳烟柔是不是还能笑得出来。 柳烟柔如她所料那般，扭头看去。 她似是怔了下，疑惑的问道： “菊兰，你怎么在这？” 菊兰看到柳烟柔，惊了一瞬。 可下一刻就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她弱柳扶风的扶着腰，朝着柳烟柔盈盈行了一礼，道： “少夫人饶命，小侯爷让妾身过来伺候，妾身不敢不从。” 还没当成姨娘，倒是就开始以姨娘自称了。 诗婉婉看着菊兰的目光里满是嫉妒，可眼底却又满是快意，目光晶亮的等着看柳烟柔被背叛后露出痛苦的表情。 可她什么都没看到。 柳烟柔始终神色平静。 她淡淡的看着菊兰，平静的目光无波无澜，可她却觉得有些可怕。 那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诗婉婉眼底的兴奋越来越浓烈。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柳烟柔发疯，看到她被背叛的气急败坏。 可她始终什么都没看到。 菊兰被柳烟柔看的不自在。 可她很快就挺起胸脯，得意的哼了声，看着柳烟柔的目光还带着些鄙夷的道： “少夫人，小侯爷昨晚非要妾身伺候，妾身也是没办法，还望少夫人大度一些，莫要为难妾身。” 别以为她不知道，柳烟柔肯定在嫉妒她。 她嫁给小侯爷一年多都没和小侯爷圆房，最后还被太监亵玩，小侯爷更不可能要她了。 她肯定嫉妒她得了小侯爷的宠爱。 以前，她还嫉妒柳烟柔明明一个商贾之家只是有点儿臭钱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了相府千金，还嫁给了小侯爷成了小侯夫人。 不过现在，她不嫉妒了。 柳烟柔就是小侯夫人又如何？ 还不是只能躺在太监身下被太监亵玩。 她甚至永远不可能得到夫君的宠爱，永远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而她，虽然只是个丫鬟，可她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她会是小侯爷的妾室！ 小侯爷还没有孩子，只要她生下小侯爷的子嗣，在侯府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她的孩子就有可能继承侯府。 她会母凭子贵，未来成为这侯府里人人羡慕的侯府老夫人！ 而柳烟柔，只她被太监亵玩这一点，她就永远不可能翻身！ “是吗？” 柳烟柔神色淡淡，对菊兰眼下这态度，一点儿都不意外。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爬上了简绍的床，可不就飘起来了。 可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成为简绍姨娘，真的就只是她一句话的事。 不！ 甚至她一句话都不用说，只要她流露出丝毫不悦，简绍就会照顾她的情绪，拼命的和她划清界限。 她上前一步，在菊兰耳畔，轻笑道： “你想做简绍的妾室？” 菊兰不知道柳烟柔要干什么，下意识的后退着。 “你、想干什么？” 柳烟柔淡淡笑道：“你在怕什么？” “我才没有在怕！” 菊兰梗着脖子，也不知是说给柳烟柔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我没必要怕你，我现在是小侯爷的人！” 柳烟柔轻笑了声，又上前了一步，看了眼已经急匆匆出来的简绍，在菊兰耳畔说道： “你信不信，我就是让简绍纳你为妾，他也不会。” “什么?” 菊兰惊了下，很快就冷笑起来。 “柳烟柔，你是在嫉妒我吧，我一个丫鬟都和小侯爷在一起了，而你……成亲一年多小侯爷却碰都没碰过你，还让你和一个……” 后面的话，菊兰到底是没敢再说。 这柳烟柔现在太疯了，她不敢保证这会儿说出这话，柳烟柔会不会发疯对付她。 更重要的是，东厂督公虽然是太监，可他的权势太大了，她不知道小侯爷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态度。 柳烟柔眸子危险的眯起。 菊兰果然知道了。 不过，那又如何？！ “是吗？” 柳烟柔嗤笑了声，看向了听到动静急匆匆出来，脸色极为难看的简绍，沉着脸问道： “这就是小侯爷所说的爱我？” 一句话，让简绍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狠狠瞪了眼看他出来就眼巴巴看过来的菊兰，着急的上前解释道： “柔儿，你听我说，是她！她昨晚非要跟着我过来，我看她是你的贴身丫鬟，还以为是你有事找我，才带她过来的。 却没想到她一来就脱衣服，我也是一时没忍住……柔儿，你信我，我心里只有你……可我是个男人，我只是没忍住……” 菊兰不可置信，踉跄的后退。 “小侯爷……” 明明不是这样的…… 明明是小侯爷让她来的…… 明明说，会纳她为妾…… 第88章 绝不会纳她为妾 柳烟柔淡淡看了眼菊兰，唇角便缓缓勾起了笑，嘲讽的冷嗤了声道： “那小侯爷可真是有够不挑的，我房里的粗使丫鬟竟也能入小侯爷的眼。” “不是的，是她勾引我，我心里只有柔儿你。” 简绍一脸深情，看都没看菊兰一眼。 菊兰满脸是泪，不住的摇着头，不可置信的哭道： “小侯爷，明明不是这样的，你说你会纳我为妾……” “你给我住嘴！” 简绍忽然一脚踹在了菊兰身上，阴沉着脸道： “你个贱婢，要不是看在柔儿的面子上，我定将你发卖了！” “小侯爷！” 菊兰被踹倒在地，满脸是泪，不可置信的看着小侯爷。 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 自从被降做粗使丫鬟后，她就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往上爬，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小侯爷身上。 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跑到了小侯爷面前，将自己给了小侯爷。 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明明昨晚在床上的时候，小侯爷还说对她很是满意，还说会纳她为妾，怎么柳烟柔一来，一切就都变了。 “小侯爷，你昨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你给我闭嘴！” 菊兰的话被简绍冷冷打断， “一个粗使丫鬟，也敢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谁给你的胆子！” 这个蠢货，她要是乖乖的一句话不说，事情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原本还想利用这丫头当听雪苑中的眼睛，帮助他盯着柳烟柔的一举一动，可现在被柳烟柔逮个正着，也只能舍弃了。 简绍心里懊恼，看着菊兰的目光也越发的冰冷了。 柳烟柔始终神色淡淡的看着，忽然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菊兰，笑道： “虽然菊兰只是个粗使丫鬟，可毕竟跟了小侯爷，而且小侯爷还已经答应了纳她为妾，不如就让她给我敬杯茶，抬做姨娘吧。” 菊兰不可置信的看向柳烟柔。 眼底一点点迸射出希望，她激动的再次看向简绍。 柳烟柔都同意了，小侯爷肯定也会同意的。 她马上就会成为小侯爷的妾室了！ 然而，简绍却紧皱着眉，想也不想的道： “柔儿，你别劝了，我绝不会纳她为妾。” 柳烟柔低笑的看着逐渐崩溃的菊兰，叹息道：“可菊兰毕竟跟了你。” 简绍冷哼道：“她使下三滥的手段爬主子床，若这次纳她为妾，府上丫鬟岂不争相效仿？到那时，这侯府后院岂不是要乱套？” 他冷冷看着菊兰，叹了口气，神色温柔的对柳烟柔道： “柔儿，我知你善良，可对于这等爬床的丫鬟，却绝不能姑息，该严惩的就得严惩。” “来人，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简绍冷冷下令。 “小侯爷！” 菊兰惊呼着爬过去抓住了简绍的衣摆。 “小侯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昨晚明明说只要我跟着你，你就让我做姨娘……” “小侯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少夫人救命，少夫人，奴婢错了，奴婢是您的陪嫁丫鬟啊，您不能不管奴婢……少夫人……” 菊兰大哭着被带下去打板子了。 柳烟柔神色淡淡的看着。 她说过，她要菊兰就是跟了简绍，也做不成姨娘！ 简绍没有理会被拉下去的菊兰，扭头看向柳烟柔，眉目深情的柔声道： “柔儿，我最爱的人是你，不会给任何人爬床的机会的。” 柳烟柔只觉得恶心，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那小侯爷是不是该先处理了二弟妹，毕竟……” “柔儿！” 简绍蹙眉打断了她的话。 柳烟柔挑眉，嘲讽道：“怎么？说不得？” 简绍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火气，低声道：“柔儿，那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不好！” 柳烟柔淡淡拒绝，道：“我今早过来就是提醒你一句，督公的车队已经进城了，十五万两白银外加两家铺子，小侯爷可要提前准备好才是。” 话说完，转身就走。 简绍皱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眼底一片阴鸷。 总有一天，他会将她当畜生一样拴起来，看着她像狗一样爬着求他。 诗婉婉原本是想留下的，可看到简绍那阴鸷的目光忽然就不敢了。 她悄悄溜走，路过正在行刑的菊兰，忽然就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昨晚才刚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今天就能毫不犹豫的拉去打板子。 诗婉婉不禁想到前几次，她被柳烟柔打的场景。 明明只要小侯爷一句话就能救下她。 可小侯爷却一次都没有救她，任由她被打被羞辱。 诗婉婉忽然觉得很累，肩膀都垮了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似是被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她脚步越来越沉，和小侯爷以往恩爱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闪现。 她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是小侯爷？ 他是不是追着自己过来了？ 他心里肯定是还有自己的。 诗婉婉心下一喜，猛地转身，就看到急急忙忙追过来的简绍。 她提起裙子就迎了上去，“小侯爷，婉婉有话想和你说。” 她决定了。 她要问清楚！ 她和小侯爷整整一年的感情，这一年里，小侯爷为了她连少夫人房里都没去，她不信他对她没感情。 他现在之所以对少夫人好，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 然而，简绍却脚步都没停一下的道： “有事等会再说。柔儿，你等等我。” 诗婉婉怔怔的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简绍追着柳烟柔离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小侯爷他不是来追自己的？！ 他心里只剩下了柳烟柔？ 诗婉婉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耳畔回荡着简绍着急解释的声音。 拳头缓缓握紧。 “柔儿，你听我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寻巧扭头看了一眼，蹙眉说道： “小姐，小侯爷追上来了。” “让他追。” 柳烟柔脚步没停，忽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匆匆去了门口。 简馨？ 看她这急匆匆的样子，莫非是左永言来了？ 那可真是巧了。 柳烟柔扭头看了眼追上来的简绍，停下了脚步。 第89章 你简直疯了 看到柳烟柔停下脚步，简绍心下紧张消散，唇角勾起抹嘲讽的笑意。 柳烟柔这贱人果然好哄，自己只要追上来，她立马就停下等自己了，再来几句甜言蜜语，她说不定就能乖乖去督公府，解决侯府这次的危机。 “柔儿……” 他故作深情的轻唤着，正要开口哄几句，却见柳烟柔头也没回，反而是往旁边角落里躲了躲，探头探脑的往门口看。 似乎是在偷听什么秘密？ 简绍心下狐疑，下意识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门口，一个穿着青布长衫，长得极为清秀的男人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 一个少女提着裙子，脚步轻快的飞奔出来。 看到男人就眼睛晶亮的柔声唤道： “左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左永言。 他看着面前笑颜明媚的少女，眼底精光闪过，却是后退了一步，行了一礼，满是苦涩的道： “馨儿，你竟然真的是侯府小姐。” 他满脸苦涩失落的样子，让简馨有些着急起来。 “左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左永言苦笑的摇头，道：“只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侯府小姐，我以为我们……”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简馨，眼底的深情能将人淹没，面上却极为克制的样子。 给人的感觉就是他拼命的想要靠近简馨，却又自知身份悬殊，拼命的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简馨一下子就守不住了，愧疚的道：“左大哥，对不起，是我不好，之前没告诉你我的身份。” 她着急的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左永言，“左大哥，我真的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只是怕你……”。 左永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简馨的拉扯。 “不，馨儿，你不要这样。” 简馨伸出去的手僵住了，满是受伤的看着他，“左大哥，你讨厌我了吗？” 左永言连忙摇头，“不，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只是……” 他似是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慌张的模样，对上简馨立马喜笑颜开的样子，苦涩的叹了口气，道： “馨儿，你是侯府千金，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家人靠着家中几亩薄田过日子。 馨儿，我配不上你。” “不，不是这样的，左大哥你很优秀，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子。” 简馨着急的想要去拉左永言，却又一次被左永言避开了。 他低着头，掩饰着眼底的算计，声音苦涩有些颤抖的道： “馨儿，你别这样，我今天过来，只是听了你的身份，就想确认一下，没想到你真的是侯府千金。” 他话音顿了住，似是极为忧郁的抬头看了眼天空，半响才在简馨着急的神色中低头，看着她认真道： “馨儿，我配不上你，今天就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银簪子，出神的看着，道： “馨儿，你知道吗？我娘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这个银簪子是她的嫁妆，她说想亲手将这银簪子送给你……” 他的声音似乎都在哽咽，又仰头看了看天，一脸难过的道： “可现在……这样普通的银簪配不上你，你是侯府千金，你应该有更好的首饰。 你、忘了我吧。” 他说着就要将银簪收起来，却被简馨一把抢了过去。 她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摇着头哽咽的道： “左大哥，只要是你送的，就是最好的，这银簪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求你，不要收回去好吗？” 左永言无奈的看着她，“馨儿，这银簪配不上你……” “不，它最配我了。” 简馨说着就将那普普通通的，款式老旧还泛着些黑色的银簪别在了发间，努力的挤出笑： “左大哥，你看，很好看吧，我就说根银簪最配我了。” “馨儿，你、你这是何苦呢……” 左永言眼眶红红的，他手似乎都在颤抖，极为克制着自己不去靠近简馨的样子。 简馨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她一把抱住了左永言，哽咽道：“左大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等我好吗？我一定会说服我娘的，我这辈子除了你，谁也不嫁。” “馨儿……” 左永言喃喃着，没有再推开简馨，却也没有伸手回抱她。 他就这么直直的站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眼底却是算计成功的得意。 一根已经破旧到母亲都不愿意戴的银簪，就能轻松拿捏这种世家千金，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简绍顺着柳烟柔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这一幕，气的眼都红了，二话不说冲出去就给了左永言一拳。 “啊——” 左永言措不及防之下，被打的接连后退。 “左大哥！” 简馨也吓了一跳，连忙就去扶左永言。 “大哥，你干什么！”她怒吼的瞪着简绍。 简绍阴沉着脸指着左永言，“你还有脸问我干干什么？他是谁？” “他、他……” 简馨一时有些心虚，却始终拦在左永言前面不肯让开。 “小侯爷，我是左永言。” 左永言主动站出来朝简绍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道：“我和馨儿……” “馨儿？谁允许你这么叫她了？” 简绍又冲上去给了左永言一拳。 简馨连忙冲上去要拦，却被左永言拉住。 他生生挨了简绍一拳，冲着简馨勉强笑了笑，道： “馨儿，你一个姑娘家都愿意为了我们的将来努力，我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了。 让大哥打吧，我爱上了他最宠爱的妹妹，活该被打。” “你个杂碎，你有本事再说一遍！”简绍气的又一拳砸在左永言脸上。 左永言不躲不避，生生挨了这一拳，却放开了拉着简馨的手。 简馨哭着拦在了左永言前面。 “大哥，你要打就打死我吧，我爱左大哥，这辈子我除了左大哥谁也不嫁。” “你……你简直疯了！” 简绍气的大吼，脑袋嗡嗡的响，只觉得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他烦躁不已。 “我没疯，这世上只有左大哥对我最好，我要是不能嫁给左大哥，我宁愿死，大哥，求你成全我吧。” 简馨哭着跪在了地上。 她没想过自己和左永言的事情回这么快被家人发现。 可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哪怕是以死相逼，她也要嫁给左大哥。 “你……你简直……我告诉你简馨，你是侯府千金，哪怕你死了，我也不可能把你嫁给他一个穷书生的！” “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正看热闹的侯府护卫们立马上前，将左永言反剪了手押住。 “大哥！你放开左大哥，否则……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简馨忽然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简馨，你简直疯了！”简绍怒吼。 “够了！” 柳烟柔看够了热闹，确定两兄妹对上了，这才站出来，沉着脸道： “简绍，在你心里难道只有利益？妹妹是侯府千金，她难道连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没有吗？” 第90章 督公的轿子停在外面 谁也没想到柳烟柔会这么说。 尤其是简馨。 “大嫂……”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烟柔，哭的红肿的眼里满是迷茫。 在看到柳烟柔的那一刻，她还以为是柳烟柔告密，让大哥发现了她和左大哥的事情。 毕竟之前柳烟柔就用左大哥警告过她。 可…… 柳烟柔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了她，又冲着押着左永言的护卫们道： “你们都退下吧。” 护卫们面面相觑，最终又都看向了简绍。 柳烟柔也沉着脸看着简绍，说道： “简绍，妹妹一辈子的幸福，难道真的比侯府的利益重要吗？” “我知道你和婆母还有老夫人都妹妹联姻来巩固侯府的地位，可那样的话妹妹真的会幸福吗？ 她会像我一样，后半辈子永远的被困在后宅，和一个不爱的人度过一生。 简绍，我的一辈子已经这样了，我真的不希望妹妹也变成这样，你能不能放过她，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简馨被护在身后，只觉得这一刻的柳烟柔和她以往知道的都不一样。 她似乎是真的为她着想。 “大嫂……” 简馨眼里噙着泪，只觉得自己以往似乎都误会了大嫂。 这侯府，好像只有大嫂才是真的对她好的。 哥哥母亲还有祖母他们只在乎侯府的利益，只想通过她来联姻，去换取对侯府有利的局面。 只有柳烟柔会在乎她是不是真的幸福。 柳烟柔拍了拍她的手，伸手替她抹去了眼泪，柔声道： “你的心情大嫂能理解，你放心，纵是所有人都反对，大嫂也会支持你的。” 简馨感动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不住的点头，心底头一次对柳烟柔产生了依赖。 柳烟柔又拍了拍她的手，扭头看向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的简绍，道： “简绍，放过馨儿好不好。” “柔儿！” 简绍眉头紧皱着，总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出乎自己意料。 这个叫左永言的，一看就是个穷光蛋，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简馨。 可现在怎么好像变成他棒打鸳鸯了？ 见柳烟柔都这么帮助自己了，简馨也不哭了，狠狠抹了把眼泪，抓住了左永言的手，态度认真的看着简绍道： “大哥，馨儿这辈子，除了左大哥，谁也不嫁！你们休想用我来联姻巩固侯府的地位！” “你给我闭嘴！”简绍怒吼。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一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 柳烟柔看着，压下眼底的冷笑，扭头对简馨说道：“妹妹，要不你去找婆母和老夫人吧。” “可是……”简馨有些害怕。 她心里明白，娘和祖母是绝对不会同意她嫁给左大哥的。 原本，她只是喜欢左大哥，并没有想过成亲这一茬，可左大哥来的太突然了，现在还被大哥发现了…… 柳烟柔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道： “这件事你大哥知道了，婆母和老夫人很快也会知道，她们疼爱你，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的左大哥就不一定了……” 她看了眼左永言，叹了口气。 简馨心下一个咯噔。 是啊，以母亲和祖母的手段，她们肯定会对付左大哥的，左大哥无权无势，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左大哥就只有自己了。 如果自己不当机立断的挡在他前面处理好这事，左大哥说不定会被自己害死。 看着神色变换，逐渐变的坚定的简馨，柳烟柔低垂的眸子里满是冷意。 上辈子，就因为她看出左永言不是良配，阻止了他们在一起，就对她百般折磨。 那这辈子，她满足她这个心愿。 她一定会让她成功嫁给左永言！ 她压下眼底冷意，神色认真的说道： “馨儿，嫂子看的出来，左公子是真心爱你的，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 她眼底适当的流露出羡慕，苦笑道：“馨儿，嫂子不希望你像嫂子一样。” 简馨重重的点头，心里更加愧疚了。 柳烟柔就是为了家族嫁给大哥的，他们成亲之前甚至见都没见过。 成亲后，大哥更是连她的房间都很少去。 若她也和大嫂一样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世家子弟，是不是也会和大嫂一样悲哀。 想着柳烟柔的遭遇，简馨更加坚定了要和左永言在一起的决心。 她没有再理会简绍，转身抓住了左永言的手，认真道：“左大哥，你愿意陪我去见我娘和我祖母吗?” 左永言眼底闪过迟疑。 他原本是想着拿捏住简馨，让她主动和家中闹，若是她能闹成功，自己就能娶侯府千金，从此平步青云。 若她失败了，自己也不损失什么，说不定还能以此从侯府讹一笔银子。 可现在这情况却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简馨还没和家里闹起来之前，他就和侯府的人正面对上，这样一来，侯府怕是会将所有的怒火加注到他身上。 对他实在太不利了。 可眼下，他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 他暗暗握拳，面上却一片柔情的道： “馨儿都能为了我们的未来这般努力，我若退缩，岂不是太对不起馨儿了。 馨儿，你放心，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哪怕是被打死，我也一定会求伯母和大哥将你嫁给我的。” 简馨感动极了，她重重的点头，拉着左永言就朝着侯府走去。 柳烟柔给寻巧使了个眼色，抬脚跟了上去。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汤氏和简老夫人看到左永言，怕是能气死。 等寻巧去街上转一圈回来，简馨和左永言的事情也便传开了，到那时，看侯府要怎么解决。 江南简家的案子迫在眉睫，简馨又闹这一出…… 想到汤氏和简老夫人的脸色，柳烟柔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简绍阴沉着脸看着左永言，见柳烟柔竟然还在笑，满脸不悦的道：“柔儿，那个左永言……” 柳烟柔直接打断他的话，道： “人世间最难得的是感情，我这辈子已经注定得不到了，但我希望妹妹可以，简绍，我希望她能幸福。” 这话传到走到前面的简馨耳中，更加感动了，同时也握紧了左永言的手。 大嫂说的对，人世间最难得的是感情，她一定要为自己的感情努力一把。 “那就是个穷书生！”简绍咬牙怒道。 柳烟柔不赞同道：“穷书生怎么了？左公子一表人才，又是个读书人，虽说家境贫寒，可他还年轻，未来甚至可能会是状元。” “就凭他？” 简绍不屑冷哼，只觉得柳烟柔简直疯了。 就那个穷书生，怎么可能会是未来的状元？！ 柳烟柔唇角勾笑：“我看不一定，左公子一表人才，未来极有可能是状元的。” 这话，是当初简馨信誓旦旦说的。 可实际上，左永言连秀才都都是考了五年才考上的。 状元？ 做梦还比较现实！ 不过，这就是简馨想要听到的！ 她当然要成全她！ 柳烟柔眼底满是冷笑，正准备跟上去看热闹，刚奉命离开的寻巧忽然回来在她耳畔耳语道： “小姐，督公的轿子停在外面。” 第91章 丫头，你在暗示本督用上面的姿势? 督公回来了？ 柳烟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脚步也停了下来，原本还挺有兴趣跟着去看热闹的，这会儿也没了兴趣。 “怎么了？” 简绍见她停下，随口问了句，就自顾自的接着道： “那左永言一看就不靠谱，也就你们女人才会觉得他好，总之他和简馨的事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柔儿你有空也劝劝简馨，堂堂侯府千金，怎么能嫁给个一无是处的穷书生……” 他自顾自的说了半天，没等到回应，一扭头见柳烟柔已经走了，蹙眉喊道： “柔儿，你干什么去。” “既然你觉得左永言不好，那我不去就是，省的说了什么又惹你们生气。” 柳烟柔头也没回的随口应付着。 简绍蹙眉不悦。 不过想到柳烟柔本就支持简馨和左永言在一起，她跟着去反而会让事情更加糟糕，也便没有喊住她。 柳烟柔心情雀跃，满脑子都是督公回来了，哪还有心思搭理侯府的事情。 一路出门，就见那顶熟悉的黑色小轿停在路边。 唇角勾起笑，脚步都不由加快了。 “督公。” 她欢快的喊了声。 却半天没等到回应。 “督公不在？” 她蹙眉问旁边抬轿的紫黑厂服暗卫。 暗卫摇头。 柳烟柔扬起的唇角都耷拉了下来，问道：“那你们过来干什么？” 暗卫道：“阿忠公公让我们在这等着，说是小姐若想去督公府，就可以直接上轿。” 柳烟柔：“……” “督公这会儿进宫了，阿忠公公说督公从宫里回来看到小姐肯定会很高兴。” 这话无疑是取悦了柳烟柔，她唇角又勾起了笑，直接探身进了轿子。 “去督公府。” 忠叔说的对，督公看到她，说不定真的会很高兴。 一想到督公看到她时的惊喜，柳烟柔整个人又雀跃了起来，打开旁边的暗格准备拿零嘴吃。 就见暗格内的零嘴已经从京城名点换成了江南特产。 一看就是特意从江南带回来的。 柳烟柔唇角笑意更浓，心里顿时也甜滋滋的。 督公府。 看到柳烟柔过来，云忠脸都笑出了褶子。 “柳姑娘来了，太好了，督公看到柳姑娘，定会高兴。” 柳烟柔脸有些红的问道：“督公还没回来？” 云忠笑道：“没呢，督公从江南回来，连府上都没来得及回就进宫了，不过督公进宫前特意吩咐老奴将他从江南带来的特产和稀罕物件给柳姑娘送去。 老奴这正安排着呢，东西太多了，从吃食到用品，只要是姑娘家喜欢的，督公都置办了不少。 柳姑娘可要先看看？” 云忠指着一院子的箱子，试探的看了眼柳烟柔的脸色，就一个个打开开始介绍起来： “这些是江南那边流行的胭脂水粉，督公说柳姑娘手里有胭脂水粉铺子，这些柳姑娘肯定用的上，让人买了好几大箱子。 这边这些是江南那边流行的首饰，各种各样的都有，督公亲自去珠宝行挑的。 还有这边，是督公让人收集来的画本子，说是给柳姑娘闲暇时解闷用。 还有这些是江南那边流行的布料，这是点心吃食，这是各种花瓶摆件……” 一院子的箱子，里面全是督公特意从江南给柳烟柔带回来的各种东西。 柳烟柔看的心中暖洋洋的，唇角都勾了起来。 心里暗暗嘀咕，这么多东西，督公之前竟然一句都没提。 云忠悄悄打量柳烟柔神色，见她一脸笑意，又忍不住道： “督公回来的时候，光是这些东西都装了好几车。 老奴从未见过督公对谁这般上心过，柳姑娘是头一个。” 柳烟柔脸颊通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督公之前提到过的那位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忍不住问道： “督公以前身边是不是也有一位姑娘？” “怎么可能。” 云忠失笑道：“哪有姑娘家敢靠近咱家督公，况且咱家督公冷心冷情的，也不允许其他姑娘靠近，老奴跟着督公这么多年，也就见过督公对柳姑娘上心。” 柳烟柔张了张嘴，想问的更加仔细一些，又不知从何问起。 而且事关督公隐私，忠叔就算知道，应该也不会告诉她。 况且，不管督公心中的人是谁，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只要督公愿意当她的靠山，只要督公过的好便好。 柳烟柔看了眼满院子各种明显花了心思的箱子，脸上再次扬起了笑。 云忠把柳烟柔带到督公房间，给她倒了杯茶水，笑道： “柳姑娘先坐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将外面的东西整理好，等会就可以给柳姑娘送去了。” “忠叔尽管忙，不用管我。”柳烟柔笑道。 云忠出去了会儿，又让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道：“这里面是督公从江南带回来的画本子，柳姑娘觉得闷的话，可以翻翻看。” “好。” 柳烟柔打开箱子，随便拿了几本就坐在书桌上翻看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一本看完，柳烟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时辰还早，也不知督公什么时候能回来。 柳烟柔有些累的揉了揉眼，又拿了一本看了起来。 刚翻了几页，眼皮就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云北霄忙了一天，准备回府洗漱一下就去侯府听雪苑找柳烟柔。 云忠迎了上来，笑的一脸褶子的道： “督公，柳小姐来了，正在房间……” 话没说完，眼前已经没了云北霄的身影。 云忠失笑摇头，督公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就只有在面对柳小姐时，才会这般失态猴急。 云北霄再出现时，已经到了门口。 想到屋内等待自己的小丫头，唇角就不自觉的勾起了笑。 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这才推门进去。 屋内静悄悄的，却有着熟悉的香味。 云北霄唇角勾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小丫头躺在床上等自己等的睡着了的娇憨模样。 刚进屋，就见小丫头正趴在桌上睡的香甜。 胳膊底下还压着一本书，旁边放着不知是看过还是没看过的。 云北霄低笑着，随手拿起一本。 这一翻开，嘴角就是一抽，书中的那些个大胆姿势令他下腹一紧，看着睡的香甜的小丫头，眸子沉了沉，低喃道： “丫头，你这是在暗示本督用这上面的姿势吗？” 第92章 柔儿自己来 “督公？” 睡的迷迷糊糊的柳烟柔察觉到有阴影罩下，迷迷糊糊的睁眼，就见督公正站在桌前，拿着本书看着她。 她揉了揉眼，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的咕哝道： “督公也喜欢看这些书吗？” 云北霄眸子暗沉的看着她，眼底一片炙热。 “柔儿呢？也喜欢吗？” “嗯。”柳烟柔点头，合上自己睡前看了一半的书，道：“谢谢督公特意从江南带回来的书，我都很喜欢。” “都很喜欢？” 云北霄声音沙哑，看着她的眸子越发暗沉。 “最喜欢这上面哪个姿势？” “嗯？” 柳烟柔睡的有些迷糊，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书上都是故事，哪有什么姿势，随口说道： “都挺喜欢的。” “是吗？那今晚都试试。”云北霄道。 柳烟柔更加纳闷了，眨巴着眼不解的看他，“试什么？” 怎么督公今儿个说话奇奇怪怪的？ “自然是试书里的姿势了。” 云北霄说着放下书，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跨步的去了内室。 “啊——” 措不及防被抱起，柳烟柔惊呼着抱住了他的脖子，羞赧道：“还、还没洗漱呢。” “书里都是一起洗的吗？” 云北霄语调暧昧的在她耳畔低喃。 柳烟柔更迷糊了。 什么叫书里都一起洗？ 书里怎么会说这些事。 只当是督公故意这般说，羞的整个人都埋进了他怀里，咕哝道：“我自己洗……” “那可不行，既然要学书里，那自是要学全套，书里一起洗，咱们也便一起洗。” 屏风后，热水已经准备好。 云北霄将怀中人儿放下。 柳烟柔连忙后退，下意识的抓紧了衣襟，脸红的滴血，“柔儿、柔儿自己来。” 哪怕已经这么多次，依然羞赧，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云北霄低笑，“好，你自己来。” 他伸手利落的解开自己的衣带，紧实的肌理分明的身体展露眼前，柳烟柔惊呼的捂住了眼。 “啊——” 云北霄低笑，伸手勾住她的衣带。 衣衫滑落。 柳烟柔急忙去抓自己衣服，却被眼前精壮紧致完美的身材晃花了眼，一时看的有些出神。 “噗——” 云北霄满意极了她痴迷自己身材的模样，伸手又勾住了亵衣带子。 轻轻一扯，便只剩下了绣着海棠花的素白兜衣。 “督公——” 柳烟柔惊呼着挡住自己。 眼前盛景被两节白皙藕臂挡住，云北霄低笑了声，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步入水中。 整个人没入水中，柳烟柔脑袋晕晕乎乎的，根本不敢抬头。 “丫头偷偷看书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害羞？”云北霄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柳烟柔懵懵的扭头看他，不明白看书为什么要偷偷的看，为什么要害羞。 云北霄根本没注意到她懵懂的神色，已经被眼前的盛景吸引了所有视线。 “想必丫头今儿个也学了不少，等会儿就用书上的姿势好好伺候本督。” 柳烟柔更懵了，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督公为何总说书里？” 可回复她的，只有督公越来越暗沉的眸子，还有那越来越放肆的双手，以及那肆意张狂的东西。 唇被堵住，鼻间只余下他炙热的呼吸。 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柳烟柔已经不知。 什么时候结束的，她也不太记得。 只知道这一夜格外疯狂，姿势格外丰富。 早晨起来的时候，督公已经不在了。 应是事后督公就给她上了药的原因，身体除了轻微的酸软以外，已经没什么不适了。 她伸了个懒腰去洗漱，路过书桌时，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督公昨夜一遍遍提到的，书中的姿势。 当时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在督公的攻势下，根本无瑕细想。 柳烟柔狐疑的走到桌前，拿起一本书。 她隐约记得，昨晚自己趴在桌上睡着醒来时，看到督公手里拿着的就是这本。 书封上写着《桃花醉》。 “桃花醉？” 柳烟柔低喃着，心下隐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随手翻开…… “啊——” 柳烟柔惊呼，手中的书也掉在了地上。 脸红的滴血，昨晚督公的话在耳畔回荡。 “丫头，喜欢看这些书吗？” “今晚用书中的姿势好好伺候本督……” 昨晚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此刻迎刃而解。 怪不得督公昨晚那样奇怪。 原来…… 督公定是以为自己喜欢看这些书！ 天啊！ 柳烟柔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尴尬羞赧的脚趾抠地。 看着掉落在地，刚好打开的书页内的姿势，柳烟柔连忙捂住了眼睛。 下一刻，就赶紧捡起书，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对！ 藏起来！ 再找一本书上面写上桃花醉几个字…… 嗯，就这么干！ 桃花醉是本故事书，绝不是这种书！ 自己从没看过这种书！ 是督公眼花看错了…… 柳烟柔脑子转的飞快。 然而，她才捡起书。 “吱呀——” 房门忽然被推开。 柳烟柔紧张的赶紧将书藏在身后，看到门口是端着饭菜进来的忠叔，这才松了口气，干笑的唤了声，“忠叔。” 就又转身去藏书。 可藏在哪里？ 似乎藏哪里都不安全，都有可能被督公看到。 要不烧掉？ 柳烟柔的目光落在烛台上，寻思着等忠叔离开，就赶紧将这本书烧了。 然而，眼前忽然有阴影罩下。 华贵的紫黑衣角映入眼帘，视线往上，就对上了督公似笑非笑的眸子。 “督、督公……” 柳烟柔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连忙将书背到了身后，掩饰的干笑道： “督公，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北霄看着她那明显做贼心虚的模样，目光落在了她背在身后的手上，看到了她拼命想藏起来的书，伸手过去想要拿过来。 柳烟柔吓得连连后退，“那个，督公，我、我在整理书架……整理书架……督公先去吃饭，我整理好就来。” 她眼神不住闪烁，慌张的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要将书随便塞到书架中。 反正，只要督公没看到，她就不承认。 她没看过这种书！ 然而，她的手刚伸出去，书还没来得及塞到书架里，就被一双手抽走了。 第93章 和督公一起看书 “督、督公……” 柳烟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的伸手想要抢过来，可对上云北霄那看穿一切的目光，又讪讪的收了回来，着急解释道： “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书我没看过的……真的！” 她试图用真挚的眼神让云北霄相信自己，可根本没用。 云北霄竟是直接当着她的面翻看起来。 柳烟柔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紧张的抓着衣摆讷讷道： “我真的不知道，这书我没看……” “是吗？” 云北霄低笑，翻着书随口问道：“饿了吗？” “咕咕——” 肚子配合一般的回应了两声。 柳烟柔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红了脸。 早上本就起晚了，看到这书就忙着想藏起来，根本没顾上吃饭。 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督公还在看那本书…… “督公，那书我真的……” “傻瓜，饿坏了吧，怎么能看书看的连吃饭都顾不上。” 云北霄揉了揉她脑袋，拉着她径直到了餐桌前，随手将书放在了桌上。 柳烟柔着急的解释，“我真的没看这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书会出现在屋里……” 她只觉得冤枉极了，委屈的眼眶都有些红红的，抓着云北霄的袖子认真道： “督公，你相信我，我真的没看。” 云北霄低笑了声，坐下后就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安置在自己腿上，给她夹了她喜欢的虾饺放到碗里，满脸宠溺的无奈笑道： “好好好……没看过就没看过，等会儿本督陪你一起看就是，现在先吃饭。” “啊？” 柳烟柔怔怔的看他，整个人都有些懵，反应过来脸红的滴血，连忙摇头。、 “不，不看……” 怎么能看那种书！ 还和督公一起看…… 太危险了，绝对不要！ “咕咕——” 肚子再次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饭菜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柳烟柔昨晚累了一夜，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这会儿又饿又羞，一时无措极了。 云北霄哄小孩一样的语气笑道： “乖，先吃饭。” 柳烟柔羞涩的低头，不安的挪动着想要下来去吃饭，却被督公又一次按着坐在腿上。 “乖，坐这儿就好。” “可是，我想吃饭。” 柳烟柔声音小若蚊蝇。 这姿势真的太羞人了，她都这么大人了，哪里能坐在别人腿上吃饭。 “就坐这吃。” 柳烟柔脸红的滴血，实在拗不过，只好坐在他腿上小口小口的吃着虾饺，可却始终紧绷着身体，不敢放松。 实在是那直直的戳着自己大腿的东西太可怕了，总让她想起昨晚的疯狂，担心等会儿又被抱去练习书中姿势。 云北霄似是没有发觉她的僵硬，一筷子接一筷子的给她夹菜，问道： “丫头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倒是长进了不少，知道主动来找他了。 云北霄眉眼含笑，眼底满是宠溺。 柳烟柔心不在焉，脸颊通红，声音微弱的咕哝道： “是忠叔派人去接的。”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过来的？”云北霄眸子微眯，哼道：“云忠这老东西敢强迫你，回头将他扔去慎刑司，赏他几鞭子。” “啊？” 柳烟柔惊愕的抬头，看着云北霄忽然冷下来的神色，意识到什么，放下筷子连忙摆手道： “不是这样的，和忠叔没关系，是……是……是我想督公了。” “是吗？” 云北霄脸上这才扬起了笑，柔声道：“这才乖，下回想本督了直接说，本督不笑话你。” 柳烟柔怔怔的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耍了，无奈嗔道： “督公，你故意的……” “乖，吃饭。” 云北霄低笑了声，又递给了她一个小笼包，道： “这次江南贪污案皇上格外重视，主要涉及的一干人等若无意外，定是斩首抄家流放，其中还涉及了一些江南那边的家族，江南简家也在其中……” 云北霄说着，笑吟吟的看着柳烟柔，道：“丫头可知，江南简家这次最少也是抄家流放。” 柳烟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睛晶亮的点头道： “如此最好。” 只是可惜了江南简家的财富。 上辈子，侯府后来之所以能平步青云，除了柳烟柔的原因，江南简家也出了不小的力。 那时候的侯府得了督公庇佑，在京城本就横着走，而江南简家背靠侯府，没几年就发展成了江南一带第一商贾，每年都有无数金银财物送往侯府。 而现在江南简家被抄家，侯府再也别想有上辈子的风光。 “侯府呢？能不能让简绍被罢官褫夺侯位？”柳烟柔又问道。 云北霄就喜欢她这对侯府赶尽杀绝的黑心模样，低笑两声，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道： “只要你想就能。” “真的？” 柳烟柔眼睛晶亮，激动的抓紧了云北霄的衣袖。 “嗯。”云北霄低笑的点头，指了指她碗里的小笼包，道：“快吃，吃好了本督带你去个地方。” 柳烟柔揉了揉肚子，苦哈哈的撒娇道： “能不能不吃了，已经很饱了。”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吃了好几个虾饺，两个春卷，一碗山药粥，最后这个小笼包实在吃不下了。 “噗——” 云北霄失笑，夹了她碗里的小笼包自己吃掉，道：“不吃就不吃，怎么还委屈上了。” 他笑着拉柳烟柔站起身来，“走吧。” “去哪？”柳烟柔疑惑看他。 “去了就知道了，你定会喜欢。” “哦。” 柳烟柔乖乖跟上。 却没想到，云北霄带自己去的地方，竟是梧桐小巷。 看着熟悉的宅子，柳烟柔更加疑惑了。 “这是？” 督公不会是心血来潮，想在梧桐小巷和她那啥吧。 天啊！ 可千万不要！ 大哥和小弟还住在梧桐小巷呢。 就只是在门口路上站这么小会儿的功夫，她都已经紧张起来了，生怕苏兴业和苏兴平会忽然出现看到她。 云北霄拉着她的手道：“走吧。” 柳烟柔僵硬的跟上，心下忐忑，“督公，要不我们回去……” 话没说完，就忽然顿住。 督公走的这个方向，并不是进自己宅子的方向，而是旁边的宅子。 第94章 只为离她近一些 “主子，小姐。” 柳烟柔疑惑的眨巴着眼看云北霄。 “督公，这、这宅子……” “本督的。”云北霄道。 柳烟柔心下惊诧，她清楚的记得，旁边的这个宅子前段时间住着的还是另外的一户人家。 “这边离你近。” 云北霄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毫不掩饰他想和柳烟柔离得近一些的目的，笑着说道： “若丫头来梧桐小巷住，本督就来住这个宅子，到时候就在两个宅子中间开个小门。” 想到那场景，柳烟柔脸不禁一红，小声咕哝，“你别胡闹，大哥他们还在。” 云北霄低笑，“那就等他们走了再开，本督暂时可以翻墙。月黑风高摸去丫头屋里，想必也别有一番情趣。” “督公——” 柳烟柔无奈的嗔了他一眼。 云北霄低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好好好，丫头不让说，本督就不说。” 两人说话间，云北霄已经牵着她穿过回廊，进了正厅。 “这是……” 柳烟柔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十几个大箱子。 云北霄走过去，随手打开了一个，露出了里面码放整齐的银锭子。 “这、这……” 柳烟柔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云北霄。 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云北霄一连打开了好几个箱子，里面全是码放整齐的银锭子。 “这些都是你的了。” 柳烟柔有些怀疑的指着自己，“都是我的？” “嗯。” 云北霄被她怀疑的小模样逗笑，小丫头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还是最喜欢这些东西。 “从江南简家搜出来的，本督想着你定会喜欢，就让人提前带回来了。另外还有这些……” 他说着就打开了桌上放着的一个匣子，道：“这里面是银票，加上那十几箱银子，总共十万两。” “啊……这……” 柳烟柔激动的捂住了嘴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十万两！ 别看京城主街一个铺面就要五六万两，可那都不是能拿出来直接用的财物，正常情况下，哪怕时大家族，要一下子拿出十万两都是极为困难的。 可云北霄却眼都不眨的全都给了她。 柳烟柔失神的看着云北霄，激动过后，就是止不住的担忧。 “这真的没事吗？” 从江南简家搜出来的东西，应该是要上交朝廷的吧，督公却拿来给自己。 要是被发现了，督公会有麻烦的吧。 云北霄哪能不知道她担心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放心，该送去宫里的早就送去了，这些都是给你的。” “可这……” 柳烟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督公给的实在太多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 云北霄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在她耳畔轻笑，“这就感动了？” 炙热的呼吸洒在耳畔。 柳烟柔身子一阵酥麻，忽然就转身抱住了他。 整个人埋到了他怀里，心下一阵阵暖流划过。 “怎么了？”云北霄声音温柔。 “没事。” 柳烟柔埋在他怀里摇头，片刻后恢复情绪，抬头笑吟吟的看他，神色有些凝重。 “督公，这些东西，我会好好利用的。” 他真的是将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了。 上辈子是。 这辈子亦是。 她会好好用这些财物，创造更大的价值，为他们创造更好的未来。 云北霄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笑道：“只是些身外之物而已，你若喜欢，本督下回再让人给你搜集。” 这次江南案，要不是国库空虚，皇帝临走前特意叮嘱，让他想法子弄些银子的话，他不会只拿这些。 “这些足够了。”柳烟柔神色凝重的看他，蹙眉认真道：“督公不要冒险。” 云北霄哪能看不出她是真的担心自己，心下也不禁一暖，笑道： “好，你说够了就够了。” 最爱银子的小丫头，能因为怕他冒险而不要银子，他也该知足了。 “银票你带上，这几箱银子，本督让人找时间搬到你那边去。”云北霄道。 柳烟柔连忙摇头，“不，就放在这。” 大哥和小弟还在呢，这么多银子送过去，他们发现了要怎么解释。 对上云北霄疑惑的目光，柳烟柔道： “大哥和小弟在呢。” “倒是忘了这茬。” 云北霄眸子稍稍暗了暗，道：“那就先放着，这边宅子你随时可以过来，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子。” “好。” 柳烟柔没有拒绝。 两人没有在梧桐小巷呆很久就回了督公府。 云北霄很忙，回去后就又进宫了，似乎还在忙江南贪污案。 而柳烟柔却没着急回侯府。 她在督公府呆了两天，又去接了香兰，处理了铺子的事情。 又去梧桐小巷陪了大哥和小弟两天。 一直到侯府实在没办法，已经到处找她，甚至已经在督公府外的小道上堵她了，她这才回去。 刚一回去，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汤氏就阴沉着脸出现在了听雪苑。 “你怎么回事，府上都焦头烂额了，你却连着几天不露面，有你这么当人媳妇的吗？” 第95章 火烧眉毛 汤氏一看她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侯府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喝茶？！” 柳烟柔淡淡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 “婆母可知江南简家犯的是贪污的重罪，皇上亲自过问。” 汤氏神色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柳烟柔嘲讽一笑，“我这几天已经把能跑的关系都跑了一遍，累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婆母不说心疼我，进来就一通指责，怪不得外面都说婆母为人刻薄小肚鸡肠呢。” “你……” 汤氏气急败坏的指着柳烟柔，她当然知道自己最近的名声很是狼狈，可这还不都是这小贱人害的！ “谁让你到处乱跑了？侯府的事情除了东厂那死太监，没有任何人能解决，你不去督公府，到处乱跑什么？！” “砰！” 柳烟柔忽然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上，冷冷看着汤氏道： “这就是婆母求人办事的态度？！” 想让督公帮忙解决侯府的事情，却还一口一个东厂死太监？ 她给暗处的苏一使了个眼色，冷声道： “婆母可知，我身边是有东厂暗卫的！你这一句话，就能将整个侯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话间，苏一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一步步朝着汤氏走去。 “胆敢侮辱督公，你找死！” “你、你干什么？” 看着一步步走近身着紫黑厂服的东厂暗卫，汤氏惊慌得脸色惨白，不住的后退。 “我、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能对我动手……啊——” 话没说完，人就倒飞了出去。 “啊——” 惨叫声响起的同时，传来一道苍老的尖叫。 简老夫人？ 柳烟柔扭头就看到被苏一打飞出去的汤氏好巧不巧的撞在简老夫人身上，连带着简老夫人也摔了个屁股墩。 柳烟柔一下子就乐了，挑眉看向苏一。 这家伙，故意的吧。 不过，故意的好！ 柳烟柔暗暗朝苏一竖了个大拇指，继续看好戏。 “你要死啊！” 简老夫人被贴身嬷嬷扶起来，揉着屁股怒瞪着汤氏。 汤氏因为撞到了简老夫人身上，倒也没摔疼，只觉得委屈极了，却一句也不敢说，狠狠瞪了眼柳烟柔的方向。 “柳烟柔，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简老夫人也阴沉着脸看向柳烟柔，道： “绍儿媳妇，你竟敢对你婆母动手！简直无法无天！” 柳烟柔轻笑了声，道：“老夫人这话我可不敢认，你问婆母，是我对她动手的吗？” 她笑眯眯的看着汤氏，眼底是让人心惊的寒意。 汤氏眸子闪烁的看了眼苏一的方向。 苏一不爱说话，但绝不会让柳烟柔平白无故背锅。 他冷冷看着汤氏，“辱骂督公，死！” 辱骂督公？ 简老夫人心下一跳，怀疑的看看汤氏，“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 汤氏一时哑然，心虚的道：“我就是过来找绍儿媳妇说让她去求督公救救江南老家……谁知道她竟然一言不合就让东厂暗卫对我动手！” 柳烟柔乐了，嗤笑的看着汤氏，直将她看的眼神不住闪烁，这才开口道： “婆母，苏一可还在呢。” 汤氏心虚的四处张望，生怕不知隐藏在哪里的苏一会忽然出现再给她一掌。 简老夫人哪还有不明白的，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眼汤氏，满脸不悦的看向柳烟柔，道：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婆母！哪有当儿媳的这么和婆母说话的！赶紧给你婆母道歉！” 柳烟柔嘲讽的看向了简老夫人。 “确定要我道歉？” 不知道为何，简老夫人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可让她当着一个小辈的面认怂？ 怎么可能！ 她梗着脖子，脸色阴沉的道： “她是你婆母，百善孝为先！” 柳烟柔嗤笑，神色骤然冰冷，起身就往外走。 “既然侯府不欢迎我，那我走便是。” 这帮人看来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竟然连什么是求人的态度都不知！ 简老夫人和汤氏一下子就急了。 “你干什么去！” 匆匆赶过来的简绍见柳烟柔要走，连忙拦住她。 他狐疑的看向简老夫人和汤氏。 难道，祖母和母亲已经说服柳烟柔去督公府了? 就听到了简老夫人着急的喊声。 “绍儿，快，快拦住你媳妇！” 简绍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蹙眉问道：“柔儿，你干什么去？” 柳烟柔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简绍却着急道：“柔儿，侯府现在这情况除了督公，没人能救得了……” 他祈求的看着柳烟柔，希望她能主动一些，应下去督公府求救的事，可却对上了柳烟柔嘲讽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道： “你能不能去督公府，求求督公。” 柳烟柔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原本是可以的。” 在简绍期待的目光中，她话音顿住，冷笑的看了眼汤氏和简老夫人，“可现在不行了。” 简绍顿时急了，“怎么就不行了，只要你去……” 柳烟柔打断他的话，“自然是婆母的功劳了，她辱骂督公，被督公留在我身边的暗卫听到了。 你说我现在去求督公，督公是会放过江南老家和侯府呢？还是直接让侯府万劫不复？” 简绍脸都白了，双拳紧握的狠狠瞪向汤氏。 汤氏心虚的目光不住闪烁，梗着脖子道： “我……我什么时候骂他了，我只是说了句死……” 一句‘死太监’已经到了嘴边，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心虚的看向了四周。 简绍哪还有不明白的，忍无可忍的怒声呵斥。 “母亲，你疯了吗？” 汤氏心虚，“我只是一时着急，是你媳妇小题大做，我看那暗卫就是你媳妇叫出来的，根本不是因为我骂了那死太监，是她伺机……”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说漏嘴，汤氏话音忽然顿住，惊恐的捂嘴看向四周。 下一刻。 “啊——” 汤氏又一次惨叫的倒飞了出去。 第96章 身份悬殊 这一次，没有简老夫人给她当肉垫，重重的摔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的半天都爬不起来。 更让她惊恐的是，刚才明明已经离开了的苏一，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看着那黑色的靴子一下下踩在地上越来越近，汤氏只觉得似是踩在了自己心脏上，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手脚并用的不住后退着。 “你……你敢……我是侯夫人，我有诰命的……我、我……我只是一时口误，我没有骂督公……啊——” 苏一直接一脚踩在了汤氏脚踝上。 “啊——绍儿，救我……我没有侮辱督公……” 汤氏痛苦的嘶吼着，只觉得自己的脚踝都要被踩断了。 简老夫人更是吓得捂住了嘴，被两个嬷嬷扶着，才勉强站稳。 简绍更是惊恐，害怕的藏在袖中的双手都紧紧窝在了一起。 对于穿着紫黑厂服的东厂之人，他打从心底里害怕。 看着被踩在脚下的母亲，根本不敢上前救人，脑海里全是上次在慎刑司受到的折磨。 柳烟柔将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看着汤氏被踩在脚下惨叫，眼底一片冷意，抱胸说道： “是真的口误，还是平日里骂习惯了？婆母啊婆母，你这口误真是要害死侯府了。都说了我身边有东厂暗卫，婆母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下好了，没人能救得了你。” 苏一会意，踩在汤氏脚踝上的力道更重了。 “啊——” 汤氏凄厉的惨叫，“别踩，救命！来人……救命……” “母亲！” 简绍也终于反应过来，着急的看向柳烟柔道： “柔儿，你快让他住手！母亲的脚真的要被他踩断了！” “那可是东厂暗卫，我也没办法呢。”柳烟柔无奈的耸肩摊手，爱莫能助。 “可他不是你的人吗？你让他住手，他肯定会住手的。”简绍着急道。 “若是平时，我的话他或许会听，可今儿个婆母辱骂的可是督公，东厂的人最是忠心，辱骂督公能活着就已经是不易了。” 柳烟柔冷冷的看着惨叫不止的汤氏，给苏一使了个眼色。 若骂她也就罢了，可她骂的是督公！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苏一会意，踩着汤氏脚踝的力道猛地加重。 “咔嚓——” “啊——” 汤氏惨叫着，眼一翻晕了过去。 “啊-”简老夫人也惊恐的嘴，吓得身子摇晃，站都站不稳了。 简绍眼看苏一又踩向了汤氏另一只脚，吓得声音都在颤抖，“住手！住手啊！来人，快来人，救人啊！” 柳烟柔看着终于听令过来的侯府护卫，嗤笑道：“小侯爷，你确定要让人对东厂暗卫动手？” 一句话，让简绍脸色更白了。 他无力的摆手，又让护卫退下了，祈求的看向了柳烟柔， “柔儿，你想想法子救救母亲吧，她是你婆母，只有你能救她了。” 柳烟柔不为所动。 “柔儿，算我求你了，你之前说的十五万两白银和京城正街的两个铺子，我答应你……” 柳烟柔心下一动，这才道： “苏一，你已经断了她一脚了，不如就放过她吧，至于她辱骂督公之事，想必小侯爷定会给督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她笑着看向简绍，“你说是吗？小侯爷。” 简绍连忙道：“对对对……我定会登门道歉的。” “督公最喜欢银子。”柳烟柔淡淡道。 简绍见苏一一只脚还踩在汤氏脚踝上没有离开的意思，哪还有不明白了的，连忙道： “有有有，五千两如何？” 苏一一动未动，静静的等待着柳烟柔的下一步命令。 而柳烟柔则是一言不发。 简绍一咬牙，只好又道：“一万两！我亲自带着一万两去督公府道歉。” 柳烟柔这才点头，暗暗给苏一使了个眼色。 苏一身影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简绍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过去扶起了汤氏，着急大喊： “快去请大夫！” 简老夫人也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着急忙慌看的安排人抬着汤氏回去。 一行人过来原本是要让柳烟柔去督公府替江南简家求情的，此刻却因汤氏一句话，赔了一万两银子不说，计划也彻底被打乱了。 随着汤氏被抬着离开，听雪苑再次安静下来。 柳烟柔没有跟着去汤氏那边，悠哉的给自己泡了杯茶，拿了笔墨出来，构思起了自己新铺子的装修。 若无意外，简绍也很快也要给她送来两个正街的铺子。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做些什么生意。 银子是个好东西，不管做什么都需要用到银子，况且，督公以后肯定会和大皇子对上。 政权斗争最烧银子，她得提前准备起来。 柳烟柔暗暗琢磨着，脑海里的构思逐渐在纸成型，正忙碌着，素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小姐，简馨小姐来了。” “她来干什么？” 柳烟柔蹙眉，汤氏脚断了，简馨作为女儿不在跟前守着，怎么反而跑她这来了。 难道是来替汤氏报仇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简馨哭哭啼啼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呜呜呜……大嫂……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不能不管我啊。” “……” 柳烟柔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简馨却冲上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哭诉道： “大嫂，母亲和大哥不同意我和左大哥的事情，他们把我关起来，还打了左大哥一顿。 呜呜呜……左大哥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能遭的住打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大嫂，你帮帮我好不好……” 柳烟柔怎么也没想到简馨来找她，不是为了汤氏，而是为了左永言。 她试探的问道：“婆母辱骂督公，被东厂暗卫踩断了脚，你知道吗？” “知道啊。” 简馨毫不在意的道：“只是断了脚而已，让大夫看看不就好了吗？ 左大哥被打的好可怜啊，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他，都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家里穷，也不知道有没有银子请大夫……大嫂，我真的好担心他啊……” 柳烟柔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下更冷了。 不管汤氏对其他人如何，对简馨都是掏心掏肺的，可如今，汤氏脚断了，却只是得她这个亲生女儿一句‘只是断个脚而已’。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凉薄，恶人自有恶人磨。 柳烟柔心下冰冷，面上却是不显的笑着说道： “你担心他就去看他啊。” 简馨有些迟疑，“我也想去，可万一被母亲和大哥发现，他们又要找左大哥麻烦了。” “放心吧，侯府最近事情多没时间管你，而且母亲脚断了，你就是去找左公子，她也不会知道的，只是……” 柳烟柔话音顿住，有些忧心的样子。 简馨着急道：“只是什么？” 柳烟柔叹了口气，看着她一脸认真的道： “你真的要和左永言在一起吗？你们毕竟身份悬殊，若没有特殊情况，婆母和你大哥是绝对不会让你嫁给他的，甚至可能为了让你断了念想，对左永言出手，让你再也见不到他，除非……” “除非什么？” 柳烟柔迟疑的看着她，眸底闪过一抹冷色，好半响才道： “除非你们已经是夫妻。” 第97章 做婊子还要立牌坊，小侯爷不累吗? “可娘和大哥根本不会同意…… 简馨话音顿住，想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是啊，若她和左大哥已经做了夫妻，娘和大哥就算不同意也没办法了。 他们只能接受左大哥！ “大嫂，我还有事，先走了。”简馨站起来就往外走。 她要趁着娘受伤赶紧溜出去找左大哥。 不然等娘脚好了，她就没机会了。 真是多亏了东厂那位暗卫，若不是她，自己还没机会逃出去。 看着简馨匆匆离开，柳烟柔唇角勾起了抹冷笑。 不是嫌她多管闲事，坏了你和你左大哥的姻缘吗？那这辈子，你就和你心爱的左大哥永永远远在一起吧。 简馨走后，柳烟柔继续忙活起来。 原以为汤氏脚被踩断，侯府总要乱上两天简绍才会来找她。 却不想，只隔了两个时辰，天色刚暗下来，简绍就过来了。 “柔儿，你能不能去一趟督公府……” 他一脸无奈痛苦，似是犹豫了很久才做了这个决定一般，“柔儿，只有你能救侯府了。” “行啊。” 柳烟柔懒得看他表演，回答的爽快，“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卖我了。” “柔儿……”简绍脸色难看，“我真的是没办法了，你就当是为了我……” “打住！” 柳烟柔语气淡淡，实在是恶心听他那些自以为深情的话，直接道： “十五万两外加京城正街的两家铺子，什么时候到，我就什么时候去。” “柔儿……” 简绍还想说些什么，试图少拿一些银子，或者干脆一文钱不给让柳烟柔去督公府。 却对上了柳烟柔冰冷的视线。 “小侯爷觉得，若没有这些银子，督公真的会放了侯府？” 简绍咬了咬牙，从小厮手里接过了早已准备好的银票和京城正街铺子的契书，神色严肃道： “东西给你,你一定要救下江南简家，保证侯府没事。” “那我可不敢要了。” 柳烟柔淡淡睨了简绍一眼，欣赏着自己手指上的蔻丹，道： “督公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别说是这点儿东西送去，就是整个侯府的东西送去，都不一定能起到作用，小侯爷将这么大的担子扔我肩上，我可不敢接。” 简绍拿着匣子，咬牙道： “柔儿，侯府只能靠你……” “可别。” 柳烟柔打断他的话，嗤笑的看了他一眼，道： “说的好像是我要贪你这东西似的，东西你拿回去吧，侯府和江南简家这两个重担，我一个妇道人家担不动。” 简绍目光阴沉的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半响深吸了一口气，放软了语调，道： “柔儿，是我不好，我一时着急说错了话，这些东西你拿着吧，不管能不能事成，都不怪你。” 柳烟柔淡淡看了他一眼，并不去接。 简绍只好又装作深情的样子道： “让你去督公府本就难为你了，是我这做夫君的没用对不起你，又有什么脸面要求其他。” “小侯爷知道就好。” 柳烟柔这才接了匣子，当着简绍的面打开，先拿了京城两家铺子的契书检查了一下，然后直接拿了银票递给了身后的素琴。 “数一下，看数目对不对。” “是。” 素琴当即一张张数了起来。 一千两一张的大面值银票，厚厚的一沓，素琴一张张的数着，数出十张就递给素琪，让她也再数一遍。 简绍脸都黑了。 柳烟柔淡淡看了他一眼，笑道： “小侯爷勿怪，十五万两毕竟不是小数目，总要当面点清的，不然到时候少个一张两张的岂不是说不清了。” 简绍藏在袖中的拳头暗暗握紧，欲言又止。 “柔儿，这里只有十万两，十五万两实在太多了，侯府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出来。” 柳烟柔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小侯爷，你莫不是将我当傻子戏耍，这会儿告诉我只有十万两？是不是我不数你就真当给了我十五万两？ 小侯爷既然没想让我帮忙，那也便罢了，反正那督公府，我也不想去！ 素琴，将银子放回去。 寻巧，送客！” 简绍这下是真的急了，也顾不上辩解，着急道： “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匣子。” 他急切的看向小厮，“另外一个匣子呢，赶紧去拿啊。” “应该、应该还在小侯爷库房里。” 小厮也不敢迟疑，赶紧跑去拿了。 小厮速度很快，可简绍生怕柳烟柔等的不耐烦彻底撂挑子，等的心焦不已。 看到小厮拿了匣子过来，他连忙快走几步去接了过来，递到柳烟柔手里，笑道： “我一时间忘记还有一个匣子了，另外五万两我放在这个匣子里了。” “小侯爷年龄不大，记忆倒是先不行了。” 柳烟柔嘲讽了句，就重新将两个匣子一起递给素琴和素琪，让两人数。 这回是十五万两，分毫不差。 简绍殷切的看着柳烟柔，道：“柔儿，你看你什么时候去督公府。” 银子和铺面契书到手，柳烟柔态度也好了很多，淡淡道：“那就看小侯爷怎么安排了。” “宜早不宜迟，要不现在？轿子已经等在外面了。” 柳烟柔深深看了他一眼，忽地就笑了。 简绍被笑的浑身不自在，可在这紧要关头，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再说，生怕刺激的柳烟柔又不愿意去了。 “那就走吧。” 柳烟柔起身理了理衣摆就往外走。 “啊？” 这回倒是轮到简绍惊讶了，他看着柳烟柔这就要走，连忙道：“不急在这一时。” 说着就对素琴和素琪道：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伺候你们夫人去洗漱梳妆。” 柳烟柔又忍不住笑了，他这是生怕她打扮的不体面，勾引不到督公呢。 不过，银子都收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柳烟柔转身去了内室。 梳妆好出来，简绍就看了过来，见她已经重新打扮过，这才松了口气，却偏要装出无奈不舍的痛苦模样。 “柔儿，是我对不住你，若有办法，我定不让你” 柳烟柔眼珠一转，故意道： “小侯爷既然不舍我去伺候督公的，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看着简绍瞬间僵硬的脸色，柳烟柔嗤笑道： “做婊子还要立牌坊，小侯爷不累吗？” 第98章 过来，亲一下 柳烟柔说完就扬长而去，肆意张狂的笑声，让简绍差点儿没维持住表面的温和。 他脸色都扭曲了，目光阴狠的看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贱人像狗一样趴在他脚下！ 柳烟柔早上刚回去，晚上就被永昌侯府的小轿抬到了督公府。 得知是简绍亲自送来的，云北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更冷了。 云忠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添油加醋的道： “老奴这辈子也算是阅人无数，第一次见这么迫不及待把绿帽子往自己脑袋上戴的，依老奴看，这等男人还不如咱们这些没根的。” 云北霄冷冷看他一眼，哼道： “你这老狗，才见了她几次就护上了？” 云忠憨笑的低下头，“那也是柳姑娘值得，这么好的姑娘，被永昌侯府那些人欺负，老奴瞧着心疼。” 云北霄眸子微眯，冷声道：“江南简家的事情牵扯甚广，永昌侯府也该查一查，你亲自带人跑一趟，把该抓的都抓了。” “那简老夫人还有侯府其他人……”云忠试探的道。 这段时间，因为督公对柳烟柔上心的原因，他也了解了不少永昌侯府的事。 对于永昌侯府的人，他打从心眼里厌恶。 云北霄冷冷道：“配合查案，该抓的都抓去审审！” “是，老奴这就去！” 云忠脸都笑出了褶子，立马领命去办了。 简绍这边借口携夫人登门道歉，刚将一万两银票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见到督公，云忠就气势汹汹的带人过来了。 “拿下！” 云忠一声令下，立马有东厂的人将简绍反剪了双手押着跪在了地上。 “阿忠公公，这是怎么了？”简绍白着脸问道。 云忠声音冰冷，“简小侯爷勿怪，咱家也只是奉命行事，江南简家贪污，永昌侯府也有嫌疑，需要全都抓去慎刑司审一审。” 简绍人都懵了，“为、为什么？” 江南贪污案的确是督公在办，可这件事和侯府没关系啊，总不能因为江南简家和侯府有些关系，就抓他们吧。 “咱家只是奉命行事！” 云忠冷冷说道：“押去慎刑司，其他人，跟咱家去永昌侯府拿人！” “不……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永昌候，我是朝廷官员！你们不能抓我！ 柔儿，救我！柔儿……” 简绍拼命的大喊着。 永昌侯府所有人被抓，眼下能救他们的也只有柳烟柔了。 柳烟柔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拿了帕子在空中挥舞了下，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角压根就不存在的眼泪，道： “小侯爷尽管去，我会想法子救你们的。” 听到她这话，简绍才稍稍放心了些。 柳烟柔是侯府的人，她在外名声又还不错，现在侯府被抓，她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肯定会救他们的。 而且，他才刚给了她十五万两白银和两家京城主街的铺子。 看在这些银子的份上，她也没理由不救他。 他大声的喊道：“柔儿，只要你能助侯府脱离困境，你就是侯府的恩人，以后侯府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听着这和上辈子相差无几的话，柳烟柔唇角勾起抹冷笑，同样大声的道： “小侯爷放心，我绝对会拼尽全力的！” 拼尽全力，让侯府所有人身败名裂！ 让他们长长久久活在这个世上，享受属于他们的地狱生活。 看着简绍被押走，柳烟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云北霄一来就看到她笑的开心的样子，唇角就不禁扬了起来。 “这么高兴？” “那是当然。” 柳烟柔笑着看向了云北霄。 她没有发现，她在督公面前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拘谨。 云北霄失笑的上前，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倒是出息了，让人亲自将你送来。” “督公……” 柳烟柔捂住额头，羞恼的瞪他。 云北霄看的好笑，又在她脑门上弹了下，道：“呦，胆子越发长进了，还敢瞪本督了？” 柳烟柔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这会儿心情很好，一点儿都不怕的哼了声。 “还不是督公先动手动脚的。” “呦，胆子越来越肥了。” 云北霄笑着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双颊。 柳烟柔连忙拉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嗔怒的瞪她，“明明是督公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 在床上也就罢了，平日里也总这捏捏那捏捏的。 “是吗？本督怎么不知，丫头倒是说说本督怎么动手动脚了？” 云北霄走过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好整以暇的看向柳烟柔，轻笑道： “都动了哪些地方，怎么动的？” 柳烟柔气鼓鼓的哼：“捏脸还弹脑门。” “还有吗？” “还有、还有……” 想到其他更加羞人的，柳烟柔脸一时涨的通红，哪里好意思说，低着头道： “反正、反正督公就是动手动脚了。” 说完就赶紧转移话题的接过寻巧手里抱着的匣子，道：“督公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噗——” 云北霄失笑，配合的问道：“是什么？” 就她的那点儿小心思，就只差在脸上写着银票两个字了。 “是银票！十五万两！还有京城主街的两家铺子！” 柳烟一改之前的羞恼，得意的下巴都扬了起来。 打开匣子，从里面拿抽了一张。 想了下，又抽了一张。 递到云北霄手中，笑道： “这两千两给督公。” 云北霄捏着手中的两张银票，再看看她匣子里剩下的厚厚的一沓，嘴角抽了抽。 这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财迷啊。 不过，能从她手中得两千两，也还算不错了。 “既是丫头给的，那本督就收下了。”云北霄笑道。 柳烟柔大方的摆了摆手，“嗯嗯，给督公的，督公一定要收着，毕竟能得到这么多的银票，也有督公的一份功劳。” 这些银票，可都是打着督公的旗号讹来的。 自然是要分督公一些的。 云北霄嘴角抽了抽，几乎能想到小丫头打着他的旗号，威胁侯府给她银子的画面。 甚至，可能侯府的人都以为这些银子都是要拿来给他的。 这小丫头…… 云北霄想着，就一阵失笑。 罢了，小丫头爱银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些银子傍身，也能让她更有底气。 云北霄找了个匣子，将两张银票放进去，妥帖的放在了书架上。 柳烟柔重新将匣子递给了寻巧，眼巴巴的看向云北霄道： “督公，我能不能出门一趟。” 她现在要出门去收新到手的京城主街的那两家铺子。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自己的新铺子开业了。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云北霄一眼就看明白了，却故意板起脸来。 “怎么，刚来就要走？” 柳烟柔一下子紧张起来，抓着衣摆小心翼翼道： “那，那我……” 正要说不去了，就见云北霄指了指自己的脸道： “过来。” 第99章 我要和离 柳烟柔眨巴了下眼。 督公他……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看着他半响，犹豫着朝他走去，在他脸上亲了下，脸颊羞红的看着他。 见他又指了指另一边脸，脸更红了，飞快的又在他另一边脸上亲了下。 心里一阵暗笑，只觉得这样的督公比上辈子的督公鲜活多了。 上辈子的督公永远冰冰冷冷的，让人害怕。 如今的督公，不止床上会说甜言蜜语哄她，平日里也时不时给她点儿小惊喜，如今更是如稚童一般，她要出门还得先亲他一下才行。 想了下，又一边脸各亲了一下，这才眼巴巴的看着他。 云北霄努力的压下止不住上扬的唇角，道： “去吧，早点回来。” “嗯嗯。” 柳烟柔高兴的点头。 见督公明明高兴，却努力压制唇角笑意的模样，没忍住抱住他的脸，一边各亲了一下，这才离开。 云北霄摸了摸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失笑摇头，吩咐道： “去两人跟上，保护好她。” 黑暗中，两个暗卫悄然领命跟上。 柳烟柔先去了一趟铺子里，安排王掌柜去收新到手的两家铺子。 王掌柜这几天正在忙着京城主街铺子的事，因为想价格便宜一些租下来，还在和对方僵持，忽然接到去收新铺子的命令，些懵的问道： “哪里的新铺子？” 是他听错了吗？ 小姐刚才说的是京城主街的铺子？ 两家？ 柳烟柔笑着点头，“对，京城主街，两家铺子，收了后立马安排装修。” “京城主街？两家铺子？” 王掌柜愣愣的重复着柳烟柔的话，明显还没有这忽如其来的惊喜。 那可是京城主街的两家铺子啊，价值无法估量。 “小姐，你认真的？” 柳烟柔直接拿了契书给他看，王掌柜这才信了，却还是激动的不住的抚着自己胡子。 平日里极为爱惜的胡子被拽下来几根都没注意到，高兴的咧嘴傻乐。 “小姐放心，三个月，不，两个月保证让铺子开起来。” 柳烟柔好笑的道：“不着急。” 柳烟柔又大概和王掌柜说了一下自己对铺子的构思，就将铺子的事情交给了他。 自己则带着寻巧和素琴素琪离开准备去一趟梧桐小巷，看看大哥和三弟，他们听说了侯府的事情，肯定会担心她的。 却不想，刚出门就看到接到两旁围满了人。 柳烟柔好奇过去看了眼，脸上就扬起了笑。 可不就是侯府的人。 简老夫人、汤氏、尹秋影、诗婉婉……除了偷偷溜去找左永言的简馨，侯府能数上名号的全都被东厂的人押着。 一路走过，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更有不少人往他们的方向呸口水，口中骂骂咧咧的朝他们扔臭鸡蛋烂菜叶子。 “活该！朝廷赈灾粮也敢贪污，早就该抓他们了！” “做了那么做丧天良的事情，这永昌侯府也算是到头了。” 还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便拉了个人问道： “这永昌侯府怎么回事？怎么都被抓了？” “这你都不知道？江南贪污案你知道吗？牵扯其中的江南简家正是永昌侯府的本家，之前永昌侯府还到处走关系要救江南简家呢，那会儿我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猫腻，江南简家贪污，指不定就是侯府授意的，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 人群外，柳烟柔看着，唇角勾笑的悄然离开。 人群另一侧，苏兴平看到永昌侯府的人被抓，吓得手中刚买来的糕点都掉在了地上，连忙扒开人群跑到前面。 确定被抓的人中没有柳烟柔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他不敢迟疑，赶紧就跑回梧桐小巷，将这件事告诉了苏兴业。 苏兴业一听，脸都白了，“你说什么？永昌侯府的人被抓了？妹妹呢？妹妹怎么样了？” 苏兴平摇头道：“被抓的人中没有姐姐，应该还在侯府吧，咱们去侯府看看。” “对对对，要先确定妹妹有没有事，你去妹妹在京城的铺子里打听，我去侯府。” 苏兴业安排完，郑重的拍了拍苏兴平的肩膀道： “若我天黑之前没回来，你切记不可冲动，先去找苏力弄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侯府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更重要的是，抓人的是东厂的人，东厂凶名在外，他不敢保证他此去侯府找妹妹会不会有危险。 若侯府真的牵扯到江南贪污案中，自己这会儿过去，说不定也会被抓去盘问。 自己和此事无关，最多被抓去盘问几句。 但小弟行事冲动，若自己回来晚了，小弟担忧之下冲动行事连累了妹妹就不好了。 “嗯。” 苏兴平重重点头，担心姐姐安危的他并未多想，立马就要出去打听情况。 苏兴业也连忙往侯府过去。 结果刚出门，就撞上刚好过来的柳烟柔。 “妹妹！” “姐姐！” 兄弟二人激动的喊着，连忙拉了她进院子，又警惕的看了看院外，确定没人跟着这才放下心来。 “妹妹（姐姐）你没事吧。” 两人拉着她着急问道。 见两人果然已经知道了侯府的事情，柳烟柔赶紧安抚道：“大哥三弟，你们别着急，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兄弟两人松了口气。 苏兴业放下心来就神色严肃的道： “这里也不能呆了，妹妹你先去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安排一下，夜里就送你离开京城。” 苏兴平也跟着点头，“对对对，不管侯府什么情况，姐姐你先出去躲一阵子，等这件事过去了再说。” 见兄弟二人又要忙着去安排她离开京城，柳烟柔连忙拉住了两人，笑道： “大哥，三弟，我真的没事，没人抓我的。” 两人对视一眼，狐疑的看着柳烟柔。 “可是，侯府的人都被抓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柳烟柔说道，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们。 可督公毕竟身份特殊，他们要是知道了她和督公在一起，肯定会担忧她的。 可若不说，侯府出事，他们肯定会担心她，甚至可能会为了她去替侯府到处打点。 柳烟柔思索着，试探的看着两人道：“大哥，三弟，若我说我要和离……” 第100章 和督公有旧交 苏兴业和苏兴平听到柳烟柔这话，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迟疑的齐齐点头。 “离！” “对，姐姐，你要是在侯府过的不开心，只管和离，大不了回青州去，我们养你一辈子。” “妹妹，你不用有后顾之忧，你要是过的不开心想和离，大哥绝对支持。” 他们来京城这几天，已经将侯府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 就光是打听到的那些，就让他们心疼不已。 汤氏能为了儿子的前途设计陷害侯府二夫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主意打到妹妹身上。 而且这还只是流传出来的。 还有没能流传出来的呢，指不定还有多少龌龊事。 这样的侯府就是个火坑，妹妹呆在里面，指不定哪天就遇到了危险。 相府对妹妹本就不好，要是妹妹真的遇上了事，相府不管的话，谁又能救她。 如今，妹妹说要和离，他们反而松了口气。 看着两人无条件支持自己的样子，柳烟柔眼眶红红的，重重的点头，有些哽咽的道： “有大哥和三弟这话，我便放心了。” 苏兴业和苏兴平对视一眼，两人拉着柳烟柔坐下。 苏兴业有些担心的问道：“妹妹，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烟柔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不太习惯侯府的生活，你们知道的，我在青州自由惯了，最是受不了高门大户的那些规矩。” 她和督公的事情，还是暂时别告诉他们了。 苏兴平根本不信这话，问道：“姐姐，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刚问出口，就被苏兴业拉住了。 苏兴平眼眶红红的看向了大哥，“大哥，我就说侯府的人不靠谱，姐姐果然被他们给欺负了！” “好了，兴平！”苏兴业呵斥道。 苏兴平乖乖的不敢再说话了，眼眶却还是红红的。 苏兴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对柳烟柔柔声道： “妹妹，侯府的事情你不想说便不说，你只需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和爹娘都会站在你身后。 既然侯府的事牵扯不到你，那你也便别管了，你就在这住下吧，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至于和离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想好了，我就想法子去牢里见简绍，让他给你和离书。” 柳烟柔心里一阵阵的苦涩。 她是有多蠢才会放着这么好的家人不要，巴巴的去讨好相府那一家子。 她摇了摇头道：“大哥，三弟，侯府的事我想自己解决，还有，我还要回侯府。” 苏兴业蹙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柳烟柔道：“我现在毕竟还是侯府的人，侯府出事，我就算真对他们没感情，也不能他们一出事就躲起来，总要走走过场，去替侯府走动一二的。” “可是你……”苏兴业依然担心。 柳烟柔笑道：“大哥放心，我和东厂督公有些旧交，只要我不犯事，东厂的人是不会抓我的。” “你和督公有旧交？” 苏兴业眉头蹙的更紧了。 东厂督公冷血无情杀人如麻，自家妹妹怎么可能会和他有旧交。 而且，东厂督公那样的人，真的有旧交吗？ 柳烟柔道：“之前我遇上了点儿事情，是督公帮了我，督公其实人挺好的，压根不似外界传言那般。” 苏兴业认真的看着她，确定她不是说谎，这才放下心来道： “那好吧，但你记住，遇到事情还有大哥，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苏兴平也赶紧道：“还有我，姐姐，我现在也很厉害的，一定能帮上姐姐的。” 柳烟柔笑着点头，又和两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了梧桐小巷。 看着她离开，苏兴业眉头皱了起来。 苏兴平忧心道：“大哥，我总觉得姐姐变了好多。” 虽然对他们还一如之前在青州时一样亲切，可处理起事情来，却越发的成熟有主意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会和他抢糖葫芦吃的姐姐了。 “京城这样的地方，还真是迫使人成熟啊。” 苏兴业叹了口气。 这三年里，妹妹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她在侯府，也一定过的不好，不然以妹妹的性子，不可能贸然说出想和离这话。 “总之，咱们好好努力吧，争取早日成为她的助力。” 苏兴平重重点头，道： “嗯，我算是看出来了，只有当官，当大官，才能保护姐姐，我要像二哥一样，好好读书，将来参加科考，当大官。” 苏兴业欣慰的笑着揉了揉他脑袋，“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别和以前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以前都是被爹娘逼着读书的，这次我是自己想要认真读书。” 苏兴平一脸严肃，当即就转身出门了。 苏兴业喊道：“你干什么去？” 苏兴平：“去买书。” 苏兴业失笑摇头，自家这个弟弟啊，之前家里人无数次催他上进，让他好好读书，他都不听，这次倒是自己主动起来了。 “我也得努力起来了。” 苏兴业自言自语，当即就回房间提笔给青州的爹娘写了一封信，第二天就开始在京城到处寻摸铺子。 以前，他们总觉得京城的水深，能不牵扯就不牵扯，生意也基本都在其他地方。 现在既然要做妹妹的助力，京城也必须要尽快发展起来了。 而苏兴平也当天就抱回来一堆书，开始在房间里发愤图强。 柳烟柔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从梧桐小巷出来，天色就已经不早了。 迎着傍晚的夕阳，柳烟柔心情很好的准备回督公府，半道上却被几个人拦了下来。 “呦，这不是小侯夫人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是啊小侯夫人，永昌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被抓了，怎么就你没有被抓？” “啧啧啧……一个乡下来的，手段倒是不得了呢。” 可不就是柳清婉和她的一众姐妹们。 柳清婉站在几人中间，蹙眉看着柳烟柔，等到众人都奚落的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假惺惺的道： “妹妹，你没事吧，我们都以为你被抓了，没想到竟然在街上碰到了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看似关心的话，却暗示众人，柳烟柔现在是逃犯。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都看向了柳烟柔。 尤其是这柳清婉的一众姐妹们，更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尖声大叫。 “天啊，你竟然是逃出来的！那你现在不会是囚犯吧！” “我就说呢，怎么永昌侯府所有人都被抓了，她怎么还好好的在外晃荡呢，原来竟是逃出来的！” “必须报官把她抓起来，清婉，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你妹妹就护着她。” 柳清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蹙眉担忧的看着柳烟柔，道： “你们都别这么说我妹妹，我相信妹妹她肯定不是故意逃出来的，她可能只是……只是……” 她似是想要替柳烟柔找个理由，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般，着急道： “妹妹，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和大家解释清楚啊，你这样姐姐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她原本还在想怎么对付柳烟柔呢，没想到永昌侯府这就被抓了。 虽然不知道柳烟柔这贱人为何没有被抓，但没关系，慎刑司的人很快就会知道柳烟柔在这里。 她很快就会被抓走！ 而她，也会再次成为人人夸赞的温柔善良好姐姐。 柳烟柔冷冷的看着她，没有错过她眼底那眼藏不住的兴奋，冷笑了声，一步步朝她走去。 第101章 他推我，给他一脚 “你干什么？” 柳清婉下意识后退，看着柳烟柔的目光带着些惊恐。 可在看到身后的一众姐妹，以及驻足围观的百姓，她又放下心来，继续一脸担忧的道： “妹妹，你相信姐姐，不管发生什么，姐姐都会帮……啊——” 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妹妹——” 她捂着脸眼泪瞬间落下，梨花带雨的模样，谁看了都会心疼。 然而，才刚开口，又是一声惨叫。 “啊——” 柳烟柔直接一脚，将人给踹倒了。 这还不算，又几步上前，直接踩在了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柳清婉肚子上。 “柳清婉，收起你的那些弯弯肠子，少在我面前装温柔，我柳烟柔不吃这套！” 柳清婉想到了柳烟柔会动手，甚至已经想好了她如果动手，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无辜的话。 可她万万没想到，柳烟柔会这么狠。 刚才那一脚踹的她心口疼的厉害。 看着四周看过来的目光，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脸上的温柔再也维持不住. “柳烟柔，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让你……” 话没说完，看到焦急过来的姐妹们，反应过来，立马收敛，眼泪巴巴的道： “妹妹，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只是想帮帮你……” “柳烟柔，你也太过分了吧，清婉好心帮你，你竟然打她！” “怪不得相府的人都不喜欢你呢，就你这样的，相府就该将你赶出家门！” “连亲姐姐都打，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东厂的人呢？怎么还不来抓这个逃犯，就该抓她进去，严刑拷打，好好磨一磨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 柳清婉的一众姐妹们厌恶无比的看着柳烟柔，说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 她们和柳清婉玩得好，没少听说柳烟柔欺负柳清婉的各种事迹，对柳烟柔早就厌恶至极。 现在看她当着她们这么多人的面还敢欺负柳清婉，哪里能忍，其中一人冲上来就要教训柳烟柔。 “无法无天，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她抬手就要扇柳烟柔耳光，却被寻巧直接捉住了手腕，登时气的怒吼， “你个贱婢，放开！啊——” 寻巧手上用力，冷冷的看着她。 “柳烟柔，你放肆，快让你的人放开我，我可是陛下亲封荣安县主！” 柳烟柔冷冷看着她。 荣安县主齐妙容，她自然是知道的，柳清婉的好姐妹之一。 挺凄惨一姑娘，上辈子被柳清婉害的剃发为尼，又在尼姑庵中被闯入房中的乞丐玷污。 凄惨的死在了尼姑庵里，被人一张草席扔在了尼姑庵后山，连个坟墓都没有。 原本她也是不知道这事的，还是有一次回相府，偶然听到柳清婉和负责办这事的人发生了冲突，从两人的对话中了解了这事。 她以为抓住了柳清婉的把柄，将这事告诉了柳夫人，却被柳夫人直接打了一耳光，骂她恶毒，为了陷害柳清婉，竟然编出这般离谱的理由。 她甚至都没有去了解过，就直接给她定罪！ 那会儿，她甚至还在给柳夫人找理由，告诉自己是因为柳清婉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太好，所以不管她做了什么恶毒的事情，别人都不会相信是她做的。 可她被关起来后，柳清婉特意来找过她一次。 那时她才知道，柳夫人从头到尾都知道柳清婉做了什么，甚至，那个替柳清婉办事又和柳清婉起争执的人还是柳夫人帮忙解决的。 许是上辈子经历的痛苦太多了，现在回想起这些，她竟然已经不觉得痛苦了。 她静静的看着齐妙荣，目光里满是同情。 齐妙荣原本还愤怒的恨不得打柳烟柔，被她这样同情的目光看着，一时竟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谁允许你这样看本县主的！” 柳烟柔忽然说道：“齐妙荣，给人准备礼物的时候，一定要亲手准备，切记不可假手于人。” 齐妙荣怔了下，蹙眉道：“你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呢！” 心下却是想到了自己正在为给陛下准备万寿节礼物而发愁的事情，她今儿个出来，就是想找清婉拿个主意的。 莫不是柳烟柔知道了什么，故意借此机会离间她和清婉的关系？ 可也不对啊，自己为陛下准备万寿节礼物这事，只有自己和贴身丫鬟知道。 她和柳烟柔接触的少，柳烟柔根本不可能认识她的贴身丫鬟。 柳烟柔没有搭理她，只淡淡说道：“另外再提醒你一句，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付出真心的。” 听到她这话，齐妙荣越发认定，柳烟柔就是在离间她和清婉的关系。 “柳烟柔，你果然就是个小人！” 柳烟柔却不再搭理她，重重的在柳清婉肚子上踩了一脚，俯身拍打着她的脸，道： “上次我就说的很清楚了，我和相府已经没有关系，你稀罕他们，我不稀罕，你再敢拿着你那一套来我面前蹦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柳清婉的脸被她接连几个耳光直接打肿了，凶狠瞪着柳烟柔，咬牙切齿道： “柳烟柔，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怎么的？这么快就不装了？这里可还有你好几个姐妹呢。” 柳烟柔嗤笑，脚直接踩在了她的脸上，狠狠地碾了两下。 “我不但打你，还踩你脸，不放过我？好，我等着！” “柳烟柔！” 柳清婉怒吼，“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说着，眼睛在人群中定格，忽然就朝柳烟柔挑衅一笑，下一刻，脸上凶狠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恐害怕还有委屈。 她忽然就哭的哽咽的道： “妹妹，我到底哪里做的让你不满意了，我只是想帮你而已……妹妹，你放过姐姐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姐姐的错，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你……” 正在和人在茶楼喝茶的柳青礼听到楼下闹腾，看过去就见是柳烟柔和柳清婉，生怕两人又闹起来，赶紧就过来了。 刚过来就看到柳烟柔将柳清婉踩在脚下。 而柳清婉却还在替柳烟柔着想，生怕她这样影响她的名声，登时气的火冒三丈，怒吼着一把推开了柳烟柔。 “柳烟柔，你疯了，你快放开清婉！” 柳烟柔踉跄了一步站定，也不恼，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对寻巧道： “寻巧，他推我，给他一脚。” 第102章 怀疑 “是！” 寻巧二话不说，直接踹了柳青礼一脚。 柳青礼被踹的接连后退，踉跄几步还是摔了个屁股墩。 柳烟柔笑盈盈的看着兄妹二人，道： “我说过，别惹我！” 话说完，转身就走。 柳清婉的一众姐妹们这才回神，着急大喊。 “柳烟柔，有本事你别走，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乡下来的果然上不得台面，竟敢当街打人，简直粗鄙！” “清婉真可怜，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妹妹。” 柳烟柔头也没回，压根不搭理。 最是冲动的齐妙荣却一句话也没说，只蹙眉看着柳烟柔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柳清婉。 刚才，她抓着柳烟柔，距离两人最近，也清楚的看到了柳清婉前后的变化。 前一刻，她还满脸怒意，扬言要杀了柳烟柔。 可下一刻，她就又换成了往日里温柔替人着想的模样。 更让她在意的是，柳青礼刚好听到了这话。 就好似是柳清婉看到了柳青礼，才故意那么说的。 如果真是这般……那她和父亲后院的那些姨娘有什么区别？ “清婉，柳烟柔这么打你，你真的还能替她着想吗？”齐妙荣忽然问道。 柳清婉敏锐的察觉到了齐妙荣语气不对，低垂的眸子微微眯起，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控制好情绪，肯定是被齐妙荣看到了。 藏在袖中的拳头暗暗握紧，抬起头来时，却满脸是泪。 “她打我辱我，我如何能不愤怒，可是荣安，她是我妹妹，我不希望她被人议论，被人说她性子不好……” 齐妙荣看着她，眉头蹙的更紧了。 柳清婉愤怒，甚至是想杀柳烟柔，她都能理解。 若有人打她，将她踩在脚下，她也会恨、会报复，会想尽办法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她在意的不是柳清婉愤怒，而是她在柳青礼出现前那一刻的变化。 她就好似看到了柳青礼，故意说那些话，让柳青礼对柳烟柔动手一般。 “柳清婉，你知道的，我最厌恶后宅女子的那些肮脏手段。”齐妙荣话说完，转身就走。 一众小姐妹们看看柳清婉，又看看齐妙荣，犹豫了下，道： “荣安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去劝劝她。” “清婉，你的伤势要紧，你快让你二哥带你去看大夫吧。” 几人说着，就赶紧去追齐妙荣了。 柳清婉看着，藏在袖中的拳头再一次握紧，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齐妙荣凭什么比她更受欢迎？ 她到底哪里比自己好？ 就因为她是陛下亲封的县主？！ 柳青礼看着齐妙荣离开的方向，眉头微蹙，忽然问道：“清婉，你和妹妹是怎么回事？” 柳清婉脸色更难看了。 以前每一次，她和柳烟柔发生冲突，二哥从来都不会问具体情况。 可现在却…… 该死的齐妙荣，肯定是因为她刚才那话让二哥怀疑了。 “都是我的错……” 柳清婉收敛情绪，委屈的低下头，哽咽道： “永昌侯府出事，正好在街上遇到妹妹，我就上前关心了一句……我不该问她永昌侯府的情况的，是我没考虑到妹妹的心情…… 二哥，你别怪妹妹，都是我的错。” 若是以往，柳青礼定是二话不说就信了她这话，直接发火怒骂柳烟柔。 可此刻，她脑海里却全是齐妙荣刚才那话，“可荣安县主说……” 果然是因为荣安那话！ 柳清婉脸色扭曲了一瞬，眼眶都红了。 “呜呜呜……二哥……我……对不起二哥，我刚才骂了妹妹，妹妹打我，还将我的脸踩在脚下，我没忍住…… 我不该骂妹妹的，都是我的错…… 永昌侯府出事，妹妹已经够可怜了，她心里憋着火，我自己撞到了枪口上，被打也是我自己活该。” 柳青礼静静的看着哭泣的柳清婉，半响才挤出一句话，“不关你的事。” 却没有再和以往一样跟着骂柳烟柔。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 可清婉这么善良，应该也不会撒谎。 “二哥，我……” 柳清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柳青礼打断，“好了，我带你去医馆吧。” “二哥……” 柳清婉没有等到柳青礼对柳烟柔的怒骂，眉头紧蹙，脸色有些难看，继续道： “我真的不怪妹妹，二哥你别生气了。” “嗯，我知道，清婉一向善良。”柳青礼说道。 还是没有如柳清婉所想那般骂柳烟柔。 柳清婉脸色更难看了，可她更知道，再继续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勉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可藏在袖中的拳头却握的更紧，眼底更是一片冰寒。 柳烟柔没有将柳清婉放在心上，路过点心铺子的时候，想到督公好像很喜欢这家的绿豆糕，就进去买了一些。 “柳烟柔！” 刚从点心铺子出来，就被齐妙荣拦住了去路。 “有事？” 柳烟柔语气淡淡。 前世今生，她和齐妙荣都没什么交集，仅有的几次，都是齐妙荣帮着柳清婉想要教训她。 之所以提醒她，只是因为他有个好哥哥。 她的哥哥齐恒荣曾帮过督公，是为数不多的督公出事还敢帮督公说话的人。 “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齐妙荣语气不好，仰着脖子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和柳烟柔说话都让她特别排斥。 “字面意思。”柳烟柔语气淡淡，“只是提个醒而已，要不要听随你。” 说完抬脚就走。 齐妙荣却又一次拦住她，蛮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正在给陛下准备万寿节礼物？” 柳烟柔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陛下万寿节在即，你作为县主给陛下准备礼物不是情理之中吗？” 见她要走，齐妙荣又一次拦住她，“你怎么知道我准备找柳清婉想送什么礼物？” “我不知道。”柳烟柔无奈道：“我说了，我只是提个醒，只是觉得你比较好骗，若有人要对付你，肯定会从万寿节礼上动手。” “可是，谁会对付我？”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柳烟柔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了，店家说了，刚出炉的还带着余热的绿豆糕最好吃，她还想早点回去让督公尝尝呢，可没空和她在这掰扯。 “我说了，只是提醒你一句，信不信都随你。” 说完，直接就走。 齐妙荣刚要拦，就被她瞪了一眼，“不许再拦我！” 齐妙荣果然不动了，想到什么，又快步追上去拦住了她，在柳烟柔发火之前道： “柳清婉是不是一直那样。” “哪样?” 柳烟柔不耐烦的道。 齐妙荣咬唇，说道：“就是变脸，我感觉她似乎是看到柳青礼过来了，才忽然变脸的。” 第103章 紧张什么?本督又不会吃了你 柳烟柔挑眉，后退一步，抱胸上下打量着齐妙荣，忽地笑了。 “没想到你眼倒是挺尖的。” 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柳清婉和齐妙荣明明是好姐妹，为什么柳清婉要害她。 这会儿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上辈子，齐妙荣是不是也发现了柳清婉的两幅面孔，才会被害？ 可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若齐妙荣真发现了柳清婉的两幅面孔，又怎么会找柳清婉拿主意选给圣上送的万寿节礼物，还被在礼物中动了手脚，按上了个意图谋害陛下的罪名。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反正她提醒过了，齐妙荣信不信都由她。 “既然你也发现了，那应该也知道我刚才的提醒指的是谁，信不信你自己衡量。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齐妙荣还要拦自己，瞪眼警告道： “不许再拦我！” 齐妙荣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再拦她，只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蹙的更紧了。 半响失笑道：“这柳烟柔，倒是一点儿都不掩饰对柳清婉的厌恶。” 想到柳清婉平日里的表现，齐妙荣眸子就眯了起来。 “这两姐妹，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柳清婉没少在她们面前提到柳烟柔，每次都眼眶通红，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可每次她们问起，却都只说是她的错，是她惹了妹妹…… 以前她每次都气的不行，恨不得去揍柳烟柔一顿，可现在看来…… 依她今天观柳烟柔行事，虽然跋扈，一言不合就动手，可似乎坦坦荡荡，并不似她理解的那般心机深沉，总暗戳戳欺负柳清婉。 反倒是柳清婉的一些行径让她看不懂。 齐妙荣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说道： “你去帮我打听一下柳烟柔和柳清婉每次闹矛盾的细节。” “是。” 丫鬟领命离开。 身后响起几个好姐妹的声音。 “荣安！刚才那个是柳烟柔吗？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她那人简直太粗鄙了，我就没见过她那样的，清婉被她欺负的真可怜，脸都打肿了，估摸着要好几天才能休养过来。” “清婉真可怜，摊上了那么个妹妹。” 齐妙荣看着几个好姐妹，想说事情并不是她们表面看到的那样。 可想到自己目前还没有证据，干脆就什么也没说，问道： “你们怎么来了？清婉呢？” “你忽然离开，我们当然要来追你了。” “清婉被她二哥带去医馆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齐妙荣想到刚才柳清婉变脸的样子，就有些不太想去，淡淡道： “还是算了吧，我想回去了。” 几人看出她不太对劲，想了下问道：“荣安，你和清婉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 齐妙荣摇了摇头，可还是没忍住，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柳清婉很奇怪。” “哪里奇怪？” “就是……” 齐妙荣想说柳清婉变脸的时机很奇怪，想说她似乎心机很深，并不是她们看到的样子，可到底是没说出口，道： “没什么，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不管怎么样，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吧。 还有柳烟柔说的，给陛下准备礼物这事，也让她格外在意。 “好吧，那你先回去吧，我们去看看清婉。” 几人送了齐妙荣离开，就去看柳清婉了。 而柳烟柔这头也已经回到了督公府。 “回来了？” 听到屋外传来的柳烟柔特有的轻快脚步声，云北霄唇角就勾起了笑。 “过来。” 柳烟柔蹑手蹑脚的进来，原本想给他个惊喜，结果才刚进屋就被察觉了，顿时有些羞窘的撅了嘴。 “督公怎么知道是我。” 明明他连头都没抬。 云北霄低笑了声，放下毛笔，抬头看她，目光落到她手里提着的食盒上，问道： “是什么？” 柳烟柔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将食盒放在桌上，柔声笑道： “我刚回来的时候路过王记，买了些他家的绿豆糕，刚刚出炉的，还热乎着，督公尝尝。” 她拿了一块，递到督公嘴边，期待的看着他。 云北霄挑眉，“特意给本督买的？” 柳烟柔不好意思的点头，手又往前递了些，“督公尝尝。” 糕点都碰到了云北霄唇瓣上。 柳烟柔赶紧又往后缩了缩，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个，真的很好吃的。” “嗯。” 云北霄低笑，就着她的手，吃起了绿豆糕。 柳烟柔有些不好意思，“那个，督公可以自己吃吗……督公，你……” 怎么可以这样。 竟然抓着她的手一起含进了嘴里，麻酥酥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柳烟柔整个人都是一僵，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 想要将手抽回来，可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抽回来。 云北霄似是尝到味儿了，抓着她的手，舔弄着她白皙的手指，眸子笑盈盈的看着她。 直看的柳烟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这才放过了她。 柳烟柔刚松了口气，连忙就要退回去，就被云北霄一把拉着坐到了他腿上。 “啊——” 柳烟柔惊得低呼了声，“督公——” 云北霄眼神示意的看了看食盒里的绿豆糕，笑道： “很好吃，再来一块。” 柳烟柔无奈。 她哪能不明白督公的意思，可想到他刚才连自己手指一起吃下去的事情，就有些紧张。 “那督公不许再吃人家手指了。” 云北霄低笑不语，笑盈盈的看着柳烟柔。 柳烟柔被看的不好意思，半天才试探的拿了块糕点，放到了他唇边。 心都提了起来，做好了抵抗那股让她招架不住的麻酥感的准备。 可云北霄却并未如她所想那般，就着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口绿豆糕，好笑的看着她道： “这般紧张做什么？本督又不会吃了你。” 柳烟柔羞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娇嗔的瞪他，“督公，你故意的。” 云北霄又低头咬了口，唇角笑意更浓。 这还是丫头第一次给他买吃的，果然很甜。 就着柳烟柔的手，云北霄一连吃了好几块。 柳烟柔一开始坐在他怀里喂他还有些不自在，可时间一久那股不自在便也消散了些，之前紧张的感觉也不复存在。 甚至觉得，此刻的督公格外温柔。 他们好似已经不是单纯的情人关系，而是新婚夫妻…… 想到这，柳烟柔脸又一次红了，身子不自在的动了动。 可刚动了下，就被按住。 “别动。” 督公声音沙哑，似是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而柳烟柔也感觉到了那每次都让她腿软的庞然巨物。 第104章 督公，饶过柔儿吧 “督、督公……” 柳烟柔声音都在颤抖。 她就知道不该放松的。 她坐在督公腿上，怎么可能安然离开。 “督公，那个……我还是下来吧。”柳烟柔弱弱道。 她也不敢动，生怕动一下督公就因忍不住，直接抱着她进了内室。 就算要那啥，也得等到天黑以后啊。 这会儿天还没黑呢。 白日那啥，实在太羞人了。 柳烟柔脸通红的低着头，不敢去看云北霄。 云北霄低笑的看她，伏在她耳畔，轻声道： “你在怕什么？” “没、没有……” 柳烟柔连忙摇头，身子却又是一僵，“督公……” 她缩着脖子，不让督公继续。 可根本没用。 脖子上清晰的触感依旧。 督公依然在她脖子上作乱，细细密密的亲吻，一寸寸的推进，酥麻的感觉直往心里钻。 柳烟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连忙捂住脖子。 “督公，还是白天……” 督公似是没听到一般，又换了个地方，同时捉住了她的手。 手被捉住，她只能歪着脑袋往后缩。 “督公，饶过柔儿吧，柔儿晚饭还没吃……” 她以为是求饶的话，可她不知，她的这声柔儿，对云北霄来说，就是闸门开关。 一声柔儿，让他的克制隐忍全都化作泡影。 抱着她就往内室走。 “啊——” 柳烟柔惊呼，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委屈巴巴的看着双目赤红压制不住欲念的督公，小声祈求道： “督公，能不能等柔儿吃完晚饭……” “不能。” 云北霄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欲念。 “它等不及了。” 下一刻，她就被放在了床上。 柳烟柔连忙就要坐起来，却被他高大的身子压住。 “丫头，乖，你就可怜可怜它吧，真等不及了。” 拉着她的手，一路往下。 炙热的东西，只是碰了一下，柳烟柔就吓得赶紧抽回了手。 “乖，晚饭等会儿，先喂它好不好。” 炙热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脖颈。 一路往下。 炙热、酥麻、心尖儿都在颤…… 不知不觉间，柳烟柔已经抱住了他的脖子。 晚饭一直到了亥时才吃上。 柳烟柔已经累的动动手指都困难了。 云北霄抱着她去洗漱，她绞干了头发，让她靠在床头，亲自喂她。 柳烟柔被折腾的不轻，原本还有些怨念的。 可看他这般贴心，那点儿为数不多的怨念也消散无踪。 权倾朝野、杀人如麻的督公，什么时候这般伺候过人。 哪怕是皇帝，他也最多只是帮着磨过墨。 “督公——” 柳烟柔轻声唤道。 “怎么了？” 云北霄伸手帮她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又喂她吃了一口她最喜欢的瘦肉粥。 柳烟柔咽下瘦肉粥，静静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就想喊督公一声。” “噗——” 云北霄低笑了声，又接着喂她，“好，丫头想喊，就多喊几声。” “督公——” “嗳。” 柳烟柔似是觉得有意思，又娇娇柔柔的喊了几声。 “督公——” “督公——” “督公——” 云北霄每次都耐心的回应她。 柳烟柔心下暖的一塌糊涂，一餐饭吃的心都要融化了，等下人收拾了碗筷，看着云北霄上床躺下，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喃喃道： “督公，你为什么要对柔儿这么好？” 她声音很小很轻，可依然没有逃过云北霄的耳朵。 云北霄低笑，在她发间印下一吻，轻声道： “因为你是丫头啊。” 柳烟柔似乎还沉浸在督公的温柔中，并没听清他的话，疑惑的仰头看他。 “督公说什么？” 云北霄笑了声，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道： “你忘了，之前可是你求着本督庇护你当你靠山的，本督只是在履行承诺而已。” 想到之前的事情，柳烟柔脸又是一红，整个人都埋进了他怀里。 云北霄低笑着，搂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感受着怀中人儿那令他沉迷的娇躯，身体又一阵止不住的冲动。 微微调整了一下，想要压制住。 柳烟柔却是身子一僵，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小脸都有些白了。 “督公，你刚才答应过柔儿……那是最后一次的。” 虽然吃完晚饭已经恢复了些体力。 可刚才已经那么多次了，再来……她真的承受不住。 云北霄无奈一叹，伸手将她搂到怀里。 “乖，不碰你。” 可柳烟柔依然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又招惹了那庞然巨物。 云北霄轻轻拍着柳烟柔肩膀，柔声道： “睡吧。” 柳烟柔闭上眼睛，可身子依然紧绷着，满脑子都是戳在自己大腿处的东西，根本睡不着。 悄悄睁眼去看，却正好对上督公笑吟吟的眸子。 柳烟柔一僵，下意识闭上眼睛。 “噗——” 云北霄低笑，伸手将她散落在脸上的发丝别在耳后，附身在她耳边低笑道： “丫头是不是也还想……” “不，不想……” 柳烟柔连忙道，委屈巴巴的看他。 “督公，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可本督瞧你反正也睡不着，而且这月黑风高的，正好……” 柳烟柔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我睡着了。” “噗——” 云北霄失笑摇头，撑着脑袋看她，低笑的道： “永昌侯府那些人，丫头是怎么打算的？” 柳烟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云北霄又问：“你想简绍死吗？” 柳烟柔点头，可很快就又摇头，认真道： “我想他死，可更想他痛苦的活着。” 江南贪污案陛下正在过问，督公将他们抓了拷问没问题，可要因此给他们按上个罪名，就需要更多的操作。 而这些操作，很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 盯着督公的人本就多，她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连累督公。 柳烟柔思索着，认真的看着云北霄，说道： “比起侯府倒霉，我更不希望督公出事，所以这件事，督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永昌侯府的人这一趟慎刑司之行，就够他们受得了。” “丫头这是在担心本督？” 云北霄低笑，手渐渐开始不老实起来。 柳烟柔身子僵了下，连忙抓住他的手。 “督公，说正事呢。” “嗯，说正事。” 云北霄反捉住她的手，继续在她身上游走，口中却一本正经的道： “丫头不必担心本督，一个小小侯府而已，本督要他死，他就得死，不过丫头既然想自己动手，那本督就不插手了，本督这有两个选择，丫头你选一下。” “嗯。” 柳烟柔乖巧应着，躲避着他作乱的手，无奈嗔道：“督公，说正事。” “是在说正事。” 云北霄面上一本正经，“第一，褫夺候位，罢了官职，永昌侯府从此不复存在，彻底败落。 第二，本督动点儿手脚，让侯府下场更惨，简绍最少也是发配流放，不过你毕竟还在侯府，所以侯府女眷暂时不会有事。” 若他动手脚，侯府可不止是简绍一人发配，而是整个侯府一起发配，可丫头毕竟还是侯府的人，她没有脱离侯府前，侯府女眷还是留在京城比较好。 “丫头，你怎么选？” 云北霄垂眸看着她通红的脸颊，眸子炙热，口中却依然一本正经。 “还有，你准备什么时候脱离侯府？” 第105章 独独没有去求相府 柳烟柔眸色微顿。 脱离侯府是必须的，但她得干干净净不沾半分污名地从侯府出去。 抬头对上云北霄炙热的眸子，趴在他胸口笑道：“脱离侯府的事不着急，至于简绍……” 她语气顿了顿，眸色微冷，接着道： “就第一个吧，简绍在，侯府才够乱。” 而且，她也没打算放过侯府的女眷。 柳烟柔想到简绍被褫夺侯位罢了官职后侯府的境况，唇角就勾起了笑。 爵位是侯府拼命想要保住的，为此不惜将她送到督公床上。 而官职也是侯府走了无数关系，好不容易才谋得的。 没有什么比失去这两样更让侯府无法接受了。 光是想想，都让人兴奋。 云北霄深深看了她一眼，低笑道：“好，都听你的。”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杂事说完，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柳烟柔无奈看他，“督公，你刚答应柔儿不乱来的……” “是吗？本督不记得了。” 云北霄声音低沉，噙住了她开合的唇瓣。 好在，督公还是知道分寸的，并没有折腾太久。 柳烟柔在督公府呆了三天。 白天高调地到处去替侯府走动，谁见了都暗夸一句小侯夫人义气。 云北霄怕她太累，除了第一天折腾得狠了，接下来两天都没怎么折腾她。 这几天里，柳青松一直偷偷跟着她。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柳烟柔求上门，他就帮她去求父亲和大哥，绝不让她再对相府失望。 可他等了三天都没等到柳烟柔求上门。 他甚至眼睁睁地看着柳烟柔从相府路过，都没有往相府看一眼。 柳青松急了。 冲上前拦在了柳烟柔面前，怒指着她，“柳烟柔，你简直丢人现眼！” 她竟然连简绍的那些同窗都去求了，只独独没有来相府！ 她知不知道只要父亲出手，侯府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柳烟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身边跟着苏一和寻巧，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然知道柳青松这几天一直跟着自己。 可只要不来烦她，她压根懒得搭理。 “柳烟柔！” 柳青松显然没想到她一句话没说就走了，怔愣了下，一把拉住了她。 “柳烟柔，你……” 对上柳烟柔那冰冷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松了手，语气也弱了几分。 “二姐，你求他们没用的，我带你去求父亲和大哥，他们肯定会有办法的。” 柳烟柔嗤笑地看了他一眼，又一次转身就走。 “二姐！” 柳青松着急地拦住她，“你应该知道的，除了相府，没人愿意出手救侯府的。” 柳烟柔冷笑地看着他道：“那相府愿意出手救侯府吗?” 柳青松怔了下，忽然就有些不确定起来。 父亲和大哥如果要出手救侯府，这几天就不会对此事不闻不问。 柳烟柔嘲讽道：“柳三公子，你跟着我三天，就等着我上门自取其辱？怎么着，没有如你的愿，就这么失望吗？” “柳烟柔，你……你就这么想我？” 柳青松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烟柔，“我明明是在帮你。” “帮我？” 柳烟柔忽地就笑了，“自我成亲后，除了三日回门那一次，其他任何时候我去相府，相府但凡有一次给我开门，我也便信你了。 帮我？呵呵呵……柳三公子，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 柳青松哑口无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响才道：“以前你回相府，我们都不知道，是门房……” “无所谓。”柳烟柔淡淡地打断他的话，“我说过，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过去的已经过去，她不想知道具体的，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可是，除了相府，没有人能帮上你。” 柳烟柔转身就走。 帮她？ 别说她根本不需要，就算需要，相府又怎么可能会帮她。 她就算求上门，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柳烟柔！二姐！” 柳青松着急去追，却被寻巧拦住。 “你让开！” 柳青松怒吼，着急地看着柳烟柔离开的方向。 寻巧分毫不让，冷笑道：“柳三公子，你若真心想帮我们小姐的话，早就帮了，而不是等着我们小姐去求你！” 柳青松怔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能开口。 “如果是那位状元爷出事，柳清婉到处求人，柳三公子也是这般等着她上门求你吗？” 寻巧说完转身就走。 柳青松看着柳烟柔离开的方向，怔愣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没有追上去。 他颓靡地转身回了相府。 可到相府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脑海里闪过之前柳烟柔回相府，门房却将她拒之门外的事情。 之前有过多少次他不知道，可那一次，他是看到了的，却没有制止，甚至还暗暗得意，觉得就应该将柳烟柔拦在门口。 每次她出现，都将大姐姐惹哭。 她就不该回到相府！ 柳青松在相府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进去，最后转身走了。 刚走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议论。 “哎，永昌侯府的小侯夫人真可怜，侯府出事，她都连着跑了三天了。” “是啊，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小侯夫人这般女子，着实是难得，永昌侯府也算是娶了个好儿媳。” “你们说，小侯夫人求了那么多家，怎么独独没有去求相府？” 柳青松下意识停下脚步，竖起了耳朵，就听到有人说道： “还能为啥，自然是小侯夫人知道她就算去求了也没用啊，说不定连门都进不去呢。” “谁说不是呢，听说之前每次小侯夫人回相府都被拒之门外，也不知道小侯夫人和相府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相府也是的，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却这般对待，还不如不接回来呢。” …… 柳青松听得恍惚，想要大声制止，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忽然有人大喊。 “小侯夫人跪在了督公府门口！” “真的假的啊，小侯夫人这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吧，竟然去求督公！” 柳青松整个人都呆住了，转身就往督公府跑。 柳烟柔她疯了吗？ 那可是督公府啊！ 东厂督公杀人如麻狠辣无情，她去求督公府…… 她想死吗？ 远远就看到柳烟柔跪在督公府门口，柳青松正要冲上去拉走她，督公府就有人出来了。 第106章 去慎刑司 不知道督公府的人说了什么，柳烟柔跟着一起进了督公府。 “柳烟柔！二姐！” 柳青松急的大喊着就冲了过去。 可柳烟柔头也没回。 柳青松被东厂的人拦住，他着急的喊着： “我是相府三公子，刚才进去的是我二姐，你们让她出来，我找她有事！” “二姐，二姐！” 柳烟柔扭头看了眼，继续和云忠说话。 “忠叔，不是说好了跪半个时辰再出来的吗？” 这场戏是之前就说好了的，为了足够逼真，她特意叮嘱云忠最少半个时辰之后再出来。 可结果，她才跪了不到一刻钟。 云忠笑道：“哎呦我的柳姑娘嗳，您就饶过老奴吧，老奴要是真让你跪半个时辰，督公还不得吃了老奴啊。” 柳烟柔道：“督公又不在，而且我腿上垫了护垫的。” “那也不能让您跪半个时辰啊，腿会受不住的。” 柳烟柔满脸无奈，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云忠接着说道：“不过柳姑娘也不必担心，督公特意安排了人的，事后就是说您跪了两个时辰，也多的是人信。” “倒也是。”柳烟柔笑道：“忠叔，带我去一趟慎刑司吧。” “好。” 云忠笑吟吟道：“果然还是督公了解姑娘，一早督公就安排好了，说只要姑娘想去，就让老奴带姑娘过去。” 柳烟柔想起昨晚和督公说这事儿时，督公忽然吃味，缠了她好久，脸颊都不禁红了。 好在云忠在前面带路，没有看到她的异样，不然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云忠带着柳烟柔去了慎刑司。 而外面，人群再一次哗然。 “小侯夫人完了！” “为了永昌侯府，值得吗？她这一进去，弄不好命都要没了。” “哎，小侯夫人多好的女子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些事。” …… 与此同时，慎刑司大牢。 侯府的人被抓进来后，简绍和简越就被拉去上了刑，此刻全都被打的皮开肉绽，满身血迹的躺在牢房里。 汤氏哭了三天，哭的眼睛都肿了，到了这会儿，依然在喋喋不休的埋怨。 “我可怜的儿啊，天杀的，我们侯府这是倒了什么血霉，怎么就摊上这些事。 我早就说过，江南简家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掺合的，就该早些和江南简家撇清关系，现在好了，整个侯府都跟着倒霉。” 侯府的其他人都看向简老夫人。 当初，是简老夫人坚持说侯府和江南简家同气连枝，绝不能抛弃同族。 如今侯府落到这下场，众人心里多少是有些怨怪的。 简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在慎刑司牢里呆了三天，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她无力的靠在墙上，被叨咕的心烦，狠狠瞪了眼汤氏，忍不住的怒声呵斥，“闭嘴！你以为江南简家出事，侯府撇清关系就能没事？” 汤氏抹了把眼泪，咕哝道：“撇清关系会不会有事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比现在差，还好意思吼我，侯府落到现在这下场，还不是被你给害的。” “你……” 简老夫人气的眼前发黑，喉头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鲜血。 “老夫人。” 贴身嬷嬷连忙扶住她，尹秋影也赶紧到了她身边，替她擦掉了血迹，道： “婆母，祖母身体不好，您就少说两句吧。” 汤氏怒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被老夫人说也就罢了，尹秋影算什么东西，也敢说她这个当婆婆的。 尹秋影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汤氏却不依不饶的骂骂咧咧，“下贱玩意儿，侯府落到这个下场，说不定就是你这个下贱玩意儿给克的！” “婆母！” 尹秋影委屈的眼都红了，看向了躺在地上的简绍。 “够了！”简绍怒道。 “绍儿。”汤氏不悦，狠狠的剜了眼尹秋影。 简绍虚弱的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江南简家的事情侯府没有参与，就算是东厂也不能凭空捏造证据，等他们查清楚了，自然会放我们出去。” 而且，柳烟柔还在督公府。 她说不定真的能求得督公放过他们。 牢房里，众人都沉默了。 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几声惨叫。 所有人都面色惨白，好几个胆小的妾室都抱住了自己胳膊，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们真的还能出去吗? 就算出去了，侯府还在吗？ 就该早点和江南简家撇清关系的。 不少人在心里暗暗想着，悄悄看了眼简老夫人的方向，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简老夫人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可他们真的太天真了，江南简家和侯府本就是同族，每年江南简家都要给侯府送不少金银财物。 他们收了这些东西，就不可能和江南简家真正撇清关系。 就算撇清关系，该牵扯的还是会牵扯上，而且还会落得个凉薄抛弃同族的恶名。 如今这境况，侯府真的经不起半分波折了。 “绍儿说的对，这件事不可能真正牵扯到我们，最多就是关我们几天，而且绍儿媳妇和馨儿还在外面呢，她们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尹秋影问道：“大嫂和小妹是提前接到消息躲起来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静静的看着简绍，眼底是旁人不易察觉的嫉妒。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简老夫人和简绍。 简绍和柳烟柔刚出门，侯府就出事了，他们被抓来慎刑司时，并没见到简绍和柳烟柔。 原以为两人都没事，可等他们到慎刑司，简绍已经早他们一步被抓进来了，却一直不见柳烟柔。 简老夫人当然知道柳烟柔去了哪里，可这种事，她说不出口，只含含糊糊的道： “嗯，她去想办法了。” 所以，侯府早就接到消息，却独独只让柳烟柔和简馨提前躲了起来。 尹秋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静静的看着简绍，眼底满是委屈，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尖锐， “相府早就不管大嫂了，她躲起来又有什么用？难不成她还真能救侯府？” 简老夫人不悦的看了她一眼，道：“让她躲起来，自然是她能想到办法救侯府。” “可是……” 尹秋影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汤氏打断。 “相府就算没用，也比你们尹家一个小小五品官职能起到的作用大。” 尹秋影顿时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简绍听着几人的吵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无力道：“够了，都少说两句。”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吵闹！ 众人顿时都又沉默了下来。 这时，牢房门忽然被打开，慎刑司的人进来，二话不说拖着简绍就走。 “绍儿！” “小侯爷！” 简绍大惊，“你们干什么！不是刚行过刑吗，怎么又抓？” “少废话，跟我们走。” 简绍被押着走了，却并没有去刑房，而是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看到了一身张扬红色，打扮艳丽的身影。 第107章 丫头这是不满意呢 张扬的红色，华丽高贵，和简绍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简绍也一眼认出了柳烟柔，激动的喊道： “柔儿。” 柳烟柔转身，淡淡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满身血迹的样子，满意的笑了。 慎刑司果然不会让她失望。 这一身伤，当真完美。 简绍并未看到她脸上的笑，急切的想要上前，却被人按住跪在了地上。 “啊——” 简绍惨叫。 他身上满是鞭伤，稍一碰就疼的撕心裂肺，可他却顾不上这些，着急的看着柳烟柔问道： “柔儿，怎么样了，督公愿意放过侯府了吗？” 柳烟柔欣赏着他狼狈的样子，唏嘘道：“小侯爷这样子，还真是凄惨呢。” 简绍并未察觉到她话里的嘲讽，只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这几天受的苦顿时全都倒豆子一般道了出来： “柔儿，你快救我出去吧，我真的受不了了，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刚被抓来就被上了刑，这会儿站都站不住……” 柳烟柔听着，脸上笑意更浓了。 简绍刚一抬头，就对上她笑盈盈的样子，顿时怔住了。 “柔儿……” 是他的错觉吗？ 怎么觉得她似乎很高兴看到他浑身是伤的样子。 可还不待他看清，柳烟柔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看背影，似乎是哭了，在抹眼泪？ 简绍松了口气，他就说肯定是看错了，侯府都要败了，柳烟柔作为侯府一员，怎么可能会高兴。 “柔儿，你别哭，你去好好求求督公，尽快救我们出去，这样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柳烟柔肩膀抖动着，好半天才压下笑意，转过身来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和离书放在地上，道： “小侯爷，你看一下吧。” 简绍被押的跪在地上，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顿时瞪大了眼睛。 “柔儿，你……不，我绝对不会和离的，你是我的妻子，你想大难临头各自飞，绝不可能！” 哪怕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 简绍目光阴狠的看着柳烟柔，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送来和离书。 柳烟柔叹了口气，后退了几步，以防他看到自己眼底实在压制不住的笑意。 “可这是督公放过侯府的唯一要求，你若不签，侯府恐怕在劫难逃。” “这是督公的意思？”简绍怒吼，“他这是强取豪夺！” “嘘——” 柳烟柔手指放在唇边，警告的看着他，“小侯爷莫不是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了？” 简绍心下一惊，惊惧的看向四周，确定没人过来，这才放下心来，瞪着柳烟柔道： “柔儿，到底是你要和离，还是督公要求的？” “和离对我有什么好处？” 柳烟柔嗤笑了声，扶着腰坐在椅子上，道： “小侯爷，我接连被折腾了几天才求得督公松口，这是督公唯一的要求，我也没办法。 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就算和离，我也依然是侯府的人，等救了你们出去，我就撕毁和离书。” 她现在是侯府最后的救命稻草，简绍肯定不会答应和离，她只能用这样迂回的办法。 不然之后等侯府从慎刑司出去，她想要到和离书更不容易。 侯府败落，她身后有督公，侯府还指望她东山再起，轻易不会同意和离。 简绍阴沉着脸看着柳烟柔，想要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可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柔儿，这真的是督公要求的？”他又一次问道。 柳烟柔叹了口气，起身捡起了和离书，道： “小侯爷不想签便罢了吧，我再想其他法子，只是小侯爷恐怕要在这慎刑司再多呆几天了。” 眼看着柳烟柔要撕掉和离书，简绍瞳孔一缩，赶紧道： “等一下！” 柳烟柔扭头看他。 简绍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深情的看着柳烟柔，问道：“柔儿，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罢了，这和离书我便撕了吧。”柳烟柔作势又要撕和离书。 “别！”简绍着急制止，“我没说不签。” 他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只要能出去，别说是假和离，就是真和离，也不是不可以。 简绍重新接过了和离书，一咬牙，签字画押。 柳烟柔看着，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 有了这张和离书，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她随时都可以离开侯府。 “小侯爷放心，我不会轻易离开侯府的。”柳烟柔笑着说道。 没有看到侯府的那些人倒血霉，她才不会轻易离开呢。 简绍一脸深情的看着柳烟柔。 “委屈柔儿了。” 柳烟柔笑眯眯道：“不委屈，我送小侯爷回去吧，只是要劳烦小侯爷再在牢里呆会儿，我还要将这张和离书拿去给督公看。” 简绍一脸感动的看着柳烟柔，点头道： “祖母和母亲看到你，定然能安心的。” 柳烟柔唇角勾笑，没让简绍看到自己眼底的冷意。 她可不是为了去安他们心的。 她是去看她们的倒霉样的！ 顺便再看看他们身上的伤重不重，若不重，趁着他们还在牢里，还可以让人再动几次刑。 “祖母，母亲，你们看谁来了。”简绍语调轻快的道。 看到简绍身后红衣张扬的柳烟柔，尹秋影和诗婉婉等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都是侯府儿媳，侯府出事，凭什么柳烟柔光鲜靓丽！ “柳烟柔，侯府出事，你去哪里……” 尹秋影质问的话刚开口，就被简老夫人打断。 “绍儿媳妇，怎么样了，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看到柳烟柔，她浑浊的眼底都染上了希望。 旁人不知道柳烟柔去干什么了，可她知道啊。 之前柳烟柔没出现时，她心里还没底，不知道侯府到底能不能度过此次难关。 现在看到柳烟柔，再听简绍明显放松下来的语调，她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 柳烟柔能出现，绝对是督公松口了。侯府有救了！ 汤氏也激动的看着柳烟柔，急切的道： “柔儿，怎么样了？你倒是快说啊。” 柳烟柔看了一圈，只看到简绍和简越浑身是血，不禁有些失望，面上却是不显的道： “若无意外，你们这一两天就能出去了。” “真的吗？太好了！” “终于能出去了，我是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众人一阵激动。 简老夫人隔着栏杆，拉住柳烟柔的手，激动的连声道： “绍儿媳妇，只要我们能从这里出去，你就是侯府的大恩人，侯府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柳烟柔淡笑的点头，又看了一圈，看着众人高兴的样子，低头掩饰了眼底的冷意。 再抬头时，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的简单问了几句众人在牢里的情况，就道： “我来这一趟不容易，不能多呆，就先走了。” “对对对，你快回去，多努努力，争取今晚就能让我们出去。”汤氏激动的道。 柳烟柔笑了笑，转身离开。 没有人看到，她转身的那一刻，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出门见到云忠就道：“忠叔，江南简家的事，简老夫人和汤氏等人，应该也是知情的，只对简绍和简越二人行刑，怕是不够。” “云忠，听到了吗？丫头这是不满意呢。”云北霄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第108章 丫头，要不要在马车上试试 “督公……” 柳烟柔僵硬的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云北霄。 像侯府这种整个府邸出事的，基本都是对府上主要涉事人用刑，其他被连累的，基本都只是关押。 可她却要求对女眷也用刑。 督公会不会觉得她太过于心狠手辣？ 柳烟柔低头，有些不敢看他。 生怕在他眼底看到失望的神色。 “还不快去办?” 云北霄的声音再次响起。 紧接着就是云忠恭敬的声音，“老奴该死，竟没有查清楚，老奴这就去严刑逼供。” 柳烟柔错愕的抬头，看着匆匆离开又进了慎刑司大牢的云忠，又小心翼翼的看向了云北霄。 督公似乎……并没有觉得她过于狠辣？ 云北霄牵住她的手，笑着问道：“丫头想什么呢？” 柳烟柔怔怔的看着他，心一点点安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督公会不会觉得我过于狠辣？” “噗——” 云北霄忽地笑了，伸手在柳烟柔脑袋上揉了下，道：“你这叫狠辣？那本督算什么？地狱阎罗还是杀人狂魔？” 柳烟柔歪着脑袋，想要躲开他的手，却根本躲不掉，有些无奈的噘嘴，“督公，在外面呢……” “怕什么，谁敢多看一眼，本督剜了他眼睛！” 云北霄冷冷环视一周。 四周好奇看过来的东厂之人全都做鸟兽散，就连暗卫们都躲的远远的。 心里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冷血无情的督公竟然有那么温柔的一面！ 和柳姑娘在一起时，竟然真的像个人！ 柳烟柔看去时，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嗔怪的瞪了眼云北霄，伸手理了下头发，咕哝道：“头发都被揉乱了，等下怎么见人啊。” “见不了不见就是，等会儿和本督一起坐马车回去。” 云北霄低笑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忽然笑了声，俯身在她耳畔道： “本督记得丫头喜欢的那本书里有在马车上的姿势，可有兴趣和本督一起试试？” 柳烟柔脸蓦地涨红，手紧紧抓着衣摆，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我……我没有喜欢看那种书……” 云北霄看着她耳尖都红了的样子，心情更好了，又俯身在她耳畔问道： “哪种书？” 柳烟柔哪里招架的住，偷偷去瞄四周，生怕被人看到了。 “督公，你……你别这样……” “怎样？”云北霄低笑。 “就……” 柳烟柔都快要哭了，床上都受不住，为何还要在马车上啊。 马车是会颠簸的啊！ 到底是谁画的那种书！ 为什么要有那种书，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姿势！ “督公……那个……要不……” 柳烟柔脑子转的飞快，道：“我今儿个众目睽睽之下来督公府，肯定有不少人盯着的，我若不离开，肯定对督公名声不好。” 对！ 她今晚必须离开！ “这样啊……” 云北霄笑盈盈的看着她，忽然上前几步，将她抵到了墙脚。 “这么说你晚上就要回侯府？既然这样，那就更有理由和本督在马车上试试了。” “啊？” 柳烟柔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她有些懊恼的咬了咬唇，红着脸不敢看云北霄，好半响又咕哝的道： “那个，里面应该在行刑吧，我去看看。” 她瞅准时机，动作飞快的从云北霄胳膊下钻了出去，迅速又跑进了慎刑司。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马车上……光是想想柳烟柔就脸红的厉害。 招摇过市的马车，那么多人看着。 万一风吹过吹起了车帘…… 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而且，马车那么颠簸，督公又在那方面格外厉害，她肯定要被折腾的忍不住叫出声的，会被人听到的。 不行，绝对不行！ “啊——” 柳烟柔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她猛地抬头，就看到汤氏正被绑在架子上抽鞭子。 她竟然不知不觉直接来了行刑的地方，差一点就被正在行刑的汤氏看到了。 好在，她正在被行刑，只顾着惨叫，根本没看到她。 柳烟柔连忙后退了一步，拍了拍心口，回到了旁边自己之前呆过的房间里。 耳边是鞭子抽打在身上的声音，以及汤氏凄惨的叫声。 若是以往，柳烟柔定然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 汤氏被抽鞭子，那是她上辈子被拴在侯府后院时，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如今梦想成真，自然是要认认真真看着的。 只可惜，她此刻完全没有心情。 满脑子都是在马车上和督公一起的场景。 她记得，督公的马车是皇帝特意赏的，特别大特别奢华。 若真在马车上，定也是别样的体验吧。 柳烟柔耳尖通红，猛然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连忙摇头。 她肯定是疯了才会想这种事情。 “啊——” 惨叫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换成了尹秋影的。 柳烟柔站起来看了会儿，思绪又不由飘远了，脑海里又一次闪过督公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 回过神来，惊得不住摇头，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下，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最好是一直呆到晚上，然后她就可以离开督公府。 “对，就这么办。” 柳烟柔暗暗嘀咕，耳畔就又响起云北霄的声音。 “丫头这是想好了要陪本督在马车上试试吗？” 刚想好的对策在脑海里转了个弯，迅速消失，脑海顿时又只剩下了督公‘在马车上试试’的声音，以及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 “还没想好吗？” 云北霄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柳烟柔抓着衣摆低下头，只觉得浑身都要酥了。 “不说话的话，本督就当你答应了。” “啊——” “啊——” 惨叫的声音又多了一道，是诗婉婉的。 柳烟柔浑身一个激灵，“那个……我……” “同意了？” 云北霄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柳烟柔连忙摇头，“不不不……我……督公，你就饶了柔儿吧。” 她着急的抬头，对上云北霄那似笑非笑的眸子，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巴巴往下掉。 “那种事情，怎么可以在马车上，而且路上都是人……呜呜呜……万一被看到了怎么办……呜呜呜……督公，你欺负人……” 柳烟柔越哭越委屈，悄悄打量督公的神色。 可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两人在马车里的情形，耳尖都是红的。 对上督公的视线，生怕被看到她在想什么，赶紧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第109章 做本督的妻子 “怎么哭了。” 云北霄有些慌的替她擦了眼泪，无奈道：“不试就不试，瞧把你吓得。” 柳烟柔眼泪巴巴的抬头看他。 “真的？” “假的。” 云北霄一眼看出她是装的，没好气的点了点她额头，板起脸来道： “胆越来越肥了，都敢装哭吓唬本督了。” 柳烟柔原本是装的，试图博取同情让督公放弃那个可怕的想法。 此刻被戳穿，正要撒娇蒙混过去，就看到了他阴沉冰冷的脸色，顿时就真有些被吓到了，哭声都猛地止住。 呆呆的看着他，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她怎么忘了，督公本就是冷酷无情的。 怎么能因为督公对她好就无法无天，竟还试图诓骗督公。 “我……我……我错了……” 柳烟柔低下头，紧张的抓着衣摆，嗫嚅道： “督公能不能不要生柔儿的气。” 她脸上还挂着泪，悄悄去看督公神色，只看到那紧呡的唇就赶紧低下头，紧张的道： “大不了，大不了柔儿答应督公就是了。” 不就是在马车上嘛，她只要忍着不发出声音，应该就不会有人知道马车里正在发生什么。 柳烟柔伸手去拉云北霄的衣摆，小心翼翼的撒娇。 “督公，别生气了好不好，柔儿错了……” 云北霄静静的看着她，眉头越蹙越紧。 丫头朝他撒娇，还答应他在马车上的猎奇心思，他本是该高兴的，可此刻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看她和之前一样朝她撒娇。 可刚才她哭声戛然止住的那一刻，他清晰的认识到，丫头怕他。 那种惧怕，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之前她也怕他，但他能理解。 他在外名声不好，她怕他理所应当。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之间明明已经相处的很融洽了，之前他也故意板起脸来过，可丫头也并没害怕。 不对！ 当时丫头应该也是怕的。 也是小心翼翼的看他，是在试探发现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后，才敢和他撒娇的。 “丫头，你怕本督？”云北霄问道。 柳烟柔下意识点头。 又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他的神色，见他依然板着脸，上辈子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她立马意识到，督公对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连忙摇头道： “不怕，柔儿不怕督公……柔儿只是怕督公生气，督公别生柔儿的气好不好。” 云北霄静静的看着她。 半响，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似是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里一般。 “丫头，别怕本督。” 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无奈，还有一丝受伤。 柳烟柔觉得，自己似乎是感觉错了。 督公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怕他而受伤。 “督公……” 柳烟柔低喃着扭头看他，却只看到了他精致完美的下颌线。 云北霄对上她看过来的眸子，柔声哄道： “丫头不喜欢在马车上，咱们就不在马车上，好不好。” 柳烟柔脸一下子就红了，乖巧的点头，“嗯。” 同时也意识到，督公不喜欢她怕他。 她眼珠转了转，忽然扭头，在他唇瓣轻轻印下一吻，在云北霄略有些愣神的目光中，灵巧的从他臂弯里躲开，朝他吐了吐舌头。 “丫头这是在勾引本督？还是说……” 云北霄低笑，一把拉住了她，在她耳畔补上后半句话，“丫头其实也想在马车上？” 柳烟柔脸更红了，连忙摇头，“督公这两天忙碌，应该好好休息，切莫纵……纵欲才是……” 柳烟柔声音越来越小，脑袋都恨不得埋进胸口里。 云北霄轻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捧着她脸颊，让她直视着自己。 “还没入本督府邸呢，倒是先管起本督来了。” 柳烟柔不好意思的娇嗔道：“谁要入你府邸了。” 眼神飘忽，羞的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是吗？” 云北霄爱极了她此刻这娇嗔柔媚的模样儿，低头，唇瓣贴着她精致白皙的脖颈。 深深嗅了一口，陶醉的叹息了声。 手缓缓伸进了她怀里。 柳烟柔身子一僵，整个人都是一颤，连忙捉住了他的手，羞涩的嗔道： “督公，这里是慎刑司……” 门口随时都有人进来，督公怎么可以在这里作乱…… “慎刑司怎么了？” 云北霄明知故问，被捉住的手依然在她怀里乱动，下巴抵在她脖颈上，暧昧黏糊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以为本督会在这要了你？” “没、没有……” 柳烟柔低头咕哝着，依然死死的抓着他的手。 云北霄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被她抓着，不禁笑道：“这么舍不得，想让本督的手一直呆在这儿？” “啊？” 柳烟柔惊得连忙松手，脸更红了，低头不敢看他。 “噗——” 云北霄被她的模样儿逗笑。 抽出手，展开从她怀里摸出来的和离书，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 “丫头不是说，这东西要给本督看的吗？” 柳烟柔整个人都僵住了，猛地抬头，惊道： “督公、什么时候来的……” 天啊，督公不会是在她打着他的名义逼简绍签下和离书的时候就来了吧。 那督公岂不是都看到了？ 知道了她打着他名头吓唬侯府的人？ “督公……柔儿……柔儿只是想拿到和离书，若不打着督公的名义，简绍不会签的……” 她小心翼翼的去看云北霄神色，心下忐忑。 督公会介意吗？ 就见他唇角勾笑的展开了和离书，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柳烟柔松了口气，看样子，督公并没有生气。 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摆，仰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解释道： “柔儿真的很需要这张和离书，有了它，就可以随时离开侯府。” “然后呢？” 云北霄挑眉看她，心情很好，声音里都透着愉悦。 柳烟柔眨了眨眼，歪头不解，“然后？” “离开侯府后，你什么打算？”云北霄问道。 “去梧桐小巷啊。” 除了梧桐小巷，她也没地方去。 “来本督府上，如何？” 云北霄认真的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柳烟柔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衣摆道：“督公需要的话，让人来接就好……” 她本就是督公的人，只要他需要，她可以陪他的。 到那时，她是自由身，也没什么可以避讳的，就是多在督公府住几天也是可以的。 云北霄却忽然捉住她的肩膀，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认真道： “本督的意思是你光明正大的入住督公府，做本督的妻子。” 第110章 马车颠簸，怕是受不住 “啊？” 柳烟柔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北霄，对上他那双认真的眸子，半响又低下了头，苦笑道： “督公您就别逗柔儿了。” 她和督公之间，只可能是这种见不了光的关系。 督公明面上的身份是太监，若娶妻，所有人都会怀疑他的身份。 她不能害他。 而且，她一个和离过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云北霄，认真道： “督公需要柔儿，柔儿随时可以去督公府的。” 督公没必要冒险娶她。 他们之间，维持着如今这层关系就已经很好了。 看着云北霄越来越暗沉的神色，柳烟柔鼓起勇气仰头看着他，抓着他的袖摆晃了晃，笑着眨了眨眼，娇声道： “督公，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不是吗？” 云北霄蹙着眉没有说话。 好半响，他才叹了口气，紧紧的抱住了她。 柳烟柔被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只觉得他好似要将她融进他身体里一般。 “督公——” 柳烟柔小心翼翼的唤他。 云北霄似是有所察觉，稍稍放开了些，低头看着她乖顺的眉眼，心下苦涩。 他到底是迟了一步。 丫头心里怕是对成亲已经有了阴影。 他轻抚着她脑袋，眼底满是心疼，声音温柔，“好，不逼你。” 不着急，总有一天，他会让她从侯府这段不幸的婚姻中走出来，慢慢接受他，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在这之前，他需要先创造一个可以让她不用有任何顾忌的嫁给他的契机。 柳烟柔靠在他怀里，乖巧的点头，眼底却满是苦涩。 若能嫁给督公，也是好的。 可这太难了。 外面的惨叫声渐渐小了下去，很快，被抽完鞭子已经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汤氏等人被拖了下去。 云北霄看了一眼，低头温柔的看着柳烟柔，道： “丫头，外面行完邢了，我们走吧。” “嗯。” 柳烟柔乖巧的任由云北霄拉着往外走。 云北霄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就停在慎刑司里，柳烟柔被一路牵着手走到马车跟前。 看到马车，一路都安静的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柳烟柔猛地回神，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督公，说好不在马车上的……” 她脸颊通红，还没上马车，腿就先软了。 “可不上马车，我们怎么回去？”云北霄问道。 柳烟柔眼神飘忽的看着四周，说道：“小黑轿，坐小黑轿就好。” 她看向之前落轿的地方，怔住了。 轿子呢？ 她好好的小黑轿呢？ 拐角处，云忠压低声音催促着，“动作轻些，快些把轿子送回去。” 督公想和柳姑娘同乘，作为督公最贴心最忠心的属下，哪里能不帮忙办好了。 柳姑娘想要小黑轿？ 门都没有。 别说小黑轿了，任何轿子都不会出现在慎刑司。 “怎么了？轿子不在吗？”云北霄好整以暇。 他刚才看到云忠悄悄让人抬走了轿子的，那老东西一向贴心，这次也做的格外好。 柳烟柔怔楞的点头，嘀咕道：“兴许轿夫将轿子停到别处了，我再找找。” 她眼神躲闪的不敢和云北霄对视，连忙去四周寻找。 云忠听到柳烟柔这话，更加急切的催促，“动作快些，轻功都用上，快些将轿子弄走。” 小黑轿被以极快的速度送出了慎刑司。 柳烟柔寻了半天都没寻到，人都蔫了。 扭头看了眼还等在原地的督公，不信邪的继续去找。 远远看到云忠，提着裙子就追了上去。 “忠叔，忠叔……” 云忠被喊住，有些心虚，面上却丝毫不显，笑着问道： “柳姑娘有什么事吗？” “忠叔，轿子不见了。” “不见了？” 云忠恰到好处的愣了下，随即笑道：“许是抬轿的那几个以为柳姑娘会和督公一起回去，就提前将轿子抬回去了吧。” 果然是这样，柳烟柔有些失落的问道： “那还有其他轿子吗？马车也行？” 云忠摇头，“慎刑司要么是太监，要么是暗卫，都用不到轿子的。” 他往云北霄那边看了眼，一脸疑惑的问道：“督公的马车不是在那等着柳姑娘吗？” 柳烟柔尴尬的脚趾抠地，讪讪的笑了笑，道：“那个，没事了，忠叔去忙吧，我先走了。” 看来，她只能上督公的马车了。 越是靠近马车，柳烟柔腿越软。 等回到云北霄身边时，脸都红透了。 云北霄看的好笑，面上却是不显，一本正经的问：“没找到？” “嗯。” 柳烟柔声音小若蚊蝇，抓着自己的衣摆，嗫嚅道： “那个，督公，马车颠簸，柔儿怕是……怕是受不住…… 而且街上都是人，万一被看到…… 今天还有风，这么大的风，会把车帘吹起来的……” 断断续续的把能想到的理由都说了，却半天没听到督公的声音。 柳烟柔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就对上了云北霄似笑非笑看穿一切的眸子，顿时羞得连忙低下头。 云北霄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揽住她的腰身，一个旋身，就带着她一起坐到了马车上。 马车帘子放下，缓缓动了起来。 云北霄将柳烟柔按在自己腿上，轻点着她的额头，笑道： “小脑袋瓜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个马车而已，瞧把你吓得。” 柳烟柔不敢抬头去看，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竟然胡思乱想的连马车都不愿意上。 督公肯定在笑话她。 柳烟柔动了下，想要坐到旁边去。 督公虽说并没打算在马车上要她，可她这样坐着，也依然很危险。 云北霄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抱着丫头坐马车，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可是……啊——” 柳烟柔正要说话，一向平稳的马车忽然一个颠簸，整个人都扑到了督公怀里，大腿被某个庞然巨物狠狠戳了下。 “嗯——” 那一瞬，云北霄面色都扭曲了。 第111章 上督公府要人 云北霄的那声闷哼，吓了柳烟柔一跳，连忙小心翼翼的去看云北霄。 这一看，心都颤了下。 “督公……” 那恨不得将她拆入腹中的可怕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惊得连忙撤离督公怀里，可却被一把拉住，声音沙哑， “丫头，撞疼了。” 柳烟柔身子僵硬，脸颊通红，“那个，马车颠簸，这样坐难免会碰到，我去坐下面……” 云北霄下巴抵在她脖颈间，声音含糊不清。 “丫头撞疼了它，总要负责的，不然它怕是不依。” 柳烟柔怔楞，还不待她多想，唇再次被覆住，思绪变得混沌，鼻间充斥着督公独有的气息…… 衣带被解开。 发髻逐渐散乱。 马车驶入督公府，在云北霄住的主院停下。 柳烟柔无力的趴在云北霄怀里，眼波流转，似嗔似怪，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声音断断续续， “督公，到了……” “不急。” 云北霄低笑，将她拉到怀里，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帮她将衣服系好，俯身在她耳畔道： “今晚本督忙完就去听雪苑。” “还、还来……” 柳烟柔眼珠咕噜噜转着，快速的思索。 “晚上我去梧桐小巷，今儿个进了督公府，大哥和三弟肯定担心坏了，得去和他们报个平安。” “无妨，本督去梧桐小巷。” “可是……大哥和三弟在……” “他们又不和你住一个院子。” “可是……” “若不愿在你的院子，来本督院子也行，旁边那个小院伺候的只有两个老奴，格外安静。” 柳烟柔幽怨的看着他。 上辈子的督公明明都只抱着她睡的，怎么这辈子变得精力这般旺盛，她真的都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她能想到的借口都被堵住了，实在想不到，只好认命的乖乖闭上了嘴巴。 罢了罢了。 左右她也不讨厌。 除了累点，腰酸点，腿软点，其他方面都还很不错的。 “本督抱你进去。” 云北霄说话间，已经帮她整理好了衣衫和头发，直接起身抱着她下了马车。 房间内早已准备好热水，云北霄洗漱后就去忙碌了。 柳烟柔许是真的在马车上累着了，泡了热水后就有些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已是酉时。 看着屋外灰暗的天色，柳烟柔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猛然想到自己在哪里，连忙就要下床。 “小姐。”寻巧听到动静赶紧过来。 柳烟柔感受了一下，确定腿只是有些微酸软后放下心来，道：“走吧，咱们回去。” 想到什么，又问道：“忠叔回来了吗？” 寻巧道：“小姐找阿忠公公吗？奴婢这就去喊。” “不用，我自己去找他。”柳烟柔说着，问道：“让你保管的玉瓶呢。” “在这呢，奴婢一直贴身保管着。”寻巧连忙拿出来递给了柳烟柔。 柳烟柔接过，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这药她已经连着给督公用了三天了，接下来她不在督公府，就只能劳烦忠叔了。 只要连续服用完这瓶，督公就再也不用担心中毒了。 然而，还不等她去找云忠，云忠就匆匆过来了。 看到柳烟柔就是一喜，急忙上前道：“柳姑娘，苏大公子和三公子在偏厅等您。” “什么？” 柳烟柔蹙眉，“大哥和三弟怎么来了？” 来督公府之前，她特意让人去梧桐小巷报过平安的。 原本想着自己只要在天黑之前离开督公府，再去一趟梧桐小巷，就能安抚住大哥和三弟。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来了督公府。 云忠笑道：“柳姑娘不必担心两位公子，老奴让人好生招待着的。” 柳烟柔一点儿也不担心督公府的人会把大哥三弟怎么样。 她担心的是两人来了一趟督公府，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 柳烟柔匆匆去了偏厅。 “妹妹！” “姐姐！” 正等的焦急的苏兴业和苏兴平一看到她，立马几步走到她身边，紧张的问道： “妹妹（姐姐）你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柳烟柔笑道：“没有，督公很好说话的。” “真的没事吗？” 两兄弟还是不放心，仔细的看着柳烟柔，确定她没有异样，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苏兴平心急，拉着柳烟柔就道：“姐姐，你不是说要和离吗，为何还管侯府……” 话刚开口，就被苏兴业拉住，“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里可是督公府！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哪句话没说对就要倒大霉。 苏兴平也反应过来，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赶紧跟着一起离开。 出了督公府大门，苏兴平就长长舒了口气，拍着心口道： “吓死我了，这督公府真不是人呆的地儿，听说督公府花园里的花都是鲜血浇出来的……” 柳烟柔嘴角抽了抽，“你都听谁说的，督公人很好的。” 外界怎么传督公她管不到，但她不希望自己的家人也那般想督公。 “他人好？” 苏兴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普天之下，除了东厂督公身边的人，恐怕也只有姐姐觉得他好了。 苏兴业狐疑的看了眼柳烟柔，只以为她是谨慎下才这么说的，并没当回事，问道： “妹妹，你真的没事吗？督公真的没对你做什么？” 他听说慎刑司有些刑罚施在人身上，看不出丝毫外伤，但却能令人死去活来。 妹妹表面看着没事，也不知会不会受了这样的内伤。 柳烟柔无奈道：“督公人真的很不错的，我这次去求督公放过永昌侯府，督公都答应了。” 苏兴业眉头蹙的更紧，“放过永昌侯府？你……” 他想问她和离的事情，可想到妹妹也是个有主意的，到底是压下了心里的狐疑，只当妹妹之前说的和离之事之事随口一说，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有需要大哥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说。” 虽说妹妹和离，他们也能将妹妹接回青州养，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可这世道对女子毕竟多有不公。 妹妹若和离，定会遭受流言蜚语。 不和离也好。 自己和二弟三弟一起好好努力，争取更加强大，早日做妹妹的靠山，让永昌侯府的人再也不敢欺负她。 柳烟柔笑着答应着。 两兄弟再一次确定她没事后，彻底放下心来，苏兴平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喋喋不休的说着柳烟柔这几天替侯府奔走，外界都传她情深义重的事情。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妹妹你可算是出来了，你没事吧，东厂的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正是柳清婉，她上下打量着柳烟柔。 见她没事，没有看到她鲜血淋淋的出来本就失望的神色顿时更失望了，口中却道： “看样子没事呢，真是谢天谢地。” 她身后还跟着柳青松，上下打量了柳烟柔一会，松了口气，开口却是责备的语气。 “二姐，你也太冲动了，督公府是什么样的地方，你竟也敢去！你知不知道一旦惹怒了那个煞神，相府都可能被牵连！” 柳清婉也跟着不赞同的道：“是啊妹妹，你这回是真的有些冲动了，父亲和大哥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苏兴平听着这些人说话，一下子就怒了。 “你们什么意思？！” 永昌侯府出事，他们作为姐姐的亲人不说帮忙，竟还嫌姐姐去求督公会连累他们？ 柳青礼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只蹙眉看着柳烟柔问道： “侯府出事，为什么不回家去找父亲和大哥？” “你脸可真大！” 柳烟柔嘲讽的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目光忽然在路尽头，那辆独一无二的奢华马车上定格。 是督公！ 第112章 难道他就是东厂督公? 柳烟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可看到眼前碍事的柳青礼和柳清婉二人，眉头就皱了起来。 正要说话，被苏兴平一把拉到了身后。 苏兴平一脸怒容的道： “真是好笑！永昌侯府出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堂堂相府竟然不知？问我姐姐为什么不去找你们，你怎么不问问你们自己，有没有想过要帮忙！” 苏兴业也上前一步挡在了柳烟柔前面，脸色难看的看着柳青礼。 谁也别想欺负妹妹！ 哪怕是妹妹血缘上的亲哥哥也不行！ 柳青礼蹙眉看着二人，眼底满是不悦。 “让开！我和我妹妹说话。” 一个小小青州商贾而已，竟也敢这么和他堂堂相府二公子说话。 要不是看在柳烟柔的面子上，早就让人将这两人打出京城了。 苏兴平丝毫不惧，双手叉腰，梗着脖子道： “就不让！你们欺负我姐姐欺负没完了是吗？我告诉你，现在我和大哥来了，你们休想再欺负我姐姐！” “谁欺负她了！”柳青礼脸色难看，不悦的看着柳烟柔，道：“你和他们说的？” 柳清婉也一脸不赞成的看着柳烟柔道： “妹妹，外界对相府本就多有误解，你怎么还和外人说相府欺负你，这不是让相府名声越来越差吗……” “你给我闭嘴！” 柳烟柔不耐烦的吼道。 她收回看向督公马车方向的目光，一把扯开了挡在前面的苏兴平和苏兴业二人，冷冷看着柳青礼和柳清婉，接连两脚踹了过去。 “和他们废话什么，直接打就是了！” “寻巧，动手！” 寻巧二话不说，上前抓着柳青礼就是一个过肩摔，接着一个耳光扇在柳清婉脸上，一脚将她踹倒。 照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就一阵拳打脚踢。 柳烟柔冷冷看着，道：“我干什么是我自己的事，再敢来我面前逼逼赖赖，见一次打一次！” 话说完，扭头就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的苏兴平和苏兴业道： “我们走吧。” 两人怔怔的看向柳烟柔，想说什么，可看看地上被打的狼狈的爬不起来的二人，又觉得舒爽极了。 “呸！让你们欺负我姐姐，活该！” 苏兴平狠狠啐了一口，连忙追着柳烟柔走了。 苏兴业也摇头失笑，拿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在地上，淡淡道： “二位，你们既然不能对她好，就少仗着身份关系去招惹她。 既然你们巴巴跑来招惹她，被打也该做好了准备，相信二位也是有风度的人，不会事后找人麻烦。 我观你们也都只是皮外伤，十两银子应该够足够治伤了，剩下九十两，就当是打伤你们的赔礼。 这件事还希望二位到此结束，否则我们青州苏家也不是吃素的。若她出事，我们青州苏家就是赔上一切，也定会让招惹她之人付出代价。” 话说完，也连忙去追柳烟柔了。 苏兴平听到动静，扭头看了眼，脚步放慢了些等着他，小声道：“大哥不该给他们银子。” “给了又何妨。” 苏兴业冷哼了声，道：“他们不是爱银子吗？连咱们给妹妹的压箱底银子都要抢，我就要让他们看看，咱们苏家有的是银子！就要用银子买他们闭嘴！” 这当然是气话了。 给银子一方面是故意羞辱他们，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他们事后再找妹妹麻烦。 兄妹之间打架而已，都给了赔偿还要再去找麻烦，那就是他们没风度。 他定会以此为契机，让他们后悔找妹妹麻烦！ 苏兴平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看着前面明显状态不太对的柳烟柔，担忧道：“姐姐似乎不太高兴。” 苏兴业叹了口气，“毕竟是亲哥哥，她想必也很难受。” 苏兴平愤愤骂道：“相府的人真不是东西！姐姐去督公府一趟本就受了惊吓，他们见了不说安慰，竟然上来就责问，有这么当哥哥姐姐的吗！姐姐在相府定也受了无数委屈。” 他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想要上去安慰，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觉得这会儿的姐姐定然难受极了。 苏兴业叹道：“你自小和她关系好，等会儿多和她说说话，别让她太难过了。” “嗯。” 苏兴平闷声应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柳烟柔哪里是难受了。 她之所以快他们几步走在前面，只是不想让他们察觉她看到督公时那异样的神色而已。 此刻，督公那独一无二的奢华马车帘子掀开，两人遥遥对望，黏黏腻腻的目光中仿佛只能容得下彼此。 这要是被看到了，两人指不定怎么想。 柳烟柔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自然是要杜绝这种情况发生的。 马车没有停，除了对视的二人，以及身边相熟的人，没有人发现两人还有交集。 “姐姐。”苏兴平追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去看柳烟柔神色，“你没事吧。” 柳烟柔连忙收回看着督公的目光，笑道：“没事啊，走吧，咱们先回梧桐小巷。” “嗯嗯。” 苏兴平应着，远远看到有卖糖葫芦的，故意像小时候一样，拉住她的衣袖道： “姐姐，那边有卖糖葫芦的，咱们去买吧。” “好。” 柳烟柔笑盈盈的应着。 看着两人一起朝着卖糖葫芦的小贩走去，云北霄眸子眯起，目光危险的盯着苏兴平拉着柳烟柔衣袖的手。 “奇怪，怎么忽然冷飕飕的。” 苏兴平嘀咕了声，下意识的放开了柳烟柔衣袖，摸了摸忽然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 柳烟柔无奈的扭头往云北霄那边看了一眼。 云北霄讪讪的收回目光，扭头却见苏兴业正好看着自己，怔了下，淡淡点头。 苏兴业怔了下，也回应的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的同时，眉头微拧。 这人，他见过，不止一次。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妹妹爬墙摔下来，正好砸在这人身上，他跑去善后，给了这人五两银子作为赔礼。 还有一次印象深刻的是在妹妹被相府接去京城的路上。 他怕妹妹有事，一路跟着一个商队同行，跟在相府的车队后面暗中护送，这个人所在的另一个商队正好和他们同行了一段时间。 还有其他几次…… 以前，他从未多想，只以为是这人相貌太过出色，所以才会每一次看到都清晰的记住。 可现在细想，似乎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妹妹都在。 而且之前几次见到，这人都衣着普通，虽然气质和相貌都很好，但也只会让人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 可现在看来…… 苏兴业又看了眼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以及他那一身华贵紫衣、气质卓绝的模样…… 此人，绝不简单！ 前面不远就是督公府…… 难道，他就是东厂督公？ 思及此，苏兴业连忙收回目光，快步追上了柳烟柔，小声问道：“妹妹，刚才马车上的人你认得吗？” 第113章 丫头这是在等本督? 柳烟柔看了眼已经离开的马车，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和督公的关系，心下一紧。 面上却是不显的问道：“大哥为何这么问？” 苏兴业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发觉异样，这才道： “我见他刚才一直在看你。” “这没什么奇怪的吧，姐姐这么好看，路过多看几眼也正常。” 苏兴平随口说着，接了小贩递过来的糖葫芦，递了一根给柳烟柔。 “姐姐，快尝尝看。” 柳烟柔接过来就咬了一口，眼睛眯了眯，“好甜。” 原本还担心是不是大哥发现了什么，被小弟这么一搅合，倒是变成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直接不用解释了。 苏兴业到底是没有将之前见过马车上那人的事情说出来。 总不能因为前面就是督公府，就猜测马车上的人是督公吧。 京城道路四通八达，说不定人家也只是路过。 至于几次见到之事…… 或许只是因为那张脸太过出色，他才会记得那么清楚。 又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总之，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妹妹也跟着徒增烦恼的好。 心下有了决断，他没好气的敲了苏兴平脑袋一下，道：“多大人了，还当街吃糖葫芦。” “姐姐也吃了。”苏兴平不满的咕哝。 苏兴业瞪了他一眼，“还敢攀扯你姐姐，你姐姐是姑娘家，你也是吗？” 正说着，嘴边就被递来一根糖葫芦。 “大哥，你也尝尝，很好吃的。” 柳烟柔一手一根糖葫芦，一根自己吃，一根递到了苏兴业唇边。 苏兴业接过来咬了一口，笑着点头，“嗯，的确很好吃。” 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妹妹果然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能想到哥哥们。 苏兴平撇撇嘴，嘀咕道：“大哥还不是一样。” 见大哥看过来，连忙露出个讨好的笑，离他远了些，又将自己手里另一根递给柳烟柔，道： “姐姐你再尝一下这个橘子的，也很好吃，京城的人真会做生意，糖葫芦都做的和咱们青州不一样。” 夕阳下，兄妹三人一起往梧桐小巷走去。 苏兴平一路都在喋喋不休，各种说笑试图哄柳烟柔开心。 同一时间。 柳青礼和柳清婉二人搀扶着站起来。 “二哥，你怎么样，妹妹怎么能这样，二哥也只是关心她，她怎么能上来就打二哥……还拿银子羞辱二哥……” 柳清婉哭的眼眶通红，还不忘挑拨。 柳青礼看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眉头紧蹙，眼底汹涌着怒火。 柳清婉见他这般，继续哽咽着添油加醋。 “二哥，你说妹妹对我们忽然态度大变，会不会是苏家兄弟挑拨的？以前妹妹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他们找死！” 柳青礼怒火更盛，完全忘了柳烟柔和他们决裂之时，苏兴业和苏兴平还没来京城。 柳清婉也跟着愤愤道：“是有些太过分了，妹妹都已经回了相府，就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了，他们还巴巴跑来挑拨妹妹和我们的关系……” 马车上。 云北霄目光暗沉的看着兄妹三人的方向，等三人离开，吩咐人去买下了小贩所有的糖葫芦。 刚吩咐下去，就听到柳清婉的话，神色顿时便冷了下来。 “吵死了，赏二十鞭挞！” 暗卫立马领命去抓了柳青礼和柳清婉二人。 两人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 “拦督公去路，耽搁督公替陛下办事，赏二十鞭挞！” 暗卫冷声说着就抽出了鞭子，猛地抽在两人身上。 “啊——” 两人惨叫，人都傻了。 根本不明白督公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刚才他们背对着马车的方向，又被寻巧殴打，之后哪怕是柳烟柔和寻巧离开了，也只顾着发火，根本没有注意到路边驶来了一辆马车。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该因为这点儿微不足道的事情就打他们。 柳青礼气愤的瞪着马车的方向，双拳紧握，双目赤红的道： “只因挡住督公去路，就下令鞭打我们，督公是不是太过了些。” “放肆！” 暗卫怒喝，又接连几鞭子抽了下去。 “啊——” 柳青礼惨叫着大声道：“我是相府二公子，督公这般行事，就不怕朝臣弹劾吗？” 云北霄冷冷扫了他一眼，嗤道：“本督行事，岂容他人置喙，再赏二十！” “是！” 暗卫恭声应道。 紧接着便是“啪啪啪——”的鞭子接连抽打在身上的声音。 只片刻，柳青礼就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惨叫了。 柳清婉刚挨了一鞭子，疼的蹲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劲来，却也让她暂时躲过了接下来的鞭子。 见柳青礼已经被抽打的倒在地上鲜血淋漓，吓得脸色惨白，狼狈的爬起来接连求饶。 “求督公饶命！小女子无意阻拦督公去路，是家中妹妹耍性子将我们打了一顿，我们实在动不了才挡了督公去路……督公饶命……” “吵死了！” 云北霄看着柳清婉的目光更冷了。 “本督何时说只赏一人的？” 见督公发怒，立马又有暗卫上前，抽出了鞭子。 “不！督公饶命，是柳烟柔！是她殴打我们，才导致我们拦住了督公去路，啊——” 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捂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暗卫冷冷的看着柳清婉，抽在她身上的鞭子越发重了。 竟还敢攀咬柳姑娘，简直找死！ 大街上，鞭打的声音此起彼伏，惨叫声却越来越小。 路上行人全都躲得远远的，连上前看热闹的都没有，更别说议论了。 最多也只敢在心里偷偷的想：东厂督公，果然阴晴不定，心狠手辣。 竟只因被挡住了去路就下令鞭打。 对方还是相府的公子小姐！ 督公鞭打相府公子小姐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而柳烟柔和苏家兄弟却对此一无所知，三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到梧桐小巷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一起用了晚膳，柳烟柔便回了自己房间。 洗漱后拿出怀里的药瓶，有些无奈。 在督公府的时候，她本是想将这个药瓶给忠叔，让他每天悄悄给督公服用一粒的。 却被大哥和三弟忽然去督公府的事情给打断了，导致这药如今还在自己这。 之前怕督公晚上还来，这会儿倒是庆幸他还会来。 柳烟柔拿出一粒药，本来想将瓶子交给寻巧的，想了下又收了回来。 她记得之前督公说过，这药要连续服用完一整瓶才有用。 自己已经连续给督公服用三天，和督公坦白倒也无妨。 正思索着，房门被推开，柳烟柔抬头看去，就见督公提着食盒进来。 看到柳烟柔正坐在桌前看着自己，不禁失笑，“丫头这是在等本督？” 第114章 如此喂食，实在羞人 光是听着云北霄这话，柳烟柔就不由红了脸。 她明明是坐在桌前的，却感觉自己好似躺在床上，专门等着他临幸似的。 柳烟柔羞恼的嗔了他一眼，娇哼道： “不是督公让等的吗？” “真乖。” 云北霄笑着上前，在她脑袋上揉了下，将食盒放在桌上，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安置在自己腿上。 动作流畅的让柳烟柔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回神时就已经坐在他腿上，有些无奈的道：“督公这般，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柔儿是个三岁孩童。” “在本督心里，你本就是个小丫头。” 云北霄失笑，指了指桌上的食盒道：“打开。” “十八岁的小丫头？” 柳烟柔嗔了他一眼，咕哝着打开了食盒，看到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排糖葫芦，不禁怔了下。 “督公买这么多糖葫芦做什么？” “喂本督。” 云北霄一本正经。 柳烟柔错愕的看他，嘴角抽了抽。 带这么多糖葫芦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自己喂他吧。 这么多，吃的完吗？ 忽然想到自己傍晚和大哥三弟一起吃着糖葫芦说说笑笑回来的事情…… 督公莫不是在吃醋？ 她当时好像是有喂大哥？ “督公，你……” 柳烟柔想问他是不是在吃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话实在太过大胆。 万一是真的吃醋了，她直接揭穿，督公没面子，倒霉的是她。 晚上督公定会狠狠折腾她的。 柳烟柔压下了心里头想问清楚的冲动，看督公那默默等待她喂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连忙拿了根就递到了他唇边。 云北霄这才满意了，轻轻咬了一口，道： “还挺甜，丫头也吃一颗。” 柳烟柔伸手去拿另一根，却被阻止。 “怎么？丫头嫌弃本督？” 柳烟柔看着那颗被咬了一半的糖葫芦，有些无奈的咬了一口。 可还不待她吃下去，忽然就被云北霄按住后脑勺。 下一刻，柔软的唇瓣覆上，刚到嘴里的糖葫芦被云北霄轻巧的抢了过去。 柳烟柔被放开，一脸懵的看着云北霄。 “督公，你……” 云北霄笑道：“果然，这样更甜，再来。” 柳烟柔脸蓦地通红。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让她像刚才那样喂？ 柳烟柔摇头摒弃脑海里那不靠谱的想法，拿着糖葫芦试探的递了过去，云北霄却压根不张嘴。 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沾了糖渍的唇瓣，俯身在她耳畔轻笑道： “本督要吃更甜的。” 柳烟柔脸更红了，“那个，督公就这样吃好不好。” “不好。” 柳烟柔无奈的看着他。 云北霄却笑盈盈的看着她，将占有她唇瓣味儿的手指放在唇边舔了下，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醋意的道： “丫头都喂别人了，本督的待遇难道要比别人差？” 心里的猜测成为事实，柳烟柔心下无奈，“那是我大哥。” “所以本督没生气。” 云北霄低笑着俯身，在她唇瓣上轻轻舔了下，道：“本督只是想要比大哥更好的而已，丫头这都不愿依着本督？” 见柳烟柔不动，云北霄眸子眯了眯。 “丫头真不愿？” 柳烟柔无奈的嗔了他一眼，认命的咬了一颗糖葫芦，心下狂跳的闭上眼睛凑近。 唇被覆盖。 口中的糖葫芦又一次被噙了过去。 柳烟柔羞得整个人仿佛置身火中，根本不敢去看云北霄的眼睛。 云北霄笑盈盈的看着柳烟柔，声音沙哑，“再来。” 柳烟柔只好又咬了一颗，闭上眼睛。 直到一整串吃完，柳烟柔嘴巴都快要肿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喂，云北霄这才放过了她，笑着问道： “大哥那边你怎么解释的？” “大哥得知我没事，并没多问。” 柳烟柔正摸着自己有些肿胀麻酥酥的唇，忽然意识到不对，猛地抬头看向云北霄。 “大哥？” “不是吗？” 云北霄轻笑，“丫头的大哥，本督叫声大哥有何不妥？还是说应该叫大舅哥？” 柳烟柔脸蓦地通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嗔怪道：“督公就知道逗人家。” 心里稍稍有些苦涩。 她和督公之间……大舅哥这样的称呼，私下里叫叫倒也无妨，明面上，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了。 “想什么呢？” 见柳烟柔半响没有说话，云北霄勾起她的下巴，静静的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似是要看穿她心里的想法一般。 柳烟柔连忙收敛心绪，郑重道：“有件事柔儿要和督公坦白。” “坦白？” 云北霄挑眉。 柳烟柔点了点头，拿出玉瓶推到了云北霄面前，认真道：“这药，督公还是自己留着吧。” 云北霄眉头微蹙，叹道： “丫头，本督说过，这药一旦开始服用，要服用完一整瓶才能达到百毒不侵的效果，你已开始服用……” “不，是督公已开始服用，就不可中途停止。” 柳烟柔难得的打断了云北霄的话，神色认真坚定的看着他，在他愈发暗沉的目光中也不退缩分毫，认真道: “柔儿知道督公是为了柔儿好，可督公比柔儿更需要这药，在督公府三天，柔儿每天都会悄悄给督公服下一粒，如今这药于柔儿已经没用，还请督公务必坚持服用。” 云北霄静静的看着柳烟柔，眸光暗沉，半响挤出一句话。 “你当真……愈发大胆！” 柳烟柔连忙从他腿上下来，恭顺的站到一边，低着头乖顺道： “督公恕罪。” “你——” 云北霄呼吸一滞，半响才无奈道：“你可知这药来的有多不易……” “就是因为不易，柔儿才更不能服用。” 柳烟柔抬头，认真的看着云北霄，语气坚定道： “督公，你比柔儿更需要。” 云北霄看着桌上的药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这药是南宫苍为他配的，他拿到药第一时间就送来给了柳烟柔。 却不想，她竟一直没吃给他留着，还瞒着他悄悄的给他连着吃了三天。 “丫头。” 云北霄低低的唤了声。 柳烟柔抬头，就对上了他比之前更加暗沉的眸子，只是这眸子中，似乎还蕴藏着其他的情绪，压抑的、愤怒的、无奈的…… “督公……” 柳烟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却已经晚了。 云北霄一把将她扯到怀里，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微微红肿的唇瓣，咬牙切齿。 “自作主张，该罚！” 话落，就狠狠的啃咬了上去。 第115章 刚才的惩罚还没结束 “唔唔唔……” 柳烟柔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也只好由着他了。 她知道，督公绝对不会伤害她。 果然，似是察觉到她身子软了下来，云北霄的动作也逐渐温柔，微眯的眸子渐渐迷离，眼底只剩下了温柔。 这样的丫头，让他如何放得了手！ 这一吻前所未有的长。 一直到两人呼吸都有些粗重了，这才放开了彼此。 云北霄紧紧将她拥在怀中，满脸无奈，“丫头，答应本督，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张可好？” 柳烟柔趴在他胸口，不住的喘着气，乖巧的点头，“嗯。” 云北霄垂眸看她，一低头就看到了她脸颊通红，微张着唇的模样，眸子又一次变得暗沉。 低头又一次亲了下去，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柳烟柔连忙推开他，后退一步，拿了药瓶倒出一粒药道： “督公，先吃药。” 看着递到面前的药，云北霄无奈的看她。 “丫头——” 拉长了的尾音，令柳烟柔脸都红了，却执意的没有退缩。 云北霄无奈的接过，柳烟柔连忙去倒了水递给他。 看着他咽下，这才松了口气，叮嘱道：“一日一丸，督公一定要记着。” 云北霄一把将她扯到了怀里，将她打横抱起。 “啊——” 柳烟柔惊得连忙抱住了他的脖子。 云北霄哼道：“刚才的惩罚还没结束，继续！” 许是心里真的压着火，柳烟柔求饶无数次，云北霄也没放过她。 这一夜的大战，比以往都长。 结束时，都已经到了后半夜。 看着怀中早已累的熟睡过去的姑娘，云北霄无奈又心疼，轻轻的戳着她的额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的身体最早三岁就开始中毒，这些年下来，中毒的次数他自己数都数不清了，各种解药也吃了无数，身体里积累的毒素甚至已经产生了抗毒性，一些毒素轻微的对他都起不了作用。 而且，他身边能人无数，更有神医谷谷主为他解毒，就算一不小心中招，也不会有事。 可柳烟柔不同，一旦有人发现他对她的在意，定会有人想要通过她拿捏自己。 他不怕别人拿捏自己，只怕有人对她动手。 万一有人给她下毒，他又不在身边…… 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傻瓜！” 云北霄低低的叹了声，紧紧的将她抱进怀里，眼底是能腻死人的柔情。 他紧紧的抱着她，好一会儿后才起身穿好了衣服。 看着熟睡的她，无奈的一叹，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转身离开。 出去就道：“南宫苍现在在哪？” 暗卫云逸出现在他面前，跪下行礼道：“在牡丹阁！” “将他带来。” 半个时辰后，头发凌乱，衣服都没来得及系好的南宫苍被云逸拎到了督公府书房。 “放开放开！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我可是神医谷谷主！” 南宫苍骂骂咧咧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没好气的看了眼坐在书桌前的云北霄，道： “你可管管你这些属下吧，哪有冲进房间就抓人的，牡丹姑娘都被吓到了。” 云北霄看了云逸一眼。 云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督公说了要见谷主，他哪里敢耽搁，可偏偏谷主正在牡丹姑娘肚皮上，他左等右等都不见结束，也只能现身强行将人带来了。 不然依着谷主这吃了药的架势，明早督公都不一定见得到人。 云北霄摆了摆手让人退下，嘴角抽搐的看向南宫苍，哪还有不明白的。 南宫苍这人医毒双绝，各方面都很不错，唯一的一点，他爱逛青楼。 这也便罢了，他还此次吃药，每次恨不得整晚整晚。 有时候夜里找他有事，只能在女人肚皮上将他拎出来，当真耽搁事。 “说吧，找我什么事。” 南宫苍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找了个地儿坐下，看着云北霄依然是满满的怨念，口中嘀嘀咕咕。 “有事就不能白天找吗？你没女人当别人也没女人啊！” “咳——” 云北霄轻咳了声，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那药少吃点，也不怕死在女人肚皮上。” “怎么可能，那可是我专门研究出来的，就是夜夜吃当糖豆吃也不会有事。” 南宫苍说着就看向了云北霄，笑的痞里痞气的道： “距离你体内的毒解了后也有阵子了，应该可以了吧，瞧你这样子……说吧，这督公府养了多少？” 云北霄脸黑了，“南宫苍！” 南宫苍一个激灵，瞬间收敛，不敢再开玩笑，一本正经的道： “说认真的，原本你体内毒解了后，那方面能力会慢慢恢复，可偏偏又中了烈性春药没有及时解，两种药性相冲，这段时间，你应该很需要发泄才是，怎么你好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还是说你体内的毒又产生了变异？” 南宫苍说着，脸色就严肃起来，起身走到云北霄跟前道： “我先给你把脉。” 云北霄黑着脸道：“行了，本督身体无碍。” “真没事？” 南宫苍不确定的看着他，见他不愿把脉，便也没有强求，只是说道： “该发泄就得发泄，尤其是你如今情况特殊，更不能忍着，你虽身份特殊，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让人将女子眼睛蒙住，不让她瞧见你是谁，不也可以，而且还别有一番趣味……” 见他越说越离谱，云北霄黑着脸打断他的话，道： “上次你给的那药，什么时候能再练一瓶？” “解百毒那药？” 南宫苍一下子就怒了，气呼呼的在房间里转圈，时不时狠狠瞪云北霄一眼。 “你上次让人传话让我再练时，我就想骂你了，云北霄啊云北霄，你中毒这么多年，应该也知道解百毒的药有多珍贵吧，你当是大白菜啊，让我再练？亏得你能说出这话……” 云北霄声音平淡的打断他的话，“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去寻，本督安排一队顶级暗卫给你，随你调用。” 南宫苍声音止住，半响才神色凝重的问道： “那药你是不是给别人吃了？什么人，竟让你连那般珍贵的药也给……” 云北霄道：“让牡丹姑娘和芍药姑娘随你同行，三个月内，我要见到药。” 听到前半句话，南宫苍眼睛亮了，刚要同意，就听到了后半段话。 顿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 “云北霄！你真当那药是大白菜啊，三个月你就是杀了我也不可能练的出来……” 云北霄淡淡睨了他一眼，轻笑道： “练出来了，半年内不让人夜里去寻你，练不出来，每天夜里本督都让人去寻你。” 第116章 给督公准备女人? “你！” 南宫苍气的甩袖就走，“算你狠！安排人，我现在就出发，记得让人去接牡丹姑娘和芍药姑娘。” 上回云北霄让暗卫通知他再练一份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寻药了。 目前已经寻到了几样，还有几样还没有眉目。 只有三个月，看来必须要抓点紧了。 “云北霄！真有你的！” 南宫苍咬牙切齿，他就那么点儿爱好，竟要夜夜去寻他，那他还怎么和苦苦等他的姑娘们玩耍。 出了门，拉了云忠就问道：“忠叔，云北霄是不是有女人了？” “咳咳咳……” 云忠接惊得连咳嗽了几声，没敢多说。 “谷主怎么忽然这么问？” 虽然这事整个督公府都知道了，但督公既然没主动和谷主说，他也不好多言。 南宫苍并未发现他的异样，也不觉得云北霄这样的人会有女人跟他，自顾自的吩咐道： “你给他准备几个女人在府上，他最近身体有问题，需要发泄，不然憋的久了对身体不好。真是的，上辈子欠他的！又不是他娘，床上的事都得给安排好了！” 南宫苍嘀嘀咕咕的走了，留下云忠嘴角抽搐。 给督公准备女人？ 他要是真敢这么干，督公得杀了他。 而且，督公如今有柳姑娘了，也轮不到他来准备。 云忠摇了摇头，挥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连忙让人去接了牡丹姑娘和芍药姑娘。 云北霄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拿出那瓶又被柳烟柔还回来的药，无奈的摇头。 “这傻丫头。” 他小心的将药贴身放好，脸上也不禁浮起了一抹笑意。 既然是丫头的一片心意，他自是要好好珍惜的。 想到那傻丫头，身体又有些燥热。 想到她累的睡着的样子，到底是没忍心再去打扰他。 转身回房，让人准备了冷水。 整个人没入水中，等到体内燥热彻底散去，也已经到了早朝时候。 南宫苍说对了一半，他这身体，的确出了问题，但也只是面对柳烟柔时。 寻常时候，并无异样。 可一旦到了柳烟柔跟前，就总无法压制欲念。 再这样下去，丫头怕是要被他折腾坏了。 得让人好好替丫头调理才是。 临上朝前，云北霄特意唤了云忠安排道： “云忠，安排代巧去柳姑娘身边。” 寻巧善武，代巧善药，又有苏一暗中保护，丫头的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柳烟柔一觉睡的格外沉，醒来时已是中午。 寻巧带着代巧进来伺候。 代巧手里捧着一碗药，见了柳烟柔就行礼主动道： “奴婢代巧见过姑娘。” “代巧？” 柳烟柔见过这个姑娘。 督公府为数不多的几个丫鬟之一，上辈子她身体不好，督公安排了她替自己调理身体。 重生后，她就没有在督公府见过她。 确切的说，不止是她，上辈子在督公府的几个丫鬟，她都没见过。 督公身边除了云忠和其他几位小太监，好像就没其他人了。 “奴婢奉督公命令，替姑娘调理身体。” 代巧恭敬说道，同时捧上药，道： “这是奴婢特意为姑娘配的，可以助姑娘快速恢复身体。” 柳烟柔没有怀疑的接过喝了，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这代巧还是和上辈子一样细心，熬的药还是会放其他东西中和苦味，让本来难以下咽的药都带着一股淡淡的甘甜。 “代巧，你来之前在哪里伺候？”柳烟柔好奇的问道。 “奴婢来之前，一直在学习药理。” 柳烟柔怔了怔，心下一暖。 她之前一直以为督公府的那几位丫鬟是一直伺候督公的，可现在看来，应该是她去了督公府后，督公特意找来伺候她的。 “你以后留在身边贴身伺候吧。”柳烟柔心情很好的说道。 “是。” 简单的用了早膳，柳烟柔就带着寻巧和代巧一起去了宫门外。 慎刑司设在皇宫里，柳烟柔之前每次去，都是由云忠带着走距离慎刑司最近的侧门。 但今儿个不同。 今儿个简家的人被放，她和云忠说好，会带着他们一路从最多人走的宫门出来。 可她今儿个可能运气不太好。 刚到宫门口，就撞上了刚从宫里出来的柳相。 四目相对，柳相眉头紧蹙，想到家中被打了的一双儿女，脸色难看的朝她走来。 柳烟柔不打算搭理他，只当没看到的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站住！” 柳相沉着脸喊住了她。 他声音冰冷，语气里是满含失望，“你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柳家的名声都成什么样了！ 现在见了他这个当爹的，竟然招呼不打就要走。 满朝文武都在看着，让他脸往哪里放！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还有没有一点儿为人子女的样子！”柳相脸色阴沉。 柳烟柔忽地就笑了。 就是这样！ 柳家给予她的，只有嫌恶和没完没了的谩骂呵斥。 她扭头看着柳相，语气淡淡。 “柳相想要我什么样？卑躬屈膝？被欺负了也不吱声？似乎我以前就是这么做的，可柳相大人认真看过哪怕一眼吗？被欺负被冤枉委屈的找你哭时，你可有信过哪怕一次？” 第117章 怕她被为难 柳相蹙眉看着眼前神色淡漠的女儿，半响挤出一句话。 “你叫我什么？” 柳烟柔嗤笑，柳家的人，怎么都喜欢问这句话。 以前都没在乎过，改个称呼而已，忽然就接受不了了？ 她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一扭头，就见云北霄那辆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出。 云忠笑着朝她走来，“柳姑娘，督公有请。” “有劳阿忠公公。” 柳烟柔朝云忠福了一礼，朝云北霄的方向走去。 柳相原本还想再质问柳烟柔几句，看到东厂的人，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脸色也变得难看，这逆女，竟然和东厂的人有牵连？ 她知不知道东厂是什么地方！ 右相田大人也在看着柳烟柔被带着朝云北霄走去，又看了看柳相，几步追上，问道： “刚才那位就是你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失散多年的女儿？” 柳相脸色难看的看了他一眼。 田大人唏嘘道： “毕竟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女儿，不说如珠如宝的捧着，也不能虐待啊，瞧瞧，啧啧……亲女儿都不理你了吧。” 柳相脸色难看的瞪了他一眼，甩袖就走。 新晋新科状元丁梁昀深深看了眼柳烟柔的方向，目光在触及那辆奢华马车时迅速收回，快速追上柳相，问道： “岳父大人，小婿怎么瞧着二妹似乎和东厂督公走的很近？” 柳相往柳烟柔那边看了眼，冷哼道： “别管那逆女！清婉受伤，你这几天多陪陪她。” “是。” 丁梁昀恭敬应着，却还是往柳烟柔那边看了一眼。 今儿个早朝，关于江南贪污一案彻底结了，永昌侯府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江南简家毕竟是侯府本族，也受了连累，简绍被褫夺侯位罢了官职。 如今的侯府…… 不，已经不能说是侯府了。 如今的简家，一个当官的都没有，算是彻底没落了。 而柳烟柔…… 想到那道窈窕的身影，丁梁昀眸子暗了暗，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与此同时。 柳烟柔已经到了云北霄的马车跟前，当着外人的面，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民妇见过督公。” 云北霄眸子微眯。 许久没有从她口中听到‘民妇’这个自呼，如今再听，依然刺耳。 柳烟柔半天没有听到云北霄的声音，狐疑的抬头去看他，就见他眉头紧蹙，微微怔了下，正要说话，就听云北霄问道：。 “还好吗？” 柳烟柔看着他眼底的那抹担忧，微微一笑道： “还好，如今他们不会再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不在乎了，便也不会再受伤了。 如今的柳家于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曾经认识的人罢了。 云北霄看着她，确定她没事，这才放心，道：“有事让苏一和寻巧找本督，别让自己受委屈。” “好。” 云北霄似乎有事，确定她没事，简单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柳烟柔重新回到了宫门口。 下朝的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走完，简家人全都等在宫门口。 除了简老夫人和一些上辈子没有对柳烟柔出手过的侯府妾室以外，剩下的人全都或多或少受了刑。 尤其是汤氏。 她原本就被苏一踩断了脚，被抓后又上了刑，根本走不了路，此刻正狼狈不已的躺在地上。 柳烟柔远远走来，看着简家众人狼狈的样子，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 “柔儿。” 简绍深情款款的唤道。 柳烟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朝身后一招手，立马有几个壮汉推着板车过来。 “都搭把手，把伤患抬上车吧。”柳烟柔吩咐道。 简家人都懵了。 尹秋影不可置信的指着板车，“你就让我们坐这回去？” 她见过这东西。 府上下人倒夜香用的就是这个东西。 柳烟柔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不然呢？”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倒夜香的！” 简绍也傻眼了，指着板车道： “柔儿，这真的能坐人?府上的马车呢？” “我回去后，侯府就空了大半，哪还有马车。”柳烟柔淡淡道。 “那你就不能雇个马车？”尹秋影道。 柳烟柔嗤笑，“我倒是想雇马车来接你们，可你们又没给我银子，我拿什么给你们雇？” 侯府的下人是她从汤氏屋里翻出卖身契让人遣散了的，贵重东西也是她让人卖了的。 现在的侯府，就是个空壳子。 至于这板车，她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让侯府的人顶着一身伤，坐着板车招摇过市，丢尽颜面。 “目前就这条件，你们愿意坐就坐，不愿意坐就只能走回去了。” “你……” 尹秋影怒瞪着柳烟柔。 其他人也都满脸不悦。 简老夫人深深看了眼柳烟柔，说道：“就坐这个吧。” “老夫人！”尹秋影不甘心，“我们堂堂侯府，难道连辆马车都雇不起？” “你给我闭嘴！” 简老夫人怒喝了声，率先坐到了板车上。 其他人虽然不甘愿，可也只好都坐了上去。 尹秋影站在原地没动。 柳烟柔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直接吩咐道：“走吧。” 几个壮汉拉着车就走。 尹秋影不想坐板车，只好咬牙跟上，可她身上全是鞭伤，动一下就疼的厉害，刚走了几步就浑身冷汗，只好喊道： “停下，我坐！” 简家人一身是血，狼狈不已的坐在板车上招摇过市，被人指指点点。 简老夫人抬了抬眸子，忽然说道： “你们也别怪绍儿媳妇，她恐怕也是真的没办法才让我们坐板车的。” 被沿途百姓盯着，正以袖掩面的汤氏闻言，忍不住怒道： “她分明是故意的！咱们在牢里呆那么久都没受刑，她一去咱们就受刑了，说不定就是她让人这么干的！还让咱们坐板车！我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等屈辱！” 简老夫人等的就是这话，叹了口气，道： “她也不容易。” 尹秋影看着四周围观人群，眼珠一转，不顾身上疼痛，大声道： “她就是故意的，肯定是她买通了慎刑司的人对我们用刑，如今还用板车羞辱我们，整个侯府的人都被抓了，就她没被抓，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简老夫人垂眸，唇角勾起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一把年纪了，哪里能看不穿柳烟柔那点小心思。 不就是瞧着简家没落，以后都要靠她生活，故意给他们下马威吗？ 这下马威她收下了！ 但柳烟柔那小贱人也别想好过！ 她眼底闪过冷意，抬头看去，心下得意，街上这些人肯定已经在议论柳烟柔不孝，怀疑她为何没被抓了。 然而，她刚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双双鄙夷的目光。 忽然，一个臭鸡蛋朝她砸了过来。 第118章 给她撑腰 简老夫人歪头躲开一个，却有源源不断的臭鸡蛋、烂菜叶子，根本躲不掉。 “砸她们！什么东西啊，小侯夫人为了救他们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救出他们了，他们还在这骂小侯夫人！” “要不是小侯夫人，他们都死在牢里了。” 源源不断的臭鸡蛋烂菜叶子，简老夫人等人只片刻功夫就满身狼狈。 简老夫人脑袋上挂着鸡蛋壳和菜叶子，脸上满是臭鸡蛋液，视线都模糊了。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满手的粘液。 她呆呆的看着人群，听着他们一声接一声的怒骂，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们只是骂了柳烟柔几句而已，为何这些人就像疯了似的朝他们扔臭鸡蛋烂菜叶子。 柳烟柔那贱人……怎么会忽然有这么多人替她出头？ 简老夫人扭头看去，哪里还有柳烟柔的身影。 她根本就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柳烟柔当然不会和他们一起坐板车被人指指点点。 她看着简家人上板车离开后，她就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此刻，正坐在马车上，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狼狈的简家人。 她在让人去雇板车接简家人回府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场大戏。 光是这些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就花了她二两银子，更别说还有她特意让人寻来的托。 就连这些拉板车的汉子，因为也要遭受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的围攻，拿的银子也都不少。 现在看来，这些银子花的相当值得。 柳烟柔看了会儿，满意的放下车帘笑道：“走吧，咱们回吧。” 马车在简家门口停下。 柳烟柔刚要下马车，寻巧的声音传来，“小姐，柳夫人在门口。” 柳烟柔眸子微眯，抓着车帘的手微顿。 抬眸看去，就见柳夫人正站在简家门口。 看到她就一脸怒容的走了过来。 “柳烟柔！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将你接回侯府！清婉和你二哥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竟然当街殴打他们！” 柳烟柔下了马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这话你不应该去问他们吗？” “你……” 柳夫人怒吼，“那是你亲大哥！” “我大哥叫苏兴业。” 柳烟柔淡淡说着，看了眼柳夫人，轻笑道：“至于我为什么打他们？当然是想打就打喽。” “你！简直无可救药！” 柳夫人怒吼着，抬手就是一耳光朝柳烟柔打来。 柳烟柔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只冷笑的看着她。 寻巧精准的捉住了柳夫人的手腕，猛地用力。 “啊——” 柳夫人疼的惨叫不止，狠狠的瞪着柳烟柔，“柳烟柔，我是你母亲！” “我母亲在青州。” 柳烟柔淡淡说完，没有再搭理她，抬脚就走了。 寻巧一把甩开柳夫人，跟了上去。 柳夫人握着被捏的生疼的手腕，跟上去就怒道： “柳烟柔，你简直无法无天，你还真将自己当成侯夫人了？就算你是侯夫人，我是你娘，你在我面前也只有伏低做小的份。 柳烟柔，你给我站住，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柳烟柔头也没回，对门房小厮道：“拦着她。” 门房小厮立马喊来护卫拦在了门口。 “你若不嫌丢人，尽管在这大喊大叫。” 柳烟柔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柳夫人怒骂的话都梗在了喉间，气的直喘粗气。 却到底是没敢再大喊大叫。 她看了眼四周，只好回了自己马车跟前，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的怒道： “无法无天，不孝逆女！她怎么不去死！要不是她，清婉和青允也不会被东厂那死太监打！” “柳夫人！我们督公有请。” 她正骂着，面前忽然走来一个东厂暗卫。 “啊——” 柳夫人吓得不住后退，抬眸看去，就见督公的马车正停在不远处，想到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督、督公找我何事？”柳夫人问道。 东厂暗卫没有说话，只默默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夫人害怕的恨不得拔腿就跑，却不得不过去。 东厂督公那就是个阎罗，她若不去，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发疯，让人在这里打她一顿。 “臣妇见过督公。” 柳夫人在马车跟前站定，声音颤抖的行礼。 云北霄掀开车帘，冷冷的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柳夫人只觉遍体生寒，心下更是忐忑。 “不知督公找民妇何事？” 云北霄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柳夫人差点儿紧张的站不住，这才冷冷开口。 “本督路过，正好听到柳夫人似乎是在骂打了贵府公子小姐的人？” 柳夫人声音都在颤抖，“督、督公听错了。” 她好歹也是一品命妇，哪怕见了皇帝都不会这么紧张。 可这是东厂督公！ 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对臣子家眷动手，但东厂督公会。 他就是个疯子！ “柳夫人不必紧张，本督只是想告诉柳夫人，下令鞭挞贵府公子小姐的是本督，柳夫人若想骂，可以站在这骂，本督听着。” 云北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极为好听。 可听在柳夫人耳中，却无异于催命符。 她颤颤巍巍的道：“民妇不敢。” 云北霄轻笑，“不敢吗？本督瞧着柳夫人刚才骂的挺起劲的啊，无妨，本督就在这，柳夫人尽管骂。” 柳夫人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本督让你骂！”云北霄声音陡然冷冽。 柳夫人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民妇不敢，是犬子和女儿有错在先，督公惩罚理所应当，民妇不敢因此事埋怨督公，还望恕罪。” “呵——” 云北霄轻笑了声，冷冷瞥了眼柳夫人，放下了车帘。 马车缓缓驶离。 云北霄嘲讽的声音自马车里传来。 “柳夫人乃是柳相夫人，一品诰命，给本督下跪本督可受不起。” 柳夫人被贴身嬷嬷扶起来。 她目光阴沉的看着云北霄马车离开的方向，死死的抓着嬷嬷的手，指甲都陷入了嬷嬷臂肉里。 嬷嬷疼的脸色都扭曲了，却没敢挣脱，小声说道： “夫人，东厂督公以前从未找过相府麻烦，怎么最近似乎和相府杠上了似的，会不会是老爷在朝中做了什么被督公盯上了？” 柳夫人心下一惊，“只怕真是如此。” 以前老爷不止一次提过东厂督公帮他解围之事，就连两年前老大官职晋升，也都是督公在皇帝跟前谨言的结果。 虽说府上和督公没有明面上的来往，但她一直以为不是仇人。 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老爷被频频找麻烦也便罢了，就连清婉和青允都被打了。 今儿个连她也被督公叫来警告。 事出反常必有妖，定是老爷哪里得罪了督公。 “走吧，回去问问老爷再说。” 柳夫人转身就走，却腿软的抓着嬷嬷的胳膊才勉强行走。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 结果马车才刚走到主街。 忽然 “咔嚓——哐当——” 马车整个散架，坐在马车里的柳夫人直线下坠。 刚才还在马车里，这会儿直接坐在地上。 第119章 汤氏被火烧了 “啊——” 柳夫人惨叫。 整个人都傻眼了。 前一刻还好端端的坐在马车里，下一刻就直接坐在地上。 屁股剧烈的疼痛，尾椎骨似乎都断了。 “这不是柳夫人吗？她这是怎么了？” “我瞧的真真切切，马车好端端的忽然就散架了。” “怕不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 …… 马车忽然散架实在太过离奇，路过的所有人都纷纷驻足议论了起来。 见过惊马的，见过车轮掉了的，还没见过整个马车忽然散架了的。 前一刻还好好的行驶，下一刻忽然就四分五裂。 这样神乎其神的事，也不怪老百姓往遭报应上想。 一时间，全都围着柳夫人指指点点。 柳夫人从未这般狼狈过。 她惊恐的看着四周，想要赶紧爬起来离开这里。 可刚动了下，屁股就一阵剧烈的疼痛，根本挪动不了，只能狼狈的坐在原地，承受这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好在，巡城官兵很快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赶了过来，她这才得救。 柳烟柔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直接回了自己的听雪苑，洗漱了翻就去休息了。 许是昨晚真的折腾太晚了，这会儿有些疲累。 她这头美美的睡了一觉。 简家却炸开了锅。 好不容易顶着满身的臭鸡蛋烂菜叶子回来的简家人刚到府门口，就被一个大火盆拦住了去路。 寻巧带着人站在门口，神色严肃的说道： “我们小姐说了，简家最近已经够晦气了，万万不能再沾染外面的晦气回来，还请诸位跨过火盆。” 尹秋影指着那巨大无比，需要蓄力才能勉强跳过去的火盆，脸色难看的道： “你这叫火盆？！” 简绍脸色亦是难看，道：“重新换一个来。” 寻巧淡淡一笑，说道：“小侯爷……哦不，如今已经不是小侯爷了。” 她轻笑了声，这才在简家人难看的脸色下，接着说道： “简大公子确定要换？晦气除不干净，指不定哪天又摊上事了呢，这回简家出事，说不定就是因为简大公子上回被抓，回来没跨火盆，把晦气带到了侯府。” 人在出事的时候，最容易往怪力乱神上想，简家人也不例外。 一时间全都看向了简绍，好几个人眼底都闪过了怨念。 就连简老夫人也看了眼简绍，咬牙道：“算了，就这个吧。” 她率先上前一步，让人扶着跨了过去。 她一把年纪了，柳烟柔怕她被打死在慎刑司连累了督公，就没让人对她用刑，这会儿跨过火盆都有些勉强，更别说其他受过刑的了。 跨这火盆，无异于再给他们上一次刑。 可简老夫人都跨了，他们也不敢不跨。 汤氏因为伤势最重，最后一个被人抬着过去。 可就在她被抬过去的时候，忽然一阵风吹过，火势猛地窜起，直接烧到了汤氏衣服，连带着抬着她的两个人都遭了殃。 “啊——” 抬着汤氏的两个人见自己身上着火，一时着急去扑，直接忘记了汤氏。 汤氏就这么的直接被两人扔到了火盆上。 “啊——” 汤氏惨叫，连滚带爬的远离火盆。 可身上依然烧了起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都忘记了上前施救。 还是二房两个没受刑的妾室反应最快，端了水过来才给扑灭了。 可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汤氏身上的头发就已经被烧光了，不少地方都被烧伤了。 汤氏重伤，简绍简越尹秋影都被打的不轻，剩下的妾室们也都没什么本事，所有事情都等着简老夫人安排。 简老夫人一把年纪了，慎刑司走一遭，又被人扔臭鸡蛋烂菜叶子，此刻再看着简家败落的模样，一时间气急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老夫人！” 贴身嬷嬷连忙扶住了她。 简老夫人疲惫的摆了摆手，吩咐道： “别管我，让人去请大夫，把受伤了的都扶回去休息，再清点一下还留在府上的人。” 她看向寻巧，脸色难看的问道：“你们少夫人呢？” “我们小姐为了救你们，累了好几天，这会儿正休息呢。” 寻巧一句话就把简老夫人意图让柳烟柔出来主持大局的话给挡了回去。 简老夫人脸色阴沉，知道柳烟柔这是不想管现在这个烂摊子，想到她身后的督公，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寻巧也没多说，看着他们跨完火盆后就带着人走了。 只留下简家人老的老、伤的伤、不顶事的不顶事。 柳烟柔一觉醒来，一时傍晚。 寻巧端了饭菜进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柳烟柔好笑的问道：“这是有什么喜事？” 寻巧立马迫不及待的道：“汤氏被火烧了。” “被火烧了？” 柳烟柔有些懵，“怎么好端端的被火烧了？” 随即想到自己让寻巧安排让简家人跨火盆才能进门的事情，问道： “你准备了什么样的火盆？” 提起这个，就连素琴也笑了，“她准备的哪里是什盆啊，她直接去厨房拿了一口锅。” 想到厨房做饭的大锅，柳烟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么大的锅，汤氏又重伤，被火烧了倒也正常。 却听寻巧又道：“她可不是跨火盆的时候被烧了的，她是直接被人扔到火盆里的。” “被扔进火盆？”柳烟柔挑了挑眉，来了兴趣。 寻巧和素琴二人，绘声绘色的将汤氏是怎么被人扔到火盆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汤氏连头发都被烧没了，柳烟柔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报应不爽！ 云北霄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柳烟柔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的样子，不禁挑眉。 寻巧和素琴二人看到云北霄，全都低下了头，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云北霄笑着问道。 柳烟柔这才看到他，连忙止了笑意，问道：“督公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云北霄挑眉轻笑，“怎么？不欢迎？” 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拿了筷子就吃了起来。 柳烟柔看着督公拿了自己的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刚要喊人再拿碗筷来，就被云北霄一把揽到了怀里，夹了一筷子菜喂到她嘴边。 “昨天个劳烦丫头喂本督，今儿个本督喂丫头，乖，张嘴。” 第120章 别怕，没人能动得了你 “督公……” 柳烟柔脸涨得通红，刚要拒绝，就听云北霄又道：“这是嫌本督没有像丫头喂本督那样喂？” 柳烟柔哪还敢拒绝，吓得连忙张嘴。 “这才乖。” 云北霄低笑着，一手抱着她，一手夹菜。 一口自己，一口柳烟柔。 柳烟柔不自在的动了动，羞赧道：“那个，督公，柔儿饿了。” 督公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怎么就喜欢这样抱着她，实在羞人得紧。 然而，云北霄却似乎很是享受，笑着道： “先吃饭，晚上再喂你。” 柳烟柔脸更红了，根本不敢接话。 好半天才又道：“柔儿能不能自己吃。” “好，晚上给你吃。” “督公——” 柳烟柔羞的在他腰上轻轻的掐了一把，嗔怪的瞪他。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怎么了？” 云北霄一本正经的看她，似乎是没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一般。 柳烟柔不好意思的抓着衣摆，哪还敢说吃饭的事，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转移话题的问道： “督公说今儿个心情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云北霄眸子沉了沉，放下筷子道：“丫头，再过几天就是万寿节你知道吗？” 柳烟柔点头，问道：“怎么了？” 云北霄深深看了柳烟柔一眼，道：“陛下想让你也参加。” “啊？” 柳烟柔怔了下，不确定的道：“我也参加？” 她在相府的时候，万寿节都没她的份，嫁到侯府后，侯府虽然也有参加万寿节的名额，但都是老夫人去。 怎么如今侯府都没了，她反倒被陛下要求去参加万寿节。 最重要的是，她一个没落侯府的少夫人，陛下怎么知道她的？还点名要求她去今年的万寿节？ 云北霄点头，说道：“圣旨还没下，你若不想参加可以不去。” 话虽这么说，可柳烟柔又哪里能不明白这里面的难度。 若督公可以推得掉，就不可能让她知道陛下想让他参加万寿节的事。 可她心里还有疑惑，“陛下为何想让我也参加？” 云北霄眸子沉了沉。 看向柳烟柔时，神色又温柔了下来，道： “应该就是想看看你，别担心，有本督在，没人能动得了你。” 柳烟柔心下一跳，顿时明白过来。 陛下应该是知道了她和督公的关系。 所以，叫她参加万寿节应该只是一个借口。 至于目的…… 柳烟柔苦笑。 她以为她和督公的事情很隐秘，可现在看来…… 东厂督公，手握重权，忽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皇帝如何能不怀疑。 可她能不去吗？ 就算督公帮她推掉了这次，那下次呢？ “我去。” 柳烟柔神色坚定的说道。 云北霄看着她，心下一叹，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笑道： “去玩玩也好，至于其他，别担心，一切有本督，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嗯。” 柳烟柔重重点头。 她既然重生了，那就不能只躲在督公身后。 侯府彻底没了，简家再也翻不起风浪，她的命运已经改写。 可还有督公。 这般好的督公，她绝不会让他步上辈子的后尘。 可她上辈子就只是一个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什么都不懂，既然要帮督公，那就必须走出去，了解更多，才能帮到督公。 “好了，吃饭。” 云北霄重新拿起筷子喂柳烟柔。 柳烟柔脸一红，趁着他不注意，连忙从他腿上下来，不好意思的抓着衣摆道： “柔儿想自己吃。” 然后赶紧出门喊了寻巧拿碗筷过来。 瞧着她那慌张的好似要被自己吃了的样子，云北霄好笑的摇头，没有再阻止，任由柳烟柔重新拿了碗筷。 可见她直接离得远远的在他对面坐下，脸顿时就黑了。 “丫头，本督会吃人吗？” “嗯。” 柳烟柔下意识点头，小心翼翼去看云北霄神色，见他脸色难看，连忙低下了头、 半响，有些委屈的拿了碗筷重新坐回到了他旁边，小声咕哝道： “真霸道，坐哪里都要管。” “嗯？”云北霄眉头微挑。 柳烟柔立马露出个讨好的笑，给他夹了菜。 “督公吃饭。” 云北霄失笑摇头，“瞧你吓得，吃饭吧。” 柳烟柔这才如释重负。 没有被要求坐在督公腿上，柳烟柔这一顿饭吃的轻松多了。 等到饭菜撤下去，柳烟柔就有些紧张起来了，只觉得房间里到处都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仿佛督公只是坐在那，浑身上下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她有些紧张的喝了一杯接一杯的茶水，问道：“督公今晚没其他事情吗？” “倒是有不少事。”云北霄低笑道。 柳烟柔心下稍稍松了口气，看样子督公今儿个只是来和她一起吃个饭就会离开。 她顿时就不紧张了，笑道：“那督公不要太辛苦。” “这么说，的确有些辛苦。”云北霄煞有其事的说着，道：“那就明儿个再处理吧，今晚本督就留下陪丫头吧。” “啊？” 柳烟柔顿时傻眼了，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没事瞎献殷勤什么，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北霄瞧着她那样子，就一阵失笑，伸手就将她拉到了怀里，点着她的额头道： “怎么？本督留下让丫头不开心了？” 柳烟柔连忙摇头，干笑道：“没，没有，柔儿很开心。” 可那委屈的小模样儿，哪里能看出半分开心。 云北霄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轻笑道：“行了，瞧把你吓得，本督今晚不碰你。” 说着，就将她整个打横抱起，大跨步的朝内室走去。 “啊？” 柳烟柔惊呼了声，脑子一时都有些混沌了。 督公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有事吗？ 下一刻，她就被放到了床上。 云北霄也直接躺倒了她旁边，紧紧的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畔低笑道： “乖，陪本督睡一会儿就好。” 柳烟柔疑惑的眨了眨眼。 这和以往不一样。 难道，真的只是…… 感受着督公逐渐均匀的呼吸声，柳烟柔也放松下来，瞧瞧扭头看着他睡着时格外柔和的面容，心下是满满的安心。 又往他怀里拱了拱，贴在他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闭上眼睛，云北霄就睁眼了。 看着怀里熟睡的丫头，云北霄唇角勾起一抹笑，神色温柔的伸手拨开了散落在她脸上的发丝。 下一刻，眸子陡然冰冷，抬眸看向屋外。 与此同时，屋外也响起了一阵兵器交接打斗的声音。 第121章 柳青松睡猪圈 “怎么回事？”云北霄声音冰冷。 寻巧的声音响起，“是柳家三公子，貌似喝醉了。” 似是应和寻巧的话，屋外响起柳青松醉醺醺的声音。 “你们给我让开，我要见柳烟柔！ 柳烟柔，你给我出来！ 我们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无情！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二哥和清婉都被东厂督公给打了……柳烟柔，你给我出来！” 柳青松喝了些酒，回到府上就得知柳青礼和柳清婉因为柳烟柔的原因被东厂督公下令鞭挞，当即就醉醺醺的过来找柳烟柔麻烦了。 简家如今没落，护卫都跑的差不多了，他一路顺利的进了简家。 可刚到听雪苑，就被拦了下来。 他自小习武有些身手，又酒劲上来了，竟是直接就往里面闯。 寻巧怎么可能让他闯进去，见他动手，更是毫不客气。 此刻见惊动了督公，更是气恼，一招一式毫不留情。 柳青松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打的吱哇乱叫，更是恼怒的大喊。 “柳烟柔，你给我出来！你有本事打二哥和清婉，没本事出来说清楚吗？” “嗯……” 刚睡着的柳烟柔嘤咛了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云北霄，伸手就去抱他。 “督公，外面怎么了？” 她咕咕哝哝的，虽然眼睛睁开了，可脑子还没醒。 云北霄低笑了声，任由她抱着，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哄着，“没事，睡吧。” “哦。” 柳烟柔往他怀里拱了拱，闭上了眼睛。 片刻就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云北霄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眸子陡然冰冷，压低声音道： “速度的处理了！” “是！” 下一刻。 “嗯——” “砰！” 柳青松闷哼了声倒在地上。 寻巧脸色难看的盯着地上晕过去的柳青松，压低了声音对现身的云逸和苏一说道： “把他扔到猪圈去！” 云逸嘴角抽了抽，看了眼地上的柳青松，对苏一道：“你去。” 苏一跟着柳烟柔也有段时间了，对柳家没有任何好感，当即拎起柳青松一只脚，将人拖着走了。 听雪苑安静了下来。 云北霄昨夜一整夜没休息，本来想搂着柳烟柔好好睡一觉的，可根本睡不着。 他无奈的低头看了眼已经昂首好一会儿的小弟，又看了看熟睡的柳烟柔，无奈一叹。 到底是没忍心再折腾她。 他苦笑了声，倒是想抱着丫头睡，可他这身体……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丫头今晚不碰她。 确定柳烟柔已经睡熟，轻手轻脚的起身出去了。 云北霄回了督公府，足足泡了一个多时辰的凉水，这才舒坦了些。 云忠伺候着，担心的道：“督公，要不老奴去接柳姑娘过来。” 他不明白，督公明明去了柳姑娘那，怎么还跑回来泡凉水。 “不用。” 云北霄淡淡说着，瞥了眼云忠道：“南宫苍都和你说了？” “是，南宫谷主说督公的身体这段时间可能会格外需要女人。” 云忠说着，悄悄去看了眼云北霄，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要不老奴给督公安排……” 察觉到云北霄身上陡然散发的冰冷气息，云忠没敢再继续说下去，连忙跪下道： “督公恕罪，是老奴逾越了。” 云北霄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再有下次，你就不必在本督身边伺候了，退下吧。” “是。” 云忠连忙退下，擦了把额头冷汗。 心下叹了口气。 以前督公身体不好，没那方面能力的时候，他跟着忧心。 如今督公好不容易恢复了，可依然让人忧心…… 柳姑娘虽是个好的，督公要独宠，这本没什么，可偏偏督公如今这身体，瞧今儿个这样子，想必又是没满足的。 罢了，既然说服不了督公，那便只能从柳姑娘身上下手了。 柳姑娘身体更好一些，督公想必就不用受罪了吧。 云忠思索着，就安排人去寻调理身体的法子，回头通通给代巧送去，让她好好研究研究，务必让柳姑娘更加契合督公才是。 只可惜南宫谷主被督公打发去寻药了，不然找他要更加方便。 柳烟柔哪里知道督公身体的异样。 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他忍着。 她这一夜睡的格外踏实。 第二天一早没看到云北霄也没在意，只以为他一早去早朝了。 坐在梳妆台前由素琴伺候着梳妆，听着寻巧说着简家昨夜的情况。 “简家昨夜闹腾了半宿，大夫离开的时候已是清晨，简绍简越和汤氏伤势格外严重一些，其他人倒还好…… 一早，简老夫人就派贴身嬷嬷来请小姐了，让奴婢给挡回去了。” 柳烟柔点头道：“嗯，要是还来，就都拦了，最近都不见他们。” 简家现在一团糟，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简老夫人找她干什么，无非就是想让她揽了简家如今的这个烂摊子而已。 如今的简家，除了这偌大一个宅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只要不傻，就不可能去揽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想到什么，柳烟柔说道：“对了，其他人就算了，让尹秋影和简绍的伤尽快好起来。” 和离书她已经拿到手，只差一个契机就可以离开。 尹秋影和简绍的事可以利用起来。 柳烟柔简单吩咐着，梳洗妥当，简单的用过早餐后，就带着寻巧和素琴准备去铺子里看看。 可刚到门口，忽然瞥到菊兰身影一闪而过，不禁停下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寻巧问道。 柳烟柔道：“菊兰还在？” 寻巧道：“菊兰和她娘都在。” 简家出事，菊兰和她娘也想趁机离开，却被听雪苑的人盯的死死的，根本就没机会逃跑。 柳烟柔唇角勾笑，道：“菊兰抬做兰姨娘，送去简绍身边伺候吧。” 菊兰不是想当简绍的妾室吗？ 如今也算是如了她的愿。 柳烟柔抬脚离开。 身后传来菊兰愤怒的尖叫，“我不去！侯府都没了，凭什么还让我做简绍姨娘！” 柳烟柔听着，唇角笑意都浓了几分。 一路往铺子里过去，忽然听到前面一阵吵闹。 有人大喊： “大家都快来看啊，相府三公子竟然睡在猪圈！” 第122章 柳相亲自来接 柳青松睡猪圈？ 柳烟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快步跟了上去。 “让让，让让……” 寻巧护在柳烟柔身边，一路穿过层层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就看到一群白胖胖的猪中，柳青松正躺在其中，身上只穿着亵衣。 猪圈外，站了一圈人看着。 为首的田大人声音格外大。 “柳三公子还没醒吗？柳相府的人来了没？这柳三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怎么好端端的跑到我府上，还睡到了猪圈里！” 柳烟柔扭头看去，就见个穿着朝服的中年男人站在猪圈前，眼里闪着精光，兴奋的胡子都一翘一翘的。 “来了来了，老爷，小的将柳相请来了。” 人群让出一条道，一个小厮一脸兴奋的引着柳相过来了。 所有人都眼神怪异的看着柳相。 柳相脸色难看。 他刚下朝回到府门口，就被田大人身边的小厮以田大人有要事相商请了过来。 还以为是真有要事相商，结果被一路带着穿过小巷，到了田家角门处。 他气的当即转身就要走。 偏偏这小厮也是人精，离得远远的就大喊。 弄的他想走都走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过来，感受着四周看过来的目光，他脸色阴沉的看向了田大人。 “田大人找本官何事？” “哎呦，柳相来了啊。” 田大人笑眯眯说着，上下打量着柳相，眼神戏谑。 柳相脸色难看，“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喊你来把你儿子接回去。” 田大人说着，一指猪圈道： “瞧瞧，把我这猪圈当成自己家了呢，我们一帮人喊了半天都没喊起来，只能请柳相亲自来一趟了。” 柳相眉头紧蹙的扭头，就看到了猪圈里那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心下顿时一跳。 “老三？！” “是你家老三吧，我就说没认错，你瞧这事儿闹的，怎么好端端的跑到我家猪圈里睡着了。” 田大人唏嘘的说着，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姓田的！” 柳相怒吼着瞪向田大人，“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你可别冤枉我，我也是下朝回来才知道的。” 田大人丝毫不怕，一指人群就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么多人在这看热闹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 “就是，我们过来的时候，柳三公子就在猪圈里睡着呢。那一身的酒气，一看就是喝多了。” “估摸着是把田大人家的猪圈当家了。” “哈哈哈，这么说，柳三公子在家时就住猪圈？不然也不能把田大人家的猪圈当家啊。”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就连柳烟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完全没想到，一早竟然能看到这样的一场大戏。 柳青松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然被人扔猪圈来了。 还偏偏扔到了田大人家的猪圈。 关键是，田大人堂堂右相，府上竟然会有猪圈！ 柳烟柔躲在人群里，眼睛晶亮的看着气急败坏的柳相，唇角勾起了笑。 在她旁边，寻巧也是忍不住的嘴角抽搐。 她说扔猪圈去，就是随口的气话，哪想到苏一竟然真的把人扔猪圈来了。 还专门扔到了和柳相不对付的田大人家的猪圈。 好在自家小姐是真的不在意柳家人，不然岂不是闯大祸了。 不过就算小姐不在意，这事儿也必须烂到肚子里。 绝不能让小姐知道这事儿和她有关。 听着四周的大笑声，柳相脸色更是难看，狠狠瞪了眼依然躺在猪圈里的柳青松，喝道： “还不赶紧去把人弄出来！” 柳相身后的小厮赶紧去猪圈里将柳青松抬了出来。 一出来，没有了那股子猪圈臭味遮挡，酒味更加浓。 好似整个人在酒坛子里泡过似的。 “我们走！” 柳相面色阴沉的看了眼田大人，直接就要离开。 这里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从未这么丢人过。 田大人笑呵呵道：“柳相，要不还是报官让京兆尹查清楚吧，柳三公子睡我家猪圈这事儿还是查清楚比较好，不然传出去了，还以为是我将柳三公子放到猪圈里的。” “不用！” 柳相冷冷说着，带着人就走了。 路过柳烟柔身边时，眸色沉了沉，深深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 “这件事最好和你没关系！” “……” 柳烟柔嘴角抽了抽。 简直莫名其妙！ 看个热闹，都能无缘无故背一口大锅，这口气她能忍才怪，当即就道： “寻巧，去报官!” “你放肆！” 柳相咬牙切齿的压低了声音。 柳烟柔丝毫不惧的迎上他的目光，后退了一步，大声道： “我觉得田大人说的有理，柳三公子好歹是名门公子，出了这样的丑事名声扫地，自然是要查清楚的！” “对对对，柳姑娘说的对。”田大人当即就道：“柳相，你就听你女儿的吧，这件事还是让京兆尹查清楚吧。” “不用！” 柳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两个字，带着人抬着柳青松就走了。 柳烟柔冷笑了一声，转身也走了。 刚离开人群，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二小姐，老爷请你过去。” 柳烟柔抬眸看去，就见柳相正坐在马车里冷冷的看着她。 柳烟柔冷笑了声，抬脚走了过去，离得远远的道： “相爷找民妇何事？” 柳相蹙眉，打量着眼前这个她从未正眼看过的女儿，不等她说话，就冷声问道： “老三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噗……” 柳烟柔忽地就笑了，她嘲讽的看着他道：“相爷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问青红皂白啊。” 在相府的时候，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她身上推。 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是如此。 “柳相要是怀疑，大可让人去查！” 柳烟柔转身就走。 对于相府的人，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眼前的男人，于她来说就只是柳相而已！ “你站住！”柳相怒吼，“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柳烟柔想到什么，脚步微顿，扭头看他，勾唇说道： “对了，相爷，上回我让人送到相府的清单应该收到了吧，还请相爷尽快将民妇的东西还回来，否则民妇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123章 下药?全给他灌下去 上回柳烟柔和柳夫人算了笔账后，就让人将她在相府两年的账单送到了相府。 不管是她在相府的吃用花费，还是相府拿走她的东西，一笔笔全都写的清清楚楚。 只是，这张账单送到相府后就石沉大海。 今儿个既然撞上了柳相这个一家之主，又巴巴往她跟前凑，那她自然要找他讨回来的。 以前不知道京城正街的铺子那么值钱，现在既然知道了，她才不会便宜了柳清婉。 柳相蹙眉，“什么清单？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相府什么时候拿你东西了。” “想不到堂堂相爷，竟也会贪我一个弱女子的东西。” 柳烟柔说着，眸子便冷了下来。 “如若不还，我不介意将事情闹大，想必相爷也不想闹到京兆府或者宫里去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柳相额头青筋直跳。 今儿个上朝被云北霄那疯子摆了一道，被陛下责骂，下朝又一件接一件的糟心事，这会儿头疼的厉害。 可柳烟柔却已经不再搭理。 柳相脸色难看的看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揉着涨疼的太阳穴，忽然想到前段时间相府苛待女儿的谣言。 当时他就让夫人去解决了这事。 可现在看来，这事压根就没解决。 还有柳烟柔说的账单…… “去暗中查一下，我要知道他们谁说的才是真的！” 若相府没有苛待柳烟柔，她应该不至于见了他连爹都不叫。 想到柳烟柔刚才看他时那淡漠疏离的眸子，柳相心里又一阵烦躁，只觉得最近跟犯了太岁似的，诸事不顺！ 柳烟柔才不会去管柳相如何。 她直接去了铺子里。 新铺子还在装修，原先的铺子虽然瞧着有些陈旧，但因为新进的胭脂水粉非常受欢迎的原因，铺子里生意异常火爆，和柳烟柔第一次来铺子里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香兰和刘掌柜全都忙的脚不沾地，柳烟柔看了会儿，也没打扰他们就离开了。 出了铺子，刚走了几步，就被一个小厮拦住。 “柳姑娘，我们大人有请。” “你们大人是？” 柳烟柔看着眼前的小厮，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小厮不止一次见柳烟柔了，压根就没想到柳烟柔会不认识他，只当她是拿乔，当即就嗤笑了声，道： “小侯夫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呦，瞧小的这记性，简小侯爷被褫夺侯位，柳姑娘如今已经不是小侯夫人了。” 寻巧直接踹了他一脚，“长了舌头要是不能好好说话，我不介意给你削了。” 小厮被踹的踉跄，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毒，却没敢再阴阳怪气，道： “我们大人是新晋状元爷翰林院修撰丁大人，也是你姐夫。” 丁梁昀！ 柳烟柔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一些不好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声音也冷了几分。 “他在哪？带路！” “随小的来。” 小厮唇角勾起抹嘲讽的笑。 带着柳烟柔到了不远处的茶楼。 云忠刚从雅间出来，就看到柳烟柔进了其中一个雅间。 不禁蹙眉，给暗处守着的暗卫递了个眼色，回去就在云北霄耳边低语两声。 柳烟柔不知云北霄也在这。 她带着寻巧和素琴一起进入雅间，就看到了一个素白衣衫正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的背影。 “大人，人带来了。”小厮说道。 丁梁昀转身上下打量着柳烟柔，摆了摆手示意小厮去外面守着后。 “妹妹，好久不见。”丁梁昀笑道。 柳烟柔冷冷看着他，眼底酝酿着杀意。 丁梁昀毫不在意，瞥了眼柳烟柔身边的两个丫鬟，“你们出去吧，我和你们小姐有事相商。” 寻巧和素琴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动都没动一下。 丁梁昀见自己的话没有起到作用，转而看向柳烟柔。 “妹妹，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不方便被其他人听到的，你确定要她们留下？” 柳烟柔淡淡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坐下道：“有事快说。” 先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再动手不迟。 丁梁昀脸色有些难看，看向柳烟柔时，却又笑道： “简家败了，不知妹妹有何打算……” 他说着，目光就落在了柳烟柔那修长白皙的手上，眼底闪过一抹欲念。 上回在相府没能成事，这次…… 他舔了舔后槽牙，一脸猥琐的道： “妹妹不妨考虑一下我上回的提议，你应该知道，陛下对我极为看重，我虽不能给你正妻身份，但只要你愿意跟我，我保证会对你好的……” 他的手一点点往柳烟柔跟前伸，试图去拉她。 柳烟柔当即没了耐性，直接道： “动手！” 身后寻巧冷笑的朝着丁梁昀走去。 丁梁昀不屑一顾，依然猥琐的笑看着柳烟柔。 “妹妹，我也是为了你好，简家没落，相府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总该找一个靠山的……啊——” 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 他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 寻巧一步步朝他走过去，直接一阵拳打脚踢。 柳烟柔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刚想要喝，想到什么，就将茶水递给了素琴。 “给他灌下去。” “不……不要……” 丁梁昀这下是真的慌了，拼命的摇头不想去喝。 柳烟柔眸子危险的眯起。 还真下了药！ 简直该死！ 她看了眼茶壶，冷冷道：“全给他灌下去！” “打，往死了打！” 一整壶被下了药的茶水被尽数灌进了丁梁昀肚子里，寻巧放下茶壶，接着对他拳打脚踢。 “柳烟柔，我是你姐夫！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都进不来相府大门！啊啊啊……” “那正好，相府的大门我也没想进。” 柳烟柔冷笑的说着，拿了茶壶上前，照着他脑袋就砸了下去，直接就一阵猛踹。 直踹的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细汗，这才停下，对素琴道：“去找笔墨。” 之前她回门时，就是这家伙拦了她说那些恶心人的话，等到柳清婉带着人过来，又说是她勾引他。 害她被所有人谩骂嫌恶。 那会儿的她一心只想着解释。 可现在，她只想弄死这人渣！ 就算眼下不能弄死，她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素琴很快找了笔墨过来。 柳烟柔接过，看着被打的死猪一样躺在地上的丁梁昀道： “把他翻过来。” 丁梁昀被翻的趴在地上，柳烟柔直接在他素白的衣衫上写下‘无耻之徒，调戏良家妇女’。 “噗——” 寻巧和素琴忍不住发笑。 柳烟柔将笔交给两人，“你们也来，多写点。” “好，我先来。” 寻巧接了笔，在丁梁昀衣衫上写下‘无耻’、‘恶徒’、‘不配为人’等各种词语。 素琴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见寻巧写的起劲，也跟着去写了一些。 片刻功夫，丁梁昀身上衣衫上就被写满了。 寻巧又踹了他几脚。 柳烟柔看着他肿胀的脸，又接了笔，在他左右脸上写了王八，又在脑门上画了个乌龟。 “吱呀——” 房门忽然被推开。 柳烟柔还以为是被打发出去的小厮听到动静进来了，头也没回的道： “打晕了，等下和这家伙一起扔柳家门口去，再去男风馆里找几个胆大的，让他们就在相府门口被人观摩。” 察觉到房间内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柳烟柔心下一跳，下意识扭头，就见云北霄站在门口。 第124章 乖，本督说话算话 柳烟柔条件反射的把毛笔藏到了身后，上前一步挡住了丁梁昀，跟个做坏事被家长逮到了的孩子似的，低下头不敢去看云北霄： “督公、督公怎么在这……” 心下紧张，她刚才好像说了南风馆。 督公会不会已经听到了…… 小心翼翼抬头，就看到了云北霄蹙眉的样子，吓得立马低头，紧张的抓紧了衣摆。 “那个，柔儿刚才胡说的……” 云北霄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头看了眼身上写满了各种污言秽语的丁梁昀，嘴角抽搐。 云忠说柳烟柔来了这边，查出在这个雅间的是丁梁昀后，生怕丫头吃亏，扔下正在议事的三皇子就赶过来了。 哪想到看的会是这副场景。 看着柳烟柔紧张心虚的样子，云北霄无奈一叹，冷声道： “拖下去。” 云忠一挥手，立马有两个暗卫上前，拖着丁梁昀走了。 寻巧等人也都识趣的退下，去外面守着了。 柳烟柔悄悄把笔塞到寻巧手中，有些失望的看着丁梁昀被拖走，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云北霄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安置在自己腿上，无奈道：“都听谁说的。” 竟连南风馆都知道！ “那个……柔儿胡说的。”柳烟柔眼珠骨碌碌转着，不敢去看云北霄脸色。 心下还在可惜着。 丁梁昀喝的那壶茶若无意外应该是春药，要是把人扔到相府门口，再给他弄个男人…… 那样的话，丁梁昀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可结果人直接被督公带走了。 柳烟柔还是没忍住，扯了扯云北霄衣摆，小声问道：“那个，督公准备把人弄哪去？” 云北霄没好气的点着她的额头，“你呀你，怎么的，非要把人扔相府门口去？” “大街上也行。” 柳烟柔咕哝着，想说能不能帮忙给丁梁昀去南风馆请个胆大的敢在街上表演的，可到底是没敢开口。 云北霄好笑的道：“放心，都按你说的办。” 他只是将人带下去再好好教训一下而已，省的那家伙不长眼，攀扯到丫头身上。 “真的？” 柳烟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又得寸进尺道：“那能不能扔相府门口？” “都依你。” 瞧着她那眼睛晶亮的样子，云北霄就没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柔声问道： “没吃亏吧。” 柳烟柔连忙摇头，“没有，有寻巧和苏一跟着呢。” 对付一个丁梁昀而已，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确定她没吃亏，云北霄眸子忽然眯起，脸色陡然一变，重重的在她臀肉上拍了一把，声音也陡然变的冰冷。 “那现在和本督说说，为何来这里？” 这丫头，如今当真越发胆大，竟赴个男人的约。 今儿个是有寻巧和苏一跟着，万一哪天他们不在，她怎么办？ 想到刚才查到的事情，云北霄眸子就眯了起来。 那丁梁昀竟然会对丫头存着那种龌龊心思！ 就算丫头不说，他也要他从此当不了男人！ 看着怀里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眼珠子咕噜噜转，明显是在想怎么敷衍他的柳烟柔，云北霄生气又无奈。 忽然就将人翻了个，按在了腿上，一巴掌打了下去。 “啊——” 柳烟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又羞又恼。 督公竟然打她屁股！ 她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能像打小孩一样把她按腿上打屁股！ “督公——” 柳烟柔不知是羞的还是疼的，泪水在眼眶里直转，扭头委屈巴巴满是控诉的看着云北霄。 那媚态横生的模样儿，简直是个妖精！ 云北霄眸子更沉了，眼底酝酿着令他都无法压制的欲念。 “还敢不敢！” 他压下欲念，抬手又是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浑圆柔软的触感。 没忍住的捏了下。 “啊——” 柳烟柔又羞又恼，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动不了分毫。 她努力的想要去抓住云北霄的手，委屈巴巴，“督公，这里是茶楼。” 坏死了，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让她用这样羞人的姿势趴他腿上。 外面人来人往，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人推门进来。 “别乱动。” 云北霄声音低沉沙哑，抓住了她乱动的手，膝盖往上抬了抬，不想让自己的反应被丫头发现。 然而，才刚动了一下。 “咚——” 闷闷的，棍子击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柳烟柔整个人都僵住了。 “督公……” 她吓得声音都在颤抖。 督公那东西竟然……竟然就那么直直的打在她腰上。 他不会是想要在这里吧。 天啊！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茶楼! 柳烟柔不安的挣扎着，却感觉那戳在自己腰上的东西更加庞大。 坚挺骇人！ “督公……你冷静，这里是茶楼……” 柳烟柔都快要哭了。 她只是出门查看铺子，只是碰上了丁梁昀那人渣顺手教训了一顿而已，怎么都能碰上督公，还发展到了这一步。 “督公，你冷静，晚上好不好……晚上柔儿定好好伺候督公，不要在这里……” 柳烟柔挣扎着。 真的不能在这里。 会被人看到的！ 然而，云北霄却按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别动！” 云北霄闷哼，心下暗恼。 他不想在这种地方要了丫头的。 可……该死的…… 这次的欲念似乎比往日来的都要厉害，根本克制不住。 他眸色越来越暗，眼底似酝酿着风暴。 抱了她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趴在她肩头，下巴抵着她肩膀，想要再压制一下。 可鼻间全是属于她的气息，让他更加心猿意马。 忍不住的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脖颈。 衣衫滑落，一大片轻薄白皙的肩头露了出来。 云北霄声音沙哑，“丫头，本督就蹭蹭好不好。” “不……” 柳烟柔整个人都僵住了，不住的摇头，推着他的趴在自己肩头的脑袋。 “不可以，督公，你冷静，这里是茶楼……” 怎么能在这里，绝不可以！ 柳烟柔脸红的滴血，不住的躲避着，推拒着。 可那独属于督公的气息直往她身体里钻，心早已乱如麻，身体也已软软的倒在他怀里。 “督公，我们回去好不好……” 柳烟柔声音都在颤抖，还在努力的推拒着。 却被抓住了手。 唇被堵住。 微凉的指缓缓探入衣襟，“乖，本督说话算话，就蹭一下……” 第125章 丁梁昀完了 “不，不可以……” 柳烟柔不住的摇头，却被督公按住了后脑勺，疯狂的汲取着她唇齿间的空气。 粘稠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两人呼吸越发粗重。 “丫头，真的就蹭蹭好不好，绝对不会让你难受的，丫头……疼疼本督……” 昨晚忍了一夜，今儿个不碰到丫头也便罢了。 偏偏碰到了。 如何还能放过！ “丫头放心，外面有暗卫守着，绝不会让人靠近，真的就一下，不骗你……”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细细密密的吻，浑身酥酥麻麻的，柳烟柔整个人软的一塌糊涂。 丁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所有壁垒寸寸失守。 本就混沌的脑袋一时无法更是思考，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他为她精心编织的暧昧漩涡里。 “嗯——” 她闷哼着应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摇头。 脑子也猛然清明。 “不，不可以的！” 哪怕有人守着，这里也是外面。 这实在太过离经叛道了！ 是她前后两辈子都无法接受的。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床。 “督公，不要，求你……不要在这里……” 柳烟柔都快哭了，不住的推拒着。 可回应她的只有督公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晚了，来不及了。” 几乎是同时。 “啊——” 柳烟柔身子一僵，抱住云北霄脖子，紧紧咬住了唇，不敢让自己发出丝毫声音。 他竟然真的就在这里！ 以这样抱坐的姿势！ 柳烟柔都快要哭了，可更让她无助的是她身体的变化。 根本无法拒绝。 一浪又一浪的高峰，她只能拼命的咬着唇，不敢让自己泄出半分声响，生怕被外面守着的人听到。 许久后。 云北霄闷哼着揉了揉怀中人儿的脑袋，声音低沉。 “真乖……” 柳烟柔脱力的趴在他怀里，听着窗外吵杂叫卖的声音，羞赧的不敢抬头。 可下一刻，她就是一僵，再次挣扎起来，惊恐的看着云北霄，声音都在颤抖。 “还、还来……” 她赶紧就想要推开他。 在这样的地方，有那么一次就已经足够离经叛道让人无法接受了，怎么可以还来。 然而，已经晚了。 云北霄紧紧的将她按在怀里，因为她刚才动的那一下，额头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乖，最后一次，受不住的话，本督肩膀给你咬。” 柳烟柔都要疯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无助的承受着他带给自己的疯狂。 “天啊……快看，那不是状元爷吗？他在干什么！竟然和男人……” “快快快，太劲爆了！” 街上忽然响起一阵惊呼，正承受着一切的柳烟柔耳朵竖了竖，看向了窗外。 “还有心思关注外面？” 云北霄懊恼的加重了力道。 “啊——” 柳烟柔惊呼着咬住了他的肩膀，小声的求饶，“督公轻点，柔儿只是好奇……” 她真的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丁梁昀是不是真的和一个男人在大街上…… “真好奇？” 云北霄忽然低笑了声，抱着她起身往窗户跟前走去。 “啊——” 柳烟柔吓得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要脱力了，心下更是一阵狂跳，“不，不可以……” 这种状态怎么能去窗户跟前。 要被人发现的。 云北霄低笑了声，动作不停，“不是丫头想看的吗？” 腰背抵在了窗户上，柳烟柔吓得扭头，就见窗帘不知何时已经被放了下来，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柳烟柔松了口气，懊恼的在他胸前拍打了下，娇哼的趴在了他怀里。 “坏死了！” 却忍不住偷偷将窗帘掀开一条缝去看外面。 这一看，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楼下，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不止是丁梁昀，还有三个蒙着脸的彪形大汉。 此刻，丁梁昀正衣衫不整的趴在一个大汉怀里，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正在…… 柳烟柔惊的捂住了嘴巴，眼睛瞪的如铜铃。 她原想着给丁梁昀找一个青楼小倌。 哪想到督公这么狠，竟然直接找了三个这样的彪形大汉。 “还看？” 眼睛忽然被捂住。 被逮了个正着的柳烟柔，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乖顺的不敢再说话，心里却还因刚才看到的震惊。 竟然还可以那样！ 丁梁昀完了！ 以后别人想到他，再也不会是状元爷，而是断袖、风流、甚至是各种污言秽语的谩骂。 光是想想，柳烟柔就忍不住兴奋。 直到她重新被放了下来，云北霄不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般不认真，看来本督还不够努力啊。” 柳烟柔身子一僵，迎接她的便又是一个又一个的高峰。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茶楼的小小包厢里，却还在继续。 好在督公好歹是知道分寸的，不敢让她真的连走出茶楼都做不到。 将人搂在怀里，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和衣服，云北霄低笑道： “还满意吗？” 柳烟柔哪里敢说话，趴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不满意？” 云北霄轻笑的挑起了她的下巴，对上那双眼尾泛红湿漉漉的眸子，眸光不禁一沉。 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无奈道：“丫头，别这么看本督。” 再看，他怕是真要变成禽兽了。 柳烟柔不解的眨了眨眼，却乖巧的没敢动。 云北霄隐忍了好一会儿，这才将她放下，说道：“现在说吧，为何来见丁梁昀。” 他查出了丁梁昀对丫头的觊觎之心，所以对她来见丁梁昀这事尤为气恼，可面对着她，那压在心里的火气就怎么也发不出来。 柳烟柔小心翼翼去看他忽然冰冷的神色，上前扯了扯他的衣摆，撒娇的道：“督公别气好不好，柔儿就是想教训他一顿。” 云北霄被她摇的差点儿没崩住，眸色都暗沉了下来，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无奈。 “那也不该亲自来，让苏一去办就好。” 丫头怎么就这般不知道保护自己。 就没想过，万一丁梁昀早有谋算，让她防不胜防，她要怎么办？ 柳烟柔又摇了摇他的衣摆，眨巴着眼撒娇，“下次，下次一定让苏一去办。” “还有下次？” 云北霄眸子微眯，直接将她按到了腿上，重重的一下拍在了她浑圆臀肉上。“啊——” 柳烟柔闷哼了声，委屈的看他。 怎么又来！ 云北霄接连拍了好几下，“记住教训了没？下次还敢不敢？” 柳烟柔赶紧摇头，捂着屁股站起来，委屈的瞪着他，“那督公为何在这，是不是在幽会哪家小娘子！” 第126章 相府成为笑话 云北霄怔了怔，不禁笑了。 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柳烟柔道： “丫头觉得本督在幽会哪家小娘子？青州苏家，还是京城柳家，亦或是简家的少夫人？” 柳烟柔脸不禁一红，哼了声不想理他。 可还是没忍住，嘟哝道：“下回，能不能不要打屁股。” 实在太羞人了！ “那要看你表现。”云北霄低笑。 柳烟柔气恼的瞪他。 都被吃干抹净了。 连茶楼这种地方都没放过，还要她怎么表现！ “噗。” 瞧着那小模样儿，云北霄就忍不住的低笑，俯身轻点着她鼻尖，道： “想哪里去了，本督说的是你以后不许再随便赴男人的约，再犯，还打！” 屁股上又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下。 柳烟柔更是羞恼，红着脸拍开他的手，“我才没有想歪！督公还没回答柔儿的话。” “哈哈哈哈……” 云北霄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丫头这是吃醋了？就这么怕本督还有其他小娘子？放心，没其他人，就丫头一个而已。”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垂眸低笑，在她耳畔道：“所以丫头要好好锻炼，一直这般娇娇弱弱的可不行。 “才没吃醋。” 柳烟柔红着脸嘀咕着躲避耳畔那酥痒的触感，就听他又道：“丫头知道的，本督精力旺盛。” “督公在说什么，柔儿听不懂。” 柳烟柔羞赧的站起来，不敢接话，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就道： “柔儿出来太久了，得赶紧回去……” 说着就逃也似的要离开。 再继续待下去，就督公那旺盛的精力，指不定她今儿个就出不了这茶楼了。 可刚动了下，手腕就被拉住。 柳烟柔身子都颤了下，惊惧的看着云北霄，“督公……”不会真被自己猜中了，督公又要…… 云北霄轻笑的指了指她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以及头上歪歪扭扭的发簪，道：“丫头确定要这样出去？” 柳烟柔一惊，就被按着在凳子上坐下。 修长漂亮的手指取下了她歪歪扭扭的发簪，手指为梳，重新替她挽了发，从怀里重新拿出一个金镶红宝石簪子簪在她发间。 又拉了她起身，重新替她整理了衣衫。 看着俯身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整理衣衫的云北霄，柳烟柔心下一阵暖流划过，心被填的满满的。 这般督公，让她如何不爱。 “好了。” 云北霄打量一番，确定没问题，笑道：“轿子就在楼下，腿软的话就坐轿子回去。” “嗯。” 柳烟柔脸不禁一红，小声的应了声，低着头往门口走去。 到门口时却忍不住停下，忽然转身朝他跑去，猛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督公，柔儿这几天没什么事，会一直在听雪苑。” 话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拍了拍滚烫的脸颊，柳烟柔有些懊恼。 她到底说了什么，那话和邀请有什么区别。 督公肯定在笑话她了。 云北霄看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被亲到的地方，低低的笑了声，心情很好的扬起了唇角。 丫头难得邀请，他不去怎么行。 “云忠。”云北霄唤道。 “督公。” 云忠进来，就看到自家督公红光满面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昨晚督公忍了一夜，他看了都心疼。 好在，今儿个碰到了柳姑娘。 云北霄道：“通知三皇子，就说本督今晚有事，他说的那事改天。” “是。” 云忠恭敬应着，心下替三皇子默默拘了把同情泪。 三皇子为了拉拢督公，用了足足三年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成效，约了督公今晚议事，结果…… 想也知道三皇子会如何懊恼。 不过，哪又如何。 区区皇子，哪里比得上督公的身体。 云忠亲自去了一趟三皇子府，大致解释了一下，回来后又去了趟听雪苑，见了代巧，吩咐她好生给柳姑娘调理身体。 柳烟柔哪里知道这些。 她出了茶楼就上了那顶黑色低调奢华的小轿。 却没有回听雪苑，而是直接去了柳相府。 一路上，听到无数议论的声音，全在对相府指指点点。 柳相刚听完下人禀报查到的关于柳烟柔那几年在相府的事情，以及她嫁妆的具体情况，气的抄起桌上的砚台就砸了出去。 “去，将夫人给我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相府，给亲生女儿的嫁妆竟然真的只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怪不得他上次去问，她说嫁妆单子丢了。 哪里是丢了，压根就是不敢给他看！ 然而，他还没等到柳夫人，门房就匆匆来报，“老爷，不好了，姑爷，姑爷他……” “好好说话，姑爷怎么了？”柳相烦躁的呵斥道。 门房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姑爷在相府门口被强了？” “啥？” 柳相一时没弄懂这话的意思，“什么被抢了？贼人可有逮到！” “不是被抢了，是被强了！” 门房都快要哭了，这种事为什么要让他来禀报。 “什么被抢，你把话说清楚。”柳相怒道。 不是他听不懂，而是他根本就不会往那方面想。 正常情况下，谁能想到一个大男人会被强。 门房哭丧着脸道：“就是……姑爷被几个男人……现在人被扔在门口……” 柳相还是没太听明白，不耐的一脚踹在门房身上，抬脚就往外走。 “没用的玩意儿，话都说不清楚，我倒是要看看，哪个贼子敢抢我相府姑爷！” 丁梁昀可是他看重的女婿，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竟然有人在他相府门口抢他的女婿，这是赤裸裸的打他的脸！ 这口气能忍才怪！ 今早，老三那混账玩意儿被扔在猪圈，这事儿还没查清楚，女婿又出事，肯定是有人在搞他。 柳相疾步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会是谁在搞他。 右相田大人和他一直不对付，可也就是政见不合，时不时的吵嘴，也没做过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云北霄？ 虽说他最近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频繁在朝堂上点他，让陛下责骂他，可以前对相府也不错，最近也没哪里得罪他。 朝堂上的那点儿事，应该是有人察觉到他们走的近，督公刻意避嫌所为。 至于其他人，应该也没那个胆子对相府出手。 难道是大皇子？ 这段时间他频繁拉拢自己，自己一直没松口…… 这般想着，柳相眸子便眯了起来，人也已经到了门口。 看到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的人，脸色就难看起来，正要呵斥，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全身赤裸，正抱着一个精壮男子索取的男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127章 三皇子背锅 那竟是他心目中的好女婿丁梁昀！！！ 他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和好几个男人干那档子事! 柳相脚下踉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终于明白了门房的意思。 是强，不是抢！ 他回神，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让护卫出来处理。 然而，已经有人看到了他。 “快看，是柳相来了！” “柳相怕是都吓到了吧，啧啧啧，精心挑选的女婿竟然是个断袖，还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不要脸的和男人行那档子事，柳相怕是要气死了。” “说不定人家早就知道呢。” “也不是不可能，你们说柳相会不会也和他……” …… 围观众人越说越离谱，看着柳相的目光都带了些调侃。 这种事围观的大多都是男人，说的话也都特别猥琐露骨。 柳相堂堂朝廷命官，一品左相，何曾被人这般指指点点过，气的面色阴沉的怒喝。 “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人弄走！” 人群中有人大喊，“别啊，我们还没看够呢。”其他人也都仗着人多势众，柳相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喊的，跟着起哄： “就是，这多精彩啊，还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多人大战呢！” “没想到堂堂状元爷，柳相的乘龙快婿，竟然会有这爱好……” …… “拿下！都拿下！” 柳相喊的嗓子都劈叉了。 活了半辈子，今儿个的脸全被丢光了！ 护卫们不敢再迟疑，连忙都上前去拉人。 那些之前还放肆的在丁梁昀身上施为的，这会儿全都做鸟兽散。 却有一个被失了理智只想着那方面事的丁梁昀死死抱住，急的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放开！快放开！” 他们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可没想真的被抓了。 急的一胳膊肘撞在丁梁昀身上，趁着丁梁昀吃痛倒地，赶紧提了裤子逃了。 丁梁昀摔倒在地，连忙又爬了起来，嘴里流着口水喊着‘小美人儿’，就朝着四周围观的人群冲去。 那放浪的样子，更是惹的人群惊叫、大笑。 其中一个护卫刚冲过来，一时不察被抱了个正着，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抬腿就踢在了丁梁昀两腿之间。 丁梁昀本就中了药急需要发泄，被猛地撞了这么一下，疼的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地上惨叫不止。 “啊啊啊——” 护卫心知闯祸，吓得脸都白了。 其他护卫们也都一阵惶恐，连忙上前将人制住押进了相府。 柳相站在院子里，阴沉着脸下令，“给我把他弄醒！” 他又不傻，哪里能看不出丁梁昀这是中招了。 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是无力。 最近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实在令他无力招架，心情烦躁。 如今丁梁昀变成这样，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官位也别想保得住。 他才刚起势，风光不到一年，就已经没了未来。 清婉要怎么办！ “女婿，女婿……老爷，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说女婿被人抢了？” 柳夫人匆匆跑过来，看到地上衣衫不整的丁梁昀，怔了下，怒喝道： “怎么回事？还不赶紧给找个东西盖上！” “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柳夫人急切的问道。 柳相正在气头上，闻言阴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质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柳夫人被看的心下一惊，道：“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后宅夫人能得罪谁啊。” 看了眼已经被打晕抬走的丁梁昀，柳夫人脸色也不禁阴沉了些，问道： “会不会是东厂督公？” 前几天，儿子女儿被他下令鞭挞，紧接着自己也被警告了。 女婿这事说不定也是他干的。 “不可能！”柳相阴沉着脸说道：“他没理由对付我。” 说着，又瞪了眼柳夫人，道：“这事你别瞎猜，最近都给我安生的在府上呆着，没事别出去瞎晃荡！” 说完拂袖就走。 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柳夫人，脸色难看的说道： “柔儿是我们女儿，不管你为何不待见她，都必须给我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再敢让外人传咱们相府苛待女儿，这个家你也别当了！” 柳夫人看着柳相甩袖离开的背影，气的大喊： “我怎么苛待她了，分明是她忤逆不孝！我看最近这些事情说不定都是她搞出来的，那就是个祸害，专门回来克咱们的！” 她已经问过了，青礼和清婉之所以被督公鞭挞，全是柳烟柔给害的。 还有青松喝醉酒被人扔到猪圈，也是因为和柳烟柔吵架才去买醉的。 他要是不喝醉，就不会有这些事！ 现在，因为柳烟柔，她也被老爷骂了。 “那个贱人！扫把星！” 柳夫人咬了咬牙，又问了护卫丁梁昀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事情原委，柳夫人眼前一阵发黑，站都站不稳了。 “怎么会这样……这该死的丁梁昀竟然……竟然……我可怜的清婉，她要怎么办啊……” 千挑万选生怕柳清婉成亲后过的不好，特意选了丁梁昀这个寒门出身的状元爷，又特意求了陛下赐了相府旁边的宅子，就希望两人成亲后，相府能就近关照。 可这就是他们千挑万选出来的好女婿？！ 才成亲一年啊！ 贴身丫鬟扶着她连声劝着，“夫人，您别着急，这事儿肯定是有误会的，姑爷和姑娘感情一向很好，姑爷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应该是被人设计陷害了。” “对，肯定是这样没错。” 柳夫人重重点头，稍稍恢复了些理智。 她不信丁梁昀是断袖。 可纵是丁梁昀被人设计，那也完了！ 她的清婉要怎么办！ 柳夫人心下一阵阵的悲凉，吩咐道：“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清婉知道。” 必须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看看丁梁昀的事情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再说。 “等他醒了，带他来见我。”柳夫人阴沉着脸说道。 想到什么，又道：“去查一查他最近的去向。” 丁梁昀许是药吃的剂量太多了，大夫给看过也没醒。 可柳清婉这边却已经知道了。 她拖着重伤的身体趴在柳夫人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母亲，出了这样的事，女儿可怎么办啊，以后出门，别人都会对我指指点点，说我嫁了个断袖……女儿这辈子全都被他给毁了。” 柳夫人心疼的给她擦了眼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柔声哄着，“母亲来想法子，定不让这事影响到你。” 安抚了柳清婉，看着她哭着睡着后，柳夫人就阴沉着脸问道： “查清楚了吗？” “只查到姑爷去了一家茶楼后就再也没出来，再出现时就已经在街上了，和姑爷在一起的那些人明显是奔着相府来的，一路带着姑爷引了围观的人来相府的，如今整个京城都在议论这事。” 丫鬟说着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柳夫人难看的脸色。 柳夫人阴沉着脸，好一会儿才又问：“茶楼的人呢，可有查清楚？还有，丁梁昀身边的小厮呢，问过了吗？” “丁梁昀身边的小厮死了，至于茶楼里的人，除了一个三皇子，没有人敢和相府作对。” “三皇子？” 柳夫人眸子微眯，喃喃道：“会不会和他有关？” 大皇子前段时间一直在拉拢相府，和丁梁昀也走的很近。 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三皇子对丁梁昀出手了？ 第128章 简馨回府 柳夫人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可那些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她一个内宅妇人，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况且这事也没有任何证据。 柳夫人无力的坐着，好一会儿后，咬牙道： “你去街上一趟，就说丁梁昀骗婚，他隐藏断袖之实骗娶相府大小姐，婚后在府上养小馆，他身边的小厮就是他养的小馆，因为和丁梁昀发生矛盾，给丁梁昀下药后畏罪自杀。” 唯有这样才能保住清婉。 而且那小厮已死，死无对证！ “是。” 丫鬟应着匆匆出门了。 柳烟柔坐在黑色小轿里，看着丁梁昀被带进相府后，就悄然离开了。 不得不说，看到柳相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那丁梁昀还是柳清婉的夫君。 丁梁昀完了，柳清婉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是不知道她会怎么选择。 是会和丁梁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是果断选择和离？ 以柳清婉的性子来看，似乎并不难猜。 柳烟柔腿还有些软，一路连轿子都没下的直接进了简家。 在听雪苑门口刚一停下，简老夫人就冒了出来。 “绍儿媳妇，你去哪里了？” 柳烟柔微微蹙眉。 她让人拦着简家人不见，却不想这简老夫人竟然会直接在院子外等她。 还真是有够执着的。 “老夫人找我何事？”柳烟柔神色淡漠。 简老夫人对她这态度很是不满，可也知道，现在整个侯府都得靠着她，根本不敢得罪。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没察觉到柳烟柔的不耐，说道：“进去说吧。” 柳烟柔淡淡拒绝，“不必，就在这说。” “你……” 简老夫人差点儿没忍住发火，深吸了口气生生忍下，说道：“绍儿媳妇，你是不是还在怨我们？” 柳烟柔挑眉看她，没有说话。 对于简老夫人，她以前被关在侯府后院日日遭受折磨时，其实并没有恨过。 她一直以为，简老夫人对简绍做出的事情并不知道，只是后来事情已经发生，她也无力阻止，只能任由她跟了督公为侯府谋好处。 直至重生后她才知道。 简老夫人哪里是不知，她可太知道了！ 她只是比汤氏更加聪明，一直在背后扮演着那个好人而已。 别人的恶都流于表面，而她则是埋藏心底，在背地里暗戳戳的设计，让汤氏替她冲锋陷阵。 “绍儿媳妇，你和督公那事真的是个意外，他位高权重说想要你，我们又有什么法子？” 简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着，想要上前拉住柳烟柔的手，却被避开。 她眸子暗了暗，面上却是不显的叹了口气，接着道： “绍儿媳妇，这次简家蒙你所救，你是整个简家的恩人。 你放心，不管你怎么样，你都是简家的儿媳，是绍儿的媳妇，我们所有人都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的，再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说完了吗？”柳烟柔神色淡淡的看着她，“说完了就请回吧。” 见柳烟柔转身就走，简老夫人脸上闪过一抹不悦，却很快压制，着急问道：“真的没法子让简家重新起势吗？” “老夫人还真是会异想天开。” 柳烟柔冷笑，头也没回。 简老夫人还要再跟上去，却被寻巧拦住。 深深看了眼柳烟柔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冷芒，转身时无力的叹了口气。 “绍儿真是走了一步错棋啊。” 柳烟柔哪里是那么好拿捏的，她现在仗着督公的势，已经彻底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 “你说，府遭此大劫，会不会是她一手策划的？”简老夫人低声喃喃。 这个想法已经在她心里盘旋很久了。 可她不敢说出来。 也觉得不太可能。 这么做对柳烟柔没有任何好处。 可刚才看到柳烟柔那淡漠的对简家毫不在意的样子，这种想法就再次冒了出来。 “不能吧。” 贴身的赵嬷嬷小声道，“这么做对她有任何好处。” “是啊，这么做对她没好处。”简老夫人喃喃着又叹了口气，“许是我想多了吧。” 侯府在，她才是小侯夫人。 没了侯府，她什么都不是。 至于督公？ 一个太监而已，一不能给她名分，二不能让她做女人，她最多也就只敢利用督公的身份威慑一下简家人。 在外人眼中，她和督公没有任何关系。 她也不敢让外人知道她和督公有关系。 “简家，到底是败了。” 老夫人叹息的说着，声音里满满的悲凉。 赵嬷嬷劝道：“只是一时的，只要还在京城，就总还有起势的时候，况且大公子一直和大皇子有联络。” 简老夫人叹了口气。 在京城这样的地界，起势，谈何容易啊。 自从出事，那些和简家关系不错的，如今全都对他们避如蛇蝎，包括汤家尹家，以及她的娘家陈家。 更有侯府以前得罪过的，现在也都跑来踩他们一脚。 侯府的产业更是急剧缩水。 若不是没有办法，她也不会去找柳烟柔。 简老夫人想到什么，问道：“对了，馨儿呢？还没找到吗？” 之前简家所有人被抓时，她只庆幸简馨正好不在躲过一劫，可回来这么久了，简馨还没回来，就有些担心起来。 赵嬷嬷低下头，犹豫了下，说道： “简馨小姐在左家。” 简老夫人叹了口气，并也不意外，“罢了，如今简家这情况，也不说什么配不配的了，那左永言好歹是个读书人，说不定也能护她一世安宁。” 主仆二人说着话往简绍院子里过去。 简绍伤的很重。 养了几天也还是只能在床上躺着，菊兰正在边上伺候着，脸颊红肿，明显刚被打过。 见简老夫人过来，她连忙低下头出去，眼底闪过一抹怨毒。 简老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在简绍床前坐下关心了几句。 简绍就急切的问道：“祖母，馨儿找到了吗？” 简老夫人只以为是他担心简馨，点了点头道：“放心，你妹妹没事，侯府出事的时候，她去了左家？” “什么？！” 简绍大惊，扯动伤口疼的脸色扭曲，“她去左家了？不可以，祖母，快让人将她接回来。” 简老夫人眉头紧蹙，察觉到什么，语气凝重的问道： “绍儿，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打算？” 简绍也不瞒她，直接说道： “祖母，侯府想要起势，只能靠馨儿了，以前大皇子答应过我会娶馨儿为侧妃，如今简家没落，侧妃怕是不可能了，但她还是可以入太子府做良妾。 祖母，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也是为了馨儿好。” 简老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孙儿。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对如今的他们来说，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半响，她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让人去接馨儿。” 正说着，门口响起一道声音： “老夫人，大公子，大小姐回来了。” 第129章 去见长公主 简绍眼睛一亮，看向了简老夫人。 简老夫人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叹了口气，点头道： “你好好休息吧，馨儿那边，我去同她说。” “多谢祖母。”简绍道。 简老夫人摆了摆手，起身离开。 对于简馨，她是真心疼爱的，可为了家族未来，也只能委屈她了。 况且，嫁给大皇子，哪怕是为妾，也比嫁给一个穷书生强。 “祖母。” 简老夫人的院子里，简馨哭着一把抱住了她。 “您还好吗？孙女不孝，都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那天离开后，简家的人就被抓了。 她一直害怕简绍派人去找她，躲在左家根本就没出门。 一直到这几天，她想着反正已经和左大哥做了夫妻，母亲和大哥就是不高兴，也不可能再让她嫁给别人，就准备带着左大哥回侯府坦白，逼迫他们同意他们在一起。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刚进城，就听到了简家前几天被抓去慎刑司，大哥被褫夺侯位罢了官职的事情。 她吓得赶紧就跑回来了。 “祖母，家里怎么出会这么大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简馨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 以前她骄纵胡闹，可那是因为她是侯府大小姐。 哪怕是没落了，也依然没人敢小瞧了她。 可现在，侯府没了，家中没一个在朝中为官的，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可同时，心里又有些小小的连她自己都不敢多想的雀跃。 没了侯府，她也不再是侯府大小姐，她和左大哥也不存在配不配的问题。 那母亲和哥哥是不是就不会阻止她和左大哥在一起了。 简老夫人只看出了她的害怕，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问道：“去看过你母亲了吗？” 简馨摇了摇头，“孙女回府第一时间就先来看祖母了，祖母，孙女听说家中出事担心坏了，母亲那边还没来得及去看。” 说着就低下了头。 看着这般孝顺的孙女，简老夫人一阵心疼，拉着她坐下，轻抚着她的手，问道： “馨儿，和祖母说实话，你最近去哪里了？” 简馨低下头，不太敢的小声道：“孙女……在左大哥家。” “傻丫头……” 简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就那般喜欢那个左永言吗？” 简馨猛地抬头看她，重重的点头，认真说道：“左大哥对我很好，孙女这辈子非他不嫁。” “胡闹！” 简老夫人怒瞪她一眼，半响叹了口气，道： “这件事你别想了，他不适合你。” “为什么？侯府已经没了，我也不再是侯府大小姐……” 简馨脱口而出，对上简老夫人蹙眉不悦的样子，赶紧闭嘴，小声道： “可我已经和左大哥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 简老夫人没太听清楚，只觉得眼前这孙女似乎并不是真的为简家如今的情况而担忧。 “我……” 简馨犹豫了一下，干脆豁出去的道：“我和左大哥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反正她这次回来就是坦白的。 没了门第差距，更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和左大哥在一起。 “夫妻之实？” 简老夫人脑袋嗡嗡作响，脸色越来越难看。 “砰！” 她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跪下！” 简馨吓了一跳，却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直接就跪在了简老夫人脚边，哭着道： “祖母，我和左大哥是真心相爱的，求您成全我们。” “你、你、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简老夫人捂着心口，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简馨，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你还有没有一点世家贵女的矜持！还没成亲你就……你就……” 这就是自己千娇百宠养大的孙女。 平日里看着挺懂事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说！是不是左永言那厮诱骗你的！” 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到其他。 “不是，是我自愿的！”简馨语气坚定的说道。 “你……你……滚，你给我滚！”这简老夫人怒不可遏，指着屋外就道。 “祖母！”简馨不甘心的唤道：“我是真心喜欢左大哥的，还望祖母成全！” “滚！”简老夫人怒吼。 简馨也不敢再刺激她老人家，低着头退了出去。 简老夫人瘫软在软榻上，捂着心口大口的喘着气，一时间老泪纵横。 “简家完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原本还指望简馨嫁给大皇子，现在什么也指望不上了。 已经没了清白之身的简馨送去给大皇子，那不是结亲，是结怨！ 简馨已经跟了左永言这事很快就在简家传开了。 柳烟柔晚饭的时候也从寻巧口中听说了。 她唇角勾笑，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简家没落至此，以简绍的凉薄，他肯定会想利用简馨破局的。 如今简馨没了清白之身，简家也没有其他适龄姑娘让他卖。 他就算是想再利用女人翻身，也没那个可能了。 而简馨…… 没了侯府大小姐的光环，不知她的左大哥是否还愿意娶她。 这件事在简家闹的不可开交。 可事已至此，除了妥协，他们没有其他法子。 简老夫人到底是疼简馨的，汤氏和简绍重伤还不能下床，简老夫人特意见了左永言，让他找人上门提亲。 左永言嘴上答应着，可出了简家大门，眼底就闪过一抹冷意。 以前，简馨是侯府大小姐，他娶她是助力。 可现在，简家没落，其他各大家族都恨不得踩简家一脚，他这时候娶简馨，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反正简馨已经跟了他，也不可能嫁给别人，不如拖一拖，先看看简家值不值得他冒这个险再说。 简馨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还在因为家中的妥协而高兴，每日在自己屋里绣嫁衣，做着和左永言比翼双飞，左永言高中状元，她做状元娘子的美梦。 简家的事情，柳烟柔完全是当个笑话听。 她这几天除了忙生意的事情，就是准备陛下万寿节的事情。 她现在的身份比较尴尬，还没有公布和离之前，她还是简家人。 而简家又刚刚被褫夺爵位罢了官职，她这时候去参加陛下的万寿节，既不能张扬，也不能过分寒酸。 柳烟柔一边思索着，一边在自己的库房里挑选礼物。 忽然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 扭头就见云北霄笑吟吟的站在库房门口。 “督公？” 柳烟柔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道： “督公怎么来了？” “给陛下挑万寿节寿礼？”云北霄笑着上前，随手拿起一个玉如意道：“这个就行。” 柳烟柔看了眼，这个玉如意也的确在她考虑的范围内，干脆点了点头。 “那就这个吧。” 她将玉如意交给素琴去包装，云北霄就笑道：“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个人。” 柳烟柔怔了下，不解的问，“见谁？” “长公主。” 第130章 姑姑，你吓到她了 长公主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感情非常好，年轻时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 只是随着年龄渐长，这些年越发深居简出，很是低调。 但她拥护当今皇上登基，是一众兄弟姐妹们里和皇上感情最好的，皇上对他更是敬重，在朝臣心中也极有份量。 云北霄忽然说要带她去见长公主，柳烟柔着实是震惊到了。 她和督公的关系原本就见不得光，可他却说要带她去见长公主？！ 看出柳烟柔的怀疑，云北霄笑了笑道： “放心，长公主很好说话的。” “可是我们的关系……” 在外人眼中，他们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长公主问起，要如何解释？ “如实说就好。”云北霄道。 “啊？” 柳烟柔更加震惊了，“长公主知道你能……” 她的目光下意识往下挪，落在他小腹往下。 云北霄脸黑了下，无奈的揉了揉她脑袋，道：“这事除你以外，知道的人不足五个，她不在其中。” 两人说话间回到房间，云北霄笑着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简单说道： “本督幼时便认识她，她将我当成小辈……” 话音顿了下，才接着道： “她和本督母亲是闺中密友，对本督关照一些，这次万寿节陛下特意让你也去，有她关照你，旁人不敢找你麻烦。” “督公……” 柳烟柔喃喃看着云北霄那平静诉说的样子，心下一阵抽疼。 细究起来，她竟是对督公的过去一无所知。 原以为他是从小太监一步步爬上督公高位的，可现在看来……能和长公主成为闺中密友，督公的母亲想必也是世家贵女。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成了太监。 柳烟柔不敢问，生怕触及他的伤口。 云北霄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笑着揉了揉她脑袋道： “想问什么就问，没什么不能同你说的。” 柳烟柔心下一暖，却终究是没敢问，只是道：“那长公主喜欢什么？” 第一次拜访，总要带上像样的礼物。 云北霄笑道：“你去了，她便会高兴。” 柳烟柔压根不信。 她和长公主一次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见了她就高兴。 她起身说道：“我再去库房里好好挑一挑吧，毕竟第一次见。” 云北霄却一把拉住了她，重新将她按在了怀里，笑道：“不用，本督已经准备好了，你去换身衣服，咱们这就走。” 柳烟柔无语的嗔了他一眼，明明都准备好了，却还故意说那话逗他。 不过她也的确不知长公主喜好，贸然送礼也不妥。 既然督公和长公主关系好，那他挑的礼物总不会出错。 柳烟柔便没有再纠结礼物的事起身去了内室。 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套淑雅内敛的鹅黄色衣裙，头上也是素雅简单的发髻，配一支翡翠簪，整个人清爽素雅，一看就是长辈们会喜欢的类型。 “督公觉得这样去见长公主可以吗？” 第一次见长公主，柳烟柔有些紧张，生怕会有哪里失礼。 最重要的是，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督公对长公主的不同。 云北霄上前打量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非常朴素的白玉簪子，将她头上的翡翠簪子换下来，“戴这个。” 他后退了一步，笑着点头， “好看。” 目光落在那支白玉簪子上，眼底闪过一抹伤怀，却很快调整好，道： “走吧。” “哦。” 柳烟柔摸了摸那个白玉簪，乖巧的跟上。 云北霄这次没有乘坐他那辆奢华的走到哪里旁人都能一眼认出的马车。 两人一路低调的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的人似乎认识这辆马车，连盘问都没有，就直接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了。 柳烟柔微微有些吃惊的看向了云北霄。 从他的话语中，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熟稔，可也没想到竟熟到这般。 寻常拜访，可不会让马车直接进府。 云北霄低笑了声，攥住了她的手，道：“别紧张。” 柳烟柔乖巧的点了点头。 云北霄带着她穿过回廊，一路到了一片花园前。 柳烟柔有些错愕的看向云北霄，不是说要去见长公主吗？来花园干什么？ 刚要说话，花园里忽然就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来了啊。” 一个妇人扶着腰站起身来。 柳烟柔有些懵的看着花圃里那个正拿着锄头挖地的妇人，小心的拉了下云北霄衣摆，无声问： “那是长公主？” 就听云北霄道：“嗯，人给你带来了。” 柳烟柔抬头错愕的看着云北霄，嘴角抽了抽，若不是信任督公，听他这话，都要以为自己要被他卖了。 长公主往这边看了眼，擦了把额头的汗，道：“带过来吧，小心点，别踩着我刚种的花。” 云北霄拉着柳烟柔的手就朝着花圃走去。 柳烟柔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她上辈子是见过长公主的。 可她见过的长公主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上位者的威压，根本不是眼前这样温和的像是个农家妇人的样子。 可等走近看到那张脸后，就确定了。 这就是长公主殿下。 柳烟柔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行礼，“民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你就是柳……” 长公主话音忽然顿住，目光死死盯着柳烟柔头上的那根白玉簪。 柳烟柔不知道她是忘了自己名字，还是其他原因，也没敢说话。 柳烟柔悄悄看了眼，心下狐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长公主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她的头上。 直到柳烟柔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惹了长公主不快的时候，长公主这才道： “起来吧。” 柳烟柔松了口气，“多谢长公主殿下。” 抬头就见长公主的目光依然若有若无的从她头上扫过。 柳烟柔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却只摸到了来时云北霄亲自给她戴上的那支瞧着很是朴素的白玉簪。 手刚摸到那根簪子，就见长公主眸子眯了眯，蹙眉看着云北霄道： “你是认真的？” 紧接着就听云北霄淡淡的“嗯。”了声。 “胡闹！”长公主忽然厉喝。 柳烟柔吓了一跳。 云北霄第一时间捏住了她的手，神色中也多了几分凝重和不悦，“姑姑，你吓到她了。” 第131章 你真的甘心? 长公主目光落在柳烟柔身上，稍稍柔和了些，道：“丫头别怕，我不是吼你的。” 说着就狠狠瞪了眼云北霄，没好气道： “分明是你吓到我了！” 原以为他只是胡闹，没想到竟然连那个簪子都给这丫头了。 那可是他母亲留给他，让他送给未来媳妇的。 这姑娘如今可还是别人的媳妇！ 柳烟柔看着二人熟稔的相处，听到那声姑姑，微微有些怔楞。 就见长公主摆手道：“你忙你的去，我和丫头说些体己话。” 云北霄神色淡淡，自然的捡起地上的锄头，开始挖地，“你说你的，我不打扰你们。” 柳烟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拿着锄头挖地的云北霄。 督公这样的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挖地联系在一起。 可此刻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眼前。 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毕竟长公主这样的人物也在挖地。 “……” 长公主没好气的瞪了眼云北霄，“真是，瞧你吓的，我又不会吃了她。” 心里却对柳烟柔更是慎重了几分。 云北霄身份特殊，又不能人道，京城那么多女子避他如蛇蝎，眼前这女子却甘愿跟着他，让她有些不解。 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个有夫之妇。 一个有夫之妇，真的会真心跟着一个太监吗？ 她可以不在乎她是不是有夫之妇，但她若别有目的…… 长公主眸子眯了眯，放下锄头，对柳烟柔笑道： “柳姑娘，咱们不理他，走，咱们去那边亭子里。” 不远处就是个亭子。 柳烟柔跟着长公主过去。 丫鬟立马奉上水伺候长公主洗手。 柳烟柔恭顺的立在一旁。 长公主一边洗手，一边问道：“柳姑娘今年多大了？” 柳烟柔恭敬回话，“回殿下，再过两个月便十九了。” “十九了啊。” 长公主喃喃着，似是在思索，将帕子递给丫鬟，招呼着柳烟柔坐下，让人奉了茶点，目光又落在了柳烟柔脑袋上，问道： “丫头可知你头上那根簪子的来历？” 柳烟柔如实摇头，“不知。” 来时，督公将那簪子随意的簪在她头上，这种事之前也有过，她当时并未在意。 可现在看来，这簪子明显大有来头。 “他竟没说？” 长公主怔了下，往云北霄那边看了眼，对柳烟柔更加重视了几分。 那小子，怕是真的对这姑娘上心了。 他没有说这簪子的来历，应该是不想让她有压力吧。 毕竟，那是他母亲说过要送儿媳妇的，可他却是太监。 若他真明说了，那无疑是告诉这姑娘要娶她。 一个太监，一个有夫之妇，怎么可能会有未来。 长公主心下暗暗心疼，看着柳烟柔的目光也不禁多了几分包容。 “他既然没说，本宫便也不多话了，你只需知道，这簪子对他尤为重要，切记要保存好。” “多谢殿下提点。” 柳烟柔应着，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这簪子，想必是督公母亲留下的。 想到督公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都给了她，柳烟柔心里有些暖洋洋的，神色郑重的说道： “殿下放心，我定会格外珍重这个簪子的。” 长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道： “柳姑娘怎么打算的？” 柳烟柔抬头看她，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思索了下说道： “民女会一直守着督公，只要督公需要，民女就会在他身边，直到他不需要了。” 柳烟柔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哪怕只是想想督公不需要自己了，心口就堵的难受，有些酸酸涩涩的痛楚。 “你应该知道，你们身份悬殊，况且，你还是简家……” 长公主话音顿住，似乎是在想怎么说能不伤害她，还能让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柳烟柔哪里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认真说道： “很快就不是了。” 她已经拿到了和离书，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她就会离开简家，搬到梧桐小巷去。 到那时，她就真的自由了。 “长公主殿下，和离后，我是我，督公是督公，我不会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会给他带去任何麻烦的。” 长公主能感受到柳烟柔这话是真心的。 她好像真的很在意那小子。 可为何？ 她了解云北霄。 那小子一旦认定就绝不会放手。 可问题就在这。 他是太监，柳烟柔跟了他，就不可能跟别人。 那就意味着，柳烟柔要守一辈子活寡。 当然，太监中也有和宫女对食的。 可那种事情对于世家贵女来说就是羞辱，没有人会甘愿跟着一个太监。 “柳姑娘，他是个太监，你真的甘心？”长公主直言不讳。 柳烟柔心下闪过一抹不自然，面上却不显，神色凝重的道：“督公帮了民女很多，哪怕是报恩，民女也会一直跟着督公。” 话音顿了下，又道：“殿下，民女可能对那方面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咳咳……” 长公主轻咳了声，别过头去喝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心下却也放下心来。 那小子一直一个人，她多少是有些不太放心的，如今有个姑娘不在意那方面的事情，只愿意跟着那小子，倒也是一件好事。 等她日后好好查一查这姑娘，若她真是个好的，等她和离后，倒是可以帮帮忙，让她光明正大的和那小子在一起。 长公主思索着，看着柳烟柔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笑道： “过几日万寿节，本宫派人去接你，你陪本宫一道入宫。” “是，多谢长公主提携。”柳烟柔起身行礼道谢。 “本宫也是受人之托。” 长公主也站了起来，看了眼那边挖地，却还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的云北霄，无奈的摇头，道： “本宫便不留你们了，你们若感兴趣，可在花园里转转。” “是。” 看着长公主重新回去接了云北霄手里的锄头，赶着他离开，柳烟柔唇角就勾起了一抹笑。 真好，还有个这么关心督公的长辈。 柳烟柔真心的替云北霄开心。 上辈子，她和督公的关系没有这么好，督公也从来不会和她说他的事情。 就连知道他争权失败被五马分尸，都还是后来听说的。 至于他一个太监为何争权，她其实知道的并不清楚。 只猜测他位高权重，难免会深陷权力漩涡，可能是帮了某个皇子，结果得罪了大皇子，后来大皇子登基，对他怀恨在心。 “想什么呢？”云北霄的声音响起。 第132章 见大舅哥 柳烟柔扭头，看着云北霄低头洗手，目光落在他一向纤尘不染此刻却沾了不少泥污的鞋子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 云北霄扭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去接丫鬟递来的帕子，直接拉了柳烟柔的手，将手里的水都蹭在她手上，笑道： “这么开心？” 柳烟柔震惊又无奈，完全不敢想督公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 云北霄瞧着她的模样就一阵低笑，忽然俯身，在她耳畔笑道： “本督都听到了，你说你不喜欢那事，本督等会儿回去就带你去检验一下，看你是否真的不喜欢。” 柳烟柔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颊蓦地通红，悄悄去看旁边伺候的丫鬟，生怕她们听到了。 她悄悄伸手在督公腰上拧了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过去拿了丫鬟手里的帕子，伺候着他擦了手，道： “督公，可以带我去公主殿下的园子里转转吗？” 真是的，床上孟浪也便罢了，这种话竟也敢在这么多人的时候说。 万一被人听去了怎么办。 “好，带你去转转。” 云北霄低笑着，牵着她的手去了园子里。 柳烟柔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悄悄去看那边伺候的丫鬟，生怕他们会看到传扬出去。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不就是和东厂督公走的近嘛。 哪怕是说她被督公亵玩，她也无所谓。 反正上辈子都经历过了，再经历一回也没什么。 就只怕这些人会从督公的言行举止中猜测出什么，让人怀疑督公是否是真的太监。 “别看了。” 云北霄好笑的把她脑袋掰回来，“放心，这里的人没人敢乱说。” 听他这么说，柳烟柔便也放下心来，看了眼那边还在挖地的长公主，说道： “殿下说万寿节那天会派人来接我，让我随她一起进宫。” “嗯。”云北霄点头，“有长公主在，本督看不到的时候，也能有人护着你。” 柳烟柔心下一阵暖流划过，悄悄的回握住他的手。 他们之间，像这样手牵手散步，还是头一回。 四周静怡，风刮过的时候会带来一阵阵花香，偶尔还有一两声鸟鸣。 柳烟柔时不时的看一眼督公的背影，心下甜滋滋的，忍不住的想，今天的时间要是可以更长一些就好了。 真的很想很想和他一直这样牵着手漫步在这花园里。 只可惜，花园有尽头，时间也不可能一直停留。 不知不觉间，云北霄带着她在长公主府内的一处小院外停下。 柳烟柔疑惑的问道：“这是哪里？” 眼前小院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看的出应该是没人住的，但却干干净净，明显是一直有人在打扫。 云北霄牵着她的手进去，在院子里站定，指着旁边的秋千架，笑道： “那是长公主给本督做的。” 柳烟柔眨了眨眼，脑海里浮现出缩小版督公荡秋千的模样。 以前，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 督公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会荡秋千。 可他今儿个挖地的时候，真的干的有模有样，荡秋千这种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督公在这住过？” “嗯，住过两年。” 云北霄声音有些低沉，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 他走过去在屋檐台阶上坐下，静静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柳烟柔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默默走过去陪着他一起坐下。 原以为督公会继续说些什么。 可他什么也没再说，只看着院子里的一切，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柳烟柔悄悄看他，默默的握住了他的手。 云北霄回神，扭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揽到了怀里，笑着看她， “丫头今儿个怎么这般主动？” 柳烟柔脸一红，“才没有。” 只是握了下他的手而已，就被说的好似她主动干了什么似的。 云北霄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也没再继续逗她，只搂着她坐在院子里，也不说话。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带着柳烟柔离开了长公主府。 “殿下，督公离开了。” 丫鬟上前禀报。 长公主正在看书，闻言放下书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他一直在霄云苑？” “是的，督公带着柳姑娘在霄云苑坐了半下午。” “这小子……” 长公主失笑摇头，是真的上心了啊。 “去把库房里的云锦拿出来，明儿个给柳姑娘送去。” 想到今儿个见到柳烟柔时，她脑袋上素净的只戴着一根白玉簪的样子，又道： “再去库房里挑几套适合柳姑娘的头面给送去，也才十九，怎的就打扮的那般素净。” 长公主摇了摇头，似有些嫌弃的样子。 可她身边的丫鬟却知道，她是真的将人放在心上了，否则绝对不会赏这些东西。 长公主往日赏人，通常都是看到什么赏什么。 有时候一个手镯，有时候随手拔下根发簪，甚至是屋里的花瓶茶盏都赏过人。 很少会细心到赏一些布料头面之类的。 还专门赏了云锦。 那可是今年的贡品，长公主也才得了两匹。 丫鬟退下去安排了。 而云北霄这边，却并没有带着柳烟柔回简家，而是去了梧桐小巷，打算今晚就宿在和柳烟柔挨着的宅子里。 刚下马车，旁边忽然就响起一道带着些狐疑的声音。 “妹妹？” 柳烟柔心下一跳，扭头就看到了刚好从宅子里出来的苏兴业和苏兴平。 而同时，两兄弟也看到了站在柳烟柔旁边的云北霄。 苏兴业眸子顿时就眯了起来。 上次他的感觉果然没错，妹妹果然是认识这男人的。 苏兴平几步便走到柳烟柔跟前，警惕的看着云北霄，拱手道： “在下苏兴业，请问阁下是？” “大哥，这位是……” 柳烟柔话音顿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如实说是东厂督公？ 那大哥肯定会吓死。 可说其他…… 正想怎么介绍合适，就听云北霄道： “在下云北霄，苏兄，我们又见到了。” 柳烟柔疑惑的眨了眨眼。 不解的看了看云北霄，又看了看苏兴业。 “你们认识？” 云北霄点头笑道：“见过几次。” 苏兴业也跟着点头道：“是见过几次。” 心下也有些意外，压根就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记得自己。 要说云北霄这种长相出众的，他看一眼就记住了倒也正常。 可自己…… 苏兴业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记住的地方。 可看到旁边的妹妹，心下忽然一紧，凝眉看向了云北霄。 他不会是早就惦记上妹妹了吧。 第133章 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 “姐姐这是？” 苏兴平只觉得云北霄长得格外好看了些，但也没有过多关注。 他在意的是，姐姐为何会和这个陌生的男人在一起，貌似还将马车停在了别人家门口。 刚看到姐姐站在别人家门口的那一瞬，他都差点儿怀疑姐姐是走错门了。 柳烟柔连忙说道：“出门巡查铺子马车坏了，正好碰上云公子，他便送我回来了。” 这是她这会儿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 她暂时还不想让大哥三弟知道云北霄就是权倾朝野的东厂督公这事，不然以他们的性子，肯定会日日提心吊胆。 她和侯府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们操心了，她不想他们再跟着提心吊胆。 也好在云北霄名声在外，人人都只道一声督公，对云北霄原来的名字甚少提起，普通百姓更是无从得知，不然她都不知该怎么圆过去。 感受着云北霄看过来的灼热视线，柳烟柔心下微颤，强忍着不去看他，接着道： “云公子家正好在这边，之前见过几次，没想到大哥也见过云公子。” “云公子住在这里？”苏兴业问道，心下狐疑。 他在这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云北霄。 云北霄不动声色道：“最近住在这边。” 苏兴业了然，也就是他可能最近有事才住这边，家在其他地方。 倒也不意外。 这位云公子一看就气质卓越，指不定是哪家的贵公子，平日里肯定是要住在家里的，而这里的宅子，应该也只是他偶尔落脚的地方。 苏兴业笑道：“多谢云公子送我妹妹回来，改天请云公子过府吃酒。” 丝毫不提这会儿请他过府的话。 别以为他没看到，这位云公子瞧着一表人才，可看妹妹的目光明显不对，指不定打着什么歪主意呢。 “苏兄客气了。” 云北霄拱手说道，有些郁闷的看了眼早就站在了苏兴业和苏兴平身后的柳烟柔。 当着哥哥弟弟的面，柳烟柔哪里敢看他。 苏兴业笑着朝云北霄拱手，就带着柳烟柔回了旁边的宅子。 感受着身后督公那灼热的视线，柳烟柔悄悄回头看了眼，就赶紧收回了视线。 苏兴业将她神色尽收眼底，心下一叹。 那位云公子外表着实出众，瞧着妹妹这样子，明显是有些动心了。 只可惜…… “妹妹，下回马车坏了，你就在铺子里等着，让人来找大哥，大哥去接你。”苏兴业道。 柳烟柔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苏兴业瞧着她那样子，心下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妹妹果然是动心了。 可这种事情，他一个当大哥的也不好多说，只好隐晦的提点道： “那位云公子瞧着气度不凡，应该也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应该也已经成亲了。” “要不我去打听一下吧。”苏兴平忽然说道，“瞧着气度不凡，应该很好打听的。” 他还挺喜欢那位云公子的，瞧着一表人才的，配自家姐姐刚好。 而且那位云公子似乎对姐姐也有好感。 至于姐姐现在已经成亲的事情，他根本没当回事。 反正姐姐也说了会和离。 大不了等和离后再嫁给那位云公子就是。 柳烟柔哪里知道苏兴平心里竟然还有这样大胆的想法，只怕他真打听到了云北霄的身份，连忙道： “不用了吧，人家既然没说是哪家公子，应该也是不愿意透漏身份的，我们贸然打听，万一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倒也是，京城遍地都是贵人，指不定云北霄这名字都是化名。”苏兴平说着，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那般俊朗的公子，要是自己姐夫就好了。 而苏兴业却是稍稍放下心来。 看妹妹这样子，应该是没有动心的。 还好是自己想多了。 苏兴业放下心来，吩咐厨房准备了饭菜，就问起了简家的事情。 柳烟柔大概说了下，就神色凝重的道：“大哥，三弟，和离书我已经拿到了，寻个合适的机会，我就可以离开简家了。” 苏兴业点了点头，道：“妹妹想做什么尽管做，大哥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 他大概能明白妹妹的顾虑。 毕竟简家刚没落，她这时候若离开简家，势必会被人说三道四。 看样子，他最近得多出去走走，简家的那些龌龊事得多和人说道说道才是。 苏兴平也跟着说道： “姐姐你想做什么尽管做，爹娘和二哥也在来京城的路上了，在你和离前肯定能赶来替你出头的，我们一家人齐心，定不让人欺负了你去。” 柳烟柔有些惊讶，“爹娘和二哥也来了？” “你二哥进京赶考，爹娘也想你了，就和他一起过来了。”苏兴业道。 想到青州的爹娘，柳烟柔眼眶就有些酸涩，问道：“爹娘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事情了？” 苏兴业和苏兴平对视一眼。 苏兴业叹了口气，道：“我来京城时，爹娘就知道了你在相府过的不好的事情，他们也很想来，只是安顿事情耽搁了些时间，妹妹，爹娘真的都很想你。” “我也想爹娘了。” 柳烟柔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她其实知道的，大哥和三弟都来了，她的事情肯定瞒不了爹娘很久的。 她只是担心，爹娘来了京城，会步上辈子的后尘。 不过想到她的命运已经改变，身后还有督公，又稍稍放心了一些。 实在不行，她请督公帮忙保护爹娘和哥哥们。 甚至，她也可以自己培养人。 督公的人当然是可以信任的，他们各个本事强大身手了得，都是跟着督公做大事的，让他们去保护别人，似乎的确有些过了。 倒不如将自己身边的人培养出来。 这般想着，柳烟柔思绪便活络开来，和苏兴业苏兴平一起吃过晚饭后，就思索着自己身边那些人可以着重培养回了自己的小院。 她一路想的出神，进屋都没发现云北霄正坐在屋内，径直去了梳妆台前坐下。 刚坐下，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舍得回来了？” 正沉思的柳烟柔吓了一跳，扭头看到坐在桌前的云北霄，问道： “督公什么时候来的？” 云北霄嘴角抽了抽，起身朝她走去，将她抵在桌前，瞧着她有些惊恐的眸子，咬牙切齿道： “本督在这坐了一个多时辰！丫头竟没看到！该罚！” 第134章 去温泉宅子 柳烟柔被抵在桌沿上，有些心虚的看着云北霄那愠怒的眸子，小声的撒娇，试图化解他的怒火。 “柔儿还以为督公回去了。” 然而，她的话却又一次激起了他的怒火。 他眸子微沉，忽然俯身，捏住了她白皙的脖子，怒道：“丫头这是盼着本督回去？就这般不待见本督？” “督公。” 柳烟柔惊恐的唤了声，人都是懵的。 她什么时候不待见他了？ 对上他满是怒火的眸子，柳烟柔心下忐忑，鼓起勇气拉了拉他的衣袖，眨巴着眼撒娇着解释道： “柔儿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到督公，督公——柔儿错了，督公别生气了好不好。” 云北霄哪能受得住她这般，本就没舍得用力的手顿时变成了抚摸。 他冷哼了声，道：“是吗？丫头倒是说说想什么想的那般入神，连本督都没看到。” 他就坐在桌前，她只要进屋就能看到他。 可她却愣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和她家人介绍他的真实身份也便罢了，他能理解，可她竟还敢无视他！ 柳烟柔生怕他还生气，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脖子上摩挲着，解释道： “我爹娘和二哥快要到京城了，京城水深，我怕他们出事，就想找督公要个人，帮我培养几个得力的护卫出来。” “就这点事？” 云北霄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这点儿事就值得你想的这般入神？” “本督未来岳父岳母进京，自是要好好保护。” 他冷哼了声，扭头对空无一人的屋外说了句，“给他们安排几个暗卫，即刻出发，务必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是。” 暗卫的声音传来。 柳烟柔眨了眨眼，又是无奈又是甜蜜，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撒娇道： “督公，柔儿还想请督公帮忙培养几个人……” “本督的暗卫不够你用？”云北霄挑眉看她。 柳烟柔组织着措辞，试探的道： “督公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留在督公身边是有大用的，哪里能用到柔儿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柔儿想培养一些有些身手的护卫丫鬟贴身保护爹娘和哥哥们，他们和督公一样，是柔儿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柔儿不想他们出事。” 柳烟柔这话明显的取悦了云北霄。 他心情很好的坐下，拉了柳烟柔坐在自己腿上，笑道： “丫头这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 柳烟柔没有隐瞒的点头，“势力算不上，只是想有几个得用的人。” 云北霄的手指在她细腻白皙的脖颈上摩挲着，眸子逐渐变得暗沉，慢悠悠的喃喃道： “这事儿吧，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有些难办。” 柳烟柔本以为这事儿对督公来说很容易，却没想到是这般，不禁有些失落。 “督公不用勉强的，若不好办就算了，柔儿再想其他法子。” 想来也是，督公府的暗卫都是自小培养出来干大事的，哪有功夫帮自己训练。 而且自己选的人肯定也是参差不齐，又岂是那么容易培养的，督公犹豫也在情理之中。 云北霄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平日里挺聪明一丫头，怎么今儿个脑袋就犯轴了，竟是连自己的暗示都听不懂了。 他轻叹了声，拉住她的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重重的点着她的额头，一脸无奈。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哄哄本督？本督高兴了什么事办不成？” “啊——” 柳烟柔捂住被点的有些疼的额头，控诉的瞪着他。 “督公——” 声音百转千回，酥的云北霄眸子都又沉了几分，将她往自己跟前拉了拉，让她紧紧贴着自己，在她耳畔道： “伺候好本督，本督什么事给你办不成？用得着你自己想法子？” 感受着下面那炙热坚硬的东西，柳烟柔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 “那督公能不能给柔儿安排个人，不用特别厉害，只要能将一般护卫调教成厉害的护卫就行。” 她身边的苏元苏全等人都是有些身手的，不过也就比一般人厉害一些，比督公府的暗卫差远了。 她想先将这些人调教出来，然后再找一些合适的苗子，让督公府的人帮忙调教。 “好。” 云北霄答应的爽快，低笑着在她耳边道：“今晚由着本督如何？” 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顺着她的衣襟探了进去，不轻不重的揉捏着，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 柳烟柔身子早已经软了，趴在他怀里，乖巧的一动也不动的娇嗔道： “督公这般，柔儿下回都不敢劳烦督公了。” “是吗？” 云北霄声音低沉，微凉的手指一路往下，带来一阵阵的颤栗。 他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在她耳畔轻笑的哼道： “既然丫头这般怕劳烦本督，那就由本督来劳烦丫头吧。” 他说着，就将她提起来放在地上，起身道： “劳烦丫头帮本督宽衣。” 柳烟柔刚被他撩拨的身子都是软的，刚站在地上差点儿摔倒，再听云北霄这话，人都有些懵。 “嗯？” 云北霄语调上扬，邪魅的眸子里早已染上了情欲，低头看她时，似要将她烧穿。 柳烟柔下意识听话，上前手指有些颤抖的落在了他衣带上。 就听云北霄又声音沙哑的道：“劳烦丫头快些，本督等不及了。” 柳烟柔觉得自己以后都不敢直视劳烦这两个字了。 明明是请人办事的词，怎么到了督公口中，就变得奇奇怪怪，让人听了耳尖发烫。 柳烟柔磨蹭了半天，小声道：“那个，督公是不是该先洗漱。” 云北霄低笑，忽然抓住了她正解开衣带的手，笑道： “丫头这是想和本督鸳鸯浴？” 柳烟柔心跳都有些快了，连忙摇头，“不不不……只是，督公在长公主府上挖地……还……还没洗漱……”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被云北霄一把忽然拉到了怀里。 独属于督公的好味气息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龙涎香，明显是刚洗漱过的。 “丫头闻闻，看本督洗的可还干净。” 柳烟柔羞的耳尖都红了，趴在他怀里不好意思的点头，心都有些乱了。 “不过丫头邀请本督鸳鸯浴，本督自是要成全的。”就听云北霄低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柳烟柔身子又是一僵，下一刻，就被他重新整理了衣服，拉着她往外走。 “本督有一处温泉宅子，咱们去那边。” 第135章 督公委屈 柳烟柔站着没动，甚至还往后躲了躲。 云北霄扭头看他，眸子微微眯起，“怎么了？丫头不愿？” 柳烟柔心下一跳，低着头拽了拽云北霄衣摆，小声咕哝道：“那个，能不能不去。” “嗯？” 拉长了的尾音，让柳烟柔身子都颤了颤。 她连忙解释道：“大哥他们万一发现我夜里不在，肯定会担心的，柔儿……柔儿不想让他们担心。” “让寻巧在这守着。” 当大哥的又不可能夜里妹妹房间，就是一整夜不在，也不可能被发现。 这丫头明显是在找借口。 “可是、可是万一发现了……” 柳烟柔又往后躲了躲，从身体到心里都在拼命抗拒。 每次一起入水后，督公都会格外疯狂。 要是去了温泉池子，她不敢想明天还能不能下床走路。 云北霄眉头微蹙，忽然俯身，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轻轻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哼道： “说要鸳鸯浴的是你，说不去的也是你，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难伺候了。” 炙热的呼吸仿佛要钻进她耳朵里，柳烟柔身子都酥了一半，脸颊通红的躲避着，咕哝道： “柔儿才没说，分明是督公自己说的。” “嗯？” 云北霄眸子微眯，正要说话，脸色忽然间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看向屋外的眸子也多了几分冷意。 柳烟柔并未发现他的不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抬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不去温泉宅子好不好……万一，万一大哥发现了，不好解释的。” 柳烟柔想着督公今儿个在长公主府他住过的那个宅子里时低落的情绪，其实也想好好的陪陪他的。 可去温泉宅子，她真的怕自己会吃不消。 见他不说话，柳烟柔又扯了扯他的衣摆。 “督公，就在这好不好——” 云北霄呼吸微滞，垂眸看她，眼底是压抑不住了的欲念，“丫头！” 他的身体自从上次中药后就出了问题，其他时候都还好，可只要是面对怀中的丫头，他就总克制不住欲念。 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努力压制着欲念，说道： “丫头，你大哥来了。” “嗯？”柳烟柔狐疑，“不能吧，大哥这么晚了一般不会过来。” 正说着，屋外就响起了苏兴业的声音。 “妹妹睡下了吗？” 柳烟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等外面的寻巧回话，就赶紧道： “还没睡，大哥有事吗？寻巧，带大哥在偏厅稍等，我这就来。” 话说完，就委屈巴巴的看着云北霄道：“大哥应该是找柔儿有事。” 云北霄哪里能看不穿她那点儿小心思，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 “就这么不想陪本督去温泉宅子？” 柳烟柔低下头，察觉到督公身上的低气压，又赶紧解释道：“也不是不想……督公一定要去的话，其实可以下次……” 等她有了心理准备，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冷不丁的，她心里着实有些忐忑。 而且她明早要是不出现，大哥他们说不定还会担心她。 “好，这可是丫头承诺的，本督记下了。” 云北霄这才满意了，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抵着她的额头道： “丫头可莫要再说话不算话，否则本督一定重罚。” “嗯。” 柳烟柔乖巧的应着，脸早已经红透了。 “这才乖，去吧。” 云北霄低笑着揉了揉她脑袋，道：“快去快回，本督等你。” 柳烟柔乖巧的点头，看的云北霄心头又一阵火热，对她这乖乖巧巧的模样当真没半分抵抗。 柳烟柔一对上他那炙热的眸子，就吓得逃也似的离开了，生怕他下一刻就按住她不让她出去。 出了门就赶紧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颊，生怕等会儿被大哥看出端倪。 想到督公还在房间里等自己，心又一阵砰砰狂跳，脸颊红晕刚刚退散了些，又变得滚烫无比。 柳烟柔调整了好一会儿，直到脸颊不那么烫了才进了偏厅。 “大哥等久了吧。” 苏兴业目光在她通红的脸颊上停留，到底是没好多问，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道： “这么晚了本不该来打扰妹妹的，只是妹妹明儿一早就要回简家，大哥怕会忘记就这会儿过来了，这是五千两银票，妹妹先拿着用。” 其实这会儿并不算晚，也就天刚刚黑而已。 柳烟柔心下触动，却没有去接，笑着道：“大哥，我有银子的，我的那两个铺子如今也经营起来了，不缺银子。” 还有从简家讹的以及督公给的。 现在的她已经不缺银子了，甚至手里的资产比一般家族都多。 “拿着吧，这是大哥的一点儿心意。”苏兴业道。 简家自从被放出慎刑司后，就被曾经得罪过的人打压，如今的简家不止是在朝中没人，生意也频繁受挫，妹妹虽说要和离，可如今毕竟还在简家，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见柳烟柔不动，苏兴业叹了口气，故意道：“难不成妹妹是嫌大哥给的少了？” “怎么会。” 柳烟柔连忙说道，动作麻利的收了银子，笑道：“大哥给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苏兴业这才高兴了，又和柳烟柔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叮嘱她回去好好休息。 “大哥让厨房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水晶虾饺，你明儿个用过早饭再回去。” “好。” 柳烟柔笑着应道。 苏兴业这才走了，到门口时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儿个的妹妹有些奇怪。 而且，今天那位住在隔壁的云公子也让他格外在意。 可能是男人的直觉吧，他总觉得那位云公子对妹妹目的不纯，看妹妹的目光带着些只有男人才懂的占有欲。 想到他就住在隔壁，苏兴业心下就一阵不安。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迟疑了下，还是叮嘱道： “妹妹，这里已经在内城边上了，不比简家在内城安全，妹妹夜里休息让寻巧在屋里伺候着。” 柳烟柔怔了下，总觉得大哥这话里有话，却也没多想的应下了。 苏兴业这才放心的离开。 出了门在屋外站了会儿，目光落在隔壁的宅子，目光沉了沉。 半响，摇了摇头，许是他想多了吧。 妹妹毕竟已婚。 那位云公子瞧着也不像是孟浪之辈。 送走了苏兴业， 柳烟柔刚进屋，就对上了云北霄看过来的视线。 柳烟柔怔了下，总觉得他看过来的那一眼似乎有些委屈的样子。 “过来。”云北霄声音冷冷的。 “督公——” 柳烟柔乖巧的应着走了过去，心道果然是自己想多了，督公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委屈。 还没到跟前，就被云北霄一把拉入了怀里，在她耳畔咬牙切齿，“丫头，你说本督就这样抱着你出去，你大哥会不会气死。” 第136章 圣旨 柳烟柔怔了下，随即失笑。 想必是大哥临走时那话让督公听到了。 督公这明显是恼了大哥了。 她好笑的戳了戳他紧实的侧腰，低低的笑了两声，道： “督公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柔儿大哥一般见识了好不好，大哥也只是担心柔儿。” “哼。” 云北霄本就忍的辛苦，被她这么一戳，心头更是火热，低头就噙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柳烟柔被动的回应着，身子软软的倒在了他怀里，就听他在耳畔哼道： “迟早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搂着你，气死他。” 柳烟柔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丫头。” 云北霄忽然放开了她，神色凝重的看着他，说道：“本督在生气。” 这丫头，当真越发放肆了，他都生气了，她还笑！ “嗯。” 柳烟柔好笑的点头，这样的督公，实在太可爱了。 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督公。 简直让她越来越着迷了。 云北霄看着她的眸子越来越沉，“还笑？！” 柳烟柔好笑的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瞧着他那忽然僵住的样子，眸光也渐渐变得迷离，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凑了上去。 云北霄稍稍怔了下，低笑了声，就化被动为主动。 柔软的触感令他心头荡漾，好半响才放开了她。 柳烟柔乖顺的趴在他怀里，在他胸口画圈圈，“督公可还生气？” 话没说完，就一声惊呼。 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床上了。 衣带被扯开，轻薄好看的肩头若隐若现，云北霄眸子火热，低头就覆盖了上去。 早就压制的欲念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柳烟柔只觉身子一沉就动弹不得，仿佛一叶孤舟行驶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找不到着陆的点。 只能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被动的承受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拍打。 “督公，轻点……” 柳烟柔唇瓣刚被放开得了呼吸，就忍不住的求饶。 “乖，一会儿就好。” 云北霄揉了揉她脑袋，抬起她一条腿，又是比刚才更甚的疯狂。 “呜呜呜……饶了柔儿吧……真的不要了……” 柳烟柔都快要哭了，却只能被动承受着。 渐渐的，哭声变成了迷离的低吟。 许久后，柳烟柔委屈的戳了戳正餍足的抱着她的云北霄，哼道：“督公说话不算话。” 声音哑哑的，带上了泣音。 实在是刚才被他哄着用了新姿势害的。 上回他就想，被她强烈拒绝，他才没能得逞，可今儿个还是没逃得过。 越想越委屈，伸手就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丫头这是不满吗？” 云北霄捉住她作乱的手，眸子又一次变的火热，手也再次伸到了她刚刚承欢过的隐秘地带。 “要继续？” 低沉沙哑带着浓浓情欲的声音吓得柳烟柔连忙抽回了手，同时捉住他作乱的手，不住的摇头求饶， “不、不要了，督公饶命，柔儿答应了大哥明早一起用早膳的。” “不怕，本督不让丫头腿软就是。” 他手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来回摩挲，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柳烟柔身子都僵硬了，脸颊通红，想到他刚才放在唇瓣上诱哄着她的话语，还有那羞人的姿势，又狠狠的在他腰上掐了下。 “丫头这是在邀请？” 云北霄低笑着翻身就压了上来，柳烟柔身子一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开始细细研磨起来。 “丫头，这样明儿个就不会腿软了。” 柳烟柔头埋在他怀里，眸子迷离。 云北霄瞧出她似乎也很享受，低笑了声，更加温柔了，“舒坦吗？” “嗯——” 柳烟柔娇哼着，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 整整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柳烟柔才沉沉睡去。 云北霄还要早朝，再加上一晚上被伺候的舒坦，根本没有睡意。 抱着怀中丫头，瞧着她累的睡熟的模样儿，唇角就不自觉的勾起了笑，餍足的抱着她躺了会儿，就起来给她上药。 其实，丫头如今已经适应了他，不太能用到药了。 不过明早要去陪大舅哥一起用早膳，要是起来腿软，怕是要哭鼻子，用了药身体就能好受很多。 只是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就实在太煎熬了。 又不忍心闹醒了她，只好自己忍着。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已是满头大汗，匆忙下床逃也似的离开。 一早没看到云北霄，柳烟柔也不意外。 感受了下，没有太多不适这才放下心来。 去陪着苏兴业苏兴平用了最爱的水晶虾饺，就带着寻巧回了简家。 刚回去，就被告知长公主派了人过来，正在正厅里。 柳烟柔到的时候，简老夫人和简馨正陪着说话，看到柳烟柔，简老夫人就道： “绍儿媳妇，快来见过如冬姑姑。” 这可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姑姑，虽然不知何事特意找柳烟柔，但对于如今的简家来说，长公主府的人能来，就已经是蓬荜生辉了。 然而，她话音才落，见了他们连个招呼都没打，一直被他们恭维着的如冬忽然起身，朝柳烟柔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奴婢如冬见过柳姑娘。” 简老夫人和简馨全都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走出去都是有品阶的女官，怎么会对柳烟柔这般恭敬？ 可这还没完，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如冬姑姑快起。” 柳烟柔快走几步，连忙扶起了如冬，笑道：“如冬姑姑今儿个过来是长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如冬被扶着起身，恭敬道：“长公主殿下命奴婢来给柳姑娘送点儿东西。” 说话间，身后四个丫鬟鱼贯上前。 一个手里捧着一匹布，另外三个手里各捧着三个匣子。 如冬一一介绍道：“这是云锦，这是两套头面，这是一整匣子珍珠，都是长公主特意赏下来的。” 又指了另一位和其他四位丫鬟打扮完全不同的姑娘道：“还有这位是长公主府的绣娘锦娘，特意来给姑娘量身，姑娘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可以和锦娘说。” 云锦是贡品，珍贵异常，一般都会交给手艺极好的绣娘来做。 长公主怕柳烟柔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绣娘又不好意思和云北霄开口，就干脆让如冬带着锦娘一道儿过来了。 柳烟柔连忙道谢：“多谢长公主殿下。” 如冬笑道：“柳姑娘客气了，后日一早，奴婢会过来接柳姑娘，还望柳姑娘早些准备。” “多谢如冬姑姑提点。” 如冬笑着点头，道：“若没什么事，奴婢这便回去复命了。” 柳烟柔亲自送如冬离开。 身后简老夫人和简馨早已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长公主府的人竟然给柳烟柔送来这么多好东西，还后日来接她？ “祖母，长公主后日接大嫂做什么？”简馨好奇的问道。 简老夫人看着放在桌上的那些赏赐，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这可是长公主赏下的，简家能搭上了长公主，岂不是翻身有望。 最重要的是，后日是万寿节！ 长公主派人来接柳烟柔……是不是说，柳烟柔要去参加万寿节。 正欣喜间，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 “圣旨到——” 第137章 督公:不许穿这套 长公主府的如冬刚走，宫里传旨的公公就到了。 看到柳烟柔就友好的笑道：“柳姑娘，接旨吧。” 柳烟柔知道这位公公，上辈子见过，好像是忠叔的干儿子，叫顺子，在皇帝身边当差。 “民女接旨。” 柳烟柔跪下接旨。 简老夫人和简馨也都赶紧跑出来跪下，脑子却是嗡嗡的，实在不明白今儿个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迎来了两位大人物。 这可是圣旨啊。 以前侯府还在的时候，他们都没见过几次圣旨。 “柳姑娘接旨，奉天承运……” 圣旨很长，先是夸赞了柳烟柔一番，说是感念柳烟柔救长公主有功，特意准许她参加万寿节。 柳烟柔听的人都是懵的。 她什么时候救长公主了？ 而且，让她参加万寿节这事不是早在几天前就定下了吗？ 不过她也没多想，大概知道这就是让她参加万寿节的一种话术而已。 顺子公公念完圣旨，等柳烟柔接旨后，就赶紧道： “柳姑娘，快快请起，今儿个一早，长公主特意进宫请陛下允许姑娘参加万寿节，陛下下了旨意，督公就让奴才快些过来宣旨了。” 他特意加重了督公两个字。 柳烟柔又哪能听不懂，他这是在暗示她，这一切都是督公安排的。 其实，他不特意暗示，她也能明白。 她有没有救过长公主，自己能不清楚吗？ 能让长公主进宫请旨的，也就只有督公了。 柳烟柔道了谢，给寻巧使了个眼色，寻巧便上前塞了个荷包给顺子公公。 顺子公公哪里敢接，连声说着使不得就将荷包推还到了寻巧怀里，笑眯眯的离开了。 从头到尾，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简老夫人等人一眼。 柳烟柔送了顺子公公离开，简老夫人和简馨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一脸谄媚的笑。 “绍儿媳妇啊，你什么时候救了长公主殿下啊？” “大嫂，长公主赏你两套头面呢，能不能分我一套啊，我正好没有出嫁的头面。” “馨儿说的对，绍儿媳妇，你这当大嫂的，可不能不管馨儿啊。” 祖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柳烟柔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懒得搭理，转身就走。 “大嫂！”简馨急的大喊。 她觉得她和柳烟柔关系不错，她都开口了，柳烟柔肯定会送她一套头面的。 可怎么也没想到，柳烟柔竟然压根就不搭理她。 “祖母，你看大嫂怎么能这样。”简馨委屈的朝着简老夫人撒娇。 简老夫人脸色难看的瞪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心下暗恼的拍了拍简馨的手，道： “馨儿放心，迟早是你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后天的万寿节。” “万寿节？”简馨不解。 万寿节又和她没关系，以前侯府还在的时候，她还能参加，现在侯府这光景，她压根就没有参加的资格。 简老夫人却道：“走吧，咱们一块过去，让她带你一起去。” “真的可以吗？” 简馨心下犹豫，她已经是左大哥的人了，这种宴会她其实也不太想参加。 可她又想去万寿节，让那些见侯府没了就对她落井下石的人看看，就算侯府没落了，她简馨也一样能参加万寿节。 简老夫人道：“往年祖母参加万寿节都可以带一个人，她怎么就不能带，让她带你一起去。” 简老夫人拉着简馨就往听雪苑过去了。 让简馨嫁给左永言，她终究是不甘心的。 若简馨能在宫里遇到更好的，说不定她就忘记左永言了。 若大皇子能瞧上简馨，她甚至可以想法子让简馨隐瞒她已经失身的事实去给大皇子做妾。 新婚夜瞒天过海，也不是不可操作。 若成了，简家就还有希望，总不至于吊死在柳烟柔这一棵树上。 可让祖孙二人没想到的是，他们连听雪苑的门都进不了。 就连重伤在身的汤氏和简绍都拖着一身伤来了听雪苑门口。 可无论她们在外面说什么，柳烟柔说不见他们就是不见。 接连两天，他们都没有见到柳烟柔。 整个简家所有人都知道柳烟柔要去参加万寿节了，既是高兴，又是忧心无奈。 当然高兴柳烟柔能去参加万寿节，这样一来，简家就还有希望。 可又忧心柳烟柔对简家似乎心存怨恨，并不愿拉拔简家。 一时间，简家还能动弹的，不管能不能和柳烟柔说上话，都来听雪苑门口走了一遭。 可无一例外，都被拦在了门外。 一直到万寿节的前一晚，简馨都还在听雪苑门口徘徊，期望着能见到柳烟柔，带她也去万寿节。 “大嫂，你之前那么帮我，现在为何连见我都不愿？你是怕我要你长公主赏赐的头面吗？我不要了还不行吗？只要你带我去万寿节……” “柳烟柔，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别以为你能去万寿节就了不起了，陛下还不是看在简家的面子上才让你去的，没有简家你什么都不是！” 简馨在外面一会儿祈求一会儿怒骂。 可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搭理她。 柳烟柔只当是听个乐子。 寻巧已经去将锦娘做好的成衣取来了，柳烟柔正在试穿。 云锦不愧是贡品，锦娘的手艺更是一等一的好，成衣穿在柳烟柔身上，更是将她衬得宛如盛开的牡丹，美而不妖、千娇百媚、高贵舒雅。 “寻巧、素琴、素琪，快看看怎么样？” 柳烟柔站在梳妆台前问道。 身后却没有应答。 却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柳烟柔下意识扭头，就见云北霄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督公？” 同时，‘吱呀’的一声。 柳烟柔往门口看去，正好看到寻巧和素琴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柳烟柔嘴角抽了抽。 云北霄走到她跟前，看着眼前千娇百媚的女子，眸色暗了暗，忽然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在她耳畔有些霸道地道： “明儿个换一身，不许穿这套。” 第138章 活色生香 云北霄这会儿的话语，霸道至极。 说话间，手落在衣带上，轻轻的一扯，衣带顺势滑落。 原本得体的穿在身上的锦衣华服，顷刻间变得松松垮垮，隐约间露出里面的亵衣，和一片若隐若现轻薄好看的香肩。 柳烟柔连忙抓紧了衣服，有些无奈。 “督公，这是长公主所赐，特意让柔儿明儿个赴宴穿的。” “那也不许！” 他冷哼，将她拥入怀中，咬牙切齿，“丫头这般勾人的模样儿，只能本督看。” 红色本就衬她，再加上是云锦这样的布料制成的衣衫，更衬得她活色生香。 这般模样，多看一眼都将他魂儿给撩拨走了，实在不舍得旁人看哪怕一眼。 柳烟柔被他抱得紧，既无奈又好笑。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衣服。” 锦娘知道她是要赴宴穿的，特意往高贵典雅的款式做的，怎么可能会勾人。 这般款式，就是天生的狐媚子穿上，都能遮去半分狐媚，多出半分典雅。 “就是不许！” 云北霄埋在她脖颈间，甜腻腻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只觉得这会儿的丫头更勾人了。 手无意识的顺着衣领探了进去，一路往下，经过滑腻腻的锁骨，落在那让他着迷的柔软上。 “嗯——” 柳烟柔闷哼了声，连忙咬住唇，抓住了他作乱的手，哼道： “督公稍等，柔儿先将衣服收起来可好。” 这可是明儿个赴宴要穿的，要是真弄皱了，临时熨烫也麻烦。 最主要的是怪羞人的。 寻巧和素琴她们都知道她只是试穿，怎样的试穿才能将衣服都试穿的皱皱巴巴，肯定想到这会儿在屋里的督公。 不定能想出多香艳的画面来。 柳烟柔光是想想都觉得羞人，同时也下意识的放开了攥紧了防止他探入的衣襟，以免再给抓的更皱。 “督公——” 柳烟柔无奈的戳了戳抱着他不肯放手的云北霄，讨饶的道： “长公主赏赐，不穿不好的。” 云北霄冷哼了声，到底是放开了她，却是道：“穿也行，但今晚必须好好伺候本督。” 柳烟柔无奈看他，“明儿个还要参加宫宴。” “宫宴在下午。” 柳烟柔还是摇头。 督公每回都一点儿节制都没有，最过分的是他刚从江南回来那次，一夜来了七次，害的她第二天一整天都在床上。 这次，绝不能开这个口子。 “督公，宫宴后可好。” 柳烟柔试探着和他商量。 对上他阴沉炙热的眸子，柳烟柔有些无奈。 她想了想，决定用他最喜欢的法子和他交换。 她上前一步，踮脚勾住了他的脖子，埋在他颈间，红唇若即若离，小声道： “柔儿到时候定会好好伺候督公，任由督公为所欲为，怎么样的都行。” 她声音越来越小，咕咕哝哝的。 若不是云北霄了解她，怕是都不能听清。 吴侬软语，娇娇柔柔的，配上她松松垮垮露出半片轻薄香肩的模样儿，说不出的勾人。 整整一个活色生香，妖艳惑人。 云北霄被撩拨的全身紧绷，只觉下身更涨疼的厉害了。 他眸子越来越沉，瞧着她那带着些祈求的眸子，忽地就笑了。 “好。” 他应得爽快，后退了一步，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暂时压下心头火热，同时不动声色的往下按了按涨疼的某处，好整以暇的看着柳烟柔，挑眉道： “不是要脱下来吗？还不去？” 柳烟柔松了口气。 还好，糊弄过了眼下。 至于宫宴后…… 大不了一整天不下床就是。 柳烟柔扯了扯松松垮垮的衣衫，准备去屏风后换下来。 就听云北霄又道：“干什么去？” 柳烟柔疑惑的看他，“去换衣服啊。” “本督看不得？”云北霄挑眉，有些不悦。 柳烟柔脸不仅一红，“这……” 倒不是看不得，在一起这么久，虽然还会害羞，但也不至于看不得。 只是，她有些担心督公会克制不住自己。 就听云北霄又道：“就在这换，否则……” 他眸子眯起。 柳烟柔心尖儿都是一颤，对于他这话未尽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那督公不许，说好了的。” 云北霄端起茶杯，好整以暇的喝了口。 “放心，定不让丫头腰酸腿软。”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撅起的唇瓣上，眼底是能将人烧穿的火热。 柳烟柔只觉得他眼神可怕，直觉这会儿的督公非常危险，可也没有其他法子，只好当着他的面重新拿了一套衣裙出来。 可才刚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没来得及穿上新的，云北霄就又道： “马上就要休息了，别穿了，过来吧。” 柳烟柔手僵住了。 云北霄翘着二郎腿看她，又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见柳烟柔不动，他眸子眯了眯，“怎么？信不过本督？” 柳烟柔咬了咬唇，到底是没抵住他的低气压，捏着亵衣衣摆上前。 “督公说真的，不许的……” “呵——丫头果然信不过本督啊。” 云北霄轻哼，伸手将她扯到了怀里，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唇瓣。 柳烟柔躲了几次都没躲过。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督公这动作带着某些暗示。 似乎自从那次尝试过新姿势后，他就格外热衷于摩挲她的唇瓣，每次都要将她的唇瓣揉成嫣红色才作罢。 这次亦然。 柳烟柔轻轻的摸着被摩挲的发烫的唇，控诉的看他，委委屈屈。 “都要破皮了。” “是吗？” 云北霄低笑着凑近，浅浅的舔舐着尝了下，一本正经道：“没有血腥味，没破。” “……” 柳烟柔脸都红了，挣扎着想从他腿上下来。 实在是他那处太明显了，这样跨坐的姿势让她格外难受。 而且丝毫安全感也无，总觉得下一刻就会被他吃干抹净。 既然已经说好了今夜纯聊天，那就不能再给他任何希望。 可她才刚动了下，就又被按了回去。 “嗯。” 云北霄舒爽的闷哼了声，哪怕是隔着衣料，也让他格外舒坦。 柳烟柔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惊惧的试探着，“那个，督公，要不您今晚回督公府吧。” 不然这样对督公也是一种折磨。 哪知，她话才出口，云北霄脸色就陡然变得难看。 他冷哼道：“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赶本督走？” 柳烟柔委屈的看他，还不是为了不让他难受，离她远一些，他总归就不会再乱想，也不会再需要这般克制。 见他不动，她又试探的动了下，想要赶紧离远一些。 刚动了下，又被按了回去。 几次三番的，还不等她再动，云北霄就将她打横抱起。 柳烟柔惊得连抱他脖子都不敢，伸手就去抓桌腿。 “督公，说好的……” 云北霄轻笑了声，轻而易举便将她的手从桌腿上拿了下来，在她耳畔，笑的邪魅的道： “放心，本督有不让丫头腰酸腿软，还能帮本督舒缓的法子。” 第139章 你们威胁我? 不腰酸腿软还能舒缓？ 柳烟柔被抱着放在床上，脑袋懵了一瞬，见云北霄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唇瓣，哪还有不明白的，脸顿时通红。 “督公——” 云北霄低笑了声，俯身而下，在她唇瓣和脖颈间细细品尝。 “放心，本督不会光自己舒服的，定让丫头先舒服了。” 他的技术绝不是开玩笑的，不然也不会每次都哄着柳烟柔半推半就的闹半晚上了。 舒服是舒服了，腰也没酸腿也没软。 唯独嘴巴酸的厉害。 “督公，下回能不能别这样了。” 柳烟柔整个埋在他怀里，声音沙哑，喉咙有些酸酸的，眼尾还带着情欲未歇的嫣红，水汪汪的。 让人瞧一眼就深陷其中，恨不得将她整个拆入腹中。 只一眼，云北霄浑身就又硬邦邦的了。 他无奈的一叹，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稍稍缓解了一些，声音沙哑的道：“丫头，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本督。” 本就难受，被看一眼，更难受了。 柳烟柔也感受到了他刚刚结束又再次昂扬的巨物，吓得往后缩了缩。 “督公，你……你……” 怎么能这么快。 明明已经有过两次了，怎么还…… “乖，别动。” 柳烟柔被按着动不了，更不敢乱动，着急的都快要哭了， “督公，你冷静，柔儿明儿个说不了话也不好的。” 别到时候没有腰酸腿软，却伤了嗓子，话都说不好了。 “你别动，别说话，本督一会儿就好。” 云北霄声音沙哑，他当然知道今儿个不可折腾她太久，可小娇娇在怀，又岂是那么容易隐忍的。 柳烟柔眼珠咕噜噜转着，道： “督公，今儿个陛下下旨，说是柔儿救长公主有功，是督公让长公主去请旨的吗？” “嗯。” 云北霄声音沙哑低沉，“借这个机会，长公主护着你也更名正言顺。” “谢谢督公，对了，督公最近有没有好好吃药？” 柳烟柔努力的找话题转移云北霄的注意力，想到什么说什么，连云忠都拉出来聊了聊，还问起皇帝身边的阿顺公公和云忠的关系。 云北霄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和她这正儿八经的聊些别的话题，欲念倒是真的压制了不少。 瞧着她累的眼皮都在打架，却还在努力找话题的样子，云北霄低笑了声，揉了揉她脑袋。 “丫头累了就快睡吧，本督没事，不会碰你的。” 柳烟柔早就累的不行了，闻言呢喃了声，就彻底沉沉睡去。 云北霄瞧着她熟睡的样子，满是宠溺的刮了刮她鼻尖，也躺了下去。 虽然身体依然燥热，可依然舍不得回到冷冰冰的督公府。 就这么抱着她沉沉睡去，第二天早朝才离开。 下午就要去参加宫宴，柳烟柔一早就起来准备了。 代巧熬了药端过来，笑着道：“小姐，督公今早离开时说小姐嗓子不舒服，吩咐奴婢给小姐准备了药。” 柳烟柔脸颊蓦地通红。 生怕被看出端倪，尽可能的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板着脸端了药一口喝了，道： “代巧有心了，许是昨天受了凉。” 代巧接了空碗，连忙递上蜜饯，“奴婢给小姐把个脉吧。” 柳烟柔根本没受凉，哪敢让她把脉，淡淡道： “没什么要紧的，就不用把脉了，等宫宴还有不适再说，今儿个有宫宴，身上不宜有药味。” 代巧便不再多说，却还是仔细瞧了瞧柳烟柔脸色，确定脸色红润没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柳烟柔也松了口气。 不过代巧的药的确很好，到中午的时候，嗓子就丁点儿不适感也没有了。 刚过午饭，长公主府的马车就停在了简家门口。 如冬姑姑亲自来接柳烟柔。 简家人早就知道长公主府的人会来，一早就收拾妥当等着了，就连重伤未愈的汤氏和简绍都强撑着出来迎接。 可如冬到了简家却并未去正厅，而是直接去了听雪苑。 如冬仔细瞧了瞧柳烟柔的装扮，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笑着道： “柳姑娘，长公主吩咐，让您一定要戴上那根白玉簪。” 柳烟柔不解为何要戴上白玉簪，却也没多问。 既然长公主让戴，那定是有深意的，而她也不觉得长公主会害她。 见柳烟柔没有多问就拿了白玉簪戴上，如冬脸上的笑都更浓了几分，对柳烟柔更是赞赏。 同时也暗暗佩服自家公主的看人能力。 来时，她便问公主，若柳烟柔问起该怎么解释。 当时公主就笃定的道：“放心，她不会问。” 她当时不解，这会儿没忍住笑着问道：“柳姑娘就不好奇长公主为什么让姑娘戴着白玉簪吗？” 柳烟柔笑道：“既是长公主殿下安排，定是有深意的，督公说长公主是他最重要的人，督公信长公主殿下，我便也信。” 如冬脸上笑意更浓了。 又仔细的叮嘱了柳烟柔一些宫宴上要注意的细节，柳烟柔一一记下道谢。 两人一路说着，就到了门口。 远远的就看到简老夫人带着简绍汤氏简馨等人站在那等他们。 “如冬姑娘，绍儿媳妇。” 简老夫人一看到两人就笑着上前打招呼，对柳烟柔道： “绍儿媳妇准备好了啊，馨儿等你好一会儿了。 快去吧馨儿，你大嫂答应了带你去宫宴，就绝不会食言的。” 如冬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同时看向了柳烟柔。 柳烟柔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打扮娇俏可人的简馨身上，唇角就勾起了一抹冷笑，毫不客气的拆穿了简老夫人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简馨去了？” 简老夫人脸色一僵，没想到柳烟柔竟然当着长公主府的人也丝毫面子都不给她。 她眸色有些冷的看着柳烟柔，语带警告： “绍儿媳妇这话说的，你不是都答应了要带馨儿去的吗？怎么能临到头反悔？莫不是听雪苑的那些丫鬟又在你跟前嚼舌根了？那些贱婢，真是该好好教训，否则连尊卑都不知道了。” 她笃定柳烟柔今儿个去宫里，会将身边最得力的人都带上，督公府的暗卫肯定也会跟着。 她就是警告柳烟柔，她要是不答应带上简馨，等她一走，就拿听雪苑的丫鬟开刀。 柳烟柔哪能听不懂，她眸子危险的眯起，目光冰冷的看着简老夫人，又一一从简家其他人身上划过，声音冷的如冬日寒冰。 “你们威胁我？” 第140章 收她做义女 简老夫人被她看的心下微颤，可看到跟在柳烟柔身边的寻巧，又心下微安，笑道： “绍儿媳妇这话说的，祖母也是关心你。” 她原本没打算威胁柳烟柔的。 原以为当着长公主府人的面，柳烟柔多少会给她留几分脸面。 可她既然这点脸面都不给，那也别怪她不客气。 从这段时间的交锋中她已经看出来了，柳烟柔身边除了一个东厂暗卫，就是这个寻巧比较厉害。 现在柳烟柔带着这两个人进宫，那她的听雪苑就一个厉害的也没有了。 听雪苑那么多丫鬟小厮，若柳烟柔真不听话，那她也不介意拿他们开刀。 “呵呵呵……” 柳烟柔忽地冷笑两声，扭头看向如冬，笑道： “如冬姑姑，介意稍等我一下让我处理点儿私事吗？” 如冬笑着后退了一步，道：“柳姑娘自便，奴婢在马车上等姑娘。” 侯府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如冬离开，全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以为，有长公主府的人在，柳烟柔多少会收敛一些的。 可现在…… 那个如冬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走了，竟然对柳烟柔这明显不尊长辈的行为丝毫不加阻止？ 等到如冬出门，柳烟柔就冷声下令： “关门！” 看着门房将门关上。 简家众人这才慌了。 “柳烟柔，你干什么！”简老夫人怒斥。 简绍也一脸不赞同，“柔儿，馨儿不过是想参加宫宴，你能带上就带上吧。” 汤氏更是大骂，“柳烟柔你个贱人，你反了天……” “啪——” 汤氏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柳烟柔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道： “将他们给我绑了丢祠堂去！” “你敢！” 简老夫人怒吼。 柳烟柔压根不理她，后退了一步，看着寻巧带人直接将包括简老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绑了。 “柳烟柔，我是你祖母！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简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柳烟柔竟然敢让人绑他们。 柳烟柔冷笑，“你以为如今的简家还能有任何不利于我的消息传出去？” 简老夫人看了眼帮着绑人的简家护卫，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今的简家，竟然都听柳烟柔的了！ “带去祠堂，一切等我从宫里回来后再说。 苏文苏武，你们两个亲自带人守着，我不想这侯府有任何不利于我的消息传出去。” “是！” 苏文苏武恭敬应着，带着被五花大绑的简老夫人等人往祠堂过去。 “柳烟柔，你个贱人，你知不知道……” 汤氏刚喊了两句，就被堵住了嘴巴。 其他人也都被一一堵了嘴带走了。 柳烟柔这才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脸上重新带上了笑道： “开门。” 柳烟柔带着寻巧和代巧进宫，素琴等人则守着简家。 如冬看到柳烟柔，什么也没问，就好似没有听到刚才里面的叫骂声一般。 柳烟柔先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看到她头上的白玉簪满意的笑了笑，路上又细细的叮嘱了宫宴的注意事项，笑着问道： “听说你来时将简家人都绑了？” 柳烟柔并不觉得这事会瞒住长公主。 她没有丝毫隐瞒的点头道：“他们拿我院里的人威胁我。” “你无需解释。”长公主笑道：“本宫只是想说，你做的好。” 柳烟柔错愕的看她。 长公主微微叹了口气，道：“那小子身边麻烦事不少，你这般才不会被欺负了去。” 看着柳烟柔微微低垂的眸子，长公主越看越喜欢，道： “保持这个状态，等会儿到了宫宴，也别让自己被欺负了去，你要知道，你身后有本宫和督公。” 柳烟柔心下微暖，笑着点头。 “多谢殿下。” “别这般客气，以后你便唤本宫一声义母吧，等宫宴结束，本宫便会散出消息说收了你为义女。” 柳烟柔被长公主这话惊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可是长公主！ 竟然要收她做义女？ 她似乎也没做什么入长公主眼的事情吧。 难道是督公? 督公觉得他不方便出面，所以求了长公主来当她靠山？ 柳烟柔眼眶有些发酸，心下更是暖洋洋的。 长公主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笑道： “的确是那小子求到本宫跟前的，不过本宫也是瞧着你合眼缘，不然纵是那小子说的再好，本宫也是不会随随便便收个义女的。” “多谢长公主殿下，民女定会好好侍奉长公主。”柳烟柔连忙恭敬说道。 却见长公主嗔笑的看她，“你唤本宫什么？” 柳烟柔回神，连忙改口道：“义母。” “这还差不多。” 长公主看着她，感慨的叹了口气，道： “本宫此生无儿无女，收了你做义女，也便会真的将你当女儿疼，至于侍奉什么的，下回别说了，想要侍奉本宫的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 “那柔儿日后好好孝敬义母。”柳烟柔顺杆爬的道。 虽然明白长公主多半是看在督公的面上收她为义女，但心下也很是感激。 而且，她又不傻，递上来的大腿岂有不抱的道理。 长公主笑睨着她，道：“你这会儿倒是和那小子说的不同。” 柳烟柔不太好意思问她督公到底都说了她什么。 长公主却好似知道她想什么一般，笑着道： “那小子说你柔柔弱弱的，很容易就被人欺负了去，求着本宫日后多护着你一些。” 她上下打量着柳烟柔，“本宫瞧着你倒是无半分柔弱。” 柳烟柔脸有些红。 似乎是因为她在督公跟前太听话，才让督公有了她柔弱可欺的错觉吧。 可那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她在督公跟前真的放肆不起来。 看到他就心下欢喜，心脏怦怦直跳，可又无法做到在他面前展示最真实的一面，哪怕是对他说句重话，都会忐忑半天。 “本宫不管你们怎么相处，不过丫头你要记住，莫要伤他，哪怕只是一个念头都不要有，否则本宫也绝不会对你客气，哪怕本宫喜欢你，真心认你做义女。” 长公主神色凝重。 她一向喜欢把丑话说到前面。 更重要的是，她不希望柳烟柔触碰到她的底线，所以提前将底线亮给她。 柳烟柔也同样神色凝重，“柔儿也定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督公。” 在这方面，两人目标一致，都想保护好那个表面看上去强悍无比，实则内心藏了无数事的男人。 “嗯，本宫信你。”长公主道，心下替云北霄高兴。 丽姐姐在天之灵，看到那小子身边有这么一位姑娘，想必也会开心的吧。 长公主看着柳烟柔的目光越发温柔起来。 看了眼车帘外，见已经到了宫门口，就道：“等会儿让如春带你进宫，本宫要先去拜见皇后娘娘。” 柳烟柔没有品阶，是不用去拜见的。 和长公主分别后，她就被如春带着前往众贵女所在的熙春园。 可才刚走了两步，身后就有声音响起。 “妹妹？你怎么在这？” 第141章 挡督公的路，她完了 柳清婉蹙眉看着柳烟柔，眼底除了忽然看到柳烟柔的错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她身上那身竟然是千金难求的云锦，宫里的那些娘娘们才有的。 往年内务府得了后，陛下除了分给后宫以及诸位公主，还偶尔会赏给了臣子，前年相府就得了一匹，母亲给她做了一身衣裳，参加各种宴会让她出尽风头。 所以对云锦她再熟悉不过，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可柳烟柔怎么会有？！ 她凭什么会有？！ 见柳烟柔听到她的声音竟然停都没停一下，柳清婉眸底闪过一抹怨毒，瞥了眼身边的一众姐妹，悄悄拿了沾了葱味的帕子沾了沾眼角。 只片刻，眼泪便哗啦啦往下掉。 她哽咽地唤道：“妹妹，我哪里惹到你了吗？你怎么不理我？” 这招数她用了无数次，早已驾轻就熟，一句话，便引得周围人看了过来。 和她要好的一众姐妹立马不满地冲着柳烟柔喊道： “柳烟柔，你怎么回事？你姐姐喊你呢，你没听到吗？” “清婉，你别哭，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她就是个不知好歹又恶毒的，你就不该搭理她。” “就是！” 更有的直接招呼了丫鬟就冲到前面将柳烟柔拦了下来。 “柳烟柔，你怎么回事？你姐姐和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一众千金小姐，柳烟柔翻了个白眼，目光落在哭的梨花带雨的柳清婉身上。 柳清婉哭哭啼啼，“妹妹，你别生气，我就是在宫里看到你有些惊讶，毕竟简家刚被褫夺侯位罢官……不知妹妹是怎么来的宫里？若让人发现妹妹私闯皇宫，怕是会出事的。” 看似关心的话，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其他人，柳烟柔压根就没有参加宫宴的资格。 这不，听到这话的人看着柳烟柔的目光顿时都变得怀疑起来。 她们当然不会真的以为柳烟柔敢私闯皇宫，而是暗暗猜测，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柳烟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她们掰扯，转身就走。 “妹妹，我只是担心你。” 柳清婉却哭着拦在她面前，“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进了皇宫，这里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万一被人发现了，你就完了。” “关你屁事，让开！” 柳烟柔冷声说道，撞开她直接就走。 胳膊却被人一把拉住。 “喂，柳烟柔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 柳清婉的一众姐妹全都恶狠狠的看着柳烟柔，好似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柳清婉拿着帕子抹眼泪，哭的委屈。 “妹妹，你……” 代巧目光落在柳清婉手中的帕子上，忽然上前对柳烟柔附耳道： “小姐，她帕子上有葱汁。” 代巧学医，对各种气味格外敏感。 柳清婉一拿出那个帕子她就闻着有些不对，这会儿离得近了，更加确定。 柳烟柔目光落在柳清婉手中的帕子上，眸子眯了眯。 她就说柳清婉怎么能眼泪说来就来，原来是这样。 如春也脸色难看的看着拦住去路的一众千金小姐，正要出声呵斥，就见柳烟柔忽然上前逼近柳清婉。 “妹妹，你……” 柳清婉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做出一副惊惧的样子。 可还不等她反应，柳烟柔就忽然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帕子，放在鼻间闻了闻，就冷笑着扔给了柳清婉的一众姐妹。 “妹妹！” 柳清婉吓了一跳，连忙就要去抢。 她的帕子一直以来都是有做过手脚的，帕子三个角是正常的，一角却会特意沾上葱汁，目的就是想哭的时候随时能哭出来。 这法子她百试不爽，却没想到，今儿个会忽然被柳烟柔抢去。 “柳烟柔，你干什么！” 柳清婉的一众姐妹忽然被柳烟柔扔了个帕子，下意识就要躲，可还是落到了其中一人怀里。 柳烟柔冷笑道：“拿起来闻闻。” “闻什么？” 拿着帕子的人狐疑地说着，可还是下意识地放在鼻间闻了下。 这一闻，脸色顿时变得奇怪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其他人见此，纷纷好奇地拿了帕子闻了下。 一时间，全都脸色各异的看着柳清婉。 “往帕子上抹葱汁，柳清婉，你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择手段！” 柳清婉脸色惨白，脑子转的飞快的道： “我……我那是不小心沾上的。” 她这话一出，一众姐妹立马都相信了柳清婉，纷纷朝柳烟柔横眉冷对。 “就是，清婉只不过是不小心沾上了点葱汁而已，能说明什么？” “柳烟柔，你自己心思恶毒，别把所有人想的和你一样恶毒。” 可身后目睹这一切的柳青礼和柳青松却齐齐变了脸色。 柳清婉自小就不吃葱，又怎么可能沾上葱汁？ 况且，她又不是厨娘，上哪里沾葱汁去？ 柳青礼不禁想起以前，好像柳清婉每一次哭的时候，都会拿着帕子抹眼泪，哭的眼睛红肿。 以前从未怀疑过，可此刻想来，处处透着怪异。 “柳烟柔，你赶紧给清婉道歉！” “就是，你怎么这么恶毒，清婉不过是关心你，你就拿一块帕子污蔑清婉，挑拨我们的关系。” “我看这葱汁说不定就是你给抹上去的。” 正要上前的柳青礼听到这话，脚步忽然就顿住了。 是啊，那帕子柳烟柔刚才碰过，她一向嫉妒清婉，说不定…… 他正想着，就听前面忽然“啪”的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炸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忽然动手的柳烟柔。 柳清婉更是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脸。 “柳烟柔，你……” “怎么不一口一个妹妹了？” 柳烟柔冷笑着，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看向其他人。 “看到了吗？我想打她就打她，犯不着用那些小伎俩！” 话说完，转身就走。 “你……柳烟柔，你竟然敢当着我们的面打人！给本小姐拦住她！” 几位小姐顿时大怒，纷纷喊着身边的丫鬟去拦柳烟柔。 如春虽然意外柳烟柔在宫里也敢动手，却也谨记长公主的命令，上前挡在了柳烟柔面前。 正要说话，目光就看到前面一辆奢华至极的轿子远远过来。 东厂督公云北霄一身紫衣斜倚在轿撵上，精致的眉眼微微低垂着，透着让人惧怕的寒意。 轿撵一路所过之处，所有人纷纷避让。 就连注意到这辆轿撵的柳清婉和她的一众小姐妹们也都赶紧低下头，退到一边，生怕会惹怒了轿中之人。 见柳烟柔背对着轿子并未注意到，还站在路中央。 所有人眼底都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柳清婉更是兴奋的握紧了拳头。 她上次就因为挡住东厂督公的去路，就被下令鞭挞，害得她养伤好久，差点儿都没赶上这次的宫宴。 现在，柳烟柔也挡住了督公的去路！ 柳烟柔她完了！ 她会被下令鞭挞，会被赶出皇宫！ 看她以后还敢嚣张！ 第142章 打的太轻 柳烟柔虽然没有看到身后的轿子，却也注意到了众人的变化。 扭头看了眼，见是云北霄，眉眼中就染上了笑意。 却也知道，此刻是在皇宫里。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只是陌生人。 她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准备让开路让他过去。 却见那奢华无比的轿子忽然停下。 云北霄磁性好听带着丝丝冷意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柳烟柔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正在想怎么回答，身后就响起一道声音。 “回督公，罪人简绍之妻柳烟柔私闯皇宫，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殴打相府嫡小姐。” 柳烟柔挑了挑眉，干脆没有说话。 有人要找死，她默默看着就好。 云北霄目光一直在柳烟柔身上，确定她没事，这才看向说话之人，眸底是让人心惊的冷意，他薄唇微勾，冷笑了声。 “是吗？相府嫡小姐是哪位？” 柳清婉被点名，压下心中兴奋，上前道： “民女见过督公。” 云北霄冷冷的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掌嘴！” 所有人都震惊的抬头去看，又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柳清婉人都懵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竟然就要掌嘴？ 立马就有太监上前，抓着她的头发就开始掌嘴，同时尖声道： “明明成过亲，却还在督公面前自称民女，怎么的？是想勾引哪家儿郎？”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柳清婉自称民女之事。 纷纷浑身一个激灵，暗道东厂督公果然喜怒无常，竟然只因一句称呼就丝毫不顾及柳相脸面，掌嘴相府嫡小姐！ 柳清婉也傻眼了。 丁粱昀出事后就被陛下下令在家反思，官复原职遥遥无期，她也早就拿到了和离书搬回了相府。 这事相府早已经散出消息。 所有人都知道是丁粱昀断袖，她是被丁粱昀欺骗的受害者，见到她的所有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是同情她的。 可现在…… 她想说，她已经和离，自称民女没有任何问题。 可她疼的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青礼看着她挨打，下意识就想上前，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去。 “啪啪啪……”的耳光声一声接着一声在众人心中炸响。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没敢上前求情。 一直到柳清婉被打了二十多耳光，云北霄这才道： “算了，今儿个万寿节，本督也不好大动干戈。” 她话说完，目光落在柳烟柔身上，声音稍稍柔和了些，道： “过来。” 所有人不解的悄悄抬头去看，不明白督公这是在喊谁。 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有人上前。 柳清婉拖着被打得肿胀的脸，还以为是在喊她，虽然害怕，却也不敢退缩的颤颤巍巍上前。 “督、督公，民妇知错。” 云北霄这才将目光从一直低着头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的柳烟柔身上挪开，不悦的看向柳清婉，眸低的冷意让人心惊。 “滚！” 小太监上前，一脚将柳清婉踹的倒退好几步，跌倒在她那一众小姐妹身上，撞到一片，人仰马翻。 云北霄压下心头烦躁，有些无奈的看向柳烟柔，声音又柔和了几分，道： “柳姑娘，长公主到处寻你，你随本督过去吧。” 柳烟柔这才无奈上前，恭敬行礼，“是。” 说着便准备跟在后面走。 云北霄却道：“上来。” 见柳烟柔不动，微微蹙眉道：“你走太慢，本督没空等你。” 小太监很有眼力劲的上前，道： “柳姑娘，请。” 柳烟柔无奈的抬头，嗔了云北霄一眼，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只好上了轿撵。 刚一上去，云北霄的手就不动声色的放在了她腿上。 柳烟柔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表现出丝毫端倪，生怕被人看出些什么。 一直到轿撵平稳的被抬起来，走了一段路，这才无奈的看向了云北霄。 “督公，您这般，所有人都该猜测柔儿和您的关系了。” “怕了？” 云北霄挑眉看她，“在本督面前倒是胆儿肥的很，怎么在外人面前，就怂的跟个小鹌鹑似的？那些人欺负你，你就不能直接打回去？” “明明打回去了。”柳烟柔小声咕哝。 云北霄瞧着她那小模样，轻哼了声，手悄无声息的在她大腿上捏了下，哼道： “打的太轻了。” 柳烟柔连忙捉住他的手，生怕他趁机作乱。 云北霄哼了声，抽回了手，拉了她的手问道： “刚才哪只手打的？” 柳烟柔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却还是乖巧地伸了右手出来。 许是刚才打的太用力，这会儿掌心还有些红红的。 云北霄瞧着，眸子眯了眯，身上陡然散发出寒意，冷声下令。 “刚才那些人，每人掌嘴二十！” 柳烟柔惊愕的看他。 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云北霄在她额头点了点，无奈又宠溺。 “也不嫌疼，下回打人让寻巧动手就是。” “就看着有些红，不疼的。”柳烟柔脸有些红的低下头，又道：“督公，等会儿就是宫宴，掌嘴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的？想替她们求情？” 云北霄眸子眯起，正要教育几句，就听柳烟柔道： “要不改别的刑罚吧，打在脸上太显眼了，柔儿怕别人非议督公。” 她思索着，道：“实在不行，等宫宴结束再打？” 万寿节一向都有贵女献艺，那些贵女中，必然也有等会儿要献艺的。 很多节目都已经报上去了，到时候顶着个猪头脸上场，陛下若问起，兴许会连累督公。 那些人就是被打死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可连累到督公就是不行。 云北霄低笑，心情很好的勾起了唇角，伸手揽了下她的腰，道： “丫头这是关心本督？” 柳烟柔点头，“柔儿不想督公有事。” 云北霄心情更好了，揽着她的手都不禁用力了几分，道：“放心，东厂的人办事不会有差错的。” 柳烟柔不解。 云北霄耐心解释，“他们掌嘴都用了巧劲，打下去能让人疼的撕心裂肺，却最少几个时辰看不出伤痕。” 柳烟柔这才放下心来，想到那些人这会儿正在被掌嘴，心情就更好了。 “督公，就在这停下吧。”柳烟柔道。 云北霄眸色暗了暗，却也知道，在这皇宫里，实在不适合和丫头呆太久。 低头，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认真道：“长公主就在里面，进去立马去她身边，别被人欺负了。” 柳烟柔有些无奈，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欺负。 却也乖巧的点头应下。 下了轿子，见有人过来，连忙后退了一步，恭敬行礼。 “民妇多谢督公。” 两人之间，就好似是没什么交集的两人一般。 可不远处，看到柳烟柔从云北霄轿撵上下来的众人却全都神色各异。 尤其是大皇子。 他目光闪了闪，问道：“那位姑娘是谁？” 第143章 长公主的维护 大皇子查出云北霄和柳烟柔的关系后，就找了简绍说了这事，暗示简绍可以通过柳烟柔拿捏东厂督公。 但他其实并未见过柳烟柔。 这会儿看到有个女人从云北霄轿撵上下来，一时心下惊疑。 身边谋士看了一眼，恭敬道： “是简绍妻子。” “原来，她就是柳烟柔，督公眼光倒是不俗，只是可惜了……” 大皇子嗤笑两声，未尽之意再明白不过。 一个太监，眼光就是再好，瞧上的女人就是再漂亮，也什么都干不了。 他看着柳烟柔的方向，眸子微眯，道： “回头让简绍来见我。” 之前暗示简绍可以将自己的妻子送给云北霄后，简绍就一直没和他禀报过进度。 原以为简绍是没舍得将自己妻子送出去，所以永昌侯府出事后，他也压根就没管。 可现在看来…… 云北霄那样的人，压根就不可能和人同乘，可柳烟柔却可以。 这足以说明她和云北霄关系不菲。 可简绍却一次消息都没给他传过。 要么，是简绍已经利用柳烟柔得了督公不少消息，没有来找他，是想让他主动去找他，给他递出橄榄枝。 要么，简绍已经另择人效忠，柳烟柔从督公那边得来的消息，尽数送给了那人。 不管是哪一种，简绍都该死！ 大皇子眸子危险的眯起，看着柳烟柔走进花厅，这才收回视线，冷笑着离开。 而同时，柳夫人也脸色难看的看着柳烟柔。 等柳烟柔一进花厅，就冲到了她面前，压低声音一脸怒意的问道： “你怎么和云北霄在一起！” 柳烟柔淡淡看了她一眼，挑眉嗤笑，“和你有关吗？” “你……” 柳夫人气竭，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咬牙切齿的又问： “前几天督公无缘无故对相府出手，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柳烟柔怔了下，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对上柳夫人这笃定了就是她干的的模样，柳烟柔心下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也转瞬即逝，她冷笑道： “柳夫人这是拿我当仇人呢，既然都将我当成仇人了，又哪里来的信心觉得我会告诉你？” 话说完，不想再搭理她的抬脚就走。 柳夫人看着她离开，心下一通，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把话说清楚，谁拿你当仇人了，分明是你拿我们当仇人！你说，你和云北霄是怎么回事？相府这段时间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 柳烟柔猛地甩开她的手，“柳夫人既然怀疑，自行去查便是，用不着问我！” 虽然这事她不知情，但督公既然对相府出手了，那想必也是有她的原因的。 想到什么，她又停了下来道：“对了，我的那些东西，麻烦相府快一些还回来！” 该死的，讨账真的太难了。 这么久了，相府都没有丝毫动静。 “果然是你！” 柳夫人怒喝，只以为柳烟柔就是在威胁她，她要是不把从柳烟柔这里拿走的东西还回去，她就让督公继续对相府出手。 她立马追上柳烟柔，拦住她道： “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让你这般对付相府！你可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厉声控诉，四周不少人都看了过来，朝着柳烟柔一阵指指点点。 柳烟柔环视四周，眸子微微眯起，冷笑的看着柳夫人，嗤笑道： “你养了吗就说养不熟？柳夫人，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们一笔勾销，否则……” 她冷笑着上前，在柳夫人耳畔一字一顿说道： “我不介意再给相府找点儿麻烦。” 话说完，她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走。 柳夫人看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气着捂着心口直喘粗气。 “她、她……她简直不孝！” “不孝吗？”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柳夫人错愕的扭头，就见长公主带着人缓步走来。 四周的人全都躬身行礼。 “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恍若未闻，径直走到柳夫人跟前，上下打量着她，道： “本宫倒是觉得柔儿那丫头挺好的，对我这个义母甚是孝顺，柔儿那丫头一向恩怨分明，柳夫人指责她不孝的时候，不妨扪心自问一下有哪里值得她孝顺的。” 长公主这话可谓毫不客气。 柳夫人怔怔的看着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一时连行礼问安都忘记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怔然问道： “义母？” 那死丫头什么时候认了长公主为义母？ 长公主挑眉，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柳夫人哪敢多说，只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不忿。 柳烟柔那不孝女，放着她这个亲生母亲不孝顺，竟然认了个义母去孝顺。 更重要的是，她认了长公主做义母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丁点儿都没和家里说！ 而且柳烟柔那不孝女嫉妒心重，还一点儿礼数都没有，虽说认了长公主殿下为义母，可指不定哪天就暴露本性，得罪了长公主。 到时候相府都得连带着倒霉。 柳夫人越想越后怕，连忙道： “长公主殿下，柔儿那丫头自小在乡下长大，没人教导一向没什么礼数，肯定伺候不好殿下。 殿下若需要人伺候，不如看看清婉，清婉那丫头一向懂事，知书达理，定能伺候好殿下的。” 要是长公主认了清婉做义女的话，清婉肯定能为相府谋取不少利益。 而且，清婉因为丁粱昀名声受损，又刚好和离，若有长公主做靠山，就不怕外人说三道四了。 长公主既然连柳烟柔那个一点儿礼数都没有的都能认作义女，见了清婉肯定会更加满意。 柳夫人心思百转间，就赶紧给身边丫鬟使眼色，让她赶紧去找柳清婉。 恰在这时，柳清婉一行人刚好被打完了耳光忍着脸上剧烈的疼痛来了花厅。 柳夫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连忙拉了柳清婉到跟前，道： “清婉，赶紧见过长公主殿下。” 柳清婉原本是想和柳夫人告状的，闻言也顾不得其他，顶着疼痛难忍的脸，眼眶红红的上前见礼。 “清婉见过长公主殿下。” 因为刚刚哭过，她的声音还带着些哽咽，说话间又故意用了些楚楚可怜的语气。 心下暗想着若长公主听出自己声音不对，肯定就会问缘由，到时候她就可以顺手推舟的将柳烟柔和云北霄做的事告诉长公主。 那么多贵女无缘无故受刑，就不信长公主殿下不管。 就听长公主问道：“你就是柳清婉？你母亲说让你来本宫身边伺候，你可愿意？” 第144章 柳清婉成了丫鬟 柳清婉怔怔的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柳夫人，就见柳夫人一脸欣喜的不住朝她点头，示意她赶紧答应。 柳清婉心下狐疑，却也不觉得母亲会害她，连忙应下。 “多谢殿下抬爱，清婉定会用心服侍公主殿下。” 柳夫人也期待的看向长公主，高兴的道：“殿下，清婉做了您的义女，定会服侍好殿下的。” 竟然是收做义女！ 柳清婉惊愕的看向了柳夫人，又看向长公主，心下狂喜。 长公主殿下年轻的时候刚成亲不久驸马就没了，她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没有再嫁。 若长公主收了她做义女，定然会将她捧在手心的。 她不但可以得到长公主的厚爱，皇帝甚至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还有那些皇子公主们，也会和她平等相交。 到时候，她哪怕是二嫁，也多的是人想要娶她。 有长公主做主的话，她甚至可以嫁入皇室！ 柳清婉连忙向长公主磕头。 “清婉定会好好侍奉义母。” 四周众人看着这一幕，全都一脸艳羡，暗叹柳清婉好命。 然而，长公主却一脸莫名地道： “谁说要收你做义女了？我有柔儿这一个义女就够了。” 柳清婉脸上的惊喜逐渐僵住，错愕的抬头去看长公主。 又看向了柳夫人。 柳夫人也一脸错愕，“殿下，您不是说让清婉去你身边伺候吗？” 长公主挑眉，冷笑道：“不是柳夫人你自己说的你女儿柳清婉会伺候人，让她来本宫身边伺候吗？正好本宫身边缺丫鬟，既然柳夫人极力推荐，本宫自是不能驳了柳夫人面子。” “丫……丫鬟？”柳清婉声音都在颤抖。 让她堂堂相府嫡女去长公主府上做丫鬟？ 以她的身份，就是做皇子妃也没有任何问题。 竟然让她去做丫鬟？ 柳夫人也傻眼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公主，着急道： “长公主误会了，臣妇的意思是柔儿那丫头伺候不好殿下，让清婉去伺候。” “是啊，本宫不是已经答应让她来伺候了吗？”长公主道。 柳夫人所有的话都梗在喉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说的伺候，根本就不是真的伺候啊。 可这让她怎么解释！ 长公主才不管她难看的不住变换的脸色，直接就对身边的如冬道：“等宫宴结束，就带柳姑娘回府。” 话说完，直接离开。 柳夫人急得大喊，“殿下，长公主殿下，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长公主脚步微顿，扭头看着柳夫人，眸子冷冷眯起，道： “怎么？柳夫人之前所言皆是诓骗本宫？实则压根就没想让柳姑娘来伺候本宫？” “不是……是……”柳夫人着急解释。 她想说，她觉得柳清婉比柳烟柔更适合做长公主义女，可对上长公主冰冷的视线，柳夫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长公主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啊。 她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故意让清婉去公主府做丫鬟。 她这是在替柳烟柔出头！ 柳烟柔那个不孝女，她凭什么！ “既然不是，那本宫就承了柳夫人好意。” 长公主说完，深深看了眼柳清婉，转身就走。 柳清婉瘫软在地，脸上疼得厉害，可也不及心里的痛。 她觉得此刻所有人都在嘲笑她。 堂堂相府嫡女，竟然要去长公主府做丫鬟。 何其可笑！ “母亲！” 柳清婉哭着看向了柳夫人，心下怨恨，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柳烟柔做长公主义女，让她去做长公主丫鬟？！ 嘴里说着宠她疼她，可遇到好事，她想着的还是柳烟柔！ “清婉别担心，这事儿母亲来想法子，定不会让你真的去长公主府做丫鬟的。” 柳夫人心下苦涩，暗暗埋怨柳烟柔。 都是她害的！ 那就是个扫把星！ 若不是她认了长公主做义母，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四周众人看着哭的委屈的柳清婉，都一阵唏嘘，不少人看着柳夫人的目光都带上了鄙夷。 在场的都是官家夫人小姐，对柳夫人刚才的那些话哪有不明白的。 为了给长女铺路，就要生生断了二女儿的路。 怪不得柳烟柔和相府闹到这般地步，被这样不公的对待，不闹才是怪事。 柳烟柔对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 更不知道，她前脚刚走，长公主就替她出头了。 她这边刚离开不久，就被齐妙荣拦住了去路。 齐妙荣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上次的事谢谢你。” 柳烟柔怔了下，随即就笑了，故意问道： “上次什么事？” 齐妙荣神色更是不自然，哼道：“你记性怎么那么差，既然不记得了那就算了，反正我道过谢了。” 话说完转身就走，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傲娇地哼了声，道： “等会儿宫宴上请你看好戏。” 柳烟柔挑眉看着一脸迟疑的过来，又一脸傲娇离开的齐妙荣，唇角勾起了笑。 看来，今儿个是柳清婉的倒霉日啊。 若她猜的没错，齐妙荣应该是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并且已经确定了柳清婉在她给陛下准备的寿礼上做了手脚。 齐妙荣可不是个善茬，她既然发现了，能放过柳清婉才怪。 就是不知齐妙荣所谓的好戏是什么。 不过，能看到柳清婉倒霉，她心情还是很好的。 柳烟柔找了个亭子坐下，百无聊赖的欣赏着四周的美景，等待着宫宴的开始。 刚坐下片刻，如冬就过来了，“柳姑娘，长公主请您过去。” 柳烟柔笑着起身，跟着如冬到了长公主身边。 长公主看到她，就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同四周说笑的夫人们介绍柳烟柔，“这就是本宫刚收的义女，蕙质兰心，甚得本宫心意。” 柳烟柔一一见礼。 其他夫人们哪怕都知道柳烟柔是落魄了的简家儿媳，也都笑着对柳烟柔点头。 心下猜测是柳烟柔得了长公主的眼，还是长公主是在替简家出头。 就听长公主道：“柔儿这丫头之前救了本宫，正好本宫身边也没个可心人，就收了她做义女，不过那简家，据本宫所知，没少欺负柔儿，等回头本宫有空，定要替柔儿讨回公道！” 她话说的直白，众人心下了然。 刚才还想要不要改变一下对简家的态度，这会儿也歇了这心思。 简家本就落败，又得罪了长公主，以后只会越来越差。 至于柳烟柔…… 她是长公主义女，可不是什么简家儿媳。 众人心思百转间，纷纷拉着柳烟柔说话。 等众人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长公主就拉了柳烟柔道： “柔儿丫头，等会儿就和本宫一起坐在这边吧。” “多谢义母。”柳烟柔连忙道谢。 长公主嗔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那小子说你刚才被柳清婉给欺负了，特意让本宫将你带在身边。” 柳烟柔心下暖洋洋的，察觉到长公主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 长公主瞧着她那样子，又不禁低笑了声，抬头见柳夫人带着柳清婉朝着他们走来，脸色当即难看起来。 第145章 长公主大怒 “晦气！” 长公主冷哼了声，扭头继续和其他人攀谈。 柳烟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柳夫人和柳清婉一起过来。 目光落在柳清婉脸上，见果然如督公所说，没有被打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正要收回视线，却见两人直直的朝着她的方向过来，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柳夫人上前，先是看了眼柳烟柔，就恭恭敬敬的朝长公主屈膝行了一礼。 “长公主殿下，之前是民妇唐突了，民妇特意带小女过来道歉，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身后柳清婉也赶紧从柳烟柔身上收回目光，乖顺的行礼。 心里却嫉妒的发狂。 柳烟柔一个小地方长大的，凭什么得长公主青睐，这种宫宴竟然都能坐在长公主身边！ 要不是柳烟柔，被长公主收做义女的就是她了！ 柳烟柔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心下冷笑，同时也纳闷两人什么时候得罪了长公主。 就见长公主似笑非笑道： “恕什么罪？本宫怎么不记得你们何时得罪了本宫？” 柳夫人心下一噎，也不敢迟疑，连忙道：“之前民妇说让清婉去伺候长公主，清婉也是真心想去伺候，可奈何刚受了伤。” 长公主挑眉，目光落在柳清婉完好的只有淡淡红晕的脸上，心下冷哼。 她倒要看看，这母女两人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柳夫人心疼的看了眼柳清婉，道： “清婉这丫头忽然在宫里见到她妹妹，心下惊疑就上前关心了两句，哪想到好巧不巧的挡了督公的路，被督公下令掌嘴，如今脸正疼的厉害。” “是吗？被掌嘴了啊。” 长公主嗤笑着看向四周，问道：“大家伙儿快帮本宫瞧瞧，本宫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怎么就瞧不出柳小姐脸上有伤？” 众人纷纷看向柳清婉，笑道：“哪有伤啊，我怎么没瞧见。” “我也没瞧见呢，柳夫人刚才说的是被掌嘴了吗？掌嘴怎么会一点儿伤都没有？” 长公主笑着看向柳夫人，“柳夫人，你瞧，真不是本宫眼神不好，大家都说柳小姐脸上没伤呢，莫非柳夫人反悔不想让柳姑娘去伺候本宫，才故意来这一出？” “殿下恕罪。” 柳夫人心下着急，她以为长公主出自皇宫，对宫里的那些阴司手段是知道的，所以并不担心清婉脸上看不出伤痕的问题。 而且，据清婉所说，督公下令掌嘴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长公主只需稍微让人打听一下就知道清婉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怎么也没想到，长公主会是这般。 柳清婉见柳夫人不说话，又见旁边柳烟柔看她笑话，着急道： “殿下，慎刑司的阴司手段，让人看不出伤痕实在正常，殿下不信的话可以让太医来检查一二。” “放肆！” 长公主忽然怒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本宫？！” “殿下恕罪！”柳夫人连忙告罪。 柳清婉也吓得不敢再说话，可看到坐在长公主旁边的柳烟柔，又不甘心的委屈道： “妹妹，姐姐被掌嘴时，你分明也在场，而且，姐姐也是因你才被督公掌嘴。” 众人顿时都看向了柳烟柔。 柳烟柔却是摇头，一脸无辜，“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撒谎！”柳清婉着急道。 “你放肆！” 长公主冷冷说道：“本宫女儿，也是你可以肆意污蔑的？！来人，带下去掌嘴！” “殿下！”柳夫人吓得脸都白了，着急喊道，“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殿下，求殿下恕罪。” 她赶紧拉了拉柳清婉。 柳清婉也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请罪。 柳烟柔冷笑的看着，瞥见不远处的齐妙荣。 瞧着她那着急的样子，想也知道柳清婉若被拉下去掌嘴，她准备的计划就要泡汤。 到底是没压下看热闹的心思，柳烟柔开口道： “求义母开恩，饶过她这回。” 柳清婉错愕的看向柳烟柔，似是没想到她会替自己求情。 长公主也皱眉看着柳烟柔，就对上了她笑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下一动，点头道： “罢了，既然柔儿替你们求情了，本宫也便不罚了，滚吧！” 柳夫人连忙拉着柳清婉离开，离得远了，才哼道： “算那逆女还有点良心，知道替你求情！” 同时也狐疑的看向了柳清婉，问道:“清婉，你真的被打了吗？” “母亲！” 柳清婉委屈的唤了声，眼眶红红的看向柳夫人。 柳夫人一下子就心疼了，连忙替她擦了眼泪道：“好好好，别哭别哭，母亲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你脸上着实没伤，难免让人怀疑。” “呜呜呜……” 柳清婉哭着倒在柳夫人怀里，委屈的道： “女儿也没想到连妹妹都不帮女儿，她明明看到了的，母亲若不信的话也可以问问张小姐她们，她们和女儿一样，都被督公掌嘴了。” “不哭不哭，都是那逆女的错，回头母亲去问问她为什么不替你作证！” 柳夫人心疼的哄着，心里对柳烟柔刚升起的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好感，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柳清婉眼底闪过一抹冷色，连忙拉了柳夫人就道： “母亲千万别，妹妹对咱们本就有怨气，若母亲再去质问，妹妹肯定更恼恨我们了。” “她敢！”柳夫人怒叱。 四周众人看着母女两那样，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怪不得柳烟柔和相府闹这么僵呢，有这么个偏心眼的母亲，不闹僵才怪。 同时，也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柳烟柔身上。 正是之前那几位和柳清婉一样被掌嘴的姑娘。 她们此刻脸有多疼，看向柳烟柔的目光就有多毒。 只可惜，柳烟柔身边有长公主护着，她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公主带着柳烟柔和那些她们往日里连上前的资格都没有的贵妇们谈笑风生。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荣贵妃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正在攀谈的众人连忙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纷纷跪下高呼万岁。 柳烟柔也跟在长公主身后跪了下来。 却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趁着皇上说免礼起来时，悄悄抬头看去，就见督公正看着她。 柳烟柔脸不禁一热，连忙就要退回自己位置上。 这时，上首皇帝的声音忽然响起。 “哪位是柳烟柔？” 第146章 封常乐县主 柳烟柔怔了下，不明白宫宴才刚开始，皇帝怎么就忽然提起自己。 却也不敢迟疑，连忙上前，“民女柳烟柔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恭顺的低着头，能感觉到数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却一点儿也不慌，只跪的板板正正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皇帝瞥了眼云北霄，就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姑娘，不禁摇头，道： “抬起头来。” 柳烟柔乖乖抬头，却始终低垂着眉眼。 皇帝看着柳烟柔的模样，忽然就有些理解了云北霄。 这姑娘着实漂亮，尤其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娇而不媚的气质，着实是能让男人感兴趣的。 怪不得云北霄一个阉人，也有对姑娘家上心的一天。 “不错，听闻你救过长公主，也算是对皇室有功，就赏……” 皇帝说着，忽然看向云北霄，问道： “爱卿觉得该赏什么？” 云北霄说道：“微臣听闻长公主收了柳姑娘做义女，不如陛下就封她个县主当当吧。” 长公主的女儿，正常来说也该是个郡主，可若只是个义女的话，封个县主也合情合理，并不算太过突兀的提议。 皇帝满意的点头。 看来这厮虽说被女色所迷，却也还是有分寸的。 不然，他还真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该处理了这姑娘。 “爱卿所言甚是，那便封为……” 皇帝思索着该封个什么封号合适，长公主忽然道： “陛下，不若赐常乐吧，臣就这么一个义女，希望她可以快快乐乐的。” 皇上对这长姐一向敬重，闻言想都没想就点头道：“那便常乐吧，柳姑娘救长公主有功，封常乐县主。” “谢主隆恩。” 柳烟柔连忙跪下谢恩，心里也有些激动。 上辈子，跟了简绍一辈子，在督公出事前，她都没有得个诰命，这辈子，她只是远离了简家，反倒得了个县主的封号。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督公替她谋划来的。 柳烟柔退了回去，四周众人纷纷道喜。 不远处，柳清婉嫉妒的眼都红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柳烟柔一个亲生爹娘哥哥都不待见的人，怎么就能入了长公主的眼！ 还有东厂督公那样阴狠绝戾的一个人，也明显在护着柳烟柔。 她凭什么！ 柳夫人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烟柔的方向，不明白这么一个嫉妒成性目无尊长的不孝女怎么就成了县主！ 清婉这般乖巧的都不是县主，柳烟柔那样的怎么配！ 可不管她们怎么想，柳烟柔被封常乐县主已经是事实。 她如今不止是县主，身后还有长公主撑腰，没有人再敢小瞧她。 丝竹声、礼乐声响起。 随着一段歌舞结束，众多皇子公主以及诸位大臣开始献礼。 柳烟柔送了一个玉如意，混在各种寿礼中也被呈了上去，在一众各式各样的寿礼中并不起眼。 轮到荣安县主献礼时，柳烟柔不禁坐直了身体，就见荣安县主所献寿礼果然已经不是上辈子传的纷纷扬扬的仕女行乐图了，而是一副双面刺绣。 一面是松竹并茂，一面是红梅盛开，又两边各自提了寓意长寿的诗句。 不管是寓意还是用心，都让皇上开怀大笑，当即就赏了她。 柳烟柔不动声色的看向了柳清婉，果然见她脸上闪过一抹惊诧，似是在疑惑这荣安县主所献寿礼为何和她所知不一样。 更让她惊惧的是，荣安县主得了赏退下时，竟然特意往她的方向看了眼。 那一眼，让她后背都汗湿了一层，心下怀疑齐妙荣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做的事情。 可不等她多想，宫妃以及世家贵女献艺便开始了，她又只好赶紧去换了衣服。 柳烟柔没有献艺的打算，只饶有兴趣的看着诸位贵女的表演，想着齐妙荣所说的好戏到底什么时候开场。 正想着，由右相子女田小姐所献一曲结束后，就见柳清婉已经换上了一身舞衣上前。 柳烟柔瞬间来了兴趣，好整以暇的看着，就听柳清婉忽然跪下道： “陛下，臣女原本准备了一支舞献给陛下，可和臣女排练好的乐师却临时闹了肚子，无法为臣女伴乐，还请陛下恕罪。” 她说着，就看向柳烟柔的方向，垂眸恭敬道： “臣女的妹妹常乐县主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未出阁时也经常为臣女伴乐，还请陛下恩准，请常乐县主为臣女伴乐。” 柳夫人和柳家三位公子齐齐蹙眉，不明白柳清婉怎么会忽然让柳烟柔去给她伴乐。 柳烟柔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琴棋书画最多也就是略懂，这会儿上去献艺，岂不是闹笑话。 而之前那些因柳烟柔被打了的齐齐眼睛一亮，等着看好戏。 她们和柳清婉交好，对柳烟柔也再了解不过了，她只要敢上场，肯定就会被柳清婉衬托的如同蝼蚁。 到时候，她这个陛下刚封的常乐县主就是个笑话。 云北霄眸子危险的眯起，冷冷的看着柳清婉，直看的柳清婉瑟瑟发抖，这才有些担心的看向了柳烟柔。 柳烟柔察觉到他的目光，朝他安抚的笑了笑，就冷冷的看向了柳清婉，道： “柳大小姐倒是会说笑，我怎么不记得曾几何时为柳大小姐伴过乐？” 柳清原以为她大庭广众当着陛下的面说出请柳烟柔配乐的话，柳烟柔就是不愿也只能乖乖上来丢人现眼。 却没想到她竟这么大胆，竟然当众就驳了她的话。 当即就眼泪巴巴的道：“妹妹既然不愿，姐姐也不好强求，只是没有配乐，臣女精心准备的节目便也无法呈现给陛下了。” 皇后娘娘蹙眉看着，目光落在柳相身上，低垂着眸子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幽幽开口道：“既然以前配合过，常乐县主你便替你姐姐配乐吧。” 她这话一出，长公主和云北霄齐齐隐晦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云北霄正要说话，柳烟柔就上前恭敬道： “既然是皇后娘娘命令，那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 柳清婉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唇角勾起了抹嘲讽的笑意。 没人比她更清楚柳烟柔的琴艺了。 柳烟柔敢上场，那必然是丢人现眼收场。 她的优秀会将柳烟柔衬托的一文不值。 她要让长公主看看，柳烟柔根本不配做她的义女，让所有人都知道，柳烟柔被传草包，不是没有原因的。 然而…… 动听的乐声如涓涓流水从众人心间划过，清灵悦耳，让众人眼前不禁闪现出一副林间精灵翩翩起舞的画面。 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振。 柳清婉甚至都忘记了跳舞，就这么怔怔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烟柔弹琴，无法相信，她竟然能弹得这么好。 明明，她一年前都还弹得如初学者一般上不得台面。 等反应过来，不敢再迟疑，连忙跳起了排练时的舞。 看到她舞动起来，齐妙荣眼底闪过一抹兴奋。 就见随着柳清婉舞动，她身上的舞衣从身后开线，片刻功夫，就露出了后背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然而，舞的心不在焉的柳清婉却一无所觉，还在翩翩起舞。 直到，衣衫整个裂开滑落在地…… 第147章 送去渡安寺修行 变故只在一瞬间。 衣衫滑落的那一刻，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柳清婉反应过来时，衣衫已经滑落到了脚下。 “啊——” 刺耳的尖叫声在场内彻响。 柳清婉哪里还顾得上献舞，蹲下来抓了衣服挡住自己，惊恐的看着四周，只觉得四周所有人都变成了恶魔。 正在弹奏的柳烟柔也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还在想齐妙荣会怎么对付柳清婉，没想到竟会是这般。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柳清婉的脸算是丢尽了。 她用心经营的名声，一朝败尽。 日后提起她，怕是都只剩下眼前这一幕。 柳烟柔手指只是停顿了一下，就似是没有看到眼前一幕一般，继续弹奏起来。 只是乐声从刚才如林间精灵降临的欢快，变成了略显沉闷、女子为爱献身的涟漪哀愁。 只凭一曲，让原本的舞蹈事故变成了仿佛是刻意安排的一环。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怀疑眼前这一幕是不是舞蹈的其中一环。 云北霄挑眉看了眼柳烟柔，失笑摇头，这丫头，坏的甚得他心。 就连皇帝都略有兴味的眯了眯眼，看着下面跪坐在地上，抓着衣服遮挡关键位置的姑娘，蹙眉思索这一出是不是她特意安排。 又或者是柳相想将他女儿送进宫。 皇帝偏头问下首的云北霄，问道：“这柳大小姐还未成亲？” 云北霄恭敬道：“陛下一年前给柳大小姐与前状元丁粱昀赐婚，只是前不久，丁梁昀断袖的事情闹出来后，两人就已经和离。” 皇帝脸色陡然变冷，看着下面无措跪坐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怒意。 “伤风败俗，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拖下去！” 柳相将他堂堂皇帝当成什么？ 一个和离妇，竟也敢肖想进他的后宫！ 两个小太监立马过去要将柳清婉拖下去。 柳清婉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不住的求饶大喊： “陛下，臣女冤枉！父亲，救命……” 柳相也回过神来，连忙上前道：“陛下，小女冤枉，这件事定是有人在害小女！” 柳青允也连忙上前。 “陛下，微臣妹妹一向知书达理，绝不会做出这等丑事，定是有人害小妹，还请陛下下令彻查。” 柳夫人更是哭喊着就冲到了柳清婉跟前，扯着舞衣遮盖住她。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 看向柳清婉的目光却带上了兴味和鄙夷。 “嗤——” 云北霄忽然轻嗤了一声。 柳相蹙眉看向他，额头青筋直跳，却没敢在这时候招惹他，怕他不合时宜的抨击他，将这件事弄的更加复杂。 皇上也看向了云北霄，蹙眉问道： “爱卿为何发笑？” 云北霄朝皇上行了一礼，道： “微臣只是觉得好笑，世家贵女献舞，舞衣都是自己准备，柳大小姐自己准备的舞衣在献舞时出现这等状况，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污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以及诸位皇子的眼都是事实。 柳相不说请罪，却还一口一个有人陷害，本督倒是想问问柳相，觉得此事是何人陷害？又是何故要陷害柳大小姐？” 一句‘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让皇上脸色更是难看。 更是认定柳相就是要将他和离的女儿送到他后宫里来。 他冷冷的看向柳相，下令道： “带下去！送去渡安寺好好的修行，去去一身污秽之气！” “不……不……陛下，臣女是被人陷害的！”柳清婉不住求饶。 柳夫人更是哭的撕心裂肺，“陛下饶命，小女她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的，她是被人害的！” 然而，不管他们说什么，柳清婉都直接被带走了。 柳烟柔冷冷的事不关己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早在皇帝下令的那一刻，就悄然回到了长公主身边。 长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怀疑这事是不是和她有关，却一句也没多问。 被柳清婉这么一搅合，帝后也没了看歌舞的心思，全都黑着脸离开了。 荣贵妃深深看了眼柳相等人，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荣安县主身上，对身边丫鬟耳语了几句。 很快，荣安县主就被请去了贵妃宫里。 柳烟柔没有再去关注，在帝后离开后，她就起身跟着长公主准备离开皇宫。 可才刚站起来，皇帝身边的顺子公公就出现在她跟前，笑道： “常乐县主，陛下有请。” 柳烟柔微微怔楞，不明白皇帝请自己过去做什么。 长公主也蹙了蹙眉，“公公可知陛下找常乐何事？” 顺子公公恭敬朝长公主行礼，道： “陛下的心思，奴才不敢乱猜。” 他话音顿了下，看了看四周，又压低了声音道：“不过陛下请常乐县主过去时，特意将督公支走了。” 长公主顿时明白了，皇上特意叫柳烟柔过去，想必是为了云北霄的事。 她安抚的拍了拍柳烟柔的手，道： “放心过去吧，陛下刚封了你做县主，就定不会为难于你，陛下问什么，你如实说就是。” 皇上的心思她其实能猜到一二。 云北霄一路从一个小太监升为东厂督公，全是因为他那张酷似丽妃的脸。 皇上对云北霄，多少是有几分真心的。 柳烟柔这么个女子忽然出现在云北霄身边，皇帝肯定是要见一见的。 长公主能想到的，柳烟柔其实也能想到，并没有太过担忧的跟着顺子公公离开了。 长公主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思索片刻，吩咐人将这事赶紧去告诉云北霄，同时自己也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柳烟柔恭恭敬敬的跪着，低垂着眉眼，打眼一看，就是正经本分的世家贵女。 皇上打量着她，将她恭顺的模样尽收眼底，颇有几分满意，目光在她头上的白玉簪上停留，手指微微颤抖了下。 面上却是不显的冷声问道：“常乐可知朕召你来所为何事？” “臣女不知。”柳烟柔恭顺应声。 皇帝冷哼了声，“你会不知？” 目光却依然在那根白玉簪上停留，想要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当年他送给丽妃之物。 柳烟柔顶着皇帝犀利的目光，低垂着思索了下，正想说不知，忽然想到什么，如实道： “许是和督公有关。” 第148章 既不待见，又何必接回来 皇帝从白玉簪上收回目光，静静的看着她半响，声音陡然冰冷。 “揣度圣心，常乐好大的胆子。” 柳烟柔身子跪的更低了，心下却是稍安。 听皇帝这声音，应该是并未发怒，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她大着胆子，不卑不亢道：“陛下让臣女猜测，臣女不敢不猜。” 皇帝瞧着她，半响才淡淡道：“说吧，接近云北霄是何目的？” 柳烟柔暗暗揣度着皇上这话，思索着说道： “不敢期瞒陛下，臣女被人下药，承蒙督公所救，臣女无以为报，只求伺候在督公身边，同时求一庇护。” 这是实话。 不提上辈子她和督公的遭遇，只说这辈子，她跟着督公，就只是求一庇护。 没有督公的庇护，不管是在简家那样的狼窝，还是离开简家后，她都会活的极为艰难。 世道如此，不是她重活一辈子就能改变的。 不管是她对简家的报复，还是对相府的强硬，这一切都是在身后有督公撑腰的基础上的。 有督公给她撑腰，她才有肆意妄为的底气。 不然，光是一个简家，想要对付她都轻而易举。 “臣女夫君给臣女下药，意图将臣女送给督公，目的是让臣女偷取督公府机密。 臣女对夫君一心一意，却遭遇如此背叛，臣女不甘心被利用，只能求了督公庇佑，否则臣女早已死在了简家那个狼窝里。” 皇帝神色淡淡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女子，对她的回答颇有几分满意。 在召见柳烟柔之前，关于她的一切早已被呈到了他御案前。 若她胆敢有半句虚言，等待她的就是无尽深渊。 “你是柳相之女，简家岂敢苛待于你？”皇帝问道。 “不敢欺瞒陛下，臣女虽是柳家女儿，可和柳家并不亲厚。” 她话音顿了下，接着道：“臣女在京城举目无亲，当时那种情况，臣女除了依附督公，别无选择。”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在她头上的白玉簪上停留，问道：“一个太监，你当真甘愿？” 柳烟柔跪的板正，不卑不亢，“心甘情愿，绝无怨言！臣女只想活着。” 最后一句，自是为了打消皇帝的疑虑。 正常女人岂会愿意跟着一个太监。 可若是走途无路，那就另当别论。 皇帝深深看了眼柳烟柔，对她今日应对颇为满意的道：“罢了，起来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朕便不多管了，不过简家……” 他眸子危险的眯起，冷声道： “传令，简家胆大妄为狼子野心，试图偷盗督公府机密，发配极北苦寒之地。” 柳烟柔惊喜的抬头，下一刻就赶紧跪下谢恩。 “臣女叩谢隆恩。” 原以为还要再折腾一番，没想到还有这样意外的惊喜。 发配苦寒之地，简家休想再翻身。 皇上看着柳烟柔那高兴的样子，神色稍稍缓和了些，笑道：“你倒是丝毫不掩饰对简家的恨意。” 柳烟柔低垂着眸子道：“简家算计臣女，差点儿将臣女害的万劫不复，看到他们倒霉，臣女高兴。” “哈哈哈……怪不得你对云北霄胃口，朕算是明白了。” 皇帝爽朗的笑声传出御书房，等在御书房外的长公主和云北霄齐齐松了口气。 长公主道：“看来是没什么事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多谢殿下惦念。” 云北霄目送长公主离开，默默等在门口。 同时，御书房内，皇帝打发了柳烟柔离开，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道： “常乐，你头上的白玉簪从何而来？” 柳烟柔身子一顿，想到长公主来时的交代，恭敬回话。 “是长公主所赠。” 皇帝看着她半响，这才又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臣女告退。” 柳烟柔躬身后退，一直到门口才转过身来，就见云北霄正站在门口，脸上就不禁浮起了几分笑意，快步上前道： “督公等久了吗？” 云北霄揉了揉她脑袋，眸色温柔了几分。 “可有害怕？” “陛下并未为难。” 柳烟柔笑着摇头，又压低声音道：“陛下问起我头上的白玉簪，我按照长公主叮嘱，说是长公主所赠。” 云北霄神色微顿，道：“无妨，以后不管谁问起，都按照长公主所说。 “嗯。” 柳烟柔瞧出他眉宇间划过的一抹神伤，不动声色的拉住了他的手。 云北霄低头看她，道：“本督送你。” 柳烟柔点头，正要和他一起出宫，顺子公公就忽然出来道： “督公，陛下有请。” 云北霄眉头微蹙，无奈的揉了揉柳烟柔脑袋，“本督让人送你回去。” “嗯，督公快去吧。” 云北霄安排了个叫德旺的小太监送柳烟柔出宫。 随着皇帝离开，宫宴上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这会儿出宫的路上人还不少。 柳烟柔刚到宫门口，就被哭的眼睛红肿的柳夫人拦住了去路，指着她就怒骂道： “柳烟柔，你个不孝女，是不是你害得你姐姐！” 随着她这一声喊，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柳相府长女刚出了那样的丑事，柳夫人就在宫门口当众指责是二女儿设计陷害，顿时让所有人一时眼睛都亮了，纷纷驻足看起了热闹。 人群中，还有人对着柳烟柔指指点点。 其中那几位之前被督公掌嘴的尤为大声。 “肯定是她，她一向嫉妒清婉，又有长公主撑腰，她要对清婉的舞衣动手脚再容易不过了。” “清婉真可怜，先是因为她被督公掌嘴，又被长公主责罚，现在更是直接被她害得送去渡安寺清修。” 柳烟柔冷冷扫去一眼，吓得几人纷纷闭嘴。 若是以前，她们是不怕柳烟柔的，甚至还会跟着柳夫人一起去站在柳烟柔对面指责柳烟柔。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现在是常乐县主，她们要是敢上前，柳烟柔说不定会对她们动手，要是将事情闹大，还会得罪长公主。 察觉到她看来的一眼，几人的家人也都赶紧拉了她们离开。 柳烟柔暗暗记下这些人，这才看向了柳夫人，神色冰冷，心下更是毫无波澜： “柳夫人，在你说这话之前，你可曾想过，我才是你的亲女儿！我就奇怪了，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既然不待见我，又为何要将我从青州接回来？” 第149章 或许，真的是我们对不起她 “你……你怨恨我？” 柳夫人脚下踉跄，看着柳烟柔的目光有些闪烁。 柳烟柔冷笑了声。 “不该怨恨你吗？我原本在青州有爱我的爹娘，疼我的哥哥弟弟，可到了京城，等待我的只有亲生父母和亲哥哥弟弟们无休止的怀疑和指责。 你们将我接回来，却怨恨我的到来让你们那位捧在手心的假千金受了委屈。 她哭了，就说是我招惹的。 她东西坏了，就说是我嫉妒她故意弄坏的。 她不高兴了，就说是我欺负了她。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可曾亲眼见过我欺负她？！ 柳清婉在刚才的宫宴上，当众让我一个所有人都知道不擅琴棋书画的人上去献艺，柳夫人可曾为我这个亲女儿担心过一分一毫？ 现在柳清婉出事，你们倒是连调查都没有上来就指责我！ 你们既然如此不待见我，又何必接我回来？” 柳烟柔一字一句似是在说旁人的事情一般平静，可围观的人却听的震惊不已。 相府大小姐柳清婉竟然是假千金？！ 他们从来都没怀疑过柳清婉的身份，只以为相府有两个女儿。 甚至，相府不待见柳烟柔，他们还猜测过是不是找回来的二小姐其实不是真的，相府只是碍于脸面才没有将这个后来找回来的二小姐又送回去。 却不想，竟是这般！ 假千金鸠占鹊巢，亲生父母却对这假千金视如己出，对真千金百般责难。 光是想想都有些心疼。 柳烟柔原本有爱她的家人，却因亲生父母的出现，带着对亲生父母的憧憬来到京城，可等待她的却是各种指责和埋怨。 她该有多失望，才会和相府闹成如今这般。 一时间，在场众人看柳夫人的目光都变得一言难尽。 柳夫人却并未注意到，她看着柳烟柔脸色不住变换，颤抖地指着她怒道： “你在怨我，你有什么资格怨我，我们接你回来，让你享受相府的资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一定要和清婉争。 你是不是一直怨我们没有将清婉送走？她虽然不是我们的亲女儿，可我们养了她十几年，感情一点儿也不比你差，你凭什么让我们将她送走，柳烟柔，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看着歇斯底里的柳夫人，柳烟柔苦笑了一声，忽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从未让你们送走柳清婉，也从未和她争过，反倒是你们，拿了我多少东西送给了柳清婉。” 说起这个，她就想起了之前送到相府的单子，道： “柳夫人，我们之间既然没有母女缘分，那也别彼此折磨了，你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还给我，我们从此一笔勾销。” “我什么时候拿你东西了！” 看着眼神闪烁不愿承认的柳夫人，柳烟柔嗤笑了声，更不愿和她纠缠，直接道： “给你最后两天时间，两天后我若还没见到我的东西，我会带着京兆尹的官差前往相府。” 看着柳烟柔直接就走，柳夫人脸色更是难看。 “柳烟柔，我是你亲生母亲！你这样不孝就该天打雷劈！” “够了！” 柳相刚带着几个儿子去打点完了柳清婉的事情，就听说柳夫人和柳烟柔在宫门口闹起来了，刚过来就听到柳夫人这话，连忙压低声音呵斥。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柳夫人有些心虚，看了眼四周看热闹的众人，对柳烟柔更是埋怨。 “那也是被那逆女气的，她把清婉都害得要去渡安寺了，竟然还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她简直……” “够了！” 柳相再次怒喝，“清婉的事情和她无关！” 柳夫人眸光闪烁，想到柳烟柔那一点儿都没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就又一阵怒火。 “怎么可能和她无关，我都问清婉了，她今天进宫后那逆女就一直找她麻烦，害得她被掌嘴，舞衣的事情肯定也是她干的！” 柳相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阴沉地看着她，压低声音怒斥道： “你够了啊！你看看四周，多少人在看你笑话！” 柳夫人当然知道这些人都在看相府的笑话，可想到柳烟柔，她就压制不住火气。 到底是顾念着相府的名声，目光阴沉的转身就走。 看着相府的人这就要离开，人群中忽然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了起来。 “柳相，记得还常乐县主的东西啊。” “也不知道相府欠了常乐县主什么东西，竟然霸占着不给，逼的常乐县主要请京兆尹的官差帮忙做主。” “你们都没听说吗？人家常乐县主从青州带来的财物和铺面，都被相府骗去给柳清婉了。” “真不知道相府的人脑袋怎么长得，放着亲女儿不管，对一个假千金掏心掏肺，那假千金今儿个还干出当众脱衣的事情，当真丢人现眼！” …… 众人窃窃私语，柳相脸黑如锅底。 柳烟柔所说的那张单子，他事后是查清楚了的，正准备这几天找个机会和柳烟柔说清楚，将这些东西还给她。 却不想，柳烟柔竟然又一次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事闹出来，让这么多人看相府的笑话。 还有柳清婉！ 一直以为她懂事不让他操心，可现在看来，也是个愚蠢的，竟然在宫宴上都能被人算计了！ 竟然连算计她的是谁都不知道！ 柳相越想越火大，等到了马车上，就忍不住一巴掌扇在柳夫人脸上，“都是你教的好女儿，一个两个的哪有点世家贵女的样！” “老爷！”柳夫人眼都红了，“关我什么事，明明是那逆女！”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柳烟柔的东西都拿走给了柳清婉，还有柳烟柔在府上竟然连月钱都没有，你可真是她亲娘！ 回去就把东西给我整理好，明天就亲自送去给她，要是敢让她将事情闹到京兆尹，你就也跟着柳清婉去渡安寺！” 柳相骂完还不解气，一脚踹在她身上，“滚下去，看到你就晦气！” 柳夫人灰溜溜地下了马车，上了后面三兄弟的马车，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道： “柳烟柔那贱人！上辈子欠她的！” 柳青允也眉头紧蹙，脸色难看地道：“二妹当真越来越放肆了！” 柳青礼张了张嘴，迟疑了下，说道：“或许，真的是我们对不起她。” 第150章 不会原谅的 柳青松更是沉默不语，脑海里全是柳烟柔刚才决绝离开的背影，下意识的跟着点头。 柳夫人眸光闪了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轻嗤了声，没说出口。 柳青允蹙眉道：“就算有些地方是我们忽略了她，可她这些年享受着相府的资源，有什么资格埋怨相府！竟还污蔑相府名声，大庭广众之下顶撞母亲！” 柳青礼和柳青松看了两人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柳夫人认同的点头，冷哼道：“她要是有清婉一半懂事，我们也不至于忽略她，她回相府就是来讨债的，早知道就不该接她回来，现在竟然还害得清婉被陛下下令送去渡安寺……” 听着柳夫人厌恶的声音，柳青礼忍了又忍，忽然就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她害的？” “大哥刚才也跟着父亲去查清婉的事情了，那应该也知道清婉的事情和二妹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母亲却问都不问就去堵她，你们有没有想过，若二妹什么都不说，那她是不是又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被我们误会，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你扪心自问，二妹和我们离心，真的是二妹的原因吗？” “还有刚才在宴会上，我们都知道二妹不善琴艺，可清婉却说二妹琴艺精湛，让二妹上去演奏，大哥有没有想过，若二妹真的不善琴艺会怎么样？” 柳青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喃喃道： “可二妹她琴艺的确精湛，有没有可能二妹一直在藏拙，只有清婉知道，清婉想让她展示，让大家改变对她的看法，才特意让她献艺。” “呵呵——”柳青礼忽地就笑了，“或许吧。” 他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只知心里乱糟糟的，一阵阵的揪疼。 “大哥，母亲，你们知道吗？我们可能真的失去二妹了。” 柳青允怔住了，脑海里划过柳烟柔那副决绝的模样，忽然就有些难受。 难道，真的是他们错了？ 柳夫人也沉默了，半晌却又咕哝道：“她要是有清婉一半懂事，我也不会……” “母亲！” 柳青礼忽然厉喝了声，深深看了眼柳夫人，烦躁的道： “停车！” 他一言不发地下车离开了。 柳青松也看了眼柳夫人，深吸了口气，说道：“母亲，我若被人一次又一次的冤枉，我也不会原谅那个冤枉我的人！” 说完也跟着下车离开。 “你们……你们……” 柳夫人指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捂着心口骂道：“疯了，都疯了，柳烟柔那逆女，迟早要将这个家搅散了。” 柳青允张了张嘴，想安抚她几句，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心情也变得有些烦躁。 柳相府的人怎么样，柳烟柔并不关心。 她这边刚出宫，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看着面前一脸傲娇的齐妙荣，柳烟柔怔了下，唇角就不禁勾起了抹笑，问道： “你还好吗？荣贵妃可有责难于你？” 刚才帝后离席后，齐妙荣就被荣贵妃叫走了，柳烟柔猜测可能是齐妙荣做的事情漏了马脚。 不过，她也并未担心。 荣贵妃是齐妙荣的亲姐姐，就算发现端倪，也会帮忙遮掩，绝不会让齐妙荣出事的。 听到她关心自己，齐妙荣得意的哼了声，道：“她倒是问了是不是我做的，可我又不会那么傻直接承认，倒是你……” 她话音停顿，落在柳烟柔身上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担忧。 “我刚看到柳夫人拦住了你，你怎么样，可有被为难？” 柳烟柔淡笑着摇头，挑眉看她，“荣安县主这是关心我？” 齐妙荣傲娇的哼了声，道：“我会关心你？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被骂哭！” 怎么能这么讨厌！ 是不是关心她，这么明显她看不出来？ “你在柳清婉手里吃了那么多亏，怎么就不知道和她学学，你要是也能像她一样八面玲珑，至于被人欺负的这么惨？” 齐妙荣没好气道，越想越觉得柳烟柔就是个笨蛋，被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 “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柳烟柔一阵无语，问道：“荣安县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 齐妙荣翻了个白眼，看柳烟柔那一脸莫名的模样，就有些无奈的败下阵来，哼道： “行了，败给你了，就你这样的性子，除了本小姐能和你做朋友，也没人和你做朋友了。” 柳烟柔：“……” “那个，今儿个宴会上的事情，连累你了。” 齐妙荣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完就哼了声，道：“听说京城最近有一家叫新雨的胭脂铺生意挺好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 她有些忐忑的看着柳烟柔，见她蹙眉，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摆手道：“你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的，我有空再去你府上找你。” 柳烟柔思索了下，说道：“那就三天后吧。” “真的？” 齐妙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柳烟柔笑着点头，解释道：“明天我应该挺忙的，后天要去相府，三天后正好有时间，你到时候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挑几样胭脂水粉。” 左右都是自家铺子，齐妙荣既然有心示好，挑几样送她就是。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齐妙荣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柳烟柔失笑摇头。 上辈子她和京城的这些贵女们都没什么交集，也只知道齐妙荣最后死在了寺庙里，如今看到她这样子，心下也有些开心。 “走吧，回梧桐小巷。”柳烟柔心情很好的道。 皇上下令流放，可不会等到明天才抓人，这会儿的简家应该正乱着。 她可不想回去自讨没趣。 而且简家被流放，大哥三弟想必也很担心，她还是先去和他们解释一下，省的他们担心之下乱了方寸。 “姐姐！” “妹妹！” 柳烟柔刚回到梧桐小巷，就撞上正好要出门的苏兴业和苏兴平两人，不禁问道：“大哥三弟这么晚了去哪里？” 苏兴业和苏兴平仔细的打量着她，确定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苏兴业道：“刚收到消息，说是简家人又被抓了，这次还要流放，我们担心你正准备去看看，你怎么样，没事吧。” 柳烟柔笑着摇头，“我没事，刚从宫宴回来，简家盗取督公府机密，皇帝大怒，直接下令流放极北酷寒之地。” “那你……”苏兴业有些担心。 柳烟柔笑道：“你们忘了？我早已经拿到了和离书。” 兄弟两人这才都松了口气。 苏兴业道：“还是妹妹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将和离书拿到了，不然肯定还有的闹腾。” “那是，也不看是谁姐姐。”苏兴平得意的拍了拍胸脯，拉着柳烟柔问她宫宴上的事情。 柳烟柔和两兄弟说了会儿话，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刚到门口，就看到云北霄负手站在窗前。 月光洒在他身前地面上，他却整个人都站在黑暗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浑身透着些淡淡的孤寂。 第151章 今晚柔儿是督公的 这一刻，柳烟柔仿佛回到了上辈子。 在那无数个日夜里，每次有什么事的时候，督公都会像此刻这般站在窗前，站在距离光芒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整个人隐在黑暗中，望着前面的光芒，身上透着挥之不去的孤寂。 那会儿的她，只觉得这样的督公令人惧怕，根本不敢靠近，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可此刻，只觉得心疼。 她上前轻轻的抱住他的腰，带着他后退了一步，站在了月光下。 仰头看他，笑的娇俏又惑人，“督公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丫头回来了。” 云北霄回神，低垂着眸子看她。 月色下，她眉眼娇俏，肌肤透亮，整个人仿佛都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云北霄脸上那抹让人心疼的孤寂在她的注视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颤的炙热。 他往前一步，将她抵在桌沿，声音有些沙哑。 “丫头今儿个这般主动，可是做好了任由本督为所欲为的准备。” 柳烟柔脸一红，迟疑了下，抓住了他的衣带，“柔儿伺候督公洗漱。” 云北霄看着她的细白如葱的手指在自己衣带间掠过，眸色越发暗沉炙热。 她的手指似乎有些颤抖，神色却格外坚定。 脸颊耳尖脖颈都已经红透了，嫣红的眼尾更是带上了淡淡的情欲，抬头看来时，让云北霄心尖都颤了一下。 “丫头——” 他声音嘶哑的低唤，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 下巴抵在她肩头，轻嗅着那令他着迷的淡淡香味。 低头，重重的吻了上去。 缠绵悱恻。 今儿个的柳烟柔格外的主动。 勾着他的亵衣衣带，笑的娇媚，一步步后退到了床前，蹲下来仰头看他，声音里都是惑人的媚态。 “柔儿替督公宽衣。” 衣衫滑落。 她指尖若有似无的在他紧致肌肤上划过，从膝盖上方一寸一直往上，掠过大腿，游过腹肌，最后落在胸膛若有似无的画起了圈圈。 “柔儿伺候督公。” 她垫脚，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吐气如兰。 “今晚柔儿是督公的，任由督公施为。” 看着那薄唇，眸色迷离的覆了上去，细细品尝。 又顺着唇瓣一路往下，在他精致的喉结上轻咬细琢。 云北霄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本就紧实的肌肉更硬邦邦的了。 垂眸看着难得主动取悦自己的丫头，心跳的厉害。 以往的丫头都是被动的，哪怕偶尔的几次主动，也透着笨拙和羞赧。 可今儿个。 丢掉了羞赧的她似个妖精般，引的他浑身燥热，呼吸粗重。 “丫头——别闹，等会儿……” 他眸色越来越沉，整个人都被欲念控制，重重的将她拥入怀中。 趴在她肩头努力的克制了片刻，抓着她的肩膀想要逼停她那让他疯狂的撩拨。 “督公？” 她疑惑抬头，迷离的透着情欲的眸子落入他眼底。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再也克制不住，狠狠的噙住了她的唇瓣。 柳烟柔吃痛。 却努力的配合着。 早已经磨合数次的两个人，又是她难得的主动。 这一下天雷勾动地火，无尽欲念将两人淹没。 房间内只剩下了靡靡低吟。 空气仿佛都变得暧昧粘稠。 “丫头，乖，继续……” 云北霄声音沙哑的轻抚着她脑袋，让她继续动起来。 否则，他真的要被逼疯。 丫头主动起来简直堪比这世间最上等的情药，让他根本无法克制。 “乖，动起来。” 一直到后半夜，疲累至极的两人才叫了水。 云北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怀中人儿肌肤上轻轻摩挲着，已经餍足的他眉眼里炙热和情欲散去，只剩下了温柔和宠溺。 他侧身躺着，手撑着脑袋，看着她浑身还残留的红晕，低头在她唇瓣轻轻啄了下。 伸手将她散落在脸上的碎发取开，对上她迷离的眉眼，笑着问道： “丫头今儿个怎这般主动？” “督公不喜欢吗？”柳烟柔嗔笑，心下有些紧张。 那样的主动，光是从她脑海里闪过，都让她羞赧异常。 “喜欢，本督受用的很。” 云北霄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撑着身子没有将自己全部的重量放在她身上，把玩着她的发丝，柔声诱哄着。 “丫头下回也这般可好。” 柳烟柔脸更红了，声音小若蚊蝇，“督公喜欢的话，柔儿尽量……” 刚才那般，她也似乎的确比平日里更加舒坦。 可性子使然，在情事上，她其实更保守更被动一些。 每回主动，都要耗费她不小的勇气。 雪白玉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柳烟柔媚眼如丝，娇笑着用力，拉着他趴在自己脖颈间，在他耳畔道： “督公，今儿个是否有烦心事?” 云北霄眸色暗了暗，想到今儿个御书房内皇帝说的事情，心情就不禁又有些烦躁。 可看着怀中人儿，那些事情好像又不值一提。 所有的烦闷，仿佛都能在丫头柔情似水的陪伴中消散。 “丫头是因为本督不高兴，所以才主动？” 柳烟柔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抬眸娇笑的看他。 “那督公现在可有开心一些？” 看着怀中人儿那认真的样子，云北霄心尖颤了颤，轻轻一叹，抱着她更紧了些。 半晌才道：“跟着本督，让丫头受委屈了。” “督公为何会这么觉得？” 见他眉头紧皱，柳烟柔伸手在他额间轻轻抚了抚，道： “若没有督公，柔儿现在还在简家，可能被简家人压榨，也可能跟着简家一起被流放。” 她抱住他的脖子，贪恋的往他怀里拱了拱。 “督公待柔儿好，柔儿心里都知道，只要跟着督公，纵是有一天上刀山下火海，柔儿也无悔。” 云北霄整个人都僵住了，脑海里仿佛一瞬间有什么东西炸开，垂眸看她，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半晌忽地笑出声来，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低笑道： “还上刀山下火海呢？丫头这脑袋瓜里成日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柳烟柔捂住自己鼻子，嗔怪的瞪他，嘟哝道： “当然是装了督公。” 云北霄眸色微沉，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 “丫头这是真话？” “督公觉得呢？” 柳烟柔嗔了他一眼，攀上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第152章 泼他们一身墨水 一吻绵长，云北霄又一次被勾起了欲火。 柳烟柔却冷哼了声忽然放开他，哼道： “督公竟然怀疑柔儿，那督公便走吧。” 云北霄哪能不知她这是故意的，抱着她低低的笑了起来，故意逗她。 “丫头都这般欲求不满了，本督不满足丫头就走，岂不太过分了些？” 说话间手便伸进了衣襟里。 柳烟柔今夜格外兴奋，哪怕身体已经很累了，也毫无睡意，又陪着他闹了一回，这才沉沉睡去。 简家被流放，这件事算是京城不大不小的一件新鲜事。 听说这事后，在宫宴上被云北霄掌嘴的那几位小姐顶着还疼的厉害的脸直接到了城门口，势要亲眼看着柳烟柔被流放。 “被长公主认作义女封了县主又如何？她是简家媳妇，简家被流放，她也跑不了！” “史上第一个做了一天县主就被流放的女人！真真笑死人了！” “她活该，让她心思不正，害咱们被打，还害得清婉被送去渡安寺！” “快看，流放的队伍来了！” “快快快，篮子都提起来，烂菜叶子臭鸡蛋都给我使劲往柳烟柔身上砸！” 几位小姐不止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好些丫鬟小厮，各个手里拎着篮子，篮子放着满满登登的臭鸡蛋烂菜叶子。 这会儿一溜站开，足足几十号人。 “来了，给我砸，瞅准了柳烟柔砸！” 等到简家人被押着从街上路过时，几位小姐纷纷喊道。 有丫鬟小厮不认得柳烟柔模样，问道： “小姐，那柳烟柔长什么样？” “长的最狐媚的那个就是！”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柳烟柔的确长的很好，比柳清婉还更有几分韵味。 丫鬟小厮纷纷看向押送过来的简家众人，目光一一从简老夫人、汤氏等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尹秋影、和诗婉婉身上，又往后看了看。 没错了，这两个最漂亮！ 可至于哪个最漂亮，却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于是，烂菜叶子臭鸡蛋全都朝着两人砸了过去。 几位小姐也垫着脚看简家人，想要找到柳烟柔的身影，可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哪有柳烟柔的身影。 正纳闷，身边丫鬟小厮就已经把烂菜叶子臭鸡蛋砸完了。 “让你们砸柳烟柔，你们乱砸什么！” “奇怪，怎么不见柳烟柔！” “难道是长公主把人救下了？” 柳烟柔站在茶楼二楼，正好奇简馨为什么又不在简家流放的队伍中，就听到楼下有人喊自己名字。 看着下面那几位眼熟的小姐点着脚的找自己，唇角忽然就勾起了一抹笑，扭头对寻巧道： “寻巧，给我弄一盆墨水来。” 寻巧速度很快。 柳烟柔接了过来，站在窗前试探了下，确定下面站着的只有那几位小姐和他们身边的丫鬟小厮后，朝云北霄喊道： “督公，能不能过来帮个忙。” 云北霄无奈的摇头，还以为她要让自己帮忙倒，正要伸手接过，就见柳烟柔毫不犹豫的一整盆浇了下去。 然后动作快速的蹲下身躲了起来。 “啊——” “什么东西！谁啊，找死啊！” “怎么还是臭的！啊啊啊……全是墨水！” 下面的人纷纷大骂着朝楼上看去，就见东厂督公云北霄站在窗前。 一时间，怒骂的所有人纷纷噤声，惊恐的看着云北霄。 尤其是那几位小姐，更是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她们不明白，堂堂东厂督公，为什么会泼她们一身墨水。 可她们不敢问。 更不敢多看一眼，纷纷灰溜溜的跑了。 然而，才刚跑了几步，就有一队紫黑厂服的东厂之人拦住了她们。 “乱扔乱砸，破坏京城环境，导致京城臭气熏天，督公下令，由我等押送各位小姐，好好问一问各位的父母家族是怎么培养各位的！” “不，不是的，督公饶命！” “我们只是扔了点烂菜叶子和臭鸡蛋而已，凭什么抓我们！” “放开，我是礼部侍郎家大小姐，你们这些阉党，敢这么对我们，你们死定了！啊——” 叫嚣的女子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 茶楼二楼，柳烟柔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叫嚣着的几位小姐，啧啧叹息，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东厂的人动手，那是能让人痛不欲生，还找不出半分伤痕的。 她们当着东厂暗卫的面辱骂他们是阉党，可想而知她们这一路会受多少罪。 云北霄早已回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细细品着，好笑的看着幸灾乐祸的柳烟柔道： “满意了？” 柳烟柔忙不迭的点头，狗腿的过来站在了云北霄身后，给他揉肩捏背。 “还是督公的名头好用，督公只要往那一站，就能吓得她们瑟瑟发抖。 多谢督公帮柔儿遮掩，他们要是知道是柔儿泼他们墨水，肯定会要上来和柔儿拼命的。” 她委屈巴巴的说着，朝云北霄眨巴着漂亮的眼睛。 那搞怪的模样儿，别说是云北霄了，就是边上伺候的寻巧等人也都一阵忍俊不禁。 素琴看着，更是一脸欣慰。 当初，知道小姐跟着东厂督公的时候，她和素琪等人也和香兰一样担心的不得了，可这段时间下来，她们却由衷的替小姐高兴。 督公真的很宠小姐。 如今的小姐，和在青州时也没什么两样了。 最重要的是，有督公撑腰，小姐一届弱女子，也才能在这京城过的舒心。 否则，就像这次简家被发配，没有督公的话，说不定小姐也难逃一劫。 “倒是让你个小没良心的将本督拿捏住了。” 云北霄低笑着，给云忠使了个眼色。 云忠立马带人躬身退下。 云北霄一伸手，便将身后的人儿揽到了怀里，刮了刮她的鼻子，轻笑道： “本督帮丫头扛了这么大一口锅，是不是该补偿一二？” 柳烟柔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笑的娇媚。 “这般补偿，督公可满意。” 云北霄眸子沉了沉，抱着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丫头这是想继续在茶楼？” 柳烟柔趴在她肩膀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正要说话，却瞥见对面酒楼二楼，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盯着这边，身子顿时一僵。 “怎么了？” 云北霄察觉到她的不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头顿时也皱了起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丫头别担心，本督来解决。” 第153章 一直在等她 茶楼。 苏兴业看着坐在对面男子，眉头紧蹙，又看了看柳烟柔，眼底划过一抹无奈和不赞同。 可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只脸色有些难看的道：“兴平还在对面茶楼，见不到我可能会着急，妹妹能不能去那边等一下兴平。” 柳烟柔点头，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云北霄。 云北霄安抚地朝她点头，“去吧。” 柳烟柔点头看向苏兴业道：“大哥，有什么事回头可以问我。” 苏兴业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太阳穴狠狠跳了跳，看向云北霄时，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天知道他刚才在对面看到自家妹妹坐在一个男人怀里时有多震惊，尤其是当看到那男人是云北霄时，更是震惊的下巴差点儿掉在地上。 他死死地盯着，想要确定是自己看错了。 自己那般可爱聪慧的妹妹，怎么可能会和一个男人那般亲昵。 可当两人齐齐朝他看来的那一瞬，脑子瞬间五雷轰顶，想都没想就冲了过来。 此刻看到两人那熟稔的样子，更觉脑子嗡嗡作响。 妹妹明显是被云北霄厮迷了心智！ 空有一张漂亮脸蛋，内里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之前好像就是这人往楼下泼墨。 看着柳烟柔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苏兴业沉着脸看向云北霄。 “请问云公子可有娶妻？” 一看就年纪不小了，又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指不定霍了多少女子，家中说不定早已妻妾成群。 “我瞧云公子年龄也不小了，想必府上有娇妻美妾……” 云北霄亲手给苏兴业斟了杯茶，说道：“在下还未娶妻，家中亦无美妾。” 苏兴业一噎，又道：“我们苏家虽然在京城没什么势力，但在青州也算一方霸主，我们苏家找女婿，必须才貌……” 话音顿了下，看了眼云北霄那过分好看的脸，心下冷哼，又道： “不求长得多好，只求对我妹妹一心一意。” 云北霄神色认真，“在下此生对柔儿一心一意，永不纳妾，府上永远只会有她一个女主人，家中一应财物全都交给她，护她爱她，绝不让人欺负她。” 苏兴业又噎住了，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绝不纳妾就已经是最高的承诺。 苏兴业脸色有些松动了，语气也变得不那么硬邦邦，他端茶喝了口，可喝进去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就又放了下来，认真道： “云公子可知我妹妹成过亲，刚和离，你……” “我对她一见钟情。”云北霄神色凝重。 许是一开始只是好感和感激她的救命之恩，等她第二次救了他时，他也只是觉得他们之间颇有些缘分，可等第三次，他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见她。 她那么灵动美好，和他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一个连男人基本能力都没有废人，哪里能配得上她，可又忍不住想见到她。 于是往后的每一年总会去青州几天，哪怕只是看看她都好。 后来，她成亲了，他也及时地收回了自己的心。 那段时间，他不是呆在东厂，就是领命出去办事，一年里一半的时间在各地办事，剩下的时间要么在东厂，要么在查腐败官员抄家。 三年时间，经过他手抄家斩首流放的朝廷官员数不胜数，在京城名声越来越盛，成了人人惧怕的存在。 他不去想她，不去看她，不去听她的消息，只是忍不住地给相府行便利。 只想她过得好一些。 如今想来，初见时，她灵动活泼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那应该便是一见钟情吧。 看着苏兴业明显不相信的样子，云北霄又道： “我一直在等她。” 苏兴业心下嗤笑，压根就不信这世间会有一见钟情这回事。 至于在等妹妹，更是无稽之谈。 可他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之前数不清次数的偶遇。 苏兴业张了张嘴刚想问，就听云北霄又道： “我八岁便认得她了，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以援手，几次救我于危难，十六岁时，她又一次救了我，那时，我一眼便认出是她，十七岁时，她又救了我，之后的每一年，我都会特意去青州见她……那会儿我以为是救命之恩，如今想来，那便是一见钟情。” 苏兴业越听越觉得不对，忽然问道：“云公子今年多大。” “二十四。”云北霄没有隐瞒。 苏兴业嘴角抽搐。 妹妹再有两个月十九，也就是说，他比妹妹大五岁。 他八岁，妹妹才三岁！ 他十六，妹妹才十一！ 他禽兽吗？ 苏兴业看着云北霄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仿佛在看一个变态。 云北霄却并未察觉不对。 他又给苏兴业斟了杯茶，认真道：“大哥，我是认真的，绝不会辜负柔儿。” “谁是你大哥！” 苏兴业终于忍不住的爆发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云北霄就道：“我妹才三岁，才三岁啊！你怎么……怎么惦记上的，你简直……简直……” 苏兴业忍了又忍，才咽下到嘴边的‘禽兽’二字，咬牙切齿道： “云公子，我妹刚和离，正是伤心的时候，还希望云公子不要趁虚而入！” 他话说完，转身就要走，想到什么，又道： “正常的男人在成亲前都会和心爱女子保持一定距离，保护女子清誉是最基本的，云公子口口声声说一见钟情，行的却是孟浪之事，还请云公子自重！” 他额头青筋直跳地转身就走。 可猛地拉开门的那一瞬，柳烟柔踉跄着直接摔了进来。 第154章 没想过要嫁人 苏兴业正要去扶，身后却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一个闪身就到了柳烟柔身边，稳稳地扶住了她。 “没事吧。” 云北霄声音温柔。 柳烟柔摇头，有些担忧地看向苏兴业，“大哥，你……” “你都听到了？” 苏兴业蹙眉问道，心下有些担忧。 云北霄早就惦记上妹妹这点绝对不能让妹妹知道，否则就妹妹现在这情况，可能不但不会认为他禽兽，反而还会被感动，到时候只怕更麻烦。 他倒也不是真的不认可云北霄。 实在是…… 想到他早早就盯上才三岁的妹妹，却看着妹妹和其他人成亲，心里就一阵不爽。 既然喜欢，为何就不能早早娶她？ 若早娶了她，哪里还会有这些事，妹妹也不会被简家磋磨，如今闹到和离。 妹妹虽然表现得不在意，可和离的名声到底是不好。 想到这，苏兴业又冷冷地看向了云北霄，眸子危险的眯起。 这人，绝对居心不良，不是善类！ 他必须替妹妹把好关！ 就听自家妹妹认真道：“大哥，云公子孑然一身，绝对不会有个三岁孩子的。” 督公身体才刚好不久，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还三岁？ 闹着玩呢！ 苏兴业怔了下，妹妹在说什么？ 云北霄也怔了下，看着柳烟柔小脸认真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倒也没解释，以前的那些事情，丫头不记得那便算了。 反正，她以后爱她护她就好。 柳烟柔看着神色变换嘴角抽搐的大哥，神色认真道： “大哥，你可能被骗了。” 被骗应该是不至于的，但依着大哥的性子，上次见了云北霄后肯定是有去打听的，所以才因此得出云北霄有个三岁孩子的结论。 以苏家在京城的情况，大哥也不可能找达官显贵人家打听，能打听的除了同样做生意的就是街上的三教九流。 偏偏督公狠辣名声在外，寻常百姓提起都小心翼翼，更不可能把他姓名挂在嘴上。 甚至很多人压根就不知道东厂督公的名字。 大哥去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反而可能会打听出一些同名同姓的。 苏兴业垂眸看着一脸认真的妹妹，却是松了口气，道：“那应该是我打听错了，走吧，咱们先回家。” 幸好没听到。 苏兴业警告地看了眼云北霄，转身就走。 见柳烟柔不动，蹙眉道：“你没有去对面酒楼，兴平可能急坏了，咱们得尽快过去。” 柳烟柔连忙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原本是要去对面酒楼找苏兴平的。 可都下楼了，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心，怕大哥和督公吵起来，于是又跑回来，刚趴到门口，就听到大哥那句三岁，紧接着门就被拉开了。 她有些担心的看了眼云北霄，道：“督……云公子，我先和大哥回去了。” “嗯，好，和大哥好好说。”云北霄笑道。 听着他一口一个大哥，苏兴业太阳穴又跳了跳，脸色有些难看地对柳烟柔道： “走吧。” 柳烟柔连忙跟上，又扭头担忧地看了眼云北霄。 云北霄笑着朝她点头。 苏兴业似有所感地回头，就见两人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嘴角又一阵抽搐。 他倒不是反对两人，实在是……不想妹妹再受苦了。 万一再所托非人，又一个简绍那样的人渣，妹妹以后要怎么办。 苏兴业眉宇间是抹不去的忧色。 柳烟柔思索着开口道：“大哥，云公子人挺好的。” 苏兴业忽然停了下来，神色严肃地问道：“妹妹，你对他了解多少？” 柳烟柔怔了怔，想说自己对督公非常了解。 就听苏兴业又问：“他家是哪里的？他本人是做什么的？家中有几口人？爹娘是干什么的？他本人可有妻妾？可有未婚妻？可有手足兄弟？” 他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见妹妹神色迟疑，就叹了口气。 妹妹果然是不了解的。 都怪他们以前把妹妹保护得太好了，让妹妹不知世间险恶，到了相府被欺负，到了简家被苛待，如今又…… 苏兴业语重心长，“妹妹，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你们才认识多久，不要轻易把自己的底线交出去可以吗？ 给哥哥点时间，让哥哥打听清楚他的人品底细，弄清楚他是否值得托付好不好，哥哥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倘若他值得，哥哥会送你风风光光的嫁给他，让你做这世间最幸福的新娘，可若他不值…… 妹妹，哥哥不希望你再一次被欺骗，哥哥希望你所遇皆是良人，希望你过得好。” 妹妹坐在那人怀里的那一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真的害怕妹妹会被骗，会再一次所托非人。 柳烟柔张了张嘴，想说她知道云北霄的一切，知道他家在京城，没有妻妾没有未婚妻，爹娘早亡，家中除了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姑以外，再无亲人，可这些她不敢说。 若哥哥知道他是东厂督公，是个太监…… 那哥哥就更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了。 至于督公并不是太监这事，她更不敢告诉任何人。 哪怕是哥哥也不行。 柳烟柔神色认真的说道：“大哥，我没想过要再嫁人的，他的家世背景和我无关。” 她不希望大哥去打听督公。 大哥不是蠢人，如果再打听下去，指不定就打听出了云北霄的身份。 而且，她也从未想过嫁给督公。 她和督公注定是没有可能的。 哪怕太监可以娶妻，东厂也太多秘密了，皇上能容许他们偶尔地厮混，但绝不会允许督公身边多一个人。 “大哥，我是和离妇，嫁人不现实的。” “胡说！” 苏兴业刚才还皱着眉，一听柳烟柔这话，立马满脸的不赞同，“和离怎么了？我妹妹这么好，他姓云的要是敢不娶试试！” 柳烟柔不禁失笑，“大哥，你刚才还反对我们在一起，说不知道他的底细为人呢。” 苏兴业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道：“也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主要是不了解……反正你等大哥，等大哥打听清楚了他的底细，若没有问题，大哥就绝不拦你。” 他说着，就神色严肃的看着柳烟柔道： “妹妹，不管你嫁不嫁，大哥都支持你，但若真喜欢了，也还是要争取的，不要妄自菲薄，我的妹妹很好，配得上任何人。” 对上苏兴业凝重的眸子，柳烟柔心下暖洋洋的，却也有些无奈。 大哥怎么就打消不了去打听督公底细的心思呢吗，“大哥，我真的没想嫁人。” “大哥。” 不待她再多说，苏兴平风风火火的朝他们跑了过来，“大哥，你上哪去了，姐姐也来看简家被流放？” 柳烟柔收敛神色，笑着点头道：“刚碰上大哥，正准备去找你。” “正好，饭菜刚上，咱们去好好吃一顿，庆祝姐姐脱离苦海。” 三人说着，就一起又返回了酒楼。 同时，茶楼内。 云北霄神色凝重的听下属转述苏兴业和柳烟柔的对话，听到柳烟柔说那句‘没打算嫁人’的话，心头就不由一阵抽疼，眸子也危险的眯了起来。 丫头有时候真的太通透了。 可正是这样的通透，才更让人心疼。 昨晚，皇帝将他叫进御书房，只和他说了一事。 “史上从未有过太监娶妻的先例，爱卿和常乐玩玩朕不反对，但也仅限于此，朕不希望爱卿打破这个规矩，更不希望有任何势力渗透到东厂，爱卿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第155章 有人跟踪 云北霄怎么可能不明白。 皇帝以为他将柳烟柔当成了个玩物，所以才会留下她。 说到底，皇帝还是不信柳烟柔，怀疑她可能是哪个皇子安排的人。 更重要的是，东厂有太多的隐秘，皇帝对他的信任是建立在他是个太监，没有牵扯到任何势力，是个只忠于皇帝的孤臣的基础上。 一旦他身边有了人，就会变得有了牵绊，不再纯粹。 可他又怎么可能会甘心。 他的丫头，他绝不会让她没名没分的跟着他！ 他要娶她，任何人都阻拦不了！ “苏公子那边安排一下，暂时别让他知道本督的身份。”云北霄道。 他能理解丫头不想让苏家人知道他身份的原因。 没有哪个疼爱女儿的爹娘会让女儿嫁给一个太监。 等以后尘埃落定，他不是真太监的事实揭开，再让他们知道也不迟。 云北霄扭头，看着对面酒楼雅间内那兄妹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无人察觉的羡慕。 对面酒楼。 此刻也不平静。 简家被抄家流放，柳烟柔心里是高兴的，只是这份高兴因和督公的事情被大哥发现而多了份沉重。 而苏兴业惦记着去调查云北霄的事情，也没什么心情。 只有苏兴平还在高兴地喋喋不休地说着简家被流放的事情，以及刚才看到的泼墨事件，见柳烟柔心不在焉，不禁有些担忧。 “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不会是对简家还有感情吧。 他微微蹙眉，道：“姐姐，简家不值得。” 柳烟柔回神，冲他笑了笑，道：“我没事，只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她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苏兴业，道：“大哥，先吃饭吧。” 苏兴平又看向苏兴业，原本还很兴奋，可看哥哥姐姐明显不太高兴的这样子，也蔫蔫的不敢多说了。 三人吃完饭回梧桐小巷。 街上时不时的传来议论声。 “简家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之前看他们行事，我就知道简家长久不了，幸好小侯夫人和离了。” “哪还有什么小侯夫人啊，现在是常乐县主，常乐县主也是真的重情重义，我听说简家上次被抓时，常乐县主就已经和简绍和离了，竟然还能顾念着往日情分帮简家四处求情……啧啧啧，难得啊。” “是啊，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子，简家不知道珍惜，活该落到如今这下场。” …… 苏兴业和苏兴平兄弟二人听着，也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疑惑。 昨天他们知道这件事后，立马就安排人将柳烟柔早就已经和离的消息散播出去。 原以为最少要几天才能看到效果，没想到这才一晚，就有了效果？ 苏兴业总觉得以自家的能力，不可能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不过，这是好事，他也便没有多想。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打听清楚云北霄的底细再说。 与此同时，趁着休沐正在酒楼和同僚吃酒的柳青允也在听同僚这件事。 他眉头紧蹙。 柳烟柔竟然早就和离了？ 他作为大哥，竟然丝毫不知！ 简家被抄家流放的事情，他也是今早才知道，原本是要去看看怎么回事的，可想到柳烟柔昨天的态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柳烟柔会不会跟着简家流放，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毕竟是陛下昨晚刚封的县主，长公主刚认的义女，长公主应该不会看着她去流放。 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和同僚一起来了这家酒楼，想看看简家流放的队伍里会不会有柳烟柔。 却不想，柳烟柔竟然早就和简家和离了？！ 亏得他还担心她，早早来这酒楼看简家被流放。 “常乐县主也着实重情重义。” “是啊，简家不知道珍惜，不过常乐县主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认了长公主为义母，以后好日子还长着呢。” “什么苦尽甘来啊，一个和离了的女人，就算有长公主撑腰，怕是也嫁不到好人家了，很大可能是要给人做续弦的。” “哎，可惜了。” 耳边是同僚们的议论声，柳青允有些烦躁的喝着闷酒，目光忽然瞥到街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该死，她竟然还有脸上街！ 边上竟然还跟着两个男人！ 柳青允脑袋嗡的一声，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砰！” 他重重的放下酒杯，起身就走。 同桌的同僚们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柳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柳青允一言不发地走了。 同僚们看着他离开，齐齐撇了撇嘴，唏嘘道： “听说简家出事的时候，常乐县主认识的不认识的但凡是能帮上忙的都求了个遍，独独没有去求柳相府。” “柳相府着实太过了，听说那个被陛下下令送去渡安寺的柳大小姐其实是养女，常乐县主才是柳家亲生女儿。” “啧啧啧……把一个养女捧上天，却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 …… 身后是同僚们奚落的声音。 柳青允脸色黑如锅底，脑海里不住的徘徊着同僚的那句‘把一个养女捧上天，却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 他冷哼，是他们对她不闻不问吗？分明是柳烟柔她自己行事不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他们这些外人，根本不知道柳烟柔在相府的时候有多么恶劣。 她什么都要跟清婉争也便罢了，还对亲嫂子出言不逊，仗着她流落在外多年，他们对她心里有愧，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们的底线。 最近更是连亲生母亲都敢顶撞了！ 现在简家才刚出事，竟然就公然和别的男人在街上晃荡，简直丢人现眼！ 柳青允怒火冲天。 可他到底是相府嫡长子，如今又是朝廷命官，很快就压下了火气，看着前面并排走在一起的三人，转身上了马车，沉着脸吩咐道： “跟上去。” 云忠刚去办事路过，忽然看到柳青允一脸怒气的样子，稍稍怔了下。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柳烟柔和苏家兄弟，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柳烟柔和柳相府的人不合，这事儿闹的人尽皆知，柳青允这般怒气冲冲的跟在后面，莫非是要去找柳姑娘麻烦？ 云忠心下一凌，压低声音对身后的人吩咐。 “去通知督公，就说柳大公子意图对柳姑娘不利。” 第156章 套他麻袋 不提云忠，就说寻巧。 寻巧暗卫出身，何等敏锐，很快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快走两步到柳烟柔耳边低语。 “小姐，有人跟踪。” 柳烟柔没有回头，不动声色的低声问道： “认识吗？” 寻巧没有回话，去街边小摊位假装挑选，片刻后回来道： “是柳相府大公子。” 柳烟柔怔了下，唇角勾起抹嘲弄的笑。 细算起来，她重生后还没正儿八经的和这个大哥打过交道。 印象里，他是一个非常严肃不苟言笑的人，每次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嫌弃和不赞同。 今儿个跟着她，估摸着也是因为昨晚在宫里的事情。 不是埋怨她顶撞柳夫人的，就是替柳清婉出头的。 柳烟柔脸色有些冷，不动声色的往后看了眼，在寻巧耳边低语了两句。 寻巧眼睛亮了亮，很快离开。 苏兴业看了眼，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柳烟柔没有隐瞒，直接道：“柳家的人在跟踪。” 苏兴业下意识就要往后看，又忍了下来，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妹妹，确定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跟踪你做什么？” 他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嫌恶和心疼。 柳家人让妹妹受了那么多委屈，他心里也极为不爽。 可毕竟是妹妹的亲生爹娘，他就算不爽也只好忍着，只是更心疼妹妹了。 柳烟柔道：“我们到前面没人的地方停一下，等下大哥能不能答应我不说话。” 苏兴业还以为她是怕他和柳家人闹起来，心道妹妹果然还是在意柳家的，面上却是不显的点头。 “只要他们不欺负你，大哥就一句话也不说。” 柳烟柔笑了笑，“大哥放心，他欺负不到我，走吧，我们过去。” 两人说这话，往旁边不远的小巷过去。 苏兴平一无所觉，正眼睛不够看似的一路走一路买。 小到点心零嘴，大到金银首饰布匹，全是柳烟柔会喜欢的，身后小厮怀里抱的满满当当。 苏兴平刚看到买糖葫芦，正准备问姐姐要哪种口味。 一抬头，哥哥姐姐全都没了踪影。 “人呢？” 苏兴平纳闷的看了看四周。 小厮怀里抱的满满当当，也疑惑的看向四周，不明白刚刚还在一起的，怎么忽然就没人了。 “会不会是已经回去了？” “竟然都不喊我，也不怕我走丢了。” 苏兴平有些委屈，但这里距离梧桐小巷不远，他倒也没太担心，买了几个糖葫芦，这才带着小厮回去。 却不知，柳烟柔和苏兴业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小巷里。 这个小巷很窄，压根过不了马车。 柳青允要想追上来，就只能下马车。 苏兴业以为柳烟柔是想要在这里等柳青允好好谈一谈的，就见寻巧拿着几个麻袋回来了，不禁疑惑，“这是？” 柳烟柔拿了一个麻袋塞到苏兴业手里，指了指旁边，“大哥，你在那边盯着，等下负责柳青允身边的小厮。” 苏兴业有些懵的看了看手里的麻袋，又看了看柳烟柔，嘴角抽搐。 就见柳烟柔和寻巧一人一个麻袋躲到了旁边，探头探脑的盯着路口。 而她身后的素琴手里正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棍子和绳子。 “快去啊！”柳烟柔指了指对面，“一定切记不要说话。” 套麻袋这种事，当然是悄摸的。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之前遇上柳家人的那几次，四周人都挺多了，这次时机刚好。 她要柳青允被打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打的！ 苏兴业脑袋嗡嗡的，看了看躲在一旁的柳烟柔欲言又止，就听巷口传来一道男声。 “确定是进了这个巷子？这么窄她去这里干什么？还和个男人一起，简直不知礼数！” 苏兴业没敢再迟疑，连忙敞开麻袋躲到了另一边，一阵无奈。 罢了，谁让是妹妹呢！ 而且既然是柳家人，那肯定也是活该。 肯定是他们欺负了妹妹，不然妹妹怎么不去套别人。 柳青允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套麻袋。 更不知道，套他麻袋的会是自己亲妹妹。 想到柳烟柔跟一个男人进了巷子，他就不由想起柳烟柔三日回门那日勾引丁粱昀的事，更是气的双眼冒火。 不过到底是不想家丑外扬。 怕等会儿会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场面，走进巷子前吩咐小厮。 “你这盯着，我没出来前不要让任何人进这条巷子，还有，等下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若妹妹真和那人有什么，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可能的让更少的人知道。 该死！ 青州苏家那些人怎么养的，怎么就养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 简绍和她和离，肯定也是因为她做了什么！ 柳青允脸色难看的进了巷子，看着空荡荡的巷子，也没多想。 他跟的很紧，柳烟柔前脚进巷子，他后脚就跟着进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她根本不可能走完这一条巷子。 她肯定还在巷子里，指不定躲在哪里。 柳青允越想脸色越是难看，见前面有个拐角，直接就道： “柳烟柔，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出来！” “柳烟柔，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那个男人是谁？简直丢人现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相府带来多大的……” 柳青允正厉声呵斥，眼前忽然一黑。 还不待他反应，嘴巴就被堵住了。 想喊叫都没来得及，就被人拖到了一边。 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苏兴业整个人都看傻了。 因为进来的只有柳青允一人，他根本没派上用场。 只看到寻巧速度很快的拿麻袋将人兜头罩下，自家温柔可人的妹妹拿布团直接就伸进麻袋将人嘴巴给堵了。 然后是拿着绳子的素琴上前，动作非常麻利的几下将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还不待他反应，主仆三人就一人手里一根棍子，一阵猛砸。 那默契狠辣的程度，看的苏兴业瞠目结舌，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忽然就有些同情起来。 也不知道这位倒霉蛋是柳家哪位公子。 不过，他也没敢再迟疑，生怕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小厮，连忙探头探脑的盯着路口。 好在，这条小巷人很少，而柳青允的那个小厮也一直尽职尽责的守在小巷口，听到动静也没太在意。 殴打足足持续了半刻钟。 柳烟柔最后踹了一脚，就给苏兴业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从巷子另一边离开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屋顶，一道紫色的身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柳烟柔刚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似有所觉的看了过去。 第157章 姐姐她竟然咒我 “怎么了？”苏兴业问道。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柳烟柔摇头，“没事。” 是她的错觉吗？ 刚才好像看到了一抹紫色。 苏兴业什么也没看到，也没有多想，只是有些担心的看了眼柳烟柔，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罢了，打就打了，她们动作挺快的，柳家那位公子应该没看到。 就算真看到了，他大不了站出去说是自己打的就是。 苏兴业琢磨着回去就让人盯着柳家，一旦他们有发现的趋势，自己就赶紧把事情往自己身上引。 不管怎么说，柳家毕竟是妹妹的亲人，关系就算不好，也不能更加恶化了。 不然…… 他心疼的看了眼妹妹，妹妹此刻表面看上去似乎不在意，可心里也肯定不好受的吧。 他收敛神色，笑道：“我瞧着你中午就没吃几口，晚上想吃什么，大哥回去让厨房做，晚上咱们喝点。” 他知道妹妹是有点儿酒量的，在青州的时候，她自己偷偷溜出去喝酒，她以为家里人都不知道，可其实都知道。 后来他和老二就时不时的陪她喝两口，省的她总惦记着出去喝，也顺便练练她的酒量。 与其让她出去喝多了出事，不如让她在家喝的知道自己的底线，出去了也能心里有数。 柳烟柔却怔了下。 她多少年没喝过酒了？ 自从到了京城，有一次喝了一小口被发现数落后就再也没喝过，就连合卺酒都没有…… “好。” 柳烟柔笑着点头，心下泛起抹酸涩，却也暖洋洋的。 “今天中午的香酥鱼挺好吃的，正好下酒，再来个酱牛肉和花生米，剩下的大哥看着安排。” 兄妹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梧桐小巷。 屋顶，那抹紫色的身影眸光幽深，半响唇角勾起一抹笑。 看着兄妹两人穿过巷子，到了梧桐小巷，这才收回视线。 他回到不远处等待的云忠身边，吩咐道：“柳青允那边安排一下，让他往大皇子那边查吧。” “是。” 云忠恭敬应着，眸子微眯，唇角更是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柳相府，只要不督公不想护着了，他们就别想独善其身。 要不是督公暗地里护着、用手段平衡着各皇子之间暂时的平衡，没有让柳家牵扯到那些皇子的争斗中，柳相府怎么可能安稳至今。 当初以柳相府的权利地位，柳清婉怎么可能如柳相安排嫁给寒门状元？ 皇帝赐婚？正好赏赐一座相府旁边的宅邸？ 那些皇子怎么可能会不从中作梗？ 那可是柳相府，娶了相府的女儿，身后就等于多了一股势力，那些成年了的皇子哪个不想娶？ 而一旦柳家的任何一个女儿嫁给任何一位皇子，相府就等于站了队，就别想再安生，也别想得皇帝的信任。 要不是督公，他们真以为相府能平静这么多年？ 早就和大多数官员一样，在各种阴谋算计、或逼迫或自愿的情况下站了队。 可他们却那般对待督公放在心尖上的柳姑娘！ 那便活该他们入局。 柳烟柔并不知道这些。 苏兴业更不知道，他所担心的事情，早有人暗地里全都解决了。 兄妹二人一路说笑着回了梧桐小巷的宅子，刚一进去，就对上苏兴平幽怨的眸子，“你们干什么去了！” 他一脸幽怨的目光从苏兴业身上落到柳烟柔身上，顿时更委屈了。 他高高兴兴的给姐姐挑选吃的玩的用的，还带了糖葫芦给她，怕她可能还会想吃其他口味，他特意每种口味都买了两份。 可高高兴兴的回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忘了他也便罢了。 以为他们提前回来了，可结果是他们自己去玩不带他！ 他气哼哼的扭头，抱起一盘子的糖葫芦，自己坐屋檐下吃去了。 一边吃一边狠狠瞪一眼柳烟柔。 那模样儿，分明就是在说：我自己吃，就不给你！ 想了想，又一指刚买回来的所有东西，对小厮道：“都拿去给小爷我退了！” 说完又瞪了眼柳烟柔。 柳烟柔看了看桌子上的各种一看就是买给她的东西，再看苏兴平那哀怨委屈的模样，心虚又无奈的笑了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撞了撞他的胳膊。 “兴平，给姐姐一根。” “不给，想吃自己买去！” 让她不带自己玩！ 柳烟柔又撞了下他的胳膊，“走累了，不想去了，你就给我一根吧，实在不行，你最不喜欢吃的山楂的给我就行。” “哼，不给！” 嘴上说着不给，目光却在盘子里的糖葫芦上徘徊，拿了个柳烟柔以往最喜欢的橘子味递给她。 “算了，给你吧，反正这个我最不喜欢，留着也要放坏。” “谢谢兴平，我们兴平不愧是姐姐最疼的弟弟。”柳烟柔高兴的接了，咬了大大的一口。 苏兴平神色肉眼可见的得意起来，“那是！姐姐，你和大哥刚才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已然忘了刚才还在生气的事。 柳烟柔笑道：“你姐姐我刚才看到个坏蛋，毅然决然冲上去，将那坏蛋揍了一顿。” “这么厉害。” 苏兴平星星眼，有些失望，又委屈了，“怎么就不带上我啊。” 柳烟柔白了他一眼，“那么紧张的时刻，哪还有时间拉你一起啊，就连大哥都是发现我不在追上去的。” 苏兴平心里顿时好受了。 他刚才忙着给姐姐买礼物，没发现也正常。 而且姐姐也不是故意不带自己的。 苏兴平一高兴，糖葫芦也不吃了，立马拉着柳烟柔去看他买的东西。 苏兴业安排管家准备今晚的饭菜，回来看到苏兴平高兴的拉着柳烟柔介绍礼物的模样，一点儿也不意外。 反正对付苏兴平，只要妹妹出手，不出三句，就能让那傻小子立马服服帖帖。 傍晚，苏兴业打开一摊子酒，给柳烟柔倒了一杯。 “来，今晚让大哥看看你的酒量可有退步。” 苏兴平连忙拿了自己酒杯，递到苏兴业跟前，眼睛晶亮的看着他。 苏兴业看都没看他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就放下了坛子。 “庆祝我妹妹脱离苦海！” 柳烟柔笑的开怀，一杯酒下肚，熟悉的滋味漫上心间，不等苏兴业给她倒，她自己就给自己满上。 可她忘了，酒量这东西，太久不喝的话是会退步的。 三杯下肚，脑子就有些晕晕乎乎的了，说话也开始大舌头。 再来一杯，看人都开始出现重影。 “大哥，我怎么看到了两个你……大哥，二哥……哈哈哈哈，大哥和二哥怎么长一个样了，兴平呢？呜呜呜姐姐可怜的兴平，姐姐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爹娘，大哥二哥，柔儿对不起你们……呜呜呜，可怜的兴平，连成亲都未曾……” 这话…… 苏兴平不可置信，“大哥，姐姐她竟然咒我！” 第158章 有人动手了 柳烟柔虽然喝醉了，可她清楚的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一时情绪上来，哭了会儿，可关于她重生的事情，别说她现在三杯酒下肚了，就是再来十杯，喝到脑子彻底糊涂，也绝不会说出口。 所以兄弟两人只以为她是和他们分开太久太过想念的原因。 心里自责的同时，也更加心疼她了。 亲自盯着寻巧和素琴将她扶回去，苏兴平还有些不解。 “我记得姐姐以前酒量很好的啊，她离开青州那天，她喝了整整八杯都没醉，怎么才几年，三杯就醉成那样。” 苏兴业一直看着柳烟柔被扶回房间，这才转身离开。 三杯就倒，只能说明妹妹这几年，滴酒未沾。 这是好事，可他却觉得心口疼的厉害。 忽然就后悔柳家那位公子被套麻袋的时候，没有冲上去打几棍子。 想着妹妹这几年在京城的委屈，苏兴业就更加觉得，未来一定要好好对妹妹。 那个云北霄，必须查清楚。 他酒也不喝了，当即就去找了管家，商议着明天就继续去打听云北霄这个人。 却不知，云北霄此刻就在柳烟柔房间内。 “你们退下吧。” 寻巧和素琴刚扶着柳烟柔进屋，云北霄就接了过去。 看着怀中喝的醉醺醺脸颊红扑扑的丫头，云北霄有些无奈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多少年没喝了，还以为是以前的酒量呢。” “嗯——” 柳烟柔嘤咛一声，迷迷糊糊的打掉了作乱的手，“别闹！” 抬眸看到是云北霄，伸手就勾住了他的脖子，“督公，你怎么来了？” 她笑的娇媚，眉宇间都带着勾人的韵味。 云北霄被她撩拨的身子僵硬，眸子暗沉，却是拉开了他的手，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别闹，你喝醉了。” “才没有！” 柳烟柔又往他身上靠，抓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柔儿脸都没红，怎么可能喝醉。” “柔儿千杯不醉，不信你去问我哥，我的酒量可是我大哥二哥一起练出来的。 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的，他们怕我在外面喝醉，所以就在家由着我喝，每次出门，都叮嘱我不许喝超过五杯。” 她身子微微摇晃着，拉住了云北霄的衣领，凑得极尽。 “你知道为什么是五杯吗？因为我喝八杯会醉，喝七杯话会变得很多，喝六杯脸会红，和五杯什么事都没有。 我今儿个才喝了三杯，怎么可能会醉。 督公你看，柔儿脸都没红呢。” 似是怕他看不到，她凑的极尽，涂了红色蔻丹的指甲戳在自己脸上，绯红的脸颊都戳出几个白印。 云北霄无奈的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戳，抱着她在桌前坐好。 刚准备给她倒杯水，就被扯住了衣袖。 “乖，先喝口热水，代巧已经去熬醒酒汤了，一会儿就送来。” 云北霄温柔的揉了揉她脑袋，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 “哦。” 柳烟柔乖巧的松手。 手里被递了一杯水，就乖乖的端着喝，只是喝一口就看一眼云北霄，眸子微微蹙起，似是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 片刻，她猛地放下水杯，小脸严肃的看着云北霄，道：“柔儿今天办了一件大事。” “嗯？” “我今天把柳青允给打了。” 她说的神秘兮兮的，“我套了他麻袋，狠狠的揍了他一顿，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云北霄点头，揉了揉她脑袋，夸赞道：“不错，做的好。” 柳烟柔就傻傻的笑。 代巧端了醒酒汤进来，放下悄然出去。 “先喝醒酒汤。”云北霄亲自端了醒酒汤喂她。 柳烟柔一口口喝着，眼睛始终在云北霄身上， 目光一路往下，忽然就笑了，口中喃喃，“真好。” 她往前凑了些，勾住他的脖子，手指在他脸上拂过。 细细的描绘着他的模样。 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唇瓣，一点点凑近。 云北霄呼吸都粗重了。 面对她，他本就没多少定力，此刻看着凑近的丫头，整个人都僵住了，眸子越来越沉。 可下一刻，怀中人儿忽然猛地下坠。 脑袋重重的磕在了他肩膀上。 “丫头？” 云北霄声音沙哑。 怀中人儿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垂眸看了眼，竟是已经睡熟。 无奈的笑了笑，喊人送了水，抱着洗漱后将她裹紧被窝里。 看着她睡的香甜的样子，忍不住的捏了捏她的鼻尖，苦笑了声。 合衣侧躺下，看着她睡着后格外乖巧的眉眼，闭上了眼睛。 片刻又坐了起来，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起身去了隔壁的宅子。 一盆又一盆的凉水浇下。 云忠伺候在外面，实在不明白督公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 明明隔壁就是柳姑娘。 有些忧心的看了眼屋内，悄然退下，喊了暗卫吩咐道：“去催下谷主，问他给督公的药什么时候好。” 若督公愿意要别人，这事儿根本不算个事儿。 什么样的女人东厂都能给督公弄来。 可偏偏督公就认准了柳姑娘，除了她谁都不行。 “哎——” 云忠又叹了口气，看着云逸又提进去一桶冷水，眸色冰冷，又喊了个暗卫过来，吩咐道： “只会押解简家人的流放官差一声，别让他们太舒坦了，也别弄死了！” 督公如今这般，都是那个该死的简绍害的！ 那几天督公身体本就在恢复的关键时候，就因为去参加了一次简家的寿宴，结果变成了这般。 云北霄压下身体的异常，拎了壶酒纵身到了屋顶，看着隔壁宅子的方向，脸上缓缓染上笑意。 抬头看了眼月色，脑海里闪过丫头喝醉，一本正经的和他说她套柳青允麻袋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他的丫头，真的在一点点的回来。 不再是他在简老夫人寿宴上见到的那个低眉顺眼，一点儿也不像她的模样。 她就该是鲜活的，高兴了就笑，惹了她就直接打回去的模样。 低头喝下最后一口酒时，抬眸又往隔壁宅子看了眼，正准备回书房处理一些事情，神色忽然一凌，眸子也危险的眯了起来。 下一刻，人影一闪就到了柳烟柔的小院，神色冰冷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三道黑衣蒙面人。 “拿下！” 他冷冷一挥手，身后云逸等人现身。 第159章 他在警告 三个黑衣人才刚到，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抓了。 云北霄看了眼屋内，确定柳烟柔没有被惊醒，这才放心离开。 刚回督公府，云忠就匆匆过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的道： “督公，是死士，不等我们审问就全部暴毙，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常用于控制人，每半月必须服用一次解药的毒药。” 云北霄神色骤然冰冷，周身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 半响，他恢复神色，道：“安排人去除大皇子以外的三位皇子府一趟，带上刚才那三人，临走时将人留下。” “是！” 云忠领命去办，同时也明白过来，今晚这三人必然是大皇子安排的人。 看来，之前得的消息果然没错！ 简绍之所以将柳姑娘送到督公这来，就是受了大皇子的指使。 那么，这次大皇子忽然对柳姑娘出手，应该也并不是要杀柳姑娘，而是发现柳姑娘真的入了督公的眼，简绍又完全失去作用，所以准备用其他手段让柳姑娘不得不听命于他。 云忠打了个寒颤，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督公有了柳姑娘，他真心替督公高兴。 可如此督公就有了软肋，也不知是好是坏。 房间内，云北霄忽然开口，“云逸。” 云逸悄无声息出现。 “让你挑出来的人培养的怎么样了？” 除了寻巧代巧以及苏一以外，云北霄又专门给柳烟柔培养了一批人。 这批人全是女子，可以充作丫鬟贴身保护。 云逸恭敬道：“目前符合条件的只有四人。” “先送去她身边吧。” “是。” 云逸身影一闪便退下了。 云北霄站在窗前，看着屋外月色，周身弥漫着让人生畏的寒气。 与此同时。 已经成年的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全都遭遇刺杀，府上护卫反击后成功击杀对方一位刺客。 大皇子府。 大皇子觉得，利用柳烟柔这步棋无疑是非常对的。 简家出事，柳烟柔没有被波及到不说，还被封为县主，这其中要是没有云北霄的手笔根本不可能。 也就是说，不管柳烟柔对于云北霄是玩物也好，动了真感情也罢，柳烟柔都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棋子。 这样的棋子，当然要握在他自己手中。 于是，在简家被流放后，他当晚就安排了三位死士对柳烟柔动手，试图直接用控制死士的方法控制了她，让她为自己所用。 他手里的死士，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压根就不担心计划失败。 所以事情安排下去，他召了小妾侍寝后就沉沉睡去了。 只等明天早朝后死士带着中毒的柳烟柔来见他。 早朝看到云北霄时，他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没有人能逃脱他的手掌心，包括他云北霄！ 今儿个的朝堂和往日里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朝事说完后，一向温和的二皇子忽然出列。 “父皇，儿臣昨晚忽然遭遇刺杀，府上护卫拼命留下对方一名死士，儿臣不知得罪了谁，让对方下此狠手，儿臣惶恐，恳请陛下彻查。” 紧接着，三皇子四皇子纷纷出列。 “父皇，儿臣昨晚也遭遇刺杀。” “儿臣亦是，求父皇彻查。” 成年的四位皇子中，三位都于昨晚遭遇刺杀，只剩下大皇子。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了大皇子身上，猜测他昨晚是不是也遭遇了刺杀。 大皇子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 老二老三老四都在昨晚遭遇了刺杀，只有他没事，那岂不是说，他的嫌疑最大？ 此刻他只有两个应对法子。 第一，立马喊冤，说这是有人针对他设的局。 第二，说他也遭遇了刺杀，只是没有老二老三老四厉害，没能留下对方的人，如此既能给父皇他势弱的假象，也能洗脱嫌疑。 大皇子几乎瞬间就做了决定，站出来道： “儿臣府上昨晚也遭遇刺杀，只是儿臣府上没什么得用的人，让那些刺客都逃了，儿臣惶恐，求陛下彻查。” 朝臣：“……” 四位成年的皇子府上昨晚都遭遇刺杀，此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这件事定然是这四位皇子其中的某一位做的。 至于是谁，那就不好猜了。 几位皇子都不是愚蠢之人，表面看似乎没有留下刺客的大皇子嫌疑最大。 可也无法判断是不是其他几位设局，派去大皇子府的全是精锐，目的就是让大皇子抓不住凶手，令他看上去更加可疑。 一时间，朝堂上静的落针可闻。 皇帝的目光一一从几位皇子府上划过，眸色冰冷。 他还正值壮年，他的这些皇儿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铲除异己了！ 还真是好样的，不愧是他的好皇儿！ “此事交于东厂彻查！”皇帝冷声下令。 云北霄站出来，恭敬拱手，“是！” 下朝后，三位刺客的尸体就被重新带回了慎刑司。 一时间，几位皇子全都心神不安起来。 原以为是有人刺杀自己，可闹到最后，谁也不敢保证这件事会发展到哪一步。 他们自己知道这场针对四位皇子的刺杀不是自己安排的，可谁也不敢保证，这是不是针对他们的一场局。 大皇子尤为紧张。 另外三位皇子是实打实的遭遇了刺杀，只有他是假的。 那么，这件事定然就是针对他的阴谋。 大皇子一下朝回去，就召集幕僚开始商议此事。 可没头没尾的，商量到最后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安排刺杀三位皇子，更不知道幕后那人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他们能做的只有防患以未然，自己先彻底排查一遍府上，确保不会忽然冒出来针对他不利的证据。 可忙碌半天下来，依然丁点儿头绪都没有。 这时，其中一位幕僚忽然说道，“殿下，昨晚安排到柳烟柔那边的死士还没回来，而柳烟柔一早带着京兆尹的人去了柳相府，神色无异。” 大皇子神色一肃，忽然道：“这件事，会不会是云北霄做的！” 他昨晚刚安排人去针对柳烟柔，几位皇子府昨晚就出事，而且被抓到的也刚好是三位死士。 之前，他一直在想，对他出手的会是几位皇子中的哪一个，压根就没往云北霄那边想过。 他是个太监，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 可若联系到昨晚他对柳烟柔出手这件事上，那就不排除是云北霄动的手。 而且，极有可能！ 几位幕僚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其中一人说道：“如果是云北霄的话，他的目的呢？” 东厂一向只效忠皇上，从来不接受几位皇子的拉拢，在朝臣中更是令人威风丧胆，是十足只忠于皇帝的孤臣，根本就没有针对他们大皇子府的理由。 大皇子却是脸色难看，“他在警告！” 几乎是印证他的话一般。 屋外，有人来报，“殿下，东厂派人来请殿下过去一趟，说是事关昨晚各皇子遇到的刺杀。” 第160章 丫头会喜欢吗? 大皇子脸色难看，“其他人请了吗？” “说是只请了殿下。” 属下没敢迟疑，将东厂之人过来说的话尽数转达，“还说，等见过殿下，便将查到的消息呈到御前。” 大皇子脸色阴沉，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云北霄这是威胁。 半晌才摆了摆手，道：“告诉他，本宫随后就去。” “是。”属下恭敬告退。 幕僚一个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向大皇子的目光都带了凝重。 “殿下，云北霄应该是真的查到了。” 有幕僚觉得不大可能地道：“他一个太监，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殿下作对？” 没有人说话。 云北霄的狂妄，他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如果是他，真的做的出来。”另一个幕僚说道：“可若说是为了一个女人，那倒未必。” “的确，他一个太监，女人于她来说就是个玩物，就算他和那个柳烟柔有些旧情，即便更信任几分，应该也不至于为了她和殿下作对，除非……” 另一人神色凝重地接话。 “除非派出去的死士手里的毒药没能及时处理被他发现了，殿下说得对，他在警告，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是察觉到了殿下的目的。” 大皇子始终没有说话，等到所有幕僚说完，这才道： “依各位所见，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几位幕僚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拱手，道： “殿下，这件事必须有人站出来平息怒火，云北霄虽然是个太监，可他手握重权又得陛下信任，彻底得罪他并非明智之举。” 大皇子冷冷地看了几位幕僚一眼，“本宫一个皇子，竟还要受个太监威胁？”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那云北霄可不是寻常太监。 大皇子环视一周，半晌才摆手道：“行了，都退下吧。” 他一个人面目阴狠的独坐思索了好一会儿，好半晌才道：“让丁梁昀来见本宫。” 丁梁昀早早就投奔了大皇子，出事被罢官后，大皇子就留他在身边出谋划策。 这次对柳烟柔出手，正是丁梁昀提议，当然，大皇子也正有此意。 不过，如今计划失败…… 大皇子眸子危险的眯起，又一掌拍在椅子上，等他事成，一定要亲手解决了云北霄这阉人，将他五马分尸！ 大皇子要带丁梁昀去督公府，丁梁昀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神色悲戚，心中悔恨万分。 他当初一定是疯了，才会去惦记柳烟柔，上次就已经被东厂的人警告过了，这次怕是难逃一死。 不过，柳相府也别想好过！ 想到自己一出事，柳相府就迫不及待地撇清关系，逼着自己签下和离书，丁梁昀就抑制不住心底的恨意。 想到大皇子交代的事情，他双拳紧握，临进督公府前，再次确认道： “殿下，我若真的攀咬出柳家，你真有法子保我不死，还将柳清婉送来给我？” 大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认真。 “放心，此事过后，你去渡安寺一段时间，柳清婉还不是随你处置，等你腻了，本宫再给你换个新身份，送你去其他地方，顺利的话可以从县令做起，再过几年回来，你依然是本宫的左膀右臂。” 丁梁昀咬牙点头，眼底闪过一抹野心。 两人进了督公府。 殊不知，他们所说内容，早有人一字不差地被传到云北霄跟前。 云北霄站在窗前，皱眉思索着，忽然道：“云忠，你说那丫头对柳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云忠思索片刻，道：“老奴以为，送来丁梁昀的是大皇子，丁梁昀攀扯出谁和督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老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狡诈。” 云北霄低笑了声，眸底闪过一抹冷意。 他的确想教训柳家，这段时间也没少给柳家找麻烦，可那也基本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但刺杀几位皇子的事若落到柳家身上，那牵扯就大了。 督公府偏殿。 大皇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云北霄姗姗来迟。 见到大皇子也只是淡淡拱手，就径直在主位上坐下，直入主题。 “今儿个叫殿下过来，只因查出那三位死士竟是大皇子府上的人，此事牵扯甚广，本督也不得不慎重以待。” “督公所言极是。” 大皇子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寒芒，语气却是温和谦逊，直接一挥手道：“带上来！” 丁梁昀被押了上来。 云北霄挑眉看了眼，垂眸喝茶，未发一言。 大皇子心下暗恨，面上却是不显的笑道： “此事也的确是本宫的疏忽，丁梁昀被罢官后，本宫起了惜才之心，就将他收做本宫幕僚，却不想他竟因之前被罢官之事耿耿于怀，竟是安排人刺杀本宫和几位皇弟，本宫查到后立马将他押来，交由东厂处置。” 云北霄这才放下茶杯，冷笑地瞥了眼大皇子。 “一个小小幕僚，竟也能指挥的动大皇子府上暗卫，看来大皇子对这位幕僚甚为宠爱啊。” 大皇子脸色一僵，云北霄这话，分明在骂他是个断袖。 云北霄并不理会他，给云忠使了个眼色。 云忠一挥手，让人将丁梁昀带了下去。 云北霄淡淡看了大皇子，说道：“殿下放心，本督会如实禀报。” 大皇子这才压下心中愤怒，拱手笑道： “听闻此事常乐县主也受了些惊吓，本宫有一处京城正街的铺子，特意赠予常乐县主压惊，只是本宫不方便露面，不知督公可否代为转送。” 这就是把事情摆在明面上了。 同时也是求和。 承认了自己对柳烟柔出手的事实，也表明愿意赔偿，请云北霄高抬贵手。 推出丁梁昀，也是因为丁梁昀和柳家以及柳烟柔的关系。 要不要牵扯出柳家，全凭云北霄自己，或者说全凭柳烟柔。 若他们真对柳家出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到时候他说不定还能趁机把柳家拉到自己阵营。 至于云北霄怎么将这件刺杀皇子的事件压下去? 云北霄狂妄是真，但他也的确有能力，他既然做了，就有摆平的能力。 不然他就不会是让人请他来督公府，而是直接将那三人出自他府上的消息直接送到了宫里。 说到底，云北霄也是想维持现在的平衡。 他不会帮他，但也不会帮其他任何一位皇子。 他是得父皇信任的孤臣，不敢和他们这些皇子交往过深。 但父皇年纪大了，他又能猖狂几年？ 大皇子心下冷笑，微笑的看着云北霄。 可他的那些算计，云北霄只一眼就看的明明白白，唇角勾起抹冷笑。 “本督和常乐县主也没什么交情，怕是不好转交，不过殿下要是不方便的话，本督倒是可以将东西送到长公主殿下那，由长公主转交。 只是长公主殿下怕是瞧不上区区一个京城正街的铺面。” 大皇子嘴角抽搐，眼底划过一抹冷意，面上却是不显的道： “这倒也是，本宫还有一处京城郊外的庄子，那便一道赠予常乐县主吧。” 生怕云北霄再狮子大开口，说完就起身拱手道： “如此便多谢督公，本宫还有事，先行一步。” 看着他离开，云北霄放下茶杯，捏起那两张契书。 “你说，丫头会喜欢吗？” 云忠恭敬道:“督公所赠，柳姑娘肯定喜欢。下面人报，柳姑娘此刻正在柳相府，柳相府对柳姑娘一向苛待，也不知会不会为难。” 云北霄眸子微眯，起身道：“带上丁梁昀，随本督去柳相府。” 第161章 柳相的目的 柳相府。 柳相面色阴沉地看着对面已经变得他都不认识了的女儿，半晌才收敛神色，看向旁边的京兆尹官差，勉强笑道： “劳烦几位跑这一趟了，这事儿说来也是误会，柔儿要的东西我们早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简家出事后柔儿又不和家里联系，我们一时也无法找到她，此事就耽搁了，没想到她竟还真带你们来了。” 说着脸色难看地看了眼柳烟柔，对下面人纷纷道： “把给二小姐准备的东西抬出来，让她好好检查一下。” 他是真的没想到，她竟然真敢将京兆尹的人带来相府！ 如此丢人现眼，柳相恨不得掐死她，同时也有些疑惑。 以柳烟柔一个区区县主的身份，京兆尹的人竟然也真的敢跟着她来，这件事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是长公主，还是其他人？ 柳相眸子眯起，目光落在柳烟柔身上，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 可柳烟柔却始终神色淡淡，看都没看他一眼。 等到身边丫鬟拿着单子对照着检查了所有东西，又亲自检查了曾经柳夫人从她手里拿走的三个铺面的契书看了眼，这才交给寻巧收了起来，起身道： “既然东西已经收到，那我便告辞了。” “站住！” 柳相喝道，看了眼在场的其他人，语气稍稍柔和了些。 “柔儿，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柳烟柔脚步微顿，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几个相府护卫，扭头冷笑地看着柳相，道： “柳相这是恼羞成怒，要对我动手了？” “柳烟柔！” 柳相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难看地看着她，半晌，语气又柔和了些，道： “你是相府二小姐，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女儿，你就一定要和家里闹成这样吗？你要的东西，我们也准备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等柳烟柔说话，就看向京兆尹的官差，阴沉着脸道： “几位，接下来是我们相府的私事，几位还要继续看吗？” 几位官差不敢再留，纷纷拱手离开。 出了相府大门，为首一人就压低低声吩咐道： “快去督公府说一下。” 话音才落，就看到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停在相府门口。 东厂督公从马车上下来。 几位官差连忙躬身行礼，等到那抹紫色身影进了柳相府，这才敢抬头。 “老大，还要去督公府吗？” 为首那人没好气地拍了下属下脑袋，“去什么去，没看到督公都来了吗？” 同时心下也是疑惑，不明白东厂督公为何插手。 相府和柳烟柔的事情说到底就是家事，就算柳烟柔去京兆尹告官，他们也可以不受理。 可问题是，派人来请的是督公府的人。 那他们就不得不来。 比起柳相府，东厂督公更不能得罪。 几位官差匆匆回去和京兆府尹禀报这事。 与此同时。 相府内。 “柔儿，你是相府二小姐，就算要使性子，这段时间闹得也够了！” 柳相压下心里的火气，语气尽可能温和地说道。 “你母亲之前做的是有些不对，可她毕竟是你母亲，况且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段时间闹的柳家都快成了京城的笑话！今儿个竟然还带着京兆尹的人来…… 罢了罢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为父也不想多做计较，现在你要的东西已经都给你了，你也和简家和离了，是不是可以回来住了，你的院子还一直给你留着的。” “呵呵——” 柳烟柔低低地笑了起来，抬眸看着柳相，语气嘲讽，“回来住？” 柳相被她看得不自在，板起脸来道：“你是相府二小姐，如今和离了，相府就是你的家，你不回来住还能去哪？” “我的家？” 柳烟柔可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上辈子她被拴在永昌侯府后院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说相府是她的家？ 如今，倒是她的家了？ 柳烟柔嘲讽地笑了，“以前都不是我的家，如今忽然就变成了我的家？难道相爷是因为我如今成了县主，对相府有用了？或者说相爷想留下我是别有目的？” 她话音顿了下，同时也想明白了，语气更是嘲讽，“相爷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她回了相府，之前闹出的事情就变成了她不孝无理取闹。 等这件事慢慢淡去，相府想怎么对付她都行。 她可不会认为，相府的人会放过她。 “你！” 柳相气的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柳烟柔，我是你爹，你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没有一点为人子女的样子！” 柳烟柔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想和他纠缠，转身就走。 “拦住她！”柳相怒喝。 护卫们全都拦在了门口。 寻巧和代巧同时上前和护卫缠斗在一起。 柳烟柔扭头看向柳相，“相爷此番，更让我怀疑相爷留我在相府的目的。” “柔儿。” 柳相语气无奈，“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将你从青州接回来，不是为了苛待你的，以前的事情的确是为父疏忽，可咱们是一家人，就让那些事情过去不行吗？” “以前的事情？”柳烟柔嗤笑了一声，问道：“以前哪些事情？” 见柳相话音顿住，脸色难看。 柳烟柔更觉得可笑，“相爷怕不是连以前都发生了哪些事情都不知道吧？” 以前每次被冤枉的时候，她都在拼命的解释，可没有一个人信她。 现在她不在意了，他们却连事情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就先承认是他们自己疏忽了。 柳家这些人啊，还真是…… 柳烟柔嗤笑的摇头，看着柳家护卫被寻巧和代巧两人尽数放倒，抬脚就往外走。 “拦下！”柳相喝道。 几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拦在了柳烟柔面前。 柳烟柔眸子微眯，神色变得凝重。 这几个黑衣人，明显不是刚才那几个护卫可以比的，这应该是相府培养的暗卫。 为了留下她，连暗卫都出动了？ 柳相到底想干什么？ 柳烟柔扭头看向柳相。 柳相无奈叹气，“柔儿，你也别怪为父，为父只是不想让你再出去闯祸，你既然和离了，就是我们相府的二小姐，你就在相府好好住下吧。” 还真是如她所想。 这是想用留下她的法子来化解这段时间对相府不利的流言。 说相府苛待她。 可相府却在她和离后，却接她回娘家住，到时候外面的流言不攻自破。 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苏一！” 柳烟柔冷笑，她敢进相府，就不会没有准备。 又看了眼身后一直没有动手的另外四个丫鬟，道：“你们四个也上。” 这四人这是云北霄今儿个一早送来的。 正好也让她看看她们的实力。 这时，回廊处忽然传来一道轻佻的笑声。 “啧啧啧，看来本督来的不是时候啊，柳相这是要杀常乐县主吗？这可不行，云忠，去和长公主说一声，有人要杀她刚认的义女。” 第162章 这是威胁 看着忽然出现的云北霄，柳相语气不善。 “云北霄，你来做什么？” 同时脸色难看地看向旁边的管家。 管家擦了把额头冷汗，狠狠瞪向不远处匆匆过来报信，却因打斗被拦在外面没能过来的门房。 柳相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看着云北霄。 这段时间，府上发生太多事情了，很多背后都有云北霄的身影，着实令他头疼。 他想不明白，明明以前还算融洽，怎么忽然就转变了态度。 云北霄目光落在柳烟柔身上，确定她没事，这才道： “柳相苛待自己女儿，本督管不着，但带这么多人截杀常乐县主，本督会如实禀报陛下和长公主。” 柳相眸子微眯，不明白一向不管闲事的云北霄怎么会忽然替柳烟柔出头，狐疑地扫了眼柳烟柔，拱手道： “督公误会了，本相只是担忧女儿，想让她回家来住罢了。” “是吗？” 云北霄轻笑，“瞧这架势不像啊，常乐好歹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又是长公主义女，柳相却说动手就动手，看来，本督刚查出的事情也不算是冤枉了柳相。” 话题跳得太快，柳相脸色更加阴沉，意识到云北霄今天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他目光落在他身后被押着的丁梁昀身上，忽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督公这是什么意思？” 云北霄没有说话，只看着旁边被寻巧几人护在中间的柳烟柔。 再看柳相时，眸底闪过一抹杀意。 云忠看出自家督公这会儿情绪不佳，上前一步，主动接话道： “陛下让东厂查昨晚几位皇子遇刺之事，查到了丁梁昀身上。” “丁梁昀和我们相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柳相道。 凭一个丁梁昀就想攀扯上相府，做梦！ 云忠神色不变，只继续阐述事实，“丁梁昀招供，他所做一切皆为柳相指使。” “胡说八道，证据呢！” 柳相眉头紧蹙，死死盯着云北霄，“云北霄，没有证据就想污蔑我堂堂相府？这件事就是到了陛下跟前，本相也无惧！” 谁不知道丁梁昀已经和他女儿和离，对相府怀恨在心在所难免。 云北霄冷冷看向柳相，“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本督这就将丁梁昀带去御前，柳相去陛下跟前说吧。” 柳相一噎，脸色一时难看极了。 这是威胁！ 云北霄拿不出证据，肯定也知道这件事和他无关。 他当然可以让云北霄带着丁梁昀去御前，可到那时就不是他找陛下要证据，而是他要想法子自证了。 几位皇子遇刺不是小事，他就算自证洗脱了自己的嫌疑，也难保那几位皇子不会怀疑他。 尤其是三皇子。 上次丁梁昀出事就极有可能是三皇子所为。 若三皇子认定这次的刺杀是为了报上次之仇，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一旦牵扯到几位皇子，凶手是谁就已经不重要了，而是看最后的博弈。 柳家一旦牵扯进去，相府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柳相冷冷看着云北霄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道： “督公里面请，牵扯到几位皇子，事情非同小可，本相更是没有任何对几位皇子动手的理由，还请督公详查，还我们柳相府一个公道。” 云北霄却没动，只是看了眼柳烟柔，说道：“还是先说说常乐县主的事吧。” 柳相蹙眉看向柳烟柔，声音有些冷，“督公，这是我们的家事。” 云北霄冷嗤，“常乐县主是长公主义女，却在柳相府受了委屈，本督既然瞧见了，就不可能当看不到，不然常乐回头和长公主说起，本督也难免吃挂落。” 柳相哪能听不明白，云北霄这是摆明了要给柳烟柔撑腰。 难道这逆女还真和东厂有牵扯？ 若真是这样，云北霄对相府的几次出手，是不是也和她有关？ 柳相看着柳烟柔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怀疑，语气却更加温和的道： “既然柔儿不愿意住在家里，那为父也不勉强，府上在京城还有几个宅院，就是有些小，柔儿你去找你母亲，让她给你一个，回头就搬过去住吧。” 不等柳烟柔说话，就道：“管家，带二小姐过去。” 他还要先应付云北霄这边，只能暂时将柳烟柔交给夫人。 希望她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不会再像前几次一样冲动。 柳烟柔如今是县主，又和长公主交好，若真和东厂也有牵扯，那就绝对不能再惹恼她了。 柳相心里盘算的好，可柳烟柔却根本不买账，依然神色淡漠。 “不必。多谢督公为常乐说话，只是常乐不想再和柳家有任何牵扯，这便告辞了。” 她深深看了眼云北霄，朝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柳相当即就黑了脸，怒喝，“站住！” 这逆女！ 之前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当着外人的面，也不给他这做父亲的半分脸面，当真丁点儿教养也无！ 柳烟柔脚步都没顿一下。 云北霄看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眉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看向柳相时却变得更加冰冷。 “柳相这是不将长公主和陛下放在眼里？” 柳相神色一僵，干笑道：“督公误会了，本相只是想和女儿好好聊聊解开矛盾而已。” 云北霄嗤笑，转身就走，“既然柳相不想好好谈，那本督这便走了。” 看着云北霄离开，柳相人都懵了，哪还顾得上柳烟柔，连忙就去追。 “督公误会了，昨晚刺杀几位皇子的事情，和下官无任何关系，还请督公明察，还本相一个公道。” “一个连亲女儿都不放过的人，他会做出什么事可不好说，此事本督定会好好查清楚。” 云北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柳相懊恼至极，凶狠的瞪向身后的管家，“还不去备车，本官要进宫！” 绝不能让云北霄先一步把这事禀报皇帝，他要先下手为强。 他脸色阴沉的看着云北霄离开的方向，想到柳烟柔，面色更加难看的吩咐。 “去查一下柳烟柔和云北霄是不是有联系。”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云北霄今儿个应该就是为了找相府麻烦而来。 第163章 他察觉到了不对 “二姐。” 柳烟柔带着寻巧等人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看着面前神色憔悴的柳青松，柳烟柔神色淡淡。 “有事？” 柳青松看着她，张了张嘴，片刻才鼓起勇气一般，说道： “二姐，对不起。” 柳烟柔依然神色淡淡，对他的话无半分波澜。 “说完了？说完了就让开吧。” 柳青松忽然就一阵挫败，忍不住的拔高了声线。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柳烟柔翻了个白眼，越过他直接离开。 柳青松心下懊恼，抬脚就跟了上去，脸色难看的喋喋不休道： “二姐，咱们是一家人，真的要闹成这样吗？我承认，我们以前是有些地方委屈了你，可我们都已经在给你示好了，就连爹都给你台阶让你回来住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你不就是不喜欢柳清婉吗？可柳清婉都已经去渡安寺了，你就算回家也见不到她，你到底还在气什么，一家人非要闹成现在这样……” “示好？给台阶？” 柳烟柔轻笑着忽然停下。 看着面色不善的柳烟柔，柳青松话音顿住，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忐忑的看着她。 “二、二姐……” 柳烟柔声音冰冷，一步步逼得柳青松接连后退。 “你们示好我就要接受，给台阶我就要下？伤害了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求得原谅？那你们想的未免也太美了吧，凭什么？” “可我们是一家人……”柳青松紧张的说道。 “一家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 柳烟柔看着柳青松的目光，没有半分亲情，有的只是冷漠。 她和他们的亲情，早在重生前就已经磨光了。 可哪怕是对他们早已没了任何期待，听到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话，依然怒火中烧。 “柳青松，你真的看不出你那好父亲叫我回去住的目的吗？恐怕我前脚回去住了，后脚外面就在传相府对我这个二小姐有多好，我这个二小姐是有多不知足了吧。 瞧瞧，简家出事，相府立马帮助女儿和离接回相府，多好的爹娘啊，怎么可能会是外面传的苛待。 相府名声好转，而我之前闹的事情就会变成笑话，不孝、嚣张、颠倒黑白，到时候人人喊打！” 柳青松被逼的一步步后退，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很快就变得镇定，“可是，我们是一家人，相府因你名声受损，你就该……” 柳烟柔嗤笑的打断他的话，“我就该赔上自己的名声成全相府？” 柳青松不敢和她对视的低下头。 柳烟柔却忽然暴起，一拳砸在他肚子上，“去你的成全，我这就成全你！” 柳青松不可置信的捂着肚子看着忽然动手的柳烟柔，“二姐，你……” 话没说完又挨了一脚，踉跄着摔倒在地。 柳烟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里满是厌恶，“别再来烦我，看你们一眼都让我恶心！” 她说完转身就走。 柳青松爬起来，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满是委屈，想了下一咬牙又追了上去。 “二姐，就算你不愿意回来住，我们还是一家人，爹都说了单独给你个宅子，你就不能……” 柳烟柔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扭头咬牙切齿道： “别再跟着我！” 柳青松却似是没听到一般，神色坚定的走到柳烟柔面前。 “二姐，我承认，我们以前是对你苛责了一些，可那些事情也不怪我们啊，你刚回来就和柳清婉争抢东西，我们向着柳清婉也没错啊，你还勾引丁梁昀，柳清婉哭的那么难过，我们也不能……” 柳烟柔脸色越来越阴沉，她确定了，柳青松哪里是来道歉的，他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压根就是来恶心她的。 “你们几个去，别打死了就行。” 看着将自己围了的四个丫鬟，柳青松接连后退，着急的喊道： “二姐，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些事情我已经弄清楚了，都是柳清婉故意冤枉你的，我们之前都是被她蒙蔽了，她已经去了渡安寺，不会再回来……” 然而，柳烟柔根本就没搭理他。 他哪怕有些身手，可面对暗卫出身的四人，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拼命的抱住自己脑袋，眼睁睁的看着柳烟柔离开。 心底一阵苦涩。 二姐终究还是不愿意原谅他们！！ 都怪柳清婉，都是她！ 是她一次次似是而非的话，才让他对二姐的误会越来越深的。 每回她们闹出事情，柳清婉都会很温柔地说一句‘不怪妹妹，都是我的错。’ 每每那时候，他就会特别讨厌二姐，觉得二姐嚣张跋扈，才回来几天就容不下大姐。 宫宴那晚，柳清婉出事，母亲去安慰她，她说的依然是不怪妹妹。 明明还没查出结果，她为什么要那么说？ 柳烟柔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舞裙，根本不可能是她做的，可她的那句‘不怪妹妹’却瞬间将凶手指向了二姐。 母亲连查都不查就开始怪二姐。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 如果宫宴大姐舞裙出事，和二姐没关系，却让母亲误会是二姐做的，那以前呢？ 真的就是二姐容不下柳清婉吗？ 还是说是柳清婉一次次的误导，才让他们越来越容不下二姐。 从宫宴回来后，他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在想那些事情，也终于让他察觉到了不对。 可二姐却已经不理他了。 身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楚。 打他的那四人已经离开了，可他却躺在地上半天都没有动弹，直到有人过来扶起了他。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柳青礼，柳青松眼眶通红，忽然道： “二哥，我们去一趟渡安寺吧，我有些事想问问柳清婉。” 柳青礼点了点头，“好，一起。” 宫宴那天，柳清婉出事后说那句‘不怪妹妹’时，他也在场。 柳青松的怀疑亦是他的怀疑。 这几天，他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不出门也不理事，直到听说柳烟柔来了才出来。 可等追出来却只看到柳青松被打的瘫在地上。 可他却生不起气来。 如果是他，被亲生爹娘哥哥弟弟们冤枉那么久，也不可能原谅。 对于两人的变化，柳烟柔压根就不会在意。 她现在只想拿着契书先去将几个铺子都收回来。 只是，才刚到转角处，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微微挑眉，走了过去，“督公这么快就办完事了？” “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云北霄低笑着，指了指旁边的马车道：“走吧，本督送你回去，正好有些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柳烟柔疑惑的看他，眼神撇向马车，耳尖都有些红了。 上次在马车上的疯狂在脑海里闪现，现在让她都有些无法直视这辆马车。 “大皇子托本督转交的。” 云北霄低笑着牵了她的手上了马车。 柳烟柔却是怔住，“大皇子？” 那可是导致她上辈子命运坎坷，导致督公身死的罪魁祸首，怎么可能会有东西转交自己？ 第164章 姐姐喜欢云公子吗? “一家京城正街的铺子，一个京城郊外的庄子。” 云北霄微笑的递上刚从大皇子那得来的契书。 柳烟柔怔怔地看着，半晌眨了眨眼，“真是大皇子给的？” 她和大皇子没有任何接触，大皇子为何要给她送铺子送庄子。 她狐疑地看着云北霄，有些怀疑这压根就是督公给自己的。 云北霄看出她的疑惑，低笑了声，佯作要收回去，“不想要的话……” 话没说完，契书就已经到了柳烟柔手中。 只是依然疑惑，“大皇子不会无缘无故送这些东西给我，是不是督公抓住了大皇子把柄？这件事和我有关？”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大皇子为何会忽然送庄子和铺子给她。 云北霄笑着揉了下她脑袋，“丫头真聪明。” 柳烟柔却满头雾水。 什么事情和她有关，她竟然还不知？ “大皇子昨晚派人对你动手了。” 云北霄没打算瞒她，他是能护着她，但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她自己警惕起来更重要。 柳烟柔很快就想明白了，面色有些凝重。 上辈子，她和大皇子没有任何接触，可简绍是大皇子的人，她自然也是大皇子控制下的棋子。 可这辈子一切都改变了。 简家被流放，再无人能控制得了她。 大皇子也只能用其他手段控制她。 若不是督公，大皇子昨晚是不是已经得手，要利用她来对付督公了？ 柳烟柔不禁有些后怕。 云北霄看着她凝重的神色，还以为她害怕了，伸手揽住她的腰，安抚道： “放心，本督已经警告过他，短时间内他不敢再动手，你只需要知道，大皇子不是好人，日后多防备着些就行。” “嗯，我会注意的。” 她重重点头，抬眸看着他，认真的说道：“督公可否和我说说大皇子阵营都有哪些人。” 大皇子已经引起督公的注意，的确不会再轻易对她动手。 但他阵营里能用的人多了，指不定会换成哪个继续对她动手。 对她来说，最好的防范就是弄清楚哪些是大皇子阵营的人，做到心中有数。 “好，让云忠整理一份给你送去。”云北霄说道。 “谢谢督公。”柳烟柔连忙道谢。 就听云北霄轻笑道：“就只口头道谢？” 柳烟柔怔了下，一时红了脸，“这是在马车上……” “只是亲一下而已，马车上不可以吗？”云北霄轻轻扬起的半边脸，轻笑道：“还是说丫头还想和上次一样？” “督公——” 柳烟柔嗔了他一眼，动作飞快的在他脸颊亲了下，就赶紧坐了回去，只觉得车内气氛都变得暧昧。 她红着脸不去看云北霄。 云北霄摸了下自己被亲到的地方，看着柳烟柔那娇憨的样子，低笑了声，倒也没有再逗她的意思。 他刚才和柳相说的不是假话，送丫头回去后，他也的确要进宫。 马车在梧桐小巷停下，柳烟柔连忙就要下马车，却被云北霄一把拉住。 她一个不查跌倒他怀里。 云北霄顺势搂住她，勾着她的脖子。 柳烟柔被亲得晕晕乎乎，云北霄在她耳畔低笑，“本督要进宫一趟，晚些时候去找你。” 柳烟柔红着脸下了马车，看着马车离开，心虚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气。 正要回去，就看到前面街道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四目遥遥相对，柳烟柔挑了挑眉。 “简馨？” 当时在流放队伍中没看到简馨，柳烟柔让人打听才知道简家为了保住简馨，对外说简馨已经成亲，因为嫁的是个穷书生，嫌丢人才没有对外透漏。 简馨逃脱了被流放的命运，就去汤家求救，却连汤家大门都没能进去，最后只好去了左家。 再之后柳烟柔就没再过问。 那左永言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会榨干简馨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将她抛弃的。 她上辈子不是说她破坏了她和左永言的姻缘吗？ 那就让她自己体会一下，跟着左永言到底是好是坏。 此刻看到简馨，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在意，转身就走了。 简馨却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连忙就要去追。 可街上人太多了，才追了几步，就找不到柳烟柔身影了，焦急的四下寻找。 可人海茫茫，她怎么可能找得到。 简家出事后，她因为害怕就没敢再来京城，原以为柳烟柔也跟着被流放了，却不想会在这看到她。 她为何没有被流放，为何会在这里？ 简馨想不明白，可不管为何，光是看柳烟柔现在的穿着打扮肯定过的不错，只要找到她，自己就也能跟着过的不错。 左大哥是好，可左家的日子太苦了。 刚到左家时，左母以及左家其他兄弟姐妹还对她客气。 可在知道简家被流放后，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左母说话虽然还是温温柔柔的，可话里话外都说她如今不是千金小姐了，要学会干活，不然连自己都养不活。 然后分给她一大堆活让她干，从早忙到晚，连个空闲都没有。 她以前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可她现在除了左家压根就没地方可以去，倒是想去汤家，可连汤家大门都进不了。 还好左大哥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会关心她会不会累着，担心她吃不惯乡下的饭菜。 只是左大哥要读书上进，没多少时间陪她。 今儿个一早，她偷偷听到左大哥为买笔墨的事情发愁，就决定将自己离开简家时身上带的首饰换成了银子给他。 却没想到会看到柳烟柔。 只要找到柳烟柔，她就可以找柳烟柔拿银子，就不用再去左家过苦日子。 可是街上人来人往，哪还有柳烟柔的身影。 她又找了会儿，实在找不到只好先回了左家。 却不知，这一回去，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左永言之前还愿意对她温柔，不过是笃定她手里还有从简家带出来的东西而已。 等她将东西拿出来，左永言哪里还会管她。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刻柳烟柔并不知道这些。 她前脚刚回去，后脚苏兴业和苏兴平兄弟二人就回来了。 苏兴业脸色不是太好，苏兴平却笑的一脸欠打问她：“今天是云公子陪姐姐去的柳家吗？” 柳烟柔神色一僵，还不待说话，苏兴平又神秘兮兮的问道： “姐姐喜欢那个云公子吗？” 第165章 丫头揉揉就好 柳烟柔怔了下，猜到他们应该是看到她从云北霄马车上下来了，正想怎么解释。 苏兴业就拍了下苏兴平脑袋，赶着苏兴平离开了。 “胡说八道什么，赶紧读书去！” 苏兴平撇了撇嘴，笑得一脸暧昧的看了眼柳烟柔，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苏兴业无奈摇头，这才看向柳烟柔，问道：“妹妹这次去柳家还好吗？” “还好。” 柳烟柔点了点头，就想解释一下她和云北霄一起回来的事情，就听苏兴业又道： “还好就好，很多事情大哥帮不上你，能有人帮你是好事，大哥先去忙了，你也快回去吧。” 看着苏兴业离开，柳烟柔疑惑地皱了皱眉。 昨天大哥对她和云北霄在一起还不是这个态度，怎么忽然就变了？ “大哥，我和云公子……” 苏兴业背对着她挥了挥手，道：“没事，我知道我的妹妹是有分寸的。” 柳烟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苏兴平看着苏兴业离开后，又悄摸的溜了出来，到柳烟柔身边神秘兮兮道： “大哥自从看到姐姐上了云公子的马车，脸色就一直臭臭的，要我说云公子一表人才，和姐姐多般配啊，也不知道大哥气什么。” 柳烟柔打断他的话，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去的柳家？” 苏兴平道： “大哥担心姐姐，就想在柳家门口等着，万一姐姐被柳家人欺负了，我们也能及时帮到姐姐，结果好不容易等姐姐出来了，就看到姐姐上了云公子的马车，大哥当时脸色可臭了，一路上都不说话，对了姐姐，你和云公子什么时候成亲呀，爹娘快到了，是不是要通知对方上门提亲了。” 柳烟柔：“……” 苏兴平许是小孩心性，正说着，话题又跳到了其他地方。 “对了姐姐，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四个那么厉害的丫鬟，揍得柳青松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柳烟柔松了口气，没好气的拍了下他后脑勺，“小孩子别瞎打听，赶紧去读书。” 苏兴平委屈巴巴的揉着后脑勺，，“姐姐怎么现在也和大哥一样了，动不动就一句读书去。” 柳烟柔好笑的在他屁股上踹了脚，赶着他去读书后也回了自己的小院。 清点了从柳家带回来的东西，就喊了香兰和苏力以及刘掌柜等人过来，把手里新得的几个铺子交给他们去打理。 趁着没事，又将自己手里的产业统一整理了一下，找寻巧问了最近自己手里这些人的培养情况。 这一忙完就已经是深夜。 柳烟柔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的月色伸了个懒腰，正要转身回去休息，就见一道黑影翻墙进来。 看清来人，柳烟柔嘴角抽了抽。 “督公这般，倒是和梁上君子异曲同工。” 云北霄也不生气，手撑着窗户进了屋里，笑道：“丫头这比喻不够贴切，本督倒觉得采花贼更加贴切。” 柳烟柔脸一下子就红了，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云北霄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脖颈间，深深嗅了一口，轻笑道：“让丫头等久了。” “谁等你了。” 柳烟柔没好气的一胳膊肘捅在他腹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督公真是越来越没个正行了。” “啊——” 云北霄忽然痛呼一声。 柳烟柔吓了一跳，焦急去扶他，“怎么了？” 她刚才明明没有用力啊，而且督公一身武艺，怎么可能被她胳膊肘轻轻捅一下就痛得直不起腰了？ 刚靠近就被他一把拉到了怀里。 云北霄将她整个圈在怀里，声音低沉暧昧，“嗯，受伤了，被丫头一胳膊肘撞的痛死了，要丫头揉揉才能好。” 柳烟柔，“……” 这撒娇一般的语气，还是那个冷血无情手段狠辣的东厂督公？ 被圈在怀里动弹不得，柳烟柔有些无奈，“督公刚才吓到我了。” 云北霄低笑了声，和她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道： “丫头这有吃的吗？” “督公这么晚了还没吃饭？” 柳烟柔说着就让人去准备了饭菜，刚吩咐完，扭头就见云北霄动作僵硬脸色惨白的样子。 她脸色蓦地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他跟前，“督公受伤了？” 说话间伸手就去解他的衣带。 刚才没注意到，这会儿再细想，督公武艺高强，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这次却8是翻墙翻窗进来，而且动作都明显比平时慢了很多。 他肯定受伤不轻。 云北霄笑着的捉住她的手，“别担心，本督没事。” 柳烟柔却执拗的抓着他的衣带，“我看看。” 云北霄哪里受得住她这样子，无奈的放开她的手，“真的只是点儿小伤，不要紧的。” 柳烟柔没有说话，只埋头解开他的衣带，看着那刚包扎好还渗着血的伤口，眉头紧蹙，“督公是铁打的吗？” 这是小伤？ 绷带都被浸透了，很明显是她刚才胳膊肘撞击他时又牵到了伤口。 明明疼得脸色都扭曲了，却还说没事。 “丫头别担心，不碍事的。” 云北霄一点也不在意的想要合上了衣襟，这种伤对他来说真的只是小伤，再重的伤都有过，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 不过看丫头这么担心，唇角还是止不住的勾起了笑。 “我叫代巧过来看看。” 柳烟柔起身就往外走，却被云北霄拉住。 她本就着急，被他这么一拉，踉跄着就朝着他扑了过去。 柳烟柔吓得脸都白了，连忙用手去撑，生怕撞到他的伤口，身子一稳住就急忙去检查他的伤口，唇瓣却好巧不巧的撞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传来，云北霄呼吸一滞，眸色不禁沉了几分。 “碰到伤口了吗？” 柳烟柔的注意力都在他的伤口上，只是怔了下就着急要去检查有没有碰到他的伤口。 却被按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第166章 齐妙荣的邀请 柳烟柔被吻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又怕碰到他伤口，连忙推开他。 “督公，身上还有伤呢。” 云北霄低笑，“无妨，被丫头亲一下，伤口已经不疼了。”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柳烟柔也放松了些，稍稍缓了一下，就起身道：“督公的伤口应该是裂开了，我这就去喊代巧来处理下。” 手却又一次被拉住。 她扭头疑惑的看去，就对上云北霄炙热的眸子。 “督公？” 云北霄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道：“伤口没事，来时大夫已经处理过了，丫头陪本督坐会儿就好。” 柳烟柔蹙眉看他，那么严重的伤口，怎么可能会没事，要是寻常人，怕是已经疼得动不了了，他却还能笑着说话。 看出她的担忧，云北霄笑着揉了揉她脑袋，道：“没事，一点儿小伤而已。” 可柳烟柔哪可能放心，那么大片的血迹，怎么可能是小伤。 见寻巧和代巧端着饭菜过来，立马道： “代巧，给督公看下伤。” 一听云北霄受伤，代巧也吓了一跳，连忙就要上前，就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下意识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云北霄冷声道：“伤药放下就退下吧。” 代巧不敢迟疑，留下伤药后就赶紧离开了。 “丫头替本督上药吧。” 云北霄笑看着柳烟柔，那温柔的眸底闪现着令人心惊的暗沉。 柳烟柔也没多想，去拿了伤药。 衣服重新解开，白皙漂亮的肌肤上缠着绷带，绷带上大片的嫣红血迹看得柳烟柔心下抽疼。 小心翼翼的解开绷带，看着那外翻的明显处理过，却因为刚才她那一下而重新裂开的伤口，眼眶有些红的抬头看他。 却见他脸上无半分异样，似乎这伤不在他身上一般，刚强的让人心疼。 柳烟柔呡唇没有再说话，拿了药重新给他涂抹了。 温热的指尖从肌肤上划过，云北霄身子几不可查地颤了下。 尤其是伤到的地方本就在腰腹的位置，更是敏感。 “弄疼督公了？”柳烟柔问道。 “无妨。” 云北霄声音沙哑，眸底更是暗芒涌动，“丫头。” “嗯？”柳烟柔动作更加轻柔地包扎好伤口，起身扶着他道：“柔儿扶督公上床吧。” “上床？” 云北霄喉结滚动，看着柳烟柔的目光更加炙热，“丫头确定？” 柳烟柔有些不解地看他，就对上了他炙热的眸子，哪还有不明白的，耳尖都红了，没好气道：“督公想哪去了？” “是本督想多了吗？” 云北霄忽然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在她耳畔道：“刚才不是丫头邀本督上床的吗？”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暧昧粘稠。 柳烟柔有一瞬间的沉沦，下一刻还是理智占据上风，神色严肃的盯着他道： “督公，你身上有伤，这几天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 云北霄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指了桌上的饭菜，道： “丫头，本督饿了。” 柳烟柔扶着他去床上躺下，端了饭菜过来喂他。 云北霄则是一直盯着她看，似是要将她看出朵花儿一般，柳烟柔被看的不好意思，转移话题的同时问道：“督公是怎么受伤的？” 云北霄眸底闪过一抹冷芒，语气却是随意的道： “今儿个宫里遭了刺客，本督正好在皇帝身边，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上演一出苦肉计了。” 他说的轻松，可柳烟柔哪里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 刺客是冲着皇帝去的，云北霄作为臣子，在皇帝遇刺的情况下给皇帝挡刀，能让皇帝对他更加信任、更加倚重。 这些她都明白的，更知道督公做事自有他的目的。 可她只希望他好好的。 柳烟柔垂眸没有说话，继续喂他，心情却有些沉重，忍不住道：“督公下回受伤能不能不要乱跑，就在督公府好好养伤不行吗？” 哪有人像他似的，受伤了还到处乱跑。 “不行。”云北霄语气严肃，“督公府没有丫头。” “……” 柳烟柔心尖儿都被烫了下，喂饭的动作都顿住了。 云北霄低笑了声，小孩子恶作剧一般的身子前倾，拉着她的手吃下了她已经舀到勺子里的一口。 柳烟柔回神，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督公可以让人喊柔儿过去的。” 明明以前都是她被一顶小黑轿抬到督公府，如今却是他顶着受伤的身子来找她。 柳烟柔心下软得一塌糊涂，眼眶都有些酸涩，她垂眸继续喂他。 云北霄瞧着她那模样儿，低低的笑了起来。 柳烟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都伤成这样了还笑，也不怕扯着伤口。” “好好好，不笑不笑，小管家婆，连本督笑不笑都要管。” 云北霄看她的眸子温柔极了，眼底也只有含笑嗔怒的她，再容不下其他。 “督公下次不许拖着伤到处跑。” “好。” “受伤了要说，不许瞒着。” “好。” “能不能不要替别人挡刀。” …… 房间内，一个娇嗔的要求着，语气都渐渐带上了命令的调儿，一个始终宠溺的应和着，似乎不管是什么都会无条件的答应。 云北霄受伤，这两天暂时在柳烟柔这边养伤。 柳烟柔没有拒绝，有她守着，督公最少不会拖着伤去忙其他事情，能安心养几天也是好的。 只是云北霄却有些后悔了。 这一夜，能看不能吃。 想吃吃不着。 丫头态度坚决，宁愿等他伤好任由他折腾，也不许他这会儿乱动一下。 云北霄的难熬，柳烟柔是不知道的。 她知道督公那方面要求高兴趣浓，甚至是有些不知节制，可哪里能想到他身体还受着伤也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更不知道，对于云北霄来说，她只是躺在身边，就是最好的催情剂。 一夜煎熬，云北霄一直到天快亮时才睡下，倒是难得的比柳烟柔起的晚了一次。 看着躺在身边的人，柳烟柔脸上就不禁带上了几分笑意。 手指轻轻的描绘他睡着时格外柔和的眉眼，只觉这样的督公比往日更好看了。 她躺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这才起身，对进来的寻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出门问道： “怎么了？” 只要督公在，寻巧等人都会在外面伺候，很少主动到主屋附近。 这会儿过来，定是有事。 寻巧压低声音禀报，“荣安县主来了。” 第167章 当面对峙 柳烟柔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过今天要陪齐妙荣出门。 她扭头看了眼床上还没醒的云北霄，思索了下道：“请她去偏厅，我这就过去。” 换了身衣服，喊了代巧守着，就带着寻巧出门了。 齐妙荣是个很健谈的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拉着柳烟柔道：“柔儿姐姐，我们去苏记女铺吧。” 柳烟柔怔了下，没有拒绝。 一路上，齐妙荣都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这家一开就生意红火，吸引了无数夫人闺阁小姐的铺子。 “别看这家铺子名字取得奇怪，但里面的东西却实在新颖，据说各地流行的款式都有，从胭脂水粉到成衣首饰头面，只要进去了，就能直接置办齐一身所有需要的东西，而且只做女人的生意。” 柳烟柔嘴角抽了抽，问道：“你觉得名字很奇怪吗？” 苏记女铺这个名字，可是她想了很久才确定下来的。 “这还不奇怪吗？” 齐妙荣指着路过的铺子，道： “你看四周，要么是凌轩阁，紫月银楼，李记酒楼……要么高雅，要么直接点明是做什么生意的，可这个女铺二字本就奇怪，再加上苏记……总归是不好听，要我说，这么特别的铺子，就该用一些高雅的，比如玲珑阁，诗月楼这些，多好听啊。” 柳烟柔：“……” 跟在身后的寻巧嘴角抽了下，悄悄看了眼自家小姐，荣安县主想到的那些名字，恰恰是被自家小姐首先否决的。 柳烟柔并不觉得玲珑阁诗月楼这些就比自己取的苏记女铺好。 自小在苏家受的熏陶，她能很轻易的将高雅和生意区分开。 生意就是要俗，要不设门槛，要看一眼就知道是做什么的。 女铺二字足以，苏记则是苏家在外大多数铺面的名字。 在青州，提起苏记就知苏家。 她没为家里做过什么，这个铺子取名苏记，就是想和苏家铺子同用一个名字，若督公和长公主能照拂一二，整个苏记都跟着得益。 不止是这个铺子，她手里的所有铺子都将直接用苏记这个名字。 “到了。” 齐妙荣指着不远处的铺子，高兴的拉着柳烟柔就道：“柔儿姐姐，我们快过去吧。” 正要进去，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荣安？” 齐妙荣扭头看去，就见旁边正路过的一辆马车上探出三个脑袋，顿时脸上就浮起了笑意。 “五公主，云珂，雅雯，你们这是去哪里？” “我们刚从渡安……”云珂正说着，就看到了站在齐妙荣旁边的柳烟柔，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语气里也满是咬牙切齿，“柳烟柔！” “荣安，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其他几人也都看向了柳烟柔，眼底尽是嫌恶。 她们和柳清婉是好姐妹，柳清婉被送去渡安寺后，她们就结伴去渡安寺看她，已经从柳清婉口中得知，柳清婉舞裙出问题极有可能是柳烟柔所为。 柳烟柔这个女人，嫉妒成性，心思恶毒，荣安拒绝了和她们一起去渡安寺见柳清婉，此刻却和她在一起。 几人均是失望的看向了齐妙荣。 齐妙荣蹙眉，挡在了柳烟柔前面，“柔儿姐姐现在和我是好姐妹，你们不许欺负她。” “荣安！清婉都被她害得去渡安寺了，你不说替清婉出口恶气，竟然还和她做好姐妹？” 云珂脸色更是难看，气得直接下了马车就想要教训柳烟柔。 其他几人也都下了马车，脸色难看的看着柳烟柔。 “柳烟柔，你个心思歹毒的，你到底给荣安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现在向着你了？！” 齐妙荣哪里能容她们污蔑柳烟柔，当即就拦在了柳烟柔前面，脸色难看的说道：“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是柳清婉心机深沉欺负烟柔，而且她还换了我送给陛下的……” “荣安县主。” 柳烟柔打断她的话。 之前的事情已经落下帷幕，荣贵妃帮着齐妙荣抹去所有证据，才没让人查到她身上，她要是这时候跳出来承认柳清婉的舞裙是她所为，岂不是帮了柳清婉。 到时候柳清婉不但能从渡安寺回来，齐妙荣也会因为这事面临无数麻烦，就连荣贵妃也会受到牵连。 齐妙荣也反应过来，死死盯着云珂和陈雅雯，道：“作为朋友，我最后劝诫你们一次，柳清婉绝不是你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不要到时候被害了还觉得她是好人。” 她说完，朝五公主行了一礼，拉着柳烟柔就走。 “柔儿姐姐，我们走，别搭理她们。” 柳烟柔却没有动，看着马车里还没有出来的人，眉头微微皱起。 五公主都下了马车，车上的人却没下来。 要么是身份高，要么就是见不得人。 她们刚才说从渡安寺回来。 柳烟柔唇角勾起抹冷笑，忽然道：“你们说是我弄坏了柳清婉的舞裙？有证据吗？” 云珂脾气火爆，一听柳烟柔这话，当即就道： “清婉都说了是你干的，你还狡辩！走，你现在就跟我们去宫里找陛下说明是你陷害清婉！” 陈雅雯隐晦的看了眼马车里，心思百转间，也跟着说道： “柳烟柔，同为世家贵女，就该敢做敢认，你若现在和我们去宫里找陛下说明实情，五公主会替你求情，不让陛下罚你的。” 柳清婉现在就在她们的马车里。 今儿个她们去渡安寺看她，就见她病了虚弱的厉害，她们一合计就将她偷偷接了回来，原本是想着等她病养好再偷偷送回去的。 可若能趁此机会替柳清婉挽回名声，证明她是被人害了的话，那她就可以不用再回渡安寺了。 五公主也反应过来，当即就道：“柳烟柔，只要你跟我们去，我保证会替你请求。” 柳烟柔恍然的笑了笑，目光又落在马车上，看着马车里的那道身影，道： “原来，是柳清婉说是我干的啊。” 她说着就忽然上前，一把掀开车帘拉出了里面的人。 第16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啊——” 柳清婉直接被扯出来摔在地上。 兜帽掉落，露出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清婉！” 云珂几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扶，全都怒瞪着柳烟柔。 “柳烟柔，你疯了！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她可是你姐姐，你知不知道她还病着！” 柳烟柔嗤笑，“我只知道她此刻应该在渡安寺。” 一个本该在渡安寺的人却出现在京城，身边还有受宠的五公主、云将军家嫡女、陈大学士家嫡女护着，柳清婉本事还真是不小。 “是本公主接她回来的。” 五公主挡在柳清婉前面，怒瞪着柳烟柔，“怎么？常乐县主连本公主的事也要管？” 柳烟柔神色淡淡，“五公主的事臣女自是管不着，但她污蔑臣女这事，臣女会追究到底。” 看着跌坐在地楚楚可怜的柳清婉，柳烟柔再次问道： “柳清婉，是你告诉她们是我弄坏了你的舞裙？” “我……我……妹妹，我不知道，求妹妹放过我吧……” 柳清婉掩面哭泣，那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却是恨透了柳烟柔。 她好不容易才装病让五公主偷偷带她回京，哪想到半道就遇上了柳烟柔这贱人，现在更是直接暴露人前。 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知道她私自回京的事。 到时候一个弄不好，她就会被扣上抗旨不尊的罪名。 柳清婉越想越害怕，心里也越恨，说出口的话也更加模棱两可。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舞裙进宫前检查了好多次，没有人能接触到，只有妹妹……” 她害怕地看向了柳烟柔身边的寻巧。 “只有妹妹身边的丫鬟武功高强，要想动手轻而易举……” 她害怕地瑟缩，可声音却不小。 云珂也立马站出来指着柳烟柔道：“柳烟柔，就你最可疑，你嫉妒清婉，不止一次害她，这次除了你也没有别人！” 五公主更是直接一指柳烟柔，就道： “来人，给本公主拿下她！” 接柳清婉回京本就已经违抗了皇命，要不是柳清婉病了实在思念家人，她也不会冒这个险。 原本想着偷偷带她回来治好病再送回去，可现在柳清婉直接暴露在人前。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带着柳烟柔和柳清婉一起进宫，彻底解决这事，替柳清婉洗清污名。 至于柳烟柔…… 五公主眸子危险的眯起。 她害得柳家名声受损，害得青松哥日日借酒消愁。 柳家只要没了柳烟柔这祸害，就会重回以前的和睦，青松哥也能再次开心起来。 五公主眸底冷眼划过，“柳烟柔，今天你必须随我们进宫说明你陷害清婉的事。” 看着靠近的公主护卫，齐妙荣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拦在了柳烟柔面前。 “五公主，那事不是柔儿姐姐做的，是我……” “好，我随你们进宫。” 柳烟柔再次打断了齐妙荣的话，冷笑地看着柳清婉，“希望你不要后悔。” 柳清婉缩了缩脖子，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舞裙被损坏的事母亲一直在查，却一直没有头绪，她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柳烟柔的可能性其实很小。 自柳烟柔回相府起，她就一直暗中对付她，对她的本事再清楚不过。 以前的柳烟柔只知道笨拙的大吵大闹的自证，将事情越闹越糟，让所有人都越来越不喜欢她。 现在她是有些变化，可也只是变得比以前暴躁粗鲁，不再顾及柳家人了而已，她应该没有那个胆子，更没有那个能力在宫里做小动作。 一旦闹到陛下跟前，要是还查不出来真凶，陛下定然追究她违抗皇命从渡安寺出来的事情。 到时候即便是有五公主和云珂陈雅雯几人挡在前面，她也依然会受到牵连。 况且还有齐妙荣。 其实，她一直怀疑是齐妙荣干的。 宫宴那天，齐妙荣没有拿出被她换掉的寿礼，十有八九是齐妙荣发现了，所以才故意弄坏她的舞裙报复她。 之所以一直没查出来，肯定也是因为荣贵妃在帮她。 也正是因为荣贵妃，她更不敢将这件事闹出来。 一旦查到齐妙荣身上，定然牵扯出她换齐妙荣准备的寿礼，准备害齐妙荣的事情，到时候会更麻烦。 齐国公府和荣贵妃的怒火可不是她能承受的。 柳清婉心思百转间，连忙道：“多谢五公主为清婉做主，只是……” 她看了眼柳烟柔，似是被威胁怕了一般，瑟缩了一下，苦涩地道： “她毕竟是我妹妹，我也不想看到她出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求五公主将我送回渡安寺。” 那可怜的模样儿，一看就是被柳烟柔给欺负怕了，却还心善的替柳烟柔着想，怕妹妹受到牵连。 任谁看了，都得夸她一句心善。 看着她那样子，齐妙荣就想起自己以前就是被她这副样子欺骗的，当即就气不过地道： “你还敢胡说八道，你以前就是用这副样子骗得我处处替你出头，结果你倒好，竟然反过来害我，五公主，云珂，陈雅雯，你们要是还信她，就等着被她害吧，她的心怕是早就黑透了！” 云珂当即就道： “我们和清婉这么多年姐妹，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倒是你，齐妙荣，我看你才是被柳烟柔给骗的团团转的那个。” “云珂，我好心劝你，你别不识好歹！” 眼看着几人又要吵起来，柳烟柔连忙拉住了齐妙荣，看向五公主道： “要进宫就快些。” 话说完，冷笑的看了眼跌坐在地的柳清婉，拉着齐妙荣直接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过去。 齐妙荣着急道：“柔儿姐姐，对不起，连累你了。” 柳烟柔神色平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不关你的事，这是我和柳清婉之间的事。” “可是……” 齐妙荣想说事情是她做的，却害柳烟柔受了连累。 可刚开口就被柳烟柔打断。 她眸色有些冷的说道：“不管事情是谁做的，柳清婉都会有意无意的引导众人怀疑到我身上。” 寿礼没有换成功，柳清婉肯定就已经知道齐妙荣发现了她的真面目，也肯定能想到是齐妙荣在对付她，可她依然和别人说是她干的。 无非是是齐妙荣有背景，她不敢彻底得罪。 无非是她无权无势好欺负，说是她干的，即能离间她和柳家的关系，又能告诉众人她是被陷害的……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那么坏！” 齐妙荣愤愤道，看着柳烟柔平静的样子，默默攥紧了拳头。 “柔儿姐姐放心，事情不是你做的，绝不会查到你身上。” 大不了她承认就是，反正姐姐肯定会为她求情。 柳烟柔哪能看不出她的想法，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这次我要柳清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她以往的所有的算计都成一场空。” 第169章 求陛下彻查 “柔儿姐姐的意思是？” 齐妙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柳清婉换她礼物意图害她的事情，让她恨不得弄死她。 可当时是万寿节，她也怕当众闹出来后柳清婉还有后招，所以才没敢闹，而是将证据默默收了起来，顺手报复了柳烟柔。 虽然柳清婉被送去渡安寺，可终究还是愤怒的。 尤其是今天看到曾经是她们共同好友的五公主等人全都向着柳清婉，这种愤怒更是达到了顶点。 那种明明看清所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姐妹被柳清婉玩弄鼓掌中的无力感，让她恨透了柳清婉。 不等柳烟柔说话，她就目光坚定的道： “柔儿姐姐，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我绝对配合。” 到最后若真不行，她就站出来承认是她弄坏了柳清婉舞裙。 反正绝不会让柔儿姐姐无辜被连累。 看着暗下决心的齐妙荣，柳烟柔笑了笑，拉着她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我们这样……” 齐妙荣听得眼睛更亮了，看着柳烟柔的目光都带上了崇拜，却又忍不住纳闷道： “柔儿姐姐这么聪明，以前这么会被柳清婉欺负得那么惨。” 柳烟柔苦涩一笑，没有说话。 她以前为何被欺负得那么惨？ 因为太在乎了。 不管她拿出什么样的证据，只要柳清婉一哭，就压根不会有人信她。 来自至亲之人的一次次打压，一次次不信任，一次次嫌恶的眼神，早已让她筋疲力尽，渐渐地磨平了棱角，变得瑟缩、避让。 可她的避让，换来的只有对方的得寸进尺。 于是，情况越来越糟糕。 她和柳家的关系越来越无法调和。 到最后，就连柳家大门都不再为她打开。 “肯定是你太善良了，才会被柳清婉那个黑心肝的欺负。” 齐妙荣自以为发现了真相，握住柳烟柔的手，郑重说道：“柔儿姐姐，你放心，你上次帮了我，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以后有我的地方，就绝不会让柳清婉再欺负你。” 柳烟柔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次要是顺利，柳清婉就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又何谈陷害。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有五公主在，很轻易就进宫了。 柳烟柔和齐妙荣神色轻松，可后面下马车的柳清婉却一直脸色惨白，走路都是虚浮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退缩道： “五公主，算了吧，我已经这样了，还是不要再害了妹妹，不然爹娘哥哥弟弟们会难过的。” “清婉，她都这么害你了，你怎么还替她着想。” 云珂不赞同地说着，狠狠地瞪了眼一边的柳烟柔，道：“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恶毒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 五公主也道：“清婉，你别怕，这次本公主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柳清婉想哭的心都有了，她只是不想让柳烟柔过得太顺利，才暗示她们是柳烟柔害她。 可现在这样…… 柳清婉压根就不敢进宫。 可五公主等人却一心替她讨回公道。 实在没办法，柳清婉腿一软，当即就‘晕’了过去。 “清婉！” 云珂和陈雅雯连忙扶住她。 五公主也面色着急，“太医，快去叫太医。” 柳烟柔冷笑地看着，道：“不用了，我身边的丫鬟正好懂医术，寻巧，你去给她看看，今儿个务必让柳大小姐清醒地进宫。” 寻巧哪里懂什么医术，可她懂得怎么让装晕的人不敢再装晕。 柳清婉心都提了起来。 云珂却拦在了她前面，警惕道：“柳烟柔，你会这么好心？” 柳烟柔神色淡淡，“你们这么多人看着，还怕我把她怎么样？” “让她试试。” 五公主深深看了柳烟柔一眼，道：“要是柳清婉有什么事，本公主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柳烟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寻巧蹲到柳清婉跟前，装模作样的把脉，然后趁人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银簪，猛地一下扎在柳清婉人中。 “啊——” 柳清婉惨叫着坐了起来。 “你干了什么！”云珂怒吼。 寻巧淡笑的回到柳烟柔身后，“奴婢只是救人而已，你们瞧，柳大小姐这不是已经活蹦乱跳的了吗？” 柳烟柔似笑非笑的看着怒视着自己的柳清婉，挑衅的笑了笑，道： “我家寻巧不止武功高强，医术也相当了得，今儿个不管柳大小姐晕多少次，都能轻松救回来。” 这话明显地带着些阴阳怪气。 五公主等人怎么可能听不明白，顿时都狐疑地看向了柳清婉。 当看到对方惨白的脸色时，又觉得自己肯定是自己多想了，清婉本就病重，忽然晕倒也肯定是身体受不住。 柳烟柔肯定是在挑拨离间。 柳烟柔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只看着五公主道：“五公主，可以进去了吗？” 五公主冷哼了声，当即带着众人进宫。 御书房。 五公主一进去就指着柳烟柔道： “父皇，这柳烟柔故意弄坏柳大小姐舞衣害柳大小姐出丑，坏了父皇的万寿节，还请父皇明察。” 皇帝脸色难看的看着在场的众人，目光落在五公主身上，怒斥道： “胡闹！” 他堂堂皇帝，哪有时间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五公主仗着受宠，直接就跪了下来，梗着脖子道： “父皇一直教导儿臣要明辨是非，儿臣做不到看着自己的好友被陷害，只能呆在渡安寺里了却残生，儿臣求父皇明察，替柳大小姐洗清污名。” 她重重的磕头，态度坚决。 云珂和陈雅雯也连忙跪下，“求陛下明察。” 柳烟柔也跟着跪下，“求陛下明察。” 齐妙荣原本还冷眼看着，见柳烟柔跪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五公主等人见柳烟柔也跪下求明察，一时都觉得荒诞，可此刻人已经到了御书房，她们也顾不得那么多。 五公主当即就道：“父皇，您今儿个要是下令彻查此事，儿臣就长跪不起。” 皇帝脸色难看的看着跪着的一众贵女，只觉得自己一向疼爱的五公主竟然这般骄纵，对胆敢违抗命令离开渡安寺的柳清婉也更加厌烦。 “柳相也不知是怎么教的女儿！” 明显带着怒意的话，吓得柳清婉身子都瑟缩了下，顿时更加后悔。 柳烟柔却在这时道： “常乐求陛下彻查，柳大小姐对五公主和柳家人以及诸多贵女说是常乐陷害于她，常乐没做过，也不想背上污名被所有人厌弃指指点点，常乐恳请陛下彻查，还常乐公道。” 荣安这时也说道：“陛下，荣安也有一事求陛下彻查，万寿节那天，有人换了荣安为陛下准备的寿礼，若不是荣安及时发现，重新为陛下准备了寿礼，不然不止是荣安，甚至是整个荣国公府都会遭逢大难。 荣安手里有证据，求陛下彻查。” 害怕的事情成真，柳清婉脸都白了，一下子瘫软在地。 第170章 请允许用刑 五公主等人全都看向了齐妙荣，满脸不可置信，显然是不知道这事的。 同时也注意到了柳清婉瘫软在地的样子。 可她们没有多想。 只以为她是病重有些撑不住了。 五公主想早点带她去看太医，不想耽搁太久，当即就再次道： “求父皇明察。” 她又看了眼齐妙荣，接着道： “贼人竟敢换准备给父皇的寿礼，这件事不止是陷害荣安县主，甚至可能是冲着父皇来的，求父皇彻查，揪出藏在暗处伺机对父皇不利的凶手！” 柳清婉和齐妙荣都是她看重的好友，虽说齐妙荣现在不知怎么地和柳烟柔交好让她很生气。 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齐妙荣被害。 不管是柳清婉舞裙被破坏之事，还是齐妙荣寿礼被换之事，都必须查清楚。 没人能欺负得了她堂堂五公主的好友。 她瞪了眼柳烟柔的方向，打定主意今天定要她好看，最好是将她送去渡安寺，一辈子都别出现在京城。 可她这话，却让柳清婉脸更白了。 她不明白，她只是不想处处被齐妙荣压一头，只是想把齐妙荣从她们的圈子里挤出去，让五公主和自己关系更好一些而已，怎么就变成了对皇帝不利的凶手？ 这要是坐实了，岂不是杀头的大罪。 她想反驳，可她不敢。 生怕露出端倪，让人立马就怀疑上她。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齐妙荣，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她是否真的怀疑她，是否真的有证据。 却对上齐妙荣正好看过来的冰冷视线。 柳清婉下意识避开，吓得心都漏了一拍，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做得隐蔽，为了不被人发现，甚至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去干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才对。 就算齐妙荣发现寿礼有问题，也应该不会怀疑到她身上才是。 可现在，很明显地，她在怀疑她！ 甚至可能真的有证据。 柳清婉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拼命地回忆着那天自己替换齐妙荣寿礼的全过程。 可她无比笃定，她做的真的非常的隐秘，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时。 荣贵妃带着丫鬟施施然走了进来，朝皇帝行了一礼，“陛下。” “爱妃怎么来了？” 看到荣贵妃，皇帝脸色柔和了几分。 荣贵妃看了眼下面跪着的齐妙荣，道：“事关齐国公府，臣妾也想求陛下彻查。” 皇帝也看向了下面跪着的齐妙荣，又看向其他几位贵女，目光最后在惨白着脸瘫坐在地的柳清婉身上停留，直接就道： “此事着慎刑司彻查。” 两件事情都发生在皇宫，慎刑司来查更加方便。 齐妙荣松了口气，下意识看向柳烟柔，眼底满是崇拜。 柔儿姐姐猜得真准！ 陛下果然把这件事交给慎刑司去查了。 可下一刻，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听门口传来一道磁性好听的声音。 “微臣遵命！” 云北霄一身紫衣出现在御书房门口。 皇帝看到他，微微怔了下，问道：“爱卿伤势好了？” 云北霄拱手，神色一如以往的肃然。 “微臣伤势无碍，微臣觉得五公主所言极是，此事表面看是针对荣安县主，可荣安县主是齐国公府嫡女，又是荣贵妃亲妹，贼人在荣安县主的寿礼上动手脚，极有可能是针对陛下，有谋害陛下之嫌，微臣请旨彻查。” “准了。” 皇帝道，对于云北霄不顾自身伤势，也要替他着想，彻查贼人的事情非常满意。 “多谢陛下。” 云北霄恭敬领命，就看向了齐妙荣。 “荣安县主，还请配合。” “是、是……”齐妙荣声音都在颤抖。 若是慎刑司其他人查，她一点儿也不怕，可对外界传言杀人如麻的云北霄，她是打从心底里害怕，生怕一个不配合，云北霄就将她拉去慎刑司受刑。 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是怎么发现寿礼被换，以及被贼人换下来的寿礼在哪里等等全都说了出来。 就连她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何没有及时禀报的缘由也都说了。 不过到底是谨记着柳烟柔来时的叮嘱，没有说是因为柳烟柔的提醒才特别注意了自己准备的寿礼的。 更没说她对柳清婉的怀疑，以及针对柳清婉做出的报复。 说完后，直接道：“寿宴后，我怕此事还有端倪，也想查清楚是谁针对我，就将贼人换的那件寿礼留下了，现在还收在我房间衣柜里的一个红木匣子里。” 慎刑司的人去找齐妙荣所说的证据了。 而云北霄则继续查柳清婉舞裙被破坏之事。 “柳大小姐，你说常乐县主破坏你的舞裙，可有证据？” 和询问齐妙荣时不同，面对柳清婉时，云北霄身上气势全开，彻骨冷冽的眼神和冰冷的语气让柳清婉瑟瑟发抖，哪里敢撒谎，害怕地直摇头。 “没、没有证据。” “那你为何对所有人都说是常乐县主破坏了你的舞裙？” “我、我、我没说过……” “是吗？” 云北霄冷笑了声，看向云珂等人： “请几位姑娘将柳清婉和你们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出来。” 皇帝蹙眉看了眼云北霄，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 以往他办事都是直入主题，直接叫来当日经手的宫女太监很快就能查清楚，根本没必要问这些事情。 不过，既然交给云北霄，他也不会多问，只等最终的结果就好。 而云北霄凶名在外，寻常闺阁女子就没有不怕的。 云珂和陈雅雯吓得不轻，更不敢撒谎，当即就回忆着柳清婉当时的神态语气，说道： “清婉说：这事儿不怪妹妹，我只是个养女，虽然我也不想被弄错，可毕竟是我占据了原本属于妹妹的生活，妹妹恨我也正常，我的舞裙……罢了，不说也罢。” 五公主和云珂陈雅雯等人已经习惯了柳清婉这般说话，再次回想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恶狠狠地瞪着柳烟柔。 云珂忍不住道：“清婉心地善良，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可却每次都被柳烟柔欺负！舞裙的事肯定也是柳烟柔干的，她一直以来都嫉妒清婉。” 荣贵妃顿时嗤笑出声。 “陛下，柳大小姐这话说得让臣妾有些看不懂，明明说没有证据，没有怀疑常乐县主，可却字字句句都在告诉别人，凶手就是常乐县主，。” 第171章 翻身无望 荣贵妃沉浸后宫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柳清婉的把戏。 一时间连带着看向齐妙荣的目光都带了些嫌弃，不明白自己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妹妹这般愚蠢，竟能和柳清婉这样心机深沉之人交好那么多年。 齐妙荣被看得心虚地低下了头。 五公主和云珂陈雅雯等人却是怔住了。 下意识觉得荣贵妃胡说，柳清婉那样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样深的心机。 可仔细回想柳清婉的话，又的确是在告诉她们是柳烟柔干的。 可她刚才却说没有证据，从未说过怀疑柳烟柔的话…… 一时间，几人看向柳清婉的目光都带上了怀疑。 柳清婉吓得头垂得更低了，一个劲地磕头道： “陛下，贵妃娘娘，臣女没有那个意思，柔儿是臣女妹妹，臣女怎么可能会怀疑她，只是臣女的舞裙不会无缘无故就破了，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针对臣女。” 她脑子转得飞快地想着对策。 可事已至此，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挑起众人怀疑，暗戳戳地替柳烟柔拆穿柳清婉真面目的云北霄直接道： “陛下，柳大小姐眼神闪烁，言语不详，明显是在撒谎，如此审问对她怕是无用，微臣恳请陛下允许微臣对柳大小姐用刑。” “不……不……不要……” 柳清婉吓得不住摇头，“陛下，臣女说的都是实话……” 五公主连忙跪下道：“父皇，不可！柳大小姐是受害人，不能对她用刑！” 可皇帝早就不耐烦了，只想尽快将这事解决，直接就应允了。 “拉下去用刑，别吓着贵妃和五公主。” “父皇！” 五公主还想要再求情，皇帝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荣贵妃笑道：“五公主，不妨仔细回想一下柳清婉以往说过的话。” 五公主和齐妙荣交好，对荣贵妃也很有好感，此刻听到她这话，也没有反驳。 却也没有多想，只焦急地看着被拉下去用刑的柳清婉，心下后悔今儿个带她进宫。 “父皇，清婉身上还有伤，她真的不能用刑！” 要是柳清婉因她出事，她该怎么和青松哥交代，该怎么和柳家交代。 云珂和陈雅雯也都连忙跪下求情。 “求陛下开恩。” 然而，皇上却始终不发一言。 五公主没辙，看到旁边一言不发的柳烟柔，忍不住道： “柳烟柔，清婉是你姐姐，她事事为你着想，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拉下去受刑！” “五公主此言差矣。”柳烟柔语气淡淡，垂眸眼观鼻鼻观心，“臣女没有姐姐。” “你！” 五公主怒指着她，“清婉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然天生冷血！” “五公主！” 云北霄忽然开口，语气冰冷，“据微臣所知，柳清婉是柳家养女，而常乐县主也和柳家断绝关系，如今是长公主义女，严格说起来，她的确没有姐姐。” 五公主敢骂柳烟柔，却不敢骂云北霄，只恶狠狠地瞪着柳烟柔。 柳烟柔轻笑，朝云北霄行了一礼，“多谢督公替常乐说话。” 云北霄神色淡淡，“常乐县主客气了，本督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 闭眼假寐的皇帝嘴角抽了抽。 “啊——” 外面响起惨叫声，五公主和云珂陈雅雯几人脸都白了。 心中充斥着后悔。 五公主依然恶狠狠地盯着柳烟柔，暗暗在心里发誓，定要让柳烟柔付出代价。 外面惨叫声渐渐小了下去。 很快就有太监进来禀报。 “陛下，已经找到当日经手柳大小姐舞衣的所有人，都说没有人接触过舞衣，柳大小姐的舞衣一直由柳大小姐的贴身婢女保管，婢女招供，期间并未发现异样。” 荣贵妃忽然幽幽来了句，“听闻柳大小姐和离了？” 一句话，令皇帝眼底立马闪过一抹厌恶。 那日他就怀疑柳相想将一个和离了的女儿送到宫里来，所以才大发雷霆将柳清婉送去了渡安寺，也算是给柳相个教训，警告他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今儿个五公主带着柳清婉求见，口口声声说柳清婉是被冤枉的，他还以为真是误会了柳相。 却不想…… 皇帝冷冷看向五公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五公主人都懵了，跪在地上好半响才道：“父皇，会不会是慎刑司的人还没查到？” 云北霄冷冷开口，“五公主不信本督掌管的慎刑司，可以亲自去审问。” 五公主缩了缩脖子，哪里敢去和慎刑司的人打交道。 荣贵妃道：“据臣妾所知，柳大小姐的事情发生后，柳家就一直在调查，若是查到证据，想必也早已经带着证据来求陛下开恩了吧。” 言下之意，柳家都没查出证据，证明此事压根就是个意外，或者压根就是柳家别有所图，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没敢替柳清婉求情。 她说着，又看向柳烟柔，摇头叹道： “常乐县主也是遭了无妄之灾，据说柳清婉的事情发生后，常乐县主和柳家的关系就更差了，这柳清婉也真是，无凭无据的事情，却到处给人暗示是常乐县主所为……” 荣贵妃一个劲地摇头叹息。 皇上顿时也看向了始终乖乖巧巧地站在一边的柳烟柔，也跟着摇了摇头，仿佛是在感叹柳相糊涂。 “此事常乐受了委屈，就赏赐……” 皇帝看向了下首的云北霄，道：“云爱卿替朕想想该赏赐什么好？” 云北霄垂眸，道：“不如就将前状元丁粱昀的那栋宅子赏赐给常乐县主吧。” 丁粱昀出事后，原本陛下赏给他的宅子自然也收回来了，如今给丫头正好。 那宅子丫头不管愿不愿意住，应该会很乐意收下的。 “陛下，臣妾记得那栋宅子就在柳家旁边。”荣贵妃道。 皇上思索片刻道：“如此，就将那栋宅子赏给常乐吧。” 齐妙荣高兴地看向柳烟柔，却见柳烟柔看着云北霄的方向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赶紧拉了拉她。 柳烟柔回神，赶紧跪下谢恩。 “臣女叩谢陛下。” 起身时却忍不住地悄悄去看云北霄。 这时，去齐国公府取东西的慎刑司之人也已经回来了，恭恭敬敬地捧上一个匣子。 “打开！” 皇帝下令。 匣子打开，一幅双面刺绣展开。 和齐妙荣寿宴当日送的寓意极好的双面刺绣不同。 这一幅一面绣的是荷花，荷花极美，也有着很好的寓意，可细看就能发现池塘里有一条金色锦鲤翻了肚。 而另一面绣的也是寓意很好的松竹，可细看却发现最粗的一棵竹子被人砍伐了，松树最高的地方也是断了的。 皇帝看的脸当即就黑了。 荣贵妃也脸色极为难看的握紧了双拳。 她不敢想，要是荣安那天呈上的是这样的寿礼，等待荣安的会是什么！ 该死的柳清婉！ “陛下，奴才拿着这幅绣品准备去打听之时，柳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神色不对，奴才让人审问，两个月前，柳大小姐正好绣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绣品。” 第172章 真相如此残酷 刚受了刑，脸色更加惨白，一步也走不了的柳清婉被人拖了进来。 皇上将那幅绣品扔到柳清婉脚边，声音威严冷厉。 “柳清婉，你可认罪！” 看到那幅绣品，柳清婉眼睛蓦地睁大，脑子转得飞快地道： “陛下，臣女不知，臣女从未见过这幅绣品！” “还敢狡辩！” 很快，柳清婉的贴身婢女也被带了进来，同样受了刑，情况看上去比柳清婉还要凄惨。 婢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地道：“奴婢看到小姐在绣这幅绣品，一模一样。” “不可能！” 柳清婉怒瞪着婢女，“你定是被人收买了，我从未绣过这幅绣品。” 这件事牵扯甚大，她从不敢假手于人，都是自己一个人悄悄做的，每回绣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连最信任的丫鬟都不允许在身边的，她怎么可能知道。 “奴婢真的是亲眼所见。” 丫鬟瑟瑟发抖的道： “两个月前，门房来报二小姐回府了，奴婢禀报给小姐时，正好看到小姐在绣这幅绣品，当时奴婢扫了一眼，刚好看到那条翻了肚的锦鲤，心下纳闷小姐为何会将锦鲤绣得翻了肚，所以记得格外真切。” 要是其他时候，丫鬟可能还不会招供，可那是慎刑司！ 在受第一遍刑时她就受不住了，此刻哪还敢撒谎，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当时奴婢并未看清，可小姐担心二小姐回府的事情惊动了几位公子，特意去找几位公子说话，匆匆收了那幅绣品，奴婢心下好奇，就偷偷看了眼。 奴婢记得，那条翻了肚的锦鲤肚子上有几针红色……” 太监立马去查看，朝皇帝点头道：“的确有几针红色。” 那几针红色也绣的隐秘，打眼一看是翻了肚的锦鲤，仔细看才能看出肚子上的红色，好似肚子被人捅了一刀般。 就连刚才看过那幅绣品的皇帝和荣贵妃都没注意到。 丫鬟要是没见过这幅图，没有仔细看过，根本不可能说得出来。 “你还有什么话说？”皇帝雷霆大怒。 柳清婉早已吓傻。 她不相信，她明明已经做得那么隐秘了，事事亲力亲为，为何还会出这样的披露。 “不，是她冤枉我，她被人收买了，是柳烟柔…… 妹妹，你为何要这么害我，那幅绣品是你的对不对，你为了害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陛下，臣女冤枉！”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只知道绝对不能承认。 这已经不单单是陷害齐妙荣了，而是谋害皇帝。 一旦承认，就是万劫不复！ 她不能死！ 她还要彻底离间柳家和柳烟柔的关系，要做柳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要做五公主唯一的好姐妹，要重新寻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夫君……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都已经马上要成功了，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柳烟柔冷笑地看了眼柳清婉，上前一步，行礼道： “陛下，臣女不善女红，更不会双面绣，这点不管是臣女青州的爹娘，还是身边丫鬟仆从都知道。” 她淡笑地看向柳清婉。 和她恰恰相反的是柳清婉女红极好，尤善双面刺绣，柳夫人没少拿来和柳烟柔比较，次次都要将柳烟柔贬得一无是处来彰显柳清婉的优秀。 柳清婉脸更白了，却还在狡辩。 “你是不会，但你可以让其他人来绣。” 荣贵妃忽然幽幽叹道：“都说柳清婉贤良淑德，对常乐县主极好，就连五公主刚才也说柳清婉处处替常乐县主着想，可如今看来……” 她话音顿住，看向五公主问道： “五公主，你打哪里听来的柳大小姐待常乐县主极好？莫不是被有心人蒙骗了，本宫怎么瞧着这柳大小姐恨不得常乐县主去死呢？还有刚才那丫鬟说什么？常乐县主当初回府，门房竟然还要先去通报柳大小姐？” “陛下，臣妾没记错的话，柳大小姐是柳相府养女，柳二小姐才是柳相府嫡亲女儿吧。” 五公主脸色难看，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的柳清婉根本就不是自己认识的柳清婉！ 不是说柳烟柔在府中嚣张跋扈，处处欺负柳清婉吗？ 为何是柳烟柔要进柳家大门，都得经过柳清婉同意？ “你说！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五公主心下激荡，猛地冲到丫鬟跟前，一脚踹在丫鬟身上。 丫鬟瑟瑟发抖，“奴婢不敢撒谎。” “柳烟柔要回柳相府，门房会先去通知柳清婉？” 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是柳青允。 他的旁边是脸色青黑的柳相。 事关柳清婉和柳烟柔，皇帝早就让内侍去请两人过来了，刚好听到丫鬟说的那些。 之前还震惊于柳清婉竟然陷害齐妙荣，此刻经荣贵妃一提醒，才忽然发现这茬。 “是。” 丫鬟根本不知道是谁在问话，只瑟瑟发抖地道： “门房旺财是大小姐奶嬷嬷的儿子，小姐不愿二小姐回府，门房每次都直接拦了，说老爷夫人不愿意见二小姐。” 柳青允脚下踉跄，扶着御书房柱子才勉强站稳，脑袋嗡嗡的响，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声音都在颤抖的道： “你刚才还说……柳清婉找我们是因柳烟柔回来？” “大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她胡说，她被柳烟柔收买了，是她在害我！”柳清婉着急道。 “你闭嘴！” 柳青允怒视着她，已经顾不得这里是御书房了，怒指着丫鬟，道： “你说！” 而皇帝也没有说什么，到了这会儿，他也已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只饶有兴味地看着，等着看柳相父子后悔的捶胸顿足的模样。 同样因为自己女儿赶来的齐国公、云大将军、陈大学士也都默默地看起了笑话。 朝中早就在传柳相放着亲女儿不管，把一个养女宠上了天，他们对这事儿也颇为唏嘘，此刻现场看柳相疼宠了个白眼狼，全都一脸兴奋。 甚至都有些顾不上齐妙荣被陷害之事了，只等着看柳相的笑话。 而丫鬟更是不敢撒谎，瑟瑟发抖的道： “是大小姐担心其他人会把二小姐回府的消息告诉几位公子，所以大小姐每回收到消息，都会去找几位公子，几位公子就算听到了消息，也都会让人将二小姐拦在门外。” 柳青允腿又是一软，就连柳相脸色也更黑了。 第173章 不算被美色迷晕了头 柳青允想起来了。 以前的确是有那么几次，有小厮禀报柳烟柔回府，可因柳清婉刚好来找她，又正好说起以前被柳烟柔欺负的事。 他担心柳烟柔回来欺负柳清婉，就干脆让人将她拦在门外。 却不知，竟然都是柳清婉有意为之！ 他这些年捧在手心里的大妹妹，竟然这般的有心机，竟然一直都在挑拨他和二妹妹的关系！ 他看向柳清婉的目光，一点点地变得暗沉，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他一直以为是二妹妹嚣张跋扈，容不得大妹妹，处处和大妹妹作对，欺负大妹妹。 却不想，竟是这般…… 他艰难地看向一边似乎事不关己的柳烟柔，想说什么，可嗓子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不是的，大哥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这丫鬟被柳烟柔收买了，她在害我！” 御书房内，柳清婉拼命地大喊着。 就算她换齐妙荣的绣品被拆穿，也还有柳家替她奔波。 可现在，她好像连柳家也要失去了。 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害怕过。 眼泪已经流干，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她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一年前，二小姐三日回门，和丁梁昀在亭子内之事，也是柳清婉设计的？” 柳青允很艰难地问出这话。 他不敢相信，若这也是柳清婉设计的，那他的心机该有多深？ 已经到了此刻，丫鬟更是不敢有任何隐瞒。 “是，大小姐早就看出丁粱昀看二小姐眼神不对，所以故意在那日给二小姐下了小剂量的春药，又正好带着夫人和几位公子过去……” “那次，玥儿落水……” “是大小姐，奴婢亲眼看到大小姐踩住了小小姐的衣裙……” 玥儿是柳青允的女儿，才四岁，那次落水病了好几天，是眼前这丫鬟说亲眼看到柳烟柔故意踩住玥儿衣摆，才害得玥儿落水。 “秋哥儿出疹子，那窗户是……” 柳青允又问，可声音却越来越小，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是小彩，她是大小姐的人。” 小彩是秋哥儿身边的大丫鬟，照顾秋哥儿的起居，也正是她指认柳烟柔故意开窗，害得秋哥儿高烧不退…… 柳青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剩下了苦涩。 柳相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只脸色漆黑，眸色深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柳清婉还在哭喊，可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全都变了。 就连五公主和云珂陈雅雯几人也都齐齐后退，看着柳清婉的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没有人在说话，只剩下了柳清婉的哭喊声。 这时，去审问柳清婉和柳烟柔身边其他丫鬟的人也都回来了。 “陛下，柳大小姐绣工极好，这是她以前绣的双面刺绣，已经找宫中绣娘确认过，和这幅的确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陛下，已经查清楚，常乐县主不善女红，身边之人也没人会双面刺绣，最近一年内也未寻过会双面刺绣之人。” 事已至此，不管柳清婉再怎么辩驳都已经无济于事。 她祈求的看向柳相和柳青允。 可两人看向她的目光只有厌恶。 她无力地苦笑着跌坐在地。 皇帝直接下令将其押入大牢。 随后看向柳相，幽幽道：“柳相，朕需要一个解释。” 指的自然是柳清婉陷害齐妙荣之事。 往小了说，是小女儿家之间的嫉妒心作祟，往大了说，难保不是柳相有其他心思。 柳相颓靡地跪下，道： “臣教女无方，致使她嫉妒心作祟，差点儿害了荣安县主，求陛下降罪！” 柳青允也跟着跪了下来，双目赤红地道：“陛下，此事是柳清婉一人所为，和我们柳家绝无半分关系，求陛下明察。” 皇帝神色淡淡地看着父子二人，半晌轻笑了声，挥手道： “押入大牢，着大理寺去审。” 柳相和柳青允也跟着被押了下去，两人都没有再求饶。 柳清婉做出那事，连累他们是必然的。 不过他们倒也不担心。 皇帝那样子明显也是看出他们和此事无关的，不过该查还是要查，该关也还是要关几天的。 而且，柳家还不至于被这点儿事情就搬倒。 只是…… 柳青允被压下去前，深深看了眼始终神色淡淡的柳烟柔，眼底是说不出的苦涩。 这是他的亲妹妹啊，可却被他一次次的质疑、责骂、伤害…… 她那会儿一定很难过吧。 怪不得她不愿意再回柳家，甚至不愿意再认他这个哥哥。 看着柳家父子被押下去，齐国公等人都一阵唏嘘。 再看柳烟柔，只觉得这姑娘当真可怜。 就连皇帝也看向了柳烟柔，又看了眼云北霄，忽然就有些理解柳烟柔为何死心塌地地跟着云北霄了。 一个在家不受宠，处处被排挤陷害冤枉的姑娘，忽然得到一个人的帮助，这个人哪怕是个太监，可能也会被感动，从而死心塌地吧。 又看向了一旁仿佛失了魂般的五公主，眉头皱了皱，道：“罚五公主禁足三月，回去抄写女戒女德百遍。” 至于云珂和陈雅雯。 皇帝哪怕不说，这两人回家后要受的惩罚绝对不会比五公主小。 “行了，都退下吧。”皇帝道。 “是。” 云大将军和陈大学士连忙带着自家女儿回去了。 齐国公也带着齐妙荣离开了。 齐妙荣差点儿被害，也算是受了委屈，皇帝之后自然也会各种赏赐送到齐国公府以示安抚。 一道儿进宫的几位姑娘，除了柳清婉被押入大牢，剩下的全都有人接。 只有柳烟柔形单影只得独自行礼告退。 荣贵妃瞧着，叹了口气，道：“常乐这孩子真可怜。” 这话自然是说给皇帝听的。 柳烟柔这次也算是帮了齐妙荣，荣贵妃对她也很有好感，自然是要帮着她的。 皇帝也叹了口气，看向云北霄道： “云爱卿伤势未愈，便回去好好歇着吧。” “微臣多谢陛下。” 云北霄躬身退下，却并没有追着柳烟柔离开，而是去了慎刑司。 同时，云北霄这边的动向，也很快就被人送到皇帝耳边。 皇帝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笑，对身边的大太监道： “瞧着也不算被美色迷晕了头，罢了，他心中有数便好，也不枉朕信任于他。” 第174章 属于她的温暖 “常乐县主，今儿个的事情是小女无状，惊扰县主，还望县主见谅，雅雯，还不赶紧给县主道歉。” “云珂，你也道歉！” 宫门外，云大将军和陈大学士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等着柳烟柔出来，按着云珂和陈雅雯给她道歉。 “对不起。” 两人不甘不愿，看着柳烟柔的目光依然带着怀疑。 她们打从一开始就没看柳烟柔顺眼过，此刻哪怕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柳清婉从中作梗，看到柳烟柔也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刚才父亲已经说了，回去就要罚她们半年不许出门。 而这一切，都是柳烟柔害的。 “好好道歉！”云大将军怒喝一声。 云珂一个激灵，站得笔直，声音极大的道歉。 “对不起！” 陈大学士也看着陈雅雯，声音低沉严肃，“雅雯。” 陈雅雯也不敢再露出不甘的表情，朝柳烟柔行了一礼，再次低眉顺眼地道歉。 柳烟柔对二人没什么好感，但对云大将军和陈大学士却是敬重的，她淡笑着朝二人行了一礼。 正要说话，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 “柳烟柔，清婉呢？清婉怎么没出来？” 正是柳夫人。 柳清婉出事，她和夫君长子一起过来，可皇宫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她只能在外面等着。 可等出来了云将军父女，等出来了陈大学士父女。 就连柳烟柔都出来了，却一直不见她的清婉。 尤其是看到云珂和陈雅雯给柳烟柔道歉，就更让她着急了。 她是知道事情大概的，知道是柳烟柔弄坏了清婉的舞裙，这事儿闹到了陛下面前。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柳烟柔被陛下责罚，可现在却是云珂和陈雅雯给柳烟柔道歉，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柳烟柔，你是不是又欺负清婉了，清婉为什么还没出来？还有你父亲和你大哥呢？” 柳夫人焦急地问道，根本顾不得旁边还有其他人。 柳烟柔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只当她不存在一般，继续朝云大将军和陈大学士道： “两位大人客气了，小女儿家的一些玩闹罢了，两位大人不必挂怀。” “常乐县主大气，县主放心，我家这女儿日后若再敢找县主麻烦，本将就先打断她的腿！” 云大将军大嗓门的说道，朝柳烟柔拱手就赶紧带着云珂离开了，显然是不想干预柳家的家事。 陈大学士也简单寒暄两句带着陈雅雯离开。 只觉得这柳夫人当真是拎不清，明明是亲女儿受了委屈，上来不管不问就先质问，对那养女倒是维护得很。 谁家要是有这么一位夫人，府中早晚乱了。 陈大学士和云将军同时看向自己女儿，暗暗决定回去后定要好好同夫人说一下，必须好好管教，好好教一教她们怎么识人。 可千万不能再同柳清婉那样嘴甜心狠之人交好了，不然什么时候被害了都不知道。 宫门口只剩下了柳烟柔和柳夫人一行。 柳夫人这会儿哪里顾得上其他，只凶狠地瞪着柳烟柔，一声声的质问。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吗？清婉呢？你爹和你大哥呢？” 柳烟柔看着陈大学士和云将军离开，这才收回目光，神色淡淡地看着柳夫人，阐述事实道： “柳清婉陷害荣安县主，已经被押入大牢，至于柳相和柳青允，二人作为柳清婉父兄，有教唆之嫌，同样被押入大牢。” “什么？” 柳夫人脚下踉跄着差点儿摔倒，被身边丫鬟扶住才勉强站稳，她恶狠狠地瞪着柳烟柔，忽然一个巴掌就朝柳烟柔扇了过去。 “是你对不对，是你陷害清婉的对不对！” 柳烟柔稳稳地抓住柳夫人打过来的手，眸色冷厉，声音更是冰冷无一丝感情。 “柳夫人有什么疑问可以进宫去问陛下，毕竟这事是陛下亲自审的。” 话说完，她转身就走。 对于柳夫人，她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同她说。 上辈子，她还会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才是柳家亲女儿，他们却都不信她，反而去信一个养女。 可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了。 不屑解释，也不想解释。 他们爱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爱疼宠柳清婉就去疼宠柳清婉. 只要不来烦她，她也不屑于去搭理他们。 “肯定是你，是你陷害清婉的，清婉那么乖，她怎么可能会陷害别人。 柳烟柔，肯定是你嫉妒清婉和荣安县主关系好，故意挑拨她们的关系，你怎么能这么恶毒，我当初就不该接你回来…… 柳烟柔，你给我站住，你进宫去同陛下说明白，说是你陷害清婉的！” 柳烟柔脚步顿住，明明已经不再在意了的。 可心底却依然没来由的一阵锥痛，她扭头看向柳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柳夫人，你知道我若按照你说的去做，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哪里知道。” 柳夫人眸子闪烁，却还是恶狠狠地瞪着柳烟柔。 “谁让你陷害清婉的，就算被押入大牢处死，也是你自找的！” “呵呵……死也是我自找的……” 柳烟柔忽然就笑了，看着柳夫人的目光再无半分感情： “柳夫人，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到底我是你的亲女儿，还是柳清婉才是你的亲女儿。” 前世今生，她从来就没拿她当过女儿不是吗？ 她的心里只有柳清婉，哪里会在乎她的死活，此刻说出这话，也早在她预料之中不是吗？ 柳夫人眼神闪烁，“你胡说什么，你少跟我在这扯这些没用的，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害得清婉和你父亲你大哥被抓！你哪来的脸质问我……” 柳夫人还在喋喋不休，柳烟柔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柳夫人有这闲工夫，倒不如去牢里看看柳清婉，毕竟以她犯下的事，怕是也没几天好活了。” “你给我站住！” 柳夫人在身后怒吼。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说谁没几天好活了？柳烟柔，你怎么能这么恶毒，怎么能这么诅咒清婉！” 柳烟柔唇角缓缓勾起冷笑。 是啊，她的清婉！ 一直以来，她都叫她柳烟柔，却叫柳清婉叫得那般亲热，和谁说起都是她家清婉，却从未说过她家柔儿…… 很早就有端倪了不是吗？ 只有她上辈子一直在自欺欺人，觉得是她做得不好，处处比不上柳清婉，所以才不得柳夫人喜欢。 或许，柳清婉才是她的亲女儿吧。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这辈子，她只要青州的养父母和哥哥们就足够了。 柳烟柔径直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这时，前面忽然缓缓驶来一辆马车，在柳烟柔不远处停下。 长公主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柳烟柔的目光带着几分担忧，声音柔和。 “还好吗？” 第175章 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柳烟柔脸上冰冷的神色瞬间冰雪消融，她笑着快步上前，握住了长公主伸过来的手。 “义母怎么来了？” 长公主上下打量着她，神色中带着几分担忧。 “听说你出事就赶紧过来了，怎么样，都解决了吗？” 说着就冷冷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柳夫人，眼底划过一抹寒意，安抚地拍了拍柳烟柔的手，眸色更加温柔。 柳烟柔笑着摇头，心下暖洋洋的，道：“都好，都解决了，谢谢义母关心。” “傻孩子。” 长公主笑着拉着柳烟柔的手上了马车，道： “那混小子让人通知本宫来接你，说是怕柳家人为难于你。” 她说着又看了眼柳烟柔的神色，见她神色无异，这才接着语重心长道：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是有定数的，有时候纵是有血缘的亲人，也不一定有缘，或许你的缘在旁人身上，抓住了也能过得很好。” “嗯。” 柳烟柔笑着点头，道：“我懂的。” 就像她和柳家，哪怕是有血缘的亲人又如何，还比不上柳清婉那个没有血缘的。 反倒是青州的养父养母和哥哥们，虽然没有血缘，对她却比亲生的还要亲。 “你明白就好。” 长公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又问起了今儿个在御书房的一些其他事情。 身后。 柳夫人看着柳烟柔和长公主亲亲热热的上马车离开，脸上表情更加扭曲，死死地抓着丫鬟的手，咬牙切齿。 “逆女，逆女！她眼里就没有我这个母亲！” 真以为攀上长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长公主那样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喜欢她那样嚣张跋扈嫉妒成性无法无天的！ “你说清婉那么优秀，长公主为什么就不看清婉一眼。”柳夫人目光怨毒。 若是清婉身后也站着长公主，就不会遭此劫难。 可恶的柳烟柔！ 当初就不该把她从青州接回来！ “听说青州苏家那夫妇二人即将进京？”柳夫人忽然问道。 丫鬟恭敬道：“我们安排在苏家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是这般，苏家夫妇再有两日就能抵达京城。” 柳夫人眼底闪过一抹阴狠，道：“让人走一趟，让那夫妇二人也去牢里走一遭。” 原本，她是没打算动青州苏家那些人的，可柳烟柔竟然敢害她的清婉坐牢，那就别怪她心狠。 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她！ “走，去看看清婉。” 柳夫人深深看了眼柳烟柔离开的方向，转身去了牢里。 大牢内。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柳相和柳青允关在同一间牢房，而柳清婉就关在他们隔壁。 柳清婉不住地哭泣着。 “父亲，大哥，真的不是我，你们相信我，我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的……” 可不管她怎么哭，都已经没有人信她。 柳相一直端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垂着眸子从始至终看都没看她一眼。 而柳青允则一直目光冰冷地盯着不住哭泣的柳清婉，脑海里回忆着以前的种种。 忽然发现，以前真的处处都是疑点。 每一次只要柳烟柔来找他，柳清婉必然出现，然后莫名其妙的柳清婉忽然就眼眶红红的说。 “妹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劝她们姐妹之间好好相处。 可时间一久，他就开始责怪柳烟柔欺负柳清婉。 可这会儿再回想起来，他竟然没有一次亲眼看到过柳烟柔欺负柳清婉。 倒是柳烟柔每次都着急地和他们解释，说她没有。 而柳清婉都只会说：“不怪妹妹，都是我的错。” 可她错在哪里？ 柳烟柔又错在哪里？ 柳青允忽然发现，大多数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姐妹俩忽然吵起来具体是为了什么事。 只知道柳清婉哭得委屈，而柳烟柔张牙舞爪…… 一次又一次…… 脑海里浮现出柳烟柔最近几次看他时那陌生的眼神，心里忽然一阵揪疼。 再看到了此刻还哭哭啼啼的柳清婉，更觉烦躁，怒吼着一拳砸在两件牢房之间的栅栏上。 “你给我闭嘴！柳清婉，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柳夫人一进来就听到这话，霎时眼睛都红了。 冲过来就朝柳青允怒道：“老大，你怎么和你妹妹说话的！” 她眼眶红红的冲到柳清婉的牢房外，急切的看着明显受过刑的柳清婉，心疼坏了。 “清婉，你没事吧，快让母亲看看，我可怜的清婉……都是柳烟柔那贱人，她怎么能这么冤枉你！” 柳青允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柳夫人。 “母亲！这关二妹妹什么事？是柳清婉！你知不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做了什么！ 是她一直以来挑拨二妹妹和我们的关系，才导致二妹妹和我们离心，她甚至让门房拦着二妹妹不让二妹妹回府，是她踩玥儿裙摆害玥儿落水，是她故意让人开窗，害秋哥儿病情加重，是她故意设计丁粱昀和……” “你给我闭嘴！” 柳夫人怒喝地打断了柳青允的话，心疼地看着柳清婉，轻抚着她早已哭花了的脸，哽咽道： “清婉，是母亲的错，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母亲一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的。” 柳清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霎时间哭得更委屈了，“母亲，他们都冤枉我……呜呜呜……” “母亲都知道的，我们清婉最是善良，肯定是柳烟柔欺负我们清婉……”柳夫人不住的安抚着。 “母亲！” 柳青允难以置信地大喊。 他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没听到吗？ 为什么眼里只有柳清婉？ 竟然还要救她？ 柳夫人心疼地替柳清婉擦着眼泪，扭头看向柳青允道： “我不管清婉做了什么，我们柳家既然养了她，她就是我们柳家的亲女儿，而且清婉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样的为人你这个当大哥的不知道？ 就因为别人几句话就怀疑自己妹妹？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当哥哥的样子？！ 而且柳烟柔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她一向嫉妒清婉，这次的事情肯定也是她设计陷害清婉的！” “母亲！”柳青允双目猩红。 这话何其熟悉啊。 他听到过太多太多次了。 以前他还觉得就该是这样，可此刻却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揪疼。 “二妹妹才是你的亲女儿，我的亲妹妹！” 柳青允声音都在颤抖，是说给柳夫人听，也是说给以前的自己听。 柳夫人想也没想地道：“那又如何？清婉还是自小被我养大的！她一个亲生的只知道气我，我凭什么对她好。” 柳青允看着柳夫人，只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原来，母亲竟然这般厌恶二妹妹吗？ 哪怕所有的证据都在告诉她，是柳清婉一直以来在欺负柳烟柔，她也要护着柳清婉，排斥柳烟柔？ “母亲，到底大妹妹是你亲女儿，还是二妹妹是你亲女儿？”柳青允喃喃问道。 “问得好，本督也好奇，不如柳夫人仔细说一说吧。” 声音响起的同时，云北霄缓步走了进来。 第176章 一起关进去 看到忽然出现的云北霄，牢内几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柳清婉，一双本就哭得红肿的眼睛此刻更是写满了惊惧，整个人都恨不得全缩到柳夫人怀里。 她每一次见到云北霄都没好事。 见一次被打一次，对他的恐惧已经根植心底。 而且她隐隐觉得，云北霄几次对她动手都绝非偶然。 每一次似乎都是因为柳烟柔。 他不知为何，好似格外偏袒柳烟柔一些。 “云北霄，你来做什么？” 一直没有开口的柳相冷冷看着云北霄，脸色极为难看。 云北霄淡淡扫了他一眼，在牢房外站定。 狱卒很有眼力劲地搬来椅子，讨好的笑着，“督公，您坐。” “自然是查案。” 云北霄坐下，理了理衣摆，笑意不达眼底地看着柳夫人，道：“柳夫人继续，本督对柳大公子所说之事也颇感兴趣。” 柳夫人眸子闪烁，有些害怕，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这是我们柳家的家事。” “此言差矣。” 云北霄笑道：“这件事不止本督感兴趣，陛下也颇为好奇，柳夫人想必也不会让陛下失望吧。” 众所周知，云北霄最擅长的就是扯着陛下的大旗办事。 嚣张跋扈、手段狠辣，只要是他想办的事，不管陛下有没有下令，他都敢扯陛下的大旗将事情办成了。 偏偏他又能言善辩，得陛下信任，每每有人将事情捅到陛下跟前，他都能轻巧脱罪，甚至还能让对方脱一层皮。 长久下来，哪怕知道他是扯陛下大旗办事，众人也都不敢发作。 柳夫人此刻也不会觉得皇帝会对他们的家事感兴趣，但也不敢当面质问云北霄，更不敢不说。 她埋怨地看了眼柳青允，暗怪他说话不经脑子被云北霄听了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柳烟柔是我女儿，可柳清婉自小在我膝下长大，对于她我再了解不过，我的清婉一向善良懂事，小时候碾死一只蚂蚁都会难过半天，根本不可能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说着就开始替柳清婉求情。 “她一定是被冤枉的，这件事定是有人在陷害她，还请督公明察，若此事查清，我们相府必有厚谢。” “这样啊。” 云北霄声音淡淡，垂眸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声音却依然不见丝毫恼怒的道： “那依柳夫人之见，是谁在陷害她？常乐县主？” 柳夫人眸子闪了闪，冷哼了声没有言语。 可光是她这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北霄忽地就笑了。 “柳夫人这般倒是让本督看不懂了，口口声声说常乐县主也是你的女儿，却恨不得常乐县主替柳大小姐顶罪，柳夫人就这般怨恨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倒是真勾起了本督的好奇心。” 声音不紧不慢，听不出喜怒。 可柳夫人的心却提了起来，语气急切地道： “督公莫要胡言，两个都是我的女儿，我两个都不想出事。” 她看了眼柳相的方向，生怕被看出什么的闭嘴不再言语。 可心虚的模样就连柳青允都看出了端倪。 云北霄自然也看出来了。 不过也知道从柳夫人这里不可能得到答案，除非直接让人对柳夫人用刑。 可柳家还没倒，对柳夫人用刑为时尚早。 更重要的是，她明面上到底还是丫头的亲生母亲，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若是被丫头知道了着实不好交代。 不过，光是看柳夫人那样子，这事儿也必有猫腻，回头慢慢查就是。 云北霄起身往外走。 又停下看了眼柳相和柳青允，目光从柳夫人身上扫过，道： “柳夫人和柳大小姐母女情深，想必对柳大小姐陷害荣安县主、谋害陛下之事也知之甚多。 传令下去，严审柳夫人！ 务必查出此事是柳大小姐一人所为，还是整个柳家都知晓，亦或是背后有人指使。” “云北霄，你敢！你这是滥用职权！” 柳夫人大惊失色的怒吼。 可云北霄会在意？ 他脚步都没顿一下。 狱卒直接打开柳清婉的那间牢房，皮笑肉不笑道： “柳夫人，请吧。” “胡闹！” 柳夫人怒瞪着狱卒，厉声呵斥，“本夫人堂堂相府夫人，他云北霄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下令关我！” 狱卒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从柳相和柳青允身上划过。 柳相府两个为官的全都被抓了，一个后宅妇人而已，竟也敢大放厥词？！ “督公负责彻查此案，别说是柳夫人了，就是皇子公主也关得。” 狱卒语气不屑，“柳夫人请吧。” 见柳夫人不动，狱卒不耐烦地直接将人一把推进去。 动作麻利地落锁，转身就走。 柳夫人踉跄地撞在墙上，疼得头晕眼花，指着狱卒的背影怒骂。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推本夫人！你等着，等本夫人出去，定要你付出代价！” 狱卒翻了个白眼，“小人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若柳夫人执意找小人麻烦，小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不怕将事情闹大。”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口中嘟哝。 “竟还想让亲生女儿给养女顶罪，就没见过这般拎不清的。” 狱卒声音不大，但正好从柳青允和柳相的牢房路过，两人听得一清二楚，全都看向了柳夫人。 柳夫人还趴在牢房门上大喊大叫。 柳相怒吼，“你给我闭嘴！” 柳夫人霎时闭嘴，半晌又害怕地看向了柳相。 “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柳烟柔故意弄坏清婉衣裙吗？为什么不抓柳烟柔反而抓了清婉，就连我们也都被抓了。” 柳青允闭了闭眼睛，无力的道： “母亲！清婉衣裙的事就是个意外，根本不关二妹妹的事！” 感情他说了半天事情经过，母亲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依然认定是柳烟柔害的柳清婉。 柳夫人哼道：“不是她还能有谁，她一向见不得清婉好。” 柳青允疲惫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背对着她坐下，脑海里浮现出她刚才面对云北霄问话时闪烁的眸子。 难道，这其中还有隐秘？ 或者说，柳清婉才是亲生的？ 可也不对。 柳烟柔的长相和他们兄弟几人都有几分相似，刚被认回来时，哪怕是有所怀疑的人看到柳烟柔的长相，也都不会再怀疑她是不是柳家的亲女儿。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母亲对柳烟柔态度这般恶劣，却对柳清婉这个养女好得过分。 第177章 求柳姑娘怜惜督公 小时候，母亲就更加疼宠柳清婉一些，教导他们兄弟几人要好好保护妹妹，就连比柳清婉还要小几岁的老三，也在懂事后就被耳提面命要保护姐姐。 这些他都能理解。 毕竟柳清婉是他们家唯一的女孩儿，合该娇宠着些。 就连二妹妹被接回来，得知大妹妹不是亲生的后，他们也依然娇宠着她。 母亲甚至对大妹妹比对二妹妹还要更好一些。 那会儿，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比起二妹妹，大妹妹的确更懂事更惹人怜惜。 而且就算大妹妹不是亲生的，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依然是他们疼宠的妹妹。 就连大妹妹和二妹妹发生矛盾，他们也选择相信自小看着长大更懂事更温柔的大妹妹。 可那些都是因为他不知道大妹妹做了那么多陷害二妹妹之事啊！ 现在知道了，他对大妹妹只剩下了厌恶。 他以为，母亲知道真相后也会后悔，会心疼二妹妹。 可都没有！ 母亲却依然选择相信大妹妹，甚至不惜污蔑二妹妹也要救大妹妹。 这已经不止是看着长大的感情了。 她心里似乎只将大妹妹当成女儿！ 可二妹妹呢？ 那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柳青允想不明白。 柳相却是完全不在意。 又不是儿子，不用传宗接代，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想的是怎么从这件事中脱身，怎么重新和柳烟柔修复关系。 现在的柳烟柔可是县主，得长公主喜欢，东厂督公庇佑，就连皇帝似乎也对她另眼相看。 这样能给相府带来利益的女儿，才应该是他的亲女儿。 “够了！” 柳相烦躁地看了眼那边哭哭啼啼的柳清婉，目光落在柳夫人身上，冷声道： “这次的事情是柳清婉一人所为，陛下不会真治我们的罪，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呆几天，等陛下气消了我们自然就能出去了。” “那清婉怎么办？”柳夫人着急道。 柳相冷冷扫了柳清婉一眼，哼道： “若她安安稳稳呆在渡安寺就不会有这些事，她自找的！” “老爷！”柳夫人急得大喊，“清婉也是我们的女儿啊！” “一个养女罢了。”柳相冷哼，“竟也敢屡次三番陷害柔儿，她就是万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父亲……” “别叫我父亲，你不配！” 柳清婉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相，泪水不住地往下掉，害怕和恐惧将她淹没。 柳夫人心疼坏了，连忙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不住地安抚着。 “清婉别怕，母亲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都是柳烟柔，都是她害的！她怎么不去死！就不该接她回来！” 见她都这时候了还要攀扯柳烟柔，柳青允心下更加怀疑，暗暗决定等从牢里出去，定要好好查一查柳清婉的身世。 柳相则是烦躁的皱眉，暗想着回去就将后宅之事交给府中姨娘。 最好是将柳夫人直接关在后宅，绝不能再让她破坏了自己修复和柳烟柔关系的机会。 陛下这次赏赐了柳烟柔相府旁边的宅子，想必也是想看到他们父女修复关系的。 到那时，相府也能间接和长公主交好。 柳相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殊不知，柳烟柔的那栋宅子此刻正在换大门。 对于陛下赏赐的宅子，柳烟柔是很喜欢的。 只可惜和相府是邻居。 正在她寻思要怎么解决时，云忠带着一队匠人到了，同时还拿出几个版本的改建图纸供柳烟柔挑选。 其中一个就是将原本和相府比邻的大门拆掉，重新从东侧开一个大门。 如此一来，看似和相府比邻，可大门实则不在同一条街，也避免了低头不见抬头见。 柳烟柔对此颇为满意。 匠人动作很快，半下午就拆掉了原先的大门挪到了东侧。 柳烟柔这才知道，对面竟就是督公府。 “这个宅子竟然就在督公府旁边？” 柳烟柔不可置信。 不管是督公府还是相府，她都去过很多次，竟不知两府之间离得这么近。 不过也能理解，不管是相府还是自己现在的这个宅子，都是极好极大的宅子，里面院落无数，假山花园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人造湖泊。 如此庞大的宅邸，光是从外面看的确看不出来。 云忠笑吟吟道：“督公早在很久前就让老奴准备工匠研究怎么改建了。” “很早前？” 柳烟柔狐疑地看向云忠。 云忠知无不言，笑道：“大概是督公刚从江南回来，丁粱昀刚出事那会儿吧，说起来，还是督公提醒陛下收回这个宅子的。” 柳烟柔张了张嘴，心下暖洋洋的，软得一塌糊涂。 那会儿，简家刚出事还没被发配，她也还在简家住着，督公竟然就已经开始为她谋划了。 若不是丁粱昀那事着实是个意外，甚至是她一手将丁粱昀落下马的，她都要以为丁粱昀的事都是督公谋划中的一环了。 云忠悄悄看了眼柳烟柔的神色，接着说道： “督公看似冰冷，可内心是极柔软的，尤其是在柳姑娘面前。” 柳烟柔脸有些红的点头，“督公的确待我极好。” “是啊，老奴从未见过督公待谁这般好过。” 云忠感慨着，继续悄悄观察柳烟柔的神色，摆手示意旁边伺候地退下，感慨地道： “老奴好几次瞧见督公半夜里泡凉水澡，督公那身体以前吃了不少苦，还有暗伤，长此以往怕是吃不消。” 柳烟柔脸更红了，完全不明白云忠为什么忽然和自己说起这么隐秘的话题。 而且忠叔也不是这种没有分寸，会私下议论这种事的人。 尤其还当着她这个当事人的面。 柳烟柔压下心头的不自在，看向云忠，认真道： “忠叔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柳姑娘果然如督公所言那般聪慧。” 云忠不动声色地又在柳烟柔面前替云北霄说了好话，忽然就跪了下来，神色严肃的道： “老奴有一事相求。” 柳烟柔蹙眉，连忙去扶他。 “忠叔，你有事只管说就是，怎么能行此大礼，快些起来，你这般让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云忠却执拗地跪在地上没有动弹，认真的看着柳烟柔说道：“老奴想求柳姑娘怜惜督公，莫要再让督公冲凉水伤身了。” 柳烟柔：“……” 第178章 洗干净送上床去 柳烟柔人都是懵的。 她以为忠叔忽然跪下是有什么极其要紧的事情。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般。 之前他说云北霄冲凉水，她虽不自在，可也就当听了句调侃，可现在…… 面对云忠无比认真的样子，柳烟柔不自在的同时，也意识到事情可能真需要她严肃以待。 或许，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柳烟柔神色淡淡，面上没有丝毫普通姑娘应该有的羞恼。 “忠叔，你仔细说说。” 云忠又悄悄看了眼柳烟柔的神色，见她没有被冒犯到的恼怒，这才接着说道： “柳姑娘有所不知，督公原先身体有疾，谷主花了好些心思才找到治愈的法子，眼看着没几天就能彻底痊愈，可偏偏就在简老夫人寿宴那日中了烈性药。 虽和姑娘一起及时得到缓解，可那烈性药正好与督公那段时间正在服用的药物有冲突，导致督公身体又出了些问题。 谷主说，最少近一年内督公都会经常发作，每每发作时都需要女人缓解……” 他又悄悄看了眼柳烟柔，确定她在听，也并无恼怒，这才敢接着说： “督公虽然意志力惊人，能忍常人不能忍，可每每从姑娘那回来，都要泡半宿凉水，老奴瞧着实在于心不忍，老奴斗胆，求姑娘怜惜督公……” 云忠似乎也知道自己和柳烟柔说这种话不妥，话说完就深深地将头埋了下去。 柳烟柔脑袋嗡嗡的，又羞又恼，更多的却是恍然。 她一直纳闷督公为何这辈子对那种事会那么热衷，每每都折腾得她受不住求饶才停下。 没想到竟是这般。 可问题是，之前就已经够疯狂了，这都还要冲凉水的话，那她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他冲凉水？ 想到以往的疯狂，柳烟柔就有些咬牙切齿的，“那就让谷主给他好好调理。” “啊？” 云忠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以为他说出这些隐情，柳姑娘肯定会更加心疼督公，让督公少冲几次凉水少遭些罪。 可怎么会这样？ 后宫的那些嫔妃不都巴巴往皇帝跟前凑，恨不得整日里缠着把皇帝吸干了，怎么到了柳姑娘这，反倒是这反应呢？ 云忠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明白，又道： “柳姑娘有所不知，谷主身为神医谷谷主都没法子的话，这世上就没有人有法子了，督公的身体除了缓解，别无他法……” “我知道。”柳烟柔神色严肃道：“我的意思是让谷主给督公好好调理身体，调理到冲凉水如喝水吃饭。” 云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瞧柳姑娘的样子应该也是对督公动情了的，怎么就…… “督公身体不好，以前受了不少暗伤。” “所以更要好好调理。”柳烟柔一本正经，“忠叔，督公的身体就靠你了，一定要让谷主帮忙好好调理。” 云忠：“……” 看着柳烟柔离开，云忠脑袋嗡嗡的。 柳烟柔其实也并不是表面那么平静。 她也知道云北霄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云忠告诉她实情也是想帮帮督公。 可想到督公在床上的疯狂，她就无法说服自己洗干净自己送上床去。 像现在这样的频率就刚刚好。 再来？ 不，还是别来了，大不了偶尔让他放纵一回就是。 柳烟柔摇了摇乱糟糟的脑子，转身就离开了。 可她忘了，大门的方向已经改了。 又只好折了回来。 路过云忠身边时昂起脑袋，神色平常，一副丁点儿影响都没受到的样子。 可抬头就看到云北霄的马车缓缓在门口停下。 她脚步顿了下，刚还一派平静的脸色霎时通红，眼神闪烁不敢去看那辆马车。 云北霄一眼就看到她的不对之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习惯使然，柳烟柔下意识抬脚就准备过去。 想到什么，又猛地停下，哼了声别过头去，转身就上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云北霄：“……” 他看向后面追过来，不住擦着额头冷汗的云忠，声音都冷了几分。 “怎么回事？” 云忠支支吾吾，“老奴说……说……” “说什么！” 云北霄不耐烦道。 云忠冷汗流得更多了，不敢撒谎，“就说、说督公经常冲凉水对身体不好，要柳姑娘多怜惜督公……” 云忠说完赶紧就跪下了，不住地扇自己耳光。 “老奴多嘴，老奴多嘴……” 云北霄额头青筋直跳，手指虚点着云忠好半响，才道： “云忠啊云忠，你可真是好样的，竟都敢自作主张了！” 话说完，马车掉头，追着离开。 马车上，寻巧掀开后车帘看了眼，提醒道： “小姐，督公马车在后面。” 柳烟柔也扭头看了眼，拍了拍爆红的脸颊，没好气道： “别管他。” 话是这么说的，可到底是又心软了几分。 中那种药她也经历过，知道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她只有那么一次，可督公却是自那天后日日经受折磨，瞧着药性应该是比不上那次，可哪怕只有一点，也是难熬的。 怪不得他次次都那般疯狂，还要冲凉水。 可不让他冲凉水，就得自己上。 柳烟柔揉了揉太阳穴，脚步匆匆回了自己的小院，就喊来了代巧。 “去配清热降火的茶，以后我这里要常备。” 她想好了，以后云北霄过来，就先给他喝一壶降火茶，能压制最好，压制不了就去冲凉水。 “是。” 代巧没多问就要下去配制。 刚到门口，柳烟柔就又叫住了她。 “那个药有没有解药？” 代巧有些不解的看着柳烟柔，又看向寻巧，不明白小姐所说那个药是哪个药。 寻巧刚才被云忠挥退，也不知两人具体说了什么，此刻也摇头表示不知。 代巧只好问道：“小姐想要什么解药。” “就是那种药的解药。” 见代巧还是一脸不解，柳烟柔干脆豁出去道： “春药！有没有解药，多备一些。” “有的，奴婢这就去备。” 代巧连忙应着，张了张嘴，想说那种药伤身，哪怕是有解药也伤身。 可还是去准备了，寻思着等弄来了再和小姐好好交代。 看着代巧退下，柳烟柔连着喝了两杯凉茶才平静了一些，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颊，一扭头就见云北霄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吓得心都漏了一拍。 “督公？” 第179章 扛个姐夫回家 云北霄起身走到她身旁，低笑道：“瞧你吓的，本督又不吃人。” 柳烟柔心下稍定，心说：你是不吃人，可你折腾人。 “刚才为何要走？”云北霄垂眸看她。 眼底映着她羞恼闪烁不敢和他对上的眸子，轻笑了声，在圆桌前坐下，道：“云忠那老小子的话，你不必听，那老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哦。” 柳烟柔一句也没往心里去的随口应着，脸涨得通红，不敢看他的道：“督公若是受不住，其实可以找其他人的。” 她和督公之间，本就是那么一层关系而已，从未想过独占。 况且，他现在身体也着实有异。 能让云忠都来特意和她说，应该情况也是颇为严重的。 “你说什么？” 云北霄脸上的笑忽然落了下去，声音都冷了几分。 柳烟柔察觉到了，可她觉得这事必须得解决。 虽说她让代巧去准备降火茶和解药，可其实内心里也知道，这种东西要是有用，督公早就用上了。 既然没用上，那就是没用。 她努力忽略云北霄越发冰冷的神色，抬头认真地看他，说道： “督公应该以身体为重。” “你再说一遍！” 云北霄声音更冷了，看着柳烟柔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柳烟柔压下心头忐忑，依旧直勾勾地看他，“督公应该以身体为重。” “你……柳烟柔！你可当真是……” 云北霄深深看了柳烟柔一眼，转身就走。 “督……” 柳烟柔下意识喊他，又咽了回去。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躁又坐了回去。 这般也好，督公最好是生气去找别人，这样他能得到缓解，也省了来折腾自己。 可心口却一阵阵堵得难受，眼眶也有些泛酸。 “小姐，降火凉茶配好了，小姐要这会儿尝尝吗？” 代巧捧着一壶茶过来。 柳烟柔看了眼，想到云北霄负气离开，哼道：“给隔壁送去。” “隔壁？” 代巧一时没反应过来隔壁是谁，想到后一阵纳闷。 自家小姐一向是和她们一样称呼‘督公’的，怎么忽然变成了‘隔壁’？ 莫不是和督公生气了？ 代巧狐疑地看了眼，想到自己正在配制的解药，又道： “小姐，您要的解药奴婢正在配制，只是那种药种类挺多，不知小姐要的是哪一种的解药，另外，这种药不管是药物本身还是解药，都有些伤身，应该慎用。” “……” 不等她说完，柳烟柔就打断了她的话，道：“解药不用配了，凉茶送过去就行。” “是。” 代巧很快退下了。 柳烟柔心下烦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忽然问道： “寻巧，和你们一起的姑娘多吗？” 寻巧对柳烟柔一向知无不言，当即就道： “挺多的，除了奴婢和寻巧，以及前几天到姑娘身边伺候的四人，还有最少二三十人。” “二三十啊。” 柳烟柔喃喃，唇角牵起抹苦笑。 这么多人，应该会有那么一两个愿意的吧。 而且这些人都极为忠心，就算跟了督公，也不会将督公的秘密说出去。 可心里为何会这么难受。 柳烟柔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忽然道：“让小厨房做两个菜送来，再拿两壶酒来。” “是。” “算了，直接送大哥那边去吧，多弄几个菜。”柳烟柔又道。 一个人喝酒搞得好像喝闷酒似的。 督公去找别人，能缓解身体，她也能轻松。 不管是对督公还是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而且，她今儿个才刚得了一个宅子，还把柳清婉送去了牢里。 这么多好事，是该好好庆祝的。 寻巧去准备的时候，柳烟柔直接去找了苏兴业，高高兴兴的和她说了今儿个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就道： “大哥，今儿个无论如何也该好好庆祝一下，我让厨房准备了酒菜，等下我要多喝两杯，大哥你可不许拦着。” 苏兴业看着她明明高兴的笑着，可眉宇间却透着悲伤的样子，只以为她是因为柳家的事情，有些心疼。 “好，妹妹等会儿尽管喝，大哥绝不拦着。” 柳家毕竟是妹妹的亲人，现在柳清婉和柳相柳青允入狱，怕是要彻底恨上妹妹了。 妹妹心里肯定难受极了。 罢了，一醉解千愁，就让妹妹好好喝吧，全当是锻炼酒量了。 很快，酒菜就送了过来。 苏兴业陪着柳烟柔一口酒一口菜，说苏兴平小时候的糗事，说在青州的快活日子…… 苏兴平听说后也气呼呼地冲了过来，质问为何不喊上他一起。 于是，苏兴平成功喝上了掺了一多半水的酒。 就这点也很快就喝得说话都大舌头，不知怎么的，忽然端着酒杯就往外走。 “不行，我得去喊云姐夫一起，我打听过了，云姐夫和咱们家世相当，还对姐姐有意思，是最好的姐夫人选。” “姐姐，你等着，我去把姐夫给你扛来。” “好，一起去扛！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去招惹别人！他敢招惹，腿给他打断！” 柳烟柔喝得眼眶红红的，猛地站起来，拎着个酒壶就往外走。 若是以往，苏兴业肯定会拦。 可今儿个他也喝得有些晕乎，暗戳戳想着干脆装醉去服个软，顺便逼一把云北霄。 反正经过这几天的打探，他也已经把云北霄的家世背景了解了个清清楚楚，知道他其实就是扬州那边的一个商人，虽比青州苏家差那么一点点，但也还算小有资产。 在青州也有几份产业，正是因为这几份产业，他才会被自家妹妹所救，从此情根深种。 虽说三岁就盯上实在有些禽兽，可也还算专一，这些年一直在等妹妹。 之前还担心他身世背景复杂，不敢将妹妹交付于他。 可现在…… 自从查清楚后，苏兴业就起了心思。 难得遇见一个对妹妹如此钟情之人，必须抓住！ 可上次毕竟闹得有些僵，往日里他也拉不下脸，倒不如趁着酒劲过去…… 苏兴业摇摇晃晃闻了下自己身上酒味，又暗戳戳往自己身上倒了几杯酒，让身上酒味更浓，追了上去。 三兄妹一人一个酒壶，全都站在了对面门口。 真正站在这，柳烟柔脑袋有一瞬间的清明，晃了晃脑袋，有些怂得往后退了一步。 “兴平，你提议的，你来敲门。” “好。” 苏兴平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手脚并用，‘嘭嘭嘭’地砸门。 “姐夫，开门！我来扛姐夫回去给我姐当压寨夫人！开门开门！” 与此同时，隔壁书房。 云北霄脸黑如墨，整个人气压低沉得让下面跪着的人全都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云北霄一份接一份地翻着折子，浑身气势更是骇人。 “废物吗？凉州山匪为何到现在才报？去准备，本督要亲自前往凉州剿匪！” “督公！” 云忠惊呼，连忙劝谏，“您还有伤在身……” 话音刚落，屋外忽然匆匆来报。 “督公，柳姑娘带着家中兄长闯进来，说……说是要扛督公回去做……做……做压寨夫人……” 第180章 抽他鞭子，让他不老实 书房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竟然有人敢肖想让督公回去做压寨夫人？！ 不对，为什么会是压寨夫人？ 所有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唯有云忠眼睛越来越亮。 悄悄去看，果然就见刚才还面色阴沉的似是要杀人的督公眉眼慢慢染上笑意。 四周低沉的气压也为之一松。 下一刻，云北霄就快步往外走去。 云忠连忙跟上。 却被其中一个属下拉住。 “忠叔，剿匪的事还要准备吗？” 云忠没好气地瞪了没眼力劲地属下一眼，猛地抽回了衣摆，喝道：“剿什么匪剿匪，没看到督公身上还有伤吗？” 说完就匆匆追了上去。 留下一众属下面面相觑。 云北霄身边的人基本都知道柳烟柔的存在，哪里敢拦。 苏兴平只敲了几下，大门就打开了。 门房恭恭敬敬地将三人迎到了偏厅，就赶紧退了下去。 柳烟柔来时还雄赳赳气昂昂，此刻坐在偏厅里，顿时就怂得跟个鹌鹑似的不敢说话。 有限的理智告诉她，这么闹肯定要出事。 督公说不准会生气。 督公生起气来很可怕的。 他会连着几天冷着个脸，四周仿佛冷得能结冰，被看一眼都能让人胆战心惊，他还会把简绍拉去打个半死…… 等等，把简绍拉去打个半死？！ 柳烟柔混混沌沌的脑袋灵光闪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道： “扛回去，必须扛回去！” 看她今儿个不弄死简绍！ 晕晕乎乎的她早就忘了简绍已经被她弄去发配了，一心想着怎么惹怒云北霄，让云北霄对简绍出手。 苏兴平跟着喊，“扛回去，给姐姐当压寨夫人！” 柳烟柔重重点头，“对！扛回去，关起来！敢招惹其他女人，必须得让他知道错才行！” 苏兴平呆头呆脑地歪头问道：“姐，他还敢招惹其他女人？” 柳烟柔喝了酒，这会儿记忆有些错乱，只记得云北霄撂下她走了，好像还养了二三十个女人。 心下一阵怒火，当即就更委屈了。 “他有什么不敢的，养了二三十个呢！” 苏兴平当即气得面红脖子粗地挥舞着手大吼，“那必须得扛回去，抽他鞭子，让他不老实！” 唯有装醉试图拉近关系趁机搞定妹夫的苏兴业人都傻了。 他也顾不得装醉了，上前拉住柳烟柔就严肃地问道： “妹妹，你说的是真的？他养了那么多？” “嗯嗯，千真万确，养了二三十个呢，个个都听他话……” 柳烟柔眼眶红红的，之前没喝酒时还压抑着的委屈此刻忽然就爆发了，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呜呜呜……大哥，他找别人去了……” 苏兴业脸都黑了，拉着柳烟柔就往外走。 “走，我们回去！” 二三十个！ 云北霄还真是好样的！ 这样的妹夫，绝对不能要！ “不要！大哥，你别管我。” 柳烟柔一把甩开苏兴业，小脸严肃，一本正经。 “大哥，我知道你可能以为我喝醉了，但我其实没有，我这会儿特别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大哥，我想找他说清楚。” 她必须见到督公，不能让他和别人成好事。 最好再狠狠地招惹他、得罪他，让他生气！ 他生气就会把简绍拉去打个半死！ 她要报仇！ 让督公弄死简绍！ 不过，不能让大哥知道督公的身份，不能说要报仇的事。 柳烟柔小脸凝重，执拗地坐在偏厅里，说什么也不走。 苏兴业拿她没辙，心里更是气恼了，认定云北霄欺负了妹妹。 一扭头就见云北霄走了进来。 当即更是怒火中烧，几步冲到云北霄面前，语气不善道：“云公子身体还好吗？二三十个受得住吗？” “……” 云北霄：“什么二三十个？” “你还敢装蒜！” 苏兴业看着云北霄那张能令无数女人心驰神往的俊脸，再看自家自从他出现，眼睛就黏在他身上的妹妹，心下更是恼火。 “云北霄，你招惹别人我管不着，但你家里有二三十个还跑来招惹我妹妹，这件事我们青州苏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妹妹面前！ 妹妹，我们走！” 回去就着手部署，先把云北霄在青州的产业搞垮！ 欺负他妹妹，必须付出代价！ 他转身拉着柳烟柔就要离开。 可根本拉不动。 “妹妹？” 柳烟柔死死抓着椅子，怒瞪着云北霄，双目通红，细看还能看出几分委屈。 苏兴业气得眼都红了，恨铁不成钢地使劲拉她。 “妹妹，我们走！” 这种男人绝对要不得！ 三岁就惦记上就已经够禽兽了，家里竟然还养了二三十个！ 苏兴业现在只怪自己之前没查清楚，漏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 他一定要盯紧了，绝不能再给云北霄机会！ 苏兴平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看看柳烟柔，又看看云北霄，趁着云北霄不注意，忽然冲上来扛着云北霄就走。 “姐姐，我扛到了，我们快走！” 苏兴业：“……” 云北霄：“……” 身后追来的云忠：“……” 所有暗卫：“……”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按说苏兴平才十三，即便是自小锻炼，也不可能近云北霄的身将他扛起来就跑。 可偏偏他今儿个喝了些酒一身蛮力，云北霄又被苏兴业质问得有些懵，更是毫无防备，就这么冷不丁的被扛了起来。 一路狂奔。 云北霄差点儿一掌拍死了苏兴平。 好在反应及时地收了手。 “放手！” 云北霄黑着脸，用力挣脱，速度极快的几个闪身就站在了屋檐下。 脸黑如墨。 细看身子都在抖。 若苏兴平不是柳烟柔的弟弟，怕是早就被他一掌拍死了。 云忠怔楞过后，差点儿没忍住笑了。 柳烟柔吃惊得嘴巴都能塞得下一个鸡蛋，对上云北霄那漆黑的脸色，顿时怂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苏兴业身后躲了躲。 苏兴业更是脑袋嗡嗡的响，看着还没发现人丢了往外狂奔的苏兴平抚了抚额，心下一阵无力，心下暗暗决定，以后绝对不能让苏兴平喝酒。 至于妹妹…… 罢了，妹妹爱喝就喝，但自己一定得看住了，酒量这东西要循序渐进，可千万不能再喝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朝云北霄拱了拱手，有些尴尬，却依然寸步不让地道： “云公子，今天算我们唐突，但以后还请云公子自重，好好看好家中的二三十人，莫要再来招惹别人！” 说着就赶紧拉着柳烟柔离开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云北霄的怒火，柳烟柔这次没有再抗拒。 她特别怂地跟在苏兴业身后，看都不敢去看云北霄一眼的离开了。 云忠悄悄看了眼云北霄，壮着胆子打圆场道： “柳姑娘喝多了酒都还惦记着督公，想来也是爱惨了督公的。” 话没说完，眼前人影一闪，再看去时，云北霄已经到了两家院子交汇的墙上。 墙的那一边，正是柳烟柔现在住的地方。 第181章 完蛋，闯大祸了 柳烟柔可能是心情不好，喝酒就特别容易醉，醉了脑子里就全是一个人的身影。 尤其是从隔壁宅子出来后，满脑子都是云北霄黑着脸的样子，脚步越走越慢，心下越来越委屈。 可是她连自己委屈什么都不知道。 苏兴业也喝多了。 可他觉得自己没喝多，脑子特别清醒，拉着柳烟柔耳提面命。 “妹妹，其他事情大哥都能依着你，但那云北霄不行，那人绝不是良配，府中竟然养了二三十！ 一看就是短命相，迟早把小命都玩没了……” 柳烟柔跟在身后，一句也没听进去，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 苏兴业说了半天，回头一看，哪还有柳烟柔的身影。 还以为柳烟柔压根没跟着出来，气得转头又去了隔壁敲门要妹妹去了。 云忠哪有妹妹给他，实在没辙，给暗卫使了个眼色，直接把人打晕送了回去。 看着被扛走的苏兴业，想到还有一个更疯的敢扛着督公跑的，云忠一咬牙，干脆道：“去让苏三公子也安静下来。” 他看向隔壁柳烟柔院子的方向，擦了把刚才被苏兴业纠缠的冷汗，心道： 督公，老奴也只能帮您到这儿了。 柳烟柔心情很不好，一路上看什么都不顺眼，回了自己屋就径直进了内室，准备好好睡一觉，让晕晕沉沉的脑袋好好清醒一下。 躺下闭上眼睛一会儿，忽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 房间里好像多了个人？ 她整个人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看向圆桌的方向。 就见云北霄正坐在圆桌那边看她。 俊逸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只那一双眼盯着她时让她心下微颤，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督、督公……” 完了，闯祸了！ 云北霄看到她那样子，满心怒火早已消散了个干干净净，却依然板着脸，冷声道： “现在知道怕了？” 柳烟柔又往后缩了缩，眼神闪烁着不敢看他，却还是壮着胆子，小声嘟哝道： “谁让你说走就走的，哼！还找别人……” 云北霄满头黑线，咬牙切齿，“本督何时找别人了？！” 想到苏兴业那句‘家里养了二三十’更是心下无法平静，一步步朝她走去，带着让人心惊的怒意。 “本督何时养了二三十了？” 小没良心的！ 他在前头想尽各种法子取得她大哥信任，各种身份全都挑着她一家能接受的来，这小没良心的，一句家里养了二三十全给毁了。 柳烟柔看着他逼近，又往后缩了缩，整个人都缩到了床角，脑袋有些迷糊的抬头看他，“没有吗？” 她拍了拍有些迷糊的脑袋，咕哝道：“我记得是有二三十个的啊。” “……” 云北霄深吸了一口气，心下满满的无奈。 他压着怒气，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咬牙切齿道： “小没良心的，倒打一耙，该打！” 说话间，猛地扯过她按在自己腿上，重重两巴掌打了下去。 柳烟柔脑袋嗡嗡的，又羞又恼，挣脱开来控诉地看着他。 “你又打我！” 云北霄无奈地又去捏她鼻子，“谁让你胡说八道的！还敢和大哥说本督有二三十个，看你醒来怎么哭。” “本来就……唔唔唔……” 刚开口，后面的话就都被云北霄吞进了肚子里。 报复一般地狠狠啃咬着，直到她褪去一身尖刺，软软地趴在他怀里才停下。 掰着她的肩膀，让她注视着自己，严肃道： “丫头，本督只有你一个女人，也只会有你一个，以后不许把本督往外推！” 柳烟柔呼吸有些粗重，那双迷离的眸子注视着云北霄时，似是能勾魂摄魄一般。 云北霄本就对她没什么抵抗力，被这么盯着，哪还能受得住。 瞬间沉沦，按住她后脑勺就深深吻了下去。 柳烟柔晕晕乎乎地配合着，渐渐也沉醉其中。 一次又一次的疯狂。 柳烟柔早已经累得迷迷糊糊睡着了。 深夜。 寂静。 月色洒进屋里，落在床榻，星星点点的光影打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云北霄无奈的看着怀中睡熟了的人儿，轻轻的帮她理了理散落的秀发。 “嗯……督公……” 似乎是察觉到了云北霄的气息，柳烟柔嘤咛一声，往他怀里拱了拱，嘟哝道： “不许去找别人……” 云北霄怔了下，低笑出声，今儿个被她推开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好。” 他声音温柔，帮他拉好被子，轻轻地将人抱在怀里，脸上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笑意。 “也不许冲凉水……”柳烟柔又咕咕哝哝的，“伤身……大不了柔儿帮督公……” 云北霄脸上笑意更浓，轻轻点着她的鼻尖。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嗯……” 柳烟柔嘤咛一声，沉沉睡去。 云北霄等了半天，没有再等来她再说话，又抱紧了她，低笑道： “傻丫头，本督怎么舍得。”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如今这样的程度就已经折腾的丫头受不住，又怎么舍得再折腾。 其实不用代巧准备，他没回来找丫头之前，也都有提前喝过降火凉茶和最符合他体内药性的解药。 可那些东西，在面对柳烟柔时都不会再起作用。 他对她，哪怕没有体内的药，也是无法克制的。 柳烟柔昨天喝多了，又折腾到半夜，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脑袋一点点变得清明。 昨儿个的事情一件件从脑海里闪过。 柳烟柔整个人都僵住了，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完了，闯大祸了！” 她竟然和大哥说督公家里养了二三十人！ 兴平竟然扛着督公就跑！ 竟然……压寨夫人！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柳烟柔第一次觉得喝酒误事，揉着太阳穴思索着对策。 首先，必须先解决督公家里养了二三十人的事情，不然大哥对督公的误会会越来越深。 她思索着下床，余光忽然瞥到床上还有一道身影，整个人又是一僵。 “督、督公？！你没去早朝？” 随即后知后觉的想到云北霄身上还有伤。 紧接着，昨晚的疯狂在脑海里浮现。 她又一巴掌准备拍在自己脑门上，手刚到空中就被拦住。 云北霄好笑地道：“别拍了，本来就不聪明，再拍就傻了。” “谁傻了！” 柳烟柔顿时就不乐意了。 可以说她酒品不好，怎么能说她傻？ “好好好，丫头不傻。”云北霄耐心地哄着。 柳烟柔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目光落在他还缠着纱布的腰上，无奈道：“伤成这样，督公昨晚还……”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昨晚的疯狂也有她的责任…… “我帮督公重新……” 正想说出帮他重新包扎，院外忽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姐，姐……完了，不好了，闯大祸了……” 第182章 会是意外吗? 苏兴平一路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寻巧都没能拦住。 好在他还有分寸，推开门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不妥，堪堪在门口停下，焦急地朝里面喊道： “姐，姐，完了，我们昨天闯大祸了，把隔壁云公子扛……扛……” 看到房间里的云北霄，苏兴平人都傻了。 “真……真给扛回来了？没、没走？” 他傻傻地看了看柳烟柔，又看向坐在圆桌前的云北霄，一时间脑袋嗡嗡的。 完了，这下是真的闯祸了。 早晨起来还安慰自己，觉得自己喝多了，云公子又没喝多，就算他把人扛回来了，云公子也肯定会自己回去的。 他今儿个酒醒好好的去给人家道个歉，这事儿也是能解决的。 可这…… “姐……这……这……” 苏兴平说话都结巴了。 柳烟柔也没想到他速度会这么快，云北霄都没来得及离开，他人就已经到了屋里。 她脑子转得飞快，干笑的解释道： “那个……云公子担心我们喝多了出事……” 云北霄却笑盈盈地看着苏兴平，道：“还要多谢苏小公子成全。” “成、成全？” 苏兴平傻傻地看着二人。 云北霄郑重其事地点头，“嗯，以后兴平可以直接喊我姐夫。” “姐、姐夫？” 苏兴平结结巴巴地看向柳烟柔，都快要哭了，“姐……我好像真的闯祸了。” 他竟然真的扛了个姐夫回来！ 爹娘和大哥会打死他的！ 眼看着人都要哭了，柳烟柔无奈地嗔了云北霄一眼，道： “好了，别逗他了。” 她上前拍了拍苏兴平的肩膀，认真道：“你别乱想，他见我们昨晚喝多了，有些担心，今儿一早过来看看情况的。” 苏兴平看着柳烟柔，好一会儿才又道：“那、那也不能让他进内室啊。” 一个外男，怎么能随便进姑娘家内室。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昨天的举动，让云公子产生了误会？ 想到这，他连忙朝云北霄拱手，“那个，云公子，昨天我们都喝醉了，如果做了什么事冒犯了云公子，云公子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也别当真……” “晚了。”云北霄一本正经，语气严肃，“已经当真了。” “啊？” 苏兴平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下竟还有一丢丢窃喜。 若是……真的能成自己姐夫，似乎也还不错？ “那……怎么办？” 苏兴平傻傻愣愣地看向柳烟柔。 柳烟柔没好气地瞪了眼云北霄，推着苏兴平往外走，“别听他瞎说，你还没洗漱吧，快回去洗漱。” “哦，好。” 苏兴平离开了，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一时半会儿的想不明白。 半道上遇到苏兴业，吓得连忙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想要匆匆离开。 “站住！” 苏兴业黑着脸道。 苏兴平只好站住，心虚地笑道：“那个，大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喝酒了。” 苏兴业昨晚也喝多了，原本是没那个底气教训弟弟的，可此刻一看他这样子，底气又上来了，严肃地教训了几句，就问道： “刚才去你姐那边了？你姐怎么样，还好吗？” “我姐啊……她……她挺好的啊，没什么事，瞧着昨晚也睡得挺好，嗯，都挺好的……” 苏兴平心虚的说着，就道：“大哥是要去看姐姐吗？还是别去了吧，姐姐昨晚喝了酒，这会儿正不想见人呢，这不，我都被赶出来了。” 绝对不能让大哥过去，不然就撞上云公子了。 大哥本就不太喜欢云公子，若看到他一早来看姐姐，肯定会误会的。 “大哥，我想了下，我们应该去和隔壁云公子道个歉，昨天实在太冒失了。”苏兴平拉着苏兴业就去准备道歉用的礼物。 苏兴业也觉得该道个歉，一是因为昨天的冒失，二也是因为那二三十人。 昨天可能真的喝多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今儿个醒来再想想，就觉得应该是哪里弄错了。 若对方后院真的养了二三十个女人的话，自己不至于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而且对方若真是个好色之徒的话，来京城身边也不可能一个女人都没有。 再说他之前特意找借口去过对面几次，宅子里伺候的都是男人，一个女人都没有，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色之徒。 不过一切也都是自己的猜测，还需要再好好的打听一下。 柳烟柔也松了口气，帮云北霄重新上药包扎伤口，确定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云北霄留在柳烟柔这边用早饭的时候，苏兴业和苏兴平去了隔壁道歉。 得知云北霄一早出门的。 苏兴平长长地舒了口气。 还好，不是他昨晚将人扛回去的。 云北霄不在，兄弟二人也没有多留，正要告辞离开，身后管家忽然匆匆跑了过来。 “公子，不好了，老爷夫人出事了。” “老爷夫人原本明儿个就能抵达京城的，可就在刚才收到老人夫人那边的消息，说是在畿县和人发生冲突，被官府的人抓了。” “怎么会这样。” 苏兴业大惊，立马就做出应对。 “兴平，你先回去，大哥这就去畿县一趟，这事先别让你姐知道，一切等大哥消息。” 他在外行走，也和官府打过交道，通常这种情况下，出些银子就能搞定。 妹妹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爹娘的事情还是暂时瞒着她，别让她担心的好。 看着冷静的大哥，苏兴平也很快冷静下来，重重点头，“好，大哥你一路小心，家里我会守好的。” 兄弟俩很快离开。 云忠面色也变得严肃，招手和暗卫说了几句。 很快，柳烟柔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脸色霎时惨白，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 早在接到苏家人进京的消息时，云北霄就给他们安排了人暗中保护。 有这些人在，就是遇上山匪，一时半会的，爹娘也绝对不会有事。 “别担心，伯父伯母那边有暗卫保护。”云北霄安抚道。 柳烟柔点了点头，在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督公，你说这件事会是意外吗？” 第183章 瑟瑟发抖 上辈子青州那边也出事了，可也是督公死了她被关在永昌侯府后院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之前，有督公庇佑着，没有人敢对青州那边动手。 她那时虽然一直没有见过青州的爹娘和哥哥们，却也知道他们一直过得很不错。 可现在，他们在京城脚下的畿县被官府抓了。 她了解他们，知道他们不是那种轻易会和人产生冲突的。 尤其是在京城脚下，更是会小心谨慎。 这会儿却忽然被抓…… 她下意识觉得是有人在对爹娘动手。 或者说，是在对她动手！ 上辈子，对青州那边动手的是永昌侯府的人，这辈子她早早就解决了永昌侯府。 那就只剩下柳家和大皇子。 不过也不一定。 上辈子她就是一个被圈在后院的金丝雀，很少在人前露面，也不会牵扯到谁的利益，可这辈子，她成了常乐县主，是长公主的义女，又和柳家关系闹得极僵…… 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还有五公主，云珂，陈雅雯…… 这些人也难保不会对她心怀恨意。 心里划过无数想法的同时，也并没有影响她迅速做出决定。 她起身道：“督公，我需要去畿县一趟。” “好。” 云北霄没有阻止，只是默默起身准备和她一起。 柳烟柔眉头微蹙，道：“督公有伤在身，我带着寻巧和苏一以及立夏她们四个一起去就行了。” “无妨，这点儿伤不打紧，正好这两日不用早朝，就陪丫头跑这一趟。” 云北霄说着，已经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让人尽快去查畿县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丫头别担心，本督已经吩咐下去，畿县那边的人很快就会处理。” “好，多谢督公。” 柳烟柔也没再拒绝。 她一个陛下刚封的县主，到了畿县还真不一定有用，但有督公一起就不一样了，很多事的确能方便很多。 “傻丫头，和本督这么客气做什么。”云北霄笑着揉了揉她脑袋，满眼宠溺。 早已经有人准备好了车马。 柳烟柔叮嘱了素琴素琪几句，就离开了。 畿县是进入京城前的最后一个县，因为靠近京城，也是异常热闹。 两人到畿县时，正好是傍晚。 刚到客栈落脚，就有东厂的人过来禀报查到的消息。 “苏老爷一家于昨天晚上到达畿县，在畿县客栈落脚一晚，第二天准备赶往京城时，客栈的人忽然闹起来，说丢了什么东西被苏家人拿了，紧接着官府的人就冲过来将人抓走。 我们负责按照保护，没有了解事情之前，就暂时没有现身，不过目前已经查清楚，官府的人忽然抓他们，是京城那边有人授意……” 果然！ 柳烟柔心下微沉，问道：“可有查出来是谁？” “还在查。” “尽快！”云北霄道：“明早要结果。” “是！” 房间内只剩下了柳烟柔和云北霄二人。 柳烟柔神色凝重，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忧色。 云北霄揉了揉她脑袋，柔声道：“走吧，本督陪你接人去。” “现在？” 柳烟柔惊讶地看他。 “嗯，就现在。”云北霄笑着点头，道：“已经安排人去办了，我们现在去县衙门口，应该刚好能等到他们。” 县衙牢房。 苏兴业早到一步，一来就直奔县衙牢房，一通打点下去，也终于见到了苏家人。 “爹娘……” 看到苏兴业，苏家人惊得站了起来。 “老大？” “大哥？” “你怎么来了？” 苏父蹙眉，眉宇间是浓浓的担忧，看向身后，确定他不是被抓来的，这才放下心来，问道： “没告诉你妹妹吧。” “爹娘放心，我自己来的，暂时没和妹妹说。”苏兴业道。 “没说就好，没说就好。” 苏母长长的松了口气，叹道： “你妹妹不容易，她刚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要是知道我们又出事，怕是要难过的，儿子，我们在这没什么事，官府就是要治我们的罪也得有证据，你在外面也别太着急上火。” 苏兴章也跟着点头，道：“娘说得对，大哥你在外面千万别着急，冷静下来才能找到救我们出去的法子。” 苏兴业重重点头，又详细地问了他们事情的经过。 苏兴章神色严肃，压低声音说道： “你先去我们入住的那家客栈查，他们应该和畿县县衙的人是一伙的，他们抓我们的理由是我们在客栈闹事。 当时我们退房，客栈的人找理由阻拦，说他们丢了东西要搜查我们的行李，紧接着就直接动手，我们刚要动手，官府的人就到了，说我们聚众斗殴……” 苏兴章说，苏父苏母以及旁边的向文昌补充，几人一起很快就将事情大概说完。 苏兴章思索了下，认真说道：“大哥，你查的时候，尽可能私下里查，我怀疑这件事是京城那边的人动的手。” 苏兴业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柳家？” 苏兴章点头，“十有八九，所以这件事不管如何都要先瞒着妹妹。” “什么事瞒着我？” 正说着，门口忽然就响起一道声音。 苏家人抬头看去，就见柳烟柔出现在牢房门口。 只一眼，眼泪就瞬间模糊了双眼。 “柔儿？！” 苏母更是激动的往前，死死的抓着栏杆，努力的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柳烟柔，似是要将这几年的思念全都看够一般。 柳烟柔也激动地看着他们，再也控制不住，跑着上前，紧紧地握住了他们的手。 “爹娘，二哥！” 声音沙哑，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对不起，女儿来晚了。” “傻孩子，这么远，你来干什么呀，你本就不容易，还跑来这……累坏了吧，不哭，你看爹娘都没事，你二哥也没事。” 苏母温柔地替柳烟柔擦去眼泪，可自己的眼泪却不住的往下掉。 三年没见，浓浓的思念在这一刻彻底控制不住。 就连一向刚强的苏父也红了眼眶，有些恼怒地看向苏兴业。 “不是不让你告诉你妹妹吗？你这当大哥得怎么做事的？” 苏兴业也懵啊。 他压根就没和妹妹说这事儿，可一扭头看到旁边站着的云北霄，哪还有不明白的。 管家通知他的时候，云忠就在旁边，肯定是云忠告诉了云北霄，云北霄又告诉了妹妹。 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妹妹，你先别着急……” 苏兴业正想说他会很快查清楚救出爹娘，就听旁边的云北霄忽然道： “还不赶紧放人！” “是是是……” 蓟县县令瑟瑟发抖，额头冷汗直冒地亲自从狱卒手里抢了钥匙去开锁，声音都在哆嗦，“误会，都是误会，抓错人了……” 第184章 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 蓟县县令双腿发软，额头冷汗簌簌直冒，开锁的手都在颤抖着。 可越是着急，手就越是不听话。 好不容易打开了锁，就见牢内那一家子全都狐疑地看着他，没有一个出来的。 仿佛他开锁不是放他们出来，而是要拉他们去砍头。 蓟县县令是真的要哭了，连忙退到一边，示意他们赶紧出来，接连说道： “误会，真的都是误会，几位快出来吧，县衙已经备上好酒好菜给几位压惊，还请几位一定赏脸。” 该死的，说什么普通商户。 普通商户能让常乐县主亲自来？ 能让东厂督公亲自来？ 蓟县县令想死的心都有了，悄悄撇向云北霄，更是害怕的心脏狂跳，不住的道歉。 “实在对不住，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冒犯了诸位，诸位一定要大人不记小人过……” 苏家人却更是狐疑。 之前县衙的人可不是这态度。 苏兴章眸子微眯地看着蓟县县令，看出他似乎是真的在怕什么，又看向柳烟柔，问道： “小妹，这是？” 柳烟柔连忙道：“爹娘二哥，还有向表哥，你们快出来吧。” “对对对，快出来吧，都是误会。” 蓟县县令抹了把额头冷汗，低声下气地跟着附和，努力的挤出笑来。 苏家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还没有接到柳烟柔已经是县主的消息，压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苏兴业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心下一阵恍惚。 他一直想把妹妹护在自己身后，爹娘出事后，他连妹妹如今已经是个县主这事儿都没想起来，只想着不能让妹妹知道这事儿跟着担心。 完全忘了以妹妹如今的身份解决这件事可能只需要一句话。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 越是靠近京城，京城各方关系就越是错综复杂，各种县主郡主不说多如牛毛也绝不少见。 若只柳烟柔一个人过来，县令可能会给她几分面子，却也不会这么快解决，更不会亲自来牢房放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北霄。 只可惜在苏兴业看来，云北霄就只是扬州来京城做生意的一个商户。 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哪怕知道东厂督公也叫云北霄，也不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苏家人从牢房里出来。 蓟县县令跟在后面，讨好地笑着。 “云公子，常乐县主，今儿个这事着实是误会，下官也不知诸位竟是常乐县主家人，酒菜已经备好，还请诸位移步，一定要让下官以尽地主之谊。” 云北霄眸子微眯，看着蓟县县令的目光有些冷。 畿县县令噤若寒蝉，冷汗簌簌，“督……云……” 接连改口都觉得不妥，赶紧转移目标，朝柳烟柔道：“常乐县主，这事儿真的是个误会，求常乐县主开恩，饶过下官这次……” 苏家除苏兴业以外的众人齐齐看向柳烟柔。 常乐县主？ 柳烟柔自然知道这蓟县县令怕的并不是她，而是云北霄。 不过云北霄的身份不能暴露。 她安抚地朝苏父苏母等人笑了笑，就冷冷看向畿县县令，说道： “你求我没用，你是朝廷官员，不是权贵走狗，这件事已经交由慎刑司严查，你要想赎罪，最好是仔细想想自己做过的事情，从实招供。” “是是是。” 畿县县令连声应着，腿都是软的，“下官一定配合招供，一定知无不言。” 他都要死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京城那人真是害死他了！ 只希望招供后能留下小命。 苏父苏母看着严肃的柳烟柔，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苏兴业。 苏兴业小声解释。 “前段时间的万寿节上，长公主认了妹妹为义女，陛下也封了她为常乐县主，本想着爹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就暂时没将这消息送回青州，只等爹娘来了给爹娘一个惊喜。” 苏父苏母眼底闪过惊诧。 随即对视一眼，满是欣慰。 原本还想着问问女儿的意思，若她不想在京城呆着，就带她回青州自由自在。 现在看来…… 有长公主义女这层身份在，女儿在京城应该也能过得很好。 苏兴章却是狐疑地看了眼一直跟在柳烟柔身边的那位容貌出色气度不凡的云公子，小声问道： “那位云公子呢？” 苏兴业看了眼云北霄，道：“他是扬州那边的富商，和咱们苏家家世相当。” 话音顿了下，又小声解释了句。 “妹妹和离后，云公子一直陪在妹妹身边。” 苏家父母和苏兴章顿时了然。 苏家父母顿时齐齐打量起了云北霄。 瞧着那丰神俊朗气质不凡的模样儿，又暗暗看了眼自从女儿出现，就时不时悄悄看女儿一眼，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向文昌，心下暗叹。 两人家世相当，都是商户，可云公子这模样儿生的，却着实比向文昌胜出不少。 不过向文昌知根知底又是亲戚。 而云北霄…… 扬州距离青州，终究是远了些。 苏家父母眼神交汇，都暂时收回了目光，女儿的亲事不着急，一切都只看女儿自己的心意。 而向文昌也在打量云北霄，却是眸色暗淡。 表妹竟然已经是县主了。 以前表妹是相府千金时，他都高攀不起，如今是县主，更是高攀不起。 可看向旁边的云北霄时，又暗暗握了握拳。 这云公子也不过一介商贾。 他都敢往表妹跟前凑，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而且自己苦读三年，已经是举人，若顺利说不定也能考取功名，到那时定能给表妹好的生活。 而这云北霄，虽说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可看着也不像是读书人。 和他比，自己也还是有些胜算的。 他暗暗握拳，眸色逐渐坚定。 总要试一试，绝不能再和三年前一样退缩，眼睁睁地看着表妹到了京城，嫁了别人。 同时，看向云北霄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敌意。 柳烟柔并不知这些，她沉着脸看着东厂的人将畿县县令等一干涉事人全都押走后，就连忙到了苏家人跟前，道： “爹娘，我们回客栈吧。” “好好好。” 苏母连声道，看着柳烟柔，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苏父则是看向云北霄，“这位是……” 云北霄立马上前，半点儿在京城时的倨傲也没，笑吟吟道：“在下云北霄。” “云公子。”苏父拱手，笑得和煦，“多谢云公子陪小女跑这一趟。” “伯父客气了。” 云北霄笑盈盈的，又看向苏母，笑道：“客栈内也已经备好饭菜热水，伯父伯母，两位公子，还请先移步客栈。” 他态度谦和，说话彬彬有礼，还安排得周到。 整个人身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对柳烟柔有意思。 向文昌看着，暗暗握拳，忽然也上前一步，走到柳烟柔面前，笑道： “表妹，许久没见了，还记得表哥吗？” 第185章 让她付出代价 “自是记得的。”柳烟柔笑道：“没想到向表哥也进京了。” 爹娘进京时信中并未说向文昌也一起来了，在牢里见到他时还颇有几分意外，不过也并未多想。 “向表哥也是进京赶考的吗？” 向文昌暗暗看了眼云北霄，就立马朝柳烟柔笑道：“是啊，我今年和兴章一起下场，就结伴一道过来了，一路多亏姨夫姨母照拂。” “好事。” 柳烟柔笑着说了两句，就拉着苏父苏母说起青州和京城的事情。 三年不见，她有无数的话想和苏母说，哪有心思和其他人说话。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向表哥志向并不在官场，而是和大哥一样，一心经营向家产业。 不过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三年过去了，向表哥的想法有所转变也正常。 一行人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客栈。 当着苏家人的面，柳烟柔和云北霄自是不可能住同一间屋子的。 各自回了屋洗漱。 独自安静下来，苏母就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苏父瞧她这样子，默默递上帕子，道： “悄悄地哭就好，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就别在柔儿面前表现出来了，我瞧着柔儿比三年前沉稳了不少，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才变化这般大的。” “定是吃尽了苦头，我的柔儿……哎……” 苏母抹着眼泪，叹了口气。 “原以为她到了京城就是相府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哪想到过得还不如在家的时候，什么相府，连个破落户都不如，亲生女儿的东西也贪。” 每每说起这事儿，苏母就忍不住地咒骂。 来的这一路上更是不能提起柳家，但凡提起，就能骂个最少半个时辰起步。 一边骂一边抹眼泪，心疼得恨不得立马飞到柳烟柔跟前。 更是后悔三年前没有争取一下，眼睁睁看着她去了京城，被人磋磨。 苏父默默看着，等她洗好脸又给递了帕子，让她在梳妆台前坐好，开始帮她梳妆描眉，同时劝道： “在我面前骂骂就行了，等会儿到了柔儿面前可千万不要再提起柳家，到底是亲生爹娘，柔儿心里不比我们好过多少。” “我能不知道？” 苏母哼了声，又道：“你说咱们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就是柳家人做的？他们知道咱们进京，生怕柔儿和咱们亲近，故意阻挡咱们，不让咱们进京。 真是黑心肝，亲生女儿自己不疼也就罢了，还不许别人疼，这种人迟早倒霉，倒血霉！” 苏父眸色暗了暗，道：“不管是不是柳家，都不要在柔儿面前提起。” 苏母自是明白的，可心里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又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我就没见过对儿女那般心狠的亲生父母！” 就在夫妇二人心疼柳烟柔的时候。 隔壁房间里。 苏兴章也拉着苏兴业仔细询问了京城的情况，就着重问道： “那位云公子你查清楚了？真的是扬州人士？一介商贾？” 苏兴业点头，又将自己查到的关于云北霄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道： “妹妹瞧着是真看上他了，我想着再观察一段时间，若对方人还不错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苏兴章却没有说话，总觉得云北霄的身份不简单。 他看得清清楚楚，畿县那位县令说话时，是将云公子放在前面的。 按理说，妹妹是县主，那位县令于情于理都该先给妹妹问安，再才是其他人。 还有，那位县令和妹妹说话时，好几次看向的都是云公子。 而且对方一个县令，哪怕妹妹是县主，身后有长公主，应该也不至于怕成那样才对。 重重的不合理之下，让他对云北霄扬州富商的身份非常怀疑。 “真是扬州富商？”苏兴章又问了一遍。 苏兴业蹙眉，“有什么不对吗？我在京城打探了好些时候才打探到的。” 苏兴章思索着，道：“有没有可能这些消息是他故意透给咱们的？” 苏兴业有些不确定地道：“不能吧，这种事没必要撒谎，而且我让人去扬州打听了，的确有户姓云叫云北霄的富商，在当地还颇有名望。 我也仔细观察了几天，云北霄应该也的确是有些财力的，不管是出行的马车，亦或是府中摆设，瞧着都是贵重物品，家中应该财力不菲。” 苏兴章想说自己说的不是财力，而是身份。 按照那畿县县令对云北霄的态度，怎么也不可能只是个扬州富商。 可他又明显对妹妹有想法，这种情况下，他若是有更厉害的身份，也该表现出来，而不是遮遮掩掩。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苏兴章思索着，暂时压下了心中狐疑，说道： “我瞧着妹妹如今也越发有决断了，她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兄长的还是尽可能少插手比较好。” 苏兴业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我们只需弄清楚他的家世背景以及为人性情就好，至于最后怎么选择，全看妹妹。” 兄弟两人相视一眼，均是笑了。 而同时，柳烟柔的房间里。 云北霄在确定苏家父母兄弟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就又来了柳烟柔这边。 “丫头，事情已经查清，确为柳夫人授意，你准备怎么做？”云北霄说道。 东厂的人速度很快，几乎是他们还没到客栈之时，就已经审讯完了。 云北霄刚回房间，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思索后就决定把这个结果告诉柳烟柔。 该怎么做，全看柳烟柔自己。 柳烟柔藏在袖中的拳头握紧，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对这个结果，竟然丝毫不意外。 她知道，这是柳夫人对她的报复！ 她前脚把柳清婉弄去了牢里，柳夫人后脚就对她的养父母出手。 柳烟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抬眸看向云北霄，问道：“督公，若我想将这件事闹大，有足够证据支撑让她付出代价吗？” 第186章 最好的良药 云北霄静静地看着她片刻，没有说话。 柳烟柔却已经明白了。 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看着她逐渐暗淡的神色，云北霄轻叹了声，上前轻轻地将她鬓间碎发抚到耳后，声音温柔道： “这件事交给本督来做，你无需露面。” “可是……” 柳烟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云北霄打断。 “这件事，不管你占据多大的道理，但只要是你和苏家的任何人来做，都不会有任何效果，甚至还会招来一身腥。” “若你来做，状告亲生母亲，世人一个孝字就能压垮你。 若苏家来做，哪怕苏家占理，在你刚成为县主的节骨眼上，柳家只要一句苏家攀附，都不需要证据，就能让世人对苏家指指点点。 反倒是柳家让畿县县令对苏家出手之事无人提及。”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想替苏家讨回个公道，想让柳夫人知道招惹苏家的代价。 可这件事谁都可以做，唯独她不行。 哪怕她和柳家已经闹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知道柳家薄待了她。 可只要她替苏家讨回公道，将柳夫人告上公堂，旁人的关注点都不会是柳家做了什么，而是她将亲生母亲告上公堂。 到时候会有无数针对她的流言蜚语。 这些他都能替她摆平，可以让人不敢多说她一个字，可旁人看她的眼神，她却是无法控制的。 而那些眼神，她也不一定承受得住。 他的丫头，他不希望她有丝毫的不开心。 柳烟柔自然明白这点。 她想说不在意，可想到苏家，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她可以不在意，但她绝不会让苏家爹娘和哥哥弟弟们背负骂名。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双拳紧握，道：“我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丫头不想，那便不放过，放心，这件事交给本督就好。” 云北霄轻笑了声，道：“堂堂相府当家主母，打压欺辱普通商户，将人直接关进牢里，那些言官们知道了，定是要参柳相的，况且柳家如今正值落难时候，多的是人想踩一脚。 丫头，这事不用你出面，也能让柳家和柳夫人得到教训。 只是，柳家毕竟盘踞京城多年，势力错综复杂，不是谋逆叛国的大罪，轻易动摇不了根本。” “如此就足够了。” 柳烟柔眸子微眯，冷笑道：“对柳家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但对柳夫人来说，未必！” 柳相那样冷心冷情的人，绝不会容得了一个频繁给柳家带来麻烦的当家主母。 柳清婉的事情，外加这次的事情，足以让柳夫人失去柳家当家主母的位置。 “谢谢督公。” 柳烟柔抬眸，朝云北霄笑的明媚。 “今天的事情若不是督公，不会这般顺利。” 云北霄低低的笑了声，顺势将她抱进怀里，道：“丫头要谢，不妨来点实质的。” 柳烟柔哪能不懂他在说什么，无奈的嗔了他一眼。 想到他的身体，到底是有些担心，问道：“督公的身体，真的没有其他法子解决吗？” “有。” 云北霄答的坚定。 对上柳烟柔略有些急切想知道解决法子的眸子，低笑了声，在她耳畔道： “丫头就是最好的解决良药。” “……” 柳烟柔耳尖通红，下意识的一胳膊肘就要捅过去，可想到他身上的伤，连忙又停下，没好气地看着他。 “督公真是越发的没个正型了。” “是吗？那怎么才是有个正型。” 云北霄眸色逐渐暗沉，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丫头既然知道了，本督也便不瞒丫头，本督这身体只有丫头能救，丫头瞧在本督还算遵守承诺尽心尽力做丫头靠山的份上，可否多心疼心疼本督。” 他说得可怜，手却早已经不老实了。 柳烟柔连忙制止，“别闹，爹娘和哥哥们就在隔壁。” “丫头放心，本督知道分寸的。” 他还要在苏家父母兄长们跟前留下好印象，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动她。 只是这般忍着实在有些难受。 又贪恋地抱了她一会儿，去圆桌前坐下，倒杯茶压制体内翻腾的欲念。 苏家今儿个经历了牢狱之灾，简单梳洗用过饭后，柳烟柔也没有多打扰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了。 苏母倒是还有无数的话想拉着柳烟柔说，可想到女儿今儿个奔波一天定也累了，就也让她回去歇下。 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众人返回京城。 而同时，柳家这边除了涉事的柳清婉还被关在大牢里以外，其他人也都被放了。 柳家毕竟是京城大族，族中势力错综复杂，根本不可能因为丁点儿小事就真被下狱。 整件事最终在柳清婉陷害荣安县主上定格，没有再上升到谋害皇上的层面。 至于柳清婉则是再次被送去了渡安寺。 只是这一次，皇帝直接下令，“柳清婉永世不得回京，任何人不得探望。” 等同于让柳清婉在渡安寺自生自灭。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落下帷幕，就连柳家也这般以为，却不知，这只是个开胃菜，日后柳家的麻烦源源不断。 更不知，柳家前脚被放，后脚就又被言官参了一本。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此刻。 城门外，柳夫人死死地抓着柳清婉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清婉放心，娘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一定！” 柳清婉也面如死灰，整个人仿佛都没了生气。 之前虽然也被送去渡安寺，可她并不绝望。 她经营多年，好友无数，就算柳家人不救她，她也还有五公主等一干好友。 可现在…… 除了柳夫人，已经没有人搭理她了。 她的哥哥弟弟好友们，无一人前来。 她已然被抛弃。 “母亲，我还能回得来吗？” 柳清婉双目通红，眼底是浓烈到实质的恨意。 “能的，母亲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 柳夫人哭得哽咽，不住的承诺着，“还有你舅舅舅母，他们已经在赶来京城的路上了，你放心，他们不会不管你的。” 想到舅舅舅母，柳清婉的眼睛又亮了几分。 “舅舅舅母进京了？他们真的会救我吗？” 柳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她短短几天就已经消瘦了一圈的脸，道： “傻孩子，他们肯定会救你的，他们最疼你了，你放心，渡安寺那边母亲会想法子让人去照顾你的，你只需安心的等待，母亲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我等母亲。” 柳清婉重重点头，眼底再次迸射出希望。 舅舅舅母对她比亲女儿还好，他们肯定不会不管她的。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微风吹动，露出马车内的俏丽的模样。 “柳烟柔！”柳清婉喃喃出声，声音里满是恨意。 第187章 醋坛子打翻了 “那小贱人在哪？” 柳夫人脸色陡然一冷，凝眉顺着柳清婉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眉头蹙得更紧。 听到从母亲口中说出的‘小贱人’三个字，柳清婉低垂下眸子，嘴唇划过一抹恶意的笑，指着刚刚从身边经过的马车道： “母亲，妹妹就在那辆马车上，车上似乎还有一个中年女人，瞧着挺亲热的。” 她不好过，柳烟柔也别想好过。 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何对柳烟柔这个亲生女儿这般厌恶，但柳家人厌恶柳烟柔，她就高兴。 柳夫人目光立马落在那辆马车上，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厌恶，恨不得立马过去拦住马车，将里面的人扯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清婉受这么大的罪，全都是她害的，她竟还敢在外晃荡！ 可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到底是忍了下来。 柳清婉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却是懂事地拉住了柳夫人，道： “母亲，您千万不要再为了我和妹妹起冲突了，妹妹本就厌恶我，若连累母亲也没妹妹厌恶，我真就万死也出难辞其咎了。” “她敢，我是她亲生母亲！” 柳夫人冷声说着，扭头看着懂事的柳清婉，欣慰的同时，对柳烟柔也越发厌恶了。 “还是我们清婉最懂事，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那般厌烦她。” 柳清婉叹了口气，神色失落地道： “母亲，之前的事情……罢了，父亲和大哥他们都不信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母亲能信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母亲，你千万不要再为我去找妹妹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真的希望母亲能和妹妹摒弃前嫌，好好相处。” “怎么可能过去！”柳夫人咬牙切齿，“她害你到这般地步，不可能过得去！” 她心中怒火被激起，死死盯着那辆马车，咬牙切齿，“我一定会让她跪在你面前给你道歉！” “母亲！” 柳清婉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却是着急的道： “母亲，千万不要冲动，不然被父亲知道了，定又要数落母亲，而且女儿不在母亲身边，有妹妹在母亲跟前承欢，女儿也能放心。” “清婉。” 柳夫人对柳清婉都这时候了还替自己着想很是受用，轻轻地拍了拍柳清婉的手，道： “清婉放心，母亲不会冲动的。” 她已经让人去对付苏家人了，等苏家人被关进大牢，就看她还能不能坐得住！ 不是在乎苏家人胜过亲生爹娘吗？ 那她就等着她求上门来！ “柳夫人，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边上负责押送柳清婉去渡安寺的人催促道。 柳清婉眼底闪过一抹暗色，眼泪瞬间又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哭得哽咽的道：“女儿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母亲，母亲一定要保重。” 柳夫人也哭着抓紧了柳清婉的手，再次细细地叮嘱承诺着，“清婉放心，母亲一定会尽快救你出来的。” 柳清婉很快被负责押送的官差强行带走了。 一直到柳清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柳夫人这才收回目光，问道： “畿县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还没有。” 丫鬟昔萍恭敬回道。 柳夫人眸子眯了眯，声音更冷了几分。 “去催一催，等到苏家人被抓，就将消息传到柳烟柔耳中，我要那小贱人跪在清婉面前认错！” 昔萍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解，到底是没忍住劝道：“夫人，二小姐毕竟是您亲生的，您这般会不会……” 柳夫人眸色骤然冷冽，抬手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本夫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丫鬟置喙了？” 昔萍捂脸低头，连忙认错，“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柳夫人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燕萍慢了一步，轻轻拉了把昔萍，压低声音道：“你也是，明知道夫人不喜二小姐，还偏偏在夫人跟前提起。” 昔萍苦笑了声，道：“我就是觉得二小姐毕竟是夫人亲生的，实在不该越闹越僵，况且相爷和大公子也都叮嘱夫人和二小姐缓和关系，夫人这般若是被相爷和大公子知道了，又要责怪夫人了。” 燕萍叹了口气，她也明白昔萍是好心，可夫人不接受二小姐，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能如何。 “有时候我真怀疑大小姐才是夫人亲生的。” 两个丫鬟轻叹着对视一眼，均是苦笑。 不止是柳夫人身边的丫鬟怀疑，就连柳青允也在怀疑，且已经去暗中调查了。 同时，苏家马车上。 柳烟柔看着拉着手哭得眼睛通红的柳夫人和柳清婉，唇角勾起抹嘲弄的笑。 这母女二人，任谁看都不会觉得她们母女不是亲生吧。 若说以前，柳家人信柳清婉而不信她，是因为柳清婉手段高明，柳家人都被蒙蔽了的话，那现在呢？ 明知道她这个亲生女儿被养女多次陷害，却依然对养女掏心掏肺？ 柳烟柔放下车帘就对上苏母担忧的眸子，怔了下，笑道： “娘，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 苏母没有多说，只默默握紧了她的手，笑道： “没事，继续说说你在京城这几年的事。” 柳烟柔刚到京城时，她在京城住了一段时间，悄悄关注着柳家的一切，自然是见过柳夫人和柳清婉的。 看到那二人亲昵的样子，女儿心里肯定难受极了吧。 苏母垂眸，压下眼底的心疼，再抬头时，又什么也没表现出来的和柳烟柔说笑。 马车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母女二人轻快的笑声。 马车缓缓朝着梧桐小巷驶去。 苏家人已经救出来的消息昨晚就送回来了，苏兴平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饭菜在门口等着。 远远看到马车，高兴地迎了上来。 “爹娘，二哥！” 看到后面下马车的向文昌，也连忙打了招呼。 “文昌表哥也来了啊。” “表弟。” 向文昌笑着和苏兴平打了招呼，就道：“我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这段时间怕是要叨扰姨夫姨母和表妹了。” 说着话，温柔缱绻的目光就落在了柳烟柔身上。 柳烟柔并未察觉异样，笑着道：“向表哥客气了，昨儿个消息已经送回来，府上应该也已经……” 正要说已经准备好房间，旁边忽然响起今早提前回京的云北霄的声音。 “伯父伯母，向公子。 昨儿个柔儿特意叮嘱我帮向公子租个小院，我今儿个早走一步，现在小院已租好，向公子什么时候有空一道儿去看看，正好我这边也有一位老仆对京城颇为熟悉，可带领向公子好好在京城转转。” 第188章 青梅竹马 柳烟柔怔了下。 她什么时候让他帮忙租小院了？ 向文昌却是笑意都僵在了脸上，错愕地看向了柳烟柔。 “表妹……” 柳烟柔不动声色，笑道：“表哥来京城表妹自当招待周到，所以让云公子帮忙租了个小院，环境清幽，更适合读书。” 她看向云北霄，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云北霄笑着颔首道：“的确环境清幽，更适合读书，时辰尚早，不如让人带向公子去看看？” 向文昌脸上的笑都差点儿没维持住地看向了苏父苏母。 苏父苏母原本是打算让向文昌一起住下的，可既然女儿都帮忙租好了小院，也便没有再说什么。 苏母看向苏兴章，笑道：“还是柔儿考虑得周到，兴章和文昌今年下场科考，的确是需要一个安静清幽的环境读书，这样吧，兴章你也和文昌一起去住新租的小院，好好静下心来读书。” 苏兴章连忙笑着道：“的确如此，还是妹妹考虑得周到。” 不管租住小院是谁的主意，都不能让向文昌一人前去，不然他该怎么想？ 苏兴章都这么说了，向文昌也不好说什么，干笑了声道： “表妹考虑得周到，只是今儿个奔波一天了，要不改天？” 心里也不禁生起几分失落，做着最后的挣扎。 “哈哈哈……不急这一时。”苏父笑道。 苏兴业也跟着道：“对对对，大家都快进去吧，就算要去住小院，今儿个也不早了，就暂且先在这边住下。” 旁人或许看不穿，他却是一眼看穿，这压根就是云北霄自作主张。 可既然已经这样，他也不好说什么。 一行人说笑着进去了，柳烟柔故意慢了一步，走到云北霄身边，压低声音道：“督公不必如此，我和向表哥虽青梅竹马，但也绝无私情。” “青梅竹马？”云北霄声音微沉。 柳烟柔点头，解释道：“向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两家孩子自小一起长大。” “原来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交情啊。” 云北霄声音更沉，语调都变得有些奇怪。 柳烟柔听得别扭，扭头看他一眼，无奈地解释道：“督公不必多想，虽是青梅竹马，可三年没见了，况且我一个和离过的，正常人都瞧不上。” 督公不算。 督公本就不是正常人。 云北霄深深看了眼丁点儿异样都没发觉的丫头，忽地就笑了。 “丫头多想了，本督只是觉得这边靠近街巷，不利于读书研学，况且丫头的表哥一心向学，若能高中，于丫头有利，本督自是该鼎力支持的。” 柳烟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果然神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 她竟以为督公吃醋了。 想来也是，督公这般人物，怎么可能会吃醋。 “还是督公考虑周到。”柳烟柔笑道。 云北霄低笑了声，又道：“对了，二哥和表哥在京中还没有老师吧，麓山书院的山长曾欠本督一个人情，回头本督去打个招呼，丫头带他们过去拜师。” 柳烟柔眼睛都亮了，“麓山书院？” 那可是京城有名的书院，历届不少进士都出自麓山书院，前三甲里更是一半以上出自麓山书院，状元更是出过好几位。 云北霄笑着点头，道：“丫头可以和伯父伯母说是长公主的人情。” 柳烟柔也明白其中道理。 麓山书院在天下学子心中可以说是圣地，她现在虽然已是县主，可若说是她自己的人脉送二哥和表哥入麓山书院，爹娘和哥哥们怕是不信。 尤其是大哥，来京城这么久了，对她的情况也都大概了解，忽然说她认识麓山书院山长，着实突兀。 但若说是长公主的人情，那便不一样了。 “委屈督公了。” 烟柔看了看四周，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捏了捏云北霄的手，抬眸看他，眼底是满满的感激。 云北霄悄然回握，一本正经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没有人发现，广袖遮掩下，两人小手指勾在一起。 众人倒是注意到了两人走的有些近，却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大胆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直接牵手。 苏兴业扭头看了眼，微微蹙眉，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苏兴章则是默默关注着柳烟柔的，看到她悄然红了的耳尖，若有所思。 看来大哥说得没错，妹妹的确对这位云公子有好感。 只是，这云北霄……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他不是扬州富商那么简单，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的贵气，就是青州知府家的公子都比不上，不像是一个富商能有的。 苏父苏母也注意到了，也都没多说，只等着安顿下来好好了解一下云北霄的为人再做打算。 唯有向文昌看的不是滋味。 他故意走慢了些，到柳烟柔另一侧，笑着问道：“表妹，在京城这三年还好吗？” 从昨天见面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机会和表妹多聊几句，这会儿站在她旁边，心下不禁有些紧张。 柳烟柔怕被人发现，连忙抽回被云北霄握着的手，轻咳了声，道： “一切都好。” “那就好，表妹三年不在青州，姨父姨母甚是挂念。” 向文昌有些拘谨地说着，努力地想找话题，可紧张之下又觉得说什么都不恰当。 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悄悄看了眼云北霄，声音都不禁拔高了几分地道： “表妹还记得大花吗？” “大花？” 柳烟柔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在青州时身边有谁叫大花。 向文昌却是一下子就找到了话题，激动的道： “就是我们小时候一起养的那条大狗啊，表妹来京城后，我就把大花接回向家养着了，也不知大花是不是还记得表妹，自从我说了会来京城看望表妹后，大花那几天一直围着我转，瞧着似是也想来京城看望表妹。” 说着，又颇为得意地看了眼云北霄。 长得好又如何？ 能比得过他和表妹从小到大的情谊？ 却没发现，柳烟柔嘴角抽搐，一脸的一言难尽。 大花她是想起来了。 可一条狗记得她，要来京城看望她？ 先不论狗会不会真记得人，就说那大花…… 那不是香兰养的吗？ 只是偶尔来她跟前露个面而已，怎么就成她养的了？ 罢了，向表哥估摸着是记差了。 还是别说穿了，省得他尴尬。 况且，她对这狗着实没什么印象，真聊起来，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大花呀，我记得的。” 心思百转间，不怎么走心地说着，就连忙转移了话题。 “还有几个月秋闱，表哥有没有去麓山书院读书的想法，我这边正好有门路，表哥愿意的话可以和二哥一起。” 云北霄点头，适时说道：“麓山书院是天下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府，柔儿前几天特意去找长公主求来的恩典，向公子莫要辜负才是。” “麓山书院十天一休沐，其他时间都只能吃住在书院，更有利于学子潜心读书。 柔儿托我帮忙租住的地方也正好在麓山书院山脚下，如此一来，一直到秋闱前的这段时间，向公子都可以心无旁骛地专心读书。” 第189章 他不像扬州富商 柳烟柔没想到，云北霄帮忙租住的小院竟在麓山书院山脚下。 梧桐小巷位于京城西南方位，而麓山书院却是位于京城东北方位，一来一回就得大半天时间。 督公断然不会特意租一个距离梧桐小巷这么远的院子。 督公应是早就想好了要帮忙将二哥送去麓山书院的。 督公一心替她着想，可她刚才却还以为督公吃醋才故意替向表哥租个院子。 这会儿想来，督公刚才之所以只提向表哥，应该也只是觉得二哥刚到，和她许久不见有很多话想说，不会那么快过去。 柳烟柔心下触动，看向云北霄的目光就不由得带了些感激。 落在向文昌眼中，更不是滋味了。 十天一休沐，住的地方就在麓山书院山脚下。 这云公子好深的心机。 如此一来，自己一直到秋闱前的这段时间怕是都见不到表妹了。 若自己说不去，反倒是不知好歹。 可他要是去了，但凡回来一次，落在表妹眼中，都可能成了不上进的表现。 况且，麓山书院也的确是天下学子心中的圣地，能去也的确是天大的机会。 可他的志向从来都不在科举庙堂。 若不是表妹在京城。 若不是表妹成了相府之女…… 他更愿意做一个富家翁，将生意开遍全大晋国。 向文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好半天都没能开口。 走在前面的苏兴章却是眼睛都亮了，停下问道：“妹妹，真的是麓山书院？” 柳烟柔笑着点头，“二哥感兴趣的话，休息两天就可以过去。” “太好了。”苏兴章高兴地一拍手。 他一心向学，忽然得知能去麓山书院，哪里还管得了其他，更没有注意到向文昌越发暗淡的眸子。 苏父苏母也跟着高兴。 苏母道：“机会难得，既然柔儿都安排好了，文昌你也一起去吧。” 苏父跟着点头，“是啊，再有几个月就是秋闱了，你们两个就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安心读书为接下来的秋闱做准备就好。” “多谢姨夫姨母。” 向文昌神色黯淡，话音顿了下，才看向柳烟柔，苦涩道：“多谢表妹。” “都是一家人，表哥太客气了。”柳烟柔笑着说道：“而且表哥和二哥一起，也正好有个照应。” 向文昌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兴平却是看了看苏兴章，又看了看向文昌，有些哀怨地凑到柳烟柔跟前道： “姐姐，我都来京城两个多月了。” 他来京城两个多月，还说要上进读书，姐姐都没说过要介绍他去麓山书院。 二哥还没进京，姐姐就替二哥安排好了。 一直以为兄弟三个，姐姐和他关系最好，没想到在姐姐心里，二哥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苏兴平那点儿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不止柳烟柔看明白了，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苏兴业没好气地拍了下苏兴平脑袋，道： “瞎吃什么醋，妹妹才成县主多久，能求来个名额就是天大的机缘了，况且你才多大，秀才都还没考上呢，就想去麓山书院！” 云北霄笑道：“麓山书院最低入学标准是秀才，等兴平考上秀才，定也能去麓山书院的。” 柳烟柔又深深看了眼云北霄，眼底是说不出的感激。 苏兴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笑道：“倒是忘了这一茬，多谢姐夫提醒……”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头对云北霄的称呼，连忙轻咳了声改口道： “云公子，多谢云公子提醒，不像我大哥，说话都带刺。” 不等众人反应，就赶紧插科打诨地将话题带了过去。 苏父苏母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苏兴业没好气地瞪了眼苏兴平，暗暗摇头，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就认定云北霄当姐夫了。 而苏兴章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家妹妹和云北霄出神。 刚才云北霄说苏兴平考上秀才，也能去麓山书院时，自家妹妹看他的目光明显带了些感激。 难道，去麓山书院的事情不是妹妹求的长公主，而是云北霄办的？ 这想法一出，苏兴章越发觉得云北霄不简单了。 唯有向文昌神色越发暗淡。 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到众人用完晚饭续完话各自回去时，向文昌都还时不时悄悄看一眼柳烟柔。 眼看着柳烟柔离开，他下意识起身。 苏兴业看了眼，眸子微闪，起身笑道：“文昌也吃好了啊，走吧，我带你去客房，正好我们也好久没见了，聊两句。” “劳烦大哥。”向文昌连忙收回视线道。 苏兴业带着向文昌去客房，路上难免多聊了几句，到门口时，语重心长地劝了句。 “文昌啊，再有几个月就是秋闱了，一切都可以等到秋闱后再说。” 向文昌不傻，自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道： “多谢大哥提点，我会专注科考的。” 是啊，表妹如今是县主了，而自己却什么都不是。 最少也得榜上有名，才有资格站在表妹身边。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比起那空有其表的云北霄来说都是更有资格站在表妹身边的。 最少自己是个读书人，而云北霄只是个商户。 而同时，苏兴章则是几步追上了柳烟柔，和她并排走着笑道： “妹妹，三年没见了，想二哥了没？” “二哥说呢？” 柳烟柔好笑地看了眼苏兴章，仔细地打量着他，眼底闪着笑意。 “我说啊……” 苏兴章故意叹了口气，失落地道：“妹妹大抵是没想二哥的，不然也不会从头到尾都只顾着看那位云公子，刚才吃饭的时候，眼神都没落在二哥身上一下。” 柳烟柔：“……” 这么明显吗？ 她好像刻意控制着没有去看督公啊。 苏兴章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问道：“妹妹真的瞧上那位云公子了吗？” 话问出口，却是不等她回答，就又道： “妹妹了解他吗？那位云公子真的是扬州富商吗？瞧着不太像，云北霄这名字不常见，听闻那位权势滔天的东厂督公就是这名字。” 说话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第190章 处处是坑，防不胜防 柳烟柔心下一跳。 知道自己这个二哥聪明，可才两天，就猜出了云北霄身份？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苏兴章，一眼看到了他眼底的那抹探究，心下了然，笑道： “他不是扬州富商还能是谁？总不能是东厂督公吧。” 她说着就故意压低了声音，仿佛隔墙有耳一般道：“大哥，这话以后可莫要再说了，会害了他的。” 苏兴章从柳烟柔身上什么也没看出来，心下越发狐疑。 “他真是扬州富商？” 他倒是没有真的将云北霄和东厂督公联系在一起。 世人都知东厂督公是太监，而那云北霄虽然也生得过分好看，可任谁看了也和太监扯不上关系。 毕竟东厂督公凶名在外，想想也不可能是云北霄那样一个面容和善笑容温和的年轻人。 更重要的是，他明显对妹妹有意思。 太监怎么可能对女人有意思？ 可若他不是东厂督公，又是谁？ 京城这样的地界，谁敢和东厂督公重名？ 苏兴章没有从柳烟柔脸上看出什么，于是笑着提醒道：“妹妹有空可以隐晦提醒一下，看他能不能改下名字。” 他学着柳烟柔的样子，压低了声音，笑道：“和东厂督公重名，不是好事。” 柳烟柔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嘴角抽搐地点头应下。 “好，回头我提醒一下他。” 让督公改名？ 罢了，还是先应付了二哥再说。 况且，二哥也是好心。 “妹妹有喜欢的人，二哥也是欢喜的。”苏兴章感慨地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出神，回神时，笑盈盈地看向妹妹道： “还有麓山书院的事，替二哥谢谢云公子。” “……” 刚松了口气的柳烟柔心再次提了起来，干笑的道：“二哥是想谢谢他帮忙租房吧，放心，我一定把二哥的感谢带到。” 苏兴章又深深看了眼柳烟柔，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兄妹二人一路说笑，苏兴章将柳烟柔送到门口才回去。 看着苏兴章离开，柳烟柔肩膀都垮了下来。 怎么能那么聪明。 聪明也就罢了，还处处给她挖坑。 她这头刚松了口气，他下一个坑就挖好了，差点儿就掉了下去。 云北霄这名字也就罢了，毕竟东厂督公的名字不是秘密，普通人不知道也不会去了解，可像二哥那样志在官场的读书人知道也不足为奇。 可麓山书院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柳烟柔想不明白，只暗暗决定下回再面对二哥的时候，要更加小心一些才是。 幸好最先来京城的是大哥和三弟，不然早就暴露了。 也幸好二哥马上要去麓山书院了，不然有他在，要不了两天，督公的身份在他跟前就藏不住了。 有云北霄提前和麓山书院山长打过招呼，苏兴章和向文昌二人很轻易地入了麓山书院。 苏兴章能入麓山书院，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而向文昌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时不时地看向柳烟柔，似是有无数话想要说一般。 一直到他们一起去了麓山脚下的房子，临走的时候，向文昌才终于鼓足勇气叫住了她。 “表妹。” 柳烟柔疑惑地看他，“表哥还有什么事吗？” 没开口时，有无数的话想和她说，可这一开口，又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半响才憋出一句。 “表妹，我一定会好好读书金榜题名的。” “表哥努力就好，表哥还年轻，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柳烟柔笑着说道，只觉得他瞧着有些紧张兮兮的，有志气是好事，可太紧张给自己太大压力反而适得其反。 向文昌瞬间笑逐颜开，重重点头。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柳烟柔笑了笑，没有再多说，又和二哥说了几句就和苏父苏母一起回了梧桐小巷。 接下来的几天，柳烟柔没事就陪着苏父苏母，时不时的去街上逛逛，处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小日子过得舒心又恣意。 和柳家日渐憔悴的柳夫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今儿个一早，柳夫人接到了柳烟柔陪着苏家夫妇出现在街上的消息，整个人都变得暴躁起来。 “畿县那边怎么回事？不是让他们将苏家父母留在畿县吗？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几天了，畿县的消息还没送来吗？” 自从送走了柳清婉，她就一直让人在打听畿县的情况。 可愣是丁点儿消息都没打听到。 原以为是苏家夫妇还没到畿县，所以畿县县令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可现在却接到了柳烟柔陪苏家父母出现在街上的消息。 这怎么能不让她火大。 “畿县县令的官是不想做了吗？他一个小小县令，难不成还翅膀硬了？连本夫人的话也敢不听了？” 柳夫人越骂越火大。 原本是想让人扣下苏家夫妇，让柳烟柔来求她的，如此，她就能让柳烟柔去找长公主求情，帮一帮清婉。 相爷明显是放弃了清婉，青允这个做大哥的对清婉的事也不闻不问，她虽是相府主母，可对陛下下令的事情也没有丝毫办法。 大哥大嫂听说清婉的事情后虽然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可他们只是地方官员，对京城的事情也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她思前想后，唯一能用的也只有柳烟柔。 偏偏这个逆女如今根本不听她的话，要想让她去求长公主帮清婉，就只能通过她在意的苏家。 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该死的！” 柳夫人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双目都在冒火。 只能再想想法子，必须让那逆女求到她头上来。 “苏家……” 她喃喃着，手指一下下地敲击在桌子上，眸色冷厉，半晌吩咐道： “你去喊袁盛来。” 袁盛是跟着她陪嫁到相府的，又娶了她的陪嫁丫鬟昔萍，如今两口子以及儿子儿媳都在她手底下做事，非常忠心。 昔萍知道她是要找人对付苏家的，迟疑了下，想劝她和二小姐缓和关系，不要再做将二小姐越推越远的事情，可想到那日的耳光，到底是什么都没说的低头下去喊人了。 可还不等她去喊袁盛过来，柳相就气冲冲的踹门冲了进来。 “老爷。”昔萍吓了一跳。 “滚开！” 柳相咆哮着冲进屋里，指着柳夫人的鼻子就骂，“你疯了吗？竟然让畿县县令去抓苏家人！” 第191章 你是想拉着整个相府去死吗? 柳相怒火中烧，看着柳夫人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他才刚被放出来！ 今儿个是他休养两天重回朝堂的第一天！ 刚经历过柳清婉的事情，原本想低调几天，可结果刚上朝就被言官弹劾！ “我之前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吗？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和柔儿好好相处，你倒好，让人抓苏家人！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那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能那般恶毒！” “你知不知道那些言官都是怎么说我的？说我为父不慈，连亲女儿都容不下！说我眼里只有养女，为了给养女报仇，不惜对亲女儿养父养母动手！” “石灵杉，你是想拉着整个相府去死吗？” 说了无数遍，柳烟柔现在今非昔比，是县主，有长公主护着！ 她怎么就不听！ 非要去找她麻烦！ 柳夫人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意识到自己让人对柳烟柔动手的事情暴露了，原本还有些心虚的，可见柳相将话说得这般难听，一时也来了火气。 “还不是因为你不管清婉！你要是肯管清婉，那逆女要是肯救清婉，我何至于对苏家动手！我这么做还不都是被你们逼的！”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柳相怒指着她，眉宇间满是戾气。 “柳清婉只是一个养女，她做出那种事情，陛下还肯留她性命，我也没有将她逐出家族，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救她？做梦！她要么一杯毒酒自行了结，要么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渡安寺！” 柳相发泄了怒火，直接下令道： “府中中馈交给青允媳妇，萧姨娘抬贵妾，从旁协理。 你这段时间就在屋里好好反省。” 原本在牢里的时候，他还想着将府上中馈交给其他人来打理的。 可长媳自从嫁到相府后，还没接触过庶务，一时半会儿的怕会出错，得有人从旁协助才行。 萧姨娘倒是能力不错，娘家经商，她也跟着学了一手好本领，但毕竟是妾室，哪怕是协理中馈也没那个资格。 这事儿就暂时放下了。 原也是想着经此一事，夫人也能认识到柳清婉的真面目，应该不会再犯之前的蠢事对柔儿出手。 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能胆大到让畿县县令直接抓苏家人。 她要是事情做得利落不被人抓住把柄也便罢了，可她偏偏做事还留了尾巴，现在畿县县令被抓，言官弹劾…… 想到今儿个朝堂上自己被言官弹劾，被陛下指着鼻子骂的事情，柳相脸色更难看，冷冷看着柳夫人警告道： “你要是敢再闹幺蛾子对柔儿动手，敢再帮柳清婉，我就休了你！” 柳相拂袖就走。 柳夫人整个人都慌了，着急追了出去。 “柳衡！你竟然说要休我？你疯了吗？” “我对柳烟柔那逆女动手怎么了？她是我的女儿，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她天生就欠我的！她对我不孝，我就是将她腿打断，将她溺毙了，也是我有理！ 我当初就该在她一出生时就溺毙了她，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柳相额头青筋直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到底怎么你了，你竟对她有这么大的怨念？” 柳夫人忽然被问，眸色闪了闪，梗着脖子道： “她对我不孝，我还不能怨她了？而且清婉自小在我膝下长大，我不信她能做出那些事情，明显是柳烟柔那逆女害的清婉，我恨她怨她不是应该的吗？！” 柳相眉头紧蹙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不理解，好半晌才拂袖离开。 出来时就看到静静站在院子里的柳青允。 “父亲。” 柳青允朝他行了一礼。 面对长子，柳相还是很满意的，他叹了口气道：“青允，好好劝劝你母亲，她现在……有些魔怔了。” “是。” 柳青允恭敬应道。 柳相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一叹，道：“府中中馈的事情，交给你媳妇，至于萧姨娘抬贵妾的事情，为夫也是想敲打一下你母亲，她最近做出来的事情着实越发过分了。 至于萧姨娘，她膝下只有一女，影响不到你的。” 他这人重权重利，并不好色，府上姨娘对他来说也就是个暖床地，没什么真感情，和柳青允说的这些，也是掏心窝子的话了。 若不是长媳没有主持中馈的经验，暂时接不住府上烂摊子，他永远都不会抬举一个姨娘。 “儿子明白的。”柳青允恭敬道。 他在朝为官，今儿个也被弹劾了，对父亲非常能理解。 对于母亲，他也是失望居多。 更不能理解，清婉都做了那么多事情，那么陷害二妹了，母亲为何还那般偏心她。 尤其是刚才在门口听到母亲的那些话，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柳相又拍了拍柳青允的肩膀离开了。 柳青允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柳夫人走了过去，伸手扶起了她，“母亲，你这是何必呢，就柳清婉做出的那些事情，还能活着就已经是陛下格外开恩了，你……” “啪——” 他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记。 柳夫人疯了一般指着他，抓着他的衣领就道：“那是你妹妹！你不救她也就罢了，竟然那般说她！” 柳青允也被打得来了火气，“我的妹妹是柳烟柔！” “你……” 柳夫人愤怒地指着他，那种愤怒渐渐转变为深深的无力，她怒指着柳青允，咆哮道： “滚，你给我滚！” 柳青允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母亲口口声声说二妹恶毒陷害柳清婉，可从始至终，明明都是柳清婉恶毒陷害二妹。 二妹从青州回到京城后，没有从我们这些亲人身上得到一丝一毫的温柔相待，这些都是因为柳清婉在从中作梗。 如今真相大白……” 她扭头，认真的看着柳夫人，道： “我真的不明白，母亲作为二妹的亲生母亲，为何不恨柳清婉，反而还待她一如既往，甚至为了柳清婉能做出抓二妹养父母的事情。” 柳夫人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死死地盯着柳青允，好半晌才道： “清婉自小在我膝下长大，我……” “母亲觉得这话会有人信吗？” 柳青允轻笑了声，没有再听柳夫人辩解地抬脚离开。 快了，他已经在查柳清婉的身世了，应该不久后就会有结果的。 希望一切不是自己想的那般。 “你们放肆！柳青允，你放肆！” 柳夫人跌坐在地，疯了一般地大吼着。 昔萍连忙上前去扶。 柳夫人见是她，抬手就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怒道：“不是让你去喊袁盛了吗？为什么不去？去喊袁盛！我要那逆女生不如死！” 第192章 姓柳的与狗不得入内 昔萍又挨了巴掌，低下头不敢说什么的赶紧离开去找袁盛了。 柳夫人独自在地上坐了会儿，才起来坐在了椅子上。 她眸子危险地眯着，双拳紧握，神色中满是疯狂。 早知道那小贱人还会回来，当初就不该只是将她远远地送走! 想到柳青允刚才明显质疑的话，柳夫人更是不能平静，当初知道那事的所有人她这些年都陆陆续续处理完了。 除了自小看着她长大如今被她放在乡下庄子养着的奶娘。 柳夫人眸子眯了眯，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很快又压下了心头疯狂的想法。 奶娘绝不会背叛她。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奶娘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找到她。 想着这些，她渐渐平静下来。 “夫人。” 袁盛出现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行礼，已经听昔萍说了所有事情的他此刻小心翼翼的，生怕再触及她的霉头。 柳夫人揉了揉太阳穴，摆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后，深深看了眼袁盛，吩咐道： “你拿着我的亲笔信亲自去跑一趟，见一见青州知府，另外，联合当地富商，我要苏家再也回不去青州。” 袁盛不可置信地抬头，又连忙低下头，心下已是惊涛骇浪。 昔萍说夫人对二小姐过分苛待，之前他还觉得毕竟是亲母女，就是苛待又能苛待到哪里去。 纵是外界都传相府苛待二小姐，他也都以为是夸大其词，是有人故意利用这事对付相府。 可…… 夫人此举，何止是苛待啊。 青州苏家，那可是二小姐自小长大的地方，是二小姐敬重的养父养母家。 夫人这般，要是被人知道了，相府怕是要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的。 人家养大了她的亲生女儿，她却要毁了人家根基。 想到昔萍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他到底是没敢表露出任何迟疑地回道： “是。” 他只是个下人，主子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纵是觉得不妥也没有质疑的资格。 “去吧，即刻出发。”柳夫人摆手道。 “是。” 袁盛退下了。 柳夫人又蹙眉想了会儿，吩咐道：“收拾一下，咱们去庄子上住几天。” 柳夫人要去庄子上住，柳相和柳青允很快就知道了。 父子二人什么都没有说地默认了。 柳青允叹道：“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也好，好好地静一静，想一想。” 柳青允亲自去送，看着柳夫人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幽幽叹了口气。 扭头看了眼旁边被陛下赏给柳烟柔，如今已经封了大门的宅子，眼底闪过一抹痛楚。 想了想，直接去了梧桐小巷。 “我是柔儿的二哥，劳烦通报一声。” “走走走，瞧着一表人才的，怎么净说些胡话，我们二公子我们还认不出来吗？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竟然有跑到人家府上冒充主人家的。” “我真是她二哥，你们通报一声。” “砰！” 大门被关上，传来门房的一声，“神经！” 柳青礼吃了个闭门羹，也不恼，伸手又去敲门。 柳青允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过来就碰上了二弟，看着他吃了个闭门羹，心里也不是滋味，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 “大哥？” 看到柳青允，柳青礼怔了下。 “大哥也来了啊。”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一阵苦笑。 柳青允看了眼大门，道：“我来吧。” 很快，门房又出来了，看到柳青礼，就一阵不耐。 “我说你还有完没完……” 随即看到旁边明显气质沉稳，瞧着就是大人物的柳青允，态度稍稍好了一些，道： “请问公子是……” 柳青允态度温和，“在下柳青允，是你们小姐的大哥，劳烦通报一声。” 他就是这样，只要他想，面对任何人都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只可惜，柳烟柔在相府时见到的，永远都是他皱眉嫌弃的样子。 而门房一听他姓柳，立马就想到了柳家，眉头当即皱了起来，问道：“是文刀刘吗？” “柳树的柳。”柳青允笑道。 门房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上下打量着柳青允，目光又落在柳青礼身上。 “柳家大公子，柳家二公子？” “正是。” “呵呵……” 门房忽地就笑了，后退着进去，‘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我们公子说了，姓柳的与狗不得入内！” 原本他们这些下人是没这底气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小姐成了县主，身后有长公主撑腰，听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说，东厂督公也帮过小姐几次，说小姐若有需要可以去督公府。 就连皇帝也对自家小姐另眼相看。 现在的他们，底气足足的！ 别说只是柳家的公子了，就是柳相来了，他们也敢拦在外面。 “我呸！什么东西，那般欺负我们小姐还敢上门来，真当咱们青州出来的都是泥捏的了？” “人家可不是当咱们小姐泥捏的，只是瞧着咱们小姐如今是县主了，能被利用了而已。” “反正咱们都记住他们的脸，下回见了直接关门！” “姓柳的与狗不得入内！” “不是，你们就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吗？咱们小姐似乎也姓柳。” 正同仇敌忾的众人：“……” 是啊，自家小姐也姓柳。 ‘姓柳的与狗不得入内’，岂不是把咱们小姐也骂进去了？ “咱们小姐以前姓苏。”有人弱弱说了句。 其他人一致点头，“对，而且姓氏不重要，重要的是柳相府的人不能入内就行，而且刚才那话也不是咱们说的，是三公子说的。” “要不下次还是说柳相府的人与狗不得入内吧。” “这样好！” …… 里面的人似乎是没有丝毫想要遮掩的意思，声音格外的大，柳青允和柳青礼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身边的小厮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公子，我们去教训他们！” “回来！”柳青允怒喝。 “可是他们这样……”小厮有些不甘，纵是相府以前对不住二小姐，二小姐也没必要让人这般羞辱公子吧。 而且公子明明是来和她缓和关系的，她不说借个台阶下了，竟让人这般羞辱公子！ 竟还说出那般折辱性的话。 姓柳的和狗不得入内。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相府的面子往哪里搁。 “闭嘴！” 柳青允怒斥了声，看着紧闭的大门，幽幽叹了口气道： “这是我们欠她的。” 话说完，看向柳青礼，道：“二弟，我们回去吧，今儿个应该是见不到二妹妹了。” “你走吧，我不回去！我就在这等着，直到二妹妹愿意见我为止。” 柳青允看着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二弟可以在这等着，但他不行。 他是朝廷命官，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没时间在这耽搁。 “行吧，那你在这等着。” 柳青允刚要离开，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 寻巧掀开车帘看了眼，蹙眉说道：“小姐，是柳青允和柳青礼。” 第193章 来道歉的?那开始吧 柳烟柔这几天除了陪着苏父苏母，就是偶尔会去各个铺子里看看。 今儿个则是陪着苏父苏母一起巡查了苏家在京城的几家产业。 一路上说着苏家可以再增加哪些产业正聊得开心，听到这话，柳烟柔眉头轻蹙，掀开车帘看了眼，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厌烦。 “不用搭理，让门房起了门槛，马车直接进去。” 柳烟柔说着，看向苏父苏母，笑道：“都是些不相干的人，爹娘无须忧心。” “柔儿，那毕竟是……” 苏母有些担心地说着，却被苏父拉住，笑道： “听柔儿的就是。” 来京城这段时间，他已经把柳家和女儿的事情了解了个完完全全，闹到现在，以女儿的脾气是万不可能还有转圜余地的。 况且女儿既然能做到这一步，想必也是心中有数，他们完全没必要再多劝。 他们表现得忧心，反而给女儿压力。 倒不如都听女儿的，让女儿随心所欲的好。 苏母张了张嘴，也便没有再多说，笑着继续说起了刚才生意上的话题。 才刚开口，马车就又停下了。 “二妹妹，大哥有话想和你说。” 柳青允他拦在马车前面，直直地看着马车里。 柳烟柔掀开车帘看去，声音淡淡，“柳大公子有话就在这说吧。” “二妹妹……” 柳青允正要说话，就看到了马车里的苏父苏母，想到今儿个言官在朝堂上弹劾的事情，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拱手道： “见过伯父伯母。” 苏父苏母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哼着别过头去只当没看到。 对于柳家人的厌恶，他们比柳烟柔更甚。 要不是柳家的忽然出现，他们一家人在青州过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且女儿在青州可是他们的掌中宝，到了京城，都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他们着实没什么和柳家对上的实力，他们早就让柳家脱一层皮了，这会儿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好脸色。 柳青允有些尴尬，对苏家夫妇的不识抬举也有些恼怒。 要不是看在二妹妹的面子上，一个空有些银子的商贾之家而已，他怎么可能搭理。 柳青允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恼怒，笑着说道： “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对不住了，都怪下面人擅自揣度主子心思，竟然自作主张找上畿县县令一起陷害了伯父伯母，幸好伯父伯母现在没事，否则我们相府当真万死难辞其咎。 说起来我们也是冤枉，这事儿我们丝毫不知，还是今儿个一早，言官弹劾我们才知道这事，险些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 当然，也险些害了伯父伯母，还望伯父伯母一定见谅。” 柳烟柔差点儿听笑了。 她冷嗤了一声，嘲讽地看着柳青允道： “你的意思是，虽然差点害了我们，但你们也被弹劾了，这次就一笔勾销了？” 柳青允怔了下，眸底闪过一抹不自在，道：“二妹妹误会了，大哥是真心实意和伯父伯母道歉的。” 他是有那些小心思。 他能给二妹妹道歉，那是因为那是她的亲妹妹，之前也的确是委屈了她。 可苏家算什么？！ 母亲动苏家人是不对，可苏家区区一介商贾，动一下又能怎么着？ 还有之前的事，要不是苏家多此一举给二妹妹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堂堂相府，又不是养不起二妹妹，用得着苏家准备那么多东西？ 害得相府名声扫地，倒是他们苏家落了个疼爱女儿的名声！ 一想到这，柳青允就对苏家人没什么好脸色，可当着柳烟柔的面，他到底是隐忍了下来，笑着道： “二妹妹，我们今儿个过来除了来和伯父伯母道歉，也主要是想见见二……” 话没说完，就被柳烟柔打断，“来和我爹娘道歉的？” 柳青允怔了下，笑着点头，“的确，之前毕竟也算是差点儿害了伯父伯母……” “那开始吧。” 柳烟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是道歉，那就拿出正儿八经道歉的样子。” “二妹妹的意思是？” 柳青允眉头微蹙，心下有些不悦，只觉得她着实咄咄逼人。 “害得他人坐牢，这可不是一句口头上的道歉就能了事的。” 柳烟柔声音冰冷，“最少也得是下跪求原谅！” “二妹妹！” 柳青允努力维持的温和再也维持不住，隐忍着怒气道：“二妹妹，大哥是官身!” “那就让做了这事的来！” 柳烟柔嘲讽地看着柳青允，说道：“言官都弹劾了，那想必柳大公子也知道这事是谁做的吧，既然要道歉，那就让她来。” “是有人揣度母亲意思，才闹出……” 柳青允还想解释，可对上柳烟柔那了然一切的嘲讽眼神，顿时就说不下去了，有些懊恼的道： “二妹妹，纵是母亲有千般万般不对，那也是亲生母亲，而且之前的事情，也都是柳清婉从中作梗，是她一次次的离间二妹妹和母亲的关系，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他说着，终究是不愿再将妹妹越推越远，语气又柔和了下来，劝道： “二妹妹，如今柳清婉已经被送去渡安寺，永世不得回京，母亲身边没了她挑拨，二妹妹稍稍用心一些，要不了多久就能和母亲修复关系的……” 柳青礼觉得大哥说得有理，也跟着点头。 “二妹妹，咱们是一家人，我们这些做哥哥的都愿意给你道歉，宠着你，可父亲和母亲毕竟是长辈，他们纵是做错了事也没有和晚辈道歉的道理，咱们作为晚辈，应该体谅！” “体谅你娘的个大头鬼！” 一直想着不掺合女儿的事情的苏母再也忍不住的怒吼出声。 她气得全身都在颤抖，猛地掀开车帘跳下马车，指着他们就一阵唾沫横飞。 第194章 他们已经后悔了 没有人能在一个母亲面前欺负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苏夫人顾忌着柳烟柔，对柳家一忍再忍。 可现在他们欺负到跟前，如何还能忍？！ 她双目冒火，字字质问： “你们口口声声说来道歉，可你们几时开口道歉了？还说什么宠着她?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后，跑来逼着她原谅你们，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宠着她？那你们所谓的道歉和宠着她还真是有够让人恶心的！” 苏父连忙跟着下了马车，冷冷看了眼柳青允和柳青礼，拉了苏母一把，安抚道： “咱别生气，别和畜生一般见识！” 苏母猛地抽回手，双目猩红。 “对，就是畜生玩意儿！” “你……别太过分！”柳青允怒道。 苏母丝毫不怕，“我再过分也没你们相府过分！一家子拎不清的畜生玩意儿！” “这里是京城，不是你们青州！”柳青允忍无可忍。 他是朝廷命官，何曾被一个小小商贾指着鼻子骂过。 苏母还要说什么，却被柳烟柔拉到了身后，“娘，爹说得对，别和畜生玩意儿一般见识，气着自己划不来。” “二妹妹！” 柳青允满目的不赞同，只觉得眼前的柳烟柔一点儿千金小姐的样子都没有，简直和市井泼妇没什么区别。 他们可是她亲哥哥！ 竟和那二人一起骂他们！ “柳大公子。” 柳烟柔声音冷淡，“既然不愿道歉，那慢走不送！” 她不想搭理柳家的人。 有句话督公说得对，柳家占了个长辈名头，哪怕断绝了关系，她和他们闹起来，吃亏的依然是她。 “二妹妹。”柳青礼着急道。 柳烟柔却已经不搭理他们，和苏父苏母一起回了宅院，刚一进去，就道： “关门！”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急急追上来的柳青允和柳青礼又一次被关在了门外。 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心中不忿。 他们不明白，他们明明都亲自上门道歉了，二妹妹为何就不能借着台阶就下了。 她为何就非要咄咄逼人。 以前是他们不对，可他们也都承认错误了，也说了以后会好好对她，她怎么就非要记着以前的仇恨。 “二妹妹，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我们要向前看，咱们终归是一家人，希望二妹妹可以仔细考虑！” 柳青允忽然大声地喊了一句。 他觉得，柳烟柔定然能听到他这话的。 希望她能听劝吧。 柳青允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柳青礼这次也没有再说要留下，跟着柳青允一起回去了。 门内。 柳烟柔轻笑了声，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 苏父苏母担心地看着她。 苏母有些忐忑，刚才她的确是冲动了，那毕竟是女儿的亲哥哥。 “柔儿……你没事吧。” “爹娘，你们别担心我，我早就看开了，我觉得柳青礼刚才那话前半句挺对的，人的确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我们要向前看，对我来说，来京城的三年就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爹娘和大哥二哥兴平都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柔儿……” 苏母心疼坏了，眼眶又有些红了。 就连苏父也忍不住鼻头泛酸。 柳烟柔扭头认真的看着两老，一手一个，挽住他们的胳膊，笑道： “在京城三年，我也看清楚了，我的亲情缘不在京城，更不在柳相府，而是在青州，在爹娘和大哥二哥兴平这，对我来说，你们才是我的家人。” “好。” 苏母别过头去，抹了眼角不自觉溢出的眼泪，冲着柳烟柔笑道：“中午吃凉面好不好，娘给你做去。” 柳烟柔笑着点头，“太好了，早就想念娘亲手做的凉面了。” “等着，娘这就去做。” 苏母拍了拍柳烟柔的手，转身去了厨房。 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掉落。 “爹去剥蒜。” 苏父连忙追了上去，拐了个弯，确定柳烟柔看不到了，这才给她递了帕子，劝道： “别哭了，小心等会儿眼睛肿了。” “我没哭，我就是有些难受。” 苏母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着，声音哽咽，“以前只知道柳家那些人对柔儿不好，却不想他们竟然那般……” 她哽咽着话都有些说不下去了，好半晌才吸着鼻子道： “现在他们明明都认识到是他们自己以前做错了，苛待了柔儿，都还是那样高高在上，拿长辈说事，拿孝道压柔儿，那以前呢，岂不是更过分。 我真的都不敢想以前柔儿在柳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要是多留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看到柳家人的真面目了，柔儿也不至于独自在京城受了那么多委屈。” 苏父没有说话，可眼眶却同样红了。 苏母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声，道： “家里的生意咱们快些在京城铺开，还有兴平那边，一定要好好督促他，柔儿现在是县主，也不可能轻易离京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自己强大起来做她的后盾。” “我瞧着兴平现在也的确比以前更用功了，屋里的灯夜夜亮到子时，好几次我瞧见了过去看，他都在读书上进，京城的生意在咱们来之前，兴业也已经在忙了……” 苏父说着，话音顿住，拍了拍苏母的手，道： “你只管多陪陪柔儿，别让她多想就好，生意的事情交给我和兴业，将来科考仕途就交给兴章和兴平，咱们家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咱们向前看。” 苏母重重点头，哼道：“等我们越来越好了，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苏父轻笑了声，“他们不都已经后悔了吗？” “也是。” 苏母这下子舒坦了，拉着苏父就去厨房亲自和面擀面做凉面去了。 中午，一家人美滋滋地吃了顿苏母亲手做的凉面。 柳烟柔早就馋着口了，一连吃了两碗都还意犹未尽。 “要不是肚子实在撑了，还能再来一碗。” 苏母好笑地看着她耍宝，直接收了她的碗递给下人。 “想吃下回再给你做，晚上可不能吃多了，不然该睡不着了。” 苏兴业今儿个有事在忙，晚上没回。 苏兴平吃过饭就回去读书了。 柳烟柔又陪着苏父苏母说了会儿话，一直到天黑才踩着月色回了自己的小院。 刚一回去，就见云北霄坐在桌前，星星点点的月色洒在他身上，透着些淡淡的孤寂。 “丫头回来了。” 他扭头看来，展颜一笑，那一刹那的笑容，晃得柳烟柔有一瞬间的晃神。 第195章 查她的身世 回过神来，柳烟柔笑着问道：“督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人说一声。” “刚到。”云北霄笑着说道：“只是还没吃饭。” “我这就让人去做。” 柳烟柔连忙吩咐了小厨房去给云北霄准备饭菜。 也幸好她这边有单独的小厨房，不然她刚吃饱回来又动火，爹娘说不定都要担心了。 云北霄也没客气，拉着柳烟柔坐下，说道：“今儿个言官弹劾柳相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柳烟柔点头，眼底满是笑意地给他倒了杯茶水，“柳青允和柳青礼今儿个来说起过。” 云北霄笑着道：“柳清婉的事情后，柳相今儿个刚上朝第一天，就又被陛下呵斥回去反省了，另外还有一事……” 他话音顿了下，在柳烟柔看过来时，才接着道：“柳夫人被柳相夺了掌家权，今儿个直接去了庄子上。” 柳烟柔眸子微眯，“她又做了什么？” 她了解云北霄，若不是柳夫人又做了什么，他不会特意说起这事。 “丫头真聪明。” 云北霄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眸子也微微眯起，道：“她手底下有个叫袁盛的今儿个出发去青州了。” 柳烟柔暗暗握拳。 柳夫人前脚刚让畿县县令对苏父苏母出手失败，后脚就派人去青州，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她冷笑了一声，忽然说道：“督公，能不能帮我查一件事。” “丫头只管说。”云北霄道。 “帮我查查柳清婉的亲生爹娘是谁。” 被从青州接回来后，柳家只说柳清婉是养女，至于她的亲生爹娘是谁，又为什么会成为柳家的女儿，根本没有人去查。 还有一点非常可疑。 按理说，柳家的女儿丢了，柳家应该能发现才对。 若是阴差阳错之下抱错了，双方身边都有个女儿，所以才没怀疑也就罢了。 可事实是，柳烟柔是被苏父苏母捡到的，根本不存在抱错这一说。 那么，柳烟柔是怎么从柳家丢失被苏父苏母捡到，柳清婉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到了柳家，替代她成为柳家女儿的？ 之前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可每次说起，都被柳家人喝骂，说她嫉妒柳清婉，想要赶走柳清婉。 久而久之的，她也不再提起。 只以为柳清婉毕竟自小在柳家长大，他们可能也怕柳清婉找到了亲生爹娘会离开才不愿意去查。 可通过这几次的事情来看，柳夫人对柳清婉的感情分明很可疑。 真的就好似柳清婉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她柳烟柔才是那个捡来的。 可她又和柳家的人长得很像。 柳烟柔想不通这其中的问题，也只能请云北霄帮忙查。 云北霄笑道：“已经在查了。” 柳烟柔挑了挑眉，随即就笑了。 “柳青允也在查。”云北霄又道。 “看来，她的反常不止是我怀疑，柳家人也在怀疑。”柳烟柔轻笑了一声，想到什么又问，“柳相呢？” 云北霄眸子眯了眯，摇了摇头，问道：“你希望他怀疑吗？” 柳烟柔哪还有不明白的。 柳相没去查。 他压根就不在意。 柳烟柔嘲讽地笑道：“他就算怀疑也可能不在意，一个女儿而已，有用了拉拢，没用了就舍弃的存在。” 云北霄心疼地揉了揉她脑袋，转移了话题道：“袁盛那边本督已经让人跟着了，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再说。” “多谢督公。”柳烟柔笑道。 云北霄轻笑了声，道：“丫头不必客气，本督也是有所求的，丫头知道的，本督这身体如今可离不得丫头。” 柳烟柔脸蓦地通红。 嗔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默默的回了内室洗漱。 自从爹娘来了后，她的确是有些冷落督公了。 若督公身体无恙也便罢了，偏偏他身体有问题。 而督公可能也是顾忌着爹娘在，这段时间纵是偶尔来看她，也不会在她这边过夜。 不过今儿个从庄子上回来时，爹娘已经说了明儿个要再去庄子一趟，不用她陪着。 今夜倒是可以陪着督公折腾一回。 云北霄吃好饭进内室时，柳烟柔已经洗漱好，身上只着了一件亵衣坐在床上。 只一眼，云北霄体内一直压制的燥热就再也压制不住，直接去了床边。 却被柳烟柔伸手抵住胸口，媚眼如丝。 “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督公先去洗漱。” “嗯。” 云北霄眸色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内室。 柳烟柔抬脚跟上。 察觉到身后人儿的动作，云北霄整个人心中更是火热，扭头看去，声音沙哑，“丫头……” 柳烟柔微微一笑，“柔儿伺候督公。” 这话对云北霄来说，那是有着致命诱惑的。 尤其是在丫头手放在他腰带上时，更是无法克制。 她微笑着替他宽衣。 衣衫一件件滑落。 云北霄有些忍不住地去抱她，却被柳烟柔打落他伸过来的手。 “督公先忍一忍，天气炎热，一身汗津津的可不妥。” “丫头……”云北霄声音沙哑，“你这不是伺候本督，是给本督上刑。” 柳烟柔嗔了他一眼，示意他在水中坐下，拿了巾子替他擦拭。 “督公莫急，柔儿瞧着督公伤势已经好了，可以稍稍动一动的。” 她俯身而下，在他耳畔吐气如兰，“今晚，柔儿伺候督公。” 柳烟柔所说的伺候，是真的伺候，而不是像之前一样被动。 夜已深，屋内烛火摇曳。 房内响起靡靡低吟，一直持续到子时才渐渐小了下去。 云北霄餍足地抱着怀中人儿。 许是格外尽兴了的原因，身体内的燥热消散，他整个人都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柳烟柔迷迷糊糊的趴在他怀里，听着他舒爽的喟叹，不禁低笑出声。 “笑什么？”云北霄问道。 柳烟柔累的眼皮都在打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道：“笑督公刚才满足喟叹的样子像个吃饱喝足伸懒腰的猫儿。” 云北霄：“……” 他无奈地垂眸看了眼怀中人儿，手不老实的在她屁股上捏了把。 “丫头还有力气开本督玩笑，瞧着像是还没满足？” “督公饶命。” 柳烟柔吓了一跳，连声求饶。 两人笑闹成一团。 到底是累了，不多会儿就都睡熟了。 柳烟柔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睁眼就看到云北霄正坐在床边看着她，不禁纳闷。 “督公今儿个没去上朝？” 云北霄低笑着拉了她起来，“去了，刚过来，接到个消息，准备带丫头去一趟。” “什么消息？”柳烟柔疑惑。 “柳夫人去的庄子上昨天夜里死了一名老妇。”云北霄说着，见柳烟柔目露疑惑，又补了句，“死的是柳夫人奶娘，而这奶娘早在三年前就该是已经死了的。” 第196章 可真狠啊 柳烟柔一时没反应过来，本就疑惑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疑惑了，下意识重复道： “死的是柳夫人的奶娘？” “嗯。” “这奶娘三年前就死了？” 云北霄知道她在疑惑什么，点头解释道： “对外说的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妇人，年龄太大正常老死，本督的人特意去查，才知道对方身份不简单，是自小看顾柳夫人长大的奶娘，可事实上，柳夫人的奶娘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当时还传出柳夫人感念其自小看顾的恩情，特意为她吃素七天，穿了七天素衣，那会儿听说了这事的人无不感叹一声主仆情深，就连皇后也夸她仁善厚德，风光了好一阵子。” 云北霄深深看了眼柳烟柔，道：“这件事发生在你回来之前不久，你应该也听说过。” 柳烟柔点头，事实上，她回京城时柳夫人还穿着素衣，甚至还以此为借口说是心中伤怀，不方便给她办认亲宴，要往后拖延几个月再办。 还是柳相和几位公子坚持，最终那认亲宴才办了的。 当时柳相说既然柳夫人不方便，就将认亲宴交给长媳去办，可柳夫人却说怕长媳办不好，出了差错，她自己撑着悲伤给办了。 可转头就交给身边嬷嬷去张罗。 当时的认亲宴差点儿闹了笑话，事后柳相追责，她说是心情不佳怕误了事所以只是指挥，全程由身边嬷嬷操办，把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 她那会儿刚回柳家，还因此自责了好久，觉得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赶上被柳夫人视作亲人的奶娘过世，还要强撑着给她办认亲宴，一悲一喜，着实难为了她。 可现在想来…… 若柳夫人奶娘当初只是假死，又怎么可能心情不佳。 她就只是纯粹地不欢迎她回柳家，不想她的认亲宴太顺当，想让她出丑而已。 柳烟柔压下心头冷意，皱眉看向云北霄，“督公的意思是……柳夫人奶娘当年假死和我有关？” 督公不是个会无的放矢的人，他这会儿将两件事放在一起说，说明这两件事中一定有关联。 云北霄点头，又摇头，道：“还没有证据。” 柳烟柔却已经信了。 若柳夫人奶娘当时是真的死了的话，可能还真的就只是凑巧在她回京城之前过世了。 可问题是，柳夫人奶娘当时根本没死，柳夫人却对外说她死了。 又刚好是她回来前。 为什么要恰好在那时候假死离开？ 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蹊跷。 还有这次，那位奶娘早不死晚不死，柳夫人刚去庄子上，她当天就死了，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人是怎么死的？” 柳烟柔说话间起身去洗漱，她决定和督公亲自去看一看。 云北霄跟上，说道：“对外的说法是正常老死，具体的本督的人还在查。” “能以此为突破口吗？” 柳烟柔一边漱口一边问道，有些口齿不清。 话问出口，她就失笑地摇头。 哪怕是真的死得蹊跷，没有家人没有苦主的情况下，谁会为她申冤。 况且，对方本就是柳家庄子上的一个卖身为奴的下人，就是真的被主家打死了，主家一句手脚不干净，也能摘得干干净净。 下人，命贱如草芥，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若不是督公正好在盯着柳夫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名老妇的死。 云北霄看出柳烟柔已经想明白这不可能是个突破口，却还是解释道： “虽然不能以那老妇的死作为突破口，但已经查到了那名老妇的身份，也算是有所收获，最重要的是，那名老妇如今还有儿子儿媳孙子在世。” 柳烟柔扭头看他。 云北霄道：“她儿子是袁盛，儿媳是昔萍，都在柳夫人身边做事，儿子袁盛前脚刚去了青州，儿媳昔萍跟着柳夫人一起去的庄子上，去时还带着老妇同样在柳家做事的孙子。” 柳烟柔正在洗脸，惊得倒吸了口凉气，脸上水渍顺着脸颊滑落，滴了不少在衣襟上。 云北霄瞧了，默默拿了帕子替她擦了脸，接着道： “那老妇毁容，昔萍和她儿子都没认出来，而且他们也都以为老妇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柳烟柔接了帕子，又自己简单擦了下，不由喃喃。 “可真狠啊。” 那可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奶娘。 虽然还没有证据，可光是从云北霄所说种种，她已经猜出事情大概。 三年前就对外说已死，却毁了容貌一直好好地在庄子上，而柳夫人今儿个忽然带着昔萍和昔萍的儿子一起过去…… 肯定是说了什么，才导致了老妇的死。 再大胆一些猜测，为什么要带着往日里并不在柳夫人身边伺候的昔萍的儿子？会不会就是为了威胁老妇去死。 而柳夫人为何一定要这老妇死？ 和自己又有什么关联？ 柳烟柔忽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看向了云北霄，道： “柳青允和我们都在查柳清婉的身世……那老妇知道柳清婉的身世，甚至可能是当时的经手人，所以她必须死。” “可真狠啊！” 柳烟柔又喃喃了一句，心下逐渐平静，看向云北霄道： “先用过早饭再过去吧。” 是不是如她猜测那般，要去了之后才有结论。 不过那老妇已死，暗中有东厂的人在查，她和督公早晚过去都没甚区别。 云北霄点头。 寻巧等人端了早膳过来。 两人相对而坐，用过早饭就一起前往柳夫人的庄子。 “麓山？” 看着沿途熟悉的景色，柳烟柔疑惑地看向云北霄。 云北霄点头，道：“麓山书院是天下读书人向往之地，故而整个麓山都建了无数别庄，京城但凡有名望的家族都在麓山有别庄，大多时候都是各族中在麓山求学的子嗣居住。 柳家在这边有两个别庄，一是柳夫人的陪嫁，一是柳家原本所有，柳家除了柳大公子在麓山书院读过书以外，就再无其他人，两个别庄如今都空着。 本督在这也有一座，今晚可宿在此。” 原本，他是有两座的，为了远远地将那个向文昌打发了，就暂时给向文昌和苏兴章住了。 不过这些他并没和柳烟柔说的打算。 柳烟柔没有拒绝。 麓山距离京城不远，一来一回等回去就半夜了，倒不如在麓山宿下。 两人直接去了云北霄的别庄。 很快，就有东厂的人过来禀报查出的结果。 和柳烟柔猜测的几乎一样，那老妇并非柳夫人所杀，而是夜里自己上吊死的。 “柳夫人具体和那老妇说了什么，我们的人当时离得远，因着并未怀疑那老妇，所以一无所知，不过那老妇死后，我们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襁褓。” 襁褓展露在柳烟柔和云北霄面前。 襁褓是上好的绸缎，上面绣了婴孩襁褓肚兜上常见的五毒，不起眼的角落里则绣了个‘石’字。 显然是姓氏。 襁褓中还有一个红肚兜，肚兜上同样绣着五毒，角落里则绣了三个字——石锦绣！ 第197章 真实身份 “石锦绣，石家？” 柳烟柔喃喃着和云北霄对视了一眼。 老妇是柳夫人奶娘，就算是跟着柳夫人从石家出来的，藏着石家孩童的襁褓和肚兜也着实奇怪。 除非这个襁褓和肚兜是柳夫人小时候的。 可柳夫人名石灵杉，并未改过名，这石锦绣显然不是她。 “本督让人去查。”云北霄声音低沉。 柳烟柔点了点头，又道：“可以引柳青允来查吗？” 云北霄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揉了揉她脑袋，道：“好，不管是老妇的身份，还是这些东西，都会让柳青允查到。” 柳烟柔笑着点头，眸子眯了眯。 石锦绣，会不会就是柳清婉？ 可石家的女儿，为何要给柳夫人来养，又让柳夫人那般偏袒。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若柳清婉真是石锦绣，那柳夫人就是她亲姑姑。 有些人就是出嫁了也都向着娘家，对娘家侄子侄女比亲生的还好，柳夫人更疼柳清婉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可她呢？ 她真的是柳夫人的亲女儿吗？ 如果是亲的，柳夫人又为何不待见她？ 柳烟柔想不明白，干脆也不再去想，继续听东厂的人汇报情况。 “就在刚才，柳家庄子门口来了一队人马，柳夫人亲自出来迎接，具体身份已经在查了。” 很快，又有人来禀报。 “查出来了，是柳夫人的娘家嫂子和侄子。” 柳夫人嫁给柳相时，柳相还在户部任职。 石老大人当年也在户部，是柳相的上司。 后来，柳相步步高升，等到生下老二后不久，就成了左相。 而石家却多年未有寸进，如今石老大人已经退下，石家只有长子也就是柳夫人的亲大哥任琼州知府，还是左相几次提拔的结果。 如今石家人忽然进京，不去柳家，却来了庄子上单独见柳夫人，着实透着蹊跷。 “丫头要去听听吗？”云北霄道。 柳烟柔有些意动，可他们显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去听的，若偷偷摸摸的话，她这一丁点儿武功都没有的菜鸡肯定会拖后腿，说不定还会连累督公也被发现。 “不了，我听结果就好。” 云北霄却看出她的意动，带着她直接出门，笑道： “有本督在，没人能发现你。” 云北霄的庄子几乎在山顶，位置极好，而柳家的庄子还在半山腰，他们要走一段路才能到。 刚到地方，云北霄就揽住了她的腰，在她耳畔低笑道：“别怕。” 说话间，柳烟柔就觉脚下一空，在回神时，人已经站在了一棵大树上，还不待她反应，脚下又是一空。 几次转换位置，云北霄带着她落在了一处屋顶。 她心砰砰直跳，却也牢记他们此行的目的，愣是呡着嘴，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默默地跟在云北霄身后，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取下两块瓦片，屋内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姑姑，真的就没其他办法了吗？难道锦绣只能从此在渡安寺度过？” “什么锦绣，她是清婉！” 石夫人嗔怒地瞪了长子一眼，就对柳夫人道： “妹妹，这些年你对清婉的疼爱我们都看在眼底，你放心，她早就不是石锦绣了，她永远都是你的清婉。” 石家长子石文成也跟着点头。 “姑姑，我刚才就一时情急，姑姑放心，在外面我绝不会喊错的，姑姑，我们必须想法子救救清婉啊，她还那么年轻，怎么能一直呆在渡安寺那种地方。 我和娘来这边之前去过渡安寺一趟，那边的尼姑一听我们是探望清婉的，直接就将我们赶下山了，可以想象清婉在那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那些尼姑定是日日欺凌她的。” 清婉被送走时，他已经十二岁，早就记事了，在他心里，妹妹永远都是石锦绣，是他石家的姑娘。 去柳家也不过是能有更好的前途而已。 原本以为以柳家的家世，明明可以让她做皇子妃，未来甚至可能会成为皇后的存在，哪想到，柳相竟然将清婉嫁给个寒门出身的新科状元，那新科状元竟然还是个断袖！ 这也就罢了，如今更是将她送去了渡安寺！ 想着这些，石文成对眼前的姑姑就不禁怨怼。 “若清婉当时嫁的是个皇子的话，哪还有这些事情，要我说姑姑当初就不该将清婉嫁给那个丁粱昀。” 不然的话，有作为皇子妃的妹妹提拔，石家也能借机回京，等妹妹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知道爹娘费尽心机将她送到柳家的苦衷，对石家说不定比对柳家还好。 假以时日，石家说不定比柳家还要势大。 可惜，这一切都被姑姑的一句为了清婉好毁了。 石夫人没有反驳儿子的话，只不住的抹眼泪，拉着柳夫人道： “妹妹，当初是你说你不想要那孩子，恨不得掐死那孩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姑爷交代，所以才将那孩子扔了，将我的锦绣抱走的。 你当初承诺过我们，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如今……怎么能让她在渡安寺过那样的苦日子……” “是啊姑姑，我们石家虽然比不上柳家，但清婉若在我们石家，也是快快乐乐的千金小姐，何至于…… 姑姑，我不明白，你当初明明厌恶极了那孩子才将她扔了下，为何又将她接回来，若不是她，清婉也不至于去渡安寺过那种苦日子。” 母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柳夫人脸色阴沉，却不是因为二人的指责，而是因为他们说的柳清婉在受苦。 她的清婉，自小被她捧在手心的清婉啊…… 一想到她如今在受苦，她心里就一阵针扎般的疼。 “你们放心，我定会救清婉出来的。” 柳夫人神色郑重，看着母子二人道：“大嫂，文成，你们放心，清婉自小在我膝下长大，我对她的疼爱不比你们少。” 对柳清婉，她是真心疼爱的，不然也不会一次次劝着柳相最终将清婉嫁给寒门出身的丁粱昀。 只可惜，她的一片好心最终都毁在看走了眼上。 清婉落到现在这样，是柳烟柔那逆女害的，也是她看走了眼的结果。 是她欠清婉的，她必须想法子救清婉离开渡安寺那个吃人的地方！ “大嫂，你们既然来了，就在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吧，清婉那边我们一起想想法子。” 石夫人却摇头道：“我们想先去渡安寺见见清婉，妹妹，你想想法子，我们一起去渡安寺好不好。” 石文成也期待地看着柳夫人，他们进不去渡安寺见不到清婉，姑姑一定能办到，她可是相府夫人。 柳夫人却一脸苦涩，摇头道：“不让人探望清婉，是陛下下令的，我也没办法。” 第198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那……那怎么办。” 石夫人一下子就慌了神，不住地抹眼泪，余光却悄悄关注着柳夫人的神色。 见她眼眶通红，明显伤心的样子才稍稍放心。 当初同意她抱走女儿，除了女儿在柳家能有更好的未来以外，也是想通过这个拿捏住这个妹妹。 这些年，因为女儿的原因，妹妹对娘家极好，夫君也从一个小小县令升到了知府，眼看着就到了任满调任的时候，必须得想法子让妹妹想法子将夫君调回京城。 恰好清婉出事，倒成了极好的入京的借口。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步一步做。 先让妹妹救清婉再说，若实在没法子，她再说夫君调任的事情。 妹妹能救出女儿，总不能连她大哥调任的事情也不管吧。 两件事情，她总得做成一件。 就算两件事都办不成，还有长子，柳家必须给长子某个官职。 一件两件都办不成，若给长子某官职这点小事也办不成的话，想必妹妹也没脸。 三件事，她总能办成一件。 只要办成，他们此次进京就不亏。 石夫人心里打着小算盘，面上却丝毫不显，只不住地抹眼泪，哭着说心疼柳清婉，怕柳清婉在渡安寺吃苦受罪。 又说是柳夫人厌恶那孩子，想要将那孩子溺毙，又怕无法和柳家交代，所以才抱走了她女儿，她这些年母女分离，亲生女儿见了也只叫她一声舅母，她心里实在难受…… 所说种种，柳烟柔在屋顶听了个明明白白。 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可听到他们一声声的要将她溺毙，为了扔掉她才抱了石家的女儿养在身边，心下就一阵拔凉。 她是柳夫人亲生！ 可却是柳夫人厌恶的恨不得溺毙的存在！ 她恨不得冲下去质问，问她既然不喜，为何要将她生下来！ 最终还是忍住了。 督公带她偷偷过来，她不能连累督公也被发现了。 而且，问了又能得到什么呢？ 柳夫人宁愿抱石家的女儿去养，也不愿意要她，足以说明对她的厌恶了。 她再去问，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至于她为何厌恶她，也不是她问了她就会说的。 这其中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不然为什么同样都是她的孩子，为何她不厌恶柳青允柳青礼柳青松三人，偏偏只厌恶她！ 她的来路不正？ 她不是柳相的女儿？ 重重念头自心中闪过，却怎么也理不清楚。 她死死咬着唇，控制着不让自己出声。 云北霄也没想到过来一趟，会听到这般让人震惊的消息，怕她受不住，几次想要带她离开，都被她无声地拒绝了。 知道她想听到全部的真相，也便由着她，只是看着石家和柳夫人的目光更冷了。 直到这会儿，里面说的话题逐渐偏离，他才揽住她的腰离开了屋顶。 马车上，云北霄看着她已经被咬得嫣红却还咬着的唇瓣，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拂过，将她整个人拉到怀里，按在自己肩头。 “想哭就哭会儿吧。” 柳烟柔以为自己能忍住的，可此刻趴在他肩膀上，心里的委屈就一阵一阵涌上来，鼻头的酸涩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无声落下。 云北霄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抚着，只眸色越发冰冷了。 好一会儿，柳烟柔才止住了哽咽。 云北霄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泪。 柳烟柔接过来自己擦，朝着他勉强扯出一抹笑。 “让督公见笑了。” 云北霄神色温柔，将她脑袋搂着靠在自己肩膀上，道： “剩下的事交给本督去查。” “嗯。”柳烟柔点头。 不知道也便罢了，既然知道了，怀疑了，那就要查清楚，“多谢督公。”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云北霄又问，“柳青允那边呢？还要让他继续查吗？” 柳烟柔知道，他是怕柳青允查出太多，查到她有可能并不是柳相亲生的事情。 不过…… 她和柳家并不亲近，是不是柳相亲生都无所谓。 不是反而更好。 谁也不必为所谓的血缘亲情所困。 柳家和她本就没多少感情，没有血缘的话，他们也不必觉得亏欠了她，她远离他们也不会被人诟病。 “让他查吧。”柳烟柔道。 云北霄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以柳青允的能力，能查到柳夫人奶娘之死的蹊跷，能查到柳清婉的真实身份，但应该是查不到柳烟柔的身份的。 柳夫人当年能想出用外甥女换亲生女儿的主意，想必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最少，柳夫人现在身边伺候的，就已经换过一茬了，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奶娘也死了。 这样也好，等他查出来了再斟酌需不需要柳青允继续查对柳烟柔来说更安全。 瞧柳夫人对柳烟柔的态度，柳烟柔生父若真另有其人的话，身份怕是令柳夫人极为厌恶的。 云北霄没有再继续往下想。 不管如何，都要先查清楚了再说。 马车重回山顶别庄。 云北霄一回去就安排人去调查了，而柳烟柔则坐在窗前，看着麓山的风景，心情也逐渐平复。 等到云北霄安排完事情回来，她已经完全平复，还有心情和他说起其他的事情。 云北霄怕她将事情藏在心里偷偷难过，便道：“难得来一趟麓山，丫头可要去麓山书院看看？” 对麓山书院她是真感兴趣的，上回来也只是匆匆送苏兴章和向文昌入书院后就离开了，并未逗留。 可想到书院里人多眼杂，被人看到她和督公一起也着实不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道： “麓山书院就算了，督公可否带我在四周转转，麓山景色瞧着甚是宜人。” 他们一路过来时坐了马车走的是上山的大道，一路也看到了许多台阶小道，这会儿时辰还早，倒是可以出去走走，全当散心了。 云北霄自不会拒绝，笑道：“正好，这会儿上山，刚好可以看到夕阳。” “上回来就听书院的学子说麓山夕阳景色一绝，正好可以见识一回。” 二人说话间一起出了庄子，直接朝着山顶行去。 在京城，二人一个是权倾朝野的督公，一个是和离在家的县主，明面上没有任何交集，还从未有过这般一起并排行走散步的经历。 山中寂静，环境清幽，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鸟啼。 二人一路上山，心情仿佛被洗涤了一般，一切阴霾一扫而空，变得格外平静。 在这样的环境中，看着映红了半边天的夕阳，仿佛不管什么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了。 是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柳夫人厌恶她又如何？ 上辈子那么凄惨的结局她都经历过了，这辈子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总不能比上辈子还差。 最少，她还有督公，有苏家爱她的那么多人，还多了长公主这个义母…… 不在意她的人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这是最好的结果。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柳烟柔望着缓缓下落，片刻就只剩下半截的夕阳，唇角缓缓勾起了笑。 第199章 一个都逃不掉 夕阳洒落，柳烟柔整个人仿佛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她唇角勾笑，整个人瞧着更多了几分柔和。 云北霄站在她身后，唇角也缓缓勾起了笑。 这样美好的姑娘，让他怎能不想将她留在身边。 随着夕阳彻底落下山峦，天色渐渐暗了。 云北霄上前牵住她的手，陪着她站在山巅，时不时看看山下景色，间或垂眸看她，眼底满是笑意，整个人身上都透着让人忍不住靠近的温柔。 “回吗？” “嗯，回吧。” 再不回天色黑下来，路该不好走了。 两人一路下山，远远还能看到书院里亮着的灯火。 柳烟柔瞧着，不禁想，这会儿的二哥是不是也在挑灯夜读。 家中二哥最是聪慧，自小就有读书的天赋，即将科考，他会不会紧张。 柳烟柔道：“督公，我们走那边吧。” 麓山书院位于麓山最高处，他们刚才上山时直接从云北霄的庄子出来，并未经过书院，这会儿要从书院那边走，要绕一小段路。 不过云北霄并未拒绝。 对他来说，这难得的和丫头一起散步的时间越长越好，这种让他心头宁静的感觉让他格外喜欢。 柳烟柔也喜欢极了这种感觉，能一起围着麓山书院走一圈，也极好。 “呸，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子，也敢和我等一样进麓山书院，还敢比我等学得好，兄弟们，给我打死他！让他知道这里是京城，不是青州那等穷乡僻壤！” “给我往他手上踩，踩断了他手指，看他还能不能写出让夫子夸赞的字来！” “你们住手！兴章！你们放了兴章！我和你们拼了！” “一个商贾之子也敢进麓山书院，真是拉低我们麓山书院的档次，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退学，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 柳烟柔和云北霄刚走到书院后门处，忽然就传来一阵嘈杂喝骂拳打脚踢的声音。 “二哥！” 柳烟柔心下一跳，顾不得其他的连忙就要跑过去，急切之下忘了这是在下山，又全是台阶，一脚踩空，整个人都超前跌去。 云北霄连忙拉住她，揽住她的腰，几个飞身就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二哥！” 柳烟柔看到被围在中间打的两人，可不就是二哥和表哥。 她连忙就冲了过去。 云北霄脸色也骤然变冷，周身都散发着让人心惊的杀气。 他阴沉着脸，不见他怎么动作，刚才围着苏兴章和向文昌的人就全都被放倒在地。 “妹妹，你怎么在这？”苏兴章惊讶，见她满脸煞气，连忙道：“别担心，我没事。” 柳烟柔只觉得心酸，扶着他起来。 刚动了下，苏兴章就倒吸了口凉气，疼得脸都白了。 “二哥，你的手……” 柳烟柔心都提了起来，那些人刚才说要踩断二哥的手。 二哥自小读书，这双手对他何等重要啊，这些人……找死！ 柳烟柔冷冷的看向那些已经被云北霄放倒在地的人，周身杀气越发浓烈。 “你们找死！” 几人惨叫不止，正要放狠话，就听到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凝眉看去，顿时惊了。 “你、你是常乐县主？！” 随即又看清楚了刚才对他们出手，此刻正站在她身后高大的男子，更是瞳孔巨震，牙齿都在打颤，“督……督……督……” 云北霄眸子微眯，身子一闪，直接给了每人一脚，疼得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俯下身，用只有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道：“多说一个字，全族陪葬！” 几人吓得不住摇头，又赶紧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多说，心里更是害怕到了极点。 他们只是随便欺负个读书好又没什么势力的小小学子而已，怎么就碰上了云北霄这煞神！ 这煞神可是真正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 他就是在这里把他们杀了，也是有可能的。 “督……云公子，别庄有大夫吗？” 他们来的时候，苏兴章和向文昌已经被打了一会儿了，身上都有不少伤，更严重的是苏兴章被人重重踩过的右手，必须仔细查看过才能放心。 “嗯，先回别庄。”云北霄点头。 两人一起先扶着苏兴章和向文昌回了别庄。 向文昌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那些被自家表妹吓得话都不敢说了的公子哥儿，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 可也知道，表妹只是长公主的义女，而且县主的身份对京城的权贵来说着实不算什么。 而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京城权贵家的公子，更重要的是，他们身后站着温郡王和陈大学士家的公子。 就算这些权贵家的公子表妹敢得罪，他们身后的温郡王和陈公子也不能随便得罪。 他哪里知道，在他走后，就有东厂暗卫直接抓着那些人也去了庄子上。 不止是今天对他们出手的这些人逃不掉，就是温郡王和陈大学士也一个都别想逃掉。 几人回到庄子上时，大夫已经在等着了。 万幸的是，两人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苏兴章手上的伤也是看着严重，其实并未伤到根骨，擦些外伤药养几日也便不要紧了。 “二哥，表哥，你们先在这里住下，好好休息，有事明儿个再说。” 柳烟柔没打算问事情来龙去脉。 刚才她已经听得清清楚楚，是那些人欺负二哥和表哥商贾之子，再加上二哥学业突出被夫子夸赞，就被那些人记恨上了。 她要做的不是问他们来龙去脉，而是去问那些人。 让他们知道，欺负她哥哥，要付出代价！ “妹妹。” 苏兴章哪能不知道自家妹妹，她那面色阴沉的样子，明显是要去找对方麻烦的。 可那些人，每个人身后都代表一个家族，妹妹在京中本就没有根基，哪能轻易招惹，更不能为了他去得罪人。 “我和那些人只是发生了些口角，今儿个是特意约在那边打一架解决问题的，没打过对方也不能让妹妹替我这当哥哥的出头啊，不然你二哥我这脸都没地儿放了，以后在书院人人都知道我靠妹妹，要瞧不起二哥了。” 苏兴章面色严肃，生怕柳烟柔去找对方麻烦。 向文昌不甘心，可也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跟着点头道： “是啊表妹，我们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不然我们两个大男人出门还要靠妹妹，说出去了丢人啊。” 柳烟柔哪能不知道二人的顾虑，她握了握拳，扭头朝二人笑道： “我知道分寸的，只是想去一趟书院问问山长情况而已，既然二哥和表哥说要自己解决，那我便不过问了。” “说话算话？” 苏兴章不放心，生怕她是安慰他们的话。 “二哥不信我？”柳烟柔蹙眉，佯做不悦，“我倒是想找他们讨个公道，可京城关系复杂，我就是要找也得一个个打听清楚了，看能不能动才行。” 她说得合情合理，苏兴章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柳烟柔离开，眉宇间不禁萦绕上了几分懊恼，这些事情，他没打算让妹妹知道的，可……妹妹这个时候怎么会在书院？ 屋外。 柳烟柔刚出去，云北霄就迎了上来，深深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事，这才道： “是温郡王和陈大学士家的公子指使的，温郡王和五公主关系要好，陈公子则是陈雅雯的亲哥哥。” 第200章 必须闹大 “这是替她们出头呢。” 柳烟柔轻笑，眸色冰冷。 纵是那次御书房的事情最终证明是柳清婉从中作梗，五公主等人是被柳清婉挑拨，才会找她麻烦，可终究也是因为她，她们才被罚禁足的。 她们若转头就找她麻烦，说不定还会被罚，可不就把火气撒到了她身边人身上了。 爹娘大哥三弟一直和她在一起，唯有二哥和表哥在麓山书院。 而且书院这种地方，多的是各种摩擦。 就算被她发现了，他们只一句和苏兴章向文昌有龃龉，她就没法再找他们麻烦。 若她闹的凶了，他们大可以假模假样的给两人道个歉，事情也只能过去。 甚至事后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们还会对二哥和表哥出手，直到逼得他们在书院待不下去。 不管是温郡王还是陈洪，都不是她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县主能得罪的。 他们料定了她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才这般肆无忌惮。 可她上辈子憋屈了一辈子，这辈子早就立誓护好青州的爹娘哥哥们。 她绝不会让他们平白被人欺负了。 更何况，他们是冲着二哥右手去的。 那是对二哥来说最重要的右手！ 云北霄道：“参与的人本督已经全部抓去了慎刑司，温郡王和陈洪那边也已经有人去了，这件事不会让咱们二哥受委屈的。” 柳烟柔原本的心思都在怎么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上，忽然听到他这声‘咱们二哥’，一时怔愣，心下不禁一暖，道： “温郡王是勤王长子……” “那又如何？伤了本督二舅哥，一样要付出代价。” 云北霄声音冰冷，他知道柳烟柔在顾忌什么，说道：“丫头不必担心，本督得罪的人越多，皇帝才越安心。” 柳烟柔明白，东厂督公这个位置，注定是个只能忠心皇帝的孤臣。 可让他和勤王对上，她依然担心。 督公给她的京城势力分布的册子里有提到过，勤王是皇帝的亲弟弟，不属于任何一个皇子的阵营，这样一个不参与皇子们内斗的王爷，皇帝应该也很看重的。 若是犯的是大罪，督公动手也便罢了，偏偏只是…… 虽然不想承认，可对于京中权贵们来说，殴打一个商贾之子，的确不算是什么大罪。 柳烟柔拳头紧握。 有些事，不能深想，想得深了，让对方付出代价的话就会变成她盲目自信的笑话。 可她不甘心！ “多谢督公。” 柳烟柔郑重行了一礼。 说再多就是矫情，她想替二哥讨个公道，让对方付出代价，这就够了。 “不过，得我先去东厂报官！” 柳烟柔神色郑重，“督公是我的靠山，但我也不能什么事都依靠督公，我去报官，督公对他们出手就是合情合理。” 哪怕是东厂抓人，也需要苦主。 她需要给督公一个抓人的理由。 “好。” 云北霄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声音温柔，“既要去，就大张旗鼓地去，将事情闹大了，这件事闹大，于本督有利。” 柳烟柔目露狐疑。 云北霄笑道：“今天这事只是个引子，本督要改换东厂名声，同时也要将几桩案子引入东厂。” 柳烟柔稍一思索就明白了，点头道：“正好，我二哥和表哥一身伤刚处理过，浑身都是绷带。” 她话音顿了下，又道：“只是还需要督公提前和山长打个招呼，毕竟此事真闹起来，对麓山书院名誉有损。” “若本山长不同意呢？” 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柳烟柔扭头看去，正好看到了蓄着山羊胡有过一面之缘，面色有些难看的黎山长。 “见过黎山长。” 柳烟柔连忙行礼，看向督公，无声询问：黎山长怎么会在这？ 云北霄拱手，声音有些冷，“黎山长这会儿过来，是要本督放过那几位吗？” 黎山长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柳烟柔，又问了一遍。 “若本山长不同意呢？” 柳烟柔抬起头来，对上他冷厉的眸子，心下无惧，语气坚定道：“被打的是我二哥和表哥，我势必要为他们讨回个公道，若连累麓山书院名声……” 柳烟柔轻笑一声，“若麓山书院放任权贵随意欺辱殴打他人，事后还要阻止苦主讨回公道，那麓山书院也是徒有虚名！” 说要告知他一声，是二哥和表哥是因督公的人情进的书院，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也该告诉他一声。 但这不代表，她就会因此放弃。 若这次她退缩了，只会让他们欺负得更狠。 这次是二哥和表哥，下次说不定就是大哥三弟，甚至是爹娘。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所以，必须闹大！ “我替我二哥和表哥多谢黎山长提携教导。”柳烟柔恭敬拱手，心里明白，此事闹大，二哥和表哥日后怕是再也去不了麓山书院了。 却见黎山长抚着胡子，忽然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他脸上阴沉冷厉骤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赞赏。 他温和地笑道：“多谢就不必了，此事结束，让苏兴章拜我为师便好。” 柳烟柔怔然，狐疑地看着他。 却见他已经看向了云北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此女不错，她二哥也不错。” 他又看向柳烟柔，神色骤然严肃。 “我麓山书院，绝不是徒有虚名，丫头尽管去，稍后书院也会有人出面。” 柳烟柔有些无语，他刚才那副样子，可不像是同意她去报官的样子。 可也大概明白，他刚才那样应该只是要试探她，至于为何试探，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也不重要，她拱手真心实意地道歉： “刚才是小女子鲁莽，误会了山长，还望山长见谅。” 随后又道：“至于我二哥拜师之事，我不能做主，不过回头我会问问他的意见。” 麓山书院山长身份超然，可要拜师的不是她，她无权做主。 而且也要弄清楚他是真看中了二哥才学，还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要收二哥做学生。 “这事我不问你，我去问你二哥。”说着就看向云北霄，“你二舅哥在哪间屋？” 柳烟柔：“……” 云北霄丝毫未觉不妥，道：“带山长过去。” 有人上前，恭敬地带着黎山长过去。 柳烟柔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看向云北霄。 看二人相处，不像是欠了个人情那么简单，反而像是多年老友。 第201章 谁给她的胆子! 云北霄道：“严格算起来，他是我母亲旧友。” 牵扯到督公母亲，柳烟柔就不好多问，默默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道： “多谢督公。” “又来。”云北霄无奈，“今儿个说多少回多谢了？谢来谢去的有意思吗？” 柳烟柔笑了笑，道：“好，那我便不多说了，总之，督公的恩情，我记在心里。” “你呀你。” 云北霄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哼道：“不许记，本督是你靠山，不是你恩公，就算是恩公，你也已经以身相许了，我们扯平了。” 柳烟柔脸颊绯红，垂眸让自己纷乱的心稍稍平静了些，这才道：“这会儿应该已经宵禁，我们明儿个一早再去。” “嗯，早早回去休息吧，你二哥那边不必担心。” 柳烟柔点头，任由云北霄牵着往屋里走，想到什么，又问：“黎山长武功很高？” 云北霄道：“的确，不在本督之下。” 他没问她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丫头一向聪慧，想必是黎山长刚才出现时，他没有提前察觉，让她瞧出来了。 柳烟柔道：“我刚才应该直接替二哥答应下来的。” 如此文武全才做二哥的师父，是二哥的造化。 “放心，二哥跑不掉的。”云北霄笑道：“那老头子既然瞧上了，就算二哥不同意，他也会追着二哥同意的。” 苏兴章当然不会不同意。 麓山书院的山长收他为徒，多大的殊荣啊，他疯了才不答应。 况且，他成了麓山书院山长的徒弟，对妹妹来说也有助益。 苏兴章激动过后，立马就磕头拜师。 黎山长很是满意地抚着胡子，道：“等你们的事情结束，为师请人过来见证，到时候你再正儿八经的给为师敬茶。” “多谢师父。”苏兴章恭敬道。 黎山长瞧着苏兴章更满意了，收苏兴章这事儿他早就在心里盘算了。 原本只是因为云北霄难得开口，他才同意收这两人入书院的，本是没怎么在意的，可两人入院时，他多考校了两句。 这一考校，就让他发现了苏兴章的不凡之处。 之后几天，他就时不时地喊苏兴章过来考校一二，几次三番下来，早就起了收徒之心。 哪想到还没等他收徒，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好好休息，明儿个一早随你妹妹一起去一趟东厂，只管替自己讨回个公道，其余的不必多想。” 黎山长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苏兴章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 妹妹竟然要去东厂告今儿个对他们动手的那些人，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温郡王和陈洪。 那些人每一个都是京城有权有势家族公子，族中基本都有在朝为官的，即将和这些人对上，他如何能不担心。 “我们明天真的要去吗？” 向文昌刚才看了全程，正替苏兴章高兴，就听说明天要去东厂告那些人，不禁有些担忧。 “去。” 苏兴章回答得干脆。 他知道妹妹这么做的目的，一旦他们这次忍了，保不准还有第二次。 而且妹妹如今是县主，一旦那些人认定妹妹好欺负，以后只会更加瞧不起妹妹，那样的话妹妹在京城会更加艰难。 绝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必须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可是……” 苏兴章还是迟疑，“就算要去告官，为什么不去京兆尹，这种事应该归京兆尹管吧。” 东厂督公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一想到要去东厂，他心里就打怵。 苏兴章冷笑了声，道：“那些人都是京中权贵之子，就是告到京兆尹，京兆尹恐怕也不敢受理，唯有东厂。” 他来京城这段时间也打听到了一些，之前柳清婉污蔑妹妹，五公主等人掺和其中，事情闹到御书房，东厂督公好像就有帮助妹妹。 此事去东厂，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可……”向文昌还是有些发怵。 那可是东厂啊。 听说东厂的人全是太监，而且一个个全都跟煞神一般，京城的那些官员们见了都害怕。 苏兴章看向向文昌，神色温和地笑了笑，道：“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表弟好好养伤就好，我明儿个和妹妹一起去。” “那怎么行！” 向文昌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多个人作证总是好的。” 他虽然惧怕东厂，可也绝不会缩在后面，看着表妹和二哥去涉险。 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东厂吗？ 他们又没犯事，就算是东厂也不能随便杀他们，要杀也是杀那些只因嫉妒就殴打他们的人。 夜色匆匆。 鸡鸣时分，柳烟柔就收拾妥当准备下山了。 苏兴章和向文昌二人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出现。 柳烟柔惊了一瞬，“二哥，表哥，你们这是……” 苏兴章早想好了措辞，说道：“昨儿个黎山长说要收我为徒，高兴的了。” 柳烟柔表示理解，又看向向文昌。 向文昌勉强笑道：“我替二哥高兴。” “……”柳烟柔嘴角抽搐，“那你们路上睡会儿吧。” “走吧。”云北霄道。 马车一路往京城，行驶速度不慢，也临近中午才到。 马车还没到东厂门口便停了下来。 柳烟柔走在前面，一路面色如霜，身后跟着几人抬着担架，担架上则是满身绷带的苏兴章和向文昌。 一路走过，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立马有人解答。 “听说常乐县主的亲哥哥被人打了，打人的是几个权贵公子，听说背后是温郡王和陈公子指使，好像还和五公主以及陈家嫡女陈雅雯有关。” “那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好像说是要去东厂报官！” “去东厂报官？报官不是该去京兆尹吗？” “京兆尹敢管吗？我估摸着常乐县主也是料定了京兆尹不敢管，万般无奈之下才选择东厂报官，毕竟东厂有监察百官之责，打人的是权贵公子，他们家中定有当官的，东厂过问也无不可。” “那这常乐县主也太大胆了，只是她哥哥被打了而已，就闹到东厂去，那可是东厂啊，行事狠辣得很。” “我倒觉得常乐县主此举没错，京兆尹不敢管，要是不闹到东厂，常乐县主岂不是讨公道无门。” “如此说来，东厂对于咱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倒是个极好的地方。” “还真是，前些年我大舅姥爷家的侄子就被当官的儿子活活打死了，闹到京兆尹最后也不了了之了，要是东厂敢管常乐县主这事，对于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也是好事。” …… 一路所过，再加上云北霄和柳烟柔安排的人刻意引导，事情一直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同时，这边发生的事情也立马被禀报到各个家族，尤其是那些被告家族，全都大惊失色，匆匆让人去打听，同时也不敢迟疑，纷纷赶往东厂。 听说这事的五公主和陈雅雯，更是气得脸都青了。 柳烟柔，她怎么敢的！ 只是她二哥被打了而已，她竟然就跑去东厂，这是要同时和那么多家族对上？ 谁给她的胆子！ 第202章 现在知道怕了? “一个小小县主，真以为长公主姑姑认了她当义女，她就能无法无天不将京城权贵放在眼中了？” “竟然还跑去东厂告诸多权贵公子？” “真是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五公主气得在自己的宫殿里不住怒骂，起身就想出宫去找柳烟柔，好好看看她哪来的胆气，可刚出去就被拦了下来。 “殿下，您不能出去，您现在还在被禁足。” 禁足三月，她这会儿要是出去，还是找柳烟柔麻烦，定会惹怒皇帝。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着柳烟柔去东厂告？温郡王肯定会供出我的，父皇肯定也会知道，嬷嬷，怎么办啊！” “现在知道怕了?” 一道清丽的隐含怒意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贤妃一身华服地走入殿内，看着五公主那明显仓皇心虚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冲上来点着她的额头就道： “都和你说了，之前的事情是柳清婉挑拨在先，让你将这事儿掀过去，不要再横生枝节，你怎么就不听！ 温郡王和你四哥关系最好，他无缘无故对常乐县主的亲哥哥出手，不管温郡王认不认，所有人都能想到你头上，母妃能，那些看热闹的人能，你父皇更能！ 你看着吧，这事一出，那几位指定咬着不放，你四哥也要被你连累！” 五公主被点得连连后退，却不愿承认。 “怎么会，那柳烟柔就是个相府不要的弃女而已，就算长公主姑姑喜欢她，也不会任由她对上那么多家族，她……她不敢的……” “不敢？人都到东厂了，你和我说不敢？” 贤妃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五公主的脑袋，看着她那样子，就一阵无力，怒道： “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你就别管了，这件事我已经交给你四哥去办了。” “真的？”五公主高兴道。 贤妃横了她一眼，道：“这件事温郡王会认下，你父皇那边母妃也会想法子圆过去，你给我消停些，不许再找常乐麻烦。” 五公主不高兴的噘嘴咕哝道：“她就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弃女……” 话没说完，就被贤妃瞪了一眼，登时不敢再多说，可心里依然满腹怒气。 温郡王替她受过，她以后要找柳烟柔麻烦就更难了。 虽然是柳清婉挑拨在先，可也是柳烟柔将事情闹起来的，更重要的是，她让青松哥和柳夫人不高兴了！ 听说这段时间，青松哥日日买醉，全都是柳烟柔害的！ 贤妃哪能不了解自己女儿，知道她心里还怨着柳烟柔，叹了口气，语气严厉地警告道： “我再说一遍，常乐那边你不许再去找麻烦！” 生怕她不听，又压低声音道：“她身后不止是长公主，还有云北霄。” “云北霄？怎么可能！”五公主不可置信。 虽说那日云北霄的确替柳烟柔说过话，可云北霄一个太监，根本不可能和柳烟柔有来往，替她说话也应该只是就事论事。 “小声些！” 贤妃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她如今应该是云北霄的人。” 说着，不等五公主惊呼，就连忙捂住她的嘴巴，警告道：“这事你给我记住了，不许出去乱说。” 确定五公主已经消化了她说的话，这才放开手，道： “总之你记住母妃的话，不要再去招惹常乐，就算不喜她，也给我忍着，等到她被云北霄厌弃了再说。” 贤妃警告完就走了，留下五公主震惊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柳烟柔竟然跟了云北霄？！ 云北霄那可是个太监啊！ 她和宫里那些和太监对食的宫女有什么区别，简直下贱…… 五公主眼睛晶亮，自认为找到了羞辱柳烟柔的把柄。 和太监对食，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看她柳烟柔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只可惜，对方是云北霄。 她也只敢想想，并不敢真的将这事传出去。 但…… 五公主眸子眯了眯，唇角勾起了抹冷笑，招手示意贴身宫女过来，道： “你去一趟柳相府，和柳夫人说柳烟柔和宫里的太监不清不楚。” “若柳夫人问是哪位太监？”宫女问道。 五公主思索了下，到底是不敢将云北霄供出来，只道：“就说不清楚，但宫里已经传遍了。” 她不能亲自让柳烟柔难堪，但柳夫人可以。 反正柳烟柔也不愿意再回相府，柳夫人也不喜欢柳烟柔，干脆就将这事闹大。 柳烟柔和太监私通，这可是给相府蒙羞的事，到时候就不是柳烟柔不愿回相府，而是相府不愿意要柳烟柔这等丢人现眼的女儿。 多多少少也能挽回一点相府的颜面。 “你等下，我给青松哥写封信你帮我一同带去。” 不止五公主这边，陈家那边也因为柳烟柔告去东厂的事情闹翻了天。 就更别提作为马前卒亲自参与动手了的其他几位公子的家人了，其府上更是犹如乌云压顶，心惊胆颤。 那可是东厂！ 出了名的狠辣无情！ 尤其是云北霄这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谁也不敢保证云北霄会不会通过这么一件小事牵扯出更多的事情。 一旦牵扯，他们几家就首当其冲！ 还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那边也都得到了消息。 三皇子一听和东厂有关，思索片刻后，就让人先去找云北霄，准备先弄清楚云北霄到底要做什么，再视情况决定该怎么做。 但大皇子和二皇子就不那么安生了。 尤其是此事牵扯到温郡王。 勤王虽然没有参与到几位皇子的争斗之中来，可温郡王和四皇子感情最好，五公主前不久又刚和常乐县主闹了矛盾。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和五公主、四皇子有关，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打定主意牵扯上两人。 若运作得好，就能彻底瓦解四皇子和温郡王的感情，说不定还能将勤王拉到自己阵营。 一时间，京城不少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东厂。 而柳烟柔一行也已经被云忠恭恭敬敬地请进了东厂。 紧接着，昨晚就被抓了的那些人也被带了上来，一同的还有温郡王和陈洪。 既然明显都受过了刑，被带上来时跪都跪不住，只能勉强地趴在地上，连抬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看到这些人这般，柳烟柔心里头的气总算是消散了些。 可背后的五公主和陈雅雯还没受到教训！ 况且，这场戏还有其他目的。 第203章 被架在火上烤 有苏兴章和向文昌在，云北霄没有现身，东厂主事之一的李公公代替他主理这边的事情。 看着被押上来的人，李公公尖声喝问： “是谁指使你们的，从实招来！” 其他的几位公子早就被一顿严刑拷打，招出了温郡王和陈洪，此刻更不会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指认了两人，只求能少受些罪。 温郡王虽然被打，可却并不惧怕，趴在地上，怒瞪着李公公，口中污言秽语。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小爷是郡王，你个阉狗竟然敢抓小爷，赶紧放了小爷，不然小爷让陛下杀了你！” 东厂之人最在意的就是被人骂做阉人，一时间，东厂在场的所有人看着温郡王的目光都变得幽深。 李公公也是眸色骤然变冷，看着温郡王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道： “还请温郡王莫要为难咱家，咱们东厂也不过是按律办事，常乐县主状告诸位将其家人殴打致残，既然告到东厂，东厂自不能坐视不理，不然岂不是对不起陛下的信任。” 他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继续看向温郡王，冷冷道： “还请温郡王如实招供，为何对常乐县主家人动手，是受人指使还是有私怨！” 温郡王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气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愤怒大吼。 “小爷是郡王，你个阉狗！狗奴才！再不放了小爷，小心小爷我弄死你！” “既然温郡王不肯招供，那咱家只好得罪了。” 李公公朝旁边一挥手，立马有东厂的人上前，直接就要将温郡王拉下去。 温郡王昨晚虽然只是被打了板子，可却被关在慎刑司一夜，亲眼看到过慎刑司的各种刑罚，早就吓得心神俱颤，生怕这些人拉他下去动刑，一时更是剧烈挣扎起来。 可他不能招出五公主。 刚才被押来时，贤妃让人给他送了信，他若招出五公主，日后在这京城怕是寸步难行。 他明面上是郡王，嚣张跋扈，惹是生非，可父王说过，他越是没个正型，皇帝越是放心，他也能在京城活得更好，所以他丝毫不惧。 可四皇子是父王选出来的人，父王让他和四皇子打好关系，为日后做打算。 若他此时招出五公主，就等于是得罪了四皇子，不但影响了父王的大计，还会让他日后在京城寸步难行。 他剧烈地挣扎着，大声的喊道： “是我自己！我只是单纯看不惯苏兴章而已，他一个小地方来的商贾之子，凭什么学问那么好，他这样的人就该低入尘埃里，跪在地上给小爷擦鞋都不配，凭什么来麓山书院这样的地方，他出现在麓山书院，都拉低了麓山书院的档次！” 这是他给那帮围在他身边替他动手的公子们的说辞，此刻，也唯有将这事定性为嫉妒才能大事化小。 绝不能牵扯到五公主！ “苏兴章，你还是不是男人，被打了就只敢找家人，我呸，都不是找家人，你是找自己妹妹！还不是亲妹妹！你个怂包窝囊废！” 温郡王大声咒骂着，柳烟柔神色越来越冷。 她忽然上前，一脚踹在温郡王胸膛。 温郡王被东厂的人押着，根本躲不开柳烟柔这一脚。 柳烟柔尤不解气，又接连踹了几脚。 再加上东厂的人有意偏帮，愣是押着温郡王生生挨下柳烟柔这几脚。 温郡王气的眼都红了，“柳烟柔，你找死，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小爷动手，你信不信小爷我弄死你！” 柳烟柔抓住他的衣领俯身，冷笑道： “现在是我弄死你！五公主怂恿你来时没和你说过吗？我这人可不好惹，五公主都被禁足了，你觉得你能讨到好？” 温郡王对上她那冰冷的隐含杀意的眸子，心下狂跳，却不甘心就这么认怂，梗着脖子道： “你不就是仗着长公主的势吗？那是小爷亲姑姑，你一个义女就是说破天去在长公主面前也比不过小爷。” “是吗？五公主也是长公主殿下的亲侄女呢，还不是照样被禁足？” 柳烟柔冷嗤了一声，站直了身子，对李公公道： “劳烦李公公先帮我二哥和表哥验伤，他们昨儿个被殴打得只剩一口气，如今更是昏迷不醒。” 睁着眼睛‘昏迷不醒’苏兴章向文昌：“……” 两人默默闭上了眼睛。 来的路上，妹妹说了，他们什么都不用说，只需配合就好。 既然妹妹需要他们昏迷不醒，那便昏迷不醒吧。 很快，就有东厂内部的医者过来，检查后道：“二位公子身体多处受损严重，脏腑全都受了内伤，若无顶级医者治疗，怕是没几天好活了！” “怎么可能！”温郡王傻眼了。 就连蜷缩到一旁的陈洪和其他诸位公子也全都傻眼了。 他们只是拳打脚踢而已，怎么可能就将人打得没几天好活了？ 柳烟柔双目猩红地死死盯着他们，道：“哪怕拼上性命，我也要你们付出代价！” 她朝李公公拱手，“李公公，此事……” 话没说完，就忽然响起一道怒喝。 “此事必须严查！” 大皇子一脸怒容大阔步地走了进来。 紧接着是同样一脸怒容的二皇子、三皇子，以及脸色难看的四皇子。 “皇兄说得对，此事必须严查！” 二皇子不等其他人说话，便迫不及待地跟着附和，眸光幽深地看着温郡王道： “温郡王，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今儿个竟然差点儿打死了人！你知不知道，这苏兴章可是黎山长的关门弟子！” 大皇子目光不善了看了眼二皇子，心中暗恨他抢自己的话，却也语气稍稍温和了些，同温郡王道： “温郡王，事关黎山长，此事不是你一个人能担得起的，刚才黎山长已经公然在书院里说了，要将你们逐出书院，你一心向学，背后之人却一心坏你求学之路，其心可诛啊。” 二皇子紧跟着道：“是啊，麓山书院山长的关门弟子，如今却躺在这里，黎山长这会儿已经进宫了。” 三皇子在边上幽幽补了一句，“长公主也进宫了。” 第204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刚才柳烟柔带着苏兴章和向文昌来东厂时，黎山长和长公主就进宫了。 只是长公主稍晚一步，三皇子刚进入东厂前才收到消息，其他人还不知道。 被温郡王和陈洪授意去动手的那几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下一时惶恐极了。 就这么点儿事情，四位成年皇子全部到场不说，竟然连黎山长和长公主也都进宫了。 苏兴章不是商贾之子刚从青州过来不久吗？ 他是常乐县主的哥哥就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后悔了，怎么还成了黎山长的关门弟子？ 书院里那么多青年才俊，黎山长都从未说过要收弟子，怎么就忽然收了苏兴章，之前还没丝毫消息传出？ 要是他们早知道，怎么可能敢对他动手？！ 不，哪怕他们只是知道苏兴章是常乐县主的哥哥，他们也不敢对他动手的。 几人一时都看向了温郡王和陈洪。 这两人明显是知道的，可让他们动手时却只说他是来自青州的商贾之子。 几人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是被当枪使了。 一时间更是后悔，心里也恨上了温郡王和陈洪。 而温郡王和陈洪始终呡唇不语，眼睛却都无声瞪大，眼底同样溢满着不可置信。 黎山长也进宫了？ 他们被逐出书院了？ 尤其是陈洪，眼都红了，父亲是大学士，对他最大的期望就是他能好好进学，可他却被麓山书院开除了？ 父亲肯定会打死他的！ 大皇子看着温郡王陈洪等人惊恐后悔的模样，心下冷嗤，扫了眼旁边阴沉着脸不说话的四皇子，道： “四皇弟，你和温郡王一向关系好，快劝劝他供出背后之人吧，不然这事儿怕是真的要落到温郡王头上了，四皇弟想必也不想看着温郡王受罚吧，他可一向将你当亲哥哥一样敬重的。” “是啊，四皇弟，你快劝劝温郡王吧。”二皇子跟着道，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三皇子看了眼，没有多说。 他让人问督公此事，督公只说了两个字： 钓鱼。 想必要钓的就是四皇子这条大鱼。 至于温郡王…… 温郡王身后是勤王，勤王除了温郡王这个儿子还有其他好几个儿子，大皇子和二皇子这般，不一定得勤王助力，但四皇子和温郡王的关系必然出现裂痕。 还有一事让他有些在意，勤王真的支持四皇弟吗？ 温郡王明显不是个特别聪明的，若勤王真的支持四皇子，真的会让温郡王明目张胆的和四皇子走这么近吗？ 四皇子脸色难看，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他本来是要过来摆平这事的。 可现在这情况，温郡王怕是扛不住！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此次前来，明显就是冲着温郡王和他来的，若他还继续让温郡王扛下此事，那他和温郡王的关系怕是也就到头了。 而这三人也绝不会让温郡王有事。 他们静等着温郡王扛下此事，再出面救温郡王，顺便卖勤王一个人情。 可若温郡王不扛下此事，就得舍弃妹妹。 妹妹前段时间刚被父皇罚了，这会儿再犯事，怕是会彻底被父王厌弃。 四皇子只觉得此刻自己压根就是被架在火上烤，舍弃哪一方对他来说都不容易。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此事和温郡王无关，是小五让那些人去的，此事被温郡王知道了，心疼小五不想小五被父皇惩罚，才出面替小五认下这事的。” 果然冷血啊！ 大皇子等人心下冷嗤。 面上却是一脸疑惑。 “为何？五皇妹和常乐县主没有恩怨吧，怎么会对常乐县主二哥动手？还把人打成这般……” 他进来的晚，还不知道苏兴章和向文昌的伤势，于是看向了李公公。 李公公微微颔首道：“苏公子和向公子身上多处内伤外伤，大夫说，若无顶级医者治疗，没几天好活。” “这么严重？！”大皇子吃惊道。 二皇子也假模假样地着急问道：“现在人呢？可有找大夫医治？” “已经带下去医治了，同时也让人去请了正好在京城的神医谷罗大夫。”李公公道。 二皇子松了口气的模样，喃喃道：“那就好，有罗大夫出手，想必应该能救下两人，只是这……五皇妹和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竟然下这般狠手？” 他说着，就一脸唏嘘地看向了四皇子，同时扫了眼身边长随。 二皇子身边长随会意，说道：“应该是和前段时间五公主被禁足之事有关。” “那事不是五皇妹有错在先吗？为何还要迁怒常乐县主？” 他说着就满脸不赞成地看向了四皇子，语重心长地劝道： “四皇弟，你毕竟是五皇妹的亲哥哥，有些事还是要劝着她一些的，身为皇室公主，怎么能这般跋扈不容人？如今就连温郡王和陈公子都被连累……哎，这事儿闹的……怕是父皇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四皇子脸色难看。 他自然知道不好交代，可此刻他也护不住皇妹了，温郡王绝不能失去，他身后可是勤王。 勤王虽没什么实权，可勤王妃娘家却是巨富，对他来说是一大助力。 大皇子看着四皇子难看的脸色，目光忽然落在柳烟柔身上，道： “四皇弟也不必着急，出事的毕竟是常乐县主的哥哥，四皇弟好好劝劝五公主给常乐县主道个歉，这事儿说不定也就过去了，常乐县主，你说是吗？” 大皇子笑眯眯的看着柳烟柔，温和的笑意中掩藏着的恶意让柳烟柔一眼便看穿了。 这是离间四皇子和温郡王不成，要让她和四皇子一党对上啊。 可若原谅，那她之前的愤怒、大张旗鼓地闹到东厂，都将变成笑话，而替她讨公道的黎山长和长公主也都会一拳打空。 他们为她讨公道，可她倒好，直接就原谅了凶手？ 若不原谅，就是和四皇子一党作对，而她身后是督公。 大皇子此举，当真阴险。 柳烟柔眸子微眯，冷冷看着大皇子。 大皇子唇角勾笑，看似温和，可眼底却带着杀意。 一个玩物而已，给云北霄惹这么大的麻烦，云北霄还会宠着她？ 若真放弃了，那正好将她送去极北给简家，想必简家看到她应该会很高兴。 若依然宠着，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反而可以让云北霄和四皇子一党对上。 第205章 原来是针对他的 大皇子话里的意思柳烟柔明白，二皇子三皇子更明白。 就连四皇子都明白。 四皇子来时被贤妃叮嘱过，是知道柳烟柔和云北霄关系的。 所以在得知温郡王被押到东厂后才会急急忙忙过来，就是怕事情发展到一个不可调和的地步，彻底得罪了云北霄。 云北霄那阴晴不定的性子，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 表面看，柳烟柔只是他的一个玩物，可实际上谁知道呢？ 而且就算是玩物，云北霄的玩物也没人敢轻易去动。 四皇子在心里将大皇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等大皇子继续说话，就赶紧道： “大皇兄这说的是什么话，本就是小五有错在先，我这当哥哥的自当道歉，而且被打伤的是常乐县主的哥哥，她原不原谅都在情理之中。” 他说完，就拱手朝柳烟柔行礼道： “常乐县主，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的错，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回头我一定会让小五亲自登门给令兄道歉，另外，我也会全力配合给令兄治伤，需要什么药材不管多名贵，我都会想法子找到。” 作为一个皇子，这样的态度算是真挚了。 大皇子挑了挑眉，轻笑了声没有说话。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柳烟柔身上。 这种情况下，柳烟柔似乎除了选择原谅，就没有别的选择。 四皇子作为一个皇子，已经态度诚挚的道歉了，她再捏着不放就是她不懂事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的事情，柳烟柔和云北霄来之前就已经做过预想，眼前的一切全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包括几位皇子的反应，以及四皇子道歉的态度。 柳烟柔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脸上似乎还是之前愤怒疯狂的模样，她看着四皇子，目光落在了温郡王和陈洪等人身上，忽然轻笑道： “你们知道我为何来东厂，而不是京兆尹吗？” 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来这么一句。 至于她为何来东厂，在场的哪有不明白的。 无非是知道京兆尹不敢受理此案。 无非是仗着她和云北霄的关系。 柳烟柔却又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东厂外，那些目光中带着些警惕探头探脑往这边看的老百姓身上。 柳烟柔大声道： “因为此案牵扯到的是京城权贵，是公主！因为我知道，我就是告到京兆尹，京兆尹也不一定敢受理，我承蒙长公主厚爱得了县主的封号，可我的父母哥哥们都是普通人，他们要从京城权贵手里讨回公道，何其困难啊！ 所以，我只能冒险找到东厂！因为东厂有监察百官的职责，我唯有来东厂才能给哥哥们讨一个公道的，而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 她话说完，就看向了李公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需要的不是道歉！若我有着县主的身份尚且都不能讨到一个公道，那这世间百姓岂不是更难？” 这就是今天的目的！ 公道？ 不，她只是要开一个头，一个东厂受理百姓案件的头而已！ 外面的百姓一时都沉默了。 半晌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喊声： “公道!” “公道！” 还有人大声地道： “京兆尹不敢受理，地方官员更不敢受理，若连监察百官的东厂也不敢受理，那我们这些老百姓还有没有活路？！” “就连有封号的县主都得不到一个公道，我们这些老百姓又该去哪里寻个公道！” “公主就可以随意欺负普通百姓吗？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将事情揭过去？公道！必须给个公道！” …… 外面激动的喊声此起彼伏。 四皇子等人全都震惊了。 大皇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没想到柳烟柔竟然会这么愚蠢，四皇子都那般态度真挚的道歉了，她竟然还拿着不放。 这下好了，外面的百姓这一闹起来，四皇子的道歉也不起作用了。 两人的梁子结定了。 他垂眸压下住眼底的笑意，再抬头时已是一脸严肃，叹道： “此事……毕竟哥哥差点儿没了性命，常乐县主要个公道也在情理之中，此事东厂还是该严肃处理！” “是啊，该严肃处理。” “督公呢？” “李公公，这事儿你能处理吗？” 众人视线都落在李公公身上。 李公公悄悄看了眼常乐县主，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暗道一声不愧是督公看上的姑娘，就是非比寻常。 她这一下闹的，是要把四皇子一党得罪死啊。 督公到现在都不现身，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诸位，按说东厂的确有监察百官之责，可这事儿……” 他看了眼四皇子，正琢磨着措辞，就听到外面一声尖厉的声音。 “圣旨到——” 紧接着，一个太监从马上利落地滑下。 所有人高呼万岁后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厂自建立以来……” 圣旨很长，先承认了东厂建立以来的功绩，又说东厂监察百官，百姓冤情也是重要监察途径，日后若有各地官员无法受理的案件，百姓可以直接去东厂报案，勒令东厂务必严查。 所受理案件的一应卷宗需呈报皇帝过目，若案情复杂，可直接将案子承至御前，皇帝亲自审理…… “督公。” 宣读完圣旨，小太监就恭恭敬敬地将圣旨递给了稍晚一步刚从宫里出来的云北霄。 云北霄接过圣旨。 小太监便又道：“另外，皇帝还有口谕。” 小太监清了清嗓子，道：“常乐县主哥哥被打之事，陛下已经听说，勒令东厂严格审理，给常乐县主一个公道，也给天下百姓一个可以不惧权贵讲公道的地方！” 话说完，小太监恭敬地朝几位公子拱手，又朝云北霄行了一礼，就赶紧回去复命了。 云北霄拿着圣旨，冷冷扫了众人一眼，道： “既然是东厂第一个案子，那就放在外面审吧，也让天下百姓看看陛下替天下百姓申冤的决心。” 云北霄直接下令，把审案的地方放到了东厂外面。 案子早在刚才就已经明了了，此刻云北霄例行问了一遍，就直接按照朝廷律例宣判，让人将打人的几人押入了大牢，又道： “另外，子不教父之过，诸位家中在朝文官的长辈，本督也会向陛下进言，每人官降一级，至于五公主……送去渡安寺清修直到出嫁为止。” 几位皇子闻言都是一惊，却也明白，对五公主的惩罚绝不是云北霄的意思，云北霄刚才去了皇宫，那应该就是皇帝亲自决定的。 而围观的百姓们却全都一阵哗然。 有人高声议论，有人垂眸深思。 忽然，有人站出来，高声道：“草民有冤情，草民要状告大皇子！” 第206章 云北霄太可怕了 大皇子原本还在看四皇子的热闹，此刻闻言，脸色一时间变得难看极了，拳头都紧紧握在了一起。 同时也意识到，今天的这一切的重点并不是在柳烟柔哥哥被打之事上。 他们都被之前的热闹蒙蔽了双眼，以为能拿住四皇子把柄。 可结果…… 东厂直接受理其他官员不敢受理的案子，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以前，不管是京兆尹还是地方官员，都有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故意推诿不敢受理的案子。 很多时候，只要是涉及权贵，哪怕是有人告上门去，他们都只当没看到，只有当事情真的闹大到他们不得不受理的地步，他们不得不重视。 而更多的时候，是普通人讨公道无门。 可现在，经过这么一闹，东厂得了圣旨直接插手那些无人敢受理的案件，那些状告无门的普通百姓就可以去东厂，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尤其是东厂有云北霄这个疯子在，那就是完全不受诸皇子以及权贵控制的。 所有的案子只要到了东厂，对于权贵们来说，都将变得棘手。 就连其他皇子的脸色也都变得难看起来。 大皇子是第一个，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是第二个。 就连三皇子脸色也变得难看。 之前云北霄说钓鱼，他还以为钓的是四皇子，哪里想到会是这般。 还有这个冒出来就要状告大皇子的老者，真的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吗？ 这么多百姓围观，会不会还有状告其他皇子以及权贵的人隐藏在百姓中？ 云北霄将事情闹这么大，真的不怕扛不住吗？ 不管几位皇子以及暗处关注这事的权贵脸色有多难看，事情到这个地步，圣旨已下，一切都已成定局，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场状告大皇子的案子都在继续。 站出来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朽是京郊畿县人士，祖上一代代积攒传下来一座山头外加百亩良田，让老朽一家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可就在半年前，来了一伙自称大皇子府的人，将老朽的山头和百亩良田全占了，老朽的两个儿子和他们理论，他们当着老朽的面直接将他们活活打死，还有老朽的女儿……” 再次说起这些事情，老人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接着道： “老朽的女儿已经许了人家，本来今年秋收后就要成亲的，可也被那伙人为首的青年抢走，至今下落不明，老朽从畿县告到京城，挨了无数板子，可却至今没有一个说法，老朽求督公替老朽讨回一个公道！” 四周围观的百姓原本在听到是状告大皇子的还震惊了一下，这会儿听到老人家的冤情，一时间全都唏嘘起来。 拥有一座山头外加百亩良田，绝对算是生活比较富裕的人家了，尤其是对于农家来说，更是普通百姓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可就是这样富裕的人家，也是被当权的想抢就抢，被抢了也无处讨公道。 “求督公秉公办理！”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人群就像是受到了号召一般，全都跟着激动的大喊了起来： “求督公秉公办理！” 虽是这么喊着，可涉及皇子，大多数人心里都没底，基本都抱着观望的态度。 皇帝能惩罚五公主，那是因为遭遇不公的是常乐县主！ 人家背后有长公主撑腰，皇帝说不定只是给长公主面子，才惩罚了五公主。 可眼下这个案子，就是真真切切的皇子对上普通人。 东厂真的能秉公办理吗？ 东厂督公真的敢得罪皇子替普通百姓申冤吗？ 人群中还有不少人也在观望，他们穿着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破败，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前面，紧张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眼底亮光明明灭灭。 若东厂督公真的能替这位老人家讨个公道，那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将东厂当成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胡说八道！” 大皇子听着那一声声的‘秉公办理’气的脸色铁青，忍不住的朝着老人家就大声道： “本殿下最近半年根本就去过畿县，在畿县也根本没有任何产业，这是污蔑！” 又对身边长随道：“你和他们说说，说本皇子最近半年可有去过畿县！” “对对对，都无需我的人说，云北霄，你执掌东厂监察百官，本殿下也在你的监察范围内吧，你倒是说说，本皇子近半年有没有去过畿县，名下有没有畿县的产业！ 胆敢污蔑本皇子，全族抄斩都是轻的！” 大皇子口不择言，大声怒骂，是装的，也是气的。 他堂堂皇子，竟被人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污蔑，如何能不气！ “查！今天的事情必须要查清楚！本殿下要是要看看，是谁在设计这一切算计本殿下！” 他是皇子，他疯了才会贪那区区百亩地！ 就光是他皇子府日常开销，都不止那几百亩地的收成。 四皇子却阴阳怪气地道：“大皇兄这般着急做什么？父皇既然令督公受理这些案子，自然会查清楚的，大皇兄这般，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皇兄心虚。” 二皇子立马跟上，“是啊大皇兄，你这般急切做什么？” 就连三皇子也忍不住道：“清者自清，大皇兄实在无需这般着急，若大皇兄无辜，相信督公定能给大皇兄一个公道。” 心里却是隐隐兴奋。 他暗地里和云北霄合作，也算是得了云北霄支持，更是深知云北霄的手段。 他既然这么做了，定然就是能让大皇兄脱下一层皮的。 而且这是东厂受理案件以来真正意义上对普通老百姓的第一个案子，定有不少人都在关注，满朝文武和父皇肯定也在关注。 这件事后不管如何，大皇子的威望都将受到影响。 一个小小商贾之子被打伤，不止能让五公主被罚，四皇子受到牵连，这会儿还能将大皇子也牵扯上。 云北霄当真可怕。 幸好他选择了自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三皇子悄悄看了眼端坐东厂门口，一脸淡漠审案的云北霄，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握紧，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惧怕和决心。 云北霄太可怕了，眼下要靠着他，但等他登基后，云北霄决不能留。 第207章 供认不讳 三皇子再抬头时，又恢复了之前担忧大皇子的模样，又劝了两句。 “大皇兄莫着急，你若真着急了，岂不是进了对方的圈套。” 听着几位皇子你一言我一语表面担忧，实际上幸灾乐祸的劝诫，大皇子脸色阴沉如墨，目光从几位皇弟身上划过，只觉得每一位都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至于云北霄，他也怀疑过。 可这种怀疑在他心底闪过一瞬就消散了。 云北霄一个阉人没必要对付他。 除非，他已经投靠了自己的这几位皇弟中的一个。 可云北霄这样的人，连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大皇子都不屑投靠，又怎么可能投靠其他人。 而且云北霄是父皇信任的人，他只要不傻，就不会投靠他们这些皇子。 云北霄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面上始终淡漠，只悄然吩咐了人去查。 很快，就有东厂的人禀报道：“根据老人家提供的线索，我们查了官府备案，发现老人家的山头和百亩良田的确在半年前从老人家名下过到了庆国公世子身边长随张水的名下，只过了一个月，又过到了庆国公世子的名下。” “来人，带庆国公世子！” 云北霄下令，同时吩咐东厂的人继续去查。 而大皇子脸色也更难看了几分。 谁都知道，庆国公是他的亲舅舅，天然就是他这一系的。 此事若说是他，他还能辩驳，毕竟他的确没做过。 可若是庆国公府…… “看样子的确和大皇兄没关系，大皇兄这下可以放心了。” 四皇子笑眯眯道，眼底的幸灾乐祸让大皇子看得一清二楚，和大皇子刚才朝他幸灾乐祸一模一样。 他心下不住冷笑，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他只是舍弃了个没什么要紧的皇妹，可大皇子这一下要是处理不好，就能被断掉一臂。 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人命，又是陛下下令后，东厂的第一个案子，这要是做实了，庆国公府世子必然是要偿命的。 不然陛下刚才的圣旨就成了个笑话。 陛下绝不会想看到这个结果。 庆国公府，皇后的娘家，大皇子最大的依仗。 若是就这么折进去…… 光是想想都令人格外畅快！ 大皇子也能想到这些，而且他更知道，以庆国公世子的德性，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更重要的是，刚才查到庆国公府后，他隐约记起来了。 就在半年前，他的确听说过庆国公世子要在畿县建一个别庄的事情，那之后不久，他安排在京兆府的门生就找过他，说了有人状告庆国公世子强抢民女之事，他当时没放在心上，直接安排府中幕僚去解决了。 现在看来，当时状告之人，应该就是眼前这老者。 这件事重新翻出来，恐怕不止是庆国公府世子的事，就连他也得受到牵连。 大皇子越想脸色越是难看，悄悄和身边长随吩咐道： “你去找庆国公，将这边的事情说给他听，让他召集人手即刻进宫，东厂绝不能越过地方官衙和京兆尹审理案件的权利。” 同时，二皇子也趁着人不注意，悄悄对身边长随吩咐道： “去一趟右相府，让他等大皇子这边的案子差不多后进宫，想法子让陛下收回东厂成命。” 虽然看大皇子热闹看的开心，可他又不傻，东厂若真有这权利，今天是他看大皇子热闹，以后说不准就是其他人看他的热闹。 他能保证自己不做出格的事情，可他手底下门生众多，投靠的官员有些品阶低的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认得，谁知道哪天忽然一把火就烧到了他身上。 东厂的这个权利，绝不能有！ 就连三皇子和四皇子也都悄然吩咐了身边的长随去安排。 案子还在继续审理，庆国公世子很快就被带来了，老者一见到庆国公世子，瞳孔猛地睁大，指着他就道： “是他！就是他！是他抢走了我的女儿！还我女儿！” 老者哭着就朝着庆国公世子扑了过去。 短短半年时间，山头田地被抢，儿子被打死了，女儿也被抢走了，老伴经不住打击死了，全家就只剩下了他一个孤寡老人。 如今看到罪魁祸首，如何还能忍得住。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我可怜的翠儿……” 庆国公世子正在和人喝酒忽然被抓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见有人往自己跟前扑，立马就道： “你找死，什么翠儿花儿的，来人，给本世子将人拿下，胆敢袭击本世子，本世子要他死！” 他醉醺醺地摇晃着，压根就不怕，指着围观的一众人就道： “区区贱民，也敢告本世子，本世子亲姑姑是当今皇后，亲表哥可是大皇子，未来的皇帝！啊，你是说翠儿吧，本世子想起来了，半年前本世子是纳了个叫翠儿的，可那贱人竟然敢咬上本世子，本世子直接让人将她打死喂了狗……” 极其嚣张的话语自庆国公世子口中喊出。 哪怕是面对着诸多围观百姓，他也丝毫不惧。 就像他说的，区区庶民，他动动手指就能按死的存在。 可当他看到坐在正前面的云北霄时，整个人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喝的晕晕乎乎的脑子稍稍得了一丝清明。 “督、督公？” 该死，怎么会是云北霄这疯子！ 他缓缓抬头，看到了云北霄头顶明晃晃的‘东厂’几个字，顿时腿都软了，余光又看见旁边站着的大皇子等人，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啊啊……我和你拼了，我杀了你！” 老者怒吼着朝着庆国公世子扑去，一下下地朝他厮打着。 四周的东厂之人，没有一个人去拦。 全都震惊于庆国公世子刚才的话。 也有心不去拦，让老者好歹发泄一下心中怒火。 好半响才拉开了老者。 案子还没审，庆国公世子就因醉酒全都招了。 很快，负责去查的东厂之人也过来禀报。 “根据老者所报，属下等查到，半年前这位老者的确有在畿县以及京兆尹报过案，只是当时的畿县县令不敢受理，让人驱赶了老者，京兆尹倒是接了案子，却根本没查，转头就有京兆府尹手下官员将消息报给了大皇子，由大皇子府上幕僚陈英生亲自前往京兆尹处理此事。 之后老者被指认诬告，当场打了五十大板晕死过去扔到了乱葬岗，老者侥幸捡回一条命，前段时间伤势刚痊愈一些，便来京城寻找机会继续讨公道……” 案件到这里就已经明了。 云北霄当即就下令，将庆国公世子押入大牢，参与此事的一应所有人全部死刑。 大皇子早在庆国公世子被押来时，就知大势已去，让人立马去通知了当初处理此事的陈英生做好准备。 陈英生也很快被押来，直接供认不讳，一力承担。 说是自己不受大皇子重视，听闻庆国公世子的事情，就自作主张要替大皇子分忧，整件事从头到尾大皇子压根就不知道。 就在东厂门口如火如荼审案的时候。 庆国公接到大皇子的消息，立马召集人手进宫面圣。 同时，庆国公夫人也着急忙慌进宫去见皇后。 其他各皇子党羽的官员也在庆国公世子醉醺醺招供后的第一时间，直接进宫面圣，恳求皇帝收回成命。 东厂权利本就过大，绝不能再多一个可以越过地方府衙，京兆尹等衙门受理案件的权利，否则，就是所有官员的噩梦。 第208章 都到齐了 皇宫内，御书房门口。 进宫觐见的官员们全都跪在这。 可他们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御书房内还是丝毫动静也无。 庆国公急的恨不得直接冲入御书房。 自己儿子已经被抓，现在能救他的唯一法子是请皇帝收回成命，如此一来，自己儿子的案子就不会落到东厂手中。 只要案子不在东厂手中，他就有可操作的空间，儿子就能安然无恙。 可通报的太监都进去半天了，御书房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让他也实在弄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还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 皇帝不是一直挺宠信云北霄的吗？ 为何忽然要给他这个权利。 理智些想，这根本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事情办得再好，替再多百姓申冤，可那些百姓能帮到云北霄什么？ 除了能让东厂在百姓中间的名声好转以外，还有什么好处？ 反而会随着案子越来越多，得罪越来越多的官员。 反之，若他不愿意得罪官员，那些案子他就也只能和其他各地官员一样睁只眼闭只眼，那东厂的名声不但不会好转，反而会变得更差。 庆国公能想明白的事情，在场的官员自然也都能想得明白。 而云北霄和皇帝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所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御书房内，长公主脸色难看，几次想开口都强忍了下来。 今天，她进宫是因为柳烟柔状告温郡王和五公主之事，过来替柳烟柔撑腰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义女，又是云北霄那臭小子喜欢的姑娘，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可哪想到，云北霄竟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上来就找皇帝要了个受理旁人不敢审理的案件的权利。 当时她就反驳了，可皇帝却直接同意了。 等云北霄离开后，她就被皇帝留在了宫里。 直到这会儿，满朝权贵陆续都跪在了御书房外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 长公主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外面朝臣都在求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皇姐也觉得朕不该给云北霄这个权利？” 长公主垂眸道：“东厂权力太大，不是好事。” 她是心疼云北霄，担心他得了这个权利，得罪了满朝文武。 可这话，她不能说。 明面上，她和云北霄没有任何关系。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太监将一本奏折递到了长公主面前，说道： “皇姐，你看看，看看是东厂权利大，还是那些官员无法无天。” 奏折是云北霄递上来的。 上面是最近半年京城周边发生的一些权贵欺压百姓的事情。 长公主看着，眉头紧皱。 半晌说道：“这些事情，可以交给其他人去查去办，东厂本就监察百官，再接下这事一旦徇私，后果不堪设想。” 她试图以东厂会徇私为由，希望皇帝能收回成命。 这朝廷不管是谁做这得罪人的事都行，唯独云北霄不行。 他掌管东厂，本就在官员中名声不好，再接这么一件差事，就真的成了孤臣了，要是逼急了，这些官员万一联合上奏对付云北霄…… 到那时，陛下可能也会为了平息满朝文武的怒火，选择舍弃云北霄。 可皇帝却道：“就是因为东厂监察百官，这件事交给东厂去做，才更合适。” “可……” 长公主还想说什么，皇帝却打断了她的话，道：“况且，这个案子也不止东厂，几位皇子也会参与其中。” 长公主一时有些懵了。 皇帝叹道：“皇姐考虑到的，云北霄也考虑到了，你别看他是个没根的玩意儿，却也是个真真切切为百姓做事的好官。 刚给皇姐看的折子是云北霄送来的，东厂早就查到了这些事情。 事情虽小，可牵扯却大，他一直隐而不发，也是没有想好万全的法子。 就像皇姐考虑的，云北霄也自认若得了这个权利，东厂的权利会太大，有碍江山社稷，也会引起朝廷官员不满，所以他还向朕提议，由四位皇子一起成立特殊案件部门，专门接受这些无人受理的案件，而东厂则负责监察……” 长公主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将皇帝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圈，心下越发不能平静，“如此说来，这个权利最后会落到几位成年皇子头上？可为何……” “皇姐是想问朕为何下那样的圣旨？” 皇帝挑眉，脸色阴沉地看了眼御书房外，语气也骤然冷冽。 “朕想看看，有多少人心虚！” “吃着百姓的俸禄，却不思替百姓做事，放任家族子嗣干出那些个欺压百姓的事，如今还有脸来让朕收回成命！有如此官员，我大晋国如何能强盛，百姓如何能安居乐业！” 长公主没有再说话，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 一时间都不知道今天这一出是云北霄的谋算，还是皇帝的谋算，或者说是两人联手？ 可不得不说，这一招下来，东厂在百姓间驳了个好名声不说，还直接给了四位已经成年心思已然野了的皇子一个烫手山芋。 更重要的是，外面跪着的这些官员，大多都是四位皇子的派系。 就算个别不是的，也都是平日里没少欺压百姓的。 这一下，可以说是差不多一网打尽了。 如此一来，剩下的就是只忠于皇帝的。 这也是皇帝想看到的结果。 皇帝忽然怒吼的声音，不止长公主听到了，外面跪着的官员们也听到了，一时间无不紧张地不住擦拭额头冷汗。 皇帝这般愤怒，看样子要收回成命很难啊。 可…… 庆国公想到被抓了的儿子，顾不得其他，跪下就高声呼喊起来。 “陛下，东厂得此权利，于社稷不利！求陛下收回成命！” 其他官员一咬牙，也跟着高喊。 “求陛下收回成命！” 不管皇帝如何愤怒，东厂绝不能多这一个权利。 而同时，皇后也匆匆赶了过来，看了眼跪了一地的官员，也在御书房外跪了下来。 “求陛下收回成命！” 紧接着，德妃，淑妃，贤妃也都来了。 四位成年皇子的生母，以及他们各自派系的官员，齐聚御书房外。 御书房内，皇帝脸上露出抹不达眼底的笑意，起身对长公主道： “行了，都来齐了，陪朕出去看看吧。” 第209章 谁才是局中人 “陛下。” 看到皇帝出来，御书房外众人全都高呼行礼。 皇帝目光从跪着的官员以及皇后嫔妃身上一一扫过，眸色骤然冷冽。 “诸位都跪在这，难道诸位也都做过欺压百姓，致使百姓有冤无处申之事？” 所有大臣心下一跳，一时谁也不敢出头。 庆国公却顾不得那么多，膝行几步，匍匐在地，大声道： “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那云北霄本就执掌东厂，监察百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陛下再给他权利，微臣怕他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不该有的心思？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皇帝冷笑。 庆国公一时不敢说话，只高呼‘陛下’匍匐在地。 皇帝冷冷扫他一眼，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身为皇后，却带着后宫众嫔妃妄图掺和国事，皇后还真是给后宫嫔妃做了个好榜样！”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东厂督公权力过大，于皇室不利。” “臣妾附议。”一众嫔妃跟着说道。 庆国公更是又一次高声喊道：“陛下，云北霄一个太监，当不得陛下如此重用。求陛下收回成命！” 程将军看了眼自己女儿淑妃的方向，也跟着高呼。 “求陛下收回成命。” 其他人见此，也都再次跟着喊了起来。 皇帝冷眼看着，好半响才轻笑出声，“君无戏言！你们不是让朕收回成命，而是让朕告诉天下百姓，君无戏言就是一句笑话！” 跪了一地的官员和嫔妃听着皇帝这冰冷的话语，心下咯噔。 可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得不继续恳求。 皇帝冷笑，“你们让朕收回成命，那你们倒是说说，那些地方府衙不敢受理的案件要怎么办？该由谁去负责？” 御书房外又一次安静下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 一个弄不好什么都捞不得不说，还得罪人。 当然，要是运作得好，也能握住不少人的把柄。 “怎么？说不出来？”皇帝又一声冷笑，“还是说你们想让朕放弃这些含冤百姓，让天下百姓都骂朕是个昏君？” “臣等不敢！” “臣等只是觉得此事不该由东厂接管。” “是吗？那你们说说，该由谁接管？”皇帝冷冷扫过诸官员。 到了此刻，诸位官员也都明白，皇帝是铁了心要处理这件事的。 不过，皇帝应该对是不是东厂接手这事并没有那么执着。 还有可操作的余地。 程将军一咬牙，站出来道：“末将举荐二皇子。” 一听他这话，其他人也都不敢再沉默了，立马有人道： “微臣举荐大皇子。” “微臣举荐四皇子。” “微臣举荐三皇子。” 谁也不甘心自己的把柄被其他人抓住。 所以，哪怕是得罪人，这个权利也得抓在自己一派手中，最少还有可操作的空间。 可若落到其他人手中，那就彻底完了。 刚才还求陛下收回成命的诸位官员一时间全都争吵了起来。 就连皇后以及前来的几位嫔妃也都紧张起来。 长公主看着，心下暗暗摇头，又一次感受到了皇帝和云北霄此举的厉害之处。 到了这会儿，哪怕这些大臣们已经知道这是个阴谋，也不敢在后退一步了。 皇帝将所有人神色尽收眼底，也不废话，直接道： “既然如此，传朕旨意，以后由四位皇子共同负责此事，东厂负责监察，若有人徇私，休怪朕不讲情面。” 皇帝说完，直接拂袖离开。 诸位大臣一时间却全都呆愣当场。 看着皇帝已经离开，有大臣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小声问身边的人，“这事，是好是坏？” “好坏？”旁边的人苦笑地摇头。 哪里还有所谓好坏。 比被某一位皇子得了这权利好一些，可又没好到哪里去。 “回去赶紧将手底下人做的那些事情处理一下吧，最近一段时间，谨慎做人做事，火气都小一些。” 说话之人苦笑着离开了。 四位皇子共同执掌，身后还有东厂监督，谁敢徇私？ 经过这么一闹，报上去的案子最终都只有秉公办理这一条路。 对谁有利？ 除了对那些有冤无处申的普通百姓有利，对谁都毫无益处。 “诸位大人，请回吧。” 大太监笑着上前，客气的请还留在原地的诸位大臣们离开。 一众大臣看了眼御书房的方向，知道此事只能这般，他们能做的只有赶紧去查一查，看自己手底下或者家族的人有没有犯事。 若是有就赶紧处理，千万不要让人喊冤喊到几位皇子跟前去。 可他们哪里知道，近半年的案子，皇上手上已经有了一份名单。 皇帝回去就看着那份名单，问道：“庆国公世子的案子处理完了？” “回陛下，刚传来消息，庆国公世子已经押入大牢。”大太监回道。 皇帝目光在名单上的一个个名字上扫过，道：“接下来就这几个人吧。” 大太监小心地上前看了眼皇帝圈出来的人，连忙应声。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出去安排的时候，悄悄擦了把额头冷汗。 名单上的人，全是涉及四位皇子母族之人的案子。 这是逼着四位皇子对母族动刀啊。 可他一个太监，一句话也不敢说。 所幸，督公从这件事中已经抽了出来。 诸位大臣对此一无所知。 长公主在看到那份名单，再听到皇帝的意思后，倒是猜到一些，可依然不敢确定。 她在诸位大臣离开后，就出了皇宫。 一上马车，整个人绷直的背脊立马松懈下来，大口地喘息着，好半晌才心有余悸道： “那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本宫入宫前还真以为他是替常乐那丫头出头去了，哪想到竟然是……这么大一盘棋，事先没一点儿信传来，他真的是吓死本宫了！” 如春刚才也吓得够呛，这会儿依然心有余悸，闻言却是笑了。 “依奴婢瞧着，督公不管谋划了什么，但真实目的恐怕是要替县主出头的。” “哦？”长公主挑眉，“何以见得？” 刚才的皇宫里的事情，到这会儿都震得她脑袋嗡嗡的，脑子里全是各种阴谋算计，哪还想得到那些情情爱爱的小事。 第210章 以什么身份劝谏 如春笑道：“奴婢只是觉得经过这么一圈下来，督公光明正大的替县主出头，还让人瞧不出他是在替县主出头。” 长公主挑眉，“这倒真是。” 这事儿这么一闹，都忙着处理自己屁股底下那些污糟事儿了，哪还顾得上其他。 除了贤妃五公主以及陈家还有涉事几家那边，谁还能记起来此事和常乐有关。 而参与殴打常乐哥哥的那几家，就算恨死了常乐，经过这么一闹，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敢再轻易对常乐出手。 长公主想着，不禁失笑。 “事情转了一圈，原以为那臭小子要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这会儿再看，倒是将那四个架在火上烤，他自己个儿替常乐出了头不说，还得了个好名声。” 这么一想，心下担忧散去，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走一趟，请常乐和那臭小子明儿个一起来府上一趟，也着实许久没见了。” “是。” 如春笑着应声，抬头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殿下，县主就在前面……” 如春正打算问要不要这会儿就请柳烟柔过来说话，就见柳烟柔对面还站着一个人，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语气有几分担忧。 “殿下，柳相府的那位大公子也在。” 长公主顺着如春的视线看过去，道：“你去看看。” 柳家大公子忽然找到柳烟柔，又是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没好事。 看着如春下马车，长公主又补了一句，“别让那丫头被欺负了去。” “是。” 如春挺喜欢柳烟柔的，对柳家人的所作所为也很是瞧不上，生怕去的慢柳烟柔被欺负了，脚下步子都不禁快了几分。 “妹妹，你这次实在太冒险了，那可是五公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不止是你，柳家也会受到连累……” 远远就听到了柳青允这指责的话语，如春脚步又快了几分，人未到声先至。 “柳大公子这话说的毫无道理，县主是我们殿下的义女，她出了事自有我们殿下担着，怎么就连累到柳家了？” 柳青允之前还在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皱眉看去，见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连忙收敛脸上不悦，拱手道： “见过如春姑姑。” 如春淡淡扫了他一眼，上前先问柳烟柔，“县主，您还好吗？” “我没事。”柳烟柔笑道：“如春姑姑怎么在这？” “殿下刚从宫里出来，正巧在这碰到县主。” 如春说着，就又看向了柳青允，声音也变的阴阳怪气的。 “哪成想，就这么正正巧地看到柳大公子在这欺负县主，以往听人说柳家动不动找县主麻烦，奴婢还不信，想着柳家好歹是相府，再怎么着该有的家教也是有的，断然不可能随便欺负一个有封号的县主，哪成想，竟是奴婢想当然了。” “如春姑姑误会了。” 柳青允连忙道，心下暗恼地看向了柳烟柔，“在下只是想劝谏妹妹几句而已。” “劝谏？” 如春轻笑了声，道：“柳大公子以什么身份劝谏我们县主？” 柳青允藏在袖中的拳头暗暗握紧，想说柳烟柔是他的亲妹妹，可想到柳烟柔根本不承认，更是几次言明和柳家无关，那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再者说了，我们县主不过是替自己哥哥讨回个公道而已，怎么就需要柳大公子劝谏了？难不成我们县主受了委屈只有自己个儿往肚里咽下去，柳大公子才满意？” 柳青允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想说这是他们柳家的事，不劳她操心。 说苏兴章算柳烟柔哪门子的哥哥。 说正常人哪怕被欺负了，也根本就不会去状告堂堂公主。 可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严肃地对柳烟柔道： “妹妹，大哥也是为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只是个县主，而对方是公主，就算你有长公主撑腰，可终究只是义女，而五公主是长公主血缘上的亲姑姑。” 话说完，不管如春的嘲讽，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柳烟柔语气淡淡，“不劳柳大公子费心，柳大公子也不必觉得我会连累柳家，我和柳家断绝关系之事人尽皆知，轻易不会连累到柳家。 柳大公子若是还不放心的话，可以写一封断亲书贴满京城，也可以找说书先生广而告之，如此，就不怕没人知道我们已经断亲了。 若还不放心，我也可以配合进宫向陛下求一道断亲圣旨，如此哪怕日后我犯了杀头的需要株连的大罪，有陛下这道圣旨在，也轻易不会再连累到柳家。” 柳青允脚步顿住，扭头看向柳烟柔，眼底满是痛苦。 “妹妹——”他喃喃出声，“你就这般讨厌我们吗？” “难道不是你们讨厌我吗？” 柳烟柔神色淡淡，轻笑道：“不过现在也不能说是谁更讨厌谁一些，应该算是互相讨厌吧，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尽可能少见面为好，毕竟，谁都不开心。” 柳烟柔说完，不再理会柳青允，扭头看向如春道： “如春姑姑，那边马车上是长公主殿下吗？” “是的，奴婢带县主过去。” 如春扭头看了眼柳青允，不屑地轻笑了声，就笑着带柳烟柔过去。 柳青允站在原地，看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久久都没回神。 柳烟柔刚才的话一遍遍地在他脑海里徘徊，心下一阵阵的揪疼。 他想不明白，他明明是好心过来劝她的，怎么就令她这般讨厌了？ 苏家的人就那般重要吗？ 重要到她要冒着那般危险去和五公主、和陈家、和勤王、和那么多权贵对上。 罢了，她不懂朝廷的风谲云诡，不知道得罪这些人的代价，但苏家其他人总有能懂的吧。 既然妹妹更信任苏家一些，还是让苏家人去劝妹妹吧。 柳青允压下心头酸涩，直接去了梧桐小巷。 而柳烟柔这边也上了长公主的马车。 长公主给柳烟柔递了杯茶水，问道：“还好吗？” 柳烟柔接过来道了谢，道：“让义母担心了。” “倒是没太担心。”长公主笑着，问道：“你二哥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无碍。” “罗大夫的医术很不错，有他在，再严重的伤也能救回来。” 长公主安抚着，柳烟柔正准备说自家二哥其实没什么严重的伤，长公主就已经转移了话题。 “听说黎山长收了你二哥做关门弟子？” “是的。” “好事，经过黎山长指点的学生最不济的也是进士，他能收你二哥做关门弟子，说明你二哥才学在这些人之上，好好护着他，用不了多久，柳家就再也不敢小瞧苏家。” 马车缓缓往梧桐小巷过去。 柳烟柔安静地听着长公主说话，又听她分析当下局势，甚至将刚才御书房那边发生的事情也全都说了一遍。 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丫头，他日后是要做大事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有些事，她不好明说，但她希望柳烟柔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第211章 让他们长教训 云北霄是真的将柳烟柔放在了心上。 这点，在云北霄将那个白玉簪子给柳烟柔时，长公主心里就有数了。 但在今天之前，虽说她应云北霄请求，将柳烟柔收为了义女，给她求了个县主的身份，可其实，最多也就将她当成了一个依靠着云北霄的女人。 内心深处，并不觉得她能和云北霄并肩站在一起。 而且，她还是个和离妇。 可今天她能配合着云北霄完成这一出戏，就让她另眼相看了。 虽说，她只是起了个头，可也已经让她看到了她的胆量。 甚至，她都不知道云北霄的真实身份。 柳烟柔的确不知道云北霄的身份，可不管是长公主对他的态度，还有皇帝特意问她白玉簪之事，都让她心里有所猜测。 而此刻，长公主的这句话，更让她认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不过，她没有问出口。 有些秘密，说出口就不是秘密了。 “还有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长公主刚才那话说出口，也没想着柳烟柔会回答，直接就说起另外一事。 “过几日就是陈家老夫人的寿宴，出了今天的事，到时候你肯定也在受邀之列，你要格外注意一些。” 能被长公主惦记的陈家，自然是陈大学士府。 陈洪刚因为她被抓，陈老夫人寿宴若邀请她，肯定不会是好事。 柳烟柔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陈家的宴会，她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说不去。 可陈家要想找她麻烦，不是在陈家宴会，也会在别家宴会，甚至可以是其他任何时候。 有些事情，总该解决的。 “放心，本宫到时候也会去的，他也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的。”长公主安抚道。 柳烟柔笑着点头，“多谢义母。” “别和义母客气。”长公主笑道：“原本还想说让如春明儿个请你过公主府一趟的，今儿个既然碰到了，该说的话都说了，也省了你明儿个再跑一趟，你在家好好照顾你哥哥。” 又对如春吩咐道：“明儿个在府上库房找一些上好的药材给常乐送去。” “义母，我二哥其实……” 柳烟柔刚开口，长公主就拍着她的手，道：“别说出口，药材会给你大张旗鼓地送去，你用不到也收着。” 柳烟柔明白了，长公主知道苏兴章和向文昌的伤势是假的，送伤药是帮他们进一步做实伤势，同时也表示了对她以及苏家的态度。 “谢谢义母。” “又来。” 长公主横了她一眼，往车窗外看了眼，笑道：“好了，到了，回去吧。” “嗯。” 柳烟柔下了马车，看着长公主府的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回去。 刚进门，管家就道：“小姐，柳大公子来了。” 柳烟柔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快步朝正厅走去。 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刚才已经明确和他说过了，他怎么又跑来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柳大公子高高在上的声音。 “苏家虽是商贾之家，可毕竟到了京城，该知道的也该知道，有些事情，该退一步的更需要退一步。 苏二公子别说只是被打伤了，就是真被打死打残了，也不能和权贵硬碰硬，更别说是对上五公主和温郡王以及陈家了，这些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能碾死苏家的存在。 她现在听你们的，你们也该多劝着一些，若真闹得过了，别说她只是个县主，就算是长公主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她，要知道那可是五公主……” 柳青允正喋喋不休，忽然察觉到身后一道冷飕飕的视线。 他下意识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浑身透着冰冷寒意的柳烟柔。 “妹妹，你回来了。” “来人！” 柳烟柔厉喝了声，看着匆匆赶来的管家，脸色难看道： “不是说了，柳家人与狗不得入内吗？谁放进来的！” “妹妹！” 柳青允脸顿时黑了。 柳烟柔冷冷看着他，“柳青允，要念经请去别处，我们家不缺和尚！” “寻巧代巧，送客！” 柳烟柔脸色难看极了，上前扶住脸色惨白的苏母，柔声安抚道：“娘，你别听他瞎说，二哥没事，事情也不是他说的那样。” 苏父苏母昨天出去巡查庄子，回来得知女儿有事出门，心下担心，今儿个就一天没出门在家等她回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可刚才柳青允忽然上门，就说了苏兴章被人打了的事情，还没等他们消化，就一通高高在上的指责。 苏母认真看着柳烟柔，见她神色无异，并不见担忧的样子，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拍了拍柳烟柔的手道： “娘信你。” 她说着，就看向了柳青允，语气冰冷。 “柳大公子，我们苏家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我们活得有骨气，知道保护自己家人，而不是被欺负了劝着家人忍气吞声。 虽然还没弄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就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觉得我女儿做的对，她保护了她的哥哥，哪怕事后被报复，我们苏家人也会一起扛！” 这些话，她刚才就想说了。 同时，对柳青允也更瞧不上了。 怪不得女儿在柳家过的不开心，这柳家也就只剩个家世能看了，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柳青允忍着柳烟柔，可不会忍着苏家忍，当即就怒道： “你们根本不知道京城的水有多深。” “那也是我们苏家自己的事，就不劳柳大公子操心了。”柳烟柔冷冷说完，就看向了寻巧和代巧。 两人立马上前，“柳大公子，请回！” 柳青允脸皮就是再厚，此刻被这般驱赶，也呆不下去了。 他深呼吸一口，看着柳烟柔，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那句‘不识好人心’，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皇家之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更何况还有温郡王，你在京城生活的时间不长可能不知道，温郡王是勤王长子，勤王妃此人最是护短，你将温郡王弄进牢里，勤王妃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深深看了眼柳烟柔，想说‘虽是如此，你也不用过分害怕，相府会想法子护着你的。’ 可话到嘴边，对上柳烟柔那冰冷的眸子，又咽了回去。 罢了，既然她不听劝，那就让她碰碰壁，知道她这次闯了多大的祸事，以后才能小心谨慎行事。 至于勤王妃那边，真要找来了，就先看着她给柳烟柔点儿教训，他再想法子出手，总归不会让她出事就是。 至于苏家…… 柳青允眼底一片冷意，妹妹就是被苏家这些人带坏的，也该让他们长长教训。 第212章 二哥知道了 看着柳青允面色铁青的离开，苏父苏母悄悄看了眼柳烟柔，见她神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心底又涌起一阵担忧。 “柔儿，到底怎么回事？” “爹娘，不好了，外面都在传二哥重伤，姐姐为了二哥状告五公主和温郡王……” 苏父担忧的话刚问出口，苏兴平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了。 他今儿个原本在家中读书，刚好在柳青允来之前那会儿心情忽然烦闷出去走走，结果一上街听到的就全是东厂为普通百姓请命，奉旨督办其他官府衙门不敢受理的案件。 他好奇之下就多打听了几句，结果就听说了二哥受伤，姐姐为了二哥状告五公主和温郡王以及其他诸位权贵之子的事。 急得他连忙就跑回来找爹娘大哥要去东厂那边看情况了。 结果一回来，就看到自家姐姐好好的在家里，他有些懵地挠了挠头，“姐姐？” 苏父没好气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苏母也上前递了个帕子给他，“擦擦汗吧，瞧你满头大汗的，你姐姐没事，至于你二哥……” 苏母看向柳烟柔，对于二儿子的情况，她到现在还不太清楚。 柳烟柔知道家人都在担心二哥，连忙道：“二哥没事，等会儿就会被人送回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母放下心来，又问，“你表哥呢？他怎么样？” “他也没事。” 柳烟柔笑了笑，招呼着家人进屋，打发了其他人出去，让寻巧代巧在外守着，这才挑拣着将昨晚以及今天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苏兴章和向文昌都受了伤，这事儿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如实说了。 至于东厂门口发生的事情，以及长公主和她说的皇宫内的博弈，就没必要多说了，只简单说道： “东厂督公有心帮助普通百姓，听说了女儿的这个案子后就进宫了，紧接着陛下就下了圣旨，让四位成年皇子以后共同受理那些各地官员不敢受理的案子，同时东厂监管，以后，普通百姓被当权者欺负了，也不会再告官无门。” 苏兴业今儿个一天都在外忙着铺子里的事情，听说了东厂那边发生的事情也匆忙回来了。 再结合刚回来时听到的百姓议论声，不禁感慨道： “以前只听说东厂督公狠辣无情，没想到也是个能替百姓做事的。” 苏父也道：“此事虽是四位皇子共同受理，可却是东厂督公求来的，他此举将会帮助无数无辜蒙冤的百姓。” 苏母跟着点头感叹道：“是啊，权贵不将普通百姓性命放在眼中之事，以后也会改善。” 苏兴平看向柳烟柔，眼睛晶亮，“姐姐以前就说东厂督公是个好人，果不其然，姐姐眼光真好。” “哦？柔儿以前就说东厂督公是好人？”苏父问道。 柳烟柔笑了笑，耳尖微红，说道：“东厂督公不止一次帮过女儿，在女儿心里，他自然是好人。” “倒也是。”苏父点头，道：“这次的事情也是督公帮了咱们，不然五公主和温郡王那等身份，柔儿你就算有长公主撑腰，怕是也无法讨回公道，明儿个咱们得去东厂一趟，好好谢谢人家。” 柳烟柔嘴角抽了下，连忙道：“还是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苏父不赞成道：“不管怎么说，人家都帮了咱们，就算人家不见咱们，咱们该谢还是要谢。” “是这个理儿。”苏母说着就起身道：“你们继续说着，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谢礼，明儿个亲自走一趟。” 看着苏母离开，柳烟柔想阻止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罢了，就算去了，爹娘应该也见不到督公的。 只是一直这么下去，等爹娘以后知道了云北霄就是东厂督公，该怎么解释。 柳烟柔有些郁闷地揉了揉太阳穴。 所幸，经此一事，东厂以及督公在百姓间的名声有所好转。 就连大哥和兴平现在提起督公，也不再是之前‘心狠手辣’的评价。 傍晚的时候，东厂的人抬着还‘昏迷’着的苏兴章和向文昌回来了。 苏家人已经知道了一切，全都如丧考妣地出去迎接，苏母还特意拿了帕子，不住的抹眼泪。 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苏兴章和向文昌的伤势。 两人一回到自己院里，立马就放松了下来。 苏父苏母看着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的儿子，彻底放下心来，又拉着他们仔细问了事情结果。 苏兴章身上毕竟有伤，简单说了几句后，叮嘱着他好好休息，就都回去。 苏兴章叫住了柳烟柔，“妹妹，二哥有话和你说。” 柳烟柔疑惑的看他。 关于这次的事情，除了涉及官场的，二哥应该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找她会是什么事？ 就听苏兴章道：“云北霄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冒险了，一个弄不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四位皇子万一知道这一切是他算计的，怕是会从此恨上他，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妹妹你要提醒他多注意一些。” 柳烟柔道：“二哥不必担心，四位皇子接了这个差事，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互相防备……” 柳烟柔说着，话音忽然戛然而止，惊愕地抬头看着苏兴章。 “二哥，你……” 她心下翻起惊涛骇浪，二哥刚才的话……说的是云北霄，又让自己去劝。 若是扬州富商云北霄，根本不会涉及这些事情，二哥是在试探！ 难道今天的东厂之行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让二哥察觉到了？ 可也不对，督公出现时，二哥和表哥已经被抬走了，他应该没看到才是。 心下百转间，柳烟柔话音只是顿了下，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一般，神色严肃的道： “二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不过，虽说督公救过我，可朝中之事过于复杂，我也不好妄议，而且我也见不到督公。” 她说着，不动声色地看着苏兴章神色，想要弄清楚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自己想多了。 就见苏兴章神色无异，点头道： “妹妹提醒的是，倒是二哥大意了。朝中之事复杂，咱们都不好多说，况且这些事情，二哥能想到，督公那般人物，应该也能想到。” 他说着就朝柳烟柔笑了笑，道：“没什么事了，妹妹快回去吧，好好休息。” “二哥也好好休息。”柳烟柔说道。 心下却依然狐疑。 二哥那话到底是不是试探？ 可瞧着神色无异。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而且自己刚才也很快反应过来了，二哥应该没发现吧。 柳烟柔思索着回了自己小院，却不知，在她转身离开后，苏兴章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双目更是猩红，隐有泪光。 云北霄就是东厂督公！ 妹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绝望，才会委身于东厂督公！ 他起身，直接去了外面。 小厮连忙道：“公子，您去哪里，身上还有伤，老爷夫人让您好好养着。” 苏兴章压下心下烦乱，道：“我的伤不要紧，你陪我出去随便转转吧。” 说着随便转转，可出了门却直接敲响了对面宅子的大门。 第213章 在下苏兴章，叩见督公 云北霄不在，苏兴章也没离开，就这么坐在正厅里等着。 看那架势，是今天不见到云北霄不罢休。 毕竟是柳烟柔亲二哥，宅子里伺候的也不敢怠慢，同时赶紧将这消息送到了督公府。 云忠又仔细问了几句，心下狐疑。 这苏二公子还受着伤，怎么会非要这时候见督公？ 难道，是因为苏家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督公作为‘扬州富商’柳姑娘的追求者却连人影都没见到，让这位苏二公子不满了？ 站在苏家人的角度上来看，柳姑娘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云北霄昨晚都还在，今儿个一早去报官的时候却连人影都没了，看着就像是个不靠谱的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主儿。 云忠想到苏家人对督公的看法，就暗自替自家督公委屈，又觉得这事儿难办。 最终还是道：“先稳住苏二公子，就说咱们公子手底下产业忽然出了大问题需要去处理。” 虽然让人一听就会怀疑是借口，可也找不到其他好理由了。 谁让督公之前放出的消息是扬州富商云北霄父母双亡，一个人小小年纪撑起了云家产业，这会儿想找个督公父亲病重的理由都没法子。 云忠胡思乱想着，连忙去了东厂，将苏兴章这边的事情禀报给了云北霄。 “督公，您好不容易得了苏家人的好感，这回必须要好好想法子圆回去，不然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只要是真心爱护女儿的爹娘，就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一有事就不见踪影的人。 云北霄蹙眉，“就苏兴章一人？” “是啊，宅子那边的人禀报说瞧着是不等到督公不打算走的样子。” “罢了，去看看吧。”云北霄道。 今天的事情，作为扬州富商云北霄，的确是需要给个解释的。 东厂的事情交给李公公，云北霄直接去了梧桐小巷。 进门就有属下禀报，“公子，苏二公子一直在等您。” 云北霄直接去了正厅。 刚一进去，苏兴章就直接跪了下来，身子甚至都低的匍匐在了地上，“在下青州苏家苏兴章，叩见督公。” 他这忽然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就连云北霄脚步都顿住了，蹙眉看着苏兴章。 云忠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苏二公子竟然知道了督公的身份？ 今天一切明明进行的顺利，他是怎么知道的？ 柳姑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说明柳姑娘还不知道苏二公子已经知道了的事情。 那苏家其他人呢？ 是不是也知道了？ 云忠心下一时闪过无数想法。 回神时就听云北霄吩咐道：“云忠，带人退下。” “是。” 云忠带人离开。 云北霄上前伸手想要扶起苏兴章。 苏兴章却匍匐的更低了，他注视着地面的双眸一片通红，神色却越发坚定。 “二哥。”云北霄无奈道。 苏兴章身子微微一僵，却毅然决然的跪在地上，说道：“在下妹妹承蒙督公关照，在下心中感激，无以为报，在下愿意投靠督公。” 他话音顿了下，鼓起勇气，接着道： “我妹妹虽是县主，是长公主义女，可却并无实权，如此身份，又和离过，伺候不得督公，更帮不上督公，在下愿意替妹妹为督公效命。” 他愿意用自己的仕途，换取妹妹的自由。 虽然不知道妹妹和云北霄之间是什么情况，可以东厂督公这样的身份，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妹妹于他来说，或许可有可无，或许过两年就忘记了。 到时候妹妹要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东厂督公是个太监！ 不管云北霄平日里表现的有多正常，都架不住他是个太监的事实。 妹妹之前已经过得那么苦了，以后的日子，他只希望她能有正常的生活，能够过的无忧无虑，而不是委身一个太监。 若真要有一个人报答督公的帮扶之恩，他宁愿是自己。 “在下现在虽然只是一介白身，可在下会参加今年的科举，一旦高中，定能在朝廷替督公办事，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督公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但凡督公所指，在下绝无半分怨言。” 他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地上，姿态放的极低。 “求督公成全。” 云北霄看着跪趴在地上的苏兴章，太阳穴一跳一跳地。 越是了解苏家人，他越是替柳烟柔开心，可同时也越是无奈。 他深深地看了眼苏兴章，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给个说法，自己以后再想和柳烟柔在一起都绝无可能。 苏兴章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甚至会为此拼上性命。 “二哥。” 云北霄上前扶住了苏兴章，想将他拉起来。 可苏兴章却跪在地上不动，口中更是惶恐，“在下惶恐，在下一介白身，不敢当督公二哥，还求督公恕罪。” 云北霄无奈一叹，干脆也不扶他了，问道：“你可有问过柔儿的想法？” 苏兴章沉默。 云北霄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苏兴章，本督知道你是为柔儿好，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本督……” 他附身低声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看着苏兴章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抬起头的样子，眸底忽然染上了笑意，说道： “知道此事者寥寥无几，苏兴章，你既然知道了此事，就该知道，你以及整个苏家，都将和本督永远捆绑在一起。” 以前担心给苏家人招来麻烦，再加上自己并非太监的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才有了扬州富商云北霄的身份。 可既然苏兴章猜到了，又直接找上门来，那他也不得不说了。 此刻看他震惊的样子，还颇有几分乐趣。 而且，有苏兴章这么一个聪明人给他和丫头打掩护，苏家应该能更快接受自己，再者，日后自己身份揭露，苏家那边也有苏兴章作为调和。 如此想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看着苏兴章震惊的样子，云北霄也不拉他起来了，转身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笑着道： “今儿个的事情，岳父岳母还有大哥三弟心中恐怕会对本督有微词，还要请二哥替本督多美言几句。 另外，听闻岳父岳母明儿个要去督公府道谢，到时候也还要请二哥多多帮忙周旋。” 第214章 八抬大轿，名门正娶 苏兴章好半天才消化了刚才听到的话。 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云北霄，心下惊涛骇浪。 若云北霄不是真太监，那事情只会更复杂。 他哪怕不在朝为官也知道，云北霄之所以这般得皇上宠信，其中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是太监。 可一旦皇帝知道他不是，后果会如何？ 就算皇帝不杀他，满朝文武也会拼命弹劾，逼得皇上要了他的命！ 可自己现在知道了他的秘密，苏家就等于是上了他的贼船。 苏兴章心跳如擂鼓，脑海里一时间各种念头闪过。 很快就又冷静下来。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问道：“我能问督公几个问题吗？” “你问。” 云北霄淡笑，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可以坐着问，你是柔儿二哥，日后也会是本督二哥，一家人无需客气。” 苏兴章嘴角抽了抽，却依然跪在地上，只是不似之前那般紧张忐忑的匍匐在地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云北霄，神色认真，问道： “你能给我妹妹未来吗？” 云北霄怔了下，神色凝重了几分，道：“本督已经在做准备，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是督公府的女主人。” “你的意思是……”苏兴章心下惊疑。 “八抬大轿，名门正娶。” 云北霄说道，自然也看出了苏兴章的怀疑，并不在意。 “本督现在说再多都没用，二哥可以给本督半年时间，半年后必将登门求亲，到时候还要请二哥多多帮忙美言几句。” 苏兴章看着云北霄，这一刻，竟然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可督公府怎么可能会有女主人？！ 不管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他明面上毕竟是太监，若他娶妻，旁人不会怀疑？皇帝不会怀疑？ 他真的能为了妹妹冒这样的风险？ “你……” 苏兴章几次张嘴想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最终又都咽了回去。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他是东厂督公！ 他瞧上了妹妹，自己说不同意，他就能放手吗？ 而且他能给出这样的承诺，他就该知足的。 最少目前来看，他不是玩玩的。 若他真能成功，妹妹日后就是督公府女主人，嫁了个太监的名声可能不是很好听，可最少有了权势，再也不敢有人随便欺负她。 而且，他哪有资格不同意。 苏兴章压下心头苦涩，说道：“希望督公说到做到。” 若做不到也没关系。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拼尽所有护着妹妹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平淡的生活。 只是看妹妹和云北霄相处，她应该也是心悦云北霄的吧。 只希望云北霄的感情能长久一些。 苏兴章心下一叹。 原本还想问云北霄为什么是柳烟柔，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的感情，这份感情是真是假……可此刻也觉得不重要了。 他能给出‘八抬大轿，名门正娶’的承诺，对柳烟柔来说已经很好了。 半响没有再等到他的问话，云北霄道：“二哥还有什么问题？” 苏兴章摇了摇头，道：“没问题看，今日是我鲁莽，日后……我会尽心尽力替督公办事，只求督公能善待我妹妹。” “本督不缺手下。”云北霄轻笑了声，道：“二哥快些起来吧，不然被令妹知道了，可要埋怨本督欺负二哥了。” 知道云北霄是东厂督公后，苏兴章就有些不习惯他这熟络的话语了，尤其是他一口一个二哥的叫他，更是让他觉得背脊发凉。 他站了起来，可哪敢去坐下，只是低垂着头道：“督公没什么吩咐的话，在下便告辞了。” 云北霄点头，“明儿个岳父岳母去督公府的事情，二哥记得帮忙周旋一下。” 苏兴章身子僵硬的点头离开了。 出了门，他狠狠的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剧烈的疼痛让他苦笑了一声。 都是真的。 “妹妹啊妹妹，你可真是给二哥了一个天大的惊吓。” “二弟，你在说什么？什么惊吓？” 苏兴业刚从外面回来，看到苏兴章从对面云北霄家出来，甚是疑惑，同时就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二弟你现在还在重伤，怎么能出来，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没事的大哥，不会有人看到的。”苏兴章道。 那可是东厂督公，这附近恐怕早就被东厂清理过了，就算自己在门口站一天，也不会有任何消息传出去。 “那也该小心一些的。” 苏兴业说着扶他往回走，又随口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惊吓？” “只是有些被今儿个东厂门口的阵仗惊吓到了。” 苏兴章不动声色的说着，就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大哥，你来京城这么久，就没有见过东厂督公吗？” “东厂督公那般人物，哪是咱们能见到的。” 苏兴业失说着就又道：“不过他之前帮过妹妹几次，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他，爹娘已经说好明儿个就会登门道谢。 这次东厂督公是真的替老百姓做了件好事，刚才我又出去了一趟，东厂门口那边的案子一直在审，已经连着审了好几个了，要是能持续久一些就好了。” “应该能持续挺久的。” 苏兴章道，心下也有些感叹，之前不知道云北霄就是东厂督公，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知道了，再仔细回想，方才意识到这是多大的一盘棋。 云北霄当真了得。 如此人物，却被世人以为是个太监。 若他真的能瞒一辈子也便罢了，若不能……观他今儿个所为，怕是也已经在提前布局，为他身份暴露做准备了。 到时候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到那时，云北霄若真心悦妹妹，要娶妹妹的话，苏家也将会在风暴中心。 光是想着，苏兴章心下就一阵激荡。 是风险，也是机遇。 苏兴章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眼底闪过一灭亮光。 “希望吧。” 苏兴业没有发现苏兴章异样，他感慨了一句，就又问道：“你刚才去对面，有没有见到云北霄？” 说着不等苏兴章说话，就愤愤道： “亏我之前还觉得那小子挺靠谱，想着妹妹若真的心悦他，倒也还算般配，可今儿个这事让我看清了他的为人，这般没有担当，一有事就躲起来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妹妹！ 二弟，你的话妹妹一向会听，你这两天在家一定要好好劝劝她，这样的人还是早些远离为好！ 哼！白瞎了那副好皮囊，妹妹肯定也是被他那副皮囊给骗了！” 苏兴业越说越气，只恨不得现在就去对面揪出云北霄狠揍一顿。 苏兴章听的嘴角抽搐，同时脑子转的飞快的道：“大哥误会了，我刚才就是为此事过去的。” “他怎么说？” 苏兴业问道，语气依然不好，“是说他家中爹娘出事，还是说他手底下产业出了问题被绊住了脚？” 见苏兴章嘴角抽搐，苏兴业又愤愤道：“难不成说他病了？” 第215章 误会他了 苏兴业越说越气，不等苏兴章说话，就道： “那就是个毫无担当的，这般人渣，我要是能让他和妹妹在一起，我就不姓苏，这两人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的！想娶我妹妹，这辈子都不可能！” 苏兴章嘴角抽搐，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生怕他说出更过分的话以后尴尬后悔，连忙道： “大哥，你真的误会了，云北霄这次是和妹妹分头行动的，妹妹去东厂的时候，他去了长公主府求见长公主，长公主才能及时进宫见到陛下，陛下也才能下那道圣旨。” “是这样？”苏兴业狐疑，“我误会他了？” 苏兴章点头道：“云公子一介商贾，去长公主府求见长公主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若没有他这次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苏兴业没有多想就信了，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一阵尴尬，嘀咕道： “这么说，那云北霄还是有几分靠谱的？” “嗯，还算靠谱。”苏兴章道。 不知道也便罢了，既然知道了，哪还能说东厂督公不靠谱。 而且就人家那智计谋略，自己也没资格说人家不靠谱。 苏兴业却是蹙眉，“你真觉得他靠谱？我怎么总觉得那小子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二弟，你一向聪明，你有没有觉得他哪里奇怪。” “我倒没觉得。”苏兴章说道，心下苦笑。 怎么可能不奇怪，东厂督公啊，哪怕人家在他们面前收敛了通身气质，可也还是鹤立鸡群让人一眼看到就觉得不凡的存在。 “不奇怪吗？”苏兴业蹙眉，“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妹妹瞧着也是心悦他的，我最近再安排人好好查一查，若真没问题，那他们的事我也不反对了。” “二弟你觉得靠谱，那想必也是真靠谱的吧。” 苏兴业说着扶苏兴章回去，就也回去休息了。 苏兴章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去问问柳烟柔的想法，看她是真的喜欢云北霄，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不得不委身他。 可终究还是按耐了下来。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已经这样了。 他就算知道了，也没能力改变什么。 可刚躺下去，又坐了起来。 难道就因为没能力改变就不管了？ 若妹妹是有其他原因才不得不委身于他，就算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可以暗中积蓄力量伺机帮助妹妹脱离苦海。 怎么能因为现在做不到就装聋作哑，看着妹妹受苦！ 苏兴章一咬牙直接起身去了柳烟柔的那边。 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 万一是因为其他原因，自己这会儿过去岂不是揭她伤疤。 罢了，这事还是私下里打听吧。 苏兴章又转身回去了。 却不知，此刻云北霄正在柳烟柔房间里。 云北霄在送走了苏兴章后就过来了。 此刻，柳烟柔正靠在他怀里，听他说今儿个宫里的事情，以及她离开后四位皇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底下的人被告，却不得不联手审案的事情。 柳烟柔听着，心下暗爽。 尤其是大皇子。 上辈子，自己的一切悲剧可以说就是从大皇子开始的。 如今看到他倒霉，她如何能不高兴！ 最重要的是，这次的事情过后，大皇子手底下势力就算不至于伤筋动骨，也肯定折损不少，他势力衰弱，到时候就没法再对督公出手。 督公上辈子的命运，也有了改变的迹象。 “对了督公，这次的事情他们一时半会儿的可能想不到，可等冷静下来，定然能想到是督公做局，他们会不会联手对付督公。” 柳烟柔有些担忧。 云北霄笑道：“不会，他们联合不起来。” 柳烟柔疑惑的看他，“为何？” 刚经历过一番云雨，她眸中还带着欲念后的雾气，这一眼看来，媚眼如丝，云北霄差点儿没把持住，挡住她看过来的眼睛，有些无奈的道： “丫头别这般看本督，本督怕控制不住。” 柳烟柔脸颊微红，扒开他的手，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趴在了他怀里。 云北霄轻抚着她轻薄的肩头，压下又一次窜上来的火气，道：“三皇子不会让他们联合起来的。” “倒也是。” 柳烟柔明悟过来，轻笑了声。 “督公这可是在帮三皇子，如今这情况也是三皇子想看到的，他虽然也损失不小，可应该也不至于反过来对付督公。” 见柳烟柔以为他是帮着三皇子的，云北霄也没解释，又问道：“今儿个长公主同你说了什么？” “说是过几日陈家老夫人寿宴可能会邀请我，让我注意一些。”柳烟柔道。 云北霄眸子微眯，身上散发出一丝冷意，“你不想去的话就不去，陈家不敢为难你。” 柳烟柔却笑道：“不，我要去。” 她可没忘记，二哥受伤就是五公主和陈雅雯从中作梗的结果。 有仇当然要报。 更何况她们动的还是她二哥！ “好，你想去那便去，去了也无需担心，本督不会让你有事的。”云北霄宠溺道。 柳烟柔抬眸，笑吟吟道：“好，那我到时候可就仗着督公的势横行霸道了。” “好，想怎么横行霸道都行。” 说笑间，云北霄努力压制的欲念再也压制不住。 屋内，很快又响起靡靡低吟。 陈家的帖子来的很快。 第二天上午就送到了。 送来的时候，柳烟柔被苏父苏母强硬的带着去督公府道谢了，同行的还有苏兴业和苏兴平。 至于苏兴章，重伤在身的他自是无法出门的。 督公府早就得到了消息。 云忠亲自将几人请了进去，又客气的说了云北霄这几天很忙，并不在府上的事情。 苏家人早有预料也不失望，留下礼物就离开了。 出了督公府大门，苏母就忍不住感慨。 “世人都说东厂督公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依我看全是谣传，不说督公这次替百姓做的事情，就东厂的人对咱们这些商贾都这般客气的样子，瞧着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 “谣传不可信啊。” 苏父也一阵感叹，就连苏兴业也跟着点头，“谣传误人。” 苏兴平道：“上次我们来时，督公府态度也是这般热情，那会儿还吓得我够呛，以为自己要死了，现在想来督公府应该一直是这般，对谁都这么热情。” 柳烟柔在旁边听的嘴角一阵抽搐。 督公府待人热情？ 这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估计会以为他们说的不是督公府。 苏家人一路说着话回去，门房就送上了陈家的帖子。 第216章 陈家宴会 “陈家，陈洪的那个陈家？”苏兴业眉头紧蹙，眉宇间霎时浮起浓浓的担忧。 陈洪被抓，陈家这时候送帖子过来明显不是好事。 苏母也忧心忡忡道：“柔儿，这陈家绝对没安好心，咱们别去。” 苏父也跟着点头，眉宇间全是忧愁。 柳烟柔蹙眉，怕他们担心，这事她原本是想瞒着家里人的，哪想到对方帖子直接送到家里，还好巧不巧的被家里人瞧见了。 她有些无奈，正想着怎么说服爹娘，旁边就传来苏兴章的声音。 “不去恐怕不行。” “二哥。”柳烟柔眼睛一亮。 苏兴章眸色有些复杂的朝她点了点头，看向苏父苏母道：“以陈家在京城的势力，这次妹妹不去还会有下次，躲不过的。” “那怎么办。”苏母着急道，恨不得现在就带着柳烟柔回青州。 柳烟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娘，不必忧心，早在几天前长公主就和女儿说了这事，二哥说的对，这次得去，不过也不用担心，长公主也会去，她不会让女儿吃亏的。” 听到长公主也去，苏家人这才放下心来。 苏母却依然拉着柳烟柔不住叮嘱。 “去了后别人给的东西千万别吃别用，最好是宴会上任何入口的东西都不要接，算了，到时候在家吃好后再去，衣服也得多带两套，寻巧和代巧都带上，素琴和素琪也带着吧，身边人多能有个照应……” 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嘱，苏兴业忍不住道：“娘，还有好几天呢。” “对对对，不急。” 苏母点头说着，可整个人明显都在紧张，想到什么，又对苏兴业和苏兴平道： “你们这几天也出去打听一下，看陈家到底要做什么。” 苏兴业无奈，人家真的要做什么的话，也可能是他们能打听出来的。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担心，根本闲不住，接下来生意都不顾了，专门去打听陈家的事情。 对于苏家人的担忧，柳烟柔也没办法. 只有等到她从陈家回来，他们或许也才能真正放心。 很快就到了陈家宴会这一天。 柳烟柔临走的时候，苏家人又拉着她好一通叮嘱，苏兴业更是事无巨细的将他这几天打听来的情况和她说了。 从陈家的家庭成员，各自的喜好性情，到陈洪和陈雅雯分别在家里和谁关系最好，谁最可能对她动手，谁和两人关系不好…… 甚至连陈家各个主子身边得脸的丫鬟小厮都打听了个便。 柳烟柔心下感动，上了马车眼眶都有些酸涩。 心下暗暗发誓，定要拼尽全力去守护好他们。 与此同时。 陈家。 陈洪被抓，陈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但因为有五公主和温郡王在前头挡着，又发生了几位皇子共同审案的事情，这几天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新成立的纠察司上，陈洪被抓的事情倒是没什么人提及。 除了陈家人，其他人仿佛都忘了这一茬。 此刻，陈老夫人的院子里。 前来赴宴的女眷围着老夫人，好一通的吉祥话后，就各自攀谈起来。 以往，这些个夫人小姐聚在一起聊的也就是一些时兴的首饰布料，再和交好的姐妹私下里说一说其他人的闲话。 可今儿个的话题却全都围绕着这几天京城发生的大事。 “最近都被抓了十几个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啊，新成立的纠察司门口天天都有人去报案，多的时候一天好几个案子，听说几位皇子这几天回府都到半夜了。” “京城好些个官员家的子嗣都被抓了，轻的判几年，重的直接秋后问斩。” “还有好些官员都因为治家无方被罢官了，还有一些帮着子女平事的也直接被抓了，就连户部钱大人据说都要流放了，哎……搞得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 所有人瞧着神色都不是太好。 实在是京城关系错综复杂，家族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谁也不知道下一把火会不会烧到自己头上。 陈夫人也在这些人中间，时不时的唏嘘几句，目光落到其中一人身上，朝她点了点头，那人立马顺着话题就道： “那常乐县主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私下里解决，非要将事情闹大。”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害得温郡王和陈公子等人都被抓了。” “听说勤王妃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肯定是要替儿子讨个公道的，那可是勤王府长子，被一个小小县主害得坐牢，勤王妃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常乐县主这次着实有些过了，就算救过长公主，也不该如此行事，温郡王可是长公主的亲侄子，她这般行事，再大的恩情也得败光了，到时候没了长公主庇护，柳家也不管她，她还不得被人吃了。” “依我看长公主认她当义女，也不过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给了她县主的身份，这救命之恩也便报完了，长公主要是真愿意庇护她，她哥哥被打为什么不去找长公主撑腰，而是去东厂报官？” “说的也是，肯定是长公主不愿意管，她才去东厂报官的，结果事情闹大了，五公主受罚，温郡王被抓，那可是长公主的亲侄子侄女，长公主能不生气？” “这么说，这常乐县主如今除了有个县主的身份，就什么都不是了？” “肯定的啊，我要是长公主，我都恨不得给她几巴掌了，怎么可能还会管她。” 在有心人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很快，来陈家的所有人都知道常乐县主惹怒了长公主，长公主不会再庇护她的事情了。 一个柳家不要的女儿罢了，之前看在长公主的份上，对她礼让几分，如今…… 一时间，针对柳烟柔的各种谣言顿时在整个宴会上传得飞起，一些本就嫉妒柳烟柔成为县主的人，更是各种污蔑更是张口就来。 “她若是个好的，柳家会不认她？肯定是她在柳家的时候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柳家才不愿意认她的。” “那不是柳夫人吗？要不咱们去问问？” “当面问？还是算了吧，太得罪人了，而且你看大家都议论成这样了，柳夫人都不说话，说明大家说的都是真的。” “也是。我听说这次城里纠察司的事情也和她有关，就是因为她去东厂报官，才让皇帝决定成立督察司的。” …… 所有人都在议论。 大多数人都不敢去柳夫人跟前直接问，陈夫人却不管那些，直接扬声问道： “柳夫人，大家都说柳烟柔在家也不敬长辈，做了挺多错事的，这事是真是假啊，柳家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她赶出柳家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柳夫人。 第217章 这才是开始 柳夫人眉头微蹙。 原本这些人议论柳烟柔就让她觉得很没面子了，这会儿还被陈夫人当众问出来，心下更是恼怒。 她冷哼了声，不想说话。 可想到外面对柳家的议论，又压下心头恼火，道：“那孩子的确有些……哎，罢了，不说了。” 什么都没说，可却又什么都说了。 陈夫人得到想要的结果，眼底闪过一抹冷芒，又装模作样地劝道：“柳夫人也别太难过，谁家都有几个不肖子孙，所幸她现在也离开了柳家，不然柳家怕是要被她折腾得够呛。” “是啊。” 和柳夫人一同前来赴宴的石夫人跟着附和，说道： “我妹妹心里也难受，毕竟是亲生孩子，哪能真的舍弃了，实在是我那外甥女之前那么多年都没在我妹妹膝下长大，被人给养歪了，接她回来后我妹妹也是用心教导的，可那孩子…… 也不知道收养我外甥女的那些人和她说了些什么，接回来那么多年，她都和家里不亲近，还成日里和清婉争抢，更是闹着让我妹妹将清婉送走。 清婉那孩子一向乖巧，又是我妹妹自小看着长大的，哪里舍得送走啊，就好生和她说，劝她好好和家里人相处，可哪想到那孩子表面答应着，私下里竟然一直在欺负清婉，上回更是直接弄坏了清婉的裙子，害得清婉……” 柳夫人拿了帕子沾着眼角，等到石夫人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叹道： “哎，别说了，今儿个是陈老夫人的寿宴，大家伙儿说点儿开心的，别让我家那不孝女扰了大家兴致。” 众人面面相觑。 之前柳清婉衣裙坏了的事情，不是已经亲自查出了结果吗？ 而且还是皇帝下令让查的。 怎么又说和柳烟柔有关系？ 有人之前亲眼看到过柳夫人是怎么对待柳烟柔的，根本不信她们这话，对柳夫人很是鄙夷。 别人都是拼命护着女儿，可这柳夫人倒好，出门不说护着她女儿，还拼命抹黑。 真不知道那柳烟柔是不是她亲生的。 可更多人没看到过，不管是之前柳烟柔和相府闹出的嫁妆之事，还是柳清婉裙子坏了之事，都只是听人说的，人云亦云之下别人说什么她们信什么。 再加上这次成立纠察司的事情多少是和柳烟柔有些关系的，据说是因为柳烟柔去东厂报官才让陛下起了成立纠察司的心思。 因此对柳烟柔也有些恼恨，哪里会多想，当即就跟着点头。 更何况长公主现在也不护着柳烟柔了，他们就更没必要给柳烟柔面子了。 当即就有人大声地和人议论了起来。 “常乐县主实在不孝。” “之前外面都传柳夫人不好，说柳家苛待柳烟柔，还以为真有其事，却不想事实竟是这般。” “这世上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之前那些传言我就觉得离谱，现在想来，估摸着也是柳烟柔传出去的。” “听说她今儿个也在受邀之列？”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这位常乐县主，等会儿定要好好看看，看她是怎么样一个狼心狗肺之辈。”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石夫人唇角勾起了抹冷笑，和上首的陈夫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今天过后，柳烟柔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再加上她们把成立纠察司的事情也算到了柳烟柔头上，会有更多人恨她。 只要柳烟柔名声坏了，柳清婉的名声自然就好了。 至于柳夫人…… 石夫人看了眼柳夫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堂堂相府当家主母，让她帮她亲大哥调动官职做不到也就罢了，给亲侄子谋个官当也做不到，连救柳清婉离开渡安寺都做不到，真不知道她能干什么！ 要不是还要通过她搭上京城的关系，早就想和她翻脸了。 柳夫人没有发现石夫人和陈夫人之间的互动。 她听着众人议论柳烟柔的声音，脸色有些难看，心下暗恼，觉得柳烟柔给她丢人的同时，又有些隐晦的小心思。 之前因为柳烟柔清婉才被送去渡安寺的。 若所有人都说柳烟柔是个坏种，那是不是就能证明清婉是被冤枉的，等事情闹大了，皇帝就算不想放清婉也不行。 这么一想，柳夫人心下又不禁舒坦了。 这时，有丫鬟匆匆来到陈夫人身边，小声道： “夫人，常乐县主到了。” 陈夫人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冷色，朝身后大丫鬟点了点头。 大丫鬟很快退下了。 陈夫人则是幽幽一叹，眉头皱起，那忧心忡忡的模样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也觉得棘手的事情。 石夫人立马配合的问道：“陈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这一问，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陈夫人的神色，纷纷询问。 陈夫人叹了口气，道：“还不是那常乐县主……哎，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非得让丫鬟带她去男客那边，丫鬟拦都拦不住，这会儿直接闯到男客那边去了。” 众人不可置信。 “她堂堂姑娘家，怎么闯男客那边去了？” “谁知道呢，我已经让丫鬟去带她过来了，哎，这事儿闹的。” 陈夫人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石夫人也跟着摇头道：“她这，哎……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她就算和离着急找人嫁了，也不能在别人家宴会上就直接往男客那边闯啊，这要是传出去了，名声可怎么办啊，这糊涂啊！” 柳夫人脸都黑了，“这逆女！” 众人也全都一阵唏嘘。 “这常乐县主，怎么这般……啧啧啧……怪不得柳家不认呢。” “她会不会是没参加过宴会，才会走错？” “不都说了，是她自己非要往男客那边去的，乡下长大的就是上不得台面，真是不要脸！” 众人议论着，陈夫人藏在袖中的拳头暗暗握紧，眸底闪过一抹冷色。 这才是开始。 害女儿名声，害儿子坐牢，今天定要让她名声扫地，日后所有人提起她都是唾弃。 同时。 柳烟柔也的确被领着往男客那边过去。 可才刚走了几步，她就停了下来。 带路的丫鬟察觉身后没有人跟上来，有些紧张地问道：“县主怎么不走了？” 柳烟柔冷冷看她，指了个方向，道：“走这边吧。” 丫鬟心下一紧，她怎么知道那才是女客所在方向的？ 有些怀疑她以前是不是来过陈家，不她怎么知道她带的路是去往男客方向的？ 面上却没敢多说，勉强地笑道： “可是县主，那边不是女客的方向。” 柳烟柔冷冷一笑，“无妨，正好我没来过陈家，你带我到处走走。” “可……”丫鬟还想再说什么，寻巧就冷声开口了，“你若不想带路，我们就自己找过去。” 丫鬟哪敢让她们自己找。 夫人可是叮嘱过了的，让她务必将柳烟柔带去男客那边，现在这样…… 丫鬟心一横，继续在前面带路，准备再伺机从前面的路口绕到男客那边去。 可很快她就发现，柳烟柔似乎来过陈家一般，根本不按照她带的路走，直接朝着女客那边过去了。 “县主县主，走错了，真的走错了，这边是男客，女客在另外一边，奴婢带您过去……” 丫鬟着急地跟在后面喊，没有发现她们此刻已经到了女客所在的地方。 “是吗？” 柳烟柔忽然停下了下来，看着一院子三三两两闲聊的女客，扬声道： “贵府放在门口专门给客人带路的丫鬟不行啊，我这都找到地方了，还一个劲儿的和我说走错了，说这边是男客，另外一边才是女客。 还是说我眼花看错了，在座的其实都是男人？” 第218章 倒打一耙 宴会内正三三两两议论的众人全都看了过来。 看到柳烟柔时怔了下。 再听她的话，顿时全都狐疑地看向了陈夫人。 有人小声嘀咕，“不是说常乐县主自己要求去男客那边的吗？怎么瞧着好像是这丫鬟非要带她去。” “是啊，我听着那丫鬟嚷嚷咱们这边是男客区，女客区是另一边，瞧着像是故意带错地方被常乐县主识破了。” “陈公子被抓，陈家记恨着常乐县主呢。” …… 议论的声音虽小，可还是让陈夫人听到了。 她脸色难看，狠狠瞪了眼丫鬟，压下心头怒火，勉强笑道： “瞧常乐县主说的，咱们这都是女客，难不成常乐县主是奔着男客那边去的？那可不妥，有碍名声啊。” 三言两语的直接倒打一耙，将柳烟柔来女客这边说成是要去男客那边，被丫鬟强硬带过来的。 那丫鬟倒成了好心。 石夫人也道：“是啊，柔儿，你可不能糊涂坏了名声啊。” 丫鬟反应也快，立马就道：“诸位夫人恕罪，常乐县主一见奴婢就说要去男客那边，奴婢没办法，才骗她说这边就是男客的。” “你还敢倒打一耙！”寻巧气的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啊——” 丫鬟惨叫着摔倒在地。 陈夫人脸直接黑了，“常乐县主，这里是陈家！容不得你放肆！” 柳烟柔神色淡淡地看了眼她，冷笑道： “陈夫人哪只眼睛看到我放肆了？难道不是贵府这丫鬟放肆吗？ 她刚才明确说了这里是男客区，告诉我女客在另一边，要带着我过去。 陈夫人耳朵有问题我不怪你，但在场的人可都听到了这丫鬟颠倒黑白故意害我的话，我的人教训她怎么了？ 不但要教训，还要好好的查一查这事儿，看是谁在背后指使，意图害我名声！” “你……放肆！胡说八道！” 陈夫人怒不可遏，环视在场众人一圈，道：“事实如何，大家都听到了，明明是你要去男客那边，我府上丫鬟阻拦才……” 话没说完，就被柳烟柔打断。 “县主县主，走错了，真的走错了，这边是男客，女客在另外一边，奴婢带您过去……” 她学着丫鬟刚才的话，惟妙惟肖，一字不差。 时间仿佛都回到了刚才那一刻。 她笑吟吟地环视众人，目光落在陈夫人身上。 “陈夫人莫不是想说这话刚才不是那丫鬟说的，可是大家伙儿可都听到了呢。” 在场的人都不傻，哪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刚才陈夫人就说柳烟柔要去男客那边，丫鬟阻拦不住，结果话才落，柳烟柔就过来了。 反倒是陈家丫鬟骗柳烟柔这边是男客区。 若柳烟柔真跟着那丫鬟走了，此刻恐怕已经在男客那边了。 再加上陈夫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宴会一结束，柳烟柔愁嫁不顾名声闯入男客那边的事情就会传遍京城。 陈夫人气的脸色铁青，还想再说什么，可刚才丫鬟喊的那些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她再怎么颠倒黑白也无济于事。 就算这些人表面上信了她，她陷害柳烟柔的事也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心里还不定怎么想她。 石夫人见柳烟柔占了上风，脸色也很是难看。 她干笑了声，打着圆场。 “哎呦，多大点儿事，不就是丫鬟莽撞记错了宴会位置嘛，回头罚两个月月钱就是了。 柔儿，快过来，让舅母看看，舅母许久没见你，可是想念得紧啊。” 那笑吟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稀罕柳烟柔。 柳烟柔若不是重生一回，又看过她的真面目，知道了柳清婉的真实身份，恐怕还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拿她当亲舅母。 柳烟柔冷笑了声，直勾勾地看着石夫人，问道： “石夫人耳朵也有问题吗？” 石夫人脸上的笑都差点儿没维持住，眸底闪过一抹冷色，声音却依然温柔的道： “柔儿，应该是许久未见和舅母生疏了，舅母这次来京城没见到柔儿也颇为意外，柔儿你也是，人在京城却不住柳家，还和家里闹……” 她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柳烟柔和柳家闹的不可开交，不孝父母的事情上。 可柳烟柔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 “看来石夫人耳朵的确有些问题，大家伙儿都听到了丫鬟的话，可石夫人却和陈夫人一样上来就指责我，这倒是让我弄不明白了。 陈夫人和我不对付是因为陈洪殴打我哥哥被抓，她贬低我故意陷害我坏我名声我倒是能理解，可石夫人是为何？ 口中喊着我外甥女，行的却是坏外甥女名声、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踩外甥女一脚的事，难道这就是石家对外甥女的态度？” 柳烟柔这话不可谓不大胆。 不止直接和陈夫人撕破脸皮，就连石夫人和柳夫人的脸皮也被她揭下来往地上踩。 要知道石家可是柳夫人的娘家！ 她那话可谓是直接指着石家人的鼻子骂的，这其中自然包括柳夫人。 “你，你简直……” 石夫人气的心口不住起伏，“我是你舅母！” 柳烟柔嗤笑，“使劲踩我坏我名声的舅母文吗？可不敢要！” “你……” 石夫人怒指着柳烟柔，看向柳夫人就道：“嫂子，怪不得你不认她，她简直不孝！目无尊长！” “砰！” 柳夫人脸色阴沉，猛地一拍桌子，怒瞪着柳烟柔，道：“柳烟柔，你放肆，还不赶紧给你舅母和陈夫人道歉！” 柳烟柔看都没看她一眼，环视众人一圈，直接道： “看来陈家也并不是真心邀请我来赴宴的，既如此，那我这便告辞了。” 话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都暗道一声这常乐县主好生大胆。 越是大户人家越是注重面子，像是这种宴会，不对付的人暗戳戳互相使绊子，言语贬低，甚至是阴谋诡计让对方出丑都是常有的事。 大多都是几句话挤兑回去，或者干脆忍下来囫囵过去，私底下再伺机报复。 不管私底下闹成什么样，哪怕话语里都含着刀子，明面上也都是笑眯眯的，仿佛多年老友见面一般。 像柳烟柔这种上来就大咧咧的将恩怨摆明了说的还从未有过。 眼看着柳烟柔直接离开，众人全都议论了起来。 陈夫人更是气的直接怒喝。 “站住，我陈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第219章 陈老夫人晕倒 柳烟柔在他们陈家的宴会上闹这一出，简直就是将他们陈家的脸面摘下来扔地上踩，若让她就这么走了，陈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柳烟柔，今儿个是我陈家老夫人的寿宴，你这般闹，是觉得我们陈家好欺负吗？” 柳烟柔被拦住，神色淡淡地扭头看向陈夫人，“那你想怎么样？” 陈夫人怒瞪着她，“道歉！” “可以。”柳烟柔点头，态度温和了些，“的确该道歉，开始吧。” 众人狐疑地看着柳烟柔，没想到她会这么好说话的答应道歉。 她之前还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直接就和陈家杠上的样子吗，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说让道歉就道歉？ 可很快，她们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道歉。 人家是要让陈家人给她道歉的！ “不是说要道歉吗？怎么还不开始？” 柳烟柔蹙眉看着陈夫人，似是不明白她为何说要道歉，却半天没动静。 陈夫人哪还有不明白的，怒瞪着柳烟柔道： “是你给我们陈家道歉！” “凭什么？！” 柳烟柔冷笑，“你们陈家下帖子邀我赴宴，我给你们面子来了，你们的丫鬟故意带我去男客那边试图坏我名声，你还颠倒黑白试图害我，你们陈家不给我道歉，反倒让我道歉，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她句句在理，陈夫人无法反驳，只能怒瞪着柳烟柔，“你胡说八道！” 这时。 “砰砰砰！” 一连三下，是拐杖重重撞击到地上的声音。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老夫人站起身来，怒道： “常乐县主，你害老身孙子孙女还不够，还要毁了老身寿宴吗？” 这话不可谓不重。 毕竟是陈家老夫人，一品诰命加身，不管是从身份上，还是年龄上，都让人在她跟前矮一头。 更何况，陈老夫人还是今儿个的寿星，就更要给几分面子。 这种情况下，不管柳烟柔有没有错，陈老夫人既然站了出来，柳烟柔就得低头。 可若她低头了，今儿个这事就真的说不清了。 她垂眸，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面上却是态度谦和的朝陈老夫人拱手，笑道： “陈老夫人恕罪，小辈也担心再待下去毁了陈家寿宴，既然这样，那道歉的事便就此作罢，小辈这便告辞了。” 她转身就走。 陈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一把老骨头都出面了，柳烟柔竟然连个道歉的话都没有！ 这让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可她的话又挑不出错来。 说她毁了寿宴，人家离开还不成吗？ 陈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也不和柳烟柔纠缠，直接看向柳夫人，语气冰冷道：“柳夫人，柳家当真好家教！” 柳夫人本就看不惯柳烟柔，听到陈老夫人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直接怒道： “柳烟柔，你给我站住！” 柳烟柔似是没听到，脚步都没停一下。 见柳夫人也不管用，陈夫人气得当即就要怒吼。 陈老夫人却眼珠一转，直接晕了过去。 “老夫人！” 众人惊呼。 “母亲！” 陈夫人也吓了一跳，连忙就过来扶她。 却被陈老夫人死死的攥住了手。 陈夫人立马明白过来，当即就站起来道： “来人，给我拦住她！” “柳烟柔，你大闹我们陈府寿宴，这件事就是闹到陛下跟前，我们陈家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陈老夫人听到这话，这才安心，放开了陈夫人的手，放心的‘晕’了过去。 陈老夫人这一晕，陈家彻底乱了。 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她这么一晕，所有的过错就都到了柳烟柔身上。 是她气晕了陈老夫人！ “老夫人真可怜，好好的六十大寿愣是被气晕了。” “常乐县主当真跋扈，怪不得柳家不愿意认她，连长公主也不愿再庇护她。” 却也有人不赞成的反驳，“常乐县主也没做什么啊，好端端的来参加陈家宴会，差点儿被带到男客区去，换做谁不气啊。” “就是，本来就受了委屈，还要被逼着道歉，凭什么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今儿个毕竟是陈家宴会，她作为客人就该对主人家客客气气的，有什么事都得等到宴会结束后再说。” …… 说什么的都有。 就连男客区那边听到陈老夫人被气晕也都过来了。 陈大学士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眼陈夫人。 一起生活了半辈子，他哪能不知道自己夫人和母亲的性子。 今儿个他生怕女儿陈雅雯和柳烟柔闹起来，特意让人将她关了起来没让露面。 对夫人和母亲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不要冲动，暂时不要招惹柳烟柔。 可她们倒好，竟然将事情闹到这般地步。 柳烟柔背后毕竟有长公主！ 而且云北霄也几次帮助柳烟柔，不知是不是有私情。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儿子被抓，他也是想着暂时忍一忍，等一切弄清楚，确定柳烟柔背后没人后，再对她动手。 可母亲这一晕，他再放柳烟柔离开，陈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陈大学士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柳烟柔道：“常乐县主，还请给个解释。” 柳烟柔眉头紧蹙。 陈老夫人这一晕，的确让她有些被动了。 可怎么会晕的这么巧？ 不过现在说这话显然不合适，她直接道： “还是先请大夫给老夫人看诊吧，正好罗大夫在京城，他医术精湛，就请他来吧，所有费用，我一力承担。” “不行！” 陈夫人直接拒绝，道：“你请的大夫我们不放心，你和我们陈家有恩怨，谁知道你会不会伺机报复，让人对我母亲出手！” “罗大夫陈家也不放心？”柳烟柔冷笑。 原本只是三分怀疑，现在已经怀疑了九分！ 这陈老夫人绝对是装的！ “只要是你请的，我们陈家就不会放心！” 陈夫人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生怕在场有和罗大夫交好的。 罗大夫可是神医谷出来的，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京城不少人都指着他治病调理身体。 他们陈家也没少请罗大夫诊脉，可不敢将人得罪了。 可今天老夫人装晕，这事儿也不能请罗大夫过来，不然以罗大夫的身份还真不一定会帮着他们。 必须请自己熟悉的大夫才行！ 陈夫人心下暗恨，直接让人去请陈家熟悉的大夫。 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今天必须要让柳烟柔付出代价！ 她的人才刚出去，大夫就到了。 可让她震惊的是，来的不止是和自家相熟的大夫，还有其他数十位大夫。 同时响起的还有云北霄淡漠的声音，“听闻陈老夫人寿宴上晕倒，本督就直接带大夫过来了，没有唐突诸位吧。” 第220章 给个交代 哪有人敢说唐突。 况且人家是带着大夫来的，一片好心。 陈夫人脸色变得惨白，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是让这些大夫诊治，老夫人装晕的事必然会被揭穿。 到时候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陈夫人心急如焚，赶紧上前阻拦，“这……婆母只是晕倒了，不碍事的，就不劳烦诸位大夫了。” 陈大学士也连忙跟着道：“多谢督公好心，只是我们陈家有用惯了的大夫，就不劳烦诸位大夫了。” 说着不等云北霄说话，就赶紧招呼道： “诸位能来真的太感谢了，正值我们陈家设宴，还请诸位不要客气，来人，请诸位大夫去前厅就坐。” 跟云北霄一起来的大夫却都没有动。 陈大学士有些尴尬，心下更是心急，生怕云北霄不给面子，非要让这些大夫给老夫人诊脉。 他了解自己母亲和夫人，母亲这会儿真晕的可能性极低。 云北霄微微蹙眉，语气淡淡，“老夫人都晕倒了，陈大学士和陈夫人却百般阻拦，这是为何？” 在场的人也看出了些猫腻，不禁怀疑的小声议论起来。 “都说陈大学士孝顺，这会儿怎么回事，老夫人都晕了，怎么还不让大夫给看啊。” “不相信常乐县主请的大夫能理解，可督公一下子带来了这么多大夫，怎么也不信？总不能这些大夫各个都有问题吧。” “就是啊。” 还有人忍不住大声劝道： “陈大人，老夫人都晕了，先让大夫给老夫人看看吧。” “是啊，老人家年纪大了，耽搁不得。” 更有本就和陈家不对付的，当即火上浇油的嚷嚷开来。 “这般阻拦，莫不是心虚，老夫人不会是身体本来就有什么问题吧。” “也可能是装晕才不敢给大夫看的。” 众人议论纷纷。 陈大学士和陈夫人急的额头冷汗直冒。 已经被抬到榻上的陈老夫人更是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可就像云北霄说的，陈大学士孝顺，隔几天就会给她请一次平安脉，她的身体一向硬朗，这会儿想晕都困难。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生怕事情闹到最后无法控制，老夫人也不敢再装晕，一咬牙，正准备幽幽转醒。 忽然。 “啊——蛇！蛇跑到老夫人榻上去了！” 忽如其来的喊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蛇在哪？” “怎么会有蛇？” 还不待看到蛇的影子，就见老夫人直接从榻上跳了起来，什么都顾不得的蹦跳着往外面跑。 众人：“……” “蛇，蛇……快抓蛇！” 陈老夫人惊慌大喊，哪里有半分晕倒的样子。 她小时候被蛇咬过，这辈子什么都不怕，独独怕蛇！ 往日里只是听到蛇这个字，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更别说是蛇跑到踏上去了，更是吓得她差点儿魂儿飞了。 可此刻……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脸色顿时煞白。 “柳烟柔！” 陈夫人反应过来，指着柳烟柔就怒吼，“你故意的！” 刚才那一声就是柳烟柔喊出来的！ 所有人又都看向了柳烟柔。 云北霄也看着柳烟柔，眼底尽是笑意。 刚才他瞧的真切，陈老夫人是要自己醒来的，那样的话陈老夫人装晕的事情就只能就此揭过。 毕竟她已经醒来了，谁也说不好她刚才是装晕还是真晕。 柳烟柔也只能白白吃了这个闷亏。 倒是柳烟柔刚那一声‘有蛇’，直接化解了这一难题。 现在轮到陈家完全百口莫辩。 柳烟柔对上陈夫人愤怒的样子，毫不畏惧的耸了耸肩，轻笑道： “陈夫人这可冤枉我了，我刚才看到一道细长黑影，一时害怕就喊了出来，哪想到竟是惊到了陈老夫人，只是陈老夫人不是晕倒了吗?怎么瞧着反应比我们这些没晕倒的还要快。” 众人又都怀疑的看着陈老夫人。 她刚才那一听说有蛇，弹坐起来就跑的样子，可不像是晕倒的人。 陈老夫人被众人盯得浑身不自在，看向柳烟柔，目光阴狠，恨不得吃了她。 她怕蛇，这事她隐藏的很好，就连儿子儿媳都不知道。 柳烟柔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她一把年纪了，却在今儿个被个小辈摆了一道。 脸都丢尽了。 “柳烟柔，这是我陈家……” 陈老夫人正准备倚老卖老倒打一耙，可才刚开口，就有一道声音闯了进来。 “陈老夫人在放狠话之前，是不是得先给个解释！” 长公主缓步走了进来，冷冷看了眼陈家众人，又在云北霄身上停留片刻，就径直走到柳烟柔跟前，柔声问道： “本宫来晚了，丫头没事吧。” 柳烟柔摇了摇头，“没事，只是陈老夫人说是被我气晕了。” “气晕？” 长公主上下打量了陈老夫人一眼，嗤笑道：“中气十足的，可不像是被气晕的样子。” “我瞧着也不像，可人家刚才还晕着呢，刚才听到有蛇才跳起来的，这不，从屋里的榻上一路跳着跑到屋外的。” 柳烟柔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在场众人听的出来，陈家人也自是听的出来。 长公主直接看向了陈大学士和陈夫人。 “陈家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陈大学士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陈夫人更是脸色难看。 就连围观的众人也都一阵交头接耳。 不是说长公主已经厌了柳烟柔，不会再替她出头吗？ 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陈大学士擦着额头冷汗，说道：“长公主，这……误会，家母身体不好……” 见他还拿身体不好说事，试图往柳烟柔身上泼脏水，云北霄眸色冷了下来。 “陈大学士这话倒是让本督不明白了，既然身体不好，为何不让大夫诊脉？莫非陈大学士信不过本督带来的这些大夫？” “这……没有的事儿，只是……家母……” 陈大学士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下更是一阵阵的恼怒。 今天过后，他们陈家的名声怕是彻底毁了。 陈老夫人也知道这点，可明面上还需要找个能过的去的理由。 她深吸了口气，阴沉着脸上前一步，道： “此事是老身的错，老身有午间小憩的习惯，刚才老身正说着话忽然就有些累了，躺下小憩了一下，不成想被诸位误会了。” 她说着就看向了柳烟柔，压下心中火气，语气僵硬道：“让县主受了委屈，还请县主恕罪。” 她说着就要朝柳烟柔行礼。 第221章 她是懂阴阳怪气的 不管之前的事情是对是错，陈老夫人一把年纪了，朝着柳烟柔一个小辈行礼，柳烟柔若是还揪着不放，就是柳烟柔得理不饶人。 甚至，柳烟柔若真站着受下这一礼，都会被人诟病。 柳烟柔明白这个道理，更明白陈老夫人此举的险恶用心。 她冷笑了声，轻巧的躲过陈老夫人这一礼，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一脸真挚的道： “老夫人客气了，老夫人莫要和我一个小辈计较才是，刚才的事情也是小辈莽撞了，可小辈若是不施法叫醒老夫人，旁人就该说我一个小辈目无尊长，在陈家宴会上气晕陈老夫人了，还请老夫人恕罪才是。” 她声音不小，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全都唏嘘不已。 若陈老夫人没醒来，陈家又不让大夫给老夫人诊脉，柳烟柔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到时候必然被扣上一个目无尊长，嚣张跋扈气晕陈府老夫人的恶劣名声。 见柳烟柔没上当，陈老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冷厉，面上却不得不陪着笑。 “让县主受委屈了，实在是老身这身体不中用，每每小憩都对外界事情一无所知，再加上着实生了点儿气…… 罢了，不说了，总之都是老身的错，老身在这里给县主赔不是了。” 老狐狸！ 话里话外依然在说她身体不好，被柳烟柔给气着了。 柳烟柔怎么可能由着她污蔑，当即就道： “老夫人身体不好，就更应该让大夫瞧瞧，这不，大夫都还在呢，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老大夫，让他们一起给老夫人瞧瞧，不然万一再晕倒了，可就真说不清了。” 一来一往的，不听说话，只看两人神情的话，还以为是一对感情极好的祖孙呢。 可话语间却已交锋数个回合。 在场众人一时全都脸色怪异，暗暗摇头。 陈家实在是有些太过了，为了对付个小辈，老夫人亲自装晕，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长公主听着柳烟柔和陈老夫人的交锋，心下暗笑，同时也不动声色的搭腔道： “常乐说的是，老夫人身体这般不好，动不动就晕的话，以后设宴大家伙儿恐怕也都不敢来了，不然万一再遇上常乐这种事，岂不是说不清了。” “是这个理儿，所以老夫人你可一定要养好身体啊，不然要是再在宴会上晕几次，就没人敢和陈家来往了。” “别说再来几次，就是这次后，怕是不少人也都不敢来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愣是挤兑的陈老夫人话都没法说出口。 长公主更是直接道：“既然陈老夫人身体不好，那本公主和常乐也便不多留了，省的老夫人又晕，等会儿就真的说不清了。” 话说完，直接带着柳烟柔离开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全都告辞离开。 刚刚还热闹的宴会，片刻功夫就只剩下寥寥数人。 石夫人生怕被陈夫人找麻烦，也没敢多留，悄然随着人群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宴会厅，陈老夫人身子都一下子佝偻了下来。 活了大半辈子，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一夕之间，名声尽毁！ 以后别人再提起她，都能想起她今儿个装晕欺负小辈的事。 今儿个毁了名声的何止是陈老夫人，还有陈夫人，乃至整个陈家！ “该死的柳烟柔！” 陈夫人双目充血，咬牙切齿。 今儿个老夫人寿宴，她做了不少安排，原本想拼着毁了寿宴也要让柳烟柔付出代价的。 可怎么就成了这样！ “啪——” 清脆的巴掌声忽然炸响。 陈夫人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忽然对自己动手的夫君。 “你打我？！” “你干的好事！” 陈大学士怒吼，“之前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招惹柳烟柔，你怎么就不听，现在好了，闹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陈夫人却还完全沉浸在被打了一巴掌的震惊中。 “你竟然打我！” 成亲这么多年，他们一直相敬如宾，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动手！ 陈大学士失望的看着她，忽然就一句话也不想说了，转身拂袖离去。 好好的寿宴，如今成了一个笑话！ 明天不知道会有多少御史弹劾他。 他必须得尽快去想法子，尽可能将影响降到最小。 陈夫人看着陈大学士的背影，双拳紧握，眼眸猩红，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 “石夫人呢？” “刚才就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她倒是跑的快。” 陈夫人冷笑了一声，道：“给她带话，让她明天来陈家！” 害她儿子女儿，若柳烟柔这次乖乖让她出了这口恶气也便罢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让陈家丢这么大的人！ 这事绝对没完！ 她一定要柳烟柔付出代价！ 陈夫人拂袖回了自己的院子。 同时，柳家的马车上。 柳夫人脸色阴沉。 石夫人瞧着，添油加醋道： “妹妹，今儿个的宴会你也看到了，柳烟柔不管怎么说都姓柳，她闹出事情，别人第一时间问你，你要是真放她在外面胡闹不管，迟早会惹出大事的。 她前几天刚得罪了五公主，今天又得罪了陈家，还有勤王妃也在进京的路上…… 虽说这些人都是柳烟柔招惹的，可万一她们把账算到柳家头上可怎么是好，妹妹，这事儿你可得想个法子啊。” 柳夫人越听火气越大，咬牙切齿道：“那小贱人如今根本就不听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今儿个她的脸都被丢尽了！ 她的清婉就绝不会让她这么丢脸。 石夫人出主意道：“实在不行还是想法子接回来吧，不管是用什么法子，哪怕是从此将她囚禁在后院，也比让她出去惹祸强啊。” “她现在有长公主撑腰。”柳夫人说道。 要不是长公主给她撑腰，她早就想法子弄死她了。 “所以还是得先想法子离间她和长公主的关系。” 石夫人说道：“我记得五公主和相府关系挺好?清婉的事情发生后，她也并未真的怨上相府，甚至还来信安慰妹妹？” “嗯，五公主喜欢青松。” 说起这事，柳夫人颇有几分骄傲。 堂堂公主喜欢她的儿子，为此还会时不时的来讨好她，让她很是受用，随即又一阵懊恼，道： “可惜五公主也被柳烟柔那小贱人害得送去了渡安寺了，这次陈老夫人寿宴她都没能来参加。” 提起渡安寺，柳夫人眸色就暗了暗，想起了柳清婉。 陛下不让人去探望，她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石夫人却是眼珠转了转，又问道：“青松年龄也不小了，为何迟迟不谈论婚事？” “和五公主？” 柳夫人怔了下，苦笑道：“老爷不会同意的。” 柳相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参与到几位皇子的争斗中去，一旦青松娶了五公主，就天然的站在了四皇子阵营。 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可若两个孩子两情相悦呢？” 石夫人拉住柳夫人的手，认真道： “五公主成亲之前都只能在渡安寺，可她连亲事都没有，要离开渡安寺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若青松这时候求娶五公主，就等于是救了她，贤妃和四皇子都会感激他的，有贤妃和四皇子帮忙，清婉也更容易从渡安寺出来。 妹妹也希望清婉能从渡安寺出来吧。” 她话音顿了下，又道： “而且，五公主是长公主的亲侄女，有五公主在，更容易离间柳烟柔和长公主的关系，等到柳烟柔和长公主离心，想要拿捏柳烟柔还不是妹妹一句话的事。” 第222章 竟然是石家将人换了的 一听能让青松娶到五公主，还能救出柳清婉，柳夫人也心动了。 可想到之前柳相不止一次说过的，不能参与到几位皇子争斗中的事情，又有些犹豫。 “嫂子有所不知，其他公主也便罢了，五公主毕竟是四皇子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青松娶五公主这事儿，我之前也和相爷说过，他同意的。” 之前给清婉挑了丁梁昀，不止是想着她若下嫁有娘家撑腰能过的好，更是为了不牵扯到几位皇子的争斗。 不然以柳清婉的才貌，就是嫁给几位皇子做正妃也绰绰有余。 就连青允和青礼成亲，挑的也都不是几位皇子的母族。 柳青松哪怕和五公主两情相悦，相爷也不会同意的。 石夫人脸色有些难看，旁人能娶公主都得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她这好妹妹倒好，竟然还不乐意。 她心下嫉恨，面上却是不显的拉着柳夫人的手道： “妹妹，你多虑了。妹妹家青允能力最强，日后定是要继承相府的，青礼也在读书日后参加科考进入朝堂也不成问题，可青松不一样啊。 他是府中幼子，又不走仕途，就算娶了五公主，对相府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观察着柳夫人的神色，她接着道： “而且青松若娶了五公主就是驸马，对青松来说也是好事，妹妹也不想青松真的碌碌无为一生吧” 柳夫人有些心动了。 家中柳青允能力最强，如今已经朝堂为官，日后肯定也是要继承相府的。 而柳青礼读书也很好，今年下场科考也可能榜上有名，日后有相府扶持，分府后也不会过的太差。 唯独柳青松，家中幼子，自小娇惯了些，如今文不成武不就，日后分府必然会走下坡路。 可若娶了五公主就不一样了。 柳夫人思索着，神色逐渐坚定，“嫂子说的对，青松不是长子，没有功名，他娶谁对府上都没影响。” 石夫人笑着点头，拍着柳夫人的手就道：“是这个理儿。此事宜早不宜迟，妹妹若是有想法，还需尽快安排起来为好。” 四皇子已经答应她了，只要她能让柳青松娶了五公主，就会想法子救清婉出来。 柳夫人表面上说是心疼清婉，将清婉当亲女儿，可清婉被关在渡安寺这么久了，也没见她将人救出来。 可见她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根本就没打算救清婉。 若不是她和陈家搭上线，探了口风，知道了五公主心悦柳青松，四皇子乐见其成的事，她还不知道怎么救清婉呢。 只要她想法子促成柳青松和五公主的亲事，四皇子定会帮她救出清婉。 这般好事，要不是五公主瞧上的是柳青松，她都恨不得让自己儿子娶了五公主。 偏偏柳家还推三阻四的！ 当真不知好歹！ 石夫人心下暗骂，面上却丝毫不显的出起了主意。 “听说过几天那些公子们之间有个狩猎活动，正好在渡安寺那一片的山上，不如就选在那时？” 马车上，两人嘀咕着商量起来。 而相府内，柳青允也刚从陈家回来。 想着陈家发生的事情，他脸色就格外阴沉。 他实在不明白柳烟柔到底要干什么！ 她将陈洪弄去牢里，陈家本就有怨气，陈家邀请她赴宴，她大可以不去。 既然去了就安安生生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闹这一通，将陈家彻底得罪了。 陈老夫人今儿个丢了这么大的人，陈家日后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她现在有长公主庇护，陈家不敢动她，可以后呢？ 她只是长公主义女而已，又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护她一辈子。 到那时她要怎么办！ 柳青允想要去劝劝柳烟柔，可想到柳烟柔对她的态度，又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这时，他派去查消息的人回来了。 “公子，查到了，石家以前的确有个女儿叫石锦绣，只是刚出生一个月就夭折了。” “夭折？那她的襁褓怎么会在石嬷嬷手中。” 柳青允本就因为柳夫人对柳烟柔和柳清婉截然不同的态度产生怀疑，一直在暗中调查，得到柳夫人奶娘石嬷嬷没死一直被藏在庄子上的消息后就有了突破口，正要去查石嬷嬷，结果就查到了石嬷嬷的死讯。 从石嬷嬷的遗物中又找到了绣着‘石锦绣’这个名字的襁褓，立马就让人去查了。 只是他动作太慢，直到今个儿才有了消息。 柳青允揉了揉眉心，道：“你继续说。” “二小姐是在石家出生的，当时，石夫人也怀有身孕，那孩子比二小姐早出生半个月，等到二小姐出生后不久，那孩子就夭折了……” 手下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柳青允脑子里却嗡嗡作响，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 心下的怀疑彻底蔓延开来。 当时妹妹的确是在石家出生的，母亲抱着妹妹回来时妹妹已经三个月了。 原本他从未怀疑过妹妹的身份，直到四年前，他去了一趟青州，见到了苏家小姐，当时的苏烟柔。 和他同行的好友们纷纷惊叹他们长得像。 开玩笑说那姑娘要是长在京城，旁人见了定会以为是相府的小姐。 他当时也没当回事，直到回府后看到柳清婉，心中才有了怀疑。 柳清婉和他们家人长的都不像。 正好当时京城也出了一件两户人家抱错孩子的事情，他当时心中就有了怀疑，之后就一直安排人调查，足足查了一年才查到柳烟柔就是他们柳家的孩子。 他将查出来的消息告诉了爹娘。 他记得很清楚，那会儿母亲也非常震惊，却没有说话，直到他们问她，她才说她从石家回来时遇上一户抱着孩子的人家，说是两家孩子同龄，可能是那会儿被人给换了。 他们都没有怀疑。 既然抱错了，那自是要将柳家血脉接回来的。 他又去了青州，原以为苏家就是那个换了他们孩子的人家，可却从苏家口中得知，柳烟柔是他们捡到的。 也就是说，那个换了他们柳家孩子的人并没打算养，转头就将柳烟柔给扔了。 原本还担心苏家会将柳清婉要回去，既然是这样那事情也就好解决了，直接将柳烟柔接回去就好。 反正清婉他们也养了这么多年了，感情相当深厚，本就舍不得送走，如今这样更好。 于是，他们也就没有再去查清婉的身世，直到柳烟柔和家里闹翻，母亲对两人态度奇怪，他心生怀疑…… 可他也从未怀疑过石家。 那是他的舅家啊！ 怎么可能会换掉他们柳家的孩子。 换掉也就罢了，还不愿意养，直接扔了！ 若不是苏家捡到抱回去养了，柳烟柔当时说不定已经夭折了。 到底为什么？！ 柳烟柔可是他们的亲外甥女啊，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想到前不久进京在柳家暂住的舅母，柳青允眸底闪过一抹冷色。 第223章 昔萍崩溃 心下有了怀疑，以往从未没注意过的细节也都变的清晰起来。 怪不得舅舅一家格外喜欢清婉！ 以前他以为是清婉本就讨人喜欢。 还有这次，清婉刚出事，舅母和表哥就亲自来了京城，竟是比他们还要上心。 他之前还当是舅舅一家关心他们，才会对清婉的事格外上心。 现在看来，他们是早就知道清婉是他们的孩子！ 让他们柳家帮石家养孩子！ 本就是亲戚，就是清婉以表妹的身份一直住在柳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将两个孩子换了！ 换就换了，为什么还不能善待，竟然转头就将人扔了。 那可是他们的亲外甥女啊！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们这般对待他们柳家的孩子！ 柳青允想不明白！ “下去吧，这件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他疲惫的摆了摆手让人退下，一个人坐在书房。 若妹妹是被石家人换了的，那母亲当时说遇到一户人家的事情就是撒谎。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说妹妹应该是被人抱错了时，母亲脸上似乎并不不只有震惊，还有害怕。 妹妹被找回来时，母亲似乎也并没有多热情，后来对妹妹的态度更是越来越差。 还有，母亲为何要谎称石嬷嬷死了，将人养在庄子上，还将人毁了容貌。 还有石嬷嬷真正死的时候，好像正是他心生怀疑，去调查柳清婉身世的时候。 妹妹被换之事，母亲是不是也是知道的。 柳青允不敢再想下去。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咬了咬牙，起身去了柳夫人的院子里。 “母亲。”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柳夫人正在吩咐昔萍安排柳青松和五公主的事情，看到柳青允过来还有些心虚，连忙摆手让人退下。 柳青允心里有事，并未发现她的异样。 他坐下静静的看着柳夫人好半天。 柳夫人被看的不自在，给他倒了杯水笑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般看着母亲做什么？” 柳青允没有去接水杯，只依然看着柳夫人，好半晌，直到柳夫人被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才问道：“母亲真的是三年前才知道妹妹被人换了的吗？” 柳夫人心下一惊，“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连忙又缓和了语气道： “我知道你觉得母亲对你二妹妹太过严苛，可就她做出的那些事情，母亲真的喜欢不起来，或许是清婉在我膝下长大的缘故吧，我的确更喜欢清婉一些，但这也不代表我就不喜欢她，是她一直对我有意见，从不会和我好好说一句话，我一个长辈，总不能去讨好一个小辈吧。” 柳青允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好半响他才将襁褓和肚兜放在柳夫人面前，道： “母亲，你看看这个。” “这是……” 襁褓打开，柳夫人脸色蓦地一变，心下也翻起惊涛骇浪。 这东西怎么会在青允手中。 还是说，他已经查到什么了？ 柳夫人心下惊骇，脑子转的飞快的想着对策，同时神色不显的说道： “锦绣……这不是你表妹的名字吗？哎，你表妹可怜，刚出生就夭折了，儿子你是从哪里得来这襁褓的？” “母亲奶娘的遗物。” 柳青允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母亲的奶娘石嬷嬷明明一直好好的生活在庄子上，母亲为何三年前就说她死了？ 还有，她的脸为什么被毁了，她前几天又为何忽然死了？还有这石家早已经夭折的女儿的襁褓和肚兜为什么会在她那里。” “这……” 柳夫人心下泛起惊骇，好半天才声音沙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母亲先回答我的问题。” 柳夫人张了张嘴，好半响才道：“是奶娘自己说她老了，想去庄子上……” “母亲！” 柳青允厉喝，“母亲到现在还要骗我吗？就算她老了想去庄子上，为什么要假死？又为何要将脸毁了？！” 面对儿子一声声的质问，柳夫人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而屋外，昔萍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婆母没死？ 她脸被毁了，一直被夫人养在庄子上！ 那……那天庄子上服下毒药死去的粗使婆子是…… 想到她亲手递上的毒药，昔萍整个人就站都站不住了，她踉跄着后退跌倒在地。 婆母是被她亲手杀了的？！ 门口的声音让柳夫人猛地一惊。 “谁！” 她快步上前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满脸是泪的跌坐在地的昔萍。 “昔萍……”柳夫人眉头紧蹙。 昔萍缓缓抬头，痛苦的看着柳夫人，满脸是泪。 “为什么？婆母她……那是袁盛的亲娘啊，你让奴婢怎么面对袁盛，怎么面对儿子！” 那是她丈夫的亲娘，儿子的亲奶奶啊。 可夫人却让她亲手给她递上了那碗毒药。 为什么要让她去！ 她明明知道那是她的婆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奴婢尽职尽责的伺候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昔萍整个人都要疯了，一声声的质问着。 她不敢想，若袁盛知道是她亲手给他母亲端上的毒药，会怎么发疯。 若儿子知道了，会怎么看待她这个母亲！ 婆母对她那么好，可她却亲手了结了她的性命…… “母亲，你……” 柳青允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柳夫人。 他只查到了老妇的身份，却不知那老妇竟然是由昔萍亲手端上毒药害死的。 让儿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害死婆母…… 母亲怎么会变得这么恶毒。 “青允，你别听她胡说。” 柳夫人着急的解释，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心头一阵乱麻。 “那老妇不是奶娘，奶娘三年前就死了，那只是庄子上一个粗使婆子……” 她想解释，可昔萍已经崩溃，根本就听不进去。 而且她之前已经听到了的。 夫人亲口承认了那婆子就是她奶娘，她的婆母！ 柳青允更是不信。 若只是个粗使婆子，母亲何至于让她死。 而且，一个粗使婆子，又怎么会有石家已经过世的小姐的襁褓。 “母亲，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柳青允失望的看了眼柳夫人，转身就走。 想问的话还没有问出口。 可从母亲的态度，以及昔萍刚才的话中，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母亲定是知道是石家换了妹妹的！ 可这样的答案，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看着柳青允离开，柳夫人也没有再留他，只冷冷地看着昔萍，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第224章 处理干净 柳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杀意，扶了昔萍进屋，柔声道： “昔萍，你误会了，那真的不是你婆母，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不会骗你的，况且那可是我的奶娘，我和她最亲，怎么会害她，刚才青允在说的是其他的事情，你听错了……” 昔萍崩溃了会儿，渐渐平静下来，心下也开始后怕。 她低着头，说道：“是奴婢误会夫人了，还请夫人恕罪。” 是她冲动了。 这件事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都不能承认被她亲手递上毒药的那老妇是婆母。 只有这样，婆母的死才和她无关。 “不怪你，任谁忽然听到刚才那话都会误会的。” 柳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的温和，俨然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会害你的。” “嗯，奴婢知道的，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更冷静一些的。” “没事，误会解开了就好。” 柳夫人拉着昔萍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让她退下。 看着昔萍离开的背影，柳夫人眸子眯了起来。 这昔萍不能留了！ 必须尽快解决。 还有青允那边…… 想到柳青允那一声声的质问，柳夫人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满是杀意。 这件事处理不好，青允怕是真的要和她离心了。 都怪柳烟柔那该死的贱人！ 可她却不知，昔萍从她这边离开后，一回去就喊上儿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连夜离开相府。 她了解柳夫人。 若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便罢了，既然知道了，还闹出来让大公子听到，夫人就绝不会留她。 可她拎着包袱刚打开房门，就被一道身影拦下。 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柳青允，昔萍有些警惕。 “这么晚了，大公子怎么来了？” 柳青允目光落在她背上的包袱上，叹了口气道：“昔萍姑姑，我是来帮你的。” 他态度温和，伸手揉了揉袁顺虎头虎脑的脑袋，对昔萍道： “昔萍姑姑刚才那么一闹，母亲定不会放过姑姑的，我也算是自小被姑姑看着长大的，不想看着姑姑出事。 我在外面安排了马车和护卫，可以护送姑姑一路往南去，这是一百两银子，姑姑拿着，到了南边好好生活。” 昔萍松了口气，连连道谢，大公子为人宽厚，是她小人之心了。 “昔萍姑姑客气了，事不宜迟，昔萍姑姑快些出发吧，不然等会儿城门该关了。” “好好好，谢谢大公子，大公子保重。”昔萍连声道谢着拉着儿子离开了。 柳青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不管母亲做了什么错事，那都是自己的母亲，他作为儿子，只能护着。 至于昔萍…… 两天后。 护送昔萍离开的手下就回来了。 “公子，十八年前，夫人身边的人换过一批，当初跟着夫人去石家的人只剩下石嬷嬷。” 柳青允神色微顿，问道：“还有呢？石嬷嬷有没有和她说过什么？” 手下摇头，道：“没有，就连石嬷嬷三年前假死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袁盛一家都以为石嬷嬷死了。” “知道了。” 柳青允神色淡淡，语气冰冷，“弄去南边再处理。记得处理干净一些。” 手下神色中闪过迟疑和不忍，可对上柳青允看过来的视线，又赶紧恭敬道： “是。” 柳青允似是看出了他的不忍，叹道：“就算我不动她，母亲也不会留她。” 母亲一个妇人，动手的话肯定是在宅子里，到时候难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将人弄的远远的处理，才会神不知鬼不觉。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看着人退下，柳青允脸上也闪过不忍，可片刻就消散干净。 梧桐小巷。 陈家的事情过去两天了，苏家人在看到柳烟柔平安从陈家回来后就放下心来。 后来得知陈家老夫人装晕害柳烟柔，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整个陈家名声都坏了，朝堂上更是有不少人弹劾陈大学士，苏家人全都暗骂一声活该。 苏父苏母现在每天的乐趣就是去街上听人议论陈家，每每听到陈大学士被人弹劾，陈家乌烟瘴气心里就暗暗高兴。 苏兴章和向文昌伤势不重，养几天也就差不多了，可当时事情闹的大，都知道两人伤势很重，所以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能去麓山书院。 倒是黎山长亲自来了梧桐小巷。 见了苏兴章就道：“事情解决了，你是不是可以拜师了。” “拜师？” 苏父苏母震惊的看向了苏兴章。 之前倒是有传言说是苏兴章是黎山长的关门弟子，只不过他们根本没信。 自己儿子有没有拜师他们能不知道吗？ 可现在…… “承蒙师父不弃，学生感激不尽。”苏兴章连忙行礼。 黎山长高兴地抚着胡子伸手扶起了他。 “好好好，今儿个就先简单喝个拜师茶，等过几日你再随为师回书院，这几日为师就先在你这住下了。” 黎山长想在科考之前尽可能的多指点苏兴章一些。 若不是苏兴章暂时不易露面的话，他早就将人叫回书院好好教导了。 苏父苏母激动地亲自去准备了一应拜师需要用到的东西。 简单的磕头敬茶后，礼便成了。 黎山长直接在苏家住下，时不时指点一下苏兴章，就连向文昌学业也跟着突飞猛进。 柳烟柔这段时间则一直在忙生意的事情。 手里银子足够，生意也发展的极快。 如今她的新雨楼已经在京城开了三家了，成为了不少夫人贵女们挑选衣服首饰的首选之地。 柳烟柔正准备去盘账，齐妙荣忽然来了。 见了柳烟柔就道：“可算是能出来透气了，柔儿姐姐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快要憋死了。” “听说你最近正在相看人家？”柳烟柔笑着问道。 陈家宴会那件事后，齐妙荣来信安慰她，信中就说了齐国公府的人正在给她相看人家的事。 齐妙荣脸色一夸，“柔儿姐姐你快别提了。” “没有相中的？” 柳烟柔笑着递上一杯茶。 第225章 所有人都念着你 齐妙荣苦笑道：“我能不能相中有什么要紧的，只要我爹娘能相中，我就是不愿意也得嫁，像我们这种人家，没有选择权利的。” “那也得尽可能选自己看着顺眼的。”柳烟柔道。 上辈子齐妙荣在上次万寿节时就被送去了渡安寺，没多久就死在了那里，这辈子一切都改写了，她也希望她能有一个好姻缘。 只是这世道，女子的婚姻又哪里能由得了自己。 不过齐妙荣也是自己难得处得来的，她也希望她的婚姻能顺利一些，于是笑道： “伯父伯母都给你安排了那些人家，你不方便的话，我私下里可以找人帮忙打听一下，你可以参考一二。” 齐妙荣将爹娘这几天让她相看的人家全都说了一遍。 也没真想着柳烟柔替自己打听，只是着实是憋得难受，想找人说说话。 这会儿说完，心情都舒爽了，笑道：“对了，陛下给柳青松和五公主赐婚的事你知道吗？” 柳烟柔点头。 这几天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她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上辈子柳青松娶的并不是五公主，而是庆国公府的小姐。 这辈子倒是又不一样了。 就见齐妙荣一脸唏嘘的道： “你只知道陛下赐婚，不知道其中内情，前段时间，京城有个狩猎比赛正好在渡安寺附近，不知怎么的，五公主和柳青松就在一起了，还被不少人都瞧见了，陛下只能给两人赐了婚。” 柳烟柔想到其中有内情，却没想到是这般。 就是不知这是谁的手笔。 从以往的相处中来看，五公主应该是喜欢柳青松的，只是柳青松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五公主。 而柳相那么一个人，应该也不会乐意让柳青松娶五公主，毕竟五公主是四皇子阵营的人。 如今局势未明，像柳相那样的人是不会轻易站队的。 “婚事定的也挺仓促的，直接定在三个月后大婚。” 她没有说的是，不少人都在说五公主怕是有了身孕，怕成亲时被看出来才这般仓促。 不过柳烟柔也不难想到。 齐妙荣许是真在家憋闷的狠了，陪着柳烟柔说话到了傍晚才回去。 而柳烟柔则直接找了寻巧，将齐妙荣在相看的人都说了，让寻巧去查清楚这些人的品性。 刚吩咐下去，云北霄就过来了，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道：“丫头，本督的人救下了一对母子，你要不要见见。” “谁？” 柳烟柔疑惑问道。 “昔萍和她的儿子袁顺。”云北霄道。 柳烟柔顿时就听的有些迷糊了，“救下？她被人追杀？” 昔萍可是柳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几个萍里，柳夫人最信任的就是昔萍，更是做主将她嫁给了自己奶娘的儿子…… 想到这，柳烟柔忽然就明白了，挑眉问道： “她知道那日被她亲手端上毒药毒死的是她婆母了？” 云北霄点头道，“本督也是刚接到消息，还未见到人，具体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不过她既然被柳家人追杀了，丫头猜测的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倒是有趣。”柳烟柔轻笑了声，道：“见见吧，我也有些事情要问问她。” 当天夜里，柳烟柔直接和云北霄一起去了督公府。 此刻的昔萍早已不复往日的体面，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蓬头垢面的，将儿子护在身后，整个人都在警惕着。 看到柳烟柔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看向了她旁边的云北霄，又赶紧低下了头，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二小姐竟然和东厂督公这般亲密！ 怪不得如今二小姐变化这么大，连五公主都敢得罪。 原来，她身后竟然真的站着东厂督公！ 夫人和舅夫人竟然还妄想拿捏她，简直异想天开！ 昔萍忽然就很想看看她们知道真相的样子。 她连忙拉着儿子一起跪下，“多谢督公和二小姐救命之恩。” 柳烟柔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这里没什么二小姐。” 昔萍怔了下，心下更是一阵快意，连忙又改口道： “常乐县主，奴婢多谢常乐县主。” 柳烟柔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昔萍就倒豆子一般将她最近的遭遇全都说了一遍。 那天，她被柳青允的人送出京城后，就直接被控制了起来。 送她出城的护卫和车夫抓着她儿子逼问她柳夫人为何会不待见柳烟柔，以及石嬷嬷有没有和她说过关于柳烟柔和柳清婉的事情。 儿子在他们手中，她根本不敢反抗，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趁着护卫不在的时候，就赶紧带着儿子逃了。 她夫君正在青州那边帮柳夫人办事，可去青州也是一路往南，而柳青允也说让她往南，她生怕柳青允的人会抓住她，也不敢往南，干脆一路往北逃，想着先逃过这阵子再绕路往南寻找夫君。 最开始都挺顺利的，可还是被柳青允的人找到了。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直接怒骂柳夫人和柳青允，又说柳家除了柳烟柔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都得下地狱。 然后就被人给救了。 她那会儿根本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谁，带着儿子一路忐忑，直到回到京城来到督公府见到柳烟柔。 她才恍然，可能当时她正是因为提及了柳烟柔的名字，才会被正好路过的东厂暗卫遇到救了。 她感激的看着柳烟柔，不住的磕头。 “如果不是县主，奴婢和儿子这会儿已经命丧黄泉，县主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奴婢的这条命以后就是县主的了，县主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 柳烟柔语气淡淡，“我来见你，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或者说是关于柳夫人的事情，比如，柳夫人为何那般厌恶我，你是她最信任的人，应该知道一些的吧。” “这……” 昔萍思索着，说道：“奴婢还真不知道，其实奴婢也怀疑县主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可当时夫人去石家之前的确是怀孕了的……不对……” 昔萍忽然想到什么，说道： “夫人去石家那段时间还并未查出身孕，不过那段时间她一直郁郁寡欢，经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连几位公子都不愿意见，老爷才说让她去石家散心，对了，那段时间奴婢值夜，经常能听到她夜里骂一个人……” 她努力的想着，好半天才不确定的道： “好像叫云丽舒。” 回忆着当时听到的话，说道：“说的应该是云丽舒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皇帝念着你，沈将军念着你，黎公子念着你，所有人都念着你……” 昔萍说着，忽然感觉周身空气忽然变得冷飕飕的，抬头就见云北霄周身杀气，似要择人而噬。 第226章 他们竟然把姐姐拴在后院 昔萍打了个寒颤，意识到自己刚才胆大的提及了皇帝，吓得不住磕头。 “督公恕罪，奴婢只是回忆着当时听到的话，并没有对陛下不敬的意思。” 柳烟柔也狐疑的看向了云北霄，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脸色就变了。 至于是不是对陛下不敬，他根本不会在意才对。 察觉到柳烟柔看来的视线，云北霄收敛神色，朝她温柔的笑了笑，“本督没事。” 就又对昔萍道：“你继续说。” 昔萍瑟瑟发抖，“没，没了……奴婢只知道这些。” 柳烟柔问道：“云丽舒是谁？” “奴婢不知。” 柳烟柔又扭头看向云北霄，却见云北霄眸色阴沉，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让人心悸的寒意，让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唤道： “督公……” “没事。”云北霄朝她笑了笑，“沈将军应该是镇北王的独子，至于黎公子，则是如今的黎山长。” 柳烟柔心下一惊。 镇北王她知道，大晋国唯一的异姓王，当年和先皇一起打天下的英雄人物，可惜老年丧子，据唯一的儿子十九年前就死了。 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一伙山匪手中。 这事她上辈子听说过，是她刚回柳家那一年，听府上人无意间说起的。 那会儿她只疑惑都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府上的人为何莫名提起，却也没当回事。 如今再想到这位沈将军，只觉得其中定有阴谋。 堂堂战场杀敌的将军，遇上山匪会处于下风？还死在山匪手中？ 简直荒谬！ 至于黎山长，更是二十年前的状元，据说当年才学第一人。 更别说当今皇帝！ 这样的几个人同时喜欢的女子，又怎么会寂寂无名？ 不过也可能是昔萍一个丫鬟，接触不到太多事情。 但督公应该知道的。 柳烟柔看向云北霄。 云北霄吩咐道：“带他们下去。” 昔萍和她儿子被带下去了，柳烟柔以为云北霄会继续和她说云丽舒的身份。 云北霄却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让人送你回去吧，本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亲自送你了。” 柳烟柔有些担心。 他似乎在听到云丽舒和那三人后情绪就变得阴沉。 说了沈将军黎公子的身份，却独独不提云丽舒…… 难道这云丽舒和督公有关？ 莫名的，柳烟柔就想到了督公之前送给她的那根白玉簪。 会不会是督公的母亲？ 不过这种事也不能随便胡乱猜测。 正想着想着要不要再问问督公，就见他已经转身离开。 云忠上前，“柳姑娘，老奴送你回去吧。” 柳烟柔看着云北霄离开的背影点了点头。 马车上，回想着云北霄刚才阴沉的脸色，柳烟柔掀开车帘问坐在车辕的云忠，“忠叔，您在京城多少年了？” “哎呦，那可有些年头了，咱们督公就是老奴瞧着长大的。” 柳烟柔道：“那忠叔对京城的事情应该知道一些吧。” 意识到柳烟柔要问的是什么，云忠叹了口气，道：“柳姑娘，您要想知道沈将军和黎公子的事，老奴倒是可以和您念叨念叨。” 就是闭口不提云丽舒。 柳烟柔心中哪还有不明白的，笑道：“那忠叔您和我说说柳夫人和沈将军以及黎公子的事情吧。” 云忠思索着，有些为难地道：“这三人……似乎也没什么事啊。” 柳烟柔：“……” 昔萍说柳夫人夜里骂几人，云忠却说几人之间没什么事。 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那个沈将军和李公子当年是不是非常受欢迎。” “这倒是真的，当年京城三大才子，一个是咱们陛下，一个是沈小将军，还有一个就是如今的黎山长，当年那可是引得无数京城贵女为之疯狂的存在…… 后来，咱们陛下登基，沈小将军回了封地，黎公子考了状元。 再后来啊，丽妃没了……” 云忠话音顿住，连忙改口，“沈小将军没了，黎公子也没有继续走仕途，而是去了麓山书院当了个教书先生……” 他有些唏嘘地说着，悄悄的抹了抹眼角，笑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没几个人记得他们喽。” 云忠话说的有些不清不楚的。 但柳烟柔听明白了，因为中间少了一个关键人物——云丽舒。 丽妃吗？ 柳烟柔知道从云忠口中也问不出什么，干脆也没有再问。 可她也明白了，在几人之中，柳夫人应该就只是个边缘人物。 她应该是喜欢三人其中的一个的，所以她恨云丽舒。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而且柳夫人当时已经和柳相成亲，且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就算喜欢其中的一个，应该也已经都过去了，为何又偏偏在怀上她的那段时间频繁咒骂云丽舒？ 还有，都是她的孩子，为何柳夫人不讨厌其他三个，独独讨厌她。 越是了解，反而越是迷糊。 柳烟柔实在想不明白，甚至都有些怀疑昔萍说的是真是假。 实在想的头疼，柳烟柔干脆也不去想了。 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她和柳家也没什么关系，她是不是柳家的孩子，柳夫人为何更喜欢柳清婉而不喜欢她，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虽是这般告诉自己的，可心里却总有个声音让她去弄清楚真相。 柳烟柔又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车帘看着挂在树梢的月色，喃喃：“总觉得该弄清楚，可真的不想和柳家牵扯啊。” 马车缓缓在梧桐小巷侧门停下。 柳烟柔正要下马车，云忠忽然拦住道：“柳姑娘，等一下，有人。” 柳烟柔凝眉看去，就见自家侧门台阶下，还真坐着一个人，正靠着门框呼呼大睡。 寻巧过去看了下，脸色有些一言难尽的回来道： “是柳三公子，应该是喝醉了。” 柳烟柔嘴角抽了抽。 寻巧道：“奴婢将人弄走吧。” 大半夜的倒在这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万一明儿早上才醒来让人看到了，难免引起误会。 柳烟柔点了点头，“送到柳家门口吧。” 云忠道：“老奴正好顺路，就让老奴将人送回去吧，天色已经很晚了，姑娘回去好好休息。” “好，那就辛苦忠叔了。”柳烟柔笑着道了谢。 云忠招呼人上前抬柳青松。 可刚上前，柳青松就睁眼了。 他醉眼惺忪地看着四周，目光扫过柳烟柔时立马睁大，踉跄的站起来就朝柳烟柔走了过来。 “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不是人，姐姐不喜欢五公主，可我却要被迫娶五公主…… 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前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姐姐竟然过的那么惨，简家那些畜生竟然那么对姐姐，他们竟然把姐姐拴在后院，他们该死…… 姐姐你放心，我替姐姐报仇，我要他们也生不如死……” 第227章 我们都不配 柳青松醉醺醺地喊着，柳烟柔心下却已是惊涛骇浪。 她被拴在后院，那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根本没发生过，柳青松根本不可能知道。 难道他也重生了？ 看着胡言乱语跌跌撞撞往柳烟柔身边凑的柳青松，寻巧立马拦住，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柳三公子耍酒疯去别的地方！再敢骚扰我家小姐，休怪我不客气！” 柳青松却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然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柳烟柔，双眼红肿地笑着： “看到姐姐活着，真好……” “柳姑娘，您先回去吧，这里老奴来解决。”云忠蹙眉说道。 大半夜的，柳青松再这么闹下去，恐会引起苏家其他人的注意。 到时候他们就知道柳姑娘半夜出门的事情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柳姑娘半夜和督公在一起，难免又会对督公有意见。 柳烟柔凝眉看着柳青松，道：“算了，他醉成这样也麻烦，苏文苏武，你们两个将人拖去客房休息。” 这会儿人醉醺醺的，正好看能不能从他口中探出些什么。 若是他也重生，那就有些麻烦了。 见柳烟柔这么说，云忠也没再说什么。 柳姑娘毕竟是柳家人，想必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吧。 “那老奴就告辞了。” 云忠摇头叹息着离开了，只觉得柳姑娘毕竟是女子，到底是难以狠下心来。 可那柳家，实在不值得柳姑娘付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心。 “姐姐……真好……看到姐姐活着真好……” 柳青松跟个傻子似的，一直在念叨着这句话，目光更是一刻也未从柳烟柔身上挪开，哪怕是醉醺醺的，眼底也是化不开的愧疚。 柳烟柔回了自己的院子，柳青松也跟了上来。 素琴倒了杯温水递给柳烟柔，嫌弃的瞥了眼柳青松道：“小姐，需要奴婢将他安排到客房吗？” 心里也是纳闷，小姐以往从来不搭理柳家人的，怎么今儿个会把喝的醉醺醺的柳青松带回来。 柳烟柔道：“你们出去在外面守着，我有几句话问他。” “是。” 寻巧代巧和素琴等人去外面守着了。 寻巧不放心，就站在门口，生怕柳青松会忽然伤害柳烟柔。 柳烟柔也没在意，直接问道：“柳三公子，你刚才说我被拴在后院？” “都是我不好……” 柳青松喃喃着，眼眶通红的看着柳烟柔，脑袋却也变得清明了些，道： “姐姐，我喝醉了胡说八道，姐姐别和我一般见识。” “姐姐，日后我定会好好护着姐姐的。” 他近乎发誓一般的话语，却没令柳烟柔有丝毫动容。 不管他是重生还是其他，现在的悔悟都太晚了，不是她需要的，更换不回她上辈子受过的屈辱。 “看来柳三公子喝醉了，寻巧，送柳三公子回柳家。” “姐姐，你信我，我定会护好你的，姐姐……” 柳青松大喊大叫着不愿意走。 柳烟柔直接道：“堵了他的嘴，别吵醒了爹娘。” “是。” 寻巧堵着柳青松的嘴将人拉走，扔到了柳家大门口，踹了一脚柳家大门就离开了。 柳青松喝的烂醉如泥，整个人瘫在柳家大门前，又哭又喊，“姐姐，我错了，姐姐……” 门房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了，整个人都惊呆了，“三公子！” “三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来人扶三公子回去。” 柳青松喝的烂醉如泥的回来引得柳相震怒，直接让人拉下去请家法。 昔萍失踪，柳夫人这段时间提心吊胆，也没心思管其他人，听到只是请家法后就没再管，转而安排人继续去寻昔萍。 柳青允也因为昔萍的失踪而发愁没空管，听说后也只是说了句。 “堂堂五公主下嫁给他，他不知珍惜也便罢了，竟还出去买醉，就该狠狠的罚！罚完之后让他好好在府上反省，成亲之前守好了，哪里也不能去。” 倒是柳青礼心疼弟弟，想替他求求情，可刚过来就听到柳青松疯了般的哭喊着。 “打，打死我，这都是我应得的，这点儿痛比不上姐姐的受到痛楚的一分。” 提到柳烟柔，柳青礼心下就是一痛。 可想到她决绝地与相府划清界限的态度，又冷下心肠，就连替柳青松求情的心情也没有了，转身就走。 可刚转身就听到柳青松又道： “姐姐被关后院十年，被简家人那般对待，可我却连去看姐姐一眼都不曾，这样的弟弟活该姐姐不认，整个相府所有的人都不配当姐姐的家人……” 柳青礼蹙眉，“你在说什么？” 柳青松抬头看着柳青礼，笑的癫狂。 “二哥，哈哈哈，不配，你不配，我们都不配……姐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们的，一辈子都不会……” 柳青礼被他笑的心里发毛，“你到底在说什么！” 柳青松却只一个劲的喊着，“不配！全都是冷心冷肝的，全都不配！” 就连执行家法的下人们也都觉得心里发毛，匆匆打完板子就赶紧退下了。 柳青松也不知是被打晕了，还是酒劲上头睡过去了。 看着安静下来的柳青松，柳青礼脸色难看的招呼下人送他回去，想了想自己也跟了上去。 自从二妹妹和家里闹翻，柳清婉被送到了渡安寺，这家中就越来越没人情味了。 自己这个三弟更是日日买醉，今儿个这般，不知是不是又在二妹妹那边吃了瘪。 “哎……” 柳青礼轻叹了声，招呼着下人给柳青松擦洗拾掇，就见柳青松眼泪直流，不住的哭喊着。 “不，不要，姐姐…… 督公，求你救姐姐，求你带姐姐走吧…… 简绍，你去死！柳清婉，你还是不是人…… 娘，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姐姐，为什么，她是你的亲女儿啊…… 柳青松，你去啊，你去救姐姐啊……你个畜生，柳青松你就是个畜生……” 看着他被梦魇缠住不住地拍打床榻的样子，柳青礼摇了摇头，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梦，怎么会这般痛苦。 转身就安排人去请了大夫。 刚回来，就又听到柳青松在哭喊。 “二哥，姐姐她死了，你满意了吗？你们都满意了吗？你们不配！我也不配！” 柳青礼心头忽然一阵抽疼。 明知道他是做梦，柳烟柔活的好好的，可不知为何，心里怎么会那么难受？ 柳青礼不明白，晃了晃脑袋，在大夫确定柳青松只是喝醉没什么大碍，又安排人给他熏了安神香后就离开了。 可不知为何，回去时脑海里却总会浮现出柳青松梦中哭喊的那句‘二哥，姐姐她死了，你满意了？’ 第228章 招个赘婿 “不知所谓！” 柳青礼猛地拂袖，用愤怒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他们唯一对不起柳烟柔的地方，也不过是有些时候偏袒了柳清婉一些而已。 那也都是被柳清婉刻意误导的结果，怎么就不配了？ 况且柳烟柔活得好好的！ 肯定是柳青松喝醉酒了说胡话的。 柳青礼晃了晃脑袋，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去睡觉了。 可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柳青松喝醉酒胡言乱语的话。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梦。 梦里，柳烟柔毁了容，被一根铁链拴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女人将滚烫的开水淋在她身上。 “啊——” 梦里的柳烟柔在惨叫。 柳青礼也惊叫着坐了起来。 他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他擦了把额头冷汗又躺了回去。 定是柳青松那些醉话影响了他，才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可刚躺下睡着，又陷入了梦魇。 相比柳家两兄弟的梦魇缠身，柳烟柔这边却是一夜无梦睡的香甜。 隔了几天，新宅子那边送来消息。 “县主，陛下赐的宅子已经修缮完可以入住了。” 柳烟柔对这个消息很满意，当即就去找苏父苏母一起过去看看。 苏父苏母知道女儿被赏了一个宅子，早就想去看看了，只是这宅子在柳家旁边，他们实在不想和柳家人碰上。 又听说要封掉原先的大门，重新开一个门，就想着等修缮好了再去看看。 这会儿一听修好了，当即高兴起来，和柳烟柔一起去了新宅子那边。 看着门口硕大的‘苏府’两个字，苏父苏母都怔了下。 “怎么是苏府？” 接着就满不赞成的看向柳烟柔。 “柔儿，这是陛下赐给你的府邸，就算不用柳府，也该用你的封号。 实在不行用‘常乐居’、‘青竹园’这种名字也行啊。” 柳烟柔笑着挽住了苏母的胳膊，“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我们的家，日后我们一起住在这。” “可是……” 苏母还想说什么，却被柳烟柔挽着胳膊进了宅子。 苏父跟在后面失笑摇头，心里头特别熨帖，可还是说道： “柔儿，爹娘知道你的心意，可这毕竟是陛下赐给你的宅子，我和你娘过来住没问题，可叫苏府旁人会误会的。” 柳烟柔却道：“那我回头就把姓改了，重新回到苏家，爹娘可愿意收留我？” “这……” 苏父苏母对视一眼，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你真愿意？” 要知道柳家可是相府，就算柳烟柔不愿意回相府，立女户也是可以的，回到苏家，就真的是商户女了。 不等柳烟柔答应，苏母就冷静下来，道： “不行，苏家是商户，柔儿你是县主，你自己办个女户对你更好。” 苏父也道：“你娘说得对，你自己立女户也依然和我们是一家人，爹娘和你哥哥弟弟们永远都是你的哥哥弟弟们。” 柳烟柔明白爹娘的心意，他们并不是不想她回苏家，而是想她更好。 她一个县主立女户，那也是有品阶的。 可到了苏家，她就是商户女，顶多就是有着县主身份的商户女。 对苏家有好处。 但对柳烟柔本身来说，没什么好处。 “柔儿，听娘的，立个女户，日后若有机会还可以招个赘婿，愿意做赘婿的男人可能没什么大本事，也没你地位高，但家产是你的，成亲后他得仰着你鼻息过日子，就只能宠着你，你的日子也能好过。” 苏母拉着柳烟柔的手语重心长。 苏父也跟在边上搭腔。 “你娘说得对，到时候我和你娘再盯着你二哥和你三弟读书，等两人读书有成当了官给你撑腰，就更不敢欺负你，到时候家里家外你说了算。” “是这个理儿。” 苏母又问：“柔儿，你和娘说真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位云公子？” 柳烟柔被问得有些羞赧。 对云北霄，她自是喜欢的！ 这世上，她最在意的人除了苏家人，也就只有他了。 见她这般，苏母脸上也浮起了笑意。 “那云公子你大哥打听了，商贾人家，爹娘早亡，家里也没乱七八糟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你二哥也私下接触了他，说是为人还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的。 这两天爹娘商量了，你若是真的喜欢，爹娘就让他来提亲。” 柳烟柔连忙道：“娘，这事儿先不急，我刚和离还没做好准备。” 虽然她对督公的感情是真的，可站在爹娘的角度就希望她能找个不错的人依靠，知道她真的喜欢云北霄，哪能不帮着张罗。 苏母却只以为她害羞，拍着她的手道：“好好好，我们知道的，不着急。” 又开玩笑一般地道：“若他能同意做赘婿最好，若不同意也没关系，他家中没人，不管是在哪里生活，都是你们二人过日子……” 对云北霄，苏父苏母原先还只是稍稍满意，觉得小伙子长的不错，配得上自家女儿。 可要说多满意，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接触的不多，人品都不了解。 直到前段时间，他们知道了女儿为了二儿子去东厂告那几位公子，云北霄也直接去求了长公主的事。 虽说云北霄当时也是拿着女儿的名头去求的，可他在知道女儿冒险得罪那几家后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帮着女儿一起，就是个值得托付的。 后来又找苏兴业仔细问了云北霄的家世，就更满意了。 经历过简家那样的人家，现在他们只希望女儿能过的幸福。 像云北霄这样家中没人，嫁过去就当家做主的最好。 更重要的一点是，云北霄家中没有高堂需要伺候，他们可以尝试着问问他愿不愿意入赘。 当然，也不能算是完全入赘，只是问他愿不愿意和女儿一起在女儿的宅子里生活而已。 这样一来，宅子是女儿的，吃的用的都是女儿的，就算不说入赘那么难听，云北霄也是独身入了女儿的府邸。 那他还不得啥事都听女儿的？还不得宠着女儿？还敢让女儿受委屈？ 若真让女儿受了委屈，他们一家子找上门去，谅他也不敢再给女儿委屈受。 这样的念头夫妻两人私下里说了无数遍，越说越觉得可行。 可正常男人哪有愿意入赘的，更何况人家那么大产业，娶什么样的不行，凭啥要入赘。 所以他们也只敢开个玩笑，私下里说这么一嘴。 可柳烟柔却早已被他们的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反应过来，连忙道： “爹娘，这话你们可千万别在云公子面前说。” “什么不能在我面前说？” 话刚落，云北霄的声音忽然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第229章 督公当真了 柳烟柔心下一跳，“督……云公子，你怎么来了？” 完蛋，督公不会是听到了吧。 要是知道爹娘想让他做赘婿，那还了得。 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行啊！ 苏母也扭头看去。 看着缓步走来，身姿修长、气质卓越、长相出众的云北霄，又看了眼在自己心里完美无缺的女儿，脸上笑意都更浓了几分。 这般容貌，这般气质，配女儿刚刚好。 更难得的是不嫌弃女儿和离过。 苏父看着云北霄，眼底也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伯父伯母。” 云北霄笑吟吟的上前，目光落在柳烟柔身上，温柔地笑了笑。 “听说伯父伯母和柔儿过来这边，正好我在这附近有事，就过来看看，伯父伯母，宅子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我让人都置办妥当了。” “还有，我前两天正好去了一趟寺庙，找高僧算了几个合适搬迁的好日子，伯父伯母看看什么时候搬合适。” “哎呦，小云啊，你真的太贴心了，我们刚才还说什么时候去算算日子的，你就都给办好了。” 苏母接了云北霄递过来的写着日子的纸，笑的合不拢嘴。 就连称呼都变成了小云。 柳烟柔听的嘴角抽了抽，连忙道： “娘，还是叫云公子吧。” 小云……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堂堂督公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云北霄却道：“无妨，叫小云就很好，听着亲切。” 柳烟柔：“……” 苏母脸上笑意更浓，“好，那伯母以后就叫你小云了，的确更亲切，小云，听柔儿说，这宅子是你找人帮忙翻修的？” 柳烟柔：她什么时候说了？ 云北霄笑着点头，“是的，所以伯父伯母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一定要说，我让人提前都添置进去。” “好好好，你有心了。” 苏母笑呵呵地说着，就又道：“我家柔儿能认识你，是她的福气，只是……” 她说着，话音顿了下，道： “小云啊，我们要是搬过来了，咱们离得就有些远了，伯父伯母初到京城，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也就和你处得来，你说我们这要是搬过来了，还真挺舍不得的……” 苏母试探地说着，眼珠子都转啊转的，想着该怎么开口试探一下，看他愿不愿意也过来住。 若他愿意，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顺势开玩笑一般提出让他入赘…… 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就听云北霄道：“的确，要不我也住过来吧。” 苏父苏母瞬间瞪大了眼睛。 云北霄不等他们说话，就道：“刚才伯父伯母的话我都听到了，其实，我没意见的。” 能光明正大地在苏父苏母的眼皮子底下和柳烟柔在一起，他会拒绝才怪。 况且，入赘的是扬州云家云北霄，和他东厂督公云北霄有什么关系。 东厂督公云北霄定是要八抬大轿将人风风光光的抬入督公府的。 “这……” 苏父苏母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可置信，“你认真的？” 云北霄笑着点头，目光温柔地看向柳烟柔，“只要是和柔儿在一起，不管在哪里，我都愿意的。” 柳烟柔：“……”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拉过了云北霄，就道： “他开玩笑的！爹娘，你们先转转，我和他说两句话。” 说着就赶紧拉云北霄到了一边，确定苏父苏母都听不到了，这才神色严肃道： “督公，我爹娘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他们就是想我能过的好，没别的意思的。” 上辈子，东厂督公阴晴不定杀人如麻的印象太深，哪怕这辈子已经相处了这么久，在他面前胆子也越发大了，可听到他说愿意入赘那话，也是吓了一跳。 下意识就觉得督公说的是反话。 堂堂东厂督公，入赘？ 怎么可能！ 要是督公真计较起来，爹娘性命都可能不保。 “督公要是生气的话，柔儿任由督公惩罚，还望督公不要和我爹娘计较。” 柳烟柔扯着云北霄的衣摆，用他最喜欢的模样和他撒娇。 云北霄低笑了声，道：“丫头，本督认真的。” 柳烟柔：“……” 她压根不信。 就听云北霄道：“丫头，本督暂时不能娶你，那本督就先以扬州富商的身份入赘，等本督准备好了，再迎娶丫头，到那时，爹娘就算知道了本督身份，也木已成舟，无法反悔。” 柳烟柔：“……” 这些话分开她每一句都能听懂，可连起来怎么就难以理解了。 “督公，你认真的？” 柳烟柔不确定的问道，总觉得有些不现实。 寻常男人都无法接受入赘，更别说堂堂东厂督公。 而且，他扬州富商的身份也只是暂时的，日后肯定会暴露。 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曾化身扬州富商入赘给她。 他堂堂东厂督公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云北霄看出她的顾虑，笑道：“其实此事并不完全是为了你，而是因为本督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柳烟柔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云北霄道：“确切地说不是本督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而是东厂督公要离开一段时间。” 柳烟柔被绕的有些晕，可还是听明白了。 “督公的意思是明面上离京，实际上人还在京城？” 云北霄点头，“是这个意思。” “可是，为何？” “因为要给某些人动手的机会。”云北霄轻笑了声，眸底闪过一抹冷芒。 那些人屡次三番地对丫头出手，必须要尽快行动，早些给丫头一个没人敢动的身份才行。 这次的事情若是顺利的话，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娶丫头成为督公府女主人了。 柳烟柔却依然眉头紧蹙，“可只要你露面，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旁人都能认出你来。” 他扬州富商的身份之所以能骗过爹娘和哥哥们，只是因为他们不是朝中之人，没见过东厂督公而已。 可若他化身扬州富商，还要入赘给自己的话，旁人一定能认出来的。 而且她是长公主义女，是县主，要招赘也不可能不宴客。 只要宴客，他就得出来见人，别人就能认出他。 “丫头不用担心，本督已经安排好了，陛下知道，长公主和三皇子也会全力配合。” 云北霄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面具带上。 第230章 督公的茶言茶语 柳烟柔看着戴上面具的云北霄，还是不明白。 一个面具，要怎么将同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就算在皇帝那边过了明路，有长公主和三皇子配合，可只有他露面，也依然会被认出来的啊。 云北霄看出她的担忧，拿下面具笑道： “我们可以办一个低调的不宴请太多人的婚宴。” “也只能这样。” 柳烟柔点头，又不确定地看着云北霄道：“督公真的要不入赘吗？” 就算要隐藏在京城，也可以用其他法子啊，入赘真的太冒险了。 不确定性实在太大。 万一那日来的人多认出来怎么办？ 而且堂堂东厂督公入赘说出去实在不好听，以后被人知道了，他的面子往哪搁。 云北霄笑了笑，道：“放心，不会有问题的。谁能想到本督会在京城，还会入赘成了别人女婿。” 在云北霄的再三保证下，柳烟柔不担心他会被人认出来的事，只是依然觉得仿佛做梦一般。 她连嫁给督公都不敢奢望，可他竟然要入赘。 哪怕只是一场戏，也依然让他觉得仿若梦中。 “好了，别想太多，不会有问题的。” 云北霄揉了揉她脑袋，牵着她的手走了出来。 苏父苏母嘀嘀咕咕半天，也依然觉得不可置信，看到两人回来，同时有些期待的看向了云北霄。 “那个，小云，入赘是大事，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其实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们柔儿，也不一定要入赘的，伯母之前就是开个玩笑。” “伯母，我是认真的。” 云北霄神色认真道，又看向柳烟柔笑道：“我刚才和柔儿说好了，她也同意的。” 苏父苏母的目光都落在柳烟柔身上。 柳烟柔点了点头，看向云北霄的目光依然有些担忧。 若单纯只是让督公入赘，她一定不敢，但督公还有别的计划，她就只能配合。 云北霄陪着一起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哄得苏父苏母高兴的直乐呵。 柳烟柔却是从刚开始的震惊，到这会儿已经麻木了。 若放在以前，有人告诉她督公会对谁这般和颜悦色……不，都不能说是和颜悦色，简直可以说是讨好。 这般的督公，谁见了不迷糊！ 从新宅子回去，苏母又热情的邀请了云北霄吃饭。 席间，苏母一个高兴，直接宣布道：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过不久，小云就会入赘我们家。” “什么？咳咳咳……”苏兴章震惊的直接呛住了，半天才缓过来，不可置信的看向柳烟柔，又小心翼翼的去看云北霄。 “入，入赘？” 爹娘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东厂督公入赘他们家？ 这话也敢说！ 这要是传出去了，不说其他人怎么想，东厂那些人怕是都得撕了他们。 可云北霄却并没反驳，甚至还笑呵呵的。 “的确，我家中无父母，对我来说在哪里生活都一样，柔儿在京城，我便也在京城，还要多谢爹娘成全。” 直接爹娘都叫上了。 面对一桌子或探究或欣慰的目光，柳烟柔脸都有些红了。 “太好了，我早就想让云公子做我姐夫了。”苏兴平高兴的给云北霄夹菜，“姐夫，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我姐姐。” “好，我定会好好对柔儿的。”云北霄笑着，面不改色地吃下了苏兴平夹的菜。 这下别说是苏兴章了，就是柳烟柔也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她家人面前的督公，怎么好像不像是督公了。 苏兴章夹菜的手都有些颤抖。 苏兴业笑着给云北霄倒了酒，“云公子，日后我妹妹就拜托你了。” “大哥放心。”云北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姐夫，我也给你倒酒。” 苏兴平也窜过来给云北霄倒酒，整个人身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苏父也道：“入赘不是小事，这事儿小云你回去也好好的再思量思量。” 苏母道：“对对对，不管你最后怎么决定的，能有这份心我们就高兴，只要你日后能好好对柔儿就好。” “砰！” 苏兴业忽然一拳砸在桌子上，震的众人齐齐朝他看去。 苏兴业严肃的看着要云北霄，“若敢负她，我们兄弟三个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家中所有人，除了正在喝闷酒没有参与进来的向文昌，以及知道云北霄身份的苏兴章，其他人也全都一脸严肃的看向了云北霄。 苏兴章惊得呼吸都停滞了，赶紧扯了扯苏兴业，“大，大哥……你好好说话。”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也太突然了吧。 之前云北霄说会名门正娶自家妹妹时，他就已经够震惊了。 可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啊，就说要入赘! 自家爹娘还一口一个‘小云’。 简直……要命！ 苏兴业却依然严肃的看着云北霄。 经历过简家的事情，他们之所以能同意云北霄和妹妹在一起，除了妹妹喜欢他以外，更重要的就是他的家世背景能让他们拿捏住。 这样他们才能护住妹妹不被欺负。 “我若负了柔儿，就让我不得好死！”云北霄郑重道。 “督……云公子！” 柳烟柔惊得连忙阻拦，又看向苏兴业，“大哥，吃饭，咱们不说这些。” 苏兴业对云北霄的回答很满意，对柳烟柔护着云北霄有些吃味，却也笑着坐了下来。 “对对对，吃饭，小云你尝尝这个，伯母亲手做的。”苏母笑呵呵的打着圆场给云北霄夹菜。 “谢谢娘。” 云北霄道，吃了口苏母夹的菜就又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吃过长辈夹的菜了，真好吃，心口暖洋洋的，好羡慕柔儿能有这样好的家人。” 柳烟柔：“……” 这是堂堂督公会说的话？ 而且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怎么和以前在简家时，诗婉婉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有些像。 苏兴章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知道云北霄就是东厂督公后，他又特意更加深入的去打听了东厂督公这个人。 他逢迎媚上、狠辣无情，虽说前段时间做了对百姓有利的事情，可他事后分析，那件事根本就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削弱几个皇子的势力。 越是了解，他越是觉得云北霄此人恐怖。 可现在…… 看着把爹娘哄的高高兴兴，和他的兄弟们谈笑风生，还时不时夹杂几句恭维讨好话语的云北霄，苏兴章恍惚的厉害。 他下意识地看向柳烟柔。 难道爱情真的能让一个人做到这般？ 第231章 妻主大人，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确定了入赘的事情，云北霄又陪着苏父苏母说了会儿话，哄的苏父苏母高高兴兴的就回去了。 可没有人知道，他前脚回去，后脚就翻墙到了柳烟柔房间。 而柳烟柔此刻正被向文昌拦住。 “表哥，你有什么事吗？” 面对忽然拦住自己的向文昌，柳烟柔有些纳闷。 似乎刚才吃饭的时候，表哥就有些不对劲，始终一言不发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向文昌有些苦涩地看着柳烟柔，好半响才艰难的问道： “表妹真的喜欢他吗？” 柳烟柔怔了下，看着向文昌的目光带着些狐疑。 他此刻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难道他喜欢自己？ 随即就摇了摇头。 若说以前或许还有可能，可现在，她一个嫁过人和离的，向文昌怎么可能喜欢她。 “云公子人还不错的。”柳烟柔笑着说道，又问：“表哥今儿个不高兴吗？是不是最近读书紧张？” 看着神色自然对自己明显没有其他感情的柳烟柔，向文昌苦涩的笑了笑，道： “读书很好，只是……表妹，你是县主，而那个云公子只是个商人，除了有点儿银子什么都没有，你跟着他真的会幸福吗？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嫁一个有功名在身的，就算没有功名也该是个读书人……” “表哥。” 柳烟柔有些不悦，“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他的不是。” 向文昌怔住了，没想到柳烟柔竟然会这般护着云北霄。 好半响才苦涩地笑道：“表妹很喜欢他，可是表妹，你真的了解他吗？” 柳烟柔蹙眉看着向文昌。 难道自己真的没想多，他喜欢自己？ 想到有这个可能，柳烟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了。 “表哥，我听爹娘说伯父伯母给表哥相看了不少人家，表哥都没同意？” 她说着，不等向文昌说话，就开玩笑般的道： “我知道表哥一定是想功成名就后再说亲事，不过伯父伯母也是为了表哥好，选的人肯定不会差的，我和哥哥们都还等着喝表哥喜酒呢，表哥你可得抓紧了。” “表妹……” 向文昌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抽疼。 在今天之前，他都觉得自己有机会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云北霄竟然会同意入赘！ 他能明白苏家人的心思。 云北霄这一手可谓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是家中独子，是绝不可能入赘的，可三年前已经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别人，这次好不容易又有了机会，又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 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所以他鬼使神差的找到了柳烟柔，想要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云北霄。 更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机会。 可此刻…… “表妹。” 向文昌喃喃着，好半晌抬头苦涩的看着柳烟柔道：“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虽然不想承认，可云北霄愿意入赘，能为表妹做到这个份上，足以证明他是喜欢表妹的。 最少，他比不上！ 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入赘。 “表哥也一定会幸福。”柳烟柔笑着说道：“今儿个天色瞧着挺阴沉的，等会儿恐会下雨，表哥快回去吧。” “嗯，表妹也回吧。” “好。” 看着柳烟柔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开，向文昌心里又一阵抽疼，好半响才转身离开。 刚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地扭头去看。 真的不想放手。 真的好想去问问云北霄，他到底凭什么！ 这么好的表妹，凭什么便宜他！ 可到底是忍了下来。 连苏兴章那么聪明的人都认可了云北霄，想来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吧。 只要表妹过的好…… 向文昌握了握拳，抬头看着挂在树梢的月色，逼退了眼底莫名涌起的热意，脚步沉重的回去了。 他没有发现，身后树荫下正站着两个人。 苏兴业想要去安慰一下向文昌，却被苏兴章拦住了。 “你拦着我干什么。” 苏兴章道：“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他能想明白的。” 苏兴业叹了口气，感慨道：“其实文昌也挺好的，这么多年了，一直喜欢妹妹，伯父伯母给安排了不少亲事都被他给推了，更是为了妹妹去读书科考。” 苏兴章却没听他说，转身就走。 苏兴业几步跟上，还在念叨，“要不是云北霄愿意入赘，其实向家更稳妥。” “那可不一定。”苏兴章道。 “什么意思？”苏兴业蹙眉看他。 向家和苏家是世交，彼此知根知底，向文昌更是喜欢了妹妹这么多年，怎么看二弟的意思不太赞同的样子？ 苏兴章叹了口气，道：“大哥，人是会变的，而且女人嫁人不止是嫁给那个男人，而是嫁给那个男人的家庭，向家伯父伯母以前是喜欢妹妹，可那是以前。” 向家伯父伯母还不知道京城这边的事情，若是知道的话，恐怕都不会让向文昌来京城。 他们甚至宁愿向文昌晚三年参加科考。 虽然不想承认，可又有几个爹娘愿意让自己儿子娶个和离的…… 苏兴章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说什么都晚了。 云北霄是东厂督公，他看上的女人，岂会让对方逃脱。 向文昌早早放手对他对妹妹都好。 苏兴业也怔住了，他停在原地，久久不愿意回神。 半响苦笑了一声。 他一直以为妹妹是有的选的。 可现在才发现，除了云北霄，她根本没得选。 “不管如何，二弟你和文昌一向感情好，这两天有空劝劝他。”苏兴业道。 “好。” 苏兴章应着离开了，却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柳烟柔那边。 走到半路，又折回来出门，直接敲响了对面的大门。 他要弄清楚，云北霄到底要干什么。 可敲了门，却被告知云北霄回了督公府。 苏兴章只好返回，可心里却始终不能平静。 只要想到堂堂东厂督公要入赘，脑海里就闪过无数阴谋诡计。 云北霄此举定然还有别的深意。 他思索着，干脆又去了柳烟柔那边。 与此同时。 柳烟柔回到自己小院，一点儿也不意外的看到了老神在在坐在桌前的云北霄。 她无奈一笑，上前给自己和云北霄倒了水，道：“等你身份曝光，我爹娘怕是得被督公您吓死。” “放心，不会。” 以前他是不敢的，怕吓着苏家人，可现在有苏兴章呢。 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会处理好苏家的事情的。 云北霄说着，伸手将柳烟柔揽到了自己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背脊，笑的暧昧。 “妻主大人，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 柳烟柔脸蓦地通红。 什么妻主大人，他都是在哪里学来的虎狼之词！ “督公！” 柳烟柔娇嗔了一声，下一瞬身子就是一僵，连忙捉住了他作乱的手，道：“督公，等会儿再来，柔儿有件事想问督公。” 第232章 是沈将军 “你说。” 云北霄说着，手上动作却没停。 几日没来，他实在憋的厉害，今儿个哄的丫头开心，也是为了晚上饱餐这一顿。 柳烟柔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可她心里有疑问，也不想再等了，死死的捉住他的手，稳了稳心神，问道： “督公这几日是不是在查柳夫人的事？” 说是查柳夫人的事，不如说是在查她的身世。 柳烟柔都怀疑了，云北霄又怎么可能不怀疑。 云北霄手上停下，对上柳烟柔认真的眸子，点头道： “是在查，且已经有了眉目。” 他话音顿住，没有再往下说。 柳烟柔神色平静，问道：“不是柳相？” 云北霄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根据你的生日推算，那段时间柳夫人在麓山的庄子上住过一段时间，而那个庄子隔壁就是沈家的庄子。” “是沈将军？” 柳烟柔问道，见云北霄神色平静并未反驳，心里也有了答案。 其实，在这之前她心里已然隐隐有了答案。 黎山长她见过，和她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而她又和柳家的三位公子长的很像，所以她必然是了柳相和柳夫人其中一人的亲生孩子。 最开始的时候，她怀疑自己不是柳夫人亲生的。 可又得知柳清婉是石家的孩子，而柳夫人又是真的怀孕，所以也就排除了她不是柳夫人亲生这一点。 那就只剩一点，她不是柳相的亲生孩子。 同一个母亲，不同的父亲，能解释的通她和柳家三位公子长得像。 可让她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她既然是柳夫人亲生，柳夫人为何那般厌恶她。 那么，问题就出在沈将军身上。 她看向云北霄，等着云北霄说这其中的弯弯绕。 云北霄原本还担心她知道自己不是柳相亲生孩子难过，此刻看到她这般平静，也放下心来，道： “这几天本督寻了当年沈家和石家的人打探，算是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当年沈将军作为三大公子之一，在京城非常受欢迎，柳夫人也是其中一个。 柳夫人在成亲之前就已偷偷心悦沈将军许久，甚至偷偷给沈将军送过信，更设计了几次偶遇。 沈将军对她无意，早早就拒绝了她，而柳夫人也被石家嫁给了如今的柳相。 两人成亲后也算是相敬如宾，先后生了三位公子，而沈将军也回了封地。 直到几年后，沈将军奉命回京，柳夫人得知他至今还没成亲，心思又动了，恰好她的嫁妆中有个庄子正好在麓山，沈将军庄子的旁边，她就找借口去庄子上住了一段时间。 就是那段时间，柳夫人给沈将军下了药……” 听到这里，柳烟柔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无法相信柳夫人竟会这般大胆。 云北霄看出她心底的疑惑，道：“丫头没见过沈将军，不知道沈将军在京中女子心中的地位。” 即便是这样，柳烟柔也依然觉得柳夫人简直胆大至极。 一个已经成了亲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的女人，大胆到给一个男人下药。 这简直匪夷所思！ 怪不得后来伺候在柳夫人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死了，这样的过往，身边人不死柳夫人怕是都不能安心。 想到这，柳烟柔又问：“督公是如何查到的？” “她能处理了自己身边的人，却处理不了沈家的人。”云北霄轻笑了声。 从寻巧那边了解到沈将军和黎山长之后，他就把怀疑的对象放在了沈将军身上。 他在沈家生活了那么长时间，要查沈家的事情，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没几天就找到了当年在庄子上伺候的人，问出了当年的事情。 他今儿个过来，也正是想告诉丫头这些事情。 不想他还没说，丫头就先着急了。 “如此说来，我是沈家的孩子？可既然这样，那她为何那般恨我？” 柳烟柔还是想不明白。 下药的是她，有了这个孩子，她应该很高兴才是吧。 毕竟按照云北霄查出来的这些来看，自己可是她心上人的孩子。 “因爱生恨吧。” 云北霄叹了口气，心疼的揉了揉柳烟柔脑袋。 以前，他怎么就没怀疑过，她眉宇间的确有几分沈爷爷的影子。 或许，她可能和沈叔更像，只可惜沈叔走的太早，他那会儿虽然见过沈叔，可毕竟太小，已经忘记他的模样了。 柳烟柔想不明白怎么个因爱生恨，云北霄却已经徐徐道来。 柳夫人刚怀上她的时候，也是很高兴的，成日里想着她有了心爱之人的孩子，从此和心爱之人之间有了纽带。 哪怕日后只能偷偷摸摸见面，她也是高兴的。 只可惜，沈将军自从得知柳夫人给他下药后，就对她厌恶至极。 甚至连一点儿面子情都不留的直骂她下贱。 即便如此，柳夫人也没放弃，找借口住在麓山，寻找机会和沈将军接触，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 她以为这样就能打动沈将军，可却得知沈将军心里早就有了其他人。 这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在得知沈将军心里的人竟然是宫里的丽妃后，就恨上了丽妃。 她将这消息透漏给了宫里的贵人们。 那时，丽妃正值盛宠，宫里的贵人们嫉恨她，得知这个消息，哪里可能不做点儿什么。 于是，丽妃和沈将军有染的消息不胫而走，皇帝自然而然的知道了。 丽妃受了重罚，沈将军也被责令回封地。 可就在回封地的时候死于山匪之手。 沈将军的死讯传来时，柳夫人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沈将军虽然是死于山匪之手，可刚发生宫里的事情，谁又敢说这事儿和皇帝没关系？ 柳夫人自知是自己害死了心上人，可能是心里有鬼，自那以后就日日做噩梦，总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日后会替沈将军报仇。 连日噩梦下来，以前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现在就有多厌恶，甚至是恐惧。 可惜，那会儿她肚子已经大了，再加上柳家又以为是柳家的血脉，她也不敢在柳家打掉孩子，就想回石家打掉这个孩子。 只可惜，事与愿违，孩子一直顽强的活着。 第233章 缘分早已注定 柳夫人偷偷吃了两次打胎药都没用。 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了下来，她也越发认为这个孩子就是回来替沈将军报仇的。 她更不敢要这个孩子了！ 可她怀孕的事情柳家知道，以为是柳家的孩子，她也不敢贸然将孩子扔了，于是，就起了将石家孩子抱回去的念头。 柳相当时正在上升期，眼看着前途不可限量，而石家却没有厉害的后辈，于是和石家一拍即合。 至于柳夫人疼宠柳清婉，一是因为她是自己亲哥哥的孩子，二也是因为柳清婉的到来，让她从日日噩梦缠身的情况中脱身。 她觉得，柳清婉就是来拯救她的。 云北霄将自己查到的事情挑拣的说了。 说起丽妃时也只说是宫中的一位贵人。 并不是说不想告诉柳烟柔，只是，有些事情太过沉痛，他已经习惯性的深埋心底。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柳烟柔竟会是沈叔的女儿。 他承蒙沈家大恩才活了下来，如今，心爱的女人是沈家的孩子，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甚至，在得知这一消息的第一时间，都不是将这一消息告诉柳烟柔，而是写信到镇北王府。 沈老将军唯一的儿子没了后，这些年就一直在北境，如今得知还有个孙女活在世上，定然会很开心的。 柳烟柔听着云北霄说完这些事情，久久不能回神。 她猜到自己可能是沈将军的女儿，却没想到事情会是这般。 虽然云北霄并没有提及宫中贵人的名字，可她也能猜到那人是谁。 云丽舒，这个柳夫人做梦都在怒骂的人。 而云丽舒又极有可能是云北霄的母亲。 自己的母亲害死了督公的母亲…… 柳烟柔心下复杂，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丫头，你还好吗？”云北霄声音温柔。 他不知道柳烟柔已经猜到了云丽舒就是他的母亲，只当她是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了事实。 柳烟柔没有说话，她眸色认真的看着云北霄，起身去拿了他曾经送给她的那根白玉簪子。 看着白玉簪，云北霄眸色微暗。 “丫头，你什么意思？” 柳烟柔深吸了一口气，道：“督公，虽然您不愿意说，可我也不能装聋作哑，宫里的那位贵人是丽妃娘娘吧。” 云北霄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柳烟柔。 柳烟柔低头看着簪子，心下苦涩，道：“长公主说这根簪子对督公来说尤为重要，想必是丽妃娘娘的遗物吧。” 她心里堵得难受。 在长公主说这根簪子对云北霄尤为重要的时候，她就猜到这是他母亲的遗物，后来又重重迹象表明，他极可能是皇室之人。 再到前几天，昔萍提到云丽舒时，他那明显变化的神色。 她当时就猜测云丽舒可能是督公的母亲。 直到今天，他提起宫里那位被柳夫人以及诸位宫妃害了的贵人。 种种线索之下，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以前，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收着这个簪子。 那是他母亲的遗物，她喜欢他，想陪着他，也能欣喜的收下对他来说都极为重要的东西。 甚至将此视为他们之间的信物。 可柳夫人是害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这让她如何还能心安理得的拿着这根簪子。 “督公将簪子收回去吧。” 柳烟柔双手递上簪子，低下头时，眼眶通红。 云北霄没有接，只静静的看着她，周身逐渐弥漫上了让人心悸的寒意，声音更是冰冷的犹如冬日里的寒冰。 “本督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柳烟柔心下一颤，抬头看着云北霄，认真的道： “我愿意一直陪着督公，但这簪子，真的不能收。” 她明白的，这簪子应该是丽妃娘娘留给未来儿媳的。 这样的东西，在知道柳夫人是害死丽妃娘娘的罪魁祸首之后，她就知道，这不是她该收的东西。 即便，她也不愿意和柳夫人扯上关系。 可这些都无法掩盖柳夫人是她母亲的事实。 “丫头。” 云北霄无奈一叹，伸手将她扯到怀里，拿了簪子簪在她头上，声音温柔的道： “丫头可知，本督十六岁之前在哪里？” “十六岁之前，本督在镇北王府，本督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八年，甚至，在宫里的那几年，都是镇北王让人暗中保护，本督才得以活下来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柳烟柔说起自己的事情。 说起镇北王，他眼底是浓浓的孺慕。 “沈爷爷视本督为亲孙，本督的一身武学尽数来自于他，丫头，没有镇北王，就没有本督的今天。” 柳烟柔不可置信，好半响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原以为是孽缘，却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丫头，这簪子本就该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以后不许再取下来。” 云北霄警告的捏了捏她的鼻尖。 柳烟柔苦笑了声，道：“督公，你让我冷静一下。” 云北霄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她也听的明明白白。 可这也依然让她有些恍惚。 怕她还会因为柳夫人而心存内疚，云北霄又道：“其实当年的事情，柳夫人也不过是个棋子。” 当年的云丽舒风华绝代，无数人喜欢。 皇帝喜欢，沈将军喜欢，黎山长喜欢，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名不经传的公子们喜欢。 这点，皇帝知道，若只是因为沈将军喜欢，就对沈将军出手的话，那当年要死的人多了去了。 当年的事情，沈将军喜欢丽妃，只是一个引子。 “丫头，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不是柳夫人一个深宅妇人能影响的，她更大程度来说只是点燃了个引子而已，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有句话叫功高震主，究其根本，是皇帝不希望沈家继续风光下去。 不管是镇北王沈老将军，还是沈将军，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一门两将，对皇帝来说是威胁。 对于皇帝来说，总得解决一个。 “丫头大可不必为此自责。” 云北霄认真的看着她，将她散落鬓间的发丝抚到耳后，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柔声道： “对于本督来说，丫头只是丫头，是本督的丫头，无关其他。” 柳烟柔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依靠在他胸前，只觉得老天爷似乎待她也不薄。 虽然给了她个不靠谱的亲生母亲，却又从另一方面弥补了她。 “还有一事，查到这些后，本督就给沈爷爷去了信，过不久沈爷爷应该也会进京。” 第234章 叫伯父 柳烟柔点了点头，在知道这些后，她也想见见那位威名赫赫的镇北王。 但也只是想见见，并没有太多期待。 经历过柳家，她对血脉亲情已经没多少期待了。 更何况是镇北王府这样的人家，内里情况或许更加复杂。 有时候不抱希望反而更好，反正她有苏家这些亲人就足够了。 但知己知彼，该了解的还是需要简单了解一下的。 “督公可以说一说镇北王府的情况吗？” 云北霄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有些感慨的道：“沈爷爷若是知道他还有个孙女，肯定会很高兴的。” 柳烟柔没想到，镇北王府的情况竟然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之前听云北霄说了沈将军是镇北王独子，可也不觉得后来的将近二十年里镇北王会没有其他孩子，就算没有，也可能会抱养一个旁系的孩子养在膝下。 养在身边的亲过亲生的，这点她深有体会，所以才不没敢抱有希望。 可事实却是，镇北王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就连身边伺候的也都是跟在身边几十年的老人。 按照云北霄所说，沈家关系干净至极，除了镇北王一个，就没有其他主子。 忽然就有些心疼老人家了。 这么多年，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他该得多孤独啊。 “沈爷爷看到你，定会很开心的。”云北霄感慨道。 镇北王最大的痛楚就是失去了儿子，若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个孙女，可以想象老人家会多开心。 想到老人家开心，云北霄脸上也浮起了笑意，轻抚着柳烟柔的肩膀说道： “丫头一定会喜欢沈爷爷的，他是个很有趣的老人家。” 想到老爷子小时候教他武艺，他还想拜老爷子为师，却被老爷子拒绝，让他喊他爷爷的事情，云北霄就一阵后怕。 幸好老爷子没同意拜师，否则自己和丫头岂不是差了一辈。 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般。 看着云北霄渐渐消化了镇北王府的事情，云北霄轻抚着她的背脊，俯身在她耳畔道： “丫头，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咱们是不是该洗漱了。” 好事儿被打断，这会儿还难受着呢。 他对丫头本就没多少抵抗力，刚才忙着说正事，也不好作乱，这会儿正事说完，丫头也差不多接受了，他就又忍不住作乱。 “本督已经旱了很久了，丫头知道的本督身体不好，旱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今晚……” 声音在耳旁响起，低沉沙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娇嫩的肌肤上，撩拨的柳烟柔心头酥痒。 原本还集中精神想的事情，被这么一撩拨，全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无奈的扭头看他，“别闹，还在想镇北王府的事情呢。” “丫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手顺着衣襟探了进去，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眉眼迷离，极具魅惑。 “坐着想费脑，可以躺床上慢慢想。” 说话间起身，将她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柳烟柔无奈，伸手勾住了他脖子。 就在这时。 “二公子怎么过来了？” 屋外忽然响起寻巧的声音。 紧接着是苏兴章的声音，“妹妹歇下了吗？” 寻巧看了眼还亮着灯的内室，道：“刚准备歇下，二公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屋内，柳烟柔松了口气。 她衣衫都乱了，脸肯定也红扑扑的，肯定不能这般见人的。 好在寻巧很有眼力劲。 苏兴章看了眼内室亮着的灯，想了下道：“没什么事，明儿个我再过来吧。” 是他孟浪了，都这么晚了，再是要紧的事也该明天过来才是，更何况，还不是亲妹妹。 看着苏兴章离开，寻巧也松了口气。 屋内。 察觉到柳烟柔身上松懈下来，云北霄低笑，“二哥想必是为了入赘之事过来的。” 柳烟柔也想到了，无奈道：“二哥一向聪慧，怕是看出了什么。” “无妨，他改变不了什么。”云北霄说着，大跨步的抱着她到了床上。 一夜疯狂。 旱了几天的人体力格外好，折腾的柳烟柔连连求饶。 好不容易结束了。 见他还有要来的趋势，柳烟柔连忙制止，最终以答应明天继续为代价，得了喘息。 柳烟柔靠在他怀里，依然警惕着，咕哝问道：“督公，谷主什么时候能配好药？” 虽然说好了明天再战，可他一直不见熄火，让她也一直在紧张着。 “本督催一催。” 云北霄其实也有些急的。 和丫头在一起后，他也时常幻想着有个两人的孩子。 可他现在这情况，房事没问题，甚至在药物的作用下格外频繁不受控制一些，可却是不能令丫头怀孕的。 南宫那家伙出去这么久了，也没个音信传回来。 “丫头快休息吧。”云北霄轻拍着她的背，“本督忍忍，不碰你了。” “嗯。” 柳烟柔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云北霄还有些难受，可却不舍就这么离开，也抱着她躺了下去。 柳烟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云北霄已经上朝去了。 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就去了前厅。 她还记得二哥会来找她的事情。 可等了半天，却并未等到，倒是寻巧来说苏兴章上午去了一趟对门云北霄家，这会儿正收拾东西和向文昌一起准备去书院。 柳烟柔也就没再多问。 想来二哥也是因为云北霄忽然说要入赘之事，既然没来找自己，又直接收拾东西准备去书院，想来也是心中疑问得到了解答。 一家人中午一起吃了个饭，就送苏兴章和向文昌去了书院。 同行的还有黎山长。 自从昨天听到云北霄说了要入赘之后，老人家看柳烟柔的目光一直有些奇怪。 上午几乎是和苏兴章前后脚去找了云北霄。 这会儿看柳烟柔的目光倒是不奇怪了，只是越发慈爱。 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对柳烟柔道：“丫头放心，你二哥老夫定会好好培养的。” 柳烟柔自是高兴，笑着点头，“那就多谢山长了。” “叫什么山长，叫伯父便好。”黎山长笑呵呵道。 这孩子，和老沈那家伙着实有几分像啊。 第235章 帝王心思 柳烟柔怔了下，就听黎山长又道：“日后有事就让人去麓山找我，老夫虽说没什么本事，但黎家在京城也还是有几分话语权的。” 柳烟柔笑了笑，就从善如流地喊了伯父。 “好，以后都叫伯父，哈哈哈哈。” 黎山长乐呵呵地应着，又对苏父苏母道：“你们心善，日后还会有大造化的。” 黎山长说的是镇北王和云北霄的关系，苏父苏母却以为他说的是苏兴章日后会有大造化。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孩子有出息的，两人乐呵的见眉不见眼。 一直到送了黎山长和苏兴章向文昌等人离开，苏父苏母还高兴着。 苏母拉着柳烟柔的手道：“柔儿，还有时间，随母亲去附近银楼转转。” 云北霄入赘的事情确认了下来，就等着三书六礼走正常流程了。 不过这种事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 在这之前，她得带着女儿多多的去置办聘礼和嫁妆。 最好是将女儿的新宅子塞的满满的，这样她才能放心。 柳烟柔被苏母拉着去逛银楼了，苏父和苏兴业也忙着准备了起来。 家里的各种铺子庄子全都梳理一遍，重新给柳烟柔拟一张单子。 单子上的东西都会随着柳烟柔成亲全都给她。 而且云北霄愿意入赘，也绝对不能委屈了他，该有的礼也不能少。 每样礼节都按照正常婚礼来，也不讲究是不是入赘那一套，反正只要两人成亲后和和美美的，又一起住在女儿的新宅子里就足够了。 这一忙活就是大半个月。 云北霄离京的事情敲定，对外说是去往北境调查一起邻国探子的事情，可实际上，却直接以扬州富商的身份住到了梧桐小巷，每日里陪着苏父苏母商议着成亲的事情。 任谁也不会想到，东厂督公此刻会在梧桐小巷。 除了知道这事的长公主三皇子，以及皇帝。 得知云北霄此刻就在梧桐小巷，住在柳烟柔家隔壁，皇帝轻嗤了声，“他倒是对常乐情有独钟，竟是专门搞了个身份去接近常乐的养父母。” 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恭敬的陪着笑，没敢多说。 直到皇帝问他，“你说他一个没根的，做这些有什么用。” 大太监这才笑呵呵道：“许是督公动了真情吧。” “呵，真情？朕不让他娶常乐，他就跑去入赘，还真是真情啊。”皇帝轻嗤了声，对云北霄却是更加放心了。 以前，云北霄杀伐果断的时候，他觉得这把刀好用，可偶尔也会担心刀太利会伤到自己。 所以严防他和其他皇子以及大臣接触。 云北霄只能是个孤臣，得罪的朝臣越多，他才越放心。 现在见他能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入赘，还有几分真情在，倒是放心了些。 “那个常乐倒是个不错的，难得云北霄喜欢。”皇帝说着，思索了下，道：“据说他有个哥哥被黎山收为了弟子？” “是有这么回事。”大太监恭敬应道，“黎山长这些年一直没有收过徒弟，想必那苏兴章也是有几分才学的。” “这倒是。” 皇帝继续批阅奏章，提笔时却是轻笑了声。 “那老小子想必还不知道扬州富商云公子就是云北霄吧，他要是知道自己徒弟的亲妹妹和云北霄纠缠不休，不知会不会后悔收这个徒弟，才学……呵呵呵……” 皇帝轻笑着摇头，又问：“苏家没人在朝为官吧。” “苏家商贾之家，想来是不曾有人在朝为官的。”大太监道。 “倒是不错。”皇帝没有再说话的继续批阅奏章。 大太监恭敬的伺候在边上，一直等到伺候着皇帝回宫殿休息，又安排着翻了牌子，这才悄然退下。 出了门就招了心腹，低声吩咐道：“告诉督公，苏兴章入了陛下的眼。” 虽然皇帝什么都没说，可他伺候皇帝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手揣度圣意还不显山露水偶尔装糊涂的本事。 刚才皇帝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既然能问苏家有没有人在朝为官，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管皇帝是怎么想的，苏兴章都入了陛下的眼，他今儿个特意提起督公会入赘的事情也便达到了目的。 皇帝在意的是东厂这把利器，可不是督公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为了这喜欢的人又能做到那一步。 甚至，云北霄越是有喜欢的人，皇帝才越是高兴。 不然，一个没有软肋的杀气，皇帝用着也棘手。 如今，督公换个身份入赘这事一出，也让皇帝看出了他对柳烟柔的感情。 如此，柳烟柔甚至是整个苏家，都将是云北霄的软肋。 再顺势将苏家人提起来，只要为官，苏家人的未来就等于控制在了皇帝手中。 有了柳烟柔和苏家，东厂这把利剑，皇帝就算是握稳了。 皇帝如何能不高兴。 只是，皇帝不知，这一切都在云北霄的计划之中。 苏家是他的软肋，又何尝不是他的助力。 对于这些，柳烟柔一无所知。 昨晚又折腾了半夜，揉着酸疼的腰起来，就又被苏母拉着去看银楼送来的各种金银首饰了。 见柳烟柔心不在焉，苏母让人给她倒了杯茶水醒醒神，关心道： “柔儿这两天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让大夫过来瞧瞧？” 柳烟柔哪敢说自己不舒服。 这几天云北霄得了空闲，白天陪着苏父苏母一起置办成亲需要的东西，夜里明面上回了对面云服，实则是在她屋里。 哪怕他收敛了不少，也依然折腾的她够呛。 一早又被苏母拉来，怎么可能会有精神。 “昨晚多看了会儿书，有些失眠了。”她说着就起身去挑选首饰。 苏母闻言，干脆道：“那你别挑了，快回去休息吧，这些首饰我瞧着都不错，全给你留下。” 说着就将柳烟柔往外推。 柳烟柔无奈，倒也没说什么，她现在不缺银子，对留下这些首饰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还不等她回去，门房就匆匆来报。 “夫人，小姐，汤家来人送帖子。” “汤家？” 苏母一惊，看向柳烟柔。 汤家那可是汤氏的娘家，简家被发配后，汤家一直没动静，怎么忽然送帖子过来。 怕是来者不善。 柳烟柔却知道，督公所说的给某人动手的机会来了。 汤家背后可是大皇子。 督公刚走，汤家就给她下帖子，看来是大皇子的意思了。 而大皇子正是督公要钓的鱼之一。 这是，咬钩了。 第236章 云珂的提醒 柳烟柔安抚地朝苏母笑了笑道：“母亲不必担心，我和汤家二房关系还不错，以前也是常走动的。” 说着就接了帖子。 看着帖子上的内容，她眉头微挑。 这帖子说是汤家下的，可却特意写了和庆国公夫人一起诚邀。 与其说是汤家请人，还不如说是庆国公夫人请人。 还真是毫不遮掩。 柳烟柔轻笑了声，收起了帖子，应下了三日后赴宴。 苏母却愁眉不展。 她知道女儿是在安慰她，汤家是女儿前任婆婆汤氏的娘家，就算以前和女儿亲近，简家被发配，女儿却什么事都没有后，汤家也会恨上她。 “柔儿，这汤家绝对来者不善，你要小心应付。”苏母拉着她的手担忧的叮嘱道。 柳烟柔笑着点头，“嗯，女儿心中有数，娘不用担心。” 苏母依然担心，可也知道，以女儿的身份，这种宴会少不了，不是说不去就能不去的。 夜里，柳烟柔也和云北霄说了汤家下帖子的事情。 云北霄道：“是大皇子出手了，冲着你去的，至于手段，应该就是后宅的那些阴司手段，我会让人提前去处理了，你去的时候带上寻巧代巧就不必担心。” “好。”柳烟柔没有拒绝。 她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云北霄又道：“顺着心意行事，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本督。” “好。” 三天后，汤家宴会当天，柳烟柔就带着寻巧和代巧出门了。 汤家这次的宴会是汤大舅母办的赏荷宴。 说是汤家别庄有一个小湖，湖里的荷花每年都开的很好，今年格外漂亮，庆国公夫人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提议让汤家办个赏荷宴。 不然以汤家在京城的地位，办这种宴是请不来几个人的。 而今儿个的主角也显然不是汤家人，而是庆国公府的人。 这不，前来赴宴的都围着庆国公夫人说笑，反倒是汤家几位夫人只是在旁边陪着。 柳烟柔今儿个来的比较早，就和齐妙荣一起坐在亭子里闲聊，偶尔看看那边热闹的围着庆国公夫人说话的诸位夫人以及不远处的千金小姐们。 “柔儿姐姐，今儿个庆国公夫人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你待会儿小心一些。”齐妙荣小声提醒。 一个小小汤家设的宴会，齐妙荣原本是不想来的，可牵扯到庆国公府，齐妙荣立马就想到了柳烟柔，担心庆国公府会在宴会上对柳烟柔动手，于是也早早过来了。 一来就和柳烟柔呆在了一起。 她倒要看看，庆国公府能胆大到什么地步。 若是他们真敢对柳烟柔动手，她就敢去宫里告御状。 柳烟柔笑了笑道：“好，我会小心的。” 两人说着话，云珂忽然过来了，看到柳烟柔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哼了声，对齐妙荣道： “荣安，你怎么又和她在一起。” 齐妙荣自从和柳清婉闹掰后，就也很少出门，和云珂等人也淡了，尤其是前段时间五公主也被关去渡安寺后，她们那一帮姐妹们就几乎散了。 说起来，她和云珂也挺久没见了，原本看到她还挺开心，可听到她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喜欢和柔儿姐姐一起，你管得着。” “你……” 云珂气竭，狠狠瞪了眼柳烟柔，道： “她就是个祸害，谁和她走得近谁倒霉。” 齐妙荣哪容得了她说柳烟柔，当即就道： “我看是谁和柳清婉走的近谁倒霉，先是我，然后是五公主和陈雅雯，云珂你也该庆幸柳清婉被送去渡安寺了，不然你也得倒霉。” 这话云珂也无法反驳。 事实上，她早在看清柳清婉的真面目后，就恨上了柳清婉。 可对柳烟柔也依然没什么好感。 在她看来，这两姐妹就没一个好的。 可她和齐妙荣是多年好姐妹啊，齐妙荣竟然为了柳烟柔说她，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当即起身就走。 “行行行，你们两个好，我多余的，我走行了吧！” 话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狠狠瞪了眼柳烟柔道：“你等下不要去湖边，那边有人等着专门对付你。” 说完又瞪了眼齐妙荣，抬脚就走。 齐妙荣却动作飞快的一把拉住她，“云珂你把话说清楚，谁对付柔儿姐姐。” 听到她一口一个‘柔儿姐姐’，云珂就生气，猛地甩袖就走： “你爱信不信！” 云珂：“……” 她无语的看着被甩开的手，看向柳烟柔。 “我也没说不信她啊，她这是干什么？” 她是猜到有人会对柳烟柔动手的，所以才过来保护柳烟柔的，怎么可能会不信云珂。 柳烟柔无奈摇头，道：“你还是去和她解释一下吧。” 云珂性子冲动，属于不点都能爆的炮仗性子，应该是看到齐妙荣和她走的近心里难受了。 齐妙荣犹豫了下，就道：“她莫名其妙的，算了，回头再去问问她怎么回事吧，我今儿个得一直和你呆在一起，防止有人对你动手。” “我没事的。”柳烟柔好笑的道：“云珂说让我别去河边，应该是听说了什么，你正好也去问清楚，我这边也好做防范。” 听她这么说，齐妙荣这才道：“那行吧，我去问问她怎么回事，你就呆在这哪里也别去。” “好。” 柳烟柔笑盈盈的应下，看着齐妙荣追着云珂离开，就看向了寻巧。 寻巧道：“查清楚了，今儿个明面上是汤家设宴，实际上是庆国公府奉皇后懿旨帮大皇子选妃，同时……” 柳烟柔笑着接话，“同时顺手除了我这个胆敢害他们世子的人。” 寻巧点头，“暗处安排动手的，督公已经解决了，包括云小姐刚才说的湖边那处。” “那处怎么回事？”柳烟柔问道。 寻巧轻笑了声，道：“那处说起来也不是庆国公府安排的，而是五公主。” “她出来了？”柳烟柔疑惑。 “昨儿个刚出来，贤妃娘娘求的，说是临近婚期要出来备嫁。” “这倒也是。” 柳烟柔目光落在远处一众千金小姐身上，五公主正被一群人围着，其中还有道熟悉的身影。 “陈雅雯？她也出来了？” “陈大学士奉命去畿县办事了。”寻巧道。 “陈家没有陈大学士，得散啊。” 柳烟柔不禁笑了，目光从那群千金小姐身上收回，落到湖面开的正艳的各色荷花上，忽然道： “寻巧，你说那荷叶下面会不会此刻正藏着人。” 第237章 不该是这样的 不等寻巧说话，柳烟柔就起身朝那群千金们走了过去。 寻巧连忙跟上，“小姐怎么知道那里面藏了人？苏一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 “不用处理，留着吧。”柳烟柔道，眸色冰冷。 要说起来，她和五公主、陈雅雯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可偏偏她们要一次次的对她动手。 之前因为柳清婉从中挑拨也便罢了。 之后柳清婉的事情已经查明真相，她们却还让人对她哥哥动手。 搬起石头砸了她们自己的脚后，竟然还不甘心，又来！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小姐的意思是？”寻巧问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柳烟柔冷笑，脚步微顿，又道：“太便宜她们了，安排人藏在水底，我要见血！” 她要做什么，就看五公主和陈雅雯等会儿要对她做什么了。 真希望湖底没有人，不然…… 柳烟柔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正要过去，就见有人朝她走来，正是汤家二房汤正奕媳妇。 她神色似乎有些紧张，见到柳烟柔就屈膝行礼，压低声音说道： “小心湖边。” 说完，不等柳烟柔说话，就离开了。 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人碰上了，汤正奕媳妇行礼后就离开了，短暂的看不出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她这是在提醒小姐。”寻巧说着就蹙眉道：“小姐，会不会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 云珂也就罢了，她以前就和五公主和陈雅雯交好，知道正常，可汤正奕媳妇怎么也知道，还跑来告诉柳烟柔。 柳烟柔道：“没事，让苏一去打探一下。” 说着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常乐县主。” 不少人都朝柳烟柔打招呼，柳烟柔笑着一一还礼。 五公主和陈雅雯一同走过来。 五公主笑道：“常乐，之前的事情是本公主不对，今儿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公主和你道歉。” 陈雅雯也道：“我也和你道歉，之前都是因为柳清婉从中挑拨，自从知道她是那样的人后，我们就后悔与她为伍了。” “是啊，你哥哥的事情也是个误会，温郡王以为本公主受了欺负才误会的，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是本公主的错，本公主在这里给你道歉，还请你原谅。” 五公主说着，就朝柳烟柔低下了头。 陈雅雯也跟着屈膝行礼。 堂堂公主都低头了，柳烟柔若是再抓着不放，就真的是得理不饶人了。 况且这事儿也已经过去了。 柳烟柔连忙扶住了五公主，又腾出手拉住了陈雅雯，笑道： “五公主，陈小姐，你们太客气了，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早就原谅了二位。” “真的吗？太好了。” 两人一派天真。 陈雅雯笑着说道：“我还担心你不原谅我们呢，在这担心半天。” 五公主也笑盈盈地挽住了柳烟柔的手，“既然原谅了，那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走吧，我们去那边赏荷，不得不说，汤家别庄这荷花开的很是不错。” “是啊是啊。” 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簇拥着五公主和柳烟柔等人朝着湖边走去。 “的确，这里的荷花非常漂亮。” 柳烟柔也似是什么都没发现一般和众人说话，热络的样子，仿佛真是好姐妹一般。 “常乐，你快看，那朵白色的荷花是不是特别漂亮。” 陈雅雯指着一朵白色的荷花让柳烟柔看，见柳烟柔看过去，和五公主对视一眼。 两人手上同时用力。 口中却欣喜的说道：“太好看了，那朵浅粉的也好看。” “是啊，非常好看。” 柳烟柔顺着她们的话说着，顺着她们的力道身子前倾，却猛地转身抱住五公主。 “啊……五公主，你干什么！” “啊——” 和柳烟柔声音一同响起的，是陈雅雯的惨叫声。 紧接就是落水的声音。 “噗通——” 忽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所有人一跳，可同时也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五公主伸出去的手。 所有人全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脑海里闪过一道声音： 五公主推陈小姐落水？ 柳烟柔更是腿软一般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五公主。 “五公主，你为什么忽然推我和陈小姐。” 五公主人都懵了。 明明是她和陈雅雯一起推柳烟柔落水的。 甚至，她还在水里提前安排好了水性极好的婆子，保准柳烟柔落水后就上不来。 可…… 想到水里的婆子，五公主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就道：“快快快……救人！” 然而，已经晚了。 “血！” “天啊，好多血！” “救人，快救人啊！” 所有人都在大喊着后退。 很快就有人听到动静冲了过来，接二连三的护卫跳下水去救人。 陈雅雯很快被救上来了，可是肚子上被人捅了一刀，血流不止。 和陈雅雯一起被救上来的，还有两个婆子，其中一人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 “啊——” 柳烟柔吓得惊叫出声，脸色惨白的接连后退，跌坐在地上，颤抖的看向了五公主： “五公主，你怎么能这样！我以为你是真的求原谅的，你……你刚才想推我下去，她们……你想要我的命？” 所有人都看向了五公主。 刚才柳烟柔喊的及时，五公主推人的动作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那两个婆子手里有刀，还提前藏在水里。 事情是怎么样，再清楚不过。 所有人都没想到，五公主竟然会这么大胆！ 庆国公夫人带着人赶过来，就看到五公主被人围在中间指指点点。 还有一个浑身湿哒哒的姑娘躺在中间，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 庆国公夫人只是听说这边有人落水，料想着应该是五公主对柳烟柔动手了，正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身后忽然就响起一道惊呼。 “雅雯！” 陈夫人惊恐大叫着冲过去抱住了陈雅雯，“雅雯！大夫，快叫大夫啊！雅雯……怎么回事……” 陈夫人整个人都要疯了。 她好好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庆国公夫人见落水的竟然是陈雅雯，眉头就蹙了起来，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五公主。 而五公主也一脸惊慌地喃喃着：“不是我，怎么会这样……雅雯……” 她恶狠狠地瞪向了柳烟柔，“柳烟柔，是你，该死的是你！怎么会是雅雯……不该这样的……” 第238章 悔的肠子都青了 五公主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推的明明是柳烟柔！ 怎么就变成了陈雅雯？ 柳烟柔在她们两个中间，按理说她们两个同时出手，柳烟柔一准儿会掉下去的。 可柳烟柔怎么会忽然转身抱住自己？ 陈雅雯又怎么会忽然掉下去。 而且她安排在湖里的水性极好的婆子就是再傻，应该也能看清楚掉下去的是陈雅雯啊，怎么会动手？ 看着湿哒哒肚子上一片血迹躺在那生死不知的陈雅雯，五公主不住的后退着，忽然就朝着柳烟柔扑了过去。 “是你，柳烟柔，是你害我！” “啊——” 四周众人吓了一跳。 庆国公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暗茫，故意慢了半拍没有喊人拦下。 其他千金们也都吓得够呛，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就是反应过来也都不敢吱声。 那可是五公主，她们不躲着就不错了，哪里敢上前拦。 柳烟柔仿佛受到了惊吓，不住的后退着，眼底却无半分波澜。 “五公主你干什么！” 齐妙荣和云珂刚过来就看到这一幕，急的冲过来从五公主手里救下了柳烟柔。 “柔儿姐姐，你没事吧……” 柳烟柔摇头，惊恐地看着五公主，声音颤抖： “五公主，你刚才分明说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你说我们是好姐妹，刚才察觉到有人推我们，我还下意识地想要救你，你……怎么能…… 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和陈小姐？还有那两个婆子为什么会在水里？手里为什么会有刀？” 柳烟柔疑问三连，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到五公主以及那两个婆子身上。 “啊，雅雯！” 齐妙荣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陈雅雯，吓得尖叫了声。 “怎么会这样？” 云珂也捂嘴惊叫。 她只是听到五公主和陈雅雯商量着将柳烟柔推到湖里…… 柳烟柔得了她的提醒应该不会再往湖边过来，落水的事应该也不会发生。 可现在…… 为什么是陈雅雯落水。 落水也就罢了，怎么会浑身是血？ 云珂看看五公主，又看看边上惊吓过度的柳烟柔，什么也没敢说。 “让让，大夫来了。” “大夫，快救我女儿。” 大夫被拉到了前面，看着陈雅雯腹部被血浸湿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这……这……溺水又伤在腹部，情况很不好……” “大夫，你一定要救我女儿。”陈夫人一听这话，更是哭的快要晕过去了。 庆国公夫人眼珠转了转，也跟着道：“对对对，快救人。” 又赶紧吩咐道：“先把人抬到厢房。” 众人大喊大叫的招呼着赶紧把陈雅雯抬走了。 汤家人早就吓得六神无主。 汤大夫人一把拉住庆国公夫人，怕的脸色惨白的道：“国公夫人，这下怎么办啊……” 今儿个是她下的帖子，又是在她的别庄上出的事，陈家岂会善罢甘休。 庆国公夫人扫了眼柳烟柔以及在场的众人，安抚的拍了拍汤大夫人的手道： “查，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 “我去看看陈小姐，你赶紧让人去通知京兆尹来查案。” “这，能行吗？”汤夫人害怕道。 那么多人看到五公主推的人，这事儿肯定要查到五公主头上的，出事的又是陈小姐。 一个是五公主，一个是大学士府，都是四皇子党的人。 贤妃娘娘和四皇子会让人查吗？ “怎么不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不查清楚就是你安排人刺杀陈小姐，甚至是五公主，你可想好了，这么大的罪责你担待的起吗？” 庆国公夫人轻嗤的看了眼汤夫人，眼底是满满的不屑。 她承认，刚开始看到落水被人捅了一刀的陈雅雯时的确惊慌了一下。 可更多却是看到柳烟柔没事后的恼怒。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动手的是五公主，落水被人捅到重伤的是陈雅雯。 多热闹的事儿啊。 陈家虽然不会因此事就和四皇子闹翻，可经此一事，陈夫人这个当嫂子的会对贤妃娘娘这个小姑子没有意见？ 虽然没能弄倒柳烟柔，却让四皇子那边自相残杀，对大皇子来说也是一大好事。 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查出两人一起联合设计柳烟柔，却砸了她们自己脚的事情。 如此也能顺势试探出长公主是不是真的会给柳烟柔撑腰。 若长公主给柳烟柔撑腰，那就无疑会对上贤妃和四皇子，若不撑腰…… 那以后他们就有的是机会收拾柳烟柔。 这件事，不管最后是贤妃娘娘和陈家一致对上柳烟柔，亦或者是长公主插手，于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来说都是好事。 唯一可能损失的只是一个小小汤家而已。 这事儿毕竟是在汤家别庄发生的，汤家少不了被四皇子和陈家迁怒。 可哪又如何？ 只是舍弃一个小小汤家而已。 最好是闹到皇帝跟前去。 短短时间，庆国公夫人心里已经将事情理清楚了，见汤大夫人瑟缩不敢的样儿，庆国公夫人心下轻嗤，压低了声音道： “你尽管去办，事情办成，少不了你们汤家的好处。” 汤大夫人还是害怕。 这事儿不是小事。 若陈小姐救回来了还好，若救不回来，汤家哪里承受得住陈家的怒火。 “国公夫人，要不您让人去请？”汤大夫人试探地道。 这种时候，她必须拉着庆国公夫人一起。 此时此刻，她心里早就后悔听庆国公夫人的举办这场赏荷宴了。 明知道庆国公夫人是要借她的赏荷宴搞事情……原以为是对付柳烟柔的，她才好不容易的同意。 一来，她不觉得长公主真会对柳烟柔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外人好，二来，简家出事，他们汤家也受了些影响，她心里也记恨上了柳烟柔，看柳烟柔倒霉，她心里高兴。 更重要的是，庆国公夫人是大皇子的舅家，搭上庆国公府就是搭上大皇子。 大皇子的身后是皇后和庆国公府，势力不可小觑，极可能是未来的九五之尊，提前搭上线对汤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现在这情况…… 汤大夫人后悔极了。 “汤家的别庄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夫人去请岂不喧主夺宾，你快去吧，陈小姐那边本夫人得去看看，千万不能出事了。” 心里却是期盼着陈雅雯最好死了。 这样陈夫人就会彻底恨上五公主，对大皇子更有利。 看着直接离开的庆国公夫人，汤大夫人急得团团转，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239章 坐山观虎斗 “婆母，现在怎么办？”汤正宇媳妇同样忧心忡忡。 汤正枫媳妇跟着着急： “这可怎么办，庆国公夫人怎么能这样，明明是她说要办这赏荷宴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却直接不管了。” 至于汤二夫人今儿个则是直接告病没来，两个儿媳妇在悄悄听到五公主和陈雅雯的话将消息传给柳烟柔后，也匆匆回去了。 此刻汤大夫人就是想找个背锅的都没有。 半晌咬了咬牙，也只好按照庆国公夫人的话去做。 “先让人把这两个婆子控制起来，赶紧去报官，没让京兆尹的人尽快过来……” 想了下，又悄悄对长媳道：“悄悄让人去一趟四皇子府，将这边的消息告诉他。” 自己将消息送过去，也不算是彻底得罪了四皇子。 总归是给汤家留条后路。 又看了眼那边惊慌的想要告辞离开的小姐夫人们，汤大夫人还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安抚。 这些都是人证，京兆尹的人没来之前，她得尽可能将这些人留下，不管怎么样也给她做个证。 又看了看那边被齐妙荣扶着不住安慰的柳烟柔，汤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嫌恶，想着将这件事推到柳烟柔身上的可能。 可还不等她想明白，一队紫黑厂服的东厂之人忽然冲了进来。 为首的李公公扫了眼柳烟柔，确定她没事，这才扬着尖利的嗓音道： “谁报的案。” “来的怎么是纠察司的人？” 纠察司成立后，是为皇子共同审理，可执行的却是东厂的人。 一看到这些人，汤大夫人脸都白了，死死的抓住了长媳的胳膊，声音都在颤抖，“怎么招来了这些煞神。” 却不得不上前赔笑，“李公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这里……” 然而这时。 五公主身后的宫女却忽然站了出来，“是我们五公主报的案。” 五公主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身后的宫女，她什么时候报官了？ 这事是她安排的，恨不得立马将事情按下去，怎么可能报官。 宫女却道：“奴婢红鸾，是五公主的贴身婢女，常乐县主冤枉我们公主殿下推她和陈小姐，恳请纠察司查清楚，还我们公主清白。” 五公主狠狠蹙眉。 可又觉得，此事必须得有人担责，不然陈雅雯真要是救不回来，自己就真的晚了。 马上要嫁给青松哥了，可千万不能再出岔子。 可就算报官，也不能去纠察司啊。 要是京兆尹的话，母妃和四皇兄还能够得着，可纠察司…… 四位皇子一起办案，就算四皇兄向着自己，其他三位皇兄为了掰到四皇兄，也会拼命给自己定罪的。 红鸾这死丫头，怎么做事这般马虎！ 五公主狠狠瞪了眼红鸾，却也不好说不让纠察司的人查，只好道：“此事必须好好查，还本公主一个公道！” 说话间，狠狠地瞪向了那两个婆子。 “还有那两个婆子，也要好好查一查，本公主要知道到底是谁胆敢陷害本公主！” 她警告地看着两个婆子，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不管是谁，本公主都要她付出代价，还有这两个婆子，她们要是敢不说……” 她话音微顿，估摸着这两个婆子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才接着道：“若敢不如实招供，本公主就连她家人一起抓来！” 两个婆子瑟瑟发抖。 哪能不知道这是五公主在拿她们的家人威胁她们。 李公公道：“五公主尽管放心，我们多的是让她们招供的法子，来人，用刑，就地审！” 五公主心下微颤，害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东厂的手段她没少听说，这两个婆子恐怕真的会招供的。 可又丝毫办法也没有。 只祈祷着自己刚才的威胁有用。 心中也开始后悔，为何要这么迫不及待的对柳烟柔动手。 同时也依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母妃说柳烟柔身后极可能站着云北霄，所以她趁着云北霄离开了才动手。 原本以为可以无声无息的弄成意外落水除了柳烟柔的，可现在…… 五公主心里头急的团团转，又恶狠狠的瞪了眼红鸾，伸手在她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下，咬牙切齿的小声道： “谁让你去喊纠察司的人？” “啊——” 以往被她暗暗惩罚了，哪怕是捏的胳膊都青了也不敢吱声的红鸾却是惨叫了一声，急忙就跪了下来。 “公主恕罪，是奴婢的错，奴婢听错了，还以为公主殿下是让奴婢去纠察司报官，奴婢以为四殿下在纠察司，能帮到公主……” 说着就不住的磕头，“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五公主气的脸都青了。 这个红鸾，她是故意的！ 她竟然背叛自己！ 今天这事，定是有人在设计自己！ 五公主后知后觉的想着。 可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她也害怕的紧，虽然她是公主，在这些人里面身份最高。 可人言可畏。 被红鸾这么一闹，再加上之前不少人都看到她推柳烟柔的事情…… 要完！ “五皇妹这是做什么？难道真是五皇妹推的陈小姐？” 正无措，大皇子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大皇兄……” 五公主顿时更害怕了。 上次她撺掇温郡王对柳烟柔哥哥动手时，就是她这个好皇兄跟着起哄，一步步逼的四皇兄舍弃她的。 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不会放过，甚至会借由此事将四皇兄也拉入这浑水的。 “五皇妹，你这也太……” 大皇子感叹的说着，扫了眼柳烟柔，摇头道： “五皇妹，你何苦一直和常乐过不去啊，为了对付常乐，还将陈小姐也给害了，你这让皇兄怎么和陈家交代啊。” “我……我没有……”五公主着急道。 “皇兄知道，五皇妹放心，皇兄会想法子替你给父皇求情的，只是常乐县主这边……” 大皇子说着，就看向了柳烟柔，道：“常乐县主，五皇妹还小不懂事，我这做皇兄的替她给你赔个不是，常乐你一向宽宏大量，就原谅她这次吧。” 一句话，成功将矛盾锁定在了柳烟柔和五公主身上。 旁人不知道，但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云北霄那厮对这柳烟柔宝贝着呢，五公主这次可是冲着弄死柳烟柔去的，就不信云北霄不发怒。 添一把火，让两边矛盾更深，最好贤妃和四皇子因五公主之事趁着云北霄不在弄死柳烟柔。 既除了柳烟柔这个背叛者，又能让云北霄彻底和老四对上。 坐山观虎斗，岂不美哉。 第240章 观客还是池中鱼 “我没有！不是我！” 五公主怒吼，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她是要对柳烟柔动手，可柳烟柔分明没事，凭什么要她道歉？！ 而且那两个婆子都还没招供，大皇兄凭什么直接就认定她的罪名！ 她绝不能承认！ 柳烟柔低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大皇子的心思她一清二楚，事情到了现在，她完全可以坐等事情继续发展，根本没必要掺和。 见柳烟柔垂眸不语，大皇子眉头轻挑，心下冷笑。 真以为她不说话，五公主和陈家就不会恨她了？ 五公主和陈家以及柳烟柔，这三人一个都别想逃。 “五皇妹别激动，皇兄也没说你什么，只是让你给常乐道个歉而已。” “凭什么让我道歉！”五公主怒吼。 “五皇妹。” 大皇子满脸不悦，“大庭广众之下，注意你作为公主的仪态，这般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五公主气怒的瞪着大皇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又着急的去看那边正在审案的东厂之人，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不时看向人群后方，期盼着四皇子赶紧过来。 然而，却始终没有人过来。 大皇子心下也颇为纳闷。 来之前接到消息，那三位明明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怎么还没过来？ 尤其是老四，出事的可是他亲妹妹和亲表妹。 不来也好，趁着他们还没来，自己先让五公主和柳烟柔对上，把她们之间的矛盾坐实了再说。 这时。 “我招，我招……” 东厂的酷刑之下，就没有硬骨头。 其中一个婆子受不住刑罚地喊了起来。 另一个见此，原本还憋着的一口气也卸了，跟着喊，“我也招……是五公主和陈小姐。” “是她们让我们藏在湖底的，说是让我们等常乐县主掉下去后就扯住她的脚，让她上不来溺水在湖里……” “真的只有这些……其他的我们都不知道了。” “饶命，饶命啊，我们知道的都招了。” “胡说！你们胡说！” 五公主怒火中烧，整个人的理智都随着这两个婆子的招供而崩溃了。 “不是我……我不知道……” 可根本没人信她。 刚才她伸手推柳烟柔和陈雅雯的情形不少人都看到了，此刻再听到两个婆子的招供，更加证实了就是五公主的嫌疑。 大皇子心下幸灾乐祸，暗骂了声‘蠢货’，面上却一脸痛心疾首。 “五皇妹，你这是……何苦呢？就算和常乐有矛盾，也不至于治她于死地啊。” 又对李公公道：“继续审，问问她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不然明明是五皇妹和陈小姐对常乐出手，怎么最后变成了陈小姐落水？” “还有，陈小姐那一刀到底是谁干的？” 不等继续审问，两个婆子就争先恐后的哭喊了起来： “我们只是奉命藏在水里，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掉下来的会是陈小姐，看到是陈小姐我们都没动手的，是有人……对，有人……” “水里还有其他人，是那人对陈小姐出手的，那人一身黑衣，蒙着脸我们没看清楚。” 李公公当即就让人去查。 可根本什么都查不到。 什么都没查到的情况下，李公公直接怒了，让人继续审两个婆子。 可不管怎么审，此事都是五公主出的手已经板上钉钉。 至于陈雅雯…… 众人都想到了柳烟柔刚才护住五公主的事情。 “若陈雅雯和五公主同时推柳烟柔，柳烟柔察觉到后第一时间保护五公主的情况下，陈雅雯很可能推了个空自己掉进水里。” “的确是这样的，我看的真真切切。” “那婆子说只是扯住柳烟柔的脚，可她们被抓上来时手里明明拿着匕首。” “只是一些小矛盾罢了，何至于下死手。” “五公主刚才还拉着常乐县主亲亲热热的，原本还以为她真的要和常乐做好姐妹了，却不想……” 宫里出来的果然可怕。 前一刻还亲亲热热的好姐姐好妹妹的喊着，下一刻就要人性命。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大皇子叹息，“五皇妹，你看这事儿……哎，常乐，五皇妹还小不懂事，你就原谅她这次吧，这事儿本皇子做主，就这么算了行吗？” 又一次将矛头对准柳烟柔。 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了柳烟柔身上。 等着看她怎么做。 对方可是公主，难道柳烟柔真的敢不原谅公主？ 柳烟柔低垂着眸子上前，恭敬道： “大皇子殿下，此事臣女只是受了惊吓，无甚大碍，真正要紧的是陈小姐，五公主就算道歉，也该是给陈小姐道歉，只是陈小姐现在生死未知…… 大皇子殿下，恕臣女冒昧，臣女以为此刻不是追究五公主罪责的时候，而是救陈小姐。 陈大学士忠心耿耿的效忠陛下，效忠大晋，她的女儿不该受如此灾厄，还请大皇子殿下尽快让人请太医救治陈小姐。” 一番话情真意切，放下个人恩怨，只求救人。 反倒衬得大皇子抓着五公主非要给她道歉之事太过小家子气。 大皇子脸黑了一瞬，立马找补道：“常乐考虑的周道，不过本殿下在来之前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多谢大皇子殿下，有大皇子这般尽心尽力的帮助，想必太医定然很快就能到了。” “……” 大皇子只觉得这柳烟柔当真跟个泥鳅似的溜滑，一句话就将他架在火上烤。 他恨不得太医不来，陈小姐直接死了，陈家和四皇子最好因此闹翻，怎么可能会请太医。 可此刻，有柳烟柔这话在，他不但要请太医，还得盼着太医早点过来。 他暗暗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让人赶紧去请。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讽刺道：“常乐倒是不计前嫌。” 柳烟柔毫不客气，只当他是在夸自己，“生命面前，臣女的个人得失不算什么。” 不管怎么样，她明面上该做的都做了。 陈家就是要恨她，也不敢明面上对她做什么。 深深看了眼滑不溜秋的柳烟柔，大皇子眸子暗了暗。 如此女子，简绍那蠢货怎么能以为他能拿捏的住。 早知道这柳烟柔这般聪慧，他就不该指望简绍，应该自己亲自出手的。 这下好了，原本极好的一颗棋子，愣是被推到了云北霄怀里。 倒是平白成全了云北霄。 不过，这般聪慧的女子真的甘心跟着一个阉人？ 大皇子眸子眯起，看着柳烟柔的目光逐渐多了份炙热。 自己和云北霄那阉人比，但凡是个正常姑娘，都该知道怎么选吧。 第241章 扑朔迷离 陈雅雯伤势很严重。 大夫一直在忙着抢救。 而大皇子说早就让人去请了太医，可太医却迟迟没到，不少人看大皇子的脸色都变得怀疑起来。 大皇子真的有请太医吗？ 大皇子的脸色很是难看，又一次安排人去请太医。 就连明明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的其他三位皇子，却始终没有出现，让大皇子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可还不等他想明白，皇帝身边的顺子公公来了。 “大皇子，五公主，陛下请二位殿下去进宫。” 五公主脸色瞬间煞白。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父皇果然还是知道了。 大皇子眉头微蹙，扫了眼柳烟柔，“常乐县主不去吗？” 顺子公公低眉顺眼道：“陛下并未说请常乐县主。” 大皇子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盛，又问：“其他几位皇子呢？” “除了四皇子此刻正在御书房，陛下并未请其他皇子。” 大皇子心下咯噔一下，仔细回想了整件事的经过。 其他人都没出现，只有他出现了，还上来就让五皇妹和常乐道歉…… 大皇子脸色变的惨白。 这件事，不止是针对老四的，还是针对他的！ 到底是谁设计的这一出。 老二还是老三？ 或者是老四故意让五皇妹以身入局陷害他？ 若他是皇帝，肯定会以为是他设计的针对老四和五皇妹的…… “顺子公公，父皇此刻心情如何?”大皇子试探的问道。 顺子公公低垂着眉眼，恭敬回话，“奴才不敢揣度圣意。” 大皇子心下更慌。 一般情况下，若情况还算可以可控的话，皇帝身边的公公都不会介意卖他们这些皇子们一个人情的。 可此刻，这顺子公公却丝毫不透漏。 只能说明，情况很糟糕。 情况如大皇子想的那般，的确很糟糕。 这边的事情发生不久，四皇子就接到了汤大夫人让人悄悄传来的消息，知道五公主和陈雅雯竟然做出那等事情，气的大骂五公主蠢货的同时立马就要赶过来。 却在出门前听说大皇子也来了。 他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 此事不管真相如何，大皇子肯定会拼命的往他身上攀扯的，他若此刻过去，非但不能帮到五皇妹，甚至还可能将自己陷进去。 这时，他身边的幕僚就给他出了个釜底抽薪的主意。 他当即就进宫了。 “父皇，五皇妹刚承蒙父皇恩准离开渡安寺，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等事情的，此事定然是有人陷害五皇妹。 父皇，背后这人心思歹毒，不但要陷害五皇妹，还要让陈大学士和陛下离心啊。 陈大学士前脚去了畿县，后脚陈小姐就出事了，这让陈大学士怎么想，求父皇彻查！” 四皇子跪在御书房门口，字字泣泪。 皇帝也立马让人去查了事情始末，气的直接砸了手边的砚台。 “好，好的很啊！朕的这些个儿子当真好的很啊！ 云北霄说他离开朕的这些儿子就会动弹，朕还不信，可你看看，看看！这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这哪还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朕还没死呢，他们一个个的就你争我夺起来了！ 老五那个蠢货，她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咬着常乐不放！ 还有老大，他还是贼心不死，一个劲的想将东厂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啊。” 皇帝口不择言的怒骂，心口都一阵抽疼。 云北霄说要金蝉脱壳，明面上去北境，实际上继续呆在京城，钓出一些不安分之人的时候，他还觉得此事就是云北霄动了真情，想要入赘的借口。 还想着云北霄这辈子都不能娶妻生子，倒不如给他个恩典，睁只眼闭只眼成全了他和常乐。 左右入赘的是扬州富商云北霄，也不会堕了东厂督公的名头。 可怎么也没想到，还真就钓出了不安分的！ 皇帝骂了一通，也冷静了下来，忽然道：“你说，这个不安分的是老大还是老四？” “或者是藏在背后没有动静的老二和老三？” 冷静想想，老大不至于那么没脑子。 但也不能否认，他是故意这般，越是没脑子才越不像他做的？ “朕的这些儿子们啊……” 皇帝轻叹了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 “去查，朕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设计的。” “是。” 黑暗中，有人恭敬应道。 “陛下，五公主和大皇子到了。” 御书房外，太监禀报的声音响起。 皇帝靠在龙椅上，一句话也没说。 大太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出去小声吩咐道：“让几位殿下在殿外稍后。” “让他们跪着！”皇帝忽然历喝。 满是怒气的声音吓了外面几人一跳，连忙都跪了下来。 五公主脸色惨白，腿都是软的，哭的眼眶通红的看向了四皇子，“皇兄，我……” 话没出口，几位被四皇子打断。 “大皇兄，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五皇妹也叫你一声皇兄，你到底为什么要害她！” 五公主有些懵的眨了眨眼。 很快就明白过来四皇兄的用意，连忙就哭道： “我真的不知道，那两个嬷嬷我根本就不认识，不知道她们为何要攀扯我…… 四皇兄，你救救我，我是真心求常乐原谅的，还有雅雯，那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怎么可能害她……” 五公主刚才还害怕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此刻却是脑子转的飞快。 父皇肯定怀疑大皇兄了，不然不会将他也喊来。 她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说不定就能将这一切推到大皇兄身上。 “父皇，女儿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女儿在渡安寺这段时间，日日听方丈师父念佛，也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出来第一时间就想和常乐赔礼道歉，却不想…… 呜呜呜……父皇，女儿成亲在即，根本不会做这等事情，况且常乐是柳三公子的亲妹妹，女儿怎么可能会害她。 求父皇彻查此事，还女儿公道……” 反正常乐没来，当时在场的那些千金们也没来，什么话还不都是由她说。 就算她们来了，她也可以不承认。 五公主打定主意，越发大声的哭喊起来。 大皇子脸都黑了，这两人摆明了往他身上扣屎盆子，偏偏他还自己跳了进去。 他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过去？ 因为下面人禀报老二老三老四都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 大皇子暗暗握拳，眼底一片阴郁。 而这时。 皇帝派去的暗影回来禀报，“两个婆子是大皇子的人，但两个婆子手中的匕首是程小将军的。” 皇帝脸更黑了，“好，好的很啊，当真都是朕的好儿子。” 程家，正是二皇子母族，程小将军，是程家小辈中最为杰出的一个，武功奇高，水性极好。 第242章 众叛亲离 四位成年皇子，三位参与其中，剩下的一位，也不知是真无辜，还是藏的太深。 皇帝此刻心里一阵苦涩。 还是皇子时，他被逼无奈和其他皇子们争，因为当时父皇年纪大了，其他皇子都在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不争就会死。 到他上位后，他以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可现在看来，天家无父子这话，真的不是说说的。 不管他做的多好，他的那些儿子们也不会满足。 他们依然会争，依然会步上他的后尘。 或许，是时候立太子了。 至于立了太子他的这些儿子们还会不会继续争，他读过的史书中已经给了答案。 可除此以外，也没其他好办法。 二皇子也很快接到消息，跪在了御书房外。 三皇子得知三位皇子全都已经进宫，心知时机已到，也跟着跪在了御书房外。 牵扯到的四位皇子的母妃也都跟着跪在了御书房外请罪。 汤家别院的事情纠察司已经将来龙去脉查的清清楚楚呈至御前。 皇帝阴沉着脸一直在批阅奏折。 整个御书房静的落笔的轻微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伺候的大太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御书房外，哭喊的皇子公主嫔妃们也都不敢再哭喊了，全都安安静静的跪着，额头豆大的汗珠落下。 皇帝从未这样过。 以前就是生气，也都是直接发火，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不像这次。 明显不正常的安静，让整个御书房都好似择人而噬的巨兽一般。 所有人都在紧张忐忑着。 太阳西斜，月亮渐渐挂上了月梢。 时辰逐渐到了子时。 皇帝始终没有说话，该跪在御书房外的人都还在跪着。 直到有太监来报。 “陈小姐抢救回来了，但伤及根本，太医说日后无法再生育。” 皇帝这才放下笔，下令。 “传旨，德妃、淑妃、贤妃教子无方，褫夺封号降为嫔，禁足各自宫殿，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皇后管理后宫不利，禁足一年，凤印交给荣贵妃。 荣贵妃晋荣皇贵妃，暂代皇后职责代理六宫。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各自回府反省。 程小将军贬为庶人发配极北，程将军教子无方官降三级……” 不管是有没有参与的，全部都给了惩罚，唯有五公主。 那毕竟是皇帝曾经最宠爱的公主，以前不止一次夸赞过她聪明伶俐。 良久，皇帝咬了咬牙，下令。 “五公主贬为庶人！” 圣旨宣读后，跪在御书房外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根据皇帝的反应他们预想到此次的事情不会轻易过去，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这般严重。 降妃为嫔，对于后宫的女子来说，就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 更别说她们各自的皇子都已长大成人，她们早已年老色衰，想要再晋位除了儿子争气，她们自身没有任何可能。 几位皇子看似没什么实质的惩罚，可他们和他们各自的母妃以及背后的势力本就一体，这般惩罚，已经极重。 更悲惨的还是皇后。 凤印一旦交出去，想要再收回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可问题是，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遭这样的无妄之灾。 到底谁干的？ 大皇子双目凶狠的看向其他三位皇子。 其他三位也不遑多让。 最后都落在三皇子身上。 刚才大太监已经拿着查出来的证据给他们看了。 这里面有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的影子，唯独没有三皇子的影子。 可皇帝却连老三一起罚了。 四人看上去都有嫌疑。 可他们又都知道，根本不是他们自己。 唯有三皇子知道一些，可他不敢说，更是心里暗暗咒骂皇帝疯子。 所有的证据指向的都是老二和老四，为什么连他一起罚。 还有老大，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那么蠢。 原本这件事主要对付的是老四，水底安排的证据指向老二，将老二牵扯进来，老四会怀疑老二，两个人斗的你死我活。 老大若是前去，会连他也被怀疑上，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三人陷入互相怀疑中。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那好父皇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硬生生连他这个什么都没做的皇子也牵扯进来。 偏偏又没有证据指向他。 三皇子心里暗骂，却也很快想明白了皇帝这么做的用意。 各打五十大板，看似都罚了，可实际上，除了老二和老四损失稍微重一些以外，他们各自受到的影响都是相当的。 老奸巨猾！ 生生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难测。 几位皇子互相怀疑。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老三，可这太明显了。 他们自认，若自己是老三，绝不会独独将自己摘出去，那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就是他干的。 所以，到底是谁？ 然而，不等他们想通，就有禁卫军奉命上前将他们押走。 只有五公主还失神的坐在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贬为庶人…… “怎么可能，父皇怎么可能这么对我……” “父皇，您不要女儿了吗？父皇，我是您的小五啊……父皇……” 反应过来的五公主大哭大闹着就要冲进御书房，却被拦住。 “父皇，我是小五啊……” 她拼命的大喊着，无法事实。 她可是公主啊，怎么就成了庶人。 她昨天才刚从渡安寺出来，怎么今天就成了庶人…… 五公主想不明白。 她明明只是惩罚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连柳家人都不愿意认的女儿罢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母妃，救我，我是您的女儿啊，皇兄……呜呜呜呜……怎么会变成这样……母妃……啊……” 她正哭喊着，脸上忽然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 哭声戛然顿住，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忽然冲过来打了自己一耳光的母妃。 “母妃……” “别叫我母妃，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贤妃娘娘…… 不，现在应该叫陈嫔了，她已经被褫夺了封号，贤妃整个封号已经不属于她，贤这个字也不能再用。 皇上又没有重新赐封号，她现在就只是一个没有封号的嫔。 陈嫔后悔极了，最后悔的就是昨天求皇上放她出来备嫁。 一遍遍的叮嘱她，不要去招惹柳烟柔，可她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 人家的女儿都是来报恩的，唯有她，女儿是来报仇的！ 好好的妃位没了，儿子也遭了皇帝厌弃。 狠狠瞪了眼跌坐在地不可置信的女儿，陈嫔狠声道：“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好自为之！” 看着她直接离开，五公主真的慌了，哭着就扑了过去。 却被禁卫军拦住，“五公主，陛下有令，请您即刻离开皇宫。” 第243章 竟然是他 五公主被强行赶出了皇宫。 站在宫外，看着四处黑漆漆的一片，五公主一时茫然极了。 她无措的看着四周，只觉得四处鬼影绰绰。 心中一片凄然。 她怎么就落到这个下场？ 父皇不要她了，母妃也不要她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想弄死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小县主而已。 就算她有云北霄当靠山，可云北霄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抬头看着紧闭的宫门，眼泪无声滑落。 “五公主。” 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她扭头看去，是一个陌生的她从未见过的小厮。 “五公主没地儿去吧，我家殿下有请。”小厮微笑着，依然喊她五公主，话语间没有丝毫轻慢。 五公主吸了吸鼻子，“你是谁的人？” “我们殿下是三皇子。” 小厮恭恭敬敬地说着，就道：“我们殿下说五公主这个点儿想必也没地方去，可以去三皇子府好好休养两日，等想好日后该怎么办再说。” “三皇兄……” 五公主喃喃，“竟然是他。” 竟然不是四皇兄。 明明四皇兄和三皇兄一样，都只是被下令反省，三皇兄都能惦记着她这会儿没地方去，可四皇兄和母妃却…… 他们真的不要自己了。 这样的念头在心底徘徊，五公主忽然捂住心口，吐出一大口血来。 “呵呵呵……皇兄，母妃……” 她喃喃着，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汤家宴会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虽然皇帝已经处理了几位皇子和五公主。 可第二天早朝，匆匆赶回来的陈大学士就弹劾了汤家和庆国公府。 因为查出来的事实已经送到了陈家，陈大学士也知道自己女儿作死在先。 可他怎么能甘心。 若是没有汤家的宴会，五公主和他女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若不是汤家对别庄管理不严，怎么可能会混进去别的婆子和刺客。 所以，汤家必须严惩。 和汤家一起举办这劳什子赏荷宴的庆国公府也别想好过。 一整个早朝，都在因为昨天的赏荷宴你弹劾我，我弹劾你。 皇帝本就因为几位皇子的争斗心力交瘁，一时反而忘记了举办这个宴会的汤家，和怂恿汤家举办宴会的庆国公府。 当即就将汤大人给贬了官。 至于庆国公府，也给了个治家不严的罪名，让他回府反思。 至于庆国公手里的权利，自然是分给了其他人。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汤家赏荷宴，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情。 后宫仗着儿子一向你争我夺闹的最凶的一后三妃，丢凤印的丢凤印，降位份的降位份。 前朝的大人，也是发配的发配，贬官的贬官，丢权的丢权，谁也没讨到好。 这件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京城的贵人们也不敢没事就办各种宴会了，就是有什么事也都三五个姐妹夫人们小聚一下。 像是稍微人多一点的宴会，一时间谁都不敢再牵头，生怕再闹出这样的事情害的自家夫君丢了官。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整个事件中心的柳烟柔，却早被人忘了。 事情发展到后面，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想着是哪位的算计了，根本就没人去管柳烟柔这个‘受害人’。 汤家宴会在大皇子和五公主被请去皇宫，李公公也将那两个被抓的婆子带走后就结束了。 柳烟柔和其他一众参加宴会的也都各回各家。 齐妙荣和云珂也都被各家长辈拉着走了，生怕沾染上一分一毫。 柳烟柔刚出门，就看到个鬼鬼祟祟的有些熟悉的身影。 “小姐，怎么了？”寻巧问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柳烟柔道：“好像是简馨。” 寻巧道：“要奴婢去将人抓来吗？” 柳烟柔摇了摇头，道：“你去打听一下，她今天出现在汤家是怎么回事。” 对于简馨，她只希望她和左永言永永远远在一起，互相折磨。 但若她还不安分的话，她不介意送她去和简家人团聚。 柳烟柔吩咐完就上马车离开了。 刚一回到府上，苏父苏母就迎了出来，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苏母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个便，这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柳烟柔笑着摇头，道：“荣安县主也去了，有她和我一起，没人不开眼地找我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苏母连声说着，又问了她一些宴会上的细节，生怕她报喜不报忧，在宴会上受了欺负不说。 柳烟柔避重就轻的一一说了，又陪着苏母说了会儿话，一起用了晚饭才回了自己院子。 屋里，云北霄果然在等她。 “丫头回来了。” 听着云北霄这日常的话，柳烟柔心里忽然就暖洋洋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北霄总是会坐在她屋里等着她，看到她的第一句永远都是，‘丫头回来了’。 好似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 柳烟柔忽然怔了下。 她在想什么？ 怎么会觉得自己和督公是老夫老妻。 柳烟柔脸有些热，轻轻的‘嗯’了声。 云北霄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水，问道：“没吓着吧。” 柳烟柔摇了摇头，这才问道：“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督公的算计之中？” 湖底那个人黑衣人是程小将军时，她人都是懵的。 明明是她安排的人，按理说应该是东厂暗卫才对，怎么会变成程小将军。 云北霄笑着点头，“是也不是。” 柳烟柔蹙眉，疑惑地看她。 哪些是，哪些不是？ 今天的事情发展的实在太诡异了。 前半段五公主和陈雅雯害她，她反击，一直到李公公出现，甚至到大皇子到来，都在她的预想之中。 可到后面，整件事的发展，就已经完全变得奇诡起来。 可有似乎合情合理。 这要是都是督公的算计，那督公就真的太可怕了。 不，应该是太厉害了。 这样厉害的督公，上辈子若是没有她这个绊脚石，一定会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看着她眼底变换的神色，云北霄好笑的摇头，道： “程小将军今儿个一身夜行衣出门落水丢了匕首，以及四皇子和二皇子三皇子去了赏荷宴又折回是本督安排的，其余的都不是。” 柳烟柔将整个事情想了一遍，忽然道：“程小将军……” 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云北霄直接道： “程将军十九年前领兵去剿匪，期间重伤过一段时间，时间刚好和沈将军出事的时间对上，他养伤的地点距离沈将军出事的地方不足百里。” 第244章 必须退亲 “是程将军出的手？” 虽然是疑问，可柳烟柔不觉得督公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云北霄点头，“前段时间查你身世的时候一起查到的。” 见她眉头紧皱，云北霄笑着揉了揉她脑袋，道：“别皱眉，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柳烟柔点了点头，知道程小将军并不无辜，她也不再想此事。 而是说了今天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今天这事，云珂和汤家二房都提醒了我，我才能及时做出反应。” “云珂也便罢了，她身后有云家，事情也牵扯不到她身上，但汤家……此事一出，汤家必然受到牵连。” “你想伸把手？”云北霄问道。 柳烟柔摇头，“我没那么大的胸怀，只是汤家二房也算给我提了个醒，到时候可以搭把手。” 她一向恩怨分明，庆国公府和她有恩怨，汤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办这个赏荷宴给她下帖子都没安好心。 她不事后报复就已经算是大度，更不可能去搭把手。 只是汤家二房也的确是出于好心提醒了她，若汤家因此出事，她也不介意拉汤家二房一把。 但也仅限于汤家二房。 “你考虑的周到。”云北霄笑着说道：“在这京城地界生活，不可能独来独往，对方既然表露了善意，也该接着，一来二往的关系也就近了，只是丫头也要注意，对任何人都要报以一定戒心，万不可因对方一时善意，就将对方归为好人。” 柳烟柔点头，“嗯，我知道，多谢督公教诲。” 她笑的娇媚的朝云北霄眨了眨眼。 她自己明白是一回事，督公能愿意教她，她自是开心，在京城这些人际关系处理上，她的确不如督公通透，更不如督公有经验。 “丫头这是在引诱本督？” 云北霄被她这一眼撩拨的心痒难耐，只恨不得直接将她抱上床去。 柳烟柔主动上前勾住他脖子，道： “今儿个督公帮了柔儿这么大一个忙，柔儿理应好生伺候督公，要不柔儿帮督公宽衣洗漱？” 说话间，伸手勾住他的腰带，将人带进了内室。 柳烟柔在床事上一向是娇羞的，虽然每每都会被云北霄理解为欲拒还迎，但像此刻这般主动还是极少。 这冷不丁的，云北霄心下受用的很，也不急了，就等着看丫头怎么主动伺候她。 可他却忽略了自己在柳烟柔跟前的定力。 她难得的主动，手才伸了过去，触摸到那肌理分明的肌肉，云北霄就已然忍不了了。 化被动为主动。 室内只剩靡靡涟漪。 柳烟柔和云北霄这头满足的一夜好眠，可京城其他各府却是几乎一夜没睡。 尤其是柳相府。 汤家别庄的赏荷宴柳夫人也在受邀之列，可临宴会时却忽然犯了头疾，只能在家养着。 倒是石夫人去了，回去后就找柳夫人说了赏荷宴上发生的事情。 从石夫人口中得知事情经过，直气的大骂，“我上辈子是遭了什么孽生了那么个孽种！” 石夫人着急道：“妹妹，你先别生气，先打听一下宫里的情况，陛下对这件事怎么看，五公主会不会受罚。” 原先是想着五公主好歹是长公主亲侄女，而柳烟柔只是个义女，两人发生矛盾，一次两次的长公主可能不会说什么，可时间久了，长公主定然会越来越厌弃柳烟柔 可现在，出了这等事情，五公主恶毒的名声坐实，就算以后两人发生矛盾，长公主会偏向谁还真不好说。 “对对对，先看看宫里那边怎么说。” 柳夫人匆匆让人去打听，又赶紧去找了柳相，见了人就哭。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五公主和青松成亲在即，柳烟柔那孽障却害的五公主如此，她怎么就那般恶毒，怎么就那么见不得咱们好啊。” 柳相听的眉头紧蹙，“她是你的女儿。” 柳夫人神色微僵，却是梗着脖子道：“是她自己不认我们的，而且五公主是我们未来的儿媳，她害的五公主被陛下叫进宫，说不定还会因此受到重罚，我骂她几句怎么了？” “老爷你就别想着她了，先想想五公主吧，她要是被陛下罚了，也不知会不会影响青松的亲事。” 柳相却一直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好一会儿后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罢了，她不待见柔儿丫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不过这次的事情还真怪不得那丫头。 五公主这次着实过了。 还未进门就闹出这等事情，以后进门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柳相本就对这门亲事不满，奈何两个孩子私相授受在前，皇上赐婚在后，根本不是他能反对的。 柳相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心里烦躁，也在忧心陛下会怎么发落五公主。 等他接到五公主被贬为庶民的消息，眉头蹙的更紧。 被贬为庶民，那她和青松的婚事怎么办？ 可圣旨中并未取消两人的亲事。 也就是说，五公主还是要嫁到柳相府？ 不！ 绝对不行！ 柳相府绝不能娶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了的公主！ 柳夫人得到消息，第一个想法就是退亲。 “老爷，你想个办法，这门亲事必须退。” 柳相疲惫的揉着眉心，斜睨了她一眼，“退亲？谈何容易，陛下既然没说取消两人亲事，谁敢说退亲？” 就算不是公主了，那也是皇帝的女儿。 皇帝下旨贬为庶民，却并未说取消两人婚事的事，就是想给五公主个归宿。 他们这时候说要退婚，不说相府会不会被满京城的唾沫星子淹死，皇帝也会因此厌弃他们的。 柳夫人着急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认了？她凭什么做我们相府的儿媳！” “不是你求来的吗？”柳相没好气道。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干的好事，原本青松能够安安稳稳的娶个世家贵女，她却非得让青松尚公主，现在好了…… 一场空，又想退亲。 世上哪能什么好事都让她给占了。 “我哪能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都怪柳烟柔那恶毒的小贱人，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 “够了！” 柳相忍无可忍的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没事就去礼佛，好好的修修心，出去打听打听，看谁家当家夫人成天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喊自己亲生女儿。” “来人，带夫人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她跨出房门一步。” 第245章 不可能让她好过 柳相只觉得自家夫人自从柳烟柔和家里闹掰后就越来越无理取闹。 关起来也好，省的再干出什么事让事情越来越复杂。 看着柳夫人离开，柳相疲惫地揉着额头，想着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好一些。 “父亲。”柳青松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柳相抬头看去，“你都知道了？怎么想的？” 柳青松垂了垂眉眼，说道：“父亲不是一直不想参与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吗？现在五公主被放弃，对柳家并不是一件坏事。” 柳相欣慰的看了他一眼，“你能这么想为父就放心了，你考虑的在理，这时候娶五公主对于相府来说，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皇帝既然有心想给五公主一个归宿，他们柳家顺着皇帝的意思娶了五公主，在皇帝那边也能留个好印象。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见见五公主吧，雪中送炭，她会感激你的。”柳相吩咐道。 “是。” 柳青松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低垂的眸子里却满是嘲讽。 对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梦中，她跟着柳清婉那般欺负妹妹，他又怎么会让她好过。 柳青松并没有去见五公主，只是让人给她送了封信，说了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会娶她的话，转身就去了青楼。 五公主原本还沉浸在被抛弃的伤心之中，接到柳青松的信，心情稍好了一些。 好在，青松哥对她是真心的，她都不是公主了还愿意娶她。 柳夫人也喜欢她。 不是公主了又怎么样，再过不久，她还是柳家三少夫人。 “父皇，母妃，皇兄，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一样能过的很好。” 五公主握了握拳，抹了眼泪，看着手中的信，脸上扬起了笑容。 “皇妹怎么样了？” 门外响起三皇子温柔的声音，紧接着是丫鬟恭敬回话的声音，“五公主一直在哭。” 五公主拉开房门，“三皇兄。” “皇妹，皇兄一早让人想法子将你的贴身宫女给你送来了，有她在身边伺候，想必皇妹心情也能好一些。” “公主。”五公主的贴身丫鬟立马上前行礼。 三皇子道：“皇兄本来想将红鸾给你带来的，可她被带去了慎刑司，想必是没的活了。” “绿盈就很好。”五公主道，“多谢三皇兄。” 她以前是很器重红鸾，可红鸾明显是被人收买了，若不是她自作主张请来了纠察司的人，事情就不会变得那么复杂。 被带去慎刑司也是她的报应。 从那地方出来，她就算不死也废了。 “皇妹客气了。” 三皇子温柔的看着她，深深看了眼她哭的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劝道： “皇妹想开一些，贤妃娘娘和四皇弟也是没办法，皇妹千万别怪他们。” 五公主暗暗握拳。 什么叫没办法？ 三皇兄都知道她没地方去特意让人接她回府，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亲母妃呢？ 直到现在都没出现！ 五公主垂了垂眉眼，掩去眼底的怨恨，道：“三皇兄不必担心我，只是我住在这，会不会给三皇兄惹麻烦？” “傻瓜，这有什么麻烦的。” 三皇子笑着，声音宠溺，“皇妹只管住着就是，父皇那边……皇妹放心，这会儿父皇还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皇兄这边也解禁了，定会求父皇原谅的。” “谢谢三皇兄。”五公主连声感谢，对四皇子更加怨恨了。 “皇妹太客气了，我们是兄妹。” 三皇子笑着，又吩咐伺候的人小心伺候五公主，就道： “皇妹你就在这住下，把这当自己府邸，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人去办，皇兄就先回去了。” 转身要走时，又吩咐下人，“去让人准备点冰块，给五公主敷敷眼睛。” 说完，朝着五公主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 原本她还有些怀疑三皇兄的目的，可在他将绿盈给她送来后，她心里就只剩下了感激。 回了房间就问道：“四皇兄和我母妃有没有找过我？” 绿盈垂眸，转移话题道：“昨晚，咱们宫里的所有人都被带走了，是三皇子特意疏通关系，才保住了奴婢，奴婢才能来伺候公主。” 绿盈什么都没说，可五公主哪还能不明白，他们果然放弃了她。 五公主心下苦涩，眼泪又一次在眼眶里打转，暗暗握拳许久，才缓缓松了开来，道：“给我梳头。” “是，公主。” “以后别叫我公主了，叫我小姐吧。” 父皇母妃皇兄都不要她了，以后，她都只能靠自己了。 梳妆打扮后，她直接去了三皇子书房。 三皇子救她，她是感激的，但也知道，他是有目的的。 作为一个被抛弃了的公主……不，庶民，她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和柳青松的婚约。 父皇没有特意说取消婚约，那就还作数，再加上柳青松送来的信，她知道自己的筹码是什么。 五公主进了书房，和三皇子聊了很久，离开的时候，脸上就更多了一份坚毅。 拉拢柳家，是三皇子要的。 也是她能给出的筹码。 柳青松和柳家，她一定要牢牢的抓住。 看着五公主离开，三皇子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 原以为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投靠了她。 果然，皇室中人就没有所谓的亲情。 “督公啊督公，还真是料事如神。”三皇子笑着，恣意的靠在了椅子上，盯着屋顶时，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如此之人，也不得不防。 片刻，又坐直了身子，喊了人进来问道：“勤王妃到哪里了？” “再有两日就能抵达京城。” 三皇子敲了敲书桌，思索着唇角勾起了抹笑，道：“将消息送到督公府。” 属下迟疑了下，“督公府的人一直在盯着勤王妃那边，应该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再去送消息，岂不是多此一举？ 三皇子睨了他一眼，眸色骤然冷冽，“多此一举？本殿下做事，何时轮到你置喙了？” “殿下恕罪。” “再有下次，就别在本殿下身边呆着了。”三皇子冷冷说着，直接道：“消息不用送了，本殿亲自过去。” 梧桐小巷。 云北霄也接到了勤王妃再有两天就能进京的消息，正和柳烟柔说这事，云逸来报。 “三皇子来了。” “本督去看看。” “好。” 云北霄刚走，寻巧就过来报，“小姐，汤家出事了，有人在汤家的水井里投了毒。” “投毒？”柳烟柔惊得瞪大了眼睛，“谁干的？” 寻巧道：“已经让人去打听了。” 可打听的人还没回来，京兆尹的人却先到了。 第246章 简馨的指控 昨天汤家设宴，今儿个汤家水井就被投了毒。 这事儿立马引起了京城不少人的关注。 刚报案到京兆府，常乐县主就被请去了京兆府。 这事儿引得无数人猜测。 更有不安好心的跟着散播谣言，很快，常乐县主下毒毒害汤家人的消息就传的纷纷扬扬。 柳青松正搂着花魁在青楼买醉，就听到有人议论。 “听说了吗？常乐县主给汤家下毒，害的汤家人上吐下泻，还死了几个下人。” “我也听说了，说是常乐县主已经被京兆府的人拿了，你们说她怎么能这么恶毒，竟然给汤家人下毒，这是要绝人满门啊。” “据说是因为昨天的事，我就说五公主是冤枉的，不可能害陈小姐吧，你们看，果不其然吧，肯定是汤家人发现了什么，才会被常乐县主灭口。” “发现什么？难不成真正害陈小姐的是常乐县主？” “这还用说，要不是她，她给汤家人下毒做什么？” 喝的醉醺醺的柳青松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晃悠悠的冲到闲话的几人面前，指着几人吼道： “你们在说什么？谁给汤家人下毒？” “柳三公子。”闲话的几人对视一眼，连忙笑道：“我们没说什么啊，柳三公子是不是听错了。” 整个京城都知道，自从常乐县主和柳家断绝关系后，这柳三公子就经常流连青楼，成日里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一副后悔的模样。 整个京城，谁不看他笑话。 不过也都知道，这柳三公子现在跟疯了一样，谁说常乐县主坏话，他都要冲上去跟人拼命。 他们可不想和这疯子一般见识。 然而，柳青松却不放过他们，冲上来就抓中其中一人的衣领，也不知是醉的还是怒的，双目猩红的梗着脖子吼道： “你说谁恶毒呢？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柳三公子，误会，我们说的不是令妹，是其他人。” 其他几人连忙劝架，试图拉开柳青松。 柳青松却一把挥开了他们，“你们把话说清楚，谁恶毒！” 说话间，一拳就砸在了对方脸上，“谁恶毒？你说谁恶毒？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大家都是官宦子弟世家公子，本来不打算和柳青松一个酒疯子一般见识，可他都打到脸上了，再不计较，那不止是他们没脸，背后的家族势力也没脸。 于是，直接一拳打了回去，同时吼道： “柳青松，你搁这跟我们耍什么横，我们也不过议论两句而已，你出去看看谁没在议论这事！ 你不是让我再说一遍吗？我还就说了，你妹妹恶毒，让人刺杀陈小姐，陷害五公主，还给汤家投毒，你能拿我怎么样！啊——柳青松，我和你拼了！” 两个人直接厮打在了一起。 其他人赶紧拉架。 青楼老鸨也赶紧带着打手将人拉开，示意刚陪着柳青松的花魁赶紧把人哄住。 这花魁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柳青松，也从柳青松这听到了不少事，当即挽着柳青松的胳膊劝道： “爷，消消气，奴家刚去打听了一下，现在外面的确有不少人在议论，不怪这几位爷……” “我妹妹不可能做那种事！”柳青松怒吼，双目赤红。 花魁连忙轻抚着他的心口，道：“知道知道，我们都相信常乐县主不会做那种事，可常乐县主现在被京兆府带去了公堂上，爷要是担心，不如去公堂上看看。”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位爷哄得离开他们青楼再说。 至于他会不会去其他地方闹事，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柳青松果然被哄住了。 自从他开始做梦以后，对柳烟柔就只剩下了愧疚和后悔，尤其是喝醉的时候，更是沉浸在那种愧疚和后悔中无法自拔。 当即就晃悠悠的往京兆府去了。 老鸨松了口气，赶紧差人吩咐，“快去相府报个信。” 又赶紧给其他几位公子赔礼道歉。 同时。 京兆府。 柳烟柔也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汤家水井下毒的是简馨。 而简馨招供，是受柳烟柔指使。 看着跪在公堂上仇恨的瞪着自己瘦的面颊凹陷容色憔悴的简馨，柳烟柔挑了挑眉。 这简馨，果然还是想被发配啊。 不过，今天这出，会是谁的手笔呢？ 应该不是简馨自己能干出来的事。 汤家好歹是官宦之家，简馨一个普通女子想要进入简家投毒，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办到。 而且她还直接攀咬自己，刚好又发生了昨天的事情。 说这背后没有人都不可能。 不过，不着急，寻巧和苏一已经去查了，东厂的人出手，很快就能查出来。 “嫌犯简氏，你所说可是属实？” “大人，民妇所说句句属实，不信大人可以问我的夫君和婆母，他们都是证人，我还有证据，这是常乐县主给民妇的。” 简馨呈上的是一对耳坠。 “常乐县主身边的丫鬟香兰于三天前找到民妇家中，以这对耳坠作为报酬，给了民妇一包药，让民妇去汤家下毒。 汤家是民妇舅家，民妇自是不肯，可她竟然用民妇的婆婆和夫君威胁民妇，求大人做主，民妇真的是被逼的，都是常乐县主，是她逼民妇的。” “常乐县主，可认识这对耳坠？”京兆府尹问道。 心下也是郁闷，对这案子，他是不想接的。 可上面人发了话，督公又不在京中…… 柳烟柔看了眼，点头，“不记得了，不过我以前送过挺多首饰给她的，这想必是其中一个。” “你以前是送过我很多，可那些早在简家被抄家的时候就没了，大人不信可以问我夫君和婆婆，他们可以作证。” 京兆府尹立马下令传左永言和左老夫人以及香兰。 左永言和左老夫人倒是很快就上堂了，和简馨招供的如出一辙，都一口咬定是柳烟柔身边的香兰找到他们，用他们的性命威胁简馨，让简馨给汤家人下毒。 倒是香兰一直不曾出现，前去的衙役回来禀报，“新雨楼的伙计们说香兰姑娘三天前就南下了。” 左永言低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那贵人果然没骗他，那个香兰果然没法来公堂对簿。 如此，他们就可以咬定香兰是畏罪逃跑。 左永言立马就道：“大人，真的是那位香兰姑娘，那对耳坠就是证据，若不是有人赠送，那般成色的红宝石耳坠，像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就是穷其一生也不可能买的起。” 说着瞥了眼旁边跪着的简馨。 简馨浑身一个哆嗦，立马跟着道： “这种成色的首饰一般都有出处，这对上面刻着小小的‘珍宝’二字，正是出自珍宝阁，大人可以派人去珍宝阁闻讯，很快就能查出是谁买走了这对耳坠。” 立马就有懂行的拿了耳坠检查，果然在耳坠镶嵌红宝石的金子部分刻着‘珍宝’二字。 京兆府尹立马又宣召珍宝阁掌柜，很快就查出这对耳坠是柳烟柔一年前从珍宝阁购得。 “常乐县主，你还有什么话说？”京兆府尹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问，“为何给汤家下毒，从实招来。” 柳烟柔轻笑了声，抬眸看向京兆尹，又扫了眼简馨和左永言，正要说话，忽然有人道京兆府尹耳边低语几句。 京兆府尹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柳烟柔。 第247章 真凶是她 这常乐县主到底和督公什么关系，督公人不在京城，竟也专门安排人护着她。 这下麻烦了。 大皇子吩咐下来的事情，说是证据确凿，他才敢接。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长公主来了，他也有话说。 可就在刚才，他的人竟然说看到东厂的人已经在查这件事了。 也就是说，哪怕云北霄不在京城，东厂的那些人依然护着常乐县主。 东厂督公那就是个疯子，他护着的人，哪怕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动。 京兆府尹擦了把额头瞬间冒出来的冷汗，脑子飞速转着，道： “此事证据不足，需要等当事人香兰姑娘回京后再行审理，退……” 话没说完，门口就响起一道声音，“大人，不能退朝啊，此事明明已经证据确凿，为什么不抓她！” 看着出现在门口刚被贬了官的汤大人，京兆府尹眉头皱了皱，神色不悦道： “汤老爷，这是京兆府尹。” 汤大人却直接跪了下来，道：“大人，我汤家死了那么多人，此事证据确凿，还请大人治罪。” “你……”京兆府尹满面怒容。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喧闹。 “让开，让小爷进去，小爷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陷害我妹妹！” 正是醉醺醺的柳青松。 毕竟是相府三公子，府衙拦着也不敢真动手，还真就让他冲到了公堂上，指着汤大人就骂道： “你个老匹夫，怎么的，昨天赏荷宴上没害成我妹妹，又来这一出是不是！信不信小爷我现在就打死你，让你害我妹妹……妹妹别担心，我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谁要敢动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柳三公子！”京兆府尹黑着脸怒喝，“来人，将柳三公子拿下，押回相府！” 事情已经够复杂了，这柳三公子跑来捣什么乱！ “我看谁敢！” 柳三公子张开双臂站在柳烟柔面前，护犊子的老鹰一般嚷嚷着。 “我妹妹不可能让人下毒，你们冤枉她就是冤枉我！有本事你们将小爷也一起抓起来，否则小爷今天谁也不许抓我妹妹！” 柳青允刚听说汤家被人下毒的事情和柳烟柔有关，要赶来京兆尹看看情况，就撞上青楼来报信的。 得知柳青松醉醺醺的赶了过来，也赶紧就过来了，可还是晚了一步。 听着柳青松那明显搅乱公堂的话，柳青允气的额头青筋直冒，连忙亮明身份上前，抱歉的拱手道：“张大人，实在抱歉，他喝醉了，我这就让人带他回去。” 说着，扯着柳青松就交给带来的小厮，让他将人带回去。 柳青松却说什么也不走，“大哥，妹妹是无辜的，我这次一定要保护他！” 柳青允无奈的看了眼柳烟柔那边，道：“我知道，你先回去，这边交给我处理。” 柳青松却根本不信，“你处理？你拿什么处理？最对不起妹妹的就是你！” 柳青允气的额头青筋直跳，直接一个手刀将人打晕，让人带了下去。 同时拱手道：“大人，此事不可听从对方一面之词，仅凭一个耳坠就定常乐县主的罪。” 京兆府尹点头，“是这个……” 然而话才刚开口，就被汤大人打断，“证据确凿，怎么就不能定罪了？你是常乐县主的亲哥哥，当然替她说话。 求大人替我们汤家那些死了的人讨个公道！” 跪下磕头时，抬头直勾勾的看着京兆府尹。 那一眼，京兆府尹看了个清清楚楚，他在催促他。 语气说是汤大人在催他，不如说是大皇子在催他。 京兆府尹额头冷汗涔涔，心中后悔万分。 他就不该接这个案子的，反正出了纠察司那事，所有人都知道他京兆府不敢得罪人，事关贵人的案子都不敢接。 这下好了，该怎么办。 柳烟柔看了好一会儿热闹，见京兆府尹话都说不出，更加确定这件事后有人在推动。 “大人，刚才他们已经呈上了证据，作为被告一方，我也有证据。” 听到柳烟柔这话，京兆府尹神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立马道：“传。” 东厂督公他不敢得罪，大皇子他亦不敢得罪。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自己斗去。 他只看证据说话。 “还请大人请我的侍女上堂。” “传！” 寻巧很快就上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正是和左永言一个村的村民。 早在柳烟柔被带到京兆尹的时候，寻巧就去查了，查到简馨就不难再查下去。 寻巧道：“大人，这些人是左家村的村民，他们和左永言生活在一个村子，可以证明去左家村的并非香兰。” 寻巧说着，直接打开一张画像，问道：“诸位老乡，当着大人的面，还请你们辨认一下，三天前去你们左家村找左永言一家的是不是画像上的人？” 画像上正是香兰。 这点随便找个经常光顾新雨楼的顾客就能作证。 “不是，去我们村的那位姑娘瞧着比这画像上大一些，下巴尖尖的，这个下巴是圆润的。” “是啊，肯定不是这画像上的姑娘，去我们村的那姑娘不长这样的。” “对对对，左家人对那姑娘特别热情，草民还听到左老婆子喊那姑娘燕萍姑姑。” “是的，就是燕萍姑姑，我也听到了。” …… 柳青允听的皱起了眉头。 燕萍，那是母亲身边的人。 是母亲吗？ 是她故意陷害妹妹？ 柳青允心里忽然一阵拔凉，他都已经尽可能的替她遮掩了，为什么还要对付妹妹！ 燕萍的身份很好查，很快就查到了柳家。 柳家。 石夫人一直在关注京兆府尹的情况，得知他们传燕萍，看了眼身边丫鬟。 丫鬟压低声音道：“已经处理好了，假借燕萍名义的翠儿今儿个一早带着燕萍出门办事了，解决了燕萍后，翠儿会直接回石家，保准不会再露面。” 石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不露面不代表保险，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奴婢知道了。”丫鬟垂眸，领命退下。 石夫人眼底划过一抹冷芒，这次的事情是她的投名状，必须办好了才行。 不管是燕萍还是翠儿，都必须彻底消失，她才能安心。 第248章 自己想死，怪不得我 燕萍失踪了。 京兆尹的人到柳家抓燕萍，却被告知燕萍一早和石夫人身边的翠儿出门办事。 按照柳相府下人提供的消息找去的时候，却得知两人根本没来过。 要找到燕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京兆尹大人正准备宣布暂时退堂，容后再审，柳烟柔就道：“可以请柳大公子画下燕萍的画像。” 柳青允进士出身，年纪轻轻就在朝为官，要画下一个人的画像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要画的人是他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 若他画出画像，这些人指认真的是燕萍，让他如何自处？ 可这是在公堂上，他倒是可以拒绝，可这样一来，只会让人更加怀疑。 “柳大公子的意思呢？”京兆尹大人看向了柳青允。 柳青允暗暗握拳，深深看了眼柳烟柔，满是痛心。 哪怕有再多不是，那都是她的亲生母亲，就非要闹到这般？ 柳烟柔对上他的视线，神色淡漠，“若柳大公子不愿也不勉强，燕萍作为柳夫人身边之人，不少人都认得，要找到一个能画出她画像的人并不难。” “我画。”柳青允道。 很快有人准备好了笔墨。 柳青允深吸了一口气，朝桌案边走去，路过柳烟柔时，脚步顿了下，压低声音道：“妹妹，那毕竟是母亲，你……” 柳烟柔笑眯眯的打断了他的话，“柳大公子，请吧。” 柳青允一口气堵在喉间，痛心的看了她一眼，抬脚过去作画。 很快就画好了。 柳烟柔看了眼，不得不说，柳青允的画技非常不错，将燕萍的特征画的清清楚楚，见过她的看到这画像能一眼认出。 左家村的那些人却都疑惑的皱眉，“是不是画错了，我们见到的那人不长这样啊。” “是啊，那人脸比这还要尖一些，嘴巴也要大一点，反正不像。” “对对对，那人不长这样的。” …… 左永言也眉头紧蹙，下意识看向了柳青允，想要确认他画的是不是燕萍，怎么和他见到的不一样。 可不管是柳青允还是柳烟柔的神色都是如常，很显然，这就是燕萍。 可那个去他家里的是谁？ 左老婆子更是直接白了脸，小声嘀咕道：“这个是燕萍，那去我家的是谁？儿啊，咱们是不是被骗了，银子……” 她正想问银子还能不能拿到，就对上儿子警告的视线，连忙噤声，心下却忐忑起来。 左永言同样忐忑，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 一个弄不好，自己全家都要倒霉。 他脑子快速转着，看向了简馨，眼底闪过一抹阴毒。 万不得已的话，只有全都推到她身上了。 一直紧张的柳青允松了口气。 紧接着脸色就难看起来。 不是燕萍，却打着燕萍的旗号，这明显是有人在陷害母亲。 能打着燕萍的旗号，很显然是熟人。 会是谁？ 柳青允第一个就想到了石夫人。 她当年能用自己的女儿换了妹妹，柳清婉落到如今下场，她肯定也恨极了妹妹。 有动机，也有能力。 柳青允想到的，柳烟柔也同样想到了。 她直接道：“柳大公子想必是见过翠儿姑娘的吧，不如将她的画像一起画出来。” 这次柳青允没有再迟疑。 很快，翠儿的画像出炉。 刚一拿起来，就有人道： “是她！” “对对对，就是她！一模一样！” “说是叫翠儿？那左家人怎么叫她燕萍？” 所有人都看向了左家人。 京兆尹大人直接问：“左永言，你上前辨认，去你家的是哪个？” 左永言哪敢不配合，指了翠儿的画像就如实招供了。 “是她，她说她自己是燕萍，给了简馨五十两银子，让简馨去汤家下毒。” 左永言说着，就砰砰磕头。 “大人，我们劝了的，可劝不住啊，她非要去，还说汤家虽然是她舅舅，可在她娘家出事后就对她不管不问，如今能有银子拿还能报仇，她非去不可。 大人，她是简家大小姐，嫁到我们家本就是下嫁，对我们一家平日里就是呼来喝去的，她根本就不听我们的啊。” 左老婆子也反应飞快，立马跟着哭嚎起来。 “大人明鉴，全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我们是无辜的，之前污蔑常乐县主的那些话也是她逼我们的。” 母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哭嚎着指控简馨。 简馨不可置信的看向二人，随即就苦涩的笑了。 她早就知道了左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不是吗？ 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一点儿也不意外。 可是…… 她看着左家母子的神色逐渐变得冷冽，直接就道： “大人，他们撒谎，这一切都是他们逼我的，我娘家没落，我自到了左家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她猛地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迹，“这些都是他们打的！” “我娘家爵位还在时，左永言花言巧语哄骗我，我娘家人出事后，他就露出了真面目，先是骗光了我的所有钱财，见从我身上拿不到眼前，就开始对我拳脚相加…… 那对耳坠的确是柳烟柔给我的，可却是她一年前刚嫁入侯府不久送给我的，我嫁入左家不久，就被左永言骗走了，为了嫁祸攀咬柳烟柔才重新拿出来的……” 简馨早就恨透了左永言，此刻见他毫不犹疑的将自己推出去顶罪，更是什么都豁出去了，直接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原原本本的招供了。 从三天前有人找上门让他们去汤家下毒，从左家人接了银子欣喜若狂，再到他们在汤家门口盯了两天，待到一个汤家婢女，让她趁夜换上婢女的衣服潜入汤家。 “我原本是要告诉汤家人这件事的，不管他们怎么背信弃义不念亲戚情谊，但毕竟是我亲舅舅一家，我怎么可能真的没有任何负担的对他们下手。 她说着，狠狠瞪了眼旁边的汤大人，冷笑道： “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去了汤家，让门房禀报要见你们，可你们的门房一听说我是简馨，直接就将我赶走，说你们早就下令，只要我来了就立马赶走。 得知舅母在汤家别庄办赏荷宴，我又去了赏荷宴，好不容易见到了舅母，可舅母只远远看了我一眼，就让人将我扔了出去！ 我给了你们两次机会，是你们自己想死，怪不得我！” 第249章 细思极恐 简馨装似疯魔，瞪着汤大人仇恨的笑了起来。 汤大人眉头紧皱，根本不在意简馨下毒这事。 在他来京兆尹之时，就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原委，简馨敢给他们下毒，他是恨的。 若没有大皇子的人给他送信，他会恨不得弄死简馨，可现在不一样。 大皇子的目标是常乐县主。 可现在这情况…… 汤大人心中暗恨，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好顺势而为。 既然已经注定完不成大皇子交代的任务，那就先保住自家名声。 他一脸痛心的看着简馨，苦涩道：“馨儿你误会了，舅舅怎么可能将你拒之门外，是那些下人自作主张，简家出事后，我一直在找你啊，要是知道你在左家过的不好，肯定早就接你回来了。” 若是简家刚出事那会儿，简馨说不定就信了。 可现在，她经历了太多欺骗，期间更是无数次去汤家求助，甚至都到了亲舅母面前都被赶走。 她怎么可能还会信这话。 她只是嘲讽了看了眼汤大人，就继续诉说她所知道的。 事情真相大白，柳烟柔彻底洗清了嫌疑。 但同时，案子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翠儿是石夫人身边的丫鬟，却假借柳夫人身边丫鬟之名去找人给汤家下毒，然后指控柳烟柔。 石夫人可和柳夫人不同。 柳夫人好歹是有诰命在身的相府夫人，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没人敢传她来问话。 但石夫人可没有诰命，夫君也不在京城，京兆尹大人直接就传了她来问话。 一起来的不止石夫人，还有柳夫人。 柳夫人一来就怒气冲冲的指着柳烟柔道：“你自己干出那等恶毒事也就罢了，竟然连你舅母也敢攀咬！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儿为人子女为人后辈的样子，简直不孝至极！” 又朝京兆尹大人道：“这逆女一向心思歹毒，大人切不可被她哄骗了，我来时已经了解过，既然事关汤家，就一定是她干的，汤家和简家是姻亲，定是她因简家之事恨上了汤家。” “母亲！”柳青允怒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一个亲生母亲能说出来的话！ 察觉到众人看向自己那怀疑的目光，柳夫人也知道自己愤怒之下有些不顾场合了，可话已出口，后悔也晚了，只狠声给自己找补道： “这能怪我吗？我还不是气急了，她自己做出那等事情也就罢了，竟然为了脱罪连自己亲舅母也攀咬，当真不知廉耻！” 可她这话，更是让人议论纷纷，重新提起了柳家和柳烟柔的恩怨。 “怪不得常乐县主要和柳家断绝关系呢，有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偏袒外人的母亲，常乐县主真可怜。” “要是我，我也要断绝关系。” “常乐县主真的是柳夫人亲生的吗？哪有母亲这么对待亲生女儿的。” “就是，我对我家庶女都比这好。”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 堂上还在继续审理。 证据面前，柳夫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嫂子，你……为什么？” 她面对柳烟柔的时候是充满了仇恨，很多时候都失了冷静。 可种种证据摆在面前，明摆了是在陷害她。 可那是她亲嫂子啊。 她将她的女儿当亲女儿养了将近二十年的亲嫂子啊，为什么要这么害她。 若不是儿子画出了燕萍和翠儿的画像，就凭那些人口中指认的燕萍，她岂不是要被所有人误会了？ “嫂子，你怎么能这么做，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我可是把清婉当……” 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说漏，柳夫人连忙住嘴，只一脸痛心不可置信的看着石夫人，心下暗恨。 她替她养女儿，对娘家多好啊，可她却要害她！ 面对种种证据，石夫人也傻眼了。 她前脚让人去处理燕萍和翠儿，后脚就被带到了公堂上。 不过，她反应很快。 当即就道：“我不知道啊，翠儿她一早就出门了，这几天也时常消失，妹妹，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 反正燕萍和翠儿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她只要咬死不承认，就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求大人明鉴，柔儿是我的亲外甥女啊，我怎么可能害她。” “柔儿，你快和大人说说，我是你亲舅母啊，而且这几年我对你也很好的啊。” 对她好？ 柳烟柔轻笑了声，“石夫人所谓的对我好，难道不是拿我当垫脚石，好显得你那亲女儿温柔贤淑的吗？” 其他人倒还好，根本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亲女儿，石家根本没有亲女儿。 可对柳夫人柳青允石夫人三人来说，却是一语激起千层浪。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柳夫人下意识的尖叫。 心里已经害怕极了，死死的盯着柳烟柔。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 不可能的！ 那事她做的那么隐秘，她不可能会知道的！ 她是在胡说八道。 一定是的！ “你激动什么？我说的是石夫人亲女儿，又不是你亲女儿。” 柳烟柔冷嗤了声，又扫了眼柳青允，就不再说话。 而围观人群也再一次因为柳烟柔这话震惊的安静了片刻，紧接着就各种猜测的议论了起来。 “常乐县主这是什么意思？石夫人不是没女儿吗？” “拿亲女儿当垫脚石？我怎么觉得常乐县主说的似乎是柳清婉。” “你的意思是？” “天啊！柳清婉不会是石夫人的亲女儿吧！” “看柳夫人和石夫人那表情，怕是八九不离十。” “不行不行，我有些想不明白了，柳清婉是石夫人的亲女儿，也就是柳夫人的亲外甥女……不是说是抱错了吗？这么看的话，也不是抱错了吧。” “是啊，谁家抱错孩子会把娘家哥哥家的孩子抱回自己家，就算抱错，柳烟柔也该是在石家长大而不是在青州。” “这……不能细想，不敢细想，越来越细思极恐！” …… 外面的议论声越来越烈，已经没有人关心案子的最终情况了。 所有人都在说柳家抱错孩子的事情，以及柳清婉的真实身份。 柳夫人听着外面的议论声，脸色惨白，忽然就朝着柳烟柔冲了过去，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可有寻巧在，她怎么可能打得到。 柳烟柔冷冷的看着她，道：“你真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有心情在这打我，不如想想回去该怎么和柳相解释，堂堂相爷被戴了这么多年绿帽子，替大舅哥养女儿不说，好不容易认回来个亲女儿还不是亲生的，想必表情一定很精彩。” “你……你胡说八道！”柳夫人气急败坏的又抬起了手，却被柳烟柔精准的捉住。 她一只手被寻巧抓着，一只手被柳烟柔抓着，一时滑稽极了。 柳烟柔冷笑了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目光扫过门口，忽然就笑了：“呦，燕萍和翠儿找到了呢，还有喜儿也在一起。” 喜儿，正是被石夫人派出去的丫鬟。 第250章 落下帷幕 石夫人顿时顾不得柳烟柔刚才的话，惊恐的看向门口。 果然看到了燕萍和翠儿喜儿被人带了进来。 她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柳烟柔轻笑了声，“石夫人这是怎么了？看到自己的丫鬟回来不开心吗?”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石夫人的样子，心里也都有了底。 燕萍一早被翠儿叫出去说是要请她帮忙办件事，却被一路带着直接出了城，翠儿也一路含含糊糊说不明白到底请她办什么事。 就在她不耐烦准备回去的时候，喜儿带人追来，直接就要对她们下杀手。 要不是关键时候东厂的人出现救了她们，她现在怕是已经去见阎王了。 紧接着又被交到一伙官差手中带到了公堂上。 这会儿人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翠儿却是知道的。 她替主子办事，事成之后却差点儿被灭口，心里早就生了怨恨，哪里还会替石夫人遮掩，当即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石夫人急的大吼，“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翠儿，你敢胡说八道，别忘了你老子娘还在石家呢！” 翠儿仇恨的瞪着她，直接就大声道：“我一个丫鬟，若没有主子授意，怎么可能去做那些事情，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个贱人!你敢背叛我！” 石夫人怒吼着朝翠儿扑过去。 “住手！”京兆尹大人厉喝，立马有人将她押着按在了地上。 “如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不，不是我，我没有……” 石夫人一个劲的喊冤，直接被人按在堂上就开始打板子。 “啊啊啊——” 听到石夫人的惨叫声，柳夫人才堪堪回过神来，她看向石夫人，眉头紧皱。 石夫人见她看过来，立马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大喊，“救我，妹妹救我。” 柳夫人却是凝眉问道：“翠儿说的都是真的吗？是你让翠儿假借燕萍的名义嫁祸给我？” 她不在意石夫人挑拨她和柳烟柔的关系，反正就算没有她挑拨，她也永远不会待见柳烟柔。 但她介意石夫人嫁祸她! “我没有……啊啊啊——妹妹，救我……” 石夫人哭喊着，却见柳夫人后退了一步，根本没有救她的意思。 “石灵杉，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你亲嫂子，你就不怕你大哥找你麻烦！石灵杉！” 柳夫人又后退了一步，眉头紧锁，倒不是不想救，而是一时根本想不到该怎么救她。 证据确凿，让她怎么救! 可落在石夫人眼里，却是柳夫人见死不救，甚至是恨上了她，怨她挑拨她和柳烟柔的关系。 她被打的惨叫不止，根本无法正常思考，直接就大喊了起来： “石灵杉，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她狠狠的瞪着柳夫人，眼里全是威胁。 柳夫人心下着急暗恨，可一时间根本什么办法都没有。 “嫂子，你……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吗？” 听着她这话，石夫人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咬着牙仇恨的瞪着柳夫人。 好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柳烟柔的父亲……” “嫂子！” 柳夫人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捂石夫人的嘴，却被官差拦住。 只好着急道：“大人明鉴，我嫂子不可能会做这些事情的，她……她是被冤枉的！” “柳夫人，我敬你，但你当本官是傻子？”京兆尹大人皱眉。 同时也意识到，这两位夫人之间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结合常乐县主刚才透露出来的消息，不难猜到是怎么回事。 柳相怕是被戴了大大的一顶绿帽子。 毕竟牵扯到柳相，又是如此丑闻，京兆尹也不敢直接就让这事在他的公堂上曝出来，连忙就道：“来人，证据确凿，将人压下去！” “大人！我冤枉！”石夫人惊恐地大吼，“石灵杉，你不是有诰命在身吗？你开口救我啊！” 柳夫人生怕她会再说出什么，连忙道：“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的。” 石夫人死死地盯着她，到底是闭了嘴。 她也不敢真的将那些事情都抖露出来，那样的话，就真的没人救她了。 有这件事吊着，就不信她石灵杉敢不救她。 她要是敢不救她，她就将她给柳相戴绿帽子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可哪怕她不说，刚才她和柳夫人的表现也一样让人议论非非。 各种猜测接踵而起。 柳清婉是石家的女儿这事，一阵风一般在京城刮了开来，同时传开的还有柳夫人给柳相戴绿帽子，柳烟柔并非柳相的女儿，生父另有其人。 甚至还有人在猜测柳烟柔的父亲到底是谁。 和柳夫人差不多年纪，知道一些内幕的那些人更是私下里议论的飞起，将当年的事情重新翻了出来。 “会不会是沈将军？她当年喜欢沈将军，这事儿人尽皆知。” “不可能，沈将军那般人物根本不可能看上她，而且沈将军喜欢的可是那位……” 议论的几人对视一眼，都没敢提那位，而是接着道：“总之沈将军那样的人物根本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她指不定怀的是谁的野种呢。” “野种这话可不能乱说，瞧着长公主对常乐县主也是极为喜欢的。” “而且常乐县主和柳家早就断绝关系了，这事儿说柳夫人就说柳夫人，还是别扯上常乐县主的。” “是这个理儿，而且我总觉得她邪门的很，你们瞧瞧，这才几个月，和她对上的人是不是都倒了大霉，咱们还是悠着点的好。” …… 贵夫人们私下里议论，各种传言也很快就传入坊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案子落下帷幕。 京兆尹大人可不敢继续往下审，巴不得将案子的最终凶手定在石夫人身上，生怕继续再审下去，再牵扯出几位皇子，又变成了汤家赏荷宴那样连累出一大串人的后果。 至于汤大人，更不敢再继续追究。 案子到了最后，都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人记起来。 随着一干人等被押下去。 “退堂！” 一声惊堂木敲响，汤大人赶紧就溜了。 柳烟柔也带着人直接离开。 柳夫人心下烦躁，看到柳烟柔离开的背影，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可看到外面围观的人群，到底是暂时忍了下来，准备等出门上了马车就去追柳烟柔。 今儿个，她非得狠狠教训她！ 可她前脚刚上马车，柳青允后脚就跟了上来，母亲也不叫的道： “妹妹的父亲是谁?” 第251章 要她的命 柳青允知道柳清婉是石家女儿后，就开始怀疑柳烟柔的身份。 可他不敢往下查，甚至让人追杀昔萍，封存了已经查出来的所有东西。 可没想到，他拼命掩盖的东西，在今天还是被人翻了出来。 他疲惫地看着眸子闪烁，却还在极力遮掩的母亲，道：“你还要瞒下去吗？今天过后外面很快就会传遍妹妹不是父亲亲生女儿的事，你要怎么解释？” “胡说八道，她不是你父亲女儿还能是谁女儿。”柳夫人梗着脖子替自己辩驳。 她绝不能承认！ 体面了一辈子，绝不能在这时候沾上污名。 她色厉内荏的吼道：“柳青允，我是你母亲，你宁愿信那个逆女的话也不信我？她恨透了咱们整个柳家，她那些话就是故意挑拨咱们关系的！那个小贱人，她就是故意的！她怎么能这么恶毒，早知道在她一出生时就该弄死她！” “够了！” 柳青允双拳紧握，忍无可忍的怒吼，“你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柳清婉的身世既然有人怀疑了，很快就会有人去打听，你以为你还能瞒多久？” 他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放缓了语气，“你是我母亲，我才问你，否则……母亲，你应该知道按照现在外面的传言，父亲会怎么做。” “母亲，石夫人坐牢了，你觉得真到那一步，你还能回石家？” 渡安寺可能是她最好的去处。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柳夫人眸子闪烁，心下砰砰直跳，害怕的藏在袖中的手都在颤抖。 她了解夫君，这事一出，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和柳家的名声，会毫不犹豫地休了她的。 所以，她绝对不能承认。 当年的事情该死的人都死完了，没有人知道的，柳烟柔那小贱人只能是柳家的孩子！ “那小贱人，就不该接她回来的，她就是个扫把星，当年就该弄死她……” 看着柳夫人目光阴狠的不住咒骂，柳青允烦躁的皱眉，忽然喝道：“停车。” 马车停下。 柳青允深深看了眼柳夫人，道：“你若想让人觉得她是柳家的女儿，就该对她好点，而不是这般。” “凭什么，她……” “就凭你是她亲生母亲！” 柳青允烦躁的道：“我不管她是谁的女儿，都知道是我柳家的女儿，你若不想事情愈演愈烈，最好给我收敛些。” “同样是柳家的孩子，你对我们三兄弟都挺好，唯独对她那般不待见，甚至恨不得她去死，你让旁人怎么想？” “言尽于此，你若还想留在柳家，就该知道怎么做。” 柳青允跳下马车离开了。 毕竟是亲生母亲，他哪怕再生气，也不想看着她出事。 必须得想法子解决这事，平息了外面的声音。 而要解决这事，唯一的办法只能柳烟柔这个当事人站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梧桐小巷过去。 马车上。 柳夫人脸色阴沉。 让她给柳烟柔服软，怎么可能，她巴不得她去死！ 要是她死了，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要是…… 对，就该让她去死！ 只要她死了，曾经的过往就会彻底被掩埋。 柳夫人眸色逐渐变得阴沉，周身都渐渐弥漫上了杀意。 “燕萍。”她下意识的唤道。 燕萍掀帘进来，只恨不得从来没有出现过。 听到了那么隐秘的事情，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落得和昔萍一个下场。 可她面上什么也没敢表现出来，恭敬道：“夫人，您叫奴婢？” “你出去找人，我要她死。”柳夫人冷冷道。 燕萍心下一跳，“奴婢不懂夫人的意思。” 柳夫人冰冷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忽然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道： “燕萍，你跟着我也挺久了，我待你如何？” 燕萍谨慎回答：“夫人待奴婢自是极好。” “燕萍，袁盛去青州至今未归，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你夫君张管事瞧着办事挺周到的，他在外跑采买的事，应该也认识不少人吧，这京城地界三教九流的人应该认识不少吧。” 燕萍后背都汗湿了一层，吓得不敢说道。 柳夫人却死死抓着她的手，“让他找几个人，厉害些的，手上见过血的。” “燕萍啊，你也别觉得我心狠，她哪里是女儿啊，就是来讨债的，她不死，死的就是咱们，就她今天说出来的那些明显污蔑败坏我名声的话，就是丝毫不顾我这个亲生母亲的死活，她不仁就别怪我这当娘的不义。 你是我身边贴身伺候的，我若出事，相府也肯定不会留你，还有你夫君儿子……燕萍，你能明白吗？” 燕萍哪能不明白。 翠萍昔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翠萍跟着简家被发配后，翠萍在相府的那些家人就再也没出现过，都没秘密处理了。 昔萍更惨，被夫人和少爷联手追杀，至今下落不明，连带着袁盛也失踪了。 她同样跟着夫人，又知道了夫人这样大的秘密…… “奴婢明白的。” 燕萍压下忐忑的心情，点头道：“奴婢回去就和夫君说，让他找人。” “嗯，这是两千两，记得找厉害些的，若能联系上那些个杀手组织，更好。”柳夫人拉着她的手吩咐，宛然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燕萍点头，“奴婢明白。” “好，你记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一体。” 柳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出去了。 燕萍却捏了捏银票，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她绝不能步翠萍昔萍的后尘。 与此同时。 大皇子府。 汤大人匆匆过来，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才神秘兮兮的和门房道：“还请通报一下，汤智前来复命。” 门房自是认识他的，又听他说复命，怕真的耽搁了主子的事情，连忙就去通报了。 大皇子正在书房练字，听到这话，手中用力，一张大字立马废了。 他放下笔，问道：“你说谁？汤智？复命？” 复哪门子的命？ 从未安排汤家做什么事情. 大皇子直觉这事儿不简单，思索了下，道：“将人赶走。” 等门房退下后，对身边护卫吩咐，“悄悄将人带来。” 一个已经没落了的汤家还没那个胆子骗他，到底是谁？ “去打听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刚吩咐下去，侧门处的门房又来报，“京兆府尹便服乔装求见殿下。” 第252章 谁不放过谁 京兆府尹和汤大人同时被请到大皇子府。 大皇子很快从两人口中得知了今天的事情。 “岂有此理！” 大皇子脸色漆黑，猛地一拍桌子，问道：“和你们联络的人是谁？” 京兆府尹和汤大人面面相觑。 不是大皇子派去的人吗？怎么瞧着大皇子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其他阴谋？ 京兆府尹道：“对方拿的是殿下的令牌，至于模样，带着斗笠下官没看清楚。” 汤大人也跟着点头，意识到不对后就赶紧道： “殿下，此事草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在查到石夫人身上后，草民就没有再纠缠。” 京兆府尹也道：“此案的确到这里就止住了。” 大皇子皱眉思索着，好一会儿后才道：“不管二位信不信，本殿下都从没让人找过二位。” 京兆府尹和汤大人对视一眼，连忙点头。 “是我们弄错了，还望殿下恕罪，我们都未见过大皇子，今儿个也没来过。” 大皇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端茶送客。 看着两人离开，身边的幕僚才道： “殿下，他们没有相信。” “本殿知道。” 他重重的放下茶杯，眼底满是阴郁，“去查，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设计本殿下！” “殿下，当务之急是那位石夫人。”幕僚提醒道：“若有人假借殿下之名找了京兆府尹和汤大人的话，恐怕也找过这位石夫人。” “京兆府尹和汤大人都好解决，谅他们也不敢乱说，但这位石夫人目前在牢里……” “殿下，背后这人没有当堂攀咬出殿下，想必也不甘心的，就怕会趁着石夫人在牢里对她做些什么，逼的她供出殿下，到那时就麻烦了。” 大皇子脸色更加难看。 不管对方什么目的，他都必须防患于未然。 不然…… 若石夫人招供出是受他指使，他就会变得被动。 最重要的是云北霄。 他是想对柳烟柔做些什么，让她为自己所用，但那都得是在背地里进行，而不是被人捅到明面上。 云北霄那就是个疯子，他可不想招惹。 “殿下，依在下所见……”幕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据京兆尹大人所言，石夫人和柳夫人有闹翻的趋势，街上又有那些传言，不如假借柳夫人之手除掉她。” 大皇子想了下，点了点头，“这事交给你去办，切记办的漂亮。” “殿下放心。”幕僚说道。 幕僚退下安排去了，大皇子疲惫的揉着太阳穴，想到柳烟柔，眸子就眯了起来。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云北霄对这柳烟柔当真看重。 正好云北霄离京。 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拿下她。 女人嘛，最在意的不过是名分和孩子，可这两样云北霄永远都不可能给她。 只要自己给她承诺，不怕拿不下她。 “来人，去盯着柳烟柔去向。” 对付女人，得循序渐进。 大皇子眸子眯了起来，眼底满是势在必得。 梧桐小巷。 “妹妹。” 柳烟柔刚下马车，就听到了柳青允那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的皱眉，声音也冷了几分，“有事？” 听着她疏离的声音，柳青允心下苦涩，却不得不上前道：“妹妹，大哥有事找你，咱们能不能进去说。” 说着就对上了柳烟柔嘲讽的眸子。 “柳大公子想问什么就在这问吧。” “妹妹……” “柳大公子应该已经知道我不是你妹妹了吧。” 柳青允心下更难受了，满脸痛苦的看着她，道：“妹妹，你是我妹妹，这点永远都不会变，而且……” 他话音顿了下，接着道：“不知你是从哪里听到的那些无稽之谈，你是柳家的孩子，是父亲的女儿，这点毋庸置疑。” “呵——”柳烟柔轻笑。 之前将石锦绣的襁褓和肚兜送到他跟前，东厂甚至将查到的消息都无声无息地送了不少给他，就不信他没怀疑过。 此刻却能说出这话。 世家公子，果然眼里只有利益，哪里管什么真相。 他在意的只有柳家的名声，至于她是不是柳家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柳大公子直说吧，找我究竟所为何事？”柳烟柔抱胸后退了一步，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 柳青允依然满脸受伤，“妹妹，你就非要……” “打住！” 柳烟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那样子实在看的恶心。 这会儿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要是心里有一丝一毫的亲情，早在她被接回来时，就对她好一些了。 说白了，他们在意的只有利益而已。 谁能给柳家带来利益，谁就是柳家的女儿。 柳清婉能给柳家带来利益的时候，柳家宠着她向着她，等她落败，柳家还不是说扔就扔。 她一个对柳家没有任何好感，还频繁让柳家名声扫地的亲女儿，他们怎么可能对她有亲情。 无非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而已。 就像此刻。 若柳青允不是有事求她，绝不会来找她，偏要做出一副被伤到的痛心样。 给谁看？ 恶心谁呢？！ 柳烟柔懒得搭理她，抬脚就走。 柳青允焦急喊住她，“妹妹，你等等。” 他快步拦在柳烟柔面前，若此刻不说，就再没机会了。 这小宅子他根本进不去，错过这次，下次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见到。 到那时，外面谣言越演越烈，府上怕是也要闹翻天。 “妹妹，那毕竟是你亲生母亲，你能不能放过她。” “谁不放过谁！” 柳烟柔涌起一阵火气，“柳青允，你好歹是堂堂朝廷命官，都是用脚指头想事情的吗？” 柳夫人动辄不问青红皂白骂她，什么脏的臭的都恨不得推到她身上，到了柳青允口中，倒成了她不放过她？ 柳家的男人，果然全都是眼瞎心盲之辈。 好在自己从重生那一刻起，就对他们没有丝毫亲情。 “柳青允，你要当疯狗咬人，麻烦去别处！” 柳烟柔直接就走。 柳青允着急跟上，不住解释。 “妹妹，是我口误，你别生气了，只是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对母亲影响太大了，只有你能救她，也不要你做什么，就只需要去外面说几句你在公堂上那话就是随口一说就好……啊——” 柳青允正着急的说着，忽然被兜头浇了一盆水。 同时响起了苏母愤怒的声音，“什么玩意儿，好好洗洗脑吧你！” 第253章 他是你亲舅舅 柳青允被浇了个透心凉。 苏母将水桶递给下人，扶着腰，一指柳青允就道：“给我打出去！出了事我负责！” “什么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欺负我女儿。” 苏母今儿个原本不在府上的，听说女儿被叫去了京兆尹，着急忙慌赶过去，却得知案子已经结束，女儿没事了，这才回家。 结果刚回来远远就看到柳青允拦着柳烟柔说话。 毕竟是柳家，她思索再三，还是没上前。 可想到柳家以往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放心，干脆从侧门进去打算在门口听听他们说什么。 结果…… 想着柳青允说的那些话，苏母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从护卫手中抢了棍子往柳青允身上招呼。 “口口声声喊着妹妹，却丝毫人事也不干，一家子脑子被门挤了的玩意儿，滚，再敢来，见一次打一次，就是闹到陛下跟前，我也不怕你！” 柳青允被打的狼狈不已，生怕被人看到，急匆匆的上了马车跑了。 双拳紧握心下一阵暗恨，果然是乡下地方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朝廷命官也敢动手，简直找死！ 他双目阴沉，越发认定就是有苏家人从中作梗，妹妹才对他们越来越厌恶，才闹到现在这般田地的。 “该死！” 他怒吼着，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脱离了掌控。 然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父亲的态度。 他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母亲。 柳青允只淡淡看了眼，就没有过问。 父亲的愤怒他能理解，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被戴绿帽子。 还闹的人尽皆知。 他没有替母亲说话，只是说道：“父亲，您出口气就行了，此事不管真假，都必须是假的，您不能在这时候休了母亲。” 她是长公主的义女是其一。 其二，若此时休妻，所有人都知道柳相是真的被戴了绿帽子。 倒不如咬死不认。 外人见柳夫人好好的，柳家也依然积极的想要柳烟柔回家，反倒会让人怀疑此刻这些谣言的真实性。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柳家的体面。 柳相没有说话。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他才格外愤怒。 前面十六年养了个女儿，和他一文钱关系也没有，后来认回来一个，还不是他的种！ 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可偏偏，为了整个相府的名声，为了不让人嘲笑他被带绿帽子，只能生生将此事咽下。 他目光阴沉的看着盯着巴掌印的柳夫人，看向柳青允道：“石家不能留。” “儿子明白。”柳青允道。 看着他，柳相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好在，三个儿子是他的。 一个女儿而已，倒是无所谓。 “送信给石家，就说石家居心叵测，换了我柳家的女儿，不思善待，竟然将柳家女儿扔了，心思恶毒，如此岳家，我们柳家不认！” “石家贪污受贿、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杀人夺宝的证据送到御史手中。” “好。”柳青允点头。 父子二人说着石家的生死，压根就当柳夫人不存在。 柳夫人着急的哭喊着，上前拉住柳青允，“不！不可以，那是你亲舅舅啊，你不能这么做！” 柳青允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柳家的名声和石家，孰轻孰重，母亲应该能分的清。” 为了柳家，一个舅家而已，该舍弃就得舍弃。 更别说，早在知道柳清婉是石家人后，他就对石家有了意见。 “青允，那是你亲舅舅！”柳夫人着急的大喊。 却被柳相一脚踹在地上，“那也是被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害死的！” 柳相嫌恶的看了眼柳夫人，拂袖离开。 他恨不得她死。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来人，严密看守，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敢踏出房门一步，直接给上手链脚链！” 柳夫人听到了。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整个人仿佛都被抽了魂一般。 柳青允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父亲那边我会劝劝她，最少能保证你暂时不会有事。” 他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还请母亲为儿子着想一二。” 柳相不能承认被戴绿帽子。 柳青允也不能有一个水性杨花的母亲。 柳夫人坐在地上，哭的满脸是泪，呆呆的看着柳青允离开的背影，喃喃着。 “可那是你亲舅舅啊……” 和石夫人一起进京的石家大公子很快就被控制了起来。 当晚，柳相就秘密将早就掌握的石家的一系列证据送到了御史家中。 第二天一早，朝堂上就有人在弹劾禹州知府石大人。 石大人在任期间贪污受贿数十万两。 石公子强抢民女。 石夫人欺压百姓霸占良田打死佃户。 …… 一条条罪状罗列的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看向了柳相，知道这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柳相上前拱手，一脸痛心。 “求微臣严惩，如此岳家，微臣心中有愧，实在是……微臣也被他们欺骗将近二十年……微臣的女儿就是被他们给换了。 他们换了微臣的女儿，还不善待她，竟将她扔了，若不是被人好心捡到收养，微臣这辈子都见不到女儿，替别人养女儿。 陛下，微臣痛心啊！微臣的柔儿受了那么多苦，如今知道罪魁祸首，微臣只求陛下惩处石家！” 朝臣哗然。 一时间全都小声议论起来。 皇帝也看着柳相，眸子微眯。 据他所知，柳烟柔怕真的不是柳相的亲女儿。 这老狐狸，为了自己的名声，竟能做到这般地步。 不过这石家，也着实该杀！ “传朕旨意，石家抄家流放……” 石家还想着靠着柳相高升，石夫人一来京城，就各种试探让柳夫人帮夫君走动升迁，帮儿子谋个官职。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石家的事情落下帷幕，可柳相的事还没结束。 他要让世人相信柳烟柔就是他的女儿，不存在被人戴绿帽子一说，就必须对柳烟柔更好。 下朝后，他亲自去了梧桐小巷。 佝偻着背，整个人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一般的站在柳烟柔家门口。 门房打量了他一眼，问道：“请问你是？” “在下姓柳，是……” “姓柳？柳家？” 门房直接问道，见对方没有反驳，直接道：“抱歉，我们主子说了，姓柳的与狗不得入内。” 第254章 想明天就入赘 柳相脸黑了一瞬，特意做出佝偻的样子差点儿都没维持住，心里对柳烟柔也恼上了。 却不得不和颜悦色的道：“我是柔儿的父亲，柔儿和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还请通报一声。” 他是堂堂相爷，只觉得自己能如此和颜悦色的和一个下人说话，已经足够表明态度了。 然而，苏家上下所有人都厌恶极了柳家。 再加上柳烟柔态度在那放着，苏父苏母也明确表示不欢迎柳家人。 所以门房也只是为自己刚才那句‘姓柳的与狗不得入内’稍稍慌了一下，就态度坚定的道： “抱歉，小的也是按规矩办事。” 说着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柳相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转身离开。 不过，他今天的态度也算是做足了，外面应该也不会再议论他被人戴绿帽子的事情了。 柳家的名声好歹能保住一点。 门房靠在门口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远，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 往日里对柳家其他人说这话也就罢了，这可是相爷。 门房心下忐忑，也不敢耽搁，连忙将这事儿一五一十回禀了。 苏父苏母听后也慌了下，很快就冷静下来。 苏父道：“不用管，本就不欢迎他，他自己上门找骂，怨不得别人。” 得了这话，门房才稍稍放心，恭敬退下。 苏母却还是忐忑，“他不能因此记恨上柔儿吧。” “没这事他也记恨上了。”苏父冷哼道。 外面柔儿不是柳相亲女儿的消息都传遍了，柳相这会儿过来也不过是想保住他自己的脸面，欲盖弥彰堵住悠悠众口而已。 苏母点头，叹息道：“这事儿就别让柔儿知道了，省的她难做。这事儿闹的，柔儿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现在这么一闹，受伤的还是柔儿。 柳家本就对她不好，又得知这个消息，日后外面还不定怎么说。 “就没见过那么当娘的。” 苏母怒骂着，就道：“不行，我得想想法子，让人都议论柳家去，可千万别议论到柔儿身上。” “让老大去办。” 苏父也赞成的点头，对苏母道：“你这两天哪里也别去了，就去女儿那边，好好安慰下她，她怕是心里难受，这几天越来越不爱出院子了。” “能不难过嘛。” 苏母忧心的叹了声，起身道：“我去看看，外面的声音你也尽可能控制着些，只要这事不影响柔儿，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放心，我心中有数。” 夫妻二人说着，分头行动。 苏母直接去了柳烟柔的小院，一路都在想着该怎么安慰女儿。 被误会伤心难过的柳烟柔此刻正和云北霄一起听寻巧的汇报。 得知柳相过来装慈父被门房拦了，就一阵冷嗤。 “不出督公所料，他还真是为了面子要认下我这个女儿呢。” 早在昨天的事情发生后，晚上两人就说了这事。 柳烟柔原本还以为经此一事柳夫人要完了，可云北霄却说不会。 说柳相为了不影响柳家子嗣的前程，也为了不让人说他被戴绿帽子，定然会竭尽否认，最少这一年半载的柳夫人不会出事。 至于以后…… 柳夫人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还说柳相为保住自己，绝对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石家身上。 刚才朝中的消息已经传来，果不其然，和督公猜测一般无二。 “丫头准备怎么做？”云北霄问道。 柳烟柔无所谓的笑了笑，道：“他愿意当这个绿毛龟就让他当着去，我没什么意见。” 反正在她心里，亲生不亲生的都无所谓，苏父苏母就是她认定的爹娘。 至于柳家……他们爱怎样随他们，只要他们自己不嫌丢人。 至于沈家…… 她还没见过沈家人，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感情，更不敢有任何期待。 总之，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很好。 云北霄看的出来她对沈家并不是特别期待的态度。 并不着急。 等见到了镇北王，她就会知道，沈家绝不是柳家之辈。 “对了，督公，此事背后是不是还有人在推动？”柳烟柔忽然问道。 京兆尹大人此人一向滑溜，又有新成立的纠察司解决涉及朝中贵族的案子，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接汤家这案子的，为何接了？ 案子在审的时候，京兆尹大人的态度也着实奇怪。 之前在公堂上，她就隐隐觉得不太对，事后越想越觉得蹊跷。 以简馨和左家的本事，到底是怎么成功在汤家下毒的。 “本督就说丫头越来越聪明了吧，果不其然。”云北霄道。 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让柳烟柔有些尴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督公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拿人家开涮。” “哈哈哈哈……” 云北霄大笑，道：“此事背后的确有那几位皇子的身影，证据指向大皇子，不过本督倒是觉得不是他，已经让人在查了。” 此事应该是老三的手笔，不过还没定论。 “果然。”柳烟柔道。 皇家的人，就没一个简单的。 皇帝还没老的，就已经你争我夺拼命暗中使绊子了。 思及此，就忍不住担忧。 督公的身份迟早会有暴露的一天，到时候定是腥风血雨。 上辈子她不明白，为何督公最后会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就算督公站错了队，和大皇子站在了对立面，可那么多站错队的不都没事，怎么就督公落得那个下场。 可自从知道了督公的身份，她就明白了。 上辈子最后大皇子定是知道了督公身份的，不然不会那般狠绝。 督公的身份，注定他只能赢。 “丫头想什么呢，眉头皱这么紧。”云北霄手指在她额头轻抚，神色温柔。 柳烟柔压下心头担忧，笑道：“我在想，督公为何能这般厉害。” “你呀你，这小嘴儿越发甜了。” 云北霄说着，手指不自主的在她唇瓣轻抚，眸色稍稍暗了暗。 这时，寻巧的声音传了进来。 “夫人来了，小姐正在看书。” 柳烟柔也吓了一跳，着急的指了指窗户，“快快快，走窗户。” 云北霄有些幽怨的看了眼柳烟柔，“真想明儿个就入赘。” 却也知道，此刻绝对不能被苏母看到，否则别说入赘，明天还能不能跨入苏家大门都成问题。 第255章 不干人事的父子二人 “娘，你在看什么？” 苏母一进来就蹙眉看向屋内四周，柳烟柔心下忐忑，眼神心虚的往窗口扫了好几眼。 苏母纳闷道：“小云不在吗？我怎么好像听到他声音了。” 她倒是没多想，还以为是云北霄得知柳烟柔心情不好，特意过来安慰的。 压根就没想到，云北霄心虚，听到她来就赶紧溜了。 柳烟柔哪敢承认，赶紧就道： “娘你肯定是听错了，他这两天忙，不可能会来的，而且就算来，也肯定会先去前厅拜见爹娘的。” 苏母点头，“这倒是，小云那孩子瞧着就是个懂礼的，这段时间忙着你们成亲的事，也的确是忙。” 柳烟柔有些尴尬，根本不敢接话，拉着苏母坐下。 不动声色的收了云北霄刚用的茶杯，重新拿了个茶杯给苏母倒茶，转移话题问道： “母亲怎么忽然来了？” 说起正事，苏母小心的看了眼柳烟柔神色，见她不似是被伤到的样子，就没再提，而是笑着说道： “这不是马上要搬过去了嘛，想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另外还有成亲的事，你这两天跟母亲一起，毕竟是你的亲事，要想合心意，很多方面还是得你亲自过目。” 不管女儿心里有没有柳家的事儿，都想法子将她心神占了。 这样就不会乱想，也不会被外界声音影响。 “好啊。”柳烟柔笑着应下。 “小云那孩子真是不错，事事都以你为先，爹娘瞧着都很满意。” 苏母拉着柳烟柔的手，语重心长，“柔儿啊，娘看的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嗯，娘放心，我们会好好的。”柳烟柔道，心下暖洋洋的。 之前云北霄说入赘，她只觉得就是走个过场不是真的，可看母亲这般，心里温暖的同时，也升起些愧疚。 爹娘和哥哥们是真的以为她找到了个好归宿，才会对他们的这场婚礼这般上心。 若被他们知道，他们的这场婚礼只是个过场，云北霄不是扬州富商云北霄，而是东厂督公云北霄…… 不！ 她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就让他们以为，她真的和扬州富商云北霄组建了家庭，过的幸福美满。 “好好过日子是一方面，若受了委屈也不能往心里咽，以前我们没法替你撑腰，让你什么苦都自己咽了，以后不一样了，爹娘和你哥哥们都能替你撑腰，不要让自己受委屈，明白吗？” “嗯。” 柳烟柔重重的点头。 母女俩说了会儿体己话，苏母见柳烟柔真的没为柳家的事伤神，就回去了。 刚一走，云北霄就从窗户跳了进来，吓了柳烟柔一跳。 “督公，你没走？” 怎么还听墙根呢。 “最近没事，会一直呆在丫头这。”云北霄说着，就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岳母大人对本督评价还挺高。” 柳烟柔嗔了他一眼，“若是知道督公这会儿在我屋里，定不会评价高。” 云北霄一点儿也不恼的笑着道：“所以本督躲出去了。” 柳烟柔无奈摇头，总觉得督公脸皮越来越厚了。 和她以前所知的督公都快要不是一个人了。 对他也再难升起畏惧。 如云北霄所说，他最近一段时间果然一直在柳烟柔这。 只不过柳烟柔最近一直被苏母拉着准备搬家以及婚礼的事情，只有晚上才会回自己院子。 云北霄干脆也去忙自己的事情，晚上再过来。 很快就到了搬家这日。 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 苏兴章也特意请了假。 毕竟是县主，又是陛下赏赐的宅子，所以搬家这日，还是来了不少人。 除了请到的长公主、齐妙荣，云珂等人，还有不少人不请自来。 不过都是大多都是一些低品阶官员家眷。 再就是苏兴章的同窗，以及苏兴业和苏父苏母等人在京城这段时间认识的人。 乔迁宴倒也办的热热闹闹。 只是，不请自来的柳相和柳青允让苏家人脸色都不太好。 不过这二人却好似不受影响，笑着上前，“恭喜柔儿搬家，以后离得近常回家，爹娘都想你了。” 柳相一改往日严肃，一派慈父形象。 让前来庆贺的人都小声嘀咕起来。 “外面那些传言果然是空穴来风，还说常乐县主不是柳相亲女儿呢，简直胡说八道，你瞧，柳相对常乐县主多温柔，这要不是亲女儿会这般。” “是啊，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谣言，竟然说常乐县主不是柳相亲女儿。” “估计就是有人不想看到常乐县主好，故意传出那些谣言的。” “八九不离十，常乐县主要不是柳相女儿，那就是父不详，影响巨大，说不定还会让长公主厌弃，背后这人心思歹毒至极，估计也是和常乐县主结仇的。” …… 众人谁都没说，但都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是被贬为庶民的五公主干的。 最恨常乐县主的人非她莫属。 柳相听着这些小声的议论，神色更家温柔，招了招手，立马有人奉上一个盒子，道： “柔儿，这是为父的一片心意，一定要收下。” 柳青允也紧跟着奉上礼物匣子。 “柳相和柳大公子对常乐县主真好。” “是啊，估摸着也是真心悔过。” “以前对常乐县主不好，应该也是被那个假千金给挑拨的。” “这还用说，石家能干出那等事情，生的女儿能是什么好的。” 所有人都在议论，等着柳烟柔收下两人的贺礼。 可柳烟柔却迟迟没接。 苏家人以及长公主担忧的看着柳烟柔。 苏母气的上前一步就道：“柳相，我们……” 话刚开口，就被长公主截了去。 “柳相这是什么眼神，没看到本宫吗？” 又看向柳烟柔道： “丫头，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扶本宫起来，坐在这，柳相都愣是没看到本宫，定是本宫的位置不够显眼。” 柳烟柔走过去扶了长公主起来。 被长公主这么一打岔，柳烟柔自然也不用去接柳家父子的礼物了。 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是不接，定会被人指责不孝、气性大、记仇。 可若是接了，就如了柳家父子的意。 这点只要是真心替柳烟柔着想的都看的出来，长公主也正是担心柳烟柔，才故意打岔。 也只有她站出来，才能化解柳家父子的险恶用心。 柳烟柔倒是无所谓。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都不想和柳家扯上关系，现在知道她不是柳家女儿，就更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不过也理解长公主的一片好心，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苏父一听说柳家父子过来直奔柳烟柔这边过来，立马就带着儿子过来了，此刻离得远远的就道：“哎呦，错了错了，这边都是女客，您二位怎么来了这边。” 一时臊的柳家父子二人脸颊通红，心下暗骂苏父不讲究。 第256章 柳家族人来了 苏父却还嫌他们不够尴尬一般，大声道： “柳大人，柳公子，这边请，男客在另外一边，这边都是女客，别冲撞了。” “门房也不知怎么办事的，那么多男客，怎么就偏偏将两位大人带到女客这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位大人有什么特殊癖好呢，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误了两位大人名声。” 苏父那嘴皮子，可是走南闯北练出来的，骂起人来不带脏字，比那些读书人骂人还狠。 苏兴章也不遑多让，紧跟着道：“爹，你可小声些，不然让人听到了还真以为两位大人是故意想冲撞内院的夫人小姐们呢。” “是啊，瞧我这嗓门，在家这样说话习惯了，一时没收住，两位大人可千万别怪罪才是。”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愣是挤兑的柳家父子脸色难看至极，却无法反驳。 他们只想着见了柳烟柔，坐实她柳家女儿的事实，根本没想那么多。 而且正常情况下，也没人会多想吧。 毕竟柳相一把年纪了，又是来找女儿的。 哪想到苏家这父子二人不按常理出牌，被他们这么一闹，倒真成了他们有问题。 偏还让他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当真可恶！ 父子二人狠狠剜了眼苏家父子，心里暗道：等这事过去，定要让苏家这些人好看。 苏家父子像是没察觉到，依然笑呵呵的。 苏兴章道：“二位，这边请，黎山长以及诸位大人都在男客那边。” 柳家人不来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定要让他们丢尽颜面！ 看他们还敢不敢动辄往自家妹妹身边凑。 就没见过这般厚脸皮的人，还左相呢，也不嫌丢人！ 男客那边，黎山长已经听说了女客那边发生的事情，再加上柳夫人干出来的那些事，让他对柳家人格外不待见。 当即就道：“这不是左相大人吗？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府上不是马上要办亲事了吗？” 柳三公子和五公主可是皇上赐婚。 五公主没出事前，柳夫人别提多积极了，五公主出事后，柳相府就丝毫喜气样儿都没有了。 前段时间更是传出柳夫人对这亲事极为不满，让五公主自觉点退了这门亲事。 倒是柳三公子还算有担当，据说是愿意承认这门亲事。 “人家哪里顾得上儿子亲事啊，这不忙着头顶帽子的事情呢。” “也是，那么大顶帽子，一般人可戴不起。” “柳相，常乐县主真是你女儿吗？可别弄错了，家族血脉混淆不得。” “柳相这么多年了难道就丝毫没察觉吗？” 田大人是三皇子岳家，今儿个得了三皇子信，特意过来捧场，再加上本就和柳相不对付，黎山长打了个头，他可不就接上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愣是挤兑的柳相脸色难看的能滴出墨水来。 迎上众人悄悄打量的目光，听着那些小声嘀咕的声音，柳相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匹夫！休得胡说！” 田大人当即瞪眼，“你这话说的，我们怎么就胡说了，这几日街上不都是这么议论的吗？难道柳相还不知道？” 黎山长也抚着胡子道：“那柳相您可得出去好好打听一下了，你要是不想出去打听也行，我们这几日听了不少，要不我们细细说给柳相您听？” “你们……”柳相怒瞪二人。 二人笑盈盈的看着他，“我们怎么了？” “柳相你把话说清楚，这说一半留一半的，我们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噗——” 柳相吐出一口老血。 “父亲！”柳青允连忙扶住他，脸色难看的看着田大人和黎山长，“二位好歹是朝廷命官，大晋栋梁，何故如此挤兑家父！” “这话说的，我们什么时候挤兑他了？” “就是，柳小大人，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非要污蔑我们，那我可就要去御书房找陛下评评理了。” 柳青允，“……” 柳相，“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说着就甩袖离开。 柳青允也连忙跟上。 “哈哈哈哈……” 刚一走就是一阵嘹亮的大笑声。 柳青允气怒的回头望去。 刚大笑的众人连忙噤声，三三两两装模作样的说话，觥筹交错，刚才的大笑声似乎只是柳青允的错觉。 柳青允双拳紧握，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 柳青允脚步顿住。 正大笑的众人连忙收敛。 见柳青允没有回头，直接离开，就再无顾忌的放肆大笑起来。 “笑死我了，你们看到他们那表情了吗？我可算是知道什么叫脸黑如墨了，哈哈哈……” “刚才田大人说戴绿帽子，柳相可没有反驳，估计八九不离十。” “空穴不来风，而且我早就怀疑常乐县主不是柳家亲女儿了，不然谁家正经人家那么对自己女儿。” “就是就是，常乐县主真可怜。” “回头让我夫人找柳夫人好好问问看常乐县主生父到底是谁，也算是帮常乐县主一把。” “你还敢让你家夫人去找柳夫人？就不怕被带的没了名声？” …… 身后肆意嘲笑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柳相脚步踉跄，心中不住怒骂：贱人！贱人！贱人！ 柳家如今境况，全都是石灵杉那贱人一手害的！ 真恨不得立马将她绞杀了！ 柳青允脸色也很臭，他有些怀疑自己和父亲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 事情出了之后，他们很快做出决断推出了石家，同时控制了外界留言，又去找柳烟柔对外界表明态度。 可收效实在甚微。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不管他们怎么控制，外界说的也全都是柳相被戴绿帽子。 甚至还有人故意挑事，传一些柳家三兄弟也不是柳家子嗣的谣言。 就连议论石家的声音随着时间推移也都越来越小。 就更别说是议论柳烟柔的了，几乎没有！ 那事发生之后，受伤的可以说只有柳家。 到现在就连柳相有时候也怀疑柳青允三兄弟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可这疑问他万万不敢诉之于口。 就连这念头升起的那一瞬，都被他连忙掐灭。 可他越是不敢想，越是下意识去想。 父子二人脚步沉重，心下恼恨不已。 然而，更让父子二人措手不及的是，回到府中，就被告知，“老爷，大公子，郴阳柳家族长带着几位族老过来了。” 第257章 以死相逼 柳相和柳青允同时心下咯噔。 柳相虽然在京为官，甚至坐到了左相的高位，可有些时候依然要受制于宗族。 柳夫人的事情发生后，他就让人封锁了消息，就是怕宗族之人以此做文章。 可怎么还是来了？！ 柳相脸色难看的看向管家，“可知所谓何事？” 管家不敢隐瞒，“像是冲着三位公子的身世来的。” “不是让封锁消息了吗？为何会传到郴阳？”柳相怒道。 管家心下苦涩，京城都传遍了的事情，怎么可能封锁的住。 郴阳宗族来人，那是必然的。 柳相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依然恼怒。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宗族中人绝对不允许的就是有人混淆宗族血脉。 他为什么一定要坐实柳烟柔就是他女儿的事情，就是为了保护三个儿子。 一个女儿，又不用上族谱，是不是柳家血脉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宗族也不会过问。 可一旦柳烟柔不是他亲生的事坐实，宗族之人就会怀疑柳青允三人也不是他的儿子。 一旦他没了儿子，宗族之人会想方设法让他过继宗族里的人培养，到那时，他一辈子的努力都成了他人的嫁衣。 他怎么可能甘心！ 所以哪怕是被嘲讽，他也要坐实柳烟柔就是他女儿的事实！ 柳相深吸了一口气，调整表情进了正厅，笑着唤道：“大伯，三叔，六叔公，七叔公，十三叔，你们怎么来了？” 郴阳柳家这一任的当家人正是柳相的大伯，老一辈的则是六叔公和七叔公。 两人头发花白，眼神浑浊，可在看到柳相时，却依然是眼睛一亮，颇为高傲的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直到柳相和几位叔伯寒暄的差不多了，七叔公这才道：“闲话家长几句就行了，先说正事，我们柳家的血脉不容混淆。” 柳家大伯这才点头接话道：“是啊，靖远你应该也知道咱们柳家的规矩，青允青礼青松三人到底什么个情况，你需要给族中一个解释。” “还解释什么！” 六叔公猛地一敲拐杖道： “柳靖远，虽然你现在贵为左相，但只要你还是我郴阳柳家人，就必须遵守宗族规矩，柳家血脉绝不容混淆，既然他们三个不是我们柳家子嗣，靖远你就从族中挑几个培养吧，日后继承相府。” “六叔公！”柳相怒喝。 虽然早有猜测，可听到族中的决定，依然心头火大，他冷声道：“青允青礼青松就是我的儿子，还请六叔公莫要听信那些莫须有的谣言！” “你的儿子？” 六叔公嗤笑了声，扫了眼柳家大伯，道：“族长，将证据给他看！” 柳家大伯朝着柳相苦笑了声，拿出一本册子道：“靖远啊，你也别怪大伯，实在是证据确凿。” 柳相狐疑的接过。 看到册子上的内容，脸色一时难看极了，“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这哪里能作为证据！” “怎么不能作为证据了？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全是我们调查出来的结果，石灵杉在嫁给你之前就喜欢沈小将军！这还不能作为证据？” 七叔公也道：“靖远啊，你也别怪我们，我们也都是为了柳家血脉不被混淆，我们找人画了沈小将军的画像和柳烟柔的画像，两人眉眼极为相似，绝对是父女，更重要的是，我们接到消息，镇北王正在进京的路上。” “镇北王一把年纪了，若不是确认柳烟柔就是他孙女的话，根本不可能这时候进京。” 柳相怒不可遏，“胡说八道！柳烟柔就是我的女儿！” 柳青允脸色阴沉的道：“诸位，最近的确有一些关于我们相府的谣传，但那只是有心人针对相府的阴谋，柳烟柔就是我亲妹妹，我相府的嫡出小姐，我母亲更是从未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事情，还请诸位不要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影响了判断。” 这些人的心思，他看的明明白白，就是惦记上了相府的权利地位。 以为只要借由此事认定他们三兄弟不是柳家人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柳家。 这样狼子野心的族人，柳青允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纠缠，直接就道：“来人，请族长和几位族老去休息。” “我们长辈说话，岂容你一个小辈插话。” “又不是我们柳家子嗣，还想管我们柳家的事。” “够了！”柳相怒吼一声，喝道：“来人，请族长和几位族老去休息。” 他脸色阴沉的看向柳家大伯，“族长，族中打什么主意我不管，但青允青礼青松柔儿就是我的儿女，谁敢欺负他们，休怪我不客气！” “你……你……” 六叔公颤抖的指着柳相怒道：“不顾宗族传承，混淆宗族血脉，我……我……” 他视线猛地在旁边的柱子上定格，咬牙道：“你要是敢混淆宗族血脉，我今天就撞死在这！” 柳相脸色漆黑，“来人，带六叔公下去！” “好，好，好，柳靖远，你执迷不悟！” 他说着，就忽然朝着柱子撞了过去。 刹那间，头破血流。 弥留之际还指着柳相，“宗族血脉不可混淆……” 六叔公伸出来的手垂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没有人想到他会真的撞柱。 他这一撞柱，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柳相根本就压不下去。 很快，事情就传到了隔壁正在参加乔迁宴的众人耳中。 所有人都震惊了。 “柳家三位公子竟然不是柳相的亲儿子？” “天啊，柳家宗族的人都来了！” “柳家宗族的族老以死相逼，说是为了柳家血脉不被混淆。” …… 不少人都议论了起来。 还有人悄悄派了下人去打听。 柳相只是稍晚了一步，柳家三位公子不是柳家血脉，柳家宗族长老以死相逼，肃清柳家血脉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苏家人听的人都懵了。 根本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发展。 就连柳烟柔也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柳青允和柳青礼柳青松三人和柳相长的也还是有几分像的啊，只要长了眼睛，应该都不会怀疑三人不是柳相血脉吧。 怎么会这么离谱？ 而且正常情况下，柳家宗族之人就算怀疑，应该也不会闹的这般激烈。 所以他们是确定了? 有人给了他们错误的证据，让他们认定了柳青允三人不是柳相血脉？ 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 几位皇子？ 不，他们没必要针对柳相。 所以，是督公？ 第258章 勤王妃来了 柳家的事情传的纷纷扬扬，就连普通百姓都在奔走相告，茶余饭后都在谈论。 柳烟柔乔迁宴这边，更是议论声不止。 笑骂柳夫人水性杨花的，怀疑柳家三兄弟亲爹是谁的，同情柳相一把年纪了一个亲儿子也没有的，更有猜测柳相会过继柳家宗族哪位后辈的……不一而足。 柳烟柔心中有了猜测，也没有再管。 柳家的事，和她无关。 就算有关，那也是柳家人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旁人。 倒是齐妙荣怕柳烟柔难过，特意拉了她到一边小声忐忑不安的看着她的神色，问道：“你还好吗？” 柳烟柔被问的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见她似乎真的没有被柳家的事情影响，齐妙荣这才松了口气，道：“没事，就是怕他们的事情影响到你，没影响到就好。” 说着就赶紧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我姐姐让我给你带句话。” “给我带话？” 柳烟柔有些纳闷，她和齐妙荣关系不错，但和宫里的那位荣皇贵妃着实没什么交集。 “我姐说谢谢你，她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需要可尽管开口，还说她初接管封印，宫中事物繁多，怕出差错，就暂且不邀你进宫叙话，等过段时间再邀你进宫。” 齐妙荣小声转达了荣皇贵妃的话。 一听到凤印二字，柳烟柔便明白了，却是笑道： “皇贵妃这声感谢倒是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过皇贵妃的人情倒是难得，让我都有些想冒领功劳了……对了，那些人我都帮你打听过了……” 她说笑着就转移了话题，小声的说了之前让寻巧去打听到的荣家给齐妙荣相看的那些人的人人品行事等等。 至于荣皇贵妃的感谢，这事儿彼此心里有数就行。 况且，那次的事情虽说荣皇贵妃成了最后的赢家，可明面上和她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甚至她还是受害人，她要是直接认下，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了就是她设计几位皇子，这可是大罪。 事关自己的亲事，齐妙荣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虽然面上娇羞，可耳朵却竖了起来认真听着。 柳烟柔一五一十的将查到了说了，至于其他的就不再多说。 具体的，荣家自有自己的考量，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了。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 两人正说着，云珂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两人顺势止了话头，笑着同云珂说起了其他事情。 而柳烟柔同两人说了会儿话，就又去招呼其他宾客了。 今儿个她是东道主，可不能和去其他府上赴宴似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该招待的总得招待好。 正忙碌着，代巧匆匆来报，“小姐，勤王妃和陈夫人来了。” 果然还是来了。 柳烟柔唇角勾起抹笑，点了点头，“客气些请过来吧。” 勤王妃到京城已经有几天了，却一直什么动静都没有。 可按照东厂查到的勤王妃的性子来说，温郡王现在还被关在大牢，勤王妃绝对不会轻轻将此事揭过。 她一定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很显然，她的乔迁宴就是这个机会。 柳烟柔料到她会来。 就是不知道她准备怎么解决这事。 至于勤王妃和陈夫人一起，也在她的预料之中，陈洪和温郡王因为同一件事入狱，两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是天然的盟友。 而勤王妃也在进京第一时间就见了陈夫人。 很快，两位打扮富贵的夫人便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当先的便是勤王妃。 据说这位勤王妃娘家财富斐然，几乎掌握着几乎大半个大晋的财富。 因为她的存在，勤王也一直是几位皇子争先拉拢的存在。 只是这勤王也是聪明，将嫡长子放在京城，让皇帝放心，自己带着王妃以及一众儿子女儿在封地上过着土皇帝般的生活，皇帝不召从不踏足京城一步，对于几位皇子，也都是客客气气，从不和任何一位走近。 至于温郡王，虽然是勤王府嫡长子，可众所周知，那就是纨绔。 他虽然和四皇子走的近，可只要勤王不表态，谁也不能说是勤王站了四皇子。 这点，四皇子知道，其他几位皇子也同样知道。 所以四皇子才会堂而皇之的和温郡王来往。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好处的。 有温郡王这层关系，四皇子得到勤王扶持的可能性非常大，但相应的，一旦温郡王出事，四皇子也必须表态。 就像上次的事情，他为了温郡王选择放弃亲妹妹。 而这位勤王妃，也不愧是金银养出来的贵妇，通身都透着金银堆砌的富贵，这一走进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脚上踩的，无一不珍贵。 这一露面，光从富贵这一点上来说，在场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就连长公主都不及。 “见过勤王妃，陈夫人。”柳烟柔笑着上前行礼。 勤王妃上下打量着柳烟柔，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冷声道：“你就是柳烟柔？父不详的常乐县主？” 四周都为之一静。 众人也都想到了之前温郡王的事情。 看来，来者不善啊。 有不少人都悄悄看向了长公主。 之前长公主都会给柳烟柔撑腰，这次不知道会不会还给她撑腰，那可就得罪勤王妃了。 长公主眉头紧蹙，担忧的看了眼柳烟柔，立马上前，神色不愉的冷笑道：“这么多年了，弟妹的嘴疾还没治好吗？” 看着面前的长公主，勤王妃神色淡淡，“我也没说错，外面都传她父不详。” 她说着，淡淡瞥了眼柳烟柔，径直过去坐下，就道：“听说柳相府今儿个出大事了，常乐县主虽然父不详，可柳夫人毕竟是你亲生母亲，你不去看看，是不是太不孝了些。” “看来弟妹嘴疾不但没好，反而越发严重了。” 长公主脸色难看，直接就道：“来人，请太医，本宫还从未见过嘴如此臭，嘴疾如此严重之人，弟妹可莫要病疾忌医为何好。” 勤王妃气的脸色铁青，她是知道柳烟柔是长公主义女这事的，也没少从陈夫人那边了解情况，可也一直以为皇家无亲情。 更何况只是义子义女了，根本不可能有真情。 长公主为了柳烟柔一个外人和她闹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只是说了句话，长公主就站出来了。 偏偏她还拿她没办法。 谁都知道，长公主有从龙之功，她在皇帝心中地位非同小可，可比勤王有分量多了。 可勤王妃生来骄傲，之所以同意跟着勤王去封地，就是不想在京城低人一头。 这么多年在封地过着土皇帝一般的生活，到了京城猛然被人这么下面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可她也不敢对着长公主发火，只朝着柳烟柔猛地一拍桌子，就道：“常乐县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第259章 铁了心护着她 长公主哪里容得了旁人在柳烟柔的乔迁宴上这般放肆。 更何况，她今儿个过来还是云北霄特意请的，就是怕有人闹事柳烟柔镇不住。 她当即气势全开，上前一步，冷声开口。 “勤王妃！” “义母。” 一直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她神情的柳烟柔忽然开口。 长公主蹙眉看向她，还以为她要吃下这个哑巴亏，有些不悦。 可心里也明白，这毕竟是勤王妃。 柳烟柔可能也是怕惹事。 或许，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遭，也早就做好了接受勤王妃刁难的准备？ 可想到云北霄的交代，长公主不禁有些头疼。 那小子就是个一根筋的，认准了就决不允许他护着的人受到伤害，不然也不会特意去找她，让她今天照顾好柳烟柔。 长公主道：“柔儿，这事儿你别管，本宫和她原本就不对付，她今儿个竟然还敢当着本宫的面欺负你，就是摆明了找本宫麻烦，本宫今儿个要是忍了，面子往哪里放” 勤王妃气的瞪她。 她在京城待的时间不长，和长公主根本没什么交集，什么时候和她不对付了？ 却也知道，长公主这是铁了心要护着柳烟柔了，心里不禁更加郁闷。 柳烟柔敢害的她儿子被抓，这仇必须报。 可若是长公主铁了心护着她的话，她也没辙。 难道要这么放过柳烟柔？ 她目光阴狠的瞪向柳烟柔，就见柳烟柔朝长公主笑了笑，上前一步，冷冷的看向了她。 对上那冰冰冷冷的一眼，勤王妃恍惚的一瞬。 这眼神……一个县主而已，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只一眼，都让人遍体生寒。 这种眼神，她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那就是东厂督公云北霄！ 一年前，云北霄去过封地一次，她见过一次。 当时他冷冷扫了她一眼，只那一眼就让她遍体生寒，至今印象深刻。 柳烟柔刚才那一眼虽然不及，却也同样让她遍体生寒。 正恍惚，就听柳烟柔道： “这就是勤王妃的做客之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了柳烟柔。 她们都以为她刚才喊住长公主，是因为不想横生枝节。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般。 她竟然敢这般和勤王妃说话。 这是要和勤王妃彻底结仇啊。 柳烟柔却根本不在意。 和勤王妃结仇？ 这仇早就结了。 “勤王妃不请自来，又出言羞辱，没有直接将你赶出去，已经是我的待客之道，可既然勤王妃不领情，那我也没必要给你这个面子。” “来人，请勤王妃离开，这里不欢迎她。” 话落，寻巧和代巧直接上前，“勤王妃，请吧。” 没有人想到柳烟柔态度会这么强硬。 竟然直接要赶勤王妃离开。 就连长公主也没想到。 不过唇角却缓缓勾起了抹笑，接话道：“那太医就不用过来了，勤王妃需要的话，可以将太医请到自己府上，毕竟嘴臭这毛病治起来也怪尴尬的。” “你……你们……柳烟柔，你竟敢如此和本王妃说话！”勤王妃怒不可遏。 她以为，柳烟柔害她儿子在先，见到她肯定会小心谨慎。 她别说是出言侮辱几句，就是直接打她，她也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可她却…… 柳烟柔淡笑，“是勤王妃无礼在先，此事哪怕闹到陛下面前，我也不惧！” “你……”勤王妃怒瞪着柳烟柔。 陈夫人看看脸色难看的勤王妃，到底是不敢再躲在后面不开口了，不然等离开这里，勤王妃肯定会质问她为何不帮她。 “柳烟柔，你就算是长公主义女，也不能对勤王妃如此不敬！” 柳烟柔淡淡看向她，笑意不达眼底，正要说话，长公主却道：“陈夫人还没给本宫见礼吧，这是瞧不起本宫，不愿给本宫见礼？” 拿身份压人？ 在场所有人，还没有她压不住的。 就连勤王妃也休想从她这里讨到便宜。 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义女，真当她是泥捏的了。 陈夫人可不敢在长公主面前造次，赶紧低眉顺眼的给她行礼，一句话也不敢说。 自从女儿出事，陈家就低调了很多。 虽然恨极了柳烟柔，可也看出来了，这柳烟柔多少是有些邪性的，轻易不敢再对她出手。 要不是勤王妃找上门，她也不会跟着走这一趟。 更何况，今儿个长公主摆明了护着柳烟柔。 她刚才也已经开过口了，事后勤王妃也不能怨她不开口帮忙。 长公主没有把陈夫人放在眼里，只淡笑的看向了勤王妃，道： “勤王妃来京城是看温郡王的吧，温郡王带人殴打本宫女儿哥哥，勤王妃当着本宫的面欺辱本宫女儿，勤王妃，你这般让本宫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冲着本宫来的，本宫没得罪你吧……” 长公主气场全开，根本不给柳烟柔施展的机会。 柳烟柔被长公主护在身后，心里暖洋洋的，脸上的笑意都更浓了几分。 勤王妃看着二人，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了声，狠狠瞪了眼柳烟柔，抬脚就走。 长公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勤王妃有事冲本宫来，找一个小辈撒气，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勤王妃脚步顿住，扭头冷冷看着长公主，咬牙切齿，“长公主，我敬你喊你一声姐姐，可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这话同样送给弟妹。”长公主淡笑，“另外，柔儿是本宫义女，谁欺负她就是和本宫过不去，本宫体谅勤王妃护子心切，也请勤王妃体谅本宫护女心切。” 勤王妃冷冷看着长公主，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脸色难看的转身就走。 谁也没想到，勤王妃气势汹汹而来，会被挤兑的灰溜溜离开。 可更让众人震惊的是长公主对柳烟柔的态度。 只知道柳烟柔是长公主义女，却不知长公主竟然这般护着她。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看向柳烟柔的目光都带了些羡慕。 她们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能认这么一个身份强大还能护着自己的人物义母。 勤王妃的到来和忽然离开，并没有影响到柳烟柔分毫。 乔迁宴也还在继续。 与此同时，勤王妃的马车上，一个少女给勤王妃递上了一杯茶，笑道： “这么说，姑姑是铁了心护着她了？” 勤王妃脸色难看的看向少女，“嘉庆，你不是说她救长公主之事是假的吗?为何长公主会那般护着她？” 第260章 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嘉庆公主，当今皇帝的第一位公主。 生母是当今皇后，大皇子的嫡亲妹妹，身份地位都不低，更是一出生就得了封号，按理来说应该是比五公主还要风光的存在，可为人非常低调。 低调到很少有人提起她。 但也没人敢轻慢于她，毕竟身份在那摆着。 可就是这样低调的一个人，却和刚进宫的勤王妃搅合在了一起。 对上勤王妃怀疑的目光，嘉庆笑道：“或许这里面还有其他事情也不一定。” “其他事？”勤王妃不解，“若非她救过长公主，还能因何事让长公主那般护她？” 嘉庆笑而不语，勤王妃也没等她回答，愤愤道：“一个小小县主，仗着长公主的势就敢这般不将皇家之人放在眼里，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皇婶莫恼，其实对付她也简单。”嘉庆公主笑道。 勤王妃狐疑的看她，忽然问道：“嘉庆公主和她也有恩怨？” 嘉庆公主声音淡淡，“恩怨谈不上，只是母后出事却是她的缘故。” 这么一说，勤王妃便明白了，再次问道： “你刚才说简单？” “不管长公主姑姑为何护她，终归是因为她没有牵扯到皇家争斗，若她投靠了某一位皇子，皇婶觉得姑姑还会护她吗？” 勤王妃眸子眯起。 长公主护着当今皇帝登基，随着几位皇子长大，越发少的出现在人前，就是不想参与新一轮的皇位之争。 若柳烟柔参与其中，长公主要么跟着参与其中，要么独善其身，将柳烟柔弃之。 一个义女罢了，长公主会为了她改变自己的态度？ 答案很显然，绝对不会。 柳烟柔一个女人，要投靠某一位皇子，除了那副容貌，还能有什么？ 不过这嘉庆嘛…… 目的应该也不简单。 “嘉庆这么说，想必是有计划了？嘉庆尽管说，皇婶定当配合。”勤王妃道。 嘉庆笑了笑，道：“皇婶高看我了，我哪有什么计划，只是觉得要对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笼络到自己跟前，成了自己人对付起来更容易罢了。 正好我大皇兄瞧她颇有几分颜色，皇婶若肯帮忙，等她成了我大皇兄后院的女人，皇婶要报仇，还不是轻轻松松？” “大皇子瞧上她了？”勤王妃狐疑。 那可是个和离过的，如此不洁之人，大皇子能瞧上她？ 嘉庆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母后毕竟因她出事，我们兄妹二人，总要做些什么。” 勤王妃淡笑，“的确，为人子女，替母报仇天经地义，你准备怎么做？” 嘉庆道：“只是想请皇婶帮个忙，方便我大皇兄英雄救美而已。” 嘉庆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勤王妃只是稍作思考就明白了。 马车停下，嘉庆离开。 勤王妃冷笑了声，吩咐人将嘉庆喝剩的茶连同杯子一起扔了。 丫鬟看的不解，小声问：“娘娘，那大皇子想英雄救美，随便找个人就可以，为何非要娘娘安排？” “还能为何？试探呗。”勤王妃冷笑。 她只是久不在京城，还真将她当成傻子？ 说什么为母报仇？笑话，堂堂皇子公主，真要报仇至于将人弄到大皇子后院去？ 无非是想通过柳烟柔来试探长公主底线而已，或者说是拉拢？ 甚至不止长公主，还有云北霄。 听说那位东厂督公也护着柳烟柔，只是不知此事真假。 但就冲大皇子和嘉庆这般迂回的找她来充当大皇子英雄救美的阶梯也明白，应该确有其事。 只不过不知护到哪种程度。 勤王妃眸子微眯的思索着。 原以为就只是个县主，现在看来，倒真有些麻烦。 “娘娘，那我们要做吗？”丫鬟问道。 “做，为什么不做。”勤王妃冷笑，“不但要做，而且要光明正大的做，走吧，去陈家，嘉庆公主找本王妃这么大的事，得让更多人知道才行。” 京城的这些人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她人在京城，做事自然也得多留个心眼。 大皇子和嘉庆让她做他们英雄救美的踏脚石，就是料定了她不可能放过柳烟柔。 但她总得给自己留个后路。 勤王妃转头就将嘉庆找自己帮忙的事情和陈夫人说了，又借口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不多，请陈家帮忙找几个人对付柳烟柔。 陈夫人送走了勤王妃，越想越不对，转头就让人给贤妃带话。 贤妃思索一个晚上，让陈夫人按照勤王妃说的办，转头就让人传话给四皇子，让他想法子将这事传给云北霄，卖他个人情。 勤王妃想不明白，但她可是明白的。 大皇子哪里是瞧上了长公主的势力，压根就是冲着云北霄去的。 柳烟柔身边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却都安然无恙，长公主护着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云北霄。 种种迹象说明，云北霄对柳烟柔绝对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等着看大皇子这次的事情就能有定数了。 柳烟柔对这些私下里的暗潮汹涌丝毫不知。 忙碌了一天，终于送走了今儿个前来的所有宾客。 长公主最后一个离开，临走时交代道： “勤王妃那边无需担心，那臭小子已经在安排了，她用不了多久就得离开，你只管准备你和那臭小子的婚礼就行。” 柳烟柔笑着点头，送了长公主离开。 忙碌了一天，苏家人都有些疲累。 苏母安排人收拾妥当，转了一圈回来问道：“今儿个怎么没瞧见小云？” 乔迁这么大的事，那小子竟然没来？ 柳烟柔笑着指了指今儿个收到一众礼物中的一个大箱子道：“他过来了，只不过临时有事离开了，这不，贺礼早早就送到了。” 云北霄来过，还特意在苏父等人面前晃了一圈，但因为今儿个在场的多是朝中官眷，所以云北霄只是出现了一下就离开了，以免被人认出来。 毕竟他此刻应该在北境才对。 苏父正好过来，帮着解释了两句，同时也看到了那一箱子的贺礼，顿时就笑的合不拢嘴，“这小子有心了。” 旁人的贺礼多是一样，或是名家字画，或是金银玉器，可云北霄送来的这一箱子里，却是各种珍贵物件。 名家字画，金银玉器放了满满一箱子。 就没见过人送贺礼这么送的。 “小云这孩子，也太实在了。”苏母看的也高兴，最少证明是真的将自家女儿放在心里了，不然也不能舍得送这么多的东西。 又拉着柳烟柔道：“等日后你们成了亲，切记多多叮嘱他，万不可这么实在。” 柳烟柔不禁暗笑，只有旁人给督公送礼的份儿，能让督公送礼的，怕是也只有自家了。 正要说话，云北霄的声音响起，“爹娘聊什么呢，这般开心。” 第261章 要说会玩，还是云北霄会玩 东厂督公云北霄最近去了北境，扬州富商云北霄活动频繁，和苏家关系越发密切。 这不，连爹娘都叫上了。 之前也就当着柳烟柔的面这般贫两句，自从说了要入赘并且在筹备婚礼后，就堂而皇之的开始喊爹娘了。 现在苏父苏母也都已经习惯，一口一个小云的喊他。 “正说起你呢。”苏母笑呵呵道：“都是一家人，搬个家而已，你怎么就送来这么多东西，下回可不能这么实在了。” 云北霄笑道：“对外人自是不会，可这不是给柔儿和爹娘的嘛，再说了，不久后我就会进门，家业迟早要交给柔儿保管的，这会儿给她和以后给她都一样。” 这话哄得苏母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拉着他问今儿个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云北霄早就想好了措辞，和苏父苏母细细解释。 那和谐的样儿，就跟一家三口似的。 柳烟柔看的都不由怀疑，这真的还是督公吗？ 苏父苏母留了云北霄简单的用了晚餐后，就留云北霄在府上住下了。 在苏父苏母看来，云北霄的宅子还在梧桐小巷，不似之前门对门，天都这么晚了，自是要住下的。 等回了客院，就直接来了柳烟柔的屋里。 柳烟柔就知道他会过来，根本没睡。 “丫头还没睡，是在等本督？”云北霄笑问道。 柳烟柔嗔了他一眼。 这么明显，就非要问的这么暧昧？ 云北霄也不在意，问道：“勤王妃没为难你吧。” 柳烟柔道：“有长公主殿下在，她就是想为难也为难不到。” “那倒是，姑姑那人最是护短。”云北霄低笑。 “是啊，殿下最护短。”柳烟柔感慨，却是替云北霄感叹。 长公主护她，也是看在督公的面子上。 长公主真正要护的，始终是督公。 能有这样的亲人，柳烟柔真心替他开心。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就歇下了。 云北霄以为她会问柳家的事情，可柳烟柔始终没有开口，云北霄便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也就没提。 柳家的事情闹的纷纷扬扬。 柳相府的主子们焦头烂额。 而柳烟柔这边，随着乔迁宴结束，云北霄入赘的日子也便提上了日程。 柳烟柔担心云北霄的身份问题，以二嫁低调的理由说服了苏父苏母低调办婚礼。 可随着婚礼日期接近，常乐县主要招个赘婿的消息也终于在京城传开了。 听说的人无不震惊。 常乐县主是谁？那可是前永昌侯府的小侯夫人，这才和离多久，竟然又要成亲了，还是招婿？ 可听说对方只是个商贾之后，就又一阵唏嘘。 怪不得这么快就成亲了，对方还愿意入赘，原来男方只是个商贾。 商人重利，柳烟柔虽然二嫁，可毕竟是个县主，又有长公主撑腰，哪怕是入赘，对于商人来说也是好事。 毕竟入赘之后，不但和长公主盘上关系，以后子嗣的身份都得到了质的变化。 甚至坊间不少商人都暗自后悔。 早知道常乐县主要招赘，家中那么多子嗣，直接送到跟前去让她挑。 何至于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扬州富商得了便宜。 可再后悔都晚了。 婚期都定了。 和商人不同的是，正计划着英雄救美，却一直没等来机会的大皇子却是急了。 “柳烟柔要招赘？这怎么可能！”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柳烟柔可是云北霄的女人。 她敢招赘？ “去查，本殿下要知道确切的消息，还有那扬州富商的所有消息。” 当那扬州富商也叫云北霄的消息传到大皇子府时，大皇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云北霄？怎么可能？确定是叫云北霄？” “千真万确，出自扬州云家，无父无母，前不久来的京城，和苏家父母结识，对常乐县主一见钟情，向苏家父母提亲得知要入赘后也直接同意了。” “是云北霄吗？” 大皇子这话问出口，就觉得自己糊涂了。 东厂督公云北霄这会儿人还在北境呢！ 就算他在京城，堂堂东厂督公也不会入赘。 只是这柳烟柔也未免太大胆了些吧，跟了云北霄，还敢公然招赘？！ 招赘也就罢了，还找了个和云北霄一模一样名字的？ 大皇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直接道：“约出来，本殿下倒是要见见这位扬州富商云北霄。” “是。” 大皇子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想着这事儿，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柳烟柔真那么大胆？ 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了督公和柳烟柔的关系？ 和大皇子一样想不明白的还有四皇子二皇子。 尤其是四皇子。 他接到贤妃的消息，静等着大皇子行动，就给云北霄去信呢，结果就出了这事。 这下子，大皇子还会行动吗？ 还有那扬州富商云北霄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烟柔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会将扬州富商云北霄和东厂督公云北霄联系在一起。 实在是两者身份悬殊太大，更重要的是，东厂督公云北霄是个阉人，不可能入赘。 不过四皇子倒是不着急。 不管柳烟柔这边是怎么回事，都不关他的事，他只关心大皇子会不会继续对柳烟柔出手，自己还能不能从东厂督公那里讨到个人情。 三皇子自然也听说了这事，知道内情的他在书房里笑的前仰后合。 要说会玩，还是云北霄会玩！ 这一出弄出来，怕是整个京城都想见见这位扬州富商云北霄。 就是不知道他要怎么解决。 和三皇子一样知道内情的皇帝也静等着看云北霄要怎么唱这场戏。 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柳烟柔成亲这天，怕是这些人都会上门去见见这位和东厂督公同名的扬州富商。 “你说，他要怎么解决这事？”皇帝笑的不怀好意，“总不能戴个面具成亲吧。” 大太监也笑着道：“应该不能吧，就算戴了面具，到时候前去的宾客也会想法子让督公将面具摘下来的。” “是啊。” 皇帝笑着，对这事儿也实在好奇的紧，“你说他会不会直接表明身份？或者来求朕帮忙？” 第262章 危机 知道内情的等着看云北霄怎么解决这事。 不知道内情的都在笑话柳烟柔哪怕成了县主，也只是个二嫁女，再成亲也只能嫁个商贾。 而那些知道一些又知道的不全的，全都在暗戳戳的打探扬州富商云北霄到底是何许人也。 敢和东厂督公同名，这扬州富商云北霄是真不知道东厂督公也叫这名字不知者不畏，还是他真这么大胆。 一时间，梧桐小巷都热闹了起来。 可不管他们怎么打探，都没人能成功见到这位扬州富商云北霄。 大皇子更是直接派人上门，也没见到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好奇这位扬州富商云北霄到底是哪来的胆子。 堂堂皇子被一个商贾这般下面子，这口气大皇子能忍？ 当然不能。 再加上他派出去的人传回来消息，云北霄此刻正从北境往京城赶。 确定了云北霄人还在北境，大皇子就放下心来，对自己的计划更多了几分信心。 原本还担心柳烟柔和云北霄的关系匪浅，他一个弄不好得罪云北霄。 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担心了。 柳烟柔敢成亲说明什么？ 说明她和云北霄之间的关系完全就是他们想多了。 想想也是，云北霄一个太监，应该也不会有男女方面的感情。 他对柳烟柔，应该就只是有些渊源，只是更加照顾一些。 而对柳烟柔来说，做他堂堂皇子的女人，难道不比做一个商贾的女人好？ 大皇子做了决定，也很快就安排了起来。 成亲之前的女子一般很少出门，不过想让柳烟柔出门还是很简单的。 这日一早，柳烟柔就接到消息，新雨楼的一批货出了问题，作为掌柜的香兰被对方报官抓了。 出了这样的事，柳烟柔自然要出门去看看。 可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香兰做事仔细，新雨楼的货一直以来都是她亲自过问，怎么会忽然出事？ 临出门前，专门安排人去查。 很快，就有了门目。 “小姐，是勤王妃，勤王妃前两天派人在新雨楼定了一批金首饰，今早来取货，刚出门不过一刻钟就回来，说我们的货是假的，全是铜做的。” 柳烟柔眸子眯起。 勤王妃，冲着她来的啊。 “价值多少？”柳烟柔问道。 “一千八百两。” 价值一千八百两的首饰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不算什么，柳烟柔若不想闹大，反手赔了就能了事。 若不愿吃这闷亏，闹起来她也不怵，左右不过都是银子能解决的事。 可这勤王妃让人闹着一出是为何？ 就为了给她添堵？ 正思索着，马车外忽然响起一阵马儿嘶鸣。 人群一阵尖叫。 紧接着，马车剧烈摇晃起来，寻巧着急道： “小姐，抓稳了，对方马惊了，奴婢这就稳住马车。” 暗处的苏一也现身帮忙勒住马缰。 好不容易稳住了马儿，刚松了口气，柳烟柔也刚坐稳，马车又一个急速往前奔去。 就连伸手了得的寻巧也被从马车上甩了下来。 苏一死死勒住缰绳，才没被摔下来。 可马却似疯了般一路狂奔。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柳烟柔在马车里被颠的七晕八素，寻巧等人也都迅速追了上来试图救下马车里的柳烟柔。 可马车太快。 他们一时间根本追不上。 街上人太多了，已经有不少人被撞到。 苏一为了不撞到更多的人，再使马车再遭遇动荡更加不稳，只能尽力控制着方向，一路朝着城外人少的地方狂奔。 渐渐的，寻巧等人也被甩在了后面。 马车上就只剩下了苏一和柳烟柔。 柳烟柔早已经撞的脑袋发晕，只能死死的抓着车窗沿，同时迅速的思索着。 好好的马车不会无缘无故惊了，定是有人做了什么。 勤王妃？ 目的是引自己出城？ 城外定然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马车太快，寻巧等人一时半会儿的追不上，若对方人多，苏一也不是对手。 必须尽快让马车停下来。 不然等到了城外，情况将会变得更加被动。 她费力的抓着车窗看着外面，就见自己已经出城。 她看向四周飞驰而过的树林，大声道：“苏一，控制马车往边上林子里去，我们必须尽快停下。” “不行，这样的话小姐会受伤。”苏一同样大声回话。 他的任务是保护柳烟柔的安全，马车若是驶入林子里，的确可以快速停下，可林子里的荆棘以及四周的树木会使马车里的人受伤。 “前面极有可能会有埋伏。” 柳烟柔大声道，“我们往林子里去，你砍断车绳，马车卡在林子里会很快停下，我不会受伤的！” 苏一心下一惊，看了看四周的林子，一咬牙，猛地扯动缰绳，朝着林子冲去。 同时拿出匕首，在车子进入林子的同时，砍断了连接在马车和马儿中间的绳子。 马儿嘶鸣着超前狂奔。 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卡在了两棵大树中间。 剧烈的惯例之下，柳烟柔被重重的撞在马车上。 感受到马车已经停下，柳烟柔整个人都瘫在了马车里，顿时间浑身无力，整个人都似散了架一般。 “小姐，你没事吧？”苏一担忧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你怎么样？” “属下没事，属下这就救小姐出来。”苏一说道。 柳烟柔撑着身子坐起了，掀开车帘，却发现马车前面直接撞到了树上，前面的车辕都被撞散架了，根本出不去。 只好从后面爬出来，却发现后面是一个斜坡。 刚才马车冲过去的方向是个上坡，这会儿马车卡在两棵树中间，车轱辘直接悬空，根本下不去。 只有两侧稍稍好一些，可想要下来也极为困难。 “小姐别动，属下这就救……” “小心！” 柳烟柔忽然大吼，瞳孔都因为惊恐而瞪大。 可已经晚了。 一支箭羽直直的朝着苏一急射而去。 苏一虽然在听到柳烟柔喊声后就急忙闪避，险险避开要害，可那一箭还是擦着他的胳膊而过，划过一道长长的血红口子。 同时，数道蒙面黑衣人围拢而来。 第263章 横插一脚 为首的人淫笑着，“呦，还真有个小美人儿，来人，给大爷我绑了！” “你们是谁派来的？！”柳烟柔默默握紧了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 “谁派来的？哈哈哈哈，这小美人儿竟然问咱们是谁派来的？咱们兄弟做事还需要人指派？” 为首那人张狂大笑着，就朝着柳烟柔走来，瞧着她那张明艳的俏脸，大声调笑道：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不愧咱们兄弟等了这么久，来，把他弄下来，咱们找个地儿快活快活。” “好嘞，老大。” “老大，有没有我们的份啊。” “有有有，咱们兄弟向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么一个小美人儿，自是人人有份。” 几人嬉笑着朝着马车围拢，丝毫没有将苏一放在眼中。 苏一警惕的盯着这些人，一步步的后退，护在马车跟前。 柳烟柔小声问道：“怎么样，有把握吗？” 苏一神色严肃，没有说话。 这几个人虽然装的似土匪一般，可他却觉得非常危险。 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个，身手绝对不比他弱。 “娘希匹的，先解决了那个碍眼的！”为首那人骂了声，就朝着苏一逼近。 剩下的人也直接将苏一给围了。 柳烟柔有些担心。 她也感觉到了，这些人的身手都不弱，根本不是土匪那么简单。 很有可能就是本来就埋伏他们的人。 寻巧他们一直追在后面，很快就能跟上来，只要拖到那时候就行了。 可看了眼已经处于下风的苏一，柳烟柔就有些担心。 眼下这情况，她等到寻巧他们过来没问题，苏一可能不行。 这些人招招狠厉，明显是冲着要苏一性命去的。 见苏一又身上又多了一刀，柳烟柔心下一横，道： “住手，我跟你们走！你放了他！” 正打斗的几个黑衣人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下，对视一眼，纷纷停了下来。 苏一捂着伤口，拄着剑退回到马车旁边，目光凶狠的看着那些人。 柳烟柔道：“你们无非是劫财劫色，放过他，我跟你们走。” 她说着，就作势要从马车上爬下来。 苏一着急道：“小姐，万万不可……” 柳烟柔要是出了事，他也别想活。 柳烟柔却暗暗朝他摇头，示意他拖延时间，同时大声道： “苏一，你虽是护卫，但一直忠心耿耿，我绝不会让你因为我而出事。” 她不知道苏一看懂了没，但现在唯一的法子也只有拖延。 只要拖到寻巧他们过来就好了。 不然再打下去，苏一就出事了。 “哈哈哈，这小美人儿倒是识趣。”为首的人大笑，见柳烟柔半天从马车上下不来，直接道： “去个人，帮她下来。” 苏一立马握紧了剑，再次护在马车跟前，小声道：“小姐，我拖住他们，你趁机跑。”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些人靠近柳烟柔一步。 柳烟柔小声道：“放心，不会有事，先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苏一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就见两个土匪已经到了跟前，直接又提剑冲了上去。 “你找死！” 双方又一次打斗起来。 苏一腹部又中了一剑。 柳烟柔眸子微眯，脑海里快速的分析着，目光落在对面几人身上。 这些人，应该不是冲着要她性命来的，至于装作土匪劫色，可能性也不大。 她得罪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要么勤王妃，要么陈家和贤妃。 而勤王妃和陈家走的近。 眼看着对方一剑又一次刺在了苏一胳膊上，柳烟柔再次喊道： “住手！我都说了和你们走！” 这一次，柳烟柔没有再故意拖延，迅速从马车上爬了下来。 直接朝着打斗的方向走去。 苏一明显打不过，她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倒不如赌一把。 寻算寻巧等人被截住了，也还有东厂。 而且东厂势力不俗，自己这边出事，东厂那边也肯定能很快接到消息赶过来。 倒不如趁着个机会和对方周旋，看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柳烟柔暗暗握了握藏在袖中的匕首，一步步朝他们走进。 苏一已经半跪在了地上，已然没了再占的余地。 柳烟柔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命令你，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这一眼，苏一明白了。 他不想后退哪怕一步，想护在柳烟柔身边完成对督公的承诺。 可他更知道自己眼下的情况。 他已经无法再占，他倒是可以死，可他死了，柳烟柔怎么办？ 苏一迅速做了决定，撑着身子站起来，一咬牙后退了几步，运起轻功迅速离开。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朝苏一离开的地方看了眼，并没有去追，唇角却勾起抹嘲弄的笑意。 想走？走的了吗？ 可他没有发现，柳烟柔低垂的眉眼里，也闪过了一抹冷色。 “不愧是常乐县主，果然有胆色，那就走吧。” 为首那人说道。 柳烟柔心道：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这些人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确定了这点，柳烟柔非常配合，直接跟着这些人离开。 刚到大道上。 忽然一队车马疾驰而来。 听到动静，为首的黑衣人忽然掐住柳烟柔脖子。 柳烟柔拼命的挣扎，可还是被塞了一颗不知道什么药丸在她嘴里，逼着她咽了下去。 为首的大汉猥琐的大笑。 “这可是好东西，现在吃下去，等下咱们兄弟就可以好好爽一爽了。” “哈哈哈……” 一行‘土匪’放肆的大笑了起来，似是没有发觉身后的动静一般，擒着柳烟柔就要离开。 柳烟柔心下拔凉，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看来，必须要抓点紧了。 身后的动静也不知是不是督公。 同时，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路过他们时丝毫未停直接超了过去。 大皇子？ 柳烟柔心下一惊。 为首的那人，可不就是大皇子。 在她看清大皇子时。 “吁——” 大皇子也勒马停了下来，直接将柳烟柔等人围了。 大皇子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抓常乐县主！” “给本殿下拿下！” 看着刚才还凶猛无比，连苏一都打不过的一帮‘土匪’迅速被大皇子的人拿下，柳烟柔眸子眯起。 看来，她想差了，这些人并不是勤王妃派来的，而是大皇子。 只是不知，他闹这一出是为何？ 柳烟柔思索着，却是不动声色的屈膝行礼。 “多谢大皇子救命之恩。” 大皇子连忙上前扶她，“常乐客气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柳烟柔不动声色的避开，同时，身体里忽然一阵异样。 刚才那‘土匪’喂给她的药起了作用。 这一刻，柳烟柔忽然就明白了大皇子的目的。 跟她玩英雄救美？ 上辈子，他通过简绍拿捏她，这辈子没了简绍，想自己上？ 柳烟柔眸子眯起，攥紧了匕首。 忽然就有股直接不顾一切将人杀了的冲动。 好在理智还在。 哪怕他们现在离得这么近，她也不可能得手。 她淡淡一笑，道：“遇上了歹人，还要多谢大皇子帮忙，不过……” 说话间，身后又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四皇子带人策马而来，人未到声先至。 “大皇兄也在啊，常乐县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 柳烟柔道，目光落在四皇子带来的熟悉的纠察司众人身上，唇角勾起了笑，心里所有的担忧散尽，一指哪一帮土匪，道： “劳烦诸位了，这几位就是抓我的土匪，还请纠察司定要查出幕后凶手。” 说话间，她淡淡扫了眼大皇子，果然看到了他已然变的难看的脸色。 第264章 废了他 “四皇弟怎么在这？” 大皇子脸色阴沉的问道，又蹙眉瞥了眼柳烟柔。 只见她脸色潮红，明显是药效起了作用，若没有四皇子的忽然出现，他直接就可以将她带走。 到时候他一句是她主动的就可以将她死死拿捏住。 可现在…… 大皇子压下心头郁气，说道：“四皇弟来的正好，常乐县主身体不适，我先送她回去，这些人就交给四皇子吧。” 只要柳烟柔到手，今天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至于那些人，就算到了纠察司，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不劳大皇子费心，我和纠察司的人一起回去就行。”柳烟柔说道。 自己身体的变化自己清楚，大皇子打的什么算盘也清楚，又怎么可能让他送。 “劳烦李公公送我一程。”柳烟柔目光落在纠察司代表东厂阵营的李公公身上。 李公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会无条件遵从柳烟柔的命令。 他说着上前，朝两位皇子拱手，“两位殿下，咱家先送常乐县主回去。” 大皇子眉头紧皱，却没有再开口。 柳烟柔此刻定也发现了身体的变化，若他再开口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目送李公公护送柳烟柔离开，大皇子眸子眯起，给属下使了个眼色，道： “四皇弟，我还有要事在身，这些人就交给四皇弟了。” 说话间，直接带着自己的人策马离开。 四皇子看着大皇子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抹冷笑，看来，他还不甘心啊。 云北霄的人都来了，他还想继续对柳烟柔出手，当真是不作不死。 大皇子的确还不甘心。 他觉得柳烟柔既然都要招赘了，那和云北霄定然就没有男女方面的感情，那柳烟柔嫁给谁对云北霄都无所谓。 既然这样，那为何不能是他？ 药都下了，无论如何也必须成功。 大皇子策马离开，继续去堵截柳烟柔和李公公。 李公公身手不弱，但自己这些人一起出手，也不怕拿不下。 包括大皇子自己，所有人都换了一身黑衣蒙面，快马绕了另一条路，试图在柳烟柔进城之前拦住他。 他们动作迅速，还真在进城前拦住了人。 大皇子二话不说，直接一挥手，身后黑衣蒙面护卫迅速将柳烟柔和李公公给围了。 李公公勒马，慌乱道：“你们是什么人！” 然而，对方明显训练有素，根本没有人说话，只迅速合围，试图拿下李公公，再将马车里的柳烟柔打晕带走。 就在这时，四周数道紫黑厂服的东厂暗卫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帮黑衣人围了。 李公公的声音也从刚才的惊慌变成了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大声道：“大胆贼人，胆敢劫持常乐县主！” “主子，快走！” 大皇子的人一见势头不对，立马试图护着大皇子离开。 这种时候，若大皇子被抓，就无论如何也别想洗清嫌疑了。 马车里，刚服下解药靠在云北霄肩膀上缓和体内躁动的柳烟柔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有些不甘心的道： “督公，大皇子真的不能抓吗？” 刚才，云北霄已经吩咐过了，大皇子带来的这些人全都要留下，唯有大皇子不能抓。 云北霄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日后将他交给你处理。” 柳烟柔没有看到，他在说这话时眸底的冷意。 胆敢对丫头起那样的心思，当真找死。 “丫头，皇帝目前还不会对自己的亲儿子动手，若这时将他抓了，他一句对你情有独钟，见你要成亲心生不甘，想将你带回府做他的人，你觉得皇帝会如何？你又该如何应对？” 会如何？ 皇帝会觉得她红颜祸水，得了云北霄还不够，还敢惦记皇子。 就算罚，恐怕也只是表面上罚了大皇子，然后再遂了大皇子的心意，直接一道圣旨，将她送进大皇子后院。 至于云北霄？ 皇帝会说：你一个阉人也给不了她幸福，倒不如让她跟了大皇子。 而其他人则会嫉妒羡慕柳烟柔好命，一个和离的二嫁女，眼看都要嫁给个商贾了，却被皇子看中抢亲。 他们不会看柳烟柔在这件事中有没有受委屈，只会觉得她好命被大皇子看上了。 甚至，大皇子还可以散播谣言，给他自己按个痴情的美名，到那时，柳烟柔就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世人对女人本就苛刻，到时候，她唯一的路就只有嫁给大皇子这一条。 柳烟柔自是能想通这些的。 正是因为能想通，对大皇子才更加厌恶，让她恨不得直接将他当成土匪杀了。 “丫头，我们要徐徐图之。”云北霄语重心长。 柳烟柔透过车帘看着黑衣蒙面的大皇子落荒而逃，眼底满是阴郁。 云北霄瞧着，轻抚了下她的眉头，柔声道：“放心，本督只说不抓他，可没说会让他就这么脱身。” 话落，柳烟柔就见一道箭羽朝着大皇子逃跑的方向射去，直接射在了大皇子大腿上。 不！ 不是大腿！ 是更加靠上的位置。 柳烟柔顿时瞪大了眼睛。 云北霄道：“东厂的人准头一向不错。” “真的废了？” 云北霄耸肩，眼含笑意，“不放心的话，回头让人将大皇子府的消息送到你跟前。” 柳烟柔惊得看了他半晌。 又去看大皇子狼狈逃走的背影，眼睛越来越亮。 大皇子废了！ 一个废了的皇子，这辈子也将和皇位无缘。 他完了！ 这可比将他抓了严重的多。 云北霄看着她那高兴的眼睛都亮了的样子，不禁挑眉。 这丫头，倒是越发大胆了。 以前和他说话都害怕，这会儿不但敢在他面前大小声，竟是连皇子被废这么大的事也不怕了，甚至还敢升起杀皇子的心思。 云北霄好笑的摇头，道：“不过，这件事只能到此结束，不能查到大皇子身上，但勤王妃倒是可以操作一下。” 柳烟柔重重点头。 结束，必须结束。 将一个皇子废了，这可是大罪，若真查到大皇子身上，那才叫麻烦。 今儿个截她的是一伙土匪，全部就地绞杀。 而大皇子，只是在她差点儿被抓时救了她而已。 “丫头，回头去一趟长公主府，和长公主一起去大皇子府谢恩。” “好。” 柳烟柔眼睛亮亮的。 光是想想大皇子得知把自己废了时的脸色，她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活该！ 让他起不该有的心思！ 这下好了，一辈子都不能再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了。 前后两辈子的郁气，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柳烟柔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只觉得今儿个这一遭都是好事了。 她扭头看向云北霄，忽然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下。 第265章 找上门去 见柳烟柔的马车受惊，一路狂奔着往城外过去，勤王妃就知道事情成了。 生怕出了纰漏，她将整个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吩咐道： “等新雨楼那边赔偿后，这件事就到此结束。” 她只是被新雨楼骗了而已，柳烟柔惊马出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却万万没想到。 “不好了。” 下面人着急忙慌来报。 “什么不好了，好好说话！”勤王妃身边的丫鬟蹙眉呵斥。 下人跪下，着急道：“娘娘，刘嬷嬷被抓了。” “什么？” 勤王妃心下一惊。 刘嬷嬷正是她派去新雨楼购买首饰的人，怎么会忽然被抓？ “官府的人查到刘嬷嬷在新雨楼定金首饰的同时在另一家铺子里定了同样款式的一批铜首饰，新雨楼现在告刘嬷嬷敲诈…… 娘娘，官府已经在对刘嬷嬷用刑了，只怕她会撑不住招供。” “蠢材！” 勤王妃脸色难看的一巴掌砸在桌子上。 这么简单的事竟然也能让人抓住把柄！ 既然已经这样…… 她眸子眯了眯，对贴身丫鬟道：“你带着刘嬷嬷的孙子走一趟，就说若事情真是如此，我们勤王府绝不姑息。” 事情牵扯到大皇子那边，她绝不能让刘嬷嬷将事情攀咬到自己身上。 左右她的目的也只是引柳烟柔出府。 现在事情已经办成了，只是损失一个下人而已。 “是。” 丫鬟领命退下。 勤王妃思索着这事，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也放下心来。 算算时间，大皇子应该已经事成了吧。 下次再见柳烟柔，定就是大皇子府后院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被困后院又没有夫君撑腰的女人有多可怜无助，等大皇子玩腻了，就是她替儿子报仇的日子。 想到现在还在牢里的儿子，勤王妃双拳紧握，眼底是浓烈的杀意。 她来京城这么久了，跑了那么多关系，宫里都去了好几次，却只见到了荣贵妃。 荣贵妃也只一个劲的拿话搪塞她，只要她提起儿子，荣贵妃就把话题岔过去，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求见皇帝的折子送进宫，也全都石沉大海。 来京城这么久，竟是丝毫进展也没有。 她就想不明白了，不就是欺负了一个商贾之子，怎么就能将人抓了关这么久。 定是那柳烟柔哄骗着长公主从中作梗，不然皇帝不会连见都不见她一面。 若勤王能出面，事情或许简单一些。 可勤王却沉浸在那贱人的温柔乡里，对她的儿子不闻不问。 竟然还说她儿子在京城沾染了一身纨绔习气，就该扔牢里反思，竟是丝毫救他出来的打算都没有。 “王爷还没回信吗？” 身边的丫鬟恭敬回道：“还没，许是还没收到。” 勤王妃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没收到。 要么是信被那狐狸精截了，要么就是勤王根本不愿意管。 那也是他的儿子，可他的眼里却只有那狐狸精的儿子。 勤王妃越想越气，越想越无助，眼眶都有些红了。 就在这时。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下人匆匆来报。 “会不会说话，什么不好了。” 勤王妃说着抬头看去，见是她派去盯着大皇子府的，顿时惊得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什么不好了？” “大皇子一身是血的被抬回了大皇子府。”下人赶紧道。 勤王妃一屁股跌坐在地。 大皇子没有和她碰过面，她也不知道大皇子的真正的计划。 可男人要想让一个女人入自己后院，最好的办法就是得到这个女人。 可大皇子却浑身是血的被抬回去了。 很显然，他失败了。 惊慌之后，又有些庆幸。 好在她刚才已经让人带着刘嬷嬷的孙子过去了，有她孙子作为威胁，刘嬷嬷绝对不会供出她来。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身边的人贪心试图讹诈新雨楼一笔而已。 甚至，她初到京城，都不知道新雨楼是柳烟柔的产业。 没错，就是这样的，根本不可能查到她身上。 然而。 “不好了，不好了……” 门房惊慌大叫的声音传了进来。 紧接着，一队紫黑厂服的东厂之人鱼贯而入。 勤王妃被丫鬟扶着出来，就看到一队人直接将她所在的院子围了。 “你们是什么人！” 勤王妃死死的攥着丫鬟的手，脸色惨白。 紫黑厂服，东厂之人。 这些人可都是云北霄的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她从未得罪过他们，他们怎么忽然找上门来。 然而，没有人说话。 这些人只是围着，什么动作也没有。 勤王妃心下更是忐忑，色厉内荏的怒吼，“这里是秦王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依然没有人说话。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 李公公一手拂尘躬身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一身张扬红衣的女人，可不就是柳烟柔。 勤王妃一看到她，顿时怒了。 “柳烟柔！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烟柔冷冷看着她。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今儿个惊马，出城就遇到一伙土匪，而这些土匪招供是收了勤王妃的银子奉命抓我的，这不，勤王妃位高权重，而我人小微末，只能请纠察司的诸位大人陪我走这一趟，讨个公道！” “胡说八道！” 勤王妃怒吼。 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大皇子前脚受伤，柳烟柔后脚就带人上门。 还说是她买通了土匪对付她。 定是大皇子！ 他定是在动手之前就想好了事情一旦失败，就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她身上。 而她和柳烟柔之间本就有恩怨，前段时间柳烟柔乔迁宴，也才刚刚闹过一场。 她买通土匪对付柳烟柔，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怪不得嘉庆公主找上她，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让她背锅！ 勤王妃心里怒火滔天，可却知道，这事绝对不能承认。 柳烟柔没什么要紧的，可她背后却是长公主。 甚至就连大皇子都栽在了她手上。 “常乐县主，我承认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可你所说的买通土匪之事并非我做的，定是有人故意栽赃。” “勤王妃，我们既然来了，就是已经查清楚了。”李公公一挥手，道：“带上来。” 之前劫持柳烟柔的那些‘土匪’被带了上来。 为首那人立马一指勤王妃就道：“是她，就是她，是她让我们抓柳烟柔的，这是定金，还说事成之后，再给一千两。” 说话间，又有人将一包金首饰放在地上打开。 正是刘嬷嬷从新雨楼定的那批金首饰。 第266章 明目张胆的袒护 看着这些首饰，勤王妃身边的人全都白了脸。 勤王妃更是死死攥住了手，以免自己情绪外露让人看出她的心虚。 她色厉内荏，正要说这些东西自己不认识。 就听柳烟柔道：“勤王妃不会说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吧，秦王府在新雨楼定的所有首饰可都有记录的。” 勤王妃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脑子转的飞快的道： “在新雨楼定首饰这事是本王妃身边的刘嬷嬷做的，她企图用镀金铜首饰替换金首饰讹诈新雨楼，已经被官府抓走。 刘嬷嬷是本王妃身边的人，本王妃的确有御下不严之责，但买通土匪抓常乐县主这事，本王府不知情，还请纠察司严查，还本王妃一个公道。” 现在只有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刘嬷嬷身上，才能保住自己。 至于买通土匪之事，本就是污蔑，她无惧！ 柳烟柔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陡然变冷，态度强硬。 “勤王妃不会觉得将事情推到一个奴仆身上，就可以把自己摘清吧，在场的没有傻子，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 勤王妃怒指柳烟柔，没想到她竟会这般不给面子。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般和本王妃说话！” 柳烟柔嗤笑，“王妃娘娘又算什么东西？视大晋律法于无物，买凶杀人。” “你……” 勤王妃气的胸脯不住起伏，差点儿没站住，指着柳烟柔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本王妃什么时候买凶杀人了？！” 柳烟柔扫了眼几个‘土匪’，“杀手都被逮了个正着，当场指认，勤王妃还想狡辩？” 前一刻还是土匪，这一刻就变成了杀手。 勤王妃却根本顾不得这么多。 她实在不明白，柳烟柔她到底仗了谁的势，连她堂堂王妃都敢如此得罪。 就连她仰仗的长公主也不敢这般肆无忌惮！ “柳烟柔，我是王妃，而你只是个县主，还是个一旦被长公主厌弃，就什么都不是的义女！” 勤王妃看着柳烟柔，想从她眼底看到害怕。 可看到的，只有令她背脊发寒的笑意。 “那又如何？” 柳烟柔忽然上前，猛地一个巴掌扇在勤王妃脸上。 “啊——” 勤王妃惨叫着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看着柳烟柔，“你找死！给我拿下她，我要她的命！” 一个父不详的贱人，竟也敢打她。 勤王妃身边的丫鬟也都吓傻了，听到命令，全都朝柳烟柔扑去，可却被东厂的人拦住。 李公公更是上前一步站在了柳烟柔前面。 “咱家倒要看看，谁敢以下犯上！” 他如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过一众丫鬟，愣是看的所有丫鬟都低下头，悄悄后退。 他的目光又落在勤王妃身上，“勤王妃，纠察司办案，还请勤王妃配合。” 勤王妃气的胸口不住起伏，怒视着李公公，指着柳烟柔道：“她以下犯上，敢对我这个堂堂王妃动手，李公公没看到吗？” 李公公神色如常，不见丝毫心虚的道：“勤王妃，常乐县主一直站在咱家身后，距离勤王妃这么远，如何对勤王妃动手？” 勤王妃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这李公公竟然会这般护着柳烟柔，一时火气蹭蹭往上冒，嘶吼都破了音。 “你……放肆！” “咱家不敢。” 李公公垂眸，一派恭敬。 “你……你，你……” 勤王妃怒不可遏，又看向其他紫黑厂服的东厂之人，“你们都眼瞎吗？常乐县主以下犯上，还不赶紧拿下她。” 所有东厂之人动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其中一个小头领蹙眉，一本正经道：“勤王妃慎言，常乐县主并未以下犯上。” “你，你们……” 勤王妃怒吼着，看向柳烟柔，“柳烟柔，你竟敢勾结东厂！” 柳烟柔神色淡淡，“勤王妃，这些是纠察司的人，他们是来查案的，至于你我之间……” 柳烟柔看向李公公，道：“李公公，勤王妃买凶杀我，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还请纠察司彻查。” “这是自然。”李公公笑着朝柳烟柔点头，就对勤王妃道：“勤王妃，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敢！我是勤王妃！” “我们纠察司的职责就是审其他官员不敢审、牵扯到王孙贵族的案子，还请勤王妃配合。” 言下之意，抓的就是你勤王妃。 勤王妃气的脸色青紫，可纠察司这么多人过来，根本就不是她说不去就能不去的，直接就被一众纠察司的人押着往外走。 “你们放手！我堂堂王妃，岂容你们这般放肆！” “柳烟柔，你一个小小县主，竟敢如此对待我，你这般就不怕陛下问责吗？” 勤王妃气的大吼，从未这么丢脸过。 眼看着就要被人押着出去，直接道：“放手，我自己走！” 堂堂王妃，要是真的被这么押着去了纠察司，她的脸就丢尽了，还怎么在京城呆的下去。 “那就请王妃娘娘配合。” 李公公一挥手，勤王妃被放了开来。 她狠狠瞪了眼李公公，又看向柳烟柔，咬牙切齿，“柳烟柔，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今天算她认栽。 可她好歹是皇家的人，柳烟柔这般就是把皇室的脸面扔地上踩，皇上不会放过她的！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抬头挺胸保持着皇家风范往外走去。 这时，四皇子带人过来。 勤王妃一看到他，眼睛都亮了，激动喊道： “四殿下。” 扭头得意的看向柳烟柔，冷哼道： “四殿下，常乐县主带人强闯勤王府，还请殿下维护皇家颜面，下令拿下她！” 刚才她就悄悄让人去找四皇子了，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幸好来了。 不然她今天就得被这些人押着去纠察司，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四皇子和儿子关系一向很好，而且儿子出事还是因为替五公主出头，四皇子定会向着她的。 柳烟柔死定了。 “皇婶。” 四皇子语气淡淡的，扫了眼勤王妃，眼底闪过一抹烦闷，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朝李公公客气道： “李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第267章 沦为弃子 事实上，在来之前四皇子就已经将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他根本不想管。 可勤王妃却派了人过去。 而且温郡王出事多少和他有关，若他不管不问，对自己名声不利，思索再三，也只好过来了。 若是能在不得罪柳烟柔的情况下，让她和勤王妃和解就再好不过。 若不能，他也算是出力了，事后勤王府也怪不到他。 然而，勤王妃却不这么想，她以为四皇子过来就是替她出头的，听四皇子问起，不等李公公说话，当即就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常乐县主藐视皇族，伙同东厂强行扣押本王妃，简直无法无天，压根就是不将皇家放在眼里。” 她狠狠的瞪着柳烟柔，等着四皇子替她做主。 然而，四皇子却看向了柳烟柔，客气的道： “常乐县主，今儿个的事情让你受惊了，没想到皇城脚下竟有人胆敢做出劫掠县主的事，此事既已交给纠察司，本皇子定然会查清楚给常乐县主一个交代。” 勤王妃没想到四皇子竟然知道这事，有些心虚，却也不惧，继续道： “四殿下，此事常乐县主冤枉是本王妃做的，这会儿正要抓本王妃去问话呢。” 她阴阳怪气的扫了眼柳烟柔，冷嗤道：“一个小小县主，还犯不着本王妃寻人动手。” 那轻蔑的语气，仿佛柳烟柔就是一只她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小蚂蚱，动用任何手段都是多余。 四皇子蹙眉，不悦的看向勤王妃，道“此事想必是有些误会，还请皇婶冷静一些。” 勤王妃一噎，只觉得四皇子的态度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看向柳烟柔，笑的温和，“勤王妃毕竟是长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常乐觉得呢？” 柳烟柔神色淡淡的朝四皇子行了一礼，道： “四皇子殿下觉得这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吗？勤王妃的人正好在新雨楼闹事，我得到消息出门正好就惊了马，出城正好遇上土匪，又正好遇上大皇子和四皇子相救？ 若不是大皇子和四皇子正好出现相救，我只怕是已经出事，诸多巧合，若是四皇子会坦然接受吗？” 她故意加重‘大皇子和四皇子正好出现’的话，接着说道： “大皇子和四皇子前后脚出现正好救了我，我非常感激，但一码归一码，而且我也并非无的放矢，而是这些土匪招供出了勤王妃。” 果然就见四皇子看着勤王妃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怀疑。 他能来救勤王妃，是因为将勤王府默认为自己的人，可若这次的事情是勤王妃和大皇子一起筹谋的，那是不是说勤王妃已经站在了大皇子阵营？ 若是这样，他还有什么必要去去救一个敌对阵营的人。 勤王妃自然也听出了柳烟柔话中的一个个正好，脸上难免闪过了些心虚，被四皇子看了个正着。 四皇子心下咯噔，忽然就想到了前几天嘉庆去拜访勤王妃的事情。 难道是那时候…… 柳烟柔又道：“说起来我也着实好奇，四皇子为何会正好出现在城外？难道也和大皇子一样正好出城办事？” 她说着就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怀疑一般，解释道： “四殿下恕罪，我没有打探四殿下去向的意思，实在是今儿个的事情实在太过巧合，一切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般，勤王妃前脚买通土匪对我动手，大皇子和四皇子就出现救人……这着实有些像画本子里写的英雄救美。 当然，我也不是怀疑四殿下，我自己有自知之明，并没有能让两位殿下英雄救美的资本，只是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些，让我有些不安，所以还希望殿下恩准，让纠察司彻查此事。” 柳烟柔话说的委婉，可四皇子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她这是将他和大皇子放在一起怀疑了！ 若柳烟柔只是个身后有长公主撑腰的县主，他倒不会太在意，可今天李公公不经过他同意就跟着柳烟柔跑着一趟就足以说明东厂的意思。 东厂的意思就是云北霄的意思。 云北霄要护着柳烟柔，哪怕他是皇子也不能贸然行事。 谁不知那云北霄就是个疯子。 尤其是在如今局势越发焦灼的时候，更不能得罪。 而且，此事分明和他无关。 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勤王妃而得罪云北霄。 更别说，勤王妃可能已经和大皇子结盟的情况下。 “好，此事本皇子定会彻查，给常乐县主一个交代。”四皇子道。 柳烟柔笑着行礼，“多谢四殿下。” 勤王妃不可置信的看着四皇子，怎么也没想到柳烟柔短短几句话就让四皇子改变了态度。 她着急道：“四殿下，她藐视皇权，诬陷本王妃！” “皇婶。” 四皇子语气严厉，“此事本殿下会彻查，若皇婶是冤枉的，本殿下定还皇婶一个公道。” 一句话就让勤王妃无话可说，又急又恼。 她自己知道自己没有买通土匪对柳烟柔出手，可这些土匪却已经指认了她。 若她直接将自己和大皇子的交易说出来，四皇子肯定也不会再帮她。 而大皇子也不会承认。 勤王妃只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已然无路可走。 柳烟柔淡淡看了她一眼，笑道：“如此，多谢四殿下，臣女等待纠察司查明此事，还臣女一个公道。” 她话说完，直接就离开了。 四皇子稍晚一步，抬脚就走。 勤王妃着急喊道：“四殿下。” 四皇子脚步微顿，却并未停留，只是对李公公道：“李公公，毕竟是王妃，事情也还没有查清楚，该给的尊重也还是要有的。” “是。” 李公公恭敬应着，吩咐手下道：“毕竟是王妃，不能用押解犯人的那一套，跟着就行。” 于是，街上不少人都看到了勤王妃被纠察司的人围拢着，一路往纠察司去了。 生怕会被误会，李公公叫来属下安排了几句。 不多会儿，沿途有人好奇是怎么回事，就有‘好心人’解惑。 “听说这勤王妃犯事了，要押去纠察司调查。” “似乎是勤王妃和土匪勾结。” “毕竟是皇家人，四皇子殿下说要给些尊重，不能押着过去，所以就这么跟着，据说是放了她逃走。” “温郡王欺压普通商贾，勤王妃勾结土匪，这勤王府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 人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勤王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只觉得自己再也没脸在京城待下去了，只恨不得现在就赶紧离开回封地。 那一刻，甚至连儿子都不想管了。 柳烟柔坐在马车上看着，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冷笑。 她和勤王府本没有恩怨，是温郡王找事在先，勤王妃又和大皇子勾结对付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此事过后，勤王妃想必也没脸在京城待下去了，再加上督公的安排，她应该也快要离开了吧。 正琢磨着，寻巧来报，“小姐，长公主到了。” 柳烟柔掀开车帘看了眼，就下了马车，直接去了长公主的马车上，“义母，劳烦你了。” “你这丫头，客气什么。”长公主笑道：“本宫是你义母，大皇子既然救了你，本宫自然要带你上门道谢的。” 二人说着，相视一笑。 马车缓缓朝着大皇子府驶去。 第268章 不许请大夫 大皇子府早已乱成一锅粥。 大皇子一早出门，却血淋淋的回来，府上管家幕僚早已吓的失了魂。 可大皇子却在疼的昏迷前下令，“不许请大夫！” 管家和幕僚一开始还不明白伤的这么重为什么不能请大夫，直到大皇子晕过去，他们将人抬回屋大着胆子将衣服弄开看到两腿之间那东西的情况，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幕僚当时腿就软了，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能跟着皇子的幕僚也都是各方佼佼者，之所以甘愿跟着皇子做一个幕僚，为的不就是那份从龙之功。 可现在大皇子废了，再也无缘那个位置，他们多年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管家反应还稍微快一些，当即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给属下使了个眼色。 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必须清理干净，一丝一毫消息也不能传出去。 紧接着也不敢耽搁，匆匆找了府医过来先帮大皇子治伤，同时赶紧往宫里送消息。 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瞒着皇后娘娘。 幕僚冷静下来后，心里也有了计较。 可他还在大皇子府上，万不敢表现出分毫，只尽心尽力的帮着安排，心里期盼着大皇子只是受伤，与子嗣无碍。 然而，府医惨白的脸色却让他明白，终究是他奢望了。 府医看到大皇子那伤，手都在颤抖，哪怕心里已经明白这样的伤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也不敢直接下定论，只隐晦的说道： “殿下伤势严重，小的只能尽力一试缓和伤势，还请管家尽快请来神医谷的神医，这样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管家急的团团转。 这么大的事，他根本不敢贸然行动，更不敢请神医谷的神医。 若寻常的大夫他们还可以事后灭口，可神医谷的神医根本没法灭口。 整个京城，谁家没受过神医谷的恩惠，谁家没个正需要神医谷调理身体的老太君老爷子，就算现在没有，以后谁敢保证自己用不上神医谷？ 别说是皇子了，就是皇帝要动神医谷都要掂量一二。 可大皇子这伤势，又必须尽快请名医。 “先想法子救醒殿下。”管家说道。 一切都只能等大皇子醒来再做定夺。 要治好大皇子的伤不容易，可救醒大皇子府医还是能做到的。 不多久大皇子就醒来了。 大皇子一醒来顾不得疼痛，就问道：“我的伤如何？” 府医颤颤巍巍，“还需请神医谷的神医。” 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甚至连自己才疏学浅这种自谦的话都不敢，只盼着少说少错，先将眼下危机渡过去，然后赶紧想法子逃离大皇子府。 大皇子这伤，今儿个在场的只怕除了个别心腹，一个也活不了。 “废物，废物！” 大皇子拳头狠狠的砸在床上，双目猩红。 府医匍匐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连幕僚也吓得颤颤巍巍的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管家到底是自小看着大皇子长大的，见他这般，眼眶都红了，声音沙哑道： “殿下，定是这庸医医术不佳，老奴去请神医谷的人吧。” “那还不快去！”大皇子怒吼。 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废，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管家不敢迟疑，匆匆就往外走。 这时，门房来报，“神医谷的人在外求见。” 一听神医谷的人，管家眼睛都亮了，顾不得思考，连忙就道： “快请。” 说话间快步跟上门房小厮，亲自去请。 快到门口时，门房又有小厮匆匆过来禀报，“长公主和常乐县主……” 然而，话才刚开口，管家就小跑到门口，拉了神医谷罗大夫就走： “罗大夫，情况紧急，快这边请。” 这会儿的他心里只有大皇子的伤，只想着赶紧将人请进去给大皇子治伤。 根本没注意到罗大夫身后还站着两人。 长公主和柳烟柔都没有吱声，带着人默默跟在后面。 门房小厮面面相觑，不解管家为何见了长公主不行礼，更不知眼下这情况该不该让长公主进去。 就这么愣神的功夫，再想拦就已经晚了。 长公主和柳烟柔已经带人进去。 “殿下，神医谷罗大夫来了。”管家匆匆带着罗大夫进去就道。 “罗大夫，还请您快给我家殿下看看。” 罗大夫被管家一路拉到大皇子跟前，紧张的盯着罗大夫和大皇子。 大皇子也紧张的盯着罗大夫。 屋里的幕僚亦是如此，均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有人注意到长公主和柳烟柔也跟着来了，就在门口站着。 直到罗大夫说：“殿下这是伤了根本，老朽也只能帮殿下处理好外伤，更多的恕老朽无能为力。” “你再给看看，不可能的，我家殿下只是受伤，怎么可能伤了根本。”管家着急道。 大皇子更是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生气一般。 罗大夫摇头，“老朽无能为力。” “您再看看……” 管家着急，可话刚出口，门口就响起一道震惊的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什么？什么叫伤了根本？罗大夫，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一时间，屋里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人仿佛都失了声一般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长公主和柳烟柔。 “管家！” 大皇子怒吼的看向管家，声音都喊破了。 本就承受不住自己废了的事实，又发现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竟然被外人看到，气的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管家更是腿都软了，“长公主……您，您怎么在这？” 长公主一脸莫名，“不是你请进来的吗？” 管家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请了长公主进来。 而长公主却已经自顾自的说道：“今儿个柔儿出事，承蒙大皇子相救，本宫特意带柔儿过来道谢。” 说着又一脸担忧的问道： “大皇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伤了根本？可还要紧，太医请了吗？” 说完，不等管家说话，就对身边的人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又蹙眉对管家道：“大皇子都伤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连大夫都不请？虽说罗大夫出自神医谷，可毕竟术有专攻，这种事还是应该让太医好好给看看。” 第269章 惊喜来的太突然 管家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长公主的人就已经进宫去请太医了。 等大皇子醒来的时候，三个太医在围着大皇子诊治，旁边还有四个太医在商量治疗方法。 旁边，皇后脸色惨白，看到他睁眼就着急的问，“皇儿，感觉如何？” 大皇子愣愣的看向她，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又看到了蹙着眉面色威严的皇帝。 在皇帝的身边除了大太监，还有田大人，程将军，陈大学士，庆国公…… 一眼看去，全是朝中肱骨之臣。 “噗——” 大皇子一口血喷出，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皇儿！” 皇后哭的撕心裂肺。 皇帝着急道：“太医，怎么回事？” 一众太医又围了过来。 管家倒是知道大皇子为何会晕倒，可此时此刻，整个大皇子府已经被皇帝的人接管，管家远远的站在后面，一句话也插不上，只知道大皇子完了。 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是个废人，任何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臣们着急忙慌的救治大皇子。 皇帝下令彻查，看是谁胆敢对大皇子出手。 大皇子刚醒来就听到这话，倒是想直接说是柳烟柔和东厂的人干的。 可残余的理智却告诉他，此事不能说。 他已经废了，已经和皇位无缘，趁着皇帝怜惜他说不定还能捞个闲散王爷当当。 可若他胆敢说出是柳烟柔和东厂的人动的手，皇帝肯定会查。 到时候他为何被废的真相也将呼之欲出。 一个已经废了还品行不端的皇子，皇帝会怜惜? 不，他只会厌恶！ 说不定连个闲散王爷都不会给他当。 被贬为庶民的五公主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皇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滔天的愤怒和无力感，说道：“父皇，此事不怨他人，是儿臣……”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道： “儿臣今儿个出门狩猎，不慎从马上跌下来，刚好坐在了一只被利箭贯穿了的猎物上。” “父皇，这只怕就是儿臣的命。” 皇帝刚才着急大皇子伤势，还没来得及彻查，听到大皇子这话，微微蹙眉。 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后就道：“不可能，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害你？” 怎么可能会是打猎所伤。 她的皇儿又不是蠢货，还能从马上跌下来正好坐在被利剑贯穿的猎物上？ 这得多背的运气才会这般？ “母后，这是事实。” 大皇子看向皇后，目光幽深，带着深深的痛苦。 皇后看懂了大皇子的意思，心里浓浓的不甘，可却无计可施。 她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敢贸然对其他几位皇子发难。 皇帝自是不信大皇子这话的，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深深看了他一眼道： “皇儿好好养着，放宽心，定会有所转机的。” “多谢父皇关心。” 大皇子态度谦逊的恭送皇帝离开。 皇帝点了点头，下令太医全力救治后就离开了，一出门就下令，“去查，朕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诸位大臣那边？”大太监小心的提醒道。 皇帝扫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大臣，道：“封口。” “是。” 大太监亲自去和诸位大臣说。 事实上，就算皇帝不吩咐，今儿个前来的大臣也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 这可是皇室丑闻，他们只要没疯，都只敢往肚里咽。 说来也巧，诸位大臣正在御书房议事，长公主的人忽然来报，说是大皇子重伤命悬一线，皇帝大惊之下亲自过来。 诸位大臣自然也得跟着。 却没想到大皇子所谓的重伤命悬一线，竟是成了废人。 到了这会儿，诸位大臣都还在震惊。 惊喜来的太突然，仿若梦中。 “皇儿，到底怎么回事？”皇帝一走，皇后就问道：“是谁害的你？” 身后，庆国公亦是面色阴沉。 今天这事对于他们来说都太过突然了。 突然到他这会儿都还在恍惚。 本来，大皇子是最有希望的。 他是长子，又是皇后所出，嫡和长占全了，哪怕下面几个再争，只要他能稳住，最终胜利的可能性极大。 可现在…… “母后，没有谁害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大皇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皇后根本不信，还在问，可大皇子却一句话也不再说。 “娘娘，让殿下静一静吧。” 皇后身边的嬷嬷小声劝道。 是担心大皇子，也担心皇后。 皇后本该是第一个到大皇子府的，可她却在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晕了过去，以至于到的时候，皇帝和诸位大臣都已经到了，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而大皇子此刻想必也难受极了，皇后再逼问，只会让大皇子心里更加难受。 皇后也明白这点，可她太恨了。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看着闭上眼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精气神的皇儿，紧紧握住了嬷嬷的手，颤声道： “皇儿好好休息，母后等会儿再来看你。” 皇儿既然不愿意说，那她就去查。 她定要知道是谁在害皇儿。 然而，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却都没查出个所以然。 大皇子要对柳烟柔动手，自然是找了个合适的理由的，而他所说的出城狩猎就是他早就找好的理由。 至于他途中救了柳烟柔，也什么都说明不了。 至于今儿个跟着大皇子出门的那些人……一个都没跟着回来，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皇帝又招了四皇子进宫问话。 四皇子自也是找好了理由的，知道大皇子被废后，更是多余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只如实说了自己出城办事，碰上大皇子救了常乐县主，之后常乐县主被纠察司的人护送回去，大皇子则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至于离开去了哪里，自是一概不知。 皇帝深深看了他这个儿子一眼，半响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皇帝疲惫的揉着太阳穴，道： “你说这事会是谁做的？” 大太监一句话也不敢说，只默默在边上伺候着，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自言自语，“表面上看，老四似乎最有嫌疑，可老二老三也不是省油的灯……罢了，既然老大都认命了，到此为止吧，传令下去，别查了。” 大太监默默退下去安排。 再进来的时候，恭敬禀报道：“陛下，长公主跪在殿外，说是来请罪。” 第270章 任何人不得求情 皇帝揉太阳穴的手一顿，脸色阴沉，“让她跪着！” 话落，又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虽说皇姐今天做事欠妥，可当时那种情况，皇姐也没有做错，的确是该请太医的。 长公主一进来就跪了下来，“请陛下责罚，今儿个的事情是臣姐处理不当。” 自从她久居长公主府不问事后，已经很少这般正式的给皇帝见礼了。 皇帝赶紧起来亲自扶了她起来。 “皇姐，你这是做什么，今儿个的事情朕还要感谢你呢，这么大的事情，若真被瞒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长公主顺势起来，微微一叹，道：“陛下，这事有门目了吗？真的是大皇子自己不小心所伤？” 皇帝让人给赐了坐，叹了口气道，“他自己都那么说了，应该八九不离十。” 长公主又叹了声，没有再多说。 这种事多说多错。 她接了大太监递过来的茶，低垂着眉眼道： “皇姐也是着急了，一时间没思考太多，生怕有碍皇家子嗣，却不想……” 皇帝默默的听着，问道：“皇姐怎么会忽然过去？” 长公主道：“常乐惊马被大皇子所救，这么大的事，自是要亲自上门致谢的，陛下也知道，本宫这辈子无子嗣，是真喜欢常乐那孩子，将她当成亲女儿的。 今儿若不是大皇子，常乐今儿个说不定就出事了，本宫想想心里都后怕，却不想，大皇子前脚刚救了常乐，后脚就出事了，也不知是不是和那伙土匪有关。” “说起来今儿个的事也是透着蹊跷，这段时间常乐在准备成亲的事宜，已经许久不曾出门了，却不想今儿个接到消息说是铺子出事，常乐匆匆赶过去，结果路上忽然惊马，一路往城外狂奔，好不容易停下了马，又遇上土匪……” 长公主唏嘘的说着，和皇帝了解到的差不多。 不过皇帝之前并未将柳烟柔出事和大皇子出事联系在一起，听长公主这么一说，心里又有了怀疑，立马给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会意，立马下去了解情况。 长公主过来告罪，简单的说了情况，将柳烟柔摘出来后就离开了。 长公主一走，大太监这边也将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 “陛下，堵截常乐县主的那些土匪的确是勤王妃安排的。” 大太监恭恭敬敬的禀报着，又将这段时间勤王妃进京后所做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重点提了柳烟柔乔迁宴上，勤王妃说柳烟柔父不详，又和长公主闹的不好的事情大概说了下。 当然，大太监说话也是有艺术的。 七分真三分假，三言两语就将勤王妃的嚣张跋扈说全了，又提及长公主也拿她没办法。 勤王是先帝的皇子，因为没有参与皇位之争，又在当时的局势明朗后及时的选择了皇帝，所以皇帝上位后对他一直不错。 可和长公主这个嫡亲的姐姐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皇帝对长公主一向敬重。 长公主拿勤王妃没办法这话，在皇帝听来就是勤王妃没将长公主放在眼里，眉头就皱了起来。 “勤王这是在封地快活日子过久了！” 怪不得皇姐过来请罪，却特意提起常乐遇上土匪的事情。 “这是皇城，不是她的封地！” 皇帝怒斥着，又问：“确定和大皇子之事无关？” 大太监道：“下面传来的消息，那些土匪当时就被大皇子抓了，之后由纠察司带回，按理说是没时间作案的。” 也就是说大皇子的事和勤王妃无关。 “想来她也没那个胆子！” 皇帝冷哼了声，直接下令，“传令，勤王妃目无法纪，勾结土匪，陷害常乐县主，责令上门给常乐县主道歉，直到常乐县主原谅为止。” 想到刚才长公主在说起柳烟柔做生意不易，却被人勤王妃安排人讹诈的事情，就又道： “勤王妃讹诈常乐县主的银子，让她十倍赔偿，让她在勤王府内反思，不得踏出勤王府一步，让勤王亲自来京城接勤王妃回去。” 毕竟是王妃，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他也不能真的将勤王妃下狱。 况且，温郡王还在狱中，若真将勤王妃下狱，朝中大臣又有话说了。 而且这事儿说到底也是因温郡王之事。 皇帝思索着，就又问道：“温郡王在狱中表现如何？” “这……” 大太监迟疑。 皇帝冷冷扫了他一眼。 大太监吓得赶紧跪下，“陛下恕罪，奴才不敢妄言！实在是奴才其实也知道的不清楚，只知最近些日子勤王妃往狱中送了不少东西，至于温郡王表现，奴才实在不知。” “你不知就让知道的人来回话！”皇帝冷冷道。 之前他也就只是想起这么号人顺便问一嘴，可这会儿被大太监这么一搞，倒是真有些想知道温郡王在狱中的情况了。 “是。” 大太监颤颤巍巍的退下，出了门就给伺候在外面的阿顺公公使了个眼色。 阿顺公公立马会意去办。 心里却暗暗佩服自家干爹的能力。 就这以退为进，成功让陛下注意到温郡王的本事，他真是拍马难及。 若是他，说不定陛下一问他就直接说了。 大太监看着他离开，哼了声，伺候皇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话应该说一半留一半，哪些话应该借由别人的口来说都有讲究。 毕竟他前脚刚禀报了勤王妃去闹常乐县主乔迁宴的事。 事情再一不再二，他若再直接说温郡王在狱中表现不佳，皇帝说不定就以为他收了长公主的好处替长公主办事，给勤王府的人上眼药了。 虽不是大事，但在陛下跟前伺候，替任何人呢办事都是犯忌讳。 所以这事只能借由别人的口。 很快，看管牢房的人就经过层层传话被请了进来，面对皇帝，自是一句虚言也不敢有，如实将温郡王在狱中的表现说了。 一个养尊处优的郡王，又有母亲在外奔走，自然是以为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出去，在狱中表现也是极尽嚣张。 不止怒骂看管的狱卒，还骂长公主和五公主四皇子殿下，更是扬言出去就弄死常乐县主。 诸多事情一一道出，皇帝脸都黑了。 “关着！给朕关到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任何人不得求情！” 第271章 让云北霄成亲那日暴毙 什么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没有人探视，又得罪狱卒的情况下，温郡王就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人给他传话，他也只能一直呆在牢里。 而皇帝日理万机，要不了多久就会忘记此事。 就连勤王妃都被禁足在王府。 没有人替他奔走的情况下，他就只能永远的呆在牢里。 “朕原本还想说他若表现不错，关几天就将人放了，却不想竟是如此无法无天！” 毕竟是勤王之子，犯的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只是被抓了典型，事情过去后找个理由也是能将人放了的。 可现在，皇帝怒火之下，别说出放人了，没下令再给他几板子就已经是仁慈。 一天时间，大皇子被废，勤王妃被禁足，这些事情虽然没有传的沸沸扬扬，可但凡消息灵通一些的都听说了。 一时间，大皇子一党的人全都忙着找下家。 其他几位皇子也忙的不可开交，全都在争取大皇子一党的人脉。 同时也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蹊跷，暗暗调查到底是谁对大皇子出的手，看能不能伺机再除掉一个。 可查来查去，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在东厂出马，大皇子这个当事人又不愿往外说的情况下，别说是他们了，就是皇帝也别想查出来。 倒是想捏造证据拉其他几人下水。 可这种想法也就只敢在脑海里过一过，谁也不敢真的那么做。 而皇后这边也同样什么都没查出来，却知道了勤王妃找土匪对付柳烟柔被禁足的事情，当即就猜测此事是不是勤王妃做的。 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勤王妃应该没那个胆子。 至于柳烟柔，她更不会怀疑。 从整件事情来看，柳烟柔也是出意外才去的城外，根本没那个可能去设计自己的皇儿。 于是，在找不到凶手的情况下，她将怒火全都撒到了同样在今天出事，比较有嫌疑的勤王妃身上。 堂堂皇后，哪怕丢了凤印，可对付一个被禁足的王妃还是轻轻松松的。 不止是勤王妃，就连身在牢里的温郡王也被照顾到了。 一时间，母子二人都过的苦不堪言。 大皇子被废，嘉庆公主也颓废了几天。 不过她一向低调，没人注意到她。 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安慰了皇后几天，琢磨着大皇子经过几天时间心情应该平复的差不多了，才亲自去了大皇子府探望。 见了人就问：“皇兄，是柳烟柔做的吗？” 短短几天时间，大皇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整个人身上都透着阴郁的气息，整个人再也没有了之前温文儒雅的气质。 他直勾勾的盯着嘉庆公主，直盯的嘉庆公主心里发毛，这才道：“你知道什么？” 就连声音也变得阴恻恻的。 嘉庆公主压下心里的慌乱，同时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道：“皇兄，你只是喜欢她而已，可她却对你下如此毒手，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大皇子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她不说话。 嘉庆公主忍着被盯的心慌，接着道： “皇妹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就这么放过她太便宜她了，皇兄如今正受伤，若是此时求娶常乐县主，说不定父皇一个心软也就同意了。” 大皇子始终不说话。 嘉庆公主话说完也没敢再多留，实在是如今的大皇兄整个人都阴鸷的让她心慌。 只是起身离开时，又说了句。 “若她成亲，身后又有云北霄撑腰，那皇兄这辈子恐怕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嘉庆公主离开了。 大皇子目光阴鸷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许久都没有说话。 半响，朝伺候在旁边的姬妾招了招手。 姬妾吓得脸色惨白，却不得不上前。 当一靠近大皇子，就被掐住了脖子，目光阴狠，语气阴冷。 “贱人，一个两个的，全是贱人！说，你刚才是不是看旁边的护卫了！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本殿下！” “妾身没有，殿下，妾身心里只有殿下。” 姬妾被掐的脸色涨红，努力的替自己辩驳。 自从大皇子废了，身边的人短短几天陆续背叛后，他整个人都变了，看谁都像是背叛他的。 后院的姬妾全被他打骂了个便，动不动就怀疑她们是不是和身边护卫有染，更是时不时用一些阴损手段对付她们。 可偏偏她们只是姬妾，不能像那些投靠的大臣或者幕僚一样另投他主。 大皇子怒骂着发泄了一通，直接将人推倒在地，脚踩着她的背当人肉脚垫，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道： “安排下去，本殿下要扬州富商云北霄成亲那日暴毙！” 柳烟柔！ 他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与此同时。 嘉庆公主回宫的马车上。 马车上只有她一人，她却跪坐着在泡茶。 动作平稳，哪怕是在有些微摇晃的马车里，正泡着的茶水也没丝毫洒出，甚至手都未曾抖一下。 她面色始终平静。 内心却极不平静。 大皇子出事，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那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皇兄，只有大皇子登基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可现在大皇子却彻底没了机会。 本来，对柳烟柔她还能睁只眼闭只眼的。 虽然督公对她不一样，但她既然都成亲了，想必督公对她也没什么感情。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竟然胆敢对大皇子出手。 那就让柳烟柔去死了。 嘉庆公主拳头猛地握紧，手中茶杯应声而碎。 她慢条斯理的拿了帕子擦拭，眸低是浓烈到让人心惊的杀意，和她以往表现出来的与世无争截然不同。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 宫女在外禀报，“殿下，是五公主。” 嘉庆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抹嫌恶，正要说不见，想到什么，面上又恢复了以往温柔的与世无争的笑意，道： “快请。” 五公主很快被请上马车。 嘉庆公主一见到人就亲热的握住了她的手，心疼的道： “五妹，你受委屈了，你这段时间住在哪里，皇姐让人四处打听都没打听到你的下落。” 五公主出事这么久，见惯了人情冷暖，忽然听到嘉庆公主这般嘘寒问暖的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紧紧的握着嘉庆公主的手，道：“皇姐，我如今住在三皇兄安排的别院里。” 简单说了近况，就道：“皇姐，我都听说了，大皇兄出事了，你没事吧。” 嘉庆公主面露苦笑，道：“我还好，只是大皇兄他……” 她叹了口气，“大皇兄如今这样，怕是要颓靡一段时间了，只可恨没抓住贼人……皇妹，有件事想请皇妹帮忙。” “皇姐，我如今已是庶人，怕是无法帮到皇姐。”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嘉庆公主又是一叹，道：“大皇兄喜欢常乐县主，如今他这般，我便想帮他圆了这个念想。” 第272章 她凭什么! 一听到常乐县主的名字，五公主脸色就变的难看，声音都变的尖利。 “大皇子喜欢她？” 她凭什么？！ 五公主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大皇子喜欢柳烟柔，堂堂皇子，怎么能喜欢一个弃妇！ 哪怕大皇子已经废了，也不是柳烟柔能配得上的！ 她就该嫁个商贾，一辈子翻不了身。 不，她就不该嫁人，一辈子当个老姑娘！ 听着五公主尖利到破了音的声音，嘉庆公主垂眸，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道： “许是她长的好吧，不过大皇兄如今这情况，世家贵女也不愿嫁，太小的门第又配不上，常乐县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更难得的是大皇兄喜欢。” 嘉庆公主握住五公主的手，语气真挚。 “五妹，皇姐知道你和她不对付，可你将来毕竟要嫁入柳相府的，若常乐嫁得好，于你也算一件好事，你能不能帮帮大皇兄，圆了大皇兄这一小小心愿。” 五公主沉默了。 眼看着成亲的日子在即，可柳相府却迟迟没有下聘，甚至府上一点儿喜气都没有，她心里也着急。 若不是柳相府并未悔婚，青松哥也写了信和她说了会履行婚约的话，她恐怕早就坐不住了。 青松哥如今对柳烟柔似乎挺看重的，若自己能帮柳烟柔嫁给大皇子，想必柳相府的人会感激自己的吧。 哪怕大皇子废了，也总比嫁给一个商贾要好。 毕竟柳烟柔也不过是个弃妇。 嘉庆公主观察着五公主的神色，见她动摇，接着道：“皇妹，此事若能成，大皇兄定会感激你的，日后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大皇兄和我。” 说着，又似是无意般，自顾自的叹息道： “刚才在大皇兄府上听人说了一嘴，好像说大皇兄之所以受伤和柳烟柔有关，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哎，也不知大皇兄是真心求娶，还是别有目的。” 五公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若大皇子被废之事真和柳烟柔有关，那大皇子的求娶必然别有目的。 若自己能促成此事，柳烟柔日后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五公主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慎重道：“皇姐让我考虑一下。” 嘉庆公主笑着点头，“那皇姐就提前谢谢你了。” 姐妹二人又像以前在宫里一样说了会儿话。 大多时候都是五公主在说，嘉庆公主笑盈盈的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两句，悄无声息的将话题引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 就像此刻，在嘉庆公主不动声色的引导下，五公主将她出宫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包括她在三皇子府上住了一段时间，三皇子对她多好，相比之下贤妃和四皇子对她不闻不问。 说到委屈处，眼泪都流了下来。 嘉庆公主递上帕子，小声安慰，跟着一起同仇敌忾。 “贤妃娘娘和四皇兄着实有些过分了，他们可是你最亲的人啊，却这般对你，还不如三皇兄……皇妹想哭就哭吧，皇姐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对了，皇妹你刚说看到过三皇子和东厂的人私下接触？” 五公主很快又被转移了注意力，哽咽着点头，道： “我有一次偷偷听到三皇兄说，好像督公一直在京城，并未去北境，不过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嘉庆公主眸子微眯，拳头悄悄握了握，却是笑着道： “定是皇妹听错了，督公人在北境，正替父皇办事呢，怎么可能会在京城。” “也是。” 五公主并没太在意这事，而是又问起大皇子是不是真的喜欢柳烟柔。 嘉庆公主笑着同她说。 可等送了五公主离开，嘉庆公主脸色就骤然变得极为难看。 比听到大皇子被废时的脸色还要难看几分。 督公竟然没去北境！ 而她竟然丝毫不知。 扬州富商云北霄…… 一模一样的名字，这么明显，却因为督公去了北境，而没人敢去怀疑。 就连她也觉得这只是巧合。 “去督公府。”嘉庆公主忽然道。 坐在车辕的宫女神色一顿，小心的掀开车帘，劝道：“殿下，要不还是让人给督公传个话问问吧，这般过去万一……” “连你也敢质疑我了？” 嘉庆冷冷的看着宫女，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扬州富商云北霄就是督公？” 宫女连忙道：“奴婢不知，奴婢……” 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 “你出自东厂，你会不知？督公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要她，她一个二嫁女，她凭什么？” “呵呵呵……竟然入赘，她到底凭什么得督公这般爱护！” 一向温柔内敛与世无争的嘉庆公主整个人都变的格外暴躁。 见马车竟然没有按照她所说立马往督公府去，再次喝道： “本公主说去督公府！” 宫女没敢再劝，马车缓缓往督公府过去。 嘉庆公主一路紧握双拳，越是临近督公府，越是紧张，心都在砰砰直跳。 她害怕会是真的。 若督公真的还在京城，若那个扬州富商云北霄真的是督公…… 若督公真的将那个女人放在了心尖上…… 不，绝对不可能！ 她凭什么！ 自己默默喜欢督公那么多年，不在意他是太监，默默关注他的一切，尽一切所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防止父皇忽然给自己赐婚。 就只想默默守着他。 可他的身边却忽然多了一个女人。 若是个玩物也就罢了，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最多只是暗地里撺掇五公主去找找她的麻烦。 可督公竟然……入赘…… 她不敢想，若这是真的，她会如何！ “殿下，到了。” 马车早已停下，可嘉庆公主却久久未动。 她的手都在颤抖，掀开车帘看了眼督公府。 又看了看斜对面的苏府。 心下一阵苦涩。 她悄悄来过这里很多次，以前，对面是没有门的，可如今却成了苏府。 柳烟柔…… 她到底凭什么？ 嘉庆公主闭了闭眼，好半响才道：“罢了，回吧。” 督公即便真的在京城，她这会儿进去也见不到。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嘉庆公主往对面苏府看了一眼，就要放下车帘，却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是柳烟柔的马车，她远远看到过。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放下车帘，就这么躲在车帘后，看着那辆马车。 马车在苏府门口停下，下来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 那男子率先下车，然后温柔的扶着一女子下车。 只一眼，嘉庆公主身子就僵住了。 竟然真的是督公。 第273章 公主殿下，我家小云回来了 “呵……呵呵……” 嘉庆公主仿佛失了魂一般低低的笑着，笑声里满是苦涩。 堂堂公主却看上了一个太监，这事她谁也不敢说。 可自幼时落水被救后，她就深深被他吸引了，默默的关注他，看着他一路爬到权倾朝野的位置。 她最开始以为，他一个小小太监，她能喜欢他就是对他的施舍。 她想帮就帮他一把，想踩他就踩他一脚。 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那个男人…… 不，那个太监，远不是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手段狠辣，行事果决，武功高强。 他文才武略无一不精，他若不是太监，若入朝为官，定能封侯拜相，迷倒无数人。 她逐渐被他吸引，逐渐眼里只有他。 可他的眼里却从未有过她。 她是公主啊，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 可在他面前，她就是那么卑微。 她隐去自己一身风华，只想守着他多一些时间。 可他的身边却有了其他人。 一开始以为只是个玩物，可现在…… 她默默关注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谁那般温柔过。 他眼里的笑，是她从未见过的。 柳烟柔，她到底凭什么？ 嘉庆公主回到宫里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 没有人会将她和云北霄联系在一起，只以为她是因为大皇子之事难过，就连伺候的奶嬷嬷也这么以为，默默的叹气，没有说什么。 柳烟柔下马车后是看到了嘉庆公主那辆马车的，有些疑惑的往那边看了眼，问道： “督公，是找你的吗？” 这条街除了督公府就是苏府。 更因为督公府在这边的原因，若无特殊原因，很少会有人过来。 这会儿却忽然来了一辆马车。 云北霄看了眼就认出来了，道：“是嘉庆公主。” “嘉庆公主？” 柳烟柔有些疑惑，对这位公主实在没什么印象。 云北霄道：“皇后所出，为人比较低调。” 话音顿住，便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道：“走吧，爹娘肯定担心坏了。” 柳烟柔好笑的嗔了他一眼，“这才多久，爹娘就叫的这般顺口了。” 云北霄低笑附耳，“没几天的事了，况且爹娘喜欢听本督这般叫。” 柳烟柔失笑摇头。 谁能想到，权倾朝野的东厂督公，到了她爹娘跟前，竟是那样一副温和有礼，甚至有些狗腿的形象，哄的爹娘对他满意的不得了。 若不是时日早就定好，只恨不得直接让云北霄就在府上住下。 云北霄留在苏家吃了顿饭，就离开了。 以往他是明面上离开，暗地里却直接去了柳烟柔院子里。 而今儿个，云北霄却回了督公府，吩咐道：“让人多在陛下跟前提一下嘉庆公主，年龄不小了，该成亲了。” “是。” 云忠领命安排下去，又禀报道： “督公，南宫谷主来信了，说是督公要的药已经有了门目，会在督公和柳姑娘成亲那天作为贺礼送给督公。” “好！” 云北霄大喜。 这么久，可算有消息了。 南宫苍这次出去寻药，不止是寻解百毒的药，还有彻底治愈他身体的药。 上次解毒后身体就出了不小的问题，时常要忍受欲念是一方面，也很难让人有孕。 如今可算是有门目了。 只要一想到和柳烟柔能有个一儿半女，云北霄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又问：“老爷子快到了吗？” 云忠道：“老爷子身体不好，赶路速度比较慢，不过应该能赶在督公和柳姑娘成亲前到。” “嗯，顾着老爷子身体。”云北霄道。 云北霄这边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第二天就陆续有人在皇帝跟前提到嘉庆公主，更有朝臣替自家儿郎求娶嘉庆公主。 嘉庆公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回避了这么久的事情会来的这么突然。 她很快就想到是自己去督公府的事情引起了督公的注意。 听着宫女的禀报，她苦涩的笑着。 手中的茶杯再一次被捏碎。 她又一次到了督公府，毫不意外的被告知督公人在北境。 没有见到督公，她一咬牙干脆直接去了苏家。 “臣女见过嘉庆公主。”柳烟柔行礼，心下却是疑惑。 她和嘉庆公主没什么交集，为何会忽然上门。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这位嘉庆公主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 比五公主更甚的敌意。 柳烟柔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嘉庆公主却看着苏家已经布置的喜气的样子，脸色难看，心底忽然升起一阵冲动，她看向苏父苏母，语气不善的问道： “本公主有一事不明，还请苏老爷苏夫人解惑。” 苏父苏母面面相觑。 还不等他们说话，嘉庆公主就道： “本公主实在不明白，苏老爷苏夫人不是对外声称很宠爱常乐县主吗？为何要将自己女儿嫁给一个……” 柳烟柔忽然意识到她要说什么，立马阻止，“嘉庆公主！” 然而，已经晚了。 “太监！”两个字还是从嘉庆公主口中说了出来。 柳烟柔怎么也没想到，她和云北霄费力掩盖的事实会这么冷不丁的从一个忽然上门的公主口中说出。 柳烟柔脸色难看的看着嘉庆公主，“嘉庆公主，这玩笑可不好开。” 苏父苏母对视一眼，也干笑着说道： “云公子一表人才，和我们柔儿情投意合，公主殿下想必是误会了。” 嘉庆公主冷笑一声，“云北霄，这世上谁人不知东厂督公云北霄的大名，怎么？苏老爷苏夫人不知？” “这……” 苏父苏母还真不知道东厂督公也叫云北霄，可对方是公主，应该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应该只是重名了。”苏母道。 小云会是东厂督公？ 开什么玩笑。 谁不知东厂督公权倾朝野，心狠手辣，怎么可能会是一口一个‘爹娘’的叫他们的小云。 再说了，东厂督公会入赘？ 这种事他们做梦都不敢想。 他们未来女婿小云只是一个扬州富商而已。 见爹娘这般，柳烟柔松了口气，笑道：“是啊，只是重名。” 说话间，就见云北霄匆匆过来。 苏父苏母也看到了，立马招手道：“小云来了啊。” 苏母更是直接对嘉庆公主道：“公主殿下，小云回来了，您见见就知道了，肯定是重名的，我们家小云怎么可能是东厂督公。” 第274章 她有什么好的 见苏家父母这般，嘉庆公主也有些狐疑起来。 她顺着苏母招手的方向扭头看去。 这一看，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下意识就要唤一声督公。 可话还没开口，就迎上了一双冰冷至极的眸子。 那一刻，她只觉如坠冰窖，到嘴边的一句‘督公’再也无法喊出口，只呆愣愣的看着他。 就见一向待人冰冷疏离的督公满脸笑意的快步上前，道： “爹娘，这是怎么了？这位是？” 他笑着看向嘉庆公主，语气带着疑问，眸低却一片冰冷，摄人的威势压得嘉庆公主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脑袋更是嗡的一声。 爹娘！ 督公竟然喊柳烟柔的养父母爹娘，还笑的那般明媚，就如同寻常人家女婿一般…… 这怎么可能！ 她甚至在心里疯狂大吼，这不是督公！ 督公绝不会这般。 可督公看向她时那冰冷的带着威胁的眸子，却打破了她这一幻想。 这就是督公。 她小心翼翼的守护着的督公在面对柳烟柔时就是这般温柔，甚至对她的家人都温柔的让人不敢认。 “这位是嘉庆公主。”苏母笑吟吟的，“听说东厂督公也叫云北霄，小云你知道这事吗？” 云北霄笑着点头，“的确，东厂督公也叫云北霄。” 多余的便没再多说。 可他这随意的语气，再加上嘉庆公主见了云北霄也没丝毫反应，似乎不认识，就更不会怀疑了。 苏母笑着同嘉庆公主道：“公主殿下，您看，真的就是重名了。” 嘉庆公主内心疯狂尖叫，想要戳破这一切。 既然云北霄不让苏家人知道，定是苏家人在意督公的身份，只要她道明督公的身份，他们定会反对，甚至会惹怒督公。 可是，在云北霄面上笑盈盈眸色却极尽冰冷的注视下，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云北霄道：“嘉庆公主今儿个是特意来告诉我们这件事的？” 他眸色更冷了，语气隐含杀意。 可在他满是笑意的脸上，并没有让苏父苏母发现异样。 嘉庆公主吓得摇头。 “不，不是……” 她急切的想要解释，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响才看向柳烟柔道： “我是来找常乐县主的，听说常乐县主要成亲了，夫君也叫云北霄，有些好奇特意过来看看。” “同名同姓之人这世上何其多，能让嘉庆公主好奇，是在下的福气。” “啊，哦……” 嘉庆公主心下慌乱，胡乱的应着，甚至觉得自己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其他公主对云北霄的了解不深，或许不知道他的可怕之处，可嘉庆公主默默关注他那么久，甚至和他还有不少的‘合作’，对他极为了解，知道他是什么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正是因为这份冰冷强悍，才格外吸引她。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就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苏父苏母满脸疑惑，等人走远了，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嘉庆公主怎么回事，忽然上门什么也不说就走。” “可能真的只是好奇云北霄这个名字。”柳烟柔笑道。 幸好督公及时赶到，不然以嘉庆公主今儿个特意过来的架势，想必是定要让爹娘知道云北霄身份的。 “东厂督公真的叫云北霄？” 苏母惊奇的问着，又自言自语，“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柳烟柔笑道：“的确，不过东厂督公人很好的，并没有外界所传那般狠辣，他不会在意有人和他同名的。” “这倒是，督公人的确不错。”苏母赞同的点头。 督公对其他人怎么样她不知道，但的确是帮了自家不少。 又说了会儿话，苏父就道：“你们年轻人聊，我们去忙其他事情了。” 夫妻二人笑着离开，将空间交给两人。 等苏父苏母一走，柳烟柔脸色就难看起来，“大皇子的事情，嘉庆公主应该是知道了。” 不然也不会忽然上门。 对大皇子出手，她并不后悔。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只恨大皇子没早点死，甚至希望他死的更惨一些。 不管是她上辈子的下场，还是督公的下场，都是这位大皇子在背后推动。 只是废了他，真的太便宜他了。 云北霄道：“别担心，本督不会让她有机会欺负到你头上的。” “嗯。” 柳烟柔点头，没有再说其他矫情的话。 她和督公早已是一条船上的，完全没必要再分彼此。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柳烟柔思索着说道：“她若是替大皇子报仇，完全可以用更隐秘的手段，怎么会忽然亲自上门告诉我爹娘你的身份。” 这似乎不是报仇，而是冲着拆散她和督公去的。 不过也不排除这嘉庆公主觉得，只有拆散了她和督公，对付她才更容易。 但她还是觉得不对。 “她会不会是喜欢你？”柳烟柔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没有明确的迹象表明，可她就是隐隐有这种感觉。 云北霄怔了下，眸子微眯，却是好笑的揉了揉她脑袋，“你忘了，本督是太监。” “那也不是不可能。” 柳烟柔扭头看着云北霄精致的面容，嘀咕道：“这么好看，有人喜欢也正常。” 若不是督公凶名在外，又是太监的身份，就冲着这张脸，喜欢他的人可能得从督公府门口排到城门口。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 但督公的这张脸，这身气质，放眼京城，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比得上，会被喜欢也正常。 “净瞎想。” 云北霄好笑的说着，就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的，大皇子那边你也无需担心，他翻不起什么风浪。” 这话柳烟柔信。 一个废了的皇子，注定与那个位置无缘，身边的人也注定会陆续离开。 他已经没了威胁。 唯一担心的是他接受不了这一切直接发疯。 可就目前来看，他发疯的可能性很低。 若他真要发疯早就发了，等他渐渐接受了自己真的已经废了的事实，他就该考虑未来。 一旦开始考虑未来，就更不可能发疯了。 他要报仇，也只会暗中谋划，寻找机会，而不是疯狂发疯反扑。 云北霄和柳烟柔说了会儿话，送她回去后就离开了。 嘉庆公主离开苏家后原本是要离开的，可却被督公府的人请去了督公府。 她知道这是云北霄的意思。 她忐忑的等待着，终于等到了人。 看到他又恢复冰冷疏离的样子，嘉庆公主心里一阵苦涩，忍不住就道： “她有什么好的，值得督公这般相待？” 第275章 我是公主! 云北霄冷冷看了她一眼，上前坐下，接了云忠递过来的茶轻呡了口，放下茶杯，这才道： “嘉庆公主，你逾越了。” 他声音淡漠，没有一丝起伏，却让嘉庆公主打了个寒颤。 可心里却越发苦涩了。 “督公，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 云北霄并没有听她说的意思，冷冷扫了她一眼，道： “嘉庆公主，你要知道，在皇宫这种吃人的地方，不是想低调就能低调的，本督让人教你武艺，替你掩护，不是让你背叛本督的。” “我没有！” 嘉庆公主激动的大吼，可对上云北霄冰冷的视线，又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我只是听人说扬州富商云北霄和东厂督公云北霄是同一个人，过去确认一下而已，没想到……” 她话音顿住，满是痛苦的看着云北霄。 “督公，这么多年了，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我喜欢你吗？” 云北霄怔了下，随即神色更冷。 “嘉庆公主，还请自重！” “自重，自重，自什么重！” 嘉庆公主忽然就疯了一般的吼道： “本公主就是太自重，太顾念身份了，什么都不说，才让她抢走了你！” “云北霄，本公主从来就不在乎什么约定，本公主要的一直是你这个人！” 这话，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埋在心底。 可现在，她忍不住了。 “云北霄，在你救我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你了，我不在乎你是太监，这么多年，我之所以低调的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不想让父皇想起我，给我赐婚而已，我心悦的一直是你，可你竟然…… 云北霄，最近经常有人在父皇面前提起我，甚至有人求皇帝赐婚，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是本督。” 云北霄声音淡淡，没有因为她的话生起丝毫波澜。 “你……” 嘉庆公主失望的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废了大皇兄的也是你吧。” “是本督。” “让母后丢了凤印的，也是你。” 云北霄没有说话，看着嘉庆公主的目光更加冰冷。 “嘉庆公主，本督是太监，还请嘉庆公主莫要误了自己的前程，皇帝的赐婚，嘉庆公主最好遵旨。 另外，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若有下次，本督是怎么对待背叛之人的，嘉庆公主应该不陌生。” 云北霄起身离开。 嘉庆公主忽然冲上去想要抱住她。 可还没等靠近，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 云北霄冷冷的看着她，“嘉庆公主，还请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是公主！” 嘉庆公主怒吼，苦笑的看着他，“她一个二嫁女，我哪里比不上她？” “不，你是暗影十三，在你被本督救起的那一刻就是！” 云北霄冷冷说完，转身离开，却在即将要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停了下来，道： “你没有任何地方比得上她。” 话说完，直接离开。 嘉庆公主坐在地上，泪水无声滑落。 她是影十三，八年前就是了。 她以为，只要自己呆在他身边，哪怕远远的看他几眼就好。 可竟是这般吗？ 早在八年前，她成为影十三的那一刻，他就只将她当成了影卫中的一员吗？ 可她是公主啊！ 她都不在意他是太监，愿意为了他苦练武艺，为了他入影卫，成为他手底下为数不多的女影卫中的一个。 他为什么就不能看看她？ “为什么，为什么……” 云忠站在门口，看着她痛哭的样子，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抹嫌恶，上前冷冷道： “嘉庆公主，你要明白，若不是督公，八年前你就已经死了，你的命是督公给的，早在你成为影十三的那一刻，在东厂所有人看来，你就已经不是嘉庆公主。” 八年前，督公刚回京不久，他们这些人正忙着替督公奔波，组建势力。 当时的嘉庆公主还是皇帝最受宠的公主，她是皇后所出，一生下来就荣耀加身，尊贵如她，自然也招了无数灾祸。 而八年前的那次，若不是督公，她就已经死了。 督公救了她，而她也因为要报仇，要督公教她武艺。 当时的督公正值在宫中立足的关键时候，有一个公主明面上帮衬，自是好很多。 可督公回宫，本就是为了谋划报仇。 更别说，嘉庆还是皇后所出，他们之间，本就是仇敌，利用起她来，更是毫不手软。 一直以为，她是经历那那次的生死，只是为了在皇宫里更好的活下去，才要学武，甚至就连成为影卫一员，也只是想要掌握更多的情报。 毕竟，对于一个公主来说，根本就没有机会得到其他情报。 而她，也没有那个发展自己势力的能力。 而督公则是需要她的身份走到皇帝面前，一步步成为皇帝心腹。 她和督公之间，本也就是互惠互利，互相利用。 却不想，她竟是早就对督公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点，谁也没想到。 毕竟督公明面上的身份在那放着，堂堂公主，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太监。 就连云忠，也是今天才知道。 他冷冷的看着嘉庆公主，道：“嘉庆公主，从即刻起，东厂不会再给你任何助力。” 督公刚回京城的前两年，他们还需要嘉庆公主的身份，现在早已不需要。 也根本不怕嘉庆公主出去乱说。 她从未接触过东厂的核心机密。 更不知道，她所在的影卫，也只是东厂的内部组织，若让人知道她一个公主和东厂的人纠缠在一起，她这公主也别想做了。 皇帝就第一个不会饶了她。 云忠说完就离开了。 嘉庆公主是皇后所出，他对嘉庆公主本就没什么好感，若不是督公当初刚回京城需要人手的话，他决不允许她接触任何和督公有关的事情。 而她这些年也没少利用东厂的便利对宫中其他人动手。 督公不是好人，她更是不是。 现在听到她竟然对督公有那样的心思后，更是没有好感。 甚至觉得恶心。 嘉庆公主呆呆的坐在地上，满是狼狈。 是不是影十三，她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东厂的助力，她也不在意。 她在意的只有督公而已。 可…… “呵呵……” 嘉庆公主苦涩的笑着，踉跄的站起来，口中喃喃。 “一个太监而已，本公主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哈哈哈哈……本公主就不信柳烟柔对你会是真心的，本公主会让你知道，她配不上你！” 第276章 娘，督公不是太监 嘉庆公主踉跄的离开了。 云忠眉头紧蹙。 今天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竟是差点儿就让她破坏了督公的计划。 云忠吩咐道：“盯紧了，万不可让她做出危害柳姑娘的行为。” 东厂是以督公的意志而存在的，督公认准了柳烟柔，东厂所有人便认准了柳烟柔。 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她。 “是。” 东厂暗卫下去安排。 很快，嘉庆公主那边的消息就送了过来。 云忠听的眼底杀意弥漫。 “督公，嘉庆公主去找过大皇子，劝大皇子求娶柳姑娘。” 云忠说完，悄悄去看自家督公的神色，接着道： “老奴让人去查了，他们准备让您在成亲当日暴毙，再等待时机求娶柳姑娘。 嘉庆公主找过五公主，两人密谈后，五公主去了柳家，不知和柳相谈了什么，目前柳相的态度还不明确。” 云忠说着，默默后退了一步，悄悄擦了擦额头冷汗，接着道： “老奴已经让人盯着嘉庆公主和大皇子了，定不会让他们伤害到柳姑娘，破坏督公和柳姑娘的婚事。” 督公说入赘是为了钓鱼，可实际上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都知道，督公只是为了柳姑娘，为了让苏家人放心而已。 督公的身份目前还无法给柳姑娘一个婚礼，所以才会以扬州富商身份入赘。 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场婚礼。 云北霄点头，周身冰冷气势逐渐收敛，道：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云忠自信满满，“督公放心，九日那天，绝不会让任何不相干的人出现在督公婚礼上。” 八月九日，良辰吉日。 为了这一天，督公做了无数安排，好让他和柳姑娘能在苏家父母兄长以及长公主的见证下顺利成亲。 为此，这段时间，督公带着整个东厂一直在忙碌。 现在距离九日只有三天，事情早已安排妥当。 “嗯，不可有任何差错。”云北霄道。 时间一晃而过。 这几天，因着成亲前的习俗，云北霄没有再去苏家。 柳烟柔也一直在府上备嫁没有再出门。 苏兴业和苏兴平以及苏父苏母更是忙进忙出，请了这段时间在京城认识的宾客。 就连苏兴章和向文昌也都从麓山书院回来了。 八日晚饭后，苏母特意来了柳烟柔的房间拉着她说话： “柔儿，娘没什么大的愿望，只希望你和小云能和和睦睦的一辈子。 小云说是入赘，可也只是因为你们是在京城成亲，而他也没什么家人而已，在爹娘心里，只要小云对你好，不管是入赘，还是日后你跟着一起去扬州，爹娘都没什么意见，只要你们两人能好，比什么都强。 柔儿，切记，两口子过日子，定要有商有量……” 苏母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夜。 柳烟柔听的眼眶通红，心里头暖洋洋的。 嫁给简绍时，嫁妆都没几件像样的，更别说是被这样拉着细细叮咛了。 就连第二天该有的被哥哥背上花轿都没有。 也是那一次，让所有人都看清了她在柳相府有多不受宠。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 苏母正说着，就见柳烟柔眼泪巴巴，连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泪，心疼道： “可千万别哭，不然明儿个眼睛该肿了，新娘子就该漂漂亮亮的，哪能将眼睛都哭肿了。” “女儿没哭。” 柳烟柔擦了眼泪，冲着苏母笑道： “女儿只是有些不舍爹娘。” “傻孩子，你就算成了亲，咱们也还在一个宅子里住着，又不会离太远。” 苏母好笑的说着，替她抹了眼泪，又吩咐人拿了煮熟的鸡蛋过来，替她轻轻的揉着，道： “揉一揉，明儿个早晨不肿眼睛。” “你就开开心心的出嫁，小云那孩子我和你爹仔细观察过，是个顶顶好的，日后定能和你和和睦睦过日子的。” “嗯。” 柳烟柔重重的点头，想到云北霄的身份，有些担心明儿个来客中会有人认出云北霄，打爹娘个措手不及，试探的说道： “娘说的对，他对我是极好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定会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是这个理儿。” “对了，娘，我最近还听说了一件事。”柳烟柔神秘兮兮的凑到苏母耳朵边上，道：“我听人说，东厂督公其实是个假太监。” “什么？”苏母大惊。 柳烟柔连忙道：“娘，您小声些，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您和爹私下里嘀咕两句就行，就连哥哥们也别说。” 苏母震惊后，就神色严肃道：“这事儿你听谁说的？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柳烟柔摇头，“除了和娘说过，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没有就好，这事儿你烂在心里，就当完全不知道，明白吗？” 苏母神色严肃的叮嘱，“一定切记，这事儿可不是小事。” “督公对咱们家有恩，这事儿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传出去了。” 见苏母这般，柳烟柔稍稍放心了些。 这样一来，就算明天有什么意外，爹娘忽然知道了督公的身份，也会想到今天的话，从中窥得端倪，不至于太担心而乱了方寸。 只希望自己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她重重的点头，笑道：“我明白的，绝不会再和第二个人提起。” “那就好。” 苏母放心了些，又拉着柳烟柔说起其他事，一直到半夜才回去，临走时，留下了一本书，叮嘱道： “一个人的时候悄悄看。” 柳烟柔怔了下，不是太明白。 等送走了苏母，翻开那本书，脸顿时通红，下意识的看向四周，生怕被人看到。 又赶紧藏到了枕头底下。 还是不放心，直接塞到了床底下。 那种书，她根本没必要看。 她和督公早就经历过无数次了。 不过，再次看到，依然面红耳赤。 下意识就想到之前在督公府看到那本书时的场景。 可躺下后又悄悄拿了出来，塞到了枕头底下。 想着自己即将要成为督公的新娘，柳烟柔闭上了眼睛，紧张的心都在砰砰直跳，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实在睡不着，又起床站在了床前，看着挂在树梢的月亮，双手合十，小声祈祷：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放心，明天定会一切顺利。” 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柳烟柔一跳，她仰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云北霄从屋顶一跃而下。 第277章 坦白，你是本督早就惦记上的丫头 云北霄从屋顶一跃而下，身子一晃，就站在了窗户旁边。 柳烟柔连人都没看清，不禁纳闷，“你藏起来做什么？” 云北霄一本正经，“爹娘说了，成亲前三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 柳烟柔：“……” 不让见面你还来？ 似是知道柳烟柔想说什么，云北霄一本正经道：“本督这般，不算见面。” 柳烟柔：“……” 行吧，她只是听到了声音，并没见到人，也不算见面。 “督公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柳烟柔问道。 云北霄道：“无事，过来看看你。” 他侧着身子，看着柳烟柔映在地上的影子，唇角勾笑，“丫头也睡不着？” 柳烟柔没有说话。 云北霄又道：“紧张？” 柳烟柔半响‘嗯’了声，“督公呢？” “还好。” 云北霄才不会承认，他已经连着两天没怎么睡着觉了。 很早以前就悄悄藏在心底深处不敢表露半分的心愿，如今就要实现了。 有些紧张，有些激动，甚至整个人都有些亢奋。 “丫头，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救过一个小乞儿。” 柳烟柔怔了下，“怎么忽然这么问？” “是在青州的时候吗？”柳烟柔问道，同时也回忆起来，“以前在青州的时候，经常和哥哥们一起上街，也算是帮过不少乞儿。” 家中庄子上做事的，有不少都是她陆陆续续从乞丐堆里找回去的。 还有些是直接从那些卖儿卖女的手中买来的。 想着这些，柳烟柔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身影，笑道：“不过有一个倒是印象挺深刻的，但他应该不是乞儿，许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 云北霄眼睛一亮，“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不太记得了，不过应该长的格外好看。”柳烟柔说着，下意识想要去看云北霄。 可他藏在墙后，根本看不到，有些好笑的摇头道：“不过应该是没督公好看的。” 那会儿，她大概十一二岁，家中爹娘哥哥们宠着，正是疯玩的时候，偶然的一次救了个一身是血的男人。 其实，她那会儿并未看清男人的样貌，只记得那双眼格外好看。 但也并没在意，找大夫给男人包扎，知道他正被人追杀，又将他藏在庄子上后就离开了。 “督公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柳烟柔疑惑的问道。 云北霄低笑道：“本督十六岁时被一个姑娘所救，那姑娘十一二岁的年龄，穿着一身粉衣，腰间戴着一个丑丑的荷包，就连拿出手的帕子都丑丑的。” 云北霄手里攥着个一角绣着丑丑小鸡的帕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柳烟柔蹙眉。 这故事怎么似乎有些熟悉。 “有多丑？”她下意识的问道。 云北霄道：“其实还好，本督觉得她绣的两只小鸡挺好看的，只是她自己说那是鸳鸯，还生气走了。” 柳烟柔：“……” 越发熟悉了。 之所以对那个男人有印象，正是因为她好心救他，他竟然说她绣的鸳鸯帕子是小鸡帕子。 气的她回去后就收起了所有的绣线，再也不愿意动针线。 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怎么通女红。 其实，也并不怪他。 她自小不善女红，娘怕她以后连自己的嫁衣都绣不好，就没教过她绣其他的，只希望她能将鸳鸯绣好就行，最少成亲时，能给自己绣个帕子也好。 可至今，她也没绣成过鸳鸯。 “其实，她不止一次救过本督，本督八岁时，她应该才三岁吧，小不点的一点点，救了本督还找本督要银子……” “……”柳烟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督公，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督公心里有个人，这事儿她一直是知道的。 最开始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在意，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和督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她只是督公的情人，没有资格去在意他心里是不是有别人。 可现在…… “督公……” 柳烟柔声音发紧，心砰砰跳个不停。 “丫头，大哥说本督是禽兽，竟然在你才三岁的时候就惦记上了你。” 云北霄低笑的声音传来。 柳烟柔脑袋嗡的一声，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酒楼，大哥第一次发现自己和云北霄在一起时隐约听到的话。 那会儿，她的确是听到了什么三岁之类的，可完全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竟是这般吗？ “大哥没有说错，本督很早就惦记上你了，如今，心愿成真……” 云北霄声音顿住，他依然躲在墙壁后面没有露面，手却从窗户跟前伸了过来，握住了柳烟柔搭在窗沿上的手。 “你刚才问本督有没有紧张，其实，真的很紧张，很激动，还有些忐忑恍惚，这一切，仿佛是在做梦。” 他声音幽幽的，带着些空灵。 这还是云北霄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柳烟柔看着那只握住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心砰砰跳个不停。 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一直以来在意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督公……” 柳烟柔喃喃的看向云北霄。 云北霄笑道：“本督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丫头无需担心，明天到场的只有能给予我们祝福的自己人。” “丫头，好好休息，只管明天迎娶本督进门便好。” 柳烟柔刚还感动的心忽然就因为这话而停顿了下，好笑的摇头，下一刻，心底深处却生起了更加炽烈的情绪。 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答。 竟是这般。 柳烟柔脑海里闪过那个一身是血倒在自己面前的大哥哥，有些心疼。 督公所说的，自己三岁时就救过她这事，她根本不记得。 自己三岁，那督公岂不是只有八岁。 才八岁，还只是个孩子，却已经处于那样的险地了？ 那会儿，自己人在青州，而督公那会儿明明应该在京城的，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他才一路流落到青州？ 柳烟柔捂着自己发胀的心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看着督公府的方向，喃喃，“此生，我们定要好好的。” 屋顶，云北霄望着头顶的月色，唇角勾笑，同样喃喃，“定会。” 第278章 婚礼 天不亮柳烟柔就被喊起来了。 一早，苏母请来附近相熟的全福夫人帮忙梳头。 “一梳梳到头，白首不相离……” 随着全福夫人温和舒缓的声音响起，苏母悄悄的抹着眼泪，旁边匆匆从青州赶来的大嫂也笑的一脸欣慰，默默递了帕子给苏母，小声道： “娘，莫哭，这是好事。” 苏母拉着她的手，笑着点头，“对，好事，好事，你妹妹觅得良缘，日后一定和和美美。” “定会的。”苏大嫂笑着道。 之前因为柳烟柔的事苏家人陆续来了京城，可青州还有许多事情要打理，再加上儿子还太小，母子二人就留在了青州。 可柳烟柔成亲，苏家也决定在京城多呆一段时间，多在京城置办些产业，好给柳烟柔傍身，于是就派人回去接了苏大嫂和小侄子过来。 这一路风尘仆仆，赶在前天才到。 旁边，长公主也笑的一脸欣慰。 虽是入赘，也着实胡闹了些，但能看到有人愿意和那小子过日子，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毕竟那小子身体有疾，如今有了柳烟柔，日后两人哪怕是抱养一个，也算是有了后。 因是入赘，柳烟柔不用出门，苏家三兄弟一起去梧桐小巷接云北霄。 梧桐小巷，此时也是喜气洋洋。 云北霄一身喜服正在等待着。 云忠站在他身侧，脸都快笑成了褶子，对着门口望眼欲穿，恨不得接亲的赶紧出现在门口将人给接走了。 时不时的还有人来汇报消息。 “督公，南路已经堵住，绝不会有人来破坏督公的婚礼。” “督公，北路、西路也已经拦截成功，前往苏府的所有人都被拦在了去苏府的路上。” “督公，纠察司的人前往柳相府，柳家自顾不暇。” …… 一道道禀报的声音传来。 为了这一天，云北霄动用了能动用的所有关系，只为这场婚礼能顺利进行，不被任何人打扰。 “督公，苏家三位公子到了。” 云忠闻言，脸上笑意都更浓了，站在云北霄身后，踮起脚来往门口看，笑的一脸褶子的道： “来了，来了，快，给督公戴上帷帽。” 入赘是无需戴帷帽的，可云北霄情况特殊。 一身喜庆的大红色，配上大红的帷帽，让本就身姿修长的云北霄更多了几分邪魅。 苏家三兄弟看着这样的云北霄，都怔楞了一下。 苏兴平高兴的喊道：“姐夫，我们来接你了。” 他早就认准了这个姐夫，如今，总算是能光明正大的喊姐夫了。 苏兴业也笑着道：“妹夫，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只有苏兴章没有说话，神色复杂的看着带着帷帽的云北霄。 哪怕到了这一刻，都还有些无法相信他竟然能为了妹妹做到这一步。 他以为，他以前说的八抬大轿名门正娶就已经是极限了，可现在却入赘。 哪怕只是以扬州富商云北霄的身份，也已经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他上前一步，认真的看着云北霄，道：“云公子，我妹妹以后就交给你了，只要你对他好，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苏兴业和苏兴平没太在意苏兴章这话，只以为他是夸张的说法。 只有云北霄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大哥二哥三弟，还请放心，我云北霄这辈子定会好好待柔儿的，若做不到，就让我死无全尸。” “好，我们信你！”苏兴业道。 苏兴章没有说话，只是心头更复杂了，也由衷的替妹妹开心。 前往苏府的路线是云北霄早就设定好的路线，一路上人群攒动，有不少东厂之人隐在其中。 同时，也有不少各府派出来的下人。 其中，大皇子派来的人也隐在其中。 看到云北霄戴着帷帽坐在高头大马上，立马就要动手。 殿下说了，要让扬州富商云北霄死在成亲前。 可才刚要动手，身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隐藏在人群中的东厂之人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接近解决了他们。 暗处，好几个地方都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几波杀手尽数倒在在动手之前。 苏兴业和苏兴平没有任何发现，倒是苏兴章发现了人群里的动静，悄悄看了眼云北霄的方向，握着马缰的手微微用力。 今天果然不太平，希望一切顺利。 同时，看热闹的众人见新郎竟然戴着帷帽，也都议论了起来。 “新郎怎么还戴着帷帽?” “听说是入赘。” “入赘也不用戴帷帽吧，难道是长的见不得人？” “怎么可能，常乐县主毕竟是长公主的义女，她要嫁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丑的。” “我听说这人叫云北霄，和东厂督公同名。” “真的假的？竟然有人和东厂督公同名？会不会这就是东厂督公？” 说这话的人就只是发出个疑问，四周却不少人齐齐看了过去，失笑摇头。 “怎么可能，东厂督公是太监，太监娶妻？就算太监能娶妻，东厂督公是什么样的权势地位，怎么可能会入赘？” “就是，更别说常乐县主还是长公主的义女，长公主会让她嫁给一个太监？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也知道这不可能的。” …… 人群说笑着，话题也被带偏了。 至于新郎为什么会戴帷帽，众人也只是好奇，并未真的在意。 还有一些被派来打探消息的小厮却是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戴着帷帽的云北霄微微蹙眉。 总觉得有些熟悉。 可没看到脸，他们也不敢确认。 况且就像其他人说的那样，若真是东厂督公的话，怎么可能会入赘。 定是想多了。 再说了，东厂督公人还在北境呢。 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到了苏府。 相比沿街的热闹，苏府显得稍稍有些冷清。 不过该来的都来了。 长公主，黎山长，荣安县主……和柳烟柔关系要好的，以及苏家人来京城这段时间结识的，纷纷到场。 再多的，柳烟柔则以不想横生枝节，只想办个简单的婚礼为由说服了苏家父母没有请。 到了苏府，云北霄就娶下了帷帽。 看着站在门口迎接的柳烟柔，脸上扬起了笑，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柔儿。” 他声音温柔。 柳烟柔也上前几步，小声唤道：“督公。” 柳烟柔和云北霄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府。 “一拜天地……” 里面开始拜堂，而荣安县主和同她一起来的云珂却是呆愣当场，满脸不可置信。 第279章 威胁 “那是……” “督公？” 荣安县主和云珂对视，眼底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不是说男方是扬州富商吗？怎么会是督公？我们是不是看错了？”云珂揉着眼睛喃喃着。 她不是不知道督公一直在庇护柳烟柔，帮了柳烟柔不少忙。 甚至她现在之所以缠着荣安县主一起来参加柳烟柔的婚礼，都是因为家人对她耳提面命，警告她不许得罪柳烟柔，说柳烟柔身后不止有长公主，还有云北霄撑腰。 可她也只以为是柳烟柔得了云北霄青眼，对她照看一二而已。 怎么也没想到，柳烟柔招赘的对象竟然会是督公。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齐妙荣也在喃喃，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督公是太监啊，柔儿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太监，定是被逼迫的，定是这样！” 齐妙荣喃喃着，就往礼堂冲。 “不行，我得去阻止，绝不能让柔儿姐姐嫁给一个太监，亏得苏家人竟然还说对柔儿姐姐好，竟然让柔儿姐姐嫁给一个太监，他们怎么能这样！” 她眼眶都红了。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来参加婚礼，真心的嘱咐柳烟柔婚后能够过的和和美美。 虽然只是个商贾，可只要过的幸福…… 可那是太监啊，怎么可能会有幸福！ “荣安！” 云珂赶紧拉住了她，压低声音道：“你疯了，那是云北霄，东厂督公！” “哪又怎么样！她定是逼迫柔儿姐姐的。”齐妙荣眼眶通红的要挣脱她的手去阻止。 “你冷静一些！” 云珂死死的拉着她，着急的说道：“长公主也在，而且你看柳烟柔那样子，像是被迫的吗？” “可是……” 齐妙荣还在迟疑，可她和柳烟柔熟识，知道柳烟柔要成亲了，也专门过来恭喜她和她聊过。 当时柳烟柔脸上的笑意并不是作假。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说要来参加她婚礼的时候，她好像就说过，到时候不管看到什么，都不可贸然行事，要相信她是幸福的。 她的婚礼办的这么简单，也只请了几个关系好的…… 想着这种种细节，齐妙荣渐渐冷静了下来，满是不解。 “为什么？” 云珂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能理解。 “走吧荣安，我们进去吧，不管怎么样，今儿个都是柳烟柔的婚礼，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一切都等到今天过后再说。” 齐妙荣点了点头，想到什么，扭头看向云珂，神色严肃道： “云珂，今天的事情，你能不能答应我先不要告诉你家人。” 云珂是她带来的，柳烟柔原本根本就没请云珂。 想来也是不想横生枝节。 云珂点头，“好，我不说。” “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齐妙荣只差让云珂举手发誓了，确定她真的不会说后，才再次和云珂一起回了礼堂。 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拜完堂了。 所有人正聚在一起说话，不少人围着苏父苏母恭维，“你家这女婿，真是一表人才，整个京城恐怕都找不到个比他长的更好的。” “是啊，常乐县主好眼光。” “长公主和苏老爷苏夫人也好眼光。” 苏父苏母被恭维的乐呵呵的，笑的见眉不见眼的。 “我家小云可不止长得好，人品才学就没一样不好的，为人更是孝顺，对我家柔儿也好的没话说。” 齐妙荣和云珂刚进来，就听到苏母一口一个‘小云’的话，顿时脚下一个踉跄。 对视一眼，心里同时生气了个荒诞的想法。 苏家人不会不知道那是东厂督公吧。 扭头看向云北霄的方向，就见他和苏家兄弟一起，正在给来参加婚宴的宾客敬酒。 那笑容满面，和苏家兄弟有说有笑的样子，让两人都一阵恍惚。 这真的是东厂督公？ “会不会是我们认错人了？”云珂拉着齐妙荣小声嘟囔。 齐妙荣也有些恍惚，道：“我们去新房看看吧。” 两人一起去了新房。 此刻，新房内，只有柳烟柔一个人。 昨晚因为云北霄的那些话，本就没什么睡意的她愣是半晚上没睡着，一早就被拉起来梳妆，这会儿正在犯困。 屋外，寻巧和代巧守着，看到齐妙荣和云珂过来，上前阻拦道： “荣安县主，云小姐。”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柔儿姐姐吗？”齐妙荣道。 寻巧有心想让柳烟柔多休息会儿，可今儿个毕竟大婚，也不可能不见人。 正不知道怎么办，云北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两位小姐怎么不在前面？” “督公。”寻巧和代巧同时行礼。 因为两人这一声督公，齐妙荣和云珂齐齐一个激灵，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 “督，督公……” 竟然真的是督公。 云北霄语气淡淡，“两位既然能来参加婚礼，想必是柔儿的朋友，如此两位应该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齐妙荣和云珂下意识点头，“我们……我们不会说的。” 云北霄淡淡点头，抬脚进屋。 房门打开那一刻，柳烟柔的声音传来，“督公，外面是谁啊？” “是前院的宾客，应是过来闹洞房的，被我打发了，柔儿累坏了吧。” “还好，就是今儿个起的早了些。”柳烟柔说着，就问道：“外面怎么样？没什么意外吧。” …… 房门关上，两人的声音也被关在了里面。 齐妙荣和云珂二人却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寻巧上前，笑道：“荣安县主，云小姐，奴婢送你们去前院吧，长公主和黎山长也在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恍恍惚惚的被带到了前院，被引到了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笑着招呼道：“荣安，云小姐，快过来坐。” 两人恍惚的见礼后坐下，就听长公主道： “你们心里想必有不少疑惑吧。有疑惑正常，不过人家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情，外人就是有疑惑也该咽到肚子里，两位小姐说是吗？” “两位小姐是聪明人，又是柔儿的朋友，想必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本宫真心疼爱柔儿，实在不希望柔儿少两位朋友。” 又是威胁。 两人自然都听懂了。 云珂立马道：“殿下放心，我们只是来参加常乐县主的婚礼而已，没什么疑惑。” “没疑惑就好。”长公主笑着，招呼着两人道：“来，喝茶，想必等会儿宫里的赏赐就该到了。” 话音刚落，屋外就响起尖利的声音，“圣旨到——” 第280章 一步错，步步错 常乐县主成亲，皇上特意送来赏赐，让在场的人无不羡慕。 可看到上首坐的长公主也便释然了。 人家毕竟是县主，是长公主义女，成亲皇上送赏赐再正常不过。 而荣安县主和云珂却又是一惊。 皇上都送来了赏赐，这岂不是说，皇上也知道云北霄的身份？ 东厂督公是太监，不能娶妻，所以他入赘给常乐县主？ 可他这是图什么？ 他是太监，娶不娶妻又有什么所谓？反正都不会有子嗣。 两人心下更是惊骇。 整场婚礼，随着皇上送来贺礼而沸腾起来。 时辰还早，云北霄去看过柳烟柔后就回来和苏家兄弟一起继续招待客人。 长公主没呆太久就离开了。 而同一时间。 想要一探扬州富商云北霄身份的全都堵在了半路上，等到赶到的时候，婚礼都已经结束了。 “这其中定有猫腻！” 要去参加婚礼却被堵在半道不得不打道回府的二皇子喃喃着，道： “难道，真是云北霄？可他图什么？” “罢了，让人送一份礼过去，不管是谁，看在长公主的面上都别交恶就是。” “是。” 下面人去安排了。 同样的场景，在其他大臣们府上也在发生着。 唯有三皇子府上，三皇子笑的开怀。 “不愧是云北霄，这般局面都能被他控制住，竟然让那么多前往的大臣全都堵在半道……云北霄啊云北霄……” 他笑着笑着，脸色就逐渐变得阴沉。 如此手段，如此势力，父皇竟然那般信他。 幸好他现在是支持自己的，不然还真是让人寝食难安啊。 “另外几个那边如何？”三皇子问道。 属下回道：“东厂那边抓到了不少意欲动手的，都是大皇子的人，二皇子和四皇子那边没有动静。” “呵……大皇兄还真是……啧啧啧，狗急跳墙了啊，这次，云北霄应该是忍不了了吧。” 三皇子说着就笑了起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得意。 大皇子没了，剩下两个不足为惧，而他又有云北霄帮扶。 那个位置，指日可待。 只是这云北霄…… 对云北霄，三皇子简直又爱又恨。 这般人物，哪怕是个太监，他心里也忌惮的紧，必须要在坐上那个位置前，彻底拿捏住他才行。 否则，真的会寝食难安。 就以往的接触来看，他几乎没有任何软肋，直到柳烟柔的出现。 竟然愿意为了她入赘。 现成的软肋送到他手中。 既然都能入赘，想必是爱极了的，若是自己能让他娶到柳烟柔，岂不是可以让他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 这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若娶了柳烟柔，柳烟柔和苏家都将会成为他的软肋，日后想要治他的罪就容易得多。 三皇子思索着，自认深谋远虑，信心满满，对其他几位皇兄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却不知，他的深谋远虑终将害了他。 大皇子府。 一整夜都没睡觉的大皇子始终在等待着。 早在几天前，他就派人潜入梧桐小巷的扬州富商云北霄府邸，可这些人却全都石沉大海。 一直到昨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不得已，他只能安排人当街刺杀。 可直到现在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倒是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常乐县主顺利成亲，皇帝命人送了贺礼。 “怎么会这样？一个商贾而已，为何如此神秘？”大皇子喃喃的踉跄了一步。 惨白着脸扶着石桌坐下。 陆续派出去的人无一回来复命，足以说明云北霄的难缠。 “云北霄，云北霄，难道这世上叫这名字的都这么难缠？”大皇子低声呢喃着，又问：“可有看清云北霄面容?” 从知道柳烟柔招赘，男方叫云北霄后，他就一直在怀疑这个云北霄会不会就是东厂督公云北霄。 为此做了无数验证，都被他一一推翻。 可这样的怀疑，依然会时不时的在心底徘徊。 直到今天，派出去刺杀的人也都石沉大海，让他更加怀疑。 若对方只是一介商贾，自己堂堂皇子，岂会次次吃瘪？ 可偏偏就…… “对方戴着帷帽，并未看清其面容，只是……” 禀报之人话音顿住，有些迟疑。 大皇子并未发觉，疑惑道：“戴着帷帽?” “是的。” “怎么会戴帷帽？又不是见不得人。”大皇子越发怀疑，同时问道：“只是什么？” 禀报之人迟疑了下，如实道：“属下观其身形，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和东厂督公有几分相似。” “啪！” 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皇子脸色煞白。 “云北霄，定是他……完了，一切都完了！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云北霄舅竟然真的为了她连入赘都愿意。 自己打从一开始就错了。 派出去的人怕是都到了云北霄手中。 以他的狠辣，自己怕是想做个逍遥王爷都困难了。 大皇子心里升起浓浓的后悔，一瞬间，后背汗湿，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殿下，属下还打听到一事。” “说。” 大皇子有气无力。 属下眉眼低垂，道：“嘉庆公主从殿下这离开后不久，在督公府门口逗留了很久，紧接着，朝中就有大臣为自家后辈求娶嘉庆公主，之后，嘉庆公主去过一趟苏府，从苏府离开后，又去了督公府……” “殿下，嘉庆公主恐怕早就知道了扬州富商云北霄就是东厂督公。” 属下的声音犹如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入了大皇子心口。 “嗬嗬……嗬嗬嗬……” 大皇子笑的越发凄凉诡异。 “噗——” 一口血忽然喷出，溅在石桌上，那般醒目，可他眼前却一阵阵发黑，终是控制不住的晕了过去。 “殿下！” 属下大惊，急忙喊了管家过来。 没有人发现，他低垂的眸底闪过的笑意。 三皇子殿下料事如神，这一番话说出，大皇子果然直接承受不住了。 大皇子府因为大皇子的忽然晕厥忙成一团。 而苏府，随着婚宴结束，宾客们也都陆陆续续离开。 苏父苏母和云北霄一起送了最后一波客人离开后，正要返回去，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看着忽然出现乔装打扮一身低调布衣的老者，云北霄心下大惊，快步上前。 “沈爷爷，您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第281章 洞房花烛 沈老爷子身体不好，一路赶路不快，按说是赶不上他们这场婚礼的。 却不想，他竟然这般风尘仆仆的出现了。 更重要的是，他并未听说老爷子到京城了的消息。 镇北王沈老爷子横了眼云北霄，越过他，目光落在身后的一众人身上，寻找着柳烟柔的身影。 可却没看到，不禁有些失落。 “沈爷爷。” 云北霄唤道，刚要说柳烟柔这会儿人在新房中，就被沈老爷子打断。 “别这么喊我，我没你这样的孙子！” 云北霄失笑，哪能不知道老爷子这是生气了，笑着道： “沈爷爷，我这就带你去见柔儿。” 沈老爷子眼睛一亮，却是哼道，“你信中所写最好是真的，若不然……” 沈老爷子没有再继续说。 看似平静，实则藏在袖中的手都在颤抖。 既希望云北霄信中所说是真的，柳烟柔真的是自己的孙女，又怕是假的失望，同时还有些恼恨自己知道的太晚，让孙女吃了这么多的苦…… 一时间，各种思绪在心头徘徊，繁杂的理不出个头绪。 苏父见云北霄这般客气的迎上了老爷子，上前笑着问道： “这位是？” “这是沈爷爷，是看着我长大的爷爷。” 云北霄笑着介绍了，又对沈老爷子道：“沈爷爷，这是柔儿的父亲，这位是柔儿的母亲。” 一听是养云北霄长大的爷爷，苏父苏母连忙热情的招呼道： “老爷子快里面请。” 沈老爷子也打量着苏父苏母，笑着点头，“小云这孩子，多亏你们照看了。” 他没有提起柳烟柔。 虽然急切的想见到柳烟柔，可毕竟还没见到人，也并不能确认那是不是自己孙女。 不过，对苏家的事情在来的路上也了解了一些，对苏家父母感官很好。 “老爷子客气了，是小云这孩子懂事，说起来还是他一直在照顾我们。” 苏父苏母笑着引沈老爷子进屋叙话。 沈老爷子心下着急，恨不得立马见到柳烟柔，可他毕竟是曾经征战一方的将领，又坐镇北境这么多年，这点耐性还是有的。 更知道今儿个是柳烟柔的婚礼，这会儿作为新娘的柳烟柔还在屋里呢，这会儿过去肯定不合适。 于是便一直笑着同苏家父母说话，不动声色的打听柳烟柔的事情。 两人只以为老爷子是云北霄的亲人，也只当他是自家女儿的长辈，自家的亲家，也是知无不言，能说的都说了，又时不时的夸赞云北霄几句。 沈老爷子的忽然出现，打了云北霄个措手不及。 见老爷子和苏父苏母聊的火热，他就悄然离开。 云忠上前禀报，“镇北王那边传来消息，说老爷子三天前不顾护卫阻拦，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云北霄听的嘴角抽搐。 这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胡闹。 “让罗大夫候着，等老爷子和爹娘聊完，就赶紧给他检查一下身体。” “是。” 云忠应着，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让其去安排，自己则又跟在身后道：“南宫谷主的药送到了，总共两份，一份是给督公的，一份是给夫人的。” 两人成亲，云忠以及整个东厂的人都改了对柳烟柔的称呼。 云北霄接了云忠递过来的两瓶药，看了上面的标签，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你去老爷子那边吧，就说让他好好休息，明儿一早本督再带柔儿去见他。” 洞房花烛，实在不想就这么浪费了。 云忠想到老爷子的脾气，无奈的笑了笑。 老爷子怕是得气的骂督公半宿。 不过老爷子匆匆赶来，也来的不是时候，没赶上拜堂也就罢了，又是刚送走宾客，洞房花烛前一刻。 “是。” 云忠退下了。 云北霄拿着两瓶药到了婚房。 柳烟柔正在清点今儿个的礼单，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就道： “三皇子还挺有意思的，我们的亲事没请他，他竟是让人送来了万两白银。” 这礼着实送到了柳烟柔心坎里。 不过着实重了些，而且明显是冲着云北霄的面子送的，所以还得看他的意思。 云北霄上前在柳烟柔对面坐下，有些无奈。 “就不能等等吗？非要今儿个清点礼单？” 柳烟柔失笑，“我这不是等的无聊嘛，正好礼单在这，就翻了翻。” “夫人是怪为夫来晚了？” 云北霄笑着，拿出那瓶给柳烟柔的药，倒出一粒和水杯一起递给她。 柳烟柔接了，有些疑惑，“这是？” “南宫苍送回来的。” 云北霄道：“上回给你的解百毒的药，你非不要给本督吃了，这回是他特意给你做的，虽然药效不如上次那个，但也能应付一些寻常毒物。” 上次的药是南宫苍特意给云北霄准备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极品药材，药效极好。 这次则是南宫苍匆匆出门寻药制的，短短时间，能达到上次药的一半效果，已是难得。 柳烟柔这回没有推辞，直接吃下，笑道： “南宫神医的药，定是极好。” “对了，南宫神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彻底解了你身上的毒。” 云北霄低笑着上前将她抱在怀里，道：“怎么？丫头是嫌本督烦了？本督倒是觉得，如今这般就挺好。” 说话间，已经将人打横抱起。 “春宵一刻值千金，为夫为这一刻可是素了整整三天了，夫人可别让为夫失望才是。” “啊。”柳烟柔低呼一声，抓住他的衣襟，嗔怪的瞪他，“正说正事呢。” “本督说的也是正事。” 说话间，唇瓣便以覆了上去，趁着她喘息，在她耳畔道：“夫人，咱们要个孩子吧。” 屋内，烛光摇曳，靡靡低吟响起。 素了三天的某人，体力格外惊人。 一波又一波后。 柳烟柔才终于得了喘息，疲惫的趴在他怀里，低声求饶。 云北霄翻了个身，将她圈在怀里，正要说话，目光在枕头下露出的书籍一角定格，狐疑的拿了出来。 “夫人，这是？” 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云北霄狐疑的翻开一页，眸色微凝。 “什么？” 柳烟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听到他翻书的声音，身子猛地一僵，想到了那本被自己压在枕头下的书，下意识的抢了过来。 却扑了个空。 书被云北霄牢牢抓在手里，同时伸手将她圈在怀里，一页页的翻着。 “想来夫人是对本督的本事还不太满意，既如此，我们一起学一学，也好早日让夫人怀上身孕。” 第282章 祖孙相认 柳烟柔被圈在怀中动弹不得，脸红的滴血，“那个，我们明天再学吧。” 今儿个实在太晚，而且也着实累了。 云北霄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确没什么精神，到底是心疼她，搂着她躺了下去。 “好，那就明天再学，睡觉吧。” 有了南宫苍带来的药，丫头也能少受些苦。 他轻抚着她的背脊，笑道：“夫人，今儿个还有一个好消息。” “嗯？” 柳烟柔半睁着眼看他，脑袋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云北霄在她额头印上一吻，附耳道：“夫人先睡，明儿个就知道了。” “好吧。” 柳烟柔实在困的狠了，也没那个好奇心，闭上眼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一是日上三竿。 柳烟柔迷迷糊糊的睁眼，见阳光已经洒入屋内，整个人彻底惊醒。 “什么时辰了？” 云北霄低笑的声音传来，“时辰还早，夫人可以再多睡会儿。” 柳烟柔急急忙忙下床，“怎能多睡，等会儿爹娘该问了。” 毕竟是成亲第一天，虽说她和督公知道这一切是假的，可爹娘不知道。 云北霄道：“娘昨晚就吩咐过了，说是今早不会给我们留早膳，让我们中午再过去。” 苏母也是真心替小两口着想，怕两人起不来，干脆早早就说了不让两人过去请安的话。 不然这要是新妇出嫁，一早定是要去请安的。 当然，这是在柳烟柔自己家。 没入婆家门，自然也没那些规矩。 闻言，柳烟柔干脆又躺了会儿，赖赖唧唧的嘟哝道：“那好吧，左右都这个点了，等会儿一起过去用午膳。” 云北霄过来，轻轻的给她揉着腰，问道：“娘刚才派人来问中午想吃什么。” 柳烟柔随便点了几样。 寻巧便下去安排了。 柳烟柔被云北霄示意趴在床上，温热的大手帮她揉着后腰，正舒服的直哼唧。 好生享受了一回督公大人的服侍，柳烟柔忽然想到什么，问道：“督公昨晚说还有个好消息？” “嗯，南宫苍带来了两份药，一份是你昨晚服下的解百毒的药，一份是给本督的。” 柳烟柔眼睛一亮，“是彻底医治督公的药？” 对上云北霄的目光，就见他此刻眸色一片清明，已经不是以往在床上那炙热疯狂的模样。 细想刚才也是。 要是以往，自己那般哼唧，督公早就被撩拨的受不住了，怎么也不可能这般神色清明正襟稳坐。 见云北霄点头，柳烟柔顿时大喜，“太好了。” 云北霄失笑逗她，“夫人就这般不喜本督？” 柳烟柔嗔怒的看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被折腾的又不是你。” 云北霄心虚的摸了摸鼻尖，继续帮她揉捏着，道：“还有一事。” 看了看她的神色，眸中多了几分郑重。 “沈爷爷到了。” 柳烟柔心下一顿，忽然有些紧张。 云北霄接着道：“昨天傍晚到的，车驾还在百里外，最少两天能到，下面人说他是自己快马加鞭过来的。” 柳烟柔攥紧了身下的被子，有些担心，“督公，老人家此刻在哪里？身体如何？” “在苏府。罗大夫给看过了，身体没问题。” 柳烟柔稍稍放心了些，坐起来道：“我们现在过去看看吧。” 老人家赶在昨天过来，定是想参加他们的婚礼的，可却没赶上，甚至连她人都没见到。 虽说他们还没相认。 可就冲老人家这份心意，她也不能逃避。 而且，也没什么可以逃避的。 当年的事情沈小将军丝毫不知，沈老将军能在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过来看她，甚至为了赶上婚礼不顾身体快马加鞭。 “不急，简单用些早饭再过去。”云北霄道。 柳烟柔，“我不饿，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那好。” 沈老爷子被苏父苏母安排在苏家客院。 两人一路过去，路过的下人纷纷唤道：“小姐，姑爷。” 云北霄被一声声的姑爷唤的喜滋滋的。 柳烟柔却有些心不在焉。 刚到客院，就看到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在院子里练剑。 柳烟柔脚步顿住，有些紧张。 沈老爷子却似有所感一般朝门口看过来。 看到云北霄身边站着的柳烟柔，剑都差点儿没拿稳。 他细细的看着柳烟柔的眉眼，口中喃喃，“像，太像了，远征，太像了。” 沈小将军，全名沈远征。 沈老将军是想让他继承自己衣钵的，可自打他十九年前死在回北境的路上，他就无数次后悔给他取这个名字。 可此刻看着柳烟柔，却仿佛看到了他在眼前。 沈老爷子只一眼就认准了柳烟柔，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之前云北霄送柳烟柔的画像给他，他最多也就觉得有那么三五分像。 可此刻，看她站在自己面前，他就认定，她就是远征的女儿，是他沈家的孙女！ “沈爷爷。” 柳烟柔上前行礼。 “哎，哎……”沈老爷子激动的一连应了好几声，“像，真的太像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辈子流血不流泪的老人家，在儿子没了时白了头发，看到孙女，更是直接落泪。 他颤抖着，想要去拉柳烟柔的手，却没敢动弹。 生怕眼前这一切回事虚幻，他一伸手眼前人就消失了。 柳烟柔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的忐忑，见他颤抖的厉害，生怕他会摔着有个好歹，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沈老爷子顺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是真的。 真真实实存在的。 “孩子，你受苦了。” 他声音沙哑颤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柳烟柔，一刻也不愿挪开。 “是远征的孩子，是他的孩子，我们沈家有后，有后啊……” 被这样炙热的注视着，看着他落泪，柳烟柔也红了眼眶。 心里一阵阵的揪疼。 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就是她的爷爷。 亲爷爷！ “爷爷……”柳烟柔喃喃。 激动的沈老爷子忽然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好半响才道：“孩子，再喊一句，再喊一句。” 不是沈爷爷，而是爷爷。 “爷爷。” “哎，哎，哎……” 沈老爷子连声应着，紧紧的抓着柳烟柔的手，伸手抹了把眼泪，“太好了，远征的孩子，太好了……” 第283章 他是镇北王 柳烟柔和云北霄过来时，云北霄就清退了外面所有人。 可这事儿不能瞒着苏父苏母。 很快，苏父苏母也都过来了。 得知柳烟柔竟然是沈老爷子的孙女，惊讶过后，由衷的替柳烟柔开心，同时也有些疑惑。 不是柳家的女儿吗? 怎么又变成了沈家？ 当然，这疑惑他们没有在眼前这爷孙相聚的时刻问出口。 不过，很快他们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苏母心疼的抓着柳烟柔的手，忍不住的怒骂。 “怪不得柳家那般待你，他们定是早就知道了，可恶的柳家，我们就不该让你来京城的。” 之前的事情闹的纷纷扬扬，他们也没敢问柳烟柔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也隐约猜到，柳烟柔大概率不是柳家的女儿。 如今沈老爷子都来了，心底的猜测成真，除了骂柳家不做人以外，也替柳烟柔开心。 沈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快马加鞭的赶路，今儿个又大喜，激动过后，身子就有些遭不住了。 眼前发黑的差点儿晕过去。 吓了柳烟柔等人一跳。 罗大夫给诊脉，说是没什么大碍，要好好休息后，众人就先离开让他好好休息。 离开了客院，苏父苏母就开始给老爷子安排适合居住的院子。 云北霄却道：“爹娘，老爷子恐怕不能在这里住太久。” “这是为什么？” 苏母不明白，老爷子千里迢迢过来认孙女，现在都相认了，自然要住下的。 云北霄道：“老爷子是当今镇北王，他来京城是要去镇北王府住的，而且，此事牵扯朝事，有些复杂。” “镇北王？” 苏父苏母惊得瞪大了眼睛，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镇北王？一直在北边镇守打仗的那个镇北王？”苏父声音都在颤抖。 镇北王啊，整个大晋谁人不知。 那是大晋的战神！ 这般人物，竟然是自家柔儿的爷爷？ 云北霄点头，“是的，他来京城皇帝是知道的，如今车驾再有两日就能到京城，到时候他得跟着车驾一起回镇北王府，还要进宫。” 苏父苏母根本就没听进去。 两人看着柳烟柔，又看看云北霄，再次看向柳烟柔，忽然问道：“柔儿，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柳烟柔没有隐瞒，“嗯，之前京城谣言起的时候就知道了，因为还不知道沈家的态度，所以就没告诉爹娘。” 她说着，看了眼云北霄，又道：“是东厂督公帮忙查到的。” 镇北王的事情爹娘知道了，督公的身份也瞒不了多久。 “不说是对的。”苏父神色有些凝重。 “朝中的事情，我们这些商人不懂，但镇北王身份不俗，要认孙女肯定也不容易，再加上还有个柳家……” “是啊，柳家明知道你不是他们家的女儿，竟然还不承认，对外说你就是他们的女儿，这事儿闹的……” 苏父苏母替柳烟柔开心，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担忧。 苏母说着就转移了话题，感慨道：“督公是个好人，上回咱们登门也没见到督公，有机会是该好好道谢的。” “会有机会的。” 柳烟柔看了眼云北霄。 苏父也看向云北霄，“这么说，小云岂不是一早便和镇北王熟识？” 苏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一个商贾，又生在扬州，一南一北，怎么会和镇北王熟识？ 还是看着他长大的？ 柳烟柔并不知昨天的事情，疑惑的看向云北霄，有些担心。 督公，莫不是穿帮了？ 云北霄神色如常，笑道：“的确，沈爷爷自小看着我长大，十八岁之前，我一直在北境生活。” 扬州富商的身份中，十八岁之前的确有几年在外地的经历。 苏父倒也没怀疑，只是有些惊讶，“竟是这般巧和。” 柳烟柔是镇北王的孙女，云北霄跟着镇北王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听他喊‘沈爷爷’那熟稔的样子，应该也是被当成半个孙子的。 “那镇北王能找来岂不是……”苏母惊讶的看着云北霄。 云北霄点头，道：“之前是有些怀疑，确定后我就给沈爷爷写了信。” “原来是这样。”苏母感慨道：“缘分啊，一切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的确，命中注定。”云北霄笑着去看柳烟柔。 柳烟柔的亲爷爷是镇北王，这事太过重大，苏父苏母一致决定谁也不透漏。 就连苏家三兄弟也没说。 苏兴章毕竟临考在即，在家和柳烟柔云北霄以及沈老爷子一起用过午饭后就要返回书院。 临走前，特意找了云北霄，压低声音道：“那位沈老爷子，是镇北王对吗？” 云北霄诧异的看了眼苏兴章，随即道： “怪不得柔儿总说二哥聪明。” 从沈老爷子那边出来后，他一直和苏父苏母在一起，可以确认，两人并未和他说起过沈老爷子的身份，以及他和柳烟柔的关系。 苏兴章震惊过后，又问，“他是柔儿的亲爷爷？” 云北霄点头，“的确。” 虽然已经猜到，可苏兴章还是止不住的倒吸了口凉气，又深深看了眼云北霄道： “督公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爹娘虽然不在官场，对京中的事情了解不多。 可就冲昨天云北霄喊沈老爷子那句沈爷爷，爹娘也不会真的就将云北霄当成扬州富商。 再加上昨天的婚礼，虽然没有其他朝中之人过来。 可想要来打探消息的也不少，却全都被拦住没能来，一个普通的商贾又怎么可能做到这般。 朝中怕是已经有不少人在怀疑了。 云北霄这身份，根本瞒不了多久。 云北霄也知道这点，点头道：“的确。” 见他神色淡定，苏兴章便知道他可能早就料到并且有了对此，便也没太过担心，只是说道： “东厂督公不管是娶妻还是入赘，都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现在只是没有证据，一旦有证据，他们定会咬着督公不放。” 云北霄道：“二哥放心，此事会有人替本督办好，或许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赐婚。” 苏兴章眼底闪过一抹怀疑，但也没多说，只是道：“督公私下里可以喊我名字。” 当着外人的面也就罢了，私下里这般被堂堂督公喊二哥，苏兴章总觉得怪怪的。 云北霄道：“你是柔儿的二哥，自然也是本督二哥。” 苏兴章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而不远处，向文昌正在等着苏兴章一起去书院，目光却不可抑制的朝着柳烟柔的方向看过去，最终又黯然收回。 他看的出来，她这次是真的嫁对了。 云北霄对他极好。 她也过的极为幸福。 这就足够了。 向文昌闭了闭眼睛，见苏兴章过来，朝他笑了笑，又朝云北霄的方向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如苏兴章所料想的那般。 朝中不少人都怀疑扬州富商云北霄的身份。 查验一个人身份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见到这个人。 于是，在婚礼的三天后，苏府就陆续收到请帖，全是各府公子邀请云北霄赴宴的。 第284章 君臣博弈 “程家大公子，二皇子的人。” “陈家二公子，四皇子的人。” “田家大公子……三皇子的人怎么也凑热闹?” 柳烟柔翻着一张张请帖，喃喃自语着道：“督公，这些人怕是都在怀疑你的身份。” 云北霄道：“无妨，不用搭理。” 柳烟柔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同时也意识到，扬州富商这个身份已经藏不住了。 一个府上，面对几大家族公子的邀请却无动于衷，只会让人更加怀疑。 可也只是怀疑，在没有切实证据前，还没人敢触云北霄眉头，所以柳烟柔也并不担心。 只是暗暗琢磨着要怎么让爹娘慢慢接受。 “对了，二哥是不是已经知道你身份了？” “嗯，二哥是个聪明人。”云北霄道。 柳烟柔撇嘴，“说的好像我爹娘笨似的。” “本督可没这么说。夫人也别胡说，这话要是被爹娘听去可不得了。” 柳烟柔好笑的摇头，早已经适应了他在自家爹娘跟前伏低做小。 心里也是浓浓的暖意。 沈老爷子在苏家住了两天就回了镇北王府。 第二天一早就进宫面圣。 御书房内。 皇帝笑的开怀。 君臣寒暄几句后，皇帝便问起了镇北王这次回京的目的。 “镇北王回京折子上说是有了孙女的下落？” “是。” 镇北王颔首，脑海里浮现柳烟柔的模样，却是抚着胡子叹了口气道： “老臣那不孝子在离世前曾经给老臣留下一个孙女，可惜这孙女命运多舛，老臣还没来得及见到她，她就失踪了，老臣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线索。” “竟还有此事？可有相认？”皇帝问道。 心下倒也是真心替镇北王开心。 当然，若是儿子就另当别论了，只是个女儿，堂堂帝王还是容得下的。 镇北王摇头，“还没，哎，只是有了些线索，可京城这么大，老臣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找起，还想恳请陛下允许老臣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 镇北王说着就跪了下来，声音都带了些哽咽。 “老臣打了一辈子仗，许是作孽太多，导致沈家无后，现在终于有了孙女的下落，老臣定是要找到她的，否则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无法给沈家列祖列宗交代啊，还请陛下恩准。” 毕竟是老战神，为大晋鞠躬尽瘁一辈子，又一把年纪了，此刻如此这般哽咽的恳求，皇上也有些动容，连忙起身扶他。 “沈老将军，万不可如此，您老快些起来，朕和远征一同长大，他的女儿就是朕的侄女，您老尽管去找，找多久都行，只是北境那边……” “陛下放心，北境有元将军和郭将军，出不了差错的。” 皇帝这才点头，元将军和郭将军都是他看好的接手北境的人，镇北王回京，北境有两人镇守，他也放心。 “好，老将军办事，朕最是放心，老将军尽管寻孙女，只要寻到，朕立马封她北晋公主。” “这……陛下，万万不可，公主必须得是皇家之人才可。”镇北王连忙道。 皇帝摆手，“无妨，沈老将军一辈子为我大晋鞠躬尽瘁，远征又和朕有着自小长大的情谊，远征不在，朕自当照顾他唯一的女儿，既然只有皇家之人才可封公主，那朕就认她做义女。” “这……”镇北王迟疑。 皇帝动容的拉住他的手，感慨道：“沈老将军，莫要再推辞了。” 镇北王抬眸看着皇帝，顿时感动的老泪纵横，立马就又要跪下。 “老臣替老臣那还未找到的孙女多谢陛下。” “沈老将军可莫要再跪了。” 皇帝连忙扶住他，道： “沈老将军已经许多年不曾和朕一起下棋了吧，老将军可愿陪朕对弈一局，说起来，朕幼时也是经常去沈老将军府上，那会儿，朕可时常是老将军的手下败将啊，如今年岁大了，朕时常回想起以前……哎，往事如烟啊……” 皇帝叹息这会儿的功夫，棋局已经摆好。 对弈三局，镇北王落败三次，感慨的扶着胡须道：“哎，老了，老了啊……不行了，如今这脑子真跟不上陛下这年轻人了。” “哈哈哈，沈老将军才不老，在朕心里，沈老将军永远是我大晋的战神，老将军在，朕才能放心啊。” “陛下信任老臣，是老臣的荣幸。” 君臣二人说着话，看似一派和气，可其中却已不动声色交锋数个回合。 镇北王的示弱，更是让皇帝非常满意。 特意留了他用午膳，又感动的镇北王老泪纵横，一直到午膳后，镇北王才离开回府。 直到镇北王离开，皇帝面上才收起了笑，道：“传朕旨意，京城各衙门全力辅助镇北王寻找北晋公主。” “是。” 大太监下去宣旨。 皇帝继续忙碌政事，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云北霄该回来了吧。” 这段时间，云北霄借口去北境，倒是让京城冒出了不少别有用心之人。 现在该处理的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云北霄那厮也满足了私心，也该回来了。 “奴才这就去让人提醒下督公？” “去吧，顺便让他查一查镇北王的孙女。” “是。” 与此同时，镇北王拄着拐杖一路出了皇宫。 一直到回到自己马车上，才稍稍放松了些，叹了口气，道：“和那小子说一声，柔儿的身份一定要瞒紧了，现在切记不可暴露。” 就算要暴露，也得在云北霄正儿八经的娶柔儿过门之后。 “那臭小子！” 镇北王冷哼了声。 原本，对云北霄和柳烟柔在一起，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的。 虽然云北霄身份特殊，可他毕竟已经废了。 他们沈家就这么一个孙女，怎么能嫁给他。 哪成想，那小子回到京城这几年，竟然已经将身体调理好了。 谁能想到，堂堂东厂督公，早已不是个太监。 老爷子自小看着云北霄长大，对他的人品还是非常认可的，也看得出来，两人是真心相爱，眼里心里都只有彼此。 作为一个刚相认的爷爷，他也不想刚相认就阻了孙女姻缘，便也只能由着。 不过，云北霄那小子若是无法光明正大八抬大轿迎娶柔儿进门，他也是不会同意的。 原本还想回京就认回柔儿的，可云北霄身份特殊，同时也野心极大。 若是他这会儿认回柔儿，皇帝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柔儿嫁给云北霄。 而他，作为柳烟柔的亲爷爷，若是同意柔儿嫁给云北霄这个太监，皇帝也定会怀疑云北霄。 大皇子虽然已经废了，可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势力都不弱，云北霄的身份目前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当前这情况，也只能先委屈柔儿一段时间了。 沈老爷子心下叹息，升起浓浓的愧疚，道： “去打听一下时下京城的姑娘们都喜欢什么，那些个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珠宝首饰的都挑最好的买。” “是。” 属下去安排，沈老爷子却又道：“等等，让人去问问云北霄，看他知不知道。” 若不知，肯定是对柔儿没上心。 第285章 事发，母女离心 伺候了沈老爷子一辈子的苓老忍不住笑着摇头。 沈老爷子没好气瞪去一眼。 “老苓你笑什么？” “老奴只是替老爷您开心。” 苓老笑着说道：“以前，老爷您看云公子怎么看怎么顺眼，恨不得抢回自己家，总说姬家不配拥有他这么好的儿子，如今真成了自家人，老爷您倒是处处看人家云公子不顺眼了，这怕就是那句爷爷看孙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吧。” 沈老爷子哼了声，“那小子是不错，可柔儿比他更好，而且柔儿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娃儿，我这当爷爷的，总该护着些，就是太委屈她了，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能让她认祖归宗。” 提起柳烟柔，苓老也是真心替沈老爷子高兴，“老爷也是为了小小姐日后着想。” 小小姐已经和云北霄在一起了，而云北霄身份特殊，要么往上爬，爬到最高的那个位置，要么粉身碎骨。 为了小小姐的将来，老爷和整个沈家都没的选择。 不过，沈家本就是支持云北霄的。 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是为她着想，可眼下还是太委屈她了。” 沈老爷子说着，就道：“老苓，你回头也悄悄去苏家走动走动，替我好好打听打听，问问苏家夫妻，他们定知道柔儿那丫头喜欢什么。” “好。” “另外安排人将我库房里的那些东西处理一部分，都换成金银送来京城。” 苓老大惊，“啊，这，那些可都是老爷子您的宝贝啊。” “柔儿现在才是我的宝贝。”沈老爷子乐呵呵的抚着胡子，“姑娘家用银子的地方多，我得多给她备些银子。” 就在沈老爷子忙着给柳烟柔准备各种东西的时候，镇北王回京寻找孙女的消息也传开了。 同时传开的还有镇北王那还未找到的孙女被封为北晋公主的消息。 普通老百姓一听镇北王有后，高兴的争相传了开来，甚至还自发开始帮镇北王找孙女。 镇北王是大晋的战神，受无数百姓爱戴。 当年沈小将军没了，老百姓也是自发祭奠，连着好几年都有百姓专门去寺庙道观求神拜佛。 不是为自家求，而是为镇北王府。 求镇北王府能有后，甚至还有求神佛保佑镇北王老当益壮再生一个延续沈家香火的。 如今，镇北王府有后，虽然只是个姑娘，但也让不少百姓真心替镇北王高兴。 可权宦之家却全都因为皇上竟然要封镇北王那个还没找到的孙女为北晋公主而震惊。 镇北王府的独苗苗孙女，即便是被破格封公主，也不足以令朝臣震惊。 可问题封的是北晋公主。 北晋，占了个晋字，那就不是一般的封号，直接位列所有公主之上。 连皇室公主都没人能有这待遇，区区镇北王的孙女，即便是有天大的功勋，这般也着实过了。 皇室诸位公主反应更大。 就连一向低调的嘉庆公主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镇北王的孙女还没找到，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竟然就封了北晋公主。 就连她这个长公主也才是个嘉庆公主，镇北王的孙女凭什么？ 可她一向低调惯了，又是陛下正寻思给她赐婚的时候，她一千一万个不敢去皇帝身边晃荡，只能来到了皇后寝殿。 皇后自从大皇子废了后，就病倒了。 皇帝虽然没有提解她禁足的事，但出了大皇子的事，她又病倒了，禁足便也形同虚设。 说来也巧，今儿个皇后刚好接到大皇子的消息，知道了嘉庆公主设计大皇子的事情，刚吐了口血，嘉庆公主就到了。 “母后，北晋公主之事……” 嘉庆公主刚开口，迎面就被一个茶盏砸了过来，被她灵巧的避开。 紧接着就是皇后愤怒的咒骂。 “你竟还有脸来！本宫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那是你嫡亲的皇兄啊，你怎么下得去手的！你……你是要气死我吗？你说，你和他们哪个勾结在一起了！” 嘉庆公主直接被骂懵了，“母后，您在说什么？儿臣不知……” “你不知？你竟还敢说你不知！你……你……” 皇后大口的喘着气，身边的宫女帮她顺了好一会儿才稍稍顺过来一些，指着嘉庆公主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去怂恿你大皇兄求娶常乐？” 嘉庆公主心下咯噔，脸色也白了一瞬，可很快就冷静下来。 “皇兄落到那个下场是柳烟柔害的，要想报复柳烟柔，那是最妥当的法子……” “你还敢狡辩！” 话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愤怒的声嘶力竭又极尽压制的声音响起。 “你明知道那个扬州富商云北霄就是东厂督公云北霄，你竟还怂恿你皇兄去对他动手，你是不是恨不得他死？！” “本宫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那是你嫡亲的皇兄啊，即便是他现在……” 提起大皇子的情况，皇后就一阵痛苦，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只余下一句，“他是你皇兄，嫡亲的皇兄！” 嘉庆公主没想到这事已经被大皇子查出来，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压根不可能承认。 “母后，你误会我了，我根本不知道……” 皇后根本不信她，更不想听她多说一个字，指着门口就道：“滚，你给本宫滚，本宫不想看到你！” “母后！” “滚！” 皇后声嘶力竭，显然是气得狠了。 贴身大宫女连忙上前，“公主，您请先回去吧，奴婢好好劝劝娘娘，等娘娘气消后，公主再来好好和娘娘解释。” 眼下这情况，皇后显然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 嘉庆也不想为了一个已经没了任何价值的皇兄在这和母后起争执，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临走时留下一句。 “儿臣没错，是柳烟柔害了皇兄，儿臣只是想替皇兄报仇而已。 母后，是柳烟柔毁了我们的一切，如今我们什么都没有了，难道不该报仇吗？” 第286章 不愧是我孙女 嘉庆离开了，低垂的眸底是令人心惊的疯狂和偏执。 她说过，她得不到的，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既然大皇兄已经废了，母后这皇后之位也坐不了多久，何不发挥最后的余热。 大皇兄废了，庆国公府还在，报复一个小小县主，轻而易举。 即便柳烟柔身后有督公撑腰又如何？ 只要大皇兄和母后以及庆国公府豁出一切，总能扒下柳烟柔一层皮。 比起柳烟柔，那个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北晋公主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可眼下，更令她发愁的，却还是她自己的亲事。 父皇已经让人送了画像给她，再加上年龄的确也不小了，又有督公在后面推波助澜，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她不想嫁。 她宁愿一个人，也不想嫁给那些纨绔子弟。 可她刚回自己的宫殿，就有宫女过来禀报。 “殿下，吴公子差人送信来。” 吴公子的父亲是三品大理寺卿，最近跳的最欢，一心想要求娶她。 令嘉庆公主烦不胜烦，可这会儿，她却道： “传信给他，若他能令常乐县主对他或者其他人倾心，本公主就嫁给他。” 说着，又道：“算了，本公主亲自去见。” 这种事，她自己亲自去安排才能放心。 柳烟柔对这些丝毫不知，就算知道也不会太在意，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现在让她比较愁的是，送上门的各种金银器皿珠宝首饰，文人字画…… 各种名贵物件，应有尽有，还有整箱整箱的银子。 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爷爷，这些实在太多了。”柳烟柔有些无奈的看着沈老爷子。 她作为孙女还没尽孝，就已经收到这么多东西，说实在的，她受之有愧。 “不多，不多，这才哪到哪，你留着玩就是。”沈老爷子高兴的抚着胡子。 整个镇北王府都是孙女的，现在这些只是给孙女的零用，等大批银子到了，再给孙女。 “对了，听说你喜欢经商，那个匣子里是十几家京城的铺子，你留着玩，想做什么买卖都行，亏了也没关系，咱家在京城的铺子不多，在北境的铺子才叫多，这些以后都是你的。” 柳烟柔嘴角抽了抽。 十几家京城的铺子，还叫不多？ 要知道光是京城主街的一家铺子就十几万两银子，哪怕是偏一些的也要几万两。 十几家，竟然就只给她玩玩？ 相比较起来，其他的金银器皿珠宝首饰名人字画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还有那个匣子里是一些姑娘家喜欢的首饰，都是各地时兴的款式。” 柳烟柔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无奈，“太多了，用不了的。” 沈老爷子直摆手，“不多不多，用不了就一天用一样，不喜欢的就送人，送不掉就把金子的融了留着赏人，其他宝石再重新做你喜欢的。” 沈老爷子乐呵呵的，只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柳烟柔跟前。 苓老看着也满脸堆笑，跟着帮腔道：“是啊，小小姐，您就收下吧，不然老爷心里过意不去。” 沈老爷子心下叹气，拉着柳烟柔坐下，“柔儿，你可会怪爷爷没有对外宣布你的身份?” “怎么会。”柳烟柔笑道：“爷爷，我都明白的，暂时不对外宣布才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北晋公主的事她也听说了，现在立马宣布她就是镇北王的孙女，整个京城所有人的视线都会集中在她身上。 对她，对云北霄都不是好事。 “你能明白就好。” 沈老爷子看着柳烟柔，怎么看怎么喜欢，“果然不愧是我的孙女，就是聪慧。” 柳烟柔：“……” 都快二十了，却被老爷子像是夸小孩一样的夸。 偏偏苓老还跟着附和，“可不，咱们家小小姐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姑娘家，一看就是随了老爷。” “那是，我家柔儿当然随我。”沈老爷子得意的一仰脖子，乐的胡子都一翘一翘的。 柳烟柔无奈扶额。 两老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三岁孩童呢。 柳烟柔的身份还需要隐瞒一段时间，沈老爷子也是私下秘密过来的，不能经常过来。 不然被发现了，肯定会怀疑柳烟柔就是那个镇北王正在寻找的孙女。 到时候就麻烦了。 沈老爷子秘密过来，在苏家呆了半下午，一起用了晚膳就回去了。 镇北王府依然在大张旗鼓的寻找孙女。 没有人知道，柳烟柔就是那个镇北王府在寻找的孙女。 云北霄也回到了朝中。 回来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镇北王寻找孙女。 于是，东厂也大张旗鼓的开始帮镇北王寻找孙女。 说来也有趣，自从镇北王府寻找孙女的消息一出，京城各个衙门门口就开始排队，要么说是见过镇北王孙女，要么说自己就是镇北王孙女。 同时，柳家。 柳青允自从听说镇北王寻找孙女，皇帝更是直接将镇北王孙女封为北晋公主后，整个人都变的阴郁起来。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调查过柳夫人的所有事情，心里对柳烟柔的身份是有猜测的。 尤其是柳烟柔不是柳家女儿的事情出了不久，镇北王就进京。 柳烟柔很有可能就是镇北王的孙女。 若是那般……以柳烟柔对柳家的厌恶，她会不会在成为北晋公主后，仗着镇北王府的势力开始对付柳家？ 光是想到这，他心里就一阵烦躁，对柳夫人更加不耐烦，对造成这一切的柳清婉也更加厌恶。 若是柳家认回柳烟柔后能好好的对他，柳烟柔要是成了镇北王的孙女，柳相府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可现在…… 因为近来接二连三的事情，被朝中同僚笑话连门都不敢出也就罢了，就连皇帝也明显对柳家不耐烦起来。 若是柳家再犯事，父亲的左相之位怕是都保不住了。 柳家，已然在没落的边缘徘徊了。 更让他细思极恐的是恰是柳烟柔成亲那天，柳家忽然出事的事情。 柳烟柔成亲，他们作为柳烟柔的亲人，他们是早就定好了不管柳烟柔邀不邀请他们，都要去参加婚礼的。 可却在当天，柳家出事，纠察司忽然来了一群人，拿着所谓的证据搜查柳家。 他们兄弟三人以及柳相，甚至连府上的管家和下人都没能出门，连一份贺礼都没能送上。 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太巧合了。 柳烟柔成亲，纠察司刚好找他们麻烦，其他想要去参加婚礼的也都被堵在了路上。 这么巧合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怀疑，柳烟柔的那个夫君，扬州富商云北霄就是东厂督公云北霄。 若是这般…… 柳烟柔身后就不止有长公主，还有镇北王和东厂督公。 第287章 到底是谁? 这几天，柳青允不常出门，每每思及此，都后悔的恨不得一醉不醒。 管家过来请示道：“大公子，后天就是三公子成亲的日子了，府上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 “你来安排就是。”柳青允随意的说道。 对柳家来说，一个被贬为庶民的公主没有任何价值，要不是皇上赐婚，柳家又在败落的边缘，不敢轻举妄动惹皇上厌烦的话，他们早就请求皇帝收回成命悔了这门婚事了。 既然不能悔，那婚礼什么样也无所谓，甚至父亲已经在找人给柳青松物色贵妾人选了。 五公主进门，也就只是柳青松一个明面上的妻子而已，柳家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让她接手。 “让你盯着二小姐那边，最近情况如何？”柳青允问道。 管家回道：“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会没有发现？”柳青允皱眉。 管家道：“二小姐如今所在的宅子刚好和督公府对面，有督公府的人在，咱们的人无法靠近，只能在主街盯着，苏家有人出来才会发现，可最近一段时间，苏家就算有人出来，也只是去铺子里。” 柳青允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又问：“可有发现东厂督公进出苏家?” 话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问多余了。 自己的人连那条巷子都进不去，又怎么可能有所发现。 “算了，别盯了。” 柳青允摆了摆手，反正也盯不出个结果。 管家心下一叹，道：“大公子，要不您还是亲自去苏府一趟吧，不管如何？二小姐都是您的亲妹妹，您态度好一些，二小姐说不定就愿意回来了。” 管家作为一个旁观者，对如今相府的情况也是看的明白的。 因为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柳相急于摆脱相府如今的情况，急于做出政绩给陛下看，很少过问府中的事情。 大公子则一直在关注府上的情况，可明显对二小姐的事还是放不下，一直让他们盯着苏家那边。 至于二公子和三公子，两人一个成日里流连烟花之地，都要成亲了还整日里不归家，一个成日里往寺庙里跑，说是被梦魇着了，一直在做噩梦。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从二小姐和柳相府闹掰开始的。 若是二小姐愿意原谅相府，重新回来，相府说不定也能回到以前。 “你退下吧。”柳青允摆了摆手，没有多说。 可心下却是动摇了的。 若真如自己所想，那柳烟柔就只能交好，万万不可让关系再恶劣下去了。 管家也不知道柳青允有没有听进去，只心下叹息着离开去准备柳青松的婚礼了。 曾经，柳烟柔出嫁时，柳夫人将柳烟柔的亲事全权交给丫鬟处理，就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有。 如今柳青松娶亲，更是寒碜。 马上就要迎新人进门了，丁点儿喜气都没有，更是连聘礼都不曾准备。 府上主子都不在意，管家也只是随便选了几样东西，就让人送去五公主所在的庄子了。 五公主见了聘礼，哭了整整一天。 可也无可奈何。 柳青松是她心心念念很早就想嫁的人。 而且，除了这门亲事，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不管柳家如何待她，她也只能认下。 可心里对柳烟柔的恨意却更浓了，在她看来，她如今这一切，都是柳烟柔造成了。 原本还想着帮大皇子娶到柳烟柔，可现在…… 柳烟柔已经成亲，这条路也堵死了。 五公主双拳紧握，狠狠抹了把眼泪，清点了自己的钱财，递给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道： “你拿着去帮忙置办些像样的嫁妆。” 谁能想象，她堂堂五公主，短短时间就已经穷酸成这般。 自从被赶出皇宫以后，贤妃和四皇子就再也没来看过她。 也只有三皇子时不时派人来看看她，可也不曾送过银钱给她。 她本就奢靡，这段时间银钱只出不进，短短时间就已经捉襟见肘。 如今要成亲了，竟是连嫁妆都没几样。 细算起来，比柳烟柔那会儿还要凄惨。 看着丫鬟离开，五公主双拳紧握，“柳烟柔，等我进了柳家大门，我定让你付出代价。” “就是不知五公主准备怎么让她付出代价。”一道轻蔑的声音忽然响起。 看着推门进来的一身黑衣，带着银质面具的女人，五公主吓了一跳。 “你是谁？” “我是谁五公主就不用管了，五公主只需要知道，我能帮五公主报仇就好。” 来人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轻笑出声。 “堂堂五公主落到这般下场，却不知，仇人却是平步青云，身份竟是比五公主曾经的身份还要高贵。” “你什么意思?”五公主警惕道。 她的仇人只有柳烟柔，那只是一个下贱的父不详的女人罢了，怎么可能会比她的身份还要高贵。 “五公主还不知道吗？” 来人轻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道： “柳烟柔就是镇北王正在寻找的亲孙女，只等和镇北王相认，就会被封为北晋公主。五公主应该知道北晋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不可能！”五公主激动的大声反驳。 柳烟柔怎么可能比她身份还高贵！ 那就是个父不详的贱人！ “五公主信不信无所谓，事实摆在眼前，只要柳烟柔和镇北王相认，她就是北晋公主，比五公主您曾经的身份还要高贵。” 五公主不想相信这些，可最近外面传的纷纷扬扬的镇北王找孙女的事，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是极有可能的。 “你到底是谁？”五公主又问。 来人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道：“五公主若想报仇，可以按照这上面说的去做。” 话说完，转身就走。 五公主急忙追上去，“你到底是谁？” 可那人却纵身一跃，迅速消失在眼前。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五公主眉头紧蹙，来无影去无踪，还是个女人。 这人到底是谁？ 她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封信上，眼睛眯了眯，走过去刚要打开。 下一刻，脸色忽然一变，仔细闻了闻信纸上的味道。 这香味，怎么和她在嘉庆身上闻到的一样。 刚才那人……那声音……难道是嘉庆？ 她竟然会武？ 五公主急急忙忙打开信，看到信中内容，眸色就是一变，心下顿时狂跳。 第288章 一个宾客都没有的婚礼 嘉庆并不担心会被认出来。 认出来又如何？ 又没有证据。 况且，对付柳烟柔，五公主只会比她更上心，更别说她这计划若成功，不但能让柳烟柔成为众矢之的，还会让她得罪镇北王府，更重要的是，她和云北霄就彻底没可能了。 柳烟柔是镇北王的孙女，这消息只要传出去，定然能让整个京城震惊。 镇北王也会去查实。 而之前柳相已经说过柳烟柔就是柳家的女儿，要是传出柳烟柔是镇北王的孙女，无疑是在打柳相府的脸。 柳相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柳烟柔是不是真的是镇北王的孙女？ 怎么可能！ 柳烟柔怎么可能那么好命！ 更何况，镇北王已经说了，柳烟柔是沈小将军留下的遗腹子。 也就是说，沈小将军身死时，那孩子还没出生。 按年龄来算，柳烟柔比那孩子大了一岁，根本不可能是镇北王孙女。 更别说柳夫人就算偷人，也不可能偷到沈小将军身上去。 可一旦柳烟柔是镇北王孙女的消息传出去，不管真假，皇帝就绝不会让柳烟柔和云北霄在一起。 一个太监，皇帝不可能让他拥有东厂的同时，还拥有镇北王府这个靠山。 而柳烟柔…… 一个和离过，还在别人婚礼上乱来的女人，云北霄还会对她痴情一片？ 恐怕到时候，云北霄第一个就容不下她。 毕竟那可是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嘉庆公主分析了几天，认为自己的计策堪称完美，最终又选了和柳烟柔积怨已深的五公主作为棋子。 五公主此刻也握紧了手中的信，眸色晶亮。 又检查了一番，果然从信中找到了一包药。 又细细的看了一遍信，拿了火折子烧毁。 这件事，她谁也没说，只默默的贴身藏好了药。 心下得意。 这件事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她是当天的新娘，就算到时候出事，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她这个新娘头上。 只是，没想到柳烟柔竟然会是镇北王的孙女！ 不过那又如何，事情成功，柳烟柔就只会是一个人人唾弃的贱人，就连镇北王也会厌弃她。 北晋公主？ 她做梦！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转眼就到了柳家三公子成亲的这天。 可一直到当天，柳家才稍微有了点儿喜气，在门口挂了两个大红灯笼。 可京城不少人都看到了，柳三公子昨晚一直宿在青楼，一早被管家找上门，在青楼换上大红喜服，醉醺醺的骑上马去接人。 这个亲事，柳家压根就没有邀请人。 但却是请了柳烟柔的。 柳青允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和柳烟柔缓和关系。 而柳青松的这场婚礼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就算柳烟柔和他们闹的再不好，曾经都毕竟是一家人，她总不能连自己亲哥哥的婚礼都不来吧。 可柳烟柔偏偏就能不来。 她根本就没看请帖一眼，就让人给扔了，就连柳青松是今天成亲这事，她都不知道。 还是在一早去看亲爷爷镇北王刚给她的那十几个铺子的路上听人议论才知道柳青松要成亲了。 “就挂了两个红灯笼，还是早上才挂上去的。” “这算什么，新郎都是刚刚才从青楼里拽出去的，我看的真真切切，上马的时候眼睛都还睁不开呢。” “好歹是相府公子娶妻，怎么就能这么随便？” “好像说是南边洪涝，相爷下令不可大操大办，省下来的钱赈灾。” “哎呦，这么说咱们相爷还是个好官?” “屁，要是五公主没被贬为庶民，这婚礼能办成这样?说到底还不是看不上五公主如今的身份。” “那怎么不退婚？” “退婚？皇帝赐婚谁敢退？你们就等着瞧吧，大户人家内里的隐私事多了去了，五公主要是不能被皇帝原谅恢复公主身份，在柳相府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听说相府已经给柳三公子物色贵妾了，瞧的都是商贾人家的女儿。” …… 一声声的议论让柳烟柔不住咋舌。 柳家当真是将趋炎附势演绎到淋漓尽致了。 就是不知道这事传到皇帝耳中，皇帝怎么个看法。 这种小事一般情况下皇帝是不会知道的。 可偏偏云北霄想让皇帝知道。 他可还记得柳家人欺负柳烟柔的事情呢，给柳家人上眼药的事情，云北霄自是不遗余力。 于是，柳相府如此寒酸娶妻羞辱五公主的行为成功被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虽然不喜五公主，将她贬为庶民，可那毕竟是他的女儿。 而他特意没有提起赐婚的事，也是想着五公主没了公主身份，好歹还有这门亲事，未来是柳家儿媳，也不算过不下去。 可怎么也没想到，柳相竟然干的这么绝。 于是，一整个下午，皇帝脸都是黑的。 云北霄道：“陛下，柳相也是忧心百姓疾苦，恰好南边水患的赈灾银子还缺不少，不若陛下成全了柳相，微臣听说柳家老宅也是南边巨富，想必拿出三十万两赈灾还是不成问题的。” 皇帝闻言，先是怔了下随即大笑，“哈哈哈，还是云爱卿深知朕心，来人，就按云爱卿所言拟旨。” “陛下忧心百姓，是天下百姓之福。”云北霄恭敬道。 只是，等太监去传旨的时候，手中被塞了一张纸条，云逸声音低沉。 “宣旨后一同给柳相。” 纸条上写的，正是柳家老宅一年的收益情况。 通过宣旨公公的手给柳家，就等于是皇上给的。 柳相会怎么想？ 会想：皇上竟然对我柳家财政这般了解，这银子能不捐吗？ 不可能！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简单到和普通人家娶妻差不多的迎亲队伍停在了柳家门口。 跨了火盆进了柳家，五公主傻眼了。 竟然一个宾客都没有！ 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冷冷清清。 不止是宾客，就连柳相都没出现，只是柳青允在院子里站了下，说了句。 “最近家中事忙，没能抽出空来办个盛大的婚礼，还请姬五姑娘勿怪。”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甚至连拜堂都没有。 还提什么算计柳烟柔，五公主只觉得自己的心彻底凉了。 她眼眶通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扭头看向和他一起进来的柳青松，“青松哥……” 柳青松看都没看她一眼，一把撤下身上的大红花，抬脚往自己院里走，嘴上冷哼，“迎什么迎，都说了随便让人去接回来就是，非得让小爷我去，累死了都。” 又扭头去看五公主，眼底是清晰可见的嫌弃，“还不赶紧回屋去？还当自己是公主呢?” 梦中，就是这个女人和柳清婉一起欺负二姐。 既然进了门，那就别想好过！ 第289章 捐三十万两 五公主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哭着追上去，“青松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柳青松冷笑了声，摇晃着醉醺醺的身子直接离开，根本不搭理她。 五公主追在后面，哭着大声道：“你明明说了你会娶我的。” 那会儿她被贬为庶民，整个人都崩溃了，是柳青松的信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她没了父亲母亲和亲哥哥，可她还有自小就喜欢的青松哥。 她的青松哥不嫌弃她，哪怕她已经不是公主了也依然愿意娶她。 柳青松脚步顿住，扭头看她，冷笑，“不是已经娶你了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柳青松的妻子，这还不够吗？” 五公主对上柳青松看过来的那冰冷的视线，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好几步，“青松哥，你……”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青松哥看她的视线充满了仇恨。 “青松哥，你到底怎么了？”她声音都在颤抖。 “你还敢问！” 柳青松忽然就爆发了，一步步的朝她逼近，“要不是你和柳清婉，二姐怎么可能和我离心，你一次次的对二姐出手，你竟然还妄想我喜欢你？” “可是……明明是她……” 五公主人都傻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柳青松怒吼，“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你说任何一句话。” 话说完，就对下人吩咐。 “带她回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出房门一步，府上不许给她银钱，金银首饰，四季衣衫也不许给，至于每日伙食，你们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姐姐受的苦，她必须也跟着受一遍。 柳青松离开了。 他酒还没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这会儿只想睡觉。 五公主整个人都傻了，下意识的追了上去，“青松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说了要娶我，我们还没拜堂……” 她跌倒在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是为青松哥你出气啊，她那么对你……” 她最开始的时候是信了柳清婉的话，再加上柳家人对柳烟柔不待见，尤其是柳青松对柳烟柔，更是嫌恶。 她爱屋及乌，柳青松喜欢的，她也喜欢，柳青松厌恶的，她当然也厌恶。 于是她没少找柳烟柔麻烦。 可后来，柳清婉出事后，她除了真的恨上了柳烟柔以外，也是为了柳青松。 柳烟柔害的柳家名声扫地，害的柳青松日日青楼买醉，她帮青松哥出手对付柳烟柔不是应该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到头来竟然成了她的错？ “我明明都是为了你啊……” 管家看着跌坐在地哭的狼狈的五公主，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堂堂五公主，竟然会落到这般地步，卑微成这般。 可是，三公子的吩咐他也有做。 直接对下面人摆了摆手，“带三少夫人下去吧。” “圣旨到——” 尖利的声音在柳家大门口响起。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院子立马热闹起来。 丫鬟小厮全都忙碌起来，五公主被以极快的速度扶起来，然后被两个丫鬟一起搀扶着和刚才还不见踪影的柳家其他主子们跪在一起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念完，柳相人都傻了。 啥？ 让他捐款？ 还一下子捐三十万两？ 是他做梦还没醒吗？ 柳相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的倒吸了口凉气，连忙上前，问道：“阿顺公公，这圣旨是……陛下真让我捐三十万两？” 那可是三十万两，不是三千两三万两！ 阿顺公公笑的一脸和气，递上纸条，就笑道：“柳相，圣旨传到，咱家还得回去复命，这就告辞了。” 柳相还以为阿顺公公给他的提醒都在纸条中，顾不上挽留，连忙打开来看。 这一看，更是脚下踉跄。 纸条上写的竟然是柳家老宅一年的收入情况。 连他都不清楚。 “怎么回事？纸条上写了什么？”上回过来的柳家族老们还没离开，他们还致力于找出柳家三兄弟不是柳家人的证据，这会儿也出来接旨。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柳家所有人都踉跄了。 “陛下这是在告诉我们，这三十万两必须给啊！” 想找借口说没银子的路都给堵住了。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为什么让我们捐款？” “还能为什么？今儿个街上不都传遍了，说咱们柳相心系百姓，为了江南水患赈灾的事，拒绝大操大办，给三公子的婚礼都是极简的！” “陛下莫不是对五公主的遭遇不满？故意为难？” “不可能，陛下要是真在意五公主，就不会将她贬为庶民。” “也是，要是真在意，就是下旨问罪了，而不是让柳家捐款。” “这可怎么办，三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啊。” …… 柳家乱作一团。 没有人在意五公主。 五公主原本在听到圣旨时升起的一丝希望，也在柳家人的议论声中彻底消散。 难道，她后半生就只能在柳家过着被囚禁一般的日子了吗？ 她不甘心的看向柳青松，暗暗握拳。 那是她喜欢了好几年的少年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陛下下旨让柳家捐三十万两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几乎全城所有人都在议论。 尤其是普通老百姓。 可他们关注的点不在柳家捐款赈灾，也不在陛下下旨让柳家捐款。 而是一个柳家，竟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三十万两捐款! 而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一年能存下三两银子，那都是得会过日子的人家。 当然，也有声音在称赞柳家大善。 可更多的却是在称赞皇帝。 柳家就算拿三十万两捐款，也是因为皇帝下旨让捐的。 柳烟柔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震惊了半天。 “三十万两？！柳家能同意？” 就算是陛下下旨让捐也不行啊。 平白无故的凭什么让捐款？柳家完全可以哭穷说没有，皇帝也没辙。 可云北霄却道：“柳家会捐的。” 柳烟柔狐疑的看向云北霄，“你做的？” 云北霄当然不会承认，只是说道： “是柳家自己不讲究，五公主毕竟是陛下亲女儿，被柳家这般羞辱，皇帝怎么可能高兴，而柳家偏偏用的是忧心百姓不大操大办的借口，陛下自然要成全他了。” 柳烟柔嘴角抽了抽。 信他才有鬼。 这事要不是他做的，她就不姓柳。 不过，这事做得好！ 柳家做事太绝，活该倒霉。 “柳家老宅的人怕是要恨死柳相了。”柳烟柔啧啧有声。 云北霄也道：“这三十万两拿出去，柳相总要付出点什么的。” 而柳家那些族老之所以一直没离开，打的就是柳家继承权的主意。 只有柳家乱了，到时候才不会跳出来阻止柳烟柔回归镇北王府。 柳家的事情纷纷扬扬地闹了好多天，最终也还是乖乖捐了三十万两。 皇帝拿到银钱，眸子当即眯了起来。 柳家竟当真拿出了三十万两！ 第290章 坑一把大的 皇帝虽然下旨让柳家捐三十万两，可也已经做好了柳家会来哭穷的准备。 没想到竟然真的拿了。 还拿的这般轻松。 短短几天时间就凑齐了。 看来，云北霄说的没错，这些个世家，一个个的全比他这个皇帝富裕！ 早朝时，皇帝看朝中大臣的目光都变得不善，等所有大臣启奏完今日要事，就道： “诸位爱卿，南边水患，北边大旱，柳相忧国忧民带头捐三十万两，朕心甚慰，只是这三十万两远远不够，不知诸位爱卿可有想法？”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 前几天他们还在看柳相的笑话，今儿个就轮到他们头上了吗？ 当即就有大臣站出来道：“陛下，微臣家中……” 话没说完，皇帝就道：“陈大人老家在柳州吧，听说族中不少人经商，生意比柳家还做的大一些？” “诸位爱卿，百姓是民治根本，朕相信诸位爱卿也和柳相一样，都是能真心为百姓着想，思百姓疾苦的好官。” “这……” 皇帝这是掐中了他们命脉啊。 要是柳相不曾带头，他们还可以硬抗一下，咬死了说自家没银子，做生意也都是挣个辛苦钱，根本没几个银子。 甚至还可以哭穷，说自家日子过的苦。 可现在，柳相都拿出了三十万两，他们就算再没银子，是不是也该表现一下？ 尤其是那些家族势力本就比柳家大，生意也做的比柳家大的，更是头疼。 陛下手中握着东厂的力量。 皇帝开口之前，说不定都已经了解过他们有多少资产了。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柳相的目光都带上了刀子。 这该死的柳相，你自己倒是在陛下跟前做了好人了，可是坑死了我们！ 柳相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陛下，您这是要坑死臣啊！ 三十万两捐就捐了，可您这一出下来，臣在朝中还怎么立足，朝中那些大臣还不得活活撕了老臣啊。 皇帝再说了什么柳相都没有听进去。 一下朝就赶紧脚底抹油准备溜，可还是被叫住了。 “柳相还真是个好官啊，让我等望尘莫及。” 右相田大人本就和柳相不对付，此刻更是第一个站出来阴阳怪气。 “只是柳相倒是得了好名声，可却是害苦了我等，我等从不贪污受贿，可不如柳家家底丰厚，能一下子拿出几十万两。” “是啊，柳相，您有柳家支撑，可我等却是寒门出身，柳相，您这……哎……这不是坑我们吗？” “柳相，您想做好人，悄悄的去做不就行了，为何要这般陷害我等，我等又没得罪您。” “连给儿女的婚礼都不肯大办，却肯为了那种灾民捐款三十万两。” “柳相之慷慨当真是我等望尘莫及，既然柳相这么慷慨，那不如也帮帮我等，只要柳相帮我等捐款，柳相以后就是我等的大恩人。” “是啊是啊，柳相家底丰厚，我家却是靠着俸禄吃饭的，实在没银子捐啊，柳相，下官也不多捐，就一万两，想必一万两对柳相来说还是轻轻松松的吧。” “下官也不多捐，也就捐个一万两吧，柳相，您可要帮帮下官啊。” …… 柳相没能溜走，直接被朝中官员给围了。 往日里根本不敢得罪柳相的官员们此刻心中火气直冒，仗着人多势众你一言我一语的，愣是挤兑的柳相冷汗直冒。 他不住的擦着冷汗道:“这……我也没想捐啊，是陛下下令捐的。” 田大人冷哼，“以前怎么不见柳相这般听陛下话。” “说到底还是柳家有银子。” “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自己倒是用搜刮的民脂民膏做了好事了，却是害苦了我们，我们官职微小，可不似柳相一般有那个能力和胆魄敢贪民脂民膏。” “够了！” 柳相实在说不过，怒吼一声，“陛下下令捐款，本官遵旨办事，诸位要是不服去找陛下！” 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狠狠瞪向拦在面前的众人。 “让开！” 毕竟是左相，整个朝中比他官大的没几个。 刚好被他盯着的几个全是比他官小的，一时哪还敢多言，生怕被柳相惦记上，立马躲到了一边。 柳相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开。 心里却比吃了黄连都还要苦。 他到底是哪里得罪陛下了，要这么整他。 拿了银子都没讨到好。 御书房中。 大太监将外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皇帝。 皇帝听了直接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老匹夫，往日里定是没少贪。” 又看向云北霄，“云爱卿觉得朕这一步在的如何？” “陛下圣明，如此一来，各地灾情得以控制，百姓得以喘息，定会感谢陛下，后人也会称赞陛下为千古一帝。” “哈哈哈……” 皇帝被云北霄这一句‘千古一帝’夸的高兴的大笑起来。 “云爱卿将各个官员族中生意情况查一查，再将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搜集一下，朕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将银子吐出来！” 国库空虚已久，正好填补一下。 云北霄却是垂眸，上前跪了下来。 “爱卿这是？” 云北霄道：“陛下，朝臣一直忌惮东厂权利过大，若是此次的事情还交给东厂来办，微臣就等于是捏住了朝中大臣的把柄。 陛下，此事微臣不敢做，更不能做，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蹙眉，眉宇间满是不悦。 云北霄又道：“陛下，若微臣接下次事，朝中诸位大臣定会前赴后继的来找微臣，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定不会徇私，可这么多的把柄握在微臣手中……陛下恕罪，微臣实在惶恐。” 皇帝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想来也是，东厂权利本就过大，若是再抓住了朝臣贪污的把柄，云北霄再从其中做些手脚，令朝臣对他唯命是从的话。他恐怕也难以察觉。 这般一想，皇帝神色更加缓和，看着云北霄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这云北霄，不仅长的和丽妃有几分像，也同丽妃一样对朕忠心耿耿啊。 “云爱卿觉得此事交给谁来办比较合适？” 云北霄耿直的道：“微臣以为，可以交给纠察司。” “一则，纠察司成立就是检查各大衙门，审理各大衙门不敢管的案子。 二则，主理纠察司的是四位皇子，四位皇子是皇家之人，来办这事更家合适，而且四位皇子互相牵制监督，也不会有疏漏。” 第291章 当街拦人 云北霄耿直的没有任何犹豫就建议的态度令皇帝更加满意。 他之所以信任云北霄，当然不止是因为云北霄和丽妃过分相似的面容，更重要的是，云北霄对他足够忠心，也足够耿直。 任何时候都会毫不避讳的给他建议。 不像朝中那些大臣，各个身后都有家族，有利益纠葛，做起事来畏首畏尾，甚至还互相包庇。 自从有了云北霄，有了东厂，他这个皇帝做的都轻松了不少。 “云爱卿所言极是，来人，传几位皇子。” 云北霄悄然站起来，拱手道：“那微臣便告辞了。” 皇帝也没留他，只是笑言，“常乐当真那般好，让你这般惦记？” 云北霄垂眸道：“微臣身有残缺，难得有人不嫌弃微臣，微臣对她自是也多疼惜几分的，只可惜微臣不能给她一个名分，是微臣对不住她。” 他说着，微微仰头，凄然一笑，“只希望来世，微臣能做个健全的人，能有能力给她一个名分。” 说着就连忙低头，歉然道：“陛下恕罪，微臣失言了。” 皇帝恍惚的看着他。 眼前的紫衣缓缓变成了红衣，又变成了鹅黄，那张脸也逐渐变成了丽妃的模样。 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说：“若陛下不是陛下，臣妾也不是丽妃，那该多好啊，我们可以过着普通夫妻的生活，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陛下，微臣告退。” 看着离开的云北霄，皇帝猛然回神，心下忽然一阵痛楚。 丽妃最喜欢的便是红衣。 那样鲜活恣意，令他着迷。 而她所求，也不过是和他和和美美过着普通夫妻的生活。 可自从她入了宫，便再也没穿过红衣。 他知道，在宫里除了正宫皇后，没人有资格穿红衣。 而他，给不了她正宫的位置。 皇帝出神良久，一直到大太监来报。 “陛下，四位皇子到了。” 皇帝这才晃了晃脑袋，暂时摈弃了那个令他每每想起来都无比痛心的女人。 “要是大皇子还活着就好了。” 大太监没有说话。 他知道陛下说的并不是如今的大皇子，而是八岁就夭折了的那位。 那位才三岁，丽妃就没了，陛下思念丽妃，怕看到他就想起丽妃，整整五年都对那位避之不见，以至于宫人都以为皇帝不喜那位，对那位也不怎么上心。 等再见时，就只看到了他的尸体。 皇帝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个人在御书房呆了三天，直接对外封存了那位的所有信息，剩下的皇子重新排序。 原先的二皇子成了如今的大皇子。 那位据说三岁的时候就能吟诗，若是丽妃娘娘还在，依着陛下对她的疼宠，怕也是个才华横溢之人，说不定还会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只可惜，红颜薄命，天妒英才。 几位皇子陆续进御书房时，云北霄已经出宫了。 他脸色阴沉，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 看皇帝今天的反应，他再铺垫下去，定能如愿给柔儿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 柳烟柔不知道云北霄为了能娶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最近挺忙的。 镇北王给她的那些铺子要一个个接手，还要查看经营情况，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 今儿个刚回来，就碰上个意想不到的人。 看着挡在前面的马车，柳烟柔眸子微眯。 寻巧道：“是大皇子。” 同时，大皇子跟前的护卫也上前了，“常乐县主，我们主子有请。” 柳烟柔没有过去的打算。 “抱歉，今儿个时辰已经不早了，我需要尽快回去，你们主子找我，请下次赶早。” 话落，车夫就直接挥了马鞭。 可下一刻，一支长剑却插在了马儿前蹄不远处。 马儿惊得嘶鸣，车夫也急急忙忙稳住了马车。 自从上次惊马的事情发生后，柳烟柔的车夫就换成了东厂的暗卫，经验非常丰富，可以应对任何惊马的情况。 柳烟柔掀开车帘，冷冷看向前面。 “阁下什么意思!” 大皇子也掀开车帘冷笑，“常乐县主，别来无恙。” 一段时间没见，大皇子声音都变得比以前阴柔了。 柳烟柔眼底上过冷意，却立马换了一副笑脸。 “原来是大皇子殿下，常乐见过殿下，殿下今儿个找常乐是有什么事吗?” 话音稍顿，就一脸惋惜道： “上次多亏了殿下相救，才能让常乐幸免于难，却不想事后殿下却出了那样的事情，这么多天过去了，殿下的身体是养好了吗？” 当真是句句戳心。 大皇子脸色阴沉，死死盯着柳烟柔的方向。 “柳烟柔，你找死！” 柳烟柔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连忙掀开车帘下车行礼。 “大皇子殿下恕罪，臣妇只是关心大皇子殿下，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会儿正值傍晚，街上人还是挺多的，听到柳烟柔这话，全都驻足往大皇子马车的方向看去，小声议论。 “是大皇子啊，听说大皇子废了。” “真可怜，堂堂皇子，却成了个太监。” “是啊，要是我怕是都没脸活了。” “好歹是皇子，日后也不愁吃穿，有什么活不下去的。” “就是，皇家那么多皇子，也不指望他传宗接代。” …… 一声声唏嘘，或可怜或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大皇子脸色更加阴沉，咬牙切齿。 “常乐县主，本殿下只是找你有事要说而已。” 这贱人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这么多贱民看他的笑话。 总有一天，定要让着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烟柔道：“殿下恕罪，今儿个时辰不早了，臣妇得早些回去才行，不然臣妇夫君会担心的，殿下若有事，不若明儿个再来？” “你找死！”大皇子怒吼。 这一吼，声音更显尖利。 四周议论声更多。 “听到了没，声音都变尖利了，想来传言是真的，大皇子真的废了。” “可怜啊，堂堂皇子竟成了个太监，还不如咱们这些普通人活的有意思。” “这么晚了，大皇子找常乐县主什么事？” “你们没听说吗？据说是大皇子心悦常乐县主，只是之前他是皇子，常乐县主是二嫁，两人不般配，等他废了，常乐县主又已经说亲，这才错过了。” “我瞧着常乐县主似乎不喜欢大皇子。” “肯定不喜欢啊，谁能喜欢个太监。” …… 四周的声音太大了，大皇子府的护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主子，生怕他一时冲动，让人抓住了把柄，小声劝道： “殿下息怒，人群中似乎有人故意扇风点火，殿下切莫中计。” 大皇子回神，往人群中扫了一眼，稍稍冷静了一些，道： “常乐县主误会了，本殿下偶然遇到县主，只是想请县主喝杯茶，说点儿事情而已。” “臣妇已经成亲，实在不方便同别的男子喝茶，还请殿下恕罪。” 她说完，就优雅的福了一礼，转身上马车示意寻巧离开。 这么多围观的人，大皇子也不敢做什么，冷着脸看着柳烟柔离开。 待她一走，刚才在人群中起哄的人立马散去。 同时，临街一家酒楼的二楼雅间内，做男子打扮的嘉庆唇角勾起抹冷笑，吩咐道： “大皇子对柳烟柔一片痴情，当街拦她马车，只为见她一面，将这消息散开吧，本公主要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对柳烟柔情真意切。” 第292章 竟然护到这般 嘉庆看着柳烟柔马车离开，脸上是森冷的寒意。 她说过，她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原本以为能在五公主婚礼上对柳烟柔动手的，结果柳烟柔压根没出现，害的她只能另辟蹊径了。 大皇兄既然已经废了，那就发挥他最后的价值，替她这个亲皇妹铺一条路。 大皇子喜欢柳烟柔，当街拦她，等消息传开，她倒要看看，云北霄会怎么做。 既然大皇兄惧怕云北霄，不愿意得罪，那她就再推他一把，让他不得不开口求娶柳烟柔。 或者说，让他不得不为柳烟柔负责。 至于云北霄……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能为柳烟柔做到何种地步！ 她就不信，她会为了一个柳烟柔彻底和大皇子以及整个庆国公府对上。 “该安排的安排好了，一定要让两人再次见面，生米煮成熟饭！” 嘉庆公主冷笑的说道。 柳烟柔不知道大皇子当街拦她的背后还有个嘉庆公主搅风搅雨。 她只是暗暗警惕。 虽然上次的事情大皇子不敢对外说，可那事的的确确和她有关，大皇子绝对不会放过她。 日后遇到大皇子，定要更加警惕才是。 柳烟柔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 等回到苏府，就听云北霄说了今儿个朝堂上的事情，一时震惊不已。 没想到柳青松成亲这么一件小事，竟然引发了这样的一系列反应。 “这下好了，不止柳家族人要找柳相麻烦，朝中大臣怕是也恨透了他。” 柳烟柔啧啧有声，却根本没当回事。 柳家的事，关她什么事，只是又说起了大皇子的事。 两人如今处的倒是真如寻常夫妻一样，云北霄回来会和柳烟柔说一些朝中事情，柳烟柔也会和她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如此下来，柳烟柔对朝中事情也多少是有了些了解的。 结合着朝中的事情，柳烟柔说道： “观大皇子之前行事，他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今儿个忽然当街拦我，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好像有人在中间推动。” 她说着就看向云北霄。 莫不是因皇帝让纠察司处理朝中大臣捐款一事找上她的？ 可找她有什么用？ 柳烟柔想不明白。 云北霄却是明白的，他眸子微微眯起，随即笑着揉了下柳烟柔脑袋道： “此事本督去解决，你无需担心。” 上次，嘉庆公主从中作梗，试图让大皇子求娶柳烟柔，这事儿被他解决。 没想到，竟还敢卷土重来。 这其中不知有没有嘉庆的手笔，若是有……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北齐那边已经在安排了，若她真敢…… 那也别在大晋呆着了，直接去北齐吧。 说服皇帝将嘉庆和亲北齐，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这件事，云北霄没有让柳烟柔知道具体的情况。 只是默默让人去查了。 很快就查到了嘉庆公主头上。 此事发现的早，有东厂出手，嘉庆公主让人传的关于大皇子和柳烟柔的谣言也很快就被掐灭在了摇篮里。 云北霄大怒，直接去信到北齐。 又去见了镇北王。 “岂有此理！” 得知嘉庆公主接二连三的对付柳烟柔，镇北王大怒，直接就道： “你说的对，既然她不安分，那就让她去北齐！” 镇北王镇守北境，云北霄掌握东厂势力。 在外人看来，东厂似乎只是监察百官，可实际上远不止如此。 东厂的细作早已渗透到了周边各国。 让一个在皇帝跟前没什么存在感的公主和亲北齐，轻而易举。 当天，云北霄的一封亲笔信直接送往北齐。 有这封信在，北齐那边会很快安排，北齐使团出使大晋求娶公主是迟早的事。 而嘉庆公主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 可即便是这样，也让她气的不轻。 因为，她安排的事情，竟没有一样成功的。 先是五公主那边完全安排了个寂寞，紧接着大皇子这边也没了动静，就连她安排散播的谣言也才刚刚冒出个水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面色阴沉的坐在寝殿里，脸色阴沉。 此事定是云北霄出手了。 只有东厂才有这样的力量。 又是气恼又是害怕。 柳烟柔，她到底凭什么让他这般护着。 想她堂堂公主以影十三的身份追在他身后那么多年，非但没有得到他一丝一毫的怜惜，还让他彻底将她当成了下属。 柳烟柔分明什么都没做。 甚至，她还是被人送给他的玩物！ 一个玩物而已，凭什么得他另眼相待。 竟然护到这般！ 云北霄，你越是护着她，本公主越是不会让她好过！ 嘉庆双拳紧握，眼底是浓烈到让人心惊的嫉妒。 就在嘉庆公主为她的那点儿儿女情长疯狂，任由心中嫉妒野蛮生长的时候，朝臣们却在为捐款的事愁的食不下咽。 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督办此事的竟然是纠察司。 事情更加难办。 也越发恨上了柳相。 原本，几位皇子还想拉拢他的，此事一出，哪还有人拉拢他，直接将他排除在外。 而几位皇子也彻底傻眼了。 皇帝给他们的任务竟然是查清楚各官员族中生意情况，有无贪污情况…… 这么得罪人的事情，皇帝竟然交给他们去办。 他们哪里会愿意，纷纷求皇帝收回成命。 可皇帝却从柳相那看到了巨大的利益，再加上早朝时话已经放出去，根本不会收回成命，非但如此，还让他们必须筹集到最少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等于是柳相捐款的十倍。 而朝中能比柳相富裕的，也就那么些，可以说是已经算计的非常精明了。 几位皇子欲哭无泪。 皇帝却是冷笑，眼底是冰冷的寒意。 他才五十，正值盛年，这些个儿子们就已经斗的你死我活，再让他们斗下去，谁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削弱吧。 谁也别例外，都给朕得罪朝臣去！ 得罪的越狠越好！ 他还年富力强，竟然就敢惦记他的位置，那就别怪他这当父亲的心狠。 “咳咳咳……” 许是情绪有些激烈，皇帝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大太监连忙上前，“陛下，让太医来看看吧。” 几位皇子也争相关心道：“父皇，您没事吧。” 皇帝神色淡淡，“朕无碍。” 说着就挥手让几位皇子退下，“此事尽快去安排。” 看着几位皇子离开，皇帝这才道：“把药拿来吧。” 二皇子稍晚一步，看着小太监捧着那熟悉的匣子进了御书房，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第293章 果然都比朕富裕 几位皇子出了宫门，就默契的给了彼此一个眼神。 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几乎是同时开口说： “我相信朝臣，他们定不会贪污受贿，至于捐款，诸位大臣都是忧国忧民之人，定会慷慨解囊的。” 言下之意，朝臣贪污受贿的事情就不用查了，各家生意做的怎么样也没必要查，大家分一分，凑够三百万两达到父皇要的数目就行了。 也算是破财消灾。 唯有大皇子没有说话。 几人齐齐看向大皇子。 “皇兄意下如何？” 大皇子刚才没说话，只是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事情而已。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以前跟着他的人也都跑的差不多了，根本就不担心此事。 在他看来，此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其他三人却不这么认为。 大皇兄是废了没错，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嫉恨发疯鱼死网破，让他们都不好过。 若他从中作梗怎么办。 哪怕大皇子说了,“我没什么意见，此事我就不参与了，几位皇弟自行去查便好。” 也没有人相信。 不过面上却都是信了的，且表现的兄友弟恭，等大皇子离开，就笑着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各自分一百万两？” 三人都没什么意见。 只是等各自上了马车，就全都变了脸色。 二皇子，“让人尽快去查，着重查一查陈家、田家、庆国公府也一道儿查一查。” 三皇子，“让人去查，着重查程家、陈家、庆国公府，以及其他依附老二老四的人，能查多少查多少，速度要快。” 四皇子，“去查……” 没有一个人会把对方的话当真。 这种时候，拿到的筹码越多，对自己才越有利。 至于大皇子，他若真的什么都不做最好，若真敢做什么，第一个弄死他。 于是，在三位皇子明面上兄友弟恭，暗地里却疯狂推动的情况下，一时间，朝臣人人自危。 也再不敢说不捐的话。 银子雪花一样飞往纠察司，登记造册，送到皇帝跟前。 皇帝看着呈上来的册子，乐得合不拢嘴。 整整三百万两入库，哪怕是拨出去一百万两赈灾，国库也能充盈很长一段时间。 “等下回有事，还让纠察司去募捐，这些大臣，果然都比朕有钱啊。” 皇帝感慨的说着。 大太监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幸好，自己只是个太监，不是朝中官员。 这次募捐，云北霄也意思的捐了五万两，却是直接给皇帝的，更是耿直的说： “微臣这些年执掌东厂，也的确收了不少朝臣送的礼，这五万两是微臣的一点心意。” 云北霄收礼，举朝皆知。 皇帝也知道，不过也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反正云北霄一个阉人也没个后人，再奢靡又能奢靡到哪里去？ 只要他对自己忠心，只是爱财了一点儿而已，无所谓的事。 更重要的是，云北霄谁的礼都收，却只对他一人忠心，该办的事也绝不含糊，该查的人，哪怕是送了礼，他也照查不误。 此刻，见如此爱财的一个人也拿出五万两，皇帝有些动容。 “云爱卿果然最是懂得替朕分忧的。” 这话要是让那些捐了十万两往上，不但没被夸一句，还被说一句‘爱卿比朕富裕’的朝臣们知道，恐怕得活生生气死。 凭什么他们捐了银子还得不到好。 而云北霄那个巨贪，只是拿了五万两，就得皇帝如此夸赞。 可这话，谁也不敢说。 随着这场浩浩荡荡的捐款结束，秋闱也彻底拉开了序幕。 今年苏兴章也参加科考。 早在几天前，苏母就拉着柳烟柔去上香，所有菩萨求了个遍。 从寺庙回来，又去了道观，给各个祖师爷都磕了头。 柳烟柔跟着跑了好几天，都有些无奈了。 不过这时候，劝什么都没用。 上辈子，因为她对苏家的态度，和苏家几乎没什么联系。 不过也知道二哥并不是今年参加科考的，甚至都没来得及科考就和苏家一起没了。 前几天还劝母亲不用过分担心，二哥绝对没问题的，可等将二哥送去考场，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只知道二哥聪慧，才学扎实，可到底能考的怎么样心里也没底。 云北霄笑着安慰道：“父亲母亲，不用担心，以二哥的才学，肯定能中的。” 事实上，苏兴章的名字早已经被送到了皇帝面前。 临近科考前的捐款事件，让皇帝彻底看清了各大世家的底蕴。 这种时候，皇帝绝对不会点个世家子为状元的。 这届秋闱，是寒门学子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而苏兴章不管是才学还是机敏都不缺，再加上因为柳烟柔和他的原因，苏兴章早就被皇帝注意到了。 更别说，他还是黎山长的关门弟子。 考试整整三天。 这天一早，苏家人就早早的在贡院门口等着了，远远就看到了苏兴章和向文昌。 见两人状态都还不错，没有其他学子那般面如菜色，众人才放下心来。 不想给两人压力，苏家众人什么也没问，接了人就道： “考完就好，先回家，好好的梳洗一番吃顿热乎饭，再好好睡一觉再说。” “对对对，先回家，家中已经备好饭菜。” 等回了家，好生梳洗过，席间，苏兴章道： “爹娘无需担心，若无意外，儿子应该能有个不错的成绩。” 说着又看向向文昌，笑道：“向表弟应该也会不错。” 苏兴章拜了黎山长为师，向文昌也跟着受益不少。 原本他是没什么信心的，可经过这段时间黎山长的教导，文章直接突飞猛进。 考试的时候，发挥的还不错。 他笑着说道：“的确，我觉得我这次是超常发挥了，要是还不行，那我大概是真的不擅长读书的，日后回去安安心心继承家业。” 虽是这般说，可话语中的自信却是骗不了人的。 正用着饭，黎山长也到了。 “师父。” “山长。” 两人连忙起身，恭敬的行礼。 苏父苏母也连忙热情相迎。 黎山长笑着寒暄了两句，目光就落在苏兴章和向文昌身上。 “感觉如何？” 简单问了后，就让两人大概说了下所写文章，随即扶着胡子道： “放平心态，好好休息几天。” 什么也没说，可他脸上的笑意已经说明了所有。 就在所有人焦急的等待朝中放榜的时候，皇帝却收到了来自北齐的信，微微蹙眉， “北齐使团怎么忽然要来？竟提出要和亲？云北霄在哪？传他过来。” 第294章 凭什么让本公主和亲 北齐使团忽然要来，在送信来时，使团已经在路上，说是他们的皇子非常仰慕大晋公主，希望求娶。 皇帝先是找云北霄商议此事。 紧接着又召集朝臣商议，很快就确定下了同意和亲的策略。 至于和亲的人选，成年的也就剩下一个嘉庆公主，这事儿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 嘉庆公主一向低调。 而低调的结果就是皇帝对她没什么感情，原本就打算给她赐婚的。 这下好了，正好遇上和亲，自然要送去和亲的。 皇宫内。 嘉庆公主气的摔了一屋子的东西。 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全都远远的看着。 “该死！都去死!凭什么让本公主和亲！凭什么！” 嘉庆公主都要疯了。 她原本就不想嫁，朝中大臣求娶也就罢了，虽然最终也免不了要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可好歹还在京城，还能看到他。 可现在…… 竟要她去和亲？ 凭什么？！ 她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 她就算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该和其他公主一样嫁给一个京城贵公子。 凭什么让她和亲！ 嘉庆公主哭的眼睛都肿了。 哭过后就去了皇后宫中。 “母后，女儿不想和亲，您帮女儿求求父皇吧，女儿不想离开母后，女儿只想一辈子承欢母后膝下。” 皇后见她哭的伤心，眼底闪过一抹犹豫，叹道：“宫里适龄的公主就你一个，你父皇也没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 嘉庆着急的说道：“前朝不是有将朝臣的女儿封为公主和亲的先例吗？母后您帮帮女儿吧，女儿真的不想和亲。” 她上前，祈求的跪坐在皇后跟前，抓着她的手，哭的委屈。 “母后，女儿没求过您什么事，您不能不帮女儿，大皇兄已经那样了，日后也不知能不能护住母后，女儿留在京城，也能……” “够了！” 皇后忽然历喝的打断她的话，气的脸色铁青。 “旁人说你大皇兄也就罢了，你是她亲妹妹，你怎么能也看不起他!” 前段时间，嘉庆设计大皇子，皇后气的发了好大一通火气，这段时间下来，好不容易消了气，听嘉庆又提起大皇子，压抑的怒火又窜了上来。 看着眼前哭的委屈，实则凉薄至极的女儿，皇后只觉得失望至极。 “母后，女儿没那个意思。” 嘉庆着急的说道：“女儿只是想留在京中护着母后，没有瞧不起大皇兄的意思。”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皇后冷冰冰的说着，就道：“和亲的事你父皇和本宫说过，本宫已经同意了。” “母后！” 嘉庆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儿她竟然已经同意了，气的怒吼。 “为什么？！我是您嫡亲的女儿！” 皇后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冰冷，“你大皇兄也是你嫡亲的兄长！” 她眼底闪过痛苦，不再搭理她，淡淡道： “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嘉庆没有动，依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道： “母后！就因为大皇兄，你就让我和亲北齐？北齐的皇帝都六十了，母后，你怎么忍心！” “本宫乏了。” 皇后疲惫的摆手，没有再搭理她。 嬷嬷上前恭恭敬敬的请嘉庆公主离开。 嘉庆公主看着闭眼假寐不愿搭理自己的母后，心里升起一阵浓烈的恨意。 “自小到大，你的心里就只有大皇兄，我也是你的孩子！”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是皇后，你在前面树敌，她们不能拿你怎么样就对我动手，好几次我都差点儿死了！ 大皇兄掉颗牙你都能抱着他心疼半天，可你知不知道，他掉牙你围着他转的那天，我差点儿被人害死了！ 自小到大，你眼里就只有大皇兄，可他现在废了，你还指望他什么？我凭什么就不能利用他来给自己铺条路！” 嘉庆公主哭的声嘶力竭的被宫女拉了出去。 皇后气的死死的瞪着她离开的方向，抓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关节都已经泛白。 嬷嬷叹了口气，上前轻声安慰，“娘娘，公主她正在气头上，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她正在气头上？她还有脸怪我？她小时候闯了多少祸，她皇兄替她挡了多少灾，她怎么就能那么没良心！ 大皇子掉颗牙我围着转？那是普通掉牙吗？是她推的磕掉了牙摔烂了脸，差点儿破相！ 我以为她后来低调是懂事了，可她竟然……她怎么就长成了这个样子！” 皇后气的不住抹眼泪，嬷嬷柔声劝着，心疼的替她按揉脑袋。 “公主也是一时着急口不择言，娘娘为何不和公主殿下说清楚？虽是和亲，可也并非嫁给北齐的老皇帝，而是北齐的皇子。” “她不会听的。”皇后疲惫的道：“罢了，不管她了，随她吧。” 又问，“大皇子那边最近怎么样？” “公主前段时间又去找了大皇子，兄妹二人瞧着是和解了。” “皇儿心软，嘉庆……哎，是个凉薄的。” 皇后叹气。 以前大皇子没事的时候，嘉庆指望着他，也表现的乖顺，如今大皇子一出事，她立马就抛弃了兄妹亲情，开始利用他。 这般凉薄，他实在担心。 大皇子如今这情况，好歹是能落个闲散王爷，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的。 可若有嘉庆在中间撺掇利用的话，就不好说了。 她叹了口气道：“你去一趟庆国公府，请我嫂嫂过来一趟吧。” 嘉庆和亲这事必须和庆国公府通个气，免得嘉庆求上门，又害的庆国公府招了皇上的眼。 如今这情况，还是安安稳稳的求个闲散王爷当当的好。 那个位置，谁爱争争去。 至于害皇儿至此的柳烟柔…… 一个阉人玩物而已，别说她了，就是云北霄也绝对落不到好！ 自古以来，那些个阉党哪怕是一时掌权，也最终不会有好下场。 云北霄绝不会是个例外。 而跟着他的柳烟柔，下场只会更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再去一趟大皇子府，就说嘉庆和亲之事，势在必行，让他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头。” “是。” 嬷嬷下去安排了。 皇后又是一叹。 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可此事皇帝已经做了决定，宫里又没有其他适龄的公主，嘉庆和亲已经板上钉钉。 她也没办法。 “恨就恨吧，恨了也便狠了，如此去了北齐，兴许还能过的好一些。” 皇后喃喃着，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短短时日，原本保养很好的她鬓间已见白发，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也散了大半。 此刻靠在贵妃榻上，有那么一瞬，竟似垂暮老人一般，浑身透着苍凉、孤寂…… 第295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嘉庆也的确彻底恨上了皇后。 嘉庆一路哭着回了自己宫里，再醒来时，眼底的恨意已经收敛，可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狠劲。 她直接去了督公府。 云忠见是她，眉头就皱了起来，“嘉庆公主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督公。” “督公在忙，嘉庆公主请回吧。” 嘉庆此刻过来为了什么事云忠也知道，毫不客气的回绝了，就直接要关门。 嘉庆却一个箭步拦在了门口，“若见不到督公，我会直接去苏家。” “嘉庆公主！”云忠眸色骤然冷厉。 嘉庆一步不让，眸子微眯，冷声说道：“我见督公有要事，云忠公公还是莫要阻拦为好。” 母后不帮她，庆国公府也不会帮她，大皇子更帮不上，她只能求云北霄了。 “好，稍等。” 云忠也不和她纠缠，转身就走。 嘉庆要跟上去，却被拦住。 她咬了咬牙，只好在门口等着。 可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一直到天黑，云北霄也没出现。 除了一直拦在门口不让她再进一步的东厂暗卫，再没看见一个人。 嘉庆咬牙切齿，双拳紧握，转身就往苏家过去。 可刚到苏家门口，就又被东厂的人拦住。 “督公说了，嘉庆公主不得靠近苏家十步以内，还请嘉庆公主离开。” 嘉庆狠狠瞪了眼出现的东厂暗卫。 了解东厂手段的嘉庆咬了咬牙，只好转身离开，心下暗恨。 转身就去了柳家，想见五公主。 想通过五公主利用柳家帮她一把。 可等到了柳家，却只见到了柳青松。 柳青松神色淡淡，“五公主已经不是皇家之人，嘉庆公主千金之躯还是莫要来找内子为好。” “这是五妹的意思？”嘉庆怒道。 柳青松神色不变，“是我的意思，也是五公主的意思，五公主嫁入柳家就是柳家妇，嘉庆公主之前利用五公主对付我二姐姐之事五公主已尽数和我说了，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想再被嘉庆公主利用。” “你……” 嘉庆被这么直白的当面指责，一时气的脸色铁青。 “柳青松，你们柳家如今自身都难保，竟还敢对我堂堂公主这般无礼！” “正是因为自身难保，更是不敢行差踏错，还请嘉庆公主见谅。” 柳青松就跟个泥鳅一样滑不溜秋，嘉庆根本没辙，只好愤愤的走了。 柳青松转身就回了自己院子。 柳家这段时间不好过，可柳青松压根不在意。 他好像对柳家没有任何感情一般，要么去青楼，要么呆在自己小院里，不和柳家有任何交流，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去找柳烟柔。 他整个人都变的阴郁起来。 他的小院里，更是时不时的传出五公主凄厉的哭喊着求饶的声音。 整个柳家，没有一个人敢过去。 而柳相和柳青松等人也都忙着处理柳家最近的事情，更没空管他。 柳烟柔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北齐使团即将到来，嘉庆公主将要和亲的事情，她倒是听说了，不过也没在意。 她和嘉庆公主不熟。 唯一的一次见面，还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既然要去和亲，那便也不用多管。 再大的恶意也和她没关系了，反正等她到了北齐，应该就再也不会见到了。 这日一早，柳烟柔早早的就和苏家人一起去距离放榜的地方最近的酒楼里等着了。 苏兴章和向文昌虽说刚考完的时候都说有信心，可到了这会儿，也都紧张的沉默着，时不时的搓搓手。 苏兴平更是早早的就带人去守着了。 苏兴业也翘首以盼，紧张的接连派了三拨吓人去查探。 “中了！中了！中了！” 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满头大汗的叫嚷着，引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纷纷问道。 “中了？谁中了？” “中了第几名？” 小厮高兴的道：“中了，中了……二公子头名，向公子也榜上有名！” “头名？没看错？真是头名？” 苏母激动的握紧了柳烟柔的手，声音都在颤抖。 苏父也紧张的看着小厮，很快，一起去看榜的其他小厮也回来了。 苏父着急问道：“怎么样？” “中了，二公子头名！” “真的头名？” “真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二公子的，向公子也在榜上。” 正说着，苏兴平就疯子一般大喊着回来了，“爹娘，二哥，中了中了，都中了……二哥……呜呜呜，你太厉害了！” 他一把抱住了苏兴章。 激动的眼里都冒着泪花。 天知道他看到二哥的名字出现在榜单第一个时有多激动。 他虽然对二哥和表哥有信心，可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看榜的时候都不敢从第一个看，愣是从最后一个往前看。 看到向表哥时激动了一会，可却一直没看到二哥的名字。 名次越是往前，他就越是紧张忐忑。 直到看到二哥的名字出现在榜上第一的位置，都还愣愣的半天没出声，回神时就疯了一般的往家跑。 “二哥，你是头名！头名！” 苏兴平抓着苏兴章的肩膀激动的无以言表，声音都喊破了。 苏父苏母更是一瞬间老泪纵横。 苏父抹了把泪，强忍着情绪道： “稳住，还有殿试。” “对对对，还有殿试，不能骄躁。”苏母说着就看向了柳烟柔。 柳烟柔道：“母亲放心，我已经让寻巧去了长公主府，很快就会有嬷嬷过来教二哥和表哥进宫见驾的礼仪和一些该注意的地方。” “好好好，柔儿办事，我们放心。” 苏母激动的说着，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糖果点心散了出去。 四周同样来看榜的也纷纷上前恭喜。 这可是会试头名啊，只要殿试不出差错，最少也是一甲进士。 更别说这家还一下子中了两个。 还是常乐县主的哥哥和表哥！ 向文昌得知自己也中了，名次虽然不太靠前，可也激动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回过神来，目光就落在了柳烟柔身上。 心下一瞬间有些失落。 若没有云北霄，他或许会在考中的第一时间向苏家提亲。 不过看她笑颜如花的模样，那点儿失落也消散了个干净。 她过的好便好。 他和苏兴章同进同出，偶尔也来苏家小住，对她的情况也还算了解。 云北霄待她真的极好，这便够了。 不远处，柳青礼怔怔的看着苏家的方向，心下一阵苦涩，肩膀都耷拉了下来。 这次秋闱他也参加了，可近来家中事多，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读书。 考试的时候也没发挥好。 他刚才将榜单前前后后看了两遍，都没有他的名字，一回头，就见不少人朝着苏家的方向涌去。 他也被人流挤了过去，一抬头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柳烟柔和苏家人，还有被不少人围在中间恭喜的苏兴章。 第296章 因果报应 看着人群中笑着接受众人恭贺的苏家人，柳青礼的目光又落在了柳烟柔身上。 她笑的真的很开心。 那样发自肺腑的笑在他们面前从来没有过。 她刚回到柳家时也笑，可却笑的腼腆，还带着一丝温柔的讨好。 她从未在他们面前笑的这样开怀。 柳青礼不由握拳，心下有些嫉妒。 可在她看过来时又狼狈的低下头，不愿让她看到自己。 他落榜了。 他不如苏兴章。 她的选择没有错。 可事与愿违。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会试榜首在这里散糖，纷纷涌了过来沾喜气。 柳青礼被人群推攘着，着急道：“别挤了，别挤了。” 忽然，他被挤到了人群最前面，一个踉跄，稳住身子一抬头，就对上了苏家人齐刷刷看他的目光。 “柳青礼，你来干什么？”苏兴平语气不善，下意识将柳烟柔护在了身后。 苏兴业也上前一步，和苏兴平一起，警惕的看着柳青礼。 苏父苏母也同样神色戒备。 柳家的人上门，从没好事。 今儿个苏兴章会试头名，大好的日子，他们实在不想横生枝节。 柳烟柔也眉头紧锁，脸色不善，“柳二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我……” 柳青礼一阵尴尬，脸都涨红了，轻咳了一声看向苏兴章道：“我是来恭喜苏兄的。” 苏家人怎么可能相信。 苏兴平更是下意识开口，“我看你是来找……” “兴平！” 话没说完就被苏兴章打断，“不得无礼。” 苏兴平讪讪闭嘴，却依然神色不善的盯着柳青礼，压根就不信他是来恭喜的。 肯定是来找茬的！ 苏兴章神色淡淡的看着柳青礼，道：“多谢柳兄。” 说着，亲自从旁边婆子手中抓了一把糖果塞到他手里，道：“今儿个匆忙，也没什么准备，还请柳兄不要嫌弃。” 话说完，就被其他人拉着说话去了。 柳青礼捏着一把糖果，心里不是滋味，抬头去看柳烟柔，却见柳烟柔正和苏母说话，压根就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只有苏兴业和苏兴平兄弟二人警惕的看着他。 柳青礼忽然就有些待不下去了。 他神色颓靡的低头，捏着一把糖果挤出了人群。 隐约听到有人指着他小声嘀咕。 “就他，柳家二公子，常乐县主在柳家时对人家百般苛待，人家都离开柳家了，还时不时上门纠缠。” “苏二公子会试头名，事实证明常乐县主的选择没有错，苏家以后定也能改换门楣。” “好人有好报，苏家人捡到常乐县主当亲女儿一般千娇百宠的长大，如今儿子会试高中头名，也算是时来运转，日后只要苏家不作奸犯科，有常乐县主和长公主帮衬着，定能步步高升。” “谁说不是呢，好人有好报，你们看苏家兄弟多团结，苏家父母瞧着也都是和善之辈。” “听说柳二公子也参加会试了，瞧那样子，应该是没考中。” “做人做事可千万不能昧良心，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报应到了身上。” “这么说还真是，柳相就是读书出头的，柳大公子前几年也是会试前十名，按说柳二公子读书也该不错才是……说不定是真遭了报应。” …… 一句句议论尖刀一样刺进柳青礼心里，刺的他心一阵阵的疼，也开始怀疑柳家是不是真的遭了报应。 不然怎么最近诸事不顺。 柳青礼踉跄的回了柳家。 今儿个毕竟是放榜的日子，柳家人也在等着，盼着柳青礼能榜上有名，给府上带来喜气，一扫连日来的霉气。 可结果却令他们失望了。 接连派出去几波小厮，柳青允更是亲自去看榜，再三确认，最终也不得不接受柳青礼落榜的事实。 看着柳青礼失魂落魄的回来，柳青允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弟，振作点，你只是没发挥好，下次再考就是了。” 柳青礼迟钝的抬头看他，正要说话，就传来了柳相冰冷的声音。 “给我进来！” 柳青允无奈，又拍了拍柳青礼的肩膀道： “别担心，爹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次没考中不怪你，府上最近诸事缠身，你也是被影响了。” “你自己说说，为什么没考中！”柳相坐在首座，脸色阴沉的看着柳青礼。 他和长子都是一次会试就中，以为柳青礼也会高中，却不想竟然落榜了！ 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自己凭自己的努力一路爬到左相的位置，长子也争气，小小年纪就高中，剩下两个儿子读书也都非常不错了，定能高中。 甚至早在一年前，他就在闲聊时和同僚夸下海口，说今年次子下场定能高中。 再加上近来府上诸事缠身，他就等着柳青允高中，再次扬眉吐气的。 一门三进士，多大的殊荣！ 可这一切，都被柳青礼给毁了！ 柳青礼始终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柳相越看越气，抄起茶杯就砸了过去，“读书十几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为什么没考中！你说话啊，哑巴吗？” 柳青礼讷讷抬头，眼底没一丝光彩。 他静静的看着柳相，无波无澜，忽然问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天道轮回有报应？” 柳相和柳青允同时怔住。 柳相大怒，“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柳青礼却依然喃喃，“怕是真的吧，世道轮回，终有报应。” 他喃喃的转身离开，整个人都仿佛失了魂一般。 柳青允蹙眉一把拉住他，“二弟，你到底怎么了？” 柳青礼怔怔的看他，似是看着柳青允，又似在看遥远的过往。 口中喃喃： “大哥，苏兴章高中头名，苏家日后不再是商贾之家，他们捡了妹妹，养了妹妹，善待妹妹，老天爷看在眼里也善待他们。 而我们，在妹妹出生时就扔了她，找她回来还苛待她，终归是遭了报应！” “你个逆子！胡说八道什么！” 柳相气的怒吼，额头青筋直跳，眼睛瞪的犹如铜铃。 对柳烟柔，他原先还有几分愧疚，可在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后，那点儿愧疚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在知道她和云北霄关系匪浅后，哪里还能不知道之前云北霄对柳家忽然改变态度的原因。 因此对柳烟柔更加厌恶。 如今听柳青礼说因为他们没有善待柳烟柔遭了报应，只觉得他疯了，当即就下令。 “来人，把二公子带下去，找大夫给他好好看看脑子！” 第297章 二哥成了香饽饽 柳青礼被带下去了，他始终神色平静，无波无澜，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一般。 柳青允担忧的看着，半响叹了口气，“父亲，二妹那里到底要怎么办？” 柳相还在气头上，闻言冷冷扫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也觉得咱们是遭了报应？” 柳青允无奈一叹，“儿子不是这意思，只是……” 他想说柳烟柔极有可能是镇北王的孙女。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件事也只是他的一点儿猜测，还是因为一直在调查柳烟柔的身世才得出的结果。 可事实上，他没有任何证据。 而父亲显然对柳烟柔的亲生父亲是谁并不感兴趣。 “行了，有功夫瞎想，不如去查一查他到底怎么回事？” “是，儿子告退。” 柳青允拱手行礼离开，出了房门，抬头看了眼天空，烦闷的叹了口气。 如今的整个柳家，都笼罩着让人压抑的气息。 有时候，连他都想要逃离。 苏家。 处处弥漫着喜气。 苏母接受这个好消息后，就带着人去城外施粥。 苏家本就是乐善好施之家，在青州时每逢初一十五除了去寺庙送上香油钱以外，还会在城里各处施粥。 到了京城，柳烟柔的处境不太好，他们也不敢太过高调，是以也只是私下里帮一些穷苦人家，置办的铺子作坊，也都尽可能的招一些穷苦人家的，一定程度上帮他们减轻一些生活负担。 如今苏兴章会试高中头名，苏母一高兴，直接下令给自家工人每人多发二两银子赏钱，同时去了城外施粥。 大喜的日子，做些好事庆祝倒也不会太过显眼。 云北霄早就安排好了人教苏兴章和向文昌进宫见驾的礼仪。 当然是借了长公主的名义。 苏兴章中会试头名的事情长公主也听说了，派人来送了贺礼。 齐妙荣和云珂也来了一趟。 齐妙荣倒还好，拉着柳烟柔恭喜了一番，就说起了她亲事定下来的事情。 柳烟柔连忙问了定的是谁，齐妙荣有些羞赧的道： “是光禄寺卿家的大公子，我将柔儿姐姐帮忙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我母亲，母亲又让人仔细打听了一番，果然之前母亲相看的那些人家中，也就光禄寺卿家的大公子为人还不错，府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拉着柳烟柔的手，满脸感激。 “要不是柔儿姐姐，我怕是要跳入火坑的，尤其是之前母亲觉得不错的那家……罢了，不说也罢。” 之前齐妙荣母亲给她相看的是和齐国公府走的近的刘大人家的儿子。 刘家家世比齐国公府稍差一些，但家风不错，刘公子在外名声也好，齐妙荣母亲见过几次，觉得对方谦逊有礼，再加上两家关系不错，女儿嫁过去也不能吃亏。 原本两家都有意，齐妙荣母亲更是准备张罗着让两人见一面的。 齐妙荣没有心悦之人，再加上齐妙荣母亲本就有意刘家，若不是柳烟柔帮着调查了一番，根本就不知道那刘公子表面温文尔雅，实际上竟是个暴虐成性的。 每每在外受了气，回去就会对身边通房动手。 只是他掩饰的极好，每每施虐后都甜言蜜语的哄着对方。 美其名曰爱极了她才会动手，哄得那通房真以为刘公子对她动手是因为爱她，从不对外说他的不是。 若不是母亲花重金买通刘府的人，让帮着仔细观察了几天，都不知道那刘公子竟是那般秉性。 那之后，就没再提过两家亲事，又按照柳烟柔帮忙调查出来的，仔细了解了光禄寺卿家大公子的秉性，这才帮着定了下来。 “母亲让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帮忙调查出的消息，母亲是绝不会考虑光禄寺卿家的。” 虽然光禄寺卿家也在齐国公府的考虑范围内，但因光禄寺卿家大公子为人低调，外界传言说他还有些木讷，是被齐妙荣母亲早早排除在外了的。 哪想到，最不被看好的，竟是那些人中，人品秉性最好，最上进，才学也最好的一个。 “瞧你这样儿，已经见过了？”柳烟柔笑着问道。 实在是齐妙荣提起光禄寺卿家大公子，就脸颊通红，那羞赧的样儿，明显是动心了的。 齐妙荣羞赧的点头，“嗯，见过两次，他……挺好的。” 说话间下意识的摸了下鬓间的那根翠玉簪，那小女儿家的娇态，是个人都看的清楚明白。 柳烟柔也替她高兴。 调查时，她也大概了解了下，光禄寺卿家的公子也姓刘，单名一个钊字，长得也并不是特别出彩，但为人是真没话说，才学也极好。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下场会试。 “对了，柔儿姐姐，母亲约了几位夫人去麓山赏枫，都是一些交好的性子不错的，母亲托我问问柔儿姐姐可愿意去。” 齐妙荣说着，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 “他也会去，柔儿姐姐可以带你二哥一起。” 柳烟柔怔了下，一时没明白为何要带二哥一起去，就听云珂忽然道： “是啊柔儿姐姐，柳二公子这回会试头名，很多人都想见见的，柔儿姐姐你就和柳二公子一起去吧，听说这会儿麓山风景正好。” 见云珂眼睛晶亮的模样，柳烟柔忽然就明白了，她微微一笑，道： “二哥最近一直忙着读书准备殿试，怕是不会过去的。” 家中大哥已经成亲，二哥却还未婚配，看这样子，应该是被惦记上了。 不过这事儿不着急，等殿试后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柳烟柔明显的拒绝，云珂有些失落的垂下头。 柳烟柔将她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下一顿，眉头也微微蹙起。 却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二哥虽说是会试头名，可毕竟还未殿试，一切还是未知数，而云家却是京城最顶级的家族之一，云将军更是只有云珂这么一个女儿。 云家和苏家，家世相差太远。 柳烟柔又同两人说了会儿话，两人就告辞离开了。 临走时，云珂忽然问道：“柔儿姐姐，苏二公子在青州时有喜欢的姑娘吗？” 柳烟柔被问的有些尴尬。 齐妙荣连忙笑着打圆场道：“现在京城不少人都在打听，云珂也是好奇，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着就连忙拉着云珂离开了。 云珂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问话着实冲动了，没有再说什么的跟着离开了。 柳烟柔长长的舒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二哥这会试头名的一出，倒是被惦记上了啊，别说自己这边了，就连母亲那边也多了不少各种宴会的请帖。 有些能推掉，有些实在推不掉去了，也多是打听二哥的情况。 这时，素琴上前说道： “小姐，夫人遣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柳烟柔刚到门口，就听到苏父安抚的声音。 “你别着急，这事儿定是有误会的，小云和东厂督公名字一样，之前就被人误会过他是东厂督公，这回也定是误会。” 紧接着就是苏母激动的声音。 “我亲眼所见！长的一模一样！带了好些人，各个穿着紫黑色的衣服杀气腾腾的！我打听过了，那就是东厂的衣服，他就是东厂督公！” 第298章 怀孕了 柳烟柔心下一跳，脚步也顿住了。 寻巧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姐，奴婢这就去找督公吧。” 柳烟柔摇头，“他今儿个进宫了。” 最近一段时间，朝中忙着北齐使臣进宫的事情以及科举最终殿试的事情，云北霄也跟着忙碌起来，最近几天回来的越来越晚了。 而且这种事，他来了除了解释也没其他办法，还不如她和苏父苏母更好说话。 屋内，苏父还在柔声劝着。 “兴许只是长得像？回头咱们问问小云是不是有个流落在外的双生子什么的。” “说你傻你还真傻？” 苏母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咱们没见过东厂督公，可柔儿见过的啊，两人长的一样，柔儿岂会不知？岂能不露半分端倪？” “可这……怎么可能。” 苏父还是不太相信，实在是对云北霄这女婿太满意了，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女婿是个太监的事实。 这要是太监，柔儿日后怎么办？ “你先别激动，等会儿和柔儿好好说，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苏父柔声劝着，心下也七上八下的，扭头就见柳烟柔进来了，连忙拉了苏母一把，示意她等会儿说话注意些。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母态度神情就直接大反转。 ，刚才还急躁的她一瞬间变得笑盈盈的，上去就拉了柳烟柔过来坐下，柔声问道： “柔儿，刚才娘还和你爹说起云北霄，他这两天在忙什么？怎么一直没见着他？” 女儿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错，她肯定也是被骗了。 这事儿还是得问云北霄。 “娘，爹。” 柳烟柔唤了人，拉着苏母的手坐下，神色有些凝重。 “有件事，其实一直想和爹娘说。” 苏父苏母一时间紧张的呼吸都变轻了，大气不敢喘的看着柳烟柔。 “柔儿，有什么事直说就是，搞得这么正式，爹娘都有些心慌了。”苏母开玩笑一般的说道。 柳烟柔却依然神色凝重的看着他们。 对于今天这事，她和云北霄都做好了准备，也想好了该从哪方面解释，打消他们的疑虑。 “爹娘，其实云北霄……呕——” 也不知是不是紧张，一开口忽然就一阵干呕，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奇怪，她蹙眉看向苏母。 “娘，你和爹刚用过饭吗？” 这会儿也不是饭点啊，怎么一股子油烟味。 “没啊。” 苏母疑惑又着急，“你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用饭都是在饭厅的，这是他们院里的正厅，除了茶点不会出现饭菜之类，更不会有油烟味。 “我没事。” 柳烟柔随口说着，就又正色道：“云北霄……呕——” 刚开口就又一阵干呕，这一次比之前来的更加猛烈一些。 寻巧和代巧吓了一跳，一个忙着给她顺背，一个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细细的把脉。 众人目光都落在了代巧身上。 苏母忽然想到什么，眸子一下子就亮了，惊喜的看向了苏父。 苏父也很快反应过来，激动的胡子都一翘一翘的，却没敢多说，只紧张的看着代巧，问道： “如何？” 苏母也问，“如何？” 代巧脸上也浮现出喜色，激动道：“像是喜脉。” “什么像是喜脉，快，再把一下。”苏母激动的说道。 苏父更是直接吩咐，“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别！不可！”柳烟柔焦急喊道。 若她真的是喜脉，这件事就必须瞒住。 且瞒的死死的！ 寻巧和代巧也同时反应过来，两人都不禁一阵懊恼，代巧立马就改口道： “错了错了，是吃坏肚子了。” “啊？怎么就吃坏肚子了？” 苏母刚还激动的心情忽然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苏父却是敏锐的从主仆三人的神色中看出了些什么，想到刚才苏母说的小云很可能就是东厂督公云北霄的事，心下一个咯噔。 若真是这样…… 那柔儿肚子里的孩子……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件事都必须死死的瞒住！ “定是吃坏肚子了，最近府中事多，下人们也不注意。” 苏父脸色严肃的说着，就看向代巧，吩咐道：“给柔儿好好看看，开个调理肠胃的方子。” “是。” 代巧立马去开了个方子，苏父接过来看了，就让人下去抓药。 柳烟柔看着，也松了口气。 苏母还想让代巧再给把把脉。 万一是把错了呢。 万一真的是喜脉。 女儿以前吃了那么多苦，老天爷也该给个孩子了。 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苏父拉住，朝她摇了摇头。 苏母心下一顿，忽然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了她之前看到的云北霄一身紫黑服装骑在马上的样子。 若他真是东厂督公。 那就是个太监。 女儿却怀孕了！ 而且东厂督公狠辣无情，杀伐果断，若是知道女儿怀孕…… 苏母后背都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柳烟柔呕了一会儿，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一些，抬头就见到苏父苏母神色凝重的样子，心下一叹，给代巧和寻巧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出去，笑盈盈的对苏父苏母院里的嬷嬷丫鬟说道： “小姐今儿个肠胃不好，得喝点儿养胃的汤，咱们一起去厨房看看吧。” 苏父苏母疼宠柳烟柔，身边的下人也不疑有他，见苏父苏母没多说，都跟着去了。 等人一走，柳烟柔就又道： “苏一，带人将这间屋子守住，一只苍蝇也别让靠近。” “是。” 苏一带着其余暗卫迅速将整个小院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这才站在门口，朝柳烟柔点了点头，站在院子里戒备起来。 苏父苏母将柳烟柔的神色尽收眼底。 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心下却更是忐忑。 见苏一把人都清了，苏母再也忍不住，有些紧张的道： “柔儿，到底怎么回事？” 苏父也蹙眉看着柳烟柔，“是不是小云……云北霄，他……难道真的是……” 苏父苏母习惯了喊云北霄小云，可一想到他可能真的是东厂督公，就又改了口。 柳烟柔让苏一清人，就是没再打算瞒着两人。 她点头道：“是，云北霄的确是东厂督公。” “什么？他竟然真的是……” 哪怕已经有了怀疑，可真的从柳烟柔口中听到，也依然震惊的半天无法平静。 苏母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目光落在柳烟柔的肚子上，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是他逼你的对不对，他是东厂督公就能欺负人了！你别怕，爹娘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找她讨个公道！只是柔儿你这肚子……” 苏母抹了把眼泪，语气坚定的道： “你这就准备一下连夜出京，我们先安排你藏起来，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 不管是谁的，你想要就要，爹娘会想法子保住他的。” 第299章 孩子是督公的 柳烟柔人都有些懵了。 意识到苏母并不是朝自己怀疑的方向误会，而是朝另一个方向误会了，一时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连忙拉了她坐下，帮她抹了眼泪就道： “娘，你误会了。” “你就别瞒着娘了，那云北霄一个太监，怎么可能会让你怀孕，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爹娘都站在你这边。 那云北霄也是活该，他一个太监，肯定是他逼你和他在一起的，你这孩子也傻，有什么事不能和爹娘说，怎么就一个人扛着……” 苏母越说越心疼，只觉得柳烟柔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这么久了他们竟丝毫不知，还一个劲儿的说云北霄是个好女婿。 女儿每次听到她那些话，该有多无助啊。 “娘……” 柳烟柔无奈的看她，“你真的误会了。” “误会？” 苏母有些怔楞的看着柳烟柔，一时想不明白，还要再说，就被苏父拉了一把。 “你别急，先听柔儿说。” 若没猜错，应该是自己想的另外一种可能。 若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更大条了。 东厂督公不是太监，这消息哪怕漏出去一丁点儿，都是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事。 他来京城不久，也知道东厂督公为什么会得陛下信任。 若陛下知道他不是太监，还让自家女儿怀孕了…… 不止是云北霄，还有自家女儿，甚至是整个苏家，都是灭顶之灾。 柳烟柔道：“孩子是云北霄的，而他，的确是东厂督公。” 短短一句话，愣是让苏父苏母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苏父哪怕已有猜测，从柳烟柔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也依然半天都消化不了。 反倒是苏母消化的极快。 她怔了下就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道： “还好还好，你这个臭丫头，真的吓死娘了，娘还以为你……罢了罢了，东厂督公就东厂督公……” 又拉了柳烟柔，认真问道： “柔儿，你和娘说实话，你是真心和他在一起的还是被逼的。” 柳烟柔点头，认真道： “娘，若没有他，女儿可能已经死在简家后院了，女儿真心实意和他在一起，为此，哪怕粉身碎骨，只是……连累爹娘和哥哥们了。” 这也是她一直不敢告诉爹娘的原因。 她和云北霄一体，很多事情一旦暴露，不止是她和云北霄，整个苏家都会被连累。 可她没得选择。 所以，只能拼尽全力。 不管是她还是云北霄或是苏家，都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爹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好……” “傻孩子。” 柳烟柔话没说完，就被苏母打断，拿着帕子温柔的替她擦拭眼泪，道： “咱们是一家人，爹娘没什么大本事，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懂的，一家人哪有谁连累谁这一说。 你好我们便好，你不好，我们也好不了，再说了，以前爹娘不知道，如今想来，我们来京城之所以这般顺利，怕是也多亏了督公……” 她和苏父不同，苏父想的更多一些，而她想的却只有柳烟柔过的好不好。 得知自家女婿就是东厂督公，第一反应也只是担心柳烟柔跟了一个太监，日子过的不好，可能还是被逼迫的。 见她怀孕，也都没往云北霄不是太监上想，而是以为柳烟柔出了什么事，第一反应也是想法子让她躲起来。 得知云北霄是太监，女儿的孩子也是云北霄的，两人也是真心护着彼此，所有的担心就都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柔儿，天大的事，咱们一起面对就都不算事。”苏母语重心长。 苏父看着母女两，心下的那些担忧也渐渐散了。 罢了，事情已经这般，女儿跟着云北霄，怀了她的孩子是事实，与其担心已经发生的事情，还不如想想日后怎么安排。 “柔儿，你别想太多，既然怀孕了，就好好养着，剩下的事，爹和你二哥去找云北霄商量。” 苏父话音顿了下，又道：“你大哥三弟就别说了，他们脑子不太好。” 柳烟柔乐了，刚才还紧张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 苏母没好气的瞪了眼苏父，“哪有这么说自家儿子的。” “本来就是。”苏父哼了声。 苏母却道：“依我看老二暂时也别说了，让他专心准备殿试，等殿试后再告诉他也不迟。” “也是。” 苏父说着，忽然察觉到门口似乎有人。 一扭头就见云北霄和苏兴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苏父蹙眉，紧接着就杀气腾腾的看向了云北霄，咬牙切齿，“东厂督公！我需要一个解释！” 对柔儿宽容，不代表对云北霄也宽容。 敢骗他，要是没个合理的解释，纵是他是东厂督公也不行！ “爹，您冷静，小声些，柔儿刚查出身孕，月份还浅，您别吓着她了。” 说话间，云北霄温柔的目光始终落在柳烟柔身上，丁点儿也没给苏父。 苏父也瞬间气馁了，声音都小了下来，“等会儿你跟我来书房！” “好，我先看看柔儿。” 云北霄傻傻的看着柳烟柔笑。 轻手轻脚的走道她身边，生怕声音大一些就会吓到她，吓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般。 蹲在她跟前，柔声细语的道： “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挺好的，就刚才干呕了会儿，这会儿什么事都没有。”柳烟柔说道。 云北霄连连点头，一脸傻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已经写信给南宫苍了，让他赶紧回来给你保胎。” “不用了吧。”柳烟柔有些无奈，“有代巧在就够了。” “好，那就代巧。” 云北霄没有丝毫反驳，柳烟柔说什么他便应什么，可心里却打定主意喊南宫苍回来。 又问道： “柔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小家伙可有乖乖的？” …… 云北霄柔声细语的一连好些个问题，问的一屋子的人都一阵牙酸。 苏母实在忍不住的道：“行了行了，才刚查出来，月份浅着呢。” 还‘小家伙乖不乖’呢，这会儿怕是拳头大小都没有，乖不乖的怎么可能感觉得出来。 这小云，以往瞧着挺靠谱的，怎么柔儿只是查出来个身孕，就跟个傻小子似的了。 她没好气的横了眼云北霄，道：“行了，你爹还有事要问你，你们去书房说吧。” 苏父苏母都一脸笑意，云北霄的态度让他们心里最后的一点儿担忧也放下了。 “咳咳……”苏父轻咳了声，板起脸来道：“走吧，咱们去书房说话。” 说话间就看向了苏兴章。 这小子，自从进来后就神色平静，在他喊破小云身份时，也没有任何刚得知他身份的惊讶。 显然是早知道了的！ 敢瞒着他，真是翅膀硬了！ “你也一起过来！” 苏父语气严厉，狠狠瞪了眼苏兴章。 第300章 不是什么大事 “爹。” 柳烟柔有些担心的唤道，下意识的握紧了云北霄的手。 云北霄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会和爹好好说的，你好好休息，让代巧来照顾你。” 柳烟柔没有说话，只看着苏父道：“爹，这事是我做主瞒下的，不关督公的事。” 苏父郁闷的很，不舍得瞪柳烟柔，干脆扭头又狠狠瞪了眼苏兴章。 “你跟我来！” 苏兴章被瞪的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就连忙跟了上去。 柳烟柔有些担心的看着。 云北霄道：“没事，别担心，我去看看。” 屋外。 “爹。” 苏兴章话刚出口，苏父就停下脚步，扭头狠狠瞪着他，“说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兴章心虚道：“也没多早。” “没多早是什么时候？”苏父追问。 苏兴章却轻咳了声，顾左右而言道： “其实这事儿也不算什么大事……” “屁！” 苏父气的直接爆了粗口，扯了他的衣领道跟前，咬牙切齿，“这都不算大事，你告诉我什么是大事?” 趁着云北霄还没出来，他郁闷的说道： “这要是传出去了，咱们整个苏家都得跟着玩完！” 苏兴章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笑着扯出自己的衣领，小声道： “爹，这事儿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对咱们苏家来说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几辈子难遇的造化。” 苏父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也是天大的一不小心就满门抄斩的危机。” 却也明白儿子说的有道理。 如今想来，柔儿离开简家，封为县主，找到亲爷爷……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云北霄。 若不是他，柔儿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从简家出来，也不会成为县主。 后面发生那么多事情，应该也都是云北霄在帮忙的。 这些他都明白，心里也感激云北霄。 甚至有些庆幸柔儿遇到了他。 “哎——” 苏父幽幽叹了口气，唇角却不可抑制的缓缓勾了起来。 女婿是权倾朝野的云北霄，虽然对外身份是个太监，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女儿跟着他，绝不会受委屈。 至于苏家的未来……事情已经这样了，早就在一条船上了，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跟着一起好好的将这艘船划稳当了。 苏兴章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是想明白了，笑嘻嘻的凑到跟前，故意道： “爹，您要是实在接受不了的话，咱们好好劝劝妹妹，让妹妹离开他，瞧督公对妹妹疼的眼珠子似的模样，要是咱们劝的妹妹执意离开的话，他应该也是不会拦的。” “滚！” 苏父没好气的骂道。 这逆子！ 冷不丁知道这么劲爆的消息，他还不能叹口气了。 “嘿嘿嘿……我这不是看爹不高兴嘛。” 苏兴章嬉笑的摸了摸鼻子，就正色道： “爹，这事儿无论如何也要瞒紧了，妹妹怀孕的事更是一个字都不能往外露，宫里的那位可是知道云北霄身份的。” 苏父听的后背都汗湿了，口中喃喃，“怎么能这么大胆。” 云北霄在外的身份毕竟是太监，竟然直接入赘，还让皇帝知道。 这要是被怀疑了，后果不堪设想。 苏兴章道：“爹，您就放心吧，我观察了一段时间，督公办事靠谱着呢，日后妹妹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咱们苏家也能跟着平步青云。” “平步青云什么的，爹也不求，只求他能对你妹妹好。” 苏父说着，心下又是一叹。 他哪能不明白，越是高位，越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就像云北霄和柳烟柔瞒着他们身份的事情，若是能说，定也是早说了的。 不能说便是身不由己。 苏父越想越觉得云北霄不容易，等云北霄出来的时候，仅剩的那点儿怨气都消散干净了。 “爹，二哥。” 云北霄唤道，脸上尽是幸福的笑意。 也只有在苏家，他才能想笑就笑。 他稍稍收敛笑意，朝苏父施了一礼，“爹，此事是我的错，对不起，我骗了您和整个苏家。” 今儿个有事出门碰上苏母，他就知道不好，事情安排完立马就回来了。 又特意去喊上了苏兴章。 之前让苏兴章知道，就是为了此时这情况，自然得拉他一起。 哪成想，刚到门口，就得知柳烟柔怀孕了。 顿时什么也顾不上，眼里只有柳烟柔。 哪怕此刻说着道歉的话，唇角的笑都还压不下去。 也幸好苏父知道他是因为柳烟柔怀孕而高兴，不然真是上门道歉的话，怕是得被气死。 “沈老将军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说？”苏父问道。 云北霄道：“今晚我去说。” 这事对外得瞒的死死的，但沈老爷子那边却必须要说的。 而他之前准备的事情也必须尽快办起来。 “爹，您放心，女婿此生定不负柔儿。” 云北霄神色认真。 “我定会八抬大轿迎柔儿进门，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定不让她受委屈。” 这话是他向苏父立誓，同时也是告诫自己。 柔儿怀孕了，很多事情必须加快进程。 “爹，柔儿显怀之前，我定会迎她进门。” “倒也不必。”苏父赶紧说道：“你的事要紧，不可因为柔儿怀孕就乱了阵脚。” 这可是大事，一个操作不好就是粉身碎骨。 “我知道的，定护苏家和柔儿周全。” 看着云北霄认真的样子，苏父叹了口气，道： “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们苏家人没什么大本事，但银钱方面还是能帮上忙的。” 他决定了，从今天开始，要更加上进，更加努力的挣银子。 他说着，目光落在苏兴章身上，道： “要说我苏家出息的儿郎，也就你二哥还能看，你要是觉得他还能用，就拉去用，让他配合你行事就是。” 苏兴章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在自家老爹口中，自己有一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不过什么也没说。 他本就是跟云北霄行事的。 如今也不过是过了明路而已。 “至于府上你也无需担心，我就算再没本事，也定不会让消息漏出去半分。” “多谢爹。”云北霄认真说道。 苏父点了点头，道：“你去陪着柔儿吧。” 虽说事情已经摊开来说了，他也接受了，可还是得缓缓，好好捋捋思绪，夫人那边也得摊开来和她好好聊聊。 知道柔儿怀孕之事的所有人都必须清晰的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绝不能透露半分。 第301章 请督公给个解释 云北霄扶着柳烟柔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时不时的伸手摸摸她肚子，回到屋里就忍不住问。 “柔儿，这里真的有咱们的孩子了？” 柳烟柔笑的温柔，“嗯，应该没错，你要是不放心，让代巧再来把把脉。” 云北霄立马就又喊了代巧过来把脉。 再次从代巧口中确定柳烟柔的确怀孕了后，云北霄笑的更是开怀。 “柔儿，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甜儿？嘉儿？昭儿？是男孩的话……琪儿，俊儿，成儿……” 云北霄一连念了好几个名字。 柳烟柔被逗的直乐，“才刚一个月你就开始取名字了？” “该早点准备起来的。” 云北霄笑道，又伸手轻轻去摸柳烟柔的肚子。 柳烟柔好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事儿该好好感谢南宫谷主的。” 云北霄之前身体有疾，他们虽然经常在一起，可一直没有怀孕的迹象。 如今这个孩子的到来，也证明云北霄的身体彻底好了。 “放心，会好好感谢他的。” 不止要感谢，还得让他好好给柔儿检查下身体，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吃解百毒的药，也不知会不会有影响。 还有自己身体刚好就让柔儿怀孕了，对孩子和柔儿也不知会不会有影响。 当然，这些担忧他是万万不敢让柳烟柔知道的。 苏父苏母，柳烟柔云北霄，外加一个苏兴章，几人连着高兴了好几天。 不过正好赶上苏兴章会试高中头名的时候，谁也没怀疑。 云北霄当夜就去了镇北王府。 镇北王年纪大了，早早就歇下了。 睡得正香，忽然感觉头顶有人，睁眼就看到一道黑影站在自己床前。 顿时吓得弹坐而起，一个旋身握住了放在床榻旁边的长剑。 “何方贼人……” “沈爷爷。”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云北霄脸上还在傻笑。 沈老爷子怔了下，随即就气的倒仰，“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我这来干什么！” 跑来也就罢了，不能好好的敲门进来，非要站在他床前吓他！ 要不是他一辈子征战无数，早就荣辱不惊，怕是得被他吓死。 “我要有儿子了。”云北霄道。 “啥？” 沈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有什么了？” “也可能是个女儿。” “……” 沈老爷子消化了一会儿，试探的问道：“柔儿怀孕了？” “女儿更好，像柔儿，儿子也好，能保护柔儿，都好。” “……” 沈老爷子额头青筋直跳，“臭小子，你给我好好说话。” “咳咳……” 云北霄轻咳了声，压下心头喜悦，一本正经道：“沈爷爷，您要当太爷爷了，柔儿今儿个诊出怀了身孕。” “真的？” “千真万确。” “哈哈哈哈……” 沈老爷子大笑，一声我沈家有后了差点儿脱口而出，又及时咽了回去，不住喃喃的告诫自己。 “不能高兴，不能忘形，哈哈哈……不能高兴……咳咳咳……哈哈哈哈……” 沈老爷子压低声音自己傻乐了好一会儿，又抬头瞪了眼云北霄，“都是你这臭小子！” 若孙婿不是这臭小子，自己何至于连孙女都不能认，如今有了重孙了，连高兴都得藏着掖着。 云北霄高兴着呢，根本不在意沈老爷子骂自己。 两人傻乐了好一会儿。 沈老爷子冷静了下来，道：“走吧，去书房，这事儿咱们好好谋划。” 乖孙女怀孕了，事情就得紧着来了。 祖孙二人秉烛夜谈，直到鸡鸣，云北霄才回去。 沈老爷子则回去补觉。 他年纪大了，皇帝特许他不用早朝。 而云北霄回去看了眼柳烟柔，准备了下就去早朝了。 同时安排人往几位皇子那边加了把火，又将自己是扬州富商云北霄的身份这件事稍稍露出去了些证据。 果然，早朝时说完北齐使臣还有三天就进京的消息后，就有人站出来启奏。 “启奏陛下，微臣近日听到一则消息，不知真假，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督公确认一下。”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看向了云北霄。 立马有人跟着出列，“微臣也有事情想向督公确认，还请陛下恩准。” “微臣也有。” 不等皇帝说话，就有人道： “近日有传言，常乐县主的夫君云北霄并不是扬州富商，而是东厂督公，不知督公可知此事？” 所有人都看着云北霄。 有人目露兴奋，有人暗暗担忧，还有人幸灾乐祸。 扬州富商云北霄就是东厂督公，这件事不少人都在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再加上云北霄掌握着东厂势力，为人又心狠手辣，这才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证据，可不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搬出证据掰倒他了。 皇帝眉头紧蹙。 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可根本没当回事。 云北霄办事他放心，说不会有证据流出去，就定不会有证据。 可现在这…… “云爱卿，可有此事？”皇帝问道。 若不是此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都想直接给云北霄使眼色，让他赶紧否认。 不管这些人手里有什么证据，他都能给按下去。 以云北霄的聪慧，他定知道怎么做。 云北霄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淡漠的上前，“陛下，微臣……” “陛下！” 云北霄刚一开口，就有大臣站出来大声道： “陛下，微臣有证据！” 云北霄这厮一贯巧舌如簧，哄得陛下团团转，绝不能给他狡辩的机会。 一定要在他狡辩之前，将所有证据摆出来，让他辩无可辩！ “据臣所知，半年前扬州姓云的人家中并没有一个叫云北霄的，云北霄其人是在半年前忽然出现，而且先出现在京城附近，之后才扬州才忽然就有了扬州云家云北霄的消息。 还请问督公，既然是扬州富商，为何先出现在京城，而不是扬州。 扬州富商不应该是扬州有名的富商吗？为何半年前扬州并没有此号人物，更像是凭空杜撰出来的。” 话落，又有人陆续站出来： “微臣这还有证据，有人在常乐县主大婚那天，亲眼看到了常乐县主夫君的容貌，和云北霄一模一样！” “常乐县主大婚那天，朝中不少人去参加婚礼，可却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堵在路上未能前往，就连柳相府中也忽然出事没能前去，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定是有人故意阻拦，为何阻拦？怕我等熟悉督公之人认出督公身份？” “还请督公给个解释。” 第302章 太监娶妻，于礼不合 接二连三的质疑声响起，几乎所有人都看着站在最前面的云北霄。 只见他神色淡漠。 似乎这些人的质疑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影响。 “还请督公给个解释！” 最先提出质疑的大臣大声道。 云北霄却始终没有说话，不否认也不解释。 场面一度变的怪异，有些尴尬，所有提出质疑的人都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云北霄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胸有成竹不屑解释，还是心虚不知道怎么解释？ 亦或者已经在心里谋算等下朝就搜集他们的罪证置他们于死地？ 见云北霄始终不说话，质疑的人稳了稳心神，又道： “督公不说话，是因为心虚？” “陛下，云北霄作为东厂督公，一个太监，却杜撰身份入赘，还请陛下严查。” “陛下，此事常乐县主必定知情，微臣恳请陛下请常乐县主上殿。” “云北霄假扮扬州富商入赘苏家，苏家知情不报，此乃欺君，还请陛下严惩。” 提起柳烟柔，还意图借此牵连苏家，云北霄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冷色。 他眸色冰冷的看向说话之人，直看的那人心下忐忑，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反应过来连忙稳住身形，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还想说什么，却又低垂下脑袋最终也没敢说话。 其他人还想说什么，可面对云北霄，他们实在胆颤。 二皇子心里暗骂这些人无能 他一直观察着云北霄的神色，见他没有站出来否认，心下顿时就有了底气，站出来说道：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必须彻查，云北霄身为东厂督公，却杜撰身份入赘苏府，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用心。” 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帝忽然看向二皇子，饶有兴趣的道：“哦？老二倒是说说云北霄有什么用心？” 同时不满的看了眼云北霄，暗怪他没将事情处理妥当，给人留了把柄。 心里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还隐隐有些看热闹的心态。 云北霄不是一向办事利落吗？ 这不还是有疏漏的时候。 关键时候，还不是得靠他来解决。 而二皇子却被皇帝这忽然的问话问的有些慌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怀疑皇帝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事。 可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这怎么可能？ 东厂督公，一个太监，竟然入赘？ 皇帝知道的话能不问罪？ 要知道那可是太监啊！ 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太监娶妻的！ 一个太监连娶妻都敢了，这样的太监还能留？还敢让他出入皇宫？ 二皇子说道：“父皇，太监娶妻，于礼不合，更别说他还是杜撰身份入赘，如此伏低做小，定是图谋不小。” “是吗？”皇帝神色淡淡，“那你倒是说说，云北霄图谋什么？” “这……”二皇子一时怔楞。 就连弹劾的朝臣也都呆住了。 图谋什么？ 正常人娶个妻入个赘能图谋什么？ 图谋女方长得好，家世好，想让女方替自己生儿育女组建家庭。 可云北霄呢？ 一个太监，他图什么? 图柳烟柔这个人? 真就用情如此之深？ “云北霄是太监。”二皇子道。 四皇子有些摸不准皇上的意思，看皇帝那样子，似乎并不反对云北霄娶妻？ 若是这般…… 他试探的看了云北霄一眼，道：“太监娶妻的确于礼不合。” 他说着就看向面对如此之多弹劾，却始终一言不发的云北霄，态度温和的问道： “督公是否承认自己就是入赘苏府的扬州富商？” 四皇子这话一出，众人又都看向了云北霄。 是啊，云北霄还没开口呢。 承认还是狡辩，总得划出个道来，他们也好应对啊。 云北霄却只看了眼四皇子，淡淡道： “是有如何，不是有如何？诸位弹劾本督入赘，本督倒想问一句，本督怎么就不能入赘，怎么就不能娶妻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这……” 众人一时更是面面相觑。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这是承认了？ “云北霄，你终于承认了，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太监，瞒着我们所有人娶妻……不，是入赘，你这是欺君！” “陛下，云北霄这是欺君，还请陛下严惩！” 二皇子跟着道：“父皇，云北霄是太监，太监娶妻，有违纲常！还请父皇严惩！” “臣附议！” “臣附议！”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 四皇子沉吟片刻，又看了看皇帝，忽然上前一步道：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并非什么大事，督公只是娶妻而已，虽说督公是太监，可也没那条律法规定太监不可娶妻。” 四皇子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立马反对起来。 “四皇子此言差矣，太监娶妻，绝不可取！” “太监娶妻，有违纲常，绝不可开此先例。” “云北霄是太监首领，掌握东厂势力，他若娶妻，整个东厂都将变得不再纯粹，如此还如何替陛下办事！” …… 朝堂上一时间吵的不可开交。 四皇子既然开口替云北霄说话了，他一派的人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替云北霄说话。 三皇子冷冷看了眼忽然截胡的四皇子。 这事儿原本他就是站在云北霄这边的，只是对云北霄多少有些忌惮，所以准备等他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再出手。 哪想到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竟然被老四给截胡了。 他要是再不开口，云北霄那边也不好交代。 于是，也加入了舌战的队伍。 随着三位皇子各自选择站队，朝堂上也很快分出胜负。 “督公执掌东厂，尽职尽责的替陛下分忧，若是连娶妻都不能，岂不是令人心寒。” “在场诸位都能娶妻，为何督公就不能娶妻？太监怎么了？凭什么不能娶妻？” 二皇子眼看着朝中替云北霄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心下隐隐有些后悔。 若他再沉住气一些就好了。 倒是让老二老三在云北霄那落了个好！ 可恶！ 二皇子心下暗骂，眼看事已至此，也不敢将云北霄得罪太死，干脆也不说话了。 他这一偃旗息鼓，看他态度行事的人自然也跟着消停了。 很快，朝堂上就只剩下了支持的声音。 第303章 求陛下赐婚 皇帝饶有兴味的看着，眸子却危险的眯了起来。 他的这些儿子们，还真是每次都让惊喜啊。 刚才下面在争吵，他在上面看的一清二楚。 整个朝堂，超过七成的朝臣都跟着他那三个好儿子行事。 如此明目张胆！ “咳咳咳……” 也不知是不是气得狠了，皇帝又一阵剧烈的咳嗽。 还在吵嚷的朝臣们立马安静下来，看向皇帝。 几位皇子也都看向了皇帝，有些担忧，可却并不多，更多的是审视。 二皇子更是眼睛都亮了。 只有一直没什么反应的云北霄不顾礼仪的上前，着急道：“陛下，您没事吧。” 紧接着就吩咐道：“赶紧去请太医。” 皇帝拉住了他，“不用，朕没事。” 眸色却更冷了。 三个儿子，还不如云北霄一个外人关心他！ 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反应过来，连忙跟着关心，“父皇，龙体要紧。” “父皇，还是请太医看看吧。” 云北霄却已经接过太监递的温水熟练的试毒后，递给皇帝，“陛下，喝些温水缓一缓。” 皇帝喝了水，咳嗽缓和了一些，这才道：“云爱卿之事，诸位爱卿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人说话。 要说的刚才已经说完了。 就等着皇帝表态了。 三皇子站出来道： “父皇，儿臣以为，云北霄娶妻并没什么影响，而他之所以假借扬州富商的身份入赘，也是不想引起像今日这般景象。” “儿臣附议。”四皇子紧跟着道：“云北霄堂堂督公，却为不影响朝中和谐而选择入赘，对父皇，对大晋忠心耿耿，依儿臣之见，父皇该给云北霄和常乐县主赐婚，以示父皇仁慈。” “臣附议！” 一连串的附议声响起。 没有人看到，云北霄低垂着的眸底一闪过儿的亮光。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接下来，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皇帝之前一直不允许云北霄娶妻，是因为不想东厂混入其他势力。 而柳烟柔之前是简家妇，又是被简绍设计送给云北霄的，皇帝难免会怀疑柳烟柔会不会是哪位皇子的人。 其他人可以站队，皇帝最多也就是心里有意见。 但东厂站队，则会让皇帝不安。 毕竟东厂是他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这把刀只有他握住才能心安。 哪怕是被其他人渗入丁点也不行。 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相信皇帝也已经查清楚了柳烟柔的背景，知道她身后没有几位皇子。 再加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皇帝态度应该能松动了。 只是，皇帝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目光最后落在了云北霄身上。 “云爱卿以为如何？” 云北霄似是做了某种决定一般，忽然跪下。 “陛下，微臣虽身体不全，可心却是热乎的，也是难得碰上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若是可以，微臣也想给她一个名分，若她只是寻常女子也便罢了，可她毕竟是县主，是长公主义女，微臣不敢委屈她。”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皇帝却始终没有表态，半响说道：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云北霄对此也并不意外。 此事皇帝之前就表示过明确的反对，就算要赐婚，也不可能当场就赐。 不过可以看出来，他态度的确松动了。 朝臣陆续离开。 四皇子笑着上前，“督公不必担心，你一片赤诚，父皇定能看得到的，本皇子也会多和父皇求求情的。” “多谢四皇子殿下。” 云北霄神色淡漠的拱手，直接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四皇子脸上闪过一抹懊恼。 二皇子忍不住嗤笑，“四皇弟这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啊，巴巴的又是替人家求情，又是替求赐婚的，却连个好脸都没……啧啧啧，这云北霄，当真目中无人，竟是连四皇弟堂堂皇子也不放在眼里！” 四皇子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二皇兄还是想想自己个儿吧，众所周知，东厂督公最是记仇。” 二皇子脸色僵了下，冷哼了声，“四皇弟怕不是忘了温郡王和五公主。” 四皇子脸色一僵。 温郡王和五公主出事，他对柳烟柔和云北霄又何尝不恨，可云北霄如今势大，父皇宠信，他又能如何？ “二皇兄还是管好自己吧！” 四皇子冷哼了声拂袖离开。 二人不欢而散。 三皇子却是早早就离开了。 比起二皇子和四皇子，他显然镇定的多，毕竟他早早就和云北霄达成共识。 趁着四下无人，三皇子压低声音吩咐道：“务必将赐婚的事促成了。” 既能买云北霄个人情，又能让云北霄多个软肋的事情，他早就想做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这机会总算是来了。 而且看父皇的意思，此事应该不难。 他想了下，直接转道往御书房过去。 云北霄既然在意柳烟柔，那自己必须将这件事促成了。 皇帝也在想给云北霄赐婚的事情。 如云北霄所料，柳烟柔的身份他早就查清楚了，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给两人赐婚倒没什么。 只是…… “镇北王的孙女找到了没？”皇帝问道。 大太监回道：“似乎还没有下落。” 皇帝又问：“朕记得常乐并非柳相所出？” 大太监心下一个咯噔，面上却丝毫不显的恭敬回道： “前段时间是有这么个传言，只是柳相很快就辟谣了，不过常乐县主和柳家不和，据说成亲的时候都没请柳家人。” 皇帝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又道：“此次会试榜首是苏兴章？常乐的二哥？” “是的，苏家次子，黎山长的关门弟子。” “苏家能养出这般儿子，倒是个不错的。” 皇帝笑着说道，似乎非常满意的样子，半响，又吩咐道： “传镇北王进宫。” 镇北王忽然冒出来个孙女，还流落在外，身份不明，柳烟柔又正好父不详。 虽然不太可能，但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也必须考虑道。 不过，若真有那么点儿可能的话…… 虽是个孙女，可镇北王府也算是有血脉传承了，可若这孙女嫁的人是个太监…… 这般想着，皇帝越发觉得赐婚之事可行。 自己手里能用的人越来越少，苏兴章正好是个人才。 而提拔苏家最快的法子正好摆在眼前。 柳烟柔嫁给云北霄，云北霄必然帮苏家。 若恰好柳烟柔又是镇北王的孙女，就更是兵不见血刃…… 唯一担心的是镇北王和云北霄联合…… 不过也不用担心，镇北王毕竟老了…… 皇帝眸子微眯的思索着。 这时，刚安排事情回来的大太监进来禀报。 “陛下，三皇子殿下求见。” 皇帝神色陡然变得冰冷，“又是为给云北霄赐婚的事情来的，朕的这些儿子们啊，是巴不得将朕身边所有忠心之人都抢过去啊！” 这话大太监可不敢接，只默默在一旁伺候着。 好半响，皇帝才道：“请进来吧，朕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些什么花儿来。” 第304章 云北霄其心可诛 “你也是来求朕给云北霄赐婚的？” 皇帝语气淡淡，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三皇子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撩起衣袍跪下就道：“儿臣觉得云北霄成亲是好事。” “哦？” 皇帝饶有兴趣的挑眉，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就见三皇子谨慎的看了眼四周。 皇帝也看了眼，道：“都退下吧。” “是。” 大太监领着殿内伺候的退下。 三皇子这才道：“儿臣以为，东厂势力着实过大，不得不防，而云北霄孑然一身，几乎没有软肋，做事才会无所顾忌，若他成亲也便有了软肋，做事多少得有些顾忌，对大晋对父皇都是好事。” 皇帝深深看了三皇子一眼，似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一般，道： “你倒是个胆大的。” “儿臣不敢。” 三皇子道：“儿臣也是看云北霄对常乐县主用情至深，为了她连入赘都愿意，若父皇不允，儿臣怕他因此冲动做出后悔终生的事情。” 几句话间，将他自己塑造成了个一心为大晋为皇帝考虑的忠孝皇子，同时不动声色的给皇帝上了个眼药，让他防备云北霄冲动。 皇帝倒也真听进去了几分。 这个老三，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倒是个玲珑心思的。 整个朝堂，想要掰倒云北霄的大有人在，几位皇子对云北霄也是竭尽全力拉拢，拉拢不到就想毁了。 就像老二今天所为。 这老三倒是个例外，明面上拉拢，暗地里却也知道制衡之道。 云北霄虽然忠心，可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拿住对方命脉，让对方不敢有反叛的心思，这才是帝王该做的。 而不是拉拢不成就想毁了。 不得不说，三皇子这一遭的确是让皇帝对他另眼相看了，对云北霄和柳烟柔亲事的态度也越发松动。 三皇子从御书房出来时，唇角都带着笑。 回府就让人给云北霄传信。 说是他已经说服了皇帝，不日皇帝就将会给他和常乐县主赐婚，让云北霄莫要担心安心等待。 事情能不能办成，又是怎么办的先不论，但必须让云北霄知道他在其中是出了大力气的。 早朝过后，云北霄请求赐婚，常乐县主那位扬州富商夫君竟然就是东厂督公消息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传了开来。 所有人无比震惊。 东厂督公竟然化身扬州富商入赘常乐县主，是用情太深，还是别有所图？ 太监到底能不能娶妻？ 常乐县主二嫁招婿，竟然招了个太监，可怜还是幸运？ 皇上到底会不会赐婚？ …… 一时间，各个茶楼酒肆全是对这事的议论声。 苏父知道云北霄会解决这事，也做好了自家女婿是东厂督公之事暴露的准备。 可怎么也没想到速度竟然这么快。 女儿前一天查出有身孕，第二天云北霄就当朝自爆身份求赐婚了。 虽然感动于他为自家女儿能做到这般，可也着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早，相熟的人就全都上门了，叽叽喳喳的询问此事真伪。 他们当天可都是参加过两人婚礼的。 正是因为这样，对苏家女婿是东厂督公这件事才更觉得不可思议。 先不说他是不是太监，就说东厂督公其人。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众所周知，据说就连督公府的花草都是用鲜血浇灌的，怎么可能会是他们那日见到的逢人就笑，还给他们敬酒的苏家女婿。 云北霄处理完东厂的事情过来，就正好撞上这些人围着苏父苏母问他身份的事。 看到云北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后退。 哪里还敢似之前熟稔的上前打招呼，全都匆匆的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苏父苏母全都松了口气。 讲真的，被这么多人围着问自家女婿是不是东厂督公，还真让人挺尴尬的。 虽然没有直接问他们为什么给女儿找了个太监，可那不赞同的带着谴责的眼神，却还是让他们郁闷的紧。 “给爹娘添麻烦了。”云北霄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碍事。”苏父摆了摆手，问道：“事情可还顺利？” 云北霄道：“爹娘不必担心，用不了几天皇帝便会赐婚。” “你心里有数就好。”苏父道，“去看看柔儿吧，这事儿我们还没同她说。” 柳烟柔刚查出怀孕，苏父苏母以及身边伺候的寻巧素琴等人都紧张的紧。 柳烟柔倒是没什么事，除了昨天那会儿忽然干呕了两声，之后就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就连代巧也笑说肚子里的孩子定是来报恩的，怕母亲不好和外祖父外祖母解释，连忙闹腾一下报个信让人知道母亲怀孕了，好让外祖父外祖母安心，不反对爹娘的事儿。 柳烟柔听的直笑，也觉得这事儿神奇。 听苏母说，寻常孕妇三个月以后才会有反应，像是这种刚怀上就有反应的几乎没有。 柳烟柔这会儿什么反应都没有，身体倍棒，和往常根本没什么区别，压根在屋里呆不住。 听说云北霄身份暴露，不少人来府上询问情况，也出来看看。 只是过来的时候，人刚好离开，云北霄正和苏父苏母说话。 正要上前，苏兴业和苏兴平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两人压根就不知道云北霄的事，一早出门结果被问妹夫是东厂督公的事，气的差点儿跟人打起来。 可所有人都在说，还说是东厂督公自己在朝堂上承认的，更是直接在朝堂上求皇上赐婚。 兄弟两人这才慌了。 自家妹夫和东厂督公同一个名字，他们也不是没怀疑过，可所有的怀疑又都被他们一一打消了。 此刻妹夫都进门这么久了，却忽然告诉他们，妹夫是东厂督公！ 是一个太监！ 这让他们怎么接受得了！ 兄弟二人风风火火回家，想问个究竟。 苏兴业更是担忧的不住握拳，一路上心里都在琢磨着这事儿。 若云北霄真的是东厂督公，是一个太监的话，妹妹怕是早就知道了。 可她却一直没说。 是对方以身份相压，妹妹怕苏家被连累才不说的？ 还是真对他有感情？ 苏兴业不知道妹妹是哪一种情况。 可不管是哪一种，云北霄都其心可诛！ 他骗了他们所有人！ 可怜的妹妹好不容易脱离了简家那个狼窝，又进了云北霄精心编制的骗局。 可恶！一个太监，如何能给妹妹幸福！ 第305章 独独瞒着我们俩? 苏兴业后悔极了。 若他当时调查云北霄身份时，调查的更加仔细一些就好了，也不至于害妹妹至此。 此刻面对着云北霄，他努力的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冲动。 对方若真是权倾朝野的东厂督公，自己惹怒了他，对妹妹的处境更加不利。 必须弄清楚妹妹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是不是被逼的，再徐徐图之。 无论如何，先救妹妹出狼窝再说。 可苏兴业能忍住，苏兴平却不行。 他到底年龄小，沉不住气，一路气呼呼的回来，看到云北霄就冲了过来。 “他们都说你是东厂督公，是不是真的！” 苏兴平气的双眼都是红的。 天知道今天那些人围着问他姐夫是不是东厂督公，他们为何要把姐姐嫁给东厂督公时，他是什么心情。 心里更是后悔的想死。 是他最先认准了云北霄这个姐夫的，更是没少在姐姐面前替他说好话。 可他却一直在骗他们。 都是他，若他没有认可云北霄，说不定姐姐也不至于陷的这么深，也不会嫁给他。 见云北霄不说话，苏兴平心下更是绝望。 “你为什么要骗我们！我那么好的姐姐，你怎么能欺负她，她以后要怎么办……” 苏兴平说着眼眶越来越红，凶狠的瞪着云北霄，猛地朝着他冲了过去。 “我和你拼了！” “兴平！” 柳烟柔连忙唤道，快步走了过来。 云北霄听到柳烟柔的声音，连忙看了过去，脸上立马浮起了笑意，快步走过去扶她。 “柔儿你怎么出来了。” “我过来看看。”柳烟柔道。 “砰！” 苏兴平没想到云北霄会忽然转身，气急之下冲过去的速度极快。 却扑了个空，直接踉跄着摔倒，脑袋撞到柱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所有人都惊到了。 刚扶住柳烟柔的云北霄扭头就看到趴在地上的苏兴平，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的道： “三弟的身手还需要好好练练，回头让人教教他吧。” “那就辛苦小……”苏父一声小云差点脱口而出，连忙改口，“贤婿。” 云北霄笑道：“爹还是叫我小云吧，听着亲切。” “这怎么行。”苏父迟疑。 云北霄道：“在家就这样叫。” “这……” 苏父还是迟疑，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怎么能还叫小云。 苏母却不管那些，直接道：“小云，你帮兴平找个严厉点的，他这身板的确不行，好端端的都能摔倒。” “娘放心，定找个厉害的师父教三弟武艺。” 众人说笑着，就决定了苏兴平习武的事。 苏兴平整个人都是懵的，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爹娘，又看看云北霄，目光落在正笑吟吟的柳烟柔身上。 “他是东厂督公！” 他猛地一指云北霄，又指了指自己，“我刚摔了一跤！” 他摔的那么狠，脑袋都撞到柱子上了，他们不关心他有没有伤到，竟然还附和着云北霄，嫌他武艺不到家。 更是问都不问他，就决定要给他找师父教他练武。 没有人说话，他又气哼哼的看向柳烟柔， “姐，他是东厂督公！是个……” 太监两个字到底是没当着云北霄的面说出口，虽然不满他骗人，恨不得揍他一顿出气，可还是觉得太监这两个字太伤人了。 “我知道啊。” 柳烟柔笑着说道，又看向苏父苏母，“爹娘和二哥也知道。” 苏兴平整个人都傻掉了。 傻傻的看看苏父苏母，又看看柳烟柔。 看了屋里一整圈，忽然发现，除了大哥和自己一样一脸震惊，其他人全都淡定的很。 当然，屋里除了他们一家，也没其他人。 “大哥……” 苏兴平下意识往苏兴业那边靠了靠。 一家人，只有他们两个不知道。 为什么？ 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傻没发现，还是独独瞒着他们两个？ 苏兴业心里也不是滋味。 明明是自己最早发现柳烟柔和云北霄在一起的，怎么到头来他却是最晚知道云北霄真正身份的那个。 就连街上那些外人都比他知道的早！ 苏兴业原先还在考虑该怎么解决这事，此刻却只剩下深深的自我怀疑。 苏母看着两儿子那傻傻呆愣的样子，嗔笑的瞪了眼柳烟柔道：“好了，快别逗你大哥三弟了。我们也是刚知道不久，倒是兴章早就知道了。” 苏兴章：“……” 亏他还担心爹娘无法说服大哥三弟匆匆赶过来呢，就这么甩锅？ 苏父也道：“的确，他刚来京城不久就知道了，就一直瞒着我们。” 苏兴章嘴角抽搐，郁闷的转身就走，却被叫住。 “二弟！” “二哥！” 苏兴章无奈停下，满是怨念的看了眼爹娘，又看了眼看热闹的柳烟柔和云北霄，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严肃的道： “大哥，三弟，你觉得我和爹娘会害妹妹吗？” 一句话，苏兴业和苏兴平都沉默了。 整个苏家对柳烟柔的感情都是真的，若说害她，绝不可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兴业沉着脸问道。 又看向云北霄，“你真是东厂督公？” 云北霄点头，眼看着苏兴业脸都黑了，又道：“但事情有些复杂。” 云北霄往屋外看了眼，云逸的声音传来。 “四周安全。” 云北霄这才接着说道：“我的确是东厂督公，但我不是太监。” 在他决定暴露扬州富商的身份，求陛下赐婚时，就没想瞒着苏家人。 早在他踏入苏家的那一刻，云逸就带人清理了一个安全的区域。 此刻正好说话。 “什么意思？” 苏兴业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苏父苏母叹了口气。 苏兴章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就道：“妹妹怀孕了。” 苏兴业和苏兴平同时震惊的看向柳烟柔，嘴角缓缓咧开了个大大的笑。 “真的？我要当舅舅了？” 两人异口同声，整个人瞬间由阴转晴，丁点儿的不悦也看不到了。 柳烟柔笑着点头，“刚查出来的，但这事需要严格保密。” “保密，一定保密。” 苏兴业傻傻的说着，完全是柳烟柔说什么应什么的程度。 话说完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云北霄是东厂督公却不是太监，这事儿太大了，大到他都后悔知道了。 怪不得一直瞒着他和三弟。 他倒还好，虽然没二弟聪明，可也是个大人了知道分寸，可三弟…… 苏兴业看着苏兴平，更是后悔，只恨不得时间倒流。 万一三弟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一切就都完了。 “三弟，此事你应该知道分寸的吧。” 第306章 那种感情，你不懂 苏兴业说话间，又没好气的瞪了眼苏兴章。 平日里瞧着挺聪明的，怎么今儿个就这么不靠谱，如此重要的事情，就不能随便编个瞎话，非要实话实说? 苏兴平小，做事易冲动，万一被人瞧出端倪怎么办。 苏兴章郁闷的脸都黑了。 这都能怪他？ 一个个的都让他背锅！ 当他是什么了！ 好在苏兴平还是很靠谱的。 他神色严肃道： “爹娘，大哥二哥，姐姐姐夫，你们放心，我知道分寸的，绝不会往外透漏一个字，你们要是不放心，以后我就专心在家读书，哪里也不去。” 他倒也不是因为怕说漏嘴儿在家读书，而是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家里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才行。 他说着就又看向云北霄，抱拳施了一礼，道： “姐夫，对不住，刚才是我冲动了。” 云北霄笑道：“你没事就好。” 这傻小子刚才摔的不轻。 苏兴平的确摔的还有些疼，可早就顾不上了，他憨笑着挠了挠脑袋，道： “请师父的事情就麻烦姐夫了，我定好好练武，不让姐姐姐夫失望。” 见他这般，众人都松了口气。 苏父苏母又问起云北霄的打算。 云北霄也没瞒着。 到了如今，他已然和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些事情也该说开了。 只是还有一些事情，牵扯实在太大了，依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绝不可多言。 柳烟柔这时候才知道，云北霄竟然当朝求皇上赐婚了。 心下不禁一暖，看向云北霄的眸子却多了些担忧。 此事定不容易。 云北霄之所以一直隐瞒身份，最后还以扬州富商的身份入赘，最大的原因就是皇上不会允许云北霄娶妻。 可现在云北霄竟然直接求赐婚，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而且此事一出，万一有人怀疑他是不是真太监怎么办？ 知道他真实情况的人越来越多，不可控因素也就越多。 不过事情走到这一步，担心也已经没用，只能一步步继续走下去。 “向公子过来了。”云逸的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向文昌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可看到苏父苏母和苏家兄弟都在后，气势就陡然弱了下去，可看向云北霄的目光还是恨不得吃了他。 “伯父伯母。” 向文昌先向苏父苏母打了招呼，就恶狠狠的看向了云北霄。 “云北霄，你到底是谁？” 就知道他要问这话。 屋里的众人都一阵无奈，却是齐齐看向了苏兴章。 柳烟柔道：“向表哥，这事儿你问我二哥，他都知道的，我们还有事要先去处理下，就先失陪了。” 说着就拉着云北霄离开了。 云北霄的身份，苏家人可以知道，但向文昌不行。 他人的确还不错，和自家关系也好，可人心最是经不起考验的。 二哥那么聪明，相信他一定能处理好这事。 柳烟柔和云北霄一走，苏父苏母也道：“柔儿说的对，这事儿你问兴章就行，他都知道的。” 说话间，也离开了。 苏兴业和苏兴平也都借口有事匆匆离开。 找借口这种事他们实在不擅长，多说多错，还是交给脑子最好的苏兴章来解决比较好。 被寄予厚望的苏兴章：“……” 他无奈的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嘴角抽了又抽，见向文昌也在看着柳烟柔和云北霄离开的放心，叹了口气，道： “你也都看到了，他们感情很好。” “可是……” 向文昌话刚开口，就被苏兴章打断，“没什么可是，柔儿喜欢最重要。” “你怎么能这样！” 向文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忍无可忍。 “她是你妹妹，亏我还以为你是真心为她好，你们……你们是不是被他逼的？他就算是东厂督公，也不能这般欺压普通百姓……” 那可是个太监啊。 正常人家，谁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太监，除非是那些重男轻女不顾女儿死活的。 苏兴章无奈叹气。 就知道会这样。 苏家真的是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现在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觉得他们苏家就是卖女儿求荣。 可他们还偏偏无法解释。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云北霄虽然是东厂督公，可他不止一次救过柔儿，柔儿对他也已情根深种，两人是真心的。” 苏兴章叹了口气，一脸你不懂的样子看着向文昌，道：“文昌啊，那种感情，你不懂。” 向文昌：“……” 他黑着脸看着苏兴章，一时间只觉得眼前的苏兴章已经变得让他不认识了，简直虚伪极了。 什么样的感情他不懂？ 他不懂能因为云北霄愿意入赘，就放弃了追求柳烟柔的机会？ 他以为柳烟柔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现在看来，压根就是他想错了。 要是他当初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苏兴章，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 苏兴章无奈的解释道：“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柔儿她……” “够了！” 向文昌猛地打断他的话，冷冷的看着他道： “你若真替柔儿考虑，就该想法子让她离开云北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替他说话！我看你根本就是为了你的荣华富贵！你卖妹妹求荣！” 他双眼猩红的看着苏兴章，“当我以前瞎了眼，竟然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告辞！” 向文昌转身就走。 他以为云北霄是东厂督公的事情一出，苏家定会替柳烟柔讨回公道。 可苏家……简直太让人失望了。 她定也失望极了吧。 想到柳烟柔刚才一句话也不想多解释就离开的背影，向文昌就一阵心疼。 她定是被胁迫，再加上对苏家彻底失望，才一句话也不想多解释的。 可怜的姑娘，命运多舛。 向文昌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下意识的朝着柳烟柔所在的院子过去，可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 他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几次抬脚想进去，最终都收了回来。 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不能害怕，不能退缩！ 苏家都放弃了，若他也什么都不做，那她岂不是没有任何指望了。 东厂督公又如何？ 东厂督公就能强抢民女了？ 说什么当朝求赐婚，他就不信柔儿真的会愿意嫁给一个太监，他定是逼她了。 向文昌狠狠握拳看着柳烟柔的小院，半响转身就走。 她一定还在等着自己去救。 他不能这么冲动直接冲进去。 东厂势力强大，他就这么冲进去，不但什么都做不了还会打草惊蛇，让云北霄盯上自己。 他得去找人帮忙，得将柳烟柔被逼迫的事情闹大。 对，去找长公主！ 去纠察司报案！ 他就不信云北霄真的能一手遮天！ 第307章 让你作，被发配了吧 向文昌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他这边的情况被尽数报告给了柳烟柔和云北霄。 柳烟柔无奈扶额。 本以为二哥能搞定向文昌的，可结果却是向文昌根本听不进去。 她看向云北霄，“现在怎么办？” 这个关键时候，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 云北霄说道：“放心，已经让人追上去了，不会让他做什么的。” 向文昌这边倒是真有些难办。 能拦着他一时，可他若执意以为柳烟柔是被逼迫的要救她的话，事情就会变得麻烦。 而且他这次会试榜上有名，不久就会参加殿试。 他若真豁出一切，在殿试上直接闹出事来就不好了。 自己和柳烟柔倒不会有事，有事的是向文昌。 若此人真只是个柳烟柔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爱慕者也就罢了，闹出事来也是他不自量力，活该。 可他偏还和苏家关系匪浅，真若出事，苏家肯定不会不管。 “要不还是我去劝劝他，和他说清楚吧。”柳烟柔叹道。 “柔儿。” 云北霄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这事儿我能解决的。” 让她去找向文昌，那小子真钻牛角尖呢，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可他若真闹起来……” 云北霄忽然凑近，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吻的她喘息都有些困难了，这才放开她，说道： “丫头就这般信不过本督？” 自两人成亲，云北霄便是一口一个柔儿或者夫人，也不在柳烟柔面前自称本督了。 这会儿也是真的急了，才用上了习惯性的称呼。 柳烟柔见他这般，无奈一叹，道：“那行吧，只是他毕竟是向家人，还是莫要伤着为好。” “丫头就这般怕本督伤到他？”云北霄眸子微眯，有些不悦。 柳烟柔好笑的嗔了他一眼，“督公这是吃醋了？” 云北霄哼了声，却没有再继续提起向文昌，而是又将话题转到了今儿个朝堂的事情上。 开玩笑，那向文昌明显对柳烟柔贼心不死，自己还不住在柔儿面前提起，只会让她对他印象越来越深。 有东厂的人盯着，向文昌那边自然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他先去了长公主府。 可以他的身份根本就见不到长公主，又准备去纠察司，想着纠察司虽然也有东厂的人，可主事的却是四位皇子，说不定能成。 可刚进纠察司，就被人请到了李公公那边。 向文昌哪里知道纠察司哪些是东厂的人，那些是几位皇子的人，见李公公态度还不错，直接就将云北霄逼迫柳烟柔的事情说了。 李公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只等他说完，这才道： “向公子放心，这事咱家既然知道了，就不会不管，定会上报几位皇子，严肃处理的，只是最近正值多事之秋，殿试在即，再加上北齐使臣即将进京，此事怕是要容后上禀。” 见向文昌迟疑，李公公立马又道： “向公子放心，陛下成立我们纠察司，就是为天下百姓鸣不平，处理其他衙门不敢处理之事的，事情到了纠察司，就一定会秉公办理。” 向文昌毕竟是读书人，心下虽然着急，可也知道最近京城发生的大事，想必朝中官员都在忙着处理这些事情。 柔儿的事情，比起这些事情的确不算大事。 向文昌越想越无奈，只好道：“那就有劳大人了，还请大人尽快解决。” “向公子放心。” 向文昌点了点头，临走之前还不放心的问道：“请问这位公公效忠于哪位皇子？” 李公公笑道：“咱家是三皇子的人。” 向文昌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是皇子的人就好。 不管是哪位皇子的人，只要不是东厂的人就行。 向文昌离开了，转头又去了长公主府。 纠察司是个指望，可毕竟要等，也就长公主那边能帮上柔儿了，必须尽快见到她。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李公公就吩咐道： “继续让人盯着，随他折腾，但一定要稳住了，不可让他接触到东厂以外的人。” 云北霄当朝求赐婚的事情引起的轰动不小，京城连着议论了好几天。 嘉庆公主更是气的摔了一茬又一茬的茶盏花瓶。 柳家也震惊了。 完全没想到云北霄竟然能为柳烟柔做到这般。 柳青允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咒骂柳清婉。 对柳夫人也越发埋怨。 若不是柳清婉一次又一次的找柳烟柔麻烦，柳夫人又偏心到家，一次次的折腾柳烟柔，又何至于把人逼的和柳家彻底离了心。 那可是东厂督公啊，能为柳烟柔做到这般，可以见得他是真心把柳烟柔放在心里了的。 虽然是个太监，可权势滔天，若他一直能替柳家遮风挡雨的话，柳家何至于走到这般，最近更是被朝臣频繁针对。 短短时间，就已经有不少人在弹劾他们了。 要不是北齐使臣即将进京，皇帝特意压着一些琐事的话，他们柳家说不定已经被贬官外放了。 现在想来，以前云北霄之所以暗地里经常帮助柳家，也是因为柳烟柔吧。 更别说柳烟柔还极有可能是镇北王的亲孙女。 若是柳烟柔没有和柳家离心…… 有镇北王和东厂督公护着，柳家何愁不兴盛！ 可就算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柳青允越想越心烦，干脆起身去园子里走走。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与苏家相接的那面墙跟前。 抬头看着一墙之隔的苏家，柳青允心下一阵苦涩。 原本，妹妹可以住在柳家的。 就算不住在柳家，他也不至于连苏家大门都进不去的。 忽然，他疾步往回走，同时吩咐小厮： “去请工匠。” 苏家的大门他进不去，但他可以在自家建个高台，如此也能看看妹妹在做什么。 说不定还能让他看到自己这个当大哥的真心。 而柳家这边要在临近苏家的院子里建个高台观赏风景的事情自然瞒不住云北霄。 他眸子微眯，神色冰冷。 “找死！” “安排下去，明天弹劾柳青允，先将他发配出去！” 北齐使臣进京在即，皇帝不想节外生枝，不会对柳家出手，但柳青允官职不高，发落他还影响不到什么。 这段时间，御史弹劾也一直都是在弹劾柳相，对柳青允倒是没怎么关注。 所以柳青允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早晨，他会成为那个最先被弹劾的。 而东厂出手，直接从他经手的政事上出手，让他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 而皇帝所想也如云北霄所料。 柳家最近的确惹了众怒，柳家暂时动不得，但一个柳青允还影响不到什么。 直接下令让柳青允戴罪立功，去冀州下面的一个偏远县城当县令，即刻上任。 六品京官直接被贬为一个偏远地区的县令，柳青允人都傻了。 柳青允恍恍惚惚的出宫，连柳相和他说后都没听进去，一路回到府上，却没有进门，目光缓缓落在通往苏家的那条巷子上。 现在，能帮他的只有柳烟柔了。 只要柳烟柔开口，云北霄定会帮他的。 第308章 盯紧了苏家 柳烟柔如今怀孕了，云北霄心态的紧，怎么可能会让柳家人闹到她跟前。 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柳青允连大门都没能靠近。 他才刚走进巷子不久，督公府就出来几个紫黑厂服的东厂暗卫拦在了前面。 大有一副他再上前一步，就直接动手的架势。 面对东厂之人，柳青允下意识退缩，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咬了咬牙，朝东厂几人拱手。 “几位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说话。 几位东厂暗卫只是站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可他愣是一步也没敢往前。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柳烟柔是我妹妹，我找她有事商议。” “几位可否行个方便，日后定有厚报。” 依然没有人说话，仿佛他只是个空气。 柳青允也一步不敢上前，最终只能灰溜溜的转身离开了。 这些事情一句也没传到柳烟柔耳中。 直到柳青允不得不上任，她都还不知道这事儿。 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柳家怎么样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苏家倒是知道，可也都只是私下里骂一声活该就不管了。 因为云北霄忽然求皇帝赐婚，京城人对苏家多少有些误会的原因，这段时间，苏家众人都很少出门。 就连苏兴章也都一直呆在家温习功课，为接下来的殿试做准备。 这倒是让他错过了不少祸事。 会试上榜后的学子很少有能耐下性子继续看书的，大多都会被权贵盯上，继而参加权贵举办的各种宴会，很多拉拢也都会在此时完成。 苏兴章作为这次会试榜首，自然也被不少人盯上了的。 尤其他还是常乐县主的哥哥，黎山长的关门弟子。 只可惜，苏兴章深居简出，会试后就一直闭门不出，紧接着又闹出云北霄当朝求赐婚的事情。 牵扯上东厂督公，朝堂众人自然而然将他当成了云北霄的人，也都不敢再拉拢他。 但几位皇子却对他更上心了。 拉拢云北霄不成，完全可以拉拢苏家人啊，更何况苏兴章还是如此一个才学之士，就连皇帝对他都赞赏有加，拉拢他绝对不亏。 按照云北霄对柳烟柔的上心程度，只要他们拉拢成功了苏兴章，就成功了一半。 只可惜，他们的帖子雪花一样送到，却全都被婉拒了。 偏偏他们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因为自从云北霄在朝堂上求皇帝赐婚后，苏家的门房就换成了东厂的人。 若苏家人敢拒他们的帖子，他们定会恼羞成怒。 可面对东厂的人，他们是一点儿办法都也没有。 除了几位皇子，已经被定为和亲人选的嘉庆公主也将目光落在了苏兴章身上。 自从皇上露出要让她和亲的想法后，之前还有想法尚公主的，这会儿也全都偃旗息鼓了。 嘉庆公主之前还有的选，现在连选都没得选，只能坐等北齐人过来，然后跟着北齐使团去北齐和亲。 可她怎么会甘心。 正不知道要怎么办，会试成绩出来了，苏兴章会试头名。 苏兴章是谁，那可是柳烟柔的哥哥。 柳烟柔抢了她的云北霄，那她就毁了柳烟柔的哥哥！ 按照她的计划，几位皇子肯定会拉拢苏兴章这位会试头名的，到时候她也过去，想法子和他发生点儿什么。 到那时，事情已经发生，皇帝自然不会再让她去和亲，而苏兴章也会因此事被皇帝厌弃，前途尽失。 而她也能顺理成章的嫁给苏兴章。 做不成他的女人就做他的嫂子！ 苏家商贾之家，虽然她低嫁了，可以她公主的身份到了苏家就只有苏家仰头看她的分。 她会将苏家人压的死死的，拿捏住苏家，继而让柳烟柔不好过。 只可惜，计划的再好，都没有实施的机会。 几位皇子忙着拉拢榜上学子，嘉庆公主一改往日里的低调，频繁出入各种宴会，可惜压根就没见到苏兴章。 倒是让不少名次靠后的寒门学子看到了希望。 寒门学子和世家权贵可不一样。 他们消息闭塞，像是嘉庆公主已经被内定为和亲人选这事根本不知道。 再加上虽然榜上有名，可因为名次靠后，在京城也没有人脉关系，殿试后可能也只是三甲，要留在京城几乎不可能。 频繁出入宴会的嘉庆公主就成了他们往上爬的最好的捷径。 于是，不少人都动了这个心思，接二连三的往嘉庆公主身边凑。 嘉庆公主烦不胜烦，好不容易打发了一个，就脸色难看的问身边的宫女。 “打听到了吗？苏兴章到底来不来？” 她倒也不是非要参加这些宴会，实在是丁点儿苏家的消息都打听不到，也不知道苏兴章到底会不会来这些宴会，只能来碰碰运气。 可她都连着来了好几场这样的宴会了，愣是没见到人，如何能不着急。 宫女小心翼翼回道：“苏家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苏家门口的那条巷子被东厂受的密不透风，嘉庆公主的人根本靠近不了苏家，只能在外面的主街盯着。 连着几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和他那贱人妹妹一样狂傲自大！” 嘉庆狠声咒骂，“如此狂傲之辈，就算才学再好也只是个榆木疙瘩，要不是有云北霄，真当本公主稀罕他！” 她烦躁的看着在场那些频频往自己这边看的学子们，脸色更加难看。 “连个正儿八经的权贵都没有，全是寒门出身，这样的人也配往本公主身边那凑！” 还有一个衣服都只是棉布的，身上连块像样的配饰都没有，家中定也是不堪的很。 宫女也忧心忡忡的看着在场的人，对自家公主有意思的那些，全都一眼寒门。 哪里配得上公主。 偏偏之前那些对公主有意思的现在全都打了退堂鼓。 “殿下，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宫女小声劝道。 明知道公主要和亲，却还要跟着她做这些事情，宫女心里也害怕的很。 一旦真让公主将事情做成了，公主不会有事，可她们这些伺候的宫女注定是落不到好的。 “是啊殿下，眼前这些都是寒门学子，家中定是过的不容易，一家子集中钱财供养出一个学子，公主嫁过去定会吃苦的，还会惹怒陛下。” 倒不如和亲，最少嫁的是皇室，不是后宫嫔妃，就是皇子妃。 最多也就是离家远一些而已，总比嫁去寒门过苦日子的好。 可这些话她们不敢说。 嘉庆公主摆明了不想和亲，她们要是劝，肯定落不到好的。 这些道理嘉庆自然也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懊恼苏兴章的不到场。 她暗暗握拳，连整个苏家都恨上了。 “走，回去。” 她懊恼的离开，上了马车就吩咐道：“给我盯紧了苏家！” 她能不能脱离和亲的命运，就看苏家了。 她还就不信了，殿试之前苏兴章真就不出门！ 第309章 跳梁小丑 只可惜，嘉庆公主注定是失望了。 苏兴章还真就没出门。 不止是苏兴章，整个苏家的人都不怎么出门。 不止是嘉庆公主想找苏家人和柳烟柔，柳相也想找。 柳青允被迫离开京城后，柳家的情况越发不好了，不止朝臣排挤，就连皇帝也看他越发不顺眼。 对他来说，唯一能翻身的机会就是柳烟柔。 不管他心里如何厌恶柳烟柔，可对外人来说，那都是他柳家的女儿，柳家出事，柳烟柔不管就是不孝。 不管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让她帮忙，还是以孝道相压，她都必须让云北霄帮柳家走出泥潭。 只可惜，他同样是失望了。 根本见不到人。 纵是他有十八般计谋，见不到人也无计可施。 很快，殿试开始了。 时间紧迫，殿试只能安排在北齐使臣到来之前。 苏家人也终于出门了。 柳烟柔和苏家人一起送苏兴章去参加殿试。 嘉庆公主一早就在门口等着。 远远就看到了苏家人和柳烟柔，正要上前，就见云北霄也在。 她顿时就不敢上前了，只满眼不甘的看着，想等着云北霄离开后就上前去和苏兴章搭讪。 只要成功搭讪上，之后她就可以一口咬定和苏兴章已经情定终生。 只可惜，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云北霄是离开了，可他是和苏兴章一起离开的。 一路将苏兴章带到准备进殿参加殿试的学子们跟前，亲自吩咐小太监照顾着，这才离开。 嘉庆公主恨的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又阴恻恻的往柳烟柔和苏家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走了过去。 刚靠近，忽然有小太监过来道：“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嘉庆公主烦躁的看了一眼，随口道：“知道了。” 就打算继续去找柳烟柔。 云北霄不在，正好让她好好会会这个柳烟柔。 可才刚走了一步，就又被小太监拦住了。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有请，还请公主即刻前往。” 看那样子，是她不立刻过去不罢休了。 嘉庆公主没辙，只好不甘心的往柳烟柔那边看了一眼，恨恨的转身离开。 苏家人和柳烟柔也都注意到了嘉庆公主，见她要过来，还有些警惕。 哪想到半道被人截走了，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嘉庆公主跟着小太监离开，走了不多会儿，刚转了个弯，前头带路的小太监就身影一闪不见了踪影。 嘉庆公主气的脸都扭曲了，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压根就是云北霄安排的。 哪有什么皇后请她过去！ 压根就是云北霄怕她去找他那心肝柳烟柔的麻烦，故意让人盯着找借口带她离开！ “可恶，云北霄！” 嘉庆公主咬牙切齿，可却拿云北霄丝毫办法也没有。 再转回去，哪还有柳烟柔和苏家人的身影。 新雨酒楼。 柳烟柔名下刚开业不久的一家酒楼。 因为位置就在主街上，请的又是有名的厨子，刚开业生意就非常红火。 又正好赶上殿试和北齐使团进京，沿街的雅间更是早早定出去了不少。 若不是自家酒楼，这会儿也只能在府上等待结果。 柳烟柔和苏家人刚过来，香兰就高兴的迎了上来。 “小姐。” 她激动的看着柳烟柔，似是有无数话想要说，又隐忍下来，朝其他人一一行礼。 “老爷夫人，大公子，三公子，你们终于来了。” 香兰帮柳烟柔掌管着各种生意，如今看上去早已不是以前的小丫头模样，整个人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股干净利落的劲儿，逢人先是三分笑，瞧着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平日里也不一定在哪家铺子。 不过知道今儿个殿试，苏家人会来酒楼等结果，她就一早过来安排了，生怕手里的人怠慢了主子。 “老爷夫人，小姐，两位公子，先楼上请，茶点已经准备好了，都是视线最好的雅间。” 香兰迎着众人上二楼雅间，刚要过去，忽然就被人拦了下来。 “你不是说没有雅间了吗？他们怎么有?” 对方是个圆脸姑娘，正恶狠狠的瞪着柳烟柔。 柳烟柔被瞪的莫名其妙，可也没在意，想必是也想看今儿个状元游街，却忘记提前定位置的。 “奴婢这就解决这事儿。”香兰抱歉的朝柳烟柔道。 柳烟柔笑道：“没事，你先解决，我们先上楼了。” 香兰点头，正要说话，那圆脸姑娘却忽然冲到柳烟柔跟前，指着柳烟柔就对香兰道： “凭什么让他们先上去？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说话间，又恶狠狠的瞪了眼柳烟柔。 柳烟柔不想节外生枝，并未搭理。 香兰蹙眉，当即拦在柳烟柔面前，不卑不亢道： “庄少夫人，我已经说的非常明确了，我们酒楼的雅间早在几天前就已经预定完了，这位小姐是提前预定的。” “我不管，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堂堂庆国公府大小姐去哪里需要提前预定了！能来你这破地方是给你面子，就她的位置，我要了。” 庄少夫人说话间，又恶狠狠的瞪了眼柳烟柔。 柳烟柔明白了，感情是庆国公府那位嫁到庄家的大小姐，怪不得呢。 她和庆国公府的恩怨早在庆国公府世子那会儿就已经不可调节。 庆国公府大小姐见了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也在情理之中。 柳烟柔没想节外生枝，朝香兰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 庄少夫人见柳烟柔压根不接茬这就要离开，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气的脸色铁青，当即怒吼。 “柳烟柔，你给我站住！” 柳烟柔没有搭理。 “哎，你这人……” 苏兴平有些气不过，想要上去理论几句，却被苏兴业拉住，“别节外生枝。” 这会儿和人吵起来，万一错过了等会儿状元游街怎么办。 更别说，他们都还对苏兴章抱着期待，万一他真高中了，他们却在这被拌住，岂不是遗憾终生。 苏兴平哼了声，也暂时忍了下来。 一家人继续上楼。 完全被无视了的庄少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了拦在自己面前的香兰一个耳光，指桑骂槐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而已，也只配给阉人玩！谁给你胆子拦在本小姐面前的！滚！” 第310章 状元游街了 一句话，让苏家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 苏母当即就扭头看向庄少夫人，脸色难看极了。 哪怕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伪善，说着心疼女儿的话却把女儿嫁给了个太监，她也能一笑置之。 但她受不了别人这般说柳烟柔。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姑娘怎么说话关你屁事，卖女求荣的东西也配和本小姐说话！” 庄少夫人冷哼，孔雀一般高高的仰着脖子。 可她身后的庄家人却都慌了。 那云北霄可是个疯子，要是被他知道他们欺负了柳烟柔，还不定怎么报复他们呢。 庆国公府身后有皇后有底气不怕，可他们庄家怕啊。 “源儿媳妇！”庄夫人着急制止。 然而，已经晚了。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陡然响起，柳烟柔冷冷看着庄少夫人。 “道歉！” 骂她她可以不在乎，可她骂的是苏家人。 这就决不能忍！ “你敢打我！” 庄少夫人捂着脸，狠狠的瞪着柳烟柔，直接就要冲上去，却被庄夫人拉住。 “源儿媳妇，你冷静些，不要闹了！” 庄少夫人气的一把甩开她。 庄夫人一时不察，直接被她摔得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儿摔倒，还是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这才稳住。 庄少夫人也吓了一跳，见她稳住没摔倒这才放下心来，却是没好气的梗着脖子哼道： “谁闹了，你没看到是她打我的吗？你们几个，给我打回去！” 她一指庄家的几个下人，气势汹汹。 庄家下人却一时都没有动弹，齐齐看向了庄夫人。 庄夫人大庭广众之下被儿媳妇丝毫脸面都不给的指责，气的脸色铁青。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下心中怒气，没有搭理她，而是抱歉的看向柳烟柔道： “常乐县主，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庄家管教不严，回头定亲自上门道歉。” 庄夫人态度不错，柳烟柔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态度也好了不少，道： “庄夫人客气了，道歉就不用了，这件事就此结束。” 说完，转身就走。 可庄少夫人本就是故意拦住柳烟柔找茬出气的，怎么可能轻易让她离开，当即就又要冲上去拦。 “什么结束！谁告诉你结束了，柳烟柔，你给我站住！” 却又一次被庄夫人拉住。 “放开！”庄少夫人怒吼。 庄夫人冷冷看着她，道：“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是不是！” 说话间，给身边丫鬟使了个眼色，“带她回去！” 说着阴沉着脸转身就走。 今儿个她的脸算是丢尽了，但好在及时道歉，没有彻底得罪柳烟柔。 一个柳烟柔当然不算什么，麻烦的是她身后的云北霄。 可恶！ 当初就不该贪图庆国公府的权势！ 原本以为大皇子占了嫡长，日后定能登上大宝，庆国公府也定能更上一个台阶，他们作为庆国公府的姻亲，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可结果…… 大皇子忽然废了，庆国公府没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看来，这个儿媳妇取的丁点作用都没有不说，还是个嚣张跋扈、完全就是个不懂审时度势的蠢货。 那柳烟柔是他们可以得罪的吗？ 庄夫人越想脸色越难看。 庄少夫人也气的不轻，只觉得庄家人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出门在外，不说给她长脸，竟然还向着外人，现在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将她押回去！ 她堂堂庆国公府嫡女，竟然被婆婆这般对待。 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放！ 她狠狠的瞪着走在前面的庄夫人，猛地甩开丫鬟的手，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道： “回庆国公府！” 老虔婆，敢得罪她，她定让她求着她回去！ 庄夫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看了眼，更是气的眼前一黑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素琴一直等在楼下，看着庄家婆媳二人离开，这才上楼和柳烟柔禀报。 听到庄少夫人直接回了庆国公府，苏母不禁有些担心。 “她怕是不会甘心。” 柳烟柔道：“母亲放心，她翻不起风浪，庆国公府不会由着她胡来的。” 就连大皇子都低调做人了，庆国公府怎么可能还跳的起来。 更别说现在谁都知道，她是云北霄的人。 大皇子势大时都不敢和云北霄正面对上，现在大皇子废了，庆国公府更不敢。 当然，也不得不防他们背地里做什么。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说出来让爹娘跟着担心了。 “那也得防着些。”苏母道。 柳烟柔笑着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道： “的确该防备一些的，这段时间我们就尽可能少出门吧，省的被一些不怀好意的盯上。” 当然不是因为怕庄少夫人做什么，而是怕苏家人听一些流言蜚语心里头难过。 从云北霄当朝求赐婚开始，外面对苏家人的评价就绝不会好。 不过还是那句话。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苏家对她的付出，她记在心里，也会加倍对他们好。 “是这个理儿。”苏母笑着说道。 苏父转移话题道：“你二哥殿试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了。”苏兴业接话道：“以二弟的才学，中一甲进士的问题应该不大。” 苏兴业说的保守，但其实在他心里，却是有另外的期待的。 二弟会试头名，殿试只要表现不会太差，最少也是一甲进士，若是表现好一些，中个探花也是绰绰有余。 据说历届探花都长的很好，二弟也长的好。 若是能中榜眼，则更好。 若是状元…… 可这话，哪怕是当着自家人的面，他也保守的没敢多说。 只在心里默默祈祷。 苏兴平却不管那些，当即就道：“以二哥的才学，状元非他莫属。” 那自信的样子，看的苏家人都一阵摇头，却都没有说话。 他们心里也都抱了很大希望的。 但都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而没表现出来。 “对了，香兰和苏力那小子怎么样了？”苏母心下实在紧张，干脆找了个话题问道。 两人那点儿苗头，不止柳烟柔看出来了，苏母和苏大嫂也看的明白。 柳烟柔笑道：“就看苏力什么时候开窍来求亲了。” “苏力那小子是个靠谱的，香兰也很好，两人要是能走到一起也是一段良缘。” 苏母说着又看向柳烟柔，道：“你二哥这边，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这事儿其实不该问柳烟柔的，苏兴章的亲事怎么着也轮不到柳烟柔这个当妹妹的做主。 不过苏家现在情况特殊，殿试后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苏兴章的亲事应该都会被人惦记上，而他们又对京城的情况了解不多。 柳烟柔也知道这点，笑道： “还是看二哥的意愿，若二哥没有喜欢的，再等一等也无妨。” 苏母点头，“那就再等等吧，不着急。” 柳烟柔虽然没说，可苏家人又不傻，光是从云北霄不是真太监这点也能看出这里面还有其他事情。 未来实在一团迷雾看不真切，若真有事也是耽搁人家姑娘。 倒不如再等等，等一切都明了了再说。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忽然，街上响起一阵欢呼声。 “来了！来了！” “状元游街了！” 第311章 是她的福气 “来了！” 苏家众人立马激动起来，第一时间就到了窗前。 这么会儿的功夫，刚才还没什么人的沿街铺子二楼就已经站满了人，就连对面一家收拾铺子的二楼窗台处都挤满了。 远远的，在官差的护送下，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当先一人自然是这次的状元。 接下来左右两个分别是榜眼和探花。 再往后步行的则是这届的进士，一甲到三甲依次排开，越是前面的名次越高，也越受关注。 “啊，二哥……” 苏兴平忽然尖叫了一声。 “二哥！是二哥！最前面的那个是二哥！二哥真的是状元！” 激动的声音都喊破了，抓着窗沿不住的蹦跳。 要不是苏兴业稳重的扯了他一把，都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一个激动跳下去。 “二叔！二叔！看二叔！二叔状元！” 刚才众人一个激动，忘了抱小侄子苏成岳一起看。 这会儿小家伙只听到三叔喊二叔是状元，却因个子矮连窗台都够不到，着急的不住去拉苏兴业和苏父的衣摆。 “爹，爹，祖父，祖父，看二叔，二叔状元……” “娘，抱，看二叔……” 苏成岳小家伙拽了半天都没人搭理他，急的都快哭了。 云北霄一进来，就看到小家伙在后面接连拽大人衣摆的可怜模样儿，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伸手就将他抱了起来。 小家伙也不管是谁抱的他，一到高处就高兴的直拍手。 “二叔，二叔骑大马，戴红花，二叔状元！岳岳以后也当状元！” 苏兴业和苏大嫂正激动的看着楼下游街的二弟，忽然听到儿子的声音就在耳边，一扭头就见儿子坐的比他们都高，登时吓了一跳。 定神，见他竟然坐在云北霄脖子上，苏兴业心都漏了一拍。 “岳岳，你怎么能坐姑父脖子上！” 这可是东厂督公啊，虽然相处依然融洽，可自从知道他是东厂督公后，就不如之前自在了。 苏成岳不住拍着手的小手顿了下，却也只是给了苏兴业一个眼神，就立马又被楼下的苏兴章吸引了，继续不住的拍着小手。 “爹快看二叔，二叔骑大马，戴红花！” 苏兴业抱歉的看向了云北霄：“还是我来抱吧，这小子挺重的。” “没事，不重。” 云北霄没有放手的意思，苏兴业讪讪的收回了手，心下却依然忐忑。 倒是苏大嫂只是看了眼就没太在意。 在她眼里，妹夫虽然是东厂督公，可对妹妹是真的好。 即便是身份暴露后，也依然和以往一样和他们相处，和之前的扬州富商云北霄没有丝毫区别。 唯一可惜的是个太监。 不过苏大嫂倒是觉得无所谓，女人家在意的从来就不是那档子事，而是一个全心全意呵护自己的夫君。 妹夫虽是太监，可若能全心全意呵护妹妹，一辈子护着她，倒也没什么要紧的。 大不了日后抱养个孩子就是。 还能省了生产之痛。 因此，她也没少私下里劝苏母和苏兴业想开些。 倒是让苏母放心不少，对这个长媳也越发看重了。 云北霄是假太监这事儿太大了，最好是永远烂在他们几个已经知道的人肚子里。 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也越容易担忧。 苏兴业哪里忍心她也跟着担心，好在苏大嫂一向豁达，遇到事情也只会往好的方面去想。 “太好了！” “兴章，好样的！” 苏家人激动的喃喃着。 苏父苏母眼眶早已经红了。 就连柳烟柔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二哥很厉害。” 苏家的命运彻底改变了，定不会是上辈子家破人亡的下场。 云北霄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垂眸看她，眼底满是温柔。 “嗯，二哥的才学赢的毫无悬念。” 柳烟柔扭头看了他一眼，重重的点头，小声道：“谢谢你。” 若不是督公，她哪怕重生，也不会这么快就让苏家改变命运。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 她能仗着重生脱离简家，也能带着苏家躲避上辈子的灾祸，能给自己积攒不少财富，也能根据上辈子的记忆结识一些权贵。 可这些都需要时间，也需要一步步的谋划。 甚至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是督公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庇护，才加快了这一切的进程，让她免去无数明枪暗箭。 云北霄唇角勾笑，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 头顶，苏成岳还在激动的拍着手，软糯糯的声音大声的喊着。 “二叔，二叔，状元，状元！” 小家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游街，一直到队伍远去，都还不愿意收回来，抓着云北霄的发冠往外探着脑袋看苏兴章的背影。 苏兴业趁机将他抱了过来，虚虚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下。 “你二叔都走远了，咱们回家去等着。” 苏兴平当即就要往外走，却被苏父喊住。 “等会儿再走吧，这会儿街上定很拥挤。” 苏兴平只好停下，又跑到窗前继续去看，却只能看到个队伍的尾巴，只好悻悻然的回来坐下。 苏父苏母这会儿已经平静很多了，可依然难掩激动。 苏父更是说着要赶紧写信回青州报喜的话。 柳烟柔笑着道：“族中叔爷爷和叔伯们怕是要高兴的睡不着了。” 苏家在青州人丁兴旺，族中关系一直很好。 苏大嫂也笑道：“我和岳哥儿来时，大伯还问我二叔科考的事儿呢，说是有消息了定要第一时间和家中报信。” “回去就写信。” 苏家人说笑着，等街上人少了些，就回去了。 刚回去，就有人登门贺喜了。 苏父苏母笑着一一拱手还礼，让人点了炮竹，将早就准备好的喜糖喜果散了出去。 人群最后，柳青松看着最前面的柳烟柔，唇角缓缓勾起了笑。 苏兴章高中状元，苏家脱离上辈子的命运，姐姐以后也定能一帆风顺。 这就够了。 他转身就要回去，就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恭喜恭喜，苏兄，恭喜令郎高中，也多谢你们这些年对柔儿的照顾，柔儿能有你们这样的养父养母，是她的福气。” 柳青松身子一僵，扭头就看到柳相竟然不顾身份，冲到了人群最前面，正在对苏家人说着恭喜的话。 第312章 出家为僧 柳青松只觉一阵烦躁，对柳家更是打从心眼里厌恶。 只觉得整个柳家都虚伪势力极了，压根就不像是个家。 妹妹离开了也好。 柳家这样的地方压根就不适合她。 柳青松暗暗握拳，转身离开。 却并没有回柳家，而是又去了青楼。 一大清早的，青楼根本不营业，不过柳青松早已成了这里的常客，也经常会大白天过来。 青楼老鸨也习惯了，一般哪怕是大白天看到他，也都会直接让人将他引到花魁的屋里去。 只是今儿个，她却一脸抱歉，说道： “柳公子没去看状元游街吗？实在不巧，这不，状元游街这样的大日子，楼里的姑娘们都去凑热闹了，要不您晚些时候再来？” “没事，给我来壶酒，我在厅里坐着就行。”柳青松随意的说道。 只要不回柳家，在哪里都一样。 有钱赚老鸨才不会管那么多，反正这柳三公子是他们这的常客，一次两次的怠慢也没什么。 当即让人送了酒菜过来，又找了两个还没来得及出门凑热闹的姑娘来陪着。 柳青松一口接一口酒的往肚子里送，也不需要人陪，完全把两个姑娘当空气。 两个姑娘郁闷的紧，更是卖力的往他跟前凑。 这可是个大主顾，相府的贵公子，伺候好了说不定人家一个高兴日后来了就点她们了。 说不定看对眼了还会把她们赎回府上。 “爷，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呀，奴家陪您呀。” “爷，您看奴家好看吗？” 两人使出浑身解数，还真让柳青松看向了她们，却和她们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爷，您这般看奴家，奴家害怕。” 两个姑娘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实在不明白她们正常的讨好客人，怎么这位柳三公子忽然就像是要吃了她们一般。 “滚！” 柳青松怒吼。 两个姑娘吓得又往后缩了缩，却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楼里的姑娘们都知道，这柳三公子出手极为大方，日日都来，几乎是将青楼当家的。 若是把他伺候好了，好处少不了。 楼里不少姑娘都得到过他的好处，怎么轮到她们非但没有好处，反而要被赶走。 “爷，奴家伺候的爷不高兴，是奴家的错，还请爷不要赶奴家离开。” 另一个也大着胆子凑上前趴在他腿上媚眼如丝道： “是啊爷，其他姐妹们都去看状元游街了，也只有咱们姐妹伺候爷了，爷您先消消气，奴家给爷唱曲儿如何？” 柳青松烦躁的很，听他们提起状元游街，忽然问道： “今年新科状元你们知道吗？” “这……”两位姑娘有些不确定他想要知道什么，试探的问道：“爷说的是苏家的苏兴章？” “嗯，说说他。” 两位姑娘哪里认识苏兴章啊，也只是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叫苏兴章，收养常乐县主的那个苏家的人而已。 不过对这种情况也熟悉，一般这么问也都是有恩怨的，想听的也绝不是什么好话。 当即就道：“我们姐妹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那定是个书呆子，定不像爷这般气质卓绝，风流倜傥。” “是啊，我们姐妹都没听说过苏家，定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侥幸家中出了个状元而已，哪里比得过柳公子。” “还有人说那苏兴章是常乐县主的哥哥，简直胡说八道呢，一个姓柳一个姓苏，怎么可能嘛。 不过那常乐县主也不是什么好人，听说她连自己正儿八经的亲爹娘亲哥哥都不认呢。” 这话自然就是装作不知故意说出来讨好柳青松的。 这青楼里的人都知道，常乐县主是柳家二小姐，却和柳家闹的不可开交。 柳三公子更是好几次当街找常乐县主的麻烦。 不管她们心里头怎么看待常乐县主这人，眼下当着柳青松的面，自然是要怎么贬低怎么来的。 她们没有发现，柳青松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是发现了，也只会以为他是厌恶常乐县主。 两位姑娘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柳青松却忽然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冷冷的看着两人。 “够了！闭嘴！” 两位姑娘被他这忽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公子，您这是……” “你们有什么资格那么说她！滚！不要让本公子再看到你们！” 两位姑娘这下是真的被吓懵了。 这边动静挺大，老鸨见情况不对赶紧就过来了。 “柳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她们怎么得罪了您？实在对不住，奴家这就给您赔不是。” 说话间，狠狠瞪了两个姑娘一眼。 两个姑娘委屈的都快要哭了，赶紧屈膝行礼不住道歉。 柳青松看都没看她们一样，看着这几乎每天都要来的青楼，忽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他扔下个银锭子，转身就走。 老鸨一路跟着赔罪，送着他离开，扭头就在两个姑娘胳膊上拧了一把。 “你们两个贱蹄子，好心给你们介绍大主顾，你们竟还把人给得罪了，说，你们到底怎么把人得罪了的。” 两个姑娘委屈极了，哭哭啼啼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道： “他问我们新科状元，可那新科状元不就是常乐县主养父养母家的哥哥吗，柳家和常乐县主不对付，柳三公子更是当街找常乐县主麻烦，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啊。 我们就猜测他肯定不是要听我们说常乐县主好话的，就顺着他的心意随便说了几句……” “你们……蠢货，谁让你们妄加揣度的，人家再怎么闹，那也是人家亲妹妹，你们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亲妹妹不好，你们真是……蠢死了，滚滚滚，赶紧滚，看到你们就烦！” 老鸨骂着让两个姑娘离开，心里也一阵气恼，却也没太在意。 反正这柳三公子几乎每日都来，等来了再让采荷秋莹一起去伺候，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可她却不知，柳青松从此以后再也没来过。 他离开青楼，听着街上全都在议论这次新科状元榜眼探花。 他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忽然就看到前面两个僧人。 莫名的，他直接跟了上去，一路跟着直接到了静安寺。 看着前面高大的佛像，他一直烦躁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他直接上前在佛像前跪下，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一直到七天后，他主动找到了方丈，请求方丈帮他剃度。 第313章 证明你女儿是你女儿 柳青松连着七天没回家，柳家也没当回事。 他之前也是好几天不回家在青楼里呆着，这回定也是。 可大半个月过去了，依然没回来，管家这才急了，禀报了柳相。 柳相也没当回事，那么大一个人了，能去哪里，只安排人去青楼把人抓回来就没再管。。 可等管家去各个青楼里都找人却没找到后，柳家这才开始急了，开始到处忙着找人。 等到找到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柳青松早已经剃度出家一个月。 柳相差点儿疯了，好好的儿子，只是一个月没见而已，怎么就出家了？ 可不管他怎么劝，柳青松都开口闭口‘阿弥陀佛’，仿佛与世俗彻底划清界限一般。 柳相没辙，又让柳青礼来劝。 可都无济于事。 这事儿直接成了京城权贵茶余饭后的笑话。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刻，看着眼前一个劲的说着恭贺话语的柳相，苏家所有人都一阵皱眉。 柳烟柔脸色更是难看，对柳家的嘴脸也更加厌烦。 不过大喜的日子，她实在不想因此被破坏，只让人递了一包喜糖喜果就淡淡道：“多谢柳相。” 然后就不再搭理。 柳相却仿佛没察觉到柳烟柔的态度一般，笑着道： “柔儿，有空回家住两天吧，你的小院一直给你留着呢。” 仿佛知道柳烟柔会拒绝，压根不给柳烟柔说话的机会，直接又对苏父道： “还是苏兄会养孩子，苏家的几个孩子都被养的极好，连柔儿也被养的好极了，真的多谢苏兄了。 若不是苏兄，这孩子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如今柔儿回了京城，还望苏兄帮忙劝劝，让柔儿也回家住几天，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总这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苏兄，你说是吗？” 那模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多心疼女儿的亲爹。 过来凑热闹的不少人也都有些动容，跟着劝道： “是啊，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毕竟是亲父女，更不能记仇啊。” “况且以前也都是柳夫人的错。” “的确，那柳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将养女当成个宝，寒了亲生女儿的心。” “你们都不知道吗？哪里是养女，那根本就是她娘家的女儿。” “对对对，是有这回事儿。” …… 众人议论纷纷。 还有人直接帮着劝柳烟柔和苏父苏母。 说什么毕竟是亲父女，当爹娘的就算做错了，也都道歉了，做儿女的该原谅就得原谅。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不原谅就是不孝。 苏家人只觉得恶心极了。 旁人不知道，他们却是知道的，柳烟柔的亲爹根本就不是柳相。 而且据他们所知，柳相对这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被戴绿帽子了才不承认的。 这点他们能理解，也没逼着他承认柳烟柔不是他女儿。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苏兴章高中的当天，整个苏家都正高兴的当口跑出来恶心人。 柳烟柔气的脸都青了，当即就道： “一家人的确没有隔夜仇，可两家人……” 话没说完，就被苏母拉了一把。 不管怎么样，柳烟柔身份没公布之前，她都是柳家的女儿。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柳相就是她亲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挤兑亲爹，对她名声不好。 不过，有些话从他们口中说出来就没什么影响了。 苏母挡在柳烟柔前面，冷冷看着柳相道： “柳相若是来恭喜我儿高中的话，我们苏家欢迎，但若是来认女儿的，那就请拿出证据，证明我们女儿是你柳家的女儿。”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了下。 完全不明白，柳烟柔明明就是柳家的女儿，为什么还需要证明。 柳烟柔却是眼睛一亮，明白了苏母的意思。 果不其然，就听苏母又道。 “当年，你们柳家来到青州，说我们女儿是你们柳家的女儿，你们相府势大，我们普通人家惹不起，也便信了你们的鬼话，真以为是你们的女儿让你们将人带回去了。 可你们是怎么对她的？就你们对她那恶劣的态度，怎么可能是她的亲生爹娘！ 当年没让你们拿出证据，那是因为你们自称相府，我们普通百姓觉得相府之人定不会撒谎才信了的，可现在…… 经过这重重事情，谁还敢信你们是她亲生爹娘！ 总之，你们若真认定柔儿是你们女儿的话，那请拿出证据，否则，我们苏家不认！” “对，不认！” 苏兴平立马跟着附和。 苏兴业也上前一步，态度再明显不过。 苏父也道：“柳相，非是我们不让柔儿回去，实在是……你们柳家对柔儿的态度，那哪里像是对亲女儿啊…… 你们应该是找错人了，不若你们再去找找吧。” 苏家人站在柳烟柔四周，将她围在中间，根本不让她和柳相正面接触。 苏母更是几句话怼的柳相哑口无言。 柳烟柔心下都不禁暗暗给苏母竖了个大拇指。 四周围观的人更是一阵怔然，随即面面相觑。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是啊，应该是弄错了吧。” “可常乐县主和苏家几位公子长得那么像，和柳夫人也很像。” “这有什么，我瞧着常乐县主和苏老爷苏夫人也有几分相似。” “说起来，你们仔细看柳相和柳烟柔，他们两个好像长的一点都不一样。” 大晋男子过了三十就会蓄须，柳相一把胡子遮了下巴，要说从他脸上看出和柳烟柔的相似，现在看不出来，以前也看不出来。 之前，大家看柳烟柔和柳夫人，柳家几位公子有几分像，就没有多怀疑。 之后又出了柳烟柔不是柳相亲生女儿，柳夫人给柳相戴绿帽子的事，当时就让人怀疑了。 只是当时柳相反应很快，当即就否认了，说柳烟柔就是柳家的女儿。 老百姓有人信有人不信。 此刻，再仔细看两人，还真不觉得像。 于是，柳夫人给柳相戴绿帽子的事又重新被翻了出来。 甚至还有人怀疑当年根本就是柳家弄错了。 而柳家也早就知道了这事，不然怎么解释他们对柳烟柔一点儿都不好的事情？ 难道真有人会对外甥女比对亲女儿还好？ 至于长得像，世界上长得像的人也不是没有，难不成都是亲生的？ 柳相怎么也没想到苏家人竟然敢这么和他说话。 更没想到苏夫人嘴皮子竟如此利索，愣是让他都怔楞了半天，才又道： “这不可能！柔儿就是我们柳家的女儿。” 有长公主和云北霄，她不是也得是！ 苏父苏母却压根不和他纠缠，只是说道： “那就请柳相拿出证据，否则我们绝不会让柔儿回柳家吃苦受罪！” 以前他们不敢说这话，因为他们真的以为柳烟柔就是柳家的女儿。 可现在他们既然知道不是，那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抛出他们的怀疑，然后让柳家自己证明去。 可这种事要怎么证明？ 更何况，柳相本就不是柳烟柔的亲生父亲，要证明更加困难。 第314章 用心险恶 柳相脸色铁青，只觉得苏家人各个面目可憎。 怪不得能教出柳烟柔那等不孝的女儿，可见是从根子上就烂了的。 真后悔没有在苏家这些人刚来京城时，就将他们赶走，让他们永远都不敢再靠近京城一步！ 可眼下这情况说什么都晚了。 苏家早已今非昔比，他根本不敢得罪。 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冷看向了被苏家人护在中间的柳烟柔。 “柔儿，这也是你的意思？” 柳烟柔神色淡漠，语调疏离，“这也是我的怀疑，若柳相拿不出证据，就请日后不要再来。” 柳相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再也忍不了的怒吼，“别忘了你也姓柳！” “我以前姓苏。”柳烟柔嗤笑了声，语气淡淡，“柳相若觉得姓柳就只能是你柳家人，不允许外人姓柳的话，我也可以改姓。” 柳烟柔话音刚落，旁边就又响起一道声音。 “没想到柳相竟然一手遮天到觉得这世界上所有姓柳的人都是你柳家之人。” 正是云北霄。 他刚有事离开了会儿，没想到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就让柳家人逮到机会凑到了柳烟柔面前。 他一步步走来，声音冰冷。 “柳夫人不是都被柳相关起来了吗？若不是因为给柳相戴绿帽子之事，柳相为何要将柳夫人关起来？” 云北霄一语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柳相。 人群中更是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和议论声。 “石家出事后，柳夫人就没再出现过，说是病重，之前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啧啧啧……怕是八九不离十。” “东厂督公的消息还是可信的，柳夫人怕是真的被关起来了。” “这么说……常乐县主真的不是柳家的女儿？那柳相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这般厚脸皮……” “就是啊，明明都不是柳家女儿，怎么还巴巴上来认亲？” “还能为什么？是亲女儿如何，不是亲女儿又如何？哪里比得上利益，常乐县主现在不止身后有长公主，夫君还是东厂督公，虽然是个……总之，权势地位是有了。” ……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不小，但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太监两个字。 苏兴章高中状元之前，他们还会私下里议论一下苏家人卖女求荣。 可现在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只剩下恭贺。 就算柳烟柔嫁的是个太监又如何？ 苏家是眼看着权势地位都有了。 牺牲一个女儿获得这一切，若他们家有这样的女儿，也会高高兴兴将人供起来的。 他们不敢说苏家，可却敢说柳家。 人群中，一声接一声的议论。 一会儿说柳夫人给柳相戴绿帽子，一会儿说柳相明知道柳烟柔不是自己的女儿，还巴巴跑来人，吃相实在难看。 柳相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 他看着云北霄，气的双手都在颤抖。 努力压制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了到嘴边的怒骂。 东厂，别说现在的柳家得罪不起，就是全盛时期的柳家也得罪不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给自己找补道： “不知督公是从哪里听说，贱内最近只是生病了，这几天才没有出门的。” 话说完，不等云北霄说话，就看向了柳烟柔，道： “柔儿，之前的事情是爹不对，可爹一个男人，朝中太多事要处理，实在无暇顾及家中，忽略了你，让你受了委屈，是爹的错，还请你给爹一个改正的机会。” 他说着，就一脸颓靡的叹了口气，道： “终归是爹的错，爹也不求你原谅，只求你不要不认爹……罢了罢了，你若不喜欢爹来找你，爹就不打扰你们了，爹这就走。” 他说完，颓靡的低垂着脑袋转身离开。 浑身上下都透着让人心疼的萧瑟和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抛弃了的可怜老父亲。 在场的不少人都沉默了。 实在是他那样子看上去太可怜了。 有人不禁喃喃，“柳相也没错，以前那些事都是柳夫人做的。” “是啊，男人对后宅那些事的确不怎么精通，恐怕还以为家中妻妾儿女都相处的很不错呢。” “是这个理儿，我家那口子对后宅的事也一窍不通。” 不得不说，柳相能一步步往上爬成为左相，是真有些本事的。 其他不说，就这一手演戏的功夫就是一流。 瞧瞧，简简单单几句以退为进的话，就瞬间转变了别人对他的看法，开始同情起他来了。 柳烟柔眉头微蹙，心下厌烦，直接就道： “站住！” 柳相立马就停了下来，一脸惊喜的扭头去看柳烟柔。 “柔儿，你原谅为父了？” 柳烟柔厌烦的蹙眉，冷冷看着他，“柳相口口声声说自己错了，那倒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说哪里错了。” 这老狐狸，真让他就这么离开了，旁人还不定怎么说她和苏家呢。 “柔儿……” 柳相一脸痛楚，“以前都是为父的错，为父不求你原谅，为父……哎，罢了，都是为父的错。” 来来回回就那几句，却一句错在哪里也不说。 “你简直无耻！”苏兴平气的大骂。 这老东西，一口一个是他的错，可实际上却是用心险恶，将姐姐架在火上烤。 这要是真让他就这么走了，姐姐又要被人骂了。 “我姐成亲，你柳家不给女儿嫁妆，你作为当家人你不知道？ 我姐回到柳家三年，柳家就前几个月给了月钱，后面就再也没给过一文钱，你也不知道？ 柳家拿着我姐的产业挣钱，有事没事还要把我姐拎出来骂几句出气，你说你不知道？ 我一个小辈都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你堂堂左相不知？那请问你还知道什么？” 谁也没想到苏兴平会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在苏家人心里，苏兴平还只是个孩子，冲动易怒，遇事总是沉不住气冲上去和人拼命。 这会儿虽然也冲动了些，但也怼的有理有据。 柳烟柔唇角都不禁勾起了笑。 尤其是看到柳相再次变的僵硬的脸色，脸上笑意更浓。 正要说话，苏兴业就道： “三弟，你还小不懂，他这只是以退为进而已，推卸责任的同时将你姐我架在火上烤，让旁人以为是你姐不孝，不认他这个当爹的。” “我竟然没看出来。” 苏兴平配合的说着，一脸恍然，又一脸鄙夷的道： “还当爹的呢，真正当爹的都会护着自家儿女，哪里会把儿女推到风口浪尖上让人议论。 他堂堂左相，连朝中的那些阴谋诡计都能轻松应对，难道就不知他那些话一出，会让人以为姐姐不孝，会毁了姐姐的名声？” 第315章 结党营私 “所以说他用心险恶啊。”苏兴业叹了口气。 苏母眼珠转了转，也适时说道： “我们让他拿出证据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就他做的那些事，怎么可能是一个当爹的能做的出来的。” 苏家人你一言我一语，众人也都很快反应了过来，看柳相的目光哪还有丝毫怜悯，只剩下嫌恶和鄙夷。 云北霄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说道： “当年的事情已经查清楚，柳相也心知肚明，不想承认自己被戴绿帽子没关系，没人逼你承认，但你一次次上门欺负我家夫人，是觉得本督好欺负？” “督公，这是我和柳烟柔的事情。”柳相脸色难看道。 云北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本督入赘苏府，是柳烟柔的夫君，柳相难道不知？” 柳相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围观众人鄙夷嫌恶的眼神，云北霄冰冷的警告…… 柳相心下一团团的怒火，后悔今儿个过来的同时，又恨极了柳烟柔和云北霄。 还有苏家这些人！ 他是左相！ 左相啊！ 云北霄也便罢了，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 可其他人凭什么！ 柳烟柔凭什么！ 就算他不是他亲爹，可她也在柳家呆了整整两年，他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她！ 他想发疯，想怒骂！ 可他不敢。 他能做的似乎只有拂袖离开。 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柳相一句话也没有说的拂袖离开，不再是之前装模作样博取同情的颓靡萧瑟，而是愤怒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扭曲。 没有人再说他可怜。 甚至还有人狠狠的呸了口，暗骂一声：为了利益，连脸都不要了！还左相呢，什么玩意儿！ 柳相一走，苏兴业和苏兴平就招呼着众人，继续散了喜糖喜果。 而云北霄则扶着柳烟柔回去了。 苏父苏母也跟着一起。 谁都没有再提柳相这等扫兴的，只说着苏兴章高中的事情。 苏母忙着安排下人准备饭菜。 今儿个大喜的日子，必须要好好庆祝一番。 苏父则是回了书房写信，这么大的好消息，必须通知族中，好好庆祝。 苏兴章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一家人聚在一起，热闹的仿佛过年。 而隔壁柳家，却是愁云惨淡。 尤其是经过柳相今儿个这一出，不止是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柳相被戴绿帽子的事情被重新提了起来，还得罪了云北霄。 云北霄那疯子，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果不其然，柳相第二天早朝又被弹劾了。 这已经是自从柳相捐款三十万两之后的早朝日常了。 那些因为柳相而被迫捐款的，心里都恨上了柳相，专门派人盯着柳家，一有风吹草动，不管能不能掰倒柳相，都会在早朝上弹劾一波。 主打一个弹劾不倒你，就恶心死你。 这不，今儿一早弹劾柳相的内容是：柳相欺辱新科状元家眷，带人堵在新科状元家门口，逼迫新科状元家人让常乐县主回柳家，甚至还辱骂新科状元，说新科状元来路不正，卖妹妹求荣。 这事儿吧，前一半是云北霄安排的。 他本就睚眦必报，柳相欺负柳烟柔，怎么可能让他好过。 可后一半，真不是他安排的。 他就是再疯，也不会说大舅哥卖妹妹求荣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云北霄脸色有些难看。 柳相脸色更难看，当即就站出来狡辩。 可弹劾他的人却直接问道：“柳相昨天没有去苏家门口？” 这事柳相根本没法反驳，只好认下，“去了。” “柳相昨天没有逼常乐县主回柳家？” “她是我柳家女儿回我柳家合情合理！”柳相黑着脸道。 然而，弹劾他的人根本就不听他说什么，直接就又道： “常乐县主和柳家闹成那样，柳相连人家常乐县主成亲都没去，常乐县主的哥哥刚一中状元，柳相立马上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 “我什么目的！”柳相怒不可遏，“我只是想认回自己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你什么目的？你当然是结党营私！” 柳相：“……” 他结党营私？ 这也能往他结党营私上扯？ 柳相人都气懵了。 偏偏朝中还有不少人跟着点头，“的确，这就是结党营私，一定要彻查！” “求陛下彻查！” “臣附议！” 这种针对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问题，可被整个朝堂的人排挤，还是非常难受郁闷的。 柳相一个人哪里敌得过那么多针对他的朝臣，几次辩驳都没能成功，干脆也不说话了，静等着皇帝发话。 果然，皇帝打圆场道： “结党营私虽谈不上，但柳相这般着实不顾脸面了些，常乐县主毕竟是长公主义女，你这般欺辱人家，长公主知道了定要找朕要个说法，这样吧，就再罚柳相一年俸禄，回头长公主找朕，朕也好给她个交代。” 柳相都要吐血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 可他，接二连三的，短短时间，他的俸禄已经被罚到十年后了。 也就是说，未来十年，他都没有俸禄拿！ 偏偏捐的那三十万两还是从族中拿的，那次他几乎拿走了族中七成的银两，还变卖了家中不少铺子。 如今连俸禄都没了。 柳相欲哭无泪，却也只能认下。 朝中很快又说起了正事。 最近这段时间的正事，也就是科考和北齐使臣的事情了。 北齐使臣原本早该到了的，可路途刚好遇上下雨，北齐使臣在半道上耽搁了些时间。 正好赶在琼林宴之后到，倒也正好将时间错开。 殿试之前，苏兴章可以推掉一切宴会不去参加。 但琼林宴，他就必须要去了。 不过有云北霄在，倒也不用太担心。 可等苏兴章从琼林宴回来的时候，脸色依然有些臭臭的。 苏母有些担心，“这是怎么了？” 苏兴章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道：“没什么事儿，只是有些累着了，我想回去休息会儿。” 苏母倒也没多想。 皇家宴会，要注意的地方定然很多，累着在所难免，连忙就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柳烟柔瞧着不对，起身道：“娘，时辰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苏母道：“好好好，快回去吧，早些歇下。” 柳烟柔刚出去，就见苏兴章在外面等着。 柳烟柔问道：“二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妹妹还记得嘉庆公主吗？”苏兴章问道。 第316章 人不见了 柳烟柔下意识皱眉，“她怎么了？” 嘉庆公主对她可是有着满满的恶意的，难道是今天趁机找二哥麻烦了？ 苏兴章眼底闪过一抹嫌恶，却没多说，只是叮嘱道： “以后遇到她多注意些。” 柳烟柔还想问什么，苏兴章却道：“不早了，妹妹早些回去吧，督公应该也快回来了。” 见他这般，柳烟柔便也没再多问。 刚回去，云北霄也回来了。 柳烟柔立马问道：“嘉庆公主今儿个找二哥了？” 提起嘉庆公主，云北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点头道：“嗯，陛下准备让她和亲北齐，她不愿，就想找个人助她脱身，应该早在会试放榜后就盯上了二哥。” “我二哥怎么帮她……” 柳烟柔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惊愕的看向云北霄，“她是想……以清白之身污蔑我二哥？” 光是想想，柳烟柔后背就汗湿了一层。 嘉庆公主和亲这事她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她和嘉庆公主不熟，也没怎么去了解。 可皇家合适的和亲公主就嘉庆一个，若她真在北齐使臣来之前出事，皇帝必然大怒。 哪怕二哥是这一届的状元，怕是也无法承担皇帝的怒火。 好好的前途恐怕也会彻底被毁了。 云北霄连忙道：“别担心，二哥机警，发现不对就立马逃脱了，什么也没发生。 倒是庆国公府二公子遭了难，被人发现和嘉庆公主搅合在一起。” 柳烟柔刚松了口气，闻言不禁怔了下，“那庆国公府二公子不是今年刚定下亲事吗？还是崔家的小姐。” 崔家可是世家大族，族中出过不少大官，如今朝中也有不少官员出自崔家。 这么好的亲事，就这么被嘉庆搅黄了，庆国公府哪怕是嘉庆的舅家，怕是也要恨死她吧。 寄予厚望的大皇子废了，世子现在还在牢里，现在连二公子的亲事也要黄了…… 庆国公府瞧着真有些气数已尽的意思。 云北霄点头，“今年的探花郎出自崔家，是那位崔姑娘的亲哥哥，出事时，崔公子就在现场，崔家还有几位长着在麓山书院教书，也都在现场，这事瞒不住的。” 柳烟柔倒吸了口凉气，像是崔家这样的大家族，定不会让女儿再继续嫁过去的。 庆国公府这亲事是彻底毁了。 “皇帝的意思呢？”柳烟柔问道。 云北霄道：“皇帝下了封口令，让人给嘉庆公主验身去了，若没什么事，应该还是要和亲的。” 验身这事儿，还是云北霄提议的。 当然，这么损的事他是不会和柳烟柔说的，只是说道： “宫里没有适龄的公主，嘉庆若是没什么问题，依然是要和亲的。” 柳烟柔嘴角抽搐，这还真是……祸害了舅舅一家，自己该和亲还是得和亲。 不过，柳烟柔却暗暗骂了声活该。 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嘉庆公主一开始要算计的可是自家二哥！ “怪不得二哥回来脸色那么臭，还让我小心嘉庆公主。”柳烟柔后怕的说着，暗自庆幸道：“这次也谢谢督公了。” 虽然云北霄没说，可当中的凶险她也能想到。 这里面定有督公帮忙的。 不然皇宫那种地方，二哥又不熟悉的情况下，哪怕再机警也无济于事。 云北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大手温柔的放在她还平坦的肚子上，道： “皇帝在查你的身份了，看那样子，应该是已经有了怀疑。” “会有问题吗？”柳烟柔问道。 “问题应该不大，看皇帝的态度，若真确定了你的身份，应该会更加乐意赐婚。” 云北霄笑的有些讽刺。 柳烟柔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心下一叹，默默握住了云北霄的手。 “我怀孕的事情定要藏的严严实实，绝不能暴露半分。” 云北霄笑的温柔，“夫人放心，不会有事的，不过得抽个时间，将你的身份往外稍稍露一些，当然，也不能露太多。” 要给皇帝赐婚的时间。 不然真若是全天下都知道柳烟柔就是镇北王的孙女之事，皇帝再赐婚，就要背负骂名了。 皇帝绝不会这么做，甚至还会表现出一副极力阻止此事的意思。 所以，消息要一点点的露，还要给皇帝一种他自己查到，镇北王还不知道的假象。 操作起来有些难度，不过，他也已经在做了。 皇帝已经往柳家派了人，应该不久就会有结果。 而他也要早些安排了。 第二天一早，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四皇子就一起出城迎接北齐使臣了。 几位皇子一起出城迎接，给足了面子。 而嘉庆公主那边也在昨晚就出结果了，守宫砂还在，依然要和亲北齐。 而皇帝也看出了嘉庆反对和亲的决心，可这件事闹下来，也让皇帝彻底恼了她，原本还有些不忍的，现在这点儿不忍也不存在了，直接派了人专门盯着她。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给她求情。 北齐使臣入京当晚，宫里就举办了宴会。 柳烟柔和苏兴章也在受邀之列。 柳烟柔怀有身孕，云北霄不放心，明里暗里安排了人照顾的同时，就连长公主也被他叮嘱了好几遍，让她宴会上一定要让柳烟柔坐在她身边，不可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长公主都被他叮嘱的不耐烦了，嘴角抽搐的直摆手。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常乐又不是没参加过这种宴会，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可对柳烟柔，她也还是很照顾的。 一到宴会场地，就让人寻找柳烟柔的身影，准备将她带在身边。 可找了半天，却根本没找到人。 长公主不禁皱眉，“怎么回事？不是说早就过来了吗？怎么会没人？再去找找，看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歇着。” 与此同时，寻巧和代巧也都吓的白了脸。 自家小姐和荣安县主正一起说话，她们这些伺候的丫鬟就离得稍微远了一些。 而刚才也只是一群丫鬟经过，她们只是被挡了一下视线，眨眼的功夫，怎么自家小姐和荣安县主就都不见了？ “快去通知督公。” 寻巧当机立断，同时和代巧也到处寻找起来。 暗地里一直盯着的人也都慌了。 这里可是皇宫，什么人竟然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给悄无声息的劫走？ 第317章 她在找死 冷宫旁边。 一个荒凉到只剩夜猫会偶尔过来的院落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 齐妙荣声音都在颤抖着，死死的抓着柳烟柔的手。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柳烟柔竟然会在皇宫里被人给劫了。 柳烟柔盯着眼前这黑衣蒙面的姑娘，忽然开口。 “嘉庆公主！” 齐妙荣不可置信的看向柳烟柔，“柔儿姐姐，你说她是谁？嘉庆公主？” 这怎么可能。 嘉庆公主堂堂公主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而且眼前这人会武功啊。 刚才那些丫鬟过去的时候，这人忽然出现捂住她们的嘴，带着她们两个一个闪身就到了这个假山后。 然后不等她们反应，又带着她们接连转移，到了这个荒废了的宫殿。 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会是一向低调的嘉庆公主。 而且，她们和嘉庆公主也没仇怨啊，为什么要抓他们。 可紧接着，眼前黑衣蒙面女子的话就让她明白，柳烟柔说的都是真的，眼前这人就是嘉庆公主。 “你倒是聪明，但知道又如何？柳烟柔，你今天死定了。” 嘉庆公主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死死的满是仇恨的盯着柳烟柔那张脸。 就是这张脸迷惑了督公，让督公甘愿为她付出那么多！ “柳烟柔，你凭什么！一个二嫁女而已，你凭什么站在他身侧，让他为你付出那么多！” 多少次了，自从发现云北霄身边多了柳烟柔这么个人，她就恨不得弄死她。 可云北霄将她保护的，让她连近她的身都不能。 看着眼前人扭曲狰狞的模样，齐妙荣人都懵了。 眼前这人竟然真的是嘉庆公主，这也就罢了，嘉庆公主竟然还和柳烟柔有仇？！ 这怎么可能！ 嘉庆公主为人低调，一直生活在皇宫里，和柳烟柔应该都没见过吧，怎么会恨柳烟柔至此？ 而且还说什么柳烟柔站在他身侧？ 柳烟柔嫁的是东厂督公，她身边也没其他人了啊，怎么就会被嘉庆公主恨上？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要被送去和亲了！” 嘉庆公主一步步的靠近，匕首在柳烟柔脸上比划着。 若是可以，她真恨不得弄花这张脸！ 可这张脸还有用，她要让云北霄彻底厌恶这张脸，想起这张脸就是污秽不堪的场面。 “等等……” 齐妙荣忽然喊道。 可能是因为以往对嘉庆公主的印象只有低调柔弱，在知道她是嘉庆公主后，哪怕她依然拿着刀，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她竟然也没那么害怕了。 她忽然上前，拦在柳烟柔面前，着急的解释道： “嘉庆公主，你是不是弄错了？你在宫里可能不知道，柔儿姐姐已经成亲了，她应该不会站在你喜欢的人身侧。” 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她们之间瞧着应该是感情纠葛吧。 可就是这样才离谱啊。 柔儿姐姐嫁的是个太监，这竟然也有人嫉妒吗？ 虽然云北霄的确长得很好，可正常人都不会越过他的身份去看他的长相啊。 “嘉庆公主，你冷静一些，你听我说，你们之间肯定是有误会的。” 齐妙荣努力的想要解释。 嘉庆公主却是一阵皱眉。 齐妙荣根本就不在她的计划之列，可她盯了柳烟柔很久，这个齐妙荣一直和柳烟柔在一起。 不得已，她只能将两个人一起抓来。 “少废话。” 嘉庆公主冷冷的看着齐妙荣，“齐妙荣，要怪就怪你和柳烟柔走的近。” 话说完，她忽然看向门口，道：“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齐妙荣狐疑的看向门口，忽然，门口响起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嘉庆公主果然是个妙人儿，若非嘉庆公主执意不愿，本皇子真想将嘉庆公主一起带回北齐。” 北齐皇子？ 柳烟柔和齐妙荣齐齐大惊，怎么也没想到嘉庆公主竟然会和北齐皇子搅合在一起。 他们是疯了吗？ 这里可是皇宫！ “嘉庆公主，你到底想干什么！”齐妙荣着急喊道。 柳烟柔也冷冷看着嘉庆公主道：“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云北霄会怎么报复！” 柳烟柔冷冷看向已经到门口的男人，却微微蹙眉。 这人，不是北齐皇子。 这次带队的是北齐五皇子，画像柳烟柔在云北霄处理公事的时候见到过，并不是眼前这模样。 嘉庆公主到底在搞什么！ 嘉庆公主却并没有理会柳烟柔，而是对那所谓的‘北齐皇子’道： “这两个一个是齐国公府嫡女，一个是镇北王失散多年的孙女，带她们两个回北齐，对北齐绝对百利无一害。” ‘北齐皇子’却是蹙眉，没有再上前，警惕的道： “他们是云北霄什么人？” 嘉庆公主冷哼，“能是什么人？不过是仗着云北霄的势威胁你我而已，五皇子还是加紧行事为好，等会儿就会有人过来，到时候五皇子只需一口咬定，是她们主动勾引，就定能将她们二人带回北齐。” ‘北齐皇子’却依然没有动，可当目光落在柳烟柔和齐妙荣身上时却变得火热。 嘉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冷笑了声，转身就走。 “站住！” 齐妙荣急的大声吼道，“嘉庆，你给我站住！你疯了吗？” 她已经定亲了，若是在这里出事…… 她根本不敢想，急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她疯了吗？她知不知道她这么做，以后会怎么样。” 然而，下一刻。 “砰！”的一声巨响。 刚出去的嘉庆公主倒飞了进来，惊恐的看着一身寒意逆光而来的云北霄，不住的颤抖着，脸色惨白。 “你……你怎么来了？” 云北霄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柳烟柔，眉头紧皱，强忍着要杀人的冲动。 柳烟柔脸上缓缓浮起了笑，“你来了。” 云北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确定见她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一步步的朝嘉庆公主走去。 “督公……不……不要……饶命……” 嘉庆公主吓得手脚并用的往后退。 “督公，放过我……不是我……是他，他看上了柳烟柔，是柳烟柔，她勾引北齐五皇子……” 都到了这时候，她竟然还想着往柳烟柔身上泼脏水。 云北霄一脚踩在她的腿上，猛地用力，声音更是冰冷，“你找死！” “咔嚓——”的脆响，屋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刚才还色眯眯的‘北齐五皇子’一个哆嗦，接连后退着摔倒在地。 “你……你是什么人？” 云北霄冷冷扫了他一眼，就朝着柳烟柔走去，温柔的扶起了她。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柳烟柔摇头，看向嘉庆公主和那所谓的‘北齐五皇子’，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第318章 那只是个侍卫 云北霄冷冷看了眼嘉庆公主，目光都没多停留，就对柳烟柔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柳烟柔也没有再多说。 哪怕被嘉庆公主劫到这里，她也从未担心过自己的处境。 云北霄说过，在这皇宫里，东厂的人遍布各处，嘉庆公主根本不可能成功。 齐妙荣也跟着一起离开，荒凉的宫殿里，只剩下嘉庆公主。 她也立马爬起来就要离开，可刚动了下，身前就多了两个东厂暗卫。 “让开！” 嘉庆公主历喝一声。 可两人根本不动，直接出去将门关上守在了门口。 “放我出去！” 嘉庆公主急了。 她安排好了一切，这里早就被点上了催情香，在这里呆超过一刻钟，就会迷失心智。 她早就计划好了的，将柳烟柔弄来这里，将她交给北齐五皇子就尽快离开直接回自己的宫殿。 到时候，发现柳烟柔不见了的人肯定会找她，根据她留的线索，这些人七拐八拐找来时，两人定然已经成了好事。 再加上她之前告诉过北齐五皇子，柳烟柔是镇北王亲孙女的事。 哪怕柳烟柔是二嫁，只要北齐五皇子认定她是镇北王的孙女，也一定会娶她。 到时候，木已成舟，柳烟柔就可以代替她和亲。 至于北齐五皇子发现柳烟柔不是镇北王亲孙女之后会如何？ 关她什么事！ 最好北齐五皇子因此折磨死柳烟柔。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云北霄竟然来的这么快。 她明明让人盯着他，确定她正在和几位大臣谈事情，不可能这么快过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嘉庆公主一声声的大喊着，不住的拉着房门。 “云北霄，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云北霄……求求你，放我出去……我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不要……放开我……不要这么对我，我那么喜欢你……” 嘉庆公主凄厉的哭声一声声穿了出来。 可很快，她的哭声就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暧昧的声音。 屋外，柳烟柔和云北霄以及齐妙荣早已经离开了。 齐妙荣脸色依然惨白，跟着两人走了好一段路，忽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远处荒凉的宫殿，眼底闪过一抹犹豫。 世家小姐哪能不明白留在那间屋里会发生什么，可想到刚才嘉庆公主的疯狂，她最后的那点儿犹豫也消散了。 那是北齐皇子，嘉庆公主本来也是要和亲的，这样对她或许也不算坏事。 就算是坏事，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她若不想着害她们，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齐妙荣暗暗握拳，默默跟在柳烟柔和云北霄身后，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两人还挺般配的。 虽然云北霄是太监，可他真的很护着柳烟柔，对柳烟柔那温柔的样子，一般健全的男子可能都也比不上。 就像父亲，他和母亲也算是外界称赞的伉俪情深了，可也只是相敬如宾而已。 父亲后院依然有好几个妾室，对母亲也永远都是淡淡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温柔。 印象里，父亲只管官场的事情，后院的事情都是母亲在办。 母亲和父亲的那些妾室闹了矛盾，父亲也永远都只会说母亲是正妻要大度，从不会温柔的哄母亲。 可云北霄会温柔的哄柳烟柔，那温柔宠溺似是哄孩子一般的声音，是她从未见其他夫妻身上见到过的。 齐妙荣一时有些恍惚，有些羡慕。 正想着，柳烟柔已经停了下来，云北霄也已经离开了。 “柔儿姐姐。”齐妙荣唤道。 柳烟柔安抚的拉了她的手，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齐妙荣有些担心的看着柳烟柔，道：“她会出事吧，我们会不会被供出来？” 柳烟柔笑道：“放心，不会有事，我们两个一直在宴会厅旁边的亭子里，哪里也没去，会有人替我们作证的。” 听柳烟柔这么说，齐妙荣也放下心来。 又忍不住问道：“柔儿姐姐，嘉庆公主她似乎对督公……” 之前没想明白，可这会儿冷静下来，哪还有不明白的。 嘉庆公主喜欢的人竟然是督公。 这简直匪夷所思！ 柳烟柔道：“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但她对我们出手，试图毁了我们，就不可饶恕。” “荣安，你知道若督公不来救我们，我们会有什么下场吗？” 齐妙荣眸色暗了暗，道：“我们会和亲北齐。” “不。” 柳烟柔眸子微眯，神色变得冷肃，“我们会嫁给北齐的一个普通侍卫。” “啊？”齐妙荣人都懵了，“怎么可能，刚才那是……” 柳烟柔接话道：“那是北齐五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卫。” 齐妙荣震惊的无以复加，“这……怎么可能，嘉庆公主她知道吗？” 柳烟柔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但此事若让她成功了，我们两个就都完了。 不止是我们，荣皇贵妃，齐国公府，已经刚和你定亲的光禄寺卿家的刘公子……所有的人都会被我们连累。” 齐妙荣后背都汗湿了一层。 柳烟柔说的不是假话，这些她也不难想到。 即便那人不是北齐五皇子的侍卫，而是北齐五皇子，她和柳烟柔也完了。 姐姐荣贵妃，齐国公府，以及刘公子……他们都会被自己连累。 他们会没脸见人，名声受损，而她……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和亲北齐。 柳烟柔看着她的模样，认真道： “荣安，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但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一定要将这事死死的烂在肚子里，我们一直在亭子里说话，哪里都没去，明白吗？” “嗯，我知道轻重的。”齐妙荣重重点头。 柳烟柔朝她笑了笑，拉着她一起去了不远处的亭子。 走了这么会儿，她们距离那个荒废了的宫殿已经很远了。 此刻，她们就在宫宴不远处，只是刚才被一圈竹林挡住。 寻巧和代巧早就接到消息在这等着了，一起的还有齐妙荣的丫鬟。 她们就守在亭子外，旁人见了，还以为柳烟柔和齐妙荣一直在亭子里。 远远的看到两人过来，寻巧代巧立马缠着齐妙荣的两个丫鬟说话，趁这机会，柳烟柔和齐妙荣一起坐在了亭子里。 刚才，柳烟柔和齐妙荣忽然不见了踪影，寻巧和代巧好生着急了会儿，不过很快就接到消息让她们在这边等着。 她们就喊上了齐妙荣的丫鬟一起，说是两人在里面说话，让她们在外面守着。 齐妙荣和柳烟柔最近关系不错，两个丫鬟也没怀疑。 长公主也很快找了过来，不止是她，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交好的贵夫人，齐国公夫人也在。 长公主看到柳烟柔就嗔笑道： “你这丫头，怎么躲在这。” “见过长公主。” “义母。” 两人赶紧起身行礼，又朝其他夫人一一行礼。 长公主笑着上前坐下，道：“都快起来吧。” 一行人坐下刚要说话，外面忽然一阵吵闹，不少人结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长公主眸子不禁眯了起来，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拉着柳烟柔说话。 第319章 不打自招 柳烟柔将长公主神色尽收眼底，知道她应该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此刻过来，应该也是来给她作证的，心下不禁一暖，默默握紧了长公主的手。 长公主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又和她说了几句话，这才吩咐道： “去看看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这般吵闹。” 齐妙荣不由紧张的抓紧了衣摆。 柳烟柔默默抓了下她的手，朝她笑了笑，无声的示意她放松，就同长公主道： “我们也是瞧着这边安静，才一起过来的，这不，荣安县主不是刚定了一门亲事，我们就一起聊聊。” 长公主笑着看向齐国公夫人，问道：“哦，是哪家公子？” “是光禄寺卿家的大公子。”齐国公夫人笑着回道。 齐妙荣也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惹的众人一阵善意的笑。 长公主也笑道：“瞧瞧，姑娘家脸皮薄，光禄寺卿家的啊，他家家风不错，那大公子本宫也见过，是个不错的。” 她这话一出，其他几位夫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是的，那大公子一看就是个好的。” “听说特别上进，瞧着也一表人才。” 众人又闲聊了起来。 很快，如春就回来禀报道：“公主，嘉庆公主出事了。” 长公主蹙眉，“她不是被禁足了吗？还能出什么事？” 如春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其他几位夫人。 长公主也看了几位夫人一眼，起身道： “几位接着聊，本宫出去看看。” 长公主一走，其他几位夫人就都小声的议论起来。 又纷纷使眼色给自己身边的丫鬟，让她们也赶紧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位丫鬟出去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了，在各个夫人耳边耳语了片刻。 很快，几位夫人都神色怪异起来，又互相对视一眼，却谁也没多说。 嘉庆公主失身，对方还是北齐五皇子身边的护卫，这事儿打的可是他们大晋皇帝的脸。 她们可不敢去凑这热闹。 几人唏嘘，又很快聊起了别的话题，仿佛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只是没过多大会儿，皇帝身边的阿顺公公就忽然找来了。 “常乐县主，荣安县主，陛下请你们过去一趟。” 齐妙荣脸色一白，紧张的看向了柳烟柔。 柳烟柔却是神色无异，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起身从容的问道：“阿顺公公，请问陛下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阿顺公公和善的笑道：“只是问两位县主点儿事情，两位县主不必紧张。” 柳烟柔笑了笑，道：“有劳阿顺公公了。” 她顺手拉了齐妙荣，安抚的拍了拍她手，就要跟着阿顺公公一起离开。 这时，齐国公夫人忽然道：“阿顺公公，臣妇可以一起去吗？” 自家女儿自己了解，从她们一行人过来，她就神色不太自然，明显很紧张的样子，这会儿又被皇帝召见，她实在担心。 “也好。”阿顺公公笑着道。 一行人离开了，剩下的人又都说笑起来，却谁也没去议论嘉庆公主的事情。 柳烟柔和齐妙荣以及齐国公夫人一起被带到了不远处的宫殿里。 其他人已经被清退，只剩下北齐的几位使臣和朝中的几位重臣，以及荣皇贵妃、长公主等人。 嘉庆公主和北齐五皇子的那位护卫也在。 嘉庆公主看到柳烟柔就目眦欲裂，指着她就道： “父皇，就是她，是她陷害儿臣。” 柳烟柔一脸无辜茫然的看向嘉庆公主，“嘉庆公主，这是怎么了？我何时陷害你了？” 说着就惊恐的跪了下来。 “陛下，臣女惶恐，臣女实在不知何时何地陷害嘉庆公主了。” 云北霄立马上前，温柔的道：“别害怕，陛下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就是。” 皇帝看着云北霄那生怕柳烟柔受委屈，立马上前安慰的样子，就一阵嘴角抽搐，却也还是问道： “常乐县主，荣安县主，你们可曾去过皇宫西北角的荒废宫殿？” 柳烟柔一脸迷茫，连忙就道：“不曾，臣女进宫后就一直和荣安县主在一起。” “有人看到你们离开过一阵子。”皇帝声音骤然变冷。 柳烟柔连忙道：“回陛下，臣女和荣安县主一直在宴会厅附近啊，只是宴会还没开始，我们便在旁边的亭子里，这点，臣女和荣安县主的丫鬟，以及长公主和齐国公夫人等人都可以作证。” 长公主也站出来道：“皇兄，的确如此，她们一直在那边的亭子里，许是那个亭子比较隐蔽。” 齐国公夫人也赶紧跟着作证，又一连说了好几个刚才和她一起的夫人替两人作证。 皇帝看向阿顺公公。 阿顺公公道：“那个亭子四周都是竹林，的确挺隐蔽的，奴才去的时候，那几位夫人正在和两位县主说话。” “嘉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帝脸色难看极了，对这个女儿已经失望至极。 为了不和亲北齐，竟然在琼林宴上找上庆国公府二公子。 这也便罢了，还能说是她为自己的命运抗争，不屈不挠，可今儿个竟然和北齐五皇子的一个护卫在一起。 “父皇，儿臣冤枉，真的是柳烟柔，是她设计儿臣，还有云北霄，他为了保护柳烟柔所以才帮她抹去证据，父皇……” “够了！” 皇帝怒吼，“嫁祸常乐县主和荣安县主不成，竟然连云爱卿也要攀咬，云爱卿刚才一直和镇北王、田大人、郭大人、齐国公以及北齐五皇子等人在一起商议和亲之事。” “父皇！” 嘉庆不可置信。 刚才云北霄明明去过那边的，怎么可能一直和镇北王等人在一起。 若只是他们中的随便一人，她还可以说是有人作伪证，可这么多人…… 嘉庆公主瘫坐在地，整个人仿佛都失了魂一般。 她恶狠狠的看向刚才和她在一起那人，忽然就朝着她冲了过去。 “你为什么骗我说你是北齐五皇子！可恶！你为什么骗我！” 若是北齐五皇子也就罢了，即便和亲，她嫁过去也最少是个皇子妃。 可现在，一个护卫！ 众人看着嘉庆公主的模样，均是皱眉。 皇帝也气的脸色铁青。 看她刚才哭的伤心委屈，虽然没觉得她是被常乐和荣安陷害，也以为她是被老二老三或者老四设计陷害了的。 却没想到，她竟然不打自招！ 她竟以为那个护卫是北齐五皇子！ 北齐五皇子蹙眉，上前一步，道： “大晋陛下，我北齐的确有迎娶大晋公主的意思，可看这样子，大晋公主似乎对我北齐勇士呼和将军更感兴趣，我北齐愿意尊重大晋公主的意愿，将由我北齐勇士呼和将军娶大晋公主为正妻，还请陛下恩准。” 刚才还是皇子护卫，摇身一变就成了所谓的呼和将军，也算是给足了皇帝面子。 第320章 被所有人抛弃 嘉庆如今这情况，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嫁给这位呼和将军，要么皇帝封口，直接一碗毒酒。 而皇帝更倾向于后者。 虽然历史上和亲公主也有嫁给对方将军的，可那都是真正的将军，哪怕和别国公主和亲后卸去真正职务只是挂个虚衔，对方也都是名门望族达官显贵。 不像这位呼和将军，只是北齐五皇子基于眼下形势给出的虚衔。 离开北齐后，他是呼和将军，还是只是一个护卫，亦或者是个死人，谁也说不准。 更重要的是，大晋丢不起这个人。 说是呼和将军，可谁都知道，那只是个护卫。 只是损失一个原本就不怎么受宠的公主而已，皇帝并不心疼，真正让他犹豫的是，北齐是来和亲的，没有嘉庆，又有谁能去和亲。 皇帝眉头紧蹙，心里一阵烦躁，好半响才道： “此事容后再议，来人，请北齐使臣回驿馆休息。” 北齐五皇子也不纠结，拱手离开。 北齐人一离开，殿内就只剩下大晋自己人，皇帝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抄起桌上的砚台就朝着嘉庆砸了过去。 “堂堂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朕不会杀你？” “父皇，儿臣冤枉的，儿臣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嘉庆哭的不能自已，“父皇，您救救儿臣，儿臣不想嫁给那个护卫，儿臣……儿臣愿意和亲，不管嫁给北齐哪位皇子都可以。” “嫁给皇子？” 皇帝差点被她气笑了。 被五皇子亲眼看到她和一个护卫苟且，还想嫁到北齐皇室，她当北齐皇室是什么？ “陛下，嘉庆绝不能和亲，若如此，大晋会被全天下嗤笑。”庆国公忽然站出来道。 嘉庆不可置信，“舅舅！” 庆国公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接着道： “陛下，皇室虽然没有适龄的公主，可陛下爱民如子，天下百姓皆为陛下子民，何不再选一位德才兼备之女子册封公主和亲北齐。” “臣附议，北齐和亲是为于我大晋修好，若坚持将嘉庆公主嫁过去，有损我大晋颜面不说，还可能会导致两国交恶。” “虽然北齐五皇子册封那人为呼和将军，可北齐人都知道那只是五皇子身边的一个护卫，大晋公主嫁给北齐护卫，让北齐百姓如何看我大晋，让我大晋百姓如何自处？” 接二连三的人站出来进言。 他们和嘉庆公主没仇，只是为大晋着想。 这时，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也过来了。 她福身行礼，道：“陛下，皇后娘娘说，嘉庆公主做出此等事情，她不敢为公主求情，只求陛下下令她剃度出家替我大晋祈福，永久囚禁于渡安寺。” 渡安寺是皇家尼姑庵，在里面修行的大多是看破红尘的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还有犯了错被送去修行的。 其中也不乏几位犯错的皇妃世家夫人贵女。 更是有一位太妃娘娘在里面修行，先皇在时，同样是被人看管着的，一直到先皇驾崩，那位太妃娘娘才稍稍得了自由，没有继续被看管。 嘉庆犯下大错，若不送去渡安寺，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皇后如此，也算是全了最后的一点儿母女情分，救她一命。 可嘉庆却不这么想。 她只觉得所有人都抛弃了自己。 “不可能！她是我母后，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嘉庆恨极了皇后，可皇后不在这，她想发泄都不可能，只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父皇，儿臣错了，为父皇饶过儿臣这一回，儿臣再也不敢了。” “儿臣，儿臣愿意嫁给那个呼和将军，愿意和亲北齐，父皇，儿臣愿意的。” 她不住的哭求着，可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同情她。 不管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和北齐五皇子身边的护卫在一起，就是犯了大错，丢了大晋的脸面，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剃度出家是她最好的归宿。 按照他们的想法，最好是赐白绫，才能抹去大晋这一污点。 皇帝很快就做了决定，直接道： “带下去！嘉庆公主德行有亏，不配为公主，剥去封号，贬为庶民，直接送去渡安寺，永世不得离开渡安寺半步。” “不……不……” 嘉庆公主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拼命的挣扎。 “我不去，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 “云北霄，救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不能不管我，你能救我一次，就能救我第二次，救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柳烟柔那贱人了，她只是个二嫁女……” 所有人都震惊了，不可置信的看向云北霄。 就连皇帝也额头青筋直跳，只觉得皇室脸面彻底被丢尽了。 “堵住她的嘴，带下去！” 看着嘉庆公主被带下去，皇帝目光冰冷的看向云北霄，尤其是在看到他那张脸时，更是不住皱眉。 这张脸，的确很有迷惑性。 云北霄连忙上前，说道： “陛下明察，微臣从未对嘉庆公主有过任何逾越之举，实在不知她为何如此。” 皇帝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行了，你一个太监，能有什么逾越之举。” 正常女人，谁能喜欢一个太监。 也就常乐那个彻底对男人失望了的，愿意什么也不求的跟着他，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至于嘉庆？ 不提也罢。 “北齐那边，云爱卿去一趟。”皇帝冷冷说道。 要想抹去此事，光是处理嘉庆还不行，那位护卫也不能留。 “是。” 皇帝不想继续在嘉庆的事情上烦心，直接道： “各位家中可有合适的和亲公主人选？” 皇帝话音顿了下，又道： “这样吧，荣贵妃你安排一下，最近举办一场宴会，让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子女都来参加，让她们也见见北齐五皇子，一切还是以自愿为主。” 说不定哪位贵女就对哪位北齐五皇子看对眼了，自愿和亲，那也算是一件美谈。 同时，也让北齐五皇子自己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因为嘉庆公主的事情，皇帝烦躁的很，也没多说就打发了所有人。 而接下来要不要家中女儿和亲北齐，也就是各家自己的事情了。 毫无疑问的，大多朝臣都是很乐意的。 女儿和亲北齐，直接被封公主不说，自家替皇帝解决了难题，皇帝自然也会给封赏。 当然，真正心疼女儿的人家，自然是舍不得女儿和亲去到异国他乡的。 但也不乏有野心之辈，自愿和亲的。 这就完全看他们各自如何考量了。 大臣们纷纷告退离开。 柳烟柔正要退下，皇帝忽然道：“常乐县主留下。” 第321章 伴君如伴虎 齐妙荣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拉住了柳烟柔，生怕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皇帝已经怀疑了他们。 柳烟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齐国公夫人也赶紧拉着齐妙荣离开。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宫殿内就只剩下了柳烟柔和云北霄。 皇帝没好气的看了眼云北霄，道：“你也退下。” 云北霄却没动，担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退下。”皇帝历喝了一声，语气却又缓和了些，“行了，你不是要朕赐婚吗？朕总得问问当事人的意愿。” 云北霄眼睛一亮，立马拱手。 “微臣告退。” 那明显的情绪变化，让皇帝心情大好。 他就喜欢云北霄在他面前不加掩饰的样子，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 看着云北霄离开，皇帝这才看向柳烟柔，问道： “常乐，云北霄求朕给你们赐婚，你什么想法？” 皇帝问她什么想法，自然不是单纯的问她的想法。 柳烟柔脑子转的飞快，说道：“督公为臣女做到如此，臣女感激督公，愿意一辈子服侍督公。” 云北霄说过，皇帝一旦确定了她就是镇北王孙女后，就会立马赐婚，今儿个单独留下她，定不是单纯问她对云北霄的感情这么简单。 应该是做最后的确定。 就听皇帝又问，“朕听闻柳相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果然。 柳烟柔迟疑了一下，思索的回道：“回陛下，臣女其实也不太确定。” “哦？” 皇帝饶有兴趣的看她，仿佛对这其中的事情很感兴趣。 柳烟柔如实说道：“对于臣女来说，臣女是不是柳家女儿并不重要，臣女有苏家，他们对臣女很好，所以所谓的真相对臣女来说也无所谓，臣女也不想再和柳家有任何牵扯。” 皇帝看着她半响，仿佛在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半响才忽然笑道： “若朕要求你们成亲后，不可过继子嗣，你也依然愿意嫁给他吗？” “愿意。” 柳烟柔回答的斩钉截铁，“臣女只想报恩，和督公互相扶持到老，至于子嗣……” 她话音顿了下，才接着道：“臣女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他们对臣女很好，臣女相信他们教育出来的子女也会善待臣女这个做姑姑的，对臣女来说，有无子嗣并不重要。” 皇帝对云北霄的信任都基于他是个太监，没有子嗣的基础上。 所以，她必须让皇帝相信她不在意子嗣。 “你真这么觉得？”皇帝问道。 柳烟柔似乎被皇帝的怀疑吓到了，身子都跪的更低了。 “臣女若是在意子嗣，就不会跟着督公，陛下可以去查臣女以前在简家过的日子，对臣女来说，夫妻之间和和美美比什么都重要，督公对臣女好，这点就足够了。” 皇帝看着柳烟柔，好半响都没有说话。 再开口时，话题却又转到了其他地方。 “嘉庆说她今天出事和你有关。” 他话音顿了下，忽然变的严厉，“常乐，朕要听真话。” 柳烟柔脑子里转了十八个弯，口中却是快速说道： “陛下，臣女对此事真的不知，许是……” 她仿佛猜测一般，谨慎的说道： “许是公主也喜欢督公，上回公主去臣女家中，特意告诉臣女爹娘督公的身份，意图破坏臣女和督公的关系。 当时臣女也并未多想，直到今天公主脱口而出的那些话，臣女也才知道公主对督公竟然……” 她不敢再往下说，有些颤抖的道：“陛下，臣女若是知道公主也喜欢督公，臣女……臣女……” 她话音忽然顿住，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好半响才憋出一句。 “臣女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将督公让给公主，还请陛下恕罪。” 她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恐惧到了极点，怎么看都是一个只应该存在于后院，被男人保护起来的柔弱女子。 皇帝也这么觉得。 忽然也明白了云北霄一个太监也对她割舍不了，这般娇弱的女子，是个男人应该都会想圈养在后院吧。 难得的是，她也对云北霄一片真心。 罢了。 皇帝心下一叹，道：“既然你们伉俪情深，朕也不好做这棒打鸳鸯之人，起来吧，回去等着。” “是。” 柳烟柔恭敬起身离开。 出了门，冷风一吹，一阵冷意袭来，才意识到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常言伴君如伴虎，果然一点不假。 皇帝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可实际上却包含了八百个心眼子，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陷阱。 “常乐县主，这边请。” 阿顺公公出来，亲自送柳烟柔出宫。 柳烟柔一路上将刚才在宫里的事情全部过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放松下来。 走了没一会儿，前方云北霄的轿子就在那等着了。 轿中却没有云北霄的身影，而是云忠在候着。 “夫人。” 云忠笑眯眯的替柳烟柔掀开轿帘，说道：“督公临时有事离开了，特意叮嘱老奴亲自送夫人回去。” “有劳忠叔了。”柳烟柔笑着道谢。 宴会出了事，可实际上，却并未停止。 皇帝在处理嘉庆公主闹出来的事情的同时，宴会依然在继续，只是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不过，皇帝下了封口令，知道的人一句话也不敢往外多说，不知道的心下忐忑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去打听。 宴会在所有人紧张忐忑的气氛下结束了。 柳烟柔出来的时候，宴会刚结束不多会儿，参加的朝臣命妇贵女们正在陆陆续续回去。 只是气氛明显低沉。 苏兴章敏锐的察觉到可能出了事，没有看到柳烟柔一直担心，直到长公主出现主持宴会大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没有看到柳烟柔，始终不能放心。 这会儿刚出宫门，就看到云北霄的轿子。 柳烟柔掀开轿帘，打了招呼，“二哥。” 看到柳烟柔，苏兴章高悬的心终于放下，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的上了苏家的轿子回去。 苏家，两辆轿子先后停下。 兄妹二人默契的进了大门，这才同时开口。 “二哥不必担心。” “妹妹，发生了什么？” 两人相视而笑，柳烟柔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就道： “若无意外，赐婚的圣旨明天就能送来，此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算是好事。” 苏兴章稍稍琢磨了下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说道： “嘉庆公主这事想瞒是不可能彻底瞒住的，毕竟是皇室丑闻，皇帝这时候赐婚，也算是借此转移注意力。” 第322章 苏母的担忧 苏兴章所说，柳烟柔在路上也想明白了。 皇帝可能会给他们赐婚，可绝不会是北齐使臣来访的时候，最少也会在北齐使臣离开后。 现在却忽然有了赐婚的想法，很明显是借此掩饰嘉庆公主之事的。 不过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对她和云北霄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柔儿姐姐。” 柳烟柔和苏兴章说着话，齐妙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荣安？” 柳烟柔抬头看去。 齐妙荣快步走来，“柔儿姐姐，你没事吧，陛下可有问……” 她话音戛然而止，有些顾虑的看向旁边的苏兴章。 柳烟柔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笑道：“荣安不必担心，陛下只是问了几句我和督公的事情。” “真的吗？还好还好，谢天谢地，可吓死我了。” 齐妙荣离开皇宫后就被齐国公夫人问出了所有事情，原本她是要在宫门口等着的，齐国公夫人怕被人看出端倪，劝她来苏家等着。 “常乐县主。” 齐国公夫人笑着上前。 柳烟柔连忙给她行了一礼，“夫人。” “快快请起。” 齐国公夫人连忙扶住她，笑着说道： “常乐县主多次帮助我家妙荣，我这做母亲的早就该登门道谢了，实在是琐事缠身，这会儿才过来，常乐县主勿怪。” “夫人客气了，我和荣安姐妹相称，况且荣安也帮了我许多。” 柳烟柔说着看了眼齐妙荣，两人相视一笑。 齐国公夫人将二人互动看在眼底，神色更加柔和了几分，拉着柳烟柔的手就道： “常乐也别夫人夫人的喊了，怪见外的，若常乐不嫌弃，日后唤我一声伯母。” “伯母。” 柳烟柔从善如流的唤道。 “嗳。” “柔儿，快请几位坐下聊吧。”苏母笑着邀请。 几人进去坐下，齐国公夫人拉着柳烟柔一通夸赞，就将空间留给了柳烟柔和齐妙荣私下里说体己话去了。 而她则是继续拉着苏母说话。 “要我说还是姐姐你会养孩子，瞧瞧你家几个孩子养的，啧啧啧，真没话说，日后我可要多来叨扰，姐姐一定要不吝赐教才是。” 柳烟柔和齐妙荣一起出门，齐妙荣就有些苦恼的解释道： “出了门母亲就问我是怎么回事，柔儿姐姐你知道我的，我母亲看我一看一个准，我在她面前根本就没有秘密。” 柳烟柔早就料到此事瞒不住齐国公夫人，压根就没当回事。 “此事的确不该瞒着伯母，不过此事也过去了，咱们日后都莫要再提起就是。” “我母亲也这么说。” 齐妙荣说着，就一阵感叹，“真没想到那嘉庆公主竟然……幸好有督公，不然我们就都完了。” 柳烟柔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说了会儿话，齐妙荣就有些为难的说道： “其实今儿个我还有件事想问问柔儿姐姐。” 柳烟柔狐疑看她。 事实上，若不是嘉庆忽然掳走了她们，荣安在皇宫里的时候就问柳烟柔了。 她犹豫着说道：“其实我也是帮别人问的。” 她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四周，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关于你二哥的，你家中可有打算？” 她这么一说，柳烟柔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问道：“可是云珂让你帮忙打听的？” 齐妙荣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二哥这不是中状元了嘛，她就动了心思，不过你不用管我，我也是被她磨得没法子才走个过场问问你。 我都明白的，像你二哥这般青年才俊，家中定会给他好好相看的。” 柳烟柔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也便实话实说道： “二哥的亲事一切看他的意愿，不过他现在无心儿女之情，怕是要辜负她的一片好心了。” “的确，你二哥这会儿正是大展拳脚的好时候，的确不该被儿女私情拌住脚步。” 齐妙荣理解的说着，就道：“柔儿姐姐放心，她那边我定会好好劝说的。” “如此便多谢荣安了。” “柔儿姐姐和我还客气上了，今儿个柔儿姐姐救我一命，以后我定以柔儿姐姐马首是瞻。” 齐妙荣笑嘻嘻的说着。 柳烟柔却是叹道：“今儿之事，是我连累了你。” “柔儿姐姐你再说这话，我就要不高兴了。” “好好好，不说。” 齐国公夫人出来时，两人正有说有笑，不禁感慨的朝苏母说道： “瞧我家这妮子，和常乐多亲。” “柔儿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两人是该多走动的。” 两人说了几句场面话，齐国公夫人便带着齐妙荣告辞离开了。 苏母这才得空问柳烟柔宫里发生的事情，又喊了代巧仔仔细细的再给她检查身体，确定没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柳烟柔也没瞒着，将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苏母听的后怕不已，得知皇上不久便会赐婚，这才放下心来，“可算是到这一步了。” 可心也依然不能真正放下。 女儿怀孕，肚子会越来越大，而云北霄对外的身份终归是个太监，让她怎能不担心。 苏母知道云北霄的身份上还有些其他隐秘，她一直没敢多问。 可对柳烟柔终究是担心，没忍住说道： “要不等皇帝赐婚后，你们的亲事早些办，办完后你跟我们回青州一趟，就说会族中祭祖，左右你二哥中了状元，咱们也该回去一趟，旁人也挑不出错来。” 这是她最近一段时间夜里和苏父前前后后想了所有可能后得出的结果。 不管云北霄那边有什么安排，柳烟柔都最好是不要在京城生产。 趁着肚子还不显回青州是最好的法子。 一来一回再耽搁一下，一年时间也便过去了，到时候苏兴业夫妻跟着一起，就暂时先说孩子是老大家的也能暂且圆过去，最少不会影响到云北霄。 柳烟柔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 可云北霄那边一直在安排，她不知道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愿自己去青州，将他留在京城。 他上辈子的惨痛结局，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娘放心，这事我会和督公商量的。”柳烟柔说道。 见她这般，苏母便也没再多说，只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柔儿，切记一切以自己为重。” “嗯，我会的。” 柳烟柔神色郑重的应下，就笑着转移了话题，又说起了其他事情。 如柳烟柔和苏兴章所料。 第二天一早，圣旨就送到了。 第323章 京城新贵 皇帝赐婚，下令司天监挑选吉日，礼部承办。 可谓是给了云北霄极大殊荣。 皇子公主成亲，也不过如此待遇了。 一时间，宫外关于嘉庆公主的事情刚起了苗头，就被皇帝亲自给东厂督公和常乐县主赐婚的消息压了下去。 说什么的都有，可因着是皇帝赐婚，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传出来的话倒也都是好话。 对苏家更是不敢怠慢。 一时间每日送到苏家的请帖和拜帖都成倍增长。 苏家出了苏兴章这个状元，日后定是要在京城定居，自是要和京城的达官显贵们都走动起来。 苏母和柳烟柔商量后，挑了几个合适的帖子应下，其余的则全都拒了。 苏家在京城根基尚浅，可谁都知道，苏家身后站着东厂，倒也没人敢有异议。 只是有苏家去的宴会，去的人更多了。 随着皇帝的这道圣旨，苏家一跃成了京城新贵。 柳相看的眼红不已。 这些，原本都该是柳家的。 可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家迅速崛起，柳家却日渐败落而无能为力。 柳相依然是左相，可随着他一次次的被弹劾，手里的权利已经被削弱的七七八八，现在哪怕是一些四五品的官员见了他，都不似从前恭敬了。 谁都知道，柳家败落，柳相失去相位是迟早的事情。 眼睁睁的看着家族一步步走向败落，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压的柳相喘不过气来。 看到苏家迅速崛起，更是越发的后悔，越发恼恨。 “哼！说什么苏家好，还不是将她嫁给了个太监！” 柳家好歹给她选的是侯府，她倒好，竟是恨上了柳家。 苏家给她选个太监，她倒是将苏家当成宝。 “养不熟的白眼狼！” 柳相骂骂咧咧的回府，看着冷冷清清的府邸，又一阵郁闷，问道： “三公子还没找到吗？” 下人们都没敢说话。 三公子失踪好些天了都没人发现，现在上哪里找去。 “老爷，实在不行报官吧。”管家说道。 迎接他的却是柳相冰冷冷的一眼。 “你是还嫌我们相府闹出的笑话不够吗？去找！各处青楼里好好找，那逆子定是在青楼厮混。” 柳相发了一通火，却根本没将柳青松失踪的事情放在心上。 都成亲了的人了，还能上那去，按照他那脾性，定是在哪个青楼厮混。 越想柳相就越是烦躁。 凭什么苏家的儿子一个比一个成器，到了柳家，竟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以前，柳家明明蒸蒸日上。 柳相烦躁的回了书房。 而同时，镇北王府。 “哈哈哈哈……” 沈老爷子躲在书房里，笑声差点儿将房顶都掀翻了。 岑老也跟着笑，“老爷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云北霄的确是个好的，配得上咱们小小姐。” 沈老爷子笑的胡子都一翘一翘的，却是哼道： “哪里配得上了？要不是我家柔儿认定了他，就那臭小子，骗人玩意儿，我认得他是谁！” 话是这般说，脸上的笑意却始终没落下去过。 岑老无奈的摇头，跟着笑道：“是是是，小小姐天下第一好，这世上就没人能配得上咱家小小姐。” “那是。” 提起柳烟柔，沈老爷子就一阵得意，“也不看是谁孙女。” 只可惜，还不能认。 见面都得偷偷摸摸的。 “老岑，你说我在丫头婚礼上和她相认怎么样？”沈老爷子忽然说道。 岑老满头黑线，“就怕到时候京城又传沈家无后。” “胡说！” 沈老爷子眼瞪的如铜铃，却也明白岑老说的有道理。 世人都知云北霄是个太监，自己认柳烟柔，就等于无后。 “都是那臭小子，当初就不该同意，害我和乖乖孙女无法相认。” 话是这么说，可沈老爷子其实明白。 他的存在就是云北霄和柳烟柔身后最大的势力，越晚暴露对他们越有利。 “皇帝那个心思歹毒的，还想我沈家绝后，要不是看在云北霄和柔儿的面子上，那北境我早就不想守了。” 也幸好书房里只有沈老爷子和岑老，不然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去，铁定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过皇帝那些心思，终究是让沈老爷子彻底失望了。 那话倒也是真心话。 “晚上去苏家吧。”沈老爷子忽然道：“有阵子没见柔儿了。” 沈老爷子说着，就又忍不住骂云北霄，“都是那臭小子，回头见了他，非得拿拐杖敲他。” “谁惹爷爷生这么大的气呀。” 门口忽然想起柳烟柔的声音。 沈老爷子惊了下，抬头就见柳烟柔推门进来，紧跟在后的可不就是笑盈盈的云北霄。 “是啊沈爷爷，谁惹您生气，您说，我和柔儿这就替你出气去。” 沈老爷子，“……” 这臭小子故意气他的吧。 谁惹他，他能不知？ 冷哼了声，没有搭理云北霄那明显故意的话，招手让柳烟柔过来坐下，同时狠狠瞪了眼云北霄，这才笑眯眯说道： “柔儿怎么过来了？可是想爷爷了？” 光是听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哄四五岁孩童。 柳烟柔已经习惯了沈老爷子动辄哄小孩的语气，无奈的笑了笑，顺着老爷子的话哄了几句，这才说起正事。 “爷爷，我们想在婚礼之前多办一场婚礼，只有您和岑老长公主以及父亲的婚礼。” 她和云北霄成亲，由礼部督办，自然会办的极为盛大。 镇北王自然可以去参加，可那却是以普通宾客的身份去参加。 而她和云北霄都希望他能作为爷爷的身份参加。 至于长公主，则是作为云北霄长辈的身份。 沈老爷子眼眶瞬间湿润了。 好半响，他才抹了眼泪，哽咽的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岑老也不禁一阵动容。 小小姐懂事，是真的心疼老爷子的，云北霄也是个极好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两人又陪着沈老爷子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离开。 两人一走，沈老爷子就走到夫人儿子的牌位前，上了香，又哭又笑的似个孩子一般。 “夫人，咱们柔儿找了个不错的，虽说眼下要受些苦，但日后定不差，云北霄那孩子你也见过，他定会好好对咱们柔儿的。” 又看向儿子沈远征的牌位，哼道： “臭小子，你这辈子就作对了一件事，就是有柔儿这么个好女儿，看在柔儿的面子上，老子下去后就不揍你了。” 老爷子絮絮叨叨的呆了很久，直到天彻底黑了这才离开。 柳烟柔和云北霄离开镇北王府后，并没有和以往一样乘坐马车，而是像个普通百姓一般相携走在黄昏的街道上。 俊男美女，倒也惹了不少人的视线。 纷纷狐疑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竟是如此一对璧人。 云北霄忽然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酒楼二楼，眸子微微眯了眯，对柳烟柔柔声道： “柔儿，一起去酒楼歇歇脚吃点东西可好？” 柳烟柔抬头看了眼，笑着点头。 同时，酒楼二楼。 一身大晋普通富商打扮的北齐五皇子微微一笑，看向对面的男子，道： “南宫苍，你输了，给云北霄练的解百毒的药必须也给我一份。” 第324章 嫂子好 南宫苍笑着给他斟了杯茶，道：“人还没上来呢，你就知道你赢了？” “肯定会上来。” 北齐五皇子耶律梧信誓旦旦的说着，又看向楼下那对璧人，道： “我这次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还不得好好感谢我。啧啧啧……怪不得那般宝贝呢，嫂子可真好看。” 南宫苍也扫了眼，不得不说，这位常乐县主长的是真好，见一次被惊艳一次。 只是看到他旁边的云北霄，就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你还是赶紧把眼睛收回来吧，他现在重色轻友的很。” 他到现在心里还有些郁闷。 他女人需要药了，就着急赶他出去寻药。 现在他女人怀孕了，又着急喊他回来。 堂堂神医谷谷主，千里迢迢被喊回来，就只是因为他女人怀孕了。 只是怀孕而已，哪个大夫诊不了脉，非得让他回来？ 要不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真都不想搭理他。 耶律梧轻笑两声，一扭头就见云北霄和柳烟柔一起进了酒楼，立马就道： “来了来了，我赢了。” 三人约好在酒楼见面，南宫苍和耶律梧到的早一些，实在等的无聊，就打赌云北霄过来的时候会不会带柳烟柔一起。 这耶律梧一马当先，直接选了会，留了不会给南宫苍，非让他选。 这会儿看到两人进了酒楼，直接就伸了手。 “人都上来了，我赢了。” 南宫苍无奈摇头，道：“回头给你。” 解百毒的药这次做的足够，本来就有他一份，就算他不打赌也是要给他的。 “就知道你有。” 耶律梧得意洋洋，又感慨道：“没想到咱们三个里，他竟是最先动情的那个。” “原本还以为他要当一辈子太监的，没想到这就好了，非但如此，还成了咱们三个中最早成亲的那个，啧啧啧……南宫苍，你就不该那么早给他治好。” 耶律梧嘀嘀咕咕，可看神色却知道他是真心替云北霄高兴。 三人八岁那年相识，一起闯荡几年，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后来，一个成了大晋东厂督公，顶了个太监的名号。 一个成了神医谷谷主，一身医术出神入化，让各国达官显贵趋之若鹜。 另一个则成了北齐手握重权的五皇子，可私下里却是个恨不得北齐覆灭的主儿。 要不然也不会轻易答应云北霄出使大晋，为北齐迎接一位大晋公主回去。 不然以北齐如今的情况，根本没必要和亲求娶大晋公主。 “你呢？”南宫苍忽然问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些让人无法言明的意味。 “我？” 耶律梧轻笑了声，无所谓的道：“我这不是要娶大晋公主了嘛。” 南宫苍眸子微微眯了眯，“你真打算娶？” “要不然呢?” 耶律梧耸了耸肩，道：“无所谓的事儿，娶谁不是娶，与其娶北齐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世家贵女，倒不如在云北霄这边选一个合眼缘的带回去。” 耶律梧说着，又问，“你呢？真准备和那些青楼女子过一辈子？总要娶妻吧。” “有何不可？” 南宫苍轻笑了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满脸苦涩。 耶律梧见他这样子，微微一叹，问道： “还没走出来呀，都好几年了吧，我就好奇了，你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究竟多大的权利地位，竟是让你连想都不敢想？” 几年前南宫苍就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对方身份地位不凡，他配不上。 问他是谁他也不说，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他还吊在一棵树上。 “兄弟，我和云北霄如今也都算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你就说你喜欢的是谁，兄弟我不管是以权压人还是帮你强取豪夺，定让你抱得美人归。” 耶律梧拍着胸脯打包票。 南宫苍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强取豪夺还是算了，他应该不会愿意的。” “你就说是谁，哪国的，什么身份，兄弟给你分析分析。” 耶律梧穷追不舍，实在好奇的紧。 同时也有些莫名的酸涩。 他堂堂北齐五皇子的兄弟，医武双全，长的还那么好，难得喜欢一个人，竟然还爱而不得。 那女人何德何能？！ 南宫苍凝眉看他，好半响才道：“你真要知道？” “那当然。” 耶律梧点头，静等着南宫苍说那人是谁。 南宫苍却依然目光凝重的看着他，好半响才又道，“还是算了，他可能马上要娶妻了。” 耶律梧压根就没多想，更没意识到他说的是‘娶妻’而非‘嫁人’，直接就道：“就算嫁人了也没关系，你看云北霄那个，不也是嫁过人的，大不了抢亲就是。” 南宫苍却喝了口茶，只觉口中更加苦涩了，好半响才道：“算了吧，他有自己的生活和大好的前途，还是别被我这么个人影响了。” 他话音顿了下，又道： “耶律梧，要不让你儿子女儿以后拜我为师吧，我这辈子应该是不会成亲了，但我这一身武艺和本事总要传下去的，神医谷也该有个主人。” “那可说定了，你这一身本事我可眼馋许久了。” 耶律梧笑着说道，却又忍不住问：“你真不打算娶妻了？” “恩。”南宫苍笑道：“青楼女子挺好的，还能夜夜不重样。” 耶律梧翻了个白眼，“嘁，当谁不知道呢，你跟那些女子根本就没什么。” 两人说这话，房门就被推了开来。 “呦，来了啊。” 他说着，就看向柳烟柔，笑道：“嫂子好。” 南宫苍也收敛了神色，横了眼云北霄，对柳烟柔却是热情的打了招呼。 柳烟柔没想到云北霄带他来的雅间里竟然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还是之前在皇宫里见过的北齐五皇子，还直接喊她嫂子？ 柳烟柔狐疑的看向云北霄。 云北霄笑着介绍道：“这个是之前给你提过的南宫苍，你吃的药就是他给的。” “南宫谷主，多谢你的药。”柳烟柔福了一礼道谢。 南宫苍的名字她没少从云北霄口中听说，更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好。 上辈子，她也在云北霄的后院里见过这位南宫神医，刚才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可真正让她好奇的还是这位北齐五皇子。 第325章 至交好友 就听云北霄接着介绍道：“北齐五皇子，你之前在皇宫里见过，在这里你叫他耶律梧就好。” “五殿下。” 柳烟柔同样福了一礼，心下却是疑惑，据她所知，北齐五皇子并不叫耶律梧，而是叫耶律霍。 不过，眼下这疑问她并没有问出口。 耶律梧连忙道：“嫂子，你可别这么喊我，不然回头大哥该教训我了。” 柳烟柔狐疑的看向云北霄。 云北霄笑道：“叫他耶律梧就好。” 柳烟柔这才道：“耶律公子。” 至于直呼其名还是算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他们还没有熟悉到直呼其名的程度。 “大哥可算是舍得把嫂子介绍给我们了。” 耶律梧笑着，就大嘴巴的秃噜道： “嫂子你是不知道，大哥知道那个嘉庆公主欺负了嫂子，直接给我写信，让我来一趟将嘉庆公主弄到北齐去。 啧啧啧，千里迢迢的，大哥一封信我就来了，嫂子你日后可得多在大哥面前替我说说好话。” 柳烟柔笑了笑没有说话。 也是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好到哪种程度。 简单的打了招呼，三人就聊了起来。 柳烟柔坐在边上默默的听着，越听心下越是惊骇。 云北霄竟然早就和北齐五皇子相识了，北齐五皇子竟然一心想覆灭北齐。 这些是她能听的？ 据她所知，北齐五皇子好像还是北齐老皇帝最宠爱的皇子。 可看他这样子，似乎对北齐老皇帝丝毫感情都没有不说，还有着浓浓的恨意。 不过皇家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阴私事儿，怎样的关系都不足为奇。 “那个护卫，别留了。”云北霄直接道。 “本来也没打算留。” 耶律梧轻哼了声，道：“他是老皇帝的人，这次带他来，就没打算带他回去，嘉庆公主找上门来，他竟敢冒充我，倒也死的不冤。不过，大哥，我这回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总得有些表示吧。” 云北霄淡淡睨了他一眼，“你不是都从南宫苍那赢了一瓶药了?” “这都让你知道了？” 耶律梧一脸无趣的撇了撇嘴，哼道： “明明我从刚从南宫苍手里赢来的，再说了，我在北齐皇宫你又不是不知道，步步为营，一不小心就会中了那老不死的招，没点药傍身，你可就没我这么好的兄弟了。” 云北霄挑眉道，“怎么会，我还有南宫苍这个兄弟，他比你靠谱。” 耶律梧立马跳脚道：“我怎么不靠谱了，我一步步从一个差点儿死了的皇子爬到手握重权的五皇子才用了八年，试问这天下谁能做到？” 云北霄毫不犹豫的拆穿道：“的确厉害，不过也是南宫苍的功劳，他一直在北齐帮你。” “这倒是。” 这回，耶律梧倒是不反驳了，“南宫苍的确很靠谱。” 这么多年，若不是南宫苍，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兄弟三人斗了会儿嘴，云北霄就道：“和亲的事你怎么打算？” “我压根就没打算。” 提起这个，耶律梧就一阵无语，倒也不似刚才和南宫苍说这事儿时的试探，而是直接说道： “明明说好了就只是把那什么嘉庆公主带回北齐就好，可现在这事儿闹的，让我选，我谁都不想选，最好是你们大晋随便给我个公主，我安安全全的带回去交差就好，反正我是不打算娶的。” 听他这般说，南宫苍唇角缓缓勾起了笑，道： “既不打算娶，那就让云北霄安排，他安排好了你随便带一个回去就好，至于是谁娶她，还不是你说了算。” “这倒是，如今这北齐，就我说了算的。”耶律梧洋洋得意。 话说完就看向云北霄，道： “我说你动作怎么这么慢，你再慢一些，那老不死的都要没命了，到时候我岂不是成了亡国之君，你倒是快些啊，等你这边结束，直接攻打，有我帮忙，老头子这亡国之君当定了。” 柳烟柔听的心下都不禁跳了跳。 他们这是早就决定好的吗？ “快了。”云北霄只说了这两个字。 三人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别处。 云北霄今儿个带柳烟柔过来，一是这样见耶律梧更加隐秘一些，二当然是带柳烟柔来见见两人。 三人研究了眼下大晋的局势，又说了北齐的事情后，耶律梧就先离开了。 耶律梧一走，云北霄就对南宫苍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当真不准备抓住？” 南宫苍喝了口茶，道：“不合适。” “是你想太多，他就没想过要北齐那个烂摊子，根本不存在身份问题。”云北霄道。 “不是这样的。”南宫苍又喝了口茶，没有继续再说。 “磨磨唧唧不似个男人。” 云北霄没好气的嘀咕了声，就又道：“你身边的那些女人最少是处理了，你一直这般，他永远不可能知道你的心意。”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南宫苍说着，就严肃的看着云北霄道：“不许和他说。” “我吃饱了撑得。”云北霄翻了个白眼，说着就道：“给你嫂子号个脉，她现在这情况，之前的药还要吃吗？” “无妨，现在吃正好，孩子胎里也会带些药性，对孩子有利。” 南宫苍说着，就伸出手来给柳烟柔把脉，“养的挺好的，药继续吃。” 南宫苍说着就看向云北霄，道：“手伸出来。” 云北霄却道：“我身体已经无碍。” 南宫苍见他这般，也不劝他，只是对柳烟柔开口道：“云北霄的身体应该是没好，你……” 话没说完，云北霄就黑着脸伸出手来，“别听他胡说，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说着就冷冷看了眼南宫苍。 他就是怕自己身体还有些毛病被南宫苍直接说出来，才不打算让他当着柳烟柔的面给自己把脉的。 柳烟柔哪能看不出二人之间的那点儿小官司，笑盈盈的看着，等着南宫苍给云北霄把脉的结果。 心下也有些紧张。 上辈子，督公身体一直不好，这辈子虽然好了很多，可她其实也不敢保证现在是不是真的彻底好了。 好半响，南宫苍才道：“的确没什么问题了。” 听他这么说，柳烟柔才彻底放下心来。 南宫神医都说没问题了，就说明督公的身体是真的好了。 给两人诊完脉南宫苍也离开了。 雅间内只剩下柳烟柔和云北霄二人。 似是知道柳烟柔心下的疑惑，云北霄给她夹了菜，就笑着说道： “我和他们是八岁那年认识的，那年你救了我后，我一路往北去，结识了被北齐认为是祸国灾星的耶律梧和被南宫家当成药人的南宫苍……” 第326章 他是太蠢还是太聪明 在云北霄的诉说中，柳烟柔知道了耶律梧和南宫苍的过去，同样也知道三人一路走来的不易。 “耶律梧最大的心愿是天下双生子都不会被视为不祥，可在北齐，这样的思想根深蒂固，尤其是在皇族，根本不可能实现，后来，他的心愿就变成了北齐覆灭，彻底消失。 至于南宫苍，南宫家世代医药世家，他的父亲是南宫家主的亲弟弟，母亲却是南宫家的一个家奴，他生下来就被当成了药人，母亲拼死将他送出南宫家。 他亲眼看着母亲死在父亲的剑下，他一路逃亡，最大的心愿就是替母亲报仇，覆灭南宫家……” 柳烟柔默默握住了云北霄的手，忽然就明白了三人为何会成为至交好友。 因为他们都有同样惨痛的经历。 他们惺惺相惜的同时，也能帮助彼此完成心愿。 现在，南宫家早已覆灭，南宫苍也成了神医谷谷主。 而耶律梧也是北齐最受宠，手中权利最大的皇子，老皇帝身体不好，他要覆灭北齐也不难。 要一个国家兴盛难，可要覆灭一个国家，却要容易的多，尤其是对于耶律梧这样手握重权的皇子来说。 至于云北霄…… 虽然他没有继续说，可她也明白了三人之间的约定。 “对了，你刚才让南宫苍抓住什么？”柳烟柔忽然问道。 云北霄神色一滞，笑道：“他有个喜欢的人，一直在犹豫。” “对方成亲了？”柳烟柔问道。 “不曾。” “有喜欢的人？” “没有。” “那为何还犹豫？”柳烟柔不太明白。 云北霄笑了笑，道：“兴许怕对方看不上他吧。” 柳烟柔更不懂了，南宫苍可是神医谷谷主，各国权贵争相交好的人物，长得更是一表人才，只要不是心有所属，怎么会看不上？ 不过感情这种事，还真不好说。 柳烟柔便也没再多问。 两人一起用过饭，就准备回去。 谁曾想，刚准备下楼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妹妹。” 只能容两人并排走的楼梯上，柳烟柔和云北霄刚准备下楼，就看到了正上楼的柳青礼。 柳烟柔微微蹙眉，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就和云北霄一前一后下楼。 柳青礼却再次叫住了她，“三弟失踪了。” 柳烟柔怔了下，道：“这种事我帮不上忙。” 说完就又要走。 柳青礼却又道：“妹妹，以前就算是我们不对，可我们是你的亲兄弟，你难道真的要和我们分这么清吗?” “那柳二公子想怎么样？” 柳烟柔抬眸看他，眼底的疏离烫的柳青礼心头轻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烟柔也不想和他在这里纠缠，直接就走。 云北霄默默跟上，对柳家也越发的不耐烦了。 这些人在京城一天，就会没完没了的来找柔儿不自在，还是该早早的送走才是。 柳青礼怔怔看着柳烟柔离开的背影，心头一阵沉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边上，小厮提醒道：“二公子，二皇子还在等您。” 柳青礼这才回神，匆匆去了楼上。 二楼雅间。 二皇子藏在帘子后面，看着柳烟柔和云北霄相携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了抹冷笑。 云北霄啊云北霄，以前他孤身一人，让人抓不住软肋，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柳烟柔。 柳烟柔是他的软肋，和柳烟柔交好的所有人都将是他的软肋。 包括看似和柳烟柔闹的不可开交的柳家。 “殿下，柳二公子来了。” 门口响起敲门声。 二皇子收回视线回去坐下，道：“进来吧。” “见过二皇子殿下。” 柳青礼一进来就赶紧行礼。 “快快请起，过来坐。” 二皇子还和以前一样，甚至亲自给柳青礼倒了茶，这才关心道：“听人说柳三公子已经大半个月没回府了？可曾找到？” 柳青礼苦笑道：“还不曾。” “会不会是遇上了仇家？” 二皇子说着，就是一叹，道：“毕竟都大半个月了，柳三公子也成了亲的年纪了，就算有事也该给家中来个信的，这般忽然失踪，实在蹊跷。” 他说着，就又道：“本皇子得知这事也让人去帮忙找了，可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就想着来问问柳二公子，柳三公子可有仇家？会不会是仇家寻仇？” 柳青礼垂眸思索，道：“应该是没有的。” 以前的柳家权大势大，不少公子哥儿都捧着他们，柳青松身后也跟了一帮狐朋狗友。 柳家有了败落之势后，这些人都渐渐远离了他们，可也最多是关系没以前好了，应该不至于被寻仇。 而且柳家虽说有了败落之势，可父亲还在左相的位置上，就算要落井下石，也不是这时候。 身为官宦子弟，对京城的这些大家族的行事路数还是知道一些的。 别看朝堂上有不少人在弹劾柳家，可只要父亲一天还在柳相的位置上，那些人就不敢太过分，更不会做出对他们动手这种会明显留下把柄之事。 “那就奇怪了？柳三公子无缘无故失踪大半个月，京城的青楼都找遍了也没人，定是出事了的，可谁会这般胆大，竟敢对朝廷命官子嗣出手？还一手遮天到让人找不到丝毫线索……奇怪，着实奇怪……” 二皇子手指一下下的敲在桌上，口中念叨着奇怪，目光却一直在柳青礼身上。 他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这柳二公子就算不如大公子聪慧，也该听懂了吧。 柳青礼却始终没有说话，好半响才道： “我三弟应该是没有得罪人的，或许，他是出城去找大哥了，回头我给大哥写信问问。” 他说着，就感激的朝二皇子道： “实在太感谢二殿下了，我们柳家如今没落，大多数人都不太愿意和我们走动，二殿下还能帮忙，实在让我心中感动。” 说着感动的话，却一句切实的行动都没有，甚至就连要将这事告诉柳相的意思都没有。 二皇子心下暗骂一声蠢货，面上却不显，笑道：“无妨，本皇子也是担心，毕竟他也算是我妹夫。” “对了，小五最近怎么样？三公子失踪，小五难过坏了吧，她自小就对三公子一往情深，哪成想刚嫁过去，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柳青礼心下咯噔。 柳青松房里的事情，他虽然不方便过问，但也知道五公主过的并不好。 二皇子这样，难道是要替五公主出头? 应该不会，二皇子和五公主关系一向不好。 柳青礼心思百转间，也没多说，只说五公主难过的病倒了。 二皇子也没多问，就让人送他离开了。 以前的柳家或许还有些利用价值，值得他拉拢一下，可现在……有云北霄在，柳家绝对不会再回到以前的盛况。 除非，柳家和柳烟柔关系修复。 可据他所知，这压根就不可能。 现在的柳家，唯一的利用价值也就是能给云北霄添点堵了。 只是这柳青礼似乎不上道啊。 “也不知是太蠢还是太聪明。” 二皇子轻嗤了声，就吩咐道：“柳青松出家的事情给我瞒死了，绝不可让柳家人找到他，另外，让柳家那边的人往外传消息，就说柳青松的失踪和柳烟柔有关，是她在报复柳家。” 第327章 有三公子的下落了 二皇子冷笑，柳青礼真以为他不接茬就没事了？ 外面都在说，柳相一直找不到儿子，就不信他不去找云北霄。 只一个柳相，想拌住云北霄还是太难了，大皇子也该动起来。 想起大皇子，二皇子就一阵鄙夷。 还以为是个有血性的，却不想是个怂包，都被柳烟柔和云北霄给废了，他竟丝毫报仇的心思都不敢有。 若是他，哪怕死无葬身之地，也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既然他不敢动，那就让他推他一把。 二皇子眸子微眯，手指一下下的轻敲在桌上，一个个毒计在脑海里形成。 只是，要想不被查到自己身上，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还是一步一步来比较稳妥。 同时，柳青礼出了酒楼就匆匆离开了。 二皇子的目的那么明显，他怎么可能没听懂。 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现在的柳烟柔根本不是他们柳家能招惹的。 他也不敢去找柳烟柔。 更何况，柳烟柔根本就不会做这种事。 她对柳家，怕是恨不得永远消失在她眼前，永远都不会有瓜葛，怎么会让人去抓柳青松。 除非柳青松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柳青松对柳烟柔早就心存愧疚，根本就不会去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 二皇子今天找他，绝不是那么好心帮他找人。 很可能，他已经掌握了柳青松的下落。 若是这样的话，他们要想找到人就太难了。 柳青礼越想越烦躁，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回了柳家，可他却没停。 又往前走了一段，到去苏家的那条巷子口停了下来。 看着不远处的苏家，他把目光又落在了更远一些的督公府。 他咬了咬牙，往前走了几步。 果然，在快要到苏家时，就被拦了下来。 “劳烦帮忙通报一下，柳家二公子求见督公，事关二皇子。” 他要见柳烟柔根本不可能见到。 这些人知道他是柳家人，连通报都不会去通报。 但要见云北霄就不一样了，尤其还事关二皇子。 东厂暗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去通报。 很快，就有人来带柳青礼去了督公府。 云北霄并不在督公府，他陪着柳烟柔回了苏府。 柳青礼等了足足两刻钟才等到云北霄。 他下意识看向云北霄身后，没有看到柳烟柔，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见了礼就将事情说了一遍。 云北霄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柳青礼，问道： “所以呢？柳二公子想怎么做？” 柳青礼道：“以前的事情是我们的错，我们想补偿她，可已经晚了，但以后我们不想再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更不会做二皇子手中的刀对督公您出手。” “呵——” 云北霄轻笑了声，接过云忠递来的茶水轻呡了一口，道：“是不想还是不敢，本督就不问了，反正只要你们不出现在她面前，本督也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至于二皇子……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来告诉我了，这件事就会和柳家没关系？” 柳青礼有些疑惑的看云北霄，“督公何意？” 这件事明显是二皇子要暗戳戳对付督公，他都冒着得罪二皇子的风险来将事情告诉他了，他难道还要对柳家出手？ 云北霄道：“若无意外，等你回去，本督抓了柳青松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 “怎么可能！”柳青礼下意识道。 云北霄却不打算多说，直接端茶送客。 柳青礼回到府中就找来管家问道：“三弟可有消息？” 管家叹气摇头，却又道：“不过不少人都在说此事可能和二小姐有关。” “不可能!” 柳青礼下意识反驳，心里一个咯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消息是从哪里传出的？”柳青礼问道。 管家道：“最先是三公子院里的人在说，然后是大公子院里。” “将消息封锁住，不可传出去半分。”柳青礼下令道。 可已经晚了。 管家摇头道：“怕是来不及了，老奴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传出去了。” 柳青礼半响都没有说话，忽然有些庆幸刚才去了一趟督公府。 否则，督公和柳烟柔定会以为是他们传出的这消息。 “立马澄清，此事和督公府无关。”柳青礼下令道。 不管二皇子要做什么，他们都不能掺合。 绝不能把妹妹越推越远了。 管家问道：“二公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三公子的失踪真的和二小姐有关吗?” 柳青礼心下烦躁，随口问道:“你觉得有关？” 管家迟疑了下，说道：“三公子失踪大半个月，丝毫消息都查不到，若是东厂的话，的确可以做到这般。” 他说着，就试探的道：“兴许二小姐是还对三公子有气。” 柳青礼静静的看着管家，眸子微微眯起，忽然就有些怀疑起来。 “管家，我记得你是自小就在柳家做事的吧，至今有快五十年了吧。” 管家不知道柳青礼怎么忽然说起这个，却也一时有些感慨。 “是啊，快五十年了，老奴是八岁到柳家的，那会儿的柳家还不在京城。” 柳青礼却又问：“那你也算是看着柳烟柔来到柳家，又从柳家离开的，都说旁观者清，我二妹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看的清楚，真觉得此事可能是她做的？” 管家迟疑的说道：“这，老奴不敢妄议主子。” “我让你说。”柳青礼道。 管家这才道：“二小姐以前对几位公子和夫人老爷是极好的，在府上时，也着实受了不少委屈。” 他试探的说着，见柳青礼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才及时止住，道： “不过人心难测，兴许二小姐已经变了。” “她是变了，但她只是被伤透了心远离了我们而已，绝不会对三弟出手。” 柳青礼语气严厉，“管家，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刚才的话我都不想再听到。 还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府上的那些传言给我封锁了，另外，对外澄清，就说……” 他思索了下，说道： “就说三弟去找我大哥了，等会儿我会模仿三弟的笔记写一封信，以后，我们私下寻找三弟。” 不管如何，此事绝不能牵扯到柳烟柔。 云北霄他们得罪不起，更不想和柳烟柔的关系更加恶化。 管家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是，老奴会尽力封锁消息。” 他说完就离开了，出了门却给暗处做了个手势。 不多会儿，门房来报。 “二公子，东厂的人刚才来过，说是有三公子下落了。” “人呢？” 柳青礼激动的站了起来。 门房递上一张纸条，恭敬道：“留下这张纸条就走了。” 第328章 他属于佛门 “拿来！” 柳青礼着急的拿过了纸条，打开一看，提起的心彻底放了回去。 又再次问道：“确定是东厂的人？” “是的，紫黑厂服，来无影去无踪，东厂的人无疑。” “还说了什么？” “只说了有三公子的下落，然后就给了小的这张纸条，小的抬头再看时人就不见了。” 若不是知道东厂的人全都来无影去无踪，他恐怕都要以为是见鬼了。 “好了，你退下吧。” 柳青礼摆了摆手，想了下就拿着纸条去了柳相书房。 “父亲。” 柳相蹙眉看他，“有事？” 柳青礼直接将纸条递到柳相面前，道：“东厂的人送来的。” 又仔细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就道：“二皇子应该是想利用我们给云北霄添堵的。” 柳相却是眉头紧蹙，严肃的看着柳青礼，质问道：“你去过督公府了？” “是啊，此事……”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刚见过二皇子，转头就去见了云北霄？蠢货！” 柳相猛地一拍桌子，怒瞪着柳青礼。 “你大哥要是在，绝不会这么冲动，你知不知道，你此举彻底将咱们柳家和二皇子放在了对立面！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柳青礼整个人都被骂懵了。 好不容易得了三弟的消息高高兴兴的来告诉他，可他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三弟的下落，而是他得罪了二皇子？ 好半响，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解释道： “可二皇子是让我们以此事来污蔑二妹和云北霄抓了三弟，若我们照做，就得罪了云北霄……” “蠢货！” 只话没说完，又一次被打断。 柳相压低了声音，道：“云北霄就算再得势，也只是一个太监，柳烟柔她就是再狂妄，也没有以后，而二皇子是最有希望继承那个位置的！ 以如今柳家的境况，二皇子愿意伸出橄榄枝，你不死死的抓住，竟然还得罪他！ 你……你……柳青礼，我告诉你，若因此得罪了二皇子，害了柳家，你就是我柳家的罪人！” “父亲！” 柳青礼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相，完全无法相信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以前，他教他们三兄弟最多的就是不可参与皇权争斗，不可和几位皇子走的太近。 可现在，他却在怪他没有接受二皇子伸过来的橄榄枝？ 甚至，那根本就不是橄榄枝，而是人家高高在上的扔下来的一块烂骨头。 柳青礼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解释道：“二皇子只是想利用我们给云北霄添堵，他根本就没想过拉拢我们。” “拉拢？” 柳相被气的大笑出声，“如今的柳家，有什么值得人家拉拢的？” 柳青礼道:“可是，云北霄告诉了我们三弟的下落，他这般做说明愿意和我们修好，只要和他修好，我们柳家也可以重新崛起的。” 柳相说的那些他都明白，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抓着二皇子？ 他们完全可以想法子和二妹修好，有云北霄在，一样平步青云。 “你不懂，云北霄一个阉人，眼下就算再势大也是虚的，等新皇登基，他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存在。 况且，就柳烟柔那个白眼狼，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和我们修好，我们再往上贴也没用，她就恨不得我们都死了！” 柳相越说越气，好半天才压下了火气，摆了摆手，道： “罢了，如今京城局势混乱，二皇子也不一定就是最后的赢家，你按照上面的信息去找柳青松，将他给我带回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柳青礼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出去了。 一阵冷风吹过，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觉得整个柳相府头顶都罩着一层乌云。 柳青礼去了寺庙，果然找到了已经出家大半个月的柳青松。 可现在的柳青松早已没了往日里纨绔公子的模样儿。 他一身僧袍，一手佛珠，见了柳青礼就只一句话。 “施主，请回吧，贫僧已是佛门中人，余生只愿伺候佛祖，赎这一身罪孽。” 柳青礼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都想到柳青松是出了意外。 哪怕接到他在寺庙的消息，也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在寺庙养伤，或者是被人囚禁在寺庙。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看着一口一个‘阿弥陀佛’的亲弟弟，柳青礼只觉的心痛的厉害。 “三弟，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出家了？” 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都还流连青楼，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鬼混。 怎么忽然就一点儿征兆都没有的出了家。 还是这么个偏远的小寺庙。 若不是东厂的消息，他怕是跑断腿也不会想到他会出家到这么一个小寺庙里。 整个寺庙看上去也就十来个人，供着佛祖的几个殿宇加起来都还没相府一个普通宅院好。 香火更是没有多少，简直穷的叮当响。 然而，不管他说什么，柳青松都只是一句，“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贫僧在这里很好，贫僧还要去打水，恕不奉陪。” 柳青松又念了声佛号，就挑着两个木桶离开了，看那样子，完全已经皈依了佛门。 柳青礼跟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他挑着担一路下山，又挑了两桶水晃晃悠悠的上山倒进缸里，然后继续下山。 以往连洗脸都有人伺候的公子哥儿，如今一趟趟的跑着挑水，竟仿佛不知苦累一般。 这一挑就是整整十趟，才将院子里的水缸都挑满了。 他擦了把汗，又拿了后院的粪勺开始给菜园子里的菜施肥。 柳青礼捂着鼻子远远的看着，眼眶通红。 “施主。” 老方丈默默站在了他旁边。 柳青礼扭头客气的施了一礼，道：“方丈，能不能让他还俗，他不属于这里。” “施主，您错了，他属于这里，他是跟着佛祖的指引来到这里的。” 老方丈的这些话柳青礼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他看了眼还在忙碌的施肥的柳青松，转身到了寺庙前院，冷冷的看着老方丈道： “方丈，我再说一遍，他不属于这里，他的父亲是当朝左相，妻子是当朝五公主，妹妹是常乐县主，妹夫是东厂督公，若你执意留他，你这小小寺庙可能都要不复存在。” 他刚才试了各种方法，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根本就说服不了柳青松跟他回去。 那就只能从方丈这里下手。 只要方丈不让他留在寺庙，他也就只能回去了。 然而，方丈只是微微一叹，道：“施主，就算我们这儿不留他，他也会想法子去其他寺庙的，他属于佛门。” 第329章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想和你一起 “看来方丈是不信我的话了？” 柳青礼眸子微眯，冷冷看着老方丈，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老方丈叹了口气，道：“老衲会让他离开，可他会不会跟施主回去，老衲就不得而知了。” 老方丈朝着柳青礼施了一礼，就朝着柳青松走了过去，同时吩咐小沙弥去给柳青松收拾东西。 很快，小沙弥带着柳青松的东西过来了。 柳青松也很快就跟着老方丈一起出来了。 他接过小沙弥手中的包袱，朝老方丈施了一礼，“多谢方丈这几日的收留，贫僧告辞。” 话说完，拎着包袱就走了。 却并没有上柳家的马车，而是沿着官道一路走，饿了就拿个饼子吃一口，渴了就拿水囊随便找个河流接水。 等到没得吃了，就直接去附近的人家化缘。 柳青礼无数次劝他都没用，甚至将他直接打晕带走。 可等他醒来，找到机会就会再次离开。 就这么的整整五日，他又找到了一个寺庙。 只可惜，方丈刚答应要收留他，就被柳青礼打扰了。 柳青松也不恼，继续往前走，寻找下一个能让他落脚的寺庙。 又几天下来，柳青礼被磨去了所有耐性，再一次让人将他打晕绑了回去。 这一次有了之前的经验，直接将人绑了个结实，根本不给他逃脱的可能。 这才成功将人带回了相府。 可根本没用。 对于一个一心出家的人来说，就算带回了相府，他也能逃出去。 就算逃不出去，他也能遵循寺庙里的习惯，一身僧袍，早起打水，打扫院子，甚至将院子里的花草挖了种菜，逢人就是一句‘阿弥陀佛’。 柳相差点儿气疯了。 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关也关了，丝毫作用都没有。 反倒是又传出不少笑话。 最后没辙，柳相直接对外宣称没有柳青松这个儿子，也不再管他是不是出家。 柳相说这话的当天夜里，柳青松就回了他最先出家的那个小寺庙。 听说这些的时候，柳烟柔也一阵唏嘘。 完全不敢相信柳青松竟然出家了。 还是那般决绝的态度。 云北霄叹道：“我的人查到，他在出家之前一直做噩梦，似乎有什么解不了的心结。” 柳烟柔怔了下，忽然想到柳青松之前喝醉找她说的那些话。 那时候，她还怀疑他是不是也重生了。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应该是做梦梦到了不少上辈子的事情。 只是，他到底梦到了什么，才会决定出家？ 柳烟柔想不明白，只是觉得柳青松或许真的知道一些什么。 是不是应该找时间去见见他？ 柳烟柔思索着，问道：“和亲人选定下来了吗?” 前几天荣贵妃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京城四品以上官员府上所有未婚的女子，几天过去了，应该也有结果了吧。 云北霄点头，道:“是程将军家的庶女，已经被封了嘉荣公主，等北齐使臣回去的时候，会跟着北齐使臣一起去北齐。” 柳烟柔有些唏嘘，问道：“二皇子授意的？” “嗯，大皇子废了，二皇子最近很猖狂，程将军也似乎更有信心了。” 南境那边已经有了动静，再加上老皇帝身体越来越不好，二皇子应该也是想利用这次的和亲拉拢北齐。 只要拉拢的北齐，南北两边就都有他的人了。 对内，他将丝毫不惧。 当然，这是二皇子想的情况。 真实的情况，距离他所想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不必担心，三皇子和四皇子已经盯上他了，二皇子一旦露出马脚，就是万劫不复。” 柳烟柔对朝中的这些勾心斗角不是太懂，可光是听着，都觉得危险，当真一不小心都是万劫不复。 她默默握住了云北霄的手，道：“你也一定要谨慎行事。” “放心，本督心中有数。” 云北霄笑着说道，手放在了柳烟柔肚子上，轻轻的一下下的温柔轻抚着，脸上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为了你和孩子，我会拼尽全力。” 只能赢，不能输。 柳烟柔也笑了起来，想到什么，又道： “母亲前段时间问我要不要回青州，若是回的话，就带大哥大嫂一起，被我拒了。” 云北霄暗暗握住了她的手，道：“爹娘考虑的在理，我也想你回青州。” 柳烟柔却忽然抬头看他，神色认真，“我不回。” 原本她还有些犹豫的，觉得她不在身边，云北霄或许还能放开手脚。 可云北霄上辈子的凄惨下场不住在她脑海里徘徊，她根本就不能安心回青州待产。 而且她现在是云北霄的软肋，回青州这一路定然也不安全，还不如就呆在苏家和督公府。 “我都想好了，等我显怀一些，天气就冷了，我出门穿的厚一些根本看不出来，大不了我就说自己长胖了，我们自己注意一些，基本不会暴露。” 她握住云北霄的手，抬头认真的看他，道：“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想和你一起。” 上辈子，云北霄出事是在十年后了。 可这辈子太多事情发生了改变。 大皇子废了，皇帝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再加上云北霄的主动参与，眼看着时局越来越复杂，她实在不放心云北霄一个人在京城。 “督公，朝中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我手底下的产业也扩大了不少，我会尽力在钱财上支持你的。 而且你要忙朝中的事情，我手里的那么多产业也要打理，若我不在，万一出点儿什么事还得让你分心，倒不如我安安心心留在京城，有东厂的人保护，反而更安全。” 看着柳烟柔认真的样子，云北霄笑着揉了揉她脑袋，道： “好，那你就留在京城吧，只是保证你怀孕不被发现而已，东厂的势力还是能处理好的。” 苏父苏母的担心，云北霄早就想到了，对此也做了一系列的应对措施。 柳烟柔怀孕到生孩子，绝不会有半分消息漏出去，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只是若苏父苏母实在不放心，柳烟柔也想去青州待产的话，他也会支持，并且做好一切的防护措施。 “那就好，回头你也和我爹娘说说，他们总放心不下。”柳烟柔笑道。 “好。”云北霄笑着应道。 一场秋雨一场寒。 毫无征兆的一场秋雨，打断了北齐使臣回去的进程。 雨下的挺大，北齐使臣只能多在大晋逗留几日。 而就在这样的大雨天里，柳烟柔和云北霄悄然在督公府举办了婚礼。 这场婚礼只有长公主、镇北王以及苏父苏母苏家三兄弟参加。 而高堂的位置上，分别放着沈小将军和丽妃娘娘的牌位。 第330章 彼此的救赎 镇北王看着两人拜了高堂天地，一时间紧紧的抓着椅子扶手，老泪纵横，口中喃喃，“好，好，好……” 一连几个好字，就连边上的长公主也不禁落泪。 “丽舒姐姐在天之灵看到了，定会高兴的。” 似乎是在印证长公主这话，屋外的雨忽然下的更大了。 屋里的几人也不禁都往屋外看了一眼，心中一时也感伤起来。 两人一起的这一段路注定艰难，而他们能做的，就只有默默支持和祝福。 镇北王看着云北霄和柳烟柔，又看看并排放着的两个牌位，心下一叹。 云丽舒那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原本以为会是自家儿媳，没想到造化弄人…… 如今这般也好，云北霄娶了柔儿，两人在天之灵看到了，也定会很高兴的。 “送入洞房——” 云忠喊出这一声，也悄悄的摸了把眼泪。 这虽然已经是自家主子和夫人的第二次拜堂了，甚至可能还会有第三次，可这一次对他们来说却是特别的。 因为这是唯一一次有沈小将军和丽妃娘娘参加的婚礼。 坐在房间里，柳烟柔一时也有些触动。 对于她和云北霄来说，不管是之前的那场入赘婚礼，还是之后的皇上赐婚礼部承办的盛大婚礼，都不如这一场婚礼来的重要。 只有这场婚礼，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坦诚相待、有亲友祝福的婚礼。 “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 洞房内，随着长公主的一声唱和，下人们递上了合卺酒，两人一同喝下。 “好、好、好……” 又是一连好几个好字。 最后一项结束，长公主带着人退了下去，房间内只剩下柳烟柔和云北霄二人。 “累吗？” 云北霄温柔的看着柳烟柔。 柳烟柔摇了摇头，“不累。” 今儿个的一切她任何心思都没费，只是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和云北霄一起来了督公府，换上了喜服，进行了这一场仪式。 说起来，她除了行了几个礼，便什么也没做，可心里头却被填的满满的。 今儿个的这一切，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亲近的人都在，给予他们的也全都是真心实意的祝福。 “长公主和爷爷都在，你要不要先出去招呼一下？”柳烟柔说道。 云北霄道：“不用，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去了，我带你去洗漱，你今晚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柳烟柔对此没有意见。 对她来说，宿在督公府和苏府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云北霄忙前忙后的亲自试水温，又备好洗浴用品，柳烟柔心下暖洋洋的，忽然唤了声，“督公。” 云北霄扭头，声音温柔，“怎么了？” 柳烟柔冲他甜甜一笑，“没事，只是觉得，有督公真好。” 这样的日子，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 这一世，是他拯救了她。 云北霄低笑着转身，打横抱起她，在她耳畔柔声细语。 “对我来说，有你的整个世界都是亮的。” 她永远不会知道，若没有她，他早死在了八岁那年。 就算那年他没死，在那么长的日子里，他从一个正常人成了太监，也绝对撑不下去。 她就像一束光，照进他的世界，让他有勇气活着。 直至现在，她的光芒将他的整个世界照亮。 柳烟柔怔了下，随即失笑，“真不敢相信，这么肉麻的话竟然是从督公口中说出来的。” 云北霄低笑，温柔的将她放到水里，接着道：“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 “嗯？” 柳烟柔疑惑的看他。 云北霄低笑着，帮她搓背，目光变得悠远，透着能溺死人的温柔。 “我心悦你，想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跟前，很早很早之前就是了。” 情话永远是这世界上最好听的话，尤其是从心爱之人口中说出的情话。 柳烟柔一颗心被烫的火热，只觉得浑身都酥了。 今晚的月色仿佛都变得格外美丽。 哪怕没有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两人的心也紧紧贴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云北霄就先带着柳烟柔去给丽妃上了香。 之后又去了一趟镇北王府，给沈小将军上了香。 从祠堂出来的时候，镇北王正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边上的那棵桃树久久出神。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头也没回，缓缓说道： “这棵树是你父亲三岁的时候我亲手栽下的，树底下埋了十六坛上好的桃花醉，原本是要在你父亲成亲时取出来宴客的，如今……” 他轻轻一叹，对云北霄道：“挖出来吧，等会儿开一坛，剩下的你们带回去，等你们成亲那天都开了。” 他目光落在柳烟柔身上，逐渐变的温柔，“丫头，这酒你等会儿少喝两口，不碍事的。” “嗯，爷爷亲手埋下的酒，定是最好的，我等会儿定要好好尝尝的。” 柳烟柔挽住了老爷子的胳膊，一老一少看着云北霄撸了袖子拿了铲子挖酒。 边上，岑老默默看着，转身悄悄抹了把眼泪。 当年埋酒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那会儿，公子才刚到老爷膝盖，夫人也还在，正值公子三岁生辰，下面的将士们得了一批上好的桃花醉抬来给老爷，又正好是桃花盛开的时节。 夫人便说要埋下去十六坛，等到公子成亲时拿出来宴客。 老爷还开玩笑说不能厚此薄彼，等以后底下的小子姑娘们出来，也要埋，一人埋十六坛。 他们这些老家伙们当时还都大笑，说真要如此，这一颗桃树下可能埋不下，整个院子底下可能都得被埋上酒。 时间一晃而过。 这棵桃树已经长的如此大了，可他底下却始终只有这十六坛。 甚至还差点儿永远都无法重见天日。 “应该就是那个位置了，小心一些，别弄坏了。”沈老爷子紧张的提醒。 云北霄更加小心了，察觉到酒坛的存在，干脆扔了铲子用手挖了起来。 沈老爷子和岑老也上前帮忙。 边上伺候的也想上前帮忙，被沈老爷子拒绝了，“你们都站远些，这边有我们就够了。” 又招呼柳烟柔，“柔儿就别过来了，你等会儿等着喝酒就好。” 第331章 御前行走 整整十六坛酒，三人一起，一会儿铲子，一会儿直接上手，挖的满手满身都是泥巴，终于全都完好无损的挖了出来。 又亲自将酒坛清洗干净。 沈老爷子围着十六坛酒转了一圈，在其中一坛前站定，看着上面用小刀歪歪扭扭的刻的‘沈’字，眼睛瞬间酸涩。 那会儿，他常年在外，趁着儿子三岁生辰回来给他庆生。 儿子才刚会写自己的名字，知道这些酒都是给他的，闹着要在所有酒坛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可他还太小，只歪歪扭扭的刻了个‘沈’字，就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好半响，沈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那坛酒对云北霄道： “就这坛，搬走吧，咱们今儿个就喝这坛了。” 岑老也看到了酒坛上的那个歪歪扭扭的‘沈’字，已经模糊的记忆逐渐变的清晰。 悄悄看了眼沈老爷子，心下一叹，什么也没有说，只转身又吩咐厨房今儿个多准备几个菜。 以老爷子的性子，今儿个怕是又要喝多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一碗又一碗的酒下肚，眼眶也逐渐红了。 柳烟柔看的担心，想劝几句，却被云北霄拉住，“没事，让老爷子喝吧，有南宫苍在，不会有事的。” 老爷子身体不好，可自从找到柳烟柔后，他就格外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段时间调理下来，也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了。 喝点儿酒而已，不碍事。 更重要的是，老爷子今儿个高兴，就让他多喝点也无妨。 屋外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老爷子一个人连着好几碗下去，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岑老也喝多了，同样趴在桌上睡了。 柳烟柔和云北霄吩咐人将两人扶回去休息，就一起回了苏家。 雨还在下，两人同撑一把伞走在雨中。 柳烟柔伸出手去接外面的雨水，抬头看看昏暗的天色，只觉得这一刻安宁极了。 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雨下了两日，云北霄也难得的在家闲了两日。 趁着雨天，南宫苍和耶律梧一起来了苏家。 却并未惊动苏家其他人，而是直接翻墙到了柳烟柔和云北霄所在的院子。 看着忽然出现的两人，云北霄无奈的横了二人一眼，“有什么事去督公府，自会有人通报。” 耶律梧大咧咧的坐下，拿了块糕点吃着，阴阳怪气道： “果然见色忘友，成亲不喊我们参加也就罢了，如今我们过来，还要嫌我们烦呢。” “行了，有事说事。”云北霄没好气道。 难得下雨，和柔儿过过温馨的二人世界，结果就被这两个不请自来的破坏了。 “嫂子，你看他，嫌我们烦呢。” 耶律梧直接朝门口来了句。 云北霄下意识的看过去，哪里有柳烟柔的身影。 云北霄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耶律梧却笑的开怀，“哈哈哈……果不其然，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嫂子。” 又朝南宫苍道：“日后有事，咱们就可以去找嫂子撑腰了。” “的确。”南宫苍也笑着点头，道：“他这是彻底陷进去了。” “嫂子那么好看，要是我，我也陷进去。” 两人一唱一和，云北霄脸色越来越黑。 “行了，有事说事。” 耶律梧撇了撇嘴，这才正色道：“北齐出事了，那几个趁我不在对老皇帝出手，幸亏救的及时，不过也撑不了多久了。” 南宫苍接话道：“根据我留在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若我跟着过去，最多还能撑一年。” 耶律梧点头，神色严肃的看着云北霄道： “你动作快一些，我可不想做亡国之君，你要是动作慢了，北齐那摊子事我就不管了，到时候他们几个不管谁接手，可都有的你头疼。” 云北霄神色淡淡，“一年么，够了。”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北齐那边催得紧，我也不留了，这一两天就回去了。” 耶律梧说着，就又看了眼南宫苍，道： “南宫苍要跟我回去，不然老家伙撑不住，北齐亡在其他人手里我不甘心，要亡也只能亡在他手里。” “知道了。”云北霄道。 雨刚停，耶律梧就去皇宫里和皇帝请辞。 皇帝表示理解，同时安排人送北齐使臣离开。 北齐使臣一走，大晋的其他事情也都重新进入正轨。 首先就是这一届进士的官职安排。 关于这点，吏部早就有了一套固定的流程。 历届进士大多数会留京进入翰林院历练一段时间，还有一部分会直接去地方上任职。 运气好有背景的会一步步往上升，运气不好或者没什么真本事也不会人情世故的，基本也就定格了，终其一生只当个县令也是常有的。 而有一些提前进入皇帝眼中的则是意外。 如状元探花榜眼。 关于这些人的任职，吏部是没有权限的，只能等皇帝拍板。 这也是殿试这么久后，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任职，而苏兴章还没有接到任何认命的原因。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皇帝最近在忙北齐使臣的事情，还没想到对于新科状元探花榜眼的任命。 现在北齐使臣一走，皇帝的认命就下来了。 其他两人倒还好，按照旧制，一个去了礼部，一个去了刑部，都是从六品开始做起。 真正让所有人震惊的是关于苏兴章的认命。 中书舍人，特赐御前行走。 这可谓是极大的恩宠了。 中书舍人在大晋虽只是五品官职，可这对于一个初入官场的人来说，却已经是极高的起点。 更重要的是御前行走。 只这一点，就已经让很多三四品官员都要对他客客气气了。 举朝震惊也不为过。 都察觉到了皇帝对苏家的看重。 同时，也再次意识到了皇帝对云北霄的信重。 苏兴章是谁，那可是云北霄的大舅哥。 要说这里面没有云北霄的功劳，谁信！ 一时间，苏家更是门庭若市。 可还是那句话，有东厂的人充当门房，苏家根本不受干扰。 就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也很难接近。 而柳烟柔这边就更是不会受到打扰了，以至于有人想上门道歉，几次递帖子都没能成功，吓得还以为彻底得罪死了柳烟柔，担惊受怕好一段时间。 对于这些，柳烟柔丝毫不知。 说实话，每天那么多拜帖请帖，她要是全都接了的话，累死都接不过来。 所以除非是熟识，否则都会通通拒了。 随着苏兴章的任命书下来，苏家热闹了好一阵子，柳烟柔毕竟有孕在身，在这种时候也都是尽可能不出门。 只是几天下来，生意上的事情积攒的也就多了。 这天正好空闲，香兰那边也送来消息，说是送来一批新货，她也就当散心出去看看。 可刚出去，马车就被拦住。 不多会儿，寻巧的声音传了进来，“是庄夫人，说是来道歉的。” 第332章 道歉送礼?别有用心 “庄夫人？” 柳烟柔一时之间差点没想起来庄夫人是谁，更不清楚因何事道歉。 寻巧赶忙提醒道：“殿试那日，在新雨楼，庄少夫人故意找小姐麻烦。” “是庆国公府那位小姐的婆母？” 柳烟柔恍然，掀开马车车帘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庄夫人正殷切地翘首望着这边。 柳烟柔微笑着朝庄夫人微微点头，然后对寻巧说道： “去新雨楼吧。” 凑巧不远处就是新雨楼，有什么事正好在那里讲清楚。 很快，两辆马车相继在新雨楼门口停了下来。 新雨楼的生意向来红火，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丝毫不为过，通常都是座无虚席。 不过柳烟柔作为新雨楼的东家，香兰特意在二楼给她预留了雅间，方便她与督公或者苏家人过来时能有个安坐之所。 柳烟柔刚一坐下，新雨楼掌柜立刻亲自上前，准备将她引领到二楼雅间。 柳烟柔道：“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将后面来的庄夫人带上来。” “是。” 掌柜连声应着，在门口静候。 柳烟柔刚在雅间坐定，庄夫人就被带到了二楼，一见到柳烟柔就连声道歉。 “常乐县主，上回的事情实在抱歉得很，原本应当当天就登门致歉的，可实在是不巧，以至于拖到现在才得以见到常乐县主。” 说话的同时笑吟吟的递上了一个锦盒。 柳烟柔并未去接，只是淡淡笑道：“庄夫人太客气了，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说着不凑巧的话，可她心里也明白，这无非是给双方都留个台阶的客套话罢了。 实际上对方递了好几次帖子。 不过她与庆国公府有过节，和庄家虽说没什么大的仇怨，但庆国公府和庄家毕竟是姻亲关系，她着实不愿与之接触。 然而今儿个碰巧遇上了，人家又在街上拦住了她，她要是再不见，就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似乎见柳烟柔态度还算不错，庄夫人稍稍松了口气，微微一叹后顺势坐了下来，说道： “我那儿媳妇，哎，常乐县主想必也是清楚的，庆国公府有大人物撑腰，庆国公府的小姐嫁到我们庄家那是下嫁，我即便身为婆母，也管束不了她。 这不，自从上次回了庆国公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上回的事情，还望常乐县主多多担待，这点小小心意，常乐县主务必收下，不然，我们心里实在难安。” 庆国公夫人又顺势将锦盒往前推了推。 柳烟柔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那庄少夫人竟然还没回庄家。 不过庄夫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烟柔要是不收，倒显得不愿原谅对方似的。 柳烟柔给寻巧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庄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寻巧将已经推到柳烟柔面前的锦盒往旁边挪了一些，便算是收下了。 庄夫人这才如释重负，一连说了一大串的好话，接着又道： “不知常乐县主今日是否有空？我们庄家在这条街上还有一家首饰铺子，今儿个正好到了一批南边出的新款式，常乐县主可有兴趣一同去瞧瞧？” “我就不去了，今儿个出门实乃有事要办。”柳烟柔笑着回答道。 话已至此，庄夫人也明白自己不能久留，只是笑着说道： “那我便不再打扰了，回头让人送几样到府上，还望常乐县主一定收下。” 看着庄夫人离开，柳烟柔不禁皱眉沉思起来。 就连寻巧也满心疑惑道：“这庄夫人当真只是来道歉的？” 实在是有些怪异。 庄家和庆国公府是姻亲，庄夫人却直接当街拦路道歉，这显然是在打庆国公府的脸。 众所周知，柳烟柔和庆国公府有嫌隙。 即便庆国公府如今式微，庄家应该也不至于做得如此明显。 柳烟柔也觉得纳闷，吩咐道：“去查一查吧。至于这些……” 她目光落在锦盒上，“打开看看……” 寻巧走上前打开锦盒。 最上面是一套首饰，由黄金打造，以翡翠点缀，看上去颇为贵气。 下面一层先是一沓银票，银票下面则铺了一层金条。 寻巧没有第一时间去碰，而是给代巧使了个眼色。 代巧上前逐一查探后道：“没问题。” 寻巧这才说道：“总价值大概八千两。” “倒是出手阔绰。” 柳烟柔拿起一块金条，不禁笑道：“来钱如此之快，让我都想时不时地被人找点麻烦了。 收着吧，查查庄家有没有问题，有问题就继续收，没问题就算了。” 她和庄家到底没什么大的恩怨，人家歉礼都送了，之前的事也该翻篇了，再送来就不能收了。 可若他们别有企图，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送上门的金银，不收白不收。 正好督公也需要银钱。 柳烟柔没把这事儿太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寻巧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禀报。 “庄夫人回府后，庆国公夫人就在府上候着她，两人回房神神秘秘地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因庆国公夫人带了暗卫，我们的人没法靠太近，具体说了什么不太清楚，但庆国公夫人是笑着离开的。” 柳烟柔的眸子眯了起来，眸色也变得冰冷。 果然，她的直觉没错，庆国公府果然不会安分，绕了一大圈，竟是派了庄家出面。 照这么看，庄少夫人留在庆国公府不回去，说不定也是计划中让她放松警惕的一环。 “下回庄家送来东西继续收，记得好好检查，我倒要看看她能送多少，又能送来什么好东西！”柳烟柔冷冷地说道。 寻巧和代巧连忙应下。 “夫人放心，不管他们有何目的，绝逃不过东厂的眼睛，现在已经安排人混入庄家盯着了，定然不会出事。” “嗯，你们办事我放心。”柳烟柔道。 最好别搞什么花样，否则…… 若真自己找死，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柳烟柔没有再多说，在新雨楼等了没多久，香兰就来了。 和她一同前来的还有苏力。 两人向柳烟柔汇报了最近一段时间各个铺子里的情况，把账本给柳烟柔过目，然后就低着头一阵踌躇，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柳烟柔抬头奇怪地看着他们。 “你们这是怎么了？” “啊，没事。” 香兰一个劲地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可那脸颊通红的模样，哪里像是没事。 旁边的苏力也一阵脸红，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同时也狐疑地看向香兰，不明白她今天到底想说什么，怎么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烟柔哪里见过香兰这副模样，放下账本，疑惑地看着两人。 “到底怎么了？生意遇上难题了？” 第333章 郎情妾意 香兰连忙摆手，神色急切，声音中带着几分慌张说道： “没有没有，小姐，生意顺利得很呢！最近已经开始向附近州府扩张了，如今大家差不多都知道新雨楼是小姐您的产业，而且小姐您身后有督公撑腰，根本没人敢来找我们的麻烦。” 苏力也赶忙着急地一阵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小姐，确实如香兰所言。” “那你们这是......” 柳烟柔满脸狐疑地看着两人，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流转。 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莫非这二人开窍了？ 但看两人那样子，倒不像是互相明白对方心思的样子，都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像是巧合，正好遇上了。 柳烟柔思索着，目光便落在了香兰身上，柔声问道： “香兰，你今年十九了吧。” 香兰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柳烟柔看穿了，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嗯，翻了年就二十了。” “那苏力呢？” 柳烟柔又把目光转向了苏力。 苏力的脸瞬间更红了，瓮声瓮气地回道：“翻了年二十有五。” 与香兰相比，他的年龄似乎的确大了些，苏力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知道香兰会不会因此而嫌弃自己。 苏力悄悄地去看香兰，却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就连目光也只敢落在她的鞋子上。 自从察觉到自己对香兰的特殊感情后，他每次和香兰说话都会格外紧张。 一起相处时谈论生意上的话题还好，可一旦生意上的事情说完，再稍微多说两句，他就总是心跳加速，仿佛心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 更别说此刻他已经打定主意准备找柳烟柔求亲，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水，后背的衣衫都被浸湿了。 “哦——” 柳烟柔拉长了音调，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说道： “是我疏忽了，你们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这样吧，苏力，你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只管跟我说，剩下的都交给我，我一定帮你把亲事说成，婚礼也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 苏力还以为柳烟柔明白了他的心思，激动得猛地抬头看向她，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柳烟柔的目光又落在了香兰身上。 “香兰如今也是练就了一身本事，若是嫁入官宦之家，可能会受委屈。但嫁到一些富商家做正头娘子，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吧，最近我就让人好好帮你物色一下，一定帮你仔细相看，找一个人品、样貌各方面都出众的如意郎君，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柳烟柔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认真，可苏力和香兰却全都傻眼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小姐，我不嫁。”香兰着急地说道。 “不嫁？是担心生意吗？” 柳烟柔疑惑地问了一声，随后思索片刻说道： “不嫁也行，那就招婿吧。虽说这样能相看的门第可能会相对差一些，但我也一定给你找一个人品相貌俱佳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小姐……我，我……我也不招婿。” 香兰急得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之前小姐明明有意将她许给…… 她悄悄看了一眼苏力，连忙收回目光，实在不明白，小姐怎么忽然就不记得这茬了。 明明现成的合适人选就在眼前。 可当着苏力的面，她实在难以开口表白心意。 苏力此时也急得不行，脱口而出道： “小姐，香兰她……她不能招婿。” 别看两人在外人面前一副大掌柜的派头，谈生意、做买卖时头头是道，丝毫不在话下。 可面对柳烟柔，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却仿佛脑袋都僵住了一般，完全没法思考，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也根本没发现柳烟柔那满脸笑意、等着看热闹的模样。 “哦？为何？” 柳烟柔强忍着笑意，一脸疑惑地看着二人。 就连柳烟柔身后的寻巧和代巧都忍不住，捂着嘴一阵忍俊不禁。 “她……她……” 苏力急得满脸通红，额头都冒出了汗珠，看了一眼身旁的香兰，心一横，一撩衣摆就跪了下来。 “属下，属下想求娶香兰姑娘，还望小姐成全。” 香兰见此情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心中一阵狂喜，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小姐，奴婢，奴婢不嫁人，就算要嫁，也只嫁苏大哥。” 苏力顿时不可置信地看向香兰，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也心悦自己。 以往，她总是躲着自己，还以为她厌烦自己。 就连这次求亲，也是他鼓足了极大的勇气。 却没想到她竟然也…… 苏力眼睛瞪得大大的，激动得双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香兰，你……你真的……” 巨大的惊喜如潮水般将他整个人席卷，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噗嗤……哈哈哈……” 柳烟柔和寻巧代巧三人再也忍不住，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香兰两人茫然地抬头。 看着三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的模样，这才明白自己是被戏耍了，一时间两人都面红耳赤。 香兰羞红了脸，嗔怒地跺脚说道： “小姐，你……你怎么能这样。” 柳烟柔收敛了笑意，看着二人，认真地说道： “我要是不这般，就你们俩这扭扭捏捏的架势，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寻巧也笑着说道：“就是，就你们俩那欲言又止的性子，都犹豫好几次了。夫人要是不用点儿小计谋，你们俩还不知道要拖延多久呢。” 代巧也跟着附和道：“嗯嗯，就是的。” “可是……可是……” 香兰本想说她今天已经想好要向柳烟柔坦白，求她成全，再请他帮忙帮忙探探苏力的口风。 可想到之前好几次自己都想开口，却最终也没能说出口的情景，又把话咽了回去。 而且她一个姑娘家太过主动，也着实太不矜持了。 香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苏力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傻傻地看着香兰，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呢。 柳烟柔好笑地看着二人，说道： “行了，你们自己也准备准备，我这边回去也着手准备起来，尽快给你们选个好日子，成就这桩好事。” 她说着，看向苏力，表情严肃地说道： “苏力，没个像样的聘礼，你可休想将香兰娶回家。” “嗯嗯，小的明白的，香兰姑娘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苏力郑重地点头承诺，看向香兰的目光满是温柔，脸更是早已红透。 “我定会把自己最好的一切全都给香兰姑娘。” 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香兰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他。 柳烟柔微笑的看着他们，只觉得这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行了，没什么事苏力你退下吧，香兰留下，咱们好好说说话。” 第334章 香兰成亲 “是。” 苏力笑得像个傻憨憨似的离开了。 那模样儿，仿佛得了天大的好处，满心欢喜都写在了脸上，就连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看的屋里几人一阵失笑。 香兰也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一直到他走了，这才稍微自在了一些，脸颊通红的看着柳烟柔跺脚娇嗔道： “小姐，你真是太坏了。” “是吗？既然你家小姐我这么坏，那这本亲事本小姐不同意了，回头重新给你相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香兰又一次跺脚打断，“小姐！” “哈哈哈，逗你的，瞧把你急的。” 柳烟柔好笑地说着，拉着香兰坐下，眼中满是感慨。 “早就看出你们俩有意了，可你们这两个榆木脑袋偏偏不说，你们再不说，别说是我，我娘都要急得直接给你们操持了。” “让小姐和夫人操心了。”香兰脸颊通红，不好意思的底下他。 柳烟柔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 “你自小和我一起长大，我娘都将你当半个闺女了，能不操心吗？ 行了，你什么也不用想，出嫁的事也不用你操心，我们都会给你安顿好的，生意的事情这段时间能放手的也适当放放手，一切等成亲后再说。” “不用不用，奴婢不会耽搁生意的。” 香兰着急说着，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接着道： “婚礼本就有夫人和小姐操持，奴婢再连生意都撂下，就实在太对不起夫人小姐的看重了。” 柳烟柔笑着说道： “也行，反正你自己看着安排，回头我给你拨几个人，你好好教教他们，别回头你都成亲了，还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生意上，让苏力心里埋怨你家小姐我是个周扒皮，把你当牛当马使。” “才不是，小姐是世上最好的小姐。” 香兰着急说道，那急切的模样，仿佛生怕柳烟柔误会了自己一般。 柳烟柔不禁失笑，“你这小嘴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甜，不过这事儿你还是得安排，日后你统管全局就好，剩下的事交给其他人去做，别累着自己了。” 这回香兰没有再拒绝，红着脸点头应下。 主仆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贴心话。 出门一趟，看到苏力和香兰这两人终于开窍，柳烟柔心情很好。 处理完了生意上的事情，回去就将这事儿和苏母说了。 苏母高兴的当即就道：“好事，好事，我这就找人算日子。” 风风火火的，竟是当即就准备出门找人算日子。 临出门前，又对柳烟柔道： “这事你就别操心了，这两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的婚事我来操办。” 柳烟柔的婚事有礼部操办，她就只用准备好嫁妆就好，完全不用她操心，正好有时间来操持苏力和香兰的婚事。 柳烟柔自然没意见，将这事儿全权交给了苏母。 而柳烟柔和云北霄的婚礼，司天监也终于给出了确切的日子。 十二月初九。 刚过完腊八，就是两人的婚礼。 柳烟柔对此没什么意见，左右对她和云北霄来说，这场婚礼都只是形式，他们真正的婚礼早在前两次就已经进行完了。 而到那时，天气寒冷，穿着厚实，也更安全一些。 苏力和香兰的婚礼准备起来没那么繁琐。 苏力拿出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在梧桐小巷附近买了个两进的宅子，将地契和房契以及自己的全部身家做了聘礼交给了柳烟柔。 柳烟柔作为娘家人，又给香兰准备了不少压箱底的嫁妆，连同苏力给的聘礼一起交给了香兰。 看着柳烟柔准备的东西，香兰瞬间红了眼眶。 “小姐，这不合适。” 她只是个丫鬟，何德何能，让小姐给她准备这么多的嫁妆。 竟然还有一个铺面，这比一些千金小姐出嫁的嫁妆都厚了。 柳烟柔拉着她的手，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亲自给她梳妆，笑道： “你自小跟着我，从青州到京城，从柳相府到简家又一路走到现在，对我来说不是姐妹胜似姐妹，这点儿嫁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和苏力把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好了，咱们姐妹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坐好，别动，以往都是你给我梳妆，今儿个你出嫁，我给你梳妆。” 柳烟柔说着，拿了梳子帮她梳妆，又将一套纯金打造镶嵌着红宝石的头面一一帮她佩戴好。 香兰早已经哭的泪流满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转身就抱住了柳烟柔。 柳烟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只是嫁人而已，苏力是自己人，你嫁人后和以前的日子也没什么区别，依然得替我做事，咱们也是时常能见到的。” “嗯，小姐放心，奴婢这辈子都是小姐的。” 香兰抹了眼泪，郑重地给柳烟柔行了一礼。 柳烟柔笑着扶她起来，替她抹了眼泪。 “瞧你，大好的日子，哭的眼睛都肿了，回头苏力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敢。” 香兰哼了声，“就算奴婢嫁给他，在奴婢心中，小姐也永远排在他前面。” “哈哈哈……这话可不能被苏力听去了，不然他还不得嫉妒我呀。” 柳烟柔说笑着，亲自给香兰上妆。 花轿从梧桐小巷一路来了苏府侧门。 苏父苏母和柳烟柔以娘家人的身份将香兰送出门，又以婆家人的身份赶去了梧桐小巷，看着一对新人拜堂。 礼成，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 剩下的事情自有管家帮忙操持，柳烟柔和苏父苏母回了苏家。 回去的路上，苏母还不由感慨。 “香兰这孩子，到咱们府上时才八岁，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如今也成亲了，时间过的真快。” “是啊。” 柳烟柔也一阵感慨。 她记得，香兰来她身边时还是个腼腆内向的小姑娘。 说是祖上经营着两家胭脂水粉铺子，比起寻常人家来说，日子过的相当殷实，只是后来家中出了变故，一家就只剩下香兰一人。 年仅八岁的小姑娘一个人在街上流浪，差点儿就被人牙子拐走。 被同样小小年龄的柳烟柔刚好遇上，将她救下来带回府中，从此就一直跟在她身边。 转眼，当年一起嬉笑玩闹的小丫头早已变得能独当一面，帮她撑起偌大产业，也有了心爱之人。 真好。 香兰也摆脱了上辈子的命运，觅得良缘，有了个好的归宿。 马车在苏府门口停下，寻巧扶着柳烟柔下了马车。 刚一下车，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伯父，伯母。” “表妹。” 正是好些日子没见到的向文昌。 第335章 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之一 “文昌，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苏母看到向文昌就是一喜，急忙上前，眼中满是关切，迫不及待地问道： “近些日子可好，在哪里落脚的？你这孩子，说是要在京城置办家业，怎么就一走连个音信都没有，可是担心死伯母了。” 苏父也紧跟其后，一脸严肃又不乏关怀地问道： “产业置办的如何了？你爹娘可有说什么时候过来，还有朝中任命下来了吗？是留京还是去地方任职？” 一连串的问题，让向文昌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各种滋味交杂在一起，渐渐只余下满满的愧疚。 那天，他知晓了云北霄就是东厂督公后，和苏兴章说的也不是很好，之后便离开了苏府。 对苏父苏母则谎称要在京城置办产业，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暂时不住在苏家。 这段日子，他一直住在客栈。 京城的那些人知晓他和苏家的关系，不少权贵子弟都主动与他结交，时不时的邀请他参加一些宴会。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考中了进士的原因，可很快，他就发现其他同样的进士，甚至比他名次还要高的，却大多无人问津。 而主动和自己结交的这些人也有意无意的提及苏家和东厂督公。 就连关于他去地方任职，还是留在京城入翰林院，都有吏部的人专门来询问他的意愿。 而其他人，别说是有吏部的人问了，就连自己到处走门路都走不通。 那时，他便明白了，进士在京城根本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和苏家交好，而苏家身后是云北霄。 表妹嫁了个太监，他没本事救她也就罢了，竟还仗着她的势结交权贵。 这让他内心一直备受煎熬，更不敢面对苏家人和柳烟柔。 如今，他已然做好了决定，即将离开京城，这才鼓起勇气前来辞别。 向文昌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伯父伯母，我今儿个过来是和你们辞行的。” 苏父微微蹙眉，“这么突然？” “任命下来有些日子了，这几日我一直在准备。我上任的地方在青州，青州那边的事情，伯父伯母可以不用担心。” 向家在青州旁边的州府，大晋有明文规定，官员不可在自己祖籍任职。 吏部找他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考虑留京，至于去哪里，第一反应就是去青州。 吏部应该是给云北霄面子，他的诉求很快就得到了批准。 青州虽然不是家乡，可也是他熟悉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那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 在确定了任职的地方后，他便立志一定要将青州治理的更好。 让苏家人呆在京城也不必忧心青州的族人，让她再次回到青州时，能看到一个更加繁荣的青州。 “青州好，离家也近。” 苏父苏母连连说着，热情地请向文昌进去。 向文昌点头，悄悄看了眼柳烟柔，见她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嫁给太监后的憔悴之态，心中一时滋味难明。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就看开了。 或许她真的是幸福的吧。 至少，她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对嫁给云北霄的排斥。 向文昌陪着苏父苏母说了好一会儿话，答应了留下来用饭后，就说要去找苏兴章。 正好，苏兴章也刚从外面回来，苏父苏母便让两个年轻人说话。 柳烟柔也跟着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向文昌叫住。 “表妹。” 柳烟柔扭头看他，“怎么了？” 向文昌欲言又止，半晌才问道：“表妹开心吗？” 柳烟柔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笑得明媚灿烂，“嗯，很开心，他对我很好，感情这种事或许从来都不存在身份地位的差异。” 她话音顿住，认真的看着向文昌，道：“表哥回到青州后，也定能找到让自己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女子。” “那他呢？” 向文昌声音干涩，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表妹觉得，他真的能为你付出一切吗？” “能。” 柳烟柔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之一。” 向文昌静静地看着她，喉咙里仿佛被一块巨石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以为她是被迫嫁给云北霄的。 担心她过得不好，却又无能为力，为此一直备受折磨。 如今发现她并非被迫，反而过得很好，心里却也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反而像是被挖掉了一块重要的东西，难受至极。 好半晌，他才强压下心头的苦涩，故作轻松地说道： “看到表妹过得好我也便放心了，表哥回到青州，也定会如表妹祝愿的那般，找到那个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女子。” 该放手了。 不管她过得如何，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自己能够企及的了。 “相信未来表嫂定是个极好的女子，表哥也定能过得幸福美满。” 柳烟柔说着，福了一礼，朝苏兴章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向文昌的感情她不是没有察觉，可就算察觉，她也给不出任何回应。 现在这样就挺好。 柳烟柔离开了，向文昌望着她的背影许久，任由心头的苦涩肆意蔓延，只觉眼眶酸涩无比，泪水似乎在眼眶中打转。 苏兴章微微一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也看到了，妹妹她是真的喜欢云北霄的。” “嗯，是我狭隘了。” 向文昌收回目光，朝苏兴章拱手，“之前的事情，对不住了。” 苏兴章虚扶了一把，道：“我们之间不说这些。” 两人在桌前坐下，苏兴章便问起了他的打算。 向文昌道：“爹娘得知我考了进士，特别高兴，他们希望我留在京城，不过我觉得，京城的水太深，不是我能把控的。” 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没有强大的后台，可能还没等到大展拳脚的时候，就已经被淹没在争权夺利的洪流里了。 他话音顿了下，才认真地看着苏兴章，认真说道： “云北霄身份太高，表妹和云北霄成亲，苏家就自然而然成了云北霄一脉，那些皇子们不会放过任何拉拢你的机会。 但云北霄身份毕竟特殊，那些皇子们对你绝对是利用，你定要稳住，有事就和云北霄商量，切不可被一时得失迷了眼。 苏兄，我知你比我聪慧，这些定也能想明白透彻，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在京城定要小心行事，务必护苏家和表妹周全，还有……” 他话音顿了下，压低了声音道： “日后不管云北霄支持哪一位皇子，等真正尘埃落定之日，都可能落不到好。 你要早做打算，最好是能趁着云北霄势大之时迅速壮大自身，如此方能在云北霄出事之时博得一条出路，护住苏家和表妹。” 第336章 做戏，为她谋个退路 向文昌的这些话，若非关系亲密到极致，是决然不会说出口，甚至是连提都不敢轻易提起的。 向文昌和苏兴章毕竟是自小一同长大的情谊，再加上心底那些无法宣泄的情愫作祟。 他满心期盼着苏家在京城能够顺遂平安，也绝不愿柳烟柔遭遇任何的不幸。 然而云北霄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且敏感。 这段日子，他翻阅了不计其数的书籍，不管是民间流传的画本子，还是那些严肃正经的史书，从未有一个宦官能有好下场。 他不担心云北霄，满心挂念的唯有柳烟柔和苏家而已。 而这也是他毅然决定离开京城的最根本原因。 离开京城后，山高皇帝远，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苏家遭遇大难，他即便是在深山之中开辟一处简陋的居所，也必定能护着他们安然隐居，直至终老。 甚至在他决定去青州任职时，便已经在脑海中将青州的几座大山反复思量了无数遍。 计划着回去就寻觅一处极其隐秘的山头，哪怕是花费再大，也要打造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居所，以防万一。 对这些想法苏兴章并不知晓。 但他也深切地明白向文昌的一片苦心，心下不禁一阵触动，郑重地点头说道： “我明白的，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定会拼尽全力护住苏家和妹妹。” 虽然向文昌的担心和他们真正的情况有一定差别，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条不归路。 要么成，要么万劫不复。 见苏兴章这般，向文昌也放心了不少，又和他说了一些最近在京城遇到的事情，以及拉拢他的那些人的具体情况。 “他们明着拉拢，却多次隐晦的问我和表妹的关系，甚至明里暗里言语挑拨，瞧着像是希望我和苏家闹翻，甚至是能去找督公麻烦。 我总觉得他们是受人指使的，但京城的关系错综复杂，我也不能确定他们究竟是谁的人，又是什么目的，不过，万事小心谨慎总归没错。” 苏兴章微微蹙眉，点头道：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京城的那些个权贵公子们，一举一动背后都有各个家族以及各个皇子的身影，的确不能掉以轻心。 你放心，我定会查清楚他们是谁的人以及其真实目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向文昌便起身告辞。 苏兴章蹙眉，“不是说好了要留饭？” “不留了，他们都以为我和苏家闹掰了，若是留下不好解释不说，之前的一番做戏也白费了。” 向文昌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兴章，神色凝重的说道： “等我回了青州，我们便不要再联系了。” “好。” “明天也别送了，会青州的路，我熟。” “好。” 两人对视，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向文昌前往青州，是为了守护苏家在青州的族人，也是苏家在万不得已之时最后的退路。 所以，他绝不能出事，甚至不能在明面上和苏家有过多的联络。 向文昌离开了。 站在门口又扭头看了眼，眼眶不禁酸涩。 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一路离开苏家所在的那条巷子，到了巷口热闹之处，他这才收敛神色，忽然扭头，朝着苏家的方向‘呸’了一口，口中骂骂咧咧。 “卖女求荣，我堂堂进士，竟比不上个太监！我就看你们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这一幕落入一直紧盯着这边的人眼中，很快就被传到了他们身后之人的耳中。 三皇子听着属下的汇报，缓缓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轻笑了声。 “咱们这位常乐县主，还真是个祸水啊，我那大皇兄就是因为想将她纳回府中才被废了的……啧啧啧……只可惜是个被废了也不敢吭声的怂货。 这向文昌倒是有些血性，只是身份地位到底是低了些。” 他喃喃自语的说着，摆了摆手，道： “行了，让他回青州吧，护好了，暂时别动，有机会就想法子给他升一升。” 如此重要的一枚能够在日后给云北霄致命一击的棋子，必须得精心护着。 他现今和云北霄是盟友，但云北霄这样的只能当作一时的盟友，事成之后，就必须设法除掉。 向文昌、苏家、柳烟柔，皆是日后除掉云北霄的关键棋子。 “二皇子那边可有动静？”三皇子又问道。 “二皇子最近一直紧盯着宫里，宫里头那边，似乎让人加大了剂量，应该是过不了半年了。 另外，南境程家那边也动作频繁，我们藏在北齐和亲队伍中的人传回消息，北齐使臣离开京城的第五天，有人秘密会见了北齐五皇子，离开时我们的人跟了上去，确定是程家人。” “大皇兄一出事，二皇兄就迫不及待了啊。” 三皇子喃喃低语着，思索了片刻，说道： “把这消息透露给老四。” 尘埃落定之前，他还是选择作壁上观，让他们两个先斗着去。 “不管用什么方法，明天早朝，我要让老四弹劾程家。” “是。” 属下恭敬应着退下了。 三皇子悠然自得地靠在椅子上，那胜券在握的姿态仿佛他已然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朝，就有人弹劾程家。 而弹劾的内容正是程家人秘密与北齐五皇子会面，疑似有叛国之嫌。 官员私下里与他国使臣会面本就是大忌，尤其还是对方已经离开五天后的秘密相见。 不管怎样，这其中都透着诸多蹊跷。 而四皇子也并非愚笨之人，他接到消息后虽然让人弹劾了程家，用的却并非是自己明面上的人，而是皇帝的人。 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真正要对程家出手的是皇帝。 皇帝看着下面弹劾程家的声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对自己的这几个儿子愈发不满。 程家刚出了个女儿和亲，他也才刚刚对程家进行了封赏，如今就有人站出来打他的脸，逼迫他对程家出手。 更重要的是，站出来的这个人据他所知，还是中立党，严格来讲算是他的人。 可现在却闹出了这一出。 皇帝的目光在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身上逐一扫过，眼底透露出的寒意，全然没有了父子之情。 一而再再而三，他的心已然彻底冷了。 再加上最近身体每况愈下，让他内心更加烦躁，对这几个成年的儿子也越发失望。 可余下的皇子，最大的也才六岁。 一旦他身体出现问题，根本无力撑起这偌大的江山。 可这三个儿子…… 明争暗斗，丝毫不顾及兄弟情谊，甚至废掉了老大！ 现在更是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种种行径，已然让他厌恶到了极点。 第337章 越来越失望了 朝堂之上，弹劾程将军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三皇子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皇帝，又将目光投向老四，企图弄清楚这究竟是老四的手笔，还是皇帝的安排。 倘若是皇帝的安排，那老二想必早已引起皇帝的不满。 若是老四的手笔…… 三皇子暗暗攥紧拳头，若是这样，他必须尽快从此事中脱身。 否则，父皇极有可能对他也心生猜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四皇子则瞥了一眼三皇子，尽管内心镇定自若，脸上却也装出与三皇子一般的茫然之态，仿佛对眼前一切惊讶极了，让人难以察觉此事与他有任何关联。 二皇子此刻却彻底慌乱了，这件事他全然不知。 他频频望向程将军，想要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程将军为何要在这等敏感时刻秘密去见北齐五皇子？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而程将军同样在注视着前面的二皇子，心中埋怨他做事欠妥不顾后果。 有何事不能等到北齐使臣返回之后，再通过他女儿传递给北齐五皇子？ 非要在北齐使臣刚刚离开，正是敏感之时秘密派人前去相见，这根本就是主动将把柄递到对手手中！ 而且动用的还是他们程家的人！ 这是嫌他自己羽翼太丰，还是事未成就先踢了程家这个同盟？！ 不过，对上二皇子同样满是震惊的频频看过来的目光时，程将军立马就明白了。 这事儿有猫腻！ 有人在算计他们！ 二皇子和程将军同时将目光落在在三皇子和四皇子身上，又似有若无地悄悄去看龙椅上的皇帝，眸子同时眯起，暗暗思索这幕后之人究竟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若是三皇子和四皇子，此事还有转圜余地，若是皇帝…… 二皇子眸子微眯，向前迈出一步，正欲开口：“父皇，此事定有蹊跷，程家绝不会……” 可话刚出口，便被打断。 “陛下，程家女儿替大晋和亲，此去最少数年之内都无法回归大晋，甚至有可能终生不得归，程将军因不舍女儿离去而前往相见，只是舐犊情深，绝无任何对大晋不忠之心。” 二皇子和程将军同时看向说话之人，脑袋顿时一阵轰鸣。 这番话看似在为程将军辩解，实则直接承认了程将军去见过北齐五皇子。 直接将二皇子和程将军的辩驳之词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此人，竟是二皇子阵营之人！ 程将军又看向二皇子，见他同样震惊，心下一阵惶恐，连忙大声反驳： “胡说，本将军……” 却又有人道： “陛下，程将军对陛下、对大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他真的只是不舍女儿远嫁和亲这才追上去的，还请陛下明鉴。” 此次开口的竟然是程将军的副将。 程将军和二皇子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看向二人的目光仿佛要吃人，只恨不能将他们的祖坟刨开一般。 三皇子和四皇子却是双目放光。 这两人一个是二皇子派系的，一个是程将军手下的副将，他们这般急切替程将军辩驳，看样子应该是消息确凿无疑。 程家果然去见过北齐五皇子。 自己精心安排的这次弹劾必然胜券在握，程家这回定能被扒下一层皮！ 只是这两人未免太过天真，真以为一句不舍女儿就能蒙混过关？ 既然不舍女儿，又为何主动送女儿去和亲？ 无论怎么思量，程将军都罪不可赦，无可辩驳！ 果不其然，弹劾的那帮人抓住话柄便开始发难。 “忠或不忠，不能仅凭嘴上之言，而要看实际行动。程老将军镇守南境，手握重兵，程将军却派人秘密会见北齐五皇子，他们密谋了何事无人知晓，是否在商议如何对付大晋亦无从得知。 陛下，为稳妥起见，最好暂且收缴程老将军的兵权，将镇守南境的重任交付他人，否则一旦有变，大晋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陛下，万万不可将大晋的安危寄托于程家的忠心与否之上！求陛下三思。” “求陛下三思！” “求陛下三思！” 朝堂上半数以上的人纷纷下跪，其余未跪之人也都要么低垂着头佯装不存在，要么时不时担忧地朝二皇子和程将军那边瞥上一眼，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程将军和二皇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得措手不及。 望着朝堂上跪地的众人，内心彻底慌乱。 程将军更是面色惨白，直接就跪了下来。 “陛下，微臣未曾见过北齐五皇子，求陛下明察。” “父皇，程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求父皇明察。” 先前最先为程将军辩解的那二人看了看二人，仿佛突然醒悟一般，装模作样地向前一步，跟着跪下。 “求陛下明察，程将军忠心耿耿，绝不会与北齐勾结。” 好家伙，这简直是嫌程将军死得不够快，非要给他扣上与北齐勾结的罪名！ 二皇子和程将军怒目而视，恨不得将这二人吞入腹中。 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向前一步，开始假惺惺地兄友弟恭，帮忙求情。 “父皇，此事恐怕是程将军一人所为，与二皇兄无关，求父皇明察。” “父皇，程将军虽是二皇兄的亲舅舅，虽然二皇兄极力促成程家女儿和亲北齐有帮忙联络之嫌，但二皇兄定然不会不顾大晋的安危，做出与外邦勾结之事，求父皇明察，还二皇兄清白。” 二人看似求情，却字字句句将二皇子往北齐勾结之事上扣。 云北霄微蹙着眉静静地旁观，始终未发一言。 皇帝同样冷眼看着，一一扫过朝下众人，目光落在微微蹙眉未发一言的云北霄身上。 “云爱卿，你有何看法？” 云北霄上前一步，恭敬说道： “微臣认为此事颇为蹊跷，程老将军镇守南境，乃是我大晋的一道重要防线，作为程老将军之子，程将军定然不会置大晋的安危于不顾而与北齐勾结。 二皇子更是大晋皇子，断然没有和外邦勾结的可能。 此事应另有隐情，微臣也肯定陛下下令彻查。” 皇帝凝视着云北霄，内心有些触动。 这整个朝堂之人皆在勾心斗角，拉帮结派，唯有云北霄始终坚守本心，实事求是。 云北霄越是出色，他看向下方跪着的三个儿子的目光便越发冰冷。 第338章 押入大牢 皇帝冷冷的看着朝堂上众人，尤其是几位皇子，心下只觉冰寒。 这一个两个的所用的手段，皆是他曾经玩剩下的，一眼便能识破他们的真实意图。 老二不会如此愚蠢，在这般敏感的时刻让程家去会见北齐五皇子。 那么，这一出戏就只可能是老三和老四的谋划。 哼！装的倒是挺像！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如此心性，即便登上皇位，首先开刀的恐怕便是自己的兄弟。 每每想到此处，皇帝心中便涌起一阵悲凉。 许是老天爷对他的报复，他上位之时，七个兄弟，仅剩下一个勤王。 如今轮到他的儿子们，也一个个争得头破血流，日后怕也是不死不休。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真…… 皇帝心下悲凉，面上却不想，目光又缓缓落在了程将军身上。 程老将军镇守南境多年，他安排的人手始终无法成功渗入程家军内部，看起来的确有几分不安分。 老二也野心越来越大，最近更是小动作频频。 倒是可以借助此次事件打压一下程家和老二的气焰，最好能让程家交出兵权。 如此，倒是可以再让三人相互制衡一段时间。 反正南境那边近十年一直相安无事，倒也无需担忧。 似是察觉到了皇帝越发冰冷的气势，朝堂之上已然鸦雀无声，所有人或是胆战心惊思索对错，或是静候皇帝表态。 皇帝却始终沉默不语。 目光从下方众人身上逐一扫过，最后又在程将军身上定格，道： “着纠察司和刑部、兵部一同调查此事，至于程将军……押入大牢候审。” 又看向二皇子，“二皇子禁足，二皇子府所有人不得进出，一切等调查出结果再说。” “陛下英明！” “父皇，儿臣冤枉！” 二皇子着急喊道。 程将军更是急得双眼圆睁，脖颈处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大喊，“陛下！微臣冤枉！” 然而，皇帝金口玉言，一旦下达命令，便如铁板钉钉，绝无更改的可能。 任凭程将军拼命挣扎喊冤替自己辩驳，还是被禁卫军强硬地带了出去。 “退朝！” 皇帝面色阴沉如水，愤怒地甩袖，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 满朝文武听着殿外渐渐远去的大喊声，皆是忍不住摇头唏嘘。 曾经如日中天、权势滔天的程家，竟在毫无任何预兆的情形之下，瞬间大厦倾颓，说被下狱就被下狱，当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这朝堂，当真波谲云诡、风云变幻，稍有不慎便会落得粉身碎骨的凄惨下场。 三皇子和四皇子相视一眼，又迅速的移开了视线，皆是一脸沉痛的走到二皇子身旁。 三皇子叹了口气，假惺惺地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说道： “二皇兄，振作一些，好好向父皇求情，此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四皇子也在一旁附和，“程老将军手握重兵，父皇不会真对程将军如何的。” 不知情的人瞧着，还真会以为这三人关系亲密无间、兄友弟恭。 可实际上，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话里的讥诮之意彼此都心知肚明，都是恨不得对方死的主儿。 二皇子冷冷地看着二人，突然冷笑出声，拱手道： “多谢二位皇弟关心，此事交由纠察司和刑部兵部一同审理，定会水落石出，还程将军一个公道。 而那背后陷害他之人，也必定会被揪出，最终只会自食恶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皇子面带微笑，连连点头。 “的确，我也相信程将军不会做出这等事，背后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此事我定会协助二哥彻查清楚，还程将军清白，不叫程老将军寒心。” 说着，又看向四皇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 “二皇兄，四皇弟，我准备去御书房替程将军求情，你们可要一同前往？” 二皇子静静地凝视着三皇子，神色不见丝毫缓和。 三皇子与之对视，始终满目忧色，那样子，还真就似担心极了程将军一般。 半响，二皇子才冷笑了声，沉声道： “多谢三皇兄，不过不必了，程将军是遭奸人陷害，只需查出幕后黑手即可。” 言罢，二皇子的目光从三皇子身上移至四皇子身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四皇子见状，摇头讥笑了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三皇子道： “三皇兄，戏演过了。” 言罢，转身离开。 他的声音不算小，殿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包括已经离开的二皇子。 二皇子眸色越发冷冽，还真是他的好弟弟，给他送上如此‘大礼’。 这份‘大礼’，日后必还，一个也别想逃过！ 不过程家的事刻不容缓，必须尽快解决。 只是事发太过突然，二皇子一时之间也理不清头绪，必须尽快与幕僚仔细商量一番，同时给远在南境的外祖父去信。 不过到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真正要用到外祖父之时，怕是就已经是走投无路之时了。 三皇子也不恼，做出一脸受伤的模样，先是看了看御书房的方向，又瞧了瞧二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叹息。 “罢了，罢了，还是先寻找证据，为程将军翻案吧。” 单从表面来看，三皇子绝对是三人中最兄友弟恭的那一个。 当然，他这副模样没几个人会信。 能在宫里平安长大的皇子，能有几个是简单的。 云北霄走在最后，冷眼看着三人的明争暗斗。 还没走出殿门，皇帝身边的顺子公公就匆匆赶来，恭敬地行礼道： “督公，陛下有请。” 云北霄微微颔首跟上。 一路行至无人之处，顺子公公压低声音，道： “陛下还召见了镇北王和云将军以及庆国公、齐国公，之后又派人去请了田大人和陈大学士，以及六部官员。” 只这一句话，云北霄便心领神会。 看来这次事成了，皇帝应当是动了削程家兵权的念头。 这一回，就看二皇子如何取舍了。 程家的兵权，就看他舍不舍得放手了。 若不放手，那就只有……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此时动手，名不正言不顺，一旦失败，便是乱臣贼子。 若放手，以二皇子的心性，老三老四也都别想好过。 那就更热闹了。 云北霄暗暗握拳，眸底闪过一抹冷厉。 第339章 举人唯贤 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的那一幕幕仍时不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母妃死时的无助和痛苦，他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人，一个都休想逃脱！ 大皇子被废，嘉庆公主剃度出家，永久囚禁于渡安寺中。 皇后痛失儿子女儿，即便未被打入冷宫，这辈子也算是没希望了。 接下来是淑妃和二皇子。 然后是德妃，贤妃…… 云北霄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再抬头时，已然恢复了往日里的疏离淡漠。 御书房。 “陛下，督公来了。”大太监轻声提醒。 皇帝这头竟还有心情批阅奏折，闻言头也未抬，“进来吧。” 云北霄进来行礼，见皇帝还在批阅奏折，默默退到一侧，接过大太监研墨的差事。 皇帝似乎早已习惯，继续专注地批阅着奏折，同时问道： “南境那边，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妥当？” 云北霄毫不犹豫，没有任何避讳地回道： “庆国公或者云将军。” 皇帝批阅奏折的手微微一顿，问道：“为何？” “齐国公有六皇子，六皇子虽年仅五岁，但多年之后，谁也无法保证不会成为下一个程家。 镇北王虽对大晋忠心耿耿且无儿无女，更不存在野心，但他镇守北境，加之年事已高，难以抽身再去南境。更为重要的是，南北两边，绝不能由同一脉掌控，否则对大晋百害而无一利。” “至于其他将军，要么能力有所欠缺，要么私心过重，皆不合适，如此，也只剩下庆国公和云将军。” “云将军乃年轻一代将军中的翘楚，庆国公虽是皇后兄长，与大皇子关系密切，但……” 他话音微顿，叹了口气，接着道：“也算是给大皇子一份慰藉，让大皇子知道陛下是念着他的。” 皇帝批阅完了手上奏折，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向云北霄。 “庆国公府世子现今还在牢中，庆国公府若得势，第一个不放过的恐怕就是常乐，你真就不担心？” 云北霄神色略显沉重，片刻后说道： “举人唯贤，微臣承蒙陛下信任，所作所为皆为替陛下排忧解难，至于常乐……微臣有东厂在，定能护她周全，不怕庆国公府为难。” “哈哈哈……” 皇帝忽然放声大笑，“好一个举人唯贤，满朝文武，倘若都能如云爱卿这般毫无私心就好了。” 既然决定打压程家，那就必须得有人接手。 庆国公和云将军，正是他正在斟酌的两个人选，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至于齐国公，原本也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可听了云北霄的话后，倒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六皇子虽然年仅五岁，可当下三位成年皇子争斗越来越激烈，而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未必能支撑多久。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个皇子，尤其是年幼的皇子，想要生存下去，唯一的活路便是不具威胁。 倘若他的身体还能再撑个十年八年，他倒是会考虑为老六铺平道路。 但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 年幼的皇子，若身后依仗过多，只会被连根铲除，新帝不会给他任何成长的机会。 不得不说，皇帝也算是为荣皇贵妃母子考虑良多了。 “云将军终归资历尚浅，但南境数十年来一直太平无事，倒也无需担忧，只怕程老将军的那些老部下会不服。” “至于庆国公，毕竟是跟随先帝打天下的将帅，如今军中尚有不少老将曾是他的部下，能力毋庸置疑，只是与程家对立已久，要接管程家军恐怕会更为艰难。” 皇帝说着，似乎对这两人都不太满意，可又着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云北霄垂眸，沉默不语。 半晌，皇帝的目光忽然落在云北霄身上，问道： “若让爱卿前往，爱卿有几分把握稳住驻南军，避免发生动乱。” 云北霄一怔，随即也认真思索起来，半晌后郑重道：“十分！” 那认真严肃又自信的模样，又引得皇帝一阵大笑，“哈哈哈哈……” 却听云北霄又道：“不过东厂还需微臣打理，微臣不能在南境滞留太久，陛下还是需要另行安排人接手。” “哈哈哈哈……” 皇帝大笑着，对云北霄这般坦诚不贪权的态度更为受用。 笑过之后，却认真思索起了云北霄的提议。 云家，倒是的确可行。 丽妃离世后，云家也遭受变故，如今云家也仅剩一个云将军。 担心云将军前往镇不住驻南军，但若有云北霄带着东厂的人一同前往…… 云北霄向来手段狠辣，他若去，倒也算是万无一失。 之后再由云将军接手，既提拔了云家，又避免东厂势大，被弹劾宦官领军。 就在皇帝思考这其中的可行性时，镇北王、庆国公、齐国公，以及右相田大人和陈大学士六部人等也都陆续到了。 原本这种事情也应当有柳相参与。 可自从上次捐款的事情以后，皇帝议事时都不再召唤柳相一同了。 如今的柳相，早已远离权力中心。 等人都到齐后，皇帝又问了刚才相同的问题。 几位大臣警惕的看了眼对方，就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明争暗斗。 唯有一直保持中立的云将军和镇北王未曾发言。 其余人，都在极力争取这次的机会。 哪怕是庆国公，也在极力争取。 虽说大皇子已经没用了，可倘若庆国公府能抓住此次机遇，日后也定然不会差。 大不了等下一任皇帝登基，再设法送女儿或者孙女入宫，庆国公府也依旧还是有机会的。 而齐国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右相田大人、陈大学士以及六部之人，也全都在举荐自己派系的人，所举荐之人，不是二皇子的人，就是三皇子四皇子的人，没有一个是皇帝自己的人。 不多时，御书房内又吵成了一团。 皇帝冷眼看着，又看了看旁边微微蹙眉对眼下情况似是不悦的云北霄，心中更是感叹。 这般忠心耿耿，一心为大晋考量的贤臣，满朝上下，实在是难以再寻得第二个。 至于同样未曾言语的云将军和镇北王，则是直接被他忽略了。 “够了！” 皇帝忍无可忍的冷声呵斥。 刚才还喧闹不已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朕让你们来商议，不是看你们吵架的！” “陛下恕罪，微臣该死。”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们，半晌才将目光落在边上闭眼假寐的镇北王身上。 “镇北王，你认为谁比较合适？” 第340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镇北王这才开口道：“陛下恕罪，微臣年事已高，如今只一心寻觅孙女的下落，对于朝政实在是力不从心。” 听他提及孙女，皇帝心中微微有些愧疚。 他已经查明，柳烟柔就是镇北王的亲孙女。 而他之所以一直留着柳家，也是等着真相大白，镇北王知晓柳烟柔就是他孙女时，有个发泄怒火的地儿。 不至于去思索究竟是谁封锁了消息，致使他这么长时间都未查出真相。 没错，在确定柳烟柔的身份后，皇帝就下令封锁了消息。 至少在柳烟柔和云北霄成亲之前，这消息绝对不能泄露。 必须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 皇帝没有说话，又将目光投向云将军。 对于云家，他心中有所亏欠，随着那件事过去的时间越久，内心的亏欠之感就越浓烈。 可当年那事牵涉甚广，他也无可奈何。 此次倒是一个绝佳的补偿他们的机会。 云将军沉吟片刻，说道：“微臣认为，派谁去都并非关键，几位国公皆具备统领驻南军的能力，问题在于，程家真的甘愿交出兵权吗？” 云将军这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让刚才还在争执不休的众人全都沉默了。 是啊，程家真的甘愿吗？ 一旦不甘愿，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就连皇帝也是心下微顿，随即一阵感慨。 果然不愧是丽妃亲弟，性子也如她一般直爽聪慧，看待问题直击根本，不懂避讳。 皇帝冷冷地看向其他几人。 这些人，哪里是不知这其中的危机，压根就是不想提及，惹他不快而已。 全都是一群趋利避害之辈！ 其他人被他看的全都低垂下了脑袋，一脸羞愧的模样。 皇帝冷哼了一声，道：“行了，都退下吧，云将军留下。” 其他人有些失落，却不敢迟疑，纷纷退下。 他们心里都清楚，云将军刚才的回答让皇帝满意了，若无意外，此次之事应该会落到云将军身上。 倒也无妨。 云将军是皇帝的亲信，不属于任何一方。 对他们影响也不算大。 就在皇帝留下了云将军和云北霄继续商议之时。 二皇子府上。 二皇子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下的一众幕僚。 “你们倒是说说，此事应当如何应对。” 底下幕僚相互对视一眼，半晌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道： “陛下应当是下定决心趁此机会削弱程家的兵权，不过若是云将军接手的话，倒也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属下认为，此时保住程家才是重中之重，程将军的嫌疑若能洗清，陛下自然就没有了夺取程家兵权的借口。” “的确如此。” “可若陛下生了这个心思，此次不成，还会有下次。” 所有人都一阵沉默。 若真是如此，就算此次保住了程将军，可下次呢？还能保得住吗？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一直未曾开口的幕僚忽然抬头说道： “还有一个法子。”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都齐刷刷地落在在了他身上。 二皇子也神色急切地问道：“吕沐，你有什么法子？” 吕沐并未立刻开口，而是双眸微垂的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抬头说道： “让局面变得更更复杂一些，毕竟只有水足够浑，才能摸到鱼。” “继续。”二皇子道。 吕沐点了点头，接着道： “他们弹劾程将军，陛下顺势而为，显然已经起了削弱程家兵权的心思，想要让陛下彻底打消这念头，恐怕难如登天。 即便这次替程将军洗清嫌疑，可还有下次，我们防不胜防，倒不如将局势搅得更浑，殿下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他话音稍稍停顿了一下，斟酌片刻后又接着道： “让陛下在削弱程家兵权的同时，也让其他各方势力跟着受损。对于殿下而言，虽说会舍弃一些利益，但对方同样无法幸免。 如此一来，局势整体将不会出现太大的偏颇，陛下想必也乐于见到这种各方相互牵制的情形。” 其他人听了，纷纷皱眉思索，随即都把目光投向了二皇子。 “殿下，此计虽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在当下这种情形，也的确算是最好的办法了。除非……” 除非什么他没有明说，但在场之人心里都清楚。 可那一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走的。 二皇子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他在心中不停地权衡着得失，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果断道： “将手中掌握的罪证仔细梳理一遍，明天早朝，给我一个一个地往外抛！谁都别想避免！” 众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他们也怕二皇子会真的走那一步，那他们的脑袋就真的别在裤腰带上了。 现在这样就还好。 只是，明天的早朝要热闹了。 云北霄在御书房里一直待到傍晚。 刚回到苏家，有关二皇子府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督公，吕沐传信，事情进展顺利，明天早朝，定会十分热闹。” 云北霄嘴角微微上扬，见到柳烟柔的时候，脸上依然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愉悦。 柳烟柔不禁好奇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这会儿的傍晚，天气已经颇为寒冷。 云北霄见她迎出来，连忙加快脚步，小心的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回屋里，紧紧捂着她微微发凉的手，满是关切地说道：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小心冻坏了身子。” 柳烟柔微微一笑，解释道：“哪能那般娇气，傍晚吃得有些多了，便出来走走，消消食。” 又笑着问他，“督公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云北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道：“皇帝要收程老将军的兵权了。” “这么突然？”柳烟柔有些惊讶。 云北霄却摇了摇头，道：“并非突然，此事在北齐使臣回京时就已经注定，而且，陛下也早就起了收拢程家兵权，打压几位皇子的心思。” 柳烟柔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督公暗中安排的？” “哈哈哈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云北霄心情大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述了一番，接着道： “这事只要被摆到明面上来，只要证据确凿，不论幕后主使是谁，皇帝都会乐于见到这种局面。” “二皇子会甘心？” 云北霄冷笑一声，道：“不甘心又能怎样？眼下尚未到鱼死网破的时候，他没必要冒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水搅浑，他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 “倒也是。” 柳烟柔心中不禁感慨，帝王家的这些明争暗斗，她越是深入接触，就越是感到无尽的悲凉。 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无数人付出了生命的沉重代价。 可身处其中的人，却往往身不由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上辈子的云北霄输了，这辈子，绝不能再输。 死的只能是别人！ 只是不知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争斗成这般模样，心中是何感想，是无奈悲哀？还是愤怒？ 云北霄扶着她坐下，见她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禁柔声问道： “在想什么？” 柳烟柔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督公用过晚饭了吗？” “还没，一直在御书房待到刚才。” 柳烟柔立马吩咐让小厨房去准备饭菜。 云北霄揽过柳烟柔的肩膀，在她唇瓣轻轻一吻，笑得格外开怀。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说话间，云北霄温柔地抱了柳烟柔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神情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还有一事要向夫人汇报。” 第341章 和督公一起的每一天都格外开心 见云北霄忽然变得这般郑重其事，柳烟柔心中猛地一紧，神色也瞬间变的严肃起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她紧张，云北霄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缓缓说道：“倒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本督要去南边一趟。” 柳烟柔蹙眉，很快便猜到了其中缘由，问道：“皇上令你去接手驻南军？” 又觉得不太可能。 朝中那么多大臣，皇帝怎么会让督公去？ 督公手握的权势本就已经让不少人忌惮，如今还要染指驻南军，朝臣岂会不反对？ 就听云北霄道：“皇帝有意让云将军前往，可云将军经验尚浅，皇帝担忧他难以让驻南军将士信服，使得那边发生动乱，故而让我一同前往。” 这便也能说的通了。 不过，还是有些担忧。 “还有危险吗？”柳烟柔眉头紧蹙的看着他。 即便知道云北霄身手很好，身边高手如云，可依然担心，尤其是军中。 云北霄笑道：“不会，程将军还在狱中，程老将军想必也不会不顾家人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倒也是。” 想到驻南军的重要性，便也点了点头，朝他笑道：“没事，你放心去，家里不必担忧。” 云北霄望着她，神色中流露出深深的愧疚。 “让你受委屈了。” “这有何委屈？正事为重。” 柳烟柔说着，话音顿了下，接着道：“至于婚礼，你也不必着急，左右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大不了让司天监重新择个日子，往后推些时日也无妨。” 见她这般，云北霄心中的愧疚愈发浓烈，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不用，我定会在婚礼前赶回来的。” 柳烟柔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赞同，“太赶了，要以安全为重。” 从京城到南境，又是跟随大军行进，最少也需半个月，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月。 更别提程老将军那边的情况并不确切，去了之后会不会如猜测一般也未可知，万一程老将军不顾程家人性命，不遵旨令，局面将会更加复杂，云北霄的情况也会变得危险。 若还惦记着回来之事，万一一个心急出现疏漏该如何是好。 就算一切顺利，能够赶回来，时间也会极为紧张，倒不如往后推一推。 云北霄轻抚她的发丝，柔声安抚着笑道： “不会太赶的，我会带东厂的精锐先行一步。 你知道的，东厂众人皆武艺高强，能跟随在我身边的更是其中佼佼者，快马加鞭赶路，数日便能抵达。 哪怕在南境耽搁一个月，最多一个半月我便能归来。” 对上柳烟柔依然担忧的眸子，云北霄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就这么信不过你夫君？” 柳烟柔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那你务必小心，若赶不回来也不许强求，不许让自己有事。” “好，都听你的。” 云北霄抱着她，笑的开怀，目光落在她肚子上，更加温柔。 “你在家安心养胎，婚礼的事宜有礼部操办，你无需劳神，在家静心等我回来就好。” 柳烟柔点了点头，笑道：“咱们已经有过两次婚礼了，这次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向天下宣告走个形式罢了。” 云北霄却道：“对本督来说，与夫人的每场婚礼皆是这世上至关重要之事。” 柳烟柔脸颊泛红，“人家一生一次，咱们都三次了。” “不一样，每一场都有独特的意义，再者说，与你相伴，本督觉得每日皆是新婚，只恨不能每日都与你举办一场婚礼。” 柳烟柔脸更红了，小声嘟囔，“越说越离谱，哪有天天办婚礼的，若真如此，纵是家财万贯，也得被吃穷。” “夫人当真觉得离谱？” 云北霄低笑着，将她的身子扳正面对自己。 在他炽热目光的凝视下，柳烟柔一时沉溺其中，下意识道： “和督公一起，每天都格外开心。” 云北霄唇角上扬，俯身轻吻她的唇瓣，“本督亦是。” 不舍得离开，哪怕分开两三天都觉得漫长难熬，此次还要离开至少半月之久。 可驻南军那边的事情重要，他只能亲自前往。 看着她那总是令他心醉神迷的美眸，云北霄的眸色逐渐变得幽深，声音也变得低沉暗哑， “等回来之时，夫人就是三个月的身孕了。” 大夫说，三个月后只需小心一些，也是能能行房事的。 这段时间，每日搂着她，他着实难受得厉害。 好在身体的毒素已彻底清除，倒还能忍得住。 不过在她身旁，总归是躁动不安的。 离开一段时间也好。 柳烟柔瞬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无奈地嗔了他一眼，却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夫人答应了?” 云北霄眸色瞬间亮了，又没忍住在她唇上亲了下，道：“不许反悔，为夫也定会小心翼翼，定不会伤到夫人。” “还早呢。” 柳烟柔满脸霞色，听寻巧说小厨房饭菜已经备好，连忙让端上来。 简单用过晚膳，两人又说了会儿贴心话便歇息了。 第二天早晨柳烟柔醒来时，云北霄早已去上朝了。 而这天早朝开始，正如云北霄所料那般，朝堂上一连热闹了好些天。 二皇子虽然还在被禁足，可他那一脉的人却仿若疯了一般。 第一天就弹劾了三皇子的人，致使皇帝重罚了右相田大人，还将右相长子关进了大牢，又接连抄了三皇子手下好几个官员的宅邸，下令流放的就有三家。 弹劾的这些证据，是二皇子早就握在手里的，就等着合适的时机拿出来用。 如今为了不让自己处于劣势，全都亮了出来。 一时间，三皇子气得恨不得将二皇子千刀万剐。 可惜，二皇子根本不在朝堂上。 人还在被禁足，想找他的麻烦都无从下手，除非他也开始发疯，揪着二皇子一脉的人狠狠咬上几口。 可他也不知道二皇子手里还有什么依仗，若对方真的因程将军的事发疯，和他闹个鱼死网破，得不偿失。 一时间，也只能先忍了。 四皇子看了一早上的热闹，此刻正暗自窃喜，看样子二皇子应该是认定程将军的事是三皇子所为了。 看着这双方相互撕咬，着实令人觉得痛快。 然而，这份高兴也就持续了一天。 第二天早朝，倒霉的人就变成了他。 第342章 庄夫人上门，目的不纯 这下子，哪怕是傻子也能看明白。 二皇子这完全是‘我不好过，你们谁都别想好过’的疯狂打法。 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生怕下一把火就烧到自己头上。 在朝中为官，哪有几个能真正做到清正廉洁的。 更别说他们这些早早选好阵营，各自抱团的人，更是不可能毫无把柄。 而皇帝则一直作壁上观，同时也看明白了二皇子的用意。 对几个皇子斗成这样心中不悦，可对眼下呈现的局势，却是颇为满意的。 于是，接连数日，朝中各个衙门都忙碌了起来。 弹劾一个就查办一个。 就连流放的队伍也从以往许久才有一队，变成了隔三岔五就出发一批。 就在朝中斗得不可开交之时，云北霄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出现在朝堂上了。 倒也没有人太过在意。 云北霄身为东厂督公，这次闹得如此厉害，他定然是在忙着调查，不出现在朝堂上也不足为奇。 没有人知道，他早已秘密前往南境。 而朝堂上接连闹腾了五天后，皇帝才将所有人训斥了一番，随后下旨令程老将军回京述职，云将军前往驻南军暂时接管驻南军。 云家一时风头无两。 而程将军以及被禁卫军包围的程家…… 不到程老将军回来的那一天，就不可能被放出来。 这就是一场交易。 程老将军若是乖乖地交出兵权回京述职，程家就能安然无恙。 若不愿意，那程家就是勾结北齐的叛国贼子。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都在等待着程老将军那边的消息。 随着云将军前往南境，喧闹了好几天的朝堂终于稍微安静了一些。 可三位皇子却都心力憔悴。 这一场交锋，以程将军被下狱为开端，原以为是能将二皇子踢出局的一场谋算，结果被二皇子这么一闹，三方势力起起伏伏，最终又回到近乎相同的水平作为终点。 势力全都被大幅削弱。 唯一的赢家只有皇帝，如何能不憔悴。 各自之间，新仇旧恨，彻底到了一个不可调和的地步。 而在这几天里，皇宫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各个嫔妃绞尽脑汁想要见到皇帝，或是为亲人求情，或是趁机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皇帝早就料到会如此。 接连几日都宿在御书房，后宫嫔妃愣是一个都没见。 直至尘埃落定，才进了后宫，却没去任何一位往日得宠的宫妃宫中，而是宠幸了一个入宫好多年却一直无宠的小答应。 第二天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给这小答应升了位份，同时提拔了这小答应的父兄。 就在众人好奇这小答应究竟用那种手段迷住了皇帝，仅仅一夜就得宠了时，皇帝又宠幸了另一个入宫多年一直不受宠的常在。 同样在第二天晋升了位份，提拔了其父兄。 第三天，又是另外一个。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皇帝哪里是看上了谁，根本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是皇帝，天下是他的，他想宠幸谁就宠幸谁，想提拔谁就提拔谁。 同样的，惹了他不高兴，触动了他的利益，他想把谁关进大牢就把谁关进大牢，想舍弃谁就舍弃谁。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否则，不仅御史会一遍遍地劝谏，就连史书上也要记他一笔。 就在前朝后宫风起云涌之时，苏家却是一片安宁。 云北霄离开这事儿，苏父苏母以及苏兴章等人也都知晓。 苏母时不时地过来陪柳烟柔说说话，出去转转。 柳烟柔肚子月份尚小，根本看不出来，再加上她身体还不错，倒也没什么忌讳的。 只是这日刚要出门，门房就来报，庄夫人来了。 寻巧蹙眉，忍不住道：“她怎么又来了。” “请进来吧。”柳烟柔道。 苏母心下狐疑，问道：“之前酒楼里碰上的那位庄夫人？” 柳烟柔点头，将之前庄夫人拦路送礼道歉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母听的微微点头，笑道：“那位庄少夫人嚣张跋扈，她这婆母倒是挺通情达理的。” “那夫人您可想错了。”寻巧忍不住道。 “哦？”苏母更加疑惑。 寻巧看向柳烟柔，欲言又止，不知这话该不该和苏母说，又担心自己说错了话。 柳烟柔也没瞒着，直接道：“她应该是目的不纯。” 说着便将之前让人跟上去探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嗤笑道： “庆国公府和我恩怨不小，庆国公世子现在还没被放出来，庆国公夫人知道她来给我送谦礼，不但不阻拦还专门在府上等着她回去，这里头定有猫腻。” “的确，得小心应对着才是。” 苏母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想到柳烟柔还怀着身孕，不由担心道： “要不就说你不在，我来接待她吧。” “无妨，先看看她这次来又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再说。” 庄夫人很快就被请进来了。 身后跟了四个丫鬟，两个怀里抱着匣子，两个抱着花盆。 花盆里蓝色的花朵开得正艳，在这已显萧瑟的深秋格外夺目。 庄夫人一进来就朝柳烟柔行了一礼，笑的格外爽朗的道： “见过县主，上回说银楼里得了新样式就给县主送来，这不，巧了，今儿个刚从南边送来的新样式，我一瞧就觉得很是适合县主，这不直接就给县主送来了。” 说话间，身后捧着匣子的两个丫鬟打开了手里的匣子。 里面分别放着两套首饰头面，瞧着很是漂亮。 庄夫人话说完，就看向苏母，道：“瞧我，顾着说话，还没来得及和苏夫人行礼。” 庄夫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夫人，苏母哪里能让她行礼，连忙避了开来。 “庄夫人客气了，合该是我给夫人行礼才是。” 说着便还了一礼。 庄夫人连忙拉了她起来，就好一通夸赞。 夸她会教养孩子，教养的孩子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又说她有福气，儿子是状元，女儿是县主。 苏母始终淡淡的笑着，心里头暗暗防备。 庄夫人似是察觉到了苏母的冷淡，又转头和柳烟柔搭话。 指了丫鬟手里抱来的两盆花道：“常乐县主有所不知，我们庄家庄子上有一个花圃，里面专门培育各种花草，搭了暖房，冬天也能有好看的花朵。 宫里的不少花都是我们庄家送去的，这不，今年刚培育出来的蓝色菊花，这两盆开的最好，特意拿来送给县主观赏。” 第343章 急了，她急了 柳烟柔瞧了眼，嘴角上扬，笑着道谢。 随后就大大方方地如她之前所言，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将所有东西都收了下来。 庄夫人见她收下，暗暗松了口气，言语间变得更加热情。 “过两日我们还要举办个赏菊宴，县主您赏个脸一起过来热闹热闹如何？” 似是生怕柳烟柔会拒绝，她微微一叹，又苦着一张脸道： “我那儿媳妇一直在娘家不回来，我们去接了几次都没用，还扬言要我们庄家付出代价，让京城再无人敢和庄家结交。 哎，我们庄家怕是真的要将庆国公府得罪死了，以往的赏菊宴有庆国公府的人来，大多数人都会来凑个热闹，今年的赏菊宴怕是没几个人来了。 若是县主和苏夫人能去，也能让我们这赏菊宴热闹热闹。” 庄夫人话说得苦涩，仿佛庄家即将面临灭顶之灾一般。 要不是柳烟柔那天让人跟上去，知道她和庆国公夫人相谈甚欢，根本不似她所说的得罪死了庆国公府，可能还真就信了她这番鬼话。 此刻看着她那满脸苦涩的样子，柳烟柔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不显。 她微蹙着眉，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问道： “庆国公府竟这般霸道？” “何止啊。” 庄夫人唏嘘的叹了口气，接着道： “庆国公府到底是皇后娘家，哪怕大皇子出事，庆国公府底蕴也依然还在，对付起我们这种小家族还不是轻轻松松。 若请不到人去，我们庄家往后的赏菊宴怕是都办不了了，不止如此，给宫里送花的差事怕是也得换人做了，可惜了那些花匠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名花名草。” “哎。” 庄夫人又是一叹，拿了帕子抹泪。 “这京城，没有人和你来往，是待不下去的，庆国公府这般，是要逼死我们啊。” 模样儿看上去着实可怜。 柳烟柔冷眼瞧着，附和道：“的确是这般，实在太过分了。庄夫人难道就没想过让能治得了庆国公府的人出面主持公道？” 庄夫人神色一僵，怎么也没想到柳烟柔会这么说。 正常情况下，她这般哭诉一番，柳烟柔不是该立马应下去参加庄家的赏菊宴的事吗？ 怎么会是让她请人主持公道！ “这……毕竟是亲家。”庄夫人干笑地说道。 柳烟柔却神色蓦地严肃，一脸认真的劝道： “庄夫人此言差矣，庆国公府这分明是以势压人，你们娶了庆国公府的小姐回去是做当家主母的，不是娶了个祖宗回去供着的。 现在倒好，庄少夫人呆在娘家不回，庆国公府还如此打压庄家，这哪里还能算是亲家，说是仇家也不为过。 虽说是劝和不劝分，可听庄夫人所言，这庆国公府着实过分。以前没有衙门接手这种事也便罢了，如今有了纠察司，办的就是这种以权压人的案子，庄夫人何不为庄家拼个出路？ 难道真就要一直被庆国公府这般压制着，使得其他人都不敢和庄家结交，如庄夫人所说，这般长此以往，庄家还如何在这京城立足？” 庄夫人彻底懵了。 心下暗骂这常乐县主当真不讲究。 人家都是劝和不劝分，到她这倒好，竟是劝她连整个庆国公府都给告了。 当真是小地方来的，简直无知至极。 她压根就不明白，在京城这样的地界儿，不是生死大仇，都绝不会闹到明面上，更别说是闹到衙门，闹得人尽皆知了。 那不止是得罪庆国公府，还是将自家脸面揭下来往地上踩。 简直是无知莽夫所为！ 可她是冲着示好来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好半响才憋出一句。 “这……这不合适。” 柳烟柔微微挑眉，不解的问道：“哪里不合适？” 庄夫人：“……” 哪哪都不合适！ 可这话，她能说？ 只能压下心中郁闷，干笑地道： “这不符合京城处事规矩，若是将庆国公府给告了，日后我们庄家该如何在京城立足。” 柳烟柔蹙眉，一脸不解。 “可听庄夫人刚才所言，在庆国公府的欺压下，庄家已然是不能在京城立足了啊。” 苏母原本就防备着庄夫人，怕她设套给柳烟柔钻，听到她说了那么一大串庆国公府的不好，本就防备着，生怕柳烟柔上套。 听到柳烟柔这般回应，再看庄夫人那震惊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下暗笑不已，也跟着一脸同情地接话道： “是啊，对方都这么过分了，庄夫人这般一味地避让着，只会让对方以为庄家好欺负，继而得寸进尺啊。 庄夫人，既已是仇人仇人，再退让就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啊。” 母女二人皆是语重心长。 庄夫人却是心下后悔不迭。 刚才为了让常乐县主觉得庄家可怜，是彻底和庆国公府决裂了，从而放心地去庄家参加赏菊宴，故意将庆国公府说的过分了些。 此刻，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知这般，还不如直接邀请呢。 柳烟柔静静地看着庄夫人，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一脸的义愤填膺，道： “我平生最是见不得庆国公府这般以权势压人之辈，既然庄夫人来找我说这事儿，那也定是要个结果的。” 柳烟柔说着就唤道：“寻巧。” 庄夫人忽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这柳烟柔又要干什么。 就听柳烟柔神色肃然地吩咐道： “你去纠察司一趟，替庄夫人报案，纠察司有督公的人，即便是庄夫人不亲自前去，定也能看在我和督公的面子上，受理了庄夫人这庄案子。” “庄夫人，我和庄夫人一见如故，这件事，我定向着庄夫人，纠察司问起来，我也定会将庄夫人刚才所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知，哪怕是到了公堂上，我也不惧，绝不会让庆国公府再嚣张。” 庄夫人彻底傻眼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烟柔。 她是傻子吗？ 听不懂人话吗？ 她明明都说了不合适，她怎么还让人去报官？ 别说没这回事。 就是有，也不是报官能解决的事儿啊！ 第344章 歹毒心思 寻巧心下暗笑的应了，“是。” 不等庄夫人反应，立马就应下往外走。 “不不不，不报官！” 庄夫人终于反应过来，着急地扑过去拉住了寻巧。 “回来！不报官！常乐县主，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报官了！” 说话间，语气都变得尖锐。 哪还有之前半分伏低做小的温柔热情。 寻巧一脸无措地看着她，“庄夫人这是做什么？您刚才那般哭诉，难道不是想请我家小姐帮忙主持公道吗？这事儿交给纠察司也没错啊。” “我什么时候让她主持公道了！” 庄夫人怒吼，意识到自己语调不对，连忙又道：“常乐县主，我说那些不是报官的意思。” “不是报官的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柳烟柔淡淡扫了她一眼，端了茶，轻轻抿了口，看着庄夫人的目光也逐渐变冷。 “庄夫人来找我哭诉，不就是看中我和庆国公府的恩怨，想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让我站在你这边一起对付庆国公府吗？为何又忽然反悔？” “不是这样的！” 急切之下，庄夫人声音尖利，“我也没说要对付庆国公府啊！” “没有吗？” 柳烟柔一脸无辜地重复了庄夫人刚才说过的话，眼神中却带着嘲讽。 “我那儿媳妇一直在娘家不回来，我们去接了几次都没用，还扬言要我们庄家付出代价，让京城再无人敢和庄家结交。” “这京城，没有人和你来往，是待不下去的，庆国公府这般，是要逼死我们啊。” 庄夫人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 “纵是如此，也不该彻底闹僵啊，我们是亲家。” 说着生怕柳烟柔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连忙就转移话题道： “常乐县主真的误会了，我想说的是想邀请常乐县主去参加我们庄家的赏菊宴。” “这样啊，原来是亲家啊。” 柳烟柔拉长了语调，看着庄夫人那忧心急躁的样子，心下又是一声冷笑，面上也不显，放下茶杯，淡淡笑道： “庄夫人刚才那话说的，害的我还以为庄夫人是要报复庆国公府，过来拉拢我这个同盟呢。” “哪能啊，到底是亲家。” 庄夫人干笑着摸了把额头的冷汗，彻底意识到了柳烟柔的难缠。 就她这样的，庆国公府真能在她手上讨到好处？ 若是不能一次按死她和云北霄，庄家怕是也彻底完了。 可现在，为了庄家一脉单传的孙子，她也不得不配合庆国公府了。 见柳烟柔半天都没有再说话，庄夫人松了口气，又问道： “赏菊宴，常乐县主可一定赏脸呀。” “好说。” 柳烟柔淡笑着，目光落在接了两盆花就离开去检查，这会儿才出现在门口的代巧身上。 代巧朝她点了点头。 柳烟柔眸色微拧，眼神变得凌厉，看着庄夫人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冰冷。 庄夫人似有所觉，心下一跳，难道被发现了？ 就听柳烟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意，说道：“庄夫人放心，定然到场。” 庄夫人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还好，只要人来就行。 可被柳烟柔刚才那么一搅合，她心下乱得很，也不敢再多留，生怕柳烟柔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再给她莫名其妙地来一出。 连忙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离开。 一路出了苏家，上了马车，庄夫人这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连声道： “好险好险。” 此时，马车外的秋风卷着落叶，更添了几分萧瑟. 一阵冷风刮来，庄夫人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然汗湿了一层，心下不由一阵苦涩。 若不是庄家三代单传，高僧给庄家高祖批命，亲口所说庄家每一代都只会有一个男丁。 若不是好巧不巧的，她那好儿媳正好怀上了庄家的孩子。 她疯了才会冒险帮庆国公府。 柳烟柔身后站着的可是东厂督公！ 可是庄家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庄家每一代的长子都是男丁，往后不管是正室夫人所出，还是妾室所出，无一例外都是女儿。 前段时间，庆国公夫人忽然给她传信，说她儿媳怀孕了。 而这个孩子正是她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庄家那个唯一的男丁。 若她不按照庆国公夫人说的做，她就会让儿媳打掉这个孩子。 为了这个孙子，她只能听庆国公夫人的。 好在让她做的也不算什么难事，只是送两盆精心培育的花，再请柳烟柔去庄家参加赏菊宴而已。 就算出事，也一定查不出和她有没关系的。 而且此事要是顺利的话，东厂督公应该也不会再庇护着柳烟柔了。 没有了东厂督公庇护的柳烟柔就是个纸老虎，纵是知道是她所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庄夫人双手合十，不住地祈祷着一切顺利。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时，柳烟柔看着她背影的目光有多冷。 而她前脚刚走，代巧就沉着脸上前。 柳烟柔道：“说吧，那两盆花有什么问题。” 刚才代巧朝她点头，就是说那花有问题。 代巧道道： “那两盆花单独放在一起没有任何问题，但它在培育时，应该是一直在用一种独特的药物浇灌，才培育出了这样蓝色的菊花。 这种药材单独用没有任何问题，但它若和百合一起出现，比如刚嗅到过这种药物的气味，再食用含有百合的食物，就会使人出现恶心呕吐等症状，若是此时诊脉，就会诊出和喜脉极为相似的脉象，寻常大夫难以区别。” “这世上还有这种药？”苏母震惊不已。 代巧点头道：“这种药非常难得，寻常大夫压根不可能知道。” 也就是他们这些跟着督公的人，被神医谷谷主亲自教导过一段时间，又特意教他们辨认过不少世间难得且隐秘的毒药，她才能认出来。 否则就是寻常大夫来了，这两盆花和菊花放在一起，他们也不一定知道有什么问题。 苏母连忙捂住口鼻，看着那两盆菊花，又捂住了柳烟柔口鼻，吩咐道： “赶紧拿下去，销毁了！” 柳烟柔却眸子微眯的看着那两盆花，道：“不用，找个地单独养起来。” 第345章 从容破局 “柔儿？”苏母担心地唤道。 “娘别担心。” 柳烟柔轻声安抚道：“既然知道了这两盆花是怎么回事，我不去接触就不会有事。” 苏母这才稍稍放心了些许，却依然心有余悸。 “这些大家族哪来的这么多阴私手段啊，简直防不胜防。” 这般说着，苏母不禁打了个寒颤，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庄夫人这会儿送这两盆稀罕的蓝色菊花过来，若是他们没有发现异常，肯定真会精心养护，日日观赏，毕竟是极为难得的、以前压根就没见过的蓝色菊花。 就算柳烟柔不小心吃了含百合的食物，恶心呕吐，也不会想到会和一盆花有关。 再加上柳烟柔原本就怀孕，更不会察觉到问题。 若她这几天都没有食用含有百合的食物，等她过几天去庄家参加赏菊宴也一样会接触到含有百合的食物。 到时候柳烟柔身体出现问题，庄夫人顺理成章的请大夫，然后给柳烟柔诊出喜脉。 云北霄一个太监，根本不可能让女人怀孕。 可柳烟柔却偏偏被诊出喜脉。 到时候一个偷人的罪名立马就能压下来，就算云北霄相信柳烟柔，柳烟柔的名声也坏了。 若对方的目的不止是柳烟柔，而是督公。 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苏母后背已然汗湿了一层，一把抓住了柳烟柔的手，紧张道： “柔儿，庄家的赏菊宴你不能去。” 柳烟柔本来就怀孕了，而对方的目的就是给她诊出怀孕来。 到时候哪怕她不接触这两盆花，不吃任何含有百合的东西，对方也可能会用其他方法请来大夫，继而给她查出怀孕。 根本就没法防范。 最好的办法只能是不去。 苏母能想到的，柳烟柔自然也能想明白。 她眸色越来越冷，神色却也越来越坚定，说道：“不，还是要去！” “柔儿！” 苏母着急，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你听娘的，别去了，对方处心积虑，咱们防不胜防的，别一时冲动坏了督公的事。” 她故意提起督公，想让柳烟柔多考虑一些。 可柳烟柔却依旧神色坚定，摇头道： “娘，你信我，不会有事的，我们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目的，也就是说，我不碰那两盆花，哪怕吃百合，也不会有恶心呕吐的情况出现，如此一来，庄家还有什么理由给我请大夫。” “可是……”苏母依然担心。 “万一赏菊宴上也有这两盆花怎么办，万一他们用其他的法子请大夫。 还有落水，听说大户人家办宴会，总会有人意外落水。 她们存心陷害你，会想尽办法给你请大夫的，可以是落水，也可以是刺客，甚至是其他千奇百怪的法子。 柔儿，你本身就有身孕，即便是不碰那两盆花不食用百合，只要请了大夫过来，也会给你诊出喜脉的。” 看着苏母着急的样子，柳烟柔连忙拉住她，安抚地拍着她的手，道： “娘，你冷静一些，不会有这些情况的。” 柳烟柔看着苏母的双眸，认真说道： “我身边有代巧和寻巧，还有督公送来的四个身手极好的丫鬟，暗地里还有苏一和另外增加的几个暗卫。 如此阵容，我们又早有防范，不管是落水还是刺杀，亦或者是用其他法子，庄家都不可能成功。 至于赏菊宴上会不会有和那两盆一样的花，让我防不胜防之下中招，这也不可能。 如果有，庄夫人就不会特意给我送两盆来，就算有其他的蓝色菊花，也定都是没有药的，不然到时候的情况就会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庄夫人这时送花过来，应该是怕出问题查到她身上，早早送来，如此，哪怕我事后怀疑她，也没有任何证据去指证她。” 苏母蹙眉道:“那两盆花是她送来的，怎么就不能指证。” 她此刻见识了京城后宅的阴司手段，心里乱得很，只觉得这京城如龙潭虎穴一般，处处都是危险，根本无法思考得全面，只跟着柳烟柔的思路走了。 “但这花她早早就给我送来了。” 柳烟柔眸子微眯，道： “距离赏菊宴还有几天，正常情况下，我根本想不到问题会出在这两盆花上，就算想到了怀疑了她，这花送来我这里这么久，她一句不知情，说不定是我们自己府上的人动的手脚就能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苏母听得心下更是后怕。 越发觉得京城的这些达官显贵家后宅可怕。 就这样的手段，若不是他们有代巧，又提前对庄夫人有所防范的话，怎么可能会想得到还有这样的手段。 “不能去，绝不能去。就算他们不在花上动手脚，万一在其他东西上动手脚怎么办，他们既有害人之心，防不胜防的，不去最为稳妥。” 苏母真的被吓到了，说什么也不让柳烟柔去，生怕她会有个闪失。 柳烟柔无奈地看着她，道： “娘，他们存心害我的话，这次不去还有下次。 而且，此事我也已有计较。 庄家是替庆国公府办事的，可若庆国公夫人在庄家被查出身孕，又或者，前去参加宴会的所有人都在庄家查出身孕，娘以为如何？” “这……”苏母思索着说道：“不管谁被查出身孕，都会变成一场笑话。” “的确。” 柳烟柔笑着点头，“如此一来，就算查出我怀孕，也没人会信。日后，若真不小心让人发现我怀孕，且传出我怀孕的谣言，也会想到今日之事，这谣言也将变得不可信。” “如此说来，此去若是运作的话，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苏母眼睛一亮，又道：“可庄夫人不是说庆国府的人不会去，也没几个人会去吗？而且，如何要那么多人都被查出身孕？” “不，他们会去。” 柳烟柔眸色逐渐变得冰冷，道： “不但庆国公府的人会去，还会有更多的人去，他们要对我动手，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庄夫人那般和我说，也不过是让我放下警惕答应过去而已。” “至于怎么被查出身孕。” 柳烟柔冷笑了声，抬头对代巧道： “那两盆花交给你去打理，宴会前一天让苏一送去庄家，重新换两盆回来，同时安排东厂在庄家的人，务必保证宴会那天，所有人面前都有最少一道和百合有关的食物。” “是。”代巧恭敬应下。 柳烟柔看着苏母道：“娘，蓝色菊花极为难得，那日赏花的人定然不少，这两盆混在其中，再加上百合，前去的所有人都将可能被诊出喜脉。” 庄夫人不是说自己被庆国公府害的没人和他们来往了吗？ 此事过后，她也算是所言成真了。 第346章 全家齐出动 苏母理清了柳烟柔的所有计划，眼睛越来越亮。 再瞧柳烟柔那神色从容、心有成算的模样，心中不禁慨叹。 从送庄夫人离开发现那两盆花有问题到当下，还不到一刻钟，自己尚在纠结去不去宴会，柔儿却已然构思出了如此精妙的还击手段。 “好，届时娘与你一同前往。” 苏母紧紧拉住柳烟柔的手，语气坚决，不容拒绝。 即便女儿再足智多谋，可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她又怎能放心女儿独自涉险。 她跟着一起，真遇上棘手之事，多个人也总能商议一番。 “好。” 柳烟柔微笑着点头，没有拒绝。 反正庄夫人是邀请她们一同去的，看戏嘛，多去几人也无妨。 柳烟柔见苏母着实担忧，又拉着她交谈了好一会儿。 望着如今已颇具城府的女儿，苏母内心难受得厉害。 女儿在青州时，明明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这才几年的光景，身处京城这等凶险之地，她得历经多少如今天这般的艰难险阻，才能如此淡定地应对此类状况。 “你好好歇息，莫要多想，有什么事，娘与你共同应对。”苏母宽慰道。 天色渐晚，苏母便回去了。 夜里，仍忍不住跟苏父念叨：“咱们总说要做女儿的坚强后盾，可这么久了，女儿遇事还是孤身面对，我这心里头着实不是滋味。” 苏父听着，心里同样不是滋味，良久叹息道： “还是得督促兴章努力进取才是，咱们能做的也就是努力挣钱，不让女儿为银钱发愁，官场与那些大户人家方面，还得是兴章才行。” 苏母哼道：“女儿如今挣钱的本事可不比你差，就新雨楼下面的那些铺子，哪一个不是日进斗金。” “还真是，老了，挣钱这方面也比不上女儿了。” 苏父长叹一声，却是哼道： “不过，生意上的那些门道，女儿不知晓，我可是清楚的，庄家不是做银楼卖各种珠宝首饰的吗？明儿个我就让人在庄家铺子对面也开一家同样的。” “这……能行得通吗？”苏母有些担忧。 “有什么不行的，你就等着瞧吧，庄家的生意，我定要一个个地都给挤掉。” 苏父哼了一声，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这一盘算，便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便出门忙碌去了。 苏兴业听闻后，这几日也跟着一起忙活起来。 柳烟柔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只觉得父亲和大哥这几日异常忙碌，吃饭时都不见人影，询问苏母，苏母也只是笑着说应是忙生意的事宜。 柳烟柔确认苏家生意无虞后，便也未再多问。 丝毫不知，父子俩悄然干了件大事，直接将庄家所涉生意挤掉了个七七八八。 还偏偏让庄家的人摸不清究竟是谁如此大胆与他们争抢生意。 当然，这皆是后话了。 柳烟柔过了五六日的安稳日子，期间收到云北霄三封信，今儿个又收到了一封。 第一封是刚出京城时所写，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刻就想返回京城见她。 第二封是出了京城六百里时所寄，说是在一个山坡上瞧见了一片极美的花田，已安排人买下那块地，要在那里建个庄园，日后得空了带她去观赏。 第三封是他抵达南境之前所写，说他即将到南境了，到了之后或许会忙碌两日，要是抽不出时间给她写信，让她莫要担忧。 今儿个，柳烟柔收到了云北霄的第四封信。 说是已经见到了程老将军，老将军知晓京城的状况，并未贪恋兵权之意，等他处理完南境的事宜，等到云将军接手，便可以返回京城见她了。 云北霄信中描述得轻描淡写。 可柳烟柔知晓，这其中定然不会如此顺遂。 若程老将军果真没有贪恋兵权的念头，云北霄一过去，圣旨一宣读，程老将军就该交出兵权了。 而非等了这三日。 三日时间看似不长，可谁知晓这当中经历了多少明争暗斗。 柳烟柔默默将信收起，继续盘账，只是脑海中总是浮现云北霄的身影。 他勾唇浅笑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时间根本无法静心盘账，干脆起身道： “寻巧代巧，收拾一下咱们去督公府。” “是。” 柳烟柔正要离开，门房忽然来报：“小姐，庄家的帖子送来了。” 柳烟柔瞬间来了兴致。 看过帖子，恰是三日后的赏菊宴。 柳烟柔唇角的笑意不禁愈发浓郁，看向代巧，再次叮嘱道：“赏菊宴前一晚，记得将花换了。” “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办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两日，她已和东厂在庄家那边的人取得联系，届时定然不会让人察觉丝毫端倪。 柳烟柔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前往督公府。 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苏二公子，上回多谢您救我，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特意带过来给您尝尝。” “是云小姐？”寻巧蹙眉。 柳烟柔也听出来了，正是云珂。 上回云珂来府上，就一直在打听二哥的消息，齐妙荣也受云珂所托特意来问过她。 没想到云珂还未死心，竟是直接找上门来了。 送的虽是糕点，但对于这世道的女子而言，已是私相授受。 柳烟柔并未露面，静静等着看二哥的意思。 二哥年岁不小了，倘若真有意，倒也未尝不可。 二哥沉稳有主见，有时性子太过沉闷，云珂这咋咋呼呼的性子倒是能与二哥互补。 当然，这是好的方面，至于不好的…… 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真在一起了，生活中的琐事会将两人拉扯得越来越远。 可若是真爱，一方能为了另一方改变的话，那便另当别论了。 上辈子二哥未等到心爱之人出现，这辈子，她真心期望他能觅得那个能与他共度一生的良人。 可云珂…… 柳烟柔下意识地蹙眉。 就见苏兴章迅速后退了一步，与云珂相距足足三步之遥，这才拱手施了一礼，说道： “云小姐想必是记错了，救小姐的是我身旁的小厮阿北。” 他说着便看向了阿北。 阿北跟随自家主子这么多年，哪能不明白，立马憨笑着上前，道： “云小姐太客气了，上回小姐刚凑过来与我家公子说话，忽然说晕就晕，我自然得眼疾手快扶住姑娘，防止倒在我家公子身上。 说起来我也只是保护我家公子而已，云小姐实在不必如此客气。” 第347章 团宠也不外乎如此 “噗嗤——” 柳烟柔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忙又捂住了嘴。 好在离得有些远，又及时止住，云珂才未注意到这边。 倒是苏兴章往这边瞧了一眼，只看到一抹鹅黄色衣摆，心中不禁暗笑摇头，面上却丝毫未表现出来，对着早已羞恼地等着阿北的云珂说道： “云小姐，您也听到了，一切皆是误会，所以您也不必致歉，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忙，告辞。” 话说完，未给云珂反应的机会，就带着阿北离开了。 云珂呆呆地望着苏兴章离开很远，这才懊恼地跺脚，朝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的怒吼。 “苏兴章，你狂什么，不就是个状元，还是靠着云北霄才有今日的，若没云北霄，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个卖妹求荣的小人！” 苏兴章脚步微顿，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朝着柳烟柔走去，无奈道： “还看，走啦。” 柳烟柔刚才还布满寒霜的脸上顿时冰雪消融，朝着苏兴章道： “我可不是故意来看的，就是正好出门撞上了。” “没说你故意出来看。” 苏兴章好笑地摇头，怎能不知自家妹妹这是照顾自己的情绪，故意岔开话题。 “妹妹也不必避开话题，这点儿言语攻击于你二哥我而言根本不算事儿。” 他说着便主动解释道：“那云小姐主动找过我几次，我都未与她相见，她又用了些手段，我也给化解了，对她那样的女子，我毫无半分好感。” 柳烟柔松了口气，这才放心了，笑着说道：“我也觉得她配不上二哥。” 说真的，对云珂，她原先是不喜的，可有齐妙荣在中间，再加上后来也见过几次有过交集，发现这姑娘实在是…… 不知是该说蠢，还是聪明。 说她蠢吧，有时瞧着又挺机灵，说聪明吧，有时做事又透着股傻劲儿。 想到二哥与这样的女子在一起，就总觉得不般配。 可若二哥愿意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干涉。 现在这样就很好。 “这话不可说。” 苏兴章笑着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只是我不喜欢，并非人家姑娘配不上。” “对对对，二哥说的是。”柳烟柔连忙笑着告饶。 二哥很好，就是有些时候格外刻板。 不过她也就是在自家亲人面前说话随意了些，那种话在旁人面前，她断不会说。 见她这般，苏兴章笑了笑，又问道： “庄家宴会定在三日后，给你下帖了？” “嗯。”柳烟柔点头，“刚收到，二哥这就知晓了？” “回来时听人提及，据说请的人很多，就连内阁的几位都给下帖子了。” 苏兴章说着，就有些担忧地看着柳烟柔，问道：“你既说要去，二哥也便不阻拦你，但一定要谨慎行事。” 柳烟柔眸子眯起。 果然与自己猜测一般无二，这庄家果真心怀鬼胎。 “二哥放心，我会小心的。” 见她严肃，苏兴章又忍不住宽慰道：“倒也不必太过担忧，到时候二哥也会去，定然不会让你受人欺负。” “好，遇事不决找二哥。”柳烟柔笑眯眯地说道。 苏兴章好笑地摇头。 兄妹二人说了会儿话便分开了。 柳烟柔去了督公府，苏兴章则让人继续去查庄家的事。 庄家要对付妹妹这事儿，他是从母亲那里听说的。 听说后就一直在搜集庄家的罪证。 他从来不是良善之人，努力读书为官，也不过是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罢了。 但凡对妹妹不利之人，便是他的仇人。 不管对方是忠是奸，只要对妹妹不利，他就绝不会容忍。 但凡有丁点儿把柄被他抓住，就一定能让对方脱层皮。 父亲和大哥在狙击对方生意，那就让他从官场入手吧。 云北霄不在，他定要护妹妹安然无恙。 柳烟柔哪里知晓，苏家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保护着她。 她与苏兴章分别后，就去了督公府。 又在云忠的帮助下，换了镇北王府采买小厮的身份入了镇北王府。 镇北王府的采买小厮是镇北王和云北霄一同特意安排的，和男装的柳烟柔有几分相像。 柳烟柔想去镇北王府，与这个小厮互换一下即可。 如此虽说麻烦了一些，可却是最为隐蔽的法子。 柳烟柔陪着镇北王用了晚饭才回去。 吃饭的时候，镇北王又问起了庄家的事。 “爷爷也知道了？” 柳烟柔觉得有些好笑，庄家和庆国公府想设计害她，可如今，不止她这个当事人知晓了，就连自家二哥和爷爷都知道了。 就连云忠下午也问起。 如此情形，若是被庄家和庆国公府知晓了，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沈老爷子笑道：“东厂的人过来说的，丫头不必担忧，大夫已经安排好了，定然不会让你被诊出脉象来。” 柳烟柔心中暖洋洋的，“劳烦爷爷挂心了。” “你这丫头，我这做爷爷的挂心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沈老爷子嗔笑了一声，道：“爷爷只是安排了大夫那边，需要如何配合，你直接给大夫暗示就行，到时候你就这般扣手指，扣两下是有孕，扣三下是正常。” 沈老爷子做了几个扣手指的动作。 柳烟柔笑道：“还是爷爷考虑得周全，如此便是万无一失了。” 柳烟柔又陪了老爷子一会儿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还不禁感慨。 或许，她上辈子所受的苦，都是为了这辈子的福分吧。 有爹娘和哥哥们，还有爷爷和云北霄，所有人都在护着她，有时真觉得仿佛做梦一般。 转眼便到了庄家宴会那日。 柳烟柔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长公主便到了。 特意叫上柳烟柔一起。 看到长公主，苏家人又安心了些。 长公主邀请柳烟柔一同上了马车，上车就嗔怒地哼道： “那臭小子今儿一早忽然送信来，让本宫务必陪你去庄家宴会，说是怕宴会上有人对付你，让本宫务必护你周全。 哼，那臭小子，都快将本宫当成你这丫头的奶嬷嬷了。” 口中冷哼着，面上却不见丝毫怒容，反而一脸笑意。 柳烟柔连忙拉了她的胳膊，就道：“义母，督公这是不将您当外人呢。” “哼，还是你这丫头会说话。” 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最是喜欢柳烟柔这般抱着她的胳膊。 说话间，眸子却是危险地眯了起来。 “那庄家要是真敢做什么，本宫让他们在京城待不下去！” 果然如预料那般，庄家的这场赏菊宴来了不少人。 柳烟柔和长公主一行到的时候，庄家门口空旷处就已经停了不少马车。 远远看到苏家的马车，庄家门房的人便匆匆回去汇报了。 “夫人，常乐县主到了。” 庄夫人正和庆国公夫人说话，闻言心下一紧，下意识看向庆国公夫人。 庆国公夫人笑道：“亲家，我不便出面，劳烦你了。” 庄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可事已至此，也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庄夫人离开，庆国公夫人眸子眯了眯，冷哼了声，摇着团扇扭着腰转身离开，直接就准备回庆国公府。 今儿个这宴会上出的所有事情，都和她无关。 然而，刚出庄家庄子侧门，就被人拦住。 “姐姐，好巧，正好一起进去，庄家这赏菊宴年年来，今年格外热闹呢。” 正是齐国公夫人，她说着，就不容分说的拉着庆国公夫人一起入了庄家赏菊宴。 第348章 咄咄逼人 庆国公夫人整个人都傻了，蹙眉看着不容分说挽着自己的手又一次进了庄家的齐国公夫人。 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这不是庄家庄子的侧门，而是正门？ 可看四周空荡荡的，丁点儿也不像是举办宴会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是正门。 “妹妹怎么在这？” 庆国公夫人强挤出一丝干笑问道。 在京城这等地方，哪怕背地里斗得你死我活，表面上相见也定会亲热地以姐妹相称。 此刻，庆国公夫人对齐国公夫人恼恨至极，但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 齐国公夫人似乎全然未觉庆国公夫人的恼怒，笑意盈盈地说道： “正门人多太过喧闹，我便想着从这侧门走，反正都能抵达宴客厅，没想到姐姐竟也有此想法。” 鬼才跟你想法一样！ 庆国公夫人心底暗自咒骂，脸上却强装出笑意，匆忙思索对策道： “我忽然想起有东西忘带了，得回去取一下。” 齐国公夫人笑道：“让下人去呀，姐姐身为堂堂国公夫人，有事吩咐下人去办即可。姐姐这般，会让人误以为姐姐在庆国公府过得不如意，连下人都使唤不动呢。” 庆国公夫人好不容易想出的借口不仅被轻易驳回，还被阴阳怪气了一番。 若在往日，她或许会同样阴阳怪气地还击回去。 可此时，她满心只想尽快离开庄家庄子，脑子乱作一团麻，根本无暇思考其他，只能目光闪烁地拼命想辙。 齐国公夫人将她的所有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暗道长公主所言果然无误，这庆国公夫人确实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来今儿个这宴会，必须得多加留神。 “姐姐，我怎么瞧着你有些心神不宁？”齐国公夫人忽然开口问道。 庆国公夫人心下一慌，干笑道： “怎么会，只是瞧着庄家这庄子格外秀美，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往年不也是这般景色嘛。” 齐国公夫人环顾四周，嘟囔了一句，接着说道： “说起来，庄家这赏菊宴年年举办，每年都有新花色。今年听说培育出了蓝色的菊花，还给常乐县主送了两盆。庆国公府作为庄家的亲家，想必也提前得了吧。” 庆国公夫人干笑着未作回应。 齐国公夫人却不依不饶，又道： “难道没有？这可奇了怪了，庄家往年得了新品种的花，除了往宫里送，就是往庆国公府送。今年怎么会没有送？” 庆国公夫人心底恨得直咬牙，可脸上依旧不敢表露。 更让她郁闷的是，就在这说话的片刻间，她已被齐国公夫人挽着手来到了赏花之地。 不少人都和她们二人打招呼，相熟的更是直接拉着她们攀谈起来。 就连刚进来的柳烟柔、长公主以及苏家几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庄夫人亲自引领着柳烟柔、长公主以及苏家人进来，心里烦闷。 门房来报柳烟柔来了，原以为就柳烟柔一人，哪想到长公主也来了。 庄家的帖子年年都往长公主府上送，可长公主每年都不来，今年怎就来了？ 偏偏还和柳烟柔一同前来。 不过来了就来了，她也只能强打精神去迎接。 正陪着笑脸，就瞧见本该离开的庆国公夫人竟然没走，正和一众夫人们有说有笑。 更让她郁闷的是，柳烟柔将这一幕瞧得真切，且完全没有京城贵女们看破不说破的含蓄，直接就开口问道： “庄夫人，你不是说和庆国公府闹翻，庆国公府的人绝对不会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她满脸怒容，显然感觉被戏耍。 这让庄夫人瞬间又气又恼，却不得不陪着笑脸，脑子飞速运转，思索着应对之策。 “这……我也不知啊，门房也未曾报她也来了，许是见常乐县主来，又引得众多人卖常乐县主和长公主面子跟着一起来，她坐不住了吧。” “是这样吗？” 柳烟柔微微眯起双眸，冷冷地看着庄夫人，似乎要从她的眼底瞧出心虚。 庄夫人的确心虚，目光也在不停地闪躲。 可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 柳烟柔也权当她掩饰得不错，过了半晌收回目光，笑道： “这庆国公夫人倒是有趣得紧，庄夫人放心，我既然来了，等会儿就定会帮庄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讨回公道。” “这、这、这……”庄夫人干笑着说道：“和气生财，毕竟来者是客。” 忍不住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在心里把柳烟柔翻来覆去地骂了无数遍。 就没见过这么难缠、不按常理出牌的！ 这还是京城贵女吗？ 市井泼妇都没她这样的。 偏偏她还没法骂出口，心里憋得难受，还只能陪着笑脸。 “知道县主一片好心，不过这毕竟是宴会，真闹出笑话对县主不利。” “庄夫人不必担忧，我无所谓的。” 柳烟柔说着就朝着庆国公夫人那边走了过去。 庄夫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以庆国公夫人那心胸狭隘的性子，若是知晓她编排的那些内容，哪怕知道她是为了计划，回头也没她好果子吃。 最重要的是，她那未出生的乖孙还在庆国公府呢。 况且这么多人在场，她实在不想让人瞧了笑话。 “县主！” 眼见拦不住，庄夫人一个着急没忍住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引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柳烟柔也停下了脚步，蹙眉看着庄夫人。 “庄夫人，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庆国公夫人频繁找你麻烦，威胁京城贵人们不和你们庄家来往，故意孤立你们，特意找我来帮你的吗？怎么临到头来却忽然反悔？” 柳烟柔声音不小，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看着庄夫人的目光一时都变得怪异起来。 庄家和庆国公府可是亲家，背地里竟这般编排？ 哪怕大家私下里也会聚在一起说些闲话，可对这种背地里编排他人的行为还是很排斥。 还有些则是暗戳戳的看起了笑话。 庄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心虚地看着众人，连声道： “误会，误会，县主说笑呢。” “庄夫人！” 边上一直未说话的苏母蹙眉道：“你那日亲自上门哭诉，怎么又成说笑了？” 长公主也蹙眉看着庄夫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庄夫人身上，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事情的真相。 被这么多双目光注视着，一方是自己那还未出生的极有可能是庄家唯一男丁的孙子，一方是长公主和柳烟柔，背后还有一个东厂督公。 庄夫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急得额头不停地往外冒冷汗，恨不得当下就昏厥过去。 第349章 肯定是中毒了! “误会，都是误会。” 庄夫人连声说着误会，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柳烟柔看着她，淡淡地“哦”了一声，“是我误会了吗？” 声音轻飘飘的，却让庄夫人心下一颤，着急说道： “这，这，这……应该是我没说清楚。” “这样啊。” 柳烟柔故意拉长了音调，笑道：“既如此，瞧着应该是用不到我，那我便告辞了。” “啊——”庄夫人怎么也没想到柳烟柔会这么说。 这还是正常人吗？ 哪有人上门参加宴会，人都没到齐，宴会还没开始，一言不合就要离开的。 她怎么能做到如此不顾及旁人的眼光！ 可她还有计划，万万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县主，您才刚来，怎么就要走。”庄夫人着急说道。 庆国公夫人当然也不甘心就这么放柳烟柔离开，眼珠一转，便开始阴阳怪气地跟着故意激她。 “常乐县主这是不想看到我吗？那我走？” 柳烟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笑了声，“庆国公夫人这话应该问庄夫人，毕竟她才是主人。” 不管庆国公夫人难看的脸色，目光便落在庄夫人身上，再次问道：“庄夫人确定要我留下？” 这是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让她执意，那也别怪她不客气。 庄夫人只觉得柳烟柔语气怪怪的，心下不禁升起些不好的预感。 可想到自己那未出生的乖孙，暗暗咬牙，笑着道： “瞧县主说的，来者是客，若是让县主这么走了，日后我们庄家还怎么在京城待得下去，县主您可一定要留下。” “这样啊。” 柳烟柔语气淡淡，“听庄夫人这意思，我若不留下，庄家日后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是不是还要怪罪我了？” 庄夫人嘴角直抽，心里再一次暗骂柳烟柔不按常理出牌，却也不敢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连连打着哈哈道： “哪能呢，县主您快别笑话我了。” 和庄家交好的人也连忙跟着打圆场，“长公主，您瞧，这是庄家新培育出来的蓝色菊花，特别难得呢。” “是呢是呢，常乐县主也快过来看看。” “苏夫人，哎呦，您可是大忙人，我老早就想见您，和您探讨一下育儿经了，您家几个孩子，当真是人中龙凤，了不得呢。” “是啊，只是鲜少在各家宴会见到苏夫人，今儿个见到了，苏夫人可一定要不吝赐教。” 众人打着哈哈，一起品鉴着庄家的各色鲜花，随意地聊着时下热门的胭脂水粉、首饰珠宝，又说说各家孩子…… 一时之间倒也热闹。 庄夫人暗暗松了口气，就有些郁闷地往庆国公夫人那边看了一眼。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视，悄然凑到一起说话。 庆国公夫人率先阴阳起来，“庄夫人一张嘴倒是能说会道。” 庄夫人哪能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去柳烟柔那贬低庆国公府的事情。 心里有怨气，却也不得不陪着笑道：“哪能呢，这还不都是为了亲家的大计，只是亲家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这老虔婆！ 要不是她不按计划走忽然折回来，哪来这么多事！ 庆国公夫人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冷哼了声，道：“这就不劳你担心了，剩下的事情你好好做。” 说完就去找别人了。 留下庄夫人脸色扭曲。 苏夫人知道庄家要对柳烟柔不利，虽然和其他人说着话，却一直关注着庄夫人那边的情况。 见她果然和庆国公夫人凑在一起，暗暗握拳。 柳烟柔当然也看到了两人凑在一起，心下冷笑。 她根本没打算离开。 刚才闹那一出，也不过是不想庄夫人太顺利而已。 这就难受？ 更难受的还在后面！ 她瞧了眼那边正围在一起观赏蓝色菊花的夫人贵女们，唇角勾起了抹冷笑。 那些人中，不乏县主郡主，更有世家大族的小姐夫人。 没有一个是庄家能得罪得起的。 而另一边，还有不少男人也都在观赏蓝色菊花。 一边一盆，男女都能欣赏到。 到时候，男女都有孕，那可真是好玩了！ 柳烟柔唇角缓缓勾起笑意。 很快就到了用餐时间。 宴会场上，歌舞升平，众人说笑着欣赏着歌舞。 庄家的下人们端着各色美食鱼贯而入，一一摆放在众人面前。 柳烟柔瞧了眼，除了一道百合汤，其他菜肴倒是瞧不太出来有没有百合。 但代巧却悄然蹲在柳烟柔身边，轻声说道： “除了这道百合汤，其他的菜也都含有百合。” 柳烟柔又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代巧会意，道：“厨子是前几日刚入府的，是庄夫人特意从外面请来的，从昨晚开始，所有的菜品都和百合一起浸泡。” 柳烟柔心下冷哼，看着那些菜色的眸子越发冰冷。 可很快就不动声色地端起了那道百合汤。 果然，见她喝下，一直关注她这边的庄夫人和庆国公夫人齐齐松了口气，又若无其事地和其他人开始闲聊起来。 快了，按照她们之前实验时的几次经验来看，不到一刻钟，她就会恶心呕吐，就可以请她们早就准备好的大夫进来。 果然，又进行了两段歌舞，就听到了呕吐的声音。 可等她们看过去，却傻眼了。 呕吐的人并不是柳烟柔，而是右相田大人家的大小姐。 “小姐，您还好吗？” “我……呕……”田小姐刚开口，就是一声干呕。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这怎么回事？” “庄家的饭菜不干净？” “有毒？” “不能吧，我们也吃了……呕……” 说着话，就是一声干呕。 这一声一开始可不得了，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干呕声。 一时间，在场的无论男女，半数以上都开始干呕了起来。 “中毒了！肯定是中毒了！庄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请大夫，快点请大夫啊！” “天啊，小姐，您没事吧，您别吓奴婢啊。” “夫人，您忍忍，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场上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已经在干呕的以为自己中毒了，身体哪怕只是干呕，并无其他不适，也吓得脸都白了。 没中毒的也一阵后怕，纷纷吵嚷着让庄家人给个说法。 庄夫人和庆国公夫人呆呆地看着，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所有人都这样……柳烟柔……对了，柳烟柔……” 庄夫人连忙朝柳烟柔的方向看去，就见柳烟柔正皱着眉和长公主说话，时不时地也干呕一声。 庄夫人见她这样子，心下的担忧忽然就散了些。 或许，真的只是饭菜出了问题？ 这时。 “大夫来了！” 早就候在外面的丫鬟听到里面喊着请大夫的声音，连忙就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大夫进来了。 第350章 男男女女，全是喜脉 “快，大夫，快来给我家小姐看看！” “还有我家小姐！” “大夫，先救我家夫人！” …… 现场仅有一位大夫，所有人都急切地为自家主子争取优先诊治的机会。 丫鬟们拉扯着大夫，场面一片混乱。 大夫一时被众人的拉扯弄得不知所措，满心茫然。 不是说只有一人需要诊治吗？ 怎会有如此多的人都亟待救治？ 而且还全都是身份尊贵之人，究竟先给谁看诊？ “大夫！还不快救我们小姐，我家小姐可是右相家的千金，要是出了事，你可担待不起！” 右相田小姐身旁的丫鬟强硬的拽着大夫就来到了自家小姐身边。 一听是右相家的千金，大夫哪还敢有半分迟疑，赶忙上前为其把脉。 可这一把脉，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 右相家的这位小姐今年被赐婚给三皇子，两人尚未完婚，怎会怀有身孕？ 大夫瞬间额头冷汗直冒，诊出的脉象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吐露。 这要是说了，田小姐会如何他无从知晓，但他首先要承受的必定是田家和三皇子府的滔天怒火。 他不敢相信，来来回回地诊脉，反复尝试了好几次，都是相同的喜脉。 犹豫再三，再瞧四周众多的人，脸色白了又白，几经思量，方才说道： “小姐只是吃坏了肚子，不碍事的。” 听说是吃坏了肚子，庄夫人和庆国公夫人都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吃坏了肚子。 就说不会出问题的。 可其他人却都脸色难看，尤其是看到庄夫人松了口气的模样，心中更是愤懑不已。 可毕竟都在天子脚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哪怕是内心愤怒，一时倒也强自忍耐了。 只是在心里暗暗决定，日后绝对尽可能不要和庄家来往。 这家人实在太不讲究了！ 却也有一些忍无可忍之人，当即发作。 “庄家这是什么意思？这饭菜里到底放了什么？” “庄家不想让我们来可以不请我们，犯不着这般作践我们。” “庄夫人，庄大人，还请给个说法！” 有人朝着庄夫人发难，而大夫也被拉到了另外一位夫人身边。 搭脉一诊，大夫再度懵了。 怎么又是喜脉？ 见他眉头紧皱，丫鬟还以为自家夫人病情严重，连忙担忧地问道： “大夫，我家少夫人怎么了？是不是也是吃坏肚子了。” 这次是户部侍郎家的儿媳妇，成亲一年多未有身孕，倒也无需忌讳。 大夫又仔细诊了诊，恭贺道：“恭喜少夫人，贺喜少夫人，是喜脉。” “真的？” 户部侍郎家的夫人眼睛当即一亮，当即拉住了自家儿媳的手，满脸笑意地说道： “太好了，你是我家的大功臣……哦……” 户部侍郎家夫人说着，便是一声干呕。 儿媳妇立马忧心忡忡地握住了她的手，着急地道： “大夫，劳烦您给我婆母也看一下。” 大夫连忙接着搭脉。 这一搭脉，又是一愣。 不信邪地再次重新搭脉，心中满是疑惑。 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下子这么多喜脉？ 诊了三个，三个全都是喜脉？ 从未有过这般情形啊。 难不成孩子也扎堆来投胎，全都投到了今儿个来参加宴会的这些夫人小姐们肚子里？ 不过这户部侍郎家的夫人瞧着也不老，老蚌怀珠倒也并非没有可能。 大夫思索着，还是说了实话，道：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喜脉，贵府双子临门，大喜啊。” 然而，这一次户部侍郎家的夫人却笑不出来了。 旁人不知，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已经有半年不曾和夫君同房了，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大夫，你要不再看看？”户部侍郎家夫人语气骤然冰冷，目光里满是威胁。 简直庸医！ 半年未曾同房的人，怀哪门子的身孕！ 大夫心下一惊，连忙再次搭脉。 可不管他怎么诊，都是喜脉。 正着急不知如何是好，又有几位大夫被匆匆请了过来。 户部侍郎家夫人连忙让人喊了其中相熟的一个过来，让对方给自己诊脉。 然而，这位大夫诊出的结果依然是，“恭喜夫人，是喜脉。” “庸医！简直胡说八道！”户部侍郎家夫人怒急大吼。 与此同时。 “恭喜少夫人，是喜脉。”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这……这……贵府小姐最近可与男子接触过……这……似乎是喜脉，可以找其他大夫再看看。” “不可能啊，男人怎么可能是喜脉！” “怪事，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全是喜脉！” “夫人小姐们怀孕也便罢了，怎么连男人也是喜脉？” …… 乱了！ 全都乱了！ 不止大夫们慌了神，就连在场的夫人、小姐、老爷、公子们也全都慌了手脚。 刚还在因为被诊出怀孕而高兴的户部侍郎家少夫人也慌得不住落泪，她这身孕，不可能也有问题吧。 盼了一天才盼来的身孕…… 她下意识的摸着肚子，看着四周乱做一团，全都‘怀疑’的男男女女们，心下不住的祈祷着，希望自己的是真的。 因为在场所有呕吐的人全都被诊出有孕。 那些尚未成亲的更是慌乱不堪。 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有两个三岁孩童被诊出喜脉。 庄家庄子上彻底陷入了混乱。 方圆十几里内的大夫全都被请了过来，更远一些的也在陆陆续续地被请来。 可无一例外，所有呕吐的人都是喜脉。 这种情况下，柳烟柔也被诊出喜脉，压根就没人留意到。 所有人都在向庄家讨要说法。 庄夫人早就傻了眼。 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让人去销毁场上的所有蓝色菊花。 肯定是有加了药的蓝色菊花被弄混放进来了，不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然而，这件事闹得太大了。 长公主又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就让人封锁了现场调查原因。 别说是毁两盆花了，就是现场的饭菜，也都被人通通看管了起来。 前来的大夫始终查不出原因。 也不敢轻易给开止呕吐的药。 万一这些人中有人真的是喜脉，他们随便开药岂不是害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这时！ “神医谷的罗大夫来了！” “罗大夫，您快给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伙儿都被诊出喜脉？” “罗大夫来自神医谷，肯定能看出问题的。” 罗大夫一来就赶紧研究起来，很快就将目光放在了那几盆蓝色的菊花上，从中挑出两盆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又去查看了今日的菜肴。 “是中毒了！” 罗大夫这话一出，所有人心下更是惶恐不安。 长公主也连忙问道：“罗大夫，您细说怎么回事，这毒可有解？” 罗大夫指着那两盆花就道： “这两盆花是被特意培育出来的，长期用一种极为稀有的药材浇灌，这种药可以使花朵散发出独特的香味。 单独使用没有任何问题，但若是闻到这种香味的人又恰好食用了百合，就会出现类似孕吐的情况，同时脉象也会被诊出喜脉。” “天啊！怎么会这样！” “庄家这是要干什么？！” 柳烟柔忽然捂嘴，惊愕的上前仔细闻了闻那两盆花，又闻了闻其他的花，手指颤抖地指向了庄夫人。 “庄夫人，你为什么要害我！” 第351章 庆国公夫人:我女儿根本就没怀孕 柳烟柔这一声喊得极大。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就听柳烟柔声音颤抖的道：“这两盆花的味道，和庄夫人那天送给我的一模一样！” 原本大家还在好奇庄家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听柳烟柔这么一说，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柳烟柔嫁的人是东厂督公，偏偏庄家在宴会前给柳烟柔送了这两盆花，其目的不言而喻。 这是要让柳烟柔当众呕吐，被人查出怀孕啊。 东厂督公一个太监，根本没法让人怀孕。 柳烟柔这时候若是怀孕，立马就会让人想到她是给东厂督公戴了绿帽子。 东厂督公那是什么人？ 狠辣无情，手段残忍。 若是柳烟柔真的被诊出怀孕，她还有命活？ “太狠毒了！” “庄家和常乐县主也没有仇怨啊，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 “庄家和常乐县主没有仇怨，可庆国公府有啊，庆国公府又和庄家是亲家。” “要不是庄家不知道怎么搞的弄错了花，以至于这么多人都跟着中招，柳烟柔今儿个就完了。” “天啊！杀人于无形，太可怕了！” …… 众人议论纷纷。 这时，齐国公夫人忽然一指庆国公夫人，惊呼道：“我想起来了，我在侧门遇到庆国公夫人时，她似乎是正准备离开！” 众人吃惊，微微蹙眉。 柳烟柔忽然也一脸恍然地指着两人。 “我明白了，你们是故意设计我的！” “怪不得庄夫人会不住地和我说庆国公夫人打压庄家，让庄家在京城待不下去，举办个宴会都没人参加，希望我能过来帮忙撑场面…… 我还特意喊上长公主一起，就为了给你庄家撑场面，你们竟然这般对我……今天这一切，压根就是针对我的阴谋！” 苏母也一脸愤恨地看着两人说道： “我今儿个看到庆国公夫人在还觉得奇怪，感情之前说那些，就是为了哄骗我们上门，好当众害我女儿啊！你们庄家好狠毒的心！” 长公主也黑着脸呵斥道：“庄大人，庄夫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庄大人压根不知道这些事情，连忙道： “长公主殿下，此事定然有误会，定是那花匠弄错了，他可能是为了培育这些蓝色的菊花，才用了那样的药，压根就不知道这种药和百合一起会有这种结果。” 庄夫人眼睛一亮，也连忙跪下道： “是啊，长公主殿下，定是花匠弄错了，我和常乐县主无冤无仇，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而且，就算我和常乐县主有仇，也不可能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仇啊。” “弄错了？那为什么其他的是好的，只有这两盆有那种药？还专门给我女儿送两盆有药的？你说！你们按的什么心！” 苏母双目赤红，大声喝骂。 她早就想找到庄家人这般怒骂了，只是之前时机不成熟。 现在时机到了，之前压抑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全都发泄了出来。 长公主也冷冷地看着庄家人，道：“带花匠！” 这庄夫人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她已经将花匠处理了，这会儿根本不可能出现。 等会儿被带上来的虽然也是自家花匠，但绝对不知道这事。 可很快，她就失望了。 看着面前明明应该已经被处理了的花匠，庄夫人惊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喃喃。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其他人没听到，但和她跪在一起的庄大人却听到了。 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花匠一被带上来，就哭喊道： “求长公主殿下给草民做主……这真的不关草民的事，草民要是不这么做，一家老小的姓名就保不住了啊……” “是夫人，夫人亲手交给草民一包药材，让草民每日煎煮成汤浇花。 草民问夫人这药是干什么的，夫人只说让草民做好事情就好，多余的不要问，草民想着若是毒药，花草肯定也被浇灌死了，现在花草没事，说明根本就不是毒药，就没在意。 可那天，夫人忽然让人抱走了两盆草民用药材浇灌出来的花，然后让草民回家休息几天。 可就在草民回家的路上，忽然就跟上两个人要草民的命。 草民情急之下跌下悬崖，许是老天觉得草民命不该绝，侥幸掉到大树上，这才得以活命！ 长公主殿下，杀草民的那两个人草民认得，是府上的护卫刘青和刘原兄弟！” “不，你胡说！不是这样的！”庄夫人声嘶力竭。 可人证物证俱在，哪里是她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很快，庄家人涉及此事的人就都被带下去审问。 庄夫人被带下去了，临走时一直看着庆国公夫人的方向，希望她能替自己说几句话。 可庆国公夫人始终低着头，仿佛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一样。 庄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忽然挣脱，指着庆国公夫人就道： “是她，药是她给的，一切都是她，她恨常乐县主，她要借我的手除掉她。” “长公主，您信我，我和常乐县主无冤无仇，不可能害她，是她！她女儿肚子里怀了我们庄家的孩子，她以此作为威胁！” “我们庄家一脉单传，这个孩子我不敢不要，这才被迫被她利用！” 不牵扯到自己的时候，她能护着那还未出生，极可能是庄家下一代唯一男丁的乖孙。 现在，她都要被抓了，整个庄家都要被连累得完蛋了，她哪里还能顾得上！ “你胡说！” 庆国公夫人早就料到了这点，根本不惧，直接就道：“我女儿根本就没有怀孕，我怎么可能用这事威胁你。” 庄夫人傻眼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庆国公夫人。 “你说什么？你不是说她怀孕了？还有大夫，大夫也说她怀孕了……” 她又不是傻子，若不是确认了，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她。 可现在…… 怎么可能没有怀孕？！ 庆国公夫人心下冷笑，面上却一脸痛心。 “亲家，你怎么能这般污蔑我，我是和常乐县主有些恩怨，可这事儿早就过去了，再说了，常乐县主如今嫁给了督公，我庆国公府又日渐式微，我是疯了才会想着对付常乐县主。” 她这话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东厂督公，的确没几个人敢得罪。 再加上庆国公府的靠山都没啥用了，应该是更不敢轻易得罪的。 “啊啊啊啊……你骗我，我和你拼了！” 庄夫人疯了一般朝着庆国公夫人扑了过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东厂的人个个身手了得，却愣是没拦住。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庄夫人疯了一般撕扯着庆国公夫人的头发，抓着她的脸。 第352章 云爱卿和她长得可真像啊 所有人都在看着，没有人上前阻拦。 直至庆国公夫人发丝凌乱，面庞添了两道血痕，长公主方才开口厉声呵斥： “都愣着作甚？还不速速将她们拉开！” “放开！你们放开我！我今天非得弄死她不可！” 庄夫人奋力挣扎，面目狰狞，此刻若她手中有刀，怕是真会将庆国公夫人斩杀。 她落得这般田地，全然是庆国公夫人所致！ “疯子！你这疯子！” 庆国公夫人哪敢与她拼命，不住的躲闪着，口中咒骂连连，同时不忘为自己开脱。 “关我何事！你自己对柳烟柔动手，还诬陷于我，诬赖不成竟还想行凶！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放开我！我和她拼了！” 庄夫人又拼命的挣扎着，嘶声怒吼着，哭喊着，“是她，是她骗我！呜呜呜……长公主殿下，是她……” 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喊，如何拼命想要扑上去撕扯庆国公夫人，皆无济于事。 最终，她还是被东厂之人强行拉走了。 庆国公夫人望着庄夫人被拉扯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暗暗松了口气。 可当她收回目光时，却发觉在场众人看她的眼神甚是怪异。 显然，虽无确凿证据，但在场之人全都开始怀疑她了。 长公主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未言语。 没有确切证据指向她，即便她是长公主，也不能随意抓人。 不过，方才她放任庄夫人大闹一场，即便不抓她，在众人心中，此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这事儿与我无关。” 庆国公夫人下意识地解释。 可却没人搭理她。 众人皆下意识地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转而各自议论起来。 庆国公夫人却能感觉到，这些人已然认定她与这件事有关。 她心中暗恼，在心底将庄夫人狠狠咒骂了无数遍。 庄家人被抓，庄家这场赏菊宴也至此落下帷幕。 众人陆续离去。 虽说罗大夫言明，此毒并不严重，回去后多饮热水，过几日便可恢复。 但众人仍是忧心忡忡，回去的第一时间便找大夫再次诊脉。 可无论如何诊脉，皆是喜脉。 众人忐忑了好几日，脉象才陆陆续续恢复正常。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待确定自己身体无恙后，才得空仔细回想当日之事。 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 庄家和庆国公府应该是真的要害柳烟柔的。 可为何反而是所有人跟着一起遭殃？ 庄家和庆国公府非但没有害到柳烟柔，反而自己一个被抓，一个惹了一身腥。 真的只是不小心弄错了花盆吗？ 若真是要害人，这么重要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弄错？ 可不管如何，此事已经过去，没人再敢去深究。 尤其是柳烟柔身后还站着东厂督公和长公主，即便他们想到可能是柳烟柔将计就计，也不敢多深究。 左右不过是庄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同时，外界已然传得沸沸扬扬。 参加庄家赏菊宴的男女老少皆被查出喜脉。 庄家谋害京城贵胄。 右相千金未婚有孕，户部侍郎夫人老蚌怀珠。 六十高龄的吴老大人被诊出喜脉。 齐大人家三岁小公子被诊出喜脉…… 一时间，外界皆是关于谁谁谁被诊出怀孕的传闻，越是离谱之事越是被人津津乐道。 就连柳烟柔也在被议论之人当中。 不过，由于东厂势力庞大，众人只敢私下悄悄议论，不敢公然叫嚷。 但无论是私下议论，还是当众谈论，皆将此事当作笑谈，无人相信这些人是真的怀孕。 毕竟，连六十高龄的男子都被诊出喜脉，其他人又怎会是真的。 议论最多的，仍是庄家做出的这离谱之事。 同时，能让人被查出喜脉的药也被人争相议论，由此还牵扯出了一件大事。 御书房中，皇帝面色铁青。 “给朕查，狠狠查！朕要知道庄家这药究竟从何而来！” 大太监连忙应诺，悄然派人去查此事。 皇帝脸色冰冷至极，直接挥退其他伺候的宫女太监，独留大太监在身边。 他疲惫地靠在龙椅上，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你说，当年她们用的是否也是这种药害她……” 皇帝声音微弱。 若不是御书房格外安静，大太监恐怕都听不到皇帝的话语。 即便听到了，他也不敢应声。 当年之事已过去二十余载，却一直是陛下心中的一块心病。 皇帝也未指望有人能回答自己。 当年之事，他心中多少有数。 一直未去查，是因那时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还需各方势力支持。 他无法查，也不能去查。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势力早已稳固，却依然未去查。 他重用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云北霄，照拂云家，却唯独未查当年之事。 甚至有当年伺候在丽妃身边的丫鬟冒死冲到他跟前说丽妃冤枉，他也直接将人赐死。 所有人都知道他爱丽妃，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丽妃。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不敢！ 他不敢查，不敢知晓真相，不敢明确地被人告知是他误会了她。 “她死前，朕见过她，她说她是冤枉的，她从未和其他男子有染，她根本没有怀孕，可朕没信…… 是没信还是迫于当时局势只能委屈她…… 朕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当时的眼神很失望。 她看着朕的那种失望的眼神，让朕愤怒极了，她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朕，她为什么就不能对朕多一份理解…… 朕给了她所有的宠爱，旁人嫉妒她，要对付她，朕知道她是冤枉的不就够了吗？ 当时那种情况，朕怎么开口说信她？ 她怎么就不能对朕多一份信任，多一点理解？ 她说那个孩子是朕的，朕信的……朕想对那个孩子好的……可那会儿朕太忙了，还是让那个孩子去了，那是她留给朕唯一的孩子…… 那个孩子要是还在的话，说不定也能长得和云爱卿一样好看……” 或许是皇帝身体欠佳，皇帝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心里话吐露了出来。 好在，他声音极小极小，只有边上的大太监隐约听到了一些。 不过这些事情，他一直跟在皇帝身边，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他一言不发，似是真的眼盲耳聋了一般。 他能在皇帝身边伺候这么久，得皇帝信任，不是没有缘由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足够知道分寸。 “查吧，也该查了，再不查，朕去了下面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这一次，大太监回应了。 “是，奴才定会好好查清楚的。” “嗯。” 皇帝又没了声音，许久之后，忽然又感慨的道： “云爱卿和她长得可真像啊。” 大太监心都提了起来，还以为皇帝是在怀疑什么，就听皇帝又低喃道： “要不是朕亲眼看到了那孩子的尸骨，可能都以为他是朕和她的孩子。” 第353章 庄家，留不得 大太监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随着皇帝身体每况愈下，真的越发难伺候了。 说话都想一出是一出的。 包括今日忽然要查丽妃娘娘当年之事…… 这事儿若真查出来，又该如何解决？ 朝堂之上，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太监该操心的事情。 更何况此事对督公有利，他更应该极力促成。 皇帝这边下令彻查庄家之事，正如大太监所料，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就连已在自己宫殿里搭起佛堂清修的皇后都吓得扯断了手中的佛珠，颤抖着呢喃。 “彻查庄家，真的只是彻查庄家吗？” 怕是借着彻查庄家的机会，查当年之事吧。 毕竟当年，她们就是用和这次庄家事件同样的手段，要了丽妃的命。 丽妃虽已逝去，皇帝也未彻查当年之事，可她们这些当年一路走过来的嫔妃都知道，皇帝心中一直住着丽妃。 他恐怕从未相信过丽妃背叛他。 不然就不会重用云北霄这么个与她长得那般相似的人了。 当时，他重用云北霄，她们不是没有联合家族反对过。 可那时的他，已不是一两个家族就能掣肘的了。 她们眼睁睁看着那个和丽妃长得极为相似的男子一步步从后宫的一个小太监，爬到如今的东厂督公，成为令她们都惧怕几分的人物。 若他不是太监，她们只怕是彻夜难眠。 可如今，皇帝竟然想要彻查当年之事。 他想干什么？ 想将她们这些老人都废了吗？ 想将她们身后的家族都拔除吗？ 皇后手中的佛珠被快速捻过，往日平静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急。 这时，殿外有人来报。 “娘娘，贤妃、德妃、淑妃来了。” 皇后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自己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左右皇儿已经被废，情况就是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皇帝总不能真的为了给她报仇，就将整个庆国公府都连根拔起，再将已经废了的皇儿贬为庶人吧。 若真如此，朝臣们首先就不会同意。 皇后慢条斯理地起身，抚了抚身上衣服的褶皱，道： “请去偏厅吧。” 她被宫女搀扶着，慢悠悠地起身，先去梳洗了一番，这才去了偏厅。 她到的时候，贤妃等人已经在等候了，虽然面上尽可能表现得平静，可依然能看出她们此刻的焦急。 贤妃见皇后慢悠悠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最先忍不住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娘娘竟然还有心思礼佛？真是让我们姐妹们羡慕呢。” 德妃和淑妃也紧跟着嘲讽道： “不理佛还能干什么？大皇子如今这样子，也不用太过操心，哪像咱们姐妹，还得操心各自的皇儿。” “是啊，要不怎么说娘娘有福呢，不像咱们，真真一点儿这样的好福气都享不了呢。” 斗了大半辈子，再加上大皇子被废，以往被压一头的几位妃子一点儿也不怕她，嘲讽的话张口就来。 皇后气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冷冷扫了三人一眼，道： “三位妹妹今儿个过来就是说这个的？” 三人脸色一僵。 本就是来商量事情的，毕竟当年的事情她们四个都有份。 怎么就偏偏一开口就忍不住把人给得罪了。 皇后现在是无所谓了，可她们不敢无所谓啊。 皇帝现在身体眼看着越来越不好，太子还没立，四位成年的皇子，除了已经被废的大皇子，剩下的每一个都有可能继承那个位置。 可不能在这关键时候出事。 “今儿个庄家宴会的事情，想必娘娘也知道了吧。”德妃率先开口。 其他二人也都看向皇后。 皇后却道：“本宫最近一直在礼佛，并未关注宫外的事情。” 三人一阵气闷。 贤妃忍不住开口，“皇后娘娘，大皇子虽然无缘那个位置，可娘娘身后还有庆国公府，若是当年的事情真闹出来，庆国公府也会被连累。” 德妃冶金跟着冷冷道： “大皇子虽说无缘那个位置，可毕竟是皇子，也没什么威胁，日后当个闲散王爷还是没问题的，皇后娘娘当真要豁出去，弃自己儿子于不顾？ 若大皇子得知自己连闲散王爷也有可能当不了，不知会不会怨恨娘娘。” “那还用说，定是会怨的，毕竟今儿个庄家这事。” 淑妃嗤笑了声，深深看了眼上首的皇帝，冷冷道： “听说还有庆国公夫人的份呢，当年那事之所以能做得那般隐秘，就是因为那药难得，无人知道，现在好了，被这么一闹，全都知道了。 皇帝现在看似是在查庄家的事，谁知道会不会连当年的事情一起查。” 几人又是一番冷嘲热讽外加威胁的话，皇后被气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看着三人的目光越发冰冷了。 可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除了她可怜的皇儿，朝中也只剩下这三个有竞争力了。 至于其他皇子，年龄都太小了，根本没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而她的皇儿能不能做个闲散王爷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还要看未来新帝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气，说道： “几位妹妹无须担心，陛下勤政爱民，对朝局平衡尤为看中，这时候断然不会做出自毁根基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她们四人都有份。 皇帝若真要治罪，四人和身后的家族一个都跑不掉。 庆国公府、右相府、陈大学士府，还有一个程将军府。 南境虽然传回来消息，说是程老将军愿意交回兵权，可朝中还有不少人是程老将军曾经的部下，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程家出事。 庆国公府、右相府、陈大学士府亦然。 这些事情，贤妃、淑妃、德妃三人自然也是能想明白的，可心里还是害怕。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皇帝表现得对她们各自的皇儿越发不待见了，这让她们怎么可能不心慌。 如今听皇后这么一分析，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可依然难以心安。 德妃看着皇后，忽然说道： “当年的药是皇后娘娘找来的，我们姐妹也都是听娘娘的话行事，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庆国公府又弄出这药，于情于理，此事都该皇后娘娘来解决，必须不留后患，斩草除根。” 贤妃和淑妃也都看向了皇后。 意思再明显不过。 庄家不能留，皇后去想法子解决了。 第354章 皇后的怒火 皇后面色铁青，双眸冷冷地扫视着下首的三人，心中满是悲凉。 往昔她们之间虽不乏明争暗斗，可何曾这般明目张胆地威胁自己！ 但谁让大皇子被废？ 谁让此事乃庆国公府惹出？ 谁让未来的胜利者在她们之中？ 得罪不起！ 唯有忍气吞声。 皇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语气如常，听不出半分恼怒： “本宫潜心礼佛，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不过三位妹妹既然来问了，那本宫便差人去问问吧。 若庄家真害了人，赐一杯毒酒也不为过。” 此言一出，便是应下此事。 德妃笑着道：“皇后娘娘英明。” 另外二人也连忙附和。 目的达成，她们半句多余的话也未说，径直离去。 皇后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双美眸里恨意满满，而后只剩下无尽的无力。 后宫之地，向来并非看谁位份高，而是看谁得宠，谁的儿子有本事，谁未来更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而这些条件，如今的她一个也不占。 除了蛰伏，她别无他法。 “请庆国公夫人进宫一趟。” 皇后声音略显沙哑，嗓音中带着些许哽咽。 贴身宫女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娘娘。” “本宫无事，去吧。” 大皇子被废，嘉庆公主奉命修行，皇后的一双儿女，原本大好的前程，却落得如此下场。 皇帝可怜她，虽未让她继续管理后宫，但对她的诸多惩罚也早已不作数。 她若安分守己，等新帝登基，也能被尊一声太后，大皇子亦能成为闲散王爷，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庆国公府却惹出这般事端！ 倘若让皇帝查出当年之事，借此发作，那皇帝对她最后的一丝怜惜恐怕也会彻底消散。 庆国公夫人很快被请至宫中。 面对皇后，她心中发虚，“娘娘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请臣妇进宫。” 皇后冷冷地看着她，将她的心虚尽收眼底。 “砰”的一声，皇后重重放下茶杯。 “娘娘？” 庆国公夫人吓了一跳。 皇后冷冷开口，“庄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为此事而来。 庆国公夫人额头渗出冷汗，想着来时准备的借口，不敢有丝毫迟疑，便道： “臣妇也不知呀，今儿个被庄家请去参加赏菊宴，哪想到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这庄夫人真是胆大妄为……” “够了！” 皇后气极，冷喝一声打断她的话。 招手示意她靠近，就猛地抓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 “别把别人当傻子，庄家赏菊宴是怎么回事，本宫知道，陛下知道，后宫的那些女人们都知道！” 庆国公夫人脸色惨白，却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算知道又如何？他们没有证据。 “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娘娘觉得庄家的事情和臣妇有关？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臣妇就算再蠢，也不敢得罪京城那么多贵胄啊。” 见她还狡辩，皇后只觉心口疼得厉害，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娘娘——” 贴身宫女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帮她顺气，着急说道： “娘娘，您消消气，大夫说您现在的身体不易动怒。” 庆国公夫人也吓了一跳，“娘娘，您还好吗？” 皇后好一会儿才缓和一些。 她冷冷看着庆国公夫人，说道：“本宫不想听你这些狡辩之词，本宫只告诉你，陛下要查当年丽妃之事。” 说完，皇后便摆了摆手，示意宫女送客。 庆国公夫人顿时着急起来，“娘娘，您说真的？” 皇后气极，狠狠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自家这嫂子简直愚蠢至极。 “现在知道着急了？做蠢事的时候怎么就不多思量几分？” 她狠狠瞪着庆国公夫人。 半响后，示意她靠近，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道： “若陛下查出当年之事，不止我死，整个庆国公府都得付出代价。陛下有多爱她，云北霄那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庆国公夫人脸色惨白地离开了。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她忽然狠狠一耳光扇在自己脸上。 原以为二十多年了，陛下早已忘了当年之事。 哪想到，只是同样的令人假怀孕的手段而已，陛下竟然就那么敏锐地联想到了当年的丽妃身上。 皇帝有多宠丽妃，二十多年前的举朝上下谁人不知。 就算不知，他们这些见过丽妃容貌的人也都明白云北霄为何那般得皇帝宠信。 除了他办事的确得皇帝心意以外，谁又能否认他那张和丽妃有几分相似的脸起到的作用。 后悔在心底弥漫开来。 庆国公夫人满心苦涩，悔不当初。 她一定是疯了！ 只是对付一个柳烟柔而已，为什么就要拿出当年对付丽妃的药！ 这么大的事情，她根本不敢瞒着。 回去就去书房找了庆国公，将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都说了。 庆国公气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她。 “你……你简直蠢货！” “老爷，您快别说了，妾身已经知道错了，您还是先想想这事儿该怎么解决吧，娘娘的意思是，庄家留不得，可庄家在慎刑司关着，咱们根本无法动手。” 当日的事情，东厂一直在关注，长公主一说抓人，东厂的人就现身抓人了。 人到了东厂手里，其他衙门自然不敢去要。 所以庄家人到现在还关在慎刑司里。 不管是关在刑部大牢还是京兆府大牢，甚至是纠察司大牢，庄家都有法子。 偏偏是东厂！ 这么多年了，举朝上下，就没有一个人能将手成功伸入东厂。 庆国公府更没那个能耐。 庆国公眉头紧蹙的思索着，见她还一直站在边上，眉头皱得更紧，没好气的摆手道： “行了，你回去吧，这事你不要管了，近些日子消停些。” “可是……” 庆国公夫人还想说什么，可对上庆国公那冰冷的神色，愣是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乖顺地低着头离开了。 她一走，庆国公就吩咐人喊了女儿过来。 “爹，您找我？” 庄少夫人丝毫没有因为庄家出事而有半分忧心。 下嫁庄家，本就非她所愿。 如今庄家出事正好，省的她找借口和离了。 柳烟柔那样的都能在和离后越过越好，她堂堂庆国公府嫡小姐，定也能越过越好。 她定能比柳烟柔嫁的更好！ 而且绝不会是太监！ 然而，就听庆国公说道： “庄家出事，你作为庄家儿媳，于情于理都该替夫家奔波，你现在就回庄家替庄家奔波求情吧。” 第355章 当年旧事 庄少夫人顿时傻眼了，着急说道： “可是母亲已经答应女儿和离了，而且庄家做出这种事情，得罪了整个京城的贵胄，女儿回去岂不是往火坑里跳。” 庆国公眉头紧蹙，冷声说道： “你是庄家妇！” “父亲！” 庄少夫人急得直跺脚。 可庆国公却神色严肃，直接说道：“现在就回去替庄家奔波，为父也会出力，争取先将庄家移交京兆府大牢。” “父亲！女儿不回！” 庄少夫人气的眼都红了。 “由不得你！” 庆国公冷冷说道，见她实在抗拒，这才缓和了语气，说道： “你先回去，和离的事日后再说。” 庄少夫人哽咽着，却也察觉到了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事情，稍稍冷静了些，问道： “父亲，是出什么事了吗？” 见她还算是没有蠢到家，庆国公神色也稍好了些，说道： “你和你母亲这次做的事情虽说全都推到了庄家头上，但多少是影响了咱们国公府的名声，你现在回去替庄家奔波，咱们国公府的名声自然好转，而且你也能博个美名，对你日后再嫁有利。” 庄少夫人问道，“那庄家呢？” 庆国公眸子眯了眯，道：“庄家不能留。” 听父亲这么说，庄少夫人这才眉开眼笑，道： “好，女儿这就回庄家，定将此事办妥。” 大皇子废了的事情对庆国公府是有影响，可庆国公府也不是非大皇子不可。 母亲说了，自己是庆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虽然和离过不能给皇子做正妃，可只要自己迷住了哪位皇子，一个侧妃之位是少不了的。 现在只需等待时机，好好观察剩下的三位皇子哪位更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自己就可以伺机而动。 以自己的容色，当年要不是为了替大皇子拉拢庄家，自己何至于下嫁。 可惜那庄家父子两，全是扶不起的阿斗。 做事瞻前顾后没丁点儿魄力，自己嫁过去一年多，给庄家提供了多少晋升机会，全都因他们的瞻前顾后而错失良机。 整整一年多的时间，就是阿猫阿狗也能在他们国公府的扶持下平步青云，偏偏庄家还在原地踏步。 那就别怪她放弃他们！ 而且，她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庆国公府的未来！ 庄少夫人当即就回了庄家，上演了一出夫妻情深，带着庄家剩余的人一起到处求情。 庄少夫人带着庄家人这边一闹起来，庆国公第二天早朝就以慎刑司刑罚太重，庄家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不应关在慎刑司为由，提出要将庄家移交京兆府大牢，由京兆府尹负责审理调查。 皇帝本就想调查当年丽妃之事，见庆国公府有动作了，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就同意了。 当天，庄家人就移交了京兆府大牢。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柳烟柔耳中。 云忠亲自来说的。 柳烟柔蹙眉思索了会儿，喃喃道： “庆国公府不会是想趁机要了庄家人性命吧。” 苏母正陪着柳烟柔一起，手里拿着个小孩肚兜绣着，闻言惊愕道： “不至于吧。” 柳烟柔也觉得不至于。 庄家赏菊宴的事情看似影响巨大，可实际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也就是长公主施压，东厂抓人，庄家的事情才看上去严重了一些。 真计较起来，庄家这事也就是关一段时间就被放了的事情。 最大的影响也不过是得罪了京城贵胄，以后在京城待不下去了而已，但绝不至于丢命。 而庆国公府这边…… 虽说大多数人都在怀疑庄家的事情有庆国公府的参与，可没有证据的事情，大家也就私下里议论两句，对庆国公府的名声有些影响。 但庆国公府的名声本就不是太好，多这点儿污点也并不致命。 然而，云忠接下来的话却让柳烟柔心下一惊。 “这次的事情和二十多年宫里的一桩旧案有关，陛下已经秘密下令彻查了。” “二十多年前？” 柳烟柔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丽妃娘娘。 她下意识看向云忠。 云忠点了点头。 柳烟柔心下一跳，若是这样，那庄家就是极为重要的线索。 若庄家人出事，丽妃娘娘的事情岂不是还要继续埋藏？ 督公定是希望能替丽妃娘娘翻案的。 可督公此刻人还在南境，不可能赶回来处理这件事。 柳烟柔思索着，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她抬头看向苏母，道：“娘，时辰不早了，您先回去把。” 苏母看出柳烟柔和云忠有话要说，点了点头，道： “是不早了，那娘就先回去了。” 可临出门时，还是没忍住道：“柔儿，若是爹娘帮不上忙，记得找你二哥，咱们一家人，总有能帮上你的。” “好，娘不必担心，有事定会找你们的。”柳烟柔道。 看着苏母离开，柳烟柔这才看向云忠，认真道： “忠叔，督公知道此事了吗？” “已经写信给督公了。”云忠说着，就道：“庄家那边夫人不必担心，东厂和皇帝都不会让庄家出事。” 柳烟柔稍稍放心了些，点了点头道： “关于庄家和庆国公府的事情，忠叔多和我说一些吧。” “还有丽妃娘娘，若是能说，劳烦忠叔也和我说一些吧。” 云忠沉默了一会儿，道：“此事不该老奴和夫人说，不过既然夫人问起了，老奴便也大胆一回。” 说着便将他所知道的全都说了。 “当年，丽妃娘娘一进宫便是宠冠六宫，陛下为了她，除了初一十五例行去一下皇后宫中，便不再踏入其他宫里一步，更是第一个诞下皇子。 这样的宠爱自是招了无数嫉妒，陛下不在的时候，后宫的那些女人便明里暗里对丽妃娘娘出手。 丽妃娘娘聪慧无双，又有武艺傍身，每回都能轻易化解。 可时间久了也心生厌倦，偶尔也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在这些事情的影响下，陛下和娘娘渐渐有了误会，再加上或许是得到了便不觉得新鲜了，也或许是日日对着一个人太久，感情也会变淡。 陛下和丽妃娘娘渐渐的也会发生争吵。 每次争吵，陛下就会离开，转而去其他娘娘宫里留宿。 两人误会越来越多，再加上前朝也出了些事情，陛下去丽妃娘娘宫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后来，宫里出了一件大事。 那天太后礼佛归来，宫里的娘娘们一起觐见，之后就是皇家家宴。 席间，丽妃娘娘忽然呕吐不止，紧接着大夫就查出丽妃娘娘有了身孕。 可那时，陛下正和丽妃娘娘怄气，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去过丽妃娘娘宫里了。” 第356章 她那时该多无助啊 若不是柳烟柔提前察觉庄家之事，且云北霄并非真太监，她也早已查出身孕。 或许，她也无法自证清白。 所有大夫皆诊断她为喜脉，而后宫之人皆盼着她死，皇帝亦不信她。 当年的丽妃娘娘，该是何等无助啊。 云忠的声音依旧在耳畔回荡。 柳烟柔静静地聆听着，心中不禁叹息。 她沉思片刻，问道：“陛下可曾对丽妃娘娘的事情进行过调查？” 话一出口，她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又怎能指望一个根本不信任她的男人，在遇到这种事情时能够冷静下来展开调查呢？” 云忠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陛下震怒，将丽妃娘娘打入冷宫。后宫的那些娘娘们对丽妃娘娘恨之入骨，趁着这个时机，各种毒虫蛇鼠，再加上不知经过几手的毒药，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送往冷宫。 仅仅三天，娘娘便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娘娘临死前，陛下去了冷宫。 许是曾经真的动过真情吧，陛下看到丽妃娘娘那般惨状，疯了一般下令太医救治娘娘。 可娘娘早在两天前就被毒蛇咬伤，毒已入肺腑，根本无药可救。 娘娘临死之际，还告诉陛下说自己的冤枉，坚称自己并未怀孕，询问陛下是否相信她。 然而，直至娘娘闭眼，陛下也未说出一句相信她的话。 丽妃娘娘走了后，皇后和后宫嫔妃们谏言，说丽妃娘娘的存在就是皇室的污点，不允许按照宫妃礼仪下葬，更是要直接抹去丽妃娘娘存在的痕迹。” “皇帝同意了？” 柳烟柔的声音冰冷了几分。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心中却明白，皇帝定然是同意了的。 不然，如今后宫之中也不会没有丽妃娘娘存在过的痕迹，就连当年那个孩子也仿佛被抹去了一般。 若真要算起来，原本的皇长子应该是丽妃所出，而非现在的大皇子。 云忠苦笑点头。 “后宫的那些娘娘们都觉得陛下钟情于丽妃，这件事虽已过去许久，但她们觉得陛下心中依然存有丽妃的影子，甚至提拔重用与丽妃有几分相似的督公。 老奴不懂所谓的爱情，可老奴觉得，若真钟情一个人，不会舍得让她吃那么多苦，更不会在那种情况下不信任她，将她推入深渊。” 但凡陛下当时能够好好地去调查一番，或者过几天再为丽妃娘娘诊脉，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 所谓前朝局势复杂，后宫的那些女人不能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全都是借口！ 是他无能护不住人的借口！ 或者，是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护！ 柳烟柔眉头紧锁，说道： “如今陛下既然下令彻查当年之事，倒是个揭开当年事情真相的契机。” 话虽如此，但柳烟柔心中却没多少底气。 按照云忠所说，当年丽妃的事情显然牵扯甚广。 首先，皇后以及德妃、淑妃、贤妃都脱不了干系，偏偏这四人膝下皆有成年的皇子。 除了他们，剩下的皇子年龄尚小，而皇帝的身体又越来越差。 这件事若真查出来，皇帝真的能下定决心还丽妃娘娘一个公道吗？ 还是会再次将真相尘封？ 就像当年尘封丽妃娘娘的存在一样？ 柳烟柔暗暗握拳。 不管怎样，先让陛下查再说。 至于皇帝会怎么做？ 若他真的有所顾忌，不愿意还丽妃娘娘一个公道，也不是不能逼他一把。 “忠叔，督公快回来了吗？” 柳烟柔忽然问道。 这件事她会严密关注，但最终还是需要督公来处理。 该怎么做，到底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替丽妃娘娘翻案，也需要督公来决定。 云忠道：“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那就先保住庄家。” “是。” 云忠应着，便先回了督公府。 柳烟柔思索着这件事，脑海中浮现出当年丽妃出事时，还年纪小小的督公的身影。 那会儿他还那么小，一夕之间失去了母亲，没了父亲的庇佑。 他究竟是如何在后宫那样的地方活下来的呢？ 还有他以前身体的毛病，是不是也是在那段时间被害所致？ 根据督公所说，见到她时，他已经八岁。 可按照忠叔所说，丽妃娘娘出事时，他才三岁。 整整五年时间，他到底是如何在后宫那样的狼窝里活下来的？ 光是想想，柳烟柔就不禁拳头紧握，双眸赤红，恨不得冲进宫里，将当年的那些人全都杀了泄愤。 庄家的事，柳烟柔第二天就找了苏兴章一起商量。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牵扯到政事，她实在没什么能耐，也不敢大包大揽，怕坏了督公的事。 不过二哥一向聪慧，云北霄的事情他也基本都知道，此时找他最合适不过。 苏兴章在听柳烟柔说完后，很快就猜到了庆国公府的意图。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心，只是说道： “皇帝同意将庄家移交京兆府大牢，应该也是知道了庆国公府的意图。若皇帝真的要查当年的事情，此举应该是引君入瓮。” 他话音顿住，思索着说道： “此事，我们什么都不要做，静等着看就好。” 见柳烟柔担忧，苏兴章安抚地笑道： “妹妹不必担心，正好趁此机会再看看皇帝对丽妃娘娘的态度。若他真的愿意翻案，这对督公来说是好事。” 柳烟柔即便是对政事不是很懂，此刻经过苏兴章这么一提点也想明白了。 云北霄的身份，若由云北霄自己说出来，皇帝可能还要思量几分，可要是皇帝自己查出来的，对云北霄或许就只剩下愧疚。 毕竟，云北霄也是他的孩子，却成了个太监。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压在皇帝对丽妃娘娘有感情这件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好在，云北霄手中应该是有着足够的筹码的。 不过…… 想到督公上辈子失败的事情，柳烟柔心里就有些害怕。 虽说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可她上辈子只是一个被关在后宅的金丝雀，对督公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了。 唯一知道的是督公失败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督公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上辈子也发生过。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这辈子的事情早就已经不一样了，她成了县主，身后还有镇北王。 而且上辈子最终的胜利者大皇子早早就被踢出局了。 督公现在的情况和上辈子已经截然不同，断然不会再有事的。 第357章 皇后有请 “二哥，督公不在，朝中的事情劳烦你帮忙多盯着些。”柳烟柔说道。 苏兴章笑道：“妹妹客气了，这是二哥该做的。至于庄家和庆国公府那边，妹妹不必担心，一切有我和督公。” “嗯。” 柳烟柔重重地点头。 到底是不放心，接下来的几天，柳烟柔一直在关注着庆国公府和庄家的情况。 可才过了一天，云忠就来报。 “夫人，庄家三小姐被抓了。” 柳烟柔蹙眉，“什么情况？” 就算要抓，不是该抓庆国公府的人吗？ 为什么是抓庄家三小姐？ 庄家的赏菊宴出事后，庄大人和庄夫人以及庄公子都被抓了，不过府上其他人都没事。 庄少夫人从庆国公府回去后，就一直带着庄家剩下的人替三人奔波，到处求人。 她猜到庆国公府要灭口，也等着看庆国公府的人怎么钻进陛下设下的圈套。 哪怕是庄少夫人被抓，她都不意外。 可为什么钻进去的会是庄家三小姐？ 云忠说道：“庄家人移交京兆府大牢后，庆国公府很快就帮着疏通了关系，庄家人得以进去探望。 庄家三代单传，所有男丁都被抓了，庄家大小姐二小姐都已经出嫁，庄少夫人又正好临出门时身体不适下不来床，于是庄家三小姐就带着食盒去探望庄家人……”“ 柳烟柔很快就想到了关键，“带去的食物有毒？庄家人呢？” 云忠点头，“食物的确有毒，不过夫人放心，京兆府那边陛下让人盯着的，都没用老奴安排的人动手，陛下的人就先查出了食物有毒，将庄三小姐抓了。” “能审出来吗？” “难。” 云忠心下暗叹，说道： “庄三小姐是个实心眼的，据她招供，食盒她根本没假他人之手，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亲手提到牢里的。” 柳烟柔听着，忽然就笑了。 “无妨，只要庄家没事，不管动手的是谁，庆国公府都逃不掉。” 现在就看皇帝是不是下定决心查了。 但凡是皇帝要查的，哪怕是没证据也能创造出证据，更别说现成的庄家人在。 云忠笑了笑道：“夫人所言极是，庄家人又一次被送回慎刑司大牢了，不止如此，陛下也派人在查庄家那边了，若无意外，庄少夫人跑不掉。” 就算庆国公府做的隐秘，丝毫马脚也没留下，东厂也有本事让皇帝精准无误地查到庄少夫人头上，继而查到庆国公府头上。 一切就只看皇帝是不是真的要查了。 “劳烦忠叔继续盯着，有消息及时告诉我。”柳烟柔笑着说道。 “是。” 云忠恭敬应着，又道：“最近宫里可能会有人请夫人进宫一趟。” 柳烟柔疑惑地看着他。 云忠解释道：“庄家人又被移交了慎刑司大牢，有人肯定要急了，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或许会从夫人身上打主意。” 柳烟柔明白了。 云忠所料不错。 几乎是云忠前脚刚走，后脚皇后宫里的小太监就来了。 “柳姑娘，皇后娘娘懿旨，请娘娘进宫一趟。” 苏父苏母担心得眉头紧蹙。 苏母当即上前递给小太监几个银锭子，“公公可知，皇后娘娘所谓何事？” 小太监虽然是皇后的人，可也是有眼力见的。 这可是督公在意的人，哪里敢得罪，立马态度极好地说道： “苏夫人不必担心，娘娘只是请柳姑娘进宫问几句话而已。” 柳烟柔笑了笑，拉了苏母到一边说道：“娘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可苏母怎么可能放心。 皇后请柳烟柔进宫怎么可能会没事。 这么多事情下来，皇后只怕是已经恨极了她，说不定已经准备了诸多手段等着她呢。 官宦人家的手段都那么让人防不胜防了，更何况皇宫里。 更别说柔儿现在还怀着身孕。 苏母心里实在担心，可也没有办法。 皇后娘娘虽然势力大不如前，可毕竟是皇后，既然让人来请了，柳烟柔就不能不去。 见她实在担心，柳烟柔想了下，说道： “母亲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可以去长公主那边走一趟。” 有长公主在，母亲定能安心不少。 苏母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是啊，有长公主在，皇后定然不敢做什么。 柳烟柔前脚进宫，苏母后脚就去了长公主府。 因为柳烟柔和云北霄的原因，苏母一到长公主府就被请了进去。 得知皇后忽然请柳烟柔进宫，长公主只是稍微思索了下，就明白了个大概，笑道： “苏夫人不必担心，皇后应该不会对常乐做什么，她可能只是急了。” 苏母不太明白。 她来京城时间不长，对京城的局势实在不懂，只知道柳烟柔和皇后肯定是不对付的。 皇后找她绝对没好事。 “殿下，能不能劳烦您进宫一趟。”苏母有些忐忑地说出这话。 如此要求一位公主，她心里实在忐忑。 长公主见她实在担心，点头道： “正好本宫也准备进宫一趟，顺便也去皇后宫里坐坐，苏夫人放心，常乐不会有事的。” “谢谢，谢谢长公主殿下……” 苏母不住地道谢，回去的时候心都还提在嗓子眼。 直到回到苏府，听到苏兴章的一番分析，这才放下心来。 同时，柳烟柔这头也进宫了。 不过，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被带去皇后宫里，而是走到半道上，就被德妃娘娘宫里的人截了。 德妃是三皇子生母，虽然三皇子做事低调，可德妃却一点儿也不低调。 尤其是大皇子被废，三皇子又和她透露，云北霄暗地里一直在帮她之后，她就更是不将后宫里的人放在眼里。 对柳烟柔，她早就好奇了。 尤其她还从三皇子那边听说，真正废了大皇子的人就是柳烟柔。 废了大皇子，还能让大皇子屁都没敢放一个，即便是这里面有云北霄的功劳，这柳烟柔也绝不能小觑。 这不，一听说皇后请了柳烟柔进宫，立马就让人来截了过去。 打量着面前如花似玉的姑娘，德妃对听说的关于柳烟柔自愿伺候云北霄的话立马就不信了。 这般容貌的姑娘，当真乐意伺候云北霄那个阉人？ 若她不是自愿，是不是可以暗中撮合一下她和皇儿？ 虽然她配不上皇儿，可听说云北霄对她极为看重，若她可以被皇儿迷住，继而为皇儿所用…… 云北霄一个阉人，势力又如此之大，等皇儿登基，必然是要除掉的。 倒也需要一个理由和合适的内应。 若柳烟柔能为皇儿所用，有柳烟柔做内应，一个除掉云北霄的机会而已，还不是轻轻松松。 这般想着，德妃看柳烟柔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势在必得，还夹杂着些轻蔑。 就好似柳烟柔已经拜倒在三皇子的魅力之下了一般。 半响，她叹了口气，说道： “柳姑娘如花一般的人物，却跟了云北霄……哎，可惜了……” 第358章 挑拨不成恼羞成怒 德妃轻轻叹息，那话语中隐含的同情与蔑视之意再明显不过。 柳烟柔自然听得分明。 自从她与云北霄在一起的事情被传开后，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过无数次。 一开始的时候，她心里还会感到恼火，会与人争辩几句。 但渐渐地，她便不再在意。 此刻，她更是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暗自揣测着德妃突然让人把她截过来的目的。 难道也是因为皇帝突然要查丽妃的事情吗？ 不过这件事明显有皇后出面，德妃若是聪明的话，躲在后面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只听德妃接着说道：“不过柳姑娘毕竟是二嫁之人，倒也算不上可惜。” 柳烟柔错愕地抬起头看向德妃。 “娘娘——” 德妃身边的嬷嬷突然出声，同时给德妃使了个眼色，然后笑道： “柳姑娘别误会，我们娘娘只是觉得柳姑娘命好。督公虽说与寻常男子有所不同，但对柳姑娘却是极好，实在令人羡慕。柳姑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德妃也迅速反应过来。 皇儿还需要云北霄的支持，自己这个时候可不能得罪柳烟柔。 不然她回去在云北霄耳边吹个枕头风，可就坏了皇儿的大事了。 于是，她连忙干笑两声，说道：“是啊，柳姑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借娘娘吉言。” 柳烟柔淡淡一笑，便不再言语，等着德妃说出她的真正目的。 总不能今天把她叫过来，只是为了讽刺她几句吧。 德妃似乎没有从柳烟柔身上看到自己期望的被讽刺后的卑微与不甘，不禁撇了撇嘴。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 “本宫听闻了一件事情。” 柳烟柔神色平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德妃放下茶杯，扭头看向柳烟柔。 “听说庄家举办的赏菊宴，实际上就是一场针对柳姑娘的阴谋？背后主使是庆国公府？” 她语气平淡，目光中却满含攻击与挑拨之意。 还真是为了这事。 柳烟柔满脸震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仿佛刚刚得知此事一般。 她抬头看着德妃，问道：“德妃娘娘所言当真？可是为什么呢？” “当时在场的一大半人，无论男女都出了事。庄家就算要针对我，也没必要拉上那么多人一起吧。” 德妃微微蹙起眉头，万万没想到柳烟柔会这么说。 她不该对庄家恨之入骨吗？听说她在赏菊宴上当时就指出庄家是针对她的，怎么这会儿又是这般态度？ 似乎看出了德妃的想法，柳烟柔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不瞒娘娘，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有所怀疑，不过这种怀疑很快就消散了。庄家应该是无心之失。而且此事有朝廷彻查，也不是我一个县主就能干涉的。” “你当真这么认为？” 德妃眸子微眯，语气中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以前皇后得势的时候，德妃行事谨慎，和三皇子一样处处蛰伏，即便位份不低，在宫中的存在感也很低。 但随着皇后失势，四皇子和二皇子相继被皇帝问责，德妃如今已与往日不同。 说话做事都多了几分凌厉。 对于柳烟柔此刻与她唱反调的行为，她更是厌恶。 难道柳烟柔以为嫁了云北霄，就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吗？ 她难道不知道云北霄是站在谁那边的，为谁效力吗？！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柳烟柔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德妃冷哼一声，道：“看来柳姑娘对督公的事情知之甚少啊，有空不妨回去问问督公，看他是谁的人。” 看着柳烟柔一脸迷茫的样子，德妃眉头皱得更紧，神色也更加不耐烦了。 她直接摆了摆手，说道： “行了，你走吧，别怪本宫没提醒你，庄家那日赏菊宴的目的就是你，作为督公的女人，该凌厉的时候就该凌厉，这般处心积虑地对付你，你却毫无作为，说出去了，旁人还以为督公好欺负！” “本宫乏了，跪安吧。” “……” 柳烟柔算是听明白了，德妃这是想让她动手除掉庄家。 可她是不是对云北霄和三皇子的关系有些误会？ 听她的意思，督公是三皇子的人？ 还真是笑话！ 她难道不知，是三皇子一直紧紧攀着督公吗？ 柳烟柔离开德妃的宫殿，忍不住暗笑摇头。 也没打算和她一般见识。 朝中之事，该冷静就得冷静，督公不在，她更要小心谨慎。 就连寻巧都忍不住说道：“听说以前的德妃娘娘非常低调，怎么今天这般……” 半晌，寻巧憋出两个字，“愚蠢。” 柳烟柔道：“别管她，无非是想让我对庄家出手，见我不上套，恼羞成怒了而已。” 说白了，就是害怕当年的事情被查出来。 看来，丽妃当年对后宫这些人影响都不小。 皇帝刚露出要查当年事情的意思，后宫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还找到她这里来。 在德妃宫里耽搁了大半天，等再去皇后宫里的时候，皇后明显已经生气了。 刚一到，宫女就阴阳怪气地说道： “常乐县主好大的架子，敢让我们娘娘等这么久。” 寻巧知道宫里的规矩，连忙解释道： “实在对不住，半道被德妃娘娘截了过去。” “行了，别解释这么多。” 宫女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娘娘歇下了，劳烦常乐县主在外面等等吧。” 说完就直接转身进去了。 寻巧气得直跺脚，“她们是故意的！就是想给小姐个下马威。” 柳烟柔笑了笑，说道：“无妨。”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暖阁，直接说道： “我们去那边等吧。” 刚才进去的宫女其实并没有走远，一直躲在门后观察着柳烟柔的动静。 看到她直接去了暖阁，当即就去汇报给了皇后。 皇后冷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 “无非是仗着云北霄的势而已，她也真是大胆，云北霄不在也敢这般嚣张。” “行了，都退下吧，让她等半个时辰后，再带进来。” “娘娘。” 嬷嬷有些担心，“半个时辰后，天就黑了，柳姑娘怕是就不能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出宫了。” “关我们什么事？” 皇后眸色冰冷，“本宫召见，是她来晚了。” “可是……督公那边若是追究起来……”嬷嬷有些担心。 皇后看向她的目光骤然冷冽。 嬷嬷顿时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退了下去。 皇后看着嬷嬷退下，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眼底是彻骨的冰寒和恨意。 第359章 姐姐，合作如何 追究？ 到底是该谁追究谁？！ 她的皇儿，被柳烟柔和云北霄害了一辈子，该追究的是她！ 有时候，她真恨不得不顾一切的替皇儿报仇。 可是，她不能！ 云北霄正得势，自己这时候贸然出手，只会陷皇儿和整个庆国公府于万劫不复之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隐忍。 从另外三位皇子中挑选一人加以投靠，扶持其登上皇位，方能确保皇儿和庆国公府的未来。 到那时，她定要让云北霄、柳烟柔以及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 片刻之后，她松开拳头。 摊开手掌，看着那密密麻麻新旧交织的指甲印，默默地为自己上药。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一定要忍耐！ 必须忍住！ 方才那一刻，她确实想趁着云北霄不在，让柳烟柔为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她不能这么做，绝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让人知晓她早已清楚对皇儿下手的就是云北霄和柳烟柔。 皇后上药的动作极为缓慢，眼底的恨意逐渐消散。 许久之后，她收起药瓶，重新端起茶杯，轻声道： “请她进来吧。” 此时，她的神色已然恢复平静。 然而，宫女却前来禀报： “娘娘，刚才陛下身边的人过来，把柳烟柔带走了。”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瞬间让皇后刚刚平静下来的神色再次出现裂痕。 她双眼饱含杀气地盯着说话的宫女，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泛白，那狰狞的模样让宫中无人敢出声。 宫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 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重物摔落在地破碎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砰砰砰”的脆响。 宫殿内的茶杯、花瓶等器皿被悉数摔落在地。 压抑已久的怒火一旦被点燃，便再难平息。 “去死！都去死！” 皇后如同疯了一般嘶吼着。 没有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敢上前劝谏。 大皇子出事之后，所有人都以为皇后已然看破红尘，每日在自己的宫殿里烧香拜佛，潜心修行。 但只有那些贴身伺候的人知道，皇后病了。 她的脾气变得越发古怪，身边人只要一句话说得不对，她就会大发雷霆。 她不仅会砸东西，还会对身边的宫女太监动手。 在整个皇后宫殿里，除了能为她出谋划策的嬷嬷之外，其余的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针眼，全是她在不顺心的时候用针扎的。 这些人曾经都是她的心腹。 即便如今遭受这般对待，他们也只是默默忍受，不敢对外透露半句，更不敢让人知晓皇后现在的状况。 然而，今日的后宫注定不会太平。 在皇帝的人请走柳烟柔后不久，淑妃来到了皇后的宫中。 皇后发怒的时候，心腹们担心皇后的情况会被外传，通常会把外面伺候的人都打发走，只留下他们一众心腹小心应对。 以至于外院无人，淑妃带着人直接走进了内殿才被发现。 看着满地的狼藉，淑妃啧啧两声，说道：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皇后刚举起花瓶的手僵在半空中，看到突然出现的淑妃，脸色不断变化，精彩至极。 半晌，她放下了花瓶，又恢复了往日那冷静淡漠、仿佛对所有事情都不关心的模样，理了理自己的发髻，道： “让淑妃妹妹见笑了。” 她迅速给宫女嬷嬷使了个眼色。 宫女嬷嬷们便迅速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殿内就被收拾干净，重新摆上了刚才被打碎缺失的各种物件。 淑妃今日前来，显然不是为了嘲笑皇后。 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神色严肃地看着皇后说道： “常乐县主被陛下请过去了。”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又迅速收敛，恢复了淡漠的样子，笑道： “想必陛下找常乐县主也有事。” 淑妃心中冷笑一声，没有拆穿她，直接说道： “长公主进宫了，没一会儿陛下就请了常乐县主过去。” 看着皇后那再次变幻的脸色。 淑妃叹了口气，说道：“姐姐，陛下心里怕是早就没有我们这些老人了。以前是丽妃，现在是荣皇贵妃。” 如今拿着凤印的是荣皇贵妃，但后宫的这些女人们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一是因为六皇子年龄尚小，能不能长大都难以确定。 二是皇帝的身体状况她们心中有数，绝对等不到六皇子长大。 所以，即便荣皇贵妃如今看起来很得宠，她们也不曾把她们母子放在眼里。 “姐姐应该非常不甘心吧，毕竟，大皇子以前才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蹙地看着淑妃，想要看出她今儿过来的目的。 淑妃笑道：“姐姐不必这样看着妹妹，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姐姐，您说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皇后问道。 淑妃看了看四周，笑道：“只是想和姐姐说点儿体己话而已。” 皇后会意，挥了挥手，说道：“都退下吧。” 片刻之后，殿内只剩下两人。 淑妃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庄家又回到慎刑司大牢了，陛下的意思，姐姐应该也看明白了吧。姐姐难道真的想等陛下查出来，再一一清算？” 皇后没有说话。 庆国公府忙活一场，却什么也没做成，还让庄家又回到了慎刑司大牢。 这件事让皇后也十分气恼。 不然她也不会请柳烟柔进宫，试图从她那里找到突破口。 只听淑妃又道：“陛下的身体越发不中用了，人也越来越糊涂。若他真不顾朝局，一心为丽妃翻案，将我们四家都为他陪葬……” 皇后紧紧握拳，这种情况她不是没有想过。 淑妃看着她，却轻笑一声，接着说道： “大皇子就不说了，前不久，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三方势力全都被削弱了小半。陛下这是想要做什么，嫔妾就不信姐姐没想过。 姐姐，拥立幼子的事情，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若皇帝真有这样的想法，前段时间的事情就不会只是个开端。 为丽妃翻案，顺便除掉我们四家，替六皇子铺路。荣皇贵妃还年轻，不是没有涉政的可能，更别说还有个手眼通天极得陛下信任的云北霄……” 淑妃静静地看着皇后，说道：“姐姐觉得，妹妹所说，有几分可能？” 几分可能？ 哪怕只有一分可能，他们也不敢赌。 更何况，皇帝对几位成年皇子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他真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姐姐，嫔妾今日过来不为其他，就只想得到姐姐一句准话。” 淑妃话音顿住，认真地看着皇后，说道： “姐姐，合作如何？” 第360章 是不知还是心虚不敢说? “合作？” “没错，正是合作。” 皇后略显震惊的眸子对上淑妃，淑妃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嫔妾可以向姐姐承诺，二皇子登基之后，姐姐便是太后，大皇子可以回封地做个闲散王爷，亦可留京。 倘若大皇子愿意，待他四十岁后，还可从宗室中过继子嗣。” 淑妃这番话可谓颇具诚意，尤其是过继子嗣这一点。 皇后微微蹙起眉头，仔细打量着淑妃的神色，试图确定她所言是真是假。 淑妃浅笑，又道：“还望姐姐早作决断。” 皇后沉默地看着淑妃，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程将军尚在牢中，程老将军的兵权也即将被收回。” “姐姐也说了，只是即将。” 淑妃淡淡一笑，继续说道： “若只是收回兵权，我们程家断不会有任何异议。但陛下既要为丽妃翻案，又欲取整个程家性命，臣妾与程家不得不为未来谋划一二了。” “姐姐，这话臣妾只对姐姐说，相信姐姐不会让臣妾失望。” 淑妃说着，轻轻抚了抚身上衣服的褶皱，起身笑道： “臣妾先行告退，还望姐姐早做决断。” 说完，她转身便走。 皇后静静地看着，神色始终波澜不惊，仿佛根本没有将淑妃的话听进去一般。 心下却在快速衡量。 就在淑妃即将跨过门槛之际，皇后那沉寂的眸子终于泛起波澜，忽然开口道： “好！” 在三人之中，她必须选择一方站队。 既然如此，何不选择主动靠拢的淑妃和二皇子呢？ “庆国公府和大皇子那边我会去信，大皇子虽不似从前那般，但身边仍有几位忠心之士，庆国公府也有不少可用之人，不会让淑妃妹妹失望，也希望妹妹说话算话。 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云北霄和柳烟柔？” 淑妃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皇后。 清晰地看到皇后提及这两人时，眼底那冰冷的杀意。 淑妃笑道：“姐姐放心，想他们死的，可不止姐姐。” 这点，皇后并不否认。 历朝历代，都容不下一个手握重权的宦官。 新帝上位，若无权时倒也罢了，一旦收拢权力，第一个开刀的必然是先皇身边得力的宦官。 更不用说像云北霄这样手握重权之人。 一旦有机会，他就必须死。 至于柳烟柔…… 没了云北霄，她又算得了什么！ “那么，有事尽管吩咐！” “好。” 淑妃回答得干脆利落，她笑了笑，又一步步走了回来。 她端起皇后桌上的茶盏，恭恭敬敬地递给皇后，又自己端起一杯，郑重说道： “臣妾以茶代酒敬娘娘，臣妾向娘娘承诺，若事成，绝不让娘娘失望。” 说完，一饮而尽。 看着皇后喝完茶，她笑了笑，放下茶杯，转身离去。 皇后看着淑妃离开的背影，眉头紧蹙，神色莫测，思索着淑妃今日之言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既然对方摆明了态度，她也只能抓住这个机会。 更重要的是，这是第一个向她伸出橄榄枝的人。 在此之前，她们都只顾着嘲笑她的失势。 堂堂皇后，又岂能巴巴地贴上去。 既然是对方主动，那她也不算自降身份。 半晌，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曾几何时，她何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这般处境。 该死的柳烟柔！ 该死的云北霄！ 若不是他们，自己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与此同时。 淑妃唇角勾笑，心情颇为不错的往回走。 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看了看四周，神色中满是担忧，问道： “娘娘，皇后那边真的可信吗？她会不会反手出卖我们？”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 娘娘所说的那些话，随便一句都是杀头的大罪。 若是皇后反手出卖了她们，或者隔墙有耳，那一切就都完了。 淑妃却是神色轻松，瞥了一眼一脸忧心的大宫女，没好气地说道： “瞧你那点儿出息，跟了本宫这么久，怎么还没点儿城府？” 她说着，轻笑一声，道： “本宫敢如此和皇后说，自然是有把握的。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将我们的对话说出去。” “现在的皇后，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 大宫女不太明白。 不过，她什么也没敢再说。 “行了，等会儿你出宫一趟，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二皇子，让他准备接触一下庆国公府。” 淑妃抬头望了望有些萧瑟的天际，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道： “让他动作快些吧，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本宫真的一天都不想过了。” “是。” 大宫女将淑妃送回去后，悄然出宫，前往二皇子府。 同时，御书房内。 忽然被请来的柳烟柔看着御书房内的长公主，心中哪还有不明白的。 定是苏父苏母去找了长公主。 “臣妇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打量了她一眼，问道：“见过德妃了？” 柳烟柔恭敬回道：“见过了。” 后宫之事，她可没觉得能瞒得过皇帝。 “说庄家的事情了？”皇帝又问。 柳烟柔自然明白皇帝问的是什么，却装作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悄悄抬头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长公主。 皇帝重用云北霄，却绝不希望云北霄身边的女人是个心思深沉或者太过通透的人。 她最好就是个花瓶。 在皇帝面前，她也只能是个花瓶。 果然，见柳烟柔这般模样，皇帝心情稍好了几分，哼道： “别看她，如实说就是。” 长公主也笑道：“陛下问话，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是。” “是。”柳烟柔恭敬应着，这才说道：“德妃娘娘的意思是，庄家赏菊宴是针对臣妇的。” “哼！” 皇帝冷哼一声，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柳烟柔连忙垂下头，一副害怕的样子，道： “陛下恕罪。” “陛下。”长公主也道，“别吓着了常乐。” 皇帝这才看向柳烟柔，道：“你觉得呢？” 柳烟柔道：“臣妇不知。” “是不知还是心虚不敢说？”皇帝又道，声音骤然冷冽。 柳烟柔吓得明显一哆嗦，口不择言地说道： “陛下恕罪，臣妇……臣妇……臣妇有罪！” 心下却格外冷静。 庄家的事情瞒不过东厂和镇北王，自然也不可能瞒得过皇帝。 具体的事情经过，皇帝必然是知道的。 那么他此刻这么问，自己就不能再撒谎。 “哦？你倒是先说说你何罪之有？” 皇帝音调上扬，似乎很感兴趣，又似是发怒的样子。 柳烟柔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说道： “臣妇……臣妇骗了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说庄家赏菊宴上的事情是针对臣妇的，臣妇说不知，其实，臣妇早就知道了。” “哦？你知道了什么？”皇帝问道。 柳烟柔垂眸说道： “其实，庄夫人那天送来两盆蓝色的菊花，臣妇就觉得事有蹊跷……” 第361章 为了一个男人，何必呢? “哦？” 皇帝上扬了语调。 柳烟柔一副忐忑的模样，咽了口口水，这才接着道： “一则，臣妇与庄家并无交集；二则，庄家和庆国公府是亲家，而臣妇和庆国公府有一些恩怨，庄家不可能绕过庆国公府与臣妇交好。 臣妇就多留了个心眼，等庄夫人走后，就将那两盆花送去了东厂，让人仔细查验了一番，果然发现这两盆花有问题。 臣妇……臣妇就将计就计，将两盆花还给了庄家，准备让……让庄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陛下恕罪，臣妇实在是气不过，才这么做的。 他们却想要臣妇的性命！臣妇那么做也只是想自保。 陛下，此事是臣妇一人所为，和苏家无关，和督公也无关，还望陛下明察。” 柳烟柔说着就害怕的匍匐在地，却又道： “但再给臣妇一次机会，臣妇依然会这么做。 庄家和庆国公府欺人太甚，臣妇若是没有察觉，肯定就中了他们的圈套。到那时，若督公不信臣妇，臣妇就只能以死明志。” 皇帝神色一滞，呼吸陡然变得急促，眸色也一点点冰冷下来。 “他不信你，你当真会以死明志？” “是，督公是臣妇的全部，督公若不信，臣妇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 这话，她就是故意说给皇帝听的。 事实上，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在她和督公之间发生。 不说她和督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误会。 就是有，她也绝不会以死明志。 对她来说，督公是恩人，是爱人，但也不是非得拥有才行。 他若安好便好。 他若不喜欢和她在一起，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经营着自己的小买卖，日子也一样可以很好。 人生在世，情爱只是点缀，真不爱了，分开便好。 当然，和皇帝她是不会说这些的。 丽妃翻案的事情才是当下重点。 她要做的就是挑起皇帝的愧疚。 她神色决绝，接着说道： “对于女儿家来说，最痛苦的无非是爱人的误解。若是督公误会臣妇和别的男子有染，臣妇是断然活不下去的。” 皇帝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柳烟柔大着胆子抬起头来，似是想到那样的结果就痛苦得难以呼吸一般，一脸决绝痛苦的模样，却是继续字字句句地戳着皇帝的心窝子。 “对于我们女儿家来说，夫君是天，若这天容不下自己了，活着就真没什么意义了，死对于我们来说，才是解脱。” 皇帝的神色愈发痛苦了。 长公主看着，心下一叹，呵斥道： “常乐，休得胡说！” “陛下恕罪！” 柳烟柔又跪了下去。 皇帝也才缓缓回神，苦笑一声，看着柳烟柔道： “常乐对云爱卿倒是用情至深。” 柳烟柔没有说话。 长公主叹道：“这孩子，我也劝过很多次，可她偏说督公救过她的命，若不是督公，她就死在了简家后院。余生就只剩报恩了，我也实在是拗不过她。” 皇帝没有说什么。 也并不觉得长公主对柳烟柔有多深的感情。 她无非就是自己没孩子，柳烟柔正好救过她又比较合眼缘罢了。 若真有太深的感情，就不会同意她嫁给云北霄一个阉人了。 只是，他倒是没想到，常乐竟然对云北霄用情如此之深。 或许，对于女人来说，男人就是她们的天吧。 丽妃…… 想到丽妃，皇帝心口就一阵抽疼。 半晌才道：“罢了，那庄家也是自作自受，先让他们在慎刑司好好反省几日吧。” 其余的，皇帝便一句也没再多说。 “行了，退下吧，皇后那边你也别去了，朕回头会派人去说一声的。” “臣妇叩谢陛下。” 柳烟柔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退下。 长公主也没有在御书房多留，柳烟柔退下后，她又简单说了几句就也离开了。 柳烟柔并没有独自离开。 一则，天已经黑了，她独自在这宫里走着，着实不太安全，若有人对她动手，简直防不胜防。 二则，长公主应该也有话对她说。 “走吧。” 长公主很快就出来了。 两人一路无言，一直到出了皇宫，上了马车，长公主才忽然拉住了柳烟柔的手，拍了拍，叹道： “丫头，你别乱想，真要是有什么误会，就来找本宫，本宫会帮你的，千万别想不开。 即便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小子即便一时想不明白，也不会一直误会你的。” 长公主不知道云北霄并非真的太监，也不知道柳烟柔已经怀孕。 在她看来，柳烟柔那一番话，就是真的对云北霄用情至深。 她欣慰于云北霄能遇上柳烟柔这么个以他为天的女子，也觉得云北霄对她的付出不算是白费。 心下感慨，对柳烟柔也更加喜欢了几分。 却也心疼她，觉得她只因为一个男人误会就以死明志，实在不该。 可因为那个要以死明志的对象是云北霄，怎么也说不出她那样做不该的话。 柳烟柔点头，道：“嗯，义母不用担心，其实我知道督公不会误会我的，毕竟查出那花有问题的还是东厂的人。” “你明白就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切记不可做傻事。”长公主道。 柳烟柔重重点头，“嗯，我不会的。” 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幽幽叹了口气，“为了一个男人，何必呢。” 她双目空洞，心下也一阵难受。 她和丽妃自小关系就很好，丽妃进宫，得皇帝宠爱，她也跟着高兴。 哪想到好景不长…… 丽妃出事时，她正好不在京城，等回来时，丽妃已经没了大半年了。 整个后宫都没人再提起丽妃，就连那孩子也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等她救下他时，他就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样，甚至从此再也做不了男人。 那会儿，她只觉得对不起丽妃，恨不得去和宫里的那几位拼命！ 可是，她不能。 那会儿前朝局势不稳，她若动了她们，皇帝会很难做。 她原本是想将那孩子带到皇帝跟前的，可那孩子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去。 她只好将他带回了公主府，秘密将他养了起来。 可笑的是，她将他带出皇宫，养在公主府半年，竟一直无人知道。 就这么的，他一直呆在长公主府。 后来，皇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就想起了他，发现他一直生活在长公主府，甚至将手伸到了公主府对他动手。 等她知道时，那孩子就从长公主府失踪了。 等她再见到时，是在丽妃没了后就渐渐荒废了的那个宫殿里。 那夜，那个宫殿里忽然起了大火，等火被浇灭，就抬出了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那会儿，她差点儿疯了。 那是丽妃唯一的孩子，明明对他们已经没了威胁，为什么就不能留他们一命！ 那是她第一次不顾一切地冲去皇后宫里。 又去了德妃、淑妃、贤妃的宫里。 她不管背后的人是谁，只知道绝对是这几个人中的一个。 她和她们大打出手。 又去质问皇帝。 问他为什么要相信那些人的话，为什么不能再好好查一查，为什么就不能护住那个孩子。 在那之后，她就回了长公主府，深居简出，没再管过朝中的事情。 直到，那年，她在皇帝的御书房里再次见到了他。 第362章 对苏家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 当瞧见那张与丽妃极为神似的面庞时，她几乎是在瞬间就认出了云北霄。 可那时，他竟成了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那一刻，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心慌之感。 直觉告诉她，那就是他，是丽妃的儿子，也是她的亲侄儿。 她不知道他回来是要干什么？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关注着他，满心期盼着他能前来与自己相认。 可这一等，便是好几年。 她甚至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了，他真的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皇帝跟前的那个小太监，或许真的只是和丽妃长得有几分像而已。 后来，终究是她按捺不住，率先找了他。 想到这些过往，长公主不禁幽幽一叹。 再看向柳烟柔时，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丽妃。 她们都是为了一个男人而疯狂。 “丫头，无论发生何事，永远记住，你就是你。只有你自己懂得心疼自己了，旁人才会心疼你。” 作为云北霄的姑姑，她自然希望看到柳烟柔能为云北霄无条件地付出。 可作为柳烟柔的义母，她又期望柳烟柔能先珍视自己，而后才是云北霄的女人。 云北霄身为太监，本就已让柳烟柔受尽委屈，她又怎能因为一些误会，便以死明志呢？ 哪怕这件事并未真正发生，仅仅是听她说，她也绝不赞成。 “嗯，我会的。”柳烟柔轻声说道。 长公主凝视着她，再度叹了口气，而后话锋一转： “后宫那边你无需担忧。经此一事，她们应是不敢再轻易召你进宫。你只管在家安心准备婚礼等他回来便好。” “好，多谢义母。”柳烟柔回应道。 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柳烟柔明白她是因自己在御书房里的那些话而联想到了丽妃娘娘，所以也不再多言。 她那些话一出口，注定会被误会。 可她无法解释。 难道要说她是故意那么说去刺激皇帝的吗？ 长公主可是皇帝的亲姐姐啊！ 她没法说，也绝不可能说。 马车在苏府门口缓缓停下。 长公主心情不佳，并未下车便直接回去了。 苏府门房看到柳烟柔归来，立刻进去禀报。 片刻功夫，还没等柳烟柔跨入大门，苏父苏母和苏兴业、苏兴平就迎了出来。 “柔儿，你没事吧。” “姐姐，还好吗？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苏兴章跟在几人身后，仔细打量了柳烟柔一番，脸上的担忧之色瞬间被笑意取代，“瞧着应是没事的。” 可众人仍是紧紧盯着柳烟柔，似乎只有亲耳听到她说没事，才能真正放心。 “让爹娘和哥哥们担心了。” 柳烟柔微笑着说道，“二哥说的对，我还没见到皇后，就被请去了御书房，自然是没事的。” “没事就好，真是太好了。” 苏母心有余悸，连连说着，接着便道： “饿坏了吧，快进屋，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苏母又拉着柳烟柔询问宫里的情况，生怕她报喜不报忧。 柳烟柔也一一如实相告。 不过德妃那边威胁的话以及在御书房她说的那些以死明志的话，她并未多提。 陪着苏家人用过饭，苏兴章便道： “二哥送你。” 刚出小院，苏兴章就说道：“仔细说说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二哥。” 柳烟柔无奈一笑，将进宫之后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接着道： “长公主说，宫里应该不会再轻易召我进宫了。” “的确如此。” 苏兴章点头道，“皇帝将你截过去，就等于是向后宫那些女人发出了警告。她们若不想惹皇帝动怒，应该是不会再动你的心思，但……” 他话音一顿，脚步忽然停住，喃喃自语道： “就怕她们狗急跳墙。” “二哥的意思是？” 柳烟柔蹙眉看向他，只见他神色陡然严肃起来，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 苏兴章却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看向柳烟柔，说道：“后宫那边你无需担心，这几天安心备嫁，等督公回来。” 他说完便转身欲走。 “二哥！” 柳烟柔喊住了他。 苏兴章叹了口气，无奈地扭过头看着柳烟柔，说道： “二哥不是不告诉你，而是，那只是二哥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还需要去验证……” 话说着，对上柳烟柔认真严肃的模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走吧，去你那边说。” 苏兴章跟着柳烟柔一起回去。 寻巧端上茶来，苏兴章便说道： “若说之前庄家赏菊宴的事情出来后，后宫的那些娘娘们或许会认为皇帝会联想到丽妃当年之事，继而前去调查。 那么现在，妹妹你进宫之前所说，丽妃娘娘之死乃是后宫那几位的手笔。 如今皇帝明显是要查当年之事，甚至皇后召你进宫都被皇帝拦了下来。 如此一来，她们定会以为皇帝是下定决心要彻查此事。 若是这样，她们无法阻拦，在这种情况下，妹妹觉得她们会怎么做？会不会狗急跳墙？” 柳烟柔陷入了沉默。 站在后宫四位娘娘的立场，她们要保住自己和家族，会怎么做呢？ 若是能够阻止皇帝去调查，那自然是要阻止。 若是不能阻止呢？ 那必然是狗急跳墙，兵行险着，选择那条最危险却也最快捷的路。 再加上皇帝身体本就越来越不好，而皇帝最信任的云北霄也正好不在。 柳烟柔后背不禁冒出一层冷汗。 “皇帝还不能出事。”柳烟柔声音沉重道。 苏兴章点头道：“这不过是我的猜测，做不得真，但也必须以防万一。” “妹妹，我得去一趟镇北王府。” “好，我也一起。”柳烟柔道。 苏兴章想了想，点头道：“那就明天再去吧。” 柳烟柔摇头，“还是现在吧，明天目标太大。” 苏兴章原本就打算现在过去，不过是因为柳烟柔也要一起，才想着明天再去。 听她这么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同前往镇北王府。 柳烟柔出宫时天就已经黑了，回家用过晚膳，这会儿都已经过了亥时。 沈老爷子有早睡的习惯，可听说柳烟柔和苏兴章过来了，连忙爬了起来。 听二人讲述了大概的事情后，沈老爷子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后宫那些女人他从不敢小瞧，再加上此事事关当年丽妃之事，他也由不得自己不慎重对待。 “这件事我会关注的。” 沈老爷子说着，看向苏兴章和柳烟柔道： “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云北霄虽然不在，但东厂眼线遍布京城，皇帝还有专门的龙影卫，他不会出事的。” 他话音一顿，又道：“不过，按照目前来看，若是处理好了，对苏家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 苏公子，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第363章 她定能安然无事 苏兴章本就是个聪明人，几乎一点就透。 他点了点头，道：“我会的，只是还需要沈爷爷的帮助。” 沈老爷子欣慰的点头，“好，有消息了会告诉你。” 苏兴章拱手，郑重道：“晚辈多谢沈爷爷。” 有机会他绝对会牢牢抓住，不为自己，只为妹妹、为苏家。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趁着夜色又回到了苏家。 两人心里都装着事，一路也没怎么说话。 到家后，躺在床上，柳烟柔回想着今日在宫里的事情，以及自己去皇后宫中，却又被叫走的种种，越发觉得二哥分析得有道理。 若她是皇后或者德妃、淑妃、贤妃中的任何一个，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很可能会兵行险着。 就看她们怎么做了。 云北霄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前几天一直有信送回来，可这几天却一直没信。 也不知他那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柳烟柔寻思着明天再去一趟督公府好好问问忠叔。 许是心里存了事，她竟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沈爷爷和二哥都说宫里的事无需她担心，绝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也会很快解决。 可她这心里，又怎么能真的安心呢？ 夜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自然起晚了。 用过早膳，她就去了一趟督公府，询问督公最近的情况。 云忠知道她担心，安抚她说督公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又说督公身边高手如云，不会有事。 柳烟柔没有从云忠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也没有再多问。 她平静地回了苏家，默默陪着苏母一起学习针线，缝制嫁妆。 又过了两天，柳烟柔终于收到了督公送来的消息。 前段时间大雨，南境那边有地方发生水患，以至于信没有及时送回来。 又说他在南境一切顺利，云将军再有几日就能到，等云将军一到，他就立马可以启程回京。 收到云北霄的信，柳烟柔便放下心来，唇角也不禁勾起笑意。 苏母瞧着她那样子，就忍不住笑道：“女大不中留啊。” 柳烟柔的脸不禁红了一下。 苏母瞧着，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 得了云北霄的信，柳烟柔夜里睡的也安稳了，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 正在院子里活动手脚，跟着寻巧打了一遍适合她当下情况的拳法，苏力忽然匆匆来了。 苏力和香兰一直在忙新雨楼的各项产业，很少来苏家，除非是生意出了问题。 尤其是看到苏力明显惨白的脸色，柳烟柔心下就是一紧，问道： “出什么事了吗？” “小姐，香兰失踪两天了。” “什么？” 柳烟柔心下一跳，“怎么会失踪？为何现在才来报！” 苏力满脸痛苦地说道： “前两天，香兰去京郊庄子上，当天夜里没回来，我也没当回事。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基本都是那边庄子上有些状况需要处理，第二天就会回来。 可一直到昨夜还没回来，我赶紧就去了庄子上，这一问才知道，香兰压根就没有去庄子上，现在人在哪里也不知道……” 柳烟柔听的脸色惨白，连忙问道： “香兰身边不是一直跟着人吗？也没消息？” 香兰一个女人要抛头露面跑生意，柳烟柔自是不放心的，所以她的身边一直有武功高强的女护卫。 苏力摇头道：“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寻巧。” 柳烟柔沉声唤道。 不用柳烟柔吩咐，寻巧便道：“奴婢这就去东厂。” 柳烟柔这才稍稍安心。 有东厂的人在，应该能很快查到消息。 柳烟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又仔细问了苏力几句。 “最近铺子里可有异常？” 苏力摇头着急道：“最近铺子都挺正常的，香兰也是例行去庄子查账。” 他说着，神色微顿，忽然道： “京郊庄子的管事从两天前开始就没在庄子上了，说是母亲病重，要离开几天……” 刚才他一心只顾着担心香兰，完全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当即便道：“京郊庄子的管事姓陈，是之前庄子留下来的人。” 京郊的庄子…… 那个庄子，是大皇子之前作为赔礼给她的。 她得了庄子后，就交给苏力和香兰打理，原以为只是个庄子，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去找那个管事。”柳烟柔又吩咐道。 立马有人下去安排。 柳烟柔揉了揉眉心，问道：“为什么留下他？” 苏力这会儿心下也一阵后悔，说道： “当时咱们人手不够，庄子那边就是一些田地收成，也不算特别要紧的。 再加上那管事的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娘和一个十五六岁有些痴傻的儿子要养，说是出去也找不到活干，求我们留下他们，我们一时心软就留下了…… 早知道他有问题，我说什么也不会留下他……” 苏力越说越后悔，一时急的直拍自己脑袋，痛苦的道：“香兰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柳烟柔看他那样子，心下一叹道： “也不一定就是他的问题，先让人查查再说。” 又宽慰道：“香兰那边你也不必过分担心，有东厂的人在，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话是这么说的，可柳烟柔心下也一阵阵担忧。 再加上她昨天进宫的事情，不得不让她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和皇后以及大皇子有关。 会不会又是他们的下一个诡计。 “怎么回事？香兰失踪了？” 苏父苏母也听说了香兰的事情，匆匆过来了。 看到苏力那一脸痛苦的样子，苏母心下一个咯噔，又问： “让人去找了吗？” 柳烟柔点头道：“我身边的人已经去找了，寻巧去了东厂。” 苏父也转身出门，道：“我安排苏家人去找。” 柳烟柔没有阻止。 苏母看着冷静的柳烟柔，心下不禁一阵担心。 香兰和柳烟柔一起长大，她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她此刻瞧着冷静，心下不定多担心呢。 她上前，拍了拍柳烟柔的肩膀，柔声道：“别担心，香兰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柳烟柔重重点头。 心里却根本无法平静。 上辈子香兰的下场在她脑海里盘桓，心下一阵阵的担忧，生怕她这辈子再出事。 她明明早在刚重生那会儿就处理了那个上辈子欺负了香兰的李护卫，香兰的命运定然已经改变。 她定能安然无事。 第364章 并非真正的亲人 苏力满心忧虑，即便苏家和东厂的人都已出动去寻找，他依旧无法平静，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实在按捺不住，苏力开口道：“小姐，夫人，我也再去找找。” “回来！”柳烟柔喝道。 苏力停下脚步，望向柳烟柔。 柳烟柔轻叹一声，说道：“你此刻这般如无头苍蝇般出去，又能去哪里找？在这等着吧，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在场之人里，最为焦躁难安的当属苏力。 他如今这状态，着实不适合出去寻人。 见苏力实在是焦躁不安，苏母说道： “是啊，苏力，万一你刚出去就有消息回来，那岂不是错过了？好好在这等着，有东厂的人帮忙一起寻找，香兰肯定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云忠从对面督公府过来了。 “夫人，苏夫人，苏老爷，东厂之人已行动起来，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香兰的下落。” 他说着，便看向苏力，道： “苏管事，你再仔细讲讲最近的情况。” 东厂势力遍布京城，无论是在审讯还是寻人方面，都极为迅速。 在云忠的引导下，苏力讲述着最近新雨楼各个铺子里的情况，以及各种他能想到的不同寻常之事。 同时，派出去寻找香兰下落的人也陆续有消息送回来。 一个个消息汇聚而来，最后锁定了京郊庄子附近的山头。 云忠迅速吩咐人往那边集合查探，同时向柳烟柔说明了那边的情况： “那个山头距离夫人在京郊的庄子约莫三四十里，山头常年驻扎着一伙土匪，偶尔打劫过路行商。 因为打劫的都是一些无权无势之人，通常也只打劫不伤人，官府也没过多干涉……” 柳烟柔蹙眉思索着问道：“确定是土匪？” “不伤人，那他们为何要抓走香兰？”苏力急切地问道。 云忠蹙眉，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不过看在他是夫人的人的份上，云忠也没与他计较，叹了口气，说道： “的确是土匪，不过此事的确蹊跷。按说他们一般只打劫不伤人的话，也不该抓走香兰姑娘才是。” 就算真遇上了，按照往常，应该也是打劫财物，而非连人都一起抓走。 不过具体情况他们还没查出来。 柳烟柔思索着，起身便道：“走吧，先过去看看。” “夫人！” “柔儿！” 云忠和苏母同时开口唤住她。 苏母道：“柔儿，你在家呆着等消息就好。” 云忠也连忙说道：“是啊夫人，老奴带人去找，定会将香兰姑娘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柳烟柔却摇头道：“无妨，我一起去吧，我身边有寻巧、代巧和苏一等人，不会有事的。” 香兰与她一起长大，她实在放心不下。 而且，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若不去，说不定会错过重要线索。 见她执意如此，云忠便也没再多说，东厂那么多人，总会护好夫人的。 苏父苏母却怎么也放心不下。 旁人不知道，但他们是知道的，柳烟柔怀着身孕，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苏母还要再阻止，苏兴章的声音却在门口响起： “无妨，我和妹妹一起去吧。” 众人看向出现在门口的苏兴章。 苏父苏母齐齐皱眉。 他们不放心柳烟柔，却也知道自家这个儿子一向靠谱，他既然也让柳烟柔去，那就定有他的道理。 可…… 心里依然或多或少地有些担忧害怕。 苏兴章上前道：“爹娘，妹妹身边这么多人保护，还有东厂的人随行，不会有事的。” 柳烟柔却看着苏兴章，神色有些凝重。 她了解二哥。 若只是找香兰的话，二哥绝不会同意她跟着一起去。 不过当着苏父苏母的面，柳烟柔也没有多说，只是安抚道： “爹娘，你们不放心我，也该放心二哥吧。” 苏父苏母无奈，只好点头：“行，那兴章你一定要护好柔儿。” “爹娘放心。” 兄妹二人跟着云忠一起出门。 苏力也紧跟在后面，心下忐忑，急切地想要见到香兰。 刚上马车，柳烟柔就问道： “二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兴章点头：“的确。” 他沉默片刻后，神色凝重地说道：“皇帝病重。” “什么？” 柳烟柔大惊，心下乱糟糟的，“皇后动手了？” 苏兴章却摇头：“不是，我和沈爷爷前两天进宫了一趟，和皇帝说了自己的猜测。” 柳烟柔没想到自家二哥悄无声息地做了这么一件大事，随即问道： “所以皇帝病重是？” “一半真实，一半装的。”苏兴章说道。 柳烟柔明白了，却也更糊涂了，“可这和香兰被抓有什么关系？” 按照二哥的性子，这会儿应该更关注宫里的事情，为何反而会和她一起去寻香兰？ 苏兴章道：“那伙土匪极有可能还藏着一股势力，可能是一队兵马。” 柳烟柔心下大骇：“兵马？” 苏兴章道：“嗯，但也不确定，皇帝命我秘密前往探查，正好香兰出事，刚好是个契机。” 柳烟柔明白了，心下对香兰这会儿的处境却更加担忧了。 若对方只是单纯的土匪，不管是图财还是图色，香兰最少应该还在。 可若对方真的是藏兵之地的话，香兰岂不是危险。 甚至可能已经遇害。 看出柳烟柔的担心，苏兴章安慰道： “不必担心，一切都只是猜测，而且那伙土匪一直以来都存在，就算藏兵，应该也只是在那伙土匪所在山头的更深处。” 柳烟柔点头，心下依然担忧。 苏兴章又道：“等会儿你就不要上山了，在山下等着就好。” 柳烟柔想了下，点了点头：“好。”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 其实，她最好是在家里等着，可她实在担心，这才跟着出来的。 可要是跟着上山的话，云忠等人还得分出心神来照顾她，等同添乱。 “我去庄子上吧。”柳烟柔说道。 既然那个管事是庄子上的，说不定庄子上也有线索。 与其在山下空等着，不如去庄子里，顺便也看看那个庄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好，多带几个人。”苏兴章叮嘱道。 柳烟柔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出城，快到庄子上的时候分开，一队继续往那边山上赶去，一队跟着柳烟柔直接去了庄子上。 “夫人。” 自从香兰失踪的事情闹出来后，庄子这边就由苏武负责。 之前东厂的人过来了一趟，他配合着调查了些事情，之后就一直在这边主持大局，同时继续了解情况。 “嗯。” 柳烟柔点了点头，就问道：“陈管事可有下落？” “还没找到。”苏武说道。 “他母亲和儿子呢？”柳烟柔又问。 “已经关起来了，不过……”苏武话音顿了下，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他们并非陈管事真正的亲人。” 第365章 香兰找到了 “嗯？” 柳烟柔语调上扬，眉头微皱。 “带上来！” 苏武安排人去带那二人，同时对柳烟柔说道： “老妇人是陈管事三年前从街上捡来的，那个残疾的儿子以前是叫花子，也是被陈管事捡来的。” “这庄子上的人就没人知道？”柳烟柔问道。 “庄子上的人都是三年前陆续来庄子上做事的，他们来时就只知道那二人是陈管事的母亲和儿子。” 苏武说着，那二人已经被带来了。 看到二人，柳烟柔瞬间明白了苏力和香兰为何会心软留下二人了。 老妇人是被抬着过来的，一看就是常年躺在床上的。 少年也痴痴呆呆的，见了人就傻笑。 有这样的老母和儿子要照顾，谁见了不动几分恻隐之心。 怪只怪那陈管事，竟是如此处心积虑。 老妇人一见柳烟柔就着急的解释道：“夫人，我们和陈管事真的没什么关系。” 不等柳烟柔说话，她就絮絮叨叨地将她是如何被陈管事带来这里的，陈管事又是如何对外人介绍他们的说了一遍。 “我原是山下一普通农家老妇人，那天上街原本是要去看望我那嫁到镇上的女儿的，谁成想，女儿没见到，却忽然冒出几个蒙面人将我腿打断，我生生疼得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已经在这个庄子上了。 还有欢儿，他原本也不是痴傻的，他被陈管事骗来，来时人还好好的，可才过了一日，人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见了人就傻笑，啥也不知道……” “之前苏管事来时，你为何不说？”寻巧蹙眉问道。 那个被陈管事取名叫陈欢的也便罢了，人都傻了，也不会呼救，可老妇人却条理清晰，要想呼救应该也不难。 柳烟柔心下一叹。 这老妇人怕是想说都没机会说。 果不其然，就听那老妇人哭道： “我哪里敢啊，苏管事来见我们时，我们就被陈管事给警告了，说是我要是敢不配合，就杀了我一家老小…… 他知道我儿子女儿是谁，连我那刚出生的孙子都知道，我哪敢多说，要不是陈管事失踪了，我也是不敢和夫人您说这些的。” “可恶，那陈管事做这么多到底是要干什么！”寻巧忍不住怒声说道。 柳烟道：“老人家你再继续说，把你知道的关于陈管事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事情结束后，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和你家人团聚。” “真的吗？太好了，夫人您是好人。” 老妇人激动地说着，就将自己知道的都絮絮叨叨地说了。 柳烟柔听着，陷入沉思。 老妇人和少年都是三年前被陈管事弄到这个庄子上，充当他的老母亲和儿子的。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庄子以前是大皇子的，只是后来，大皇子又转手送给了自己。 大皇子应该还没神机妙算到三年后会将这庄子送给自己吧。 若说精心培养一个美人细作，送给其他的竞争对手身边，倒也能理解。 可就这么一个管事，何必这般精心布局？ 连老母亲和儿子都安排好了。 柳烟柔思索着，忽然吩咐道：“将这个庄子里里外外好好搜查一下。” “是。”带来的护卫领命下去办了。 寻巧问道：“夫人，您怀疑这庄子有问题？” 柳烟柔点了点头，道：“花三年时间布局这么一个管事安排在庄子上，怎么想都不太合理，除非这个庄子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说着，思索了会儿，又道：“再去调查一下这庄子之前是不是一直在大皇子手中。” 要么，这个庄子上真的有什么隐秘。 要么，这个庄子是有人处心积虑送给大皇子的，而那个管事也是准备送到大皇子身边的。 不过，细细想来，这种可能应该不大。 一个庄子上的管事，要爬到一个皇子身边太难太难了。 皇子手里的产业何其多，一个庄子而已，根本不会亲自打理，甚至一辈子都可能不会来这个庄子上一次。 根本没必要处心积虑安排这么一位管事。 就在柳烟柔思索的时候，那位老妇人忽然道： “夫人是不是要找什么东西？” 柳烟柔凝眉看到她，“你知道什么？” “我也不太确定。”老妇说道：“但是陈管事住的那个小院很可能有问题。” “我身体出问题后，常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渐渐的耳力就变的比以往更加灵敏一些，尤其是夜里，我偶尔几次夜里听到有人进出，有时候还有车队的声响。” 柳烟柔看了眼寻巧。 寻巧立马转身出去安排人去陈管事的院子里查了。 陈管事管着这么大一个庄子，自己是有个独立的小院落的，就在庄子的后面。 很快，前去查探的人就过来禀报：“夫人，找到了一个密室。” 柳烟柔立马起身：“走，去看看。” 柳烟柔带人过去，妇人和少年也一起。 “夫人，是个密室，入口在陈管事的房间里。” “进去看了吗？”柳烟柔问道。 “还没。” 寻巧立马上前，说道：“夫人，奴婢跟着一起下去看看。” 代巧上前一步，道：“还是奴婢去吧，奴婢懂医，万一有情况也能很快做出反应。” “也好。”柳烟柔点头，“代巧，你去吧。” 陈管事忽然离开，这密室里就算有什么说不定也不在了。 若是对方在走之前反将一军的话，指不定会在密室里留下什么东西。 还是小心为上。 也幸亏是代巧下去的。 刚一下去，就察觉到了不对，迅速让人都退了出来。 密室里，全是毒烟。 要是没有提前防备，就这么贸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夫人，您离这边远一些吧，等毒烟散的差不多了，奴婢再带人下去。” 柳烟柔有身孕在身，也不敢大意，连忙捂住口鼻离得远远的。 足足两个时辰，毒烟才散得差不多，代巧带人下去，上来时脸色顿时变了。 “请大夫！请罗神医！” 寻巧没来得及问情况，就赶紧让人去请大夫，同时也紧紧将柳烟柔护在身后，问道： “代巧，什么情况？” 话刚问出去，后面的护卫也上来了，还抬着一个人。 正是香兰。 第366章 香兰得救，全是武器 “香兰？！” 柳烟柔看清被抬出之人后，不禁惊呼出声，快步上前，脸色都变得惨白，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代巧连忙说道：“夫人别担心，香兰只是晕倒了，并无性命之忧。” 代巧此前在密室中已为香兰简单摸过脉，知晓她还活着，只是身体状况极差。 代巧只能暂且稳住香兰的情况，具体还需等罗神医前来诊治。 很快，香兰被抬到了庄子上的房间。 代巧仔细地为她把了脉，又认真检查一番后说道： “身体并无外伤，乃是吸入过多毒烟所致昏迷不醒。” 柳烟柔问道：“那毒烟究竟是什么？” 代巧回应道：“奴婢需要再去确认一下。” 方才密室一打开，便涌出不少毒烟，他们是在毒烟散得差不多后才进入密室的。 一进去就看到了昏迷的香兰，还没来得及查看其他情况。 柳烟柔点了点头，在确认香兰没有生命危险后，稍稍放下心来，接着询问起密室里的情况。 苏一说道：“陈管事离开之前，应该是将密室里的东西都处理了，里面只有香兰在。具体情况，等香兰醒来，或许能问出一些。” 柳烟柔点头表示认同，随后又想到一事，连忙说道： “对了，赶紧通知我二哥那边。” 他们上山是为了寻找香兰并查探情况，万一因没找到香兰而在那边耽搁，进而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柳烟柔将事情吩咐下去后，看着昏迷的香兰，思绪渐渐发散开来。 东厂之人查探事情的能力毋庸置疑，可香兰明明就在这个庄子上，却被查到了那个山头上。 是有人故布迷阵，故意引导东厂的人查过去的吗？ 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还有，庄子上的人真的就一个都不知道此事吗？ “把庄子上的人全都召集起来，一个个审问，务必弄清楚他们当中还有没有陈管事的人。” “是。” 苏一很快下去执行命令。 东厂出来的人，在审讯方面绝对不差。 庄子上的那些人若是有问题，定能被查出来。 这是，寻巧上前说道：“夫人，罗大夫到了。” 柳烟柔收回思绪，看向门来的罗大夫，道： “罗大夫，劳烦您了。” 罗大夫很快为香兰诊了脉，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柳烟柔见状，心也提了起来，“罗大夫，她怎么样？” 罗大夫没有说话，又仔仔细细地诊了脉，这才松了口气，说道： “幸好你们救出来得及时，再稍晚一刻钟，就算人救出来了，恐怕也会一辈子醒不过来。” 柳烟柔的脸色瞬间变白，冷静下来后，又连忙说道： “罗大夫，您快救救她。” “老夫会尽力的。” 罗大夫开了方子递给代巧，让她去抓药，接着又拿出银针，说道： “老夫先用银针帮她排出体内的毒素。” 柳烟柔往后退了些，站得远远的，尽可能不妨碍罗大夫施针。 随着一根根银针刺入香兰体内，罗大夫的额头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柳烟柔看着，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噗——” 忽然，香兰吐出一口黑血。 “香兰！” 柳烟柔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罗大夫看了一眼，又刺入一根银针。 “噗——” 又是接连几口黑血，香兰也暂时清醒过来。 “小姐……” 看到面前焦急的柳烟柔，香兰无神的眼底有了一丝亮光，虚弱地说道： “真的是小姐吗……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是我，没事了，别怕。” 柳烟柔眼眶红红的，上前抓住了香兰的手，不住地安抚着，又看向旁边扎完最后一针的罗大夫。 罗大夫说道：“别担心，毒血吐出来问题就不大了。接下来的几天再施针几次，很快就能痊愈。” 柳烟柔松了口气，“听到了吗？香兰，别担心，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见到小姐真好。” 香兰抓着柳烟柔的手，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柳烟柔连忙帮她擦了眼泪，说道： “没事了，别哭。苏力去其他地方找你了，他听到你没事的消息后，很快就会过来的。” 香兰虚弱地点头，依然死死地抓着柳烟柔的手. “能再见到小姐，真好。” 被关在密室里整整两天，后来又忽然燃起毒烟，昏迷前，她都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她不怕死，只担心小姐不知道陈管事真面目，也跟着被害出事。 老天垂怜，她又活着见到了小姐，真好。 想到陈管事，香兰激动地紧紧握住柳烟柔的手。 “小姐，陈管事，那个陈管事有问题。” “嗯嗯，我知道，已经让人去抓他了。” 柳烟柔安抚地拍着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小姐别担心，奴婢没事的。” 香兰说着，不等柳烟柔问起那日的情况，就主动说道： “那天，我来庄子这边例行查账，结果刚到庄子上，远远地就看到庄子上有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庄子后面的院子。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就和半桃一起过去查探。 结果刚过去就被发现了，半桃……半桃她……” 说起半桃，香兰的眼眶就红了，哽咽着半天才说道： “半桃没了，对不起小姐，是我不好……半桃为了保护我，被那些人杀了……” 半桃是柳烟柔专门安排给香兰的护卫，同样出自东厂，身手很好。 香兰处理新雨铺子里的各种事情，半桃就一直护在她身边，保证她的安全。 这么长时间，两人已然相处得如姐妹一般。 如今却…… 看着香兰哭得哽咽的样子，柳烟柔心下也一阵难过。 印象里，那姑娘脸圆圆的，特别爱笑，和其他一同训练的姑娘一点都不一样。 也正是因为她爱笑，柳烟柔才一眼看中了她。 那样爱笑的姑娘，和香兰在一起，定能相处得很好。 可这才多久，她就没了。 “别哭了。” 柳烟柔温柔地替香兰抹了眼泪，眸子微微眯起，认真说道： “我答应你，一定会替半桃报仇的。” 香兰哽咽着重重点头，接着说道： “小姐，那个陈管事有问题，那个密室里，装满了金银，还有好多武器，全都被他们运走了。” “武器？”柳烟柔惊讶道。 藏金银不奇怪，可藏武器？ 这京郊附近，真的有藏兵？ “嗯，武器，很多，大刀，长矛，还有弓箭和箭羽……除了几个大箱子里装的是金银财宝，其他全是各种武器。 可惜我刚被抓进去不久，他们就来了一伙人，把密室里的东西全都运走了……” 第367章 苏兴章受伤 香兰很努力地想要说清楚密室里的情况，可她才刚施完针，身体实在太虚弱了。 才说了几句就又晕了过去。 “香兰？” 柳烟柔吓了一跳。 话音刚落，香兰又挣扎着睁眼，虚弱的说道： “小姐，奴婢被关在那的前两天一直没事，是刚才不久，密室里忽然燃起一阵烟，紧接着我就晕倒了。” 说完，就彻底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罗大夫说道：“别担心，她只是太累，睡着了。” 柳烟柔放心了些，安排人照顾香兰，送罗大夫出门，眸子就眯了起来。 转身直接去见了庄子上的其他人。 苏一还在审讯。 见柳烟柔过来，他将审讯的任务交给其他人，上前说道： “夫人，您怎么来了？” 柳烟柔将刚才香兰说的事情说了一遍，就说道： “好好审，扔毒烟的人很可能就在这些人当中。” 苏一也神色严肃地点头，继续回去审讯了。 柳烟柔呆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 代巧正忙着给香兰煎药。 柳烟柔坐在院子里，思索着整个事件，越想越觉得混乱。 “二哥那边有消息了吗？”柳烟柔问道。 寻巧摇头，“派去的人还没回来。” 见柳烟柔实在担心，寻巧上前替她捏着肩膀，说道： “夫人不必担心，云忠带着东厂的人也在，二公子不会有事的。” 柳烟柔点了点头。 心下却依然无法平静。 思考着这些事情，忽然说道：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故意要将我们引到那边山上的？” 这话出口，柳烟柔越发觉得有可能。 不然香兰明明在庄子上，东厂怎么可能会查到那边山上去？ 是在那边设了埋伏？ 还是有人察觉到那边的情况，故意设局引他们过去？ 还有香兰这边也很奇怪。 香兰发现了陈管事的事情，若陈管事是个十恶不赦之人的话，最可能做的是杀了香兰。 可事实并非如此。 香兰反而是被关到了那个放满了武器的密室里，还当着她的面运走了武器。 但凡谨慎一些的，在逃跑之前应该都会杀了香兰，以绝后患。 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做，一直将香兰关在密室里，似是要任她自生自灭？ 还有之前扔毒烟的事情…… 按照香兰所说，对方扔毒烟的时间，刚好是他们到庄子上的时间。 到底为什么？ 知道她会查到那个密室，所以扔毒烟试图毒她？ 可能性不大。 她身边那么多人，怎么着也毒不到她。 若说毒害香兰灭口，就更不可能了。 要灭口的话，什么时候不行，非要刚才？ 就算是见他们过来，怕他们发现香兰要灭口，那为何要用扔毒烟这种比较慢的方式？ 柳烟柔越想越迷糊，又拉了寻巧和代巧一起分析。 代巧思索着，说道：“会不会是对方没法进入密室，只能用扔毒烟的方式灭口？” “很有可能。”寻巧也说道。 柳烟柔点了点头，“的确。” 若是这样的话，倒也能说得通。 寻巧思索着说道：“或许是那个陈管事一时心软没杀香兰，准备让她自生自灭，结果我们忽然过来，让对方隐藏在庄子上的人开始害怕咱们找到香兰，所以又临时去扔了毒烟准备灭口。” 代巧也说道：“的确，若我们再晚一刻钟，香兰就没救了。” 听着两人的话，柳烟柔点了点头。 “的确有这个可能。” 可这样一来，让她也更加担心二哥那边的情况了。 总感觉是有人故意要将他们引过去。 “再派人去看看吧。”柳烟柔又说道。 实在担心，可她现在这情况过去了也是添乱，只能等着。 先等苏一那边的审讯情况再看吧。 寻巧下去安排了。 代巧蹲在柳烟柔跟前，说道：“夫人，奴婢给您把把脉吧。” 刚才夫人虽然离得远，可难保不会吸到毒烟。 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况且她还怀着身孕，就更要小心了。 柳烟柔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心下也有些担心。 好在，她的身体这段时间调养得很好，即便今天又是奔波劳累又是担心忧虑的，也没什么大碍。 “夫人，虽无大碍，但也要小心一些，不可再有太大情绪波动了，还是要好好休养才是。奴婢再给夫人重新配个安胎养身体的方子。” 柳烟柔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很快，苏一审讯完过来了，却有些垂头丧气的。 柳烟柔蹙眉，“没审出来？” 苏一点头，“庄子上的那些人，应该都没问题。” “确定？”柳烟柔蹙眉道。 按照香兰所说，应该是庄子上的人扔的毒烟，怎么会没问题。 “所有人都在吗？”柳烟柔又问。 苏一点头，“所有人都在的。” 柳烟柔思索着说道：“再去密室那边查一查，看看有没有可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苏一点头。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这里虽然距离附近的村子有些距离，可也不能保证就没有人当时一直盯着这边，在他们过来后，立马往密室里扔了毒烟。 可若是这种情况的话，按照苏一、寻巧等人的谨慎，应该也会有所察觉。 但也不排除对方也是个武功高强之辈。 柳烟柔思索着，忽然想到什么，问道： “对了，那老妇人和那个少年有没有审？” 苏一怔了下，道：“没有。” 那老妇人身有残疾不能动，没可能跑到密室扔毒烟。 而那个少年也是个痴傻的，也不可能。 柳烟柔神色却陡然变的严肃，道：“审他们。” 又看向代巧，“代巧也去，着重检查一下那个少年。” 老妇人应该不太可能。 若是她的话，就不会供出密室的位置。 但那少年…… 真的是傻子吗？ 回想着刚才见到的情况，似乎的确是傻子，但也不是没可能装傻。 代巧和苏一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两人连忙去审问那个少年。 可片刻功夫，两人就回来了，脸色都很不好。 “夫人，人不见了。” “已经问过了，应该是我们找到那个密室时，趁乱离开的。” 果然有问题！ 柳烟柔神色严肃，“去找！去审老妇人多问问她关于少年的情况。” “是！” 苏一很快下去安排。 柳烟柔不禁握紧了双拳。 这时，门口忽然一阵吵闹声。 “外面怎么回事？”柳烟柔问道。 寻巧疾步过来，“是二公子回来了。” 她神色中明显带着些担忧，柳烟柔抬头时正好看到，心下忽然一紧，有些紧张地问道： “什么情况？” 说话间，就连忙往外走。 寻巧眼见瞒不住，连忙道： “夫人别急，二公子只是受伤了，代巧已经过去帮忙处理伤口了，也已经安排人去追罗大夫了。” 第368章 都三天了，还没消息吗? 苏兴章昏迷着被抬回来，背后中了一箭，好在并非致命伤，休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确认苏兴章伤势不算严重后，柳烟柔这才放下心来。 云忠讲述了那边的情况，原来那山头确实有问题，山上的土匪已非之前那批。 他们上山不久便被包围，对方训练有素，武器精良，显然不是普通山匪。 不过，即便他们不普通且有精良武器，又提前设下埋伏包围了众人，但也没从他们手中讨到便宜。 山上土匪被尽数剿灭。 原本一切顺利，可在离开之时，忽然一支箭直射向苏兴章。 众人反应迅速，及时拉了苏兴章一把。 否则那一箭将直接射中他的脖子。 “夫人恕罪，是老奴没有保护好苏二公子。”云忠直接跪下请罪。 柳烟柔连忙上前扶起他。 “忠叔，快起来，这不是你的错，你也说了，对方早有埋伏。” 云忠被扶起后，叹了口气，道：“那也是东厂没有查清楚，若是查到香兰在庄子上，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对方处心积虑设局，目的就是引东厂过去，上当在所难免。所幸没有太大损失，还成功抓住了对方的人。” 柳烟柔说着，接着又问： “忠叔觉得，这背后的人是谁？” 对于朝中之事，云忠从不贸然下结论。 他道：“已经在审了，很快就会有结论。” 柳烟柔点了点头，将此事交给云忠去查，又道： “还有山上藏兵的事情或许是真的。” 柳烟柔讲述了密室中曾放有无数兵器，又临时被运走的情况，接着说道： “山上那边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应该让人盯着。” “夫人所言极是，山上那边的确不太平，还有一队人盯着那边，同时也在搜山，对方若有动静，定能第一时间发现。”云忠说道。 柳烟柔点了点头，便没再言语。 苏兴章重伤，香兰也还需再施几次针解毒。 可苏父苏母还在家里等着，柳烟柔思索一番后，安排人先回去告知苏家这边的情况，自己则暂留庄子上。 苏父苏母和苏兴业、苏兴平得知苏兴章受伤，第二天就来到了庄子上。 若不是当晚城门已关，他们当晚恐怕就赶来了。 几人一下马车，确定柳烟柔无恙后，这才问道： “怎么回事？伤势严重吗？” “爹娘不用担心，二哥伤势不重。”柳烟柔道。 苏父听到苏兴章没什么大问题后，松了口气，嘴里却没好气地说：“一个大男人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怎么指望他保护柔儿！”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兴章都受伤了。”苏母白了他一眼。 苏父撇撇嘴不再说话。 “罗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休养几天就好。” 柳烟柔连忙又宽慰了几句，就带着几人去看苏兴章。 苏兴章已经醒来，见到苏家人过来，虚弱地坐起来道： “让爹娘和大哥三弟担心了。” 苏母坐在床前，看着脸色惨白的苏兴章，心疼地问： “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 苏兴章虚弱地摇头，“娘别担心，伤口处理得及时，不疼。” “你这孩子……自小就这样，疼也不会说。” 苏母说着，忍不住悄悄抹了眼泪。 柳烟柔上前，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无声地安抚着。 苏母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没事，就是这臭小子不争气，让他保护你，他倒好，自己倒是先受伤了。” 又问道：“听说香兰找到了？她怎么样？” 柳烟柔说道：“已经醒来了，罗神医说只要再施针几次就好，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苏母连声说着，叹道：“香兰那孩子也是受苦了，幸好都没事，不然……” 苏母在苏兴章这边待了一会儿，确定他没事后，就去看了香兰。 香兰昨晚休息一晚，今早又施了一次针，已经好多了。 去的时候，苏力正给她喂饭。 两人时不时相视一笑，气氛非常温馨，让苏母都有些不好意思进去。 “咳咳咳……”苏母轻咳了一声。 看到苏母，苏力和香兰脸一下子就红了。 苏力连忙站起来，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夫人，属下，属下……” 苏母笑道：“你们继续，我过来看看香兰。” 话虽这么说，可两人哪还好意思继续。 苏力端着碗无措地站着。 香兰也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连忙自己接了碗，给苏力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下去。 “属下先告退。” 苏力红着脸说着，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苏母好笑地摇头，“都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害羞。” 香兰脸更红了。 苏母看着，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再逗她，问了她一些身体情况，确定没问题后叮嘱让她好好修养就离开了。 苏父苏母和苏兴业、苏兴平在庄子上待了一天，确定苏兴章和香兰都没事后，就回去了。 而柳烟柔则暂时留在庄子上，她还需要弄清楚背后到底是谁。 还有陈管事和他那个表面痴傻的儿子还没抓到。 又在庄子上呆了两天，香兰终于可以下床了，苏兴章的伤势也逐渐好转。 山上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云忠这边经过两天的忙碌，之前被抓的那些人终于招了。 “是大皇子？” 柳烟柔疑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这庄子本就是大皇子赔偿给她的，香兰在庄子上出事，她几乎第一时间怀疑大皇子。 可细想又觉得有些太顺理成章了。 现在云忠抓到的那些人直接招供大皇子，让她这种感觉更加浓烈。云忠道： “瞧着不像撒谎，但也可能是派他们来的人告诉他们的就是错误的信息。” 在东厂的各种手段下，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撒谎。 唯一的解释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撒谎。 “继续查吧，总觉得应该不是这么简单。”柳烟柔道。 “是。” 云忠点头，他也觉得这事透着蹊跷。 可让他说具体是谁，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敢乱说，只能继续去查。 “山上的藏兵还没找到吗？”柳烟柔又问。 云忠摇头，“还在找，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假装离开，不过山上那些人明显很警惕，怕是还得一段时间。” “无妨，如此牵制住，让他们不敢贸然行动也行。”柳烟柔道。 若是上山真的有藏兵，那定然是为宫里陛下忽然重病准备的。 东厂在这边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不管是谁安排的这步棋，也等同于废了。现在就要看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了。 云忠还在查。 而二皇子府，二皇子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都三天了，还没消息吗？” 第369章 合作到此为止 程家出事后，云北霄和云将军前往南境，换程老将军回京。 同时，程家也被调查了。 二皇子临时将程家一部分无法见人的私兵挪到了深山里。 这部分兵马虽然不多，但却是程家军精锐。 再加上对皇帝的身体心中有数，他便开始秘密安排人造兵器，运送上山。 在大山中练兵，神不知鬼不觉。 以往，这部分私兵的训练情况都会汇报给他。 可不知怎么回事，从三天前开始，大山里的这部分私兵忽然就失联了。 以往每隔三天都会有人出来送所需的物资清单，然后他们这边安排人送到山脚下，山上那些掩护的土匪再以抢劫为名，将这部分物资抢走，供给山中私兵。 三天前，刚好是送物资清单送出来的日子。 可一直没有人送。 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忘了，又按照以往的清单准备了一份送去。 可山上的那些土匪却一直没有和以往一样下山‘抢’。 毫无意外，山上出事了。 可不确定具体情况的情况下，二皇子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边盯着宫里的情况，一边等着山上送消息下来。 这一等就是三天。 今天又是例行送物资清单的日子，却依然没有消息送出来。 “殿下，不能再等了，我们山上有近两万人，一直没有物资会出事的。”幕僚说道。 不管山上是什么情况，都不能再等了，必须要派人上山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皇子没有说话。 若山上真出事，他这时候派人过去，等于自投罗网。 万一查到自己身上…… 另一个幕僚却道：“殿下，不若安排大皇子的人去。” 二皇子眼睛一亮。 这倒是可行。 母妃和皇后那边达成合作，这次倒是个很好的机会。 若是大皇兄能将此事做好，日后自己成事，给他个闲散王爷当当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一个废了的，对自己也没什么威胁。 “你去大皇子府走一趟。”二皇子说道。 “是。” 刚才提议的幕僚立马去了大皇子府。 大皇子听了二皇子这边的事情，得知他竟然在山上养了两万私兵，现在这些私兵出了情况，竟然让他安排人去确定这些人的安全。 大皇子又不是蠢货，立马就知道二皇子打的什么主意，眸底不禁闪过一抹冷色。 这摆明了是要让自己背锅的！ 若一切正常最好。 若真出了什么状况，他派人过去，这锅最后自然也背到了他身上！ 只是…… 那可是程家私兵！ 就算自己冒这个险又如何？ 朝中那些人不是傻子，父皇更不是，就算这锅最后到了他身上，二皇子又岂能真的将自己摘个干净？ 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让人知道，他和二皇子勾结。 大皇子思索着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忽然问道：“东厂那边可有动静？” 属下回道：“回殿下，东厂一切正常。” “又是一切正常？”大皇子神色冷了几分。 所谓一切正常，不过是自己的手没成功伸进去而已。 转而又问：“苏家呢？柳烟柔在做什么？” “三天前，常乐县主去了京郊庄子上。” “京郊庄子？” “是殿下之前送给常乐县主的那个庄子。” 大皇子一下下轻轻敲击着桌子，思索着，喃喃自语，“三天前……二皇子三天前正好联系不上山里的私兵……” “京郊那个庄子和那个山头在同一个方向，距离大概……多远？” “三四十里。” 大皇子心下一跳，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去给本殿下查清楚柳烟柔为何忽然去京郊庄子。” 柳烟柔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去京郊庄子上。 又正好和老二藏私兵的位置那么近。 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蹊跷。 说不定，那女人就是冲着老二去的！ 等等…… 那个庄子是自己赔偿给她的。 又距离老二藏兵的山头那么近…… 会不会不是冲着老二去的，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大皇子心下跳得更快了。 “那个疯子！”他狠声怒骂着。 对于柳烟柔，他是恨极了的。 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他如今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只要活着，什么时候报仇都不晚。 反正，不管是他的那些个兄弟中的哪一个登上那个位置，云北霄都落不到好。 跟着云北霄的柳烟柔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他只要活着，只要等到新皇登基，他就可以报仇。 他完全不着急。 可若是柳烟柔这个疯子，要在这之前弄死自己…… 光是想想，大皇子后背就汗湿了一层。 不行，绝对不可以！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自己牵扯上。 那就只有…… “进宫！”大皇子忽然说道。 他现在是一个废人了，不管是几位皇子，还是皇帝，都对他几乎没什么防备。 现在他要进宫，都比以前方便了很多。 大皇子进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二皇子耳中。 二皇子并没在意。 无非是去找皇后拿主意的。 “我这皇兄啊，以前就没什么主意，现在成了个太监，更是个没主意的了。”二皇子无情嘲笑。 压根就不知道，大皇子进宫并不是拿主意，而是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母后。” 大皇子行了礼，就看了看四周，道：“你们都退下吧。” 宫殿里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只剩下母子二人。 皇后问道：“皇儿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大皇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母后，二皇子可能要出事。” “你确定？”皇后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她刚和淑妃达成合作，这就要出事？ 大皇子肯定地点头，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就道： “柳烟柔那女人我了解，绝不会无缘无故去京郊庄子上，而且怎么可能那么巧，她前脚刚去庄子上，二皇子藏的两万兵马就联系不上了。 母后，东厂那边我们一直没法伸手进去，不敢保证东厂有没有参与。 或许，东厂已经将那个山头包围了。” 皇后心下也是一阵狂跳。 二皇子竟然藏了两万私兵，还就在京郊外三四十里的山头。 怪不得淑妃来找自己时，那般信心满满。 可现在…… 若这两万私兵暴露，绝对够淑妃母子吃一壶的了。 自己要是再和他们搅合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皇儿，你准备怎么做？母后都支持你。”皇后说道。 第370章 立功，大皇子的野心 大皇子微微蹙眉，神色凝重地看向皇后，沉声道： “立功！” 皇后的心猛地跳动起来，且跳动得愈发剧烈。 ‘立功’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要立功，必然会得罪二皇子，一旦出现闪失，他们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儿，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皇后的声音颤抖着。 以他们目前的处境而言，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平安地度过新旧交替的这个关键节点。 大皇子却并不这么认为，他神色严肃地说道： “母后，柳烟柔现在就在我之前给她的那个庄子上，而那个庄子距离二皇子藏兵之处也就三四十里路。 母后觉得，以我和柳烟柔的恩怨，她会不会利用二皇子这件事，顺便给我使绊子呢？” 提起柳烟柔，皇后的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 若她是柳烟柔，在已经将人得罪的情况下，自然会选择彻底将对方置于死地，不给其任何翻身的机会。 看看柳烟柔之前的行事作风，不管是简家、柳清婉，还是五公主和她的嘉庆，无不是被她彻底打压得毫无翻身之力。 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可这样一来，万一失败，我们就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皇后说着，又道： “而且，老二将这消息告诉你，也不会毫无准备吧，万一他是在试探你呢……” “不会。” 大皇子说得斩钉截铁，眸色中闪过一抹冷意，冷哼道： “他太自信了，在他看来，我是个废人，除了依附他别无选择，他笃定我不会出卖他。” “皇儿……” 看着大皇子这般自嘲的模样，皇后心中一阵酸涩。 她的皇儿，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如今却…… 都怪柳烟柔那个贱人！ 皇后眸底闪过一抹冷芒，咬了咬牙说道：“好，皇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母后支持你。” “还有……” 大皇子迟疑了一下，忽然说道： “母后觉得，七皇子如何？” “七皇子？” 皇后怔了一下，“他才五岁。” 六皇子和七皇子同年出生，相差不过两个月。 不同的是，六皇子是荣皇贵妃所生，身后又有齐国公府，一出生便得皇帝宠爱。 而七皇子却是一个小小答应所生，其母也就刚进宫的时候伺候过皇帝两次。 幸运的是，就这两次便顺利生下了七皇子，升了位份，成了常在。 可因为其父亲只是个县令，母族没什么权势，长相在这佳丽如云的后宫也不是特别出众，即便是生下皇子，也没得宠。 一个人在这后宫安安静静地抚养着七皇子。 若不是大皇子忽然提起，她都差点儿忘了这个人。 实在是太没存在感，也不值得她去对付。 “皇儿的意思是？” 皇后心中又是一阵狂跳，紧张得拳头紧紧握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皇子，心中对他要说的话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大皇子脸上那清晰可见的野心，让她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果然，就听大皇子说道： “母后，我不甘心！那个位置我坐不得，也不想让他们三个坐！老七正合适。” “可是……你父皇的身体撑不到那时候。” 皇后口中迟疑，眼睛却是晶亮。 摄政王啊！ 老七才五岁！ 要是成功了…… 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还不是皇儿说什么是什么？ 而自己如今还是皇后，老七登基，皇儿辅佐，自己就是至高无上的太后！ 皇后越想眼睛越亮。 因为大皇子出事而日渐沉寂的心渐渐活络起来，跳得越来越快，整个人都逐渐兴奋起来。 “母后，这件事不急，先解决老二那边，他必须死，老三老四也得给安排上。” 大皇子冷冷说道，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皇后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两万私兵，万一他狗急跳墙，真的逼宫……” “那就让他逼！” 大皇子神色中满是疯狂，整个人都透着股狠劲儿，“只要他逼宫，那他就必死无疑。” “母后，这件事你心中有数就行，淑妃那边，暂且先隐而不发，一切等皇儿这边尘埃落定。” 大皇子又细细地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脑海里一直在琢磨着要怎么将云北霄拉下水。 老二老三老四那边他斗了这么多年，并不是特别担心。 只有云北霄…… 若说以前还可能合作的话，现在已经完全没可能。 不知他到底会选择谁？ 正琢磨着，忽然听到一阵小孩的笑闹声，凝眉看去，就见一个小男孩正在扑蝴蝶，两个宫女远远跟在后面。 看到大皇子，两个宫女连忙行礼： “见过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随意地摆了摆手，就朝着小男孩走了过去，“小七，扑蝴蝶好玩吗？” 正是七皇子。 他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大皇子，脆生生地问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小七？” “我是你大哥。” 大皇子柔声说着，伸手去揉七皇子的脑袋。 七皇子歪头躲过，后退了一步，赶紧行礼， “见过大皇兄。” 娘亲说过，自己上面还有五个哥哥，见了就要行礼，不然会惹怒他们，会被欺负。 他的五个哥哥都特别厉害，他就算被欺负了，娘亲也没法替他出头。 除非去找父皇。 可父皇太忙了，他都没见过父皇。 “嗯，真乖。” 大皇子也不执着，站起身来道：“小七在玩什么，大皇兄陪你一起玩。” 七皇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吗？” 他长这么大，除了母亲身边的宫女会陪他玩，就没有其他人陪他玩。 大皇子笑着点头，指了指花丛里的蝴蝶，笑道： “是要扑蝴蝶吗？大皇兄扑蝴蝶很厉害的。” 他说着，就拿过宫女手里的网兜。 一网子下去，精准地扑到了一只蝴蝶。 “哇，大皇兄真厉害。”七皇子凑过来看，看着网兜里的蝴蝶，高兴的直拍手。 大皇子也难得地陪他玩了起来。 一大一小的笑声很快就在御花园里传开了，后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七皇子的母妃宁常在吓得心都差点儿跳出来，连忙跑到御花园里，远远地看着，生怕七皇子会惹恼了大皇子，从而惹来无妄之灾。 比起宁常在的紧张，后宫的其他妃嫔却是一笑置之。 根本就不当回事，甚至还直接嗤笑起来。 “这是自己不能生了，看到个孩子就当自己孩子了，啧啧啧……真是可怜。” 此事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心下一叹，对大皇子更生出几分同情。 “罢了，他既然喜欢小七，就让小七多去他府上转转吧。” “是，这是七皇子的福分。”大太监笑着说道。 皇帝心下却是忽然一滞，眸子也陡然变得凌厉，问道： “他今儿个怎么好端端的跑去御花园了？” 第371章 山上有动静了 随着皇帝身体越来越差，也越来越多疑了。 尤其是听了镇北王和苏兴章上回来宫里，列出一系列证据，并且说了他们的猜测后，就更是如此。 当天就装起病重。 甚至最近几天连上朝都有一天没一天的。 而且，苏兴章奉旨前往京郊大山那边，却重伤回来，以及大皇子之前送给常乐的那个庄子里竟然有密室，甚至还藏有兵器…… 之前这些消息送来的时候，他也和柳烟柔等人一样，并没有真的怀疑大皇子。 因为太显而易见了。 大皇子就是再蠢也不可能在自己送给柳烟柔的庄子上挖密室藏兵器。 可要说是想要嫁祸给柳烟柔和云北霄的话，也不可能。 云北霄一个太监，要那么多兵器做什么？ 那么，只可能是有人想要嫁祸给大皇子。 之前那个失踪了的陈管家和他儿子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两人可都是大皇子的人。 可现在…… 大皇子无缘无故地进宫，又出现在御花园，和七皇子玩乐…… 难道，真的是没有孩子，看到年龄小一些的，就当是自己的孩子了？ 会不会是有别的目的？ “七皇子的生母是谁？”皇帝忽然问道。 后宫女人那么多，刚才听到七皇子，他都想了半天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儿子，对于他的母妃，就更是没什么印象了。 大太监自然知道，他要问的并不是七皇子的生母是谁，而是想要知道七皇子身后的势力，如实说道： “是宁常在，父亲是幽州广阳县县令，挺老实的一个人，在任上十多年无功无过，宁常在应该是随了父亲的性子……” 皇帝听着，眸色越发冰冷。 看过的那些史书一一从脑海里划过。 那些个权臣为了一己私利扶持毫无根基的幼帝登基，自己做摄政王，导致朝纲混乱，国力下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好端端的，跑去和七皇子扑蝴蝶，亏他做的出来！传朕口谕，让他没事多去纠察司转转，审审那些个案子，别整天不务正业，总往后宫跑。” 刚还同情，准备让他多和七皇子相处，转瞬又说他不务正业。 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大太监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已然恭敬地应着，下去安排人传旨。 可等安排了传旨太监，就招手在一人耳边耳语道： “传信督公府，多注意大皇子，他有意接近七皇子，恐目的不纯。” 大太监伺候皇帝这么多年，对皇帝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一句‘是七皇子的福分’，立马就能让皇帝怀疑起大皇子的目的。 若是其他人，别说可能想不到这么多，就是想到了，也可能做不到他这般丝滑，引起皇帝疑心，还不让皇帝对他起疑。 皇帝的口谕很快传达到御花园里正陪七皇子扑蝴蝶的大皇子耳中。 大皇子人都懵了。 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怒了皇帝？ 难道是自己的目的已经暴露了？ 可自己除了陪七皇子多玩了会儿以外，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今儿个忽然来了御花园，就让父皇起疑了？ 大皇子垂眸思索着，越是想心下越是狐疑。 他什么也没敢表现出来，恭敬地应下，却还不忘和七皇子打了招呼，这才离开。 七皇子有些失落的看着他离开。 难得有人陪他玩，结果这就走了。 看着大皇子离开，宁常在松了口气。 她虽然不知道大皇子的目的，可也知道，这对自己和皇儿来说绝不是好事。 现在举朝上下谁不知道，皇帝身体越来越不好，几位皇子争斗得厉害。 大皇子虽然身体有疾已经无缘那个位置，可谁知道他会不会还有别的计划。 自己的皇儿还小，影响不到他们，也不想掺合到他们的那些事情里去，只想安安稳稳地熬过这一茬。 等到皇帝没了，新帝登基能看在皇儿还小的份上，随随便便封他个王爷，哪怕是给个最偏远的封地也是好的。 若是能放她出宫和皇儿一起，就再好不过了。 宁常在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敢多说，就赶紧带着七皇子回宫了。 回去就安排人带七皇子下去休息。 自己却是担忧得坐立不安。 伺候的宫女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小声劝慰着： “小主，您别担心，这或许是好事。” “你不懂。” 宁常在叹了口气，吩咐道： “这几日都尽可能不要出门吧，皇儿也别让他出去了。” 这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出去招宫里那些娘娘们的眼比较好。 宫女觉得自家主子太小心了，可到底是没有再劝。 自家娘娘就这性子，她们这些伺候的已经习惯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不争的性子，也才保住了七皇子。 后宫里那么多女人，多的是怀孕的，可有几个能顺利生下来的。 就是生下来了，也可能像五皇子那样早早夭折了。 自家主子又不像荣皇贵妃那样有家世背景，低调些不争不抢也是好事。 然而，大皇子在升起要扶持七皇子心思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再低调。 这不，才隔了两天，皇后就找借口往宁常在宫里送了东西。 吓得宁常在直接就称病不起了。 这事儿直接成了宫里的笑谈。 大皇子只是和七皇子玩了会儿就被皇帝训斥了的事情，也让后宫的这些女人津津乐道了许久。 这些事情瞒不过东厂的眼睛，包括大皇子可能要做的事情。 云北霄还没回来，云忠也将这些事情全都和柳烟柔说了。 柳烟柔这几天一直在庄子上，听了宫里的事情，也不禁一阵唏嘘，道： “七皇子那边让人盯着点。” 话音顿了下，幽幽叹了口气，又道：“确定没问题的话，也护着点吧。” 七皇子的情况，让她想起云北霄当年。 七皇子还有母亲护着，都要活的小心翼翼，更别说当年的云北霄了。 他那时还那么小，无法想象他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山上那边呢，还没有动静？”柳烟柔又问。 云忠摇头：“不知什么情况，一直没有动静。” 两人这边正说着这事儿，东厂忽然就有人来报。 “夫人，山上有动静了。” 第372章 宫里出事了 柳烟柔和云忠对视一眼，二人的眼底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抹亮光。 “什么人？”柳烟柔询问道。 “是京中的几位公子相约一同去山上狩猎，不过其中一位是左都尉长子曹公子。” “左都尉？” 柳烟柔狐疑的看向云忠。 云忠道：“左都尉曹大人以前是程老将军的部下，前几年因与程将军政见不合而转投大皇子，大皇子失势后，又转投四皇子……” “可有异常？”柳烟柔接着问道。 来人接着说道：“这位曹公子进山后不久就和其他人分开了，瞧着不像是去狩猎。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柳烟柔道：“盯紧了。” 同时看向云忠，“这位左都尉曹大人到底是谁的人？” 云忠摇了摇头：“不太确定。 他对程老将军倒是恭敬有加，但和程将军一直不合，听说年轻时就没少起冲突。 转投大皇子这事之前也闹得沸沸扬扬，大皇子出事后，门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这位曹大人本就是半路投靠，自然不会太忠心。” 柳烟柔听着，轻笑一声。 “如此之人，若是真的不忠，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么恰好地让自己长子出现在山上。” 那山上可是有着藏兵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哪位皇子，都不会轻易让其他人知道。 可却偏偏派了这位曹公子过来。 “先盯紧了吧，找到那些藏兵要紧。”柳烟柔思索着说道。 “是。”东厂的人应着便退下了。 这些事有云忠盯着，柳烟柔不是很担心。 香兰连续施针几天，体内的毒已经尽数解除。 她身体素质一向不错，毒解后很快就恢复，和苏力一起去忙新雨楼各个铺子的事情了。 就只剩下苏兴章。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不是致命伤，但毕竟动了刀见了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痊愈。 皇帝身边的人过来了一次，和苏兴章了解了具体情况就回去了。 当天，山上那边除了东厂的人，又多了皇帝派去的人守着。 就连左都尉曹家门口也多了一队便衣密探，紧紧盯着曹家的一举一动。 “夫人，确定了，足足两万多藏兵。” 第二天一早，云忠再次来到庄子上，向柳烟柔汇报了这个消息。 昨天，那位曹公子跟一众公子上山狩猎，途中忽然失踪。 东厂的人悄悄跟上去。 果然就发现那位曹公子一路到了山中藏兵的地方。 “那个地方极为隐秘，在一处瀑布后面，若不是这位曹公子带路，我们的人就是再在山中转上十天，也不可能找得到。”云忠感慨地说道。 柳烟柔问道：“皇帝那边呢？” “昨晚皇帝就派了人过来，这会儿定然也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看他怎么安排了。”云忠道。 柳烟柔便没有再多说。 又隔了两天，宫里来了人，询问苏兴章的身体状况，要召他进宫。 苏兴章身体还没完全好，但他知道，找到藏兵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好在，经过这几天的休养，虽然还没彻底痊愈，但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苏兴章进宫了。 柳烟柔便也没在庄子上多呆，跟着一起回了苏家。 看到柳烟柔回来，苏父苏母这几天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拉着她问了好些问题。 没看到苏兴章，这才问道：“你二哥呢？” 柳烟道：“陛下召进宫了。” 苏母蹙眉，“怎么就进宫了？伤还没好……” 说着就被苏父拉了一把，小声道：“陛下召他进宫是他的福分。” 心里当然是心疼儿子的，可陛下召见，他们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表现出来。 苏母回神，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心下叹息，到底是没青州方便。 在自己家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 “爹娘不必担心，陛下召二哥有正事。”柳烟柔解释道。 苏父苏母心下依然担心，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吩咐厨房做了许多柳烟柔喜欢的饭菜，拉着她说了会儿话，又让代巧给把了脉，确定没问题才放她回去。 苏兴章进宫，又有山上私兵被发现的事情，今夜极有可能不太平。 柳烟柔心下担忧，迟迟没有睡意。 大半夜的时候，云忠忽然出现在院子里。 守夜的寻巧惊醒，见是云忠，才松了口气，上前问道： “阿忠公公，您怎么来了？” 云忠看了眼已经熄灯的室内，问道：“夫人歇下了？” “嗯，刚歇下。”寻巧道。 云忠点了点头，“今夜不太平，好好守着夫人，不管是谁来，都别让夫人出门。” 听到这话，寻巧也下意识紧张起来。 “宫里出事了？” 云忠摇了摇头没有多说，自己也守在了院子里。 督公不在，他必须守好夫人。 这时。 “寻巧，谁在外面？” 柳烟柔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云忠怔了下，显然没想到柳烟柔还没休息，连忙道： “是老奴。” “忠叔？”柳烟柔心下一惊。 苏兴章进宫，她本就担心，此刻云忠出现在她这里，让她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迅速起床拉开了房门，“忠叔，出什么事了吗？” 云忠也没瞒着，一五一十地将宫里的事情说了。 “陛下今夜安排镇北王带兵去清缴那边的两万藏兵，宫里那边很可能出事。” “沈爷爷去的？”柳烟柔心下一紧。 云忠知道她担心，安慰道： “夫人不必担心，沈老爷子久经沙场，此次又领了三万禁军直接包抄，不会有事的。” 柳烟柔点了点头。 这点她也明白。 以沈老爷子的能力，完全不会有问题。 可心下难免会有些担心。 稍稍定了定神，又问道：“我二哥呢？” “二公子在宫里保护陛下。”云忠道。 柳烟柔疑惑地看向云忠，二哥自小读书，也就脑袋聪明一些，却是丝毫武功也不懂的，如何能保护皇帝。 就听云忠道：“皇帝有心提拔苏家，但也得确保苏家是否真的忠心。” 一句话，柳烟柔便明白了。 看来今夜不止是要解决了那两万藏兵，还要逼一把这两万藏兵的主人，同时试探镇北王和苏家。 不愧是当皇帝的人，心思还真是深沉。 想明白这点，柳烟柔说道： “忠叔，你去忙吧，我这里有寻巧他们，不会有事的。” 今夜的皇宫定然不平静，云忠也定有很多事要做，实在没必要守在她这里。 云忠却摇头，神色坚定。 “老奴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夫人。” 柳烟柔无奈，正要说话，一道黑影忽然落在院子里。 “阿忠公公，宫里出事了。” 第373章 混乱的一夜 云忠皱眉，“不是说了宫里那边的事情都听苏二公子的吗？” 来人恭敬行礼，道：“是陛下请您过去，此刻，宫里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再有小半刻钟就能到督公府。” 云忠眉头紧皱，“可知怎么回事？” “陛下中毒了。”来人如实说道。 云忠心下一跳。 柳烟柔连忙道：“忠叔，你快过去吧。” 云忠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同时吩咐道： “先去请罗大夫。” “是。” 云忠很快离开了。 柳烟柔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二哥这会儿就在宫里，若皇帝出事，二哥和整个苏家的情况都会变得麻烦。 督公这会儿也不知道到哪里了。 每次遇到事，她就下意识地想到督公。 只是前几天刚接到督公来信，说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算算日子，还需要两三天才能到京城。 “哎——” 柳烟柔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直接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寻巧拿了披风帮她披上，道： “夫人，还是回屋休息吧，宫里有二公子和阿忠公公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睡不着。”柳烟柔道。 抬头看着头顶的月色，只觉得今夜的月亮格外圆。 这样明亮的夜色，利于行兵，却也不利行兵。 沈爷爷那边也不知道顺利不。 还有宫里。 二哥一向聪慧，只是，皇帝若是真的中毒出事，他怕是也会变得很棘手。 她一遍遍在脑海里捋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从香兰失踪，再到发现山上藏兵，再到皇帝中毒……似乎没什么联系，却又好像被一只大手牵引着。 柳烟柔想到什么，忽然开口道：“寻巧，你去请香兰过来一趟。” “是。” 寻巧没有任何迟疑地去安排了。 这个点，香兰早已经睡下了。 可听到是柳烟柔请她过来，还是立马过来了。 这会儿已经宵禁，京城街上是不被允许走动的。 不过香兰是直接被东厂暗卫带着一路飞檐走壁过来的，不但速度快，还不会被巡城的士兵发现。 不过，香兰来时，却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本该安静的京城街道，却有不少人悄无声息地往皇宫方向汇聚。 三五成群一起，走路都仿佛没有声息，轻松地躲过了巡城的士兵。 显然是对巡城的时间把握很准。 香兰看着，心都提了起来。 一路到了苏家，忽然就见几个黑衣人正往苏家方向过去。 “有……” 刚发出点儿声音，就被来接她的暗卫捂住了嘴巴，带到了一边藏了起来。 香兰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他。 暗卫死死地捂住她的嘴，一边警惕地看着那些靠近苏家、忽然停下来的黑衣人，一边示意香兰不要发出声响。 香兰帮着柳烟柔处理了这么久的生意，也早就练就了一身本事，最少遇事不会慌乱。 她冷静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 暗卫这才松开了她。 而同时，那些黑衣人在确定没有人后，继续往苏家包抄过去。 香兰看的心下又一阵慌乱，却死死地咬唇，什么也没说。 前来接她的是小姐身边的暗卫，应对这种事情一定比她更在行。 她应该听他的，不给小姐添乱。 很快，暗卫就带着她直接进了旁边的督公府。 一到督公府，香兰就着急开口，“那些人是冲着小姐去的，我们应该尽快去通知小姐。” 暗卫道：“不用。” “为什么不用，小姐……” 她正要说话，就被暗卫拎着，直接纵身一跃，站在了一棵大树上。 从这个方向，能够清晰地看到苏家的院子，也能看到四周守着的东厂暗卫，更能看到那些悄无声息往苏家包抄的黑衣人。 看到这情形，香兰这才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同时松了口气。 暗卫这时也道：“那是我们督公夫人，在东厂的眼皮子底下，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到夫人。” 香兰彻底放下心来，问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还有街上的情况，我们小姐知道吗？” 暗卫沉声道：“街上的情况，的确需要汇报。” 说话间，直接拎着香兰从督公府翻墙到了柳烟柔所在的院子里。 柳烟柔所在的院子。 “夫人，香兰姑娘有事和您汇报。” 暗卫撂下这话，恭敬地行了一礼，就匆匆离开了。 他需要把街上的事情尽快汇报上去。 香兰一路被拎着，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可看到柳烟柔就强忍着晕眩，说道： “小姐，有很多黑衣人包围了苏府……” 正说着，外面就响起了兵器交接的声音。 香兰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柳烟柔给寻巧去了个眼神。 寻巧出去了一趟，回来道：“东厂的人正在解决，没什么大问题。” 柳烟柔点了点头，看向香兰，“香兰，你有事要说？” 香兰见自家小姐的小院被护得铁桶一般，外面虽然打斗声不断，但这边丝毫不受影响，顿时彻底安心。 连忙将来时路上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就道： “那些人，一部分冲着苏家过来，一部分冲着皇宫去了，还有一部分往各个大人府上去了，奴婢扫了一眼，往东街那边去的最多。” 京城越是靠近皇宫的地方，住的人越是非富即贵。 而东边住的，更是朝中重臣。 内阁的几位重臣，全都住在那一块。 “今晚，还真是不太平啊。” 柳烟柔唏嘘了一声，也知道刚才那暗卫匆匆离开，应该也是去汇报这事儿了，倒也不担心宫里会不知道。 却也还是对寻巧道： “安排人盯着东街那边，看都去了那些府上。” 想了下，又道：“再安排人进宫一趟，将这个发现告诉二哥和忠叔。” 虽然已经有暗卫去报了，可以防万一，还是多安排个人比较好。 寻巧下去安排。 院外，打斗声还在继续。 苏父苏母以及苏兴业苏兴平等人也都被惊醒，急忙出门，却被守在外面的东厂之人告知。 “无需担心，外面打斗很快结束。” 可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担心。这会儿冲着苏府来，定是冲着柳烟柔的。 苏父苏母焦急地在屋里团团转，又跑到门口道： “柔儿那边呢？有没有人护着，我们这边不要紧，你们都去柔儿那边，那些人肯定是冲着她去的。” “苏夫人无需担心，那些人不可能近夫人小院一步。” 同样的事情，也在苏兴业和苏兴平那边发生着。 只恨不得冲到柳烟柔小院，确定她安然无事。 可外面还在打斗，他们被东厂的人保护着，根本出不去。 而且，他们这会儿出去也是添乱，只能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着。 而同时，柳烟柔小院这边，却是一点儿也没在担心。 柳烟柔神色凝重的问道：“香兰，你那天去庄子上，真的是例行查账吗？” 这事的前前后后，香兰已经和她说过了。 可说的更多的却是她去庄子上遇到的事情，对于为何去庄子上，却是一直没说。 她也一直以为是例行查账。 可若不是呢？ 第374章 全都被抓 香兰怔了一下，对上柳烟柔严肃的神色后，也神色认真地思索起来。 “倒也不是，咱们的铺子越来越多，除了几个生意特别好的铺子，我和苏力会轮番去巡查以外，剩下的铺子都是不定时过去巡查。 那天之所以去京郊庄子上，是因为庄子那边送来的账本有些问题，像是被人涂改过，我有些不放心，就打算过去看看。 谁知刚过去就碰上有人搬运东西，紧接着就被抓了。” 香兰说着，微微蹙眉，解释道。 说起那日的事情，香兰还有些心有余悸。 看着神色严肃的柳烟柔，道：“小姐，那个账本要看看吗？就在我家书房里。” 柳烟柔点了点头，给寻巧使了个眼色。 寻巧很快就安排人去取，香兰也说了具体存放的位置。 等人走后，柳烟柔又问道： “还有没有其他不对的地方？” 香兰张嘴就要说没有，可对上柳烟柔严肃的样子，还是仔细回想起来。 还真让她想到了点儿不同寻常之处，有些迟疑地说道： “我那天出城的时候，半桃说似乎有人跟踪，不过我们特意试探过，并没有人跟上来，我们就没当回事。” 香兰说着，又不确定地道：“不过也可能是半桃多心了。” 毕竟她们也的确是试探过，并没有人跟上来。 柳烟柔却摇了摇头，“不一定。” 见香兰神色紧张，柳烟柔笑道：“你明早还要去忙，去休息会儿吧。” “不用，奴婢陪着小姐。”香兰道。 外面打斗声还在继续。 柳烟柔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只细细思索着香兰刚才的话。 可香兰提供的消息太少了，也实在没什么头绪。 不过能确定的一点是，香兰去庄子上，极有可能是有人蓄意引导的。 当天出门时察觉有人跟踪，也绝不是无的放矢。 东厂的人，感知都很敏锐，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出错。 那就只可能是对方并不是跟踪，而是在确定她们是不是去庄子上。 跟了一段，确定她们就是去庄子上之后，就没有再跟，所以半桃试探才没能试探出来。 把香兰引去庄子上，让她发现庄子上的秘密。 继而香兰出事。 以自己和香兰的关系，自然会去庄子上，发现庄子上的秘密也是迟早的事情。 同时，还有人引导着东厂往上山查，从而查出那边有可能存在私兵。 庄子是大皇子赔偿给自己的。 这是要让自己将此事和大皇子联系在一起？ 可这也太明显了…… 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大皇子…… 可若对方是要一箭双雕，只是为了将大皇子也引进局中，成为被怀疑的目标之一呢？ 自己没有怀疑，可其他人呢？ 此事虽然是由香兰失踪引起，可在关注这件事的可不止是自己和东厂，还有皇帝！ 皇帝本就多疑。 这件事只要被牵扯上，肯定就会被皇帝怀疑。 若是如此…… 还真是一箭双雕啊！ 很快，寻巧带着账本过来了。 看到账本上那明显被修改过的痕迹，柳烟柔眸子眯了眯。 “寻巧，安排人去查。” 柳烟柔直接把账本递了过去。 能接触账本的人不多，而且定在自己的铺子里，或者庄子上。 一一比对字迹后，总能得出结论。 即便找不到人，她也基本能确定了，这一切的确不是巧合，是有人在精心布局。 那么，今儿个宫里的事情呢？ 是不是也是精心布的局。 柳烟柔思索时，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小了。 很快，苏一过来道：“夫人，死了七人，生擒十三人。” 来了二十人，原本都是能生擒的，动作稍稍慢了一步，就让对方七人服毒自尽了。 不过还好，还有十三个人。 有东厂严密监管，这些人再不可能有服毒自尽的机会。 柳烟柔点了点头，“带下去去审吧。” “是。” 那些人没有被带到柳烟柔跟前就被押着走了。 柳烟柔看了看高悬的月色，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过子时。” “都这么晚了。” 柳烟柔喃喃着，叹了口气道：“这么大的动静，爹娘和大哥三弟那边肯定也都惊到了，走吧，先过去看看他们。” 柳烟柔说着起身。 可还不待她走出院子，苏父苏母和苏兴业苏兴平就匆匆忙忙过来了。 “柔儿，你没事吧。” 苏母一来就紧张地问道。 上前就拉着柳烟柔一通打量。 柳烟柔连忙道：“没事，那些人院子都没能进得来。” “那就好，那就好。” 苏母连声说着拉住了柳烟柔的手，顿时皱眉。 “怎么这么冷？你这孩子不会一直在院子里呆着吧？天越来越冷了，冻着了怎么办，走，快进屋暖和暖和去。” 苏父也道：“走吧，先进屋，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虽然前来的刺客尽数被抓了，可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波。 还是进屋里比较安全一些。 柳烟柔点了点头。 一进屋，苏母就先倒了杯热水递到了柳烟柔手里，“先暖暖吧，瞧你手冰的，一点儿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又看向香兰，“香兰今夜也在？” 香兰微笑着行礼，“见过老爷夫人，大公子三公子。” 柳烟柔也道：“有些事问问香兰，正好她也许久没在我身边了，顺便叫她过来说说话。” 苏母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就说起了今夜的事情。 “柔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怎么忽然就对你动手了？” 柳烟柔思索着该怎么说，就听苏父道： “柔儿，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柳烟柔错愕地看向苏父，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敏锐。 她这样子，让苏父一下子就确认了。 心下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你二哥在宫里会不会有事？” 柳烟柔连忙道：“爹娘无需担心，二哥不会有事的，至于今夜这些人……” 她话音顿了下，冷笑了声道： “应该是想抓了我威胁督公。” “督公不是不在京中吗？怎么还和这些事情牵扯上了。”苏母下意识问道。 苏父却蹙眉说道： “以东厂的势力，督公即便不在京城，也是旁人忌惮的存在，之所以抓柔儿，应该是想用柔儿来威胁督公，好达成某些目的。” “这些人真该死，他们爱怎么斗怎么斗，拿女人威胁算什么本事！”苏兴平气呼呼道。 他还有些少年心性，根本不懂，那些人别说是拿女人威胁了，再龌龊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苏兴业叹了口气，道：“柔儿没事就好。” 苏母还有些担心，干脆道：“要不今晚我们就都呆在柔儿这边吧，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第375章 苏家崭露头角 柳烟柔对此没什么意见。 家人在一起也的确更方便保护。 柳烟柔毕竟有孕在身，确定下来今夜都在柳烟柔这边后，苏母就催促道： “柔儿，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们再喊你。” “是啊姐姐，你快去休息吧。”苏兴平也道。 柳烟柔虽然还是没什么睡意，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也便没再说什么，进屋休息了。 苏母直接在柳烟柔房间的贵妃榻上歇下。 苏父和苏兴业苏兴平则去了旁边厢房。 今夜注定不太平，没一会儿，外面又响起了打斗声。 苏父苏母根本没睡，打斗声响起的那一刻，就起来守在一起了。 柳烟柔也起来了，不过又很快被苏母催着去休息了。 外面守着的人足够，柳烟柔倒也没迟疑，直接回去休息。 打斗声几乎断断续续一夜。 足足来了五六波。 一直到天彻底亮了之后才停歇。 天亮的那一刻，苏府到处都是血迹。 管家带着人一桶接一桶的水浇下去，大扫把一扫，太阳一照，不多会儿就干的差不多了。 一切又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苏父苏母等人一夜没睡，此刻全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却依然没什么睡意。 他们这边的危机算是过去了，可苏兴章还没回来，他们依然无法安心。 早餐都吃的心不在焉的。 苏兴平更是直接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去了大门口等着去了。 苏父苏母也时不时的看向门口，眉宇间的忧色清晰可见。 柳烟柔见此，直接看向寻巧。 寻巧会意，道：“奴婢去打听一下吧。” 苏母连忙点头，“对对对，去打听一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都一夜了还不回来，实在太让人操心了。” 看着寻巧离开，苏母又开始翘首以盼。 柳烟柔也没多劝。 苏母的担心，她能理解。 而且昨晚宫里发生的事情应该也不是小事，别说苏父苏母了，她都有些担心。 出去打听消息的寻巧还没回来。 倒是宫里宣旨的太监到了。 来的正是阿顺公公。 一见到苏家人，立马就笑意盈盈的连声恭喜道： “常乐县主，苏夫人，苏老爷，恭喜恭喜。” 柳烟柔听的，心下顿时一松。 看来二哥应该是没事了。 而二哥期待的事情，也应该是成了，不然阿顺公公不会是这副模样。 苏父苏母和苏兴业苏兴平却是面面相觑。 阿顺公公也不含糊，直接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苏家次子苏兴章，于危难之际，果敢无畏，救驾有功，力挽狂澜，护朕周全，其忠勇之举，可昭日月……” 一连串的话语，听的苏家众人晕晕乎乎。 满脑子都是苏兴章救驾有功，晋升三品中书侍郎，就连苏夫人都直接被封了三品诰命夫人。 苏母脑子一阵阵的眩晕，不可置信的看向宣旨的阿顺公公。 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她应该没听错吧。 她这就是诰命夫人了？ 还直接三品？ 苏父也同样如此。 半年前儿子还只是个举人，中状元才多久的事儿啊，这就三品了？ 历朝历代恐怕都没有晋升如此之快的吧。 苏兴业和苏兴平更是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可也只是片刻，巨大的担忧就在心底弥漫开来。 这么大的嘉奖，定然是立了极大的功劳。 苏兴章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他本就有伤在身…… “恭喜苏老爷，苏夫人……” 阿顺公公宣完旨，就连声说着恭喜的话。 而苏母脸上却丁点儿喜色都没有，紧张的问道： “阿顺公公，我儿……他还好吗？” 她声音都在颤抖。 苏家众人也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阿顺公公，紧张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轻了许多。 阿顺公公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脑门就道：“瞧我这记性。” 说着，就拿出一封信道：“这是苏大人托咱家带给常乐县主的信。” 恭敬的将信递给柳烟柔，就笑道：“诸位放心，苏大人很好，只是宫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他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开。” 听他这么说，苏家众人也才松了口气。 柳烟柔也打开信看了，心中担忧彻底散了。 “爹娘，二哥没事。” 说着就将信递给了苏父苏母。 苏兴平也挤过来看。 苏兴业则赶紧让人拿了一袋碎银塞到阿顺公公手中。 “公公辛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我二弟在宫中不熟，还往阿顺公公关照一二。” 阿顺哪里敢收苏家的赏钱，连忙推辞了，“苏大公子，您这太客气了。” 说着就把苏兴业拉到一边道： “您这赏钱咱家可不敢收，实不相瞒，能替苏家做点儿事，就是替督公做事，咱家这心里高兴着呢。” “是阿顺公公您太客气，这银子您今儿个一定得收，不能让您白跑不是。” 苏兴业也不是吃素的。 生意场上，那些恭维的话张嘴就来，几句话说的阿顺就半推半就的收了下来，小声道： “苏大公子，您家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小声透露。 “今儿个过后，整个苏家就算是在京城彻底崭露头角了，苏二公子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整个苏家……啧啧啧，您且看着，日后多的是人奉承。” “承公公吉言，不过您也看到了，我爹娘实在担心二弟的状况，您看这……” 苏兴业试探的看着阿顺公公。 阿顺公公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 “多的咱家不能说，只一句，昨夜，程家被抄了，淑妃打入冷宫，皇后禁足。” 多余的，阿顺一句也没敢再多说。 但苏兴业也明白了。 昨夜的事情，和大皇子二皇子都有关。 “好了，宫里还有事，咱家这便告辞了。” 阿顺公公笑呵呵的离开了。 苏家人再次聚到了柳烟柔的小院里。 苏兴业道：“爹娘放心，二弟确定没事，人安然无恙的跟在陛下身边处理宫里的事情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母连声说着。 苏兴平就道：“娘，您是咱家第三个吃皇家俸禄的了。” “是啊，夫人，以后为夫都得矮你一头了。”苏父也乐呵呵的说道。 苏兴业也笑意盈盈的感慨道：“上来就是三品，娘真厉害。” 苏母被恭维的不好意思，摆手道： “行了行了，一个个的都搁着臊我呢？” 说这话，却是拉住柳烟柔的手道：“柔儿，苏家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 苏父点头，神色认真的说道：“的确，你二哥能升的这么快，陛下也是看了督公的面子。” 因为信任督公，所以才信任苏家。 这点，苏家人都知道，心里对柳烟柔和云北霄都很是感激。 一家人说着话，门房忽然又来报：“老爷夫人，宫里又有圣旨来了。” 第376章 假传圣旨 柳烟柔微微一怔，苏家众人亦是满脸疑惑。 “方才宣旨公公才走，怎会又来圣旨？” 苏家众人面面相觑。 苏父沉吟片刻道：“许是还有要事，先去接旨吧。” 苏兴业也点头附和：“对，先接旨，昨夜宫中本就混乱，陛下或许还有吩咐。” 一家人匆匆出门接旨。 此次前来的是一位陌生太监，见苏家人过来，直接端着架子道： “陛下口谕，传常乐县主进宫觐见。” 柳烟柔愣了一下，心下闪过一抹狐疑，恭敬应道： “是。” 苏母面露担忧：“怎的好端端让柔儿进宫？” 苏父连忙拉了她一把，示意她莫要多言。 若是熟悉的公公倒也罢了，这位公公眼生，万一他们的话被听了去传到陛下耳中，可就不妙了。 然而，已然晚了。 那太监淡淡瞥了苏母一眼，冷哼一声：“怎么？你们苏家要抗旨？” 不善的语气，吓了苏母一跳，心中更是担忧。 以往来传旨的太监都格外和气，说话时笑意盈盈，今日这位怎如此凶神恶煞。 仅仅一句话，便上纲上线，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代表着陛下，苏父苏母也不敢再多说。 苏兴业连忙道：“公公误会了，我们只是有些好奇。” 说着，便递上一袋碎银。 那太监毫不客气地收下，口中却依旧凶神恶煞，斜睨着苏兴业道：“宫里的事，还是少些好奇心为好。” 他冷冷说完，便看向柳烟柔：“常乐县主，请吧。” 柳烟柔微微蹙眉，她以往见到的太监都很和气，突然遇到这么个明显带着恶意的，让她感到有些不适，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这位公公贵姓？”柳烟柔问道。 太监却不正面回答，直接冷声呵斥道：“常乐县主还是别耽搁时间了，陛下等着呢。” 柳烟柔眉头皱得更紧了，倒也没再多说，只是道： “劳烦公公稍等，我换件衣服这就去见驾。” “不用。” 太监神色不耐，直接道：“陛下找县主是急事，县主还是这就同咱家走吧。” 柳烟柔心下微顿，给寻巧递了个眼神，便道：“那就走吧。” 寻巧跟着柳烟柔这么久，很快会意，并没有跟上。 代巧则带着其他人跟上。 太监见这么多人，又要说话，却被身后的太监拉了一把，把话咽了回去。 柳烟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有了些猜测，却什么也没说，直接跟着离开。 “柔儿。”苏母有些担心。 柳烟柔扭头朝她笑了笑，道：“娘无需担心，女儿去去就回。” 说着就转身离开。 刚才拉住传旨太监的那位公公冷笑一声，直接跟上。 苏兴业刚好看到，心下一跳，又喊道：“妹妹。” 柳烟柔扭头看他。 苏兴业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最终只道：“妹妹一切小心。” 说话间，深深看了眼宫里来的几位太监一眼，又道： “妹妹不用担心，大哥这就去督公府，定不会让妹妹出事的。” 是警告这些人，同时也是提醒柳烟柔，这些人可能有问题。 “嗯。”柳烟柔会意，点了点头。 看来，并非自己过分小心，而是这些人真的有问题。 她眸子眯了眯，给代巧使了个眼色。 代巧点头，同时手摸进了自己随身的小包中，随时准备着。 柳烟柔装作无意地同几位公公搭话，“之前怎么没见过几位公公？几位公公在哪位娘娘身边当差呀？” 几位小太监却没有一个回话的。 柳烟柔心下一顿，又问：“几位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似乎是察觉到柳烟柔有所怀疑，之前宣旨的那位公公这才冷声道： “常乐县主这话问的，陛下召见，您说去哪里？” “真是陛下召见吗？” 柳烟柔说着，忽然就停了下来。 几位太监见此，脸色全都变得格外难看，其中一位手更是下意识地往腰间伸，竟是直接要动手的意思。 之前宣旨的那位察觉到他的动作，悄无声息地往前一步，挡住了他，依然是之前那冷冰冰的样子，冷哼道： “常乐县主这是什么意思？不是陛下召见，我等还能假传圣旨不成？” “那可说不准。” 柳烟柔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们。 之前只是怀疑，可在她试探的话一出，那些人明显紧张的神色中，她已然知道，这些人就是在假传圣旨！ 只是…… “常乐县主！” 传旨太监怒喝一声，冷冷道： “常乐县主要是觉得咱家是假传圣旨，可以不跟咱家进宫，至于陛下会不会治县主个违抗圣旨之罪，就不是咱家能说了算的了。” “是吗？” 柳烟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 “那还真是让我有些为难了，不过看公公这样子，应该也不像是假传圣旨，那便走吧。” 说话间，转身就上了马车。 传旨公公这才松了口气，几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马车帘子放下，柳烟柔神色立马冷了下来。 代巧也察觉到不对，捏着小包中的药粉小声道： “夫人，奴婢解决了他们。” “不用。” 柳烟柔摇头，冷笑了声道：“先跟上去看看。” 寻巧也已经去找人了。 就让她看看，到底是谁假传圣旨请她过去。 代巧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车帘掀开一条缝，看马车行进的路线。 “夫人，是进宫的路。” 柳烟柔点头，没有说话。 代巧继续盯着外面，目光却扫过车内放着的一个熏香炉，眉头一皱，立马拿起来闻了闻。 顿时脸色一变，道：“夫人。” 柳烟柔第一时间捂住口鼻，用眼神询问： 有问题？ 代巧点头，迅速掐灭了熏香，又从小包里拿出解药给柳烟柔闻。 柳烟柔顿觉浑身一轻，思绪也变得更加清晰。 心下顿时一惊，看着熏香炉的眸子逐渐变得沉重。 竟然无声无息就中招了，连代巧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而且，这马车是自己的。 正常情况下，都不会怀疑马车上的东西有问题。 是苏家出了奸细？ 还是这些人武功高强，在马车出来的那一刻，就悄无声息地将熏香炉放到了马车里？ 柳烟柔没有多想，只是声音稍微提高了些，虚弱的道：“代巧，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晕晕的。” 说话间，直接闭上眼睛装晕。 代巧见此，也有样学样，“夫人，您没事吧，奴婢，奴婢也……” 第377章 你竟然没晕? “常乐县主？” 马车外，传旨太监小声唤道。 见没人应声，又试探地唤了声，“常乐县主？” 确定没人应声，几位小太监互相对视了一眼。 传旨太监又试探地上前，用手中浮尘将车帘掀开一条缝，见里面的人确实都晕了，就对同伴点了点头。 马车立马改了路线。 代巧和柳烟柔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确定车帘放下后，代巧就稍稍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往外看。 随后朝柳烟柔点了点头，在她耳畔道：“换路了。” 两人本就是装晕，所以在‘晕倒’时特意选了个方便交流，又刚好在车帘边上，能看到外面的位置。 此刻两人小声说话也不影响。 柳烟柔眸色冰冷，道：“再等等。” 既然都决定钓鱼了，那自然是等着将大鱼钓上来再说。 代巧点头，从自己小包里拿出一小包药，顺着马车缝隙隔一会儿撒一些。 又时不时地观察一下外面的环境。 很快，就又在柳烟柔耳边道：“出城了。” 柳烟柔点了点头。 一出城，外面的几个小太监就都放松了下来，其中一个心有余悸地说道： “吓死咱家了，还以为出不来了。” 刚传旨的小太监也笑道： “这常乐县主也是个蠢的，还以为被她真发现了，结果也是虚惊一场。” “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只要上了马车，就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就是，她还以为真的是她的马车呢，殊不知我们直接弄了个和她的马车一模一样的马车在外面等着。” “哈哈哈，此次顺利将常乐县主带了出来，殿下肯定会厚赏咱们的。” “那是自然。” 几个小太监得意地说着。 柳烟柔和代巧对视一眼。 她们猜的果然没错，果然是那几位干的，就不知是哪一位了。 “这常乐县主害咱们殿下这么惨，落到咱们殿下手中，不脱层皮才怪！可惜了，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咱们殿下怎么折磨她。” “也不知能不能跟殿下求个恩典，让咱们也尝尝这常乐县主的滋味，看看督公到底瞧上了她哪一点。” “说的也是，她能将督公伺候舒服了，定也能将咱们伺候舒服了。” “都给咱家闭嘴。” 传旨的小太监冷喝了一声。 一行人全都闭嘴。 很快又有一人担忧道：“殿下这么做，算是将督公彻底得罪死了，万一其他人那边失手……”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行了，都少说几句，赶紧赶路。” 外面安静了下来。 道路很快变的崎岖，马车也有些颠簸。 代巧往外看了眼，小声道：“是上山的路。” 柳烟柔点了点头，思索着他们口中的殿下到底是哪一位。 听这些人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要拿自己威胁督公。 还有督公那边…… 想到督公的身手，以及他身边常年跟随的一众暗卫，柳烟柔心下稍安。 整个京城，想要督公死的多了去了。 可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个成功的，甚至连让督公受点小伤都做不到。 不管是谁，定伤不到督公分毫。 心下虽是这么想着，可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神色也变得更加冰冷。 不管是谁，这次都必须付出代价。 柳烟柔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马车还在行进。 一直是上山的路。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也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人在里面？” 紧接着是之前那传旨太监满是恭维的声音，“回大人，在呢，晕着呢。” 马车帘子被掀开。 有人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朝一起来的同伴点了点头。 紧接着。 “啊——” 一声惨叫。 随即就是那传旨太监惊恐的声音，“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我们可是殿下身边的人。” “知道你们是殿下身边的人，所以才更应该为殿下赴汤蹈火。” 话音落下，就是接连几声惨叫。 刚才还畅想着未来的几个小太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尽数被害。 “带去大皇子府门口，让人看到人是从大皇子府抬出来的。” “是。”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马车帘子再次被掀开。 “怎么办？殿下只说要常乐县主。” “杀了？” 柳烟柔心下一紧。 若真是这样，那就只能现在动手了。 寻巧带人一直跟在后面，一旦动手，立马就能赶来，倒也不必担心。 只是，这样的话，钓鱼计划就失败了。 就在她随时准备动手时，为首那人道： “都带去吧，听说常乐县主身边的丫鬟都是东厂培养出来的，说不定对殿下有用。” “都扛走。” 柳烟柔松了口气，放松全身肌肉，等着被带走。 却察觉旁边代巧肌肉紧绷，似是要动手的样子。 连忙悄无声息地伸手在她手背上轻抚了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代巧担忧的看着柳烟柔。 夫人还怀着孕呢，被这些人扛走，万一有个好歹。 可到底还是听从命令，什么也没做的全身放松了下来。 心下暗道，一旦发现夫人有不对，就立马动手。 很快，两人就被扛着上山了。 柳烟柔悄悄睁眼去看，心下一怔。 佛门？ 难道自己猜错了？ 并不是几位皇子中的一个，而是嘉庆？ 嘉庆自从被囚禁渡安寺后，就没有再作妖，也没消息再传来。 不过柳烟柔知道，东厂一定在盯着她。 可看这样子…… 难道她还在东厂的监视下兴起风浪？ “殿下，人带来了。” 柳烟柔和代巧直接被放到了地上。 柳烟柔微眯着眼，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很快，禅房门打开。 一双黑色的靴子映入眼帘，旁边却是一双粉色的镶嵌着珍珠的绣花鞋。 柳烟柔连忙闭上眼睛，头顶就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柳烟柔，你终于落到了我手中。” 说话间，直接抽出一旁的鞭子，就要一鞭子朝柳烟柔抽来。 代巧心下一紧，已经做好了随时保护柳烟柔的准备。 却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嘉庆！” 竟然是二皇子？ 柳烟柔和代巧心下同时一惊。 就听嘉庆公主不满的道：“咱们说好的，我只要柳烟柔，二皇弟这是要反悔？” “皇姐误会了。” 二皇子笑盈盈道：“皇弟只是觉得，在没确定云北霄生死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动她，否则……云北霄有多疯，想必皇姐也知道。” 嘉庆公主脸色愈发难看了，冷哼道：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是万无一失。”二皇子道：“可万一呢？皇姐也不想被云北霄那疯子疯狂报复吧。” 嘉庆公主没有说话，手死死地捏着鞭子，冷冷地看着地上‘晕倒’的柳烟柔，忽然抬手道： “报复就报复吧，今儿个谁也不能阻止我动手。” “皇姐！” 二皇子惊呼着要阻止，可已经晚了。 嘉庆公主凶狠的声音同时传来，“二皇弟无需担心，反正她晕着，也不知道是谁……” 声音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忽然护在柳烟柔面前，精准地捉住自己鞭子的代巧。 目光又挪到了正爬起来的柳烟柔身上，“你竟然没晕？！” 第378章 云北霄回来了 柳烟柔并未理会嘉庆公主，目光径直投向二皇子，盈盈一礼，道： “臣妇见过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眉头紧蹙。 他本以为柳烟柔处于昏迷状态，这才现身的。 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狡诈！ 自己刚才那些话，也不知她听去了多少。 “没晕又怎样？今日你落入我们手中，别妄想活着离开！”嘉庆气急败坏地怒吼。 柳烟柔依旧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而是望着二皇子道： “倒是没想到二皇子殿下竟会与嘉庆公主在一起。” 二皇子皱眉凝视着柳烟柔，半晌才道：“柳烟柔，你自始至终都没晕？” 柳烟柔淡淡一笑，“这重要吗？” “别和她废话，反正她今日必死无疑，晕没晕都无关紧要。” 嘉庆不耐烦的说着，挥舞起鞭子再度朝柳烟柔挥去。 柳烟柔淡然一笑，纹丝未动，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代巧立刻挡在她身前，与嘉庆交起手来。 二皇子冷眼旁观，目光再度落回柳烟柔身上。 这女人，为何这般有恃无恐？ 他下意识地望向远处，似乎想要确定她是否还有后手。 可他也清楚，东厂之人个个身手不凡，倘若她真有后手且不想被自己察觉，那自己确实难以发现。 这般想着，二皇子的态度立刻好转许多，说道： “常乐县主，今日之事实乃误会。” “哦？” 柳烟柔笑意盈盈，“什么误会？” 二皇子心中暗暗警惕，思索了下，接着说道：“常乐县主可知昨晚宫里出了大事？” 柳烟柔神色淡然，让人难以分辨她究竟是否知晓。 二皇子心里没底。 柳烟柔虽得宠，可云北霄不在，东厂是否会将昨晚宫里的事情告知她，他着实不知。 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继续说道： “昨晚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大皇子谋反，皇后被囚禁于冷宫。 父皇得知有人抓了常乐县主意图威胁督公，所以命本皇子来救常乐县主。 却不想这人竟是嘉庆公主，本皇子担心是否还有同谋，又担心贸然现身会令嘉庆气急之下伤了常乐县主，故而一路跟踪至此……” 他一脸痛心的说着，半真半假的话，若不是柳烟柔知晓昨晚宫里之事，且一路上一直清醒，说不定还真会被他蒙骗。 “是吗？” 柳烟柔神色依旧淡然，看向正与代巧缠斗的嘉庆，道： “这么说，嘉庆公主是与大皇子一起谋反，准备抓了我来威胁督公，正好被二皇子殿下发现？” 二皇子微微蹙眉，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点头道：“的确如此。” 同时，他心里也迅速盘算起来。 若柳烟柔信了他的话，他正好可以以保护之名留下她。 如此一来，面对云北霄时，他便进可攻退可守。 若柳烟柔信了，真的认为自己是来保护她的，那她自然也会和云北霄这般说。 说不定，他还可以借此与云北霄换取个人情。 若她不信，自己依然可以拿柳烟柔去威胁云北霄帮自己。 当然，前提是柳烟柔没有后手。 不过即便有后手也不怕，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合情合理，一切都推到嘉庆身上便好。 柳烟柔一个女流之辈，谅她也不敢拿自己堂堂皇子怎样。 正思索着，就见柳烟柔忽然抬起手来。 下一刻，无数东厂暗卫将他和嘉庆团团围住。 即便想到柳烟柔可能会有后手，却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局面。 足足几十人，全是身着紫黑厂服的东厂暗卫。 二皇子惊得连连后退，却强自镇定的道： “没想到东厂的人也来救常乐了，倒是本皇子……” 正说着，就见人群后方走来个一身紫衣的男人。 “云北霄！” 二皇子再次惊恐地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烟柔身后缓缓走来的那个男人。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烟柔也怔了一下。 云北霄？ 不可能吧。 他应该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可看二皇子那惊恐的神色，似乎…… 她狐疑地扭头，就撞上了一个坚实有力的胸膛。 “啊。” 她轻呼一声，捂住被撞疼的额头抬头看去。 可不就是此刻本应在赶路的云北霄。 “督公？！” 大半个月未见，猛然见到，她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下，惊喜的话语都破了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北霄拿开她还捂着额头的手，轻轻为她揉了揉，满脸无奈。 “怎么就这般鲁莽，万一出事怎么办？” 声音里满是宠溺，一双眸子里更是充满爱意。 柳烟柔被看得脸不禁红了一下，小声道：“我知道不会有事才来的。” “你呀你，真是拿你没办法。” 云北霄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俯身，宠溺的在她耳畔道： “看本督回去怎么罚你。” 柳烟柔脸更红了，赶紧拿开他的手，咕哝道： “这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咱们是夫妻。”云北霄理直气壮。 “那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柳烟柔小声咕哝。 “好好好，都听你的。” 云北霄说着，手还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将她小心地护在怀里，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她还未曾显怀的肚子，一双好看的眸子温柔极了。 “云北霄，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皇子惊恐过后，忍不住问道。 按照他的消息，云北霄此刻应该还在回京的路上。 而且他还派了人去截杀他。 为此，连一直保护在身边的高手都派了出去。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 自己派去的那些人是扑空了，还是已经出事？ 种种思绪在脑海中徘徊，口中却快一步地笑道： “督公来得正好，常乐县主被劫，本皇子奉命带人来救，幸好及时救下了常乐县主。 既然督公来了，那常乐县主便交给督公照顾了，本皇子先行离开。” “急什么？” 云北霄声音淡淡，缓缓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地道： “既然是二皇子殿下抓到的凶手，自然该由二皇子押凶手回去，本督带回去，岂不是越俎代庖，抢了二皇子的功劳？” 二皇子心下一跳，干笑道： “不是什么大事儿，本皇子还有事，这边就交给督公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二皇子！” 云北霄声音陡然冷冽了几分，在二皇子浑身紧绷、随时准备突破重围逃出去时，似笑非笑道： “本督刚回来就抢二皇子殿下的功劳着实不妥，还是请二皇子殿下押嘉庆公主进宫面圣吧。” 第379章 皇姐，你冷静，你听我说 二皇子浑身紧绷，死死地盯着云北霄，想要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昨晚宫里的事情。 可当看到围了一圈的东厂暗卫时，最后的那点儿希望又都化为乌有。 就算云北霄之前不知道，但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肯定也知道了。 他压了压心头恐慌，说道： “云北霄，本皇子知道你忠于我父皇，可我父皇老了，他又能护你多久？ 只要你帮本皇子这一回，本皇子记你一个人情，日后本皇子得势，定封你做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死死地盯着云北霄，想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松动的神色。 可始终没有！ 他的神色始终淡淡的，看着他的目光更是没有丝毫波澜。 那样的目光，让他觉得，一切都在云北霄的掌控之中。 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是皇子！ 而云北霄算什么东西！ 一个太监而已！ 凭什么用那样无波无澜、一切尽在掌控的目光看他！ 可以前他不敢和云北霄撕破脸，现在依然不敢。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云北霄，我可以发誓，不止是给你摄政王之位，还有苏家！ 我会让苏家风光无限，会重用苏兴章，给他左相之位……” 见云北霄始终没什么表情，他彻底慌了。 “云北霄，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云北霄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二皇子押送嘉庆公主进宫而已。” “你……” 二皇子气急败坏地看着云北霄。 “云北霄，你当真不愿放过本皇子？ 你别忘了，程老将军还在回京的路上，他若知道本皇子出事，会不会直接返回南境，带着南境大军攻打京城！” “二皇子殿下！” 云北霄声音陡然变得冷冽。 他冷冷地看着二皇子，道： “程老将军一辈子的名声，程家三代忠良都因为你而葬送，你还想他老人家临老了背上个谋反的罪名？” 二皇子被云北霄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内心的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 他看了看围在四周随时准备动手的东厂之人，心里明白，今日若不按照云北霄的要求去做，恐怕难以脱身。 可若真的押嘉庆回宫，那便是自投罗网。 沉默片刻后，二皇子咬了咬牙，说道： “好，我押送嘉庆公主进宫。” 自己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肯定是被云北霄悄无声息解决了。 现在杀出重围，几乎没可能。 回去的路上，倒是可以试一试。 就算不成功，回宫之后依然可以找机会逃走。 皇帝总不能真杀了他这个亲儿子，以后总有机会的。 但云北霄却是真的敢杀了他的。 这里都是云北霄的人，云北霄就算动手杀了他，恐怕也能轻易脱身。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柳烟柔和云北霄，心中满是不甘，暗暗发誓，若有机会，定要让这对狗男女死无葬身之地！ 云北霄没有再理会二皇子，扶着柳烟柔转身就走。 自从云北霄出现，就一直看着他的嘉庆忽然开口。 “督公！” 云北霄脚步微顿，扭头看她，冷声道： “既然二皇子说嘉庆公主勾结大皇子谋反，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既然本督听到了，本督就不能坐视不管。 还请嘉庆公主配合，若真有冤屈，也可回宫后找陛下说。” 说完，直接离开。 “督公！” “云北霄！” 嘉庆公主跟在后面，着急的大喊着想要追上去，却被东厂的人拦住。 柳烟柔扭头看了眼，悄悄在云北霄手背上掐了下。 云北霄低笑，在她耳边道：“怎么？吃醋了？” “吃什么醋？” 柳烟柔抬眸笑盈盈的看他。 云北霄又止不住的低低笑了声，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下，宠溺道： “吃醋就吃醋，本督又不笑话你，本督允许你吃醋。” 柳烟柔没好气的瞪他，不搭理他的话，扭头看了眼嘉庆和二皇子的方向，道： “督公可真坏，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 “哦？”云北霄笑盈盈的，“哪里坏？” “……” 柳烟柔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咕哝道： “没个正行。” “我说的是督公刚才说的那些话坏，嘉庆原本直勾勾的看着你，眼睛都恨不得扒你身上去，根本就没顾得上管二皇子推她出来当挡箭牌的事，你直接一句话，这两人等下说不定就得打起来。” “还说没吃醋？”云北霄笑盈盈的看她。 “……” 柳烟柔恼怒的在他胳膊上锤了下，“说正事呢，督公就不能正经点？” “本督哪里不正经了。” 柳烟柔：“……” 行吧，不说行了吧。 柳烟柔有些懊恼的闭嘴。 就听云北霄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们不会等下打起来，而是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柳烟柔怔了下，再次扭头去看。 果不其然，几乎是云北霄话音落下的同时，嘉庆就朝着二皇子扑了过去。 明显是发了狠的。 又本身有武功在身，带着杀气的一鞭子抽过去，二皇子根本躲无可躲。 刚要躲过去，堵在他身后的一个暗卫忽然伸脚。 就那么恰好的，将不住后退的二皇子绊倒在地。 “皇姐，你冷静，你听我说……” “啪啪啪……” 嘉庆根本不听，一鞭子接一鞭子的往他身上招呼。 她整个人身上都带着杀气，仿佛要把在云北霄身上受到的委屈尽数撒到二皇子身上一般，一边抽鞭子一边怒吼： “当本公主是傻子？推本公主当挡箭牌？ 回宫就回宫，本公主也不过是被你利用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 本公主倒要看看，到了父皇面前，你会落到个什么下场！” “皇姐……啊……” 有东厂的人拉偏架，二皇子根本躲不过。 堂堂皇子，像家畜一般被打的在地上打滚惨叫不止。 “啧啧啧……” 柳烟柔不禁啧啧出声，“真狠啊。” 她扭头看向云北霄，也不知是在说嘉庆公主，还是在说云北霄。 不过看那眼底的笑意，明显是看高兴了的。 云北霄也不拆穿她。 见她爱看，就陪着她多看了会儿。 直到柳烟柔自己不看了，才陪着她离开。 “督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要等好些日子才能见到你。” 下山的路上，柳烟柔笑着问道。 云北霄温柔地看着她，轻轻握住她的手，道： “刚到，一回来就听说你以身犯险。” 他说着，目光陡然变的严肃，“下回不可再这么鲁莽了。” 柳烟柔朝他吐了吐舌头，笑道：“知道啦。” “你呀你，一看就没往心里去。” 云北霄说着，伸手捏住了她脸颊，故意板起脸来，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道： “必须得记在心里。” 柳烟柔却一点儿也不怕，眼珠子转了转。 见没人注意这边。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手心舔了下。 云北霄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380章 捉拿逆子 刹那间，云北霄耳尖泛红。 “咳咳。” 他轻咳一声，悄然收回自己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环顾四周。 随后俯身靠近柳烟柔，在她耳畔低语道： “是不是想了？别急，还不满三个月，不安全呢，等三个月后，本督定会好好满足你。” “谁急了！” 柳烟柔脸颊绯红。 她哪里是急了，不过是想逗逗他而已。 谁让他掐自己脸呢。 “没急你那是……” “还说！” 柳烟柔猛地停下脚步，狠狠地瞪着他。 云北霄赶忙住嘴，温柔地揽过她腰身，轻声哄道： “好好好，柔儿没急，是本督急了，本督想死柔儿了。” 那哄小孩般的语气，让柳烟柔既受用又无奈。 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害臊。” 云北霄笑道：“那我们上马车？” “还贫？” 柳烟柔郁闷的看了他一眼，倒也不再言语。 两人一同下山，登上马车向京城驶去。 后面，二皇子在众多东厂暗卫的监视下，不得不“押”着嘉庆公主回京。 一路上，二皇子绞尽脑汁想要逃跑，可东厂的人紧紧盯着他，让他毫无机会。 他只能期盼自己的属下得到消息前来营救，然而一直到进了城门，也不见一人来救他。 他哪里知道，他的属下并非没来救他，而是一波又一波地赶来，却无一人能靠近他。 京城中，柳烟柔刚被抓，假传圣旨抓走常乐县主的消息就迅速传开。 紧接着，昨夜宫里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 二皇子藏兵谋反不成潜逃，一时间人人自危。 尤其是二皇子阵营的人，有的称病，有的四处找关系，生怕被牵连。 毕竟二皇子是皇帝的儿子，皇帝或许会顾念父子之情留他一命。 但他们这些臣子可就难说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脑袋搬家。 朝廷众人都在关注此事，等待皇帝的态度。 与此同时，皇帝也得知了柳烟柔被抓的事情。 他第一个就想到了二皇子，气的发了好大一通火，随即就安排人去救柳烟柔。 云北霄是他看重的臣子，手中掌握着东厂的势力。 老二抓柳烟柔，不用想也知道是要干什么？ 无非是想用柳烟柔来逼云北霄帮他。 他倒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云北霄，可到底是安奈住了。 云北霄的忠诚，他试探过无数次，倒也没必要再多试探一次。 更重要的是，云北霄掌控着东厂，若他因柳烟柔被威胁而替二皇子做事，麻烦就大了。 可是，还没等皇帝安排的人找到二皇子救下柳烟柔，云北霄的奏折就送到了宫里。 奏折上说他回京，刚好听闻柳烟柔被抓的事，心急之下前往营救请皇帝恕罪。 又说在营救时正好遇上二皇子，从二皇子口中得知是嘉庆公主假传圣旨骗走了柳烟柔，二皇子奉皇命去救，此刻他们已抓住嘉庆公主，正在押回京的路上。 皇帝气得火冒三丈。 “这逆子！逆子！” 云北霄刚从南境回来，对昨夜之事一无所知，还以为二皇子真的是奉皇命去救常乐县主。 可真相如何，皇帝清楚得很。 昨夜他差点死在这个逆子手里！ 在大山深处藏了两万私兵，还在最近半年给他下慢性毒。 昨晚得知他派人围剿藏兵，更是直接杀进宫，意图逼宫！ 简直是不忠不孝！ 他竟然还骗云北霄说是奉皇命去救常乐县主。 幸好云北霄不贪功，强硬要求二皇子自己押嘉庆公主进宫，不然这逆子又要逃了。 “来人，去把那乱臣贼子给朕押回来！”皇帝怒吼道。 他直接安排龙影卫去接云北霄，同时押二皇子回来。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三皇子和四皇子那里。 一夜之间，二皇子成了乱臣贼子，大皇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和这事牵扯上，被皇帝囚禁。 淑妃被赐白绫，皇后被打入冷宫。 整个程家和庆国公府都被下狱。 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三皇子和四皇子最高兴。 一夜之间，最大的对手二皇子就倒台了，这让他们怎能不高兴。 三皇子府中。 三皇子正紧锣密鼓地派人打听消息，同时也让人去东厂询问情况。 可从东厂得到的消息都是他自己能查到的，甚至是外面已经传遍的。 外面传遍的消息，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东厂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告诉他？ 三皇子一时也拿不准东厂的意思。 难道是自己暗中做的手脚被云北霄发现了？ 越想越忐忑。 得知云北霄回来了，还救了柳烟柔，抓住二皇子和嘉庆公主正在回京的路上，三皇子立刻带人去城门口迎接。 不管怎样，先探探云北霄的态度再说。 如果真被发现了什么，就得尽快调整战略了。 不能等事成之后再除掉云北霄，而是要考虑先下手为强。 不然以云北霄睚眦必报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对他出手了。 而且这次二皇子的事情，他也觉得云北霄脱不了干系。 云北霄那样的人，不能因为他不在京城就认为事情与他无关，指不定暗中做了多少手脚呢。 还有大皇子，明明已经废了，按理说不可能和二皇子一起谋反。 可偏偏昨晚出事的不止二皇子，还有大皇子。 知道的消息太少，一时想不通的事情太多。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敢随意打听。 “哎……” 三皇子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 只希望云北霄对他没有怀疑。 不然二皇子谋反这么大的好消息，对他来说都不算好消息了。 思索间，三皇子已经到了城门口。 远远看到东厂的车马，三皇子立刻迎了上去。 “督公，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宫里发生了大事。” 他神秘兮兮地说着，态度和以前一样，却暗中观察着云北霄的神色。 云北霄微微蹙眉，压低声音道： “三皇子，在外面呢，注意分寸。” 随后，他神色淡然又不失礼仪地问道：“三皇子殿下，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是陛下让你匆匆过来告知本督的？” 一句话，三皇子心里有了底。 云北霄对他果然没有任何怀疑，还是坚定地站在他这边。 不然也不会提醒他注意分寸。 毕竟，明面上云北霄没有站队任何皇子，的确不该和他走得太近。 三皇子心中稍安，但仍有些怀疑。 于是，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压低声音道： “昨夜宫里混乱，早上就听说了大皇兄和二皇兄的事情，我心里不安，让人去东厂打听，却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说话间，他紧紧盯着云北霄，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第381章 听说皇后和德妃都找过你 云北霄微微颔首，神色依旧淡然自若。 “三皇子殿下不必担忧，宫中之事陛下自会妥善处置。” 三皇子心下暗恼，这云北霄说话一如既往地滴水不漏，根本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他面上却未显分毫，幽幽一叹，又问道： “督公，此次二皇兄之事，你觉得陛下会如何决断？” 云北霄目光平静，回应道：“本督刚回京，对京中之事还不甚了解，三皇子若好奇，不如同本督一起进宫？” “这……” 三皇子心中迟疑，昨夜之事发生后，宫门一直紧闭，他们这些皇子和朝中大臣，没有皇帝召见，任何人都不得进宫。 以至于他到现在对昨夜具体的情况都还没弄清楚。 若和云北霄一起进宫，倒是可行，但倘若因此引起父皇猜疑，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云北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说道：“宫里出事，作为皇子关心陛下在所难免。” 三皇子眼睛一亮，道：“还是督公英明。” 接着又感慨道：“我那大皇兄也不知为何会卷入此事，他按说不必卷入才是。” 这又是一次试探。 云北霄微微皱眉，“此事本督也尚不清楚，不过想必陛下自有论断。” “也是。” 三皇子说着，一脸愁容地叹了口气，道：“二皇兄糊涂啊。” 云北霄神色淡淡，没有言语，直接策马进城。 三皇子慢了一步，翻身上马，看着云北霄的背影，眸底多了一抹冷意。 见面几个回合，他不管说什么，云北霄都能不轻不重地绕过去。 看似说了，又好似什么都没说，滑得跟泥鳅似的。 对自己的态度倒是和以前无甚区别。 只是说话比以往更加滴水不漏，一时倒让他拿不定主意，心中疑虑更重。 他策马跟上，试探着问道：“督公，你此次从南境归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云北霄目光深邃，“南境之事已妥善处理，并无异常。倒是京城中风云变幻，让人始料未及。” 三皇子轻叹一声，“是啊，这京城的局势真是越来越复杂了。督公，你觉得我该如何自处？” 云北霄扭头看着三皇子，“三皇子殿下只需谨言慎行，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三皇子神色凝重地点头，“多谢督公指点。” 车马继续前行，三皇子的心思愈发沉重。 而云北霄却时不时地往后面马车看一眼，心下有些担忧。 刚才上马车时，柔儿身体明显有些不适，也不知这会儿如何了？ “三皇子，你且先前行，本督要先送内子回府。” 说话间，他直接策马到了马车跟前，一个旋身就上了马车。 三皇子看着，嘴角抽搐，眼底冷芒更盛。 这云北霄，当真无法无天，竟将他堂堂皇子扔下，跑去马车里陪个女人！ 可恶！ 如此目中无人之辈，如何能成为天子宠臣！ 也就父皇那个老糊涂才会被他给迷惑了。 等自己上位，绝不留他！ 云北霄不知三皇子此刻心中疯狂的叫嚣，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当回事。 马车内，看着忽然出现的云北霄，柳烟柔怔了一下，纳闷地问道： “督公怎么过来了？” 就这么把三皇子扔在外面不太好吧。 “过来陪陪你。” 云北霄说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肚子，问道： “还好吗？” 柳烟柔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儿，就刚才上马车的时候有些犯恶心，代巧刚给诊脉了，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回去再让罗大夫给你瞧瞧。”云北霄道。 柳烟柔点了点头，看了眼外面的三皇子，道：“他来干什么？” 云北霄冷笑一声，道：“来试探本督的。” “嗯？” “他想打听昨夜宫里的情况，督公府没告诉他，他怕是有些怀疑了。”云北霄道。 柳烟柔心下一跳，“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 云北霄眸底闪过一抹冷意，“他没那胆子，这会儿恐怕还在疑虑本督到底知不知道他的那些个心思。” 柳烟柔撇了撇嘴，咕哝道：“皇家的这些人，一个个的还真是心思深沉。” 云北霄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笑着问道：“最近在家怎么样？可有人找你麻烦？” 柳烟柔笑道：“都知道我如今是督公的人，谁敢找我麻烦？” “是吗？” 云北霄唇角勾笑，“本督怎么听说德妃和皇后都找过你？” 柳烟柔嗔了他一眼，“督公都知道还问？” 云北霄爱极了她这娇嗔怒哼的小模样儿，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道： “本督就想听你说，怎么样，要不要告个状，只要你告，本督定让找你麻烦的人付出代价。” “真的？” 柳烟柔笑盈盈地看他。 云北霄点头，“当然。” 柳烟柔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还是算了吧，督公有督公的安排，再说了，我也没让自己吃亏。” 云北霄看着她好一会儿，心下暖洋洋的，忽然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久久未语。 柳烟柔任由他抱着，半晌伸手戳了戳他的腰腹，疑惑地唤道： “督公？” 云北霄声音低沉，“乖，让本督抱抱。” 柳烟柔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抱着，顿时也有些心疼起来。 她反手抱住他，轻轻的，一下下轻抚着他的背，柔声道： “这段时间累坏了吧。” 想也是，京城到南境，正常行军半个月的路程，他愣是几天就到了，又用时仅仅半个多月，将南境的一应事宜搞定，快马加鞭赶回来。 这一路，怎能不累！ 东厂车马一路前往苏家。 三皇子惦记着和云北霄一起进宫，也跟着去了苏家。 苏家门口，苏父苏母早已听到消息在等着了。 看到车马过来，全都急切地翘首以盼。 柳烟柔也连忙跳下马车，“爹娘。” 见她这动作，云北霄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心些。” 苏母也急得上前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没事吧。” 她有些担心，目光下意识地落到她肚子上。 柳烟柔连忙道：“没事，督公来的及时，一点儿事都没有。” 苏母依然不放心，“那也不能大意，先回屋让代巧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娘。” 柳烟柔蹙眉，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三皇子的位置，提醒道： “三皇子殿下也在呢。” 苏母猛然回神，赶紧上前行礼，“民妇见过三皇子殿下。” 苏家众人也上前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柳烟柔笑着解释，“我忽然被人假传圣旨带走，爹娘担心我受伤。” “对对对，可吓死我们了。”苏母也连忙说着，心下有些担忧。 生怕刚才的过分担心露出端倪，让三皇子怀疑了什么。 第382章 他们胆子可真大 三皇子并未过多怀疑，只当是柳烟柔忽然出事，苏家人担心过度，大惊小怪罢了。 “无妨。” 他淡淡一笑，便静静等着云北霄一起进宫。 云北霄却并不着急，亲自送柳烟柔回院子，又安排代巧再次仔细诊脉，确定她无恙后，这才准备进宫。 三皇子一直在正厅等候，见云北霄出来，忍不住笑道： “督公对常乐县主当真情深意切。” 云北霄神色淡然，“走吧，进宫。” 三皇子落后一步，微微蹙眉，心中对云北霄又添了几分不满。 但面上并未显露，依旧笑盈盈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走，苏家人也放松下来。 苏母担心地问道：“柔儿，到底怎么回事啊？” 原以为是陛下传旨让柳烟柔进宫，哪曾想圣旨竟是假的。 好在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柳烟柔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道：“爹娘无需担心，现在二皇子和嘉庆公主都已被抓。” “天啊，他们胆子可真大。” 苏母唏嘘不已，心下更是一阵阵的后怕。 假传圣旨，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想都不敢想。 提起此事，柳烟柔眸色也不禁一冷，逼宫之事都敢做，胆子自然不小。 苏母后怕地说道：“幸好督公及时赶到，你这孩子也是，明知道是假传圣旨，怎么就跟着去了，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和你爹怎么办。” “说这些干什么，平安回来了就好。”苏父说道。 “对对对，不说这个，平安回来就好。” 苏母连声说着，看着柳烟柔的目光依然满是心疼，又忍不住道： “这些人也真是的，干嘛总盯着咱家柔儿，朝廷的争斗，关女人什么事。” 苏父摇了摇头，知道她确实担心坏了，便没再多说。 转而问起柳烟柔其他事情。 “柔儿，三皇子怎么和你们一起？” 柳烟柔道：“来打听消息的，昨夜宫里出事，陛下封锁了皇宫，不传召不得进宫。 三皇子对宫里的情况应该也不是特别清楚，去督公府又没打听到，可不就亲自去找督公打听了。” 苏父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 “柔儿，朝中的事情为父也不是很懂，但只要为父能帮上忙的，你和督公一定不要客气。” 苏母也连声点头道：“对对对，柔儿，咱们是一家人，有啥事就和我们说。” 柳烟柔笑着点头。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苏父苏母便离开了。 留下苏兴平不愿意走，守在院子里气哼哼的。 柳烟柔好笑地问道：“咱家兴平这是闹哪门子脾气呢？” “我才没闹脾气。”苏兴平气哼哼地说道。 “没闹脾气都气成这样，这要是闹脾气了可如何是好？” “二姐！”苏兴平气得瞪她。 却也收敛了脾气，委屈巴巴地咕哝道： “不是生二姐的气，也没闹脾气，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都帮不上二姐，也帮不上二哥，连大哥那都帮不上。” 柳烟柔好笑地摇了摇头，招手让他过来，问道：“你今年几岁？” “十三呀，怎么了？”苏兴平有些懵地看着柳烟柔。 柳烟柔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子，“还怎么了？才十三，不好好读书上进，成天脑子里想什么呢。” “我没有不想读书。” 苏兴平捂着脑门着急地说道，生怕柳烟柔误会他。 “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他声音本就不大，越来越小，到后面柳烟柔根本没听到。 不过柳烟柔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道： “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和人打架呢，二哥也只一门心思读书，你本就不大，正是读书的年纪，家里的事本就不该你操心。” 苏家这大半年发展太快，大人都有些适应不过来，更别说苏兴平一个半大的少年了。 看着大人们忙碌，各种事情接踵而来，他着急想帮忙也能理解。 “你姐我就更别说了，跟个野小子似的成天在外面跑。” 柳烟柔说着，思绪也不禁飘远了。 十三四岁那会儿在青州，爹娘哥哥们宠着，下面还有个弟弟小跟班，整日无忧无虑，还真是不知愁是何滋味。 如今想起来，恍若隔世。不过，也的确是上辈子的事了。 柳烟柔笑了笑，看向苏兴平，道： “说起来，咱家人像你这么大时最乖最听话的也就是你了。” 苏兴平被夸得不好意思，脸颊都变得通红，有些别扭地说道： “我才没姐姐说的那么好。” “你当然不止姐姐说的这么好，你比姐姐说的好千倍万倍。” 柳烟柔一本正经夸他的样子，让苏兴平心里更是美滋滋，羞得都不敢看她。 盯着脚尖好半晌，逃也似的离开了，只留下一句： “我知道了，我回去读书。” 柳烟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子，还害羞上了。” 寻巧道：“三公子一向用功，今儿个可能也是被小姐忽然出事给吓着了。” 柳烟柔叹了一声，道：“是啊，他自小和我亲，这次事情一出，他心里害怕可想而知。” “对三公子来说兴许是好事，他会更上进的。”寻巧接话道。 柳烟柔却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家里大哥从很小起就跟着父亲经商，练就一身本事，如今也早已能独当一面，把家里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二哥自幼聪慧，在读书一途上格外有天赋，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还得了重用，如今已是从三品官员。 作为家中幼弟，怎么可能没有压力。 若是可以，还真希望他平平庸庸，一辈子平安喜乐，至少没那么多忧愁。 “对了，不是让你去东厂喊人吗？怎么遇上督公了？”柳烟柔忽然问道。 寻巧道：“奴婢也是一路跟着过去，才遇到督公的。” 寻巧简单将她去东厂找人，带人一路跟着柳烟柔到了渡安寺，随时准备行动。 结果还没等到行动，云北霄忽然带人出现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督公是后来找去的？”柳烟柔道。 这事儿她一直以为是寻巧去东厂找人，正好碰上刚回来的督公，倒是没多问。 没想到督公竟是后来接到消息过去的。 寻巧点头，“的确，督公刚到，夫人就示意我们行动了。” 柳烟柔点了点头，心下微暖。 正要说话，门房忽然来报，“夫人，荣安县主求见。” 柳烟柔连忙道：“快请。” 想必荣安也是知道自己出事的事情过来的。 只是，和齐妙荣一起的，却还有云珂。 第383章 没见过这么恨嫁的 齐妙荣过来，柳烟柔很开心。 她很喜欢齐妙荣的性格，和她也挺聊得来。 可云珂…… 罢了，来都来了。 柳烟柔笑着请二人进屋，寻巧带人送上茶点。 齐妙荣担心地问道：“柔儿姐姐，你没事吧，真没想到嘉庆竟然这般胆大，连假传圣旨的事情都敢做了。” 柳烟柔笑了笑，只说自己没什么事，便将目光落在了云珂身上，直接问道： “云小姐今儿个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自从云珂缠着苏兴章被拒后，有一阵子没有再露面了。 而且，她和云珂除了有齐妙荣这个共同好友以外，也没其他交集，实在不解她今儿个过来的目的。 总不能是还惦记着二哥，过来打听二哥消息的吧。 “听说昨夜宫里出事了？”云珂张嘴就问。 柳烟柔怔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这种事情，除非特别亲近的人会直接问，寻常情况下，都是含蓄委婉地询问，至少也会铺垫一番。 不过想到云珂这性子，倒也正常。 柳烟柔道：“外面都在传，应该是确有其事。”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云珂直接道：“你二哥是不是一直在宫里？” 柳烟柔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这云珂说话，着实让她不喜。 就连齐妙荣也一阵皱眉，连忙拉了云珂一把，不好意思地看着柳烟柔道：“柔儿姐姐，云珂是担心你，过来看看的。” 要不是她上门苦苦哀求，她才不会带她过来。 明明路上都和她保证了，过来看看柳烟柔，聊聊天坐坐就走。 怎么她一张嘴还是问苏二公子。 问就问，说话还那么冲，跟谁欠了她银子似的。 云珂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可面对柳烟柔，她说不出道歉的话，只是干巴巴地说道： “我就是听说苏二公子一直在宫里，昨夜宫里又出了事，有些担心。” 她看着柳烟柔道：“柳烟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也只是想知道苏二公子的情况而已，你不会不告诉我吧。” “我也不知道。”柳烟柔直接说道。 这话她不是撒谎。 昨夜宫里的情况，她只是听说了一些，只知二哥救驾有功，至于二哥到底做了什么，她也是一概不知。 云珂却根本不信，“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今早圣旨都送到苏家了。” “圣旨也只说了我二哥救驾有功。” 柳烟柔说着，神色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这事以云家的能耐，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吧。” “可你和督公……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具体的。”云珂着急道。 柳烟柔蹙眉，“云小姐！第一，督公今儿个才从南境回来，对昨夜宫里的事情更不可能知道。第二……” 她话音微顿，眸子眯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不客气。 “云小姐云英未嫁，就这么打听一个男子的情况不妥吧。” “我……我只是担心……”云珂讪讪道。 柳烟柔看着她那样子，不禁一叹，有些无奈，忍不住劝道：“云小姐，我二哥如今一心扑在事业上，实在无心儿女私情。” 她话说得直白，实在是她这样，不止是她自己苦恼，时日久了，二哥也得被连累。 倒不如把话说清楚的好。 可若能说清楚的话，上回苏兴章那般拒绝的时候就说清楚了。 云珂根本不领情，还觉得柳烟柔多管闲事，“常乐县主说过不干涉苏二公子的事，不会是想说话不算话吧。” “……” 柳烟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直接道： “既然云小姐这般说，那就自便吧，至于我二哥的事情，我不便干涉，云小姐还是不要问我为好，问了我也不知道。” 话说完就不再搭理她，直接端茶送客。 “你……” 云珂气结，怒瞪着她，半晌又软和了语气道： “常乐县主也想苏二公子仕途顺利吧，我父亲如今接手驻南军，我们云家如今正蒸蒸日上，和我云家结亲，对苏家百利而无一害。” “云小姐刚还说让我不要干涉我二哥的事。” 柳烟柔神色淡淡的喝茶，慢悠悠地撇着茶沫。 “再说了，苏家上有我爹娘坐镇，下有我大哥三弟，再者，我二哥本就是心有成算之人，也轮不到我做主。” 柳烟柔话说完，放下茶盏，直接看向云珂道： “云小姐，没其他事的话就请回吧，我刚回来，有些累了。” 云珂坐着没动，盯着柳烟柔好半晌才冷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既然常乐县主无法做主，那我找能做主的去。” 柳烟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就没见过这么恨嫁的！ 爱找谁找去，反正苏家人是绝不会替二哥做主的。 让她碰碰壁也好，省得真在一棵树上吊死。 却也还是给寻巧使了个眼色，让她安排人去盯着，省得闹出什么事儿来。 “柔儿姐姐，实在对不住，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 齐妙荣此刻羞愧得脸都红了。 除了抱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她之前来寻我，说只是担心你，想来看看，正好我也想来，就带她一起来了，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 苏二公子的事情，柳烟柔之前就和她说清楚了，她也和云珂说清楚了的。 云珂一段时间没找过她，还以为她真放下了，没想到竟然越发执着了。 柳烟柔道：“没事，不关你的事，她要来，即便你不带着她来，她也会想其他法子过来。” 话是这么说，可齐妙荣心里依然担心。 柳烟柔见她这般，无奈地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 “对了，你今儿个过来是？” 齐妙荣总算是想起了正事，道：“其实我今儿个也是有事要找柔儿姐姐。” 她话音顿了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道： “昨夜宫里出事后，外界传什么的都有，可宫里我姐姐那边却一直没传消息出来，我爹娘实在担心…… 我寻思问问柔儿姐姐，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她说着，生怕柳烟柔不方便说，连忙又道： “若是不能说，柔儿姐姐也可以不说的，我只是担心我姐姐……” “倒也不是。” 柳烟柔笑道：“实在是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荣皇贵妃娘娘定是没事的。” 听柳烟柔这么说，齐妙荣长长的松了口气。 “没事儿就好，这下我爹娘也该安心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齐妙荣接连保证，日后绝不会再带云珂来苏家。 随后又说起了半个月后婚礼的事情。 正说着，寻巧就匆匆过来，道：“夫人，二公子回来了，还带了一女子。” 第384章 府上来了对母女 柳烟柔怔了一下，却也并未多想。 她了解二哥，以二哥的性子，若是真有喜欢的女子，肯定早就和家里人通过气了，不可能冷不丁的忽然带个女子回来。 竟然带回来了，那定有其他原因。 况且，这段时间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情况。 但齐妙荣却忍不住担忧起来。 听云珂刚才离开时说的那话，她应该是去找苏父苏母了，这会儿指不定还没离开呢。 就她那性子，得知苏兴章带个女人回府，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寻巧姑娘，云珂离开了吗？”齐妙荣问道。 柳烟柔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向寻巧。 寻巧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应该还没离开吧。” 她让人去盯着云珂，现在去盯着的人还没回来复命。 “走吧，去看看。”柳烟柔起身说道。 齐妙荣一脸忧心忡忡地跟上，心里盼着云珂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不然她可真就没脸见柔儿姐姐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两人还没到苏父苏母所在的院子，远远就听到云珂气急败坏的声音。 “苏兴章，她是谁？你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才不接受我的？” “……” 柳烟柔加快脚步，齐妙荣也快步跟上。 刚一过来，就听云珂又道：“我无理取闹？你先说清楚她是谁？！” 苏兴章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云小姐，请自重。” 旁边那个一身白衣、柔柔弱弱的女子赶紧上前朝云珂行礼，“云小姐，你误会了，奴家……” “滚，你算什么东西！” 云珂嫌恶地看了眼女子，就看着苏兴章道： “苏兴章，我云珂堂堂云家嫡女，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了？你竟然宁愿找这么个哪哪都不如我的女人，也不愿意找我？” 苏兴章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处理这种事情实在不在行，一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硬邦邦地说道： “请云小姐自重。” 至于旁边那个白衣女子，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跟一个外人解释的必要。 他眉头紧蹙，直接对苏母道：“娘，我还有事，先离开一下。” 话说完，转身离开。 “苏兴章，你给我站住！”云珂急得大喊。 苏兴章脚步微顿，摇了摇头道：“云小姐，你这样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还请自重。” 说完，不再停留，直接离开。 云珂气的直接追上去，“自重？名声？！苏兴章，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你真以为一句自重就能让我挽回名声？” 苏兴章脚步都没停顿一下，只是路过柳烟柔身边时稍稍停顿，道： “妹妹，她的事等会儿再找你说。” 他说的是那个白衣女子。 柳烟柔点了点头，看着苏兴章逃也似的离开，再看云珂，也有些无奈。 自家这二哥在读书一途一直顺顺利利，怎么在感情路上就这么坎坷呢，偏偏遇上个云珂这样的。 “云小姐……” 柳烟柔伸手拉住了云珂，准备再劝两句，试图让云珂打消对自家二哥的执念。 否则不止是云珂难受，整个苏家都要被她纠缠得难受了。 然而，云珂却狠狠瞪了眼柳烟柔道： “柳烟柔，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你二哥要么娶我，要么这辈子都别想娶妻！” 她恨声说完，猛地甩开柳烟柔的手，直接离开了。 柳烟柔：“……” 她忽然就有些怀疑，这云珂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 正常女子，真若喜欢一个男子的话，不说和他的家人交好，也不该交恶吧。 云珂那样子，哪里像是喜欢苏兴章的样子！ “柔儿姐姐，实在对不住，我追上去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齐妙荣额头青筋直跳，匆匆和柳烟柔说了声抱歉，就追了上去。 她气的眼眶都是红的，更是在心里一个劲地骂自己，她以后要是再带云珂来苏家，她就是脑子有病！ 苏母看着齐妙荣和云珂离开，也一阵无语。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那云珂明显就是瞧不上他们苏家，一口一个苏兴章娶了她是整个苏家的福气，让她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会儿竟然还说出不娶她就别想娶妻的话。 京城大家族的姑娘不说都是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但也都是不轻易开罪人、说话温婉、在乎名声的。 可这云珂…… 苏母都不知该怎么评价。 总之，就算苏兴章真喜欢，她也不敢让这么个姑娘进门。 “娘，您消消气，以后咱们别让她再进门就是。”柳烟柔上前挽住苏母的胳膊劝道。 心下有些后悔刚才放任她来了苏母这边。 原以为云珂和她有些过节，和她说话不客气也在情理之中，和苏母说话总该客客气气的，毕竟她嘴上可一直喊着喜欢苏兴章。 哪想到她和苏母说话也这般不客气。 “娘没事。” 苏母拍了拍柳烟柔的手，倒也非常赞同以后不让云珂进门这话。 实在是遭不住！ 随即看向刚才并未跟着苏兴章一起离开的白衣姑娘，问道：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白衣姑娘上前行了一礼，道：“小女子姓季，单名一个玥字。” “季姑娘。” 苏母客气地唤了一声，就请她进屋，同时问道： “请问季姑娘和我家兴章怎么认识的？” 许是有刚才的云珂做对比，此刻苏母看这位季姑娘，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季玥却一脸茫然，“请问，兴章是哪位？” 柳烟柔和苏母对视一眼，全都面面相觑。 柳烟柔道：“季姑娘不认识我二哥？” 季玥这才想到她们说的是谁，连忙道： “二位误会了，小女子和苏大人并不相识，只是小女子目前无处可去，督公便先让苏大人带小女子回府，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母眉头紧蹙，“督公让你来的？” 她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柳烟柔，连忙道：“柔儿别急，此事应该另有隐情，等你二哥过来，再仔细问问。” 对上苏母担忧的神色，柳烟柔无奈地摇了摇头，“娘，我没多想。” 对督公，她还是信任的。 苏母稍稍放心了些，赶紧催促身边丫鬟道：“去看看那臭小子干什么去了？” 成何体统，莫名其妙带个姑娘回来扔这里就走。 还说是督公让来的，这不纯粹给柔儿添堵吗？ 苏兴章来的倒也快。 只是，他身边又带了一个人，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 女人一进来就先看向了季玥。 季玥也快步走向她，“娘。” 柳烟柔：“……” 苏母：“……” 二人齐齐看向苏兴章，等着他给个解释。 只是季玥也便罢了，怎么还有个妇人。 第385章 丽妃身边的宫女 苏兴章介绍道：“娘，这位是季霜姑姑，这是她女儿，季玥姑娘。” 季霜季玥母女二人同时行礼。 “奴婢（小女子）见过苏夫人，苏小姐。” 自称奴婢的是季霜。 瞧着她那通身气质，她不说还真的很难让人看出她是下人。 那样的气质，让柳烟柔想到了长公主身边的如冬姑姑。 难道，这位季霜姑姑也是宫里哪位娘娘身边的？ 可也奇怪。 若是宫里的，不该不知道自己才对，此刻也应该称一声常乐县主或者柳小姐，而不是苏小姐。 “兴章，这是……” 苏母不关心她们是谁，又自称了什么，只着急弄清楚她们和督公到底是什么关系。 “季玥姑娘说是督公安排她们来的？” 苏兴章点头，道：“的确。” 他话音顿了下，看向柳烟柔道： “季霜姑姑身份有些特殊，具体的，督公回来后会和你解释。” 柳烟柔点了点头，对苏母道：“母亲，那就先安排两位在府上住下吧。” 既然是云北霄安排的，苏母自然也不会拒绝，当即就去安排了。 屋内只留下柳烟柔和苏兴章以及季霜母女。 苏兴章这才道：“季霜姑姑以前是在宫里伺候的，后来去了南境。” 柳烟柔心下隐隐有了猜测，却也没多说，点了点头，对寻巧道： “寻巧，安排两个机灵点的去伺候。” 随即看向两人，笑道：“季霜姑姑和季玥姑娘既然来了，就在府上安心住下。” “多谢苏小姐。”季霜恭敬道。 季玥也微微福了一礼。 柳烟柔点了点头，又问道:“两位以前一直生活在南境？” “回苏小姐的话，是的。”季霜道。 “南境哪个地方？” “抚开城。” 柳烟柔点了点头。 南境最边上的一个城池就是抚开城。 柳烟柔又问了些问题，季霜都一一作答，神色从容，态度非常好。 柳烟柔思索着，又问：“季霜姑姑以前在宫里伺候哪位主子？” 这一次，季霜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 “奴婢离宫将近二十年了，以前在宫里的记忆实在有些模糊了，不敢胡乱编排欺骗小姐。” 离宫将近二十年？ 看来，自己所猜应该是对的。 “倒也是。” 柳烟柔说着，就没有再多问。 正好，苏母身边的丫鬟过来说给二人准备的院子收拾好了，要带二人过去。 柳烟柔就没跟着去。 等季霜母女一走，柳烟柔就看向苏兴章道： “二哥，宫里的事情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嗯，督公进宫后就结束了。” 苏兴章说着，就简单将昨夜宫里的事情说了下，道： “妹妹不必担心，昨夜看似凶险，其实一切都在掌握中，倒也算不得危险。” 柳烟柔的目光却在他身上定格，凝眉道： “不算凶险，二哥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兴章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干笑道：“妹妹都知道了？” 柳烟柔心下一跳，“二哥还真受伤了？” 苏兴章怔了下，摇头无奈地看着柳烟柔，“你呀你，竟然知道诈二哥了。” 还以为她是真的知道了，是东厂的人告诉她的，哪想到…… “就一点儿皮外伤，不打紧的。” 柳烟柔却依然眉头紧蹙，吩咐道：“去请罗大夫。” “别！” 苏兴章连忙制止，“在宫里时陛下已经让御医看过了，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还是别惊动爹娘和大哥了。” 柳烟柔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执着请大夫，而是给代巧使眼色，让她简单给苏兴章把个脉。 同时问道：“救驾伤的？” 苏兴章笑道：“果然瞒不过妹妹。” 柳烟柔便没有再说什么。 这点，在一早圣旨到时，她就想到了。 二哥能一下子从五品升到三品，定然是真打动了陛下的。 结合昨夜发生的事情，什么样的情况下能打动陛下？ 也只有救驾了。 苏兴章道：“妹妹，这事儿千万别和爹娘说，我身上这点儿伤真不要紧的。” 柳烟柔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也不想让爹娘跟着操心。 “不过昨晚宫里的事情，爹娘肯定会问你的，还有圣旨上说你救驾有功，你也想想该怎么说。” 苏兴章道：“这点妹妹无需担心，我已经想好对策了。” 事实上，要不是柳烟柔忽然诈那么一下，他和柳烟柔也是准备那么说的。 柳烟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诊完脉的代巧身上。 “如何？” 代巧道：“小姐无需担心，二公子身上虽有些外伤，但脉象还算平稳，没什么大碍。” 柳烟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想到什么，又道： “对了，云珂……” 柳烟柔才刚提了云珂的名字，苏兴章就一阵皱眉。 柳烟柔微微一叹，直接道：“二哥可知，她为何认准了你？” “我哪知道！”苏兴章没好气道。 他一向温文尔雅，也就面对莫名冒出来的云珂时会时不时皱眉，说话都带着情绪。 柳烟柔道：“二哥别急，我只是觉得奇怪。” 她简单将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说了下，就道： “她在京城长大，性子再是不羁，也不该那般行事，她那样让我觉得，不是心悦你，而是冲着得罪苏家来的。” 听柳烟柔这么说，苏兴章也不禁思索起来。 可想到她有几次的‘偶遇’，就一阵皱眉，道： “不管她什么目的，反正都别想进苏家大门，我哪怕一辈子……” 苏兴章压下心头郁气，毕竟想到面对的是妹妹，他收敛了怒火，道： “妹妹无需操心，我会想法子和云家人说清楚的。” 不过这事儿的确有些蹊跷的地方。 他一向办事谨慎，既然觉得蹊跷了，定也是要查一查的。 想着，便转移了话题，道： “对了，嘉庆公主和二皇子都被打入大牢了。” 柳烟柔对此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傍晚，柳烟柔陪着苏父苏母用过饭，便回了自己小院。 云北霄一直到半夜才回来。 见屋里还亮着灯，他微微一笑，进屋道： “柔儿还没睡？” 柳烟柔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道： “没什么睡意，什么时辰了？” 她原本没打算等云北霄的，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躺下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看了会儿书打发时间，顺便等云北霄回来。 哪想到，这一看就看进去了。 “都子时了。” 云北霄上前，替她揉了揉眼眶周围，道： “孕期要多注意休息，不可过于劳累。” “嗯。” 柳烟柔应着，就道：“那位季霜姑姑是督公从南境带回来的？” 云北霄直接道：“她是我母亲身边的宫女，母亲出事后就被长公主想法子接出宫放了自由，可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有人在找她，本督不放心，便将她带来了京城。” 第386章 镇北王找上门 “有人找她？” 柳烟柔有些担忧地看向云北霄，“是冲着督公去的？” 一个早已出宫的宫女，按常理应该早就被人遗忘了才是，怎么会有人特意去找呢？ 除非是冲着云北霄去的。 云北霄点头，道：“的确是冲着本督来的。” 见柳烟柔神色担忧，他笑了笑，轻轻为她抚平蹙起的眉头，说道： “别担心，已经解决了。” 说着，就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大半个月不见，思念早已如潮水般泛滥。 在宫里时，他就止不住地想早早结束各种事务回来见她。 感受着她的温度，只觉得烦躁的心都变得平静了。 这才缓缓说道： “母亲出事后，她差点也活不了，是长公主救下了她，可当时对母亲出手的那几人是不会允许她活下来的。 若是让她们知道她在长公主府，哪怕是得罪长公主，她们也一定要她死。 所以，长公主将她送去了南境。 这事儿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在北境跟着沈老将军那几年，我去南境找到了她。 许是那会儿我去找她的事情让人查到了，最近半年，一直有人在找她。 这次过去，一是奉命解决驻南军的问题，二也是将她安置妥当。可如今这情况，将她放在哪里都不安全。” 云北霄声音沉重的说着，看向柳烟柔说道：“柔儿，你明白吗？她不能出事。” 柳烟柔哪能不明白。 季霜是证明云北霄身份的重要证人。 有些事，长公主知道，但她不一定会站出来。 她心疼云北霄不假，但她同样也是皇室公主，当有可能损坏皇室利益的时候，她不一定会站在云北霄这边。 云北霄必须给自己留另一条证明他身份的路。 季霜就是这另一条路。 “督公放心，季霜和季玥在府上住下，不会有事的。”柳烟柔说道。 “嗯，我知道。” 云北霄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些。 “对我来说，最安全的就是督公府和苏府了。” 而督公府在柳烟柔进府之前，他不会让任何女人住进去的。 那就只有苏府。 柳烟柔点了点头。 督公府和苏府门对门，督公府的防卫早已将苏府覆盖。 人放在苏府，的确很安全。 只是今儿个像云珂那样的就真不能再放进来了。 想到这，柳烟柔心头不禁闪过一抹担忧。 云珂那样的性子，也不知会不会找季玥姑娘的麻烦，若是这样的话，以云珂的性子，季玥姑娘很可能被推到人前，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 毕竟，季玥和季霜姑姑长得还是非常像的。 当年的丽妃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季霜一直跟着她，定也有不少人认识的。 这般想着，柳烟柔就道：“云珂的行为我觉得有些奇怪。” 她思索着将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说了一下。 云北霄听着，点头道：“这件事我让人去查吧，东厂能查得更细一些，若真有其他原因定能查出来。” “好，那就多谢督公了。”柳烟柔调皮一笑。 那一笑，直接笑进了云北霄心里，这么多天的想念化为实质，眸光变得越来越深。 下一刻，低头吻住了她。 柳烟柔到底还怀着身孕，云北霄也不敢太过放肆，抱了她一会儿就道： “好了，早点休息吧，今晚抱着你睡。” “嗯。” 有云北霄在，柳烟柔今夜睡的格外安稳。 可这就委屈了云北霄。 不见时想念，见到时又欲念作祟，偏偏又什么都不能做。 一直到后半夜都没睡着，连着冲了好几遍凉水澡，尽可能将思绪放在朝廷的事情上，这才渐渐平静，进入梦乡。 也幸好他身体一向不错。 不然连日赶路，再加上这一夜熬下来，身体早就垮了。 柳烟柔第二天一早起来时云北霄已经去上朝了。 后宫发生大事，今早的朝堂也注定不太平。 皇帝大发雷霆，发落了一大批二皇子党的人。 他倒是想连大皇子党的人也一起发落了，可大皇子废了后，他那一党几乎没人了，想发落都没得发落。 这一发落，朝廷就空出了不少位置，自然又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同时也因为空出来的位置足够多，左相还暂时在自己的位置上苟着。 但他即便还在位上，也依然尴尬，基本没多少人愿意搭理他。 说是左相，其实早就被悬空了，只看皇帝什么时候想起他，直接给他一撸到底。 要么就看他哪天得罪了人，直接弹劾他。 整个朝堂上明争暗斗得厉害，人人都深陷其中，柳相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没人找他，也没人和他说最近的事情。 以至于他身在朝堂，却根本听不明白别人在说什么。 他甚至连大皇子和二皇子到底做了什么，引得皇帝大发雷霆都不知道。 三个儿子，一个贬到偏远地区做县令去了，一个成日里在家，变得越来越沉默，还有一个直接出家了。 他至今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相府怎么变成了这样，也越来越颓废，开始和当初的柳青松一样成日里喝得烂醉如泥流连烟花之地。 一把年纪了，生生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这不，一下朝，怀着憋闷的心情往青楼去了。 只是，还没到青楼门口，就有人拦住了他。 “相爷，我们主子有请。” “你们主子是谁？”柳相警惕地问道。 “镇北王。” 前来请他的护卫直接说道。 柳相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自己和镇北王并不熟识，怎么会忽然请他过去？ 不过以柳家的情况，实在是不能再得罪人了，连忙点头应下。 “麻烦带路。” 新雨楼。 如今的新雨楼已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不少达官显贵宴客都会选在新雨楼。 实在是新雨楼的装潢足够上档次，也足够安全。 再就是卖云北霄一个面子。 都知道新雨楼的东家是常乐县主，而常乐县主背后站着的是云北霄。 云北霄其人阴鸷毒辣，但不得不说，他实在是手眼通天。 没有不得已的原因，谁都不愿意得罪他。 哪怕私下里说起时表现得各种不忿，说是不会和个阉人为伍，可暗地里里却是想尽各种法子送礼拉关系。 以前的云北霄他们没法巴结，如今的云北霄有了柳烟柔，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巴结。 这不，新雨楼如何能不起势？ 柳相知道这新雨楼是柳烟柔的，因为心底的那些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恨，他从未去过新雨楼一步。 此刻，却不得不踏入新雨楼。 好巧不巧的，香兰正好也在。 当初在柳相府时，香兰就只是个被他们随意喝骂的下人。 如今，她却是整个新雨楼旗下产业的大管事。 哪怕是京城的那些达官显贵见了她也会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苏娘子。 可柳相却说不出口，一看到香兰就将目光别了过去，冷哼了一声。 香兰看到他时也怔了一下，却也还是上前带着温和的笑容招呼道： “柳相大人来了？吃饭还是会客？” 第387章 柳相彻底慌了 原本没多少人注意到柳相的，被香兰这一声招呼下，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这不是柳相吗？从来没在新雨楼见过他。” “说起来新雨楼还是常乐县主的产业呢。” “父女两闹成那样，柳相不来也正常。” “那他今儿个怎么来了？咦，你们看那不是镇北王身边的护卫吗？” “还真是，奇怪，镇北王的护卫怎么会和柳相在一起？” …… 众人小声议论着。 要是以往，柳相压根就不会当回事。 他高高在上惯了，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可现在不一样，柳家没落，他虽然还挂着左相的头衔却早已没了实权。 成日里闲得没事，中年失势，又没有事情可做，可不就变得越来越自卑，越来越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 此刻，他也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 一时间臊得脸通红，对香兰更是看不顺眼，冷哼了一声，道： “一个下人而已，也配和本相说话？” 说完，抬脚就走。 可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因为带他来的镇北王府护卫根本没有跟上来。 他正站在原地和香兰说话，“香兰姑娘别生气，柳相是我们王爷请来的客人，许是头一次来，还不了解咱们新雨楼的热情好客，一时有些不适应。” “您客气了。” 香兰笑呵呵地说着，根本就没有把柳相当回事。 她承认，刚才她上前打招呼时就是故意用了比往日更高的声音的。 不过，在看到柳相那沉着脸的模样时，她的目的就已经得逞了，她就是故意的。 谁让柳家以前那般苛待小姐的，现在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给他难堪的机会。 至于会不会得罪客人？ 柳家人不算客人！ 香兰简单和镇北王府的护卫客气了两句，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还有客人故意上前套近乎，笑着劝道： “苏娘子别和他一般见识，中年失势难免心态失衡。” “如今的柳相府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他还鼻孔朝天给谁看。” “哎，这人啊，该低头时就得低头，一味的仰着头，迟早摔个大跟头。” …… 众人唏嘘地说着。 香兰笑了笑，并不接话，继续招呼客人。 柳相气的吹胡子瞪眼。 可面对镇北王府的人，他到底是强忍下了怒气，没有表现出来。 三楼雅间。 镇北王正在听护卫禀报楼下的事情，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他摆了摆手。 刚还在屋里的黑衣人点头，身影一闪，便迅速从窗户离开了。 雅间内只剩下了镇北王。 “进来。” 镇北王端起茶杯说道。 “王爷，柳相来了。” 护卫禀报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柳相笑着上前，“不知王爷找本相何事？” 即便到了这时候，他依然保持着身为左相的威严。 甚至比以往更胜一筹。 以前只有和比他官职小的人说话时才会自称本相，和比他官职高的人说话时都自称下官或者本官。 如今，仿佛是为了强调他还是左相一般，哪怕是见了比他官职高的，也都自称一声本相。 镇北王也不在意他怎么自称，只是笑着说道： “柳相请坐，今儿个请你来，只是有一事想问问你。” 说着便亲自给他斟了杯茶递过去。 柳相心里头顿时舒坦了。 自从柳相府失势，他都多久没被人这般客气礼遇过了。 “王爷客气了。” 柳相说着，端着架子接了茶杯轻抿一口，“王爷尽管说，本相定当知无不言。” 镇北王笑了笑，“柳相爽快。” 话落，他看着柳相，直接道：“本王想知道，常乐县主到底是不是柳相的亲生女儿？” 柳相端着茶杯的手顿时一僵。 这个事情，京城的人都议论过，也都怀疑过柳烟柔不是他的女儿，可也没人敢当面问过他。 “王爷这话说的，柔儿不是本相女儿，还能是谁的女儿？” 柳相和以往一样强硬地说道，脸上也带了些怒气。 他早就打定主意，柳烟柔必须是他的女儿。 不管外人怎么说，他都不能认下这顶绿帽子。 更重要的是，柳烟柔身后是云北霄。 只要他咬死了柳烟柔就是他的女儿，就不信柳相府真有朝一日彻底没落，或者被陛下厌弃下狱发配时，她柳烟柔能不管。 不管相府和柳烟柔闹得多僵，柳烟柔都是相府的最后的希望。 他绝不会放弃这个希望。 镇北王却是淡淡一笑，道：“本王怎么听说，常乐县主是柳夫人和别人的女儿？” “砰！” 柳相忍无可忍，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阴沉着脸看着镇北王。 可镇北王毕竟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以往不展露威严也就罢了，此刻柳相和他横，他只是稍稍展露一些威严，都吓得柳相瞬间偃旗息鼓。 可还是忍不住地压着怒气道：“王爷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听到些消息，再加上按照常乐县主的年龄推算，有些怀疑她就是本王那可怜的外孙女而已。”镇北王道。 “不可能！”柳相下意识反驳。 心里却已经惊涛骇浪。 柳烟柔怎么可能是镇北王的孙女。 沈小将军早就死了，怎么可能会有柳烟柔这么大的孙女！ 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镇北王说的就是真的。 甚至，在这之前，他也不是没怀疑过。 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如今，镇北王既然都来找他了，想必已经是八九不离十。 但是…… 想到柳烟柔身后的云北霄，他还是语气坚定地道： “王爷，您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柔儿她就是我女儿，其他不说，就柔儿和我那几个儿子长的多像，她怎么可能是您的孙女。” 绝不能让镇北王认下柳烟柔。 这样的话，自己就彻底和柳烟柔没关系了。 若是柳烟柔和相府的关系稍微好一些，他或许还会考虑一下戴一下这顶绿帽子。 因为这样一来，自己还可能搭上镇北王府这条线。 可就柳烟柔和相府如今的关系，要是没了血缘这条线，她就绝不会管相府的。 要是以前也就罢了，相府有权有势，根本不在乎。 可现在…… 相府风雨飘零，哪里敢再失去她！ “王爷，您肯定是有哪里弄错了，柳烟柔就是……” 柳相还欲要再解释，镇北王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就道： “本王既然来找柳相了，自是找到了线索的。” 他神色逐渐变冷，道： “柳相，本王就这么一个孙女，若她真是我孙女，却有人故意阻挠，导致我们无法相认，本王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第388章 她不配 面对周身散发着冷气的镇北王，柳相彻底慌了神。 可他毕竟是在朝堂沉浸多年的老狐狸，即便心里慌乱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说道： “王爷，柳烟柔是我女儿，这点绝不会有错。至于王爷的孙女，定是有哪里弄错了。 或许，是有人故意给王爷提供这样的线索，让王爷误以为柳烟柔是您的孙女。” 这般说着，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条思路，眼睛一亮，直接说道： “况且，柳烟柔嫁给云北霄，若她真是王爷的孙女，王爷又当如何？” 沈家后辈已经没人了，唯一的孙女就是沈家的希望。若镇北王说的是真的，那沈家怕是真要绝后。 除非…… 镇北王出手拆散柳烟柔和云北霄。 那样的话，镇北王和云北霄必然交恶，柳烟柔夹在两人之间，又能落得什么好？ 这般想着，柳相忽然就有些期待起来。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那样对柳家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维持现状。 见镇北王不说话，柳相以为自己的话真的戳到了他的痛处，又添了一把火。 “柳烟柔和云北霄是陛下赐婚，如今婚礼在即，却偏偏给王爷传递这样不实的消息，真的是帮王爷找到孙女吗？还是别有目的？” 看着镇北王皱眉不语的样子，柳相目的达到，心下暗暗冷笑，直接起身道： “王爷既然没其他事情，本相这便告辞了。” 镇北王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住柳相，让柳相更加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心下暗暗得意。 下楼时看到香兰，扫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可心下到底是不舒坦的，尤其是想到柳烟柔，那就更不舒坦。 之前京城就有传言，说是陛下已经放出话，镇北王的孙女只要找回来，就封为北晋公主。 晋可是国名！ 直接以国名命名的公主，皇帝的亲女儿都没这待遇。 若柳烟柔真是镇北王的孙女…… 一想到这个可能，柳相心头就一阵郁气，暗骂老天不公。 他一辈子兢兢业业，好不容易爬到了左相的位置，结果却中年失势。 柳烟柔一个女人，什么本事都没有，怎么就这么好命，跟了云北霄这么个权臣不说，还有可能成为公主。同时心下也一阵阵后悔。 忍不住地想，若是自己当初对柳烟柔稍微好一些，柳家是不是也能跟着风光无限。那可是北晋公主啊，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个女子有如此殊荣，却是他柳家的女儿。 即便不是亲生的，那也被他们柳家养了几年，感情能差？ 其他人敢不给几分薄面？ 可偏偏…… 越是想就越是痛苦，越是痛苦就越是恨柳夫人。 他青楼也不去了，直接回到相府，走进了那个已经好久不曾跨入的地方。 原本气派的相府主母院落，短短时日，已经败落得无人踏足。 整个院子，除了被关在里面的柳夫人，就只有每天过来送饭的婆子会来。 “吱呀——” 大门打开，柳相走了进去。 房间内顿时传来难闻的气味。 柳夫人被关在这里后，她身边的人就都被处理了，每日吃的饭菜连下人都不如，就更别说热水了。 这么长时间没有洗漱，可不就臭了。 柳相嫌恶地皱眉，捂着鼻子往门口站了一些，等房间里的味道消散了一些，这才道：“柳烟柔是谁的种！” 忽然听到柳相的声音，柳夫人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就看到站在门口一脸嫌恶的柳相。 “你来干什么？” 柳夫人声音沙哑地问道。 是长时间不说话导致的，也是看到柳相后的心绪难平。 “我问你，柳烟柔是谁的种！”柳相又问了一遍。 这个问题，他以前不想承认，也从没问过柳夫人，更没有自己去查过。 此刻来问，也不过是想心里有数，好等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时能有应对的法子。 柳夫人冷笑，“谁的种？你觉得是谁的？” 对于这个男人，她也是爱过的，不然不会兢兢业业地替他打理相府。 至于柳烟柔和那个男人…… 她承认，年轻那会儿，她是喜欢极了那个男人，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为他做了许多错误的事情。 可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她给柳家养育了三个孩子，把柳相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凭什么在事情发生后，连给她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将她关在这里。 更让她失望的是，连她的儿子都没来看过她。 这个她为之付出了十多年的男人，更是一次都没来过。现在有事了，又跑来找自己。 晚了！ 她一个字都不会说！ “想知道柳烟柔是谁的儿子？哈哈哈哈……老爷，这件事我永远不会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是沈远征的。”柳相忽然开口。 柳夫人整个人都是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相。 她看过来的那一瞬，柳相明白了。 镇北王说的是真的。 柳烟柔就是沈远征的女儿！ 未来的北晋公主！ 她的身后不止有云北霄，还有镇北王！ “哈哈哈……” 柳相忽然就笑了，“石灵杉啊石灵杉，你可还真是下贱！你当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竟然还跑去勾搭人！” “沈远征瞧不上你吧，让我猜猜你是怎么勾搭他的，下药？哈哈哈哈……他是不是还骂你下贱！” 看着柳夫人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柳相冷声道： “你是真的下贱！” 话说完，转身就走。 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她道： “你不知道吧，镇北王找来了，陛下早传出话来，镇北王的孙女只要找到，就封为北晋公主。 北晋公主，所有公主里最尊贵的公主，是你的女儿！ 也不对，人家现在根本就不认你这个亲生母亲！” “哈哈哈哈……报应！” 柳相大笑地离开了。 柳夫人跌坐在地，脑袋嗡嗡作响。 镇北王找来了？ 他怎么会找来。 不！ 他怎么会知道他还有个孙女？ 北晋公主？ 她凭什么！ 她不配！ “她不配！她有什么资格做公主！她凭什么！” 柳夫人疯了一般地大吼大叫，想要砸掉屋里的一切东西来发泄。 可是屋里的东西早就被她砸完了，根本没什么可砸的。 即便是这样，屋里的桌椅板凳也被她全都推倒在地。 她疯了般地坐在地上，喃喃着：“她不配！她凭什么！她害了我的一辈子！” “老天不公，老天不公……” 第389章 如此不忠，怎能做我大晋左相 柳夫人这边的动静很大，引起了府上不少人的注意。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柳夫人这到底是发哪门子疯。 柳相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到底谁不配？ 谁又是公主？ 柳青礼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怔了一下，却没有去过问。 有时候，他还挺羡慕被贬官的大哥和出家的三弟的。 最少，他们不用再呆在这个压抑至极的家里。 而柳夫人这边的动向，很快就传到了云北霄耳中。 云北霄笑着吩咐道：“传到宫里去吧。” 柳烟柔疑惑地看他，“真要这么做？”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应该是等他们的婚礼成了，再对外公布她和镇北王的关系。 怎么这就要公布？ 云北霄笑道：“放心，皇帝会想法子压下这个消息的。” 在他们成亲之前，皇帝绝不会让这个消息流传起来。 他绝对会暗地里压一压这个消息。 最少也得等到他们成亲，彻底成了定局，才会将这事情传扬开来。 这样一来，使得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柳家，就再次到了陛下眼皮子底下。 皇帝死死压着的消息，却被柳家传了出来，皇帝能不气？ 本就没什么用的柳家，自然少不得一番苦头吃。 这便是镇北王和他的目的。 柳家给柔儿吃了那么多苦头，镇北王怎么可能不替她出了这口气。 若是真等到柳烟柔成了公主，柳家再出事，到时候不管柳家因为什么败落，外人恐怕都会议论柳烟柔。 人天生同情弱者。 柳烟柔弱势时，他们同情柳烟柔，指责柳家。 可等柳烟柔一朝翻身，成了镇北王的孙女，那些人就该说柳烟柔心眼小，没肚量，不容人了。 所以，镇北王认回柳烟柔之前，柳家最好就彻底淡出京城视野。 听云北霄这么一说，柳烟柔瞬间明白了，不禁笑了，“皇帝怕是要发火了。” 云北霄笑着点头。 和两人所料一样。 宫里。 御书房。 皇上这段时间本就因二皇子之事上火，如今又听闻镇北王找了柳相，紧接着柳家便传出柳烟柔可能是镇北王孙女的消息，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这事朕不是让人按住了吗？为何镇北王还会找上柳相？是谁传的消息？镇北王又是如何知道的？” 黑衣蒙面的龙影卫跪在地上，恭敬道： “镇北王似乎是查到了前段时间的谣言，再根据柳烟柔出生的大概时间推算出来的。” 这消息自然是镇北王和云北霄故意放出来的，他们要做这一出，自然得让皇帝相信，真的是镇北王查到的。 皇帝沉着脸，不住地揉着太阳穴，“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点儿消息都按不住！” 龙影卫没有说话，恭恭敬敬地跪在底下，等待下一个命令。 “去想法子，让镇北王往其他地方查。” 若是以往，龙影卫肯定会立马应下，他们的职责就是替皇帝办一些无法放到明面上的事情。 可这次，他却迟疑了，“陛下，此事怕是瞒不住多久。” 镇北王不是傻子，他都查到了这一条线，迟早会确定柳烟柔的身份。 皇帝也知道这点，他沉着脸道： “无需多久，只需瞒到云北霄和常乐成亲便好。” 这点，对于龙影卫来说还不成问题。 “是！” 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 他沉着脸，半晌唤道：“白胜！” 大太监恭恭敬敬地进来，“陛下。” “陪朕说说话。” 皇帝靠在龙椅上，疲惫地说道。 “是。” 大太监恭敬地说着，却是躬身站在边上，一句话也没说，静静等待着。 他知道，这时候皇帝并不是要他说什么，而是想说话了，需要个倾听的人而已。 “你说，镇北王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大太监道：“奴才不敢妄言。” 皇帝也不恼，继续思索着，道： “若是知道了，他应该会阻止常乐嫁给云北霄吧。” “他先去找了柳相，应该也是不确定吧。” “柳相这老匹夫，当真越活越回去了，最近朝中动荡，朕本还想留他一段时间，可现在看来……”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眸子逐渐变得危险，眼底已然闪过杀意。 好半晌，才又道：“听说小五在柳相府过的很不好？”“是有这回事。” 大太监瞬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一脸痛心地道： “五公主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是陛下的公主，陛下当初没有取消赐婚，也是想五公主能在柳相府过的好一些，可这柳相却罔顾圣恩，苛责公主，实在是岂有此理！” 皇帝要是在乎五公主，就不会现在才说起这事。 只不过是想要惩处柳相，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而已。 “当真有此事？” 皇帝雷霆大怒，当即就道： “来人，去查，朕倒要看看，柳相敢做到什么程度！” 皇帝忽然让查五公主，也没有刻意隐瞒，这事很快就传到了贤妃和四皇子耳中。 两人立马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四皇子很快就召集人手准备起来。 不止是四皇子和贤妃，其他人也察觉到了。 一时间，得到这消息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帝这是要对柳相出手了。 柳相府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朝，朝中就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弹劾柳相府苛待五公主。 五公主嫁过去后就被关了起来，受尽苛待。 柳青松更是直接出家，柳家人也几乎没将五公主当成府上主子。 五公主虽然犯错被贬为庶民，但毕竟是陛下的亲女儿，怎么能被如此对待…… 各种各样弹劾的理由围绕着五公主展开。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在朝堂上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柳相怎么也没想到，他和以往一样一早过来上朝，原以为还会是个平静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早朝。 结果刚来就被如雪花一般的弹劾砸得晕晕乎乎、手足无措。 他不明白，明明已经被皇帝厌弃了的五公主怎么就忽然有这么多人替她发声？ 五公主嫁到柳家这么久，柳青松早就出家了，朝中大臣和那些个御史怎么可能不知道。 怎么就忽然集体朝他发难。 “陛下，微臣冤枉。”柳相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四皇子阴沉着一张脸上前。 “大胆柳相，你还敢喊冤！我五皇妹在你柳相府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本皇子查得清清楚楚，你倒是说说，到底是哪里冤枉了你！” 柳相哪里能说的出来。 事实上，五公主嫁到柳相府，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而他作为公爹更是连婚礼都没现身，根本就没关注过。 但也知道，五公主在相府过的不好。 可哪又如何？ 她还当自己是公主？ 她只是一介庶民而已。 庶民凭什么嫁到相府？ 既然嫁了，那就要做好被苛待的准备。 可这些话，此时此刻，他哪里敢说，急得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四皇子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上前跪求道： “父皇，小五虽然犯了错，可她毕竟是皇室血脉，柳相如此苛待小五，究其根本就是他眼里没有皇室，没有父皇！ 如此不忠之人，怎能做我大晋左相，儿臣恳请父皇严惩，以儆效尤！” 第390章 朕记得，你是孤儿? “臣附议！” “臣附议！” “如此不忠之人，必须严惩，恳请陛下严惩柳相！” …… 清一色附议严惩的声音响起，让柳相整个人浑身发软，跪在地上，心下一片冰凉。 曾几何时，他在这朝堂上也有自己的派系，说话颇有分量。 可如今，竟无一人肯为他说话。 他们都在附议，都在请求陛下严惩他。 “柳相，你可认罪！”皇帝冷声说道。 柳相抬头看向皇帝，此时此刻，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皇帝要对他动手了。 不然，五公主嫁入柳家这么久，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早不计较晚不计较，偏偏这个时候计较。 柳相心里快速回想着自己最近哪里得罪了皇帝，不然区区一个被贬为庶民的五公主，绝不值得皇帝大动干戈。 可不管他怎么回想，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皇帝。 最近一段时间，他被各方排挤，已经从政治中心到了政治边缘，怎么可能得罪皇帝。 他想得有些出神，直视陛下的时间也有些久了。 皇帝皱眉，神色冷了几分。 大太监见此，立马厉喝一声，“大胆！” 柳相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来，却是说道： “陛下，微臣从未不尊皇室，儿臣三儿媳她并非皇室公主。” “大胆！”四皇子怒喝，“那是父皇的女儿，即便犯错被贬为庶人，也依然是父皇的女儿！” “是啊，即便犯了错，那也是陛下的女儿，即是陛下的女儿，那就是皇室公主，柳相作为臣子，却欺辱陛下女儿，不是不忠又是什么？” “陛下将五公主下嫁相府，那是看得起相府，相府如此苛待五公主，实乃不忠，背信弃义。” …… 又一连串的斥责声后，皇帝沉着脸痛心道： “小五年龄还小，性情不定犯了错，朕将她贬为庶民是想磨磨她的性子，可柳相你……那是朕的女儿，你怎能那般对她！” “陛下……” 柳相惊呼，心里知道，皇帝这话一出，事情就没了转圜的余地。 他连忙就要求饶，保证以后会对五公主好。 然而，他求饶的话还没出口，皇帝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既然你心里没有朕这个皇帝，那你便辞去官职吧！” “陛下！臣没有……” 可他的声音才刚出来，就有禁卫军上前，将他押出了大殿。 “陛下……陛下，臣没有……”柳相大声喊着。 可又有什么用呢？ 朝堂上，清一色的“陛下英明”。 自从柳相带头捐款的事情出来，他就早已被这些官员们记恨了。 如今看到他彻底失势，一个个心里头高兴着呢，哪里会替他求情。 没在他彻底失势的时候上来踩一脚，就是他们大度。 柳相被赶出了皇宫。 他茫然地站在宫门外，看着那高峨的宫墙，只觉得自己彻底完了。 柳家彻底完了。 柳相被贬，朝中又一重要位置空缺下来，自然又是一番明争暗斗。 可皇帝始终没有松口。 经过二皇子的事情后，他忽然就有些想要立太子了。 可他要顾忌的事情太多了，一时根本无法确定人选。 不过这事儿不急。 他的身体自从被查出中毒后，一直在调养，最近又有了好转。 说不定还能再活几年。 就让他再观察观察，看看这两个儿子谁更仁厚一些。 若实在不行，六皇子也可以培养。 前提是自己能再活十年。 “哎——” 下朝回御书房的路上，皇帝忽然叹了口气。 以往下朝后，他都是急匆匆地回御书房处理政务，可今儿个，他却没什么心情，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 大太监垂头跟在后面。 忽然，皇帝停下脚步，道：“云北霄呢？” 大太监连忙吩咐下去。 没多大会儿，正下朝准备回去的云北霄就被请了过来。 “陛下。” 听到云北霄的声音，皇帝扭头看去，目光在他那张酷似丽妃的脸上定格，好半晌后，问道： “婚礼准备得如何了？” “微臣多谢陛下关心，此事是礼部在办，微臣还不是很清楚。”云北霄说道。 皇帝看向大太监。 大太监笑着上前，道：“事关督公的婚礼，又是陛下下令礼部承办，想必礼部定也在兢兢业业地准备，要不老奴请礼部的人过来？” “罢了，回头你去盯着些，让他们上心点。”皇帝道。 大太监连忙笑着应下。 “陪朕走走吧。”皇帝说道。 “是。”云北霄恭敬地跟在后面。 一君一臣就这么慢悠悠地在御花园里走着，什么也没说。一阵冷风吹过。 “咳咳咳……” 皇帝忽然咳嗽起来。 云北霄立马上前扶住他，“陛下，您没事吧。” 正咳嗽的皇帝忽然怔住了，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到了丽妃在自己面前，扶着自己关切地询问自己的身体。 “丽舒……”皇帝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他猛地回神，道：“朕无碍。” 再看云北霄那张脸，他忽然问道：“朕记得，你是孤儿？” 云北霄心下一凛，点头道：“是的。” “你还记得老家在哪里吗？”皇帝又问。 云北霄摇了摇头，“微臣不记得了。” 他话音顿了下，又道：“其实，八岁之前的事情，微臣都不记得了。” “八岁？”皇帝心下一跳。 那个孩子，也是八岁葬身火海。 想到那个孩子，皇帝又想到了丽妃，心下一阵酸涩。 也不知为何，年龄越大就越是时不时地能想起她。 以前还只是想起她，如今连带着那个孩子也能时不时想起来。 “怎么就不记得了？” 云北霄摇头：“不知，微臣只记得微臣在大街上醒来时，就已经是个废人了，后来机缘巧合下进了宫，后来又到陛下跟前当差，如今想来，似乎一切都是缘分。” 一声缘分，让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 什么缘分？ 无非是他长着一张酷似丽妃的脸。 原本只是想留在身边做个内侍，哪想到竟是个能力卓绝的，又忠心耿耿，能用自然便用了。 可…… “你既然不记得了，又怎么会知道你那会儿是八岁？”皇帝忽然问道。 云北霄和以往一样，直接回道：“微臣醒来时身上就有一块玉佩，上面写着微臣的名字和生辰。” 第391章 我家柔儿最善良 “玉佩？” 皇帝怔了下，说道：“未曾听爱卿提起过。” 云北霄道：“陛下日理万机，微臣那点儿事情不值得叨扰陛下。” 皇帝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你呀你，满朝上下，也就你说话能让朕开怀。” 云北霄浅浅笑着，跟在身后。 君臣二人随意地说着话，皇帝时不时地问几句朝中的事情。 云北霄也都和以往一样，皇帝问什么他答什么，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的样子，让皇帝觉得和他说朝中之事效率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皇帝毕竟年纪大了，转了会儿就累了，直接回了御书房。 云北霄也要回东厂处理事情，告退离开。 云北霄一走，皇帝脸色忽然沉了下来，道：“来人。” 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御书房内。 “去查一下云北霄八岁之前的事情。”皇帝说道。 “是。” 龙影卫领命退下。 皇帝转身，按下身后书架上的一个机关，一张画像顿时从屋顶垂下。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这张画像，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 “云爱卿和你真的太像了，不止是像你，偶尔有些时候，朕觉得他与朕也有几分相似。” “丽舒啊……朕当年对不起你啊，过了这么多年，朕才查当年的事情，你可会怪朕？” “朕对不起你，可当年，朕真的不能查，丽舒，你那么明事理，应该也能理解朕的吧。” “你放心，她们几个，朕绝不会放过的，已经处理了两个，还有两个，朕在下去陪你之前，一定会带上她们一起，让她们给你赔罪。” 皇帝有一搭没一搭地喃喃着，伸手去触摸画上的人。 眼底是浓浓的眷恋和痛苦。 这种事情在这御书房内发生了无数次。 每每这时候，大太监就会悄悄退下去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发现皇帝的秘密。 可他离得近，难免还是会听到一些。 每每听到，心里都一阵唏嘘。 正感慨着皇帝对丽妃娘娘的用心，就听里面又道： “咱们的孩子若是还在，肯定也和云爱卿一样大了，他没了八岁之前的记忆，怎么会那么巧也是八岁…… 丽舒啊，你说朕是不是想多了。 朕这年纪越大就越是爱乱想，刚才在御花园时，朕竟然觉得，他或许就是那个孩子。 若是，那个孩子还活着就好了。” 他喃喃说着，忽然就笑了起来，“不过想也知道是朕想多了，朕的孩子怎么可能会……” 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就想到了被废的大皇子。 他的儿子，怎么没可能被废。 丽妃没了后，那孩子在宫里那般凄惨地活了整整五年，这五年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想到这，皇帝的心忽然砰砰直跳。 他忽然变得格外恐惧。 若真是那样…… 若他和丽妃的孩子真的成了太监…… 皇帝甚至不敢往下想。 只是想想，他都觉得无法再面对丽妃。 他匆匆按下机关，收起了画像。 不会的，他和丽妃的孩子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是云北霄，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就被废。 是他想多了。 皇帝看着御案上厚厚的奏折，直接开始埋头处理。 试图用这些奏折，让他燥乱的心稍稍平复一些。 屋外，将皇帝声音听了个完完全全的大太监心下狂跳不止。 皇帝竟然怀疑督公是已故的那位殿下。 怪不得今儿个陛下怪怪的。 这事儿必须尽快通知督公。 可这事太大了，他根本不放心让人转达，只能等下次见了督公，将这事儿汇报给他。 不过，督公和丽妃娘娘那么像，陛下的怀疑会不会是真的？ 随即就一阵摇头。 怎么可能。 那位早就已经葬身火海。 御书房里的事情，除了伺候在外面的大太监和皇帝自己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云北霄出宫后，也并没有去东厂，而是直接去了一趟礼部，和礼部对接了一些婚礼的事情。 弄得礼部的官员紧张得不得了，对这场婚礼也更加不敢马虎，一丝一毫的细节都再三核对，用的东西甚至都堪比皇子公主成亲。 从礼部出来后，云北霄这才去了东厂，之后一直在东厂处理事情。 可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已经到了镇北王府。 镇北王正在院子里练剑。 看到云北霄，他收了剑，擦了把额头的汗，“你这臭小子怎么来了？” 云北霄上前接了剑放在剑架上，和镇北王一起坐在石桌前，这才道： “陛下怀疑了。” “嗯？”镇北王蹙眉。 云北霄道：“今天在御花园里，陛下忽然问我进宫以前的事，我说了没有八岁之前记忆的事情，又说了自己醒来时身上带着个写着姓名和生辰的玉佩，以他多疑的性子，必然会让龙影卫去查。” “他态度如何？”镇北王问道。 云北霄蹙眉思索着，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问题不大。” 镇北王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 “此事需得小心谨慎一些，可以慢慢试探。” 云北霄点头，“沈爷爷说的是。” 此事，的确需得小心试探，在一个最安全最有把握的时机回归。否则，就怕适得其反。 他接着笑道：“这么多年都忍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你心中有数就好。”镇北王笑道。 对云北霄，他还是相当放心的。 这臭小子，自小就沉着冷静。 一个能自己放火假死逃出宫，还能提前留下诸多线索，为以后回归做了无数铺垫的人，如何能不成事。 甚至很多铺垫，连他都不知道。 若不是柳烟柔是他的亲孙女，他们有了比以前更加牢固的关系，彻彻底底地绑在了一条船上。 以这小子的谨慎，恐怕至今都不会让他知道。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云北霄就笑道：“今儿早朝，柳相被罢官了。” “哈哈哈哈，好！” 镇北王大笑着抚了抚胡子，“让那瘪犊子欺负柔儿，就该他倒霉！” 笑了几声，忽然又有些担忧，“柔儿那边知道了吗？” 云北霄点头。 镇北王立马就更紧张了，“她可有想要帮柳家一把的意思？” 生怕柳烟柔会有这心思，不等云北霄说话，镇北王就严肃的道： “你得好好劝劝她，可千万别心思手软，那姓柳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云北霄好笑地摇头，说道：“沈爷爷，柔儿不是……” 话才刚开口，就听镇北王又道： “不行，还是得我亲自去劝劝，柔儿这丫头最是心善，可别姓柳的跑去哭两句，她就心软了。” 云北霄：“……” 您老人家这说的是柔儿吗？ 第392章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虽然云北霄对柳烟柔极为喜爱，在他眼中柔儿处处皆好，可要说柔儿会对伤害过她的人心存善念？ 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对于柳家，柳烟柔根本连瞧都懒得瞧一眼，又怎么可能去管他们的事呢。 可显然，在沈老爷子的心里，柳烟柔就是个柔弱且心善、被欺负了还会为别人着想的小姑娘。 云北霄若说柳烟柔不心善，老爷子怕是得跟他急。 云北霄当然不会招惹老爷子，心下一转，道：“沈爷爷放心，我不会让柳家的任何人到她跟前的。” 沈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堂堂东厂督公，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让柳家那些人闹到她跟前，那你还做什么东厂督公，干脆去当个屠夫好了！” “……”云北霄嘴角抽搐。 沈老爷子才不会管他怎么想，微微一叹道： “虽说柳家的人到不了她跟前，可柔儿那么善良，万一动了善念就不好了，我还是得去劝劝她，做人做事不能太善良，那孩子，真是让人操心……” 云北霄：“……” 罢了，您老高兴就好。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这时，岑老忽然进来了，看到云北霄也在，笑道：“督公也在啊。” “岑爷爷。”云北霄唤道。 在北境时，沈老爷子和岑老给过他不少帮助，他一直唤二人一声爷爷。 沈老爷子看向岑老，“怎么了？” 岑老道：“刚才柳相过来了，还没到门口，就被龙影卫的人截了。” “咱们这位陛下啊……哈哈哈哈……”沈老爷子忽然笑了起来。 他看向云北霄道，“你怎么看？” 云北霄冷笑了声，道：“我和柔儿没有真正完婚之前，他是不会让柳相再见到您老的。” 沈老爷子点头，道：“柳相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何会被贬官，还真是可悲。” 如此之人，也不知当初是怎么坐上左相这个位置的。 “罢了，既然咱们陛下不想让老头子我知道，那便当做不知道吧，一切都等你和柔儿完婚后。” 云北霄点了点头。 沈老爷子又道：“还是把柳家那些人送走吧，送的远远的，最好别留在京城碍眼。” 云北霄笑道：“这件事无需我们去做。” “倒也是。”沈老爷子耸了耸肩，嗤笑了声，道：“比起我们，咱们这位陛下更容不下他。” 就如云北霄和沈老爷子所说那般，皇帝在知道柳相被赶出朝堂就准备去镇北王府后，雷霆大怒。 直接下旨，将柳家流放去极北苦寒之地。 没有人替柳家求情，皇帝自然也无需有顾忌，随随便便一个理由，都能将柳家发配流放了。 柳相府。 准备去找镇北王，以柳烟柔的身份作为交换，让镇北王拉他一把的柳相人都是懵的。 他明明已经在去镇北王府的路上了，为何会在家里？ 对了，是忽然出现两个黑衣人将自己打晕了。 醒来他就在家了。 那两个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柳相正琢磨着，圣旨就到了。 听到圣旨内容，柳相整个人都瘫坐在地。 流放？ 怎么忽然就流放呢？ 早朝时不还只是贬官吗？ “公公，这是不是有哪里弄错了？”柳相着急问道。 宣旨公公正好是阿顺公公，他本就是云北霄的人，对柳家自是看不惯的，闻言冷笑了声就道： “柳相这是在质疑陛下？” 随即又道：“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相爷了，来人，押上咱们相爷，发配流放！” 整个柳相府所有人全都流放。 柳夫人被从房间里拉出来时，整个人都是臭的。 负责押送的官差嫌恶地皱眉，口中嘲讽。 “堂堂相府夫人，竟然被虐待成这般，这柳相可真不是个东西。” “什么柳相，根本就是个人渣。” “我算是看明白了，对于他来说，所有人都只有有用和没用之分，以前常乐县主在相府时，不也被苛待了，还有五公主……” “我听说今早五公主被接走时，整个人都瘦得脱相了，原本多活泼的一个人啊，如今瞧着木木愣愣的，一看就是受了很多罪。” “怪不得陛下大怒直接将柳家给发配了呢，五公主虽然被贬为庶民，可毕竟还是陛下的女儿，柳家竟然敢那般待她。” “呸，真是活该！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官差们骂骂咧咧地将柳家人一一押出来。 柳青礼也被押了出来，看着慌乱的柳家众人，他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一天还是来了。 不知道为何，早在很久之前，他就预感到柳家会有这一天。 他看向脸色惨白的父亲，以及旁边浑身脏污却一脸疯狂笑意的母亲，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被官差押着跪在地上。 柳家完了！ 并不是在这一刻完的。 而是早在之前就有了迹象。 现在，不过是那把闸刀彻底落下了而已。 这一刻，他忽然就有些羡慕早早出家的三弟了。 “哈哈哈哈……” 柳夫人忽然大声地笑了起来，她直勾勾地看着柳相，笑的张扬放肆。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不禁一阵摇头。 这柳夫人怕不是真的疯了。 柳相也恶狠狠地看向柳夫人，若不是她，柳家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 柳夫人根本不理他，而是直接看向负责押送他们的官差，道： “我是常乐县主的亲生母亲，我要见她。” 为首的官差根本没有搭理她，而是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上前，快速点了柳夫人的哑穴。 “啊唔唔唔……” 柳夫人不住地挣扎，她必须让这些人带她去见柳烟柔。 那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得救自己！ 否则她就是不孝！ 可根本没用。 她只能呜哇呜哇地大喊大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官差冷笑了声，压低声音道：“陛下下令，柳家要是有人敢大喊大叫，就堵住嘴带走，若还敢放肆，就地格杀！” 柳夫人不明白。 她惊恐地看着官差。 她只是想见见柳烟柔而已，陛下怎么连这事儿都管。 可柳相却在这一刻，脑海里忽然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他忽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镇北王昨天刚找过他，他第二天早朝就被罢官了。 为什么他去镇北王府，半道上会被黑衣人打晕带回来，紧接着陛下抄家流放的圣旨就到了。 为什么会下令，若他们敢大喊大叫就堵住他们的嘴押走。 是镇北王！ 柳烟柔是镇北王的孙女。 陛下早就知道，故意压下消息让柳烟柔嫁给云北霄的。 镇北王掌控着沈家军，若镇北王无后，沈家军在镇北王百年后，自然归了朝廷。 若镇北王有后，镇北王和沈家军就是陛下头疼的存在。 所以，陛下要让柳烟柔嫁给云北霄。 要让沈家无后。 而不管是镇北王找他确认柳烟柔身份这事，还是他在被罢官后试图去找镇北王这事，都损坏了陛下的利益。 他就说呢，若是真是因为柳家苛待了五公主的话，陛下怎么可能会现在才想起来惩治他。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第393章 季霜?朕记得你早就死了 柳相忽然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 官差见柳相也要发疯，立马上前，点了他的哑穴。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再看坐在地上呜哇呜哇乱叫的柳夫人，都一阵摇头。 “这夫妻两不会是都疯了吧。” “疯了也是活该，这就叫恶有恶报！” “对，活该！” 大街上，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 柳家的事情，早就闹得沸沸扬扬。 从之前柳家苛待柳烟柔，再到后来柳清婉被送去渡安寺，柳夫人给柳相戴绿帽子，柳青允被贬，再到柳青松出家……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早就让柳家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再到此刻，柳家被发配流放，早已没有人会再同情他们。 而同时，人群中还有另一波人。 正是之前来了京城就一直没离开的柳家本家之人。 早在今早宫里来接五公主时他们就察觉到事情不妙，早早离开柳家躲了起来。 此刻，他们隐在人群中，看着柳家人被发配，看着抄家的官差冲进柳家，一时全都慌了，二话不说就赶紧出城回了老家。 随着柳家人被押出京城，就没有人再去关注了他们了。 最多也就是提起他们时，会说一句活该。 而柳烟柔这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却也没当回事。 就像云北霄说的那样，柳家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 她不关心也不在意。 倒是当晚，沈老爷子秘密来了苏家，特意陪着柳烟柔和苏家人一起吃了晚饭。 他没有劝柳烟柔不要去管柳家的事，只是默默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她还有关心她爱护她的家人。 随着柳家被发配，云北霄和柳烟柔的婚礼也逐渐到了日子。 这场婚礼对柳烟柔来说，就是走个过场，以常乐县主的身份嫁给东厂督公。 在她心里，她早已是云北霄的妻子。 一早，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一身嫁衣的模样，柳烟柔都忍不住笑，“世间女子，谁能像我一般嫁这么多次。” 还都嫁的是同一人。 一次比一次隆重，一次比一次盛大。 这次更是皇帝赐婚，礼部督办，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参加她的婚礼。 十里红妆，高朋满座，绝不是说说而已。 皇帝更是带着荣皇贵妃亲自前来。 如此殊荣，恐怕也就皇子公主才有这待遇。 镇北王也来了。 他坐在宾客席，看着两人拜堂，和以往一样严肃面无表情。 皇帝特意过来这一趟，是向朝臣们展示帝王恩宠的，见镇北王也在，心下就是一阵紧张。 生怕镇北王会在这时候跳出来说柳烟柔是他孙女。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他回宫之前，特意喊上了镇北王一起。 “沈老将军也有日子没同朕对弈了，不如和朕一起进宫对弈几局？” “老臣领命。” 镇北王应声，和皇帝一起进宫。 见他这般轻易地应下，皇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是他多心了。 镇北王上次虽然找过柳相，但被自己一番搅局，镇北王此刻应该已经往其他方向去查了。 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查到柳烟柔身上。 皇帝带着镇北王进宫对弈。 而柳烟柔和云北霄这边的婚礼自然也进行得相当顺利。 没有人敢在皇帝赐婚的婚礼上闹幺蛾子，前来的宾客都乖乖送上祝福。 整个婚礼，都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幸福。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云北霄是真心疼宠常乐县主的。 只可惜，云北霄是个太监。 不管是唏嘘还是幸灾乐祸，都没有人敢表现出来，一直等到晚上的宴席结束，才各自回家。 洞房花烛，不管经历多少次，对于柳烟柔和云北霄来说，都是特殊的存在。 不过柳烟柔现在身体不方便，云北霄就是再急不可耐，也不会在这时候伤害她。 云北霄大婚，皇帝特意放了他三天假。 第二天不用上朝，云北霄难得地起晚了，陪着柳烟柔用了早餐。 刚用过早餐，准备陪她在院子里散散步，苏兴章就匆匆过来。 他眉头紧蹙，神色严肃，“季霜季玥母女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柳烟柔连忙问道。 同时看向云北霄，却见云北霄神色平静，瞧不出丝毫因为这事儿担忧的样子。 心下便也平静下来。 苏兴章也同样看向了云北霄道：“昨天来的宾客很多，应该是有人趁乱带走了她们。” 云北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苏兴章深深看了他一眼，哪还有不明白的，点了点头，就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 等送走了苏兴章，柳烟柔就看向云北霄。 想问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不用她开口，云北霄就知道她要问什么，笑着道： “人被陛下接走了。” 柳烟柔蹙眉，“一直在找她们的人是陛下的人？” “八九不离十。”云北霄道。 柳烟柔眉头蹙得更紧，“那岂不是说，陛下早就知道了季霜没死？” “倒也不是。”云北霄道：“他在查当年母妃的事情，应该是查到了些什么。” 昨夜龙影卫带走季霜和季玥，这事儿他早就有了准备。 甚至，季霜和季玥就在苏家，还是他让人将消息传到陛下耳中的。 关于他的身份，以皇帝的多疑，只要他自己查到才会相信。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让皇帝自己去查。 而季霜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切入点。 而以皇帝对丽妃的感情，轻易不会动季霜，所以他并不担心季霜的安危。 见云北霄心中有数，柳烟柔便没有再担心。 而皇帝那边，也的确没有苛待季霜。 季霜被龙影卫带回皇宫后，皇帝就见了她。 季霜那张脸，他在丽妃宫里见过无数次。 初识丽妃时，她就跟在丽妃身边，根本不可能认错。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人也有了些变化，他也依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季霜？”皇帝声音沉重。 季霜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不敢应声，也不敢回话。 小主子大婚，她心里头高兴，只是想悄悄看一眼。 可只这一眼，她就被两个黑衣人打晕带到了宫里。 此刻，面对皇帝，她如何能不紧张。 她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就怕坏了小主子的事。 “朕记得，你早就死了。”皇帝声音冰冷的道。 第394章 皇帝:丽妃的孩子真的没死? 季霜心中恐惧更甚，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却依然一句话也不敢说。 皇帝深深凝视她一眼，冷哼一声，厉声道：“大胆！是不是你带着朕的皇子假死逃离皇宫？” 这话一出，季霜心跳骤然漏了半拍，下意识回道： “没，没有，奴婢没有。”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将她那惊恐的样子尽收眼底，好半响，又道：“不是你还能是谁？带皇子假死出宫，你该当何罪！” 季霜一个激灵，她离宫二十余年，过了二十多年的平静生活，早已失去了当初在宫中时的谨慎。 皇帝这一顶杀头大罪压下，她的心彻底乱了，忙跪下不住磕头，道： “陛下恕罪，真的不是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眸子危险地眯起，“这么说，丽妃的孩子真的没死？” 季霜猛地回神，惊恐地抬头看向皇帝，又赶紧低下头，心中慌乱无比。 皇帝刚才肯定是在试探她。 而她刚才的表现，恐怕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承认！ 不能给小主子带来任何麻烦。 她跪在地上，暗暗告诫自己，不管皇帝再问什么都不能再回话。 哪怕被上刑，甚至是直接处死，也绝不能吐露半个字，不能对不起小姐，让小主子陷入危险之地。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亦是翻起惊涛骇浪。 “他是云北霄？”皇帝忽然又问。 季霜心下猛地一颤，赶紧道：“不是！” 声音都在颤抖。 脸色变得惨白。 明明想好了不开口的，可面对这个问题，她没法不回应。 可回应后，又猛然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 心下一阵懊悔。 果然，就听皇帝又问道：“云北霄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季霜害怕极了，恨不得立马晕过去。 她死死咬着唇，一句话也不愿再多说。 “他知道？” 皇帝死死盯着她，见她没反应，又道：“不知道？” 季霜张了张嘴，想说不知道。 可她不知道皇帝会不会信她。 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选择闭嘴不言。 接下来，不管皇帝问什么，她都毫无反应，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皇帝看着她，神色越来越冷。 季霜心里害怕到了极点，不住地想着皇帝到底是在试探，还是已经知晓了真相。 自己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已经暴露了小主子。 到底要不要再回话，会不会越描越黑，将小主子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就在颤抖着都快要晕过去之际，皇帝终于开口了。 “来人，带她下去！” 季霜面如死灰。 她知道，她今天定然是死定了。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不回答皇帝的话。 她害怕得浑身颤抖，却死死咬着唇不发一言的跟着太监出了御书房。 她双腿发软，离开御书房便扶住廊柱，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过一死。 她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二十年的苟且偷生也活够了，现在也不过是回到正轨而已。 “季霜姑姑，缓好了吗？走吧。” 带路的阿顺公公声音温和的问道。 季霜点了点头，双腿颤抖地继续跟着走。 她以为自己要被带下去处死，却被带到了偏殿。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阿顺公公，以为自己要在这里被灌下毒酒。 她深吸一口气，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道：“拿来吧。” 唯一可惜的是见不到女儿了。 希望督公能看在自己的份上，救女儿一命。 “拿来什么？”阿顺疑惑地问道。 季霜抬头，奇怪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带她过来的只有阿顺公公，他身后也没有跟着捧毒酒或者白绫的人。 “陛下不是要赐死我？”她下意识问道。 阿顺怔了下，随即失笑。 “季霜姑姑怎么会这么想，陛下只是安排你和季玥姑娘在这里住下。” “我女儿？” 正说着，季玥已经从内殿出来了。 “娘。” 季玥飞扑过来，“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吓死女儿了。” “玥儿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季霜紧张地问道。 刚才那英勇赴死的决心在这一刻消散得干干净净，只有活下来的庆幸。 “没有。” 季玥说道：“娘，没有人为难女儿，女儿被带进宫就来了这个殿中，带女儿过来的人说我们最近几天都要住在这个殿里，女儿就四处看了看。” “娘，带我们来的人是皇帝吗？他为什么要带我们来？”季玥有些担忧地问道。 季霜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是说给季玥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又或者是期盼云北霄不会有事。 “季霜姑姑，你和季玥姑娘就暂时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和外面伺候的说就好，奴才还要回去复命，这就先退下了。” 阿顺公公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督公让你们不必担心，安心住下就好。” 说完，就告退离开了。 季霜茫然地看着阿顺公公离开，心下也稍稍安定了些。 “娘……” 见季霜半天没反应，季玥轻声唤道，脸上也多了些忧色。 季霜回神，拍了拍她的手，心有余悸道： “没事，我们暂时在这里住下。” 既然督公都说了不用担心，那想必是真的不用担心的。陛下那边…… 或许对小姐还有感情，即便知道了小主子当年假死，也不会怪罪他吧。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玥问道，“皇帝为什么忽然接我们进宫？” 季霜看着女儿，伸手帮她理了理散落鬓间的碎发，眼底满是心疼。 见她不说话，季玥又问道：“娘，到底怎么回事？” 季霜叹了口气，好半响才道：“这事儿你还是别知道了。” 她深知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的道理。 这事儿只有自己知道，危险的就只有自己，应该不会牵扯到女儿。 “娘。” 季玥蹙眉，神色认真的看着她，“女儿如今人都在宫里了却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有点什么事情连怎么应对都不知道，娘，你就说把，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女儿急切的样子，季霜又是一叹，半响才道：“以前，娘是在宫里当差的。” 第395章 只剩下愧疚 “娘以前在宫里当差？” 季玥惊讶地看着她，下意识道：“娘不愿意回来吗？那督公也真是的，我们在南境过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重新将娘接回来？” 季霜吓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忙捂住她的嘴，惊恐地看向四周。 确定四周没人，这才放下来，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话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尤其是在这宫里。” 对上女儿不解的视线，季霜只觉自己将女儿养得太好太不谙世事了。 早知还有回到这宫里的一天，她就该早早地把以前的事情和女儿说一说，哪怕女儿只是当个故事听也好，最少此刻面对时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玥儿，有件事娘一直没告诉你，娘以前是云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后来跟着一起进宫，在这宫里生活了几年。 后来出了些事情，小姐死了，留下小主子，我为了照顾小主子也留在宫里。 可自从小姐没了，我们的日子就变得特别难熬。 再后来小主子死在了一场大火里，长公主念及我照顾过小姐和小主子，特意将我带出宫……” 想起这些事情，季霜眼眶变得通红，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季玥小心地帮她擦眼泪，问道：“娘，别哭，都过去了。” 又不禁有些怨念地道：“都怪那什么督公，好端端的非要将我们带到京城来。” “不许你这么说！”季霜严厉地道。 季玥奇怪地看她，“娘……” 她噘嘴，满是不解，“若不是他带我们回来，我们也不会被带到宫里来，这宫里虽然看着挺好，可我不喜欢。” “玥儿，你不懂。” 季霜叹了口气，道：“督公他是娘的小主子。” “可娘不是说他死了吗？”季玥满脸疑惑。 季霜道：“娘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但娘确定，他就是娘的小主子。” 季玥哼道：“那他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故意带娘进京证明自己身份的。” “不，他不知道。” 季霜叹了口气，幽幽道： “他失忆了，八岁前的记忆全都不知道，只是看到娘觉得亲切，他想找回自己的记忆，问了娘无数次，可娘怎么会说……他如今……” 季霜说着，眼眶又红了。 “我对不起小姐，让小主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小姐在九泉之下，该多难过啊。” 她不住地抹眼泪，声音哽咽。 “他本该是皇子的，却成了……成了……如今这样，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不然他怎么接受得了……” 一想到这，季霜就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娘，你别哭了……没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季玥着急地劝着。 “嗯，不哭，不哭……” 季霜紧紧地抓着季玥的手，叮嘱着：“女儿，一定要记住，不能说知道吗？无论谁问起，都不能说。” “嗯，女儿明白的。” 季玥说着，眸底却闪过一抹异色。 督公交代的任务，她也算是完成了。这下子，皇帝应该信了吧。 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柔声地安慰着母亲。 御书房。 皇帝皱眉听着跪在地上的龙影卫汇报的消息，摆了摆手。 “行了，退下吧，继续盯着。” 看来，云北霄是真的不知道。 这么说，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他没了八岁前的记忆。 只是觉得季霜眼熟，以为和自己的记忆有关，所以将她带了回来。 皇帝靠在龙椅上，眼底满是痛苦。 他竟然真的是他的孩子，可却成了太监。 怪不得自己见到他会觉得亲切。 怪不得他会长得和丽妃那么像。 自己之前竟然还以为一切只是巧合。 本该是皇子的，却成了太监，他怎么接受得了。 看来，以后不能再让云北霄见到季霜了，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地埋藏了吧。 他不知道，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皇帝暗暗想着，伸手去按动书架上的机关，想要看看丽妃的画像。 可手伸出去，却又停了下来。 他无法面对她。 她的孩子成了太监，她该有多痛苦。 皇帝最终也没伸手按下那个机关，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久久未语。 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痛苦和内疚。 和大皇子当初成为废人不同。 他是自己作死被废了的，可云北霄却是在宫里受了不知道多少苦被废了的。 愧疚在心底弥漫，化作浓浓的心疼。 “来人，传云北霄……”皇帝忽然开口。 大太监进来，有些迟疑的道：“陛下，督公昨日大婚，您给放了三天假。” 皇帝怔了下，摆了摆手，“那便罢了。” 还是不见了吧，见了又该怎么样。 “去库房里挑些东西赏下去吧。”皇帝忽然又道。 “是。”大太监恭敬地应着。 皇帝却又唤住了他。 “等等，再挑一些适合常乐的，多赏她一些。” 也幸好有常乐陪着，不然他该多可怜。 皇帝此刻，心底只剩下了愧疚。 仿佛只有赏足够多的东西，才能表达他的愧疚。 “是。” 大太监领命去办。 可还没等出门，皇帝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备笔墨，朕再写副字给他。” 大太监只觉得今儿个的皇帝格外奇怪，却也赶紧给阿顺使眼色，让他去伺候。 自己则亲自去库房挑选赏赐。 然而，才刚抬步，皇帝就又道：“朕记得库房里有不少邻国进贡的好东西，你去多挑一些，尽可能挑好的。” “是。” 大太监应着，心里已然惊涛骇浪。 而皇帝这头也拿起了笔墨，思索了下，写道：百年好合。 这是他对他最真挚的祝福。 希望他身边一直有心爱的女子陪伴着，能过的安稳幸福。 写好这幅字，安排阿顺去装裱后，又道：“来人。” 黑衣龙影卫悄无声息出现，跪下行礼。 皇帝道：“云北霄的身份，给朕死死瞒住，季霜那边也盯紧了，不能传出去半个字！” “是。” 龙影卫退下了，又多加了几个人去盯着季霜那边。 是防止她将消息漏出去，也是从她哪里得知更多关于云北霄的事情。 大太监很快安排好了过来，将赏赐单呈给皇帝过目。 皇帝看过后，满意的点头，“行了，你亲自去办。” “是。” 看着大太监下去安排。 皇帝心里的愧疚仿佛才稍稍被抚平了些，才有心情继续处理各种奏折。 而京城却是再次炸开了锅。 再次见识到了皇帝对云北霄的看重。 昨天云北霄成亲，皇帝就已经给了不少赏赐了。 成婚第二天，又一连串的赏赐送到督公府。 宫女手捧着各种赏赐，鱼贯进入督公府。 大太监念着那长长的赏赐单子。 什么旁人眼中珍贵无比的东珠、珊瑚、前朝大家字画，金银玉器…… 所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样的厚赏，就连皇子也不曾有过。 更别说赏赐的不少都是各小国的进贡的佳品。 一时间，举朝皆惊。 尤其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更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第396章 督公是父皇的儿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北霄才是他儿子！” 四皇子阴沉着脸忍不住的开口，眼底满是自嘲之色。 他从小到大所获赏赐加起来，都比不上皇帝这次给云北霄的。 堂堂皇子，竟比不上一个太监。 这怎能不让他心生嫉妒。 三皇子同样嫉妒，不过心里更多的却是窃喜。 他与云北霄是盟友，云北霄越受宠，他胜算越大。 但在内心深处，忧虑也如影随形。 上次二皇子事件时，他去督公府打探消息，却一无所获，后来试探云北霄亦是如此。 至今，他都不能确定云北霄是否知晓他的心思。 每当他说服自己云北霄不知情，会一心辅佐自己时，脑海中就不合时宜地闪过云北霄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撕破脸的念头。 信任一旦破裂，便难以重建。 三皇子心中忧虑渐浓，眸子也危险地眯了起来。 云北霄此人，在三皇子看来最为阴险毒辣，实在是不得不防。 好在，他现在有柳烟柔这个软肋。 三皇子皱眉思索一番后，心下实在烦躁，便决定出门走走。 刚一出门来到人多之处，便听到有人在议论。 “督公可真受宠啊，就这赏赐的规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陛下的亲儿子呢。” “没准呢，我听人说，咱们这位督公和以前宫里最受宠的那位娘娘长得极为相似。” “你是说出自云家、早早就没了的那位？” “嘘，这些都是听说的，你可千万别外传了，要是让人听到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对对对，咱们私下里说说就好，千万不能外传。不过，只是长得像就能得到皇帝如此厚待吗？” “是啊，若督公是个女人也就罢了，还能说皇帝把他当成了替身，可那是个男人……呸呸呸，是个太监……你们说他们会不会……” “你可别瞎说了，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四周的人一哄而散，谁也不敢再多听多议论。 小声议论两句也就罢了，皇帝和东厂督公的谣言也敢张口乱传？ 真是不知死活。 这人看着一哄而散的人群，挠了挠头，见不远处三皇子还站在那儿，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摇着头离开。 刚好经过三皇子身边时，用三皇子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只是猜测督公可能是皇帝的儿子而已，不敢干嘛对他那么好。” 说完，他摇着头，一脸不解地走了。 三皇子却如遭雷击。督公是父皇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 可是，丽妃的事儿他也听说过。 督公长得像丽妃这事儿他也知晓，甚至没少听母妃抱怨，说丽妃占据了父皇的心，如今连一个长得像她的小太监都能得到优待。 难道，真的不只是长得像？ 他真的是父皇的儿子？！ 若真是这样，他真的会支持自己吗？ 可转瞬，他就摇了摇头，冷静了下来。 先不说他是父皇儿子这事儿本就是无稽之谈，就算是又如何？ 他是太监！ 仅这一点，就注定没法和自己争。 父皇迟早会死，云北霄若真是父皇的孩子，要么一辈子不暴露身份，要么寻一人真心辅佐。 不然，他别无出路。 现在看来，他选择的人就是自己。 不过…… 三皇子眸子再次危险地眯起。 云北霄这样的人，不管是哪个帝王都不会长久地任用他，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自己自然也不例外。 想到这儿，他心情放松下来，只觉得前路不再那么危险。 可这事儿却把四皇子郁闷坏了。 他听着属下的汇报，脸色难看：“他当真什么反应都没有？” 随即又问另一人：“你确定他听到了？” 这人正是刚才在街上说云北霄可能是皇帝孩子的那人。 那人赶忙道：“殿下，小的是特意走到他跟前说的，他肯定听到了。” 四皇子脸色依旧难看，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想来也是，在宫里长大的，能有几个简单的。 他那三哥，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如今老大老二都出事了，却唯独他安然无恙，又岂是个简单角色。 自己岂能指望一句随随便便的路边谣传就让他相信。 不过，他应该也不是没信，只是觉得这事儿无关紧要罢了。 毕竟，云北霄是太监。 一个太监，就算可能是父皇的儿子，就算父皇宠爱他，也无济于事。 他是太监，就注定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而且，以父皇的性子，就算他真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也不会光明正大地认他。 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云北霄手握东厂，又深得父皇宠信。 要登上那个位置，少不了他的支持。 既然自己几次示好云北霄都没用，那也没必要再示好。 他完全可以另辟蹊径，想法子让云北霄和老三撕破脸。 如此一来，云北霄只要不支持老三，也就等于是支持自己了。 只是，老三实在不是个蠢笨之人。 “难啊。” 四皇子叹了口气，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边上的幕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这是四皇子在等着他们出主意呢。 所有幕僚全都垂眸思索起来。 可这种事，他们哪有什么好主意。 这时，一个幕僚试探着说道：“殿下，属下倒是有个主意。” “哦？”四皇子挑眉看他。 幕僚思索着说道： “三皇子之所以不在意，应该是因为督公是太监。一个太监，哪怕他真的是皇帝的儿子又能如何？根本造不成威胁。” “继续。”四皇子声音淡淡。 这点，他自然知道，所以才需要一个破解之法。 “可若是督公不是太监呢？” 幕僚神色认真，“他不是太监，又坐实他是皇帝的儿子，还备受宠爱，三皇子岂会不急？” 四皇子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幕僚接着说：“我们可以制造证据，想法子让三皇子相信督公不是太监。 可以从常乐县主开始。若常乐县主怀孕了……” 边上立马有其他幕僚说道：“这怕是不妥，前段时间庄家闹出来的事情才刚过去，就算我们故意传出常乐县主怀孕的消息，别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的确。”四皇子点头道。 前段时间庄家的事情离谱到连男人都被诊出怀孕…… 而且当时的事情就是庄家针对柳烟柔的，这会儿再传她怀孕，别人第一反应就是又有人在针对柳烟柔，根本不会信。 自己那三皇兄最为谨慎，肯定不会轻易上当。 “但若是三皇子自己发现的呢？”幕僚说道。 第397章 都是算计 幕僚思索着，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想法子让三皇子看到常乐县主正好孕吐，继而传云北霄可能不是太监的消息到他耳中……” 幕僚神色认真的看向四皇子，“殿下，若是操作得好，应该是可以让三皇子相信的。” 四皇子目露思索之色。 这还的确有操作的空间。 云北霄一个太监，的确不足以让人忌惮，但若他不是…… 恐怕不止三皇子会着急，朝中不少人也会着急。 别看朝中那些人现在不敢招惹云北霄，云北霄本身就很疯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他们都知道云北霄张狂不了多久。 皇帝一死，新皇绝对留不得他。 等待他的下场只有死。 可若是他们知道云北霄不是太监，还可能是皇子…… 那可就热闹了。 “此事交给你去做，能做好吗？” 四皇子看向那个提议的幕僚，道：“若事成，你将是本殿身边的第一幕僚。” 幕僚眼睛一亮，立马高兴的应道：“属下愿意一试。” “好！” 四皇子大喜，直接道：“府上的人你觉得能用得上的，随意指使。” “多谢殿下，属下定然竭力促成此事。” “哈哈哈……” 四皇子高兴地大笑，已经在畅想若这事办成，三皇子对云北霄出手，两人斗得你死我活，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的美妙场景了。 就在四皇子府商议这事儿的时候，三皇子心里也开始怀疑起来。 怎么可能这么巧，自己刚出门，就有人说怀疑督公是皇帝儿子的事，还特意在他跟前说？ 以东厂的势力，寻常人哪敢传东厂的谣言，更何况还连同皇帝的谣言一起。 此事，定有猫腻！ 有人想要拿自己当枪使，是谁他都不用想，立马就怀疑到了四皇子头上，心下不禁一阵冷笑。 不过，他倒是可以将计就计。 他立马让人给云北霄传了消息，说是老地方见，有要事相商。 消息传到云北霄耳中，他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柳烟柔刚进来就看到他脸色不好，笑了笑，上前问道： “督公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云北霄脸上神色更加委屈了，哼道： “有人想破坏本督的假期，打搅本督和柔儿单独相处，柔儿说这人该不该死。” 柳烟柔怔了一下，好笑地嗔了他一眼，说道： “兴许是真有事找你。” “哼。” 云北霄冷哼一声，道：“他能有什么要事，无非就是想算计本督，让本督帮他一起对付老四。” “是三皇子？”柳烟柔眉头也皱了起来。 两人相处这么久，柳烟柔对云北霄身边的那些关系早已了如指掌，对于云北霄和三皇子那各怀心思的合作更是知道其中的各种内情。 不得不说，云北霄的猜测是对的。 三皇子这时候找他，绝对没安好心。 “不如去看看吧。” 柳烟柔道，“看他到底想做什么，顺便也陪我出去散散心。” 若说让云北霄去看看三皇子到底想做什么，他是没兴趣的。 可若说让他去陪柳烟柔散散心，他兴趣盎然，当即就道： “也好，本督休息三日，也的确该带你出去好好散散心，就当去看乐子也好。” 柳烟柔笑着点头。 当晚，柳烟柔就和云北霄一起出门了。 两人悠闲地走在街上，时不时看看两旁小摊上卖的东西。 只要是柳烟柔多看两眼的，云北霄都会买下来。 柳烟柔都被他的大手笔搞得无奈了，在他又一次要付钱时，连忙按住了他的手。 “别，我就看两眼，真没多喜欢。” 云北霄蹙眉：“真不喜欢？” 柳烟柔好笑地摇头，指了指跟在他们身后，已经抱了一大堆东西的下人，道： “再买他们就拿不下了，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 “那好吧。” 云北霄无奈地收回了手。 摊贩原本还高兴得笑出褶子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却没敢表现出来，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这一条街摆摊的，但凡在他前面的，只要能被常乐县主看两眼的，都挣钱了，而且督公大手笔，扔出银锭子根本就无需找零。 怎么到他这儿就没这机会了。 他果真是没财运，不适合干这行的。 柳烟柔哪晓得小摊贩的这些小心思，便与云北霄继续往前逛去。 因着柳烟柔的警告，云北霄总算不再随意买东西了。 就这么一条街，两人慢悠悠地逛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可把三皇子给郁闷坏了。 他一得知云北霄和柳烟柔一同出门，就赶到他们以往见面的地方等着。 哪成想，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 就这么一条街的距离啊，哪怕他俩是一路慢慢悠悠像踩蚂蚁似的过来，也早该到了呀！ 派人一打听，三皇子顿时气得脸都黑了。 不过，等云北霄和柳烟柔到了的时候，三皇子还是立刻堆起了笑脸，说道： “督公和常乐县主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 云北霄神色淡淡，直接问道：“三皇子今日找本督，是有何事？” 三皇子隐晦地看了柳烟柔一眼，说道： “督公，是有要事。” “说吧。”云北霄道。 三皇子心里暗自咒骂，可他也清楚，云北霄今天肯定不会让柳烟柔离开。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云北霄越是看重柳烟柔，柳烟柔这个软肋的作用就越大。 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于是，他当即说道：“今日下午，有人特意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说督公可能是父皇的儿子。” 说着，他静静地注视着云北霄的神色，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却一无所获。 云北霄神色始终很平静，他先是自己尝了尝菜，又给柳烟柔夹了菜，同时，神色淡然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本督好几年前就听过这种传言了。” 三皇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倒也是。” 这种传言，早在云北霄刚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且被皇帝看重的时候就出现过。 不过，很快就被皇帝压下去了。 紧接着，随着云北霄的势力日益壮大，也没人再敢提及此事了。 况且，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 云北霄本就是个孤儿，而且皇室从未有过孩子丢失的情况，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是皇帝的儿子。 现在再提起来，可不就是个笑话嘛。 三皇子接着说道：“不过，也不能排除有人故意在我面前这么说，企图挑起我和督公之间的矛盾，之后或许还有其他计划，想让我相信督公是父皇的儿子。” “是吗？” 云北霄神色依旧淡淡，目光却直直地看向三皇子，“说不定本督还真就是皇帝的儿子呢。” 第398章 陛下的态度 空气仿若凝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对上云北霄那凝重的眸子，三皇子只觉心脏猛地狂跳，旋即干笑一声道： “这怎么可能呢，督公，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万一呢。” 云北霄的神色越发郑重，目光紧紧锁住三皇子，“三殿下会杀了本督吗？” 三皇子心里不住地琢磨着云北霄这话的深意，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在试探自己。 他连忙说道：“督公说笑了，且不说这根本不可能，就算是真的，本皇子一直将督公当作兄长看待，又怎会对督公出手呢？” 他目光真诚，满含深情，“督公对本殿下多有帮助，本殿下心存感激。这世上，本皇子唯一能信任的也就只有督公了。” 任谁都能从他说话的样子看出他的诚意。 堂堂皇子，能将一个太监视为兄长，这话语中的诚意已不言而喻。 然而，云北霄心中却暗自冷笑。 他不再言语，只是继续品尝菜肴，还夹了一些给身旁的柳烟柔。 两人那模样，仿佛真的只是来享受美食，对其他事毫不在意。 三皇子见状，心中的怒火在不断翻腾，但又发作不得，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三皇子再次开口： “督公觉得，这事会是谁干的呢？” “什么谁干的？” 云北霄头都没抬，随口问着，转而对柳烟柔说道： “柔儿，尝尝这个酥肉，你肯定会喜欢的。” 三皇子看着云北霄对自己的无视，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此刻真恨不得立刻动手，但一想到还得利用云北霄，且他权势滔天，只能强压怒火。 看着眼前两人恩爱的样子，三皇子脸上的笑意差点就维持不住了。 他此次前来是要告诉云北霄四皇子要对付他的事，可不是来这儿看他们秀恩爱的。 他实在想不通，云北霄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为何要在此时这般冷落自己。 三皇子郁闷得要死，但又不得不接着说道： “老四应该是想挑起我们两人之间的矛盾。” “嗯。” 云北霄点了点头，却依旧对柳烟柔说道： “觉得这鱼好吃？回头让府上的厨子学着做。” 柳烟柔笑着回应，“这味道确实不错。” 三皇子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督公难道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 云北霄依旧看都不看他一眼，视线始终在柳烟柔身上。 三皇子气得要命，却只能干笑着说道： “本皇子以为，督公是不喜欢被人算计的，只是如今督公的心思都放在常乐县主身上了。” “的确不喜欢。” 云北霄放下筷子，神色严肃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心下一紧，“督公什么意思？” 云北霄冷笑，“本督说，本督不喜欢被人算计。” 三皇子心跳愈发急促。 云北霄站起身来，说道： “看来三皇子这饭也不好吃啊，柔儿，走吧，咱们重新找个地儿吃饭去。” 柳烟柔起身跟着离开。 “督公。” 三皇子站起来下意识喊道：“你误会了。” 云北霄脚步未停，同时说道： “有没有误会三皇子心里有数，本督以为我们也算是盟友了，可现在看来，三皇子似乎并没有将本督当盟友。” “督公……” 三皇子着急地喊着，看着云北霄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砰！” 他一脚踹翻了凳子，阴沉着脸，眼底杀意浓烈。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此人必须死。 街上，云北霄和柳烟柔并肩而行。 云北霄问道：“要吃点儿什么？” 柳烟柔摇头，“等会儿去苏家陪爹娘用晚饭吧，咱们继续逛逛。” 他们都没把三皇子放在眼里。 柳烟柔深知云北霄的能力，她明白现在的三皇子根本奈何不了他。 两人又在街上转了一会儿，便来到了苏家。 他们陪着苏父苏母一起用了晚膳。 看着柳烟柔和云北霄恩爱的样子，苏父苏母心中满是欣慰。 柳烟柔成亲后虽住在督公府，但两家斜对门，距离很近。 晚饭后，两人回到了督公府。 刚一回去，云忠就前来禀报：“督公，夫人，皇帝让人传了口谕，说是看督公什么时候有空，带着夫人一起进宫陪他用饭。” 柳烟柔和云北霄对视一眼。 堂堂皇帝，要谁陪着用饭只需一句话，对方还得感恩戴德。 可他竟说什么时候有空再去…… 云北霄道：“明天去吧。” 云忠点头，“老奴现在就去回话。” 柳烟柔皱了皱眉，拉了云北霄一把，有些担忧，怕因此让皇帝心生不满。 云北霄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道： “放心，他不会生气。” 他此刻只想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休沐时光，不想被其他事情破坏了心情。 见他这么说，柳烟柔便不再言语，笑着靠在他怀里。 第二天中午，云北霄带着柳烟柔进宫。 皇帝看到云北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许久，才道： “云爱卿来了，赐座。” 他心中激动不已，这是丽妃留给他的孩子，那模样与丽妃简直一模一样。 激动过后，愧疚之感在心中弥漫。 “多谢陛下。”云北霄道。 皇帝的目光落在柳烟柔身上。 以前对她，只是看在长公主和云北霄的面子上，可现在再看，却觉得顺眼了许多。 “常乐搬去督公府可还习惯？”皇帝笑着问道。 柳烟柔连忙道：“挺好的。” “那就好。” 皇帝满意地点头，又道：“若是那臭小子对你不好，尽管和朕说，朕替你做主。” 皇帝自己都没察觉，他提起云北霄时，眉宇间的温柔之色。 “督公对民妇很好。”柳烟柔赶紧说道。 她自然明白皇帝这只是客套话，但即便如此，这也算是破天荒了。 很快，皇帝就拉着云北霄去商讨正事。 这时，大太监在门外禀报： “陛下，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求见。” 皇帝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没看到朕正在和云爱卿说正事吗？” “奴才该死。” 大太监很有眼力劲地退下，出门便说道： “两位娘娘请回吧，陛下和督公有要事相商。” 德妃和贤妃顿时皱起眉头，“常乐县主不也在？” “是啊，什么要事常乐县主也能一起商议？白公公可是故意拦着不让我们见陛下？” 第399章 督公夫人，我们娘娘有请 大太监蹙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两位娘娘要是这么说，那奴才也无话可说。” 说完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德妃和贤妃对视一眼，同时迈步向前，准备直接进入御书房。 大太监冷笑着，并未阻拦。 他知道，陛下不想见的人，就算他不拦着，她们也无法靠近。 果然，两人刚往前走了几步，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 长剑出鞘，声音冰冷，“再往前一步，死！” 德妃和贤妃吓得连连后退，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等她们平静下来再看，御书房门口哪还有黑衣人的身影。 她们狐疑地环顾四周，却不敢再向前一步。 贤妃娘娘想起四皇子的嘱托，心有不甘，朝大太监笑了笑，道： “白公公，本宫找陛下是真的有事，你看能不能再帮忙通报一声。” 大太监皮笑肉不笑，“这可不是咱家不帮忙禀报，而是陛下不愿意见，两位娘娘还是回吧，陛下愿意见两位娘娘，自然会派人召两位娘娘过来。” 这看似客气的话，实则充满了冷嘲热讽。 两人在后宫多年，岂能听不出，她们知道这次恐怕是把白盛给得罪了。 在这后宫之中，最记仇的莫过于这些太监了。 刚才确实是她们太着急了，现在心中满是后悔。 德妃觉得自己刚才并未说过分的话，就算白盛要记仇，也该是记贤妃的仇。 不过，她还是示意贴身宫女拿了个荷包塞给大太监，笑道： “那就劳烦白公公了，等陛下有空了，让人告知本宫一声。” 大太监收了荷包，却一言不发。 贤妃慢了一步，也赶紧让宫女送上荷包，同样客气了几句。 大太监收了，依旧沉默不语。 但即便如此，两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咒骂，想着等自己儿子上位，绝不让他好过。 大太监在这宫中见惯了人情冷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早在他跟随督公之时，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且，他能有今日，督公功不可没。 若没有督公，他或许早已在这宫墙之中湮灭。 大太监继续在门口伺候着，听着里面皇帝开怀的笑声，心中也安稳了许多。 皇帝和云北霄很快就开始谈论朝中之事，柳烟柔很有眼力见儿，她知道此时不宜继续待在这儿。 她起身道：“陛下，臣女能不能去御花园转转。” 云北霄蹙眉，有些不放心。 皇帝看出了云北霄的担忧，笑道： “让白盛陪你去吧，白盛！” 他朝外唤了一声。 大太监上前领命，“是。” “有劳白公公了。”柳烟柔笑着说道。 云北霄深深看了她一眼，也对大太监道： “有劳白公公。” “大太监立马道：“督公和夫人客气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奴才告退。” 有大太监陪着，云北霄的担忧减少了许多。 宫中之人都知道大太监是陛下的人，即便有人心怀不轨，也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为难柳烟柔。 皇帝看着云北霄那担忧的模样，失笑道： “难得看到云爱卿将一个人放在心尖上。” 云北霄笑道：“还要多谢陛下赐婚。” “哈哈哈……” 皇帝开怀大笑，“不赐婚不行啊，你们两个情投意合，不赐婚就真不懂成人之美了。” “陛下言重了。”云北霄道。 皇帝又笑了两声，继续和云北霄谈论朝中政事。 以前，皇帝只觉得云北霄能力出众，交给他的事情都能出色完成，对政事也有独到见解，每次都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并给出解决方案。 因此，皇帝对他格外信任。 如今得知他是自己儿子，再看到他能与自己思路完全契合，侃侃而谈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难受。 如此大才，若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没有遭遇变故成为太监，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可惜，造化弄人，他连认回他都不行。 宗室和朝中大臣不会允许他认祖归宗。 他们父子这辈子注定只能是君臣。 他也只能在心里唤他一声儿子。 “哎——” 皇帝突然叹了口气。 正在说话的云北霄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皇帝，“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皇帝勉强笑了笑，道：“走吧，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云北霄确实放心不下柳烟柔，一听要去御花园，立刻就同意了。 君臣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御花园走去。 与此同时，柳烟柔在大太监的陪同下在御花园闲逛。 柳烟柔对御花园并没有太大兴趣，在她看来，这里的花再美、景色再迷人，也都被禁锢在这宫墙之中，没有自由。 她只是不想在御书房听他们谈论政事。 有些时候，知道太多并非好事。 而且，如果她在御书房听陛下和督公谈论朝中政事的事情被朝中大臣知晓，那些人又会找到攻击督公的理由。 她想听朝中之事，完全可以和督公回去私下交流。 她和大太监安静地走着。 正走着，远远看到前面亭子里有几个人。 柳烟柔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那边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呦，姐妹妹快看，那不是常乐县主嘛。” “什么常乐县主，现在该叫督公夫人了。” “督公夫人，怎么这就走了，过来坐坐呀。” “快去请督公夫人过来坐。” 柳烟柔不想和后宫之人有牵扯，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然而，一个宫女快速跑来，气喘吁吁地拦住她： “督公夫人，我们娘娘有请。” 柳烟柔无奈地皱起眉头，装作茫然地问： “你们娘娘是？” 心里十分郁闷。 宫女道：“我们娘娘是贤妃娘娘。” 话刚落，身后又有人喊道： “德妃娘娘也请督公夫人过去。” 柳烟柔知道不能再装傻，只好朝亭子的方向点了点头，跟着宫女走过去。 贤妃看着柳烟柔过来，给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会意，悄悄退下，很快又回来，朝贤妃点了点头。 贤妃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瞥了一眼德妃，心中冷哼一声，然后看着走到亭子外的柳烟柔，笑着说道： “督公夫人快来，姐妹妹正喝茶闲聊呢，你也一起，正好尝尝咱们宫里头特有的梅花酥、鲜花酪和桂花糕，外面可没有卖的呢。” “是啊是啊，听说督公特别宠爱夫人，夫人也同我们说说，让我们取取经。” 第400章 封锁现场，严查 皇后与淑妃相继被打入冷宫后，后宫便只剩下了三个派系。 分别是德妃派、贤妃派以及正得圣宠的荣贵妃派。 不过荣贵妃如今正得圣宠，六皇子年龄尚小，她根本不参与德妃与贤妃之间的争斗。 围在她身边的，大都是进宫时日尚短，想要通过巴结她分得一些圣宠的人。 而围在德妃和贤妃身边的，则是一些进宫多年，身边又无子女傍身的人。 在后宫这样的环境里，想要独善其身实在太难了。 她们只能选择其中一个阵营投靠，等三皇子或者四皇子其中之一成事，如此在这后宫之中也能生活得好一些，至少不至于被记恨而送去陪葬或者寺庙度过余生。 当然，若是站错了队，下场也绝不会好。 此时在亭子里的这些人，自然都是德妃派和贤妃派的，她们都按照两人的吩咐行事。 见两人对柳烟柔这般客气，其他人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奉承起来。 柳烟柔其实与这两人都有些不对付，突然被这般奉承，她心里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现在是督公夫人，代表着督公。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坐啊。” 贤妃笑盈盈地说着，上前亲热地拉着她一同坐下。 柳烟柔不动声色，准备看看这些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尤其是德妃和贤妃，前脚刚去御书房求见，这会儿又在这亭子里召集了这么多人闲聊。 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常乐县主真是好命，督公对县主的感情，我们可都听说了呢。” “是啊是啊，县主定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现在该唤夫人了，督公夫人。” 众嫔妃围着柳烟柔奉承说笑。 按说，后宫的这些嫔妃在身份上都比她高一头，她见了这些人是该行礼问安的。可她根本就连行礼都没来得及，就被这些人拉着坐下了。 而这些人，似乎也完全没有让她行礼的意思。 “给德妃娘娘，贤妃娘娘，诸位娘娘请安。” 柳烟柔被拉着坐下后，还是抽空站起来请了安，免得事后被这些人挑刺。 其他人暂且不说，德妃和贤妃都不是省油的灯，该防备还是得防备着些。 尤其是贤妃，五公主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记恨自己。 此刻却表现出这般亲昵的样子，没有猫腻才怪。 “瞧你，实在太客气了。” 贤妃说着，就上前将柳烟柔拉了起来，笑道： “姐妹们都在这说笑呢，你这忽然行礼，弄的大家怪不好意思的。” “就是，贤妃娘娘一向好说话，不讲这些虚礼的。” 德妃派系的人立马也道：“我们德妃娘娘也一向仁善，从不讲虚礼。” 听着双方人各自奉承着德妃和贤妃，柳烟柔差点儿笑出声来。 这简直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不过她面上并未显露，只是跟着附和着点头，“的确，两位娘娘都是难得的和善之人。” “瞧你们，好端端的怎么还说起这个了。” 贤妃笑着拉着柳烟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德妃也时不时插几句。 再加上其他人偶尔的附和溜须，气氛一时倒也和谐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亭子里的这帮人是相处了多年的好姐妹。 其他人不知道，柳烟柔倒是尴尬的不行。 这时，又有丫鬟端上茶点上来，将之前的茶点撤了下去。 “呦，御膳房新做的桂花糕？” 贤妃率先拿起一块浅尝一口，又喝了口茶，笑着说道： “御膳房最近来了新御厨，经常做各种甜点，咦，今儿个这桂花茶格外甘甜呢，姐妹们快尝尝。” 贤妃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都不会拂了她的面子，哪怕不喜欢桂花的也都浅尝了几口。 就连德妃也喝了桂花茶，很满意的样子说道： “常乐县主也尝尝。” “对啊对啊，常乐县主也尝尝看，这桂花茶的确不错。” 一众人都盯着柳烟柔。 柳烟柔不想沾宫里的任何吃食。 她如今怀着身孕，万事都该小心。 正要笑着拒绝，就听贤妃道：“常乐不会是担心有毒吧。” 这话就比较敏感了，在场的人谁都没敢搭话。 柳烟柔蹙眉，静静地看着贤妃，想要弄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见贤妃忽地展颜一笑，道：“常乐县主不敢尝那就不尝吧，我们姐妹们吃着就好。” 德妃也笑道：“谨慎些是好事，不过我们大家伙儿都吃了，要是有事，这会儿早就出事了。” 这回，其他人都没有再搭话。 她们能跟着二人奉承柳烟柔，却不敢和二人一样直接踩柳烟柔。 贤妃和德妃有依仗，她们可没有，万一真把人得罪了，回头督公悄无声息地对她们动手，她们哭都没地儿哭去。 这后宫里，看似她们这些嫔妃是主子，可实际上，她们过的还不如某些宫女太监。 就更别说，柳烟柔的背后还是云北霄，她们就更不敢得罪了。 柳烟柔笑了笑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动桌上的任何东西。 贤妃和德妃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拉着柳烟柔说话。 柳烟柔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她心里忽然一阵难受。 柳烟柔差点儿没忍住干呕出声。 她强忍了下去，只以为自己许是到了该孕吐的时候。 说起来，她这肚子如今也两个多月了，却一直没有任何孕吐反应。 这会儿忽然想孕吐，她也没多想。 只是这里自然是不能多呆了，不然难免要被看出端倪。 她正要起身，忽然眼前一阵发黑，脑袋猛地一晕，一股恶心感迅速窜上心头。 “呕……” 毫无征兆的，她扶着柱子就一阵干呕，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常乐县主，你这是怎么了？” “快请太医。” 亭子里的众人一阵着急。 贤妃一边喊着请太医，一边给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会意，口中道：“对对对，请太医……” 说着就慌乱地要离开，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花瓶以及桌上的点心茶盏。 “砰砰砰……” 点心茶盏、花瓶碎了一地。 宫女仿佛被吓到了，连忙跪下请罪，“奴婢该死，奴婢一时情急撞碎了花瓶。” 贤妃大怒，“还不赶紧收拾了，没看到常乐县主不舒服吗？万一等下不小心伤到了，你担待的起吗?”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收拾。” 宫女说着，就赶紧招呼宫人和她一起收拾地上的狼藉。 贤妃看着，心下一松，唇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笑，转而继续关心起柳烟柔来。 “常乐县主，你怎么样？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她一边关心着，一边大声地吩咐道。 “来人，封锁现场，着人严查！” 第401章 看她怎么把这场戏唱下去 柳烟柔心下一阵拔凉，哪里能不知道自己这是中招了。 可她明明已经格外注意了。 桌上的茶点她碰都没碰，怎么还会中招。 干呕…… 是了，这症状可不就和上次庄家使的手段的症状一样。 猛地，她的目光在那一地的狼藉上停留。 她记得，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的…… “等等！不要碰那些东西！”柳烟柔立马说道。 可她话刚出口，贤妃就道：“还不赶紧收拾！” 柳烟柔眸子微眯，冷冷看向贤妃，“贤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贤妃一脸无辜，“常乐县主，你身体不舒服，可不能被这些碎片伤到了。” 宫女们快速地收拾那些碎片。 寻巧也察觉到不对，立马就要上去拦。却有几个宫女有意无意地拦住她。 她急的直接就要动武，就有宫女大喊着过来，“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寻巧心下一惊。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那些宫女就已经带着那些垃圾直接离开了。 贤妃一脸着急的道：“可算是来了，快给常乐县主看看。” 柳烟柔神色冰冷的看着贤妃，道：“不用了，我昨晚着了凉，肠胃有些不好，一早进宫时吃了药的，这会儿应该是药效过了，我回去吃些药就好。” 贤妃一脸关切的说道：“这怎么行，常乐赶回去还要许久，等回去再吃药，人哪里能受得了，还是让大夫给诊个脉，重新开药现在就煎了服下比较快。” 其他人也都纷纷劝了起来。 “是啊，县主，况且宫里的御医总比宫外的好一些，让御医看看也放心。”德妃也道。 柳烟柔眉头紧蹙，这种时候，她若执意不肯诊脉，反而显得怪异。 这时。 “督公夫人这是怎么了？” 刚有事离开了下的大太监一回来就见这场景，一时急的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寻巧也急的不行，直接就道： “夫人昨夜着了凉，这会儿药效过了，不住呕吐得回去服药，可这些娘娘们却拦着不让我们夫人离开！” 旁人不知道，但寻巧贴身伺候，是知道柳烟柔情况的。 哪里会真的让太医给柳烟柔诊脉。 可今儿个因为是和督公一起进宫，夫人便只带了她，她一人根本无法敌得过这么多人。 就连唯一能证明夫人是中毒的物证都被带走了，她更不敢让这些人给夫人诊脉。 好在，大太监及时赶来了。 “几位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大太监脸色阴沉的道。 常乐县主可是督公的逆鳞，这些人想找死别带上他啊。 他可是奉命保护常乐县主的，这要是真让常乐县主出点儿事，就算陛下能饶了他，督公也饶不了他。 贤妃蹙眉，说道：“白公公误会了，我们只是担心常乐县主而已。” 她说着，就看向寻巧，冷声道： “大胆奴婢，竟敢在这嚼舌根离间本宫和常乐县主的关系！来人，拉下去掌嘴！” “我看谁敢！” 柳烟柔惨白着脸挡在寻巧前面，冷冷的看着贤妃等人。 贤妃干笑了声，道：“县主为何执意不肯让太医诊治？” 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上下打量着柳烟柔，接话道： “奴婢记得娘娘怀四皇子的时候就是和常乐县主一样的反应。” 一语激起千层浪。 亭子里寂静了一瞬，紧接着就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瞧常乐县主这反应，的确像是有孕的样子。” “不能吧，常乐县主就算再胆大，也不敢背叛督公吧。” “倒也是，可常乐县主为何执意不愿让御医诊脉呢？” “是啊，着实奇怪。” 众人小声议论着。 德妃蹙眉看看柳烟柔，又看看贤妃，哪还有不明白的，心下冷笑，却什么也没说。 她倒要看看，贤妃这场戏要怎么演下去。 昨天，皇儿进宫就和她说了最近要小心贤妃，说是四皇子可能会想法子挑起他和督公的内斗。 刚才，贤妃拉着她们一起去御花园里散步，又在这亭子里歇脚时，她就隐隐觉得不太对。 直到看到常乐县主，她就知道贤妃这是要出手了。 只是不知道她准备怎么做，就琢磨着先看热闹再说。 反正已经知道了贤妃的目的，只要自己不上当不入局就不会有事。 反倒是贤妃，她自己挑起的事，看她怎么解决。 德妃悠哉悠哉地看戏，心下却是琢磨起来。 这贤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也没看到常乐县主吃这桌上的任何东西啊，怎么就忽然干呕不止…… 等等…… 干呕？！ 德妃立马想到了前不久庄家之事。 心下一阵狂跳。 庄家之事出来后，皇帝大怒，严惩了庄家，也开始暗中调查当年丽妃之事。 紧接着，皇后和淑妃就相继出事了。 皇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她们出手，贤妃这疯子，竟然还敢用这种手段！ 若是不查出来也就罢了，若是查出来…… 皇帝难保不会怀疑她也参与其中。 德妃心下已经后悔看这个热闹了，一时间只恨不得没出现在这里过。 不过转瞬，她就又冷静了下来。 这说不定是个契机。 当年的事情，她们四人都有份，如今皇后和淑妃倒了，只剩下贤妃，自己若是可以成功将事情推到贤妃身上…… 不但贤妃完了，四皇子也会受到连累。 那就只剩下自己的皇儿。 这么一想，德妃眼睛都亮了，同时，也想到了刚才那一地的狼藉。 她立马给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在她耳畔小声说道： “赶紧带人去拦住了。” 宫女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下。 贤妃这会儿却是什么都不怕了，反正证据已经被毁了，柳烟柔就算知道又如何？ 她根本就没有证据指认自己。 说起来，也多亏了她足够警惕，才让她的计划这么顺利。 她怕是打死也不会知道，解药就藏在刚才的那壶桂花茶中。 只可惜，刚才的桂花茶以及桌上的东西，和那个花瓶一起，全都没了。 贤妃心下得意正要说话，却见皇帝和督公带着人过来。 在他们身后，被几个带刀侍卫押着的，可不就是刚才收拾花瓶碎片离开的那几个宫女。 第402章 惊!督公夫人怀孕了 贤妃瞳孔猛地睁大，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怎么会……” 她喃喃自语着，脚步有些踉跄，眼底满是惊恐。 她明明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明明设的局是针对德妃与柳烟柔的。 明明罪证都已经被她第一时间处理掉了啊。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贤妃的双腿发软。 德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疑惑地抬起眼眸，就看到了远远走来的皇帝一行人。 她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今天这出戏，还真是有意思啊。 就看贤妃要怎么收场了。 不过，对于柳烟柔…… 德妃在心里盘算着，到底要不要添一把火，坐实柳烟柔怀孕这件事。 反正这是贤妃惹出来的事。 而且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这么好的机会，只需要御医上前把个脉就能成功。 德妃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冒这个险，可看到皇帝和云北霄，到底是压下了心中想法。 “怎么回事？” 皇帝冰冷的声音传来。 亭子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给陛下请安。” 柳烟柔干呕得有些难受，脸色有些苍白，也跟着行礼。 云北霄一过来，目光就落在了柳烟柔身上，见她脸色惨白，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快步走上前，扶住了柳烟柔。 “柔儿，你怎么了？” 皇帝也注意到了柳烟柔的情况，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怎么回事？” 贤妃心里猛地一哆嗦，赶紧就要解释： “陛下，是……” 她刚开口，皇帝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白盛，你来说！” 大太监赶紧上前一步，说道： “回陛下，督公夫人忽然干呕不止，贤妃娘娘让人请太医，可她身边的丫鬟却将一桌子的东西都打翻了。 督公夫人身边的丫鬟寻巧姑娘怀疑督公夫人是中毒了，不让人收拾那些碎片，贤妃娘娘却突然发难，要掌嘴寻巧……” 不愧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这一番话，看似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只是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但又似乎把什么都说了。 任谁听了这话，都能察觉出贤妃有问题。 可又不能说他说得不对。 毕竟，他只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而已。 贤妃气得差点把手中的帕子绞碎，在心里暗骂白盛这死太监，明明刚才还收了自己的好处，转眼间就把自己卖了个干干净净。 “贤妃！”皇帝厉声喝道。 “臣妾在。” 贤妃脸色惨白地走上前，着急地解释道： “陛下，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督公夫人忽然呕吐，臣妾心里担心便让人请太医，可督公夫人不知为何，太医来了后却不让太医诊脉，说是昨夜着了凉要回去吃药。 臣妾担心督公夫人真的出了事，就想让太医给看看，毕竟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 而且督公夫人是在宫里出的事，让太医看看，臣妾也能安心。” 贤妃这话说得也合情合理。 皇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看向柳烟柔道： “常乐，既然不舒服，就让太医看看吧。” 皇上这话一出，贤妃和德妃的眼睛同时一亮，随即都垂下了眼眸。 柳烟柔垂下眼眸思索着，有些犹豫。 如果自己猜测得没错，那花瓶应该是有问题的。 这样的话，自己被诊出怀孕也不用担心，反而能借此机会让贤妃付出代价。 可如果没问题，或者查不出有问题…… 那自己怀孕这件事被诊出来可就麻烦了。 正思索着，云北霄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别怕。” 他说着就捏了捏柳烟柔的手。 柳烟柔抬头看他。 云北霄安抚的朝她点了点头，喊道：“太医。” 柳烟柔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疑惑，却也没说什么，扭头朝太医说道： “劳烦太医了。” 又对贤妃说道：“贤妃娘娘误会了，臣妇没有不让太医诊脉的意思，只是之前还好好的，忽然不舒服，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贤妃气得暗暗握拳。 柳烟柔这小贱人，这意思分明是在说怕有人给她下毒害她。 只是…… 贤妃看了眼跪在后面的那几个宫女，心里有些担忧，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应该是她想多了。 皇帝要是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的话，过来第一时间就是问罪，而不是问发生了什么。 也就是说，皇帝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碎片应该还没来得及去检查。 她的药下在水里，花瓶碎了后，水全部洒在了地上，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应该也已经干了。 就连还残留在花瓶里的，应该也都干得差不多了。 至于桂花茶里的解药，也早就喝完了。 根本就不可能查出什么。 最重要的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了。 好在，事情也没有发展到完全对她不利的地步。 而且以皇帝多疑的性子，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也未可知。 贤妃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番建设，也不再害怕了，反而悠哉悠哉地等着柳烟柔的诊脉结果。 不管怎么样，只要诊出柳烟柔怀孕，需要解释的都是柳烟柔或者云北霄。 太医很快走上前给柳烟柔诊脉。 手一搭上去，就皱起了眉头。 还以为自己诊错了，又赶紧再诊了一遍。 一时间，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督公夫人怀孕了？ 这开什么玩笑！ 这不是要他的小命吗？ “怎么样？是有什么问题吗？”皇帝皱着眉头问道。 心里也一阵恼火。 云北霄堂堂皇子却成了太监，本来就过得很辛苦，好不容易有了个心爱的女人，这些人怎么就见不得他好呢！ 柳烟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小子可怎么办！ 太医额头冷汗直冒。 他不停地擦着汗，惊恐地跪了下来。 悄悄地看了云北霄一眼，同时在脑海里不停地组织着措辞，想着自己该怎么说才能不引火上身。 贤妃看着，心里冷笑，直接说道：“太医，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吧。” 皇帝也冷着脸说：“说！” 太医不敢再迟疑，“回陛下，督公夫人……她……她怀孕了！” 话说完，就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周围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贤妃那像是不敢相信的声音： “天啊，怀孕了，还真被姐妹们说中了？可这怎么可能？” 其他嫔妃也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贤妃身边的人说柳烟柔的反应是孕吐的反应，她们还觉得不可能，以为是贤妃故意这么说的。 可现在…… 太医都确诊了，这还能有假？ 可是，督公夫人怀孕…… 这怎么可能？ 这是她们能听的吗？ 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眼睛的余光却不停地在柳烟柔和云北霄身上打转，等着看柳烟柔怎么解释。 她竟然敢偷人！ 督公那样心狠手辣的人，还不得要了她的小命。 她之前有多风光，下场肯定就会有多惨。 然而，就听云北霄说道：“陛下，臣恳请下令严查，刚才那几个宫女，绝对有问题。” 第403章 督公为什么要故意慢一步? 所有人都呆住了，怔怔地看向了云北霄。 柳烟柔诊出怀孕，云北霄第一时间不是应该怀疑柳烟柔不贞吗？ 怎么会让人严查呢？ 贤妃心里也不禁一慌，随即就冷静了下来，说道： “督公这是怀疑本宫？” 云北霄神色淡淡的，“微臣不敢。” 他说着就看向皇帝，说道： “陛下，微臣和常乐情比金坚，微臣相信常乐绝不会背叛微臣，更何况，东厂也不是吃素的，若常乐真背叛微臣，微臣不会不知道。” 他目光冰冷地环视一周，冷笑道： “看似是对常乐发难，可实际上却是对微臣发难，微臣一个太监，怎么会让夫人怀孕？ 背后之人，是故意让陛下以为微臣不是太监，这是想离间微臣和陛下的君臣关系，置微臣于死地！ 还请陛下明察，还常乐一个公道！也还微臣一个公道！” 云北霄的话说得铿锵有力。 贤妃又一阵心慌，在心里暗骂这云北霄不好对付。 不过，她还是很冷静。 证据都没了，她没什么好怕的！ 皇帝却有些恍惚，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将计就计，借这件事，让世人以为云北霄是个正常男人。 然后让他认祖归宗。 他有东厂在手里，就算以后自己死了，他也能很好地保护好自己。 可转瞬，他就把这种想法压了下去。 云北霄是个太监，哪怕他恢复了身份，自己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 反倒是恢复身份之后，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而且，如果真的将错就错让柳烟柔认下怀孕，那岂不是说他们几个月后还要抱养一个孩子在膝下。 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查！” 皇帝冷冷地说道。 很快，就有太医去检查那些碎片了。 贤妃看着，心都提了起来。 虽然她很笃定里面的药肯定挥发了，可难保不会有残留。 很快，太医们检查完回来禀报。 “回陛下，我们检查了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异常。” 贤妃松了口气，立马就有了底气，说道： “督公对常乐县主一往情深，我们都能理解，可常乐县主呢……她真的是自愿嫁给督公的吗？”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 不过她们可没有贤妃那么大胆。 她们什么都不敢说，实在是云北霄的脸色太难看了。 他将柳烟柔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贤妃道： “贤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那一瞬间，贤妃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头凶猛的巨兽盯上了，差点直接跌坐在地。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 “本宫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仔细听就能发现，她的声音在颤抖，明显是害怕了。 “实话实说么？” 云北霄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本督也实话实说。” 他朝着贤妃冷冷一笑，看向皇帝道： “陛下可还记得庄家赏菊宴的事？” 提起庄家赏菊宴，皇帝的脸色陡然变得冷冽。 他冷冷地看向那几个宫女，说道：“上刑，直到她们招供为止。” 丽妃是他的逆鳞，而庄家赏菊宴上发生的事，无疑是丽妃事件重现。 此刻又再现，皇帝如何不怒？！ “陛下！”贤妃惊恐地喊道。 明明没有什么证据，凭什么对她的人上刑。 那些宫女都是她的心腹，对她忠心耿耿，可也难保不会在上刑之后把她供出来。 云北霄冷冷地说：“贤妃娘娘在怕什么？” 贤妃心里狂跳，在心里不停地暗骂。 “陛下，她们都是臣妾宫里的人，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些茶盏收拾了一下而已，陛下想让她们招供什么？” “陛下，重刑之下多冤案啊陛下！” 贤妃直接就跪了下来，不停地哭喊着： “陛下，您就饶了她们吧，她们都是臣妾身边的宫女，臣妾实在不忍心看她们无缘无故被上刑。” 她这么做，不是做给皇帝看的，而是做给那些宫女看的。 皇帝的性子她了解。 既然说了要上刑，就绝不会手软。 这个时候要想不让她们供出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感情要挟，让她们看到自己对她们的好。 可她忽略了一点。 在宫里伺候的除了太监就是宫女。 而大多数太监都出自东厂，皇帝身边的更是如此！ 而以东厂的手段，想要一个人招供，根本就不是贤妃自以为的那点感情要挟就能起作用的。 没多久，贤妃身边的大宫女就扛不住招供了。 “奴婢招，是贤妃娘娘，是她让奴婢这么做的。” 很快，她就被拎到了皇帝身边。 “陛下，她招了。” 皇帝冷冷地说：“说！” “陛下，这明显是屈打成招！” 不等宫女说话，贤妃惊恐地大喊着，着急地说道： “云北霄他就是为了掩饰柳烟柔怀孕的事实，所以才故意冤枉是臣妾下毒……” “陛下，臣妾和常乐县主无冤无仇，臣妾为什么要害她，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一直没有说话的柳烟柔见都这个时候了，贤妃还要攀咬他们，忍无可忍地说道： “贤妃娘娘，督公从来没有说过是贤妃娘娘下毒！倒是贤妃娘娘……她都还没有招供呢，您在害怕什么？” 皇帝冷冷地看了贤妃一眼，又看向宫女，再次下令： “说！” 宫女不敢迟疑，更是看都不敢再看贤妃一眼，说道： “是……是贤妃娘娘让奴婢这么做的，那个碎了的花瓶里，有……有药，闻到就能让人有孕吐反应，太医这个时候要是诊脉，就会诊出喜脉……” “胡说八道！本宫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贤妃怒吼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其他人没事，就只有我有事？”柳烟柔皱眉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桂花茶里放了解药，在场的人都喝了解药，只有常乐县主没有喝。” 柳烟柔心里明白了。 这就能说得通了。 不得不说，贤妃这一招还是很缜密的，前提是，这几个宫女及时地把花瓶之类的东西都处理掉了。 而且她也很冷静，没有自己跳出来。 不过，云北霄的反应还是让她有些不解。 按说，云北霄既然能及时过来拿下那几个宫女，为什么就不能早点检查那些碎片呢？ 如果早点检查，里面的东西还没有彻底挥发干净，说不定还能找到证据。 为什么要故意慢这一步呢？ 第404章 又是打入冷宫 柳烟柔狐疑地望向云北霄。 察觉到她的目光，云北霄垂眸温柔地看着她，悄然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抚。 当着众人的面，柳烟柔的耳尖微微发烫，赶忙收回了目光。 与此同时，贤妃再次为自己辩解起来。 “陛下，臣妾冤枉！” 她惊恐又愤怒的指着宫女厉声喝问，“说！你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陛下，她说谎，太医都检查过了，那些东西明明没有问题！肯定是有人买通她陷害臣妾。” 贤妃打定主意，坚称是有人在陷害她。 毕竟，仅凭一个宫女的招供，确实难以轻易给贤妃定罪。 她的辩驳也不无道理，何况她还是四皇子的母妃。 以皇帝一贯讲究制衡之道的性子，说不定会借贤妃的辩驳，将此事暂且搁置。 但前提是，她没有对云北霄下手。 皇帝刚刚确定云北霄是他与心爱女人的儿子，心中积累多年的愧疚，让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云北霄，破坏他们父子的关系。 “哦？那你倒是说说，是谁买通她来陷害你？” 皇帝冷冷地看着贤妃，眼眸中渐渐弥漫起杀意。 二十多年前，她们针对丽妃，用卑劣的手段陷害她，让他误会了丽妃多年。 还因此让他差点儿失去了与丽妃唯一的儿子，还害得他们的儿子成了太监。 二十多年后，她们又想用同样的方法陷害他与丽妃的儿子。 这些人，为何就容不下他们母子！ 贤妃并不知晓这些，慌乱之下，她本想说是德妃陷害自己，或者干脆说云北霄和柳烟柔本就怀孕了，故意冤枉她。 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德妃那边，她棋差一着。 原本她想着，只要事成后立即销毁证据，就不会有人发现是她干的。 她只需确定柳烟柔怀孕即可。 毕竟，之前她的皇儿已经让三皇子开始怀疑云北霄的身份了。 再加上柳烟柔怀孕，就能成功让德妃警觉。 她再适时添把火，就能让三皇子、德妃与云北霄明争暗斗起来。 到那时，云北霄自然而然就会被推到她和皇儿这边，为他们的大计贡献力量。 可如今，事情败露，她根本无法指认德妃。 没有证据的胡乱指认，只会让皇帝更加厌恶她，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至于云北霄，就更不可能了。 云北霄是个太监，根本不可能让柳烟柔怀孕，他没必要搞出这出戏来害她。 贤妃脑子飞速转动，说道：“臣妾不知，但肯定不是臣妾。” 皇帝看着她，声音冰冷，眼底的杀意毫不掩饰。 “来人，将她打入冷宫！” “陛下！” 贤妃大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 她万万没想到皇帝真的会将她打入冷宫。 就算她真的陷害了柳烟柔，也不至于此吧。 况且，这件事仅仅是一个宫女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实质证据。 德妃眼底也闪过一丝惊疑。 她本以为，此事最多也就是斥责贤妃一番，然后将她禁足。 甚至，她还在考虑要不要添一把火，让贤妃受到更重的惩罚。 可即便她再怎么添火，也只是让皇帝厌弃贤妃，不可能让贤妃因为此事被打入冷宫。 毕竟，证据不足。 德妃皱起眉头，不禁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柳烟柔和云北霄夫妇。 这云北霄，莫非真是皇帝的儿子？ 他的容貌的确与丽妃极为相似。 可早在云北霄入宫时，她们就多次查证过，确定他与丽妃没有关系，这才放心让他待在皇帝身边。 难道，皇帝是老糊涂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云北霄都不得不防。 她必须告诫皇儿，一定要在事成之前，牢牢将云北霄控制在自己的阵营。 否则，以云北霄如今受宠的程度，一旦脱离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臣妾冤枉！” 贤妃发疯般地大吼着，但毫无用处。 皇帝本就是个绝情之人，又正在气头上，哪有耐心听她喊冤，不耐烦地挥手道： “还不将她带下去。” 贤妃被押了下去。 德妃思索片刻，上前说道：“陛下，贤妃妹妹可能真的……” 话刚说一半，就被皇帝冷冷打断。 “怎么？难道你也认为她是被冤枉的？还是说，是你做的？” “陛下冤枉，臣妾与常乐县主无冤无仇。”德妃脸色煞白。 她只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大度罢了，并非真的要替贤妃求情。 皇帝冷哼：“贤妃刚才也说与常乐无冤无仇。” 德妃心急如焚，正要解释。 皇帝却已不耐烦听她说话，直接拂袖而去。 德妃呆立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生怕再多说一句，皇帝就会将她也打入冷宫。 同时，她心中对柳烟柔和云北霄也更加警惕了。 柳烟柔一直皱着眉头，看着皇帝离开，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云北霄。 云北霄故意让太医没有从碎片中查出药物，她原以为他是要趁机坦白。 可结果却是贤妃被打入冷宫。 如此一来，日后恐怕更难向皇帝坦白了。 毕竟，她确实怀有身孕，而贤妃却因此被打入冷宫…… 而且，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朝臣们可能会对督公更加不满。 尤其是四皇子党羽。 恐怕会抓住这个机会，拼命攻击督公。 柳烟柔百思不得其解。 云北霄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温柔地捏了捏她的手，附在她耳畔说道： “别担心，本督心中有数。” 柳烟柔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云北霄又道：“晚上回去再跟你解释。” 柳烟柔垂眸，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眼下这种情况，确实不适合说话。 宫中虽然有很多云北霄的人，但也有龙影卫的存在。 皇帝如此多疑，谁知道他会不会派龙影卫监视他们。 “督公。” 大太监原本跟着皇帝，此刻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朝云北霄和柳烟柔走来，笑道： “陛下说常乐县主身体不适，督公可以先送县主回去。” “多谢陛下。” 云北霄恭敬行礼，带着柳烟柔直接出宫。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柳烟柔便望向云北霄。 云北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说道：“回家先让代巧给你好好诊个脉。” 柳烟柔刚才吐得厉害，不过这会儿已经好多了，怕他担心，连忙说道： “你别担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也得好好看看。”云北霄说道。 柳烟柔点了点头。 她对腹中的胎儿格外重视，生怕出现任何闪失。 “督公，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北霄说道：“那些碎片里，的确没有毒药。” 第405章 要的就是他的怀疑 “没有？” 柳烟柔皱眉，“那我……” 她明明干呕了。 难道，是他们冤枉了贤妃？ “瞎想什么呢。” 云北霄揉了揉柳烟柔额前的碎发，眸色冷了几分，说道： “贤妃确实下毒了，不过，那毒药已经被本督提前换掉了。” “啊？”柳烟柔惊呼。 云北霄轻轻的揉了揉她脑袋，心疼地看着柳烟柔。 他怎么会让她涉险，她所到之处，他都派人随行，暗处更是安排了不止一个暗卫。 贤妃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并早早做好了应对措施，确保柳烟柔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是我……” 柳烟柔想说自己为何会干呕，随即想到，自己似乎也到了该有孕期反应的时候了。 “难道真的是孕期反应？” 柳烟柔狐疑地看向云北霄。 云北霄点头，说道：“不过还是得小心，回去就让代巧好好给你诊脉，调理一下。” 柳烟柔点了点头，又说道： “也就是说，贤妃如果不心慌自露马脚的话，她就不会出事？” 云北霄冷笑一声。 怎么可能不出事。 她既然做了，他就绝不会放过她。 即便没有柳烟柔忽然孕吐，也会有其他人孕吐，然后顺势查到贤妃头上。 只是到那时，他的手段就不会这么简单。 他会让贤妃人赃俱获，辩无可辩。 只是柳烟柔有孕在身，这种阴暗的事情，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 柳烟柔抬头看着他。 云北霄笑道：“是啊，她若能沉住气，也不至于出事。” 柳烟柔点了点头，又道：“我还以为督公是打算趁机让皇帝知道点什么。” “柔儿真聪明。” 云北霄无端的夸赞让柳烟柔怔了一下，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 “督公又打趣我。” 云北霄低笑：“怎么是打趣呢，我家柔儿本来就聪明。” 柳烟柔被夸得有些无奈，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正事。 “督公的事情迟早要让皇帝知道的，到时候贤妃这件事，会不会让皇帝多想？” “他爱多想就多想去。” 云北霄冷哼一声，对上柳烟柔微微有些凝重的眸子，还是解释道： “他现在已经多想了。” “嗯？” 柳烟柔心中一惊，“难道，他并没有真的相信是贤妃下毒？” 云北霄说道：“他太多疑了，任何人的话他都不信，那些碎片，他还会让人再查，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药物的痕迹。” 柳烟柔有些担忧地看着云北霄。 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早就料到皇帝还会让人去查，肯定是有准备的。 说不定，那个之前被督公换下来的真正被下了药的花瓶会被送到皇帝跟前。 却听云北霄说道：“不过，本督要的就是他的怀疑。” 柳烟柔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不禁失笑： “督公真厉害。” 皇帝现在刚知道他身份，并且对他心存内疚之际，最希望的恐怕就是云北霄并非真的太监。 趁机在他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不但不会让他问责欺君之事，还会让他心中多一丝希望。 至于贤妃，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简直一石二鸟。 对上柳烟柔满是崇拜的目光，云北霄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抱着她的手也不由紧了几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柳烟柔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耳尖不禁一红，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督公，我自己坐就好。”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这样。 不然夜里督公又该睡不着，一桶接一桶地浇凉水了。 云北霄却抱着她不放，声音沙哑地说： “别动，本督抱会儿就好。” 柳烟柔果然不敢再动了。 一直到马车在督公府门口停下，云北霄才放开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马车。 随着云北霄和柳烟柔回府，贤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也传开了。 四皇子府。 听到消息的四皇子猛地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母妃被打入冷宫？” 怎么会如此突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 悄悄出来报信的小太监红着眼睛将事情说了一遍。 一听说和云北霄有关，四皇子气得一把将桌子上的茶具器皿扫落在地。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一个太监而已，竟然骑到皇子宫妃头上！ “父皇他到底怎么想的，怎能糊涂至此！” 四皇子怒不可遏。 边上的幕僚吓得连忙说道：“殿下，慎言！” 四皇子脸色阴沉，到底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半晌，他又忍不住说道：“母妃也是糊涂！” 他完全忘记了，是他让贤妃想法子离间云北霄和三皇子。 甚至，污蔑柳烟柔怀孕，继而让德妃怀疑云北霄并非真太监的主意，都是他出的。 现在贤妃出事，他竟只说一句‘母妃糊涂’。 无论是边上的幕僚，还是跪在地上知晓全貌的小太监，都不禁一阵心寒。 那可是他的母妃啊，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谁也不敢表现出来。 小太监不住磕头，“殿下，现在只有您能救娘娘了。” 四皇子沉着脸摆手，“知道了，你先回宫伺候好母妃，本殿下会想办法救母妃的。” 母妃绝不能出事。 不然他便落了三皇子一筹，于大计不利。 看着小太监离开，四皇子吩咐道： “走吧，去陈大学士府。” 然而，还没等四皇子过去，陈大学士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迎面撞上四皇子，行礼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殿下可是为了宫里的事情？” 四皇子请陈大学士回去坐下，遣退所有人后，红着眼睛看着陈大学士，说道： “舅舅，我该怎么办。 父皇现在越来越糊涂了，为了个太监，竟然将母妃打入冷宫。 谁知道那柳烟柔是不是在外偷人才怀孕，明明都没有查到证据，怎能就凭着一个宫女的一面之词就污蔑母妃。” 陈大学士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适时提醒了一句： “殿下，这话切莫再提。” “我知道，只是……舅舅，我心里难受啊，母妃，母妃是为了我才会行这一步险棋的。 为了我，五皇妹出事了，如今连母妃也出事了，我真是没用！” 四皇子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抬起头来，好让陈大学士看清他通红的眼睛。 陈大学士看着，心中感慨万千。 之前五公主之事，到底是他误会了四皇子，还以为他亲情淡漠。 也是，处在他这个位置，有太多的无奈，当初五公主之事，他怕是也实在没有办法。 陈大学士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有两个办法解决。” 他顿了一下，眸色逐渐冰冷。 “其一，常乐县主偷人，背叛了云北霄；其二，云北霄不是真太监。” 他静静地看着四皇子，严肃地问道： “就看四殿下选哪一个了。” 四皇子眼睛一亮，第一反应就是选第二个。 对付一个常乐县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没了常乐县主，云北霄就没了软肋，会变得更难对付。 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眉头紧蹙地说道： “可云北霄是太监，这早在几年前就确定了，怎么能……” “这件事不劳殿下费心，老臣会办妥。”陈大学士说道，神色一片肃穆。 第406章 这分明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四皇子的心剧烈跳动着，像他这般聪明的人，怎会不知陈大学士准备做什么。 一时间，他心绪如潮水般翻涌。 若此事能成，既能救出母亲，又能除掉云北霄。 若失败，陈家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一时间，四皇子难以抉择。 他欲张口相劝，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场豪赌。 他并非没有下注的勇气，只是还没做好承受失败的决心。 陈家于他而言，是最为亲密的盟友。 如今母妃已然出事，若陈家再遭变故，他无疑如失一臂。 “舅舅，万一出事……” 四皇子艰难地开口。 陈大学士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若真有意外，你照顾好雅雯，就让她在你府上做个侧妃吧。” 自五公主和柳清婉相继出事之后，陈家对陈雅雯的看管极为严格，几乎不让她出门。 以陈家的家世，陈雅雯进入皇子府做正妃也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陈大学士还是四皇子的舅舅。 四皇子心中满是愧疚，当即说道： “让雅雯表妹做侧妃实在是委屈她了，舅舅放心，此事过后，不管陈家如何，我都会进宫向父皇请旨迎娶雅雯表妹。” 陈大学士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 “四殿下重情重义，陈家愿为四殿下赴汤蹈火，此事我定会好好谋划。” “嗯。” 四皇子郑重地点头，叮嘱道： “舅舅，万事小心。陈家……” 他的话音一顿，神色痛苦。 “舅舅，我不能失去母妃和陈家，舅舅即便要有所行动，也要深思熟虑，尽量不要牵连到陈家。” “嗯，老臣明白。”陈大学士神色凝重。 为了陈家，他定会小心行事。 作为四皇子的亲舅舅、贤妃的亲哥哥，他既要帮贤妃，更要掌好陈家这艘大船的舵。 他会营救贤妃，在四皇子尚未出事之时尽力帮他，但绝不会拿整个陈家去冒险。 而且，此次之事，也无需他亲自出面。 只需设计好一切，让云北霄和皇帝怀疑不到他身上便可。 就算败露，他也会提前找好替罪羊。 陈大学士在四皇子府逗留许久才离开。 送走陈大学士后，四皇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后便前往宫中为贤妃求情。 毕竟贤妃是他的母妃，母妃出事，他这个做儿子的若毫无作为，难免遭人诟病。 甚至可能会让父皇对他心生不满。 然而，皇帝心中烦闷，并不愿见他。 四皇子也不气恼，只是静静地跪在御书房外。 傍晚，大雨倾盆而下。 四皇子仍跪着，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浇在身上。 只觉得这一场雨来的非常及时。 心里琢磨着皇帝会在傍晚时分用膳，出来就会看到他此刻为母求情的狼狈，继而心生愧疚。 就算傍晚时分他不出来，也会在亥时左右回寝殿，一样能看到他此刻的狼狈。 希望这场雨暂时不要停。 皇帝始终在御书房中埋头处理各种奏折政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的忘却烦恼。 可他的脑海中还是不时闪过龙影卫查出的消息。 龙影卫查到那些碎片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并非药物挥发后无法查出，而是确实不存在药物。 这也就意味着，柳烟柔极有可能真的怀孕了。 但也有可能是他们没有查出，有人在其他地方下了药。 倘若柳烟柔怀孕了…… 那岂不是说云北霄并非太监？ 想到云北霄可能不是真太监，皇帝心中难掩喜悦，但紧接着又涌起一股被欺骗的愤怒。 整个下午，他都在喜悦与愤怒之间徘徊。 若云北霄不是太监，他就可以让其认祖归宗。 云北霄聪慧过人，能力手段皆不俗，是他几个儿子中最为卓越的。将皇位交给他，皇帝很放心。 更重要的是，他是丽妃的孩子。 皇帝觉得对不起丽妃，若将皇位交给丽妃的孩子，日后见到她，也能有所交代了。 但一想到云北霄可能欺骗了他，皇帝心底又充满了失望。 他到底是不是太监？ 是处心积虑地假扮太监接近自己，还是另有原因？ 皇帝心中烦躁不已，根本无暇顾及贤妃和四皇子。 就连大太监禀报四皇子求见，他也并未放在心上，更不知四皇子此刻正跪在外面。 屋外，雨势越来越大。 大太监看了一眼跪在大雨中的四皇子，又看了看屋里正伏案忙碌的皇帝，摇了摇头。 四皇子身边的小太监上前悄悄递上一个银袋子，说道： “公公，您看能不能再帮忙通报一下？” 大太监自然不想得罪四皇子，面露难为之色，说道： “陛下刚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扰，这……我等会儿进去看看吧。” “多谢公公。” 小太监连连道谢，随后赶紧去帮四皇子撑伞。 但雨实在太大了，四皇子跪在地上，衣服早已湿透，头顶的油纸伞也无法遮挡多少雨水。 四皇子问道：“怎么样了？” 小太监回答道：“白公公说等会儿会去通报。” “嗯。” 四皇子点了点头，跪得更加笔直。 他并非有受虐倾向，在此跪着，是做给皇帝看的。 若皇帝看不到，那他跪得再久也无意义。 大太监很快进入御书房，将烛火挑得更亮一些，然后接过小宫女研墨的活儿。 趁着皇帝换奏折的间隙，大太监小声禀报道： “陛下，四皇子……” 皇帝正烦躁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你也被他收买了？” “陛下恕罪，四皇子身边的小太监来求了奴才多次，奴才实在没办法，也不忍心看四殿下跪在外面……” 大太监不停地磕头。 皇帝的眼神却越发冰冷，说道： “他爱跪就让他跪着！看他也不是真心在外面跪着！滚出去！” 大太监连跪带爬地出了御书房。 皇帝生气时的声音本就不小，外面的四皇子听得清清楚楚。 看到大太监狼狈的样子，四皇子心中一片冰凉。 他并没有怨怪大太监，毕竟大太监已经尽力了。 只是，他还有必要继续跪在这里吗？ 他跪在此处是为了让皇帝看到，可皇帝显然不愿见他，那他继续跪着似乎也失去了意义。 四皇子皱着眉头思索着，忽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殿下！” 小太监大惊失色。 “殿下，您怎么了？您别吓奴才啊……殿下……快来人啊，四殿下晕倒了。” 小太监大声呼喊着。 御书房内的皇帝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皱起眉头，问道： “怎么回事？” 大太监赶紧进来禀报： “似乎是四殿下晕倒了，陛下，要不还是见见四殿下吧。 四皇子身体一向康健，去年秋猎还能猎到老虎，这次忽然晕倒，想必是淋雨的缘故……” 皇帝原本有些动摇的心瞬间变得冰冷。 是啊，他这老四身体一向很好，去年秋猎时，同样的下着大雨还能猎回一只老虎，这会儿怎么可能淋点雨就晕倒。 这分明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皇帝最讨厌这样的算计，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直接说道： “他爱淋雨就让他淋，让人盯着他跪，谁都不许替他求情！” 第407章 越发愧疚 御书房外，装晕的四皇子听到皇帝愤怒的声音，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四皇子吩咐小太监。 小太监又赶紧守到御书房外。 不多时，大太监走了出来，看到小太监后一脸为难。 他悄悄看了一眼御书房内，压低声音说道： “四殿下这是怎么回事？陛下说去年秋猎他身体那么好还能狩猎，这会儿淋点雨就晕倒了？ 总之，陛下大怒，认定四皇子是装晕。” 小太监脸色惨白。 他将原话传给四皇子，四皇子听后差点吐血。 事已至此，陛下都下令让他淋着，他还能怎么办？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该继续躺下装晕，还是爬起来继续跪着。 他在地上又装晕了一会儿，但实在受不了地上的寒凉，只好又跪了起来。 这样好歹只是腿上凉一些，总比整个人躺在地上透心凉要好。 他抬头看看越下越大的雨，狠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心里暗骂，这贼老天也欺负人，怎么还越下越大了。 大太监远远地看着，心中冷笑。 等他再进去伺候，皇帝问起时，他说道： “四皇子还跪着。” 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 这个逆子！ 果然是在装晕！ 皇帝在御书房一直忙碌到半夜，才起身回寝殿休息。 此时，屋外的雨已经停了，四皇子仍跪在地上。 皇帝看了一眼，神色越发冰冷，说道： “这不是跪得好好的嘛，既然喜欢跪，那就继续跪着！” 四皇子就这样整整跪了一夜。 皇帝下了命令，他不跪也得跪。 而且之前装晕的事情，让他之后想晕都不敢晕了。 直到第二天皇帝起身去早朝，四皇子还在跪着。 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说道：“今儿个免了四皇子早朝，爱跪就继续跪着吧。” 他不来早朝，那些替贤妃求情的人也能消停点。 御书房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在看热闹，但真正担忧的人寥寥无几。 或许只有身在冷宫的贤妃会担忧。 可惜，消息根本传不到冷宫。 贤妃并不知道四皇子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非但没有得到陛下的原谅，反而让陛下更加厌恶他。 前朝因为上朝时间太早，后宫昨夜的事情还没有那么快传出去，至少要等到宫门开启后才能传开。 所以，早朝时，诸位朝臣还不知道四皇子在御书房外跪着的事情，只知道贤妃娘娘因为云北霄和柳烟柔夫妻而被打入冷宫之事。 四皇子党的人都已经做好了替贤妃求情的准备。 可一早没看到四皇子，他们都懵了。 这种时候，四皇子不是应该来替贤妃求情吗？ 为何连早朝都不来？ 这让他们该如何是好？ 四皇子党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 陆续有人上前例行汇报，但四皇子党的人始终没有行动。 他们不清楚四皇子的情况，更不知道他为何不来早朝，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万一四皇子有其他打算，他们贸然行事，岂不是坏了他的事？ 再加上大多数人都不想轻易得罪云北霄，就更不敢贸然行动了。 陈大学士皱着眉头看着，见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头，气得脸色发青。 没办法，他只好往后看了一眼，朝一个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 那人无奈，只好上前。 “陛下，臣有本奏。贤妃娘娘贤良淑德，尽心尽力为皇家开枝散叶，绝对不会做出有损皇家之事。 况且云北霄只是个太监，就算贤妃娘娘真的做错了什么，陛下也不该为了一个太监就将贤妃娘娘打入冷宫。” “臣附议！” “陛下，贤妃娘娘乃是忠良之后，又为陛下诞下四皇子，陛下怎能因为一个太监，就将贤妃娘娘打入冷宫。” “陛下，贤妃娘娘绝不会陷害常乐县主，请陛下明察。” 朝堂上回荡着几人的声音。 如今，这朝堂上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四皇子党的，但站出来的人却寥寥无几。 不是他们不想站出来，而是实在不知道四皇子要干什么。 当然，其中也有明哲保身的想法。 陈大学士看着，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满。 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皇帝神色冰冷地看着，对他们一口一个太监的话语格外厌恶。 心下对云北霄又一次升起浓浓的愧疚。 他或许也不是故意瞒着朕的吧。 他入宫时，身体应该是真的有问题的，不然也不可能成功入宫做太监。 后来他成了督公，得了权势，说不定真的找到什么法子治好了？ 而自己是皇帝，他又不能直说他好了，也便一直慢了下来？ 皇帝觉得，或许真是这样。 但这也得是柳烟柔真的怀孕的情况下。 看来，得找个时机，让人秘密的再给柳烟柔诊脉看看。 皇帝心下思索着，目光却始终冷冷的看着朝臣。 眼下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而且比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看来，让四皇子跪在御书房前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这些人没了带头的，果然就安分多了。 看来以往自己对这几个儿子真的太宽容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搅动朝局，真当他这个父皇不存在啊！ 当真连云北霄一半都比不上！ 皇帝脸色阴沉地看着，目光落在一直没有上前的陈大学士身上，冷冷地说道： “陈大学士怎么看？” 陈大学士上前一步，说道：“贤妃娘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呵呵呵……好一个不会！证据确凿，你们却都在这跟朕说她不会做？既然不是她做的，那你们告诉朕是谁做的！” 皇帝并没有因为没查出证据就想放过贤妃的意思。 虽然那些碎片里没有查出有人下毒，但那个宫女经过专门审讯，又调查了她的所有过往，确定她根本没有被人收买。 也就是说，贤妃下毒是事实！ 再加上四皇子昨晚的所作所为，皇帝觉得是该狠狠地敲打他们一番了。 他冷冷地看着陈大学士。 陈大学士怎么也没想到皇帝态度如此坚决，一时间额头冷汗直冒，硬着头皮说道： “还请陛下彻查，还贤妃娘娘清白。” 皇帝神色冰冷，目光从陈大学士身上扫过，又环视了一下下面的朝臣，最后落在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三皇子惊愕地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暗暗握拳，不明白皇帝为何在这个时候点他的名字。 他本打算在这件事中置身事外，不发表任何看法的。 但现在…… 三皇子思索片刻，目光落在云北霄身上，又迅速移开，说道： “儿臣以为，此事应该先问问督公的看法，还有……” 他的话音一顿，接着说道： “要想确定常乐县主是否真的被害其实很简单，若常乐县主真的中了当初庄家所用药物一样的药，两三天后，自然会恢复正常。 到时候再让太医诊治，如此便可确定常乐县主是否真的有孕。 当然，这也不排除有人故意陷害，再次给常乐县主下毒。 所以，在这两三天内，儿臣建议对常乐县主进行最为严密的保护，确保她不会再次被害，这样诊脉的结果将无异议。” 第408章 其心当诛 朝堂之上，三皇子的一番话引得众朝臣频频点头。 此解法，确实是最妥当的。 众人皆知，云北霄乃是太监，断无让女子受孕之能。 若那柳烟柔当真只是中毒，那么只需两三日后，待毒素消散，自然便不会再诊出有孕之象。 反之…… 要么柳烟柔有问题，要么云北霄有问题。 三皇子接着说道： “此事虽说是贤妃娘娘被指下毒，但毕竟仅有宫女的一番招供，没有实质证据。 若仅仅因此便将贤妃娘娘打入冷宫，不但会让四皇子心寒，更可能致使陈家心生反意，对督公云北霄也极为不利。 毕竟人言可畏，若能等两三日后再行诊脉，到那时，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三皇子所言，条理清晰，合情合理。 然而，陈大学士却恨得牙关紧咬。 什么叫陈家会生反心，这纯粹是无端的恶意揣测！ 陈大学士焦急地说道： “陛下，微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反心呐！” 可他心里明白，皇帝本就多疑，再加上贤妃被打入冷宫之事，三皇子的那番话就如同在皇帝心间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无论他如何辩解，那怀疑的阴影恐怕都难以轻易驱散。 但他又不能不反驳，否则不就等于默认了三皇子的话。 三皇子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般，赶忙补救道： “的确，陈大学士对父皇忠心不二，他这般焦急，也只是担心贤妃娘娘罢了，毕竟他们兄妹一母同胞，情深意笃。” 陈大学士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吐血。 这三皇子，不往皇帝心里扎上一根刺就誓不罢休啊. 简直……其心当诛！ 此时若再为贤妃求情，岂不是坐实了三皇子所说的兄妹情深？ 而一旦兄妹情深，那为了妹妹，他岂不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陈大学士双目赤红，狠狠地瞪着三皇子，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整个人气得浑身颤抖。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三皇子竟这般狡诈。 他告诫自己绝不能中了三皇子的圈套，必须尽快转移话题。 陈大学士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 “陛下，微臣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不过，三皇子所言的法子倒也不失为良策。 微臣恳请陛下恩准，三日后重新为常乐县主诊脉。” “臣附议！” “请陛下决断！” 朝臣们纷纷附和，这在当下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然而，皇帝却始终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晓这是个好办法，可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了云北霄，眼底带着丝丝忧虑。 他多么希望能从云北霄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但云北霄神色平静如水，仿佛朝堂上正在商议的事情与他毫无瓜葛。 皇帝心中乱作一团，直接开口问道： “云爱卿，你意下如何？”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云北霄身上。 只见他神色淡然地说道：“微臣没有异议。” 皇帝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他真的是太监？ 难道他真的认定柳烟柔没有怀孕？ 一想到此，皇帝的心中涌起一阵刺痛。 他忽然惊觉，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更希望云北霄并非真正的太监，更希望柳烟柔的腹中真的孕育着一个属于云北霄的孩子。 可若是这样，三天之后，云北霄的秘密岂不是要暴露无遗？ 皇帝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办吧。云爱卿，你亲自负责你夫人的安危。” 皇帝的声音冰冷，他的目光在朝堂上缓缓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陈大学士的身上，道： “接下来的几日，朕不希望任何人在朝堂上再提及此事，一切都等三天后的结果。” “是！” 朝臣们齐声应道。 陈大学士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三皇子的法子虽好，可皇帝让云北霄亲自负责柳烟柔的安危，这让他如何再次对柳烟柔下手？ 原本他还想着只要咬死没有确凿证据，不能给贤妃定罪，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现在，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柳烟柔是否怀孕这件事上。 云北霄身为太监，根本不可能让柳烟柔怀孕。 而且从云北霄刚才那镇定自若、不慌不忙的表现来看，柳烟柔那边应该确实是因为中毒才被诊断出怀孕的。 仅仅三天的时间，他要如何才能在东厂和云北霄的层层保护之下，再次对柳烟柔下毒呢？ 稍有不慎，就可能再次被人赃俱获。 到那时，整个陈家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陈大学士懊悔不已，他知道自己上了三皇子的当。 可在刚才那种情形下，除了答应三皇子的提议，他似乎别无选择。 早朝结束后，陈大学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可那三皇子却像个甩不掉的尾巴，跟了上来，笑着说道： “陈大学士，本殿下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啊，如此一来，定能洗脱贤妃娘娘的嫌疑。” 陈大学士嘴角抽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三皇子望着陈大学士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斗吧！ 一个个都斗得你死我活才好。 三皇子转过头，看向云北霄，又走上前去，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 “督公，这几日一定要保护好常乐县主，千万要防止陈家暗中动手脚。” 云北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 “三皇子似乎很高兴？” “怎么会。” 三皇子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凑近云北霄说道： “本殿下的心思督公还不明白吗？咱们可是盟友。” “是吗？” 云北霄发出一声冷笑，看着三皇子的目光冰冷彻骨，“此事，最好与你无关，否则，本督也并非一定要有一个盟友不可。” 说完，云北霄甩袖而去，留下三皇子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 半晌，三皇子才冷哼一声。 本殿下也并非一定要有这个盟友不可！ 等四皇子彻底失势，自己就没有了对手，到那时，这个盟友也就可有可无了。 一个太监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不过，三皇子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父皇对云北霄是不是太好了？ 仅仅因为给柳烟柔下毒这件事，就将贤妃打入冷宫。 而且还是在仅仅只有一个宫女口供，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 有时候，他真的有些怀疑，云北霄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三皇子喃喃自语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宫门口。 远远地，他就看到母妃身边的宫女正等在他出宫的必经之路上。 “桑无姑姑，可是母妃有事找我？”三皇子问道。 名叫桑无的宫女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殿下有些日子没进宫了，娘娘想念殿下了，刚给殿下新做了一件衣裳，想要拿给殿下。” 三皇子笑了笑，便跟着桑无一起朝着德妃的宫殿走去。 “母妃。” 三皇子走进宫殿，行了一礼。 德妃微笑着招手让他过来坐下，然后挥退了左右的宫人，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皇儿，你在宫外相对自由一些，想办法好好查一查云北霄的身世。” 第409章 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云北霄 德妃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担忧。 “母妃的意思是……” 三皇子只觉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难道母妃心中也存有怀疑？ 倘若只是他自己有所怀疑的话，那还好说，可能只是他多心了。 可要是母妃也起了疑心，那这事情的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 况且，此前四皇子特意在他面前演了那一出戏，不也是想让他怀疑云北霄或许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吗？ 或许，四皇子当时的目的不止是挑起自己和云北霄的争斗，而是四皇子自己也真的有所怀疑？ 一个人产生怀疑，或许说明不了什么，但要是大家都心怀疑虑…… 三皇子暗暗攥紧了拳头，只见德妃面容严肃，缓缓说道： “你父皇对云北霄的态度实在非同寻常，而且，他和当年那个女人长得简直太像了。” 德妃的话音微微一顿，接着又道：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父皇一时糊涂，但这件事，我们不得不加以防备。 还有，你仔细去查一查，看看柳烟柔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三皇子满脸的难以置信，声音都有些颤抖： “母妃，您是怀疑云北霄不仅可能是父皇的儿子，而且还有可能是个假太监？” “若真是如此……” 三皇子的脸色变得惨白，“那可就太可怕了……他将会比所有皇子加起来都要可怕得多！” 他简直不敢去想象这种可能性。 仅仅是稍微想一想，都觉得棘手无比。 德妃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她昨天整整思量了一天，越想心里越是没底。 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派人把儿子找来，让他去彻查此事。 “皇儿，你也别太担心，这一切目前都只是母妃的猜测罢了。 不管怎样，我们仔细去调查一番，如果结果并非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要是……” 她的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那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掉云北霄！” 云北霄实在太过危险了。 倘若他仅仅只是一个手握重权的太监，那还可以暂且让他多活些时日，以后再找机会除掉他。 但要是他真的是陛下的儿子，而且还是个假太监的话…… 那就必须尽快将他铲除。 “皇儿，要是他真的是，哪怕要冒着逼宫的风险，我们也一定要除掉他。” 德妃的语气无比坚决。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个女人的可怕之处。 当年，在后宫之中，皇帝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女人。 一个月里，皇帝有二十多天都待在那个女人的宫殿里，按照祖制，皇帝会在皇后那里待上两天，而剩下的那些妃嫔们能够分到的时间简直寥寥无几。 直到那个女人怀孕，她们这些人才有了更多见到皇帝的机会。 甚至，那个女人在死后都依然活在皇帝的心里。 因为她，皇帝甚至将和她有几分相像的云北霄提拔到身边做太监，并且一步步地赋予他权力…… 要是云北霄真的是皇帝和那个女人的儿子，而且并非太监之身，那皇帝肯定会排除万难，将皇位传给他。 “皇儿，你要秘密地去调查，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蛛丝马迹。”德妃神色凝重地叮嘱道。 三皇子的心跳如擂鼓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应道： “我知道了。” 三皇子走出宫殿，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只觉前方的道路一片迷茫。 这时，身边的小太监前来禀报： “殿下，四皇子昨夜在御书房外跪了整整一晚，直到现在还在跪着，好像是在替贤妃娘娘求情，但是皇帝根本不见他。” 三皇子的心愈发寒冷了。 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父皇对哪个皇子有过特别的偏爱。 他一直以为，父皇生性如此，对他们这些皇子严厉，只是希望他们能够更好地成长。 迟迟不立太子，也不是想看他们互相争斗，而是因为他们都还不够优秀，父皇还没有想好要立谁。 可是现在…… 父皇竟然仅仅因为有人给云北霄这个太监的妻子下毒，就将贤妃打入冷宫。 那可是太监啊，是伺候他们这些皇室之人的下人啊！ 怎么能为了一个下人，就把自己的妃子打入冷宫呢？ 三皇子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强烈，甚至手脚都变得冰冷起来。 要是他和母妃的怀疑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这些年他一直在与虎谋皮？ 亏他还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早早地就和云北霄结盟，在云北霄的帮助下，把自己的那些皇兄皇弟们一个个都斗垮了。 三皇子回到府邸后，立刻着手让人去调查。 可是，连皇帝都查不出来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查得出来呢？ 然而，越是查不出结果，他心中的怀疑就越发强烈。 而他调查云北霄身世的消息，毫无意外地传到了云北霄的耳中。 云北霄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皇帝都已经那么明目张胆地偏袒了，要是德妃和三皇子一点儿都不怀疑，那才真的是有鬼呢。 柳烟柔原本还有些担心，看到云北霄这般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而问道： “督公真的确定陈家会派人来下毒吗？” 云北霄说道：“原本是会的，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嗯？” 柳烟柔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难道三皇子会把自己的怀疑告诉陈大学士？” 云北霄点了点头：“没错。” “他会相信吗？” 柳烟柔有些怀疑地说道，“这可是在拿贤妃娘娘的性命做赌注啊。” 要是陈大学士相信了三皇子的话，真的不再派人来下毒，那他就不怕三皇子说的是假的？ 到时候柳烟柔没有被诊出怀孕，贤妃娘娘可就彻底被打入冷宫，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是啊，所以现在的他不一定会动手。” 云北霄说着，垂下眼眸看着柳烟柔，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 “而且，本督所等待的并不是陈大学士是否会派人来下毒，而是皇帝的态度。” 第410章 探查，两拨人 皇帝在对那些碎片查证无果之后，心中定然会生出怀疑。 他想必也在焦灼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但身为皇帝，他必定渴望在所有人之前知晓真相。 他不仅仅要观察陈家在这三天里是否会设法给柳烟柔下毒，甚至极有可能在这期间提前派遣太医来给柳烟柔诊脉。 柳烟柔对朝中之事虽算不上十分了解，但细细思量一番，也能揣摩出皇帝的疑虑。 既然心中有了怀疑，那必然想要一个确切的结果。 从皇帝那惯于掌控一切的行事风格来看…… 柳烟柔也在想这事，突然说道：“陛下会不会提前让太医来给我诊脉呢？” 云北霄垂下眼眸，温柔地看着她，轻轻刮了刮她那小巧的鼻尖，满是宠溺地夸赞道： “你呀你……怎会这般聪慧。” 柳烟柔被他夸得双颊绯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正色道： “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 庄家的药，可不止贤妃能弄到。 云北霄将她轻柔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只手温柔地覆盖在她尚未显怀的肚子上，目光中满是柔情，轻声说道： “不必，我们且看看皇帝的态度。” “好。” 柳烟柔微笑着应道。 云北霄低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等会儿我要去老爷子那边一趟。” “好。” 两人相视一笑，温馨的氛围在他们之间弥漫。 云北霄陪着柳烟柔共进晚膳后，就踏着月色来到了镇北王府。 自从上次柳家被发配之后，有关柳烟柔可能是镇北王孙女的消息便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这其中既有皇帝的手段，也有镇北王有意将此消息搁置的考量。 他们已然相认，至于身份何时暴露，并非重要之事。 如今，皇帝已经开始怀疑云北霄的身份了，所以柳烟柔的身份暂时无需急于暴露。 一切，都要等到皇帝与云北霄之间的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再做定夺。 镇北王看到云北霄，说道： “你小子怎么来了？” 云北霄径直在镇北王对面坐下，神情凝重地说道： “沈爷爷，不出意外的话，皇帝今晚会派人去给柔儿诊脉。” 镇北王微微一怔，对上云北霄那凝重的目光，问道： “怎么？你害怕了？” “倒也不是。” 云北霄淡淡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说道： “筹备了这么多年，到了此刻，我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平静就好。” 镇北王在他对面坐下，同样端起茶杯，缓缓说道： “你之前做了那么多铺垫，如今一朝亮牌，朝堂必然震动，至于皇帝那边……应该会高兴吧。” 毕竟是云丽舒那孩子的儿子。 镇北王仰头望向头顶。 秋风瑟瑟，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悠悠飘落。 镇北王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惆怅： “终于，要结束了。” 云北霄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满院的萧瑟景象。 天气已经很冷了，深夜更是寒意逼人。 云北霄陪着老爷子坐了一会儿，起身说道： “天寒，老爷子早些歇息吧。” 镇北王却没有动，静静地看着站起身来的云北霄，问道： “你会永远对柔儿好的，对吧？” 云北霄扭头看向他，神色郑重地说道： “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他说着，缓缓抬起头，望向那深邃的天际，轻声说道： “爷爷，此生，我绝不会辜负她，我会给予她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他的话音微微一顿，目光再次落在镇北王身上，开口道： “我和柔儿的第二个孩子会姓沈。” 他其实早已深思熟虑，他和柔儿的第一个孩子姓云，第二个孩子姓沈。 至于‘姬’这个姓氏。 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彻底摒弃了。 他是云丽舒的儿子，柔儿是沈远征的女儿。 他们的孩子，是云家和沈家的后代！ “好。” 镇北王站起身来，说道: “你是老头子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话，老头子我相信。 只要有老头子我在一天，整个镇北军都会是你的后盾，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 “好。” 云北霄郑重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镇北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伫立不动，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良久，他抬起头，望向院子里的桃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真好，天不亡我沈家。” 或许是因为太过高兴，他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提起剑，在那桃树下开始舞剑。 随着他每一次有力的挥剑，都会震落片片树叶。 “老爷。”岑老忽然出现。 镇北王收剑，看向他，问道： “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岑老笑着走上前，从石桌上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说道： “五千镇北军精锐已经陆续抵达，目前正在之前二皇子藏兵的那处深山之中。” “好！”镇北王大喜过望。 这五千精锐，可是镇北军的王牌部队，他们个个以一敌十，这是他为云北霄和柳烟柔准备的一份惊喜。 日后，他们将专门用于保护二人，同时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 “老岑啊。”镇北王突然笑着开口。 岑老能够感受到自家老主子那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问道： “老爷这是为何事而高兴呢？” “哈哈哈哈……” 镇北王开怀大笑。 仅仅是想到云北霄和柔儿的第二个孩子会姓沈，他就兴奋不已，说道： “好事，天大的好事。” 岑老只听他一个劲儿地说着好事，却始终没有透露到底是什么好事，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老爷，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好事啊。” 镇北王又是一阵大笑，但就是不说是什么好事，“走了，天色已晚，回去睡觉了。” 岑老：“……”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家这老主子，自从找到小小姐后，身体日渐康健不说，还越发有了老顽童的脾性。 督公府。 柳烟柔早早便上床歇息了，但因为知道今晚皇帝派来的太医可能会来给她诊脉，心中始终有些惴惴不安，难以入眠。 不过，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太久。 她刚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 悄无声息地靠近，轻轻点了她的睡穴。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陷入了沉睡。 黑衣人走上前，仔细地为她把了脉后，悄然离去。 这黑衣人正是皇帝派来的龙影卫。 就在这龙影卫刚刚离开之际，又一个黑衣人出现在督公府外。 第411章 为他铺平道路 隐匿于暗处的东厂暗卫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会有两拨人先后前来？ 前面那拨是龙影卫，这他们是知晓的，可这后面来的又是谁呢？ 督公今晚有令，夜里若有人潜入不必阻拦，只需确保夫人的安全即可。 那眼前这个黑衣人，到底要不要拦下？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请示，云北霄出现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暗卫们无需阻拦。 那黑衣人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了云北霄与柳烟柔居住的院子。 他机警地环顾四周，心中暗自窃喜。 都说督公府戒备森严，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见屋内的柳烟柔已然熟睡，他便走上前去为她把了脉。 接着，便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看着黑衣人离去的背影，云北霄眸子微眯，唇角勾起抹冷笑，随后才在院子里现身。 暗卫上前禀报：“龙影卫刚刚来过，给夫人把完脉就走了。至于后面这个，已经有暗卫跟上去了。” “把人召回来，不必跟踪了。” 云北霄的语气平淡如水。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来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罢了。 不管是谁，对他而言都无关痛痒。 “都退下吧，莫要惊醒了夫人。” 云北霄说着便走进了屋子。 他并未直接走进内室，而是等到身上的寒气完全消散，洗漱干净之后，才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将床上的人儿拥入怀中。 他温柔地在她额头印下轻轻一吻，目光中满是深情与温柔。 皇宫之中。 “你所言当真？” 皇帝惊愕地站起身来，眼底的惊喜与怀疑交替闪现。 “属下亲自为其诊脉，督公夫人确实已有三个月身孕了。” 皇帝脸上的神情逐渐被惊喜所占据。 他缓缓坐下，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过了半晌，他又问道：“可确定是云北霄的？” “确定。” 原本以为怀疑化为现实后，自己会对云北霄的欺骗感到愤怒。 可皇帝发现，自己心中全然没有一丝愤怒。 有的只是那按捺不住的喜悦。 云北霄是他与丽妃的孩子，他并非太监。 他如此聪慧，拥有着比其他皇子都要卓越的政治天赋。 这天下若交予他，定能治理得妥妥当当。 满心的欢喜在心底蔓延开来。 “陛下，还有一事。”龙影卫又开口道。 皇帝稍稍冷静了些，道：“说。” “属下从督公府出来后，发现还有其他人潜入了督公府。” “是谁的人？” 皇帝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 龙影卫说道：“龙十六跟了上去，发现那人进了三皇子府……” 话还未说完。 “砰！” 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满脸怒容。 “好啊，好得很呐！” 原本以为只是四皇子与陈家的事，没想到三皇子也掺和进来了。 “给朕盯紧了老三、老四以及陈家，还有田家。” “是。” 龙影卫领命后，赶忙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陛下，那人已被属下控制住了，他还没来得及将消息传给三皇子。” “直接处置了。” 皇帝冷冷地说道，神色没有丝毫缓和。 虽然消息还没传到三皇子耳中，但很明显，三皇子也起了疑心，否则不会派人去探查常乐县主是否怀孕。 皇帝挥了挥手，让龙影卫退下。 御书房内只剩下他一人，他坐在御案前，久久未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拿出丽妃的画像，轻轻抚摸着画上女子那绝美的面容，神色渐渐变得坚定，轻声呢喃道： “丽舒，你为朕生了个好儿子。” “你放心，朕会给他这世上至高无上的权利，没有人能和他抢。” “你原谅朕好不好。” …… 皇帝絮絮叨叨的呢喃着，好半响后，才触动机关，重新将画像藏了起来。 “来人。” 龙影卫再次出现。 皇帝冷冷地吩咐道：“盯着陈家，若在三天期限到来之前他们还未动手，就安排陈家的内应动手。” 现在还不是云北霄暴露的时候。他要为他铺平道路。 这次，就先拿陈家开刀吧。 “是。” 龙影卫再次领命退下。 皇帝的神色越发冰冷，杀意弥漫。 那四人当年陷害丽妃，她们的家族逼得他不得不放弃丽妃。 让他们嚣张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算总账了。 皇帝恢复了神色，喊道：“白盛！” 大太监恭敬地走进来。 “传太医。” 大太监吓了一跳，满脸担忧地问道：“陛下，您可是身体不适？” “朕无事。”皇帝摆了摆手，“你亲自去，秘密将太医带来。” “是。” 大太监连忙退下。 很快，太医被带来了。 皇帝说道：“上前，为朕诊脉。” 太医不明所以，连忙上前诊脉，只听皇帝问道： “朕还有多少时日？” “这……陛下恕罪……”太医大惊失色。 皇帝神色平静：“如实说，朕要听真话。” 太医战战兢兢，但也不敢隐瞒，说道： “上次陛下所中的慢性毒虽已解，但毕竟伤及根本，这段时间虽一直在调理，可……效果甚微……” 见太医吞吞吐吐，皇帝不耐烦地说道： “直接说还剩多少时日。” 太医哆哆嗦嗦地说道：“还有……还有……长则三年，短则一年。” 生怕皇帝动怒，太医又急忙说道： “若好好调理，其实……”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行了，退下吧。” 皇帝给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心领神会，带着太医退下，并警告道： “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太医赶紧说道：“微臣明白，就说陛下近日劳累，此次只是例行给陛下请平安脉。” 在宫中当差，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话术。 不管给皇帝诊出什么结果，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极有可能招来杀头灭族的大祸。 “朱太医是个聪明人。” 大太监笑眯眯地说了句，就道，“朱太医自行回去吧，咱家还要回去伺候陛下。” 大太监匆匆回到御书房，只见皇帝已经在批阅奏折了。 仿佛刚才太医的话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大太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伺候。 皇帝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也不必如此害怕，朕没那么容易死。”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笔说道：“明日一早，请镇北王进宫。” “是。” “再请长公主过来一趟。” “是。” 大太监一一应下。 又过了一会儿。 皇帝放下奏折，神色平静的说道： “拟旨，北境近来频繁有匪盗出没，命三皇子一路北上剿匪，并顺便视察一下镇北军。” 大太监有些错愕，却什么也没敢表露出来的伺候着皇帝拟旨。 圣旨拟好后，盖上玉玺，直接吩咐道： “现在就去宣旨，就说军情紧急，让三皇子即刻出发。” 第412章 将他支出去 三皇子府中，气氛凝重而压抑。 三皇子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与烦躁。 今夜，他精心安排了人手去督公府探查。 他深知督公府的防卫犹如铜墙铁壁般严密，为了防止自己被暴露，他特意没有动用自己的亲信之人，而是在江湖上招募了一位武功高强的高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而前去督公府的人却一直没有回来。 三皇子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督公府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潜入的地方。 可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他的内心却依旧烦躁不已。 一个小小的太监，怎么会如此难以对付！ 他心中暗恨，甚至有些后悔，若当年没有因为想和其他几位皇子争斗而暗中扶持云北霄多好。 那会儿，云北霄刚得权势，他早早看中他的才能，一步步接近拉拢他，助他走上权利巅峰。 可现在却…… 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罢，回头再想其他法子吧。 始终没有等到消息的三皇子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去休息，管家却忽然匆匆来报。 “殿下，圣旨来了。” 三皇子微微一怔，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有圣旨送来？ 他心下一阵狂跳。 这时候来圣旨，绝不是好事。 却不敢有丝毫迟疑，赶紧前去领旨。 当看到是大太监亲自来传旨时，三皇子的神色更为凝重。 他试探着问道：“白公公，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太监缓缓说道：“的确出了些事情。陛下收到消息，北境近来频繁有匪盗出没，极为嚣张，致使北境附近的百姓民不聊生，情况十分危急。陛下思前想后，觉得派三皇子前去最为稳妥。” “派本皇子去剿匪？”三皇子整个人都懵了。 北境附近匪盗频出？ 他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 大太监说道：“除了剿匪，陛下还希望殿下可以前往镇北军巡查。” 大太监简单地说完了情况，直接宣旨道： “三皇子接旨。” 圣旨宣读完毕，三皇子恭敬地接旨。 大太监又说道：“三皇子，陛下口谕，令三皇子即刻出发。另外，陛下考虑到那边匪患盛行，怕殿下有危险，特意派了三位龙影卫保护殿下安危。” 说话间，三个黑衣蒙面人悄然出现。 看着这三个龙影卫，三皇子一时更是摸不清皇帝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若是在以往，派皇子去剿匪，绝对是积攒威信的好事。 剿匪不同于打仗，危险其实并不大。 但剿匪同样需要带兵，做得好自然就能积攒威信，对皇子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现在情况不同。 他刚准备查云北霄，皇帝就派他去剿匪…… 三皇子不得不怀疑，皇帝是不是知道了他在查云北霄，怕他查出些什么，故意把他支出去。 若是这样的话…… 三皇子的眸子危险地眯起，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若是这样，那岂不是说，自己和母妃的猜测是正确的。 云北霄真的是父皇的儿子，而且，他还极有可能不是太监。 那么，自己这一离开，京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皇子的心一时变得拔凉，想说不去，可父皇已经下旨，还派了龙影卫来，根本就容不得他不去。 “三皇子殿下，情况紧急，还请殿下尽快准备一下出发。”大太监态度温和地说道。 三皇子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说道： “知道了，劳烦白公公回禀父皇，儿臣会在明天一早出发。” 既然离京之事已经板上钉钉，那也好歹争取半天时间安排一下京城的事情。 大太监却说道：“不用等到明早，陛下的意思是即刻出发，随行军队已经在集结，殿下出城就能集结完毕。” 三皇子心下更沉，深深看了大太监一眼，问道： “情况这般紧急？” 是真的连一夜的时间都等不了，还是担心给他时间太多，他会交代其他人继续查云北霄呢？ 大太监笑道：“是啊，情况紧急。” 三皇子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 “好，本殿下知道了，即刻出发。” 他的声音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大太监自然听到了，却只当没听到，依然笑盈盈地满是恭敬地说道： “那老奴便回去回禀了。” 看着大太监离开，三皇子双拳紧握，转身就回了书房。 “殿下，现在怎么办？” 幕僚神色凝重，显然也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三皇子声音冰冷地说道： “龙影卫都派来了，就没有给本皇子拒绝的机会。” 幕僚看了眼屋外，有些担忧。 他听闻皇帝身边的龙影卫各个身手了得，专门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危。 若是在以往，皇帝给三皇子派龙影卫保护，那是看重三皇子，可现在…… 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真的不好言说。 “殿下，不如先出城吧。” 三皇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幕僚说道： “你留下。” 他身边有几个极为得用的幕僚，眼前这个就是其中能力最强的一个。 他上前，拍了拍幕僚的肩膀，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云北霄的身份不用再查了，本皇子离开后，你去见陈大学士，将我们的猜测告诉他，尽可能说服他不要动手脚，常乐必然怀孕，此事是扳倒云北霄的最要一环，必不能出差错。” 他说着，话音微微一顿，又道： “等三日之期一到，查到柳烟柔的身孕，立马将事情传扬开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云北霄是假太监，将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既然皇帝护着云北霄，那他就让皇帝想护也护不住。 云北霄，绝不能留。 而他的离开，或许也能降低云北霄和皇帝的疑心，倒也不算一件坏事。 “是。”幕僚郑重应下。 三皇子当夜就离开了。 城外，皇帝已经给他准备好了随行的军队。 幕僚站在城墙上，看着三皇子远去，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 不过，他和三皇子想的一样。 既然皇帝都怀疑了，暂时的离开，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就让他留在京城，替三皇子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踌躇满志的转身下了城墙。 可刚下城墙，就有两个黑衣蒙面的龙影卫在等着他。 “你们是……”幕僚心下一跳。 “陛下有请。” 龙影卫冷冷说完，不等他回话，拎着他就离开了。 第413章 陈家怕是要完了 三皇子连夜出发北境剿匪之事，直到第二天早朝，众人才知晓。 一时间，朝堂之上众人面面相觑，满心疑惑，全然不知北境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能让三皇子如此匆忙地连夜出发。 陈大学士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三皇子因要查证柳烟柔是否真的怀孕一事，还未来得及去找陈大学士。 在陈大学士心中，三皇子一直是四皇子最大的劲敌。 如今三皇子不在，他们救出贤妃的把握无疑更大了。 早朝时，皇帝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关于北境匪患的情况，以及昨天已派三皇子去剿匪之事，便让众人退朝了。 一时间，三皇子一党的人面面相觑，满心困惑。 等到下朝后才得知，昨夜皇帝突然下了圣旨。 此事就连右相田大人也是到早朝时才知晓，他眉头紧锁，那模样仿佛能夹死苍蝇。 “右相大人，陛下怎么忽然就让三皇子去剿匪了？” 下朝后，有三皇子党的朝臣陆陆续续地凑到田大人身边问道。 “右相大人，要不要去请陛下收回成命呢？” “这不妥吧，陛下都下令了，三皇子也已经连夜出发了，还怎么收回成命。” “右相大人，陛下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啊。” 三皇子一党的人忧心忡忡。 右相也是愁眉不展，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说道：“这里不是议事的地方，等会儿去老地方。” 他们有自己专门议事的地方，自然不是各位大人的府邸。 这么多人一起凑到同一位大人的府邸，必然会引起他人注意，若被有心人弹劾，少不了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他们口中的老地方，是一处热闹非凡的青楼。 在青楼里，有一个专门的秘密院落，他们每次议事都会去那里。 朝中官员多为文臣，文臣逛青楼，那叫附庸风雅。 那些御史们就算再闲，也不会去管朝中大臣逛青楼之事。 况且御史也是文臣，也有那么些附庸风雅的小爱好。 下朝后，三皇子一党的人陆陆续续地前往青楼。 而陈大学士则紧锣密鼓地安排人手潜入督公府，寻找机会给柳烟柔下药，以便让她在三日之期到来之时能成功被诊出有孕。 督公府可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尤其还要混到柳烟柔的身边。 陈大学士带着一众谋士绞尽脑汁，差点儿把脑袋都想秃了，最后决定从督公府负责修缮各处房屋的工匠身上下手。 督公府管理极为严格，从衣食住行，到房屋修缮、厨房采买、花草打理……每一样事物都有专人负责。 皇帝下令要严密保护柳烟柔，督公府的管理会更加严格，他们想要安排人进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经过几日的观察，最后发现只有负责修缮房屋的工匠这边才有一丝丝突破口。 陈大学士果断拍板，直接让人接触这名工匠，让他在当值的时候肚子疼，随后安排自己的人混入督公府。 一切安排就绪，哪成想，四皇子忽然登门拜访。 “舅舅，我听到一则消息。” 四皇子神色严肃，弄得陈大学士心下也有些紧张起来：“何事？” 四皇子道：“我安排在德妃宫里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德妃发现云北霄不是真的太监，柳烟柔或许是真的怀孕了。” 陈大学士脑袋“嗡”的一声，满脸震惊： “此事当真？” 四皇子摇了摇头：“不太确定，但母妃出事后的第二天，三皇兄进宫见过德妃，当晚，他就被父皇派去剿匪…… 舅舅，我怀疑，剿匪是假，父皇真正的目的是将三皇兄暂时赶出京城，三皇兄怕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而父皇在护着云北霄。” 陈大学士脑袋嗡嗡作响，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也就是说，皇帝知道云北霄不是真太监？” 陈大学士心里乱糟糟的，过了好半天才说道： “可为何……一个太监而已……就算再得陛下宠信，在得知他不是真太监的那一刻，陛下就该龙颜大怒，将他处死，就算是五马分尸也不为过，为何……”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应该不能，陛下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绝不会……” “舅舅，你还记得当年丽妃的模样吗？”四皇子神色凝重。 陈大学士心下猛地一跳，脑海里猛然闪过那张清丽绝艳的脸。 那个女子，他年轻时也经常瞩目。 可那会儿的她身边围绕的是诸位皇子，是名满京城的黎公子，是镇北王之子沈小将军。 他那时太过卑微了，只敢远远地看她一眼。 当年她香消玉殒后，京城多少男子暗中惋惜。 他也暗暗可惜，可他是贤妃的亲哥哥，他必须为贤妃考虑，为整个陈家考虑。 陈大学士压下心头的情愫，说道： “云北霄与当年的丽妃有几分相似，这点在云北霄初掌权力时，就被我们各家私下里查了个底朝天，他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四皇子打断：“可若有人隐去了他存在的痕迹呢？” “怎么可能。” 陈大学士下意识地说道： “当初可不止我们陈家有调查他的底细，庆国公府、程家、田家，甚至还有一些其他家族，都有在调查，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让这么多家族都查不出……” 他说着，话音忽然顿住。 四皇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若是父皇呢？” “若父皇早就知道他是丽妃的儿子，以他对丽妃的感情，会不会故意将他留在身边？” “舅舅，我们都被父皇给骗了，他一早就知道云北霄是他的儿子，所以这些年他信任他，给他越来越大的权力，让他凌驾于我们这些皇子们之上……” 四皇子越说越激动，心中难以掩饰的愤怒。 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消息，陈大学士脑子有些乱： “可是……云北霄是太监……” “可万一他不是……” 四皇子说道：“舅舅，我们赌一把吧，我们什么都不做，相反，我们也暗中派人保护好柳烟柔，三日后，若她被查出怀孕，那就说明云北霄不是真的太监，我们利用这件事彻底除掉云北霄。” “不不不，你等等，让我仔细思考一下。”陈大学士蹙眉说道。 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四皇子道： “就像你说的，皇帝知道云北霄不是真太监，他既然要保云北霄，会不会故意假装有人给柳烟柔下药。” 说到这，陈大学士心下大惊，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陈家……怕是完了！ 第414章 陈家危 “还真有这种可能……” 四皇子顺着陈大学士的话往下说，却发现陈大学士面色苍白如纸，他不由停下，满脸疑惑地问道： “舅舅，你这是怎么了？” 陈大学士缓缓回神，惨白着脸，怔怔地看着四皇子。 “舅舅？” 四皇子蹙眉，满心不解。 陈大学士声音低沉，透着无尽的苦涩： “四殿下，若陈家出事，你一定要娶了雅雯，务必保她一命。” 四皇子眉头紧蹙，心中一阵烦躁，怎么又提起这个。 只听陈大学士喃喃自语道： “若真如四殿下所言，陛下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陈家。即便我不派人去给柳烟柔下药，最终也会有其他事情发生。更何况……” 他已经派人去了。 皇帝要为云北霄铺路的话，绝对会借这个由头对陈家出手。 四皇子留意到他最后话音里的低沉情绪，却也没当回事，宽慰道： “舅舅放心，我已想到解决之法。我即刻进宫求见父皇，就说为防止有人陷害我们，要求一同保护常乐县主。 如此一来，陛下就算想冤枉我们，也找不到借口……” 然而，他说着说着，却发现陈大学士的脸色依旧惨白，没有丝毫好转。 他蹙眉轻唤：“舅舅？” 陈大学士苦笑，“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就在刚才，我已成功派人潜入了督公府。” 室内一片寂静。 四皇子久久未语，心中亦是一阵狂跳。 若真如他所想，父皇要为云北霄铺路的话，他和三皇兄都将成为垫脚石。 而这一次，轮到陈家了。 没了陈家，他便如同失去一臂。 “舅舅，你怎么能如此……” 四皇子眉头紧锁，想要斥责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他才道：“舅舅，你容我再想想办法。” 陈大学士沉默不语，默默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开始写。 四皇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解决此次危机的法子，抬头却见陈大学士在写着什么，不禁纳闷地上前查看。 只见纸张上一个个名字跃然其上。 “四殿下，云北霄不管是什么身份，但只要他的身份一日未暴露，皇帝就不能因这件事过分苛责于我。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被贬官、发配流放，但只要四殿下在，就还有希望。 这些是老臣这些年为殿下收拢的官员信息，殿下只要善加利用，一切就还有转机。 还有这个人，他是京城守备军将领。此人一向忠于陛下，但老臣在三年前就开始接触他了。 随着皇帝身体每况愈下，他必然会寻找下一个靠山，这是殿下的机会。 殿下，越是在这种时候，京城守备越是重要。 掌握京城守备，就掌握了最少三成的力量。 再加上朝中早已投奔殿下的官员，殿下的胜算依旧不小。” 陈大学士絮絮叨叨地交代着，等落下最后一笔，神色变得格外凝重： “殿下，若这次皇帝真的为了云北霄将我陈家问罪，那二皇子的路便没有走错，三皇子那边，殿下也未尝不可联手。” “殿下，老臣这便告辞了。” 交代完，陈大学士放下笔，起身告退。 四皇子站在桌前，久久未语。 半晌，他神色变得凝重无比。 他明白舅舅的意思。 当年丽妃的死，他也略知一二。 若云北霄真是父皇的儿子，而父皇又一心为他铺路的话，当年害丽妃的四家人绝无活路。 他们若不反击，就只有等死。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陈大学士留下的那张名单，拳头紧紧握起，脑海中回荡着舅舅的那句话——二皇子的路没走错。 京城守备首领姜成越，此人必须尽快接触拉拢。 四皇子神色逐渐坚定，唤来幕僚，安排去接触姜成越。 但他仍不放心，就在幕僚要退下去时，又道：“等等，安排一下，本殿下亲自去见他。” 刚吩咐下去，管家忽然匆匆来报。 “殿下，不好了。” 四皇子心下一跳，“又怎么了？” 现在，他最听不得的就是那一声声的‘不好了’。 “殿下……” 管家气喘吁吁，道：“禁卫军包围了陈家，陈大学士刚回府就被带进宫了。” 四皇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下狂跳不已。 舅舅果然被带进宫了。 陈家危在旦夕。 四皇子不敢耽搁，也没功夫亲自去见姜诚越了，匆忙进宫。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家出事。 皇宫里。 云北霄满面怒容，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 皇帝同样沉着脸，“陈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陈大学士被带进宫后就跪在地上。 早料到会有此结果的他神色格外平静，看不出丝毫慌乱。 “不知下官犯了何罪。” “带上来！”皇帝冷冷说道。 陈大人派去的人被带上来。 此人混入督公府给柳烟柔下药被抓，已被打得奄奄一息。 被带上来后，他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招供。 “是一个叫刘渊的人，他抓了奴才的一家老小威胁奴才，要是奴才不按照他说的办就杀了奴才全家。” “刘渊，他自称陈大人的谋士。” 很快，刘渊就被带来了。 正是陈大学士身边的谋士。 算是家臣，平日里帮着出谋划策，也办一些棘手的事情。 和他一起被抓的，还有其他谋士。 这些人被带进宫后，先被拉下去一番刑讯。 龙影卫和东厂的人一起出手，没有人敢不招。 别说是陈大学士这次派他们去给柳烟柔下药，试图让她三日之期到时被诊出有孕这事了，就连他做的其他事也都被说了出来。 “陈大人为了救贤妃娘娘，派人给常乐县主下药，要确保常乐县主三日之期到时被查出有孕。” “陈大人正在接触守备军姜将军，姜将军身边的宠妾是陈大人培养了特意送去的。” “陈大人在郊外有个庄子，庄子上养着一批美貌娘，有专门的嬷嬷教这些姑娘琴棋书画以及房中手段，这些姑娘们培养好了后会送往各个大人府上做妾。” “有三个曾被送入宫中，其中一个已经是陛下的常在。” …… 第415章 云北霄欺君，他是假太监 听着这些人的招供，皇帝脸色越发难看，怒不可遏： “陈英，你放肆，胆大妄为！” 他原本是想用这件事帮云北霄铺平道路，却没想到，以往看上去不争不抢、一心做学问的陈大学士私下里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竟然将手伸到了他的后宫里！ “豢养美人培养细作，手都伸到朕的后宫了！ 陈英啊陈英，你怎么敢的！” 陈大学士即便心里早有准备，此刻也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他还是小瞧了云北霄和东厂。 他以为自己身边的人足够忠心，即便被抓也不会招供，最多就是这次给常乐县主下药之事。 可一个常乐县主而已！ 只要皇帝还没暴露云北霄的身份，他就不能治自己的罪，最多就是将自己发配。 但只要有四皇子在，陈家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可现在…… 就连他往后宫塞人的事情都被发现了。 皇帝本就想要治他的罪，现在理由都全了。 而且这些罪名，比他给柳烟柔下毒，更能让人信服。 云北霄冷冷看着，神色无波无澜。 或者说，他对此事并不意外。 他掌握着东厂，很多事情他其实都知道，但这种事情，不止陈家在做。 有些事情捅出来容易，接下来的处理却不容易。 而且也要看皇帝的心情。 有些人，哪怕是犯了重罪，皇帝不想重罚，也一样能让大事化小。 必须要是此刻这样，皇帝想要处理一个人时，拿出来落井下石，那些事情才成成为最有力的证据。 陈大学士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被抽走了一般，说道： “臣无话可说。” 皇帝也不想再给他辩驳的机会，直接道： “既然无话可说，那便带下去吧。” 带刀侍卫上前，押着陈大学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大太监匆匆进来禀报。 “陛下，四皇子带着不少朝臣求见。” 皇帝神色变得更加难看，气极反笑。 “好，好得很啊！还带人来了！这是想干什么？逼宫吗？！” “让他来！都带上来！” 皇帝怒吼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响起，外面等候的一众朝臣听的一清二楚，一时间都心惊胆战起来。 甚至后悔跟着跑这一趟。 可他们是四皇子党的人，四皇子通知了，他们不来，那以后还如何得到四皇子的信任，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过来了。 很快，四皇子就带着人进来了。 皇帝一一扫过。 很好，全都是手握重权，最少四品以上的官员。 他的这些个儿子，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陈大学士也抬头看了一眼，心下惴惴不安。 皇帝本就大怒，四皇子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 明明都说了，让他稳住别冲动，怎么还是带人来了。 陈大学士不住的给四皇子使眼色，试图让他冷静一些，最少不要在这时候替他求情。 若他只是给柳烟柔下药这一件事的话也就罢了，现在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四皇子越是替他请求，会让皇帝对他越失望。 然而，四皇子根本就没注意到他拼命使眼色的样子。 “父皇，舅舅此举也是为了救母妃，还请父皇看在舅舅兄妹情深的份上，绕过舅舅这一次。” 四皇子一来就跪在了地上，言辞恳切的求情。 其他人也跟着道：“求陛下开恩。” 皇帝冷冷看着，神色越发冰冷，“开恩？你们倒是说说要朕怎么开恩？” “父皇，舅舅这些年在朝中尽职尽责替父皇分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云北霄夫人之事……” 四皇子想说云北霄夫人之事是什么情况父皇比谁都情况，话到嘴边，到底是咽了回去，接着道： “父皇，云北霄一个太监……” “你给朕闭嘴！” 皇帝怒道，他现在最厌恶的就是有人说云北霄是太监。 四皇子吓得不敢言语。 皇帝冷冷扫了眼陈大学士，道： “好一个尽职尽责，原来在四皇子眼中，豢养美人培养细作，往朕的后宫里安插奸细就是替朕分忧。” 四皇子心下猛地一跳。 什么叫豢养美人培养细作？ 难道，舅舅在城郊养的那些人被父皇发现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陈大学士。 就听皇帝接着道： “在你眼里，你母妃谋害忠臣妻子，朕不该将她打入冷宫？你舅舅往朕后宫安插奸细不该被问责？” 所有人都傻眼了。 其他事情不提，豢养美人培养细作监视皇帝一举一动？ 这可是天大的罪名，杀头也不为过。 四皇子心下更是拔凉，同时涌起一阵怒火。 这件事分明可大可小。 朝中豢养美人的多了去了，他就不信父皇不知道。 父皇宫里的美人，除了舅舅培养的，难道就没有其他人培养的了？ 在权贵之中，互赠美人之事多了去了，就不信父皇不知道！ 父皇现在故意将这件事说的这么严重，无非就是想要舅舅的命！ 他就是为了给云北霄铺路，想要趁机砍掉他的一臂而已！ “父皇，您真要这么做吗？” 四皇子双目猩红地看向皇帝。 目光又落在旁边的云北霄身上。 心下一阵阵的不甘和冲动。 他很想问问父皇，为什么要这般护着云北霄。 问问他，云北霄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儿子？ 可终究是忍下了。 他不敢保证，他要是真的把这一切掀开，父皇会不会连他给杀了。 或者干脆将他和大皇兄二皇兄一样关到大牢里去。 他还有大事要做，绝不能在这时候冲动。 四皇子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要冷静。 迎上皇帝阴沉的目光，他压下心头的恨意，跪了下来，卑微地匍匐在地，道： “父皇，陈大人是儿臣的舅舅，母妃被打入冷宫，舅舅救她心切做了错事，还望父皇看在儿臣的面上，饶过他这回。” 不管如何，他态度都要做足了。 哪怕真的失去陈家这一臂，他也要通过此举，让其他人看到他对陈家的感情。 否则，一个无情无义的主子，会让他们心寒。 “父皇，儿臣求您。”他态度放得极低，再一次恳求道。 随他一起来的众位大臣们看着，心下都一阵触动。 四皇子果然仁义，今日能位陈家做到这般，日后说不定也能位他们做到这般。 他们果然选对了主子。 陈大学士看着，心下也一阵动容。 他抬头看了看皇帝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咬了咬牙，忽然大喊道： “陛下，云北霄他欺君，他是假太监！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第416章 云北霄是朕的儿子 陈大学士忽然的大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云北霄和皇帝的脸上来回游移，心中皆是忐忑不安。 四皇子更是满脸震惊，怎么也没想到舅舅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喊出这样的话。 他紧张地窥视着皇帝的脸色，分明从皇上的神色中察觉到了凛冽的杀气。 父皇这是铁了心要舅舅的命啊！ 舅舅为何如此糊涂，偏偏在这时候说出这话。 御书房内，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陈大学士的话语却仍在继续。 “云北霄的妻子是真的怀孕了，微臣派人去督公府，并非为了给她下毒，而是接到消息得知云北霄是假太监，派人前去确认。 陛下，微臣是为了替陛下肃清后宫啊！” 没有人敢吭声。 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紧张地等待着皇帝的反应。 然而，皇帝却半晌都没有动静。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陈大学士。 目光又落在云北霄身上，见他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心中更是恼怒不已。 陈家，当真该死！ 皇帝已然起了杀心，看向陈大学士的目光愈发冰冷。 陈大学士自然能感觉到皇帝的杀意。 但在他说出那番话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他要为四皇子挣出一条生路。 而且，这事爆出来，自己也未必真的会死。 “陛下，云北霄这是欺君之罪，他以假太监之身出入皇宫，难保他没有做出霍乱后宫之事。” “微臣一心为陛下、为大晋，求陛下彻查。” “陛下，要知道云北霄是不是真太监非常简单，当场检查即可。微臣若有半句虚言，愿以死谢罪。” 陈大学士一句句、一声声地大喊着。 朝臣们也逐渐回过神来，他们面面相觑，最终有人一咬牙站了出来。 “陛下，陈大学士所言不管真假，此事一出，都难免会玷污督公名声。 为了督公名声着想，微臣以为，该立即检查督公身份，确定他是否是真的太监，以此还督公清白。” “是啊，督公身份特殊，要经常出入后宫，若不是真的太监，这岂不是霍乱后宫？” “陛下，为了督公的名声，还是彻查吧。” …… 在场的人都是四皇子带来的，此刻自然都是向着陈大学士的。 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偏向他，以替云北霄着想为借口，便成了现成的理由。 反正，不管什么借口，只要能检查云北霄的身份，便是好借口。 “你们都觉得要查？” 皇帝冷冷地问道，目光落在四皇子身上。 “老四，你的意思呢？” 到了此刻，四皇子当然也不会再退缩，点头道： “微臣以为，诸位大人说的有理。” “好！好得很！” 皇帝气极反笑，又看了眼云北霄，直接道： “那朕就告诉你们，不用查了，云北霄不是太监，他是朕的儿子！” 他原本还想再过一段时间，先和长公主以及镇北王商议一下，再和宗室通个气，然后想办法让云北霄认祖归宗。 可既然这些人非要拿云北霄的身份说事，那他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这些朝臣的想法，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自从知道云北霄不是太监后，他考虑的只有云北霄能不能接受。 他想着要给他时间，先和他相认，再让他认祖归宗。 云北霄是太监，他会给他权势，给他保命的手段，但不会认他。 但他既然不是太监，那自然不能再让他流落在外，认回来是必须的。 就连自己屁股底下的这个位置，也只能是他的！ 不管在场众人的震惊，皇帝只静静地看着云北霄。 见他一脸震惊错愕，心下不由一阵抽痛。 同时又难免松了口气。 他果然是不知道的。 更不存在算计他一说。 看吧，皇帝就是这样，哪怕是到了这一刻，也依然会担心云北霄入宫是不是一步步的算计。 如今看到他震惊错愕的样子，才能放心。 云北霄的确震惊错愕。 可他的震惊错愕是源自于皇帝此刻抛出他的身份。 他以为，皇帝还要再继续查，继续考量，甚至会因为他太监的身份，考虑要不要认回他。 可现在…… 不过，这是好事。 这样一来，自己的进程将会变得更快，也更加顺利。 不过面上却是什么也没敢表现出来。 他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惶恐地跪在地上。 “陛下说笑了，微臣惶恐。” 那样子，似乎皇帝是真的在开玩笑一般。 皇帝叹了口气，亲自起身上前扶起了云北霄，道： “皇儿，让你受苦了。” “陛下。” 云北霄诚惶诚恐地后退一步，“陛下说笑了，微臣……” “皇儿！” 皇帝再次唤道，声音凝重，“朕没有说笑，你是朕的皇长子。” “这……” 云北霄依然迟疑，惊恐无措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帝叹了口气，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后退，神色认真地说道： “丽妃是你的母妃，你八岁那年出了意外，导致失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北霄依然诚惶诚恐，“微臣是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可是……微臣姓云……” 皇帝就知道他会不信，又是一叹，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姓云？” “微臣在大街上醒来，当时身上的衣服还算不错，怀里揣着一块玉佩，玉佩上写着‘云’字。” 他说着便拿出那块玉佩。 皇帝看了，脸上流露出怀念，道：“这玉佩，乃是当年朕赠予你母妃的。” “这……当真……” 云北霄还欲再说什么。 皇帝却道：“皇儿，朕没有骗你，朕一直在调查你的身份，你就是朕的皇长子。” “可是……” 云北霄依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皇帝拍了拍他的手，道：“朕知道你现在一时半会儿的还接受不了，你放心，剩下的，朕以后会和你解释。” 他话说完，冷冷看向其他人，道： “诸位，还有异议？” 在场的所有大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看看云北霄，又看看皇帝。 看着皇帝那一副他们要是有异议，立马就会下令拉他们下去斩首的样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四皇子哪怕心里有猜测，此刻皇帝直接公布云北霄的身份，还是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会儿面对皇帝那冰冷得仿佛有人反对就要杀人的样子，心下更是拔凉。 他不甘心地看了眼云北霄，道： “父皇，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云北霄的身份尚且有疑……” 话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朕说了，朕已经全部查清，云北霄就是朕的皇长子！” 第417章 一个比一个能演 皇帝坚定且冰冷的态度让四皇子意识到，他若是再说，皇帝怕是真的会不顾一切，甚至将他打入大牢。 他深深看了眼云北霄，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四皇子都不敢说了，其他人就更不敢了。 皇帝冷冷扫过他们，目光落在陈大学士身上，道： “至于你……不但给朕的儿媳下毒，还豢养美人培养细作，更是往朕身边安排人，居心不良，朕如何能留你！” “来人，带下去杖刑一百！” 皇帝这话一出，所有人大惊。 “父皇！” “陛下三思！” 杖刑一百，哪怕是那些武夫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更别说是陈大学士一个文人了。 皇帝这一百杖下去，摆明了是要陈大学士性命的！ 皇帝却一概不理，直接道：“都退下吧，朕和大皇子有话要说。” 禁卫军上前拉着陈大学士出去受刑。 陈大学士仿佛接受了自己命运，只一个劲的大喊着。 “陛下，你这是惑乱皇室血脉，宗室不会同意的，朝臣也不会同意的！ 陛下，微臣可以一死，但云北霄一个太监，绝不能入皇室宗族！ 陛下，云北霄绝不是皇室血脉，陛下三思！” “陛下。” 云北霄始终是诚惶诚恐的模样，尤其是听到陈大学士的这些呼喊。他蹙着眉喊了声，道： “陈大学士说的对，皇室血脉……” “皇儿……” 皇帝语重心长地唤道：“朕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但朕所言皆为事实，你就是朕的长子。” 云北霄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其他人诚惶诚恐，更不敢说话。 皇帝却不放过他们，直接道： “所有人，去观刑！直到一百杖满。” “是。” 在场的人吓得颤抖，却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知道，皇帝这是威胁震慑。 是在告诉他们，云北霄认祖归宗之事，任何人都不得有异议。 四皇子和其他大臣们被迫去观刑。 看着板子一仗接一仗地落在陈大学士身上，听着那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和惨叫声。 所有人腿都软了。 陈大学士一届文人，挨到第三十仗时就晕了过去。 第五十仗又被疼醒。 没有扛过六十仗就彻底没了气息。 可说一百杖就是一百杖。 哪怕人没了，一百杖也要打够。 这些大臣们也必须要看到一百杖打完才可。 四皇子和大臣们还在观刑，各个脸色惨白，心神动荡。 而这一切，都不会影响到御书房内的皇帝和云北霄。 皇帝在详细地和云北霄解释。 “皇儿，你是朕和丽妃的孩子，当年，丽妃出事，你在后宫……” 他徐徐道来，说着他和丽妃的曾经，以及对云北霄这个皇长子的期待，满目深情。 在他的口中，丽妃的死和他没有丝毫关系，是死于后宫内斗。 他说的深情又带着几分风轻云淡。 “皇儿执掌东厂多年，也该知道后宫的情况，那些女人为了争宠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当年你母妃得宠，那些女人就想各种法子害她，朕也是没防住，害的你母妃香消玉殒…… 不过皇儿放心，朕当年就替她报了仇，只是可怜了你…… 朕身为皇帝要处理朝政，你母妃走后，朕让皇后照顾你，却不想皇后竟然出了纰漏。 那年一场大火，你失去了踪迹，朕找寻你多年，却不想…… 不想皇儿竟在朕身边……” 皇帝说的情真意切。 若不是云北霄没有失忆，清楚地记得当年的事情，或许还真就信了他的鬼话。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带着些不可置信和深思，说道： “陛下，还请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以为……微臣是孤儿，从未想过会是皇室子弟……微臣……” 他话音顿住，仿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皇帝理解地道：“朕明白，朕给你时间。” “微臣告退。” 云北霄站起来行礼离开，临走时还有些恍惚的样子。 皇帝看着，笑着摇了摇头。 这孩子，怕不是还以为在做梦。 云北霄一走，皇帝就道：“长公主和镇北王到了吗？” “已经到了。” “请进来。” 皇帝收敛了神色坐在桌前，趁着镇北王和长公主还没进来，又道： “来人。” 龙影卫悄无声息出现。 皇帝吩咐道：“去盯紧老四。” 龙影卫退下。 镇北王和长公主也进来了。 两人皆是一脸凝重，明显也是听说了刚才的事情。 “陛下，云北霄当真是当初的大皇子？”镇北王率先开口。 皇帝点头，“这件事没有任何异议，朕已经查清楚了。” 镇北王当然知道，可该表现的还是要表现出来一些。 他一脸忧心，又松了口气的样子，随后又一脸忧心…… 那神色都摆在脸上了，惹得皇帝都不禁问道： “镇北王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镇北王欲言又止，道：“陛下，微臣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皇帝道。 镇北王一咬牙，道：“老臣查到常乐县主恐怕就是老臣那走失的孙女。” 皇帝怔了下。 最近事多，倒是差点儿把这事儿忘了。 不过，他已经决定把一切都给云北霄了，柳烟柔的身份，倒也没什么问题。 甚至，她是镇北王孙女，反而更好。 他当即一脸震惊道： “当真？” 镇北王一叹，道： “应该八九不离十，其实这事儿之前老臣就查到了，亲自去问了柳相，可柳相不承认，老臣还想再继续确认一下，结果柳相就犯了事被发配了。 之后不知怎么的，微臣又查到了另外一条线索，老臣顺着线索查下去，结果完全是白跑了一趟。 老臣也是最近才基本确定下来，只是……” 他一脸愁容，又带着些许希望地道： “只是常乐县主嫁了云北霄，老臣原本还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常乐县主和督公和离。 她毕竟是我沈家唯一仅剩的后人，如何能嫁给一个太监。 可老臣刚才听闻，云北霄并非太监，而是当初的大皇子……” 他又有些不太确定地看向皇帝。 “陛下，那云北霄当真是……” “当真。” 皇帝回答得斩钉截铁，也不禁有些心虚。 镇北王之所以查到别处去，完全是他的安排。 不过，既然云北霄是他的儿子，镇北王的孙女倒也配得上。 他笑着说道：“常乐县主已经查出身孕，镇北王不必再忧心了。” “当真？”镇北王一脸震惊。 皇帝笑着说道：“自然是真。” 君臣二人一个比一个能演。 唯有长公主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 她早就知道云北霄的身份，可是…… 云北霄不是太监？ 柳烟柔怀孕了？ 看着长公主那一脸懵的样子，皇帝道： “皇姐，朕叫你来，是想和你商议一下云北霄认祖归宗重新入皇家玉蝶之事。” 第418章 是时候加一把火了 长公主惊愕的神色落入皇帝眼中，成功的让皇帝更放心了几分，还以为她也是在震惊于云北霄的身份，解释道： “皇姐应该还不知道，云北霄就是丽舒的孩子。” 长公主张了张嘴，半晌都未能吐出一个字来。 她自然知晓云北霄是丽舒姐姐的孩子，可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而且皇帝此刻这样子？ 已经接受了？ “朕知道皇姐惊讶，但朕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他就是丽舒的孩子。 我皇家之人不能流落在外，况且常乐也已经怀孕，她肚子里的可是朕的皇长孙。” 几位皇子争斗激烈，后院侍妾众多，却无一人诞下子嗣。云北霄和柳烟柔的孩子，无疑就是皇长孙。 长公主半晌后点了点头，主动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既是皇家血脉，自然不能流落在外。至于宗室那边，就由我先去说服……” “如此甚好。”皇帝满意地点头，心下也放松了些。 还以为皇姐也会同朝中那些人一样激烈反对。 幸好，皇姐还是一如既往站在他这边的。 长公主不再多言，点头退下。 对她而言，唯一意外的便是云北霄不是太监这事。 “这臭小子……” 回府的马车上，长公主摇头叹息。 却也明白，云北霄不说是对的。 有些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罢了，就先帮他摆平宗室那边吧。 长公主与宗室关系一向融洽，当即就去拜访了几位宗室长辈。 皇帝要认回皇长子，宗室之人即便有心反对，也不敢表现出来。 说不让云北霄入皇室玉蝶？ 陈大学士的下场就摆在那儿，他们要是还敢阻拦，那不是找死吗？ 宗室这边很容易就被说通了。 然而，朝臣这边却不那么太平。 早朝时，就有御史开始死谏。 声称皇室血脉不容混淆，皇长子已经死了，不少人亲眼所见…… 皇帝拿出云北霄的玉佩，说那是他送给丽妃的，只有丽妃的儿子才可能拥有这玉佩，又拿出一系列查到的证据。 可这些人却只咬定一句，“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倒也不是他们非要阻拦，实在是云北霄此人威胁太大了。 他是东厂督公的时候，就令人忌惮。 如今成了皇子，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更重要的是，他们早就已经站队了，现在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下子搅乱了局势，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得了。 自然要死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云北霄认祖归宗成为威胁。 然而，在皇帝沉着脸直接拉下去几个杖毙后，刚才还嚷嚷着死谏的官员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虽不希望云北霄得势，可与身家性命相比，那个位置上坐谁，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三皇子看着安静下来的朝堂，低垂着脑袋，眼底一片阴鸷。 他的好父皇，为了云北霄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现在是让云北霄认祖归宗，下一步恐怕就是册封太子。 可怜他们四兄弟争了这么多年，却全是给别人做嫁衣。 可纵然再不甘心又能怎样。 此刻的朝堂上，根本没有人敢再反对。 皇帝直接道：“既然诸位大人没有异议，那这事就定下来了，退朝。” 看着皇帝离开，诸位朝臣却都没有走。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声叹息。 苏兴章没敢多呆，趁机赶紧离开。 云北霄皇子身份暴露，这事他昨天就知道了，也早就料到今早朝堂会是这般。 他心里同样清楚，别看这些人反对得厉害，可一旦事已成定局，怕是就会立马改变思路，转而去巴结讨好。 云北霄是太监时就得宠，更遑论成了皇子后。 未来谁坐那个位子，还真就成了变数。 然而，他才刚走几步，就有人发现了他，悄然跟了上来，笑着搭话。 “苏大人，前途无量啊。” “是啊是啊，苏大人摇身一变成了大皇子小舅子，日后可别忘了替咱们说说好话。” “苏大人，我刚得了批上好的花茶，等会儿给你送府上去。” …… 你一言我一语的，跟上来的还不止一个两个。 全都围着苏兴章奉承。 苏兴章干笑着，没敢回应。 好不容易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就赶紧让车夫赶着马车逃也似的离开了。 比起朝堂上的乱局，百姓间却也只是议论感慨几句，并没有太当回事。 对于他们来说，谁是皇子都无所谓。 况且，云北霄虽说在朝中大臣们之间凶名在外，但在百姓们之间，名声却也还算不错。 尤其是组建纠察司这事，更是让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得知他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皇子，一个个除了惊讶以外，就只有感慨。 “怪不得督公那般厉害，原来是皇子啊。” 就连云北霄不是真太监，百姓们也都自发地给他找到了借口。 “督公当年身体出了问题才入宫当太监的，哪里能想到后来身体又好了，这种事又不好和陛下直言。” “这说明督公是好人，好人有好报，老天爷都不忍心督公一辈子都是太监。” “听说督公的身体是神医谷谷主治好的，神医谷谷主当真医术超绝，竟然能让断根重生。” “什么断根重生，可别胡说八道了，督公之所以成了太监，是因为小时候在宫里被人下了毒，后来毒解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听说下毒的是贤妃娘娘，所以陛下才将她打入冷宫的。” …… 各种各样的传言在老百姓们中间传了开来。 但也顶多是议论，并没有引起其他不好的反响。 云北霄听着属下的汇报，唇角微扬，道：“是时候加一把火了。” 柳烟柔抬头看他。 云北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扭头对暗卫吩咐道：“将当年之事陆陆续续传出去。” 他一个失了忆的，当然不能贸然提出当年母妃的死，但要是外界都在传的话，他这做儿子的自然要问一问了。 “是。” 暗卫退下去安排。 云北霄低头，轻轻的在柳烟柔额头印上一吻，道：“让娘子担心了。” 陈大学士被杖毙，云北霄身份传出那会儿，云北霄还在宫里，柳烟柔也着实跟着紧张了好一会儿。 直到云北霄从宫里回来，她才放下心来。 可她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宗室和朝臣那边都不会那么轻易同意云北霄认祖归宗。 好在皇帝态度坚决，早朝时就以雷霆之势压下朝臣，让他们不敢再反对。 长公主也很快搞定了宗室那边。 柳烟柔笑了笑，牵着他的手在桌前坐下，将一个匣子推到了他面前。 “督公看看。” 第419章 能不能留他们一命 “这是什么？” 云北霄诧异的看着柳烟柔。 柳烟柔笑道：“督公先看看。” 云北霄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打开匣子，“这是？” 看着匣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的银票，心下忽然暖洋洋的，眼底也弥漫上了惊喜。 柳烟柔笑道：“铺子里的营收，督公拿去用。” “柔儿……” 云北霄心下一阵触动，却还是推了回去。 “本督怎么能用你的银子。” 柳烟柔笑了笑，按住他推回来的手，道： “本就是攒了给督公需要的时候用的。” “督公，朝中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银钱方面，我还是能帮上的。” 昨天，她听说了宫里的事情后，就让寻巧喊来了香兰，盘点了铺子里的账，抽出了这一匣子的银票。 “况且，我开铺子的银子很大一部分还是督公给的，营收自然也该是督公的。” 云北霄凝视着柳烟柔，心下触动，眼中满是感动与柔情。 他紧紧握住柳烟柔的手，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柔儿……” 这样的柔儿，让他如何不爱。 “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柳烟柔轻轻摇头，微笑着说： “我说过，督公护我，我便用一生来报答，况且，你我已是夫妻，夫妻本就该相互扶持。 如今督公认祖归宗之事虽暂得平息，朝中大臣们看似暂时偃旗息鼓了，但三皇子和四皇子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往后的路只会更加险阻，这些银子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云北霄紧紧的握住柳烟柔的手，心中感慨万千。 旁人都只看到了他的狠辣和风光，只有他的柔儿知道他的不容易，知道他这一路走来的艰难险阻。 “好。” 云北霄伸手将柳烟柔揽到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目光落在那一匣子银票上，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柳烟柔靠在云北霄的肩头，浅浅的笑着。 如今这一切早已和上辈子完全不同了。 上辈子害死督公的大皇子现在还在牢里，早就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而上辈子的督公，到死也是督公，根本就没有成为皇子这事。 如今…… 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辈子，督公一定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结局。 “督公，我们这辈子一定会好好的。”柳烟柔喃喃。 “嗯。” 云北霄眸子微眯，眼底闪过一抹痛苦，抱着柳烟柔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他定会护好他的柔儿，不让梦境中的事情发生。 他垂眸看着柳烟柔，眼底写满了坚定，神色逐渐变的温柔。 有一件事，他一直没和柔儿说。 自从柔儿怀孕后，他时不时的就会做梦。 梦里，他的柔儿被人绑了手脚折磨。 他拼命的想要看清楚折磨她的人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就连她身在哪里都看不到。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就是做了个梦。 可后来，他时不时的就能梦到，心里也难免多了几分担忧。 他私下里去找过司天监监正，监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他和柔儿是宿命正缘。 想到这，他又不由握拳。 不管如何，不管那梦境是警示还是什么，他都会想尽一切法子保护好她，绝不让她受苦。 胆敢对她出手之人，上碧落下黄泉，必杀！ 云北霄眸底不禁染上几分杀气。 柳烟柔没有察觉，她在想另外一件事，说道： “督公，我们是不是该去长公主那边好好和长公主解释一下。” 云北霄不是真太监的事情曝光后，他们还没去正儿八经的和长公主解释过。 长公主是难得的真正关心云北霄的人，这件事一直瞒着她本就不好。 事情发生后，也连个解释都没有，长公主该如何想？ 而且，柳烟柔怀孕之事，也一直瞒着长公主。 云北霄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道：“放心，她不会因此生气的。” 却也说道：“不过，也是该去好好解释一下。” 长公主不会生气是一回事，但他们的态度总还是要有的。 而且，关于他并非真太监这件事，他唯独有些对不住长公主。 这些年，也没少让长公主替他操心。 如今事情暴露，总该好好解释一下的。 两人说定，第二天便去了长公主府。 “你们两可算是想起本宫了。” 长公主看到两人，就没好气的冷哼了声。 云北霄道：“多谢姑姑帮忙搞定宗室那些人。” 长公主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而是朝柳烟柔招了招手，道： “柔儿，过来，让姑姑看看你。” 柳烟柔乖巧的走到长公主跟前，唤道：“姑姑。” 这还是她第一次唤长公主姑姑。 以前云北霄身份还没有暴露时，她都是喊义母。 “哎。” 长公主高兴的应了声，拉着柳烟柔的手道： “你这孩子，怀孕了就该好好养着，怎么还跟着那臭小子到处乱跑？” 柳烟柔有些心虚，道：“姑姑，我怀孕之事……” 长公主知道她要说什么，拍了拍她的手，打断她的话，道： “你们做的对，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说着，就又笑道： “快，让姑姑好好看看，是比之前圆润了些，这臭小子瞧着倒也没那么不靠谱。” “我这还有不少养身子的好东西，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让人给你带上……” 长公主拉着柳烟柔好一番叮嘱，又问了她不少孕期的事情。 柳烟柔都一一回答了。 简单说了会儿，长公主就又看向云北霄，神色凝重了几分，道： “最近坊间在传丽妃姐姐当年的死，这事你知道吗？” 云北霄点头，也没瞒着，“是我让人做的。” 长公主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道： “当年的事，丽妃姐姐和你的确都受了委屈，可……”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作为儿子，云北霄是该报仇。 身为丽妃姐姐的好姐妹，她也该支持云北霄报仇。 可，她还是皇室长公主。 云北霄也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他有他自己的执着。 当年的事情，必须有个了断。 好半晌，长公主似是看出了他的执着，叹了口气道： “罢了，只要大晋无恙，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她们几个，也的确该死，这二十多年，已经是她们捡来的了。” “多谢姑姑。”云北霄道。 “行了。” 长公主摆了摆手，又抬头认真的看着云北霄，道：“她们是她们，可那四个毕竟……姑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能不能留他们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