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2：心外江湖》 第1章 长风起 “师父！” “走——” “黑瞳逆党，妄图谋反，杀无赦！” “所有人，离开盘龙谷！” 刺目的烈阳穿蚀镜中渊月，漫天金光飞羽如神似魔，将一方山河彻底点燃。 黑压压的魔潮从深渊里喷涌而出，密密麻麻的箭雨落向大地，刹那间，利箭刺透胸膛。 群山间，镇守使们怒吼着，悲嚎着，不断前进，前进，直到将风染成猩红…… 画面一转，风暴吹散云翳，寒雪冻结千山。 大地塌陷，烛龙腾渊而起，遮天蔽日。金瞳淡漠的俯瞰烽烟，直至群星汇聚。 “师父——” “看好了，今天教你，如何斩下天上的星星！” 龙吻吞掉烈阳，逸散的辉光里，祂只是淡淡的一挥手，便摇落了苍穹上的满天繁星。 滋—— 脑海传来刺痛，画面愈发模糊。 苏灵韵只看见云海中，一条银龙在天际游弋，龙背上，洛凡尘躺在自己怀里，身形化作金光，随风飘散。 “不必担心，故事不会就此终结，我会再度降临～” 哗啦啦—— 金色的光在手中飘散，那场战争就此结束，那个故事就此落幕。可苏灵韵的时间，也停止在了那一刻 …… “师父！！” 啪—— 暮夜中，一双手插进血色的泥泞里。 黑色的诅咒褪去，血丝布满眼眶，苏灵韵表情惊恐，就像是刚从噩梦里醒来。 月华带着猩红洒落在地，肩膀处传来剧痛，苏灵韵疼得直皱眉，伸手拔出插进肩里的断刃。 “嘶～” 强忍疼痛站起身，封住流血的伤口，再吞下疗伤丹药，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练习。 冷静的观察着四周，脑海里也在努力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 自己好像被魔王打穿了肩膀，举了起来，然后，然后——无边的恶念便吞没了自己！ 苏灵韵皱了皱眉，生死关头，她又没克制住内心的恐惧，让恶念有了可乘之机。 看了看脚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碎片，苏灵韵大概猜到了结局，无非就是狂暴的恶念活撕了魔王。 “灵韵？灵韵……” 身后传来风声，苏灵韵想都没想，拔出腰间长剑，回身就是一个下劈。 月色中，那张英气的面孔透着焦急与惊愕，剑光将她的脸映得愈发奇丽。 不好！是沐然姐！ 苏灵韵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应激了。可剑光已经落向苏沐然。 铛—— 长剑擦着刃月戟，在地上斩出十多米的剑痕。刃月戟猛的一扣，将长剑钉在地上。 苏沐然谨慎的看着苏灵韵，她无法确定面前这个是苏灵韵，还是她的恶念。 “沐，沐然姐！对不起！” 月色下，苏沐然收起了刃月戟，恶念多数没有理智，能道歉，说明苏灵韵是清醒的。 “灵韵，我刚刚看你身上黑烟弥漫，你又解放了？怎么回事？” 收回鸿影剑，苏灵韵心有余悸。 “没事，就是和你们走散后，碰上了魔王。” 苏沐然看了看遍地的碎片，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以后别再乱跑了，都多大人了！我和小湘儿都会担心的！” “沐然姐，湘儿呢？” 苏灵韵这才注意到，跟在她们屁股后面的小家伙不知何时不见了。 “啊？！” 啪—— 不远处的棺材盖被掀开，一个小萝莉趴在棺材边上，盯着里面，大眼睛扑闪扑闪，看起来很有灵气。 “哎呀！小湘儿，你没事掀人家棺材板干嘛？” 两女急忙围了上去，生怕小家伙又不见了。 “蓝莓，让你好好看着她，你就是这么看的？” 苏沐然出现在棺材边上，瞪了一眼跟在小萝莉身后的蓝猫。蓝猫无奈的舔了舔爪子 “喵～(猫语：这不是没事吗？）” 啪—— 苏沐然不由分说，给了蓝猫一个脑瓜崩，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o?o? “沐然姐，棺材里有人！” 苏灵韵看着棺材，有些意外。 “这不废话吗？棺材里怎么会没人？” 苏沐然转头就看见棺材里躺着一个小孩，揉了揉眼睛。 “这是活的？” “emmm，应该是那些魔族拐走的孩子。” “看看其他棺材！” 几人连忙动手，月色下，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在遍地棺材里游走，然后又从棺材里抱出一堆孩子，画面诡异又清奇。 片刻后，几人站在空地上，看着躺了一地的孩子。 “还有遗漏的吗？” “没了，蓝莓，你嗅一嗅，还有没有活人的气息？” “喵喵喵？” “没说就是没了。湘儿，别玩棺材板了！走吧，任务结束，咱们把这些孩子还回去。” “嗯，蓝莓，走了。” 月色下，几个身影拖着一群昏睡的孩子渐行渐远，后面还有一个小身影背着棺材追了上来。 “湘儿！你把人家的棺材放下！” …… 几天后，沧明洲，青云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雨后的街道带着青草的清香，今天是开市的日子，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酒楼 “哎，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有什么瓜？” 一群妖怪挤在一起，讨论得火热。 “初云黑瞳叛逆——” “切——”xn 妖怪们立马意兴阑珊。 “老哥，你消息也太慢了！黑瞳叛乱早就结束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就是，你怕不是闭关闭太久，和时代脱节了！” “哎～重点不是这个！黑瞳叛乱后，狱魔不是席卷了整个初云帝国吗？” “又不关咱们青云国的事。再说了，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龙族都没发话，影响不到咱们。” “不不不，重点不是这个，是初云皇室，听说他们的凤霞帝又和宗老会干起来了！” “那不很正常吗？大家都知道，初云的皇帝和宗老会不对付，相互都看不顺眼。” “可这次不一样，宗老会已经死了好几个高手了。听闻他们帝都有帝星陨落！” “嘁，说得跟真的似的，怎么？你在场？” “哎～我虽然不在场，但我有个朋友～” “你这朋友挺厉害啊！听说那天满城飞花，苍穹破碎，云皇宫都被劫火烧掉了一半。你朋友居然能活着回来，啧啧……” “你，你怎么知道？” “呃，小说里不都是这么编的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魂淡……” 一群妖又闹在一起。 哒—— 微掩的门扉被打开，两个带着幂篱的身影走进酒楼，一个赤金云袍，一个水墨轻衫。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抓着两人的衣角，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感到很不安。 一行人找了个角落坐下，一个穿着便服的猫娘就走了过来。 “几位有什么需要吗？喵？” “我，那个——哎呀，灵韵你来说吧！我龙语还是不够流利。” 苏灵韵对着猫娘招了招手 “点菜。” 猫娘眼睛亮了亮，像是明白了什么，做了个福礼。 “客官稍等，喵～” 猫娘甩了甩尾巴，转身走向后厨。 苏沐然对此早已习惯，压下想rua一rua的欲望，伸手解下幂篱，露出英气的面容。 “灵韵，你也解下来吧，这幂篱戴着怪压抑的。” “沐然姐，咱们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一路一直被人瞩目……” “怎么？你也和湘儿一样社恐了？” 苏沐然伸手解下灵湘儿的幂篱，把她抱到腿上，明明还是个少女，动作看起来却像个娴熟的老妈子。 苏灵韵看了眼周围指点的众妖，也解下了幂篱。 “放心，这里是城区，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妖也不行。” 苏灵韵没说什么，只是等着那个猫娘把菜单拿过来。 旁边的客人则看着两女，议论纷纷。 “喂，你们快看，无征种！” “什么无征种？那是人！” “人？可初云最近不是边关封锁吗？怎么还有人族来咱们这？” “你管得着吗？话说我好久没吃人了，咕咚～” “咦～把你的哈喇子收一收！这里是城区，禁止闹事！” “就是，我看你不是想吃人，是想吃牢饭了。” “不不不，它是想城管姐姐的小皮鞭了～” “哈哈哈……”xn 心中闪过厌恶，苏灵韵在人的社会待久了，还是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 这里是青云帝国，是龙族的国度，换句话说，这里的子民多是杂血龙嗣和纯血龙裔，以及一些妖物。 青云龙族曾在万年前和初云人族打得你死我活，人妖之间少不了新仇旧恨。妖吃人，人斩妖，已是常态。 更何况，盘龙谷一战后，青云的人族便越来越少，她们这样主动暴露身份自然也会成为显眼包。 “沐然姐，咱们有必要这么招摇吗？” “当然，这一路，我们没少被暗杀。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等对方动手，不如咱们站出来，引蛇出洞，趁局势还可以控制。” (无征种：妖族内部称呼，妖族化形对半会保留部分原形特征，例如龙族会留有龙角龙尾，麒麟族留神纹和眼角鳞，凤凰族留有凤翎和眉心羽。 多数妖族会在化形后保留耳朵和尾巴的原形，而无征种多数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外露特征，看起来更像是一种示弱，容易被其余妖族视作食物。) (作者滴话：先避个雷，本书不写什么师徒恋，所以洛凡尘和苏灵韵的cp就别想了。还有，本书是类群像，不喜勿看。你们滴，明白？(?????)?????) 第2章 风云动 “客人，你要的菜。喵～” “谢谢。” 菜上桌，几人却不动筷了。猫娘的耳朵抖了抖 “客人，怎么了？喵？” “没事，你去忙吧。” “不行，不能浪费粮食，我要看着你们吃完喵！” 猫娘鼻子动了动，突然转身进了后厨。 “老板，我们酒楼是不是进蛇了喵？” 苏灵韵和苏沐然对视一眼，灵湘儿一脸嫌弃的把手里的汤放下。 “沐然姐，这汤里是什么毒？” “应该是蛇毒，偏阴，多半是水蛇类的。” “海嗣？” “不知道，毒很一般，甚至量只能放倒我们，不会要命。” “我去找一找。” “无妨，看样子，下药的应该是妖王，这水我已经净化过了，咱们顺水推舟，正好引蛇出洞。” “沐然姐，蛇毒换个方式理解，算不算那只蛇妖的口水？” 啪—— 汤碗落回桌上，苏沐然表情复杂。 “灵韵，下次你能早点说吗？” 苏灵韵吐了吐舌头，她只是刚好想到而已。 “喵！客人，抱歉！是我上错菜了！对不起喵！” 猫娘一脸慌张的跑出后厨，然后收起两人桌上的菜，立马给两人换了一桌。 “抱意思，不小心放了条虫进来喵。老板说，为表歉意，这一桌免费，几位慢用。” 猫娘说完就走了，苏灵韵看了眼桌上的新菜。 “沐然姐？” “无毒，看来不是酒楼干的。” “那个小姑娘不简单，妖王的毒，立马就能闻出来。” “安啦，不要这么敏感。青云是龙族故乡，藏几个高手很正常。吃饭吧。” “沐然姐，那蛇……” “闭嘴，吃饭！” “哦。” …… 啪嗒—— 碎雨从檐角滴落，荡平一地尘泥。 天空下起了微雨，地上的水洼倒映出几个行迹诡异的身影。 “沐然姐，有人跟上来了。” “嗯，我们没有服毒，他们还敢硬追，多半有所依仗！” “无非就是多几个妖王而已，要是有妖尊，他们就不至于这么费事了。” “还是小心为上，蓝莓，待会儿你带小湘儿躲远点。” “喵(交给我）” 滴答—— 一滴雨滑落空中，水滴里倒映出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喂，你们几个，站住！” 苏灵韵转过身，看着跟上来的几个混混，有些失望——本来以为跟上来的是杀手，没想到是几个炮灰。 “沐然姐，解决了他们，早点走吧。” “嗯。” 苏沐然点点头，上前几步。 “喂，美女，可以去我家喝几杯吗？” “美女，去我家。” 另一边，几个混混还在念着毫无营养的台词，却发现对方不仅没有怕得缩成一团，反而朝他们走来。 “哟～美女你什么意思？是答应我们了吗？” 几个混混还是没个正型，一脸jio样。 【沐然姐，他们既然跟上来，多半有所依仗，还是不碰他们的好。】 【不碰他们？我明白了！】 苏沐然诡异的笑了笑，可惜被幂篱遮住，那几个混混都没看见。 不过尽管如此，看见苏沐然主动上前，他们还是有点虚得慌，不是有贼心没贼胆，而是世上有种东西叫采阳补阴doge。 还好苏沐然突然就停住了，几个混混好像立马就有了底气。 “美女，怎么还害羞了？” “害羞？不！只是我这妹妹有话想告诉各位。” 苏沐然说着侧开身，几个混混瞪大了眼。 锵—— 苏沐然一转身，几柄符剑就绕过她的后背，冲向混混。 “该死！” 剑锋在眼里放大，混混们急忙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嘭！ 符剑化作火星，随风飘散。混混们这才心有余悸的重新聚回来，躲在一个红毛身后。 众人这才正视这个红毛，苏沐然把手背到身后，开始评估敌我战力。一个妖王，不说纵横全城，但在小地方欺行霸市的确足够了。 但如果是面对她们两个，一个妖王明显不够看，苏沐然自己就能把对方摁地上。 红毛同样也汗流浃背，尽管他挡住了符剑，但他也感应出了对方的修为——也是标准的妖王！这要是躲起来，吃亏的多半是自己。 “老大威武！老大霸气！” “老大，她们还敢动手，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老……” 啪—— “哎呀！” 嘭！ 一个小弟话还没说完，就被红毛一巴掌拍进了墙里。 “咳咳，道友，这厢有礼了！刚才……” ““刚才你说要把你的家当送我们，对吧？” “啊对对对，哎？啊！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 “哦？误会什么了？我耳朵不大好，你再说一遍。” 锵—— 苏沐然的手里出现一把戟，看得一群混混眼皮直跳。 淦！这娘们好彪悍！ “啊哈哈哈，道友，我们刚才也是认错人了，以为你们是故人，所以才想请你们，现在看来，是我们眼花了。你看，既然是场误会，咱们要不就算了吧？” “唔～说的也是，不过你们给我们下毒算怎么回事？” 苏灵韵走上前来，双手叉腰，看着不像是对敌，反而像是个刁蛮的大小姐。 可红毛和混混们还是觉得背后发凉，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压迫感的妖王，不是修为上的等级压制，而是一种来自内心的畏惧。 “这这这，两位，城内禁止出手你们应该知道吧？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没下过毒，这真的是误会！” 两女对视一眼， “没毒你身上一股子蛇腥味？” “啊？我是龙蜥，吃条蛇怎么了？” 苏灵韵看了眼红毛身后的尾巴，好像是的，那是谁下的毒？这附近怎么会有和蛇毒一样的气息？ 【沐然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风中传来苏灵韵的密语，苏沐然似有似无的瞥了眼地上水洼的倒影，手里的刃月戟突然一荡。 【灵韵，我需要云雾！】 嘭！ 红毛一爪挡住刃月戟，看着苏沐然 “好胆！你可知这里是龙族的国度，你一个人族敢对龙裔放肆？！” “少废话，一个杂血还想学龙族嫡系！” 颂—— 刃月戟斩出半月形的刀光，混混们连忙分散开，围住两女。 另一边，蓝莓看打起来了，叼起灵湘儿坐进角落——∠(?」∠)_看戏 “看招！” 红毛口吐烈火，一把刃月戟直接捅进嘴里，给它做了个核酸。 噗—— 戟刃一扫，劈开皮肉，力道带着红毛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几个小弟看老大一招就被干掉了，顺势一个滑铲，跪滑到苏沐然面前。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我给你磕头！”xn 啪啪啪—— 脑袋一次次砸进泥地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沐然姐，他们不跑，反而磕头，小心！】 流风划过耳畔，苏灵韵的声音刚消失，地上几个人的阴影就突然剧烈蠕动。 “是影魔，小心！” 魔爪率先伸出影子，抓住了苏沐然的腿。 苏沐然猝不及防，差点被拖进影子里。 铛—— 刃月戟插进地面，苏沐然借着刃月戟和影魔角力，可已经有影魔爬出了影子，冲向苏沐然。 “风起！” 呼—— 狂风擦着面庞，呼啸而过，抓住苏沐然的魔爪被不知道哪来的风刃劈开。 “谢了，灵韵。” 流风朝着四方铺开，将一群影魔劈飞。苏灵韵一个转身，出现在苏沐然身后。 “沐然姐，下毒的多半是它们了！” “魔族有这个智商吗？” 四周的魔族已经全部爬出影子，全都呼啸一声，冲向中间的两女。 “灵韵，风云域准备好了吗？” 苏灵韵皱了皱眉，一缕流风划过耳畔。 “差不多了，开打吧！” 小巷里不知何时起了浓雾，不断有嘶嚎声从云雾里传来，可没人能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算是用神识也不行。 “快！快跑！” 红毛发誓，这辈子也不要在见到这种人！太恐怖了，明明是同级，自己一回合都没走过去！ 几个小弟还算忠心，看双方打起来，没时间管自己，扶着红毛转身就跑。 “快，前面！” 嘭！ “哎呀，是墙！左转，左转！” 嘭！ “汪汪汪——” “啊！是狗窝，换方向！” 一群混混四处奔逃，可跑了半天，却发现他们找不到自己在哪了！就连交战双方的气息也感应不到，只能听见不断的碰撞声和嘶吼。 他们就像瞎子一样，永远迷失在这一片风云域中。 “老大，我们不会是见鬼了吧？” “怕个屁！修炼界有鬼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这鬼好邪门啊！” 嘭！ “啊！！！！！”xn 一个身影倒在旁边，一群混混吓得飚出了海豚音。 轰—— 云雾被轰出一个大洞，刃月戟把一个魔王钉在墙上。 苏沐然突然现身，拔出刃月戟，顺手把影魔劈成两半，然后瞪了一眼混混们，转身就冲进云海。 看着那血红的身影消失在云雾里，几人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刃月戟会落在他们身上。 虽然两女带着幂篱，没人能看见她们的真容，但直觉告诉红毛，这两人绝不是无名之辈！ 啪喇—— 大片破碎的青瓦从云雾里飞出来，几个混混急忙转移阵地。 “快跑！” 啪喇啪喇—— 碎瓦声不断追着几人，就会像有什么东西缀在他们身后。可他们回头，又什么都看不见。 未知的恐惧吞没了一切，几人再也不收敛，丢下红毛，撒腿就跑。 “哇！等等我！救救我！” 一种来自血脉的恐惧被唤醒，红毛知道，追着他们的东西，血脉位阶绝对碾压他们所有人！再不跑，自己恐怕会变成那东西的食物！ 啪—— 双手撑在地上，红毛想起了自己的本能，化作一只土狗大小的火龙蜥，四脚并用，匍匐前进。 叮铃铃，叮铃铃—— 被追久了，红毛也逐渐脱力，耳边只传来断断续续的铃铛声。 嘭—— 爪子踩在水洼里一滑，龙蜥在地上滑出几米，被血脉压制吓得浑身发软，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完了—— 龙吻叹了口气，红毛感觉按流程，自己可以提前走马灯了。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从耳边响起，龙蜥侧过兽首，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凑了上来。 灵湘儿戳了戳龙蜥的脸，好像在思考什么，大眼睛扑闪扑闪，就像是闪烁的星辰。 好漂亮的小萝莉！ 看着灵湘儿翠玉色的眼睛，龙蜥也忘了这是个生命位阶碾压他的存在。 灵湘儿歪了歪头，和龙蜥大眼瞪小眼，脚下的脚铃发出脆响。 红毛这才想起来，这个小萝莉似乎是跟着那两个女人的，要是抓住她，说不定自己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龙蜥在狂喜，灵湘儿却不管它在想什么，伸出小手像摸狗一样，摸了摸龙蜥的脑袋。 然后龙蜥就感觉自己脑袋一疼，那个小萝莉拿着一撮红毛屁颠屁颠的跑进云雾里，留下空中破碎的铃声。 “嘶！我去！熊孩子，你把我眉毛还给我！” 龙蜥挣起身，跑进云雾。龙蜥离开后，一个硕大的虎头探出云雾，看着龙蜥离开的背影。 嘶～好冷，怎么回事？ 龙蜥突然感觉一阵胆寒，四下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只当是小萝莉身上的血脉压制，继续追赶。 一只鬼虎走出云雾，硕大的体型撑满了整个小巷，鬼虎耳朵抖了抖，顺着龙蜥和灵湘儿的足迹，踱着步追了上去。 (青云：被誉为桃花源，是龙族的故乡。这里有绵延海岸线数百万里的桃花海，还有全沧明洲最深的深渊——孤星煞。 青云位于沧明洲东部，和中原的初云人族摩擦不断，国内派系众多，但一直都是身为嫡系的龙族九脉执掌乾坤。而龙族眷族也多为内陆林区和内海的各种龙血生物，以及外海海嗣。) 第3章 荒诞 嘭！ 土墙被砸穿，影魔就像疯狗一样咬住刃月戟不松口，苏沐然被带着撞穿了好几家墙壁。 铛—— 刃月戟杵在地上，苏沐然借力把影魔掀飞，刃月戟回身上撩。 影魔飞速后退，地上的积水不知何时化作锁链，将影魔困在原地。 嘭！ 一声爆鸣后，影魔倒在地上化作飞灰。 【背后！】 苏沐然下意识朝前一滚，避开头上的魔爪，反手扔出符箓，在挺枪前刺。 铛，嘭！ 刃月戟被魔王挡住，符箓却贴在了它的脸上。魔王被炸飞，一根云气结成的锁链却突然拦住了它，猛的把它拖向苏沐然——的戟尖。 嘭—— 魔王剧烈反抗着，挣开了云锁，沉进地上的倒影里。 【我去追！】 风中传来苏灵韵的声音，一个被拦腰斩断的影魔掉到苏沐然面前。 苏沐然一刀了解了对方，看着苏灵韵离开的地方，有些担心。 灵韵的戾气太重了，要不是有这风云域，恐怕全城都得被她的杀气吓一跳。在这样下去，她恐怕会走火入魔。 可苏沐然又没有办法，没人能够走进苏灵韵的内心，大家都明白，苏灵韵的时间停格在了盘龙谷大战结束的时候，停格在洛凡尘在她怀里随风飘散的那一刻。 没人能够唤醒她，除非洛凡尘死而复生！可洛凡尘真的会如他所说，再度降临吗？ 哗啦啦—— 空间似乎在某一刻波动了一下，苏沐然急忙四顾，云雾绕着她不断旋转，可她什么都没感觉到。 难道是我感应错了？算了，先去找灵韵和湘儿。 锵—— 风刃划破长空，魔王猛的朝地上一砸，却打了个空。苏灵韵一隐进云雾，就彻底失去了踪迹，魔王只能看着四周抓瞎。 锵—— 毫无征兆的，风刃划破了背部，黑色的鲜血喷得到处都是。魔王这才条件反射的跳开，朝背后一个扫尾，可惜再次打空。 苏灵韵看着被魔血染黑的幂篱，闭上了眼睛。 风，听风，就像师父那样～ 如是想着，心似乎逐渐安静下来，四周的风嘻嘻哈哈的围着她，像是在欢迎新朋友的加入。 这就是师父眼里的世界吗？很早以前，洛凡尘也是这样，聆风听雨，为她们指出明路。 而现在，苏灵韵也终于可以做到了。 心思斗转间，流风以苏灵韵为中心铺开，然后又朝苏灵韵的脑海反馈了许多实时画面。苏灵韵把这些画面在脑海里拼凑起来，就形成了周围环境的实时情况。 原来，这就是风所看见的世界吗？ 流风在天地间交织，苏灵韵渐渐能够看清更多被流风吹拂的事物，天上穿云而过的白鹤，酒楼里谈笑的客人，四处忙碌的猫娘，云雾里奔逃的混混，风声鹤唳的魔王，还有许多许多…… 【好看吗？】 平静的心湖波动了一下，风的视野迅速消失，苏灵韵也瞬间警惕起来。 【你想干什么？】 四周的画面飞速流转，从一片黑幕，变成了空寂的夜空。 苏灵韵看了看四周，这里她再熟悉不过——这里是她的魂海，而她是被强行拉进来的。 魂海就像是一片割裂的夜空，以魂海中央的那面镜子为分割线，镜子这边是空寂虚无的长夜，可镜子的对面却是璀璨耀眼的星空！ 噔，噔—— 轻轻踩在魂海的夜空中，就像踩在透明的虹桥上，苏灵韵踱步来到那面镜子前，镜子里也出现了苏灵韵的影子。 【你拉我进来干什么？】 苏灵韵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右手搭在了腰上。 【啧啧啧，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吗？我好歹才救了你哎～】 镜子里的“苏灵韵”做了个伤心的动作，随后转身，走出了镜面，走向苏灵韵对面的璀璨星空。 苏灵韵倒是毫不意外，她虽然很少来自己的魂海，但她清楚，自己的恶念也就在那片虚假的虚空里能嚣张一下了。 【有什么事，说！】 【不要这么绝情嘛～你，就这么不敢直视自己的罪恶？】 【我行事向来问心无愧，何来罪恶？】 以无边星河为背景，“苏灵韵”转过头，看着那个站在镜子前的身影。 【呵，算了，无趣。你还什么都不懂，去玩吧～】 强烈的斥力传来，苏灵韵感觉自己被飞快推出了魂海，不过她并没有反抗，以后或许还会解放，还会用到恶念的力量，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没必要闹太僵。尽管恶念好像都不喜欢讲道理。 流风顺着手再次铺开，苏灵韵再次闭眼，右手从腰后摸出几张剑符。 这次，一口气了结你！ 锵—— 轻轻一甩，几枚剑符飘出，在空中不断折叠，化作一组剑阵。 “去！” 嘭—— 人影和剑阵同时冲向雾海里的魔王，四方的流风呈莲花状覆盖了这个战场。 吼—— 魔王反应也很快，转身朝着苏灵韵，血色的音波从它的嘴里喷薄而出。苏灵韵脚尖轻点，前进速度一滞，同行的剑阵越过她，和音波撞在一起。 哗啦—— 周边的青瓦被气浪掀飞，苏灵韵猛的一点地，身体借着反作用力冲向魔王。 吼！ 魔王猛的甩尾，试图抢攻，苏灵韵在空中右手急握。 呼—— 四周的风拉扯着，在地上撕裂出无数裂痕，连带着魔王的尾巴也被卷在地上，似乎随时会被风搅碎。 魔王被风的劲力一带，重心朝前，单膝跪在地上，心口刚好对准了冲过来的苏灵韵。 该死！拼一把！ 感受着死亡的气息逐渐逼近，魔王索性直接劈断了自己的尾巴，借着力量把魔爪递向苏灵韵。 可惜，一直保持俯冲姿势的苏灵韵却再次一个急刹，在撞在魔爪上之前急停下来。 右手摸向腰间，旋身，抽剑，甩手 锵—— 在魔王眼里，苏灵韵突然摸了下腰，然后银白色的剑光就从她手里射了出来。 剑光在眼里不断放大，直至白色和疼痛吞没了意识。魔王瞪着眼睛，仰倒在地上，脑门上插着一把银剑。 “灵韵，没事吧？” 一旁的苏沐然急忙跑了过来，刚才的局面她也看到了，只是太紧张，没敢发声，怕干扰苏灵韵。 “没事。沐然姐，你快去补一刀，小心它没死透。” “呃，好！你小心。” 苏沐然看了一眼有点站不稳的苏灵韵，转身抽出刃月戟拍在魔王身上。 啪叽—— 重戟带着加持后的力道下落，地面都被砸出了蛛网裂纹，毫无防备的魔王自然也变成了魔王酱。 “放心，这次死透了！” 苏沐然拍拍手，回头就看见苏灵韵的脚不自觉的抽了抽，一屁股坐在地上。 “灵韵，真没事？” “没，只是脚肿了。” 苏灵韵皱着眉，显然也不算好受。那魔王反应很快，直接断尾反击，她要是当时凑上去，虽然能洞穿魔王，但自己也会被掏心窝子。 所以她就只能在冲刺的时候，用脚尖点地急停，但刚才短短几秒内，她连续两次强行急停，换普通人，脚早就给杵断了。 “你呀，刚才直接绕开它不就好了，你没打中魔王，不还有我补刀吗？” 苏沐然抽出魔王头上的鸿影剑，递给苏灵韵，又顺带检查苏灵韵的脚伤。 “沐然姐你也看见了，那魔王断尾求生，不退反进，手段果断且狠厉，要是没抓住机会，嘶！沐然姐，轻轻轻点！” “别动，骨头都挪位了！估计接下来你得做一段时间的瘸子了！” “沐然姐，差不多得了，此地不宜久留——小心！” 四周的画面突然扭曲了一下，在多数人看不见的空间里，一把匕首慢慢穿过空间屏障，出现在苏沐然身后。 那匕首说是慢，但出现的毫无征兆，压根没人察觉，只有在它出现的那一刻，流风向苏灵韵发出尖锐的警告！ 刺啦—— 苏沐然只感觉自己被人抱着，在地上滚了一圈，腰间的衣物似乎被利器划破，体内有什么在顺着那拔凉的伤口被抽走。 嘻嘻嘻～ 锵—— 鸿影出鞘，流风扶着苏灵韵强行起身，苏沐然也后知后觉的站起来，两人背靠背盯着四周。 可这片空荡荡的云海里，除了传出诡异尖细的笑声，什么也没有。 “沐然姐，你看见它了吗？” “没有！你刚才不是先……” “不，那把匕首是从虚空里冒出来的，毫无征兆！看来这才是正菜！” “潜行虚空，还能抽走我的恐惧，呼～” 苏沐然摸了摸没有流血的后腰，仍旧凉嗖嗖的，仿佛有什么从体内被抽走。再次经历这种奇诡的感觉，让她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沐然姐，你现在能看见它吗？” “不能，荒诞天生可以潜行虚空，来无影去无踪，我们的风云域还无法横渡虚空，压根找不着它！” “它的笑声还在，它一定没走远！或许就在某处看着我们！” 风云域飞速朝着两人靠拢，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加强两人的防御，可两人都清楚，这不过是徒劳。 在过去大大小小数场战役里，除了能够破碎虚空的帝级，几乎没人能够躲开荒诞的刺杀！ 荒诞和常人压根不处于同一个空间，只有在荒诞攻击的一瞬间，它才会现身。可荒诞一击不中，就立刻躲进虚空，常人拿它压根没办法。 “灵韵，待会儿我来想办法吸引它攻击，你趁机把它拖出来！或者直接干掉它！” “别！沐然姐，你已经被砍了一刀了，体内能量不断流失，不能再冒险！” “正是因为荒诞的到会抽取被袭击者力量，所以它一定会先挑我这个软柿子下手。更何况，现在我的战力爆减，要是一击不中，或者没打中，把它吓跑了怎么办？” “这……” “你也不想，接下来一直被这么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盯着吧？就这样说定了！” (镇守使：镇压阴阳，驱邪除魔。魔巫妄图在阳间掀起战争，引渡大量亡灵，逆乱阴阳，以此谋夺阴间众神权柄。镇守使应运而生，负责把守阳间阴阳交汇之处，镇压阴魔动乱，守护一方阴阳平衡。 解放：学名逆伐仙，镇守使秘术。通过解放自体恶念，短时间内强提战力，但后遗症极重。因解放时，恶念以黑烟的形式从左眼溢出，蔓延全身，所以民间通常把镇守使的形象称呼为黑瞳。) 第4章 雷光现 呵呵呵～ 苍白的云雾里再次传来恶魔的嘲笑，像极了削尖的木棍在硬纸板上划过，聒噪刺耳。 “呵，笑吧笑吧，待会儿有你哭的！” 不管是肉眼，还是风的视野，苏灵韵都无法判断目标在哪，甚至没法判定嘲笑声的来源。这只怪物的诡异程度，对任何帝级以下的人来说都是明显的超纲了！ “来啊！初生，丑东西，直视我！滚出来！” 苏沐然突然向前几步发话，吓了苏灵韵一跳。 “呃，沐然姐，你就这么吸引它？” “嗯？不然呢？美人计吗？我记得那东西长那么丑，审美能和我们一样？” 刺啦，啪—— “动手！” 剑光划过，随后，剑身才颤鸣着，停在半空。 啪—— 一截灰白色的手落在地上，两人大感不妙，打中了，但却只留下它一只手，接下来麻烦了！ “身后！” 云雾突然涌动，天空的微雨似乎在那一刻都停滞了。苏灵韵极力反手负剑身后，终于在最后一刻 铛—— 剑脊在后腰和匕首相撞，下一秒，云气锁链直接把苏灵韵和那只抓着匕首的爪子捆在一起。 苏灵韵想也没想，猛的带着罪魁祸首前冲，想要把它拉出虚空。荒诞显然也被吓到了，从来都是人们躲着它，这么热情的捆绑(划掉)，这么热情的背对背拥抱还是第一次。 匕首下意识扎向苏灵韵腰间，却被苏灵韵的鸿影剑一别，给别掉了。 吱吱！！ 一只灰白色的瘦猴被拉了出来，它长着个尖锐的正三角脑袋，身体上没有皮毛，全是死灰色的皮肤(细鳞？)。 水缸大的脑袋和坛子一样小的身体，看着很反人类！再加上充满各种负面情绪的眼睛，让人第一眼就能想起诅咒娃娃。 反正苏灵韵一转身，就被这玩意给吓得心脏骤停。 云锁散开，苏沐然上来就是对着脑袋一击，荒诞的脑袋却突兀的向后折叠，折叠成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多面类圆体。刃月戟嗖的一下就擦着它的头皮飞过去了！ 我去！它会变形？！ 两人可没料到这出，好在苏灵韵已经补上了第二击，荒诞被一剑钉在地上。 天道常衡，拥有近乎绝对的隐藏能力，那么荒诞在其他方面必然会付出代价。除了使阴招偷袭，荒诞似乎并没有正面作战能力，连防御力都几乎没有！ “不要停，不能让它找回重心！” 荒诞一旦找回重心，就会立马躲进虚空，她们可不会次次都这么好运。所以两人也不追求什么一击必杀了——只要我刮得够快，胜利迟早是我的！ 刷刷刷—— 刀光剑影飘过，荒诞惨叫着后退，身上血肉纷飞。三人一路鏖战，却在不知不觉间听见了路边的叫卖声。 不好！它要跑！ 苏灵韵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看穿她们的风云域，但它的确无意间将她们引到了风云域的边缘。 荒诞显然也意识到，只要再走对一步，就能跑进城里的街道，把局势搅浑。 【沐然姐，别让它跑出去！】 荒诞一旦脱离掌控，必将卷起大乱，天地间的风急促的奔跑着，在大街的某一角汇聚。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几只小妖趴在柳树上，看着小巷里的雾气开始朝着街道蔓延。 呼—— 风狂躁的扫过街面，化作风刀霜剑斩向云海。 吱—— 尖锐的嘶鸣划破耳膜，一只灰白的手伸出云雾，一把抓住了树上的小妖。 锵—— 银色的剑光猛闪，白手应声落地。苏灵韵转身，半个身子探出云雾，水墨边的裙角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朵盛开在云海里的墨莲。 嘭—— 苏灵韵转身一脚把荒诞踹了回去，接住从树上掉下来的小妖，把它们放到地上。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的大妖怪们这才反应过来，看那些大妖怪都聚拢过来，苏灵韵压低幂篱，重新冲进云雾。 嗡～ 云雾内，八道云锁把荒诞压在地上，荒诞仍旧死命挣扎，满地打滚，苏沐然的刃月戟硬是打不中对方。 不过随着荒诞的胡来，云锁越困越紧，直到 “星月夜——” 轰—— 紫色的剑光倒映出梦幻的星空，荒诞一时间竟然被拉进了星空幻镜，没能躲开剑气。 待那颗畸形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化作飞烟，苏灵韵这才把鸿影剑往腰间一拍，鸿影剑噌的一下缠在她的腰间，看起来像一条精致的束腰。 “沐然姐，走吧。外面已经聚了很多妖怪了，再不走，城管该来了。” “嗯，走，去找湘儿。” 荒诞死亡，苏沐然身上的能量也不再被抽走。两人不再停留，转身逐渐散开风云，寻找灵湘儿。 【嗯？灵韵，我找到湘儿了！】 “哦？那我们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嗯？沐然姐，怎么了？” “事情有点奇怪……” 半分钟后，某个被云雾包围的巷尾。 “我，我警告你们，我现在手上有人质！放，放我离开！不然，不然……” 红毛越说越不对劲，为什么对面那俩都拿可怜的目光看着我？索性心一横，把爪子放在了灵湘儿的脖子上。 “我再说一遍，我有人质！把我放了！” 红毛苦于走不出风云域，于是拿灵湘儿当人质，想让两女放了他。 可在苏灵韵和苏沐然看来，他们这行里，就数灵湘儿修为最恐怖，别看她是个小萝莉，但她现在是个实打实的妖尊！ 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往妖尊身上撞？ “湘儿，别玩了，咱们该走了！” “本来没打算针对你的，是你自己找死的。” 两女也不管对面什么情况，默默转过身。 什么意思？这是同意放我走了？ 红毛还没搞清楚状况，直到手里的身影开始飞速长个。 红毛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小萝莉飞速变大，变成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紫发少女。 巨大的灵影从紫发少女身后伸出，红毛感觉灵魂和血脉上同时传来战栗感，啪的一下坐在了地上。 百年前，青云外海的天空，曾被这样一个紫色身影捅了个窟窿！ 回忆划过红毛的脑海，让红毛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你，你是！” “哦？你认得我？”x2 灵湘儿嘴里同时发出萝莉音和少女音，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格在这具身体里同时说话。 一个类似于六臂修罗的影子从灵湘儿身后撑开，将灵湘儿罩住。 “我，你……” 阴影罩住了红毛全身，红毛已经说不出话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灵湘儿的妖尊气势。 “上路吧！” 六臂间雷光轮转，最上方的一双手从虚无处拔出一把雷刀，举过头顶。 轰！！！ 雷光在巷口一闪即逝，一切归于尘土。 六臂灵影缩回灵湘儿身后，灵湘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女，眼神迅速清澈，身形重新缩小，变回了萝莉。 “湘儿，没事吧？” 听见身后没了动静，苏灵韵一转身就看见了呆站在原地的灵湘儿，还有她身后一具乌漆嘛黑的东西。 灵湘儿摇摇头，不说话。 苏沐然已经习惯了，萝莉状态的灵湘儿人畜无害，甚至连修为都几乎不用，所以她的横骨并未炼化，不能说话。当然，如果是少女形态，就另当别论了。 “走吧，我们得跑路了！” “嗯，走吧。” 苏沐然对着周围一挥，云气开始消散，流风也绕着苏灵韵打了个旋，飞向高天。 远方，一座高阁上，一个身影看着小巷云雾消散，苏灵韵几人逐渐露出身形，身上的纱衣动了动。 “一群废物，这么多同级一起上也能失败！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出手，杀了她们！” 杀意划过眼底，女人刚打算从天上扑下去，一股危机感却突然划过心头。 “谁！” 女人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她没注意到，她身后突然多了一颗虎头。 “咦？蓝莓呢？” 鬼虎的耳朵动了动，随后整个老虎消失在虚空里。 女人这才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着云天下，站在一起的苏灵韵几人。 洛凡尘已死，莫非，她们身边还有高手？！ 小巷 啪—— “蓝莓，你跑哪去了？” 刚才，苏灵韵几人刚要出发，苏沐然这才想起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蓝莓。看蓝莓从不知哪里蹦出来，苏沐然上去就是啪的一个大逼斗。 “下次不许乱跑了！知道不？叫你看好孩子，你就是这么看的？得亏湘儿是妖尊。” “喵～(猫语：愚蠢的人类，要不是我刚才发现有人偷窥，你们现在早就被妖皇干掉了！）” 蓝莓意犹未尽的瞥了眼远方的高阁，某个女人又是感觉一阵心悸。 啪—— “嘿呀，你那眼神什么意思？还想出去鬼混？” 蓝莓不满的想瞪回去，臭婆娘，是我救了你哎！ 可看见苏沐然火大的表情，蓝莓就突然没脾气了。 “喵～(知道了）” “好啦好啦，沐然姐，城管过来了，咱们赶紧跑。” 苏沐然也听见了城管靠近的声音 “行，我们走！” 嗖嗖嗖—— 苏灵韵一把抱起地上的灵湘儿，两人身形一闪，在屋檐上飞纵。 “湘儿，把城里的禁空阵打开！” 苏灵韵抱着灵湘儿在檐上不断纵越，后面，几个着甲的妖族跟了上来。 “前面的人听着，你们在城内私斗，已违反规定，现在……” 啪—— “少废话，追上我再说。” 几个透明的屏障罩住了这座城池，灵湘儿趴在苏灵韵腰间，嘴里喃喃着什么，双手往外一拉。 咔啦—— 笼罩全城的阵法被突兀的拉开了一道口子，两女感觉身上有什么被解除。 “走！” 苏灵韵右手一招，飞沙走石，狂风乍起。一缕银光落在她的脚下，苏灵韵踩在剑上，长剑一路破风，扶摇直上。 “城防军，拦住她们！” 城门口，城防军的箭锋瞬间对了过来。 “我来开路！” 赤金流光化作一只巨大的龙鹰，龙鹰口吐烈火，逼退军队，留下一地火羽。 噌—— 剑虹跃上云端，城防军看着远去的犯人，弯弓搭箭。 “把她们打下来！准备！” 吱—— 弓弦满月，天色却突然暗了下来。 轰咔—— 雷光从天而降，一把雷刀将城门劈成两半。远天，灵湘儿眼里雷光和紫气消散。 “灵韵，上来。” 坐在炽血龙鹰身上，看自己已经远离城防军的攻击范围，苏沐然松了口气，对着一边御剑的苏灵韵伸出手。 “沐然姐，你的伤没事吧？” 苏沐然这才看了看后腰，被荒诞扎出来的伤口，又看向日光普照的天边。 “没事。只要能回家，都是小问题。” (妖族修为等级：妖君→妖王→妖尊→妖皇→妖帝 人族修为等级：领域→战魄→紫府→苍穹→星辰) (ps：犹由于特殊原因，男主出场可能较晚) 第5章 归乡 唳—— 龙鹰嘶鸣，划破长空，飞过云海，飞过森林，飞过无边的昼夜。 春风吹过原野，唤醒了大地上沉睡的生命，桃花点点，随风落地。 颂—— 巨翅掀起狂风，龙鹰转了个身，擦着草地低空掠行。草地上，刚出巢的兔子被龙鹰的威压吓得躲回地底，龙鹰却毫不在意的飞向草原对面。 “灵韵，咱们快到家了！” 龙鹰飞过的地方，狂风掀起一地落花，就像是一个绚丽的拖尾特效。苏沐然看着前方的桃花林，心情说不出的好。 家，在她们离开初云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特殊意义。这次执行任务，几乎离开家一年之久，苏沐然很讨厌这种远离故乡的感觉。 呜—— 龙鹰低声呜咽着，似乎在庆贺远旅的结束，地上飘舞的花灵被低鸣惊醒，纷纷化作光点，飞向高天。 嗖嗖嗖—— 一道剑阵从身边飞过，苏灵韵趴在剑阵上，任由剑阵载着自己，掠过水面。平静的水面被剑阵破开，惊起层层涟漪，初春冰冷的湖水飞溅在脸上。 苏灵韵勾起嘴角，任由湖水温柔的拍打自己的面庞。剑阵划过水面，翻身腾空，重新落回龙鹰背上。 “灵韵，你衣服都湿了。” 苏沐然指了指苏灵韵被湖水打湿的衣衫，苏灵韵却不以为然，伸出手，一朵桃花迎风落入掌中。 “沐然姐，我们下去逛逛吧！我想念这里的桃林了。” 苏沐然看了看四周 “行。” 反正都到家门口了，回家不差这一时半刻。 颂—— 龙鹰收翅，落在原野上。苏沐然抱着灵湘儿落在地上，蓝莓趴在她的肩上，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铃铃铃—— 苏灵韵刚下地，面前的桃花林里就飘出一群好奇的花灵，围着几人一个劲转圈。花灵们发出特殊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交流，还是在唱歌。 青云国秀水灵山众多，山川间也多这种草木精灵，它们只是单纯的能量体，没有灵智，更没有心机。 这些小精灵无处不在，它们一看到陌生的生物就会本能的围上来，不断跟着转圈。 “走吧。” 看着那些小精灵从树里，地里站出来，围着自己转圈，苏灵韵也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轻松了不少。 沙沙—— 风吹过林间，没有人说话，苏沐然逗着肩上的蓝莓，灵湘儿伴着漫天花灵不断转圈，起舞。 苏灵韵闭上眼，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一股清气划过面庞，林间的花香随着流风冲进脑海，浸透天地。 天地都似乎迟缓了起来，闭上眼，苏灵韵却仍旧能够看清世界，看见落花片片纷飞，落在自己头上；看见天地灵气流转，随着灵湘儿的舞步，摇曳蹁跹；看见飞鸟嬉闹着，几片落羽飘下，逗得蓝莓左扑右闪…… 嘻嘻嘻—— 风的嬉笑从耳畔响起，苏灵韵这才从奇妙的视野里回神，睁开眼，彩色的世界映入眼帘，风中，漫天繁花遮住了双眼。 苏沐然看着那墨底白裙的身影站在花间，就像是水墨画和水彩撞在了一起，美不胜收。 摘下幂篱，任由碎花落在发间，踩在地上，满地落花使脚底传来松软的感觉。苏灵韵伸手接住一片落花，又将花瓣抛出，让风带它前往更远的地方。 呜～ 一只鹿从旁边的山壁上滚了下来，灵湘儿骑在鹿身上，抱着鹿角不撒手。 鹿甩了甩头，鹿角上长着的几朵花特别明显。 “繁花鹿？湘儿，你把人家放开！哎呀，那鹿角不能吃！” 咔嚓，呦呦—— 灵湘儿一口咬在鹿角上，繁花鹿好像受了惊，空踢几下，朝着山下跑去了。 苏沐然也急忙追了上去，苏灵韵却不急，站在山坡上，静静聆听天地的声音…… 啪—— “你个死孩子，吃人家养的花就算了，还掰人家的角！” 铺满落花的土路上，灵湘儿一身碎花泥点，就像是从山上滚下来的。面对苏沐然的训斥，她毫不在意，只是抱着怀里的半截鹿角，磨牙。 “哎呀，都跟你说了，不能吃。你还吃！” 苏沐然气得不行，人家繁花鹿花了好几百年，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鹿角和药花，结果这死孩子上去咔嚓两口，就给人干完了。 不过鹿角都已经拔了，繁花鹿也跑了，还能怎么滴？ “咦？灵韵，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吓我一跳。” 苏沐然一转身，就看见苏灵韵站在身后。 “沐然姐，要搭个便车吗？” 苏灵韵指了指身后一辆沿路靠近的牛车，苏沐然愣了愣。 “灵韵，你今天怎么回事？连御剑都不用了，一路步行，还想搭便车，这么古典？” “没什么，就是出去一年，各种生死相依，好久没有体验平凡的生活了。” “行吧行吧，今天就听你的，反正也离家不远了。老伯，这里这里！” 看着苏沐然迎上去和赶牛的老伯交流，苏灵韵摸了摸腰间的鸿影剑。 挥剑的理由，这些日常算吗？ “灵韵，走了，老伯同意了！” “哦，来了。” 被叫声拉回现实，苏灵韵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牛车。 “哎呀！这小娃儿好可爱，多大了？” “四百吧！” “夺少？” “哦！四岁！四岁！” “哈哈哈，姑娘你真会开玩笑！我跟你讲，我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孙女……” 赶车的老伯拉着苏沐然聊了起来，蓝莓趴在牛背上打呼，灵湘儿则是抱着自己的鹿角，继续磨牙。 苏灵韵坐在牛车内，看着沿途的风景缓缓后退，这才发现，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居然还是第一次坐牛车。 没有像小说里，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就是好慢。习惯了平日御剑，一日千里，现在坐了半个小时牛车，却还能够看见上车时的路口，这对苏灵韵来说，简直龟速。 “去！” 几张符箓从苏灵韵指尖飘出，落在牛车的车轮上，周围的景物开始飞速倒退。 “哎？怎么回事？今天这老牛怎么跑这么快？” “啊哈哈，老伯，没事！可能它心情比较好！” “苏姑娘，这不对吧？正常牛能跑这么快？老牛，慢一点，慢一点！” “老伯，没事，你坐稳了！要提速了！” “啊？还提速？啊啊啊啊啊～” 牛车蹭的一下，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地残花和风中残余的惨嚎。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原本以为离家很近了，谁也没想到，就算是下了咒术，牛车也跑了好久，才跑到一个村口。 吱吱—— 木车发出不堪重负的抗议，苏灵韵随手一个术法落在牛车上，抗议的车轮瞬间没了一件。 “你们，yue～” “老伯，灵韵她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老伯起身看了一眼吓得不轻的老牛，还有已经转冒烟的车轮，转身继续yue去了。 “哎呀，灵韵，明明是你要坐牛车的，干嘛这么急？还下符术。” “我只是……” 苏灵韵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们现在早已不是以前在魔海里挣扎的小杂鱼了，可惜，即便已经强横如此，可想护住的人已经不在了。 看苏灵韵一开始胡思乱想，苏沐然叹了口气 “走吧，我们送老伯进村，你把他还有他的牛，吓得不轻。” “嗯，走吧。” 草长莺飞，村口的大树下，几个孩子还在趁着黄昏放风筝。 黄昏下，风筝越飞越高，几个孩子兴奋的嬉闹着。 苏沐然看着地上的青草，突然有点可惜，还是回来晚了。原本以为可以赶回来过天帝节，过年，结果还是来晚了，天帝节已经过了，村口的草都已经这么深了。 “咦？苏小姐？” 一个路过的老叟看着苏沐然一脸惊喜，苏沐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你是，村长？” “哎，对喽！我们快一年没见了吧？快快快，怎么进去说！你离开了一年，城主天天都在找你……” 一行人被老村长拉着，步入了无边暮色。 (盘龙谷之战：数十年前，初云帝国于举行天骄比赛，赛内，狱魔趁乱开启了地狱之门，唤醒了深渊的魔潮，年轻一辈镇守使被迫迎敌。无人料到，初云皇室受狱魔蛊惑，临阵倒戈，围杀镇守使。 镇守使腹背受敌，损失惨重，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洛凡尘唤醒了沉睡于盘龙谷地底的万年龙尸，并结束了乱战。盘龙谷大战后，初云帝国全境通缉镇守使，国内不断有地狱之门洞开，一时间，初云乱象一片。有镇守使趁乱归隐，也有镇守使索性离开初云。 战后洛凡尘因强行透支己身，魂体不稳，化作飞烟，烟灭前，洛凡尘曾留下谶言：一切早已安排，我会再度降临。) 第6章 那一天到来之前 滴答滴答—— 初夏的清晨，天空下起了微雨。 南方本就是多雨的天气，再加上城内也没有刻意布置调控天气的阵法，此时全城都因这场小雨雾蒙蒙的一片，给人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小院里，微风拂过青瓦，带来丝丝凉意。苏沐然一身小襟，趴在窗边，静看窗外庭前，花开雨落。 咚—— 雨滴在屋檐上被拉长，最后承受不住重量，咚的一下，从青瓦上滴落。 啪，嗖嗖嗖—— 雨滴落地，激起石路上的尘泥，下一秒，几把飞剑划过半空。 被斩碎的雨滴落地，打在地上的残花上，随后，又被院子里的风吹起。 苏灵韵站在院里的海棠树下，周身流风盘旋。这些流风并不算强，只是托起地上的落花，让这些落花绕着苏灵韵不断盘旋。 嗖嗖嗖—— 飞剑回到苏灵韵身前，化作一组符箓，苏灵韵素指凌空轻点，这些符箓便瞬间消失在苏灵韵面前。 闭眼听风，无数雨滴的破风声传进耳中，苏灵韵好像看见了一座雨中的古城。在山水掩映之间，山风轻拂，无数飞花从林间上浮，在天上织出一片云锦。可惜，雾气遮掩了一切，没人能够透过雾海，看见这一奇景。 苏沐然的目光透过厚厚的云雾，看见了那满城飞花，无数云气在花瓣上凝结，滴落，最后化作轻雨，落向大地。 铛—— 苏灵韵转了个身，朝着腰间轻弹，缠在腰间的鸿影剑发出脆响，噌的一下绷直，从苏灵韵腰间弹了出来。 苏灵韵顺手抓住剑柄，朝前上撩。 星月夜—— 哗—— 即便闭着眼，苏灵韵仍旧听见了水滴被划开的声音。在苏沐然的视野里，暗紫色的剑气从鸿影剑上飞出，剑气里倒映出一片梦幻星空。沿途下落的雨滴被剑气一分为二，剑气在飘出三米后，就自动解体消散。 苏灵韵并未停留，转身再次挥剑，密密麻麻的剑光绕着苏灵韵飞舞，周围的雨滴不仅没有被苏灵韵的劲气推开，反而朝着苏灵韵下落。 苏灵韵丝毫没有客气，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所以靠近的雨滴都被剑气劈开，落回大地。 苏沐然靠在窗边，喝了口刚泡的空山新雨，指尖凌空一点，苏灵韵周身的雨下得更大了。 今天，苏灵韵穿的仍旧是之前那一身素得不能再素的水墨白裙。她每次转身，裙边就会迅速铺开，从天上看，就像是一朵在雨中盛开的水墨莲花。 噌噌噌—— 剑光闪过，密密麻麻的破空声叠在一起，让苏灵韵的剑吟听起来有些变形。 啪—— 剑尖刺穿水体，渺雨瞬间在剑气里消散，然而，剑气却并未停步，而是一反常态的飘出五米，才堪堪消散。 “灵韵，差不多了，再练，气就乱了。” 苏沐然剑指回引，天空的轻雨恢复正常，无数雨丝被苏灵韵周身的流风和剑气逼开。 “来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芽。” 苏沐然指了指桌面上泡好的新茶，灵湘儿则坐在桌的另一边，挠着蓝莓的下巴。 蓝莓：(?ˉ??ˉ??) 苏灵韵站在院子里，一滴雨落在了她的发间，她看了看已经被打湿的左袖。 “我还能继续。” “哎呀，可是我累了，你就行行好，就当是让我休息会儿。” 苏灵韵好像没有听见，剑脊映出她沉思的面容。 纵使有风的加持，纵使自己的剑再快，也做不到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可如果不够快，那么很多事都会来不及，如果自己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剑锋迟早会伤及身边人。 迅捷，克制…… 睁开眼，苏灵韵看见了雨中的落花。 “沐然姐，你先休息吧。我再练一会儿。” “啊？” 苏沐然愣了愣，就看见苏灵韵重新闭上眼，剑锋刺向庭前的飞花。 流风将残花托起，剑芒嗖的一下出现在花下。飞花被剑气一惊，在空中翻转一圈，轻飘飘停在银白的剑尖上。 苏沐然倒是并不意外，苏灵韵练这么久，效果当然不是盖的，剑尖在触碰花瓣的那一刻，向下移了一点点，现在，停在剑尖上的花瓣丝毫无伤。 可这一幕落在视觉跟不上的人眼里，就是剑芒刺穿了花瓣，花瓣却并未裂开。 对于苏灵韵这种极限克制性的手段，苏沐然早已见怪不怪，能做到是一回事，但能一直做到是另一回事。 噌—— 苏灵韵收剑，看着繁花轻飘飘落回土里，随后回身又是一剑。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结果，不同的是苏灵韵感觉到了吃力。 嗖嗖嗖—— 长剑连刺，果不其然，高频率的攻击让苏灵韵再也没法发挥之前的水平，剑锋的准头越来越差，被刺破的花朵越来越多，洋洋洒洒，铺满庭前。 “行了行了，灵韵，再练，树上的花都让你练秃了。” 苏沐然指了指苏灵韵身后的海棠树，树上的海棠已经让苏灵韵的风搜刮得差不多了，只留下零零星星几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苏灵韵没说话，而是掏出一瓶药液，倒在树根上，萎靡的海棠树顿时精神了不少。 锵—— 出鞘声响起，鸿影剑在空中孜孜不倦的挥舞，大片剑影将苏灵韵罩在中央。 见此，苏沐然叹了口气 “灵韵，何必呢？你这样疯狂，修为只会不进反退，对心性也不好。” “沐然姐，我心中有数，只是时间快来不及了！” “急于求成，无济于事。你总不能指望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就成帝吧？更何况，成帝也未必有所帮助。” “没人可以阻止师父复活！我不想和盘龙谷一战一样，只是看着了！” “可是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它们想干什么，所以更不能坐以待毙！” “灵韵，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 “无需多言，龙族内部，云诡波谲，没人知道那天到来的时候，会引来多少人的觊觎！龙族又如何，想要窥探的可不止它们，龙族未必护得住我们！” 嗖嗖嗖—— 剑光在院内飞舞，一次比一次凛冽…… (降临者：上界来者，天外访客的统称，祂们多半来自未知的星空，或者传说中的仙界。尘世诸族都垂涎于降临者的秘术和过往，但降临者也并非等闲，多数身怀绝技。 因此，沧明万族对于降临者态度模糊，既不轻易招惹，也不任其搅动风云。每位降临者的出现，都将是万众瞩目！) 第7章 暮色燃山河 秋叶随风飘落身旁，流风无意识绕着剑柄，随后托起地上的飘带。 天已逐渐入秋，万里桃花也逐渐化作人们的回忆，青云的林区已经出现大片金色，成了银杏的天下。 青云的林区近六成都是由桃树组成，但剩余四成也并非等闲，在桃花凋谢之时，青云的林区就成了它们的主场。 草木精灵在林间飞舞，几只好奇的精灵落在青丝上，苏灵韵丝毫不在意，只是摸了摸剑柄，闭目听风。 风拂林野，带来初秋的味道，苏灵韵却并不满意。 或许沐然姐说得不错，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从前，自己偶尔还能和风自由沟通，现在，自己却只能感受到风里模糊的情绪。 要不是风还回应自己的召唤，苏灵韵都以为自己已经走火入魔了！ 啪嗒—— 呼～ 蓝楹花落在手上，苏灵韵轻呼一口气，将心神放空。 风的声音更加清晰了，苏灵韵却感觉自己的灵魂被风吹走，离这个世界更加遥远了。 这样也好，就让风带着我的灵魂跨越重天，或许这样，我就能回家了…… 恍惚间，一缕暖暖的光照在额间，那是日落的第一缕暮光。 视野好像被暮光强行照亮，苏灵韵揉了揉眼睛，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 “师，师父！？” 那人影并未回首，山风轻拂，他衣袂翻雪。 苏灵韵想做些什么，可却发现自己连起身都做不到。好在那道背影并未离开，而是将一把玉笛横在身前。 苏灵韵张了张嘴，想让洛凡尘回头，尽管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师父。 呜～ 山河远暮中，乐声响起，天地似乎停滞了那么一瞬，随后被笛音冲破。 笛音袅袅，悠扬空灵，随着流风回荡在山间。 “师父……” 每至黄昏，洛凡尘都会抽空吹笛，是修炼，是雅趣，也是纪念…… 那时，她们总是坐在一旁，让心神随着乐声跃动，让这灵妙的笛音带他们畅游另一番天地。 日暮将前方的白衣背影拉长，苏灵韵看不见对方的侧脸，可昔日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和前方的身影逐渐重合。 十五年了，你回来了～ 伸出手，苏灵韵只抓住了一根细细的东西。 嗯？ 视野里出现了一朵火焰，整片山河都在暮色中燃烧。 不！不能这样！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张照片，被烈焰一点点吞噬，化作飞灰。 苏灵韵挣扎着起身，想要抓住什么。 吱—— 一根长长的树藤出现在手里，还没反应过来的苏灵韵猛的一拽，差点把树藤拽断。待苏灵韵反应过来，急忙松手。 “啊！老地保，对不起！” 嘎—— 树藤慢慢收了回去，在苏灵韵面前的，是一株百米巨树。蓝楹树上伸下一根树藤，在苏灵韵面前比划几下，空中出现几个结构复杂的字体。 苏灵韵认得这些龙文，大概就是说：你又做噩梦了？ “抱歉，老地保。” 苏灵韵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些场景，应该都是由自己记忆构成的梦魇，老地保无意间破开了那梦魇。 地保是龙族安排在各地的守护者，负责守护一方群落的安全，而这里的地保，就是苏灵韵眼前的这株蓝楹树。 蓝楹树顿了顿，很想告诉苏灵韵，其实自己不老，树妖只要不出意外，寿元过万，它今年才四千岁而已。 苏灵韵没心情管蓝楹树想表达什么，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无力的靠在树身上。 离盘龙谷一战，已经过去了十五个春秋，可那场恶战至今历历在目。无论苏灵韵怎么努力，可仍旧无法像当年的洛凡尘一样，斩下天上的星星！ 苏沐然说她急于求成，可对于五十岁都不到的苏灵韵来说，十五年已经很长了，长到占了她现有人生的一半。 昔年，帝星陨落，天崩地裂，洛凡尘在眼前化作飞烟，苏灵韵却只能看着，即便燃烧一切，也不能改变局势。 究竟要怎样，才能斩落天星？ 那一战后，斩星似乎就成了苏灵韵的执念。 可十五年太漫长了！漫长到她已经忘了，修炼之初，那些没有争斗的岁月。 泪水无声的涌出眼眶，苏灵韵呆呆的看着太阳沉进山河，毫无所觉。 树藤偷偷落下，把眼泪擦去，顺便拍了拍苏灵韵，似乎是安慰。 “喵呜～” 树上趴着的蓝莓打了个哈欠，蓝楹树抖了抖，树藤一僵，急忙收了回去。 蓝莓抖了抖耳朵，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年纪那么大了，还想撩人家小姑娘，要不要脸？(猫语）” 树藤调转方向，给蓝莓捶肩，蓝楹树妖表示：对对对，大佬你说的都对！ “苏姑娘，干什么呢？” 落在头上的蓝楹花被摘下，苏灵韵愣了愣，才看见一个黄衣少年站在身边。 “呃，五哥？你又年轻了？” “啊？有吗？哈哈哈，可能吧。” “五哥你是又妄动修为，被无形烬寿反噬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行了，我懒得说你。你自己悠着点，别我们还没找到解咒方法，你就不行了。” 要是放以前，苏灵韵肯定要数落五哥半天，可十五年了，苏灵韵也麻木了。 盘龙谷之战里，五哥为了救她们，用了禁咒。现如今，禁咒蚀身，五哥每动一次修为，身体就会回溯。 这听起来或许是好事，但如果无形烬寿继续下去，那五哥就会被强行变小，寿命也会骤减，直到承受不住诅咒，彻底消失！ 而且随着身体回溯，五哥的心性似乎也会收到影响，这点五哥倒是没发现，但苏灵韵她们一清二楚。 这些年，五哥已经从一个心平气和的中年大叔，变成了一个气血方刚的少年人。这一点从他最近的出门频率就能看出来——整天往山里跑，跟个野人似的，偏偏五哥不这么觉得，反而乐此不疲。 “嘿嘿嘿，苏姑娘，你是不是又在emo啦？” “你怎么，不是，谁emo了？” 和穿越过来的苏灵韵待久了，再加上禁咒的影响，五哥现在跟个精力旺盛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啧啧啧，你看，你脸上的眼泪都没擦干，说吧，又在想哪个帅哥？是不是我？” “啊对对对。” 五哥把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苏灵韵翻了个白眼，倒是没伤今的想法了。 抓起手里的冰剑，四方的流风开始汇聚。 “哎，你还练啊！” “五哥，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呃，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五哥有些无奈，好不容易不emo了，结果说话还是那么严肃，哎，哥好难啊！ “天帝节快到了吧？” “对。” “天帝节那天，我有重要的事要做，你能不能让大家呆在城里，不要出来？” “你，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有什么事，不能一起吗？” “如果可以，我希望那天你们不要出城。” 苏灵韵还是重复之前那句话，仿佛五哥不答应，这话就谈不下去。 “我不行，那沐然呢？她也不行？” “我倒是希望她不参与这件事。” “有必要吗？这么冒险？” “十五年了，我等了十五年，就只为了这一件事！所以，我非做不可！” 看着苏灵韵飘红的眼底，五哥知道自己拉不住她。 “苏姑娘，尽管我和老地保已经警告过了，但这阵子，周围还是出现了不少高手。要是一些妖尊还好，可那几名妖皇，便是我们也没办法，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我知道我修为低微，可即便是死战，我也绝不逃避！只是，担心这次会殃及池鱼。” “放心吧，天帝节都是在城内举行的，一般没人会出城。” “五哥，天帝节那天就拜托你了。” “得了吧，那些妖皇是冲着你们来的，不敢随意破城。别忘了，老地保还在这里呢！反而是你们……” “放心，我还没活够呢！” “就怕你们犯倔，到时候死战不退。哎～” 五哥无奈的摇摇头，他大概知道苏灵韵她们在干一件很危险的事。 但既然她们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也不会瞎打听。更何况，即便知道了又如何，那是妖皇，不是大白菜，自己上去也是送菜。 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这座城，等待她们回来…… 第8章 与天一争 微冷的冬风吹过庭院，院内，千年海棠悄然凋谢。 寒风吹向高天，今夜，万里无云。 夜色如同幕布，遮盖了整片天空，月光公平的撒向人间，照在万象千山之间。 不同于以往，今天，金色的月亮被众星包围，即便是皎洁明月也不能掩盖星辰的微光。 不过，天上怪异的天象并不能冲散人们的热情。小城里人山人海，灯火通明——今天是天帝节！ 今天是旧岁将去，新元初临之时，换句话说，今天是异世的除夕！ 街上挂满了灯笼，夜市热闹非凡，沧明洲自然也有类似于团圆饭的传统，但人们的团圆饭并不会仅限于家里——另一条街上摆满了流水席。 团圆饭，不是一家的团圆，而是千家万户的团圆！ 人们走出家门，彼此庆贺，在红灯笼的掩映下，每个人的笑脸都染上了一层喜庆的色彩。 “星月不同天～” 最高处，五哥静静的俯瞰全城，锣鼓喧天，灯火阑珊，一切祥和热闹。夜风吹过，五哥把视线转向高天。 “星月满天，双月望溯，这异象，恐怕万古难见！” 城里的人们或许不在乎星空怎样，可五哥却很在意，因为苏灵韵她们也离开了。 天上，星与月争辉，两道月轮悬于高天。沧明洲不止一对日月，这好多人都知道，可平常，大家也只能看见一对日月，而现在却完全不同。 天上的两轮月亮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月相，一轮通体赤红，月相残缺，化作血色残月，悬于远天；一轮金光璀璨，月相圆满，化作黄金圆月，高挂于凡尘上空。 星月争辉，再加上双月同天，五哥不敢想象这会引起什么，这是否和苏灵韵她们将要做的事有关。 城内的高手几乎倾巢而出，就剩他一个守着这座城。五哥深知他不能离开，倘若没了他，外面一旦爆发大战，这座城都将被夷为平地。 所以，即便再担心，五哥也没有阻拦苏灵韵和苏沐然，也不会去帮她们。 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五哥看向城外的某个方向。 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 …… 城外，星天湖 湖面平滑澄澈，如同一面明镜，诚实的倒映万古星象，星天湖因此得名。 风吹过，湖面微微泛起涟漪。 锵—— 冰剑出鞘，四周的草地似乎蒙上了一层寒霜。一棵泛着蓝光的星柳下，苏灵韵静静的看着剑脊。 她手里有两把剑，一把剑身修长，通体银白，剑身上还刻着一只飞凰，正是苏灵韵经常用的鸿影剑。 另一把剑比起鸿影，就要简朴上不少，是一把通体晶莹的冰剑，剑脊上，两条血槽让它看起来更像是战剑。这把冰魄和鸿影本是一对，而今天，冰魄的主人就要回来了！ 锵—— 素手一拍，鸿影剑瞬间缠在腰间，苏灵韵抓着冰魄，在湖边踱步，各种流光从她的手里飞出，落进湖底。 风中传来喧嚣 “哎～各位看官，今儿个天帝节，按老传统，咱今天的首戏是：帝星降世！ 有道是：苍穹有感帝星降，真龙出世立宇疆！” “哎，老书生，你这词怎么变了？” “哎，这位看官，时代变了，咱也得与时俱进。咱们继续，八万年前……” 不知何处传来的风中，传来说书人的传唱。 苏灵韵有些恍然，是初云帝祖的故事啊～也对，天帝节就是因祂而生，庆祝人族独立的。 一边在湖边启动阵法，一边在风中聆听说书人的低吟浅唱，就连战前的紧张似乎都被冲散了。 曾几何时，他们也站在天桥上，听说书人传唱过往，看灯火彻夜通明…… “老书生，老书生！老故事我们都快听腻了，有没有更好的？” “今儿天帝节，不讲帝星降世，讲什么？” “你不是说要与时俱进吗？有没有新的故事？” “新的传说？我想想，嗯——有了！” “咳咳——各位看官，遥想十五年前，帝都长盘外，百万雄师压境，漫天金光分落。” “哎哎～老书生，你这故事也太新了吧？” “哪那么多废话？有的听就不错了！” “就是，你他喵是来找茬儿的吧？” “叉出去！” 显然，某个杠精引起了众怒，让人给叉出去了。 “老书生，你继续讲！” “咳咳，长盘城外，人山人海，盘龙谷内，苍穹破碎……” 苏灵韵听着听着就愣住了，这讲的是盘龙谷大战？！ 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们的故事在时光的催化下，也成了说书人嘴里的唱本…… 啪嗒—— 水底，一只鲤鱼鱼跃而起凌空吞掉一抹月华。 颂—— 狂风过境，一只炽血龙鹰落在岸边，苏沐然跃下龙鹰，来到苏灵韵身边。 “灵韵，老地保说外面来了不少客人，但不少它都惹不起，所以不能帮我们送客了！” “我知道了，它只要守好城就行了，没必要来趟这趟浑水。沐然姐，你……” “我们可是说好了，要共进退的！” “好吧好吧，你先休息一下吧，我还要一会儿。” “行！” 苏沐然看见湖边坐了个钓鱼的老叟，拍了拍龙鹰，龙鹰载着苏沐然落在老叟身边。鹰翼掀起狂风，搅得湖畔波澜四起。 老叟并未说什么，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苏沐然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静静的站在湖畔。 星天湖呈一个完美的圆形，苏灵韵绕湖一周，正好回到原点。 呼呼～ 清风扶柳，百草生霜，湖畔一下子萧瑟了起来。 师父，这真的能起用吗？十五年沉锋磨剑，只为今朝造化通神，与天一争。 这事苏灵韵怎么听都感觉荒谬，想复活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可她又不得不信，因为她能做仅有这些。 天已至深冬，可寒风并不能干扰星柳绽放光芒。荧光的柳枝随风飘摇，星光透过树隙照在苏灵韵的青丝上。 黑暗里，隐隐传来窃窃私语，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阴影里，窥视这一切。 苏灵韵看着湖面倒映的星空，月相轮转，斗转星移，无知无觉中，诸天星光逐渐变成金色，月华从天上开始朝着星天湖聚集。 从远处看，星天湖上，蔚蓝的星空逐渐变成了金色，整个场景有如神降！ 苏灵韵紧了紧手里的剑——开始了！ 颂—— 对岸，苏沐然也不再管钓鱼的老叟，龙鹰展翅腾空，一把弓出现在苏沐然手里。 星天湖外，光照不到的地方，无数存在在黑暗里挣开双眼。 无数黑影朝着星天湖迅速靠近。 林泽起雾，山野生风，八方风云皆会于此！ 星天湖，苏灵韵抛出一把符箓。 “沐然姐，起阵！” 没有帝级压阵，没有洛凡尘开道。 这一次，赌上我的一切，绝不后退！ (ps：表示题外话或者标注，【】表示特殊交流方式，例如神识交流、对内语音、内心善恶对话、还有天地大势的特殊交流等等) 第9章 起死回生 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 无边幕夜中，千灯长明。 周天星斗在这一刻化作金色，远城中，密密麻麻的孔明灯腾空而起，带着人们的愿望，飞向璀璨的天河！ 城内万民祈愿，城外，少女站在垂柳下，双手也做祈祷状——师父，你一定要回来！ 【灵韵，多个气息在朝着我们飞速靠近！】 漫天金辉撒下，将黑夜映成白昼，少女毅然转身，流风在她手中汇聚。 师父，我等你回来！ 嗖嗖嗖—— 密集的黑影掠过原野，靠近湖边的垂柳。 “上前者死！” 轰—— 烈焰爆开，几只魔王被逼退，也有几只恶魔绕过苏灵韵。下一秒，几支利箭从天而降，贯穿几只恶魔。 苏沐然坐在炽血龙鹰身上，俯瞰全局，左手持弓，右手轻扶，山间云雾朝着星天湖飞速靠近。 吼—— 魔王们可不管前方有什么，被苏灵韵逼停后，就立马分头，从不同方向冲向星天湖。 “哼！” 锵—— 流风在手中化作风刃，飞速斩向飞奔的恶魔。天上，箭矢如雨而落，刺透月光，也刺穿恶魔的皮肉。 几只恶魔外形近似牛魔，皮糙肉厚，即便受到攻击，也未曾停留，目标明确。 【不能让他们打断献祭！】 【砍腿！】 苏灵韵当机立断，伸手往地上一拍，流风顺着掌心铺开，化作密密麻麻的风刃，斩向八方。 有几只恶魔被砍断腿，立马倒在地上，滚出老远，但也有漏网之鱼跑到了湖畔。 颂—— 狂风乍起，苏灵韵身形一闪，出现在湖畔。 锵—— 恶魔们还没反应过来，凛冽的剑光照彻浅滩，几颗头颅落地。 符剑从手里消散，苏灵韵看向四方压上来的黑暗。 不断靠近的黑暗似乎被吓住了，前进的势头顿了顿，随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挤向星天湖。 那就来吧！ 苏灵韵伸手一挥，符剑在周身凝聚，化作剑阵。几道黑影蹿出黑暗，朝着星天湖发起冲锋！ 嘭—— 空气中响起了音爆，在一阵乱风，几个头颅落在地上，一只蛇魔刚到湖边，背后就被踹了一脚，被踩在地上。 背上一轻，蛇魔就要挣扎起身，下一秒它就看见了自己冒血的后脖颈。 苏灵韵片刻不曾停留，四面八方不断有恶魔发起冲锋，仅凭她和苏沐然两人，压根儿起不了作用。 恶魔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场面却越来越安静，安静得令人压抑。 平常恶魔冲锋都应该是大吼大叫，再不济也会低吼两声，现在却安静得像一群杀手，眼里只有星天湖。 噗—— 一道残影划过，只留下一声轻响，恶魔脱力，在地上滚了几圈，失去了气息。 苏灵韵速度很快，可还是有恶魔突破了封锁。 天上落下箭矢，将靠近湖面的恶魔射爆，苏沐然看着四周压上来的黑暗，心知不妙。 离湖面不远的草地上，恶魔倒了一地，倒在地上的恶魔要么没了气息，要么就是双腿被斩，无法前进。 可这些还活着的恶魔仍旧不管不顾，用手爬，用牙咬，或者用滚，朝着星天湖缓慢靠近。 苏沐然不得不调转箭锋，射杀那些突破封锁的恶魔。 嘭—— 低空响起爆鸣，苏灵韵被弹飞，在地上滚了十几米，卸去力道后，苏灵韵才起身看向前方的魔王。 她的修为也不过才战魄，和魔王对等，靠着一系列准备才能短时间斩杀这么多同级。 可靠上来的全是魔王，她又能杀多少？更别提，远处的黑暗里，可能还藏着魔尊，甚至魔皇！ 咚咚咚—— 大地在魔群沉重的步伐下开始颤抖，看着靠近的恶魔，苏灵韵再次召出剑阵。 我守着，谁也别想过去！ 轰！ 大片火光在草甸林间炸开，提前设好的陷阱终于被横冲直撞的恶魔触发，一时间，魔群像滚地葫芦，满地都是。 几只最强的恶魔最先起身，下一秒，剑光就照亮了它们的视野。 噗噗噗，铛—— 一只牛魔猛的一甩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剑阵被牛角撞开。跟在剑阵后面的苏灵韵猝不及防，看着牛角离自己越来越近，只能左手护在胸前。 嘭！ 在地上滚出几圈，苏灵韵捂着流血的左手，脸色苍白。为了能够提高击杀速度，她移动的时候直接放弃了防御，所以刚才那一下，不是一般的疼。 【灵韵！】 【我没事！不用管我！】 咔—— 将骨折的左臂接好，封住流血的伤口，苏灵韵庆幸自己反应够快，身上也带了自动触发的防御性符箓，不然刚才那一下，能直接把她撞个对穿！ 嘭—— “上前者死！” 音爆再次响起，剑光闪烁，几只恶魔又倒在了地上。 铛—— 符剑砍在牛角上，牛魔转身一个侧撞，早有准备的苏灵韵一个后仰，借力从牛魔身下划过，手里寒光乍现。 咔—— 待剑光散去，苏灵韵从牛魔身后起身，牛魔身体裂成两半，一左一右倒在地上。 看来这只魔王并非运气好，而是靠真材实料挡下我的攻击，可惜，脑子不大好使，临场反应不行！ 苏灵韵默默做了个总结，身形闪烁，继续拦截其他恶魔。 没错，这只牛魔就是刚才撞苏灵韵的那只。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暗里的恶魔似乎也不耐烦了，冲锋的恶魔越来越强，之前一剑一个的苏灵韵也明显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铛—— 剑阵又一次被弹飞，看着探上来的魔爪，苏灵韵一记太极云手，将魔王甩了出去。 包围圈飞速收缩，终于，第一只恶魔触碰到了湖面。 当湖面泛起涟漪，苏灵韵停止前进的身形。 “沐然姐！” 天上地下，两女同时对着星天湖伸手 “风云域，开！”x2 颂—— 狂风过境，带着绵长的云雾，瞬间罩住了整个星天湖。 两女只是片刻不曾阻拦，魔群便已靠近了湖畔，一股脑冲进了风云域。 风云域内，传出各种奇怪的动静，没人能够透过这些雾气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暗中的窥视者们明显很不满这一点，无数强横的神识从四面八方蛮横的冲上来，可惜，在靠近风云域之后，全都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苏灵韵淡淡瞥了眼四周，转身跳进云雾。 【嘿呀～这什么情况？】 【应该是天地大势。】 【天地大势？】 【嗯，这两个女孩分别掌握了云之势和风之势，能够直接借用天地间部分风与云的力量！】 【听闻天地大势极难领悟，能习得皮毛的都是万年难遇的天才。我以为那是传说，没想到……】 【那现在怎么办？】 【看着呗，怎么？你想掺和一脚？】 【黑瞳和狱魔的恩怨，自古以来便不死不休，我掺和什么？只是，要是狱魔把仪式破坏了怎么办？】 【怕什么？这场仪式的祭品是湖底的万年地脉，要是献祭失败，这祭品正好便宜我等！】 【咳咳，诸位别忘了，这里是龙族……】 【龙族又如何？那地脉上标龙族的名字了吗？】 黑暗里，一群未知存在观望着一切，他们既想见证这场献祭的成功，继而偷师，又垂涎于湖底即将苏醒的万年地脉。 不论这场献祭成功与否，他们都不会白来一趟。 嘭—— 狰狞的头颅落在地上，好几只恶魔已经踏足了湖面，湖面的星空被搅得一塌糊涂。 苏灵韵知道不能再等了，转身奔向湖中心。 没了苏灵韵的阻拦，恶魔更加猖獗了，短短几秒，数十只恶魔踏足了湖面。 湖中心，苏灵韵拔出了一直别在腰后的冰魄剑。 喜欢搅局是吧？那就永远留下来吧！ 长剑出鞘，冰寒蔓延，湖面开始飞速冻结。 苏灵韵这才看见，明明已经被云雾笼罩，星天湖却还是倒映着一片金色的星空！ 哗—— 湖面泛起涟漪，苏灵韵不再迟疑，身形腾空，将冰魄剑插进湖面。 剑身触碰水面的那一刹，凛冽的寒气喷薄而出，下一秒，整个星天湖的湖面都被冻结。 而站在湖面上触碰水面的所有东西，下一刻都变成了冰雕。 咔咔—— 清风拂过，冰雕化作一地冰碴。 岸边还未靠近的恶魔被吓了一跳，一开始守在岸边钓鱼的老叟也吓得急忙丢掉鱼竿，看着鱼竿化作冰花。 我去！什么情况？这寒气也太变态了！ 老叟深知自己鱼竿并非凡物，可在这寒气面前，一秒都没撑过去！所幸寒霜仅限于湖面，没有蔓延到湖畔，否则他拔腿就跑。 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云域限制了老叟的神识，云雾又遮掩了老叟的视线，他压根就不知道里面在发生一场怎样的恶战。 吼！xn 当意识到寒气不会在蔓延的时候，恶魔们纷纷咆哮着腾空，冲向它们眼里的湖中心。 风云域扭曲了所有闯入者的方向感，在苏灵韵眼里，一群恶魔在绕着冰封的湖面乱转。 几只恶魔不耐烦的攻击冰面，却连印子都没留下，反而被冰面传来的寒气冻成冰雕。 显然，想要阻止仪式，就必须破坏水中星空，而想要破坏水中星空，就得先拔出冰魄剑，解冻星天湖！ 可惜，群魔转了半天，其实也只是在湖畔的浅滩上转圈。迟迟找不到关键，魔群越来越暴躁，可火大的恶魔们反而更容易被风云域迷惑。 风云扭曲了闯入者的认知，也断绝了外来者的窥探，这就是苏灵韵和苏沐然的底气。 可惜，这个底气并不能维持多久。外面强者越聚越多，闯入风云域的人也越来越多，风云域已经接近极限。 远天的山城里，万千明灯随风而起，新年的钟声敲响，昭示着新元的到来，万象更新。 嗡—— 天地仿佛扭曲了一下，万千星光集于一处，无数金光交织着，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束，冲进星天湖。 轰—— 金光照在湖面，冲破了一切云雾。 两女瞬间感觉自己失去了对风与云的感应，湖心发出一道强横的能量波动，风云域瞬间消散。 神识蛮不讲理的覆盖了星天湖，遍野诸强同时将视线投向星天湖。 “冲锋！(深渊语）” 密密麻麻的恶魔冲出暗夜，压了上来。 不好！ 苏灵韵瞳孔猛缩，失去了天地大势，她便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怎么办？ 看着黑压压的魔潮，苏灵韵深吸口气，拔出了腰间的鸿影剑。 那就用我的一切为师父铺路！ 颂—— 龙鹰呼啸着飞过半空，璀璨的剑光照亮了半个山野。 第10章 城下魔影 云月城 这是这座小城的名字，不管是在曾经的初云，还是现今的青云。 十五年前，人们从初云远徙万里，来到这里，并建起了这座城。 据说，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却受到了龙族两个脉的少主的庇护，所以小城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从未受过任何刁难。 安居乐业，和平富足，是这座小城的写照。 灯笼为全城染上了一层喜庆的红，坐在全城最高的楼阁上，俯瞰全城，很容易让人诞生一种凌驾凡尘的超然感。 五哥倚着栏杆，看着街上的人们载歌载舞。 咚咚咚～ “小五啊，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闷酒啊？” 五哥回头，楼阁里多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 “是苏叔啊！你怎么在这里？” “哎呀，人老啰～说好了陪然然她们过天帝节的，结果那俩姑娘走一半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哎，俩皮孩子。” 五哥张了张嘴，想说你女儿和苏灵韵正在城外呢。 “哎，小五，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天帝节，和大家伙一起庆祝呗。” “苏叔，沐然小姐和灵韵姑娘临时有事，她们托我告诉您一声，她们在家里给你备了礼物，要不你现在回去接收一下？” 五哥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支开苏战云，可老头反而笑了笑。 “哈哈哈，那正好，一个人喝酒多闷啊！你也一起去我那吧！” “啊？” 五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而是苏战云怀里抱着的一只蓝猫打了个滚，落在地上。 “哎，蓝莓，你去哪？” 蓝莓没理会苏战云的呼唤，转身消失在阴影里。老爷子看猫不见了，一拍腿，就跑下了楼，只留下一句话。 “坏了坏了，小东西又不见了，小五，我先去找蓝莓，咱们待会儿见啊！” 咚咚咚—— 听着脚步声远去，五哥松了口气，也好，就让蓝莓多溜老爷子几圈。 城楼下，苏战云看着跑出城的黑影，叹了口气。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对了，小五！” 吸溜～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五哥看着满城灯火，突然来了诗意，张嘴就是一句 “飞光，飞光，劝尔更尽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远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小五！” “噗——咳咳——” 苏战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五哥被吓了一跳，吞掉一半的酒，全给呛出来了。 “苏，苏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转身一看，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啊！我刚到！那什么，蓝莓那家伙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嘿嘿～” 要不是习惯了老爷子的神出鬼没，五哥都以为他是故意的。 算了算了，就当是陪陪空巢老人了。 “走吧，苏叔，我陪你找……” 气氛被毁得一干二净，五哥也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说不定压根没人在乎这座城呢？ 正想着目中余光便瞥见几道流光飞速靠近，流光里隐隐传出强横的能量波动。 “苏叔，你先去找，有客人到了，我去看看！” 五哥知道逃避没有用，转身化作飞光，迎了上去。 “哎，小五！”苏战云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抓住，看着略显寂寥的小楼，他给自己倒了杯酒。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忙，都忙点好啊！” 颂—— 天上，几道流光落向云月城，云月城里也跃出一道白虹。 “几位道友请留步！” 白虹拦在众流光面前，五哥自白虹中现身，身后一对扑扇的羽翼特别显眼。 几道流光也停下，流光里，几名龙侍打量了一下五哥。 羽人？ “福生无量天尊，不知道友为何阻拦我等？” 看眼前少年身穿道袍，一众龙侍中间的华服公子打了个稽首，看起来还挺有礼貌。 “不知各位来我云月城，有何贵干？” 五哥回了一礼，他也从一群龙侍腰间的玉佩里认出，他们是龙族嫡系，似乎是来自烛龙脉。 中央那个头生龙角的华服公子笑了笑， “今日路过，看这小城热闹非凡，我本就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就想着来看看热闹。” 五哥心中鄙视，龙族贴合自然，多数性格清幽，尤其是烛龙，性格更是孤僻。爱看热闹？骗鬼呢你？ 不过他也不敢表现在脸上，这群龙侍气息浑厚，显然修为不低。被这么一群龙侍追随，那个龙族公子即便不是阴阳双子，也差不到哪去！ 龙族每一脉都有少主，可九脉却有十位少主，就是因为烛龙脉有阴阳双子两位少主！ 可惜，五哥并不知道现任阴阳双子是哪两位，只能祈祷他们并非敌人。 “朋友，看你像是本地人。我等听闻云月城主博学多才，不知朋友可否为我等引荐？” 苏叔？ 五哥大概知道他们找苏战云干什么了，无非就是威胁苏沐然。 “抱歉，今天云月城万家同庆，我也不知道城主大人在哪。” 五哥一门心思水时长，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可惜，对面的龙族却没这么好的耐心。 “少主，要不咱们直接全城宣告？只要用龙威一镇，他们就都老实了！” “哎～咱们是文明人，你下手轻点，这些都是我们的臣民，死太多会很麻烦的。” 烛龙脉少主摆了摆手，下了定论。 “是！” “等等！” 五哥挡在一众龙族面前，翅膀遮住了众人看向小城的视线。 “想干什么？” 最前面的几名龙侍放出威压，五哥心里一惊，清一色的妖尊！ “诸位，今天是天帝节，也是新元节，这恐怕不妥吧？” 五哥生怕天帝节不起作用，还搬出了新元节。 虽然天帝节仅限于人族，但新元节却是在任何种族，任何地方都被认可的节日，人族通常双节同过，其他种族自然也不会忽视。 几名龙侍对视一眼，都把目光放向自家少主。 “天帝节？我没记错的话，是为了纪念人族钰天帝飞升吧？记得当年祂飞升之时，好像还斩杀了我龙族的龙帝吧？还把龙帝的尸骨镇压在天帝剑下，形成了盘龙谷。你们居然敢在我龙族的地盘过天帝节？” 烛龙脉少主眯了眯眼，“你们是在找死？” “道友，我……” 五哥也没想到情急之下想的理由，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你说得也对，今天是新元节，万象更新，这么做的确不好。那么，就由你带我们去找城主吧！” 嗖嗖嗖—— “抱歉，恐怕不能了！” 远天，几道黑光极速飞来，浓重的魔气也扑面而来。 “止步！” 五哥的声音传遍天空，可冲锋的恶魔没有丝毫停留。 颂—— 爆鸣响起，五哥振翅一闪，白光和魔影对撞，天空在发出几声爆鸣之后，几只恶魔从天上掉下，没了气息。 五哥飞在天上，看着城下闪烁的魔影。 “擅闯者，死！” 颂—— 羽翼撑开，五哥放开了自己的气势，却仅仅只是接近妖尊，连妖尊都不到。 龙侍们看了看刚才被斩杀的几只恶魔，清一色的魔尊！ “他是怎么做到的？妖王的修为秒杀魔尊，嘶～” “你们看他背后，他在燃烧寿元！”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五哥背后的羽翼上燃烧着一种特别的白焰，白焰里飘出浓厚的气血和生命力。 “真是疯子，仅仅只是一场对战而已，就直接燃烧生命！值得吗？” 即便早已听闻黑瞳出了名的不要命，烛龙脉少主还是不由得惊叹。 “少主，那我们……” “不急，黑瞳和狱魔的恩怨由来已久，今天既然遇上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见识见识他们的手段。” “少主请！” 一行龙裔落向城中高楼。 城外，暗色涌动，无数双眼贪婪的看着城里，看着天上那个伫立的羽人。 颂颂颂—— 终于有恶魔忍不住，冲出黑暗。 嘭—— 五哥没说话，白色的光环在他身后炸开，几只恶魔在靠近白光的一瞬间，被一道白光斩成两半。 五哥抖了抖翅膀上的鲜血，身后的白焰燃烧的更加炽烈了。 “杀了他！(深渊语）” 吼—— 黑暗里传来咆哮，密密麻麻的黑影冲向小城。 “阵起！” 五哥捏碎了腰间的玉佩，城外，金色的符文拔地而起，交织成一个倒扣的半圆，罩住了整座城池。 嘭嘭嘭—— 密密麻麻的撞击声响起，符文屏障上，雷光闪烁，不断有被劈焦的恶魔掉在地上，化作飞灰。 城内，人们依旧载歌载舞，似乎对城外的战场毫无察觉。 “有意思，这阵法居然隔绝了普通人对城墙内外的感应，看来他也知道，这些凡民对城外死战起不到任何作用。” 烛龙脉少主看着城外战火燎原，城内灯火阑珊，只感觉这割裂的画风让人倍感新奇。 “老子这十五年可不是白过的！” 城楼上，五哥看着一道道阵法升起，那些魔族的包围圈逐渐被阵法向外推。 嘭嘭嘭，咔—— 嗯？ 碎裂声响起，五哥愣了愣，随后就看见一道黑色的皇轮砸穿了阵法。 不好，是魔皇！ 哗啦—— 破碎的阵法如同琉璃，碎片漫天纷飞，下一秒，黑色的魔潮涌进阵法。 “给我，滚回去！” 嘭！ 一拳砸爆跑进来的恶魔，五哥挡在了阵法缺口上，无数攻击落在他身上。 没错，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填补阵法的缺口！ “啊！！！” 身体被啃咬，皮肉被撕碎，五哥眼中开始冒出血泪和白焰，身上的气势像一道海啸，迅速暴涨。 身后就是自己守护了十五年的土地，怎能，就此…… 轰—— 白色的气浪轰飞了啃咬五哥的魔潮，一道黑光迅速靠近阵法缺口。 桀桀桀—— 无边苦痛中，一道魔影出现在身前，五哥看见了它嘲讽的嘴角，看见了它身后的皇轮，看见了放大的魔爪。 砰—— 轰！！！ 一道白色流光从天上落下，一路撞穿了城墙，撞穿了高楼，撞穿了街道。 嘭—— “啊！”xn 城中被扬起一路尘烟，人群顿时鸡飞狗跳。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了？” 人们好奇的靠近尘烟的尽头，企图看清迷雾中的真相。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咔—— 没了五哥的阻拦，黑色的魔潮疯狂的拍击阵法，无数恶魔趴在阵法的缺口上，抓挠，啃咬，阵法缺口被逐渐撕裂，扩大。 嘭！ 阵法碎裂，魔潮像是决堤的洪水，漫过城墙，遮蔽天空。 在人们惊恐的眼神中，魔潮如同黑色的潮水，逐渐吞没这座城市。 “少主，我们出手吗？” “别急，还有好戏。” 高楼上，贵公子的视线落在混乱的街道上。 当黑潮吞没星光，半个城池都笼罩在魔族的阴影下，街道上的那一缕白光就显得特别显眼。 第11章 黑与白?星与月 嘭—— 苏沐然被恶魔一手掼在冰面上，旁边，苏灵韵的剑锋飞速放大。 恶魔伸出腋下的另一双手，抓住鸿影剑，顺便朝着苏灵韵一个扫尾。 苏灵韵见抽不出剑，直接弃剑，可尾巴速度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放手，尾巴就已经砸在了她的身上。 嘭—— 整个人在冰面上划出数十米，苏灵韵颤抖着吞下含在嘴里的疗伤丹，硬撑着站起身。 噩梦还是降临了，魔王无法突破她们的封锁，所以魔尊下场了。没了风云域的加持，等级压制成了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天上降下的金色光束，压制了一切天地大势，金色光束透过冰面，落在冰面下的水中星空上。 金光在那虚假的星空中不断游走，逐渐勾勒出一幅残缺的星图。 不行，仪式不能断！ 看着恶魔靠近湖面的冰魄剑，苏灵韵一边呼唤心底的恶念，一边冲向冰魄剑。 疗伤丹的药效很变态，一进丹田，药力便迅速化开，只要不是致命伤或者断手断腿，恢复最需要一分钟。 可惜，再强的药力，也经不住这么高强度的战斗。 才冲到一半，苏灵韵就感觉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很显然，她被偷袭了。但敌人近在眼前，由不得她弃攻为守。 铛—— 魔爪再次挡住剑锋，苏灵韵却不管不顾的贴了上去，左手里一柄符剑出鞘。 噗—— 两道撕裂声同时响起，剑气在体内肆虐，魔尊咆哮着，甩飞手里的苏灵韵。 嘭—— 长剑在冰面上划出深痕，苏灵韵拄剑半跪着，左手捂住腰上鲜血如注的大洞。 腰部的血肉已经被撕下，苏灵韵的手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内脏，要是现在松手，说不定就会有内脏掉出来。 疗伤丹的药力迅速弥补伤口，可对分秒必争的苏灵韵来说还是太慢了！忍痛将一张符箓贴在血洞处，堵住伤口，苏灵韵颤抖着手，想站起来。 身体因为失血过多，严重脱力，无力感像潮水一样，不断袭来。可她还是一遍遍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前进！前进！永不停歇的前进！！！ 脑海里近乎疯魔的想着，苏灵韵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剑。 挥剑，斩，再挥剑，再斩…… 几只恶魔将魔爪伸向冰魄剑，一把刃月戟将它们串成葫芦，凄冷的剑光将它们的爪牙斩断。 不远处，一个小萝莉抱着一只蓝猫站在山岗上。 “你不去？” 这是蓝莓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口吐人言，可惜它并没有得到回应。 灵湘儿紫色的瞳孔看着远方，默默无言，眼里隐隐有雷光闪烁。 星天湖 原本湛蓝的湖面不仅被冰封，现在还被鲜血染成刺眼的红！ 湖边，站着各种各样的生物，它们都只是静静的站在湖边，不参与任何战局，而是等待着这场战斗的结局。 魔群从它们身边经过，也不曾有任何停留，不是恶魔不想搭理，而是它们知道惹不起。 这些生物都没有遮掩自身的气息，整个湖畔整整齐齐，站的竟全是妖皇！ 【可以啊！这两人即便没了风云势，也能斩杀这么多同级！】 【可惜，她们刚成妖王不久，和妖尊修为差距太大，等级压制严重。】 【是啊，杀同级宛若砍瓜切菜，这已经不比龙族那几位少主弱了！】 【放屁，我龙族擅长群攻，怎能拿单体战力说事？】 【呵，你们别忘了，她们的天地大势被压制了。要是再加上刚才的风云域，修为低的魔尊在她们手里，估计撑不过十回合！】 【啧，这么说，我都有点惜才了！西岭的白虎族嫡系也不过如此吧？】 【白虎族的确在单体战力方面很有代表性，但这两位和白虎族的比起来，恐怕还差点。】 【那又如何，要不是龙族盯得死，这两人我绝对带回族里。】 【老东西，我看你是看上人家美色了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两人领悟了天地大势，只要不死，未来称帝不是难事，甚至可以叩问天门，触及仙途！】 【切，不就是天地大势吗？我要是有这东西，魔尊在我手底走不过三回合！】 【你要不要脸？都成妖皇了，还欺负魔尊？】 【我乐意，你管得着？】 岸边，一群妖皇暗自用神识交流了起来。 有人惜才，有人观望，还有人已经做出了选择。 【等级差距太大了，她们赢不了。】 【就是，一个魔尊把她们伤成那样，要是再来几个，啧啧啧。】 【可惜了，年纪轻轻，这么好的天赋。】 【天赋再好也是别人的，但那万年地脉可以是我们的！】 【就是，这黑暗里不知道蹲了几个魔皇，她们死定了。凭两个刚到妖王的小家伙也敢在这里摆祭坛，就这智商，还想起死回生？真不知道那个降临者怎么想的。】 【你管人家怎么想，反正我是准备好了。待会儿那两个一死，我就立马下去抢地脉。你们帮我打掩护，到时候地脉咱们平分。】 …… 啪—— 长剑摔在地上，苏灵韵伸出手想强行接好断掉的手腕，一只恶魔从后面扑来，将她撞倒在地。 “杀！” 几柄符剑在空中绕了个圈，刺向苏灵韵背后的恶魔。 噗噗噗—— 恶魔被捅成了筛子，苏灵韵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无力的倒在地上，苏灵韵感觉四肢都在发抖，山风里隐隐传来悲鸣，她看着冰魄剑被几只恶魔争抢着抓在手里。 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啊～ 不过只身，无才无德，怎敢越级逆伐，怎能以一敌百？ 噗—— 长戟将魔群刺穿，龙鹰落地，击飞冲上来的恶魔，翅膀将冰魄剑死死护住。 密集的攻击落在龙鹰身上，龙鹰惨嚎着，却片刻不曾松懈。 “灵韵，坚持住！” “杀了她们！(深渊语）” 所有猩红的目光同时看向两女。 “杀了她们！” “杀了她们！” “杀了她们！” 颂颂颂—— “咳咳，小心，沐然姐～” 身体越来越累，连说话都显得吃力，苏灵韵眼睁睁看着魔群围住苏沐然，却无能为力。 不！不能就这么结束！ 混蛋，你不是想要我的肉身吗？滚出来，我给你！ 【哦？那你后悔吗？】 什么后悔？ 心底传来回应，可魂海里，那片璀璨星空毫无动静。 苏灵韵看着沐然姐一点点被魔潮吞没，身上也传来撕裂感，一只魔爪落在她的背上，可她对疼痛早已麻木，只是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后悔你自不量力，将自己深陷险境。】 恶念似乎很享受苏灵韵现在的险境，语气听起来悠哉悠哉。 只要师父能复活，就算是一命换一命，我也心甘情愿。 【哈哈哈，你还是你们幼稚！看看吧，因为你，他们都深陷险境。】 一幅幅画面出现在苏灵韵的魂海，被魔潮吞没的云月城，被恶魔啃噬的沐然姐，还有燃烧生命的五哥……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就这样看着他们一点点消亡？】 不，不！帮帮我！ 【哈哈哈！可笑，我是你的恶念。你越难过我越强大，我，为什么要帮你？】 魂海，苏灵韵看着眼前的渊镜，镜的另一面，另一个她开怀大笑，嘲笑着她的天真愚蠢，自不量力。 你想要什么？我的肉身，还是我的灵魂？ 苏灵韵冷冷的看着“她”，“她”愣了愣，然后笑得更癫狂了。 【哈哈哈，苏灵韵，你知道吗？你一点也不了解我，而我，对你了如指掌！】 【我要的不是这具躯体，也不是你的修为，魂力。我要的，是你的情感，你的记忆，你的，一切！】 一双手伸出渊镜，“她”看着苏灵韵。 【怎么样？】 轰—— 雷音打破了苏灵韵的犹豫，“她”不高兴的收回双手。 【就差一点，真是无趣！】 吼—— 意识退出魂海，一道雷光照亮视野身上压着的重量顿时一轻。 围上来的恶魔被雷光劈得魂飞魄散，雷刀横扫，紫电缠绕的刀光瞬间荡平了整个湖面。 一个修罗魔影托着少女，从天而降，魔影就像是传说中六臂修罗，最下面的一双托着少女，中间一双则是拿着一柄雷刀。 明月下，少女一袭紫衫，面色清冷，似乎对周边的劣势毫无察觉。魔群只要走过湖面，修罗魔影就立马托着她冲上去，将恶魔斩灭。 “湘，湘儿？” 苏灵韵趁这个空档，急忙恢复内伤。 【这是妖尊？】 【看气息不像啊！】 【她身上的气息晦暗不明，恐怕是使用了什么秘术。】 【哎，我怎么感觉这姑娘有点眼熟啊？】 【不就是以妖尊吗？】 【哎，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们记得几百年前把龙神神像沉海的那位吗？】 【我记得她叫，嘶，灵，灵什么来着？】 灵湘儿的出现引来了一群妖皇的瞩目，她的面容更是唤起了某些人的回忆。 大概四百年前，灵湘儿曾解封白玉海的阵法，使得龙族白玉海下沉，龙神神像也因为镇压阵法而有一半沉入白玉海最深的海渊——孤星煞！ 彼时，龙族曾四处缉拿灵湘儿，不少人也对这个曾经纵横八荒的绝世天才印象深刻。可惜，灵湘儿沉寂四百余年，时光渐渐冲淡了一切。 颂—— 龙鹰扑扇着翅膀，刃月戟出现在冰魄剑旁，苏灵韵站在冰魄剑前，再度拔剑。 轰—— 雷光一闪，少女形态的灵湘儿出现在两人身旁。 众人重整旗鼓，看向四方围上来的黑暗。 “沐然姐，湘儿，你们后悔吗？” 苏沐然的眼睛扫过四周冷眼旁观的众妖皇，眼中尽是讥讽。 “呵，做都做了，有什么好后悔的？” 起码我们是彼此拔剑的理由，不像岸边的这些可怜的妖皇，都是利益的傀儡。 灵湘儿：…… 紫光爆闪，刀光如雷，斩向八方魔潮。 冰面下，金光不断勾连，大半张星图逐渐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够了！不能再等了，杀！(深渊语）” 轰—— 恐怖的威压如同飓风，横扫整个星天湖。 黑色的皇轮出现在湖畔，几只魔皇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这次，或许真的回不去了～ 鸿影剑倒映出被冰封的星天湖，湖面半黑半白，星月同辉…… 第12章 空中荧火 轰轰轰—— 云月城内，天摇地动，黑潮形成的海啸吞掉了云月城的半边天。 漫长的黑幕下，城民们或呆滞惊愕，或瑟瑟发抖，他们只是修为低微的凡人，在这堪比天灾的魔潮面前，什么也做不到。 哗啦啦—— 城外的防御阵法就像是被挤爆的玻璃，破碎成无尽碎片，魔潮瞬间漫过城墙。 “楞什么？快跑！” 跑？往哪跑？ 尽管不知道往哪跑，生物的本能还是让城民们动了起来，城内顿时乱作一团。 混乱的，贪婪的，恐惧的，癫狂的…… 各种各样的眼神倒映在他的眼里 这里，是他守护了十五年的故土，是他心中的归处，绝不能就这么失守…… “云月城内，不得放肆！！” 轰—— 街道上，一道白色光束冲天而起。 白光照亮天际，一时间，云月城仿佛破晓。 一朵白色火莲从城中心盛开，将全城包裹在内，所有触碰到火莲的魔潮被瞬间烧成灰烬。 颂—— 烈焰缠绕的羽翼张开，五哥一头白发随风飘扬，他站在烈火之中，宛如一尊劫火缠身的神明。 一道白色的皇轮自他身后升起，他朝天抬手，火莲迅速绽放，火光照亮了夜空。 魔潮被火焰烧的片甲不留，不少恶魔落在地上，被白焰烧得满地打滚。 黑暗里，一尊魔皇走了出来，一黑一白两道皇轮在全城的注视下，隔空对峙。 呼—— 天上的夜风，格外的大，大到只需一瞬，黑白两道光芒碰撞。 砰—— 肉眼可见的能量波出现在天上，扩散至天边才逐渐消散。 嗖—— 虚空扭曲了一下，一根树藤从城中的某处庭院内探出。 噗 魔皇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这不知道哪来的藤条贯穿。 “青云境内，不容尔等放肆！” 浩荡的声音回荡在城巅，几道蓝白色的皇轮从城中飘起，大家这才发现，城里还藏了一位未知妖皇！ “不必紧张，应该是此域地保。” 烛龙脉少主叫停了紧张的龙侍，眼睛化作竖瞳，看向城中的某处院落。 一株紫楹树静静矗立在庭前，蓝白的楹花落下，随风飘过城墙，城外靠近的魔潮突然混乱起来，恶魔们开始相互攻击。 “幻术？呵，一座小小的云月城，还藏了这么多高手，不愧是降临者看中的地方！” “夜烛，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烛龙脉少主回头，看见一个黑衣女子站在身后。 “哟～幽花殿下，好久不见。你不在墨雨玄渊待着，来这里干什么？” 夜烛身后的几名龙侍急忙行礼，幽花是黑龙脉的少主，地位不比自家主子低，该有的礼数不可少。 “我还想问你呢，你们烛龙脉来蛟龙脉的地盘干什么？” “呵，我只是闲来游历而已。倒是你，这个时候来这里，莫非你就是庇护云月城的两位少主之一？” 幽花皱了皱眉，看着外面的乱象，自己显然来晚了。 “我和夜游素来交好，有在这城中有旧识，怎么就不能来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看着狱魔攻城？这可是我青云的城池，还不去帮忙？” 几名龙侍领命，转身飞向天空。 “等等。” 夜烛放下酒杯，龙侍们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夜烛，你什么意思？” “咱们敞开了说吧。你们收留这些凡民，无非是为了交好那个降临者，可他已经死了。你和夜游这样做毫无好处。” “哼，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逐利而生！更何况，今天就是祂再度降临之时。” “哦？起死回生？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就为了一个荒谬的戏言，你看看，多惨！啧啧啧！” 夜烛靠着窗，看着外面残垣断壁，人群惶恐。 “那又如何？现在，我们来了，就没人能放肆！” “那若是我不同意呢？” “夜烛，注意你的言行！你是龙族少主，怎能冷眼看着臣民遭受祸殃？！” “抱歉，我是烛龙脉的少主，所以必须尊重脉里族老的意见。” 幽花对龙族内斗和族内的觊觎早有预料，却还是感觉心里不舒服。 “夜烛，你们只是为祂的降临而来，何必殃及云月城？！” “抱歉，族令为上，我等不得插手黑瞳和狱魔的战斗。你放心，族老们未必会眼睁睁看着云月城遭殃。” 幽花没说话，云月城还未失守，她也拿不准那些族老是否会冷眼旁观。她所能做的，就只有站在这里，在最关键的时候尽量救人。 天上 魔皇的生命力被树藤抽干，化作飞灰，树藤抽回城内。 白色的羽毛带着烈焰从天空飘落，一如五哥逐渐消逝的生命力，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 “各位，云月城今日不迎客，请回吧！” 五哥的声音回荡在城外的山间，但回应他的是数道强横的气息。 颂颂颂—— 几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砸向云月城。 “止步！” 嘭—— 当音爆响起，一道马赫环出现在天空，五哥的身影已经拦在流星前进的轨道上。 “杀！(深渊语）” 轰—— 恶魔的嘶吼和剧烈的撞击声响彻城市的上空，一道白光被撞飞，击穿了城墙，飞出城外。 燃烧生命到底是投机取巧，基础不稳，更别提是一对多。 “云月城不欢迎你们！” 啪—— 几条树藤突然出现在几只魔皇身下，将它们挨个抽飞。 “诸位，请回吧。今日，云月谢客！” 树妖的声音洪亮浩然，完全无法让人想到它是一个使用幻杀术这种阴毒术法的高手。 吼！ 几只魔皇不甘心的扑上来，再次被抽飞，老地保无意与狱魔为敌，所以也尽量避免见血，激化矛盾。 “再警告一遍，离开！否则别怪本座！” 魔潮没管树妖的警告，而是扑向庇护小城的火莲。 滋滋滋—— 皮肉被烈火烧得滋滋作响，恶魔惨叫着化作飞灰，火莲也逐渐被魔潮消磨。原本的熊熊烈火逐渐消逝，火莲在魔潮的冲击下，如同风中荧火，摇摆不定。 “找死！” 见魔潮不听警告，老地保也不再留守，八道皇轮铺在云月城上方，像是宣誓主权。 咔啦啦——城外，地面裂开，密密麻麻的藤条拔地而起，将冲锋的魔潮刺穿，搅碎！ 上空的魔皇急忙闪躲，却逐渐被藤条困在一起。 天上下起了花雨，蓝白的楹花落在每一个恶魔的身上，有的恶魔原地自裁，有的开始互相袭击，还有的冲向天上的魔皇。 颂颂颂—— 白色的羽毛如同利箭，拖着长长的尾焰，落在大地上，地面被炸开，魔潮被掀飞，修为较低的恶魔倒了一地。 白焰再次出现在城楼上，五哥满脸是血，看着城下涌动的魔影，眼底泛起血丝。 咚咚咚—— “我可以进来吗？” “嗯？请进。” 云月城的最高楼，夜烛和幽花打量着突然出现的苏战云，他是怎么在龙侍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的？ “你就是夜烛？” “嗯？老伯你认识我？” 夜烛一脸奇怪，他在位不久，也并不出名，这老头一上来就认出了自己，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救这座城，我就帮你们。” 苏战云站在楼梯口，眼睛看着窗外，或者说天上的缠斗的诸皇。 “老爷子，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你帮不帮我们，这可由不得你！” “苏叔，这里危险，你先回去。云月城会没事的！” 幽花挥挥手，让龙侍们放下警戒。 “是幽花姑娘啊！好久不见了。不过，这是我的选择。不是我信不过龙族，信不过你，只是，任何事皆有代价——总得有人替她们付出代价。” “还是老爷子明事理。” 夜烛感觉似乎有点顺利过头了，目标居然自投罗网。 “不行，我不同意！今天，谁也别想带苏叔走！” “哦？我不行？那族老也不行吗？” 夜烛站在窗前，看外面离火燎天。 幽花挡在苏战云身前，并不说话。 某一刻，城内所有强者都将目光看向高天——似乎有什么来了。 轰咔—— 虚空破碎，星光被破碎的空间吞没。 “这是，帝级！” “不，它想干什么？” 轰—— 人们惊恐的想要做些什么，恐怖的帝威却从天上降下，修为低微者被瞬间压趴在地，身上泛出血红——显然是肉身承受不住，濒临爆体的特征。 帝威不断加强，越来越多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有修为较强的一些人才能抬头看见天空——那片被撕碎的天空！ 云月城上方的天幕破了个洞，一只手从破裂的虚空中伸出，暴力的将整片天幕撕碎。 漫天星华在下一秒消失不见，人们只看见黑暗笼罩大地，只看见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爪出现在云月城的上空。 不！ 血泪从眼中流出，老地保没来得及阻止，五哥已经冲向天空。 烈火愈发炽烈，白光愈发闪耀，那道身影如同白夜流星，向着天空发起叛逆的冲锋。 巨爪不断落下，白光在它面前是那么渺小。 五哥很清楚自己现在直面的是一尊完全体的魔帝！可如果他不站出来，那么，整个云月城都将被魔帝夷为平地。 哪怕一秒也好！只要多撑一秒，就多一分转机！ 在场绝不止这一名帝级，五哥只寄希望于有想拯救云月城的帝级出现，而自己，能够撑到那时候！ 总得有人付出代价！ 浓郁的元素力化作白焰飘出眼眶，血泪自眼中汩汩流出，五哥高举双手，想把魔爪法相往天上推，却只能被魔爪带着，离地面的云月城越来越近。 绝对不能！ 庇护全城的火莲逐渐出现裂痕，人们被帝威镇压在地，静静等候命运的宣判。 一株紫楹法相拔地而起，撑在突然之间，撑在魔爪和云月城之间。 “与你无关，走！” 老地保不只是云月城的地保，它完全可以抛下云月，独自逃离，可它还是留下来了。 “小五啊，我难得倔强一回。十五年，我看着这座城一点点建立，长大，一点点承载我的目光与记忆，怎么允许它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紫楹树挺直了身躯，满城飞花逆风而起，飞向空中，接住那下落的巨爪。 “今天，就陪你们疯一次！” 咔咔—— 火莲和楹树不断出现裂痕，仿佛下一刻便会土崩瓦解。 满天残花分落，巨大的修为差距成了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咔咔—五哥第一个撑不住，整个人如同无力的落羽，落在城中的屋檐上。城外，火莲破碎，化作空中荧火，明灭不定。 没了火莲阻挡，外面的魔潮叫嚣着，再次涌进云月城。 蓝白的花海再次环绕全城，将魔潮阻挡在外。 没了楹花的帮助，紫楹树法相的碎裂速度明显变快了，树身就像是即将腐朽的枯木，在魔帝的威压下被一点点压弯。 高楼上，苏战云看着黑暗笼罩全城，握紧双手，一言不发。 夜烛和幽花也紧张的看着外面，他们固然可以离开，可他们也不相信，族老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云月城被外族湮灭。 魔帝站在虚空深处，冷漠的俯瞰凡尘，不过蝼蚁，也敢直面魔帝？ 轰—— 手一用力，巨爪落下的速度更快了，城里开始有人承受不住帝威，陆续爆成血雾。 轰咔，呜—— 虚空中响起了雷声，深空中响起悠长的龙鸣。 嗯？ 轰！！！ 一道雷鞭突然出现，魔帝猝不及防，被砸出虚空。雷鞭片刻不停，破开虚空，将云月城上方的巨爪搅碎。 一股龙威抵消了魔帝威压，城中众人心有余悸的看向天空。 破碎的虚空里出现了一条游动的云河，一条白金色的龙躯在云雾里若隐若现。 魔帝咆哮着冲出地底，一道雷鞭后发先至，再次将魔帝打回地底，连掉落位置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来了我青云，就得遵守规矩。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放肆！” 城中，夜烛和幽花奇怪的对视一眼，出手的居然是一条应龙！烛龙脉和黑龙脉的族老去哪了？ (解放：通过释放恶念来提升临时战力的秘术，但凡事皆有其代价。解放分为三个阶段 微解放：黑色将吞没左眼，恶念的加持下，使用者还能保持理智，以及身体的控制权。 次解放：恶念会污染整张左脸，使用者极有可能出现神志不清的情况。 半身解放：当恶念吞噬左半身，将会和使用者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一不小心，便可能沦为恶念的傀儡。被恶念覆盖的地方，恢复力会短时间暴涨。 全解放：几乎从未有人使用的解放，这代表着使用者将身体的控制权完全交给恶念，换句话说，使用者将永远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恶念中。 恶念取得身体的控制权后，会毫无理智的破坏一切，不管是曾经的战友，还是敌人。) 第13章 那最后一缕星光 嘭！ 身躯在冰面上拖出数十米的血色长痕，苏灵韵拄着剑，想要站起来。 砰 音爆在身侧响起，苏灵韵被掐住脖子，举了起来。意识模糊不清，苏灵韵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魔皇讥嘲的嘴角。 “杀！(深渊语)” 魔皇张开血口，一丝熟悉的恶念飘过，苏灵韵的意识瞬间清醒。 沐然姐！ “放手！”x2 湖中心，龙鹰被魔潮扑倒在地，一点点吞没，一只魔皇看着手里的苏沐然气势暴涨。一行黑色的眼泪从她的眼中流出，苏沐然左眼的神志逐渐被恶念替代。如墨的黑色将眼白一并吞没，那只左眼黑得让人不寒而栗。 咔—— “放手！”x2 苏沐然嘴里出现两个相似的声音，抓着她的魔爪被一点点掰开。 魔物们纷纷看了过来，只有几名魔皇不管不顾的走向湖中央，走向唯一站着的灵湘儿。 吼—— 恶魔们呼嚎着，扑向解放的苏沐然，血色在湖面无休止的蔓延。 结局已定，岸边，众妖皇蓄势待发。 魔皇举起手中的苏灵韵，月光映在她的眼角，折射出一缕泪光。 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但，不能就这么结束。 我把一切都给你，我，要他们活着！ 魂海，苏灵韵看着渊镜里的自己，“她”扬起嘴角，苏灵韵伸出双手。 【来吧，拥抱属于你的力量！】 “放开她。”x2 重叠的声音从苏灵韵嘴里发出，魔皇的利爪已递至胸前，刺穿皮肉。 啪—— 苏灵韵抓住了魔皇的手，还没等魔皇反应过来，苏灵韵一张嘴。 轰！！ 喉间酝酿的飓风喷涌而出，将所过之处的一切搅碎。魔皇猝不及防，以脸接大，被飓风直接撞出星天湖！ 飓风去势不减，冲向星天湖中央，沿途魔潮被冲得七零八落。 boom！！ 几只魔皇回身抓碎飓风，有些意外的看向趴在冰面上的苏灵韵。 “咳咳，哈哈，哈哈哈！”x2 苏灵韵趴在地上，嘴里吐出被飓风绞碎的牙齿和部分血肉碎片。 “哈哈哈哈！”x2 咔啦啦—— 她抬起头，满嘴鲜血，舌头被绞碎，这让她无法正常说话，只能发出狂笑。 黑烟从苏灵韵身上飘出，所有人都看见恶念如同黑色的浓墨，漫出她的左眼，将她的左半张脸，左半边身体逐渐染黑。 噗—— 吐出嘴里的鲜血，那些黑烟如同活物，钻进苏灵韵的嘴里，将她被绞碎的舌头缝补。苏灵韵身上的伤口也被黑烟像缝破布娃娃一样，缝起来。 “出来了！我出来了！哈哈哈！咳咳……”x2 尽管吐字不清，众人还是听清了“她”说的什么。 轰—— 被恶念吞没的“苏灵韵”化作一条黑线，撞开围住苏沐然的魔群，撞开蔓延的魔潮。 嘭！ 湖心，一只魔皇接住了直冲而来的黑线，并顺手将“她”掼在地上。 “嘻嘻嘻～”x2 “苏灵韵”并未表现出任何苦痛，反而发出尖细而兴奋的怪笑。当黑烟爬上她的右半边脸，她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加速暴涨。 “灵韵，住手！你快醒醒！” 微解放的苏沐然意识还算清醒，但看见恶念开始吞噬苏灵韵的右半身，她就已经明白，苏灵韵是打算彻底解放，以命换命了！ 可是，彻底解放代表自己会被恶念吞噬一切，永远迷失在无边恶念中，变成只知道破坏的怪物！ “嘻嘻嘻～”x2 “苏灵韵”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尖细的笑声回荡在星天湖的上空。魔皇发现自己居然逐渐摁不住苏灵韵了，所有人都被“她”笑得心里发毛。 “拔剑，以免夜长梦多！(深渊语）” 众魔转身，将魔爪伸向冰魄剑。 “放手！” 那一刻，苏灵韵的右眼闪过一缕光，一口咬在了抓住她的魔爪上。 撕拉—— 吼！！ 魔皇痛叫着，看着“苏灵韵”一口咬下它的手。一道黑线越过魔潮，出现在众魔皇身后。 “放手！” 铛—— 苏灵韵左手和魔爪对撞，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巨大的力道将苏灵韵弹飞，魔皇愤怒的拔出刚才苏灵韵捅进它腰间的鸿影剑。 吼(深渊语：你找死！) 铛—— 鸿影剑被扔在冰面上，魔皇咆哮着，冲向落地的苏灵韵。 “嘻嘻嘻～”x2 苏灵韵趴在地上，黑色的恶念吞没了右脸，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扭曲，似笑非哭。 轰！ 魔皇一拳轰在“苏灵韵”腹部，“苏灵韵”也不闪不避，肚子被瞬间轰穿。 魔皇还未抽回手，“苏灵韵”一把抱住魔爪，露出了满嘴的獠牙。 咔—— 吼！！ 一只魔爪飞了出去，恶魔惊恐的后退，早已没了人样的“苏灵韵”却追了上来，似乎还想来一口。 魔潮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歇斯底里的对手，被吓得下意识后退。 与此同时，湖心， 一只魔爪搭在冰魄剑剑柄上，一柄雷刀也从上方落下，魔皇们无奈后退。 “少帝，你为何要帮她们？(深渊语）” 灵湘儿(少女)：…… 见灵湘儿不说话，魔皇们也是无奈，她身上有着少帝的气息，谁也不敢以下犯上袭击她。 灵湘儿站在冰魄剑边，不说话，只要有人靠上来就是一刀。 岸边围观的众妖皇都愣住了。 【这女的谁啊？魔族的？】 【怎么可能？她不是站降临者那边吗？难不成魔族还内讧？】 【不可能！千百年来，压根没人见过这些狱魔内讧！】 【那那些魔皇为什么不敢对她动手？你看另外俩姑娘被打得多惨啊！】 【这……】 咚，咚，咚—— 不知道哪里传来踱步声，众妖皇都感觉一股强悍的气势不断靠近。 【还有高手？】 【或许是魔族？】 【嗯，没错，是魔帝！】 咔嚓—— 天空出现蛛网状的裂痕，乌云从虚空中涌出，笼罩了整个星天湖，星光不再照耀湖面。 虚空中，一只恶魔背负六翼，生有八臂，鬓如银枪，尾似黑镰。 魔云笼罩全场，黑暗下，恶魔的眼睛泛出血光，将它们的脸映得越发狰狞。 “叛徒，你敢违背尊神谕令！” 这次魔帝说出的不是深渊语，而是沧明洲的通用语。 灵湘儿没说话，而是笔直的朝天空斩出一刀。 雷色刀光还未靠近魔帝，便在帝威下消弭，灵湘儿似乎没有看到，再次朝魔帝挥刀，完美诠释了什么是头铁。 轰！ 天上惊雷乍现，劈碎刀光后一往无前，落在灵湘儿身上。 修罗魔影化作飞光弥散，灵湘儿眼中的紫色逐渐褪去，身形逐渐变小，从少女再次变回萝莉。 嘭—— 看见灵湘儿倒在地上，魔皇们也没了顾忌，看向冲过来的苏灵韵。 噗噗噗—— 一路上，血花纷飞，无数恶魔在“苏灵韵”身上留下伤痕，可“她”仍旧怪笑着，冲向湖心，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 嘭！ 黑色的镰尾砸下，“苏灵韵”被砸趴在地。 咔咔—— 魔帝瞬间出现在苏灵韵身边，踩断了她的腿！ “哈哈哈哈！” “苏灵韵”右眼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脸上表情愈发诡异，像是在笑，却又好像在哭。“她”嘴里发出变形的笑声，用双手攀附于冰面，一点一点挪向冰魄剑。 看着“苏灵韵”留下的血路，所有人都有些沉默了。什么样的信念能让她坚持到这种地步？ “苏灵韵”的视野里，恶魔们为自己让开了路，一只背生六翼的恶魔越过自己，走向湖心。 啪—— 她抓住了恶魔的脚，这是个老套的方法，可她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去阻止魔帝。 魔帝猩红的视线落在苏灵韵身上，黑烟从她的身上飘起，可她不再怪笑，而是死死盯着冰面下的星空。 时节已是深冬，湖边的原野上，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在寒风中静静的开放。山风拂野，小花倔强的挺立。 “很好，再见！” 内心的敬佩并不能让魔帝手下留情，它张开背后的翅翼，湖畔的妖皇们都叹了口气，帝级想杀的人，他们没人能救。 凄冷的寒风吹过山野，湖边的小花终于承受不住漫长的寒夜，在风中逐渐凋零，化作漫天飞花。 苏灵韵的眼睛看着湖底那虚假的星空，星图还差最后一笔，可惜，云翳遮蔽天穹，不再有一丝星光照下。 冬去春来，新雪融化，数十载春秋，等来的却是这般结果～ 魔影遮住了最后一缕微光，也遮蔽了最后的希望。 背后传来剧痛，魔的爪牙刺穿肩胛，一滴清泪滴在冰面。 滴答—— 刹那间，冰雪融化，湖面的冰层泛起了涟漪。 湖底，黄金星图勾勒出最后一笔，金光照亮天地。 “怎么可能？！！” 魔帝被突如其来的金光吓得后退，苏灵韵感觉一股温暖包裹了自己，看着湖底浮上来的星图，她好像明白了。 原来，点亮星图的不是天外的群星，而是发自内心的光芒，是心中的光！ 哞～ 耳边传来悠长的龙吟，苏灵韵才放下悬着的心。 师父，欢迎回家！ 第14章 天隙流光 哗～哗～ 仿佛在汪洋中随波逐流，洛凡尘感觉自己在海浪中不断流浪，放逐。 苦涩的海水钻进嘴里，充斥整个咽喉，在无边无际的汪洋里，不断漂流…… 时间，空间，记忆，感情，一切都在被海水一点点剥离。 他反抗，他挣扎，可他一次次被汹涌的海浪淹没，永远无法靠岸。 只有真正坠入过深海的人才知道，这无垠的大海有多么让人绝望！让人窒息！ 渐渐的，他感到疲累，感到麻木。 时间在这无穷无尽的漂流里失去了意义，目之所及，皆是黑色的海水，空间对永远无法靠岸的他而言，同样毫无意义。 黑色的海水里倒映出一幅幅破碎的记忆片段，自己的，别人的，愤怒的，绝望的…… 海水钻进这副残躯，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进脑海，欲望、希望、绝望，各种各样的情绪顺着这些记忆强行霸占脑海。 啊—— 洛凡尘痛苦的张嘴，海水倒灌而进，更多苦痛充斥此身，黑暗，挤压，绝望，窒息，这一刻，汪洋的恐怖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好累啊～ 有气无力的在痛苦中徘徊，洛凡尘感觉自己在下沉，在飘荡。 这里是苦海，是无数苦痛记忆的归所，而苦海，是无涯的！ 洛凡尘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要等，等那缕星光接他回家，即便他不知道要等多久！ 好累啊，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 天，黑了…… 哗～哗～ 冰冷苦涩的海水拍打着■■，他听不见，看不见，却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就好像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我这是，被苦海吞噬同化了？ 尸里体反馈而来的各种负面情绪就像是诅咒，不断在脑海里萦绕盘旋，企图将洛凡尘拉入深渊。 一缕暖光出现在海面，照在洛凡尘身上。 洛凡尘逐渐能够感应到自己的“身体”，苦海位于冥界，这里没有日月星辰照耀，那这一缕星光来自何处，自不必说。 可苦海上空永世乌云环绕，不见天光，这一缕星光照在洛凡尘身上，打破了规则，也引起了整个苦海的不满。 轰！ 天边的地平线被抬高，或者说，天边掀起了巨型海啸！ 百米高的巨浪一路席卷，带来苦海的嫉妒与愤怒。 洛凡尘感受着苦海的躁动，向着星光照耀的方向游动。 或许算不上游动，只有死人才会出现在苦海，没人知道人死后的灵魂是什么样。洛凡尘能够勉强控制自己，却无法感知自己现在具体的形貌。 嘭！ 后方传来苦海的咆哮，海啸就像是扑食的猛兽，对着洛凡尘盖下。 轰！！ 在一阵天摇地动中，洛凡尘仍旧在前进，海底的暗流传来巨力，企图把他拉远。 可星光就像是一双手拉着洛凡尘，带着他不断前进，走出苦海。 苦海见暗流毫无作用，便再次掀起海啸，誓要留下洛凡尘！ 轰嘭！ 小山般的海啸劈头盖脸的砸下，洛凡尘被打进海底，脱离了那条星光照耀的出路。 “师父，滋——回家。” 黑暗压抑的海底，洛凡尘似乎“听见”了谁人的呼唤。 回家 咕—— 冰冷死寂的海底，没有上下四方之分，可洛凡尘却坚定的不断前进，似乎脚下便是回家的路。 轰咔—— 海面上，乌云里，响起了雷鸣，那是苦海的怒吼！ 【为什么？】 【神明大人！留下来吧！】 【我好痛苦，你不能走！】 【留下来陪我们！】 黑暗里，无数双手抓住了他，无数残碎的记忆在他耳边哀嚎，这些无法离开苦海的记忆，同样也不允许洛凡尘离开。 一双双手拉住洛凡尘，可洛凡尘身上泛起金光，下一刻，所有手都尖叫着缩进黑暗。 “你，要留我？” 洛凡尘浮出海底，站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百米海啸迎面而来，可下一秒就和洛凡尘擦肩而过，苦海逐渐恢复平静，再次变成一片死寂之地。 “呵，谅你也不敢。” 洛凡尘转身，迈步，每走一步，一朵金莲就在祂脚下盛开，金光冲散云翳，之前还霸道无比的苦海，现在却默默无言。 …… 星天湖 湖底的星图逐渐上浮，湖面的寒冰也迅速融化，所有人都退出湖面，看着这神异的一幕。 湖心还有三人因为力竭，不曾离开 灵湘儿倒在湖面，生死不知。 苏沐然浑身是血，只能拄着刃月戟勉强站立。 苏灵韵趴在湖面，恶念在脑海汹涌，她已经选择了全解放。现在，恶念来收回她的身体了！ 可她不甘，哪怕一眼也好，她只是想再看洛凡尘一眼，也不行吗？ 靠着执念的支撑，恶念和苏灵韵一时间居然僵持不下。 “呃——” 嘴里发出变形的声音，她一点一点爬向湖心。 一道红光掠过虚空，掠过山野，掠过湖面，带着遍体鳞伤的苏沐然和灵湘儿落在湖外的山岗上。 红光在山岗上打了个转，再次飞向星天湖。 湖心，水面彻底解冻，黄金星图浮出水面，苏灵韵也如愿以偿的抱住了傲立于湖心的冰魄剑，温暖包裹了全身。 轰—— 下一秒，金光冲破天际，星天湖被金光吞噬。 “开始了！” 几个年纪较大的妖帝出现在湖畔，激动的看着金光越升越高。 红光也停在星天湖畔，不再前进，没人知道这个时候闯进星天湖会发生什么。 场面看起来非常盛大，金光如同瀑布，冲破云雾，似乎要触摸天穹。 嘭～ 金光化作一个璀璨的烟花，在云端炸开，然后，金光消失了。 啊？就这？ 这一刻，所有人看着没了动静的星天湖，小脑都萎缩了一下。 哗啦啦，哗啦啦—— 四周突然传来锁链激荡的声音，好像有无数锁链在周围摇晃碰撞。 “怎么回事？” “我不到啊！” 众妖皇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哗啦啦，哗啦啦—— 锁链声逐渐逼近，所有人都感觉心中一紧。 嗡—— 天地在某一刻波动了一下，随后阴冷的气息从星天湖底传来。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寒冷，有人好奇的看向湖底，可下一秒，它就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感觉湖底传来一股吸力，灵魂被吸力拉扯，仿佛随时会脱体而出。 “静心凝神！下面是冥界投影，凝视它，灵魂会被拖进幽冥！” 不知谁提醒了一句，所有人连忙挪开视线，妖皇们一头冷汗。 谁能想到，湖底的万年地脉不是用来复活降临者的，而是用来连通阴阳两界，开启幽冥的！ 这下没人敢对万年地脉有想法了，冥界阴兵出了名的彪悍凶残，谁敢下去惹它们？ 天地间的风向似乎变了，几秒后，修为最高的妖帝们才反应过来，不是风向变了，而是天地间的灵气，以及一切能量都开始朝着星天湖汇聚。 待妖皇们反应过来，星天湖外已经掀起了能量风暴。 轰—— 天地间，灵气掀起海啸，漫过云头，汹涌澎湃。可再汹涌的灵气海啸，在靠近星天湖后，都被黄金星图狼吞虎咽的吸收。 “快，不想死的，远离星天湖！” “快跑！” 随着吸力增强，周围生物的生命力似乎也被强行抽取了出来。一些修为较低的妖皇也发现自己气海内的能量居然被强行抽了出来！ 它是要吞了我们？！ 真正的祭品该不会是我们吧！！！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所有人心中蔓延，人们开始害怕的后退。可已经晚了，有人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吸力就像是一条锁链，拴在他们身上，无法挣脱。 后退的动作反而引起了星图的“关注”。 呼轰轰轰—— 风声起初只是轻响，直到它变成咆哮，才有人意识到该跑了！ 湖畔，之前观望的妖皇站得还算远，还有人能勉强跑开，可那些魔族就惨了，恶魔们是站得最近的，一只也没能跑掉，全被黄金星图炫了！ 只有那只魔帝跑出老远，看着已经变成能量旋涡的星天湖，背后寒毛炸立。 好险，差一点就跑不掉了！ 星天湖面上，黄金星图就像是个无底洞，所有靠近它的东西都被抽走能量，化作飞灰。唯有两件东西例外，一件是散落在地的冰魄鸿影，还有一件是被金光包裹的苏灵韵。 几缕金丝冒出黄金星图，星图仍旧不断吸收这天地的能量，就连苏灵韵身上的恶念也被吓到了，不敢作妖，苏灵韵因祸得福，暂时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看着几根金线像是小树苗，在自己面前生长交织，细密的金丝织成一棵藤条。 藤条没有攀附任何东西，而是在金丝的交织下不断生长，以一种螺旋式的姿态，朝着天空蔓延。 外面众人看着那条通天之藤舒枝展叶，冲破苍穹，触碰星空。 星天湖，树藤已经变得很大了，可树藤下却有一个隐秘的树洞。 树洞内雾气弥漫，苏灵韵趴在早已解封湖面，或许是因为星图的能量，她没有下沉。 一缕金色的光雾没进苏灵韵的身体，她感觉体内的伤势开始恢复。 这是，那些妖皇的生命力？ 苏灵韵好奇的看着那些光雾在树洞内凝聚，随后一个新世界出现在树洞里，草地、山丘、原野、树林，然后是蜜蜂、松鼠、灵鹿、真龙…… 呼～ 一缕凉意拂面，这方天地间有了风。 呦呦～ 灵鹿发出鹿鸣，于是，天地间有了声音。 云海山河，日月星辰，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幅画作，在苏灵韵面前一点点完善。 这是，重生，还是创世啊？ 苏灵韵看着这个世界一点点变大，树洞也随着世界一点点变大，直到看不见边际。 师父呢？ 苏灵韵看了看四周，却并未看见洛凡尘的影子，不过她很快就注意到自己走光了——之前死战，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撕成了布条，挂在身上。 身上的伤势早已恢复，趁着四周没有危险，苏灵韵赶紧换了套衣服，结果刚换好，一回头就被吓了一跳。 一个金色的人形(？)飘在空中，金色的丝线在人形上交织，完善人形上的细节。 苏灵韵也发现了，瓜子脸，柳叶眉，眉宇间却总有凝而不散的威严，这张脸越来越像洛凡尘了！ 这就是师父的新身体？没穿衣服？emmm，挺结实的嘛(??w??) 嗡—— 一道能量波动从人形身上发出，金色的波纹似乎将这方天地都一并扭曲。 外界，所有人都离星天湖远远的，生怕离近了，被星图抓进去炫了。 嗡—— 一道金色的波纹从星天湖向周围扩散 重霄之上，一缕金光顿生。 地上，通天彻地的金光巨藤咔嚓一声，轰然倒塌，化作满天金光消散。 巨藤解体，天上下起了金光雨，树藤里的苏灵韵还没反应过来，树藤便消散无踪。透过金光雨，苏灵韵看见了外面环伺的众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苏灵韵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卧槽，师父没穿衣服！ 苏灵韵急忙掏出一套衣服，给洛凡尘逐渐成型的身体套上。 金色的雨滴落在地，原本被抽干能量的大地突然焕发生机，遍地繁花盛开。 哗啦啦—— 重天之上，一丝流光划过天隙，所有人抬头，好像看见了一颗陨落的星辰。 那一刻，整个沧明洲都看见了 一道金光从天空坠向大地，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祂，醒了。 “哈哈哈，弑神的时刻到了！让我看看，所谓的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狂气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虚空破碎，密密麻麻的妖帝出现在星天湖外。 远处的山岗上，一只鬼虎看着这副光景，摇了摇头。 “呵，什么时候挑战祂不好？非得这个时候站出来。你惨咯～” (魂侍：契约修士的衍生物，是曾经的死物通过和修士签订魂契，残魂重临凡尘。 魂侍和修士相辅相成，魂侍会为修士提供新的修炼道路，修士则在魂侍的帮助下变强后，反哺魂侍，甚至复活魂侍。 因魂侍多数是残魂，记忆与神智不全，基本上只会死板的听从主人的命令，鲜有灵智较健全者。 苏沐然和她的炽血龙鹰就是典型的魂契主仆。) 第15章 天谴 赤曜一身赤袍如同燃烧的烈焰，站在山岗上，看着金光坠向大地，身边躺着昏迷不醒的灵湘儿和苏沐然。 金光落地，却不曾消散，反而越来越强。光芒照亮了星天湖，照亮了群林千山，照亮了天际线！ 强光霸道的遮蔽了一切，所有人都在强光里短暂的失去了视觉。 “哈哈哈！弑神的时候到了！” “先下手为强！” “抓住祂！” 每位降临者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藏，他们身上有着令人垂涎的秘密。 毫无疑问，这些人就是冲着洛凡尘来的，冲着起死回生的秘术来的！ 强光散去，赤曜一睁开眼，一条蜿蜒的星河就出现在面前。 虚空破碎，无数妖帝涌出星空，密密麻麻的帝星绕着星天湖，形成了一条璀璨的星环！ 该死！ 赤曜知道这些人想干嘛，一道令牌出现在他手里。 “放肆！都给我住手！青云令在此，所有青云妖帝，即刻守护星天湖，不得有误！” 嗡—— 强烈的能量波动传出，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青云令投影。 星河里，众妖帝愣了愣，有人默默停步，有人装聋作哑，有人继续冲向星天湖。 赤曜对此早有预料，可他也干不了什么，只能飞向星天湖，想抢在诸帝之前，救出苏灵韵。 轰—— 天空出现爆炸云，第一个人动手了！ 一条通体赤红的真龙摔在地上，天上传来冷漠的声音。 “赤曜，再拦我，那就死！” 赤龙抬头吐出巨大的炎柱，烈火染红了天空。 “青云境内，公然宣战！挑衅龙族，给我杀！” 轰轰轰！ 赤龙再次腾空，星河里的青云众妖帝收到命令，开始拦截身边的外来妖帝。一时间，各种能量在天上爆开，整条星河都开始摇晃。 “外来者，不想做青云的敌人，就立刻离开！” 吼—— 龙啸传遍星野，这是龙族对外来者最后的忠告。 与此同时 轰—— 帝威如同喧啸的海潮，呼啸着，猛的拍击在星天湖，拍击在毫无防备的苏灵韵身上。 噗—— 苏灵韵压根儿收不住，只感觉身体被一座大山砸中，上半身一颤，全身骨头都开始发出悲鸣！ 哗啦啦—— 意识被帝威冲击得模糊，耳畔隐隐约约想起锁链声，苏灵韵看见了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衣裙。 淦，我刚换的裙子！ 天边似有一道流光在飞速靠近，苏灵韵看清了，那是一柄飞剑，一柄来自帝级的飞剑！即便只是擦身而过，上面的能量也足以把她撕碎！ “咳咳——” 咳出堵在嗓子眼的逆血，苏灵韵转身抱住了浮在空中的洛凡尘。感受着身后飞速靠近的飞剑，看着眼前人逐渐复苏的面孔，苏灵韵感受到了久违的心安。 师父，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锋锐的剑气破开了苏灵韵背上的衣衫，随后—— 铛—— 金铁交鸣的声音想起，苏灵韵愣了愣，剑抵在她的背上，却无法寸进半步。 怎么回事？ 刚想回头查看，一只手就摸在她的头上，将她抱在怀里。 “师，师父？” 苏灵韵小心翼翼的猜测，这个距离，能触摸她的是谁，自然不必说。 “嗯。”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泪水却涌出了苏灵韵的眼眶。 呜～ 苏灵韵不敢哭太大声，她怕这一切是场梦，怕自己哭太大声，梦就醒了！ 苏灵韵感觉自己好像被抱了起来，马上想起了什么，连忙擦去泪水，转头就看见了一把正在破碎的剑。 远方传来惨叫，想来是剑主受到反噬了。 “师父，我们快跑！外面来了好多妖帝！” 苏灵韵看见天上悬挂的星河，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跑？为什么要跑？他们不是要弑神吗？” 【我成全他们。】 后半句话是从风里传来的，和洛凡尘平时说话的语气大相径庭，就像是万年不化的冰雪，带着无尽的疏离感。 几道流光越过青云众妖帝的封锁，砸向星天湖，流光内，妖帝们兴奋的看着湖心的洛凡尘。 弑神啊！不论放在哪里，都是足以万古流传的壮举！ 而现在，找个机会就近在咫尺！只要杀了祂，就能从祂那里得到复活之法！ 贪婪，暴虐，虚荣，无边的欲望淹没了妖帝们的脑海。 死吧！ 妖帝们打出了平生最强的攻击，好像要给自己壮烈的一生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它们眼里，湖心的洛凡尘轻缓的放下了怀里的苏灵韵，然后睁开眼。 苏灵韵被放下时还愣了愣，虽然仍旧衣裙染血，身上的伤势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呜～我还没抱够呢！ 苏灵韵有些可惜，对洛凡尘刚才的公主抱意犹未尽。 可很快，她就发现洛凡尘的气质变了，就像是变了个人，变得冷漠，孤寂，就像是万古不移的盘岩。 洛凡尘逐渐睁眼，这一刻，外面停止了交战，所有人似乎都收到了未知的牵引，看向湖心，看向洛凡尘睁开的眼睛。 一缕金光从洛凡尘眼中溢出，待祂睁眼，所有人都看见了祂眼中的金莲！ “啊！！” 吼—— 这一刻，许多妖帝发出惨叫，他们的眼睛发出强烈的灼痛感，再也没人敢直视洛凡尘的眼睛！ 可青云的妖帝们却一脸懵逼，它们这是怎么了？ 苏灵韵看着洛凡尘的眼睛，里面没有天空，而是一对被烈火灼烧的金莲，她想起了曾经查阅过的龙族古籍。 劫中生莲，火炼真金 几道落向洛凡尘的攻击，在祂睁眼的那一刹就消失无踪，洛凡尘的眼睛没有瞳孔，也就没有焦距。祂好像是扫视了周围一圈，几个靠近的妖帝率先发起攻击。 不论祂是否是神，先下手为强！ 哗—— 在靠近洛凡尘的一瞬间，几名妖帝突然炸开，变成散落的飞花。 这！ 外面的妖帝们不明觉厉，无知无觉间，几名妖帝就灰飞烟灭，这手段着实诡异！ 黑暗里，一双双猩红的眼睁开。 “杀了祂！(深渊语）” 一直隐藏在黑暗里的魔族自然不可能看着洛凡尘苏生，黑压压一大片魔影冲进了星天湖。 吼—— 魔潮掀起海啸，恶魔们铺天盖地罩向洛凡尘。 “他妈拉个巴子，我们这么多人害怕祂一个？杀！” 似乎是浩荡的魔潮引爆了妖帝心中的欲望，守在外面的青云诸帝还未反应过来，一大批外来妖帝就涌向星天湖。 哗啦啦—— 洛凡尘没有说话，风中却传来祂冰冷的声音。 【净世光】 嗡—— 强光笼罩了整片天地，就连日月的光芒都被其掩盖。 强光过后，星天湖宽阔了不少，黑压压的魔潮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连一根毛都没剩下！ 反而是冲上来的众妖帝，直接给吓懵了，刚才密密麻麻那么多妖帝，甚至还有几个四五星的，唰的一下就没了？！！ “快跑啊！！！(破音）” 有人转头就跑，众妖帝这才乌泱泱朝外退去，洛凡尘反而不慌不忙的念起了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吾花开后百花杀。” 【百花杀】 哗啦啦—— boom！ 嘭嘭嘭—— 逃窜妖帝们身形爆开，瞬息之间变成了散落的残花。漫天繁花纷落，蜿蜒的星河被飘散的花海遮盖。 星河仍旧绕着星天湖不断流转，内环的帝星似乎并未因为主人的死亡而消失。 破碎的花海随着风铺满天空，而花海里却隐隐传来锁链声，锁链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倒转阴阳，逆渡黄泉 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洛凡尘眼里的金莲在无尽劫火中缓缓凋落，重开。 哗啦啦—— 外面一些逃掉幸免的妖帝听见这个声音，只感觉毛骨悚然，不敢再回头，拔腿就跑。 洛凡尘伸手，一股风腾空而起，将天上下落的花海再次抬起，花海分做好几道江河，飞向云端！ 天空隐隐传来波动，所有人都感应到了，那种说不出的气息，神秘、威严、还有无穷的浩瀚…… 咔，轰—— 苍穹破碎，一只雷眼撕碎天幕，俯视天地！ 雷眼里，星海轮回，万道浮沉！ “天，天道……” 嗡—— 话还没说完，一股霸道的气势从天上爆发，覆盖了整个天地。 那些还在天上的妖帝，体内能量突然暴动，失去了浮空能力，像下饺子一样，从天上掉了下来。 只有几只凤凰和禽类还在天上，惊恐的扑扇着翅膀。 苏灵韵看着占据整个天空的恐怖雷眼，心提了起来。 逆天而行，终归还是会遭报应吗？ 这雷眼对于镇守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天道之眼，代天巡狩，浩然神圣，唯道永存！ 这不是天道，却是天道的化身，是天道散落于世界一角的眼睛，是规则的影子！ 毫无疑问，洛凡尘逆转阴阳，起死回生，已经破坏了生死平衡，越过了规则，所以，天道之眼来替天行道了！这是，天谴！ 此刻，万众目光汇于一处，所有人都看着洛凡尘，看着祂如何渡过天谴。 金莲在洛凡尘眼中不断演化生死轮回，天上，天道之眼不带有一丝感情，祂似乎在扫视所有人，又似乎将目光投向沧明的更深处。 没人知道这只雷眼在看什么，想什么，天意难测。 洛凡尘抬头，天上，天道之眼垂眸，两者的视线似乎透过无尽的虚空，撞在了一起。 轰隆隆—— 天雷鼓音，在无尽的劫光中，一把雷剑落向大地。 风中传来洛凡尘的低语 【十方俱灭】 轰！！！ 第16章 天道垂眸，众生俯首 此刻，万千目光集于一处，连千山的流风仿佛都在这一刻停驻。 金莲生灭，洛凡尘抬眸望眼，天道垂眸，雷剑斩落云间。 天地在那一刻被一层死灰覆盖，就像是全彩的场景变成了黑白的默剧。 嗡—— 狂乱的能量横扫八方，白光将剩下的黑色全部吞没。 诸帝受不住战斗的余波，被能量乱流刮得到处乱飞。 哗啦啦—— 四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破碎声，然后人们就发现自己连听觉也一并失去了。 五感在能量余波中被一点点剥离，妖帝们惊出了一身冷汗，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就要消亡于此时，白光才逐渐消散。 阴冷的气息如同附骨之蛆，将每个人灵魂都浸透，世界变成了沉默的灰白。 星天湖畔还存有一小片完整的平地，再外围，是激荡的星河和空寂黑魔的虚空。 “这是？” “祂打破了星天湖周围的虚空，将星天湖虚空放逐了！” “没错，刚才交战过于剧烈，我们要是还在原来的空间，能量扩散出去会瞬间毁灭旁边的云月城！” “祂刚刚是不是正面接下了天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早有准备。” 妖帝们顾盼四周的环境，希望以此找到自己在虚空中的坐标，可他们逐渐发现自己好像从未来过这类地方。 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大概说的就是这种环境。 所有东西都失去了色彩，这里就像是一个没有颜色，只有黑白的梦魇。 “传闻冥界和凡尘之间隐藏着一层名为虚神界的空间，它永远矗立于阴阳交界，只有阴阳失衡的时候才会显露。因此也被称为阴阳间！” “莫非祂强行把我们都拉进了阴阳间？” “应该没错，刚才的战斗余波那么强悍，要是还在沧明原来的空间，恐怕不远处的云月城会被余波撕得粉碎！” “嘘，噤声！祂们又动了！” 整片天地都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死灰，世界沉浸在沉默的黑白里。就连诸星，在这片天地里也黯淡无光。 而在这诡异的世界里，却有三只眼睛仍旧保持着各自的颜色。 那双眼中的烈火如黄金般闪耀炽烈，金莲在其中旋转着一次次凋谢，绽放。 雷霆在眼中氤氲，紫蓝的雷光仿佛随时会冲出那只眼，惩灭一切！ 在众人的目光中，三只眼的视线再次穿过无尽虚空，遥遥对望。 洛凡尘伸手，湖面上已经失色的星图在祂手中化作一张棋盘。洛凡尘拿起一个棋子，落向残局。 轰隆隆—— 雷鸣彻空，天道之眼似乎动了一下，洛凡尘即将放下的棋子化作散碎的星光，消失在祂的指尖。 下一刻，棋子出现在之前的位置。 洛凡尘眼里，金莲闪烁不定，天道之眼中，毁灭的气息汇聚。 轰隆隆—— “师父……” 苏灵韵就站在洛凡尘身边，她能够更清晰的感应到天道之眼里传来的浩瀚的压迫感！ 【来！】 这是洛凡尘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感情波动，之前他的声音每次出现在风里，都带着漫无边际的寒冷。 嗡～ 湖心，冰魄剑颤鸣着，似乎感应到了剑主的呼唤。 锵—— 寒光一闪，冰魄剑兴奋的绕着星天湖飞了一圈，回到洛凡尘手里。 苏灵韵有些不可思议，真的有剑灵？！ 之前洛凡尘和她说过，冰魄鸿影都是有剑灵的，可她不信，毕竟剑灵从未回应过她。 轰咔—— 雷霆乍响，像是要震碎天地，天雷极致的暴戾气息让每个人都感到心悸。 雷眼一闭，然后挣开，雷光强硬的撕碎了每个人的目光。人们只看见云端之上，一条雷霆天河冲破重霄 轰！！！ 天摇地动中，洛凡尘默默朝着星天湖外的星环挥剑。 璀璨的剑光仿佛是与天雷争辉，漫天星河在这一刻发出崩裂声。 雷霆织成一片，化作雷瀑，从天上直直的砸了下来，洛凡尘剑锋所过之处，星辰崩坏。 半空下起了流星雨，流星织作星幕，拦在了洛凡尘和天雷瀑之间。 轰—— 暴走的能量荡涤四方，惊起遍地落花。 众妖帝默默远离星天湖，斩落他人帝星去阻挡天谴，这样的战斗方式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天隙流光】 风中再次响起了洛凡尘的声音，所有人都被吓得一抖，还来？ 簌簌簌—— 遍地繁花盘旋，当风吹过原野，托着满地残花飞向高天。 洛凡尘轻飘飘的举剑，朝着天空直刺，那些随风起舞的花海向着剑指的方向汇成一道剑锋，穿云破雾，直捣黄龙！ 看着花与剑毫不掩饰的刺向雷眼，外围观战的妖帝下巴都快掉下去了。 佬，你是真牛逼！先下手为强让你玩明白了！可那是天谴啊！ 天道之眼的“瞳孔”肉眼可见的动了动，剑芒立刻停在了那只眼前面。 嘭的一声，剑芒崩溃，再次化作缤纷的花海，从天空散落。 洛凡尘再次拿起了棋盘上的棋子，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哗啦啦—— 冰冷的锁链声自虚空深处响起，仿佛有不知名的枷锁在一点点靠近。 洛凡尘落下的棋子顿了顿，下一刻，洛凡尘手里的那颗棋子瞬间消散，出现在之前的位置。 天意难违啊！ 漫天飞花分落，在那飘散的花海里，苏灵韵看见了洛凡尘的笑，不是如同以往一样，温和的笑容，而是嘲笑，带着狂肆和讥讽的嘲笑。 逆天，怎么了？ 啪—— 一声响指回荡在无垠的深空，回荡在每个人的魂海里。 【乾坤反转】 天地在洛凡尘的指尖产生了偏差—— 自开天辟地以来，清气上升是为天，浊气下沉是为地！ 而洛凡尘指尖倒转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清气下沉，浊气上升，天地，倒了过来！ 所有可以移动的活物都开始落向星空，而天地倒悬了一转，星天湖取代了天幕，天道之眼出现在星天湖内，就像是被拘禁于湖面之内！ 苏灵韵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坠向深空，洛凡尘隔空伸手轻扶，空寂虚无的黑暗里涌出流风，这些风就像是涌流，托住了所有坠向深空的生物，以防止它们在无尽虚空中迷失。 轰隆隆，咔—— 星天湖内，雷眼边缘掠过紫芒，星天湖外围，不断有紫色的雷霆从虚空中冒出。 咔啦啦—— 这些紫色的雷光凝为一处，就像是一条翻腾的雷龙，在星天湖外的星环内腾跃，所过之处，星辰崩碎。 星环内的帝星被雷龙砸碎，不断有帝级受到反噬，气息暴降！ “这是，紫霄！不想死的，都把帝星收起来！” “是天谴的紫霄神雷，别靠近那些紫雷！” “快，远离这里！” 星天湖的星空传来磅礴的吸力，所有帝级都能感觉到，这一下是动真格的了！ 大家都是转身就跑，没人敢去看星天湖发生了什么。可身后传来的那种如同死亡在追赶的气息，却如影随形。 一股奇异的气息铺满整个世界，还在远逃的诸帝突然失去了力量，不仅是修为，还有最基本的体力，甚至勇气！ 这股气息很特别，带着威严，带着柔和，带着愤怒，带着审视…… 这就是，天道的垂眸？ 星天湖的上空，因为乾坤颠倒，洛凡尘悬停于星天之上，看起来就像是脚踩着整片星空。 苏灵韵站在祂身边，感受着那股来自天道之眼的奇异气息，逐渐低下了头。 或许是因为洛凡尘就在身边，天道之眼对于苏灵韵的压制并没有多强，所以前几秒，苏灵韵还在看着天道之眼。 或许是因为年少无知，所以前几秒，苏灵韵是全场唯一一个敢直视天道之眼的人。 那双眼里，雷霆寂灭，沧海桑田，数不尽的星辰在无尽的雷霆里崩坏，无数生物又在这些星辰的骸骨上诞生。那双眼里有万物寂灭，也有天地同春！ 苏灵韵看着雷眼里的异象，似乎感觉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感应不到，就像是雾里看花，明明看得见，却永远无法触碰。 可没看几秒，苏灵韵便感觉到了强烈的抽离感，体内的修为在逐渐消失，就像是被什么抽走。 而且消失的不只是常规修为，自己的天地大势在一点点变弱，灵魂也有即将脱出身体的感觉，就连那直视天道之眼的勇气也一点点被吞噬！ 明明没有威压，可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取走了他们的勇气！ 天道垂眸，众生俯首！ 感受着体内的一切被一点点抽离，却鼓不起反抗的勇气，知道自己被恐惧一点点淹没，吞噬…… 被放逐的星天湖四周响起了雷声，那雷龙咆哮着，绕着星天湖不断飞旋。虚空不断有电光闪烁，这些电光迅速交织着，形成一条条雷龙。 轰隆—— 雷霆的咆哮盖过了人们心中的挣扎，雷光昭示着天不可侵犯的威严，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一把击碎，只余下纯粹的恐惧！ 洛凡尘没说话，只是淡淡的伸出手，冰魄剑噌的一下出现在祂手里，随后朝着湖外星空一挥。 长剑斜指，诸星飘摇，一股风出现在虚空中，起初是微风，然后是清风，流风，狂风…… 奔腾的雷龙被卷进风中，化作雷霆风暴包裹整个被放逐的空间。 完了！ 虽然无法抬头直视，但诸帝还是能够感觉到四周雷暴里毁灭性的能量。要只是一两道还好，可这雷光密密麻麻，就像是百川汇海，汹涌澎湃，相比起来，他们就像是海面上折翼的飞鸟，不值一提。 轰隆隆—— 闷雷滚动，外面的雷霆掀起巨浪，却在下一秒被狂风吹散，融进雷霆风暴，众人是听得心惊肉跳。 第17章 祂已闭上双眼 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在雷霆风暴的中央，是一片颠倒的天地。 冰魄剑颤鸣着，连带四周的狂风也带上了一丝寒意。 洛凡尘和天道之眼隔着虚空遥遥对峙，那只雷眼难得露出一丝神色，洛凡尘却突然扔掉正兴奋的冰魄剑，一股诡谲的气息从洛凡尘身后的影子里冒出来。 “师父？” 苏灵韵看洛凡尘不反抗了，有些不解，很快，她就看见了一双手，那双手诡异的从洛凡尘脑后伸出，然后蒙住了洛凡尘的双眼！ 洛凡尘身上好像有什么消失了，那双手一黑一白，蒙在洛凡尘的眼上，封住了洛凡尘眼里燃烧的金莲，洛凡尘的气势似乎也因此开始跌落。 抽离！对，是抽离！ 苏灵韵很快就想明白了，洛凡尘现在就像他们一样，身上有什么东西在被抽离。她想要将那双手掰开，却连伸手的勇气都被剥夺。 祂已闭上双眼！ 随着体内的神性被抽走，洛凡尘的身体浮了起来，祂的身边逐渐有星光环绕，这些星光逐渐凝实，化作锁链，将洛凡尘一层一层绑住。 哗啦啦—— 密密麻麻的锁链声逐渐清晰，无数星光凝成锁链，这些锁链就像是树根，深深扎进星天湖四周的虚空中。 天外的雷霆风暴停止了咆哮，逐渐消散，四周的异象纷纷偃旗息鼓。 天地再次开始倒转，清气上升，浊气下沉，乾坤归位！ 所有人落在地上，看着这些星光锁将天地硬生生掰正，那股奇异的抽离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如芒在背的暴虐。 四周升起了紫色的雷光，虚空就像是即将破碎的玻璃，不断颤抖着，时不时有灰气出现在雷眼四周，灰气里带着无尽的死寂气息。 “这是，灭却！？” 有人认出了这些灰气，假如说紫霄神雷是天劫，那灭却就是纯粹的天谴，天劫好歹还留有一丝生机，可灭却神雷却不留任何出路，只能硬接。 灭却的每一道雷霆都会对打击目标进行衰落，应劫者不仅要硬接雷霆本身的威力，而且每到雷霆消失之时，都会带走目标身上的部分能量。应劫者会被层层削弱，雷劫却会越来越强！ “师父！” 哗啦～ 苏灵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抓住绑在洛凡尘身上的锁链，企图将其解开。可很快她就发现这些星光锁非同小可，就连鸿影剑都拿它没办法。 铛！ 鸿影剑再次劈在锁链上，却连剑痕都没留下。 雷眼悬于高天，明明不过指尖大小，却又仿佛能够遮蔽天穹！ 带着死寂的灰气涌向星天湖外围，似乎要将星天湖包裹起来，最外围的几个妖皇没注意，外皮一碰到灰气，整个人体内的能量就瞬间被抽走，只剩下一张皮挂在他们的骨架上。 一群妖皇妖帝连忙后退，几个躲闪不及的，瞬间被灰气打回原形，下一秒就被抽成枯骨。 这下可把众人吓懵了，怎么连他们都打？ 星天湖中央，天地归位，洛凡尘和天道之眼的位置再次对调。此时，洛凡尘浮在星天湖湖心，整个人被锁链捆绑着托起。 “师父，醒醒！” 嘶～ 一缕灰气像是毒蛇，爬上了洛凡尘的脸，那双黑白的鬼手仍旧蒙着洛凡尘的身影，洛凡尘仿佛也因此没有反应。 苏灵韵看着那缕灰气爬向洛凡尘，想要伸出手做什么，那灰气却好像有生命一样，回头化作雷光，劈向苏灵韵。 哗啦啦—— 洛凡尘身上的锁链动了动，开始产生裂纹，灭却雷光停在苏灵韵眼前，掉头冲向洛凡尘的双眼。 苏灵韵这才反应过来，灭却刚才似乎隔空剥夺了她某方面的感知，导致她完全无法对灭却的突袭做出反应！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看着那双鬼手从洛凡尘的脸上消失，不知道缩回了哪里，洛凡尘双目紧闭，眼角流下血泪。 “师，父？” 苏灵韵能感觉到，洛凡尘身上好像少了什么，气息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浩瀚。 空空空—— 远空传来变形的雷鸣，冰魄剑颤了颤，化作剑光，劈碎绑在洛凡尘身上的锁链。 滴答—— 洛凡尘的脚尖点在湖面，就像是一滴水融入江河。祂并未管四周酝酿的天谴，而是“看”向虚空的更深处。 “你们还不走？想留下来为本座陪葬？” 黑暗的深空里，几双眼逐渐消失，几缕流光消失在空寂的长夜。 “这……” 星天湖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清楚那是什么，那些都是真正有资格和面前这尊半神掰掰手腕的高手，是站在整个沧明洲巅峰的存在！ 可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这让众人心中很没底，紫霄灭却在各族秘史里凶名远扬，是足以毁灭一族的天谴死劫。 灭却的气息在一点点吞没星天湖，要是再不走，他们恐怕真的得留下来陪葬了！ 有妖帝转身化作流光离开，不断有流光远遁，从远处看，就像是星天湖流出了一条璀璨的星河。 星天湖畔，看着妖帝们离开，一些修为只到妖皇的，开始慌了。帝级可以自由穿梭虚空，可他们不行啊！别说虚空风暴了，随便一个虚空乱流就能让他们找不着北。 怎么办？怎么办？ 一群妖皇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绕着锅边一样的星天湖边缘转圈，企图找到出路。不过，他们很快就被虚空里涌出的灭却气息给吓回来了。 没人愿意在这里当陪葬品，如此宏大的气息，再加上那些高手都离开了，没人认为洛凡尘能扛过这次天谴。 至于逃？天谴是逃不掉的！没人能够逃脱天道的制裁！ 没人想过去帮洛凡尘，大家都恨不得离祂远一点，越远越好！ 苏灵韵看着慌乱的众妖皇，又看向洛凡尘。 “师父，我们……” “小苏苏，我问你，要是为师无家可归了，你会收留我吗？” 洛凡尘开口打断了苏灵韵的话，他的嘴里开始流出鲜血，不仅嘴里，他的七窍都开始渗血！ “师父，都什么时候了？我们怎么办？” 苏灵韵知道洛凡尘手段多，但天谴不一样，镇守使见证了天道无数次清算，深知天谴的可怕性。 这和外面那些远遁的妖帝，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 轰咔—— 大地出现裂纹 “你不走吗？我看他们都离开了。” 洛凡尘转身，“看”向不远处一条赤龙，它的身边躺着昏迷的苏沐然和灵湘儿。 赤曜环视四周，伸出龙爪抓起地上的苏沐然和灵湘儿，看向苏灵韵。 “灵韵，跟我走，你受不住天谴的气息！” 咔咔—— 地面上的裂纹开始扩大，看着妖皇们惶惶不安，苏灵韵对着那条赤龙摇了摇头。 “曜叔，谢谢你们这些年的照拂，可我不想在看着了！我醉生梦死十五年，就是为了换师父回来，如果师父不走，那我就留下来陪他！哪怕面对死亡！” 哗—— 星天湖底开裂，湖面上掀起波涛，出现漩涡。 赤曜皱了皱眉，看向洛凡尘 “你劝劝她。” “从收徒之时我就看出，这丫头很倔，我劝不动的。” 洛凡尘勾起嘴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苏灵韵踩着波澜起伏的水面，走向洛凡尘 “曜叔，带她们走吧！我可以留下来陪师父，但外面还有人等着她们回家。” 赤曜看了看仍旧昏迷的苏沐然和灵湘儿，龙爪下生出云雾 “路是自己选的，你们，保重！” 赤曜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咳咳——” 洛凡尘突然开口，但嘴里不住涌出鲜血，自己被喉间的血液呛了一下。 “师父，你！” 苏灵韵想去扶，却发现自己突然动不了了。 “什么事？” 赤龙悬停于虚空之中，回头看向这片在天怒中逐渐解体的土地。 “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徒弟还有沐然姐她们的照拂，我送你们一程吧！” 轰咔—— 天摇地动中，洛凡尘轻抬手，就好像这末日般的场景和他丝毫没有关系。 呼～ 起风了 嗡—— 冰魄剑飞旋着出现在洛凡尘手里，洛凡尘一把推在苏灵韵肩上。 “师父！你不能这样！” 苏灵韵像是明白了什么，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抓住，只能看着自己离洛凡尘越来越远。 地面已经一块块裂开，露出地皮下獠牙般狰狞的岩柱。妖皇们四处逃窜着，想要腾空，却被天上的灭却灰气抽干。 轰咔—— 雷光乍现，几个妖皇一脚踩空，掉向裂开的地渊。 轰—— 雷光劈向下落的妖皇，却在半途被风吹散，妖皇们纷纷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风托起。 “咳咳。” 洛凡尘本来还想是说什么，一张嘴，血就顺着嘴流了出来。 【罢了，我不喜欢你们这些陪葬品，你们还是走吧。】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洛凡尘挥剑向前，万束流风朝着剑指的方向汇聚。 萦绕在湖畔的灰气被流风搅散，风就像一把削铁如泥的剑，在灰气的包裹下平缓的撕出一条通道。 流风载着众人逐渐远离这片崩坏的湖地。 轰咔—— 星天湖震颤着，四分五裂，湖面的水位飞速下降，露出干涸的河床。搁浅的鱼儿挣扎着，反而离下降的湖面越来越远。 “师父！你不能这样！为什么？” 苏灵韵挣扎着，被赤龙叼在嘴里，飞向远方。 流风载着众人，离湖越来越远。 星天湖，洛凡尘松开手，冰魄剑脱手而出，追向苏灵韵离开的地方。 轰—— 周围天崩地裂，不断有雷蛇从洛凡尘身边游过，洛凡尘浮在半空，却置若未闻。 “终于，咳咳，终于都走了。现在，就剩你我，咳咳——” 咽掉嘴里的逆血，洛凡尘面朝高天，他双目紧闭，眼里渗出鲜血，可他却又仿佛在只是天道之眼。 “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就一点！” 洛凡尘伸出食指和拇指，对着天道之眼比了个手势，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轰隆隆—— 四周的雷蛇似乎更加暴虐了，除了洛凡尘，整个星天湖都在狰狞的雷光里被撕碎。 雷光从白色变成紫色，又逐渐在灰气的渲染下，变成死灰。 咔咔—— 空间传出悲鸣，似乎下一刻也会被雷暴撕碎。 洛凡尘对着天道笑了笑， “来吧，给个痛快！” 【斗转星移】 轰！！！ “师父！！” 天道之眼闭合，灰气掀起重澜，和暴虐的雷霆融为一体。带着死灰的雷霆掀起巨浪，所过之处，一切都化作齑粉。 黄金的星图浮现在洛凡尘周身，雷霆海啸就像一把审判利剑，直直的落向湖心。 死灰色的光芒吞没了一切，人们只来得及在残碎的光隙中，窥得一个浑身染血，被雷光撕碎的身影。 嗡—— 随后，所有人都失去了视觉听觉。 待到感官恢复，诸帝只能看见已经湮灭的星天湖，还有被天谴掀起的虚空风暴。 “哎～可惜了。” “走吧，再不走，那些虚空风暴就卷过来了。” “走吧，结束了。” 黑暗里，一双双不甘的眼睛逐渐消失，一颗颗闪烁的星辰飞走。 在飞走的流星里，一条赤龙停在深空中，盯着虚空风暴看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哎，可惜～ 赤曜也一阵可惜，原以为真的能够起死回生，到头来还是黄粱一梦。 龙尾一甩，它也转身飞遁，远离狂乱的虚空风暴。它的头上是昏迷的苏沐然和灵湘儿，被震晕的苏灵韵怀里抱着冰魄剑，一丝晶莹从她的脸上掉落，永远留在了这片空寂的虚空。 流风载着妖皇们去往虚空彼岸，当最后一颗流星消失，虚空重新恢复了黑暗——一丝光也照不进的黑暗。 第18章 梦与醒，舍与得 “灵韵，灵韵？” 模糊间，熟悉的声音传来，苏灵韵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蒙住了双眼，怎么努力也看不透眼前的黑暗。 哗啦啦 天空下起了小雨，初春冰雪初融，连带天上的微雨也带上了一丝冰寒。 雨声越来越大，苏灵韵也逐渐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苏沐然坐在桌边，桌上是已经准备好的早点，洛凡尘倚在窗边，看着窗外小雨滴滴答答，不知道在想什么。 “哟，醒了！” 洛凡尘第一个发现苏灵韵，苏灵韵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她觉得自己好像缺失了什么。 “嗯，师父早上好！哈啾！” 寒风吹过，苏灵韵抱着单薄的衣衫打了个哈欠。 “嗯？怎么了？是不是受寒了？” 苏沐然走了过来，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 “没事没事。” 苏灵韵摆摆手，都开始修炼了，修士寒暑不侵，怎么可能受寒？ “师父，这雨……” 苏灵韵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还没反应过来，话就已经出了口。 “嗯，算你运气好，今天下雨，早课就算了。换身衣服，吃饭吧。” “好耶～” 这声好耶有气无力，因为苏灵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喊，只是条件反射的开口。 脸上明明是想笑，心底却是潮涌般的悲伤，最终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怎么了？你舍不得你的睡衣？” 洛凡尘看苏灵韵呆住，伸手在苏灵韵面前晃了晃。 “啊？哦哦，我这就去换！” 苏灵韵回过神来，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 啪，哗啦啦—— 窗外还在下着小雨，雨水划过屋檐，顺着雨链流向大地，滴滴答答，像一支有节奏的小曲。 苏灵韵没有换衣服，她站在窗边，目光透过无尽的雨幕，看向这座烟雨迷蒙的城池。 窗外的青瓦，高楼，还有远天云雾缭绕的森林，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这里是，云月城，是二十多年前，最初的云月城！ 彼时，盘龙谷之战或许还没有露出苗头，人们还不知道，初云会面临一场怎样的动荡。 而今…… 脑子里的悲伤如潮水般扑上来，将苏灵韵淹没，苏灵韵强忍着心中不适，换上一身常服。 【别逃避了！你败了，败得很彻底！洛凡尘死了！】 心底传来另一个声音，那是另一个自己在说话，一个十恶不赦的自己。 苏灵韵没管，她该吃早饭了。 【呵，你要是愿意就此沉沦，那就把身体交给我！我来替你红尘争渡！】 啪—— 房门打开，那道喧嚣的声音淡去。 “楞什么？吃饭了，快点，待会儿凉了。” 门外，洛凡尘和苏沐然坐在桌边，看着苏灵韵。苏灵韵迈步，一切好像回到从前。 她知道，这是魇，是独属于自己的梦魇，可她却在这梦魇中，找到了那份失去已久的触动。 若知是梦何须醒…… 窗外小雨滴滴答答，屋内人儿不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规矩，空中只剩下细微的雨声，可就是这样的感觉，让苏灵韵沉醉。 “小苏苏。” “唔，嗯？” 苏灵韵咽下嘴里的饭，好奇的看向突然开口的洛凡尘，以往洛凡尘可是吃饭时最沉默的一个，难得他主动开口。 “我想问你个问题。” “师父你说！” 能让洛凡尘在吃饭的时候开口，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连苏沐然也放下手里的粥，看了过来。 “要是有一天，我无家可归了，你愿意收留我吗？” “……” 沉默，桌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苏沐然”仍旧保持着之前的状态，就像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 “师父，不会的，对吗？” 洛凡尘笑了笑，看着窗外似乎永远也下不完的小雨，还有这座被雨幕吞没的小城。 “小苏苏，世间万法，皆为舍得，有舍才有得！你觉得，是失去的重要？还是得到的重要？” “……” 唯有沉默。 咔—— 苏灵韵沉默着，周围的场景就像是一面镜子，出现裂痕，裂痕不断扩散，形成了一个蛛网状的裂面。 这个世界就像是镜花水月，下一刻就会碎裂。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天地仿佛褪了色，变成了灰白的相片。 一切都停止了，唯有苏灵韵站在天地之间，迷茫的看着四周。 哗啦啦—— 世界就像是碎裂的镜子，一片片掉落，露出更深处的黑暗深渊。 三个人在周围的场景碎裂后，直直的坠入黑暗。 随着修为的增加，苏灵韵早已从某方面突破了人类的生理极限，可当久违的窒息感袭上心头，她还是下意识的想去抓住消逝的光明。 周围的黑暗里，无数双眼默默睁开，每只眼睛里都飞出锁链，这些锁链飞旋着，拴在三人的身上。 锁链上传来拉力，想将几人拉进更深的黑暗里。 哗啦啦—— 苏灵韵动了动，这些锁链上的拉力瞬间消失，不敢对她有丝毫违逆。 苏灵韵伸出手，那些锁链仿佛感受到她的心意，松开了洛凡尘和苏沐然。 苏灵韵感受着身上锁链的力道逐渐加大，仍旧控制着其他锁链，推着洛凡尘和苏沐然去追逐远去的光明。 呼～ 窒息感像是潮水，连绵不断，苏灵韵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紧促的呼吸。 呼～呼～ 耳畔传来风的声音，苏灵韵已经听不清风说什么，只是遥遥指着那微弱的光点，让锁链送其余两人远去。 疲惫像是海啸，掀起惊涛骇浪，而苏灵韵就像是汪洋上的孤舟。 嘭—— 巨浪吞没了孤舟，船沉了。 没有光明，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 在无边的黑暗里飘荡，感受不到时空，感受不到自己。 “如果我■■■■，■愿意收留我吗？” 谁？谁在说话？ “滋——，■愿意收留我吗？” 愿意吗—— 无人应答，还是那句话。 一缕金光逐步靠近，苏灵韵的感官好像恢复了一丝，她感觉自己就像沉入海底，周身只有冰冷和窒息。 那一缕金光从天而降，穿过水面，穿过黑暗，落在自己面前。 指尖触碰那一丝光，一丝温暖传遍全身。 “你愿意收留我吗？” 她好像又看见了洛凡尘。 “只要你想，那我这里就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这是苏灵韵曾经想说的，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哦？这可是你说的！来吧，把魂契签了，我肉身被天谴毁了，正好借你魂海住一下。” 嗯⊙?⊙！ 金光照亮视野，苏灵韵猛然惊醒 “师，师父？！” “当然，不然你以为谁有这么大本事捞你一把？” 冰冷的黑暗里，苏灵韵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洛凡尘站在镜子里，他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来，抓住了苏灵韵的手。 一丝魂力钻进苏灵韵体内，苏灵韵有些愕然，那是一张魂契。 “楞什么？签啊！” 洛凡尘看苏灵韵愣住，开口催促。 “师父，你……” “都说了，你师父我肉身让天谴毁了，神魂也受创降级，所以借你魂海一用。” “可师父，你其实没必要成为我的魂侍的。” 这张魂契是以苏灵韵为主，洛凡尘为仆的，换句话说，一旦签了魂契，从契约上讲，洛凡尘是苏灵韵的从属。 “哎呀，不是你的魂侍，我也没法自由出入你的魂海啊！就当是我交房租了呗。你到底签不签，不签我去找别人了！” “哦哦！马上！” 那缕光在苏灵韵面前化作一张契约，上面满是一些不认识的字体，可苏灵韵却能明白其中意思。 将手放在契约上，契约就像水面，波动了一下，随后化作一根金线，系在洛凡尘和苏灵韵之间。 金线隐去，苏灵韵能够更加清晰的感知到洛凡尘了。 他真的还活着！不是梦！ “好了，傻丫头，你要是再慢点，那恶念就把你的身体吞完了！赶紧出来，那地方不适合你。” 洛凡尘抓住苏灵韵的手，开始往镜子里拉，黑暗和冰冷离苏灵韵越来越远。 哗啦—— 苏灵韵感觉自己是被拉出了冰冷空寂的海面，无边的温暖和光明将她包裹，这里是她的魂海。 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镜子，镜子外是她破破烂烂的魂海，镜子里，是一片璀璨却又黑暗的星空，她回来了！ “进去吧你！” 洛凡尘另一只手里出现一个黑色的能量团，他把能量团往镜子里一扔，能量团完美的融入了镜子里。 黑烟在镜子里化开，化作另一个苏灵韵，它身上尽是怨戾，死死盯着洛凡尘。 不过，洛凡尘并不在意，因为苏灵韵已经抱了上来。 抱着洛凡尘仅由魂力组成的躯体，苏灵韵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眼睛酸酸的，就是没有眼泪滴落，因为她知道，重逢的时候应该笑。 “好啦，好啦。” 感受着怀里安静的苏灵韵，洛凡尘本来想安慰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苏灵韵不老实的在洛凡尘怀里蹭了蹭，洛凡尘伸出手。 “师父，让我多抱一会儿。” 那双手停在半空，然后按在了苏灵韵的肩上。 “好啦好啦，梦该醒了。在你魂海里待这么久，外面沐然姐他们该急死了。要叙旧，咱们去外面说。” “我不！” 苏灵韵不知道哪来的小性子，想要闹别扭。 “嘿呀，臭丫头，十五年没见，刚见面就学会违逆师父了是吧？” 啪(脑瓜崩)—— 额头传来熟悉的疼痛，苏灵韵感觉自己被推出了魂海。 “灵韵？灵韵！你醒了！” “沐然姐，好久不见。” “洛公子？！你！你不是！” 睁开眼，一抹朝阳从天边升起，照亮山河，也照亮了苏灵韵的世界…… 师父，欢迎回家！ 第19章 围城 是夜，城内灯火通明 无数河灯顺水漂流而下，几只轻舟悠悠划过水道。 啪(开扇）—— “话说那日，万魔倾涛，诸星围城，眼看云月城要被魔潮吞没，一道白光照亮天穹，白焰的皇者照亮了暗夜……” 天桥下，五哥听着说书人讲着最新的故事，有些好笑。 真能扯啊！事情不过才发生十五天，这说书的就有了新的话本，主角还是他，听起来不是一般的怪。 天桥上，苏灵韵和苏沐然站在栏边，看着云月城灯火通明，身后，灵湘儿拿着一盒年糕，塞得满嘴都是。 今天上元节，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诸族同庆，万民同欢。 这个节日庆祝的并非人的神，而是道家最古老的三尊古神，各族始祖也得给三分薄面。 所以，今天的云月城格外热闹，城内不仅有人，还有各类化形的妖。 猫耳的，长角的，还有带尾巴的，嘶溜～ 苏灵韵吞了口口水，越看越兴奋。 不管怎么掩藏，也改不了她有一定的福瑞控倾向。 “唔～沐然姐，我好想摸一摸那尾巴，到底什么感觉啊！” 对于苏灵韵奇怪的癖好，苏沐然和洛凡尘已经习惯了。 “哦？那你要不要摸摸看？” 一截龙尾伸到苏灵韵面前，桥上几人都愣了愣。 “幽花？！你怎么来了？” 苏灵韵有些惊喜，幽花是她们在龙族为数不多的值得依赖的朋友，不过她似乎还在为黑龙脉的内部争斗奔波，常年不见人影，没想到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幽花殿下，你是？” 苏沐然显然想得更多，黑龙脉争权，云月城谪仙，幽花来这里恐怕并非叙旧。 夜风打着旋，回到苏灵韵身边。 幽花笑了笑，抱起一边还在塞年糕的灵湘儿，也没打算瞒着几人什么。 “其实我在新元节那天就来了，只不过有事，一直没能来见你们。” “是关于师父的吗？” “嗯，你们应该也知道。它们不会善罢甘休，一尊神即便死了，留下的神迹也足以引发争斗！更何况，洛公子未必真的死在了天谴之下。” “哼，怎么可能？师父要是没死，早就来找我们了！都怪你们！” 苏灵韵的脸都黑了下来，腰间的鸿影剑发出颤鸣。 “灵韵，离开这里吧。不论洛公子是否真的渡过天谴，这里都已经不再是久留之地。相信你也能感觉到，这云月城越来越热闹了！” 苏灵韵皱了皱眉，她已经装得够像了，就差对人拔剑了！可幽花说得不错，重要的不是洛凡尘死没死，而是那些藏在暗中的窥伺者觉得洛凡尘死没死。 更何况这是沧明洲万年来的第二次神迹，没人会轻易放手。与之比起来，一个云月城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苏灵韵有些犹豫，现如今群狼环伺，她该不该告诉幽花洛凡尘归来的消息？让她配合自己演戏。 不过，有人比苏灵韵更快一步做出决定，夜风轻轻拂过幽花的耳畔，幽花默默放下怀里的灵湘儿。 “看来你们……” “殿下不必说了，我想那些外来者还不敢在青云诸帝的眼皮子底下撒野。我会留在这里，直到师父再度降临！” 苏灵韵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就连心跳都在她的刻意控制下，快了不少。 幽花面不改色，转身走下天桥，人海里只留下她的身影。 “该说的我都说了，既然如此，那就祝你们好运吧！” 幽花的身影消失在人海，四周那种窥视感消散了不少。 苏灵韵松了口气，心中有些感慨，早听闻龙族内部明争暗斗，没想到演个戏连眼神都不带变的！ 要不是风说幽花的心跳漏了两拍，她还以为幽花真不知道洛凡尘活下来了。 衣袖被扯了扯，苏灵韵回头看向矮了一大截的灵湘儿。 “小湘儿，怎么了？” 灵湘儿依旧一言不发，像个三无萝莉，她扒了扒天桥的栏杆，苏灵韵有些不明所以，苏沐然则是把她抱了起来。 灵湘儿被苏沐然抱起，遥遥指向城中某个方向。 “那里有什么吗？” 苏灵韵有些奇怪。 “我们去看看吧。” 苏沐然抱着灵湘儿走下天桥，苏灵韵像是知道了什么，紧随其后。 噼噼啪啪—— 街道上，一条花车车队经过，四周的烟火噼里啪啦的，车队上的表演引起人们的一阵喝彩。 街边的人们庆贺着，跟着车队继续游遍其他街巷。 巷口，看这冗长的车队挡住了去路，苏灵韵一个蓄力，流风在她脚下一托，苏灵韵整个人稳稳的落在楼顶。 “沐然姐，跳上来！” 苏灵韵对着下面的苏沐然伸出手。 苏沐然对着天空挥手，天边一团乌云遮住了月光。 嗖—— 苏沐然用力一踏，整个人腾空而起，流风在她的脚下形成气障，苏沐然踩着气障，在半空多次腾跃，最终落在楼顶。 “是魔族，它们可能是在故意引我们过去！” 苏沐然已经通过云的视角，看清了城内的情况。 “能看清级别吗？” “是魔王。” 【是魔帝。】 苏沐然刚说完，风中就响起了洛凡尘的声音。 “啊？师父，你有什么依据？” 对于洛凡尘的出现，两人并不惊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洛凡尘有风之势，还并非实体，可以完美融入风中，而不被所有人发现。 所以这些天，洛凡尘从未走远，而是一直待在她们身边，静静注视着云月城。 【他们也是够狠，为了试探你们，硬生生把帝级修为给斩到皇级，这才把气息给压到魔王。】 “那师父，我们……” 【这或许只是一次试探，但那魔帝也有可能要了我们的命。去不去，抉择在你们。】 镇守使和魔族世代死敌，城内隐藏了不少青云妖帝，这些人里绝对不可能没有镇守使，然而，他们却漠视恶魔在城内乱来，显然也是为了试探苏灵韵。 所有人各怀心思，站在黑暗中俯瞰这座城池。 去，或者不去？ 哗啦—— 远处，恶魔已经帮几人做出了决定，一股魔气朝着街道飞速靠近，街道上，人们仍旧载歌载舞，对即将降临的灾厄毫无所觉。 “走！” 苏沐然绝不会坐看有人在云月城内乱来，灵湘儿被她一下扔了出去，赤金流光从她的眉心钻出，化作炽血龙鹰。 嘭—— 屋顶，灵湘儿和那道飞纵的魔气撞在一起，恶魔摸了摸撞疼的脑袋，看向一脸懵逼的灵湘儿。 “叛徒，是你！(深渊语）” 灵湘儿好像没明白怎么回事，抱着怀里的糕点打算滚下屋檐。 而这在恶魔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无视，是羞辱！ “别以为你是少帝，就没人能治你！(深渊语）” 颂—— 破风声响起，魔爪出现在灵湘儿身侧。 嘭！ 一把刃月戟突然出现，把恶魔钉在房顶，一抹流风拉住灵湘儿，离开恶魔的攻击范围。 灵湘儿碧翠的眼中紫雷消隐，苏灵韵把灵湘儿放到一边，看苏沐然和恶魔对轰一招后，落进小巷。 长柄武器不适合巷战，我得赶快去帮沐然姐！ 苏灵韵摸了摸身边的灵湘儿 “小湘儿，待会儿你就在旁边看着，帮我们掠阵。” 灵湘儿懵懂的点点头，被苏灵韵抱着，朝着夜色前进。 嘭嘭嘭—— 小巷里，瓦片飞溅，几个流浪汉惊恐的跑出巷子。 嘭—— 苏沐然被砸进墙里，恶魔转身抓向逃跑的流浪汉。 铛—— 刃月戟再次把魔爪卡在墙里，恶魔转头，看见苏沐然从一边冲了上来。 “云月城内，禁武！” 一招打飞刃月戟，尾巴朝着苏沐然横扫，苏沐然急忙后退，随手召回刃月戟。不过很快，她又把刃月戟收了回去，取出一把剑。 巷战对苏沐然的限制太大了，炽血龙鹰没法参战，长柄武器在小巷里也发挥不开，束手束脚，反而是剑，在巷子里就好使多了。 苏沐然一边牵制恶魔，一边往无人的巷子里退，四周不断有云雾涌来。 哒，哒，哒 云雾掩盖了整个巷口，流风钻进雾里，搅动风云。 苏灵韵站在风云域外，感受着里面的交战，灵湘儿站在她身边，若无其事的数着盒子里的糕点。 【不进去帮忙吗？】 洛凡尘的声音从风里传来，苏灵韵摇摇头。 “风云域已经部署完毕，沐然姐也没有使出全力，没必要。” 苏灵韵看向四周，她知道暗地里有人在看着一切，但双方等级差距太大了，她压根儿找不到它们。 颂—— 一道气劲冲破云雾，和苏灵韵擦身而过，等苏灵韵反应过来，只看见苏沐然被钉在了身后的墙上，肩上插着一把血矛。 呼～ 浓重的呼吸声从风云域里传来，苏灵韵能感觉得到一股强悍的力量在里面飞快移动，寻找着风云域的出路。 “沐然姐，你怎么样？” 苏灵韵没管在风云域里找路的恶魔，跑到苏沐然身旁，一剑砍断血矛，把苏沐然放了下来。 “没事，洛公子说的不错，那家伙果然是魔皇。它突然解开修为，我一时不察，让它抓了个正着。” 封住流血的伤口，熟练的抓出几颗丹药塞嘴里，苏沐然就想站起来再战。 “哎，沐然姐，你先休息吧！那魔皇我们打不过，先用风云域困住它便是。” 苏灵韵把苏沐然摁了下去，她们的修为也不过和魔王平齐，就算是拼命，也未必能和魔尊打，更别提魔皇了。 几缕黑线在苏灵韵身后的墙上游走着，它们突然加快速度，冲向两人。 “灵韵，小心！” 铛—— 几只影魔从墙里冲了出来，却在半空被不知道哪来的风刃劈了回去。 “放心，沐然姐，交给我！” 哗—— 话音刚落，一双黑色的魔爪从苏灵韵脚底的阴影里伸出，抓住了苏灵韵的脚踝。 几道黑影窜了出来，不过并非冲向苏灵韵，而是冲向了灵湘儿。 噗—— 一剑刺穿藏在脚底的影魔，苏灵韵看着冲向灵湘儿的黑影，有些无语。 偷袭谁不好，非得偷袭她们之间最强的一个。 轰！ 雷光乍现，一个紫色的六臂虚影从灵湘儿身后浮现。 一群恶魔还没靠近，就被雷光逼出身形。 雷霆把灵湘儿的眼瞳染成紫色，身上白绿色的花裙也变成了渐变紫，整个人的身形也从萝莉朝着少女变化。 一道修罗魔影出现在她的身后，六只手臂将她护在中央。 第20章 繁花似锦，恶念无边 小巷里，几只影魔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嘭—— 当最后一颗魔头落地，苏灵韵收回鸿影剑。 轰—— 一边，修罗魔影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雷刀，带着灵湘儿就打算冲进风云域和魔皇拼命。 “哎，停停停，姑奶奶，那是魔皇！你打不过！” 苏灵韵急忙抱住暴走的灵湘儿，这个形态的灵湘儿的确强，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她们好不容易把魔皇困在风云域里，要是把它放出来了，那就没法收场了。 所幸灵湘儿还算听话，修罗魔影乖乖放下了雷刀，然后噌的一下，就把对面墙上的几只影魔给结果了。 【小心，大菜来了！】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提醒，城内各处出现魔影，朝着小巷飞速聚集。 “沐然姐！” 风云域困住了魔皇，无法调动，现在还能用的，就只剩苏沐然的水之势了。 颂—— 外面传来破风声，几只恶魔攀上房顶，在黑夜中现出身形。 苏灵韵随手抛出几张灵符，那些符箓在半空突然僵直，折叠，形成一把把小飞剑。 “阵，开！” 随着苏灵韵剑指舞动，一个剑阵逐渐成型，绕着几人飞速旋转。 轰—— 恶魔被挡在剑阵外，小巷里突然冲出几根水柱，这些水柱像是暴怒的蛟蟒，一上来就把靠近剑阵的恶魔缠住，然后挨个绞杀。 恶魔显然也知道这些水柱不好惹，转身就冲向一边的风云域，不到十秒，就没了动静。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恶魔冲进风云域，苏灵韵明显感受到风云域趋于饱和。 任何事物都有极限，风云域依靠风之势和云之势，的确可以做到短期内无视级别，但一旦数压过质，也只能归于溃散。 “沐然姐，风云域撑不住了！不能把里面的魔皇放出来，我去清理里面的恶魔，你拦住外面的，不能让风云域崩溃！” “行，外面有我，尽管去！” 四面八方冲上来的恶魔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出现魔尊，幸好灵湘儿带着修罗魔影扑了上去。 苏灵韵瞅准机会，把剑阵留下，一跃冲进了风云域。 吼！！ 嘻嘻，啊！！！ 一进风云域，就听见各种怪异的叫声，苏灵韵没管其他，而是收回鸿影剑，换成了冰魄剑。 凛冽的寒气在云雾里散开，漫长的雾河遮蔽了所有外来者的感知，恶魔们在风云域内成了瞎子，只能不断发狂。 颂—— 一道剑弧闪过，恶魔反应过来，急忙往旁边一滚，可它刚起身，就发现一层剑霜沿着伤口蔓延，冻住了它半边身子。 锵—— 弧光闪过，恶魔只能看见自己被冻成冰碴的尸体。 看着魔尊倒下后，身体就像魂飞魄散一样，化作飞灰，苏灵韵掏出几张灵符。 “阵，开！” 一道剑阵开始在风云域内横扫，苏灵韵一边用剑阵正面袭杀恶魔，一边通过风之势观察域内情况，尽量避开魔尊，还有那只魔皇。 其余恶魔要是侥幸避开剑阵，那她就从旁袭杀，没了足够的感知，苏灵韵的攻击神出鬼没，几乎没有恶魔能在她手底撑过五回合。 洛凡尘也在风中看着这一切，避开魔尊魔皇自然是因为它们等级比苏灵韵高，贸然出手，会受等级压制，如果短时间内拿不下对方，恐生意外。 那些魔王就不一样了，有风云域作为掩护，苏灵韵不说同级无敌，至少威力极致接近魔尊。 而且，从苏灵韵的攻击手段上，洛凡尘也多少能看出苏灵韵这些年的情况。 运动时身体习惯性前倾，右脚踏步比左脚重，却不如左脚的爆发力强。显然苏灵韵经常进行抢攻一类爆发性动作，同时在右脚造成了旧伤，才造成右脚比左脚吃力的情况。 还有苏灵韵的挥剑，以刺撩为主，很少出现斩击的动作，也就是说她很少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所以攻击时并未做长久打算，剑走偏锋，力求一招制敌！ 我不在的这些年，她们俩经历了什么？ 洛凡尘大概能猜到苏灵韵这些动作的诞生情况，但也仅此而已，他并不认为仅凭自己的战术分析，就能取代他人多年的努力。 这边，洛凡尘无法插手，只能猜测苏灵韵这些年的情况，为以后做打算。 而苏灵韵，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魔王清理干净了。 风云域内清静了不少，至少没有之前那种风起云涌，濒临崩溃的感觉。 似乎是摸准了她们的修为，来袭击她们的至少也是魔王起步，苏灵韵简单止住身上几处流血的伤口，看向雾河内的魔尊。 风云域可以无视级别无视数量困锁敌人，但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使用者的等级，困住同级当然简单，但若是越级，体量不一样，难度自然陡增。 就理论上而言，风云域有多大，便能吞没多少敌人，但就以苏灵韵的等级而言，想要困住一尊妖皇，甚至帝级，显然不可能。 现在的风云域撑死直径五百米，而妖皇的速度，按苏灵韵的猜测，已经超过了普通的音速，也就是340米每秒，换句话说，对方想走出风云域，两秒都用不着，所以压根儿就困不住妖皇。 而风云域里的那只魔皇更是如此，它是魔帝自斩修为变成的，等级决不可能是最低的一轮魔皇，但它却硬是一副迷失在风云域里的样子，苏灵韵也搞不懂它在装什么。 不过躲远点总归没错，所以苏灵韵尽量绕开那只魔皇。 【都是魔尊，能行吗？】 洛凡尘的声音从风里传来，苏灵韵闭上双眼，聆听心中的声音。 “师父，可别小看我啊！” 【杀了他，杀了他！！】 心底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苏灵韵再次睁开眼，如墨的黑烟从她的左眼冒出，恶念灌满了她的左眼！ “魔尊？又不是没杀过！”x2 苏灵韵的嘴里发出重叠的声音，一道平静，一道癫狂。 【解放？！】 洛凡尘能料到苏灵韵会使用解放，但问题在于苏灵韵的解放毫不犹豫，她压根儿没考虑过解放的后果。 恶念只是盈满苏灵韵的左眼，就不再蔓延，黑烟掩盖了她的面庞，隐约可以看见苏灵韵脸上割裂的表情，一半平静，一半狰狞。 颂—— 云雾被冲破，魔尊转身挡下苏灵韵一剑，剑阵绕到魔尊身后，被魔尊一个扫尾荡开。 不想，苏灵韵左眼的黑烟突然暴动，苏灵韵一口咬在了魔尊的手上。 牙齿嘎嘣一下碎裂，苏灵韵也从魔尊身上撕下一块肉。魔尊用力前冲，苏灵韵弃剑顺势下腰，从魔尊肋下穿过。 嗡—— 冰魄剑受召刺向魔尊，苏灵韵拔出腰间鸿影剑。 铛—— 冰魄剑被魔尊一击磕飞，鸿影剑迎面而来。 “星月夜！”x2 苏灵韵长剑横挥，斩出一道紫色剑气，魔尊刚看见那道紫色剑气，就被拉进了一个梦幻星空，待它回过神来，剑气已透体而过。 嘭！ “呃呵呵——”x2 魔尊倒地，苏灵韵拄着剑跪在地上，恶念涌出眼眶，黑烟慢慢在她的左脸上蔓延。 【放我出去！放了我！】 心底不断传来怒啸，另一个自己似乎出奇的兴奋。 苏灵韵清楚，解放可以为她换来强大的力量，但也会让她一点点迷失。 从最初的不受微解放影响，到现在即便是微解放，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恶念反噬，升级解放！ 这种被称为解放的秘术，就像是让人上瘾的毒药！可偏偏生死面前，她没法拒绝这股力量，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要是撑不住，就算了。它们有很大可能，不会杀你，只是演戏，又何必这么拼命？】 风里，洛凡尘算是知道苏灵韵这一身旧伤哪来的了，看苏灵韵的样子，以及那股恶念，恐怕她没少解放。 “不用你管！”x2 苏灵韵明显比之前暴躁不少，强行把恶念摁回左眼，整个人别扭的冲进云雾更深处。 即便只是微解放，苏灵韵体内的能量也在飞速暴涨，好处是打魔尊不再那么吃力了，但苏灵韵的攻击方式也更加野蛮了。 恶念在一点点侵蚀理智，苏灵韵越来越强，也越来越难以清醒。 没了清晰的思维，风之势都变得难以控制，苏灵韵只能依靠那些细微的风声来确定自己的方位，防止自己在风云域内迷失。 【灵韵，固守本心，别听它说话。】 洛凡尘的声音就像是清泉，流进了苏灵韵燥热的心房，苏灵韵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下，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恶念已经爬上了她的左脸。 次解放，难怪自己越来越强！ 【灵韵，不要直视它……】 “闭嘴！”x2 随手拧掉魔尊的脑袋，“苏灵韵”暴躁的朝着四周咆哮，可惜失去理智的它也近乎迷失在风云域里，更别提看见风里的洛凡尘。 吼—— 苏灵韵感受着嘴里发出野兽才有的怒吼，恶念不受控制的染黑了左半身，心中似有无数杂念在低语。 【不够，我需要更多力量！不够！】 【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 【哈哈哈！】 恶念如同潮涌，不断扰乱着苏灵韵的心绪，唯有一道声音如初。 【灵韵，不要理它们。踏上前来，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光，苏灵韵伸出手，想抓住那缕光，暗中却有无数双手伸出，将她按住。 【你要抛下我们？】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必须留下！】 魔音贯耳，苏灵韵只感觉脑袋被大锤砸了一样，一阵一阵的眩晕，整个人被拉扯着向下。 都别想留下我！ 嘭！ 身上传来剧痛，那些拉扯的力量突然消失，苏灵韵借机抓住了那缕光，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噗—— 一口逆血从喉间喷溅而出，苏灵韵转身躲进云雾。 轰！ 骨鞭在地上砸出深痕，骨魔见一击不中，还想补刀，却不想苏灵韵转身就消失在云雾深处。 云雾里，苏灵韵捂着嘴，勾着腰。 “咳咳咳……” 铛—— 长剑撑着身子，苏灵韵勉强坐到墙角，止不住的咳血。 啪啪—— 身上传来脆响，苏灵韵感觉自己被人戳了几下，身上逆行的气血顿时开始回收，整个人好了不少。 【赶紧吃药！】 恍惚间，她好像感觉有药塞进了嘴里，便和着满嘴鲜血一口吞下。 “师父，我亏，咳咳，会死吗？” 生死边际，这种感觉苏灵韵已经习惯了。 【本来那些妖帝就只是抱着试探的意思，他们不敢在青云城池内杀人。可你要是再这么作，不用他们动手，你也活不久了！】 “咳咳，师父，你是担心了？咳咳……” 苏灵韵的牙被崩掉不少，说话都有些漏风走音。 【少说两句话吧！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禁欲，否则迟早被心底的恶念攻陷。】 洛凡尘本想说些重话，毕竟苏灵韵刚才差点迷失，要不是那魔尊将苏灵韵打成重伤，但看苏灵韵这副惨样，洛凡尘还是换了个语气。 “师父，接下来该怎么办？” 丹药见效很快，起码苏灵韵已经把气薅顺了。 【怎么？你还想拼命？】 “师父你有不拼的办法？” 洛凡尘阅历并非常人能比，自然办法也比常人多，这一点苏灵韵深信不疑。 【本就没必要拼，刚才你那副拼命样，他们是不信也得信了！】 “可这里是风云域，他们看不见……” 苏灵韵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云雾便逐渐消散，现出四周围上来的恶魔。 这是，势？！ 感受着散掉风云域的力量，苏灵韵有些不可思议，除了她们，沧明洲还有人会天地大势？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不足为奇。】 洛凡尘对此并不意外，或者说他早就发现四周有这种人了。 “师父你怎么不提醒我？” 【提醒你有什么用？人家是妖帝，你能拿人家怎样？】 “……” 苏灵韵有些无奈，是啊，妖帝，等级差距太大，自己连对方护体元罡都刮不开。 嘭！ 云雾散去，苏沐然和灵湘儿从另一个方向飞来，撞穿了苏灵韵身边的墙壁。 “真是失望，我还以为打乱盘龙谷大战的是什么人物呢？没想到你们居然如此羸弱，一群喽啰都对付不了。” 魔群中间让出一条路，一只血魔走了出来，它张开背后的肉翅，几道黑色的皇轮沿着它的身体铺开。 魔皇！ “如果你们只有这点能耐，那么，游戏结束了。” …… 天桥下，说书人还在说着初云帝祖如何如何大杀四方。 听众席，五哥漫不经心的听着说书，他的身边坐着一个书生。 “喂，结束了。谁去？” “我不想去。” “喂，那可是高阶魔皇，我去了也是送菜。更何况，你才是这里的地保好吧？” “哎，我招谁惹谁了？非得伺候你们这帮祖宗！” 书生似乎有些后悔，它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庇护云月城。 “嘁，怂货，不还有我陪你吗？赶紧走吧，不然你难道想让那帮帝级在这里打一架吗？” “知道了，倒霉！” 书生一脸不情愿的起身，转身消失在人海。 …… 暗巷，乌云遮蔽了天光。 修罗魔影将三人护在中间，苏灵韵感受着体内隐隐作痛的经脉，她们已经撑不起一战了。 四周的恶魔在一步步靠拢，不远处还有魔皇盯着。 “灵韵，我还能顶一会儿。我让龙鹰替你们打开通道，你们赶紧跑，不用管我。” 苏沐然左手拖着刃月戟上前，她的右肩被洞穿，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了。 “呵，困兽之斗，杀！” 暗巷里，腥风血雨，群魔乱舞。 月夜下，人们相聚在湖畔，将代表着愿望的孔明灯放飞，全城都被这炽热的灯光照亮。 流风托着孔明灯，带着众生的愿望飘向云端，河灯顺水而下，带走世间的灾厄沉入幽冥。 第21章 云翳障空 “沐然姐！” 噗—— 血色染红了黑夜，当月光再次照亮暗巷，苏灵韵看着那被刺穿举起来的沐然姐，心中的力量止不住的暴动。 轰！ 雷鸣先苏灵韵一步，却在半途被魔皇踢飞。 “哼，叛徒，下一个就是你！” 血魔没有多话，而是掐着苏灵韵的脖子，把她举了起来。 四周的风开始下沉，没人看见，数不清的风像游蛇，在地上不断游动。 师父，这真的是演戏吗？ 感受着脖子上的骨头发出咔咔声，苏灵韵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扔了出去。 “没事吧？” 五哥出现在视野里，苏灵韵有些懵逼的看着那些恶魔把人扔掉，然后互相厮杀起来。 五哥转身，把半死不活的苏沐然和灵湘儿一起捞了回来。 “喂，过来搭把手。” 五哥朝着一边喊了一句，苏灵韵也注意到了站在一边的神秘人，他带着幂篱，看不清面容，但脑袋后系着的蓝白色花藤却相当显眼。 “你是，老地保？！” 熟悉的气息让苏灵韵认出了对方，但对方显然没空搭理她。 “我去，这魔皇怎么这么难搞？你们离远点，那魔皇我拦不住了！” 轰！ 暗巷里，血魔将手里的血肉撕碎，眼神却看向已经撤到巷子外的五哥几人。 嘶～ 血魔背后的翼膜震动，发出一种超低频率的声波，所有自相残杀的恶魔瞬间清醒。 蓝白色的花瓣舞动着，重新回到老地保身边。血魔也顺势看向老地保，它也没想到，这破地方还能碰见一个幻术高手！ “朋友，青云城池之内，禁止私斗。念你只是初犯，我不予追究，带着你的人走吧。” 老地保说了一段很官方的警告，所有恶魔都看了过来。 “紫楹皇，你要护着她们？” 血魔的话让老地保愣了愣，它怎么认出自己是紫楹皇的？ “阁下，这里是青云，我是这里的地保，她们只要还在我守护范围之内……” 嘭！ 血魔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动手。 嗖—— 一个令牌从不知哪里破空而来，浩荡的威压从里面传出。 老地保刚打算出手防御，那令牌就飞到了血魔上方，血魔被令牌一震，直接被压趴在地上。 “青云境内，不得私斗！” 令牌内传来警告，紫楹皇对着令牌作揖，随后看向四方。 “青云令在此，还有谁敢造次？” 青云令，由青云族老会颁布的特殊令牌，持令者可号令附近的青云妖帝。 暗地里，无数气息铺满了云月城的天空，一时间，就连天上的乌云也被冲散。 下方，云月城的凡人们似乎对这些明争暗斗，仍旧无甚察觉，醉生梦死。 暗巷，血魔也没了杀人的心思。 青云令一出，青云妖帝已经站出来了，即便打一架，它们也未必能杀了苏灵韵几人。 “各位若是无事，便散了吧。今天是上元节，预祝各位天官赐福。” 暗地里，无数气息缓缓隐去。 “结束了，你们还待着干嘛？” 老地保看向还待在原地的血魔。 吼—— 血魔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转身离开，一众恶魔也随着它消失在黑暗深处。 “走吧，回去疗伤。” 五哥带着几人，离开了暗巷。 …… 夜晚，外面灯火通明，锣鼓喧天。 院内有阵法隔绝，反而没有院外那么吵闹。 “怎样？” 【放心，虽然暗伤不少，但死不了。以后多调养就是了。】 风中传来洛凡尘的回答，五哥松了口气，刚才那医师一个劲吹苏灵韵几人的伤有多严重，他还以为无力回天了呢。 【那医师修为有限，双方等级差距过大，自然认为灵韵她们的伤严重，不必担心。】 “哎～我当然知道，她们动不动就走极端，可我也帮不上忙。” 【呵，你不也一样？无形烬寿到哪个阶段了？我看你体型都变回少年了。】 “无所谓了，我早习惯了。反正我这辈子是死定了。” 【呃，你说得好有道理！】 一人一鬼在院子里聊了起来，老地保在一边看着五哥莫名其妙和风说话。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还有高手？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老地保悔不当初，本以为只是庇护几个后辈，没想到她们真能整活。 一下子跟捅了帝级老窝似的，一大帮子帝级把云月城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偏偏这里的凡人还察觉不到，还搁街上傻乐！ 哎～命苦啊～ 老地保心中顾影自怜的时候，洛凡尘也留下了几张药方。 【按这些药方，给她们用药。你替我守她们一晚，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啊？！喂喂喂，现在外面那么多妖帝在找你，你出去送死吗？” 【呵，我就是要让他们找到我！】 “你莫发批疯！你要是能打得过那么多妖帝，用得着躲在这里？” 【之前当然打不过，现在嘛……】 洛凡尘的声音逐渐消失，云月城刮起了一道狂风，直奔城外。 喵呜～ 窗台上，蓝莓看着昏睡的三人，伸了个懒腰，消失在夜风中。 云月城外有一处虚空隧洞，那是十五天前，洛凡尘复活时的星天湖。 不过因为诸帝大战和天谴，星天湖所在的空间被打碎了，星天湖被放逐虚空，至今未归，星天湖原来所在的位置就出现了一个空间隧洞。 夜风吹过，曾经的星天湖畔，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身影。 洛凡尘好像在看着天边的弦月，眼睛上蒙上了一层白纱。 呜喵～ 耳畔传来猫叫，洛凡尘回过神，抱起地上的蓝莓。 【蓝莓，你看见了吗？神的愤怒。】 蓝莓趴在洛凡尘怀里，看着浓重的乌云吞没银月，将夜空遮蔽。 云海里隐隐传来雷鸣，仿佛下一刻就会劈开大地，唯独云月城没有被云海覆盖，城池内外半阴半阳，泾渭分明。 偏偏城内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已经喧闹一片。 “有时候真是羡慕凡人啊！他们或许没有知道真相的资格，但也不必为真相背后的危机担忧～” 蓝莓躺在洛凡尘怀里，嘴里突然冒出清亮的女声。 天上的云海阴沉沉的，不断压低，离地面越来越近，就像是下一秒就会压在地上，把天地合在一起。 四周还未离开的妖帝立马就察觉到了异常，也发现了星天湖畔那熟悉的身影。 “走，去看看！” “你疯了，那谪仙这时候敢现身，恐怕来者不善！” “怕什么？祂历经数战不歇，还捱过天谴，多半已是重伤之身，我不信祂还能敌过这么多妖帝！” “走，我们就只是看看，不过去！” 不断有身影朝着星天湖聚集，天色更加暗沉了。 【你们不是想杀我吗？怎么？现在不敢了？】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这是在主动挑衅他们？ 洛凡尘身上早已没了当初星天湖时，那种特别的神圣气息，这让众妖帝莫名安心不少，起码他现在不再是尊神。 “杀了他！(深渊语）” 远天传来恶魔的咆哮，数道魔影闪到洛凡尘身边。 【蓝莓，到你了。】 吼！！ 虎啸响起，蓝莓跳出洛凡尘的怀抱，身形迅速变大，从一只柔顺的小猫咪变成的身高八米的巨大鬼虎！ 猛虎出笼，狂风四起！ 靠近的几只魔帝被突然出现的鬼虎掀飞，鬼虎展开翅膀，往地上一扇，地面泛起雷弧，几只魔帝闪避不及，瞬息化作齑粉。 一群冲上来的帝级急忙刹车，惊讶的看着那只鬼虎。 吼—— 虎啸震动山林，鬼虎站在洛凡尘身侧，周身狂风四起，好像要冲散天上的云翳。 “这是？” “妖帝！是高阶妖帝！” 虎威碾压四方，盖过了在场所有妖帝。 “这妖帝恐怕得有六星以上！” 暗中，几尊妖帝给出了判断。 天空的云脚越来越低，几乎压在原野上，云海里电闪雷鸣，传来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众妖帝不得不按下云头，落在地上。 原野上，数百名妖帝和近千妖皇稀稀落落现出身形，将曾经的星天湖畔围住。 万众瞩目中，洛凡尘站在鬼虎的羽翼下，摸了摸鬼虎粗大的利爪。 【静一静。】 吼—— 鬼虎不满的嚎了一声，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各位，好久不见。】 四周鸦雀无声，无人回答，众人只是看着洛凡尘，看着他身边的鬼虎。 【怎么？不说话？那——十方俱灭。】 轰隆—— 天空闪过雷霆，诸帝下意识转身就跑。 之前洛凡尘就是用这一招，正面接下天谴一击的！ 【噗，哈哈哈……】 噗，吼吼吼吼—— 带风中传来笑声，一群人这才回头，羞怒的看着洛凡尘和笑得满地打滚的鬼虎。 该死，他们被耍了。 本以为洛凡尘真打算对他们下杀手，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想想也是，他受了天谴，修为跌落，肉身也毁了，怎么可能还能打出那么恐怖的招数？ “哼，你莫不是以为你还和之前一样？” “受了伤还敢站出来，你胆子不小！” 一群妖帝叫嚣着，却也仅此而已。 洛凡尘是没出招，但也正是因为没出招，所以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强。 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就算洛凡尘没有任何威胁，他身边那只鬼虎也强得可怕，瞬息之间就要了几只魔帝的命！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你们觉得呢？】 洛凡尘转头背对众人，似乎并未把诸帝放在眼里。 洛凡尘突然现身，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很多人都在犹豫，但也有果断者。 吼—— 洛凡尘身边的鬼虎突然狂啸一声，一爪划破虚空，几只魔帝被砸出来，迅速散开，再次冲向洛凡尘。 轰隆隆—— 天上降下雷光，将靠近的恶魔瞬间击飞，几只恶魔承受不住，被炸成飞灰。 咕—— 鬼虎低吼着，站在洛凡尘身后，身影仿佛联通了天地。 诸帝这时也发现云海不知何时坠入大地，云雾已经吞没了这一方天地，连云月城也消失在阴沉的云海中。 云中时不时闪过雷光，传来骇人的能量波动。 看着那只被鬼虎打趴在地上的六星魔帝，诸帝这才意识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在场最强的也不过六星而已，而现在，六星魔帝却被打趴在地。 局势反转了，猎人似乎变成了猎物。 【你们的攻击结束了？现在轮到我了，没意见吧？】 风里传来雷鸣，洛凡尘的声音一反常态，振聋发聩。 第22章 雾吞了月 夜风吹不开原野上的迷雾，云月城外，是无边无际的云海。 这一刻，天地好似在云中合并，无数雷霆驰骋于在云海中。 云月城隐约向外传来灯光，妖帝们甚至可以看见那些飘在云月城上空的孔明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云雾吞噬了周围一切，唯独放过了云月城，那这片云海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咯？ 【你们的攻击结束了？那就轮到我了，没意见吧？】 起风了，洛凡尘的话音随风划过山岗，传遍四方。 【你们今天所作所为，吾皆目睹，伤吾徒，害吾友，以多欺少，恃强凌弱！】 在众妖帝的视野里，洛凡尘站在云端，天边的圆月映出他的身影，他就像是一尊站在云端的仙人，脚下踩着整个凡尘！ 【我这个人一向讲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xn 轰隆！ 雷光惊夜，洛凡尘的法音如同这雷鸣，震得人耳朵生疼。 冰冷的月色下，洛凡尘转身，没人看见他张嘴说话，只看见他伸手指向某个方向，风里便传来他的声音。 【那么，便从你开始吧。】 【嘣——】 嘭！ 云海里毫无征兆的炸出一团血雾，那只趴在地上的六星魔帝瞬间爆炸，尸骨无存！ 全场死寂，所有人吓得汗毛直立。 他是怎么出手的？他们压根没人感应到什么。 圣人的开口即道！？ 该死，惹不起！快跑！ 心中警钟大作，接近一半帝级转身就跑。 能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杀人，就算是九星也办不到，莫非那家伙的修为又回到神级了！？ 【跑什么？还没结束呢。】 洛凡尘的声音似乎比他们更快，仿佛就在他们耳边。 很快，有人飞回了原位。 怎么回事？怎么回来了？ 【嘣——】 嘭！ 风中响起洛凡尘那的法音，有一个帝级炸开，连骨灰都没留下。 【你们想去哪儿？】 洛凡尘的声音此刻对众人来说，就像是耳边的丧钟，偏偏他们还甩不掉。 等诸帝又一次回到原位，他们才逐渐明白，这片云海已经连成了一个完整的阵法，他们被阵法困住了。 想出去，无非两个办法，一，杀掉阵法师，二，摧毁阵法核心。 “你们有谁找得到阵心？” 显然，两个选择间，他们选择了毁掉阵心。 人群逐渐喧闹起来，过了一会儿，越来越多人把目光投向洛凡尘，或者洛凡尘身后那轮一成不变的银月。 【看出来了？那来吧。】 洛凡尘一点也不急，悠闲的指向一个方向。 【爆。】 嘭！ 血雾炸开，又是一名妖帝陨落。 “不能再等了，不然都得死！冲！” 一个魔帝率先冲向洛凡尘，四方数百名帝级亮出帝星，冲向洛凡尘。 天地间，掀起了灵气海啸，一条壮观的星河破开云海，冲向月下的谪仙。 吼—— 鬼虎长啸一声，就打算冲上去。 啪—— 洛凡尘拦住了鬼虎，风中响起了他不急不缓的声音。 【跪。】 轰—— 在妖帝们的感知里，那一刻，天塌了！ 整片苍穹好像掉了下来，砸在他们身上，他们一个没接住，被瞬间压趴在地！ 轰！！！ 几个实力强的，跪在地上，七窍流血，脚底的大地出现蛛网状的裂痕，实力不够的，全被压趴在地上，连抬头都难。 轰隆隆—— 云海里再次响起雷鸣，众人只觉得大难临头。 洛凡尘一个字就让他们动弹不得，那之前的那些语句算什么？像只猫一样玩弄他的猎物？戏弄他们？ 原来凡人和神之间隔着这么大的鸿沟！ 众妖帝第一次对仙凡之别，有了这么清晰的认知。 【怎么？怕了？】 【恃强凌弱，以多欺少时，怎么不知怕？】 他不会真的想杀了所有人吧？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有的人心中诞生，随后便开始在人群中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神意难测，有人想求饶，有人想大骂，可恐怖的压力让他们只能听见自己的骨头，被一点点碾碎的声音！ 【嗯，恃强凌弱，你们体验了一遍，那接下来，就是以多欺少了。】 身上压力一轻，众人疯狂喘着气，脱力的趴在原野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站起身，想起了洛凡尘刚才的话。 以多欺少？这里有上千名妖皇妖帝，他加上身边的那只鬼虎也才两个，怎么以多欺少？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月色下，洛凡尘的手指在云间舞动，以月华为线，流云为墨，一个个银甲天兵在他手里成型。 【哎呀，真是麻烦，算了，简单点。】 似乎是看众人喘过气来，洛凡尘也画得有些不耐烦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抓起一朵乌云，又仿佛抓起了这片云海，乌云在他手里变换形态，云海也开始狂涌。 【我们玩个游戏吧，你们要是能在这些天兵的围攻下，打碎我身后的月轮，那我就放过你们。】 其实洛凡尘的气消得差不多了，理智也逐渐回归，他知道，这些妖帝妖皇里也有人是站在苏灵韵这边的，也有无辜者。 赶尽杀绝终归不好，所以不如找个借口，给他们一条活路。 洛凡尘随手一挥，万点月华撒向云海，雾蒙蒙的山野间逐渐出现了数千名银甲天兵！ 感受着这些天兵身上不弱于帝级的气势，众人嘴巴都快掉地上了。 开什么玩笑？这特么是上千名帝级，不是上千个棒槌！被它们围攻…… 有人已经在挑选死法了。 “你说话算话？” “能不能……” 嘭！ 血雾爆开，只看见洛凡尘侧过脸，白纱遮住了他的眼睛，没人知道他在看哪。 【你们，还有什么遗言？】 洛凡尘的话让那些打算谈条件的妖帝闭上了嘴，他们逐渐意识到洛凡尘随时可以杀光他们，而之所以留着他们，多半也只是找乐子。 他们没资格和神谈条件！ 【那么，游戏开始。】 颂—— 大地开裂，雷鸣四起闪耀着银芒的雷光覆盖了云海，银甲天兵居然先发制人，率先组成了阵法。 一张庞大的雷网，把所有人都罩了进去。 “青云妖帝，随我结阵！” 哞！ 悠长的龙吟里，雷网破开个大洞，一条龙影腾空而起，冲入云霄。 “别藏了，都把底牌亮出来！” 嗡嗡嗡—— 轰！ 四面八方不断传来响动，不可否认，生死面前，这上千个老东西还是有本事的。 银甲天兵被一只青牛撞开，几只白虎杀出重围，地面染上了一层寒霜。 “不要恋战，速速破阵！” 四周升起各类阵法，几道强悍的气息，率先冲向洛凡尘。 吼—— 鬼虎上前，阴冷的风暴在喉间凝聚，洛凡尘的手却搭上它的羽翼。 【不急，现在是以多欺少的时候，你比他们强那么多，不符合游戏规则。】 现在的洛凡尘似乎比之前的神明状态要健谈不少，但他看起来也比之前神明的他更加淡然。 鬼虎并不理会，嘴里的风暴不断酝酿，洛凡尘手一挥，那阴冷的风暴就瞬间消散。 眼见自己的蓄力一击被洛凡尘化掉，鬼虎不满的瞪了洛凡尘一眼。 洛凡尘毫不在意的摸着鬼虎柔顺的皮毛。 【不急，给他们点希望，让他们在挣扎一会儿。】 蓝莓不满的撇撇嘴 “老东西蔫坏蔫坏的！” 洛凡尘不以为意，月光下，他的身影在云中时隐时现，像是一只闪烁的幽灵，又像是一个即将随风而去的天仙。 嗖嗖嗖—— 几道身影迅速突破银甲天兵的封锁，穿过洛凡尘的身边，冲向他身后那轮闪耀的明月。 诸帝也逐渐反应过来了，这些银甲天兵数量虽多，但都是一星帝级的水平，只要不让它们组成阵法，妖帝们还是有胜算的。 看洛凡尘和鬼虎对他们毫无反应，有人似乎得意忘形了。 “就凭这破阵也想困住我？给我……” 咔—— 凛冽的寒霜从月轮中喷薄而出，靠近的妖帝躲闪不及，一瞬化作冰雕。 夜风吹过，月色显得更加寒气逼人，天地蒙上了一层霜花，一时间，霜华满天！ 前一秒还士气高涨的众人，此刻被雷光碾得体无完肤。 银甲天兵们迅速转身，主动收缩战线，一道道雷光在它们之间交织，逐渐汇作一条气势磅礴的雷河！ “快拦住它们！你们想死吗？！！” 夜空中传来的呼啸唤醒了低迷的众人，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要是再不破阵，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该死，不能再耗了！你们拦住它们，我们再组织一次冲锋！” “青云妖帝，列阵！” 轰隆隆—— 流云被雷河冲散，闪烁的雷束就像一条奔涌的长河，誓要将一切阻碍通通撞碎，在云海里特别显眼。 哞～ 吼—— 唳！ 虎啸龙吟再次响起，蜿蜒的龙影遮蔽苍穹，白虎的罡风横扫八方，飞舞的凤凰身披五彩，怒啸的麒麟踏过天河。 五色的神光贯穿云海，贯穿天空，贯穿洛凡尘。 轰！！！ 耳畔传来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一个肉眼可见的蘑菇云拔地而起，冲破天际！ 待视野恢复，入眼的是被打沉的大地，还有被撕碎的虚空。 “成功了？” 凄冷的月光不再照下，四周的银甲天兵也在消散，有人想起刚才五色神光击中洛凡尘和月亮的一幕，喜悦瞬间冲昏了头脑。 “哈哈哈哈，成了，我们成了！祂死了！” “我们这是，弑神了？” “哈哈哈！成了！” 一群人倒在地上，手舞足蹈，状若疯魔，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欢庆中。 云端，乌云遮蔽天幕，遮住了无边的月色，也遮住了浩瀚的天河。 洛凡尘和蓝莓站在重霄之上，看着下方一群人趴在天坑里疯疯癫癫，涕泗横流。 蓝莓打了个冷颤，刚才要不是洛凡尘拉它一把，它恐怕当场就没了。那么多妖帝的集束一击，就算是来只九星妖帝，照样也得要半条命！ 数百名妖帝联手围攻，这种事历史上几乎从无记载，也没人知道数百名妖帝的攻击集于一处，到底有多恐怖。 “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蓝莓也发现不对劲了，他们没有掩藏气息，下面的人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天上的他们，依旧手舞足蹈，歇斯底里。 【这可不是我做的，只是他们美梦成真了而已。】 美梦成真？ 洛凡尘这四个字好似有魔力，让蓝莓愣了好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幻杀术？” 【只是幻术而已，接天连云大阵破开后，就会触发阵法里的幻惑之言。幻惑之言，九尾狐族的血脉神通，你知道吧？】 蓝莓打了个寒颤，默默退后，修炼幻术的人很少，一来幻术很吃天赋，二来幻术本身残忍至极，会让人分不清虚实敌我，然后永远迷失。 一般修习幻术的人都逃不开幻术反噬，所以都不会有好下场，就像现在下面的众人。 “哈哈哈！死了，都死了！就剩我一个！” “我是逃兵！是懦夫！” “三哥是我杀的，又如何？！” “我已成帝，无人再能阻我！哈哈哈！”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翻涌的云海下，众人将自己藏在心底最不愿说的事，悉数道尽。 雾吞了月，也吞了人心最后的掩饰。 这只是一场幻术，但也是对人心的拷问。 第23章 幻梦一场 待天边尘烟散尽，地上出现了一个天坑，天坑里只余稀稀落落的幸存者。 来时，这里妖帝加妖皇两千多人，现在，除了站着的四百人，其余的要么自裁，要么永远沉眠。 蓝莓站在洛凡尘身边，感觉有些麻木，洛凡尘一人单杀上千名妖皇妖帝，战力已经远超他们想象。 毫不客气的说，凭现在的实力，洛凡尘能挨个端了龙族九脉的老窝！ 在沧明洲的历史上，除了百万年前的那场神战，沧明洲还从未爆发过这么恐怖的大战。 即便被认为天资卓绝的钰天帝，当年渡劫时也只是面对上百位妖帝的围攻，而且那一战辛辛苦苦打了一个多月，哪像洛凡尘如此轻松？连一晚上都没用。 地上，众人站在沉没的碎岩上，看着周围高出他们二十多米的地面，看着坑里横七竖八倒着的人，一时间有些懵。 发生了什么？ 【好了，阵破了。你们可以走了。】 天上传来悠懒的声音，就像是刚看完一场无趣的电影，索然无味。 众人抬头，看见的是无边无际的云海，和两个站在云端的身影。 一朵云飘向大地，上面载着洛凡尘和蓝莓。 看着云朵停在曾经的星天湖畔，洛凡尘再次站在山岗上。 他的身后不再是星空，不再是明月，不再是无边云海，可对众人来说，他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有压迫感。 无他，只因为这个万米大坑里，躺满了和他们同级的存在，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想！ 【怎么，不走？】 众人面面相觑 ”那，这些人……” 【他们没能醒来，那便不用醒了。长眠于梦中不好吗？】 …… 没人说话，有人默默离开，有人打算枯守。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帷幕。 “那个，前辈，呃，阁下，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几个妖帝围了上来，看向洛凡尘身边的鬼虎，本来是打算叫一声前辈的，结果一上来却发现这尊鬼虎出乎意料的年轻，几人连忙改口。 蓝莓瞥了一眼凑上来的妖帝，它认得它们，西岭国的白虎，和它算得上是同族。 【选择在你，与我无关。】 看蓝莓看过来，洛凡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插手，随你处置。 蓝莓这才俯下身子，看向几个化作人身妖帝。 呼—— 阴冷的寒风从蓝莓喉间喷出，几个妖帝打了个哆嗦。 “阁下，还未请问尊诲。” 蓝莓力压群雄，实力一度直逼九星，众人怀疑它是九星妖帝！ 九星妖帝都有自己的尊诲，而西岭雪国是虎族的地盘，那里汇集了世上近七成的虎族，如果蓝莓真的是虎族强者，不可能不在西岭的记录之内。 “你们想通过西岭查我？” 蓝莓起身，俯视着所有人。 “不不不，怎敢怎敢！我们只是看您像一位殿下，您……” 颂—— 黑色的羽翼张开，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几个妖帝只感觉有什么撞在身上，体内的骨头瞬间稀碎。 “别跟我提她！” 虎威盖压四方，四周还未走远的妖帝被压趴在地。 一群妖帝直呼晦气，直接走就好了，你们惹它干什么？ 现在大家都是重伤，压根儿就没有再战之力，更何况，就算是它们全盛时期，不也是被那只鬼虎压着打？ 咔咔—— 身上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有人受不住了，急忙高呼。 “停手！停手！您说过会放过我们的！” 【我是放过你们了啊！它不放过你们，关我什么事？】 我靠，老东西臭不要脸！ 一群妖帝心中大骂，可也无可奈何。 逐渐有人承受不住，大地上哔哩啪啦，开始绽放血花。 轰！ 大地上突然升起血色的气柱，有人开始燃烧生命，扛着威压往外跑。 蓝莓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想都没多想，直接追了上去。 “快跑！” 看鬼虎一走，大地上升起了密密麻麻的血柱，数百妖帝落荒而逃的画面，分外壮观。 颂—— 天空刮起狂风，一道旋风卷着漫长的云海，穿云破月，直劈而下，贯通天地。 还没跑远的妖帝被瞬间卷了回去。 “真当老子是好惹的！” 轰咔—— 有人见逃不掉，干脆拉所有人下水，一条雷河破开虚空，绕着风暴蔓延。 滚滚闷雷中，天地万象皆化飞烟。 “既然走不了，那就都留下吧！” 所有人被倒转着，回到天坑，妖帝们无处可逃，索性全都冲向洛凡尘。 既然祂不放过我们，就让祂知道，神也是会流血的！ 可惜，仙凡之别哪是那么容易跨越的？更遑论这群人——心不齐。 洛凡尘摇了摇头，天上，云开雾散。 嗡—— 密密麻麻的金光在周天亮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金色的星空。 眼看他们要拼命了，洛凡尘却丝毫不急。 【散。】 没有浩荡磅礴，没有神圣庄严，只是轻轻的一声散，却让所有人感应不到自己的修为了！ 那雷河，风暴似乎也因为这一声烟消云散。 完了！ 有人心中咯噔一下，没了体内的元气，他们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颂—— 云海破开，鬼虎落在地上，张开翅膀，庞大的身影遮蔽了月光，虎目幽幽的看着穷途末路的众人。 天坑里，无数人失去元气支撑，连人形都无法维持，化为原形。 吼！ 鬼虎仰天长啸，羽翼一扇，掀起漫天尘沙。 完了，结束了。 看着鬼虎扑上来，妖帝们面如死灰，没了修为，他们也没了反抗的心思。 【停。】 虎爪停在赤龙面前，赤曜看着鬼虎收回爪子，松了口气。 【我改主意了，你们，死——】 随风而来的是洛凡尘的审判，是一种无法反抗的窒息。 所有人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体内的血流逐渐减缓，心脏仿佛下一刻就会停跳！ 浑身的力量被一点点抽离，生命在不断流逝，视野愈来愈黑，他们伸手想抓住什么，可惜，这里没有救命稻草，他们什么也抓不住。 视野忽明忽暗，知道陷入无尽的寂夜…… 【可惜了，人活久了，就变成贪生怕死的老家伙了。或是天命如此吧……】 …… 呼～ “啊！哈啊哈啊～” 陆陆续续有人惊醒，就像是刚从水面下冲出来，妖帝们惊恐的喘着气，就像是缺氧的鱼，趴在地上无力的挣扎。 逐渐的，有人看见了葱郁的山野，看见了浩瀚的星空，看见了远处热闹非凡的云月城。 这是？ 蓝莓站在洛凡尘身边，心中意犹未尽。 “你应该让我把他们杀完，永绝后患。” 洛凡尘摇摇头，没说话，看着有人惊坐而起，若有所思，有人躺倒在地，永眠于此。 今天死的人够多了，再多，就该动摇沧明洲的根基了。 原野上，也有人逐渐反应了过来，原来他们一开始就在幻境里！ 没错，因为一开始就在幻境里，所以周围的一切并未遭到任何破坏，他们所谓的拼死一搏，只是一场幻梦。 那个被他们炸出来的天坑也是幻觉，他们甚至怀疑那拼死一击在幻境的扭曲下，是打在了自己人身上！ 过了一会儿，该醒的人都醒了，洛凡尘站在湖畔，仰望万里星汉。 【够了，吾乏了。战也战过了，闹也闹够了，本座无意争锋各族，所以也无需赶尽杀绝。滚吧！】 白纱遮住了洛凡尘的目光，他却好像仍旧能够看见，风里萦绕着他平淡的声音，就好像刚才那场恶战和他毫无关系。 明白过来的众人不敢说话，默默转身离开，只留下那些永远醒不过来的，长眠于此。 赤曜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这终究是他们咎由自取。 待到原野上，再无人站立，蓝莓才缩小身体，变回那只温顺的小猫咪。 “行了，他们走了。” 洛凡尘抱起蓝莓，伸手抓住一缕风。 【蓝莓，帮我看看，现在的星象是什么样的？】 蓝莓趴在洛凡尘怀里，看了眼他蒙眼的白纱。 “呵，我还以为你看得见呢！不过我看不来星象。” 【哦？据说西岭雪国有着沧明的最高峰，所以那里盛行观星术，你堂堂西岭国的殿下，竟然不会观星？】 “我还小时便已离开西岭雪国，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蓝莓拍了洛凡尘一下，表达自己对这个话题的不满。 “你为什么不杀光他们？” 【我并非嗜杀之人。】 “可我看你也不像圣母。” 蓝莓看了眼洛凡尘身后躺了一地的妖帝，他是放走了一部分妖帝，但也有不少被他的幻境坑杀，即将埋骨于此。 【我不杀他们是因为我的承诺，他们要是能破阵，那我就放过他们。留下的这些，都是没能走出心中梦魇的。】 “那你打算拿他们干什么？恢复修为？” 蓝莓看着林间的流风把那些沉睡的败者，拖到洛凡尘身后。 蓝莓很清楚，洛凡尘现在只是个凡人，他能轻松击败诸帝，是因为他借用了他人之力。要是能借这些妖帝恢复修为，那么他将真正的无敌于世！ 【恢复修为？为什么要恢复？我现在是小苏苏的魂侍，和她共享修为，我觉得这点修为就够了。更何况，借他人之躯剥夺修为可是禁术，我可没有这种禁术。】 一具具躯体被流风拖起，被流风拖向不远处的星天湖裂隙。 星天湖周围的空间开始逐渐弥合，那还在虚空中飘荡的星天湖，正在一点点飘回来。 哗啦啦—— 深空中响起了锁链声，黑暗里，有什么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洛凡尘。 蓝莓本能的汗毛直立，它当然知道洛凡尘下凡的理由不简单，但这看着他们的是什么东西？这么恐怖？ “这就是你自降修为，下来的理由？” 蓝莓有些不可思议，这东西给它的压迫感，比神明状态的洛凡尘恐怖多了。 【嗯，算是吧。】 “你疯了？你全盛时期都没这么恐怖的气息，居然还自降修为？！” 【所以说，算是吧。】 ？？？ 这下把蓝莓整不会了，到底是不是？ 蓝莓伸出爪子，一个劲拍打洛凡尘，谜语人滚出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洛凡尘现在还是神明状态，蓝莓连他的皮都刮不花。 没有再理胡闹的蓝莓，洛凡尘伸手，流风随着他抬手，托着那些醒不过来的妖帝，落向星天湖。 那些妖帝在靠近星天湖后，就化作飞灰，只留下一道金光跨越虚空，飞向黑暗死寂的深空之中。 随着一道道金光飞进深空，星天湖离原位越来越近，眼看即将归位。 【你是谁？】 哗啦啦—— 锁链激荡，在虚空的至暗之处传来呼唤。 洛凡尘腾出手理顺了了蓝莓炸开的毛，没有搭理那道声音。 一束束金光在他手里不断编织，将星天湖和时世界之间的裂隙一点点缝补。 不过蓝莓也看见了另外一些东西，在交织的金光里，一个阵法隐隐成型，消失在虚空深处。 感受着虚空深处隐约传来的波动，蓝莓大概明白了，洛凡尘是在修复某个它不可见的阵法！ 等级高到他不可见的阵法，突然出现压迫感堪比神明的未知窥视者，蓝莓大概知道了些什么。 随着阵法完善，星天湖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深空里的压迫感和窥视感也逐渐逝去，蓝莓炸开的毛才逐渐软下来。 【我会找到你的。】 至暗之中，那个未知的存在只留下一句话，便消隐于黑暗中。 “你也是为祂而来？” 看那股气息消失，蓝莓松了口气。 【算是吧。】 啊啊啊啊！！ 这个答案令蓝莓发狂，它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洛凡尘要自降修为，去对付一个原本就比他强的敌人？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去修复这已经破损的封印？ “你应该知道，祂从上古时代就存在了！龙族尽了全族之力，也堪堪堵住封印缺口！你……” 【原来你知道啊！是祂告诉你的？】 蓝莓突然不说话了，它看着天空怔怔出神。 “其实，祂原本是不打算告诉我的。” 【这说明祂想保护你，诸神也只能将其封印，可见其实力。】 “呵，保护我？此间灾殃皆因祂而起，如果祂站出来，或许事情就不会是这样了！可祂却像个懦夫一样，只会躲在英魂的庇护下苟延残喘！” 【是啊！西岭雪国的占星师曾留下谶言：沧明一直藏着一位闭目不言之神！】 【也不知这闭目不言的神是我，还是……】 洛凡尘身上的神力迅速消散，星天湖重新回到原位，那些低语也消散在风中。 第24章 闭目不言之神 【天道闭目，诸神不言，现在，沧明洲真的就唯有自渡了！这样的情况，你还打算留下来吗？】 洛凡尘摸了摸怀里的蓝莓，踱着步，走回云月城。 “哼，我既已站了出来，又如何会畏畏缩缩？” 蓝莓打了个响鼻，对洛凡尘的疑问不屑一顾。 【那你可想好了，总有一天，我们会直面刚才那位！或许不久的将来，你就要做好面对离别的准备。】 蓝莓本来想说它已经进入七星，一旦伤势恢复，九星妖帝它也敢碰一碰，这沧明洲它完全可以横着走！ 可一想到刚才黑暗里的那股气息，它心里就没了底。 它很强没错，但也仅限于凡尘，神和他们有着生命层次上的差别！别说它了，就算是九星妖帝在神面前也只是渣渣！ 未来他们真的要直面那尊恐怖的魔神吗？ 蓝莓其实很清楚，老一辈已经被黑暗里的恶魔腐朽，如果神不出手，那么能救沧明洲的，唯有年轻一辈！ 或许神战，在所难免！ 【嘘，别开口。有人来了。】 颂—— 狂风扑面，蓝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洛凡尘塞进了广袖里。 【嗯？五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外面传来收翅的声音 “大人……” 【怎么突然这么见外了？当年盘龙谷时，你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五哥嘴角抽了抽，都怪他当年嘴贱。 “大人，我可以……” 【不可以。】 你倒是让人把话说完啊！ 五哥被噎得青筋暴起。 【我知你想说什么，但我现在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不是你的神。我只是洛凡尘，仅此而已。】 洛凡尘知晓五哥来意，但他已不再是九天云端的神座，也无法回应凡间的愿望。 “洛，洛公子，那我有个不情之请。” 五哥似乎并不习惯这个称呼，叫起来有些别扭。 【我知你时日无多，但此咒未必没有解法，难道你连追赶时间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我只是以防万一。无形烬寿眼看愈发猛烈，以我的修为，恐怕压不住它百年。若是及时解开还好，如若不能，还请尊驾带我回家！” 五哥说着，递过来一根洁白的羽毛，那是他的真心羽。 【飞羽还乡吗？现如今的沧明乱象频生，若想闹中取静，超脱出尘，唯有己心自渡啊！】 洛凡尘没有接下真心羽，只是留下谶言，走向云月城。 五哥伸出手，却也没有追上去，他只觉得自己老了，身为镇守使，却连和时间竞速的心都枯萎了。 洛凡尘并不知道五哥在想什么，他只是摸着蓝莓的头，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原本他是打算主动站到台前的，挽回沧明洲局面的，但历经数战，他也明白了一些东西。 与其逆流而上，举世皆敌，不如顺势而为，静待时机。 老一辈已经逐渐被黑色浸透，能够扭转乾坤的唯有这片山河的新秀！ 羽人的神？羽神？可沧明洲的现状，诸神避之不及，洛凡尘为何还要以身犯险，在这种时候下凡渡劫？ 蓝莓也有着自己的考量，每个人都各有心事。 …… 日出了，朝阳为这座蒸蒸日上的小城镀上一层金辉。 【懒虫，起床了！今天要上山。】 风里传来凉凉的声音，苏灵韵睁开模糊的睡眼，清晨的云月城映入眼帘。 盛夏，是绅士们最喜欢的时节，因为天气炎热，妹子们都穿上了凉薄的衣衫。 不同于后世白花花的的大长腿，妖娆的小蛮腰，沧明洲的妹子还是比较保守的，但那轻纱飞舞间酥胸半露，呵气如兰，又何尝不是别有风情？ 咳咳，言归正传。 云月城北山 “哇呼！！” 山腰，一声怪叫惊起一林惊鸟。 簌簌簌簌～ 草丛耸动，几只繁花鹿撞开灌木，在林间跃动。 一只小萝莉趴在繁花鹿头上，嘴里含住鹿角上的药花，抱着鹿角死不撒手。 呦呦～ 繁花鹿好像被吓得更慌了，冲着林深山涧中跃去。 “湘儿，闹够了没？哎～” 苏沐然跟在鹿群后面，有些头疼。 这孩子怎么就跟繁花鹿过不去呢？ 近来灵湘儿不知道怎么了，老是盯着繁花鹿头顶的药花不放，方圆百里的繁花鹿都快让她薅秃了！ 另一边，一只浑身是火的野猪冲出桃花林。 “哇呼！” 后面，苏灵韵怪叫着，弯弓搭箭。 颂—— 叮 利箭破空，却在半空被另一只箭撞开，逃过一劫的烈焰獠身子一缩，像一个肉蛋一样，滚向山下。 “哎呀！五哥，你作弊！” 苏灵韵抱怨道，一边的五哥扇了扇翅膀，满不在乎。 “灵韵，可是你说的要比试，我拦你的箭怎么了？” “可你是羽人欸，你会飞，打猎比我更有优势！” “我都让你一匹马了，你还想怎样？” 五哥无语的看着苏灵韵骑着马，跑得比他还快。 “可……” “好了好了，再不追上去，猎物就跑没影了。” 颂—— 五哥可不会再给苏灵韵耍赖的机会，一振翅，朝着山下冲去。 “哎？等等我！” …… 午时，林间山涧处。 一只处理好的野猪被架在火上，五哥把躲在柴火堆里的蓝莓拉出来，开始点火。 洛凡尘一袭青衣白袍，站在一边找调料，苏灵韵则抱着灵湘儿坐在溪边，看着河底的游鱼。 此时，距离星天湖一事已经过去了半年，洛凡尘一夜屠杀上百妖帝着实把所有人都吓着了，所以各家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没人再敢来找麻烦，所以这半年，洛凡尘光明正大的现身，反而让大家都比以往轻松不少。 喵呜～ 蓝莓摇头晃脑是撞进苏沐然怀里，苏沐然也抱着蓝莓坐在溪边，享受着盛夏难得的阴凉。 目光透过林曦，看着朦胧的苍穹，苏灵韵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遗憾了。 穿越到沧明洲，异乡异客，却得到了洛凡尘的扶持，得到了苏沐然的收留。 这一路走来，元辰宫，千峰林，银月龙宫，盘龙谷，历经数战…… 他们见识了很多，却也万幸并未分离，反而在血与火的洗礼下更上一层楼。 让时间就此停驻吧，此刻是如此美好，闪耀～ 啪—— “哎呀！师父你干嘛？” 苏灵韵捂着脑袋，眼泪汪汪的站了起来。 【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就可以偷懒。】 洛凡尘从天谴之下活了下来，代价是失去肉身，失去“言”和“视”的能力。 没了肉身，为了避免魂体不稳，洛凡尘再次和苏灵韵签订契约，成了苏灵韵的魂侍。 至于遭天谴这件事，闭目不言对洛凡尘影响不算大，顶多不能使用言灵和瞳术，其他失去的能力——风可以代替。 “师父，你真的看不见？” 苏灵韵看着洛凡尘脸上的白纱，一开始她对这一点是伤心欲绝，可时间一久，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这对洛凡尘构不成影响。 该说不愧是师父吗？ 【你还要如何确定？要不我把白纱解开，再给你看看？】 “呃，不了不了。” 苏灵韵打了个抖，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冒出一张没有眼睛的诡异的脸。 【那还不去干活？香草你找到了？】 “哦。” 苏灵韵一脸不乐意的进林子找草去了。 没有苏灵韵抱着，灵湘儿又不老实了，看着洛凡尘身边的药花流口水。 按洛凡尘的说法，这药花的能量不强，对灵湘儿没什么用。反而是药性不小，吃多了，会在体内堆积药毒。 与其给灵湘儿祸祸，不如拿来做调料。 “咳咳～” 一只肥嘟嘟的小手伸向药花，后面传来苏沐然的咳嗽声。 灵湘儿悻悻的缩回手，趴到苏沐然身边，看着洛凡尘手里的调料发呆。 过了一会儿，苏灵韵抓着一大把草回来了。 “师父，噔噔～是不是这个？是不是这个？” “嘶，姑奶奶，要的是香草，不是枯魂香！你这是要把我们都放倒？” 五哥看着苏灵韵手里一大把血红的草，倒吸一口凉气。 “啊？不是吗？我看它也挺香的，我以为，嘿嘿。” 苏灵韵见势不妙，赶忙把草收起来，一溜烟钻进林子里。 “师父你们先忙！我再去找！” 一番匆忙后，众人酒足饭饱，趴在湖边享受着午后的惬意。 午后的阳光凝固在脸上，慵懒无比。 风里飘荡着洛凡尘的声音 【灵韵，和五哥交手，感觉怎样？】 “安啦，五哥那么厉害的，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苏灵韵深有感触，她很少这么正经的和人切磋，和五哥的比试让她颇有所获。 该说不愧是一战成名的照夜羽皇吗？硬是逼出了苏灵韵近乎所有的常规手段，就这还没赢过五哥。 “嗨，灵韵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们修为差了那么多，你却还是和我比得有来有回。不得不说，你那风之势的确厉害！” 五哥才是最惊讶的，虽然在不爆发的情况下，他只相当于顶级妖尊，但苏灵韵的修为才二阶妖王。 不仅逆着等级压制，甚至还和他一时间不相上下，尤其是那风之势，老是神出鬼没，出人意料。 【这么说，我倒是想试试，小苏苏你这些年有多少长进。】 “啊？师父，饭后不宜剧烈运动。” 【你这惫懒徒儿，怎滴还怕与为师交手？】 冰魄鸿影已经插在苏灵韵身前。 【来吧，拔剑。】 苏灵韵愣了愣 “师父，你不用剑？” 锵—— 两张剑符在洛凡尘手中展开，变成符剑。 毫无疑问，苏灵韵感受到了轻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正好，这里是深林，最适合短兵作战。那我就不客气了，还请师父赐教！” 嗡～ 鸿影剑飞旋着落到苏灵韵手里，她惯用单手剑，双手持剑反而别扭。 三尺青锋在手，两人却并未立刻行动，反而是四周的风喧嚣起来。 一边吃瓜的另外几人自觉退开。 (飞羽还乡：羽人族习俗。 传闻羽人外形与普通人无异，但背生羽纹，每当羽纹亮起，便会出现羽翼，带羽人们触碰天空。而羽翼的根部有两根特殊羽毛，名为真心羽。两根真心羽，一根代表肉身本源，一根代表灵魂本源。 羽人战士死后，有一根真心羽会自焚，羽人们便将另一根代表灵魂本源的真心羽带回家乡，告慰英灵！ 世代相传，遂成旧俗。) 第25章 稳与阵 盛夏，城郊是漫山遍野的樱粉桃白。 林深山涧之中，树林哗哗作响。 看不见的风就像是百川汇海一样，汇集在一处，激烈的碰撞着。 林间，苏灵韵和洛凡尘各自持剑，相对而立，一边吃瓜的众人并未看见什么，只是感应到林间的风噼里啪啦的撞在一起。 树林间一阵怪响，满地的花瓣在流风的冲撞下四处飞舞。 不过，很快，大部分流风就像海浪一样扑向苏灵韵。 下一秒，剑气斩开风浪，苏灵韵率先出剑。 铛—— 洛凡尘左手格挡，右手挥剑，苏灵韵不仅没被逼退，反而贴了上来，一个后仰躲过剑锋，手中长剑刺向洛凡尘。 洛凡尘脚尖一点，整个人飞纵上树梢，苏灵韵赶忙跟上。 “走，我们也去看看！” 龙鹰嘶鸣一声，载着众人飞上林梢。 在众人的视线里，两道流光在山间纵横，在林间碰撞，动作快到难以看清。 铛铛铛—— 剑光密集交错，纷落的桃花在半空被划为两半。 桃林里，两道影子交错，刺耳的剑鸣荡开，剑光照出一个年轻的少女和一张白纱缚目的面容。 剑光划过，两道交错的身影消失，出现在桃林树梢。 洛凡尘闭目不言，只是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灵韵倒是感受到了压力，洛凡尘手里的符剑终归不是正经武器，被鸿影剑砍得满是缺口，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连洛凡尘的衣角都没碰到！ 洛凡尘手里的两把剑一长一短，是经典的子母剑，长剑擅攻，短剑擅守，洛凡尘一路下来并未攻击，只是一味防守，可苏灵韵的剑就是难以寸进。 风吹到洛凡尘的身边，就像是进了泥潭，变得迟钝无比。 “师父，你怎么不进攻？” 洛凡尘没说话，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师父？” 【少废话，继续。】 好机会！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此时洛凡尘身边已经没有了流风相助，苏灵韵剑光一闪，直刺洛凡尘天庭。 铛—— 长剑不出意料的被洛凡尘挡了下来，苏灵韵抽剑，另一只手顺势扔出几张事先准备好的符箓。 boom！ 烟雾和火焰炸开，一时间，桃林内乌烟瘴气。 雾里不断传来碰撞的声音，外面观战的众人倒是并没有用神识窥探，他们清楚这场战斗的结果，看也只是图个乐子而已。 噌噌噌—— 密集且尖锐的剑鸣像要刺破耳膜，撕碎浓雾，向着四周扩散。 嘭！ 两道疾光冲出迷雾，交织碰撞，一路向上。 “他们向着山庄去了，我们跟上去。” 龙鹰和五哥张开羽翼，带着几人飞向山顶。 院内，苏战云还在研究桌上的棋局，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碰撞声。 谁啊？大中午的？ 苏战云还想出去看看，结果两道剑光直接越过高墙，冲上了院子的房顶。 剑光在屋顶飞纵，密密麻麻的瓦片被击飞，然后又轻飘飘的落回原位。 洛凡尘和苏灵韵的都是惯用快剑，打起来就像两条疾驰的飞光，一时间，山庄里只能看见他们的残影。 颂—— 天上落下狂风，炽血龙鹰带着苏沐然几人姗姗来迟。 龙鹰垂翼，苏沐然抱着灵湘儿，顺着下垂的鹰翼滑落院中。 屋上，战斗也逐渐进入白热化。 洛凡尘不再移动，只是站在方寸之间，一味防守，苏灵韵绕着他疯狂进攻，四周响起密集的音啸，战圈飞速缩小。 交错的剑光里，苏灵韵以伤换伤，以杀换伤，可洛凡尘的实力就像是个无底洞，不论苏灵韵出什么招，他都能接下来。 深不可测！ 对苏灵韵来说，洛凡尘的实力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永远也探不到他的底线！ 锵—— 长剑被洛凡尘振飞，脱手而出，插进地里。 苏灵韵喘着气看着毫发无损的洛凡尘。 【继续吗？】 洛凡尘手里的符剑再也撑不住高强度作战，化作飞灰。他慢悠悠的从广袖里取出一叠剑符，看得苏灵韵有些泄气。 本以为可以等洛凡尘手里的剑受不住，再见机行事，结果他藏了一叠，这怎么打？ 以前，洛凡尘只是教导苏灵韵，两人还从未像今日这般交过手。 看着洛凡尘手里的双剑，长攻短守，纵横捭阖，苏灵韵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成熟的战法。 这真的和她是同一个流派的战法？ “再来！” 嘭！ 爆炸声响起，苏灵韵的剑锋直逼洛凡尘面门。那是洛凡尘露出来的破绽，但苏灵韵知道，这是他故意露的，这是个陷阱。 可苏灵韵无路可选，唯有剑走偏锋，兵行险着，才有伤到洛凡尘的可能。 没错，就是伤到！即便是以杀换伤都没法碰到洛凡尘，苏灵韵已经不奢望自己能战胜洛凡尘了——毕竟自己的大多数本事都来源于洛凡尘。 现在能拼的就是谁的剑快，看是洛凡尘先打飞苏灵韵，还是苏灵韵先刺中洛凡尘！ 在流风的加持下，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变缓，苏灵韵的战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剑尖一点点靠近洛凡尘脸上的白缎，洛凡尘的衣袖也离自己越来越近，苏灵韵甚至在这缓行的时空里，凌空调转身形。 手中鸿影剑更换轨迹，落向洛凡尘侧腰，苏灵韵好像在那一刻看见了希望。 然而，变快的不止有苏灵韵，洛凡尘的速度好像也瞬间提到了和苏灵韵一样的程度。 只见鸿影剑剑锋靠上洛凡尘的衣袂，洛凡尘的手里也出现了一张画着黄龙的符箓。 流风扶起衣袂，长剑穿过衣袖，斩在洛凡尘腰上，可洛凡尘身上却泛起金光，挡住了这一击。 黄龙甲！ 苏灵韵清楚这是那张符箓的作用，因为她也没少用。 功亏一篑，那种极速的状态也如潮水般退去，耳边传来风啸，苏灵韵的速度却也再难抵挡。嘭的一下，她飞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几圈，卸掉劲力，她思考着刚才的状态。 从很久以前她就发现，风之势能让她进入一种极速状态，但仅仅只是身体进入极速，眼睛和反应却难以跟上。 换句话说，苏灵韵的移动速度远超常人，但她的反应速度却完全跟不上，这让她用起这种极速状态，准头极差，束手束脚。 而这次，在洛凡尘异于平常的压迫下，她的反应速度居然在短时间内跟上了移动速度！ 这让苏灵韵看到了进步的希望，如果能掌握这种状态，那她可以和风速同步，尝试追逐音速！甚至获得堪比妖皇的速度！ 【楞什么？我的剑还没落到你身上呢，这就认输了？】 洛凡尘的声音打断了苏灵韵的沉思，他仍旧站在屋顶，风扬起他的声音，带着数十张符箓，绕着他飞行。 苏灵韵深吸口气，一翻手，冰魄剑出现在她的左手，她学着洛凡尘的样子，双手持剑。 既然一把剑不够快，那就两把！ 战斗的胜负对苏灵韵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找回那种随风疾行的状态！ 风附着于剑刃之上，苏灵韵猛的一踏地，借力冲向洛凡尘。 【阵开。】 随着风的散开，洛凡尘的声音和一个剑阵朝四周散开。 密密麻麻的符箓折叠成剑，绕着洛凡尘飞行。靠上来的苏灵韵被符剑逼退，这些符剑也绕着洛凡尘形成一道完整的剑阵。 苏灵韵皱了皱眉，看着洛凡尘的阵法，这和传统的阵法并不一样。传统阵法需要专业的工具，例如阵旗之类的，可洛凡尘直接用符箓代替了阵旗。 偏偏这些符箓可以自由移动，这也就从根源上解决了阵法无法移动的问题！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恐怕整个修炼界都得闹翻天。 毕竟阵法威力本就恐怖，且没有上限，若是再不受地域限制，恐怕万夫莫敌！ 铛铛铛—— 砸开几只逼近的飞剑，苏灵韵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被剑阵包了进去。剑阵阵心逐渐脱离了洛凡尘，所有飞剑开始以苏灵韵为中心飞旋。 洛凡尘手中印诀变换，苏灵韵心中警钟大作，所有符剑剑锋开始落向苏灵韵，原本的防御剑阵，变成了困杀阵！ 噌噌噌—— 锐气划破流风，苏灵韵不断加快速度，想要跑出剑阵，可这剑阵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追着她跑。一时间，苏灵韵疲于奔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剑阵却不断变换形态，越来越强。 密集的飞剑群首尾相接，凝作几个完整的剑环，这些剑环轮流收缩，杀向苏灵韵。 看似只是简单的围杀，可这些剑环攻击频率很高，而且势大力沉，苏灵韵挡起来愈发吃力。 她也想过，符剑质量不如她手里的冰魄鸿影，所以这剑阵耗不过自己。可事实上，剑环交替攻击间，会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来修复被磕坏的符剑。 这阵法看似简单，续航能力却强得可怕！恐怕苏灵韵还没耗到剑阵崩溃，自己就先不行了。 这阵法要是放到战场上，那就是妥妥的绞肉机啊！ 苏灵韵被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可仔细一想，这个阵法的弱点似乎真的少得可怜，简直就是天生的杀戮机器！ 我该怎么办？ 流风护在苏灵韵周身，帮她抵挡流窜的剑气，密集的剑光飞驰，碰撞，迸发出异样的花火。 “哇～原来洛公子的阵法这么离谱！” 一旁，吃瓜的众人也有着惊讶。 尤其是苏沐然，她呆在两人身边的时间最长，她只知道洛凡尘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洛凡尘把阵法玩出了新高度。 桌前，偷吃糕点的灵湘儿也看着洛凡尘的剑阵有些出神，她是在场众人里，阵法造诣最高的。 洛凡尘的这个剑阵和灵湘儿贴身的修罗魔影极其相似，但洛凡尘的明显更加高明。 修罗魔影是以灵湘儿为阵心，不能离开灵湘儿，洛凡尘的剑阵却能随意更换阵心，甚至追着敌人打，比起灵湘儿的修罗魔影，显然更为自由。 “这剑阵怎么这么结实？” 五哥更加不可思议，以符箓代替阵旗的方法不是没人想过，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 可在修炼界，普通的符箓压根就受不住阵法长时间运转，也难以随着阵法师的控制，排出这么标准的剑阵。 洛凡尘这个剑阵不仅攻克了一系列难题，还兼具超强的形态转换和自我恢复能力！ 我靠，上界的神仙都这么变态吗？！ 超前的阵法几乎亮爆了众人的眼球，阵法中心的苏灵韵也逐渐穷途末路。 洛凡尘站在屋顶，都没动过，只有剑阵随着他手里变换的手印，像一张网一样，不断收拢。 而苏灵韵，就是这网中的困鱼，生存空间一点点被挤压，直道剑阵几乎贴着她飞过，不再收缩。 刺啦—— 锋锐的剑气划破布料，斩下苏灵韵的一丝衣角，随后迅速解体，所有符剑瞬间化作飞灰。 苏灵韵脱力的坐在地上喘气，就像一条搁浅的鱼。 灵湘儿则看着随风消散的符灰，若有所思，符箓的确受不住阵法长期运行，但短期就不一样。 洛凡尘的剑阵会自我恢复，再加上那符剑本身就质量不低，所以剑阵才这么持久。但阵法一散，没了天地灵气反哺恢复，符剑再也承受不住，瞬间溃散。 【起来吧。】 洛凡尘落下屋檐，朝着苏灵韵伸出手。 两人心中都有些可惜，刚才的对战，苏灵韵进入了短暂的突破状态，两人本意是想再试试，能否再次进入那种状态，结果，显而易见。 “师父你让我再躺一会儿。” 苏灵韵现在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剑阵攻击绵绵不绝，压根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她要不是憋着一口气，早被打趴下了。 洛凡尘倒也不在意苏灵韵的抗议，从苏灵韵之前的作战方法里，他大概也能看出苏灵韵不是什么持久性选手。 【感觉怎么样？】 苏灵韵不打算说话，并点了个赞。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教你的。你已经学到了一点我的战和符，接下来，我要教你稳与阵。】 第26章 无人生还的任务 前方教程，是否跳过？ 否 否 你也没给我第二个选项啊！← 教程 【符，借天地万法为己用，不受数量与地区限制，但有借就有还，所以即便当下不会失去什么，但未来必定偿还。】 【阵，引天地万象为己用，与借不同，阵无需从阵法师本身抽取什么，阵法的强悍取决于阵的构造和天时地利。】 【阵的构造从里到外分为三层，最里面的阵心是能源和控制中枢，通常决定一个阵法的形态和类型，一旦毁坏，阵法立即溃散。不过阵心也绝非死物，它会随着阵法的运行，转移方位。】 【阵眼，这个词你们应该熟悉，它是阵法能量流转的中枢，一个阵法通常有多个阵眼，不过阵眼却很难移动，所以阵法里会出现多个阵眼。】 【阵脚，决定一个阵法覆盖范围的东西。没什么重要的，甚至你不需要刻意去找，高级点的阵法，在阵脚毁坏后都可以自己寻找附近的事物，作为新阵脚。】 【三者的重要性逐级递减，而且它们就像是套环一样，套在一起，阵心不会跑出阵眼的环绕，阵眼也不会跑出阵脚的包围。】 【因为这种特有的结构，阵法的弊端很明显，那就是它会固步自封，难以移动。所以阵法通常用于防守，而非进攻。】 【但阵法的强悍不可否认，阵法的强悍并不取决于阵法师本身的修为，而是由阵法类型和为阵法供能的东西决定。】 【你们滴，明白？】 “啊～知道了，师父。” 院子里，苏灵韵和苏沐然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 洛凡尘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些东西听起来枯燥，不过，我想你们很快就会喜欢上它的实践的。】 “师父，我饿了，要不我们先吃饭吧？” 苏灵韵翻了个身，看着洛凡尘眨巴眼。苏沐然把桌子底下准备好的早点给端了上来。 啪—— 【你个饭桶。】 洛凡尘说着，率先抓起桌上的糕点。 “芜湖～啊呜！” 苏灵韵才不管洛凡尘说什么，欢呼一声，开始吃早点。 洛凡尘现在只剩下魂体，民间说法，他就是一只鬼，所以他并不需要进食。 只不过大家都习惯了洛凡尘像个正常人一样的作息，而洛凡尘吃东西也只是尝个鲜，图个味道。别说，魂体吃东西和肉身吃东西的感觉还真不一样，吃什么都感觉是冷的。 两女还在享受早点的时候，一只肉嘟嘟的小手递到洛凡尘面前，手里抓着新鲜的桂花糕。 洛凡尘摸了摸灵湘儿的脑袋，看着她眼底闪烁的光。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怎么？想学？】 灵湘儿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更多桂花糕。 【我为什么要教你？】 洛凡尘决定逗一逗这个小家伙，作为妖族，因为横骨没有炼化，灵湘儿一直难以与异族交流，让她看起来像个社恐。 好吧，其实她就是，也只有在他们这些熟人面前，她才这么放的开。 听见洛凡尘的话，灵湘儿气得脸瞬间圆了，她本来就处于幼女状态，脸上带着婴儿肥，脸这么一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出锅的汤圆，还是豆沙馅的。 洛凡尘有好些年没逗过小动物了，此时只感觉把灵湘儿带上这趟旅途也不错。 灵湘儿本体是纯血灵龟，先天化形，天赋卓绝，可惜她的天赋和她的性格一样，都用在别的地方了。 她身上没有一丝灵龟该有的沉稳，打起架来，拉都拉不住，就像她的天赋，没有点防御，而是把阵法给点满了。 全云月城，除了洛凡尘，就数灵湘儿的阵法造诣最高。自己讲了这么多，估计也就灵湘儿能听懂，还津津有味的了。 【这样吧，你把你脚上的幻龙吟给我，我教你两招。】 看灵湘儿一副要扑上来咬两口的表情，洛凡尘提了个条件。 灵湘儿一脸纠结，幻龙吟从小陪她到大，是银月龙帝送她的帝兵，也是银月龙宫的信物之一。 【舍不得了？那我为什么要教你？】 灵湘儿脑袋上开始冒出雾气，她知道洛凡尘对她其实并没有太大好感，有的只是怜悯。他从未把自己当做战友。 说来，当年，灵湘儿选择和苏灵韵等人离开银月龙宫也只是害怕连累龙宫。而苏灵韵等人就不一样了，镇守使注定和魔族为敌，所以她才选择与苏灵韵同行。 想了半天，灵湘儿眼泪汪汪的去找苏灵韵了，可惜，这次苏灵韵没有站在灵湘儿这边。 “师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要不你再拿点桂花糕？” 当听见这句话时，灵湘儿就知道她低估了洛凡尘在她们心中的地位。 事实上，苏灵韵也有着自己的心思。对于灵湘儿，她们曾同生共死，但也同样相互防备。 盘龙谷一战，没人知道是谁开启地狱之门，引来魔族，但苏灵韵不是傻子，结合灵湘儿现在可以半妖半魔的情况来看，她大概能猜到些什么。 什么萝莉幼女，终究只是灵湘儿自我保护的外表，她可是一个已经六百岁的绝世天才。当年毁了龙神像还能从青云全身而退，就说明灵湘儿绝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 总而言之，这勉强算是众人对灵湘儿的一次试探，并非是不信任，只是对于长期的疑问，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灵湘儿倒是不怎么在意，瘪着嘴解下了缠在脚上的铃铛。 幻龙吟，龙族客卿的信物，同样也是一串可以致幻的铃铛。 洛凡尘接过灵湘儿的脚铃，晃了晃。 滋—— 一丝电光闪过，吓了众人一跳。 看着灵湘儿憋笑的脸，洛凡尘一阵无语。 灵湘儿惯用雷阵，这幻龙吟也时不时混进雷音里，久而久之，自然也染上了灵湘儿的雷息。 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好啊，这阵法你还想不想学了？】 洛凡尘抓住灵湘儿的脸一个劲儿揉，灵湘儿伸出手反抗，奈何四肢太短，够不着，只能被揉着傻乐。 “师父，该我了！该我了！” 灵湘儿的脸手感的确很好，苏灵韵一把把灵湘儿抢过来抱怀里。 【别闹，我们是在交流阵法。】 “什么阵法要用脸交流啊？” 苏灵韵是半个字都不信。 【小湘儿，你的铃铛还在我这呢～】 叮铃铃～ 洛凡尘晃了晃他手里的铃铛，原本还在傻乐的灵湘儿瞬间愣住了。 灵湘儿挣开苏灵韵的怀抱，对着洛凡尘张开双手，一脸视死如归。 给个痛快，直接来吧！ 滴—— 突兀的声音从几人脑内响起，一纸信书出现在苏灵韵的魂海。 这是，任务？ 从洛凡尘再度降临开始，他们好久没有接到过任务了，都快忘了鸿蒙系统的存在。 昼合寂?人鱼说 任务：月色下是千年的思念，和万古的英灵。为了等你，我一刻不停，追逐了整整千年。而现在，只要唤醒它们，我就能再次见到你！ 阻止献祭，关闭地狱之门。 倒计时：二十八日月转 众人对视一眼，这是洛凡尘复活以来的第一个任务，也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鸿蒙系统内再次传来提示音，是赤曜发来的消息——那条安排他们进入青云的赤龙脉镇守使。 【你们收到任务了？】 【曜叔，你怎么知道？】 【这个任务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不过没人完成，去的队伍都失踪了。】 苏灵韵有些愕然，来青云许久，但她们却极少与本地镇守使交流，一来有人排外，二来她们身份的确有点敏感，不敢暴露。所以也就极少知道这些内幕。 【曜叔，这么多人，真的就没活下来的？】 【不知道，但任务期间，蛟龙脉内的镇守使都会不断失踪。说来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系列的任务在龙族林区可以说是凶名远扬，帝级以下无人生还。】 【帝级以下？】 【嗯，因为还没有帝级镇守使接到过这个任务。而且，你们来之前，蛟龙脉地盘的镇守使曾经遭到过大面积袭击，损失惨重，人脉凋零，否则这个任务也不会发给你们。】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接到了任务的？】 苏灵韵还是不理解，她们什么都没有透露，赤曜远在赤龙脉，他是怎么知道的？ 【emmm，因为这个任务凶名远扬，但每次出现的任务地点都不确定，所以我们高层很难及时止损。】 赤曜顿了顿，继续发来消息。 【但这也同样引起了帝级镇守使的注意，这个任务专挑非帝级下手，绝对有猫腻。你们也算运气好，最近我们正好真查出了点东西。】 【哦？意思是你们要跨境出手吗？】 【呃，我离得远，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次的任务和鲛人有关，对吧？】 苏灵韵想了想，人鱼说，人鱼，那不就是鲛人吗？ 【嗯，倒是没错，怎么了？】 【你们应该知道，鲛人是人类，并不属于青云。不过，鲛人的故乡，却在蛟龙脉的地盘。】 【你是说万诗遗海？】 【对，那里就是此次任务地点！】 第27章 踏上旅途 现今已是深秋，天气逐渐转寒。 可秋天的日落却让人感觉异常的温暖。 当金色的夕辉撒在大地上，将万山百川皆染成金色，满山林鸟惊飞，一只巨龟冲出群山。 巨龟四肢悬空，在群山之巅游弋，速度极快。 它叫蛫，一种活在传说中的异兽，其状如龟，红头白身。 蛫兽身形巨大，堪比一个小山头，天上的飞鸟被这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惊得漫天乱飞。 灵湘儿坐在蛫兽的背上，手里抓着不知从哪只飞兽身上抓下来的羽毛。 苏沐然则坐在蛫兽的边缘，看着远天的落日。 “师父，你说这次会来多少人？” 苏灵韵显得有些兴奋，镇守使向来单打独斗，极少出现群体作战。可这次任务非同小可，坑杀了不少队伍，所以少不得镇守使团体作战。 【我哪知道，话说你们在青云待了这么多年，不知道附近有多少镇守使？】 “呃，这个嘛～” 苏灵韵也说不清楚，刚来青云那会儿，整天四处奔波，忙着建设云月城。还得小心系统突然发任务，要是完不成任务，可是会被强制降级的！ 好不容易修炼到妖王，要是就因为这个，重新变回妖君，那可就亏大了。 就因为这些，这么多年，几乎所有的任务，都是苏灵韵和苏沐然独自完成的。 即便偶尔碰到其他镇守使，大家也是心照不宣的各奔东西。 “哈哈，师父那不重要，你就不好奇蛟龙脉之内镇守使的实力吗？” 出发之时，苏灵韵他们就收到了其余镇守使的来信，此次任务仅限于蛟龙脉之内的镇守使队伍，所以他们要提前集合，以防不测。 【嗯，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要到了，顺风车就到此结束！我们该走了。】 洛凡尘对于镇守使的整体实力没兴趣，他现在更想知道万诗遗海的地形。 献祭，那这次行动就注定会扯上阵法和符文，这恰恰是他专攻的领域。 在洛凡尘看来，任务内容是阻止献祭，那他们就没必要和黑暗里的危险硬碰硬。要是能隔空破坏阵法，从而阻止献祭，那他们就没必要以身犯险。 天上刮来一阵大风，苏沐然抱起灵湘儿，召出几柄飞剑。 嗖嗖嗖—— 破空声响起，众人御剑乘风，破开赤色的云霞，离开了蛫。 山谷，有一群神秘人站在谷底。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甲，气息被黑甲完全掩盖。 颂—— 飓风呼啸天际，层云笼罩的山谷里，一只灵韵掠过树梢。 “人还没到齐吗？” 为首的黑甲发话了，四周的黑甲战士好奇的互相看着，没人回答。 整个山谷里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镇守们各自都感觉新鲜，这或许是许多镇守使第一次大规模团体作战。 “人好像都到齐了吧？” 有人看了看现场，三千多镇守使，和之前报告的总量差不多啊。 “听说是在等外来者。” “外来者？” “你忘了吗？十五年前，初云帝国不是来了一群镇守使？这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 “哦！我们是要等那尊谪仙是吧？” “谁知道呢，不过要是真有这样的高手镇场，我们还用得着聚在这里？” 大家各自交流着，一缕风绕过人群，吹向山岭。 “抱歉抱歉，我们来晚了！” 颂—— 狂风压倒林梢，炽血龙鹰缓缓落地，苏灵韵几人顺着龙鹰羽翼滑了下来，唯独不见洛凡尘。 “你们是？” 领头的看见同样身穿黑甲的苏灵韵几人，心中有了猜测。 “我们是云月城的。” “你们不是还有个人吗？” “啊？哦！他没来。” 苏灵韵愣了愣，然后说道，在他们刚进入山谷的时候，洛凡尘就消失在风中，让她们隐瞒他的行踪。 领头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周围也是一阵议论。 “呵，还谪仙呢，这就不敢来了？” “咱们不会认错人了吧？这次行动动静不小，那尊神应该会与我们同行啊？” “呵，这话说得，我们镇守使又不信仰祂，那尊神凭什么帮我们？” “可祂徒弟都来了，这……” “怕死呗！祂徒弟是镇守使，但祂不是啊！所以人家干嘛要来陪咱们玩命？”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她们看过来了。” “看就看呗。” 苏灵韵瞥了眼议论的几人，没说什么。个人眼界不同，注定观点不同。 大家都是即将同生共死的战友，她没必要为了几句话生气。 “好了，你们来晚了，我们已经选好队伍了，你们就……” “那个，我们能单独一个队吗？” 领头的话还没说完，苏灵韵就打断了他。 一群人看着苏灵韵，面具下尽是懵逼。 “喂，你们知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有多凶险？还敢单独行动？” 领头的不高兴了，这不胡闹吗？他们这些妖皇妖尊都只能抱团的任务，这几个小姑娘却想只身犯险，这不添乱吗？ “指挥官放心，这次出来的时候，我们得到了师父的指点，不会深入万诗遗海，也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苏灵韵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 领头的想了想，倒也没拒绝苏灵韵。 他是本次任务的总指挥，需要顾全大局，但苏灵韵的修为才到妖王，在这次行动里都是垫底，只要不拖后腿，就算是对战局有帮助了。 “既然你们要单独行动，我也不拦你们，只是奉劝你们一句，青云和你们以前待的初云帝国不一样，这里四处都是吃人的暗流！” 总指挥提醒完，也不等苏灵韵有所反应，转身飞上山间的巨石。 “好了好了！全体安静！” 在修为的支撑下，总指挥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所有人也迅速安静下来。 “既然人到齐了，那任务就正式开始！这次任务的信息，我再重复一遍： 本次行动为联合行动，任务期间，禁止内斗！ 行动队伍共分九，咳，十支小队，一队由我带领，深入万诗遗海，查找线索。 二队队长，你明面上是龙族嫡亲，所以你的身份在明面上调查这件事最合适，三队会全力配合你们。 四五六七队，我们会前往中心区域，你们就在外围，以防意外。 八九，你们——” 总指挥语气顿了顿，随后继续道 “本次任务凶险万分，为了防止全军覆没，你们留在外面，禁止进入万诗遗海！” “哗——” 虽然早有预料，但人们还是一片哗然，不甘，惶恐，或者茫然…… “好了，安静！” 轰隆—— 一声炸雷划过云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你们也不是毫无任务，各大队的队长会每天联络一次，交流情报，同时以防发生意外！ 而再外围的镇守使，就负责整理这些情报，如果出现杀局，立刻带着这些情报去其他脉求援！其他脉也有支援正在赶来，你们也要负责外围接应。” 人群小声嘈杂起来，有支援的消息让大家都轻松了不少，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这谁都知道。 “好了，各队队长站出来再统计一次你们的队员，没有问题的话，任务，开始！” 三分钟后，大片迷雾涌动，雾气里，一道道隐晦的气息飞出山谷，四散开来。 苏灵韵站在谷底，看着镇守们离开，手里拿着一张简陋的地图。 “师父，这是我刚刚向总指挥要的，不过这万诗遗海的地图怎么这么……” 苏灵韵看着手里的地图，只有一个圆和几个圈，她是看不懂半点。 抽象，实在是太抽象了！ 【无所谓，起码知道万诗遗海的城池分布。】 流风扫过苏灵韵手里的地图，随后传来洛凡尘的声音。 “师父，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还能看懂地图？” 【你师父我都能融进风里了，用风的视角看东西怎么了？】 说来就离谱，天谴让洛凡尘闭目不言，但洛凡尘路子更野，用风直接取代身体的一部分能力，所谓的天谴搁他身上直接无效了！ “洛公子，你真的能看懂？” 苏沐然看着地图，要不是看见角落里有几个图标，她都以为这是谁家小孩的涂鸦。 【emmm，其实吧，我是猜的。】 嘭 众人为之绝倒。 “师父，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靠猜？你不是说阵法师应该严谨吗？” 【哟，你还记得啊。可这图这么抽象，我只能凭以往的经验连猜带蒙。放心吧，我看过的地图不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洛凡尘倒是丝毫不在意，地图简陋？这是常事。 毕竟这里是以战争为常态的修炼界，把地形暴露给其他势力？光阵法师就能靠这个把你玩得半死。 “师父，这地图有用吗？” 【有用，但不大。】 “那我们不是白要了？哎，接下来怎么办？” 苏沐然叹了口气，抓起一边挖坑的灵湘儿，看向山谷外的平原。 【这地图让我有了些猜测，不过还需证实。听闻万诗遗海是旅游胜地，我们去最近的城池一趟，或许会有所收获。】 流风吹散了环绕山谷迷雾，在雾的尽头开出一条道路。 【走吧。】 苏灵韵的目光顺着雾道，一直伸向远方。 “万诗，遗海……” 第28章 万诗遗海 是夜，繁星点点 桃林， 漫山遍野的桃林间，时不时冒出几棵高大的椼树。 在青苍与桃白的掩映间，稀稀落落分布着巨大的石碑。每个石碑上都有着被岁月模糊的字迹。 万诗遗海，八万年前的鲛人故乡。 在钰天帝还未建立初云之时，这里还叫万诗海。 据说鲛人外表美艳，风姿绰约，曾引来无数文人墨客的迷恋。那些文人骚客为得鲛人女子青睐，便在万诗海边文斗，久而久之，海岸上的石碑便刻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情诗！ 万诗海因此得名。 然而，转折出现在八万年前，钰天帝横空出世，硬生生为人类杀出一条血路，顶着各强族的围攻，在沧明洲的中央建立了人类的国度——初云。 在此之前，人类一直被众妖压制，眼见人族崛起在即，鲛人族也有了心思，随钰天帝大杀四方。 初云帝国如日中天，可鲛人族却在战争里损失惨重，有人选择留在初云，替战友守住万里河山，有人选择回到万诗海，回到阔别的家乡……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 万年来，移星换斗，山河更易，曾经的大海陷入干涸，逐渐脱离了沧明洲的外海，被凸起的大陆包裹。 于是，万诗遗海诞生了。 桃林见，繁花铺满了林间的小道。 一辆牛车在林间缓缓前行，苏灵韵坐在牛车上，接住树上掉下的落花，看着路边巨大的石碑，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震撼与新奇。 苏沐然也看着路边的情诗，古老的石碑林立于千山花海中，可以说是万诗遗海独一份的绝景！ 就连一向闹腾的小湘儿也安静了不少，在这种特别的氛围里，路上只剩下车辙压在路边花瓣上的声音。 呼～ 流风调皮的吹过发梢，风里响起洛凡尘的声音。 【看呆了？】 “师父你一点都不震撼？” 苏灵韵看了一眼前面赶车上瘦小身影，压低声音说道。 【放心，它听不见的。】 【你师父我好歹是尊谪仙，我还是仙人的时候，也曾游历星间，不说遍览诸天，但也见过不少奇景。】 “这么说，师父你去过很多地方！” 【当然，说不定我还去过你的故乡。】 “真哒？” 苏灵韵瞬间精神起来了，她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全靠洛凡尘帮她适应环境。 但背井离乡的滋味是真不好受，要是有个到过她故乡的人在，她自然高兴不已。 【呃，可那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说不定那个时候，你的故乡还没有人这个种族呢。】 洛凡尘没有显形，而是藏在风里，随着几人一路前行。 “哦～” 苏灵韵叹了口气，白高兴一场。 “那洛公子，你以前看过类似的景色吗？你似乎对这里的景象一点也不惊讶。” 苏沐然抱着灵湘儿加入群聊。 【活久了，就见得多了。我也曾到访过外域的鲛人族。万诗海，情诗碑，似乎是她们鲛人族的特色，几乎每一个鲛人族故地都有。】 洛凡尘的声音带着些许感慨，随后又变成了揶揄。 【当然，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她们的鲛神喜欢文学吧！】 “鲛神？” 苏灵韵愣了愣。 “就是祖神啦！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祖神，例如龙族有龙神，羽人族有羽神，鲛人族，自然也有鲛神。” 这点苏沐然倒是知道，这算是沧明洲的常识。 苏灵韵拍了拍脑袋，外来者就是外来者，就算待了几十年，还是会犯常识性错误。 绵延不断的碑林就像是一场无声而又宏大的叙事诗，诉说着曾经的繁盛，诉说着年轻的爱慕，诉说着这八万年的沧桑。 不论曾经多么辉煌，现在，一切都已是历史的尘埃。浪漫的万诗海遭受战火洗礼，遭受岁月侵蚀，现如今，这里残余的，只有在龙族压制下苟延残喘的鲛人衣脉。 想到这里，洛凡尘有些感伤起来。 “师父，你看得懂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苏灵韵的声音打断了洛凡尘的感伤。 “对啊，洛公子，这些文字模糊不清，而且看起来好像是没见过的语种。” 苏沐然也注意到了，石碑上的文字历史悠久，沧明洲历经春秋万载，还不止一个智慧种族与文明，语种多如繁星，她们未必能全认出来。 【你这本地人都认不出来，那我就更认不出来了。】 流风吹过路边的石碑，洛凡尘表示他活得久，但未必什么都知道。 “哎，师父，我们搭这个便车真的能到目的地吗？” 苏灵韵算了算牛车的速度，这要想翻过前面那座山，到万诗遗海的城池，恐怕得等天亮了。 【嗯，我看过地图了，没猜错的话，我们翻过这座山，就是椼城了！】 万诗遗海一共十二座城，五座陆地城，修建在海边；四座水城，修建在海底；还有三座是岛城，建在万诗遗海中央。 据说这些城池都是绕着大鲛神的雕像修建的，也不知真假。 另外，苏灵韵几人也从赶车的老伯那里，得知一个有趣的事情——外围的陆地五城名同音不同字，分别是剡、椼、岩、炎、沇城，都读yan。 椼城，是离几人最近的城池，也是众人此去的目的地。 “emmm，那就抓紧赶路吧！争取在天亮前赶进椼城，正好吃早饭！” 苏灵韵看着路边看不懂的诗文遗迹，闻着夜风里的幽幽花香，只感觉肚子开始抗议了。 “行，那我催一催老伯！” 苏沐然放下灵湘儿，去和赶车的老伯说话了。 在众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里，夜风带起车辙后的一地落花，车轮义无反顾的向前一头扎进无边的夜色中。 …… 叽，叽叽——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几只晨雀蹦蹦跳跳的飞出树梢。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沟，万物都沐浴于光明的晨曦中。 越过山岭是一望无际的地平线，在地平线的某一处，一个轮廓同样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坐在牛车上，看着那个日光中的城池越来越清晰，苏灵韵打了个哈欠。 椼城，终于到了！ 和计划的一样，天亮了，他们也刚好到达椼城。 “老伯，谢谢了！” 苏沐然把灵湘儿抱下车，苏灵韵自觉的从车上滑下来了。 “没事，反正也顺路。走了。” 牛车前方伸出一个驴脑袋，然后有伸出一对驴蹄子对着众人挥了挥——没错，它就是赶车老伯，是只妖！ 不是所有妖都像灵湘儿一样能先天化形的，天赋差一点的，也只能半化形，也就是维持人立状态，却没有人的外表，这在青云屡见不鲜。 当然，也有天赋更差的，例如 啪—— 前面，正在离开的老伯抽了水牛一鞭子。 “臭小子，赶紧赶路！都说了让你努力修炼，好早日化形。你看看人家隔壁二狗，人模狗样的，你再看看你，连条狗都不如！” 哞哞～ 老驴头教训着后辈，水牛不满的哼唧两声，拉着车，步入无尽晨光。 敢在危机四伏的修炼界走夜路，还敢让人半路搭顺风车，这俩不是背景够硬，就是艺高人胆大。但愿它们一路顺风吧。 看着走远的两只妖，苏灵韵甩掉脑子了奇奇怪怪的想法，看向不远处沐浴阳光的城池。 早点，我来啦！芜湖～ “哎，灵韵，你慢点，跑什么？” 啪嗒啪嗒—— 晨曦中，一群人踩着泥泞的道路，飞奔向光明笼罩的地方。 几分钟后 啪嗒啪嗒，嘎吱嘎吱—— 破木车就像是迟暮的老人，在泥路上发出沉重的喘息。 嘎吱嘎吱—— 一双破破烂烂的布鞋踩在烂泥里，路边的水洼倒映出一张脏兮兮的脸。 哗—— 水洼被搅乱了，那人随便捧了把泥水捂脸上，原本就不干净的脸更脏了。 “哎嘿嘿嘿～” 流浪汉没有在意，只是对着路边的野花傻呵呵的笑。 好像是笑够了，他重新推起他的小破车，一步一步走向椼城。 “我们都是弃子，都是祭品，嘿嘿，祭品……” 啪嗒—— 一颗棋子从车上落下来，一双手将其捡起，放回车上。 年轻的贵公子收回手，看着流浪汉，皱了皱眉。 “公子？” 身后传来随从的呼唤声，贵公子不再管流浪汉，啪的打开折扇，转身离开。 看见贵公子离开，流浪汉咧开嘴，笑得更癫了。 “嘿嘿，又来一个。弃子，弃子就应该被吃掉，统统吃掉，嘿嘿……” 流风吹过，带走了这段诡异的言语，炊烟升起，如云翳，盖住了远方的土地。 第29章 鲛人泪 “卖～” “老板，阳春面！” 老板：你倒是让我把台词喊完啊！(不是) “好嘞，您几位？” 老板回头，看见三个人影坐在摊位上，两大一小。 “四碗就是，不加辣，素一点。” “得嘞，您稍等。” 摊主倒也爽快，转身就去忙了。 摊位上，三个身影都带着幂篱，正是苏灵韵等人。 带幂篱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怕影响任务。至于来这摊位吃面，是因为来早了，城里还没开市，附近就这一个卖吃的。 摊主还在忙活，苏灵韵则看着路边的椼树发呆，这就是椼城的由来，满城都种满了这种名为椼的树。 “沐然姐，你说这树是哪来的？我好像没在其他地方见过欸。” 苏灵韵这句话是说给苏沐然听的，也是在向风里的洛凡尘提问。 “我不到啊。” 【我不到啊。】 苏沐然和洛凡尘异口同声。 “啊？我还以为你认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纵使遍览诸天，亦有未见之处。便是神明，也不可能将世界遍收眼底。】 “咦～” 苏灵韵翻了个白眼，看着路边的树。 椼树外形的确很有特色，树干乌漆嘛黑，上面却隐隐泛着鱼鳞纹。 椼树不像其他树木粗枝大叶，显得体形娇小，枝干也是又细又小，就像是柳树，但又没有枝条衍生出来。 这让它看起来又矮又丑，这种树居然能种满全城？这或许是鲛人族审美独特？ 心中乱想着，清脆的扣碗声从耳边响起。 “客人外地来的吧？对这椼树有兴趣？” 摊主把面放到桌上。 “嗯？你怎么知道？” 苏灵韵装作惊讶的样子，开始套话了。 “老板，莫非你是本地人？” “哈哈哈，那是当然！我祖上三代都在这里生活，可以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椼城人～” 苏灵韵一句老板把摊主给捧高兴了，他就一摆摊的，这一句老板让他瞬间感觉自己刚才完成了一个不得了的交易，有些飘飘然起来，嘴里开始跑火车了。 “这椼树啊是这万诗遗海的特产，只有咱们这里才有。你别看它丑不拉几的，据说它是鲛神大人赐下的神树，可以去灾避吉。” 前一句还挺靠谱的，但那句去灾避吉把苏灵韵整不会了。 “我跟你们说，当年我的祖上也曾随钰天帝征战四方……” 眼看时间还早，摊上只有这一桌客人，摊主索性坐在众人隔桌，讲起了祖传的小故事。 “后来啊，我等就随鲛人遗脉回到了万诗遗海，安身立命～” 摊主讲得意犹未尽，苏灵韵几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谢谢老板，你的故事很下饭！” 啪的一下把饭钱拍桌上，几人收拾东西，转身就走。 摊主回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准备收拾桌子。 “嘶，见鬼了？” 摊主也记得苏灵韵几人是点了四碗面，他当时还纳闷呢，三个人点四碗面干嘛？刚才讲故事的时候，他也看见三人一人一碗面，都没换过手，那这空着的第四碗面是谁干掉的？？！ 呼～ 一阵清风吹过，摊主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饱嗝。 【味道不错。】 “嘶～见鬼了？” 摊主打了个寒颤，急忙跑去收摊了，今天不宜出摊！ 风里，洛凡尘有些无语，还修士呢，连鬼都怕，真不禁吓。 流风原地打了个旋，冲进小巷尽头消失…… 清晨，主街 破晓的曦光照在房顶，透过房顶再照进水道，原本江南风的城池都被染上一层金辉。 “客官，里面请！” 老船夫做了个请的姿势，苏灵韵几人抬步上船。 “客官，您坐好咯！” 船桨轻摇，扁舟离岸，开始顺水而行。 “包子，香喷喷的包子！” “客官看看吧！我这是新到的货，保证新鲜！” “客官，看我的，我的！” 水道两边，是长长的廊道，廊道里，各路商贩在此交易，廊道外，是一片又一片的黑白分明的徽派建筑。 这就是椼城主街，一个别具江南风味的地方。 两岸的小贩呼和着，廊道的店铺里逐渐飘出蒸烟，还有食物的香味。 一切都笼罩在淡金色的晨雾与曦光中。 “哇，以前怎么没发现清晨的城池这么漂亮？” 苏灵韵有些惊异，云月城也同样是江南水乡的风格，可她以前却丝毫没有觉得云月城这么仙气飘飘。 虽然天气已然入冬，外面寒风凛冽，但在凛冽的寒风通过椼城的阵法后，也变成了温柔的清风。 几朵花瓣飘飘然落到水面，看着水面上冒出来的水雾，看着被金色雾气笼罩的水乡，苏灵韵感觉这里美得不像人间。 水面的雾气逐渐散去，小船也载着几人进入了一处小湖，湖的中央有一棵别致的巨树。 听之前的摊主说，这是全城最大的椼树，有五人合抱那么粗！ 苏灵韵看着那株巨树，总感觉怪怪的，水面泛起金色的波纹，她好像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头颅。 擦了擦眼，涟漪散去，一切如常。 “沐然姐，你刚才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陪灵湘儿玩水的苏沐然回过头，一脸疑惑，显然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 苏灵韵揉了揉眼睛 【师父，你看见了吗？】 【你指的看见了什么？】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不过他好像也没看到。 莫非是我眼花了？还是说我太敏感了？ 苏灵韵感觉自己或许过于紧张了，自打进来开始，她就提防着一切。再这样下去，恐怕魔族还没窜出来，她就把自己搞得神经衰弱了。 落花翩舞，莲舟轻移，几人绕着小湖转了一圈，同时把目光看向了湖畔的一家首饰店。 【怎么了？】 洛凡尘发现了几人的异常。 “师父，你看那家首饰店的饰品，是珍珠欸！” 苏灵韵和苏沐然都看得眼睛发光。 【这有什么吗？首饰店有珍珠不是很正常？】 “哎呀，这里是鲛人族啊！不是说鲛人哭了后，会掉小珍珠吗？” 【……】 洛凡尘一阵无语，你这关注点真够奇怪的，前一秒风声鹤唳，后一秒担心人家小珍珠。 “船家，靠岸。” 苏沐然喊了一声，看着首饰店，眼冒金光。也不知道是单纯好奇，还是看上哪件首饰了。 小舟翩翩靠岸，几人登上廊桥，走进了首饰店。 首饰店里的几个姑娘看见跑进来几个带着幂篱的人，愣了愣，以为是来零元购的。 苏灵韵倒是不在意这些，而是直奔主题，跑到几个珍珠面前仔细端详。 “师父，沐然姐，你们说这珍珠真的是鲛人泪吗？看着好像和普通珍珠没什么不一样啊！” “哈哈哈，客人说笑了，这只是普通的珍珠。” 斜侧里走过来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妇人，多半是店主。 苏灵韵几人一路带着幂篱，有收敛气息，但凡是个人都会对她们有所防备。 可店主见多识广，什么人没见过？带着幂篱出门，冲上来就一脸兴奋问鲛人泪，一副涉世不深的样子，多半是哪家小姐偷溜出来了。 这是个大客户！ 店主第一时间就对苏灵韵几人下了定义，跑上前为几人介绍。 “客人，这鲛人泪珍贵无比，自然不可能摆在这外围。几位若是有意鲛人珠泪，不如随我入后堂。” 苏灵韵吐了吐舌头，也知道自己一时兴奋，莽撞了。不过人设都立起来了，何不将计就计？ “彳亍，沐然姐，我们走！我倒要看看这鲛人泪有何珍贵之处？” 苏沐然看着苏灵韵一副暴发户的样子，思考了两秒，稳重的点点头，打算配合她演戏。 “哎，贵客，里面请！” 苏灵韵的样子更证实了店主的想法——这就是一个没见过多大世面，偷溜出来的富家小姐。 肥羊啊！ 店主心中大喜，连称呼都给换成了贵客。 苏灵韵也不在意，大摇大摆的就进了后堂。 “小柔，贵客到！” 店主朝屋里吆喝一声，一个打扮明艳柔媚女子走了出来。 咕咚～ 说实话，如果苏灵韵之前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那她现在是真的有购物欲望了。 那个小柔身上带着一系列的珠饰，当她走进阳光的那一刻，所有珠饰都散发出柔和的光辉，再加上她柔柔的露齿一笑，整个人瞬间明媚起来！ 苏灵韵知道自己是女的，但那个小柔刚才那一笑，差点就把她掰弯了！ “咳咳。” 店主的咳声惊醒了苏灵韵，她心中自豪，这小柔是店里王牌销售，手段比她都强，要不是碰上了土财主，她还舍不得喊人出来呢。 苏灵韵急忙把口水收了收，得亏有幂篱遮着。 那个小柔也是笑不露齿的朝着几人行了一礼 “客人，我是小柔。请问客人需要什么服务？” “哎嘿嘿～” 透过幂篱的薄纱，苏灵韵看着小柔那双柔媚的眼睛，表情管理开始失控了。 【别看她的眼睛，是媚术。】 清风吹过，苏灵韵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 我去，买个东西而已，至于吗？连媚术都用上了！ 心中不满，可苏灵韵也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媚术把客人迷的五迷三道的，也只是为了宰客人一顿，还没到发飙的地步。 【沐然姐，你没事吧？】 暗暗的给苏沐然神识传音，苏灵韵看了眼跟在后面，东张西望的灵湘儿。 这小家伙怎么没受影响？是因为没看小柔的眼睛吗？ “客人？客人？” 小柔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她也在担心，自己刚才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啊？啊！没事，那什么，不是说要给我看鲛人泪吗？东西呢？” 店主和小柔对视一眼，大的要来了。 “哈哈哈，客人请看这边！来，小柔，为客人介绍一下咱们的镇店之宝！” 店主笑呵呵的把几人带到一个盛放区，这里的珠宝成色的确远超外面。 苏灵韵看着面前的明珠，也不知道在没在听店家的介绍。 用神识一扫，就会发现，这些珍珠的外形之下，蕴藏着大量月华，还有一种特别的能量。 “这就是鲛人泪？” “不不不，这是珠泪！” 店主反驳了苏灵韵的话。 苏灵韵：？？？这有什么区别？ “客人应该听说过鲛人滴泪成珠的传说吧？但你有所不知，同样出自鲛人之身，珠泪却不一样，鲛人一辈子只能流一颗！” “啊！”x2 这把三人两人同时惊到了，至于灵湘儿，社恐属性爆发了，现在抓着苏沐然衣服后摆不撒手，更别说出声了。 “这么说，这还真是镇店之宝啊？” “客人，这珠泪，鲛人一辈子只流一颗，只有鲛人逝去后，方才能得到，所以珍贵无比。而且这珠泪效果神异，不仅可解百毒，美容养肤，还能化器为水，融玉为露！” 苏灵韵：尊嘟假嘟？0.0 流风吹过，一边沉默的的苏沐然突然开口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珠泪会凝聚在鲛人鱼尾，若想取出珠泪，那就要剖开唔……”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苏灵韵一把捂住苏沐然的嘴，她已经猜到接下来的内容了。 “啊这，哈哈哈，客人别误会，我这店里的东西都来路正当。这珠泪是人家通过契约转让给我们的，所以不必担心……” “停停！咱们换一个吧！” 苏灵韵转身去另一边了，同为人族，一想到这东西是从人体内取出来的，她就一阵不适。 “啊？客人，真的不再看看吗？你看这珠泪和您多配啊！” 苏沐然看着离开的苏灵韵，摇了摇头，终归是天外来客，对这种事的接受程度和本地人并不一样。不过她也不喜欢这种东西，把同族器官挂在身上当首饰，想想她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毕竟立场不同，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人，还有各种妖。这珠泪对它们而言，戴起来就没有任何负担。 最后，在苏沐然的“搅局”下，两人一唱一和，“勉强”买下了几个店主的首饰。 店主看着结账的几人，一阵牙疼，讲了半天了，没想到人家有备而来。虽然还是赚了不少，但为了把东西卖出去，她都不知道答应了多少福利，明明还可以赚更多的啊！ 正当苏灵韵一脸高兴的结账的时候，洛凡尘还游荡在店内，几人能这么顺利的在店主的忽悠下占到便宜，少不了他暗中推波助澜。 【师父，价格明明还可以再降的，你干嘛不继续了？】 洛凡尘借苏沐然的口说了一大堆，硬是把店里东西的价格压了两成，店主都快听哭了。 【差不多得了，人家开店是要赚钱的。咱们装的是来旅游的，不是来进货的，多少得让人家赚一点吧？】 在洛凡尘看来，旅游哪有不被宰的道理？一个外地人，除非猛龙过江，否则凭什么和一群地头蛇斗？ 可惜，他不是什么过江猛龙。与其费劲吧啦，不如破财免灾，反正花得也不算多。 一丝阴毒的目光突兀的落在苏灵韵身上，苏灵韵下意识回头，只看见一截消失在后堂的粉色衣带。 是错觉？ 【后堂有魔气！我先去追！】 洛凡尘的声音从风里传来，店里掀起一阵狂风，吹得几个店员睁不开眼，一阵惊叫。 待到狂风散去，苏灵韵几人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桌上的结款。 店铺后门 嘭！ 木门炸开，小柔就地滚了一圈，连滚带爬的跑进深巷。 她没想到之前演得那么好，结果因为一个眼神就露馅儿了！ 该死，她明明是背对我的，是怎么发现我的？ “别跑！” 后面，苏灵韵同样破门而出，身边还跟着苏沐然和灵湘儿。 “该死！快帮我！” 小柔低骂一句，面目逐渐狰狞，身上飘出黑色魔气。 真是魔族？ 看见小柔身上飘出的魔气，苏灵韵有些惊喜，山重水复疑无路，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来还愁哪里能找到破局之法呢，这不就有线索送上门来了？ 颂—— 有了魔气加持，小柔的速度突然加快，一个急弯拐进巷子更深处。 “想跑？居然跟我比速度？” 耳畔原本呼啸的风障消失了，那些被苏灵韵带起的风掉了个头，反过来推着苏灵韵前进。 流风吊着她在拐角一个漂移，转进另一条巷道，苏灵韵也开始加速了。 第30章 风隙 晨光退去，朝阳高悬于每个人的头顶。 在城中的小巷里，两道身影在飞速移动。 “去！” 苏灵韵边追，边扔出符剑，企图拦截前方的恶魔。至于苏沐然和灵湘儿，她俩速度未必有苏灵韵这么快，早就落在后面了。 嗖嗖嗖—— 小柔一个附身，几柄符剑刺空。 苏灵韵剑指一转，符剑在半空回头，再次扎向小柔。 巷道狭窄，眼见躲不开，小柔猛的一踏地，整个人腾空而起，跃上房顶。 “还想跑？” 符剑飞纵，苏灵韵借力，踩着符剑，跃上屋顶。 要不是城内禁飞，她早追上小柔了，不过目标似乎和她一样怕暴露身份，专往人少的地方跑，这让她省了不少心。 在错综复杂的屋顶飞纵，苏灵韵看着前面越来越近，冒着黑气的身影，不断判断着情况。 那个小柔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异常，直到最后一刻稍微露馅才被洛凡尘发现。如果是魔族，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 哗—— 脚下一滑，苏灵韵一个不稳，溜下了屋檐。 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面，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水乡，湿气重，这些青瓦上不知道结了多厚的青苔，稍微一踩，就有可能打滑。 啪嗒—— 几个蜻蜓点水越过水面，苏灵韵看着屋檐上越来越远的身影，一阵喘气。 不是累，只是动态视觉跟不上，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眼睛跟不上身体速度，一旦跑得太快，就有可能撞墙上。 再这样下去，就跟丢了。 苏灵韵跃上一处高墙，抽出一张符箓。 “净世光，去——” 符箓一脱手就化作灰烬，一缕白光如同利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打在逃跑的身影上。 那身影僵了僵，直愣愣的掉了下去。 这是洛凡尘交的，为数不多的复杂符箓专用于针对黑暗性生物，对魔族显然效果明显。 缓缓从屋顶落下，苏灵韵看着僵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柔。 “呵，你跑什么？” 小柔没说话，只是脑袋一歪，没了动静。 嗯？什么鬼？不会没气了吧？ 苏灵韵一愣，赶忙蹲下身查看。 哗啦—— 苏灵韵的影子突然蠕动了一下，一个黑影突然从影子里冲了出来。 “终于出来了。” 魔爪落在苏灵韵的背上，可影魔却突然腹部一痛，就像是被什么人踢中，飞了出去。 【没事吧？】 “抓住它！” 苏灵韵转身拔剑，影魔却并未趁机逃跑，反而扑了上来。 苏灵韵迎门一脚，将影魔再次踹飞，影魔就像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身上散出魔尊的气势。 显然苏灵韵被等级压制了，那一脚没造成伤害。她大概也知道这影魔为什么挑人少的地方跑了，感情是想找个偏僻的地方解决自己。 可惜，你找错人了！ 流风缠绕在剑尖，苏灵韵率先挥剑。 恶魔猝不及防，被逼退几步，就是这几步，让它失去了还击的机会。 流风绕于剑锋，推动着长剑一次次劈砍，挑刺，苏灵韵的挥剑速度很快，剑影几乎连成一片。 魔尊一路节节败退，别说还手了，苏灵韵的剑光很密，它防守起来都有些吃力。 不过，恶魔天生肉身强悍，苏灵韵的剑光就算是落在它身上了，也未必能造成多大伤害。 苏灵韵也深知这一点，右手挥剑，左手掏出一把符箓。 “净世光。” 苏灵韵高喊一声，影魔吓得往后一跳，结果什么也没有，没有苏灵韵凌厉的剑光，也没有什么净世光，苏灵韵就只是喊了一句而已。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影魔瞬间怒气上头，什么都不顾，直接扑向苏灵韵。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苏灵韵大喜，把左手攥着的符箓递了出去。 起初，愤怒的影魔才懒得管这是什么，直到它看见那符箓脱手，化作熟悉的白光。 淦，你耍我！？ 净世光啪的一下打在影魔身上，影魔身子一顿，被苏灵韵一脚撂翻在地，追着猛砍。 恶魔见自己失势，只能不断懒驴打滚，躲避剑光。 场面就逐渐滑稽起来，一个满地打滚，一个到处追杀。 可即便取得如此大的优势，苏灵韵还是造不成多大的伤害。恶魔体外有一层类似于甲壳的防御，苏灵韵的剑光只能在上面留下剑痕，却很难凿穿。 所以别看恶魔被打得噼里啪啦，满地打滚，但它还真没受多大伤。 苏灵韵也不打算拿什么非常规战力对付这只魔尊，一来四下无人，她有的是时间跟它耗，二来风中的洛凡尘没出手，说明他想以魔尊为试剑石，看看自己对敌时真正的斤两。 既然洛凡尘想看，而自己又有条件，那试一试又有何妨？ 意念逐渐放空，攻击的节奏也慢了一点，但四周的风却动了起来。风之势绕着苏灵韵一点点铺开。 “苍穹之眼，开！” 腾出手掐了个印诀，苏灵韵眼底开始泛出赤金色的流光。这是洛凡尘最近教她的瞳术，虽然还不熟练，但的确实用。 苏灵韵眼里的世界开始产生变化，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天地间多了一种线，不，应该说，苏灵韵看见了风，那些线就是风的轮廓！ 风有轮廓吗？起码在人类的视角里，是看不见风的，可苏灵韵却清晰的看到了那流动的风！ 来不及惊异，她握紧了剑，开始认真看着这些风随着剑的挥动变幻，那些线被剑锋一点点斩断，再重新连接，变成一缕新的风。 魔尊荡开苏灵韵的剑，恼怒的冲了过来，苏灵韵看着那些风一点点绕开恶魔，她好像感知到了恶魔的下一步动作。 向左！ 苏灵韵俯身向右，刚好绕过影魔的魔爪，随后又趁影魔没反应过来，一个上撩把它砍飞。 影魔有些懵逼，发生甚么事了？我寻思我也没眨眼啊！ 吼—— 暴吼一声，影魔继续冲上去，苏灵韵这次看得更清楚了，那些线条在他们的交战中一点点出现缝隙，昭示着每个人的行动方向。 苏灵韵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惊喜，她找的就是这些线的缝隙——风的缝隙。 一个后撤躲开影魔的扑击，在顺势将其踹倒，影魔迅速起身，面对它的却是密密麻麻的剑光。 铛铛铛—— 剑光在甲壳上留下浅印，却总是破不了防，不过苏灵韵已经没了之前的担忧。 长剑挥动间，她看见了更多风的缝隙，剑锋顺着这些风隙斩落。 风之隙，斩！ 长剑在没有风的空间里，挥动起来更加流畅，剑锋斩在黑甲上仍未破防。 不过苏灵韵并不担心，因为一缕流风顺着剑的轨迹推了剑锋一把，剑锋在黑甲上撑出一小个缝隙，流风环绕剑身一圈，然后钻进了缝隙。 噼咔—— 黑甲里传来碎裂的声音，苏灵韵撤剑再斩，那黑甲变如同薄纸，鲜血顺着剑锋流下。 见效了！ 这招是苏灵韵以前发现的，不过风隙太难找了，平均几万剑才能斩中一两次风隙。 见影魔破甲，苏灵韵立马撤剑再斩，眼中的风隙多了起来，挥剑的手也愈发流利。 疼痛让影魔迷糊了一下，然后更多的疼痛唤醒了它。它一魔尊，苏灵韵也不过妖王，两者相差了九级，她还能破开自己的防御！？ 之前，苏灵韵速度很快，影魔很难打中她，但苏灵韵也破不了防，这让影魔毫无危机感。可现在，黑甲破了，胜利的天平开始飞速往苏灵韵那边倾倒，它慌了。 看着身上不断飙出血花，它的疼痛感却连苏灵韵的剑速都赶不上，影魔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踢到城墙了这是？跨了九级还能压着打，你开挂！ 再怎么愤怒，影魔也知道该跑路了，细长的尾巴一甩，逼退苏灵韵。然后就立马拉开距离，转身融进墙角的阴影。 苏灵韵被尾巴一扫，眼睛传来刺痛感。 擦了擦眼睛，视野里，那些线消失了，她再也看不见风的轮廓。 怎么失效了？ 苏灵韵尝试再次使用苍穹之眼，眼底一泛起赤金流光，眼睛就开始流泪。 【行了行了，这瞳术你都没练熟，悠着点。】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 【再不追，它就跑远了。】 苏灵韵这才猛然睁开眼，只看见一个线性黑影在墙上游走，然后钻进了拐角。 “该死，不能让它跑了！” 狂风骤起，苏灵韵乘风而起，放空一切，流风硬是托着她飞了起来，城里的飞行禁制却对此毫无反应。 藏在墙里的影魔被苏灵韵吓了一跳，什么变态？禁空领域还能飞，阵法干什么去了？莫非是失效了？ 抱着她行我也行的想法，影魔也窜出来，打算腾空，结果还没飞起来，几个金色的符文凭空出现，把它摁在了地上。 “子巴格勒马(深渊语）！” 拼命挣开符文束缚，看苏灵韵离自己更近了，影魔爆了句没听过的粗口，转身再次遁入阴影。 拐角，一截淡蓝的衣袖闪过，看见魔影蹿向角落，苏灵韵暗道不好！ 一个蓝裙姑娘藏在拐角，还没等她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一只魔爪就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再动我就杀了她！” 影魔这次用的是通用语，苏灵韵听懂了，却并未停步。 “苍穹之眼！净世光！” 第31章 要掉小珍珠了 朝阳是天上最明亮的星，它永远悬于高天，俯瞰凡尘。阳光平等的照射着每一个人，覆盖这每一片山川土地。 在不知名的小巷里，影魔拖着一个陌生少女和苏灵韵拉开距离，胸口有一个刚被净世光打出来的大洞。 对面，苏灵韵揉着眼睛。 没想到这次影魔也学聪明了，上来就朝她扔了一把灰，苍穹之眼当场失效，净世光也因此打偏了。 “后退！” 影魔甩了甩尾巴，魔爪再次搭上少女的喉咙。 待眼睛恢复视力，苏灵韵无奈的叹了口气，后退两步，把剑收了起来。 “你别冲动，那可是你唯一的人质，要是死了，你也没救了。” 少女：？？？有你这么劝降的？ 影魔也被苏灵韵弄不会了，她说得有道理，自己是不是应该小心点？ “呐，这样吧，你把她交给我，这样人质就是安全的，你就不会没救。” 苏灵韵平淡的朝着影魔伸出手，影魔愣了愣，你有毛病吧？ “你当我傻？把你的剑扔过来！快！” 魔爪撕开少女脖子上的皮肤，鲜红的血液冲击着所有人的眼睛。 “好好好，你……” “快！” 恶魔突然激动起来，少女脖子上的血更多了。 苏灵韵无奈，只能把之前的鸿影剑扔了过去。 啪嗒——长剑落地，影魔好像松了口气，甩了甩尾巴，看起来很得意，它指着苏灵韵 “你，戳瞎自己！” “哈？你说什么？你踏马疯了吧？” 苏灵韵有些失望，终究只是魔，再聪明，情绪一上来就把脑子扔掉了。 她是想救人不错，但还不至于为了救人自残，她还没有舍己为人到这个地步。 “我说，戳瞎你的眼睛！” 看苏灵韵没反应，影魔面目狰狞起来。这时，风里传来了洛凡尘的声音 【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我说，戳瞎你的双眼！” 影魔情绪激动，并未发现异常。 【对，戳瞎你的眼睛，就是这样。】 【那么，现在，请，戳瞎你的双眼～】 每一个字都是那么平常，可当它连成一段话时，这句话就开始回荡在影魔的脑海间。 慢慢松开魔爪，影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它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必须这样！ 噗—— 魔爪慢慢靠近脸上的六对复眼，直到戳进其中一对，鲜血滴在脸上。 剧痛如洪水扑面而来，下意识想捂眼，眼角余光却瞥到一道冰蓝色的剑光在放大。 噗嗤—— 长剑穿透胸膛，苏灵韵顺势往冰魄剑剑柄上一拍，强劲的掌力击飞了冰魄剑，影魔被剑身带着，再次飞了出去。 嘭轰！ 在撞塌一面墙后，影魔倒在了墙后的院子里。苏灵韵捡起地上的鸿影剑，一把将人质护在身后。 【没事了，它寄了。】 洛凡尘提了个醒，苏灵韵才松了口气，刚才是真的千钧一发。 苏灵韵转身看着面前的少女，才发现这好像是个鲛人。 “你没事吧？” 苏灵韵看向少女脖子上的伤口，却发现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一层苍翠的气体从鲛人少女的体内蹿出，飞速修补着伤口。 好强的药力！ 苏灵韵仔细瞅了瞅，除非是先天体质特殊，否则一般人体内恐怕留不下如此多的药力。 不过，苏灵韵这个凑上去看的动作好像把鲛人少女给吓到了，向后退了两步。苏灵韵这才意识到冒犯了。 “啊哈哈，抱歉，看样子你是没事了。那什么，你是鲛人？” 少女虽然不是什么美人鱼的外形，但耳后的确有先天鱼鳍，这让苏灵韵想起了鲛人三脉里的粼妖。 少女眨巴眨巴眼，那双眼好像会说话，可惜苏灵韵却没能领会什么意思。 “那个，认识一下吧。我叫苏灵韵，你叫什么？这里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少女还是只眨眼不说话，苏灵韵有些懵逼了，这是什么习俗吗？ “姑娘，你知道你家在哪吗？我送你回去。” 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也不眨眼了，而是摸着自己的喉咙，做了个不的姿势。 “你是说你不能说话？” 少女这下听懂了，点了点头。 “那我先送你去主街吧。” 苏灵韵想了想，这里人少，对她一个人来说不安全，索性先把人送到主街再说。 十分钟后，苏灵韵看着眼前的岔路口一阵沉默。 迷路了(t＿t) 刚才对着影魔穷追猛打，压根就没看路，更何况她还是个外地人。 “那什么，你是本地人吧？” 苏灵韵看着鲛人少女，少女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路，眼睛亮晶晶的，泛出藏不住的笑意。 “呃，谢谢。” 说完，苏灵韵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好尴尬啊！好不容易建立的强者形象，就因为迷路，毁得一干二净。 逃也似的拉着少女在巷内狂奔，不过没过多久，就变成了鲛人少女牵着她前进，因为她又迷路了。 云烟里，两道清影在城中的各个角落漫步，直到前方传来市井的呐喊声。 “终于到了！” 苏灵韵看着逐渐热闹的巷外，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脚步也轻快不少。身后传来拉扯，苏灵韵停下脚步，看着鲛人少女。 “怎么了？” 少女比划了一下，意识到苏灵韵可能看不懂，就拉起她的手，好像是在写字。 沧明洲作为多种智慧种族聚居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只有一种语言。 青云境内，最为流行的是龙族的龙语，然后是沧明洲的通用语，也就是人话，最后就是龙族眷属内部流传的海嗣语。 龙语和人话苏灵韵都会，可当少女在她手里写下海嗣语的那一刻，她小脑都萎缩了一下。 妹妹，你写哪种语言不好？偏偏写海嗣语！ 苏灵韵欲哭无泪 【师父，你知道她写的什么吗？】 【我一瞎子，她又没写我手上，我哪知道？】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回答，风能够扩大洛凡尘的感知范围，却未必能取代他某些原本的功能，瞎子始终还是瞎子。 苏灵韵欲哭无泪，洛凡尘和她一样，也是个外来者，少女就算是真写在洛凡尘手里，他也未必认得出来这是什么。 “那什么？姑娘，你别急，咱们能换种语言吗？” 看少女越写越急，苏灵韵赶紧提建议。 可少女先是愣了愣，然后又开始一阵比划，可惜苏灵韵一个都没看懂。 少女看不见苏灵韵的神情，但看苏灵韵僵在那里，她大概知道了苏灵韵没懂，眸子里都急出泪花了。 “那个你先别急，咱们现在是安全的，有什么你可以慢慢说。” 看鲛人少女一脸快要掉小珍珠的样子，苏灵韵急忙安慰。 可惜，没起什么作用，反而让少女更急了，手舞足蹈了半天，才像是想起什么，打量苏灵韵一眼，再次拉起苏灵韵的手。 “小主！” 街上传来惊呼，苏灵韵抬眼望去，一群人从大街上跑过来，目标好像是她们。 鲛人少女瞬间缩回手，也不拉苏灵韵了，只是拿焦急的目光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也是看得干着急，她压根不明白少女这么着急，是想表达什么。 那群人靠近后，少女连那焦急的眼神都收了起来，反而拿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好像在鲛人少女眼里看到了爱慕？或者说柔情蜜意？ “小主，你怎么在这里？都说了，你身体不好，不要到处乱跑！” 几个衣着不错，仆人打扮的丫鬟跑过来，拉住了鲛人少女，也没理一边的苏灵韵，几人架着少女就往一边走。 少女也不反抗，一副失去泄气的样子，任由她们将自己拉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偷溜出来被抓住的富家小姐。 苏灵韵却并不这么认为，她灵机一动，突然对少女喊到 “喂，我好歹救了你一命，能不能知道你叫什么？！” 拉着少女离开的几个仆人愣了愣，少女也配合的突然回眸。 虽然知道很有可能是演的，但苏灵韵还是被那个恋恋不舍的眼神给惊艳到了。 少女明显是个戏精，趁几个仆人呆住，一把挣开她们，跑上来抱住了洛凡尘。就像是妻子抱住久别的丈夫的那种。 苏灵韵身子僵了僵，才感应到背上有手指在移动，那个少女在她背上写字。 这是，兆？ 那些仆人围了上来，少女才一脸发觉自己失态的样子，撒开苏灵韵，然后拿起她的手，写下几个字。 “小主，我们该走了。要是让……” 一旁的仆人开始提醒，但是却被少女打断。 她深深的看了苏灵韵一眼，转身带着一群侍从离开了。 那些人离开后，苏灵韵才张开手，手心里有几个歪歪扭扭的血字，隐隐约约认出来一个瑶和一个逃字。 【啧啧啧，看来你多了一个小迷妹啊！】 洛凡尘调侃的声音从风里传来，苏灵韵叹了口气。 “师父，你还有心情调侃我？你知道吗？刚才她分别在我手心和背上都写了一个逃字，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她不止写了这些？】 “你怎么，咳咳，没有！” 苏灵韵赶忙矢口否认，顺便把手里的血字擦掉。 【哦～】 洛凡尘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啧，师父你不是看不见吗？” 【那不代表我是傻子，你俩抱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只写一个逃字？】 “我……” 苏灵韵发现自己耍心眼还真就耍不过洛凡尘，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费劲！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什么顽固古董，你俩的事我没意见。】 “喂，我和她是清白的！师父你别乱说！”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咱们要不先和沐然姐她们汇合？】 “什么嘛，师父你担心沐然姐了？” 苏灵韵心思一转，反过来调侃洛凡尘。 【哎，你说对了。作为半个护道者，担心湘儿和沐然姐，不是理所应当吗？】 “我……”(?''-?''?)? 苏灵韵没辙了，她还是继续扮演那个沉默寡言，乖巧听话的徒弟吧…… 最终，苏灵韵在主街的另一边和同样迷路的苏沐然等人汇合。 找了个偏一点的地方，给几人说了说刚才发生的一切，几人也是一阵可惜，就这么与线索擦肩而过。 “对了，我们接下来去哪？” 苏沐然抓住开始调皮的灵湘儿，看着苏灵韵。 “嗯，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苏灵韵有些疑惑，她好像把什么东西忘掉了。 “师父，你怎么看？” 【嗯……】 洛凡尘沉吟了一小会儿，才把事情理清。 【那鲛人姑娘已经不见了，我们也没必要深究，合适的时候，跟大部队提一嘴就是。】 【现在最重要的是小柔，你怕不是忘了，为了追影魔，我们把那姑娘丢在了小巷里。】 “啊！我想起来了！我们快，快……” 苏灵韵语气一顿， “那什么，我们把她扔哪了？” 本来就已经迷路了，怎么可能还能循着原路找到遗失的东西？ 【哎，所以啊，我们先去之前的饰品店看一看，那姑娘要是没事，应该会回去。要是出了事，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知道她的消息。】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走！” 【等等！我还没说完！为了防止再次出现迷路的情况，今天的调查取消。确认小柔信息后，不论情况怎样，咱们得先找个落脚点，先熟悉这里的环境！】 “师父说的对，这里不能飞行，陌生环境对所有人限制都很大，我们得尽快知道万诗遗海的所有地形！” “走吧，先去打听小柔的消息。” 一群人边向路人打听，边向之前的首饰店赶去…… 暗巷里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睁开，看着苏灵韵离开的地方，“小柔”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将手伸到脸后，撕拉一声，一张人皮面具掉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显柔媚的面孔。 看着地上那张属于小柔的面孔，她转身走进黑暗深处。 “这次没能杀了你们，那我们就还会再见！” 第32章 虹桥跨海，鲛人吟月 夜晚悄然降临 在得知小柔不见了后，几人便离开了首饰店，在城东找了个靠海的旅馆。 站在豪华海景房的阳台上，看着日渐西沉，映出金色的海面，和海面上归来的渔船。 苏灵韵伸了个懒腰，看向坐在客桌旁的洛凡尘 “师父，这里的日落好美啊！” 【嗯。】 洛凡尘没什么反应，之前他一直和风融为一体，但他终归不是风，怎么可能一直融进风里。 所以，在苏灵韵进入房间开始，他就显出身形。 “师父，你是在画地图吗？” 看洛凡尘一直拿着本书写写画画，苏灵韵凑了过来，可上面的符号不像地图，反而像符文。 “师父，你是在画符？” 【嗯。】 “唔～”＜(｀′)＞ 对于洛凡尘的冷淡，苏灵韵很不满意。 “师父，符文不是应该隔开吗？你怎么把它们画在一张纸上？” 洛凡尘理了理脸上皱起的白纱，将手里的书翻到新的一页。 【嗯，这东西的确挺特殊的，我以后会教你的。你只需要知道，这东西叫符经就够了。】 “符经？” 苏灵韵看了看那编成半本书的符箓，的确像一本经书。 “这东西威力很大吗？” 按常理，符箓之间的能量会互相干扰，所以需要符胆进行封印，而且不可能像这样编成一本书。 可为了便于作战，洛凡尘教的符箓的确都没有符胆，可以直接启用，而在这本符经上，苏灵韵并未感受到杂乱的能量。 【嗯，我之前已经简单给你说过阵法的原理了，以后我会教你符阵，也就是用符箓布阵。】 “哦？” 苏灵韵也感受到了，洛凡尘的手离开书的那一刻，符经里传出强悍的波动，就像一颗即将爆炸的高爆炸弹。 不过，这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洛凡尘的手再次抚摸书页时，一切都烟消云散。 洛凡尘还想再添几笔，一抹流风吹过，他的手顿了顿，然后结了几个印，把书给收了起来。 【你不是要听万鲛同吟吗？要开始了。】 “啊？开始了？我去叫沐然姐她们！” 对洛凡尘的话，苏灵韵深信不疑，转身就要去隔壁找苏沐然和灵湘儿。 【不必了，她们去了海边。之前你风风火火的，一会儿人就不见了，所以就没告诉你。】 “你是说她们在下面？听说鲛人族吟月的时候，会挑选幸运观众加入她们。不行，我要去找她们！” 【好啦，下面人山人海，你下去除了挤满海滩的脑袋，什么都看不见。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吧。】 洛凡尘抓住苏灵韵的手，牵着她来到阳台。 【小苏苏，我好久没这么称呼你了。你觉得，你来到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苏灵韵本来脑子里还在冒泡泡，听见洛凡尘这句话，脑袋一下子就死机了。 “师父，你是指万诗遗海？还是，我穿越到沧明洲？” 【沧明洲现在是一团乱麻，正常人都会敬而远之，没人会选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她穿越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她怎么知道？ “那师父，你干嘛要降临在沧明洲？” 想不通，苏灵韵索性反问，把问题抛给洛凡尘。 【我？我来这里是为了责任。不然，这连众神都嫌弃的地方，我也未必会来。什么责任你就不必问了，对你来说，那太遥远了。】 洛凡尘扶着栏杆，伸出手抚摸柔顺的海风。 “那师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来沧明洲？” 苏灵韵记得自己刚到沧明洲的时候，洛凡尘就莫名其妙成了自己的魂侍，还先下手为强，收自己为徒，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嗯，或许，这就是你我间的缘分吧！】 白纱挡住了洛凡尘的眼睛，也挡住了他若有所思的面容。他嘴角一翘，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 【现在不知道，也许以后你就知道了。】 “嗯，以后是多久以后？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别当谜语人啊！” 【我哪知道，我降临于此的时候，都没想到我会变成你的魂侍。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哎哟，看不出来，师父你还信命？” 【你师父我算是出身道家，深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那师父你怎么不算算我为什么来这里？” 【占卜是有代价的，更何况占卜结果未必一定成真，也未必可以决定一切。】 【这漫漫长路，唯有亲身体会，才知其中万妙！】 苏灵韵翻了个白眼，师父又开始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了。 【嗯，要开始了！】 “什么？” 苏灵韵抬起头，外面的海滩上，等待已久的人们也抬起头。 最后一丝夕阳消失在海平面，空旷的海面上只剩下一层幕布般的黑暗。 哗啦哗啦—— 海浪拍打着地面，一个个窈窕的身影跃出海面，朝着浅海上的礁石靠近。 乌云消散，一丝寒月透过云梢照亮了海面。 哗啦啦—— 密密麻麻的身影跃出海面，各色的鳞片折射出如雪的月华。 那些身影越来越近，海滩上的人群也激动起来。 “鲛人！是鲛人！” 有人高喊着，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鲛人，苏沐然带着灵湘儿站在海边，和其他人一样莫名激动。 “哇，师父你快看！她们的鳞片好漂亮！” 月光下，鲛鳞折射出彩色的光华，这些光连在一起，就像是一大片彩色光带。 随着海面上的鲛人增多，这些光带就形成了一条横跨大海的虹桥！ 呜～ 当深海传来鲸鸣，一切声音仿佛都被压下去了，岸边的人海寂静下来。 万籁俱寂，初月出云 啊～ 当一丝亮光跨越虹桥，幽幽的歌声从海底传来。 那些鲛人坐在浅滩的礁石上，对月吟咏，无形的波动在海面上散开。 没有高亢的海豚音，也没有多么独特的嗓音，可这些声音连在一起的时候，整个夜空都变得更加空灵皎洁。 她们是海的遗嗣，是人的弃子，曾经的她们是浪漫的象征，是水中的战神，现在，她们只是龙族的阶下囚…… 每个人都从这个不知名的曲子里，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灵湘儿看见了山河染血，无边无际的魔种咆哮着，投入那汹涌的洪流。 苏沐然看见的是八万年前，战争还未开始之时，彼时，万诗海还未干涸，碧蓝的汪洋上，数不尽的诗碑铭刻着鲛人的感情。 苏灵韵看见的，则是万魔倾涛，那些鲛人血红着眼，掀起海潮，吞没一切。 曲声越来越小，苏灵韵迷蒙的双眼逐渐清醒，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半个月亮，汹涌而来。 海面上掀起了百米浪潮，宏伟的潮头遮蔽月光，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扑向岸边众人。 不好，她们想干什么？！ 轰—— 巨浪咆哮着，对着岸边众人砸下。 苏灵韵抓住栏杆，准备下去救人。 【等等。】 流风抓住苏灵韵，洛凡尘坐在一边，还在翻着他的书。 【终究戏法罢了，何必当真？】 苏灵韵再回头，那大潮瞬间溃散，只剩下丝丝细雨滴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将他们从歌声的幻境中唤醒。 “发生什么了？” “我在哪儿？” 有人懵逼，有人惊喜，人群陷入了短暂的喧闹，随之而来的是万丈高呼！人群反应过来后，陷入了无边的狂热。 毫无疑问，刚才的是幻境，不同人看见了不同的幻境。这首歌就像是一面镜子，毫不避讳的照出每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欲望，想法。 “师父，他们……” 苏灵韵有些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刚才浪潮汹涌的瞬间，她感觉到了明显的杀意，浪潮落下，海边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可杀意还未退散，百米浪潮便瞬间崩塌。 【你的感觉没错，鲛人是母系社会，思想偏感性，她们的歌声同样会对己身产生影响。唱歌时和海底的英灵产生共鸣，被那些残念影响再正常不过。】 【万古遗恨，何时偿还～】 洛凡尘对这方面有着自己的见解，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敢想，不代表敢做。 【放心，她们若是想杀人，何必这么费力？上古之时，鲛人族的音杀功敌我难分，曾杀的各族望风而逃。】 【现在这里聚了这么多鲛人，音杀功的共鸣之下，帝级也未必扛得住。她们要是真动手，这无异于单方面屠杀！】 【所以，这只是一场表演，也只能是一场表演。毕竟，当身边的的毒蛇露出獠牙时，龙族会毫不犹豫的拔了它的牙！】 洛凡尘又翻开新的一页，房间静了下来，只剩下外面的狂欢充斥房内。 苏灵韵看着外面的场景，人群在狂欢，海面上，鲛人们开始吟唱新的曲子。 真是疯狂啊！ 外面歌舞升平，屋内也开始了早已约定的交流。 苏灵韵转了转手里的球体，几个阵法撑开，将这个房间笼罩。 屋外的喧嚣消失了，就连外面看向里面的视线也会被扭曲。 将球放在桌上，苏灵韵找个位置坐下，开始静待指挥官的呼唤。 【滴 一队：会议即将开始，各队收到回答！】 (鲛人吟月：以浩大瑰丽出名的鲛人族活动，因肉身强悍的种族多会吸食月华修炼，鲛人会在夜晚，成群结队坐在海岸的礁石上，对月吟唱。 鲛人吟唱多以阿卡贝拉的形式呈现，即用人声代替乐器，进行演奏。通常无歌词，无实意。 但也经常因此，被误认成蛊惑人心的海妖吟。) 第33章 万魔倾涛 【一队：在会议开始之前，我先介绍一遍，我们队在海上三城了解到的基础信息。 万诗遗海陆地五城，海底四城，海上三城，共十二城，每座城都由一位妖皇镇守。 八万年前，人族势弱，钰天帝横空出世，开创初云帝国，匡扶人族江山，硬生生在沧明洲中央开辟人族净土。 昔年，初云帝军途经万诗海，也曾受鲛人帮助，多数鲛人更是选择追随钰天帝，征战天下。 作为人族唯一的水中战力，鲛人族凭借凶悍的音杀功，硬是在万妖口中收复了初云的江河。然，以一敌万必将付出代价。 为了打下初云江山，鲛人族耗尽心力，最终血嗣所剩无几。在初云帝国成立不久后，初云帝祖钰天帝在众妖帝的围攻下，被迫强渡天劫，证道成仙！ 钰天帝走后，初云的第一代宗老会大权在握，论功行赏。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眼见剩余鲛人军队已是遍体鳞伤，宗老会竟然私吞封赏，甚至有围杀鲛人，杀鸡取卵的意思。 鲛人们亦有察觉，可长期战斗让她们在大势之下，再难反抗，心灰意冷的鲛人要么臣服于昔日追随的帝国，要么在战友的帮助下，带着同族的遗物，回到故乡。 可惜，世事流转，当年征战，鲛人们便没能从龙族手里抢回万诗海，待她们回到故乡，万诗海已是龙族领土。 卑躬屈膝，摇尾乞怜，自毁前程，强弩之末的鲛人们终于得到了龙族的允许，蜷缩在万诗海，苟延残喘…… 二队：…… 三队：……】 频道里一阵沉默，历史是残酷的，互相吞并，这就是沧明洲的现状，没人能指责谁对谁错，最多也就是初云的做法不道德。 【四队：好了，不要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上古旧怨与我等无关！现在，各位有什么要补充的？ 一队：哦，对了，鲛人族是母系社会，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其余诸队：早知道了。 一队：那么，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的话，开始交换信息。 其余诸队：没有。 一队：那么，我先批评一下四队，听三队报告，你们居然冒进，深入万诗遗海？ 四队：指挥官，这是外围诸队商量的结果，内海凶险。而且我们不入各城，只在海面各处布防，这也能防止出现意外。】 苏灵韵看着这些谈话有些懵逼，外围诸队商量的结果？她怎么不知道？ 看来这帮人真把她们当打酱油的了！连外围开会都懒得叫她。 谈话还在继续 【四队：对了，我们现在在万诗遗海的海面上，刚才看见不少鲛人掀起巨浪，朝着外海进发，气势汹汹，是怎么了吗？ 五六七队：是表演吧？ 一队：表演？什么鬼？你们在看表演？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敢摸鱼！ 外围诸队：哎，指挥官，这可不能怪我们。拒绝鲛人表演，但拒绝不了她们硬要表演啊！ 二队：停停停，怎么歪楼了？赶紧说正事！我刚来就听说万诗遗海来了位贵客，现在在外围五城。你们有谁知道来者身份？ 其余诸队：这我们哪知道？ 大家都是刚到，万诗遗海十二城，平均每座城近百万人口。他们三千镇守使看起来多，但扔这千万人里，连水花都蹦不起来，更别说找人。 一队：各位还有什么发现赶紧说！ 七队：发现倒是谈不上，但是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自从进入万诗海开始，我们一路见到的都是年轻人，她们鲛人族也没有容颜不老的特性啊？ 修士是能改容换貌不假，但身上的生命气息却做不得假，这一路，众人的确没有察觉到多少老人的气息。 鲛人族明明日渐势微，年轻人却多得离谱，这可不像一个落寞种族该有的样子。 五队：我们这边倒是没什么感觉，听说鲛人族的老人多数会回归海的怀抱。 四队：指挥官，你们那边怎么说？ 一队：我们这边倒是老少皆有，但如果老人都回归海洋了，那内海的老人应该会远多于年轻人吧？ 四队：海面上也没有年老鲛人的影子，或许是我们对海的怀抱的理解错了。 十队(苏灵韵）：该不会是海葬吧？ 二三四队：…… 外围诸队：…… 苏灵韵眨巴眨巴眼，她说错了吗？ 一队：咳咳，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我们最该担心的不是这个。我们现在最主要目的是任务，这些猫腻先放一边。 二队：我们今天刚到内海城池，还未见到鲛人族族长。不过这一路上，听闻内海权争激烈，族长和族老们意见不合，明里暗里各种勾心斗角。 三队：内海城池的气氛的确不大好，刚来这里，就看见有人在大街上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 一队：没错，不过现在族老会占上风，鲛人族各脉似乎也默认了族老会的政策。听说族长也不再反对了，我看，这族长可能已经是一个傀儡了。 二队：这么说，接下来我们应该先接触族老会？ 一队：那你们就先从族老会那里打听吧。那么，其余诸队，还有什么信息吗？ 一队：没有？那我就先宣布一个好消息。赤曜龙帝它们正在赶来万诗海，我们有支援了！ 一队：不过不要高兴太早，我们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支援才到。在那之前，各位小心行事，莫要生事。 各队：收到！ 一队：那么 四队：等等，海面上好像有什么冲出来了！你们快看外面！】 苏灵韵退出交流，解开阵法，看向窗外。 系统里不断传来各队的信息 【四队：是魔潮！快离开海岸！ 外围诸队：不对，城里也有恶魔！ 一队：怎么回事？回答我！ (长久的沉默）】 苏灵韵看着系统里的信息，心生不妙，她回头看向坐在桌边的洛凡尘。 “师” boom！！！ 瞬息间，洛凡尘化作风，消散在夜色中。 墙壁被撞碎，阵法被冲开，碎裂的墙体间，一双狰狞暴虐的血眼在苏灵韵眼中不断放大。 嘭！ 苏灵韵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风拉了一把，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撞碎墙壁的恶魔刚落地，就像是被什么击中，飞了出去。 【出事了，我出去看看，你小心。】 夜风瞬息消失，与此同时，全城的风都喧嚣了起来！ 苏灵韵后知后觉的喘了两口气，又想起什么，从阳台眺望海岸。 海边乱了起来，扬起的沙尘遮蔽了很多东西，唯一可以看出的，就是情况不太妙。 苏灵韵定定神，掏出一个黑色面具戴在脸上，一具黑色的战甲渐渐出现在她身上，她的气息也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夜色。 “苍穹之眼，开！” 作为瞳术，苍穹之眼自然有着极强的观测性。赤金色的流光出现在眼底，苏灵韵也迷迷糊糊看见了海岸上的场景。 黑潮，巨大的黑潮吞噬着海岸，海面上蹿出密密麻麻的魔影，它们在海面上掀起巨浪，再乘着浪潮，从潮头一跃而下，冲进了海岸线。 海岸上乌泱泱一大片全是恶魔，它们冲散人群，就像是围猎的狼群，看着猎物们惊恐的挣扎。 苏灵韵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她想找的人。 乱哄哄的人群里冲出一抹赤红，龙鹰撕碎恶魔的封锁，刃月戟荡开群魔。 苏沐然坐在炽血龙鹰背上，身前还坐着蠢蠢欲动的灵湘儿。 长戟横扫，挑刺，龙鹰冲开人群，展翅腾空，后面还追着一群恶魔，苏沐然现在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杀出重围的骑士。 不过，苏沐然并没有朝着城内撤离，海岸线上还有很多人，但镇守使却少之又少。 于是，苏沐然掉头冲向海面上的魔群。 “起！” 长戟接触海面的那一刻，苏沐然的水之势起了作用，原本被魔族控制的潮水，倒向了苏沐然一边。 苏沐然扬戟，海面上掀起百米潮头，径直将露头冲向海岸线的魔族打回海里。 龙鹰驰骋海江，苏沐然开始在海面上翻江倒海，魔群本就不适应海战，这么一搞，更是连站都站不稳。 差点忘了，沐然姐有云与水之势，这海面算得上是她的主场！ 苏灵韵前一秒还在担心，但看到沐然姐在海面上这么游刃有余，也松了口气，苍穹之眼的视线瞄向城内。 恶魔并不是从一个地方冲出来的，城里各个黑暗的角落中，不断有魔影飞纵，在城里肆意破坏。 苏灵韵翻到窗外，三两下跳到客栈最高的楼顶，俯瞰全城。 乌云遮蔽了月光，城内燃起大火，到处是奔逃的人群，火光里映出狰狞的魔影。鲜血撒在烈火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摊主看着恶魔巨大的身影爬进小吃摊，罩住了自己，无处可逃。 恶魔高举利爪，下一秒就会落下。 嗖—— 利箭刺穿魔爪，将恶魔钉在墙上。 嗖—— 又是一箭，将恶魔彻底了结。 劫后余生的摊主爬起来，顺着箭的轨迹，看向某处昏暗的楼顶。 楼顶，苏灵韵一身黑甲，和暗夜融为一体。 她取出一张符箓，搭在弓弦上，符箓化作光矢。 借着苍穹之眼，她能更清楚的看见城里的情况，看见每一只咆哮的恶魔，并将它们标为下一个光矢的目标。 嗖—— 利箭离弦，仿若天隙流光，在暗夜里拉出一道光隙。 流光一闪即逝，随后又是一只恶魔倒下。 拉弓，搭箭，满月，离弦。 苏灵韵并非乱射，系统里，各队镇守使已经开始组织镇压，所以她只点杀魔尊，每一箭都是朝着魔尊去的。 魔群显然也没有想到还有狙击手，这让苏灵韵的箭几乎百发百中。 不过这次恶魔的基数庞大，苏灵韵这几箭虽然威力不小，但压根引不起魔群的注意。 【一队：怎么回事？回答我！ 四队：是魔潮袭城，他们暂时应该忙不过来。 二队：指挥官，要不咱们去支援？ 镇守使的队伍是按战力分级的，越靠近中心，实力就越高。一二三队之所以前往内海，就是为了防止高级恶魔出现。 八九队：指挥官，你们不能走！内海本就广阔，你们一走，防御空疏，一旦爆发魔潮，我们会更加被动。八(九）队申请出战！ 五队：不用，我们撑得住！ 六队：外面的别进来，有恶魔朝城外去了，别让它们跑出万诗海，你们要负责截杀！ 七队：没错，你们守好各自位置，我们会组织反击，收拾掉这帮崽种。 五队：椼城那边怎么回事？海面上全是恶魔！ 七队：不知道啊！那不是你五队主要负责的地盘吗？ 五队：我们主队伍不在那边，现在是谁在守那边？ 六队：我们在炎城。】 镇守使内部开始陷入沉默，椼城此刻居然没有主力队伍把守！ 镇守使本就人数较少，四队还冒进，外海五城只剩下三支队伍，防御更加艰难。 【十队：椼城有我们！ 诸队：？？？ 要不是苏灵韵突然说话，众人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小透明。 一队：开什么玩笑？留守椼城都有谁家队伍？赶紧选出一个临时指挥官，组织镇压！ 显然，没人听苏灵韵的话。允许苏灵韵自成一队，也只是因为赤曜龙帝特意许诺，再加上传闻她背后有一尊神…… 但镇守使不可能因此命令她为指挥官，没人会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等级才到妖王的小家伙。 五队：我们有人在椼城，但不多，所以就没安排临时指挥。 六队：我们也有人在椼城，不过他们修为太低了，我也没有任命临时的指挥官。 七队：俺，俺也一样。】 各城都在组织反击，系统里，指挥官们也在讨论，唯独椼城一片乱麻。 大家都大意了，没想到魔族敢光明正大的袭击城池。 苏灵韵倒是明白其中关键，镇守使的任务结束后，不论是否成功，天道都会清算不相关的记忆。 换句话说，因为他们在这里执行任务，那么任务期间，不论魔族犯下多大的罪孽，任务结束，一切相关记忆都会被抹除！ 没人会记得恶魔袭城，那些死在这场灾难里的无辜者，镇守使，要么被人遗忘，要么被安上一个莫名其妙的死因，草草了事。 这是挑衅！是下马威！正是因为镇守使来了，恶魔才敢如此猖獗！ “师父，我们该怎么做？” 城里恶魔的基数太大了，苏灵韵的箭只是杯水车薪，更遑论，城里那只魔皇压根没人敢拦。 海边，苏沐然也开始吃力了，围上来的恶魔越来越多，她的海潮被一次次扑灭。 海边的恶魔卷起了另一种潮头，企图吞没一切。 不行，海边守不住了，必须回撤！ 苏沐然看海边的人所剩无几，龙鹰喷出烈火，逼退群魔，冲向高空。 【我很好奇，鲛人族对恶魔的态度似乎有点奇怪啊！灵韵，你问问，海面上的鲛人都去哪了？】 苏灵韵愣了愣，不知道洛凡尘什么意思，但还是打开了系统的交流频道。 【一队：战况如何？有人能腾出手去椼城支援吗？ 五队：这帮鲛人怎么回事？自家城池被袭击了，居然都不反抗一下？ 六队：就是，她们城防营居然打开阵法，主动放恶魔进来！ 七队：不对吧？我们这边还是有鲛人军队在镇压魔潮的。 六队：等等，她们好像内讧了，一群人想开启阵法，另一群又不肯？ 四队：的确，这群鲛人的态度好奇怪！之前魔潮出海时，那些鲛人转身就跑。可刚刚我又收到情报，有几支精英鲛人小队开始从内海朝各城进发。这是，支援？ 一队：二队，怎么回事？ 二队：我也没听说，应该是因为鲛人族内部争斗？】 不管各队的猜测，苏灵韵一边放暗箭，一边向洛凡尘说明情况。 她也有着自己的猜想，现在的椼城就像是死了一样，城防军守着一些特定的住宅，极少有反抗魔族的。 除了极个别的几支鲛人队伍，其余鲛人军队也只是对魔族的做法冷眼旁观。 内乱？这似乎不像啊？军队就算了，他们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些鲛人百姓呢？难道他们对恶魔的做法就没有一点点反应？ 【不用看了，城防军故意不抵抗魔潮，放恶魔进来。鲛人族高层多半有人和魔族合作了！】 似乎是知道苏灵韵的想法，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 “那，师父，那些百姓总不至于——” 政治争斗归政治争斗，这并不能影响平民百姓的选择，更不可能让所有鲛人冷眼旁观。 【嗯，这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有猫腻。我去查一查，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你徒弟我可不是吃素的！” 【莫要自大，打不过，就跑。】 夜风呼啸着，涌向城里的各个角落，苏灵韵下次拉弓，眼底泛出赤金色流光。 吼—— 楼下传来响动，乱局里，一根根箭矢宛若天隙流光，划破黑夜。 第34章 月黑风高 月黑风高杀人夜 狂风呼啸，顺着墙上的大洞涌入房间。 房顶，苏灵韵揉着干痛的双眼，收起手里的长弓。 楼下传来恶魔的气息，那些恶魔找上门了。 来得正好！ 召出鸿影剑，待视野恢复正常，拔剑，下落。 层层屋檐在苏灵韵的眼中飞退，三只魔尊在屋檐下露出爪牙。 卧槽！ 苏灵韵手一挥，狂风带着她迅速调头，落到远处的屋顶。 打不过打不过，赶紧跑！ 嗖嗖嗖—— 身后的恶魔追了上来，苏灵韵跳下屋檐，跑进地形更加复杂的巷道。 乌云一点点残食天月，在大地上投下黑影，黑影里，魔潮涌动。 魔潮仿佛和苏灵韵亦步亦趋，苏灵韵跑到哪，黑暗便跟在她身后，如影随行！ 该死，甩不掉！ 身后的危机感越来越近，让苏灵韵有种大难临头，死兆将至的感觉。 甩不掉，那就反击！ 几张符箓顺手丢在路上，不到三秒，身后传来爆炸声。 包在符箓上的辣椒粉炸开，几只魔尊惨了，就连黑暗都停滞了一下。 苏灵韵抓住机会，转身，挥剑！ 锵—— 长剑刺穿鳞甲，将恶魔贯穿，苏灵韵迅速踹了恶魔一脚，让自己和恶魔拉开距离。 恶魔身上鲜血狂涌，苏灵韵留下的剑气将它的体内一点点切割，撕碎。 嘭！ 一只魔尊倒下，辣椒粉的时间也到了，苏灵韵转身就跑，脚下留下几道符箓。 剩下的两只魔尊气急，也没注意，一脚就踩在那些符箓上。 boom！ 符箓再次爆开，可惜辣椒粉用完了，苏灵韵体内的元气也还剩不到一半。 要是全盛时期，她说不定还可以单挑一位魔尊，可刚才放箭斩魔，花掉了自己一半的元气。 更何况，身后追着两只魔尊，这可不是数学题，一加一只能等于二。 纵越于长街暗巷间，苏灵韵一边思考问题，一边斩开前路，躲过拦路的恶魔。 魔尊毕竟倒压苏灵韵一个大级，很快便要追上苏灵韵了。 “师父，你在哪？” 遇到困难？找洛凡尘准没错！ 可惜，这一次，洛凡尘并未出现，风里传来他的声音。 【别急，我还在观察这座城，这城一到晚上就跟醒过来了一样，挺有意思的。】 “哇啊啊啊！师父，救命啊！” 躲过身后恶魔的袭击，苏灵韵吓得哇哇直叫，要是一年前，她绝对不会这样。 【都说了，急什么？不就是两只魔尊吗？我记得星天湖一战里，你可是连魔皇都敢碰一碰。】 的确，星天湖一战，苏灵韵依靠解放，硬是在群魔的围攻下，斩了好几名魔尊。甚至还跟魔皇碰了碰，只是被一招撩到了。 “师父，都什么时候了？以前是以前，现在真的菜！你再不出手，我就解放了！” 苏灵韵的确没办法了，她等级本来就低，依靠风之势才能越级作战，速度也只能追赶一般的前期魔尊。 这俩魔尊全都接近后期，速度直逼音速，她怎么可能跑得过？ 解放，这对镇守使来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洛凡尘也强调过，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解放无异于自杀！ 身后狂风呼啸，苏灵韵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轻盈了，轻轻一蹦居然有八米高！ 【你先撑一会儿，这城地下是中空的，我得下去看一看！实在不行，你往城主府跑，搅乱局势。】 洛凡尘的声音消失了，苏灵韵再次扔出几张符箓，拖延时间，调转方向，朝着城主府移动。 城主府，这里是全城最有意思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这里有妖皇镇守，魔尊的魔皇出来后，就一直待在府外的阁楼上。 看着战火烧遍全城，城防军没有动，而是看着府外站在黑夜下的魔皇。 魔皇也只是看着城主府，没有动，或许是在和里面的妖皇隔空对峙。 魔皇也不傻，自然不会眼看着苏灵韵跑过来搅局。 魔气在天空凝成巨大的魔爪，对着苏灵韵落下。 狂风被撕裂，碎裂的游风拼命扯着苏灵韵退开。 轰！ 房屋倒塌，烟尘四起，城中出现了一片废墟。 “咳咳……” 苏灵韵掀开破碎的屋瓦，将被打折的左手回正。 追上来的魔尊跳进废墟，冲向苏灵韵。 跑不掉了，看来得付出点代价啊！ 被魔皇盯上，苏灵韵当然跑不掉，干掉两尊魔尊，总比直面魔皇好。 伸手召出符剑，剑芒飞舞，在周身形成一道简易剑阵。 看着魔尊越来越近，苏灵韵握紧了鸿影剑，转身就跑！ 是得付出点代价，这不代表她得站在这里和魔尊拼命。 身后的剑阵被追上来的魔尊触发，发出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 嘭！ 随后，剑阵被破开了，苏灵韵并不意外，剑阵拖住了那两个魔尊五秒，效果比想象的好。 回身，拉弓，金光出现在眼底，光矢离弦。 颂颂颂—— 三根箭矢破开夜风，直奔魔尊。 魔尊起手格挡，却对上苏灵韵金色的眼底，脑子里嗡的一声。 嘭—— 箭矢扎在身上，恶魔被带着飞出老远。 天上的魔气成型，魔爪再次落下，苏灵韵急忙收弓，朝着魔爪的攻击范围外狂奔。 轰！！！ 又是一片废墟出现在城内，苏灵韵看着废墟里那些死去的无辜者，咬牙朝着城外跑去。 吼—— 身后传来恶魔的咆哮，天上的魔气就像是死兆星一样，追着苏灵韵不放。 一边压下瘀血，一遍吞掉嘴里的丹药，苏灵韵感觉浑身的经脉都开始发疼。 轰！！！ 魔爪像是导弹一样，落在身后，巨大的气浪将苏灵韵掀飞。 还没挣起身，魔尊便冲了上来，苏灵韵起身举剑 嘭，噗—— 长剑和魔爪同时印在对方的胸口，恶魔捂着胸口后退，苏灵韵则飞了出去，撞穿了街角的高墙。 屋内，房门被撞碎，苏灵韵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细碎的月光，意识有些模糊。 咚，咚，咚—— 恶魔的脚步声在一点点靠近，鲜血染红了苏灵韵的视野。 勉强撑起身子，苏灵韵突然愣住了，她看见了屋内的三双眼。 三个人躲在屋角，看着七窍流血的她，看着外面靠近的恶魔，眼神惊恐，手足无措。 他们或许只是路过，或许只是游客，可不论如何，他们都成了这场乱战的牺牲品。 咚—— 屋外的影子遮住了月光，笼罩进屋内，苏灵韵转身，对上了魔尊戏谑的目光。 “畜生，你以为你赢了吗？还没结束呢！” 吼—— 一人一魔撞在一起，苏灵韵再次飞了出去，半空中，她顺势扔出冰魄剑。 乘胜追击的魔尊没想到还有这一招，距离又太近，冰魄剑直接插在了它脸上。 吼！ 第一只恶魔捂着脸狂吼着，第二只魔尊却冲进屋里。 屋里漆黑一片，但魔尊还是看见了那瑟瑟发抖的一家三口，不过这只能算点心，不是它的目标。 锵—— 剑光照亮了黑夜，苏灵韵挺剑前刺，恶魔一把抓住鸿影剑。 哪知苏灵韵直接松开剑，一个滑铲，从恶魔腋下滑过。 啪—— 恶魔刚转头，几张符箓贴在了脑门上。 boom！ 符箓炸开，没能伤着魔尊，却成功将它激怒。 吼—— “没吃饭吗？吼那么小声！” 苏灵韵的声音从房顶传来，两只恶魔瞬间跃上房梁，追着苏灵韵远去。 屋内，一家三口对视一眼，紧忙离开。 暗巷，苏灵韵落下屋檐，两只恶魔紧随其后，天上的魔气再次凝成魔爪，重重落下。 该死！ 轰！！！ 房屋倒塌，再次将苏灵韵掩埋。 两只魔尊跑进废墟，扒拉开破碎的屋瓦，露出昏迷的苏灵韵。 咕—— 恶魔低鸣着，魔爪伸向苏灵韵，下一秒，剑光一闪，魔爪落地，一只恶魔痛叫着后退。 另一只则是伸爪砸向苏灵韵，可惜她砸了个空，苏灵韵已经滚到一边。 地上的影子里伸出魔爪，抓住了苏灵韵的小腿，原本抓住机会反击的苏灵韵一愣。 卧槽，你特么！ 魔尊冲了上来，腿却被固定住，苏灵韵心底冷汗直冒。 “星月夜！” 紫色的剑光如梦似幻，隐约倒映出一片星空，让人沉醉。 魔尊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伸出的魔爪也没了力气，直到剑气砍在身上，将它击飞。 苏灵韵再出一剑，斩断脚底的魔爪，藏在影子里的影魔惨叫一声，消失不见。 嘭！ 屋瓦破开，狂暴的恶魔冲了出来，苏灵韵转身就跑。 体内的肋骨断了三根，经脉也在渗血，苏灵韵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她的身体已经超限了！ 天上的魔爪隐约成型，魔皇的攻击即将落下，身后还追着两只魔尊。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难道要死这儿了？ 体内的鲜血顺着伤口，不要钱似的往外飚，刺激得后面的魔尊更加疯狂。 苏灵韵感觉体内有什么在迅速流逝，那是她仅剩不多的气力和生命！ 【放我出来吧！我帮你撕碎它们，撕碎一切！】 心底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那面渊镜里，另一个自己也在看着现在的一切。 【你还在犹豫什么？被压着打很爽吗？还是说，你想死！】 该解放吗？ 苏灵韵感受这愈发危急的死局，天上的魔爪仿佛催命符，对准了苏灵韵。 颂—— 长戟冲破云翳，如天隙流光，刺穿天上的魔爪，钉在苏灵韵和魔尊之间。 唳—— 龙鹰叼起一只魔尊，飞上高空，再狠狠摔下。 苏沐然和灵湘儿落在苏灵韵身前，长戟扫开冲上来的魔群。 “灵韵，你怎么样？” “呼～还好。” 苏灵韵松了口气，看着围上来的魔群，她笑了。 被压着打当然不爽，所以，现在轮到她们了！ 两人相视一笑，天上狂风呼啸，风云涌动，飓风拉扯着流云降下，落在城里的地面上，然后一片风云汇聚的领域诞生了！ “风云域，开！”x2 流云落下，如同海潮般，在地面上铺开数百米，将城中林立的楼阁吞没，将四周的魔群吞没。 不断有人群从风云域里逃出来，却没有恶魔跑出来，它们都迷失在了风云域内。 灵湘儿看着风云域内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恶魔，眼里飚出紫电。 身形一点点变大，庞大的修罗魔影出现在身后，六臂将其托起，灵湘儿纵身一跃，跳进云雾深处。 锵—— 轰！！ 刀光出鞘，雷鸣彻夜，云海中只剩下恶魔的咆哮，和雷刀破开皮肉的声音。 “灵韵，你……” “没事，只是有点脱力而已，它们伤不到我。” 苏灵韵吞下疗伤丹药，靠在楼顶的栏杆旁。 “沐然姐，你去吧，不用管我。” 苏沐然看着苏灵韵身上恢复的伤口，确定苏灵韵暂时没事，伸手召出一把刃月戟。 “那你自己小心！” 唳—— 龙鹰嘶啸，展翅掀起狂风。 苏沐然跳出阁楼，凌空落到龙鹰背上，冲向底下的魔群。 苏灵韵缓了缓气，召出长弓，倚在栏杆上，拉弓搭箭，瞄准了底下风云域内迷失的恶魔。 有时候，一个人或许什么都办不到，可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尤其对于她和苏沐然，风云域一旦展开，除非真来尊魔皇，否则魔尊以内，她们未尝不敢一战！ 第35章 生死一线 月光透过云隙，落在这座燃烧的城阙上。 烈火中，一个个黑甲身影来回穿梭，后面追着大批恶魔。 天上的魔气浓稠凝聚成云，似要将月光再次遮蔽。 高楼上，苏灵韵拉弓搭箭，光矢划过暗夜，一次次刺穿目标。 恶魔进入风云域后，感知就一次次被扭曲，跟个瞎子没区别。这些迷失在风云域内的恶魔，对苏灵韵来说，就是活靶子。 下面的魔尊看不见来者，只能不断大吼着，被追着打。 苏灵韵计算着自己的恢复时间，看向风云域外。 从魔潮进城开始，局势便是一边倒，魔族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碾压镇守使。 留守椼城的镇守使撑死不超过五百，涌进城内的恶魔已经近万了！ 更何况我方没有皇级镇守使，对面却有一尊魔皇，要不是顾忌守城的十二路妖皇，他们这个时候已经被魔皇团灭了。 接下来，跑？还是，战？ 打不过，不代表不能打。 苏灵韵没少打过越级作战，所以等级压制这方面她倒是不太在乎，唯一的问题就是魔皇。 魔尊只要不是太强，风云域就能收拾它们，但风云域困不住魔皇，那玩意速度都超过音速了，压根困不住。 但事情也未必不能解决，恶魔情绪易激，全凭本能作战，但镇守使不一样，要是有人能站出来，只会大家组阵。 阵脚一稳住，这魔潮未必不能镇压，魔皇也不是打不过。 可问题就在于，这些镇守使来自不同队伍，谁也不服谁，没人能指挥得动对方。 苏灵韵皱着眉，看着底下苏沐然追着魔群打，其实还有一种解决方式，那就是洛凡尘。 起码在苏灵韵看来，洛凡尘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以前洛凡尘也不是没跟魔皇打过，别说魔皇了，就算是魔帝，他都照样打！ 不过，洛凡尘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知道。 说是离开一会儿，可就那么一会儿，她不知道跟阎王打过几次照面了。 轰—— 雷光砸穿楼墙，灵湘儿(成体)拔出雷刀，雷鸣混着清脆的铃声，四周的恶魔动作就跟卡壳了？似的，一动不动，任由雷刀落下。 远方的魔皇投来目光，它看见了这一切，也看见了成体的灵湘儿。 “叛徒，死(深渊语）！” 魔皇挥手，天空的魔气如云海奔涌，瞬间凝成巨爪，对着风云域砸下。 呼—— 强悍的气压下，风消云散，月光重新照进孤城。 然而，遮天的黑影却笼罩在苏灵韵等人的头顶，高高落下。 不好！ “快跑！”x2 天空产生了能量乱流，一半风云在被魔爪携裹着下落，一半则是随着苏灵韵和苏沐然的意志，在魔爪前织成屏障。 嗡—— 风云对撞，发出扭曲的挤压声，空间似乎扭了一下，然后魔爪畅通无阻的撕碎了屏障。 噗！ 下方，苏灵韵苏沐然吐血倒地，所有人惊惶逃窜，灵湘儿看着天上降下的魔掌，眼底雷光闪烁。 都是因为“我”吗？ 轰—— 气压将所有人压趴在地上，魔爪落下，只能看见天边一点点变暗的天际线。 完了～ 嘭！！！ 光矢穿云破月，划开夜空，就像从天而降的流星，将天地分开。 光矢落下，长长的尾光落在魔爪上。 白光吞没了夜色，苏灵韵在那一时间，只听见了巨大的爆炸声，然后就失聪了。 哗啦啦—— 大片被炸飞的残垣落回大地，半晌，才有人晕乎乎的从废墟里爬出来，看着四周，惊魂未定。 远方，魔皇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爪子，看着天上还未消散的箭痕。 不是说城里只有一位妖皇吗？还有高手？ 哗啦啦—— 碎瓦哗啦啦掉了一地，苏沐然从废墟里站起来，看着四周，有些懵逼。 发生甚么事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光矢和魔爪碰撞，然后炸开的那一幕。 可看着四周被炸出来的大坑，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灵韵！灵韵！” 苏沐然开始翻找四周的废墟，灵湘儿她倒是不担心，这些妖族镇守使都能扛住，灵湘儿作为灵龟，应该没问题。 可苏灵韵不一样，她和苏灵韵都是人族，没妖族那么皮糙肉厚，再加上等级又低，刚才那一下跟导弹洗地似的，直接就把人炸进地底了。 哗啦—— 灵湘儿从废墟里站了起来，毫发无伤，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跑到苏沐然身边，翻找废墟，找被埋掉的苏灵韵。 此时，指挥官频道 【四队：淦！射歪了！ 一队：四队，可以啊，隔那么远，那一箭威力还那么大！ 四队：别提了，本来是对着魔皇射的，没想到，射歪了。 二队：怕什么，赶紧补刀啊！趁魔皇还没反应过来，杀了它！ 四队：你以为魔皇傻啊？不知道躲？刚才那一击，魔皇多半有了防备，而且这阵法只能让我们打三发光矢，然后就得再次蓄能。 十队：……】 苏灵韵无语了，本来还打算感谢救援的，没想到只是人家射歪了，机缘巧合救了自己。 感情你就没在乎过我的死活呗？淦！ 【一队：十队，没死吱个声。 二队：十队，没事吧？你们刚才是不是在爆炸中心？ 四队：十队，对不住啊！射歪了。 十队：没逝。】 不知道是该感谢四队不杀之恩，还是该大骂他们痛击队友。 总之苏灵韵打算以后离这帮子战友远一点，果然妖族办事都很虎。 此时，椼城下方的某条暗河上，苏灵韵被风拖着一点点顺着水流前进。 “咳咳，师父，你轻点。” 椼城底下居然是空的，苏灵韵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这又不是山城，靠海的城市怎么可能被挖空。 可事实摆在这里，地面被打破，苏灵韵就掉了下来，底下是一条巨大的暗河。 苏灵韵之前被震晕了，落下来的时候好险没掉进河里，结果被路过的洛凡尘的风给救了下来。 【别动，你骨头还没接好。】 黑暗里响起苏灵韵哼哼唧唧的声音，随后就是哗啦啦的流水声。 “嘶～师父，我们不上去吗？” 【我的本体正在赶来，而且你伤势没好，上面局势凶险，还是待会儿再说。】 “哦，那我们……” 【你先调息吧，体内的气息我可没法帮你理。】 苏灵韵老老实实闭嘴了，调整状态的确是目前最重要的。 呼～ 黑暗里，只剩下风的呼啸和暗河流动的声音。 “灵韵！灵韵！” 耳畔的风里传来苏沐然的呼唤，苏灵韵睁开眼，却隐约看见了一张浮在暗河里的人脸。 那是一张被水泡胀了的人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是隐约从骨骼上能认出来，这是个公的。 这是，产幻了？ 苏灵韵眨眨眼，人脸张着嘴，似乎在呐喊，还没等她看清，那人脸便随着暗河消失在黑暗深处。 “灵韵，灵韵～” 风里传来尖锐变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喊她？ 苏灵韵打了个寒颤，脑子里想起了老一辈的恐怖故事。 幻觉，都是幻觉！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灵……】 “啊！！！！！” 尖锐的海豚音划破黑夜，洛凡尘被吓得退了一步。 【是我。】 洛凡尘拍了拍苏灵韵，希望她恢复冷静。 结果苏灵韵顺势抓住他的手，一个过肩摔，扔向一边的石壁。 【我去！】 自家徒弟虎，洛凡尘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苏灵韵还这么尊师重道，见面就给他一个过肩摔。 身形重新归于风中，卸掉身上的劲力，洛凡尘随着风绕了一圈，重新在苏灵韵面前显化身形。 【你怕鬼？还是说你怕我？】 看洛凡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苏灵韵恨不得钻进暗河里。 怕鬼，还是怕洛凡尘，这不就一个问题吗？ 洛凡尘是魂体状态，按民间说法，他现在就是只鬼。 “啊哈哈哈，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反正都已经死了。】 “……” 苏灵韵被整不会了，洛凡尘的确挂了，嗯，连肉身都毁了的那种。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事情我查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收尾了。】 苏灵韵眼睛一亮 “师父，你终于要出手了吗？！” 白纱蒙住了洛凡尘的双眼，苏灵韵看不清洛凡尘的神色，只是隐约感觉洛凡尘在笑。 【不，出手的是你。】 第36章 月下寒衣 “灵韵！灵韵！” 苏沐然发了疯似的在废墟里乱刨，可她找不到，什么也找不到！ 【你放手了，你失去了，你什么也守不住！】 心底泛起另一个声音，苏沐然知道，那是另一个自己。 内心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听“她”的，可那些话语如同深冬的冰泉，一次次将她的心浇得凉透。 “会找到的！一定会！” 如是告诉自己，双眼布满血丝，苏沐然一遍又一遍刨着泥泞的废墟。 黑烟从眼底飘出，拂去她脸上的泥泞，模糊间，她看见自己那双沾满泥土，鲜血淋漓的手。 “守不住～我什么都没守住～” “不，会找到的！她不会死！” 她像是在欺骗自己，再次对着废墟伸手。 吼—— 魔群冲了上来，灵湘儿没全拦住，漏过来几只。 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在眼里不断放大，这一幕似乎刺激到了什么，黑色的恶念盈满了左眼。 “滚！”x2 轰咔！ 炸雷响起，灵湘儿劈开魔群，护在苏沐然身侧，却发现她解放了。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感受着城里一道道飘起的恶念，灵湘儿再次举刀。 她能战多久？ 唳—— 龙鹰呼啸过天际，身上落下流火，将夜空烧红。 解放后的苏沐然意识不清醒，却仍旧不断刨挖废墟。 她不信，不信洛凡尘会看着苏灵韵死！ 啪—— 地下伸出一双手，抓住了苏沐然。 【沐然姐，你怎么还解放了呢？】 温柔的女声随风散入满城夜色。 “灵，韵……” 苏沐然的右眼伸出鲜血，有些失去焦距，但她还是看清了，残垣断壁下，苏灵韵闭目而立。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看起来像是一尊屹立于此的玉像。 吼—— 外面的恶魔乌泱泱一大片冲了上来，魔潮掀起狂澜，盖压了这片废墟。 黑压压魔潮下，苏灵韵朝着天空伸手。 【让路。】 轰—— 风好像停滞了一瞬，随后，巨大的风柱从地底升起，冲开废墟，冲开魔潮，冲开天上的层云，贯通天地！ 魂海内，苏灵韵站在灵台外，看着洛凡尘操纵她的身体。 “我去，师父，牛＊！”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厉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洛凡尘提出要借用她身体的那一刻，苏灵韵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洛凡尘要出手了，更重要的是洛凡尘打算借她的身体出手！ 听起来似乎没必要，苏灵韵也的确觉得没必要。不过无所谓了，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此时，风柱贯穿天际，随后化作乱风消散。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是一眨眼，魔潮就被掀飞了。 激荡的风息中，两道身影逐渐升空。 能在妖尊级的禁空禁制下飞行，强援到了！？ 可看见夜空中的两女，镇守使们又有些失望。 两个妖王，能干什么？炮灰罢了。 半空，众目睽睽之下，苏沐然被公主抱着，有些尴尬。 “咳咳，灵韵？你能放我下来吗？” 苏沐然的恶念不知道什么时候缩了回去，她能看出来，苏灵韵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此时，苏灵韵闭着双眼，也不开口说话，只是松手，让流风带着苏沐然落地。 此时苏灵韵给人的感觉，不像平常的她，起码在苏沐然看来，这静默出尘的气质更像是洛凡尘。 地上的魔群再次喧嚣起来，好像是在组织魔潮。 【真是聒噪，听我说，安静。】 风声飘过天涯，世界瞬间安静了一大半。所有魔王，甚至一部分魔尊都瞬间闭嘴了，尽管它们本身并不愿意。 没人在乎拼命的时候，敌人到底吵不吵。 不过还是有一些观察全局的人注意到了这个变化，有镇守使，也有那只魔皇！ 一句话让大多数魔族闭嘴，作用不大，但如果还能让魔族停止攻击呢？ 当然，这都是幻想，洛凡尘再大能耐也办不到。 不过他手段多的是，夜空中，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照在“苏灵韵”的脸上，为她整个人染上一层霜白。 苏灵韵伸出手，天上狂风呼啸，她轻轻朝下一按。 【镇。】 天空的暴风铺开，化作一个遮蔽天幕的风障，然后整齐划一的直直压下。 嗡嗡嗡—— 耳畔响起高频的风息激荡的声音，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股恐怖的风压，这简直就是一座大山当头砸下！ 轰—— 随着风压降下，急促的风声变成的风的嘶吼。 那些普通人倒是没感觉到什么，但刚掀起的魔潮一碰到风压，就像泥石流一样，倒了下去。 嘭！！！ 风压落地，天地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魔潮就像是多米诺排骨一样，哗啦啦全倒了下去。 但镇守使这边却是一脸懵逼，大部分魔族都被压趴在地，他们怎么没事？莫非这风还双标？ 看着被压得爬不起来的恶魔，镇守使们好像有点明白了，风压居然精准的绕开了他们每个人，只针对恶魔！ 魔皇被吓了一跳，它看向脸色淡漠的苏灵韵。 “你是谁？此事与你何干？(深渊语）” 苏灵韵此时早已换了形象，没了之前那身全覆盖式的黑甲，魔皇自然认不出来。 她并未回答魔皇的问题，而是剑指朝月，丝丝缕缕月华顺着她的剑指，在她身后拉出两道光练，就像是一对月色披帛。 咔啦啦—— 寒冰冻结的声音响起，冰魄剑出现在她手里。 月色为剑身染上了一层清霜，那剑霜顺着持剑的手蔓延，最终在苏灵韵的身上凝成一件如云似雾的寒衣。 白色的风息缠绕周身，无边月色在她身后拉长，这一刻的苏灵韵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仙，一尊月下仙！ 感受着城里蠢蠢欲动的镇守使，苏灵韵皱了皱眉，然后再次伸出左手，符经出现在她手里。 【听我说，列阵，斩魔。】 地上，镇守使们看着魔族动弹不得，杀意狂涌，反击的时候到了！ 风声掠过，镇守使们身体一顿，然后不由自主的向各个方向移动。 城里开始蹿出黑影，有规律的向各处移动。 苏灵韵伸手，浮在手上的符经里涌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一半流入苏灵韵体内，让她的气势节节拔高，一半落向城内的镇守使，为他们加持。 “你在干什么？住手！(深渊语）” 城内渐渐升起阵纹，原本还打算静观其变的魔皇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若是阵法成型，胜负的天平会重归平衡，更何况还有那尊神秘的寒衣剑仙镇场，所以她必须死！ 魔云汇聚，魔皇腾空而起，带着漫天乌云，冲向苏灵韵。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你是谁？(深渊语）”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死定了！(深渊语）】 这一次，苏灵韵回答了，而且用的是深渊语。 魔皇愣住了，沧明洲有人会深渊语？这就像说西方失去了耶路撒冷一样——离谱！ 不过，你还是得死！ 魔皇出掌，浑厚的魔云凝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拍向苏灵韵。 苏灵韵她们之前就是被这一掌追着打的，可现在，她只是淡然挥剑。 剑光在夜空中划出一轮寒月，冰冷的剑霜被剑气携裹，斩开云海，直奔魔皇。 魔皇身形一闪，出现在苏灵韵身前。 “去死！(深渊语）” 呼～ 没有震天撼地的爆炸，没有照亮夜空的威光，只有轻飘飘的一声呼。 苏灵韵吹了口气，那口气一出来就变成了风，然后打在魔皇手上，没有什么威力，只是让魔皇的攻击打偏了。 对，就是打偏了。 魔皇的劲气撕开夜空，消失在远天。 所有人都懵了半刻，什么鬼？魔皇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苏灵韵再次张嘴，吹出一口气，那口气在夜空中越卷越大，变成了一个小旋风，撞向魔皇。 我去，离谱！ 这么有个性的攻击方式，它还是第一次见。魔皇一掌轰穿旋风，再次杀向苏灵韵。 可事情却诡异起来，如果攻击打歪一次，算意外，那次次打歪算什么？ 魔皇攻击落下，流风轻轻一吹，魔爪就擦着苏灵韵的头发丝打歪了。 吼！！！ 魔皇怒吼着，攻击着，却碰不到苏灵韵一根毫毛。她就像是潜入夜色里的风，看得见，摸不着。 “你就只会躲吗？懦夫！(深渊语）” 不理会魔皇的愤怒，苏灵韵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还在等什么？起阵。还有你们几个，等级高就去清理杂鱼，别让它们跑了。】 四方升起大量阵纹，天上下起了光雨，光雨在半空化作长矛，将恶魔钉在地上，一点点刺穿，撕碎。 地上，还有几个镇守使情况尴尬。 他们等级太高，洛凡尘的言灵对他们没用，所以他们便没有加入阵法队伍，刚才说得等级高的就是他们。 清理杂鱼？这算什么？他们堂堂战场的中流砥柱，怎么能被边缘化到去清理杂鱼？不要面子的吗？ 看了看天上那调戏魔皇的身影，几人瞬间没了脾气。 人家能一人镇压全城魔潮，他们？他们就只能冲上去给魔皇塞牙缝。 算了，清理就清理吧！反正谁不是从杂鱼里成长出来的呢？ 阵法已成，局势被扳了回来，再加上风压压得魔族难以动弹，镇守使们成功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割草！ 天上 嗤—— 魔皇鼻子里喷出白气，它快气炸了。一手好牌因为她的出现玩得稀烂，它又被缠住，没法脱身。 尤其是这种你打不到别人，别人却能对你贴脸开大的感觉，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还手啊！直面我！！(深渊语）” 魔皇语无伦次，密集的掌影连成一片，压向苏灵韵。 可掌影一半跑偏了，另一半在接触到苏灵韵身上的寒衣和月华后，也咻的一下，滑开了。 “啊啊啊啊啊！！” 吼—— 魔皇受不了了，这简直没法打！ 【打累了？那轮到我了。】 魔皇好像看到她的嘴角翘了起来，她笑了吧？感受着体内还剩不到一半的魔元，魔皇意识到了什么？ 卧槽，快跑！ 锵—— 长剑出鞘，剑光划破黑夜。 冰魄剑抵在魔皇背上，却没能破防，只是将它砸飞。 苏灵韵和魔皇都是一愣。 我去，伤害这么刮？ 魔皇桀桀怪笑着站起，“苏灵韵”则看着回到手里的冰魄剑，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37章 剑气如虹 算算时间，苏灵韵来到沧明洲大概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这对凡人来说，是一个长到难以衡量的时间尺度，是他们一辈子的三分之一。 可在这片历经百万载的大陆上，从不缺少寿元过万的强者。 在这浩瀚的历史尺度里，修炼，变成了这些生物用一辈子去追求的事。 没人知道为什么要修炼，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要成仙，他们只知道，不修炼，就会死！不成仙，要会死！ 在这漫长的道途中，苏灵韵的二十年，对这条通往仙界的路上的行者来说，不过眨眼一瞬。 一瞬，对愚者来说，仅是一瞬，而对天才而言，一瞬，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苏灵韵不知道自己算天才，还是蠢材，二十年，她用别人一觉的时间，修炼到了妖王。 这对很多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速度，可极速也代表着极不稳定。 基础薄弱，这是代价，即便这二十年，苏灵韵勤学苦练，也不可能弥补基础的鸿沟。 以上是苏灵韵和洛凡尘的想法(doge)。 事实上，苏灵韵已经很变态了，修炼神速的情况下，还能跨级作战。 可魔皇的等级差距还是太大了，刚才那么惊艳的一剑，一看伤害——未能刮穿敌方装甲。 魔皇高兴坏了，原本以为刚才那一剑能要了它的命，谁知道雷声大雨点小。 既然伤不到它，那它——好像也打不中苏灵韵。 一想到这里，魔皇就一阵憋屈，等级高又怎样？打不中，都是白费。 从地上爬起来，魔皇笑了两声，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苏灵韵再次拔剑了，尽管知道伤不到自己，可还是感觉心惊肉跳是怎么回事？ 风息激荡，月晕绕着她，如若白练。剑上的剑霜一点点融进风里，城内冷得好像要下雪。 魔皇看着苏灵韵的身形，她看起来不再是夜色里风，而是另一轮天穹皓月，照亮了这个黑夜。 我是不是打得着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魔皇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但试一试总没错，反正她也伤不着我。 抱着这样的想法，魔皇再次腾空。 魔皇猜得没错，现在它的确能够伤到“苏灵韵”了。 可洛凡尘从不打没准备的仗，阵法已成，风压一直压着魔潮也没用了。 于是，在魔皇靠上来的瞬间，风压消散，苏灵韵身形一闪，拉开距离。 魔潮掀起狂澜，铺在阵法上，阵法却纹丝不动，继续围杀。 而苏灵韵则落在屋顶，俯瞰全城。 月晕在她指尖缠绕，流风拂过冰魄剑身，为暗夜附上一丝寒意。 魂海，苏灵韵看着这风暴的前奏，想起了洛凡尘曾经说过的话，剑法就是画圆，横着画，竖着画，斜着画…… 当时苏灵韵还吐槽过：师父，你这教的剑法也太简陋了！ 可现在，苏灵韵看见自己松开手，冰魄剑化作飞舞的霜花，融入月色与夜风之中。 “她”迈步，凝剑，一把月白色冰剑出现在手中，天上的月华朝着剑身集束，地上的流风绕着剑锋飞舞。 长剑上撩，在黑夜里划出一轮冰色残月，残月悬于云海之上，照夜明霜。 云海涌动，魔皇咆哮着，撕碎夜风，云海里，魔气凝成一只狰狞的魔首，撞向残月。 轰！！！ 残月与云海相撞，狂暴的能量席卷八方，吹得人东倒西歪。 人们眯着眼，只能看见乱风中，两道飞光纵横全城！ 嘭！ 爆鸣响起，苏灵韵转身绕开魔爪，再次斩出一剑。 嘭嘭嘭—— 音爆响起，魔皇将速度拔到最高，破开音障。身后剑虹紧追不舍，魔皇则是直冒冷汗。 一个回合，它大半只臂膀被削没了！ 抱着臂膀的断口，它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境界如此之高！掌握这么多天地大势！ 那一剑，它从里面感受到了冰，感受到了风，还感受到了月，寒，还有很多很多…… 一个人怎么可能掌握这么多天地大势？！！ 可剑气落在身上的时候，魔皇就已经来不及去想那么多了。 这寒衣客的确等级低，但抛去等级，她的境界却高得离谱！ 身具数种天地大势，如果抛去等级，光论境界，她足以秒杀在场所有人！甚至，独步天下！ 该死该死该死！ 云河在天际狂涌，流月在云上高悬。 云海掀起千层浪，想要吞噬所有月光，剑虹突破云端，斩出一轮残月，月光下，逃窜的魔皇无所遁形。 轰—— 魔皇侧身堪堪躲过剑气，剑虹便追了上来。 剑虹里，苏灵韵仍旧双目紧闭，但它却觉得苏灵韵一直死死盯着自己。 不对！是这一方天地都死死盯着自己！ 你死定了！ 隐约间，它想起了苏灵韵之前说过的话，它好像看花眼了，苏灵韵身后似乎浮着一道虚影。 原来如此，魔皇明白了什么，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惊恐。 虚影转过身，那被白纱缚住的双目好似在俯视它。 【哦？你看见我了？】 洛凡尘的话让魔皇亡魂大冒，它要是没看见还好，它看见了这不该看的，那那尊神就不会放过自己！ 魔皇一声不吭，朝着城外飞逃。 苏灵韵剑指朝天，四面八方涌起金色的符文。 【你想去哪儿？】 符文如同潮水，掀起宏大的海啸，将整座城围了起来。 城主府，那道看热闹的妖皇神识也缩了回去。 虚空在符文洪流的挤压下，慢慢扭曲，这已经开始有点超出皇级的威力范围了！ 大概没人会知道，此刻，椼城之下的底下暗河中，早已是伏尸百万，挤满了恶魔的尸体。 在众人作战之时，洛凡尘也潜入地底，杀光了所有潜藏的恶魔，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这些魔族！ 被符文海啸包围，魔皇似乎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看着飞来的剑虹。 跑不掉，那就战！ 吼！！ 嘭—— 天河奔涌，云海翻腾，魔云笼罩了一片城区，云海里伸出一只巨爪。 “苏灵韵”丝毫不惧，长剑前刺，剑气如虹。 轰—— 剑气斩下魔爪，击穿云海，一往无前。 苏灵韵再举剑，魔皇不甘的怒吼着，冲上来。 【你还算有几分胆量。】 能在这样的劣势下，还有死斗之心，洛凡尘更加不会手下留情了！ 对一个强敌最大的尊重，那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月色降下，就像那一轮残月，带着剑的锋利，风的极速，还有月的凛冽，全部灌注在魔皇身上。 轰—— 烟尘四起，长街上被砸出一条长沟。 苏灵韵落在街头，朝着街尾踱步。 那里，有一面被撞穿的墙，透过墙洞，可以看见魔皇挣扎着，爬起来，向外逃窜。 那一剑斩碎了它的道心，它的战意在寒月之下，是那么渺小，不值一提。 【这就吓到了？看来你也就只有这点胆量了。】 风里传来的话语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魔皇头也不回，朝着城墙狂奔。 “不可能，根本打不过！不！我不能死！族人还在等我，我还要见尊神，我还要活着回家！” 这一刻，魔皇想了很多，语无伦次。或许它有很多不得已，但敌人始终是敌人，洛凡尘不会留情。 站在街道上，“苏灵韵”左手剑指回引。 心底的恐惧不知为什么不断增长，魔皇快被吓疯了，压根不敢腾空。 在视野尽头里，它看见了那围住全城的符文海啸。只要破开那里，自己就能逃出生天！ 我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嗖—— 细碎的破空声响起，一缕银光划过。 一直没有出鞘的鸿影剑，眨眼便出现在恶魔眼前。 噗嗤—— 锋锐的剑气破开皮肉，长剑带着魔皇，向来时的方向倒飞。 嘭！！！ 落地，魔皇才反应过来。 狂暴的剑气从鸿影剑里涌出，将它体内的经脉尽数绞断。 魔皇瘫在地上，挣扎着抬起头，看见了无边的月色。 故乡是看不见月亮的，所以当它被选中，来到沧明洲看见明月的第一刻，它就深深爱上了这里的月亮。 它发誓，它要帮族群夺回这片土地！要向尊神证明，它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然而，这片月色没能见证它登顶的那一刻，只是成为了它在这世间最后的景色。 隐约间，一个影子踱步而来，身侧是细长的剑锋。 【可怜人，吾送你一程吧。】 魔皇抬头，霜华满天。 夜空下，一轮寒月带着无边的凛冽，照亮了它的视野。 【魔首伏诛，斩杀魔孽。】 风带来了这一战的结果，镇守使们看着苏灵韵飞进一座阁楼，悠然月下，士气大振。 阵法已成，外面还有符文海啸压阵，团灭这些魔族只是时间问题…… 高楼上，苏灵韵瘫在桌子上，脸色苍白。 “师父，不行了！你要的也太多了，都快把我抽干了！” 洛凡尘站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是你底子太弱，我才两剑，你体内的元气就被抽干了。】 苏灵韵不想说话了，威力那么大的剑光，抽干她不是很正常吗？ 【以后多练练，不然下一次遇到更强的怎么办？你不可能次次靠我。】 还有更强的？！ 我晕，魔皇已经够离谱了！苏灵韵可不想自己被推到前台去当炮灰。 “灵韵！” “哎～～～” 楼下传来噔噔噔的声音，苏灵韵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苏沐然和灵湘儿冲上楼顶，看见瘫着的苏灵韵，还有站在一边的洛凡尘。 “灵韵，你没事吧？” “啊～沐然姐，我要死了～” 苏沐然，灵湘儿：(?⊿?)? 【没事，她只是脱力而已，这不还有力气说话吗？】 “啊～师父你，就不能让我嚎一会儿？” 第38章 遗忘以往 清晨，金色的晨曦洒在这座小城里。 “老板，来三碗面！” 还是那个小摊，还是那个摊主，还是三碗面。 不同的是，现在的椼城，近一半是残垣断壁，就跟导弹洗过地一样。 “嘶～下手真踏马狠啊！疼死我了！” 摊主揉着脑袋，开始工作。 一队城防营急匆匆的路过，朝着周围的废墟前进，搜救那些被埋在底下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昨夜兽潮袭击城市了？” “我不到啊！” “我也没印象，只是好像过了一夜就变成了这样。” 几个城防士兵交谈着路过，苏灵韵三人对视一眼。 这就清算了吗？ 昨夜恶战动静的确不小，按理现在大街小巷都应该在讨论这个。 可事实上，人们醒后，还是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如既往的走上街头。 直到他们渐渐发现自己或者邻居的房子，店铺，变成了废墟，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人群开始有点恐慌，然后所有人都平静了下来，因为他们连自己恐慌的理由都一并忘了！ 城防开始修复城内，人们诡异的照着平常的样子，开始新的一天。这座城，开始诡异的运作起来。 苏灵韵打了个寒颤，看向煮面的摊主。 摊主神情惶恐，然后眼神呆滞了一瞬，变得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呆。 “喂，老板，面还没好吗？” “啊？您哪位？” 苏灵韵的声音好像打断了摊主发呆，摊主看着苏灵韵，一脸疑惑。 “呃，刚才是我们点的面啊！老板你没睡醒？” “啊哦哦哦！马上，马上。” 老板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但想不起来，无所谓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看着老板重新开始煮面，苏灵韵叹了口气。 “师父，天道的清算也太恐怖了！昨晚烈火都烧红了夜空，结果天一亮，这些人就把什么都忘了。” 苏灵韵不知道自己该表达什么，敬畏？恐惧？厌恶？ 镇守使执行任务后，无关人员的记忆都会被清算。都说镇守使是世界的影子，影子死了，没人会看见，也没人会记得。 连留下名字都做不到，那，那些飞蛾扑火的牺牲，是否依然值得？ 【呵，演得还挺像。】 “什么？”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苏灵韵却没听懂。 【没什么，或许这就是凡人。莫说是他们，就算是帝级，依旧逃不开天道清算。天道之下，众生平等。】 “这些我都知道，可之前沐然姐也说了，昨夜一战，椼城镇守使战死三成！那可是上百条命啊！就这么轻飘飘的没了～” 昨夜一战后，苏灵韵也算是借着洛凡尘在椼城镇守使内树立了威信。 镇守使们将椼城的指挥权给了苏灵韵，可惜苏灵韵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干脆扔给苏沐然了。 清早来的路上，苏沐然就向苏灵韵说明了昨夜的战况。 椼城镇守使，战死三成，重伤两成，若非之前及时出手，剩下的生力军，恐怕连一半都不到。 不过，损失虽然惨重，战绩也同样耀眼，区区几百人，硬是镇压了近万的魔潮。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以一敌百！ 可，这损失还是太惨重了！ 【灵韵，你知道怎么成神吗？】 “啊？” 洛凡尘的话让苏灵韵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多了离别，便成了神只～】 【如果什么都不想付出，那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你应该庆幸，这些战死者里，没有你的熟人。】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镇守使亦是如此。】 苏灵韵看着手里，各队整理出来的死者名单，有些沉默。有舍才有得，或许，这就是上位者的无奈吧！ “洛公子，可这代价也太沉重了吧？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只为了守住这座城，可这些人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苏沐然有些激动，只有亲手处理战况，才知道这次战斗有多么惨烈。 她亲眼看着魔爪下，无数战友化作齑粉，可这座城，一觉醒来，人们就什么都忘了，那他们的牺牲算什么？ 若有一天，她们也像这些牺牲者一样被遗忘，连名字都没有留下，那她们，是不是白死了？ 洛凡尘沉默了一会儿，连清晨的风都轻了不少。 【不需要你记得我，不需要你知道我，山川会记住我的名字，江河会见证我的故事。】 【我记得，在诸天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很适合镇守使。他们并不会不为他人而战。如果说镇守使这个存在是为了保证阴阳平衡，那么镇守使之间，永远都是为了彼此而战！】 【你们呐，不要把镇守使想象得太伟大，镇守使并不伟大，只是一群伟大的人选择了成为镇守使，仅此而已。】 【天道清算，被人遗忘，这些或许大多数镇守使都有心理准备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站了出来，也就是说，他们甘愿接受这种结局。】 【我们应该尊重他们的想法。】 【镇守使的每场战斗，都很惨烈，不是吗？】 两女低下头，就连一旁的灵湘儿，脸色也不好看。 即便大家互不相识，可昨天还在说笑的战友，还在想着如何大展身手，今天变几乎折损一半。 苏灵韵看向远处坍塌的城墟，这一战太突兀了，他们没有一点准备。 有的人黯然离场，有的人则长眠于此，永远也回不去了。 【放心吧，我让沐然姐给了他们一个方案。常规状态下，只要他们及时布阵，就不会再像昨晚那么被动。】 洛凡尘安慰了一句，嗯，算是安慰吧。 对他而言，生老病死已是常事，但苏灵韵还年轻，这么多人死在她面前，很难不动容。 “来喽，您几位的面。” 摊主的面终于煮好了，苏灵韵看了摊主一眼。 “老板，这椼城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不见，变得这么，颓败了？” 苏灵韵还是不甘心，就因为天道瞥视一眼，几百条命，就彻底消失了？ 摊主看着摘下幂篱的苏灵韵几人，眨眨眼，像是在确定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话说我还好奇呢，椼城这几年都不太平，老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废墟。您几位要是来旅游的，还是趁早离开吧。” “哦？老板，你这里既然这么危险，那你怎么不离开？” 苏沐然反问，摊主的动作顿了顿。 有那么一刻，苏灵韵感觉到摊主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对哦！我为什么不走呢？” 下一秒，摊主一脸恍然大明白，光顾着劝别人了，反而把自己忘了！ 可随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简陋的小摊。 走吗？这摊子他守了一辈子，就这么走了？ 他笑了笑，转头看向众人 “我啊，就不走了。我可是说过，从祖上十八代开始，我们就在此生活。这里是我们的故乡，我不喜欢背井离乡的感觉。” 看着摊主看自己摊子的眼神，几人或许还不明白，一个摊子而已，有什么重要的。 只有摊主知道，这看起来破小陋的摊子，却是他数百年如一日的坚守。怎能就此放弃…… 几人不再追问，只是吃完面就离开，她们还有事要做，摊主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们终归只是陌路…… “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 古街长廊上，苏灵韵几人戴着幂篱，晨风吹皱水面。 【先去那天的首饰店一趟。】 “啊？哦，你是担心那个叫小柔的是吧？” 苏灵韵自顾自的和洛凡尘闲聊，也不管旁人奇怪的眼神。 “灵湘儿，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一旁，灵湘儿又不知道干了什么，惹毛了苏沐然，被追着到处跑。 【小苏苏，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对劲啊！语气怪怪的。傲娇已经退环境了，你有话直说。】 “我(???皿??)??3??” 苏灵韵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她知道洛凡尘无心尘缘，是个尘世闲游的浪子。 “师父，那个路人就那么值得你关心吗？” 【本来并不是太在意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在意起来。】 嘶～ 苏灵韵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原来洛凡尘压根就不在乎，自己干嘛嘴贱提这个？！ “那个，师父，咱们去那家首饰店到底干嘛？” 苏灵韵赶紧转移话题，她们好像的确没必要再去那家首饰店。 【嗯，昨夜是我的疏忽，你们差点死在那里，所以我打算留一手。】 “留一手？”x2 灵湘儿：(′?w?)？ 三个人都凑了过来。 第39章 换装 “师父，你在干嘛？(小声）” 试衣间，苏灵韵探头，看着洛凡尘摆弄面前的耳坠。 话说首饰店里为什么会有试衣间啊喂？ 【别动。】 洛凡尘将苏灵韵扶正，对着镜子，站在她身后，为她戴上耳坠。 苏灵韵愣了愣，摸了摸耳坠。 【神奇吧？这耳坠的结构类似于磁吸，可以随意依附于耳朵上。】 洛凡尘的关注点好像和苏灵韵并不一样，此刻，苏灵韵满脑子都是粉色泡泡。 师父居然为我戴耳坠！欸嘿嘿???(˙?˙)??? 咚—— 洛凡尘一个脑瓜崩，把苏灵韵的粉色泡泡打破。 【丫头，你着相了！】 苏灵韵捂着头，瞪了一眼洛凡尘。 “师父，你这样是要单身一辈子的！” 【小屁孩，一百岁不到，就敢插手万岁老人家的事了？你怎么不上天呢？】 “师父，你徒弟我现在明明很厉害了好吧！上天入地，我起码会上天了！” 【那入地呢？】 “我，我回去就学土遁术！” 【行了行了，那东西学不学都一样。看看合适吗？】 洛凡尘把苏灵韵的脸扳正，对准了镜子。 苏灵韵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耳坠上的珍珠把人脸映衬得更加明媚，的确很好看。 不过，当她看见洛凡尘的脸时，脸上泛起怪笑。 “师父～” 【嗯？你干嘛？】 “我发现这耳坠好像更适合你哎～” 【放肆！哎，逆徒，你干什么？】 试衣间里响起一阵奇怪的动静，首饰店内，响起了苏灵韵的怪叫。 “芜湖～师父，很适合你嘛！” 店内，还在和店主交谈的苏沐然愣了愣，随后朝店主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我这朋友就是喜欢大惊小怪，你别介意。” 一群还在逗灵湘儿的店员，纷纷奇怪的看着试衣间。 城里人就是会玩儿！ 试衣间内 洛凡尘戴着耳坠，满脸黑线，可惜白纱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眼神。 但这让苏灵韵感觉更刺激了，这是什么奇怪的y？ 洛凡尘面相偏清秀，再加上日常穿着类似于书生袍，现在看起来就更加，呃，文静？ 或许是因为洛凡尘的气质问题，这个耳坠让他看起来更加飘逸了。 “师父，南梁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咚(脑瓜崩)—— 【你懂什么？南梁的结局就是北朝！咳咳。】 【这耳坠的刚才特意加工过，上面有我的加持，关键时刻或许可以拉你们一把，你给我戴好了！】 洛凡尘粗暴的将耳坠戴回苏灵韵身上，似乎是在报复她刚才的无礼。 “师父，你戴着明明那么好看的。要不，我们也给你选一点？” 苏灵韵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巧妙的计划。 【怎么？为师这身青衣白袍不好看？】 洛凡尘挑挑眉，居然被徒弟质疑审美？ 苏灵韵看了一眼，嗯，是挺好看的，可洛凡尘老是穿这一身——看腻了_(:3」∠)_ “师父，你是不是只会这一身衣服啊？我都没看你换过。” 【你懂什么？青白，清白，玉可碎不改其白，竹可焚不改其节，这是这身装扮最初的意义。】 “可我看腻了。”-_- 【我＊*你个**，有辱斯文，呼～有辱斯文，呼～】 洛凡尘叹了口气，算了，老东西已经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穿？】 “嘿嘿，沐然姐，过来帮忙！” 苏灵韵突然打开试衣间，呼唤苏沐然，洛凡尘化作风，消失在空中。 苏沐然闻讯而来，看着空荡荡的试衣间。 “灵韵，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改主意了。都给我乖乖站好♂】 洛凡尘突然现身，定住了两人。 “师父，你干嘛？” “洛公子，这是怎么了？” 【逆徒，敢质疑本座审美？本座还嫌你一天到晚一身烟墨色长裙太冷了呢！今天就教教你们什么叫审美。】 “哇呼～” “师父，疼！你别拽我头发！” 试衣间里再次响起奇怪的声音。 “湘儿，帮忙拿一下衣服！” 一阵流风吹过，刚刚还被店员们逗得直乐的灵湘儿眨巴眨巴眼，转身取了几件衣服，跑进了试衣间。 试衣间里再次发出细碎的声音，店内众人面面相觑。 城里人就是会玩啊！ 与此同时，椼城月湖 晨雾里，一叶轻舟破开金光粼粼的水面，竹篙扎进水底，推着轻舟前进。 面色冷漠的丫鬟站在船头，鲛人少女坐在船心，看着水面上，椼树的倒影。 这是全椼城最大的椼树，据说是鲛神赐福的象征，可真的是这样吗？ 千百年来，她还从未见过有关于鲛神的明确记载，她甚至连鲛神是否真的存在都不确定。 而且她总觉得这大椼树不对劲，每次她看向椼树的时候，就感觉是在对视，这椼树好像也在看着自己。 按理说，修界树妖并不少见，但这大椼树并没有觉醒灵智的迹象，又如何为妖？ 难道说自己每一次对视都是错觉？ 晃了晃脑袋，少女不打算去想这些。 自己现在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族老们想干什么？ 船儿轻轻飘出迷雾，又缓缓消失在晨曦中…… 十多分钟后 两女一“男”在店员惊讶的目光里走了出来。 两女是指苏沐然和灵湘儿，至于一男，是指苏灵韵。 经过洛凡尘的改造，几人算是改头换面，连戴幂篱都省了。苏沐然那英气的眉眼硬是让洛凡尘给描成了温婉大小姐，灵湘儿倒是没什么变化。 苏沐然身上是一身红橙渐变的锦鲤裙，再加上特地画上的妆容，看起来像一个温婉的大小姐。灵湘儿则是青衫白裙，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可爱。 至于苏灵韵，一身蓝白色便服，而且是男装，特制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年轻的俊秀小生。 一身略显朴素的蓝白长衫，再加上苏灵韵总是落后苏沐然半个身位，看起来就像个跟着小姐出来逛街的护卫。 只是苏灵韵现在的样子实在没什么攻击性。 苏灵韵看着苏沐然的锦鲤长裙，馋的流口水。 沐然姐，你好香！ 接着她又扯了扯自己的便服。 “师父，你是在报复我，对吧？绝对是的！” 苏灵韵知道，这一定是洛凡尘在报复她之前的女装建议。 “其实灵韵，你现在挺好看的，嗯。” “尊嘟假嘟0.0？” 苏沐然捂着嘴，尽管苏灵韵的男装看起来弱气了点，但胸前的大包却让她整个人有一种焦灼的感觉(?°???°)╯♂ 苏灵韵掏出镜子，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假胡子。 咦～好怪！ “站住！” “闪开！” “抓住他！” 几道身影在街道上疾驰，巡捕们追着一个熟人——是之前的面摊摊主！ 嘭—— 摊主撞开苏沐然，看着她们愣了半秒，然后转头就跑。 几个巡城也和众人擦肩而过，追了上去。 “甘霖酿！你们追老子干嘛？” 摊主骂骂咧咧，一脚踹飞巡城，妖尊气势炸了出来。 后面的街道涌出一大批巡城。 “你们愣什么？抓住他，他是黑瞳！” 哗—— 四周还在看热闹的人群哗的一声，四散而逃。 苏灵韵三人也愣住了，这是黑瞳？她们怎么不知道？ 【愣什么？还不快跑？】 “哦哦～”x2 苏灵韵这才想起来，现在她们是普通人，要是表现得和路人不一样，那不就穿帮了？ 和苏沐然装模作样的啊了几声，拉着灵湘儿躲进了暗巷里。 三人探头，看着那些巡城把摊主围了起来。 通讯频道 【一队：怎么回事？听说外面有人抓我们？不是让你们都藏起来，低调行事吗？ 二队：我不到啊！我们这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三队：好像内海并没有动静，动荡来源是外海五城。 五队：嗯，是椼城。不知道怎么的，椼城大清早的就闹得鸡飞狗跳。 四队：@十队，你们不是在椼城吗？怎么回事？ 十队：我不到啊！他们好像抓错人了吧？那就是一摆摊的本地人，不是我们的人。 一队：什么？摆摊的？神金。 二队：既然不是与我们同行的，那有没有可能，他是本地镇守使？】 苏灵韵呆住了，别说，能在魔潮里潜伏多年的镇守使，要是他不愿意现身，她们又怎能发现？ 看着大批巡城围了上去，苏灵韵手搭向腰间，准备拔剑。 【你想干什么？】 洛凡尘的声音响起，苏灵韵深吸口气。 “当然是救人。” 啪—— 洛凡尘突然现身，拉住苏灵韵。 【你确定他就一定是镇守使？你上去又能干什么？公然对抗官方势力吗？】 “那师父，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如果他是敌人呢？】 ？？？ 苏灵韵一下就卡住了，敌人？他？ 她想了想那个长着马脸的摊主，虽然长得差那么点意思，但他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笑对每一个来者。 他永远是整条街最早出摊的那一个，他就像椼城的第一缕朝阳，每当他出现在街口，就昭示着新的黎明的到来。 这样的人，会是敌人吗？ 【立场不同，能够改变很多事。你应该知道，千年前，镇守使并非过街老鼠。】 彼时，镇守使还是阴阳的扞卫者，是拂晓之前的守夜人。 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并不是因为他会被恶龙同化，而是他出现的地方，一定会有恶龙。 久而久之，在普通人眼里，他便和恶龙没有区别！ “可是师父……” 【就算是镇守使，你能救得了他？】 洛凡尘问了个很残酷的问题，在这个妖皇镇守的城池里，苏灵韵就是拼了命，也未必保得住一个人。 “师父，你不打算出手吗？” 【为了一个价值不明的人，而暴露底牌，我不认为该这么做。更何况，他只是被抓住，又不会马上死，别那么悲观。】 洛凡尘话刚说完，苏灵韵就看见人群散开，摊主被押着，消失在街口。 人群熙攘，苏灵韵还想说跟上去看看，结果，她的目光越过人群，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 船上，鲛人少女好像也看见了苏灵韵，对着她们笑了笑，顺着水道，渐行渐远。 “师父，我们……” 【放心吧，我们先去找那个少女，她应该知道些什么。至于摊主，我在他身上留了风丝，顺着风丝就能找到他。】 洛凡尘同样也看见了鲛人少女。 “沐然姐，我们走！” “哎？去哪？” 苏灵韵的脚步轻快了不少，在人家身上留下风丝，还说不想救人，师父也会口是心非了？ “船家，追上前面那艘船！” “好嘞。” 船家唱起渔歌，轻舟划起悠澜。 众人行舟于墨色水乡之间，只留下未散的清涟。 第40章 老疯子 天空下起了微雨 莲舟划起清澜，天上的飞鸟追云流散。 江南水乡的景色里，船夫歌声悠扬，就像脚下的流水，缱绻怡然。 少女侧坐船头，天上的细雨沾湿了她的罗衫，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寒意。旁边的女侍静静侍立，却并未撑伞。 生于水中，于鲛人而言，淋雨其实是一种享受，一种浪漫和悠然的享受。 雨声渐大，滴滴答答，在水面点起一圈圈涟漪。 感受着雨滴点在脸上，那种清凉微妙的触感，还有雨水里那种清新又浑浊的气息。 “小主，注意仪态。” 一件斗篷披在少女身上，雨水将她的衣衫浸透，隐隐透出衣服里的丝丝玉白，看起来别有一番诱惑。 少女不满的看了女侍一眼，可女侍似乎已经习惯了，丝毫没有反应，继续面无表情的护在少女身侧。 少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原本还挺浪漫的漫天雨丝，在她眼里逐渐化作一个巨大的牢笼——她就是笼中之鸟，是无法开口的金丝雀。 “小主，我们到了。” 女侍伸出手，搀着少女踏上岸，船声渐远，带走了漫天飞雨，也带走了少女的怡然。 收起脸上的舒缓，再次踏上那条路。 “喂！等等～” 清脆的声音像是自由飞鸟，穿过雨帘，划过长空，落在主仆二人面前。 穿上，苏灵韵刚开口就后悔了，她现在是男装啊！一个大汉，开口却是少女音，好怪！ 岸上，一对主仆表情奇怪的看着苏灵韵三人，这谁？ 划船的船家也被吓了一跳，刚才这三人急匆匆上船，看样子，他还以为是外出踏青的大家闺秀。结果这小侍卫一开口，就把他吓了一跳。 苏灵韵衣着朴素，再加上手里抱着冰魄剑，自然而然被船家认成了随行侍卫。 少女和她的女侍也不例外，看见苏灵韵的第一反应就是，长相好奇特的小哥——清秀的鹅蛋脸上长着一对八字胡。 有一种女朋友长胡子了的诡异感。 “有什么事吗？” 女侍护在少女身前，直到苏沐然上前，神情才有所放松。 “你们说你们是小主，小姐的熟人？我常年伴在小姐身侧，怎么不记得你们？” “谁说你家小姐认识的，你就一定认识了？” 苏灵韵身形一闪，绕过女侍，出现在 嘭—— 好吧，苏灵韵还没到鲛人少女面前，就被女侍丢了出去。 “在确定身份之前，还请你们和小姐保持距离！” 看着女侍瞬间出现在少女面前，速度比苏灵韵还快，苏沐然愣了愣，妖尊？还是妖皇？ 少女也愣了愣，然后拍了拍侍女，摇了摇头。 “小姐，他们来历不明。” “嘶～那要是这样，你认得我吗？” 苏灵韵一把撕掉脸上的八嘎胡，整个人看起来瞬间干净不少。 少女眨眨眼，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哎呀，师父，我的脸怎么变不回去？” 苏灵韵揉了揉自己的脸，一阵风吹过，她的鹅蛋脸瞬间变回了小圆脸。 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变了样子，几人都愣了愣，这是什么新型诈骗吗？ “咳咳，这下认得我了吧？” 少女张开小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侍女一脸奇怪的看着几人，真滴假滴？她怎么没印象？ 事实上，鲛人少女也只是刚刚认出苏灵韵，另外俩人，不认识。 “记得我就好。” 苏灵韵记仇的挤开侍女，凑到少女面前。 “上次你走得匆忙，我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少女抿嘴笑了笑，抓起苏灵韵的手，写下一个瑶字。 “瑶？” 苏灵韵歪歪头，这次少女用的是人族文字，她总算看懂了。 少女继续写： 抱歉，我人话不是太好，现在也没法发声。 苏灵韵：(′?w?)？？？ 怎么感觉怪怪的？ “哎呀，不管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叫你阿瑶吧！” 少女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把目光移向苏沐然和灵湘儿。 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苏灵韵一下子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哦哦，她们是我的家人。” “大只的是苏沐然，叫她沐然姐就好。” 苏灵韵指了指苏沐然，然后闪到灵湘儿身后，抱住她 “这一小只是灵湘儿，你可以直接叫她湘儿，不过她有点社恐。” “师——” 【不必暴露我。】 苏灵韵刚转头，风里就传来洛凡尘的声音。 “哦，没了。” 少女阿瑶一愣，你明明还想说什么，怎么突然就停了？ “哎呀，那不重要，我跟你说……” 苏灵韵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但看见阿瑶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她就总觉得自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小主，我们该回去了。您已经超时了！” 几人还在交流，侍女却横插一脚，打断了众人，阿瑶这才恍然。 远处出现了一群侍从打扮的群体，朝着几人而来。 为首的的鱼头将领停在阿瑶身前，作了个揖。 “小主，时间到了，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移步回府！” 阿瑶点了点头，看向苏灵韵几人，在苏灵韵掌心写下几个字：不要跟上来。 看着阿瑶在一群侍从的注视下被带走，苏灵韵皱了皱眉。 “师父，她，我们不跟上去看看吗？” 之前的交流里，多数都是苏灵韵在说话，可能是因为只能写字，阿瑶的话很少，所以她们得到的信息同样也很少。 【不必，他们去了城主府，正好我的风丝也出现在了城主府。现在我们还有事要做，之后再去城主府也不迟。】 “还有什么事？” 【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在城外。】 “啊！哦哦。” 苏灵韵赶紧把之前的假胡子找出来，贴脸上。 结果风一吹，胡子就不见了。 【行了，那八嘎胡就别贴了，看着辣眼睛。】 “噗——” 一边苏沐然没憋住，笑出了声。 “哇呀呀！师父，你知道难看还让我戴！” 【那不是为了让你看起来像个男的吗？谁知道你戴上去那么抽象？】 “哼啊啊啊！我不管！师父你就是故意的！你赔我形象！” …… 城外，大椼庙 今天是赶庙会的日子，所以庙里特别热闹。 “哎，哪里来的老东西，别碰我东西！” “去去去，老子没时间陪你玩儿！” “别打扰我，找别人去。” 庙里来了一个老疯子，逢人便指着自己的棋局说来一局。 别人赶他，他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继续找下一家。 很快，他便在庙内出名了，大家都开始躲着他。 “嘿嘿嘿，少年，下一局吗？” 老疯子把脏兮兮的棋盘推到银衣贵少面前。 “少主，又是他。要赶走他吗？” 侍从站在贵少身后，后腰的刀隐隐出鞘。 “既然前辈有此雅兴，在下自当奉陪。请！” 贵少没有拒绝，反而在路边和老疯子下起了棋。 第41章 棋帝 “哎呀，你输了！你输了！哈哈哈哈！” 大椼庙，老疯子高兴得手舞足蹈，围观的人群也一阵唏嘘。 老疯子疯是疯了点，但棋艺是真的厉害，打得贵少还不了手。 “前辈棋艺通神，晚辈佩服。今天的棋局就到这里吧，在下不打扰了。” 贵少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转身带着人离开。 人们还在猜测老疯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老疯子又开始拉人下棋了，众人只好纷纷散去。 “师父，那边好热闹。” 苏灵韵身边跟着一个书生，洛凡尘难得现形，苏沐然和灵湘儿则是跟在后面。 苏沐然紧紧牵着灵湘儿，生怕她又乱跑，逛庙会很容易走丢的。 【嗯，我们去看看。】 洛凡尘迈步，苏灵韵赶紧跟上。 可他们还没到，人群就散去了，老疯子也不见踪影。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表演呢。” 苏灵韵索然无味 “师父，我们去庙里看看吧。” 众人看向山上。大椼庙很大，大到这一整个山头都是它的。 庙会就在山脚，沿着庙会拾级而上，才能到达真正的大椼庙。 或许是因为今天庙会，上山的人特别多，苏灵韵她们挤了好久，才勉强走进山上的庙宇。 门外的和尚接待了他们和一批上山朝拜的人，在和尚的带领下，他们才得以进庙观光。 庙里景色偏向清幽，但这庙里的氛围却完全相反，称得上是香火鼎盛。 大量人群涌入寺庙，围着寺庙里的一株椼树朝拜，或者去各处大殿祈福。 在僧人的介绍里，他们大概明白了，这座庙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供奉着一尊名为椼的神。 传闻，城里满城的椼树就出自于这位之手。 苏灵韵不以为然，成神多难啊！沧明洲八万年来，只有钰天帝成功羽化。 椼神？没听说过。 “师父你认识吗？” 几人看向洛凡尘 【我又不是本地的，我哪认识土地公？】 “噗哈哈——” 苏灵韵没绷住，笑出了声。 僧人气坏了，拿起扫帚就要赶他们走。 可惜，还没把人赶出寺庙，一个流浪汉就闯了进来，一群僧人只好拿着扫帚去赶那流浪汉。 “和尚，这人没做错什么吧？为什么要赶他？” 苏灵韵问了句。 “为什么？因为他对椼神不敬！” “哪里不敬了？你这秃驴真不讲理。” “你！” 回答苏灵韵的好像是住持，不过他是驴子修炼成精，有因为佛门离谱的规矩剃度，成了名副其实的秃驴，这一句的攻击力远超苏灵韵的想象。 “你们给我滚出去！” 住持恼羞成怒，抄起齐眉棍，身形一闪，出现在苏灵韵身后。 嘭—— 空爆响起，住持却打空了，洛凡尘带着众人出现在寺外的石台上。 住持愣了愣，然后恶狠狠的瞪了洛凡尘一眼，也没在纠缠，他也知道，那个白袍书生(洛凡尘）不好惹。 “师父，我们又不怕他，干嘛要出来？” 苏灵韵年轻气盛，受不得这鸟气，撸起袖子就要找回场子。 【不必，我们看戏就是。待会儿有得他们受。】 苏灵韵愣了愣，什么意思？还有高手？ 既然有瓜吃，几人也就安静了下来，看着庙里的闹剧。 一群和尚把流浪汉架住，却发现几人推不动他。 众人咬牙使力，流浪汉却纹丝不动，反而傻了吧唧的拿出一张棋盘，放到恶和尚面前。 “嘿嘿嘿，陪我下一局。” 和尚看了看手里的棍子，又看了看流浪汉略显猥琐的笑容，火气噌的一下就窜上来了。 “下泥**(青云粗口）” 和尚一脚踹在流浪汉身上，想把他踹倒，结果自己反而被震了出去。 苏灵韵在一边看得皱眉，佛门弟子理应修身养性，但这群秃驴脾气暴躁，怕不是假和尚。 “陪我下棋。” 流浪汉把脸凑到住持面前，嘴角的涎水还拉丝了，看得住持一阵恶心。 “下李奶奶，给我滚！” 啪—— 棋盘被掀飞了，山里的风也停了。 轰—— 天上降下巨大的威压，云端之上，一尊法相俯视着所有人，整座山都随之颤了颤。 苏沐然扶住差点掉下去的灵湘儿，有些心惊，可惜那威压一闪即逝，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寺外的威压就消散了。 苏灵韵看向寺内，那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寺外的威压消散了，寺内的威压却愈发强悍，那些香客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所有人都被压趴在地上，只有老疯子站在庙内，一点点拼凑那碎掉的棋盘。 良久，老疯子终于把棋盘给拼好了。 住持被压在地上，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碰上钢板了。 啪—— 一张棋盘放在他面前，然后老疯子的脸也凑了过来。 “陪，我，下，棋！(震声）” 住持快哭了，祖宗，下棋就下棋，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啪—— 棋子落下，老疯子看着住持，可住持被威压压着，压根动不了。 祖宗，这怎么下棋啊？ 住持感觉自己完了，要是再不下，这疯子能把自己撕吧撕吧了。 疯子看住持没动静，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什么。 住持的目光充满希望，前辈你终于想起来了吗？快，快帮我解开，我陪你下！咱俩大战三百回合！ 背上传来重力，那一刻，所有人的小脑都萎缩了一下，老疯子坐在住持背上，自顾自的下了起来。 你不是要人家跟你下吗？怎么又自己下起来了？ 看着老疯子充满智慧的眼神，苏灵韵叹了口气，这老疯子怕不是不大聪明，所以怕住持下赢他。 这么说，他某方面还是挺智慧的。 苏沐然则是觉得老疯子的做法有些意思，她好像听过这种人。 “洛公子，这前辈的等级。” 外面的风流动起来，洛凡尘手里的风盘旋片刻，纷纷散去。 【嗯，他是和我们同一天进城的，我好像在哪本文献里见过这人。】 “棋帝，听说过吗？” 一个银衣公子突然出现，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翠色便装的女仆。 “哇！你哪位？怎么走路没声啊？！” 苏灵韵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感应到这三人的到来。 贵少没理会苏灵韵，而是继续说道 “一千年前，棋帝突然带着一盘残局杀出星云宫，自此半疯半傻，流浪江湖。逢人，便邀其下棋，行踪不定，目的不明。” 贵少看向庙内还在自顾自下棋的老疯子。 “怎么样？有兴趣吗？” “啊？你是在问我？” 苏灵韵一脸懵逼，这人也太自来熟了，上来就自说自话，还问她有没有兴趣。 就算是提供信息的npc都比他敬业。 贵少点了点头 “之前进城的时候，棋老就是跟着你们进来的。或许他是想跟你们下一局。” 苏灵韵看了看自己的手，要是论打架，她还可以，琴棋书画？那还是去找沐然姐吧！ “沐然姐，你……” “算了吧，棋帝的记载我也看过，作为儒家四艺之一的代表，整个沧明洲也未必有几个人能跟他打成平手。” 苏沐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虽然出身世家，但琴棋书画却并非她的专长，这方面，她也是浅尝即止。 “洛公子，要不你试试？” 灵湘儿自然不能指望，他们中能指望的，就只剩阅历丰富到离谱的洛凡尘了。 洛凡尘摇了摇头，他好像在看贵少和他身后的女仆。 【流风妖麟？还有两只青乌？】 风声吹过，主仆三人呆住了一下，随后两名女侍下意识握住了腰后的佩刀。 隔着那么多伪装，竟然一眼看出他们原形！ 贵少仔细端量起面前白缎缚目的书生，这人似乎无意隐藏自己是鬼魂的事实，而且他说话的方式很有意思。 明明嘴没动，风里却能传来他的声音。周围的风频有些奇怪，似乎是在受他影响，风之势？ 高手的较量往往只在片刻间，洛凡尘一眼识破三人本体，贵少也在顷刻间分析出洛凡尘的路数。 双方各自防备，却又不露声色。 “朋友，我看，棋老就是冲你们来的，各位试一试又有何妨？听闻棋老曾许诺，下赢他，就可以让他实现一个愿望。” 这什么阿拉丁神灯？下赢他？开什么玩笑？那是棋帝，不是臭棋篓子！ 苏灵韵翻了个白眼 “朋友，你这么有兴趣，怎么不亲自去试试？” “哈哈哈，我当然试过，不过学艺不精，棋差半招。” 贵公子也不恼，看着庙内，一副乐子人的表情。 他绝对不会说其实他留手了，毕竟前面的奖励是他瞎编的，没人知道下赢棋帝会得到什么？ 万一他输了，恼羞成怒打人呢？所以，还是让他保持开心的好。 【阁下，你似乎对这棋帝颇为熟悉，还称呼他为棋老？】 洛凡尘发问了。 “哦，其实他疯之前，本是我族长辈。朋友既然能一眼识破我们真身，也一个看得出，棋老的威压和麒麟一模一样。” 【哦？那你们不把他接回西边的苍穹国，还任由他一路向东？】 苍穹帝国，位于沧明洲西南，是麒麟族的领土。 “哪有那么容易，棋帝也不是白叫的，我们这点人，也不可能强迫一尊妖帝吧？” 贵少似乎有点可惜，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带着侍从离开。 “朋友，我还有事，我们有缘再见。” “哎？你还没告诉我们你谁呢？” 苏灵韵有些不理解，大老远跑来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突然消失，真是奇怪的人。 “师父，他们什么意思？” 【可能是在试探我吧？】 “嗯？”x2 一边看戏的苏沐然也望了过来，怎么就试探了？ 【风说，那家伙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然后四周就开始有风不回应我了。】 “师父，你是说，那家伙在和你抢夺风的控制权？！” 苏灵韵反应过来了什么，刚才她也感觉四周的风有些别扭，以为是洛凡尘干的，没想到是双方在暗自交手！ 【嗯，这么说也没错。能掌握风之势，又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大概率是和我一样的降临者。】 “流风妖麟，降临者，这么一说，我好像从赤曜他们那里听说过，麒麟族是有一位降临者。不过信息不明，被麒麟族藏得严严实实。” 苏沐然提供了一个不是那么有用的信息。 【好了，那边好像结束了，我们走吧。】 庙内，棋帝的棋局即将结束，洛凡尘可不想接下这份业果，还是先溜为上。 可惜，棋帝似乎不给这个机会，众人一转身，棋帝就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张脸凑了上来。 “嘿嘿，下棋吗？” 苏灵韵瞥了眼老疯子眉间的神纹，这就是麒麟族的人形特征，你别说，和那个贵少的神纹有八成像。 啊啊啊，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会关注这个！？ 苏灵韵回过神来，老疯子却看都没看她，而是一把抓住了洛凡尘，开始往庙里拽。 【好啦好啦，我又不会跑。你慢点。】 洛凡尘无奈，只能跟着飘了进去。 第42章 跨越尘世 大椼庙，住持满心苦恼。 本来只是驱赶一个流浪汉，没想到这流浪汉一言不合就开挂，直接镇压了所有人。 此刻，住持只感觉压力山大。背上坐着的老疯子明明骨瘦如柴，可却又重若千钧。 嘎吱嘎吱—— 背上的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掉。 住持感觉背上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自己下一刻就会从一个妖尊，变成一滩妖尊。 咔—— 脊骨传来断裂的声音，住持只感觉自己该开始走马灯了。 背上突然一轻，原本到极限的住持愣了愣，怎么回事？解脱了？ “嘿嘿，来一局，来一局。” 【好好好，你想来几局我都陪你。】 风里传来洛凡尘无奈的附和声。 余光里，住持瞥见那祖宗回来了，手里还拉着之前被他赶出去的缚目书生。 还有苏灵韵三人也追了进来。 住持脖子一缩，完了，脊椎已经断了。要是再被坐一下，他怕不是马上就能见太奶！ 老疯子似乎不这么想，他依旧疯疯傻傻，蹦蹦跳跳，像个孩子一样，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到住持面前。 住持看老疯子居然没坐下来，松了口气。 直到一只乌漆嘛黑的大脚在眼前放大。 嘭！ 老疯子踹出一脚，住持瞬间飞了出去，动作干脆利落，看起来老疯子以前没少干这种事。 “嘿嘿嘿，来！” 后面跟上来的苏灵韵几人脑瓜子嗡嗡的，老疯子却压根不在意自己一脚踹飞了一个妖尊，只是擦了擦棋盘，重新开局。 老疯子神志不清，眼神总是带着一层迷蒙，唯独这下棋时，眼神里泛出精光，没有任何杂色。 【灵韵，我看不见，你替我下。】 洛凡尘拉过旁边看热闹的苏灵韵，也不管她有没有反应过来，就把她按在老疯子对面。 “啊？师父，我不会下棋啊？” 苏灵韵有些受宠若惊，全世界有几人能有幸和棋帝对弈，她何德何能？ 【跟着我说的做就好，不必紧张。】 【朋友，你先手吧。】 老疯子笑嘻嘻的，看着苏灵韵流口水，也不说话。苏灵韵都怀疑他是在下棋，还是在看美女。 【行吧，那我先。】 洛凡尘领会了老疯子的意思 【灵韵，随便下一个。】 “啊？” 苏灵韵愣住了，她看了看棋盘，这既不是象棋，也不是围棋，似乎是独属于沧明洲的棋局。 “这，怎么下？” 【这一步，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没关系。沧明洲的棋局，没有那么多破规矩。】 苏灵韵迟疑了一下，这棋和她想的压根不一样，没有谁先谁后的礼数，更没有四四方方的棋盘。 怎么下？ 拿起一个不认识的棋子，苏灵韵把棋子放在中央。 啪—— 清脆的落子声响起，眼前的景色开始飞速倒转。 哗啦啦—— 满天飞芳勾勒出桃白淡粉的天际，片片飞花随风起舞，连成一片，飞向青天。 在她面前的是绵延数万里，一望无际的桃花海！ 这里是，青云？ 自己好似站在云端，俯瞰凡尘，这样的上帝视角往往让她有一种超凡脱俗，飞升成神的感觉。 可此刻她又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就像这花海里的一瓣桃花，渺如微尘。 【右五步。】 云端传来风声，她不自觉的迈步。 轰—— 刹那间，她跨越山河，跨越云海，跨越了两国国境。 崇山峻岭在她眼前飞速掠过，飞湍瀑流在耳边呼啸，直到她停在一座破碎的山谷之上。 站在重霄之上，苏灵韵却能清晰的看见山间的草木，看见谷边金碧辉煌的帝都，看见帝都里的每一个行人。 这里是，盘龙谷？初云帝都？！ 这里苏灵韵当然认得，他们因为盘龙谷大战背井离乡，这破碎的龙形山谷还是他们一手造就的。 隐隐间，她好像看见了一些金辉，它们混在阳光里，在山间流淌，在城中奔腾。 这是什么？ 苏灵韵伸出手，那些金辉在空中汇聚成一条小金龙，金龙朝她吼了一声，震耳欲聋。 金龙盘旋着，飞速变大，苏灵韵只感觉坏事了。 【前进七步。】 风里再次传来声音，苏灵韵赶紧迈步。 下一秒，龙吟穿破云霄。 “放肆！何人窥探？！” 威严的法音传遍天地，一条巨大的金龙从云海里探出龙首。 苏灵韵和那双炽热的龙瞳对视一刹，整个人立刻僵住，动不了了。 流风吹过，苏灵韵好像又恢复了动力，继续迈步。 轰隆隆—— 黑白瞬变，火云翻腾。 无边的雷霆中，炽烈的野火点燃大地。 雀鸣四方，在漫天的黑烟中，凤鸟翱翔天空。 数座天空城飞在青云端，五色神光构成的虹桥横跨于各大城池间。 “嗯？” 虚空裂开，一双紫色的凤目看向苏灵韵，凤目里神光绽开，连周围的风都停滞了一瞬。 “你不该来这里！” 身后响起雀鸣，朱雀的烈火带着燃烧天际的气势，燎过苏灵韵的后背。 洛凡尘突然出现，一把抓住苏灵韵退开。大地化作焦土，未烬的火光昭示着刚才的凶险。 “这就是朱雀族和凤凰族的待客之道？” “这里不欢迎你们！” 浩荡的法音再次落下，随之而来的是从天而降的五色神光。 神光一路下落，落进焦红的大地，落进燃烧的天渊，落进苏灵韵的双眼。 咔—— 看见在那一刻被扭曲，视线离那片燃烧的大地越来越远。没能听见神光落地后的震天巨响，苏灵韵就已经被带出了这方领土。 跟着洛凡尘迈开步子，苏灵韵体会到了什么叫缩地成寸。他们仿佛踩在风的身上，一路御风而行，跨越沧明洲的千山万水。 视野里，火山，苍峰，焦土，丛林，在越过那片新芽初绽的草地后，她看见了天际尽头的黄沙！ 嘭嘭嘭！ 连续的音爆让耳朵近乎失聪，直到双脚踩在黄沙上，好半天，苏灵韵才回过神来。 “嘶～” 第一反应是捂着脑袋，因为速度太快，脑瓜子嗡嗡的。 “师父，你不能慢点吗？” 洛凡尘耸耸肩 【没办法，老头子落子速度太快了，我也有点吃不消。】 苏灵韵看了看，洛凡尘的魂体的确比之前透明不少。 “师父，这哪啊？我们还在沧明洲？” 【这里是天地之间，棋局以内。】 叮铃铃～ 悠扬的铃声响彻瀚海，载着一望无际的大漠里，一支商队漫步黄沙。 “师父，这……” 洛凡尘张开手，八方流风汇聚。 【这里是苍穹国，是老爷子的故乡。继续走吧，还有很多东西等着我们呢。】 咚—— 洛凡尘踏入半空，虚空发出清脆的回响。 眼前的沙漠开始飞速倒退，黄沙、绿洲、黄沙、还是黄沙。 这片大漠似乎格外宽广，他们多走了好几步，才看见天际的一抹新绿。 崇山峻岭再次出现在面前，不同的是，这里的发达和外面的贫瘠形成鲜明的对比。 云霄之上的浮空港，错落于山水间的寨落，还有虹桥和阵法交织的高峰。 百鸟在云上唱和，万妖于林间奔腾，苏灵韵隐隐看见了山间纵越的走兽。 “那是？麒麟？” 几只小麒麟蹦跳着，消失在山阴，苏灵韵这才注意到，几乎所有麒麟都围着面前这座阵法高峰聚居。 呼～ 天，暗了下来。 天上突然出现黑色的劫云，云海翻涌间，片片雪花落下。 四周的温度飞快降了下来，天地好像走进了昏夜，一切变得昏昏沉沉的。 【走。】 洛凡尘什么都没说，拉着苏灵韵转身就走。 “回来了，何必躲着我？” 云上传来悠长的声音，云海卷起骇浪，一只黑色的麒麟站在潮头。 咔啦啦—— 洛凡尘的眼睛位置涌出黑烟，身上的气势暴涨。 【你留不住我们。】x2 轰—— 天空炸开，破碎的空间里，苏灵韵看着那片黑色的云海被甩在身后。 景色飞速倒退，他们走出大山，走出平原，走出沙漠。 温度也在迅速倒退，他们踏入荒原，踏入雄关，踏入冰川雪原。 绵延无垠的雪山让人感觉冰冷刺骨，苏灵韵不禁打了个寒颤。 “西，西岭雪国？” 【猜对了。】 苏灵韵翻了个白眼，她大概明白了，洛凡尘在借着这棋局的力量，让她速通一遍沧明洲。 “师父，好冷啊！咱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早就听闻西岭雪国是极寒之地，可苏灵韵还是被冻得怀疑人生。 【走吧，去星辰峰。】 苏灵韵勉强打起了精神，无他，星辰峰，沧明洲的最高峰，据说高达数十万米！ 那是什么概念，苏灵韵不知道，但这不妨碍她想看一看。 “哎？师父，不对啊？怎么回事？” 苏灵韵发现脚下的山变小了，不是应该前进吗？怎么感觉他们在不断上升？ 或许是有了准备，这次迁跃没之前那么难受，但这只是对洛凡尘来说。 苏灵韵本以为自己御剑那么多年，已经不恐高了，可看着脚下的大地越来越小，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师师师，师父你慢点！啊啊啊啊(破音）——” 苏灵韵从来没有飞这么高过，一步踏足雪山，一步翻越云海，再一步，他们已经到了层云之上。 肉眼已经看不清大地了，只能勉强分辨出下面流动的是云海。 苏灵韵看得脸色煞白，这高度，要是摔下去，恐怕他们连渣都剩不下——还没落地就汽化了。 “师师父，咱们不会摔下去的，对吧？呜～” 【你要是再这么抓着我，说不定我们真的会掉下去。】 洛凡尘无奈的甩了甩手，但苏灵韵还是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听见洛凡尘的话，苏灵韵抓的更紧了。 妈耶！要死要死要死！！！ 越过雪山，越过云海，越过天穹，苏灵韵看着星空离自己越来越近，大地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分不清自己是要成仙了，还是要挂了。 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晕，脑海里满是空白，心跳也越来越快。 【深呼吸，不要去想脚下，看天，看我。】 颂—— 狂风的呼啸响起，苏灵韵好像看见洛凡尘身后有什么在发光。 “师父，你成神了吗？” 苏灵韵的瞳孔在扩散，意识在涣离。 【苏灵韵，看着我的眼睛！】 她睁开眼，看见洛凡尘脸上遮住双目的白缎，她没说话，又闭上眼，任由意识随风消散。 洛凡尘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苏灵韵会这样，这片大地在强行禁锢苏灵韵，他们无法走出沧明洲。 洛凡尘停止迈步，站在这不知多高的星穹上。 上方，是一层透明的膜，是此界的边缘，沧明洲的穹顶。 透过光膜，可以看见沧明洲外游荡的群星，光膜下，洛凡尘下方不远，有一座阵法环绕的山峰——星辰峰。 难道就此止步了吗？沧明洲为什么要强行拘禁她？ 高天的狂风吹乱了洛凡尘的思绪，也吹掉了下方绵延的云海。 “师，父？” 隐约间，苏灵韵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意识一点点清晰，就像被什么人强行抽离，又硬生生塞了回来。 天光涌进视野，苏灵韵看见了星空，看见了穹顶，看见了被群星环绕的洛凡尘。 他身后，星光织成一片片羽翼，带着他们冲向天穹。 不对，他们是在坠落！星空在离他们远去！ “师父？！” 【醒了！】 狂风吹掉了洛凡尘的白缎，露出洛凡尘紧闭的双目。洛凡尘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将怀里的苏灵韵放开。 “师父，我们这是？” 【我们回去。】 “啊！不是，我们不是要去星辰峰吗？还有，你身后大翅膀？” 洛凡尘身后那双翅膀扇动，在满天星光的映衬下如梦似幻。 这让苏灵韵想起了星月夜，那式剑招的剑光也是如此梦幻、璀璨。 【你不是想看星辰峰吗？就在对面，再不看，可就没机会了。】 “啊？哪儿哪儿？！” 苏灵韵赶忙转头四顾，重霄之上，一座尖峰映入眼帘。 那座山真就像剑一样，刺破层层云海，伸手碰到了沧明洲的穹顶。 两人就像流星一样，不断下落，那座山也一点一点于云遮雾掩中显现。 庞大，巍峨，险峻…… 苏灵韵的脑子停止了思考，她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这座山。 所有的语言在它的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就像这无边的云海，也无法束缚它刺入星空。 苏灵韵知道这座山为什么叫星辰峰了，因为唯有星辰可以与之比肩，就连云穹也只能望向其背。 视野在一点点下落，星辰越来越遥远，直到他们坠入云海的怀抱，那座山被流云吞没。 两人没有说话，苏灵韵意犹未尽，洛凡尘心情复杂。 他们沉默着迈步，像神明一样，在沧明洲的大地上行走。 沉眠的要塞，雄伟的长城，庄严的皇宫，古老的祭坛…… 一切的一切都在时光的修饰下，被笼盖，被掩埋，一切的一切，都在历史长河中化作过眼云烟。 就像这场旅途，行走于沧明洲的每一个角落，苏灵韵心中却有着惋惜。 这些景色太遥远了，遥远得就像是难以触碰的天穹，这辈子，可能就只见得到这一次。 她并不认为自己能成神，修炼多年，她甚至对“神”这种东西没有清晰的概念。 所以，苏灵韵并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能力，再次像这样跨越尘世。 再看一眼吧，或许，这就是最后一眼了，或许，以后就见不到了。 天地万物都在不断的飞退，唯有自己还在迈步前进…… 第43章 看着他们走向深渊 啪—— 最后一颗棋子落下，大局已定。 萧瑟的秋风吹过古庭，卷起满地落叶，卷起满庭沉默。 苏沐然眨眨眼，她没想到棋局如此简单，即便是她，也有数十种方法，赢下这一局。 灵湘儿似懂非懂的看着棋局，苏灵韵则是睁着眼，有些呆愣。 刚才她没反应过来，周围的景物就从平原变回了古寺。 洛凡尘没说话，束手站在一旁，好像是在等着老爷子认输。 老疯子看了看棋局，又看了看众人。 “喂，你不会想悔棋吧？” 苏灵韵反应过来了，死死盯着老疯子。 棋帝？她在不在乎。不要脸的老东西，她又不是没少见过。 苏沐然也一脸懵逼的站了过来，她不知道这局棋到底为什么这么简单，但苏灵韵这么做了，她就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 有那么一刻，老疯子是真的想反悔的。堂堂棋帝，输给一群加起来不到一千岁的小鬼？(不包括洛凡尘) 洛凡尘的白缎不知道何时，被风吹落，老疯子看着他紧闭的双目。 苍天闭目，诸神不言…… 久远的记忆涌现脑海之间，老疯子像是知道了什么，高兴的手舞足蹈。 “我输了！我又输了！哈哈哈！” 众人：？？？ 头一次见到输了高兴成这样的，不过一想到他是个疯子，好像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老疯子一路一蹦一跳，顺手，顺脚踹飞了好几个趴在地上的恶和尚。 几人一阵惊悚，这老头疯归疯，但等级是真的高，妖尊妖王说踹就踹，跟踹路边石子似的。 “哈哈哈，是本座输了！吾又不会悔棋，尔等不必紧张。想要什么？荣华富贵，还是绝世功法，说吧。” 老疯子突然正经起来，一脸严肃的站在几人面前。 苏灵韵都没适应他的变脸速度，被整得一愣。 【我记得你还是占星师，我想知道破局的关键。】 “你……” 老疯子顿了顿，然后眼神就不对劲起来。 “假的，都是假的，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哈哈哈！我们输了，一切都是假的！你们也会遇见的，你们，也会输。咯咯叽叽叽～” 老疯子好像又疯了，嘴里发出变形尖细的笑声，蹦蹦跳跳的走了，留下一地疯言疯语。 威压逐渐散去，地上被镇压的众妖回过神来，慢慢起身。 洛凡尘还在思考老疯子什么意思，苏灵韵看着四周众妖不善的眼神，扯了扯洛凡尘的衣襟。 “师父，要不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吧？” 【也对，我们走。】 洛凡尘也想起来，周围还有一群敌我不明的香客，遂抬手。 风起，山风托起众人，飞出寺庙。 流风回转，众人御风而行，落向山间桃林…… 城主府 老城主和摊主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师兄，你怎么又落到我手里了？说说吧，又犯什么事了？” 摊主没说话，反而是旁边的师爷答话了。 “咳咳，那个，他是黑瞳。” 噗—— 老城主一口清茶喷在师爷的狗头上。 “你放屁！他是黑瞳，老子怎么不知道？！” “城主，黑瞳可以吞没人的记忆～” 嘭！ “你特喵！” 城主拍案而起，指着师爷的狗头，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他转头看向摊主。 “师兄，这不是真的？你为什么？” 摊主依旧没说话。 “老马，你对着师姐发誓，你不是黑瞳！” 老城主愤怒的直呼其名，既是对摊主隐瞒愤怒，也是愤恨于摊主为什么要加入黑瞳。 “我看着他们飞蛾扑火，看着他们坠入深渊，看着黑暗一点点吞没他们。我冷血无情，袖手旁观。所以，现在轮到我了，这是报应！” 摊主老马抬起头，他看着城主，看着他头上那副牌匾：公正廉明。 “师弟，你不是不甘心吗？那你知道吗？你师姐不是病死的，她是战死的！你，记得吗？” 城主愣了愣 “你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镇守使的任务会被掩盖，相关记忆会被清算扭曲。那你知道吗？那天，我们亲眼看着你师姐死在我们面前，就像一场噩梦，梦醒了，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却永远在这梦魇中徘徊！” 老马激动的站起身，四周的侍卫围了上来，他走了几步，却露出释然的表情。 “算了，都是报应。你不需要干什么，按规矩，把我献祭给椼神吧！还是轮到我了～” 老马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或者说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也曾浴血奋战，他们也曾拼死反抗，他们是一直不曾回应苏灵韵等大部队的本地镇守使。 苏灵韵他们是第一批来万诗海的镇守使吗？不，在此之前，也曾有镇守使来到这里。 彼时，他们并肩作战，一心向前，毫无疑问，他们败了，一败涂地。 一次摔倒不算什么，当第二批队伍到来时，残存的本地镇守使为他们引路，帮他们撤走。 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摔倒，有人怕了，而不怕的，都死了！ 噩梦还在继续，人们对镇守使的看法发生了改变，残存下来的镇守使只能躲在暗中瑟瑟发抖，苟延残喘。 后来者们一次次挣扎向前，埋骨于此，胆怯者看着同袍被鲜血淹没，看着战友跌倒在黑暗里。这片深海好似无底深渊，不管是谁跌落深渊，都别想爬出来！ “你！” “城主大人～他是黑瞳！” 师爷的警告声传来，这让城主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一言堂——错误的选择会害了老马，也会葬送他自己。 “既如此，那按规矩吧。带他下去，明日押送。” 啪嗒—— 令箭落下，代表最终的宣判，城主无可奈何，转身背对众人，不知在想什么。 老马被带出正堂，刚好碰见一对路过的主仆。 阿瑶看了眼被押走的老马，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老马看了眼阿瑶，也只是有些惋惜。 他认识这姑娘，粼妖脉的小少主，和他们一样的笼中鸟，可怜的祭品。 两人擦肩而过，一个走入暗狱，一个步入明堂。 …… 日渐西沉，四道身影也回到椼城。 在山里转了一圈，什么发现都没有。 回到客栈，日光也消失在天际线。 指挥频道里开始交流，但大家都没什么进展，恶魔依旧藏在暗中。 有了昨夜的教训，再加上苏灵韵接管了椼城指挥权，城里的镇守使开始按照他们的安排轮流值夜。 今夜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房间，洛凡尘还是坐在那个位置，好像在翻书。 苏灵韵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想着今天老疯子所说，虽然他疯疯癫癫，但毕竟是曾经站在巅峰的人，说的东西他们未尝不能受益。 所以，假的？到底什么是假的？ 输了？这个词他多次提到，似乎对他很重要。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疯的。可什么样的输，能逼疯一个顶尖高手？ 到底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苏灵韵看向夜空，星光点点，明灭不定。 前路被迷雾笼罩，她无法破开迷障，也无法知道，雾里等待自己的，是张牙舞爪的黑暗，还是旭日初升的光明。 另一边，灵湘儿嘴角挂着哈喇子，早就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她都是保持着孩童心性，累了就睡，饿了就吃，不会想那么多。 苏沐然也不会想那么多，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不适合她，有洛凡尘去解决。 时光荏苒，十五载，很多事情都变了。 苏灵韵不再是那个遇到麻烦，就找洛凡尘的小姑娘，洛凡尘也不再是那个碰到魔帝，就冲上去拼命的疯子。 唯独她，还是那么与世无争，只要亲友安在，无人伤害灵韵他们，她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说，她还想要什么，那就是回到以前。 那时，一到黄昏，洛凡尘就会吹响玉笛，他们会在星光下修行，会在笛声中告别今日。 可现在，洛凡尘连他的玉笛都很少拿出来。 收拾好被灵湘儿弄乱的房间，将那只伸出的小脚放回被窝。 躺在床上，耳边不是悠扬的玉笛，而是远海的鲛人吟唱。 在空灵的人声吟唱中，视野愈来愈黑，一点点看向梦乡…… 第44章 天生向恶 早上，一缕阳光照在城门不远的小摊上。 “哎？老马今天怎么没出摊啊？” “我不造啊！可能有事吧。” …… 城主府，苏灵韵几人一大早就出发了。 之前的风丝和阿瑶都在城主府，所以做众人打算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次见面。 之前老疯子说话云里雾里，她们也只能寄希望于阿瑶明人不说暗话。 一到城主府门口，就看见了正主。 阿瑶蹲在门口不远处，身前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两人似乎是在交流。 “师父，走吧，我们去看看。” 【等等，好像……】 洛凡尘拦住了苏灵韵，似乎是因为昨天的经历，今天他现出了身形。 不过几人仍旧乔装打扮，只有洛凡尘还是原本的青衣白袍，一副书生相。 “师父，怎么了？” 洛凡尘没说话，示意继续看下去。 阿瑶好像在给了小孩一包食物，小孩也不说谢，反而突然伸手，拽下阿瑶的耳坠，转身就跑。 几人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小孩还没跑几步，苏灵韵突然出现在面前。 “小朋友……” “嗷呜——” 女孩张嘴咆哮一声，吼得苏灵韵一愣，被女孩撞开。 铛—— 苏灵韵感觉腰间被点了一下，原本缠在腰间的鸿影剑突然绷直，弹了出去。 剑光一闪，洛凡尘拿着鸿影剑，拦在女孩面前。 “吼！！” 女孩咆哮着，对着洛凡尘龇牙咧嘴。 洛凡尘没说什么，只是举剑，指着女孩。 或许是画风有些清奇，路过的行人也围了过来。 “哎，你这人怎么？” “吼！！” “我去，这谁家孩子？这么凶？！” 本来还有人想指指点点，结果被女孩赤红着眼一瞪，吓得急忙后退。 苏灵韵也反应过来，这孩子不对劲，寻常孩子身上是感受不到这么大恶意的。 这孩子刚才的反应干脆利落，还有她的眼睛，那双眼里的杀意做不了假。这杀意又无区别的针对在场所有人，所以刚才才有人被女孩的眼神吓退。 一个孩子，就算是从小杀生，也聚不了这么大的杀气，这眼里杀气都快超过他们了。 几个人还想过来试图安抚女孩，结果女孩不是抓就是挠，好几个人捂着流血的手，骂骂咧咧的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洛凡尘的剑指着，女孩的攻击明显有所收敛。 苏灵韵看见女孩好几次都是奔着人要害去的，结果又突然转向，抓伤行人的手。 很快，便没人为这个凶恶的熊孩子说话了，她太凶了，以至于一个眼神就能吓到路过的行人。 洛凡尘倒是不慌不忙，只是拿剑指着女孩，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跟在阿瑶身边的侍女也反应过来了，想要上前拿回小主的耳坠。 “嘶～” 女孩的脸脏兮兮的，唯独那双眼，红得渗人，她嘴里发出古怪的音节，驱赶着周围的来客。 一股威压突然将女孩镇压，让她动弹不得。 侍女伸手取下女孩手里的耳坠，却发现自己拽不动。 “放手。(海嗣语）” 侍女皱了皱眉，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她知道这个女孩儿多半没法正常交流。 “咕咕～” 女孩嘀咕着什么，一双手眼死死盯着她，看的人有些发毛。 “你！” 侍女也有些无奈，这孩子死不松手，她又不好跟一个孩子计较。 那少主的耳坠怎么办？ 阿瑶上前拍了拍侍女的肩膀，摇摇头，示意耳坠就算了。 洛凡尘也顺势收剑，那孩子撞开人群，离开了。 看着那孩子临走前还对着他们龇牙，苏灵韵有些无语。这孩子也太凶了，他们还什么都没干呢！ “你们没事吧？” 苏灵韵看向阿瑶，阿瑶这才反应过来，她还以为是哪方豪杰，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原来是熟人。 阿瑶打了个手语，意思好像是：是你们啊！ “小主的意思是：是你们啊。” 或许是众人出手相助，侍女对他们的态度好了不少，还特意为几人做了翻译。 阿瑶看向新面孔洛凡尘，侍女充当起翻译。 “这位是？” “哦，我介绍一下，他是，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主仆两人投来疑惑的眼神，这到底是谁？ 【我是灵韵她们的朋友，你们叫我棠先生就好。】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语气通畅，面色自然。再加上白缎缚目，看不见他的眼睛，难以看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苏灵韵嘴角抽了抽，师父你撒谎为何这么熟练？ 阿瑶倒也没深究什么，只是朝着洛凡尘作了一揖。 他们不告诉我自有他们的道理，萍水相逢的朋友，又何必深究？ 不过阿瑶也开始对这个白袍书生(洛凡尘)好奇起来，她在这人身上看到了势。 就像是悬挂在飞湍瀑布之上的流云，任凭水流如何湍急险峻，他永远临渊而立，纵观一切。 阿瑶并没有势，但有势的人她并非没见过，洛凡尘身上那种如流云一样的缥缈不会错。 “阿瑶，你知道吗？城外的寺庙里住着一群恶和尚，昨天……” 苏灵韵拉着阿瑶聊了起来，阿瑶似乎很少这样与他人交流，表现得兴致盎然。 与此同时，一支押解要犯的车队从城里的密道出发，向着城外跑去。 摊主老马坐在囚车内，看着车队外的黑暗，他没有感应到藏在黑暗里的窥视者，这让他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这么多年，那些恶魔一直藏在黑暗里，看着光明下，等着他们现身。 可现在，他现身了，这些恶魔现在应该从黑暗里冲出来，把他碎尸万段。 可这里一只恶魔也感应不到，发生什么变故了？ 隐约间，他想起了昨夜的大战，想起了那个只身镇压魔潮的寒衣剑仙。 啪嗒—— 黑暗里传来异响，老马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见。他现在是囚犯，修为当然被封住了，所以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黑暗里，一双淡红的眼睛看着车队，直到和老马对视，那双眼里的凶狠杀意一缩，那身影再次消隐于黑暗中。 老马愣了愣，那双眼似曾相识，可对方已经消失了，他什么也做不了。 …… “哎呦，对不起，对不住啊！小娥没有伤到你们吧？” 街角，一个老头在向几人道歉。 苏灵韵摆了摆手 “老伯，那小家伙倒是没伤到我们，就是凶了点。还有，我朋友的耳坠还早她手里，你看？” 苏灵韵指了指阿瑶，老头又开始道歉。 阿瑶打着手语，想说什么，可老人只是一个劲道歉，好似习惯了这么做。 所谓小娥，就是之前那个抢走阿瑶耳坠的凶狠小孩。老人家似乎是从路人的嘴里听说后，一路找过来的。 “阿伯，那孩子是经常闯祸吗？” 侍女代替阿瑶提问，老伯只是叹了口气。 “那阿伯，你就应该看着点孩子啊！” 苏灵韵皱了皱眉，那孩子凶狠异常，要是没人看护，不知道多少路人要遭殃。 “嗨，我哪管得住她啊！那野孩子整天在城里乱窜，一眨眼就不见了！” “要我说啊，老伯你就应该把她关家里，免得出来惹祸！” 一旁被小娥抓伤的路人怒气难平，熊孩子就不应该放出来！ “哎～那孩子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哪来的家？” 众人：？？？ “原来你不是她亲人？” 老伯摇摇头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那孩子出现在椼城时，晕倒在了路边，街坊们见她可怜，就轮流救济。” 老伯好似是年纪大了，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 “那孩子最初是真的熊，到处惹祸，狗路过都要踹两脚，没人能靠近她。每次在我们那吃饱后，人就没影了。我们压根留不住她，哎。” “不过，时间久了，那姑娘倒也习惯了和我们相处。别看她凶，但对我们这些老东西，她还是挺乖的。有时候，她还会不知道从带点东西给我们，哈哈。” 老人家好像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眼底闪着光，有些发笑。 “那孩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人看着手上的血痕，提出质疑。 “嗨，都跟你说了，小娥只对我们这些老东西亲热，对陌生人，她都奶凶奶凶的。” 众人愈发无语，凶是真的凶，奶是一点没看出来。 老人倒是丝毫不觉得 “那孩子从小流浪，旁人难以亲近，所以从小就没接受什么教育，做事总是鲁莽了些。或许是以前经历了什么，她对不熟悉的人，都抱着极大的恶意。” “哈哈，你们别见怪，那耳坠我一定替你们拿回来，她要是还闯了什么祸，你们尽管说。” 看着老人家和蔼的笑容，苏灵韵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反正那孩子又没把他们怎样，还有什么好追究的？ 倒是那几个受伤的路人，有人离开，也有人开始找老人算账了。 【灵韵，该干正事了。那孩子不归我们管。】 苏灵韵收回恻隐之心，开始向阿瑶打听椼城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阿瑶的放风时间好像只有那么一点。 当女侍女开口提醒时，大家才意识到早上已经结束了，太阳已经挂在了天上。 “对不起啊，没想到浪费你这么多时间。” 阿瑶摇了摇头，眼睛里闪着光，好像在说没关系。 “那什么，咱们能不能多待会儿？” 几人看向侍女，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侍女在保护阿瑶的同时，也是在“监视”她。 “不行。” 侍女坚定的摇了摇头，她对几人的态度是好了不少，但她不可能为了几人破例。 “小主，我们该回府了，不然他们该找过来了。” 阿瑶泄气的点了点头，在苏灵韵手心写了几个字，转身离开。 看着主仆二人消失在长街，苏灵韵看向洛凡尘。 “师父之前阿瑶提到了大椼庙，咱们现在去那看看？” 洛凡尘想了想，昨天他们去了大椼庙一趟，他倒是没仔细观察那里，毕竟刚进门就被赶出来了。 【既然你的相好也多次提到那里，就说明这大椼庙绝对有猫腻。】 “喂，师父，什么叫我的相好？你在乱叫，我告你诽谤哦！” 【不过，在去大椼庙之前，我们得先把城里逛一遍。此程或有风险，我先留点后手。】 “喂，师父，你到底在没在听我说话？！” 几人转身，汇入人潮，消失在长街闹市。 第45章 神路 【修炼修炼，顾名思义，分修心与炼气。 修心，提升境界，拔高伤害上限。但这东西玄之又玄，不吃天赋，不吃基础，需天时地利人和。 炼气，提高等级，决定伤害下限。相比于修心，这东西就实际多了，天赋基础，什么都吃。 有了修心的反衬，炼气成为修炼界主流不是没有道理的。 炼气，是将天地灵气纳入体内，化为可供驱使的元气。这样做会极大受到气海的限制，一旦气海干涸，修士便无元气可用，与凡人差异不大。 修心就不一样了，境界提高异常艰难，收益同样也高得吓人。修士通过提高境界，和天地能量轰鸣，从而跳过炼气的过程，直接使用部分天地灵气！ 这是一个相当于bug的存在，因为它不消耗修士本身的元气，也就是说，理论上，修士可以无限制使用和他共鸣的天地灵气。 例如苏灵韵的风之势，苏沐然的云之势和水之势。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即便是洛凡尘，也不可能真正无限制使用。心境一旦落了下乘，势便会瞬间崩溃。】 “师父，同样是天地大势，为什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流风在洛凡尘手心打转，细腻如同丝线。 流风也在苏灵韵手心打转，可转得就像一坨稀泥。 苏灵韵知道洛凡尘身上不止一种势，而且就风之势单拎出来，也照样吊打她。这就是万年老登的底蕴吗？ 果然，洛凡尘的回答是 【无他，唯手熟尔。你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苏灵韵叹了口气，她也想和洛凡尘一样，一脚镇压魔潮，追着魔皇打，而不是连魔皇一个照面都接不下。 那样，她就不用看着战友们倒在前面，不用藏在泥泞里，躲避恶魔的追杀，不用吃那么多苦。 此时，几人坐在炽血龙鹰的背上，遨游云端。 洛凡尘不知道在城里留了什么，反正大家在城里转了一圈后，就出城赶往大椼庙。 高巡云上，往后回望，就能看见一个巨大的月亮湾，那就是椼城。 之前进城时坐的牛车，没注意，现在在最高处俯瞰这座城池，就像一轮挂在海边的银月。 “哇，之前怎么没发现，这椼城这么漂亮？” 苏灵韵表示城里城外，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有吗？我倒是挺喜欢城内的建筑风格，和我们云月城很像。” 苏沐然似乎很喜欢水墨风的江南水城，不过，椼城明显比云月城大上不少，毕竟是旅游城市。 【我们要到了。】 洛凡尘倒不在意这些，他去过的地方太多了。 为了不被那群妖僧认出来，几人在出发之时便换了一身行头，苏灵韵也终于如愿换回了女装。 洛凡尘也特意改变形貌，对面部做了微调，风格从书生变成了游侠。 看着洛凡尘的四方髻(高马尾)，苏灵韵有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师父。 【回神了，准备落地。】 洛凡尘指了指下面的林区，龙鹰身形庞大，没法落在林子里，所以他们要跳下去。 “走吧。” 龙鹰嗖的一下化作流光，回到苏沐然的魂海。 几人脚下同时落空，洛凡尘挥手掀起狂风，载着众人飘向大椼庙的山路。 “师父，你的风丝真的出现在了这里？” 来的路上，洛凡尘就感应到了，特意留在摊主老马和小娥身上的风丝都出了城，赶向大椼庙。 现在，这些风丝都出现在山底下，这大椼庙恐怕猫腻还不小。 “洛公子，我好像看见了城主府的车队。” 风中，苏沐然指了指山脚，那里一支车队正在离开。 一丝腥风滑过，洛凡尘抽了抽鼻子。 【不必管他们，我们直接去庙里。】 伴随流风消散，众人落地，巡着山路一路向上，混入香客的队伍，走进了大椼庙的大门。 洛凡尘的化妆术不说出神入化，但也绝非常人可及。 门口，鼻青脸肿的住持硬是认出来老熟人，还一脸憨笑的把众人迎了进去。 苏灵韵无心听住持讲什么椼神典故，一路都在仔细观察地形。 这大椼庙是个回字形建筑，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四合院，但它又出奇的大，应该是有什么阵法，拉长了这里的空间。 可惜，苏灵韵学艺不精，还没从洛凡尘那里学到关于虚空的阵法。 庙里的小径边尽是花草，空气里弥漫着花草清香，话说沧明洲有空气这种东西吗？ 哎呀，那不重要，修炼界的事你少管！ 重点是，大椼庙的外形虽然连起来别有一番禅意，但苏灵韵还是闻见了风里的腥味。苏沐然也说这里的水有点脏，带着尸臭！ 洛凡尘就不用说了，一路上时不时捂鼻子，估计是被熏到了。 只有灵湘儿，没心没肺的乱晃，熊孩子一个。 一个脏兮兮的身影出现在庙院里，然后嗖的一下，消失在偏殿。 “师父。” 苏灵韵拉了拉洛凡尘的衣袖，灵湘儿则是直接追了上去，苏沐然不得已也跟了上去。 【让她们去吧！】 洛凡尘拉住了要跟上去的苏灵韵。 “师父，那我们？” 洛凡尘比了个“嘘”的姿势，指了指即将进入的主殿。 两人混在香客里，在住持的带领下，穿过一条长廊，步廊的顶部画着各种各样的彩绘，绘画内容的主角似乎是一棵树。 据住持所说，这画的是椼神的事迹。 “济世除疫，分山镇海，真的有这么神吗？” 苏灵韵听了住持两句介绍，只感觉过于夸张了，可想到身边的洛凡尘就是尊谪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师父，你觉得这椼神是真的吗？” 在和阿瑶的交谈里，阿瑶也曾暗示，这尊名为椼的外来神似乎对万诗遗海影响极大，但她好像也不喜欢这尊神。 洛凡尘沉吟片刻，随后答道 【在我降临之前，并未听说有来自沧明洲的新神。而且在沧明洲的万年历史中，最近出现的神明，只有八万年前的钰天帝和千年前出现在沧明大地上的未知神。】 像是想起了什么，洛凡尘再次补充 【别看神灵降世天威浩荡，但真的想要下凡，诸神还是要付出不小代价的。椼下凡救人并无不可，但祂好像没有理由这么做。】 苏灵韵也这么觉得，一尊外族神，干嘛要救一个不相关的种族？ “所以，这些都是他们编的喽？” 【也不能这么说，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神在世间留下传说，而传说会随着时间发酵，然后失去原本的样子。】 【在我们看来祂没必要这样做，那只是在我们看来。或许祂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目的。】 苏灵韵皱了皱眉，看着步廊顶上的墙绘，那些椼神所做的一切。 渐渐的，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瞥了一眼！ 不会错，多次在黑夜里作战，这让她对目光很敏感，刚刚这画看了她一眼！ “师父！” 【不必心急，这里出点猫腻很正常，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 苏灵韵深吸口气，青天白日的，看画的时候却被画里的人明目张胆的瞥了一眼，这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还好她经常跟这种鬼东西打交道，各种诡事见多了，心脏还受得住。 前方，住持也停止了对椼的歌颂，转身露出肃穆的神态，他们到主殿了。 不同于人类的寺庙，大椼庙的主殿里，供的是一棵树的雕像，这就是椼神，是祂的本体，一株椼树。 传闻这棵树如同建木一样撑开天地，平天覆海，将云海和大海分开，也让鲛人脱离苦海。 后人为了纪念椼神神迹，建碑立庙，以供瞻仰。 “师父，神是什么样的？” 踏进主殿的那一刻，那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让苏灵韵有些相信这尊神的存在了。 就像洛凡尘，明明看不见，可看着他的脸时，你却会感觉他也在看你。就好像，你永远看不到祂的背面！ 此刻，苏灵韵看椼神像，就有这种感觉，自己只能看见椼的正面，而且不管自己看不看祂，都有一种被什么盯着的错觉。 不同于洛凡尘的直视，这种感觉更像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无处不在的，来自真神的俯视！ 【神？这是一个有意思的概念。你可以理解为级别高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生命层次的跨越，也就是成仙。 同样，你也可以理解为境界到了一定程度，产生灵魂层次的超越，真正超脱天地。 或者，做出足以影响规则的事情，甚至取代其中一则！不超脱，也不成仙，而是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洛凡尘所说三种分别对应生命等级，灵魂境界，还有天人合一。 苏灵韵呆了呆，然后鬼使神差的看向洛凡尘。 “那师父，你属于哪一种？” 【我？我现在连尊伪神都不是，硬要算，我大概会走上境界飞升，灵魂超脱的道路吧？】 洛凡尘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苏灵韵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洛凡尘会说最后一种呢。 取代世界规则，天地同寿，日月同辉！多帅啊！ 第46章 夜将行 咚，咚，咚—— 正午的钟声敲响，香客们纷纷退出主殿，去了斋房。 苏灵韵和洛凡尘找了个理由留了下来，留在主殿内。 主殿里待久了，就好像能感觉到那种四面八方传来的窥视感，时隐时现，若有若无，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师父，我们还是快点吧！我感觉这尊神有点诡异。” 哪有神给人一种偷窥感的？在暗处审视信徒，这神多半不正经。 洛凡尘抬头，白缎遮住了他的双目，但苏灵韵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在看那尊神像。 “师父，你看见了什么吗？” 洛凡尘靠风视物，苏灵韵也曾在很短的时间内和风共用视野，这让她更好奇，在风的视角里，这尊神是什么样的？ 【没什么，这就是一普通的雕像。风已经把这座山搜了一遍，但山体表面一切正常。】 “啊？我们来错了？” 苏灵韵有些意外，那些腥味，难道是他们的错觉？这座山怎么可能是正常的？ “不对，师父，表面正常是什么意思？” 洛凡尘摇摇头 【虽说风无处不在，但不是所有风都会回应我，例如这山体内部，似乎还有风的存在，但这些风都沉寂于黑暗里，不再响应我的呼唤。】 “哦～山体内，这座山被挖空了吗？那我们怎么进去？” 【沐然姐和小湘儿不是进去了吗？】 “啊？” (′?w?)？ 苏灵韵一阵心疼，只知道就不分头行动了，搞得他们来主殿白跑一趟。 “师父，还等什么，我们出发吧！” 【嗯。】 苏灵韵急匆匆的拉着洛凡尘跑出了主殿，一个身影也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离开主殿，没有那些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审视目光，那唯一的窥视感就会特别明显。 不同于主殿里类似于神明若有若无的目光，这个窥视者没有实力，也没有足够的水平。 他的目光似乎有点儿直言不讳，就连跟踪也十分外行，苏灵韵转身就能看见一截露在柱子外面的尾巴尖。 【师父，我们怎么办？】 风带着苏灵韵的声音吹向洛凡尘，洛凡尘没有回答，而是有些惊讶于苏灵韵的控风水平 【你什么时候学会用风传音的？】 【哼，你徒弟我天纵英才，这有什么难的？】 苏灵韵开始臭屁了，她苦练十五年，次次生死恶战，怎么滴也该有一点进步了吧？ 【这样啊～天纵英才好啊，那我就不用教你怎么凝聚风丝了。】 【别别别，师父，徒儿知错了！我应该谦虚点的！】 苏灵韵吓了一跳，这流风传音她练了十多年才成，没了洛凡尘这的指导，想把风凝练成丝，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去了。 【年轻人就该多历练，境界这方面，全靠个人感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我起到的作用不大，能不能成还是得看你自己。】 【师父你说的对，我应该自己思考。不对不对！师父你是前辈，应该多向后辈传授经验，不用管我听没听懂！】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不希望你完全照着我的道路走，那样只会寸步难行。你不能总是依赖于我。】 洛凡尘无意间说了一句自己的考量，苏灵韵点了点头。 【对哦。不对！什么嘛，师父师父，你不教我，那你还是我师父？】 苏灵韵转头，对上洛凡尘的白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一道目光越过眼睛，直击她的心灵，让她莫名心虚了一下。 【那个，其实人有时候适合靠自己。哈哈，我到底对不对呢～】 苏灵韵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把自己绕进一个怪圈里。 师父就是拿来依赖的嘛，不依赖，那叫师父吗？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父者，前生养身传德教子也。 师父，就是为自己拨云散雾，指明道路的人。 可洛凡尘却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而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不对，这么说洛凡尘好像没有问题，他为自己指明了一条不算道路的道路。 ＼(`Δ’)／我去，到底对不对？ 苏灵韵陷入的无止尽的头脑风暴。 此时，由于苏灵韵和洛凡尘说通过风交流的，外人听不见，躲在柱子后的和尚发现外面没声了。 什么情况？ 和尚探头，两张脸映入眼帘。 “嘶！！！” 妖和尚被吓了一跳，连本音都吓出来了。 “小师傅，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苏灵韵满脸笑容，和尚看着苏灵韵的笑脸，开始发呆。 苏灵韵愣了愣，看了眼和尚身后的蛇尾，大概明白它在想什么了——蛇类没有发情期doge。 想着它是蛇妖，苏灵韵算是强行原谅了这条和尚的无礼。 让一条蛇禁欲，真的不是在扯淡？！！ 啪—— 洛凡尘一个响指跟炸雷似的，在蛇妖耳边响起。 和尚打了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 “咳咳，两位施主，有什么事吗？” “小师傅我还想问你呢，跟着我们，是～饿了吗？” 苏灵韵问到一半，突然改主意了，她想逗逗这蛇妖，看看修佛的蛇妖和不修佛的有什么区别。 苏灵韵并没有摆什么姿势，只是语气稍显挑逗了点，可蛇妖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了，身上隐隐飘来先腥甜的气息。 苏灵韵嘴角抽了抽，什么啊！这蛇妖比以前见过的还好色！这还能当和尚？当色中饿鬼还差不多！ 【玩够了？】 洛凡尘的声音传来，苏灵韵也觉得没意思了，这蛇妖让她有点反胃。 “算了算了，是我太高看他们了！师父你赶紧的，要是它扑上来，我怕忍不住劈了它。” 苏灵韵叹了口气，这和尚意志力连一般的蛇妖都不及，压根压不住自己的本能。只是稍加引导，它就沦陷了。 【和尚，你是在跟踪我们吗？】 蛇妖通红的眼睛看向洛凡尘，眼中血丝没有褪去，反而打量起洛凡尘。 我去！男女通吃？！！ 洛凡尘感觉后背一凉，连问也懒得问了，直接上言灵。 【听我说，你叫什么？】 “嘶～色空。” 和尚如是答道，嘴角开始滴哈喇子。 【收起你的口水，站直了说话。】 洛凡尘皱了皱眉，言灵可以一定程度上进行强控，但却未必能压制生物本能。 蛇妖色空似乎是发情了，身体像没有骨头一样一扭一扭的，晃个不停。 索幸洛凡尘的言灵还算有些用，蛇妖一边吞口水，一边直勾勾的盯着两人。 眼底的欲望不再掩饰，要不是有言灵强控，苏灵韵估计它下一秒就会冲上来。 【听我说，你是什么种族？】 洛凡尘再次加强言灵，蛇妖扭着身子，目光呆滞起来。 “赖皮蛇。” 【听我说，站好。】 蛇妖勉强挺直身子，身后的尾巴还是不安分的扭动。 洛凡尘叹了口气，他已经加强了两遍言灵，这东西还是不安分。算了，这样也够了。 【这家寺院的作用是什么？】 既然言灵起用了，洛凡尘就直入正题。 “供奉椼神。” 真是供奉椼神？这么简单？ 【还有呢？】 “嘶～献祭。” 由于屏蔽了部分自我意识，蛇妖对语言的理解十分肤浅，洛凡尘只能挨个问。 【献祭？那祭坛呢？】 “在山里。” 【山里有什么？】 “椼神化身，黑巢。” 【黑巢？那是什么？】 蛇妖提到了一个新名词。 “嘶～嘿嘿，嘿～” 蛇妖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流口水傻笑，眼睛红得想要滴血。 洛凡尘皱了皱眉，这蛇妖的本能似乎在和他争夺控制权，也就是说，刚才自己问了什么问题，刺激到它了？ 【换个问题，这里最强者什么等级？】 “嘶～八重妖尊。” 【这里有多少妖尊？】 “嘶嘶～” 蛇妖好像卡住了，开始掰指头。 洛凡尘嘴角抽了抽，这蛇妖数学谁教的？ 蛇妖摇头晃脑掰了半天，也没算出来。 洛凡尘看它已经很努力了，叹了口气，终究是妖，脑子某些方面是没有人好使。 【行了，正常一点。】 “好的～” 蛇妖的声音突然开始发甜，苏灵韵像是察觉到什么，默默后退，把洛凡尘护至身前。 蛇妖身子一软，啪的一下缠在洛凡尘身上。 洛凡尘愣了愣，就看见蛇妖贴了上来，抱住自己。 “这位郎君，你，好，壮～” 【壮尼玛哔——】 洛凡尘才不惯着它，挥手将它掀飞。 大意了，没想到这蛇妖这么浪！正常状态都怎么，呃～ 每个人对正常的理解不同，洛凡尘刚才下令正常一点，所以蛇妖展现出了它认为的正常。 可这对洛凡尘来说，真的正常吗？ 看着蛇妖一扭一扭的，还想靠过来，洛凡尘叹了口气，连忙安慰自己。 这是线索！杀了线索就断了！这是线索！玛卡巴卡，玛卡巴卡…… 【你，给我装出人样！】 深吸口气，洛凡尘终于想出了让蛇妖看起来顺眼一点的说辞。 蛇妖小伙瞬间立正了，双手合十，除了眼神不大对，和一个小和尚没什么区别。 “呼～师父，你没事吧？” 看蛇妖被控住，苏灵韵松了口气，跑到洛凡尘身边。 洛凡尘的魂体肉眼可见的颤了颤，苏灵韵都感觉他瞪了自己一眼。 【行了，带我们进山吧。去祭坛。】 “阿弥陀佛，嘶～” 蛇妖做了一礼，转身开始带路，只是尾巴还是不安分的到处乱甩。看得出来，它很性奋。 第47章 欲?狱?魔 跟着蛇妖在寺庙里拐弯抹角，终于让它在禅房里找到了一个暗道。 蛇妖扭着身子就要钻进去，洛凡尘去顿了顿。 【等等。】 蛇妖身子顿住，洛凡尘看着暗道里的红光，皱了皱眉。 【滚出来，不，退出来。】 看蛇妖真的老老实实的要滚出来，洛凡尘赶紧改口。 “师父，怎么了？” 苏灵韵看着蛇妖空洞的眼神，并未感到任何异常。 【这暗道里是什么阵法？】 洛凡尘指了指暗道，里面的红光一闪一闪，让苏灵韵想起了恶魔猩红的眼睛。 “嘶～检测，嘶～” 【检测什么？】 “嘶～这个。” 蛇妖不知道从哪块鳞片里掏出来一张令牌。 苏灵韵张张嘴，这也行？要不是师父警觉，他们踏进去的那一刻，恐怕就暴露了。 “师父，那沐然姐她们！” 苏灵韵说着就拍了拍脑袋，也就她这么笨，忘了灵湘儿的阵法造诣同样不低，她们既然没暴露，那多半是灵湘儿也发现了阵法。 “师父，那我们怎么办？” 苏灵韵索性换一种说法。 【呵呵，跟我玩阵法？令牌给我。】 蛇妖把令牌递给洛凡尘，洛凡尘开始打量令牌。 “师父，咱们不找令牌吗？” 【不，咱们反其道行之，看能不能把这个阵法改一改。】 “改？” 苏灵韵歪歪头，表示小白看不懂大佬的操作。 洛凡尘看了一会，挥手间荡起流风，又取出一些符箓，让风带着它们飘远。 苏灵韵瞪圆了眼，她真没想过阵法可以这么布置。 过了一会儿，在洛凡尘的一顿不解释操作下，他们钻进了暗道，阵法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师父，你老实说，你的阵法到底有多强？” 【最好阵法并不依赖于阵法师本人，而是天时地利人和。你问我的阵法有多强，我只能说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这真的是实话吗？ 苏灵韵叹了口气，老东西都喜欢当谜语人，啥都问不出来。 滴答，滴答—— 暗道里响起滴水声，环境也逐渐潮湿起来。 黑暗，潮湿，还有空气中越来越重的腥味。 这让人非常不适，要不是为了探明一切，苏灵韵打死不来这种地方。 在黑暗里不断前进，双脚踩在稀泥里，苏灵韵一个劲皱眉，这感觉很不好。 可淡淡的红光里，她看见那蛇妖舒展鳞片，满脸舒适。 逐臭而生？ 苏灵韵想起了曾经听过的外界传说： 战火烧尽大地，焚煮海洋，万诗海上尸骨翻涛！ 作为远古战场，尸水曾污染这片美丽的海洋。而在尸水中，诞生了一种瘟病，沾染瘟病者，逐臭而生，心念畸形。 这和蛇妖的状况何其相似，空气里的腥臭愈来愈重，蛇妖却越来越享受。 【这后面就是黑巢了吧？】 不久，暗道尽头传来喧嚣，洛凡尘猜到了什么。 蛇妖点点头，身体止不住颤抖，扭曲，就像是什么瘾发作了一样。 苏灵韵皱了皱眉，她也有了不大好的预感，这里似乎是一个不怎么好的窝点。 啪嗒啪嗒—— 脚踏在地上，激起水花，发出破碎的声音。 走出暗道，火光照亮四野，这里是一个地下黑市。 不同于以往见过的黑市，这里的黑市更加直接，更加眨眼。 起码苏灵韵是怎么觉得的，刚进来就看见一个鲜血淋漓的铺子，上面挂满了各种残肢。 虽然分不清这些血肉都是谁的，但画面已经让她提不起好感。 一头死猪被甩在铺子外面，肚子上开了个大口，白花花的一片混着鲜血，流出肚子。 两条蛇妖从身边经过，带起腥风，它们看都没看那具死尸，甚至从它的身上踩过去。 这时来了两只龙虾精，两只妖怪奇怪的瞥了眼苏灵韵等人，然后抬起那只死猪，拖进黑暗。 “有什么事吗？” 阴影笼罩众人，身后传来粗声粗气的声音。 苏灵韵转身就被身后的黑熊吓了一跳，黑熊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刀疤，手里还拿着一把滴血的刀。 “没，没事。” “哟～妹子。” 苏灵韵一开口就坏事了，熊妖凑了过来一个劲闻。 噌—— 剑光闪过，熊妖被吓了一跳，看向拔剑的洛凡尘，鼻子再次动了动。 【朋友，我劝你收敛点。】 洛凡尘发出警告，熊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点明两人身份。 “你，身上有一股人肉味，人族，你身上居然闻不出味道，多半不是活物。小泥鳅，你带他们来干什么？” 熊妖说着，看向蛇妖。 洛凡尘皱皱眉，熊妖的气息是妖尊，不可能在毫无动静的情况下解决它。没想到一进来就碰上个大的。 蛇妖吐着信子，双目通红的看着熊妖。 还没等它说话，熊妖就挥挥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是新货对吧？你这变态，看着我都能兴奋起来。赶紧滚！趁老子还不想动刀子！” 蛇妖没说话，转身带着两人离开。 苏灵韵把手放向腰间，那里别着伪装成腰带的鸿影剑。 把后背留给敌人是愚蠢的选择，若是此刻，身后的熊妖扑上来，她会借毫不犹豫的拔剑。 可惜，那熊妖只是看着苏灵韵流口水，然后转身走进了那个鲜血淋漓的铺子。 不一会儿，铺子里传来刺耳的磨牙声。 这个黑市似乎很特别，苏灵韵现在所在的街段极为安静，所有人都做着伪饰，搞得她也把幂篱拿出来戴上。 洛凡尘也化入风中，隐匿踪迹。 被黑纱遮住的店铺里，时不时传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长期作战，让苏灵韵很熟悉这些声音。 血肉被利刃划开的破裂声，骨齿撕开血肉的撕裂声，还有骨骼被打断的破碎声…… 但，唯独没有惨叫！ 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在诡异的寂静中，寂静得令人压抑，令人想要呐喊。 那些被黑纱掩盖的身影在街道上，无声的爬行，游走，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仿若游行的厉鬼。 这里不该叫黑市，叫鬼市更合适些！ 越是深入这鬼市，四周各种腥臭便越是浓重，苏灵韵实在受不住，索性封住嗅觉。 随着不断深入，前方亮起粉红色的暧昧光芒，街道也开始热闹起来。 苏灵韵已经想到了什么，但她看了看四周游走的身影，她已经无路可退。 “哈～” 一走进光芒照射的世界，甜腻的味道传来，身后好像有人哈气。 那一刻，苏灵韵感觉到了什么叫血脉喷张，下一秒她就回过神。 这味道有问题！ 空气甜腻得让人沉沦，蛇妖止不住的扭动，苏灵韵的背后也钻出一只配件难以过审的女妖。 苏灵韵没看清她的种族，就被她一把捞住，彻底走进粉色的世界。 那一刻，苏灵韵脑子里闪过很多抉择，是拔剑劈了眼前的妖，还是高喊：师父，救我！ 可她忍住了，然后她就后悔了，粉色世界？这里像一个舞池，一个群魔乱舞的舞池！ 一群不知道什么种族的妖或人聚在一起，狂热的扭曲着，沉沦着，相互采补，寻欢…… 场景一度不能过审，苏灵韵的呼吸也乱了，空气里甜腻的味道明显来自于某种生物的体液。 不过，这味道的效果非常显着，甚至是立竿见影。 洛凡尘已经隐隐控制不住蛇妖了，索性任它去了。 蛇妖嗖的一下，蹿进这片淫靡的海洋，然后苏灵韵就感觉自己的眼睛炸开了。 你见过蛇球吗？ 当蛇类交配时，会数百条团成一个球。那画面，放在现在的场景，过于有冲击力。 苏灵韵感觉自己脑子已经宕机了，脑袋上冒出肉眼可见的粉红色烟雾。 【加入它们，加入它们～】 内心有个声音如是说道，苏灵韵看着面前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心底冒出了一个恶魔般的悸动。 【别听它的，我带你过去。】 清风吹醒了苏灵韵，一双手抓住了她，带着她不断向前。 “加入我们吧～” “留下吧～” “啊～” 越来越多的手抓住了她，想将她留下。 迷蒙间，她看见那个身影不断前进，拉着她，一刻不曾放手。 那些后来的手都没能留住她，因为只有第一只手真正抓住了她！ “师父～我～” 【坚持住，要到了！】 苏灵韵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洛凡尘没回头，他知道苏灵韵着相了，这场景，换他也得缓一缓，幸好他是个瞎子。 “师父～留下吧～” 苏灵韵嘴里喷出粉色气体，皮肤连同眼睛都开始变成粉色。 卧槽，这可不兴变啊！ 苏灵韵感觉自己掉进了棉花里，不是里，这感觉好甜！ 只是，有点热，好想要个冰块，冰块—— 手心传来唯一的清凉，她像是抱救命稻草一样，抱住了那具躯体。 她只是想熄灭心火，可却适得其反，抱住冰块的那一刻，心底的火苗瞬间炸开，化作燎原烈火，将理智烧成灰烬！ 她一口咬向目标脖颈，腥甜的味道流进口腔。 是血！可为什么？为什么血这么甜？！ 来不及思考这么多，欲望如同烈火，再次烧尽最后的思绪。 脑子里只剩下咆哮： 【血！给我血！！！】 粉色浸透了皮肤，黑色的恶念爬出左眼，在她的脸上纹出诡异的纹路。 就像是凶神恶煞的恶魔看见了猎物，她不顾一切的沉沦，沉入深渊的更深处，寻求解脱。 然而，深渊是没有尽头的，这是注定无法满足的欲壑，欲壑难填！ 看着苏灵韵咬破自己的手，贪婪的吸收自己的血，看着恶念爬上苏灵韵的脸，洛凡尘化作风，却唤不醒她。 一脚踹开凑上来的堕落者，洛凡尘抱起苏灵韵，一步一步向着黑暗更深处走去。 欲望并非恶，但放纵却是，所以欲望是恶的引子。 洛凡尘并不在意苏灵韵抱有怎样的欲望，但他不能看着苏灵韵一头栽进欲望的深渊，万劫不复…… 第48章 炎城陷落 苏灵韵做了个梦，梦见了一座火山和一片冰川。 自己站在两者间的荒原上，寒风吹过，连骨头都冻成冰碴，烈火遍地，把血肉烧作灰烬。 冷热交替，冰火两重天。 皮肤上突然传来刺痛，然后痛感被无限放大，就像身上的皮，被瞬间撕下来。 “啊！！！” 原本有些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映入眼帘的是黑色，和白色。 黑色是四周的岩壁，白色是洛凡尘的蒙眼纱。 【醒了？】 “嘶～师父，痛痛痛痛痛！！” 【痛就对了。】 撕拉—— 苏灵韵看着手上的一小块皮被洛凡尘撕下来，大脑都萎缩了一下。 “嗷嗷！！！” “哎呀～师父你干嘛？！唔～” 【小点声，你也不想被发现吧？】 洛凡尘捂住苏灵韵的嘴，示意了一下外面缠绵的“野鸳鸯”。 苏灵韵眨巴眨巴眼，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伸出手，撑着地面起身，却碰到了另一具躯体。苏灵韵一转头，瞪圆了眼。 “沐然姐？！” 视角一转，眼睛瞪得更大了 “小湘儿？！” 叮铃—— 灵湘儿翻了个身，脚上的幻龙吟发出清脆的铃声。 “师父，怎么回事？我，她们？” 隐约间，苏灵韵好像想起了那个粉色地狱。 【媚心之毒的感受如何？】 洛凡尘说得比较文雅，但苏灵韵还是想起了之前的事。 “师父，我们……” 【放心吧，什么都没发生。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中毒的沐然姐和小湘儿，就顺带把她们也带出来了。】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苏灵韵好奇的看着洛凡尘的蒙眼纱，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愧疚。 【我看你是毒没清干净，我再帮你去去毒！】 可惜，洛凡尘脸色都没变，从身后抽出一把剥皮刀。 “哎哎哎，师父你真割啊！师父我错了！” 看洛凡尘不像开玩笑，苏灵韵急忙求饶，随着意识清醒，她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 身上的皮肤隐隐有灼烧感，她看了看苏沐然和灵湘儿，无一例外，她们身上，除了被洛凡尘剥下来的部分皮肤，剩余的皮肤都被什么腐蚀了！ 苏灵韵皱了皱眉，她意识到，在那媚毒的引诱下，她们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解放了！ 恶念会腐蚀她们的肌肤，会焚烧她们的理智，要不是洛凡尘强行解毒，恐怕她们已经彻底迷失了！ 解放未必要特意去勾起杀意之类的东西，欲念沉沦也可以让人不知不觉间，彻底解放。 【怎么？知道怕了？你们要是再不醒，就变得像它们一样了。】 洛凡尘指了指外面那对“野鸳鸯”，它们已经开始啃起来了。 不是什么文雅的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苏灵韵眼睁睁看着它们撕下彼此的血肉，然后一点点塞进嘴里。鲜血没能唤醒它们，反而让它们愈发狂暴。 噗嗤噗嗤—— 画面越来越血腥，两只妖现出原形，从缠绵变成了互相吞噬，可它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反而一脸诡笑。 苏灵韵打了个激灵，这实在难以接受，要是洛凡尘没带她们出来，那她现在是否也会像这两只妖一样？ 欲望引爆恶念，色欲释放了破坏欲，从而引出更多负面情绪，例如嗜血，例如贪婪，例如藏在骨子里的破坏欲…… 苏灵韵清晰的记得，洛凡尘抱着自己离开的时候，自己在贪婪的吸收鲜血，自己的鲜血！ 那地方的确是一个地狱，一个欲望构成的地狱！ 那种奇怪的几乎源自本能的，对于血肉的极致渴求，让苏灵韵毛骨悚然。 她是人，可她却对自己的血肉感到渴望！对那些同类的，非同类的血肉感到饥饿！ 苏灵韵想起了当时的感觉，又热又渴，血液如同解渴的冰泉，划过喉管。那时，那些血肉就像是救命稻草。 咕咚～ 隐隐的欲望浮上心头，苏灵韵知道自己不对劲，却又压根停不下来。 撕拉—— 当苏灵韵泛粉的眼睛看向洛凡尘时，洛凡尘毫不犹豫的从她手上撕下一块皮。 疼痛没能唤醒苏灵韵，反而让她感觉到了痒，心痒。 洛凡尘叹了口气，伸出手。 啪—— 一个大嘴巴子落在苏灵韵脸上，苏灵韵迷茫了片刻，眼神瞬间清澈。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洛凡尘 “师父，你打我？！” 【这是重点吗？】 洛凡尘有些奇怪，没打醒？可眼神是对的啊！ “不行，师父，你要补偿我！” 苏灵韵的尾巴露出来了，洛凡尘好像明白了什么。 【哦～看来效果不够啊！那再来！】 啪—— 苏灵韵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大嘴巴子就落在脸上，熟悉的清气同样拍在脸上，顺着骨血，直贯天灵，让苏灵韵不禁打了个哆嗦。 “呜～师父，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你不应该安慰我吗？” 【哦？】 洛凡尘的手已经跃跃欲试了，苏灵韵瞬间熄了占便宜的想法。 “你们，在干什么？” “呜哇哇！！” 身后传来声音，苏灵韵被吓了一跳。 苏沐然探头看着苏灵韵脸上的红印 “灵韵，你被打了？” “咳咳，沐然姐，你要吓死我？” 苏灵韵喘着气，揉了揉发烫的脸，洛凡尘的巴掌可没收力。 “灵韵，我们在哪？你，我们怎么回事？” 苏沐然倒是没在意这些细节，反而直奔主题。 “咳咳，我们好像是在大椼庙的底下，我们下来后，呃——” 苏灵韵也不知道苏沐然和灵湘儿为什么在这里，只好看向洛凡尘。 【是这样……】 洛凡尘挑能说的说了一遍。 苏沐然看了看几人手上的绷带，又看了看旁边一摊粉色的腥甜血液——那是她们体内的毒血。 那是洛凡尘为了驱毒，给她们放血。不过，这毒的确霸道，毒血被逼出来后，连基本的形态都难以维持。 【好了，我们已经耽搁了一天了，该出发了。】 “啊？！”x2 苏灵韵一个激灵，一天！那她们岂不是错过了昨天的会议？ 打开鸿蒙系统，交流频道里早就炸锅了。 【一队：十队，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队：十队？回话，吱个声。十队？ 二队：十队怎么回事？有人知道吗？ 四队：不造啊，十队从一开始就没说话。其他队，要不问问你们在椼城的队员？ 五队、六队：不造啊，他们说没见过十队，倒是城里好像出现了本地镇守使。 七队：那个本地镇守使下落不明，据说被抓了。我们的人说，看见十队出城了。 四队：然后应该是有了什么发现，所以单独行动。 一队：孤身犯险，没有一点身为指挥官的自觉。 二队：那现在怎么办？椼城需要一位临时指挥官。 五队：六队，要不你们过去？你们那边人多。 一队：六队，你不说话，我们就当你同意了。 …… …… 一队：六队，回话。六队？ 四队：发生什么了？外海的天好像红了？ 五队，七队：是炎城，六队？！ …… …… 静默，长久的静默。 大家开始意识到不对了，两支指挥官队伍莫名其妙就没了声。 一队：所有人提高警惕，不要轻举妄动，八队，你们派点人去炎城看看，怎么回事。 八队：收到。 …… 又是一会儿，八队带来了他们的消息。 八队：没回信，他们一靠近炎城，就没了消息。 一队：别乱，八队围住炎城，其余人警戒待命。天亮后，八队马上进炎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外，椼城立马安排临时指挥官！ ……】 通讯频道里的消息很杂，但苏灵韵还是总结出了有用信息。 包括她们在内，两支指挥官队伍消失，炎城好像出了意外，与外界断绝。 至于椼城出现新的指挥官，她倒是不在意，就像一队说的一样，他们没有一点指挥官的样子。 可能是单打独斗惯了，她们还是下意识的单独行动，都忘了自己是指挥官这回事。 也就洛凡尘还留了一点后手，不然要是这个时候出意外…… 暗道里，几人都有些尴尬。 洛凡尘带来的安全感太强，导致她们都敢以身犯险，结果谁也没想到大意了，第一回合她们就差点栽了。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和大部队取得联系。】 第49章 菜市场 【一队：没事就好，大椼庙是吧？支援部队已经出发。 二队：总指挥，有必要这样惯着她们吗？你们几个，未经申请，擅自行动，我建议剥夺他们的指挥权！ 一队：二队，特殊时期，最忌移权换位。有什么事，等回椼城再说。 十队：总指挥，我觉得二队说的不错。我们暂时回不去，椼城急需一位可以拍板的指挥官。 一队：行吧，我们商量商量。你们自己小心。】 通讯结束 苏灵韵向各指挥汇报了自己的情况，也向椼城申请了支援。 他们并不打算就此离开，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好好查一查？ 所以支援部队会待在外面接应，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变故发生之前，查明这里的一切。 【既然都处理好了，那就走吧。】 啪—— 洛凡尘打了个响指，四周的风散开，不远处还在互相吞噬的两只妖好像没看见几人从身边经过，一点反应有没有。 “言灵还可以不考语言触发吗？” 苏灵韵有些惊叹，洛凡尘的言灵有多好用自不必说，但刚才他好像没有对妖物说话吧？言灵怎么就触发了？ 还是说，那两只妖无视他们不是因为言灵？ 【言灵，简单来说就是心理暗示的法则化。多数言灵需要关键词去触发，例如请，听我说，等等等等。】 【但也有不需要的，言灵的关键词虽然听起来很客气，但效果却多数是强制性的。而不需要关键词的言灵，效果就会弱上许多。】 【这类言灵若是搭配起到技巧使用，就可以做到不触发关键词的情况下，触发言灵。】 “所以师父你干了什么？” 【你听说过被风迷了眼吗？】 苏灵韵：？？？ 【没关系，以后你就懂了。】 洛凡尘说着，消失在风里，他倒不急于一时，路还很长，她要学的很多，要走得很远…… 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暗道，黑暗里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几人循声而上，在狭窄的暗道里不断穿行。 按洛凡尘的说法，前面的都只是开胃菜，虽然不怎么正经，但的确能够拦住大多数人。 接下来才是正菜。 紫色的光芒照亮暗室，幽暗的街道映入眼帘。 【听我说，你们没见过我们。】 在言灵的暗示下，几只妖眼神恍惚的转身离开。 众人这才打量起这座鬼街，这里很像黑市，但又比黑市更直接。 有了之前的经验，几人特意打扮了一下，掩盖自己的身份。 苏灵韵和苏沐然还特意戴上了幂篱，至于灵湘儿，她现在还没醒，被苏沐然背着。 更何况，一般情况，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孩子。 【走吧，你们昏睡期间，我的风已经把这里查看得差不多了。】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苏灵韵感受着缠在手里的风，点点头。 “那就速通吧，以免夜长梦多。” “大，呃，女的？大侠，要不要来我这坐坐？” “新鲜的鲛珠，现取现卖！” “你们看看，这些都是新到的货，健康着呢！保证没病。” “你问那一批？那一批是调教过的，得加钱！” 越是往前走，鬼街越是热闹。 游走在这幽暗的长街里，与无数半遮半掩的身影擦肩而过。 听着街边的喊话，感觉和平常的菜市场没什么两样，可正是如此才更让人恐惧。 因为睁开眼，你能看见被现场解剖的鲛人，小贩取出鲛珠，高喊卖价。 新鲜的鲛珠，现取现卖…… 案板上，那个还没死透的鲛人死死盯着四周，就像被买客选中的鱼。 因为睁开眼，你能看见几个女妖将过客骗进暗处，活撕分食！ 是皮肉生意，还是为了填饱肚子…… 睁开眼，你还能看见街边的高台上，两批人衣不蔽体的站着，小贩在推销他们。 人口贩卖，这是绝对禁止的！即便沧明洲文明众多，种族各异，但没人会喜欢人贩子。 即便是各国的公约法也明确表示，贩卖人口，死刑！ 可这里，生命就像是菜市场上的大白菜，是商品，是食物，是货币，唯独不是…… 【看够了吗？走了。】 洛凡尘深知自己救不了它们，不管是商品，还是卖家，又或是买家。 “师父，我们……” 感觉到身后的风推了自己一把，苏灵韵心里很不舒服。 世界的黑暗，她这些年执行任务不是没见过，这不代表她已习惯黑暗。 看见这些行为，正常人不管经历多少次，都会心里不舒服。 那些买卖者的笑，那些“商品”的眼神。 可事实又告诉自己，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救他们？那些“商品”连眼神都是死的，怎么救？ “难道我们就这么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吗？” 苏沐然可不是苏灵韵，虽然对几人她的确温柔，可对这些恶魔就不一定了。 地上的水滴开始向四周蔓延，苏灵韵看苏沐然准备动手，周围的风也喧嚣起来。 年少轻狂啊～也好！ 洛凡尘叹了口气，反正最后都要打一架，她们俩想闹就闹吧！ 唳—— 鹰啸在狭长的街道里回荡，众妖还没反应过来，四周的水滴飞溅而起，就像钢珠一样，打在它们身上。 轰—— 街上刮起狂风，龙鹰口吐烈焰，烈火乘风，越烧越大，将暗室照得通明！ 石壁上跌落的水珠被烈火蒸发，产生雾气。 锵—— 剑光闪过，几个离众人最近的妖怪被苏灵韵秒杀。 苏沐然挥手，四周的云雾开始向她们靠拢。 “敌袭！” “抓住他们！” “有内鬼，终止交易！” 黑暗里，亮起一双双血色的眼睛，那些买家卖家直勾勾的看向苏灵韵两人。 苏灵韵看着这些直勾勾的眼神，甩了甩剑上的血迹，心里舒服了不少。 这些东西的眼神没有一点人性，也没有理智，它们的眼神，更像是那些从地狱之门里爬出来的恶魔。 “也好，这样，我杀你们就不会有负罪感了！” 颂—— 长戟捅破音障，一路从街头杀到半街。 黑熊精打飞刃月戟，看向众人。 “就是你们在捣乱？” 妖尊气势扑面而来，苏灵韵拔剑就冲。 “沐然姐，它交给我！” “好大的胆子，抓住她们！” 黑熊精看两人修为气势只到妖王，不屑一顾，身后涌出一大批妖兵。 噌—— 苏灵韵可不管它们怎么想，鸿影剑划出华丽的银花。 在风中，每一朵银花都开在每一只妖兵的身上。 最前面的一批妖兵齐刷刷的倒下，后面一批被吓了一跳，纷纷愣住。 苏灵韵收剑，撤身，龙鹰的烈火和她擦肩而过，将妖群点燃。 涌上来的妖兵一时间被烈火冲散了阵型，苏沐然提起刃月戟，龙鹰嘶啸一声，冲进妖群大杀四方。 “一群废物！” 黑熊精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凉嗖嗖的感觉。 呲—— 血花飘飞，黑熊精急忙转身一击，却被苏灵韵躲开。 黑熊精摸了摸身后被划出来的伤口，龇牙咧嘴。 “长得丑就算了，还不刷牙，臭死了！” 苏灵韵瞥了眼黑熊精，身形一动，在原地留下几道残影。 黑熊精倒是勉强看得清，苏灵韵的动作很快，长剑俯身上撩，拉出一道闪耀的银弧。 后退！ 这是黑熊精的第一反应，可它却发现自己的速度好像变慢了。四周的风好像沼泽，束缚住它的手脚，苏灵韵却完全不受影响。 刺啦—— 黑熊精没能完全躲开，身上再次出现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鲜血和疼痛仿佛刺激到了这条街，所有妖的眼睛都开始泛红，就像午夜的红灯笼，格外渗人。 吼—— 大概是被苏灵韵给激怒了，黑熊精张嘴咆哮。 长剑顺势插向熊嘴，苏灵韵可不管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黑熊急忙闭嘴后退，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不应该等它吼完吗？ 剑锋就像是鬼影，再次出现在视野，黑熊精一甩手，将长剑打偏。 苏灵韵借力飘远，远离黑熊精。 黑熊精是纯正的妖尊，倒压她一个大级，她怎么可能随便和这种对手近身作战？ 妖族速来肉身强悍，熊妖更甚，刚才它没反应过来，苏灵韵还能抢攻，但现在嘛，估计轮到熊妖了。 【能行吗？】 “师父你不用帮忙，正好让我试试，自己的常驻战力有多强！” 洛凡尘还没开口，苏灵韵就拒绝了他的支援，可惜洛凡尘并非这个意思。 【我是说，你们要是再不解决，动静太大，把下面的东西惊醒的话，那我们就真的只能一路杀下去了。】 “啊？”x2 两女有些懵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说？ “师父，你下面的东西我们打得过吗？” 【单挑可以，但群殴不行。】 那不就是打不过吗？ 苏灵韵一脸不爽。 “沐然姐，速战速决。” 苏沐然看了眼四周，雾气并不多，但应该勉强够用。 颂—— 苏沐然把灵湘儿放在龙鹰背上，龙鹰荡开走位的妖兵，为两人开出一条路。 苏灵韵掀起狂风，苏沐然带起云河。 流云和狂风汇聚，然后迅速铺开，被风云域包裹的众妖被迅速剥夺空间感官。 第50章 镜子 大概四百年前 “我提议拘禁她。” “要不还是杀了她吧？” “不行，你们是蠢货吗？” “就是，本次会议是让你们解决问题，不是让你们解决她！” “可她太逆天了。” “祖神多年未曾降临，结果还让她毁了尊像，若是引起神怒，后果不堪设想！” “在你眼里，祖神有那么大脾气？” “不论如何，她让整个白玉海都沉了下去，绝对不可饶恕！” “都闭嘴！再说这些废话，就给我滚出青云宫！” “现在，我要你们拿出应对办法，而不是处死族内天才！” “玄光，她实在是太过于变态了，仅仅四百年啊！她已经开始冲关帝级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玄光尊下，她这次可以沉了龙神神像，下一次就敢掀翻白玉海！” “玄光帝，灵湘儿留不得！” 暗青色的宏伟宫殿里，一群龙盘在殿内，黑暗遮住他们的身形，也吞没了他们的言语…… 现在，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火，燃了起来，看不见的火在灼烧她。 热量如同泉涌，让人难以忍受。 她挣扎着，想远离这无形无色的火海，逃离这孤寂疯魔的黑暗。 就像是听见了内心的呐喊，黑暗像潮汐，渐渐褪去。 冗长幽闭的暗道占满视野，一直绵延，绵延到视线尽头的黑暗里。 “记得这里吗？(女）” 黑暗里传来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 灵湘儿愣了愣，看向四周。 除了黑暗，就只有看不到头的暗青色甬道。 离开这里！ 她当机立断，未知的黑暗里传来疑问 “为什么不回答我？” “回应我！” “正视我！” “为什么不敢看我？是我给了你第二条命！” 黑暗里传来咆哮，可灵湘儿仍旧不断前进，丝毫不管那道声音。 “没用的，你走不出去。连正视我的勇气都没有，还想走出自己的心？” “哈哈哈嘻嘻——” 声音尖细起来，就像有人拿钢丝往耳朵里捅。 闭嘴！ 不知道在甬道里走了多远，她总感觉自己被一束光照着。 她就像舞台上的小丑，黑暗里无数双目光在看着她，嘲笑她永远迷失在这迷城中。 兜兜转转，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四周的景象依然是暗青色的长道。 “现在，想起来了吗？(男）” 黑暗里，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却变成了男声。 灵湘儿深吸口气，眸中紫电萦绕。 修罗魔影出现在她身后的阴影里，下一刻就会将她抱起。 可紫电消散，魔影无踪，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灵湘儿似有所感，看向身后。 深邃的黑暗好像是张开的大嘴，在这张嘴的最深处，一面镜子倒映出她的身形。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女）” 渊镜里，那个自己目光幽幽，灵湘儿却感觉自己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灵湘儿并不作答，而是转身。 “那你是打算继续喽？(男）” 身后的镜子不说话，身前的黑暗里却传来男声。 谁？！ 灵湘儿没想到这里会有其他人。 “我吗？你不妨问问自己。我们四百年前见过，哦不，这四百年，我们朝夕相处！(男转女）” 黑暗里，男声说着说着变成了女声。 灵湘儿并不说话，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说过话。 从四百年前堕入黑暗开始，她就不再说话了。 苏灵韵和苏沐然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灵湘儿说话，她只会通过自己的表情和动作语言对外交流。 “啧，不愧是灵龟一族的，缩头乌龟。” 黑暗里的声音就像是一男一女同时说话。 “你不说话？那咱们就换个地方谈吧。” 看灵湘儿没动静，黑暗一点点退去，渊镜和那些窥视的目光也消失了。 黑暗退去，长道里亮起幽暗的金色火焰。 灵湘儿看着四周关于龙族的壁画，有些恍惚。 身后的明灯熄灭，黑暗再次如追猎的猛兽，朝她扑来。 不知为什么，久违的恐惧涌上心头。 不能被抓住！不能再次堕入黑暗！快跑！ 哒哒哒—— 幽深的暗道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灵湘儿一边跑，一边观察四周。 身上的修为没了，修罗魔影不受感召，脚上的幻龙吟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一种空虚感袭上心头，身后的黑暗就像看见猎物的豹子，扑向那个停在原地的身影。 咔嚓—— 镜子的破碎声响起，黑暗还差一点就碰到灵湘儿，却又悻悻退去。 “别担心，别害怕，我会守护你。” 熟悉的怀抱将她拥入怀里，曾经的她是多么恐惧这个怀抱，可现在这个怀抱又是多么让人安心。 “你堕落了。” “你对得起四百年的坚持吗？” “你怎么能拥抱黑暗，怎么能和魔族同流合污？！” 陌生的，熟悉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周围金色的火焰迅速熄灭，只剩下她站的地方，明灯一盏。 不，我没有！魔族，龙族，人族…… 往昔的种种在脑海里飞退，她是纵横天下，绝代风华的天才。 四百年，别人还在打基础，她已经开始冲击帝级！那时，她是多么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再来一次，你还会推开那扇门吗？” 安静了，黑暗里，只剩下一声质问。 抱住她的身影松开她，质问她，然后走进了黑暗。 “现在，你还会推门吗？” 千灯亮起，光点斑斓的尽头，幽暗的青铜门静静矗立。 “传闻白玉海下孤星煞，这里是沧明洲的最低点，是真正的无底深渊，你觉得这里有什么？” “族老们说，这里是上古神战的遗迹，青铜门后，是神明的陵墓！这里葬着百万年前战死的神。” “他们说神尸散发着无尽的怨恨，为了防止这些遗恨污染世界，先祖们将其封印在沧明洲的最深处，这里是灾厄。可我不觉得，你呢？” 身后，一个人走了上来，灵湘儿不认识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那人一身黑色龙袍，从言辞身形来看，这是一位龙族血裔。 可除了这个，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的身上好像有一层纱，一层怎么也看不透的黑纱。 “怎么？都走到这里了，不打算进去看看吗？” ■■—— 青铜门后传来难以言述的声音，灵湘儿感受到了熟悉的呼唤。 身体不自觉动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青铜门。 当那双手搭在门环上时，身后的黑暗和她的影子连在一起，朝着更深处蔓延。 “对，就是这样，■■在召唤你，回应■，打开■” “嗯？” 黑袍人愣了愣，因为那双手没有推门。 “你为什么不推门？” 灵湘儿看着他，表情似乎在说：为什么要推门？ “身为推门人，你的使命就是为■■推门！怎么？你敢违逆■■？” “你想站在祂的对立面？” “你怎么能站在祂的对立面？” “祂是什么东西，也敢支使你？给祂点颜色瞧瞧！” “你在犹豫什么？后面可是神的遗产！” “推门人，推开那扇门！” “不要推门，里面是地狱！”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里面有着无数个自己，邪恶的，暴躁的，温柔的，正义的…… 每个自己都希望自己做出选择，可她却只是僵在那里。 黑暗在一点点逼近，四周的烛火由远到近，一盏盏熄灭。 很快，黑暗就将她包裹起来，只有门边还剩两盏枯灯，火苗飘摇不定。 阴冷的风从门内吹来，好像刮过她的脊骨，吹得人生疼。 黑暗慢慢舔舐她的脸庞，爬上她的肩膀。 “为什么非要反抗■■呢？” 黑袍人也消失在诡异的黑色中，原地，只剩下明灭不定的烛火和僵住不动的灵湘儿。 【为什么不推门呢？是因为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这是来自内心深处的质问，然后 轰—— 火焰熄灭，最后一丝光明也消失了。 黑暗里，无数双手搭上了她的身体，它们缄默不言，它们怒吼质问。 【为什么不推门？！！】xn 为什么不推门？ 她记不清了，她只模糊的记得无边无际的血色海洋，下沉的海面，被锁住的龙尸，还有，还有—— 记忆消失被一口吃掉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内心只余下当年残留的恐惧。 不能再推门了！绝对不能推门！ 作为被各族认为，可以比肩钰天帝的天才，十万年来，最有修仙天赋的天才，她的光芒压得数代人抬不起头。 龙宫质子，眷族，灵龟遗脉…… 这些都无法掩盖她的光芒，只要不死，成神指日可待。 可因为推门，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修为尽毁，万龙出海，血夜翻腾，黑暗里无人知晓的灾厄向着沧明洲伸出了手。 她推开了门，所以恶魔看见了这个孱弱的世界，看见了不可一世的她。 那是地狱的门扉！ 身体软倒在地，黑暗里，无数双手想要拉扯她，质问她。 恐惧，无力，还是委屈？ 都不重要了，灵湘儿坐在地上，靠着门扉眼神空洞的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像四百年前那样。 这四百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和黑暗对视，和无数“自己”对视。 看着她们，也看着自己在黑暗里挣扎，沦陷，狰狞，最后，轮到了自己。 【要是不想，那咱就不推了。】 一双手从背后温柔的抱住了她，这是一双熟悉的手，因为这是她自己的，另一个熟悉的自己的。 灵湘儿不做回应，那个自己已经是一尊完整的魔帝，她的话，灵湘儿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若怕了，那就由我帮你驱散恐惧，你不喜欢黑暗，那我就带你走向拂晓。】 出乎意料，她没有攻击灵湘儿，反而异常温柔。 黑暗一点点退去，场景变成了一个干净的小院。 那双抱在灵湘儿身上的手开始往回缩，灵湘儿的眼睛有了神采，握住了那双回撤的手。 那双手上白下黑，上面长满了细密的鳞片，它曾经撕碎了自己的一切，是个只知道毁灭的疯子。 现在，那双手撕碎黑暗，撕碎恐惧，撕碎了她心底的不安。 明明已经做好了被再次夺舍的准备，可那双手停了下来。 她说 【你的痛苦我来承受～】 那双手缩了回去，她居然没有吞噬自己！ 并没有经过思考，身体就抓住了那双手。 是不舍，是遗憾，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情绪？ 灵湘儿不明白，这双手的主人和自己斗了四百年，毁了自己的一切，为什么会对她感到不舍。 【所以，你是舍不得我吗？嘻嘻——】 和自己一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却带着与生俱来的戏谑。 铛铛—— 【喂，舍不得，就放我出去啊！】 敲镜子的声音响起，灵湘儿转头，看见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是另一个昏暗的小院，另一个镜像的世界。 【喂，你听见了吗？放我出去！】 灵湘儿惊异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明白那是什么，她曾经也住在这样一面镜子里。 可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自己了，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看什么看？很好奇？那就先放我出去！】 镜子里的灵湘儿就像是一个性格迥异的自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灵湘儿在想什么，镜子里的“灵湘儿”也都知道。 【想什么呢？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想什么，我当然知道，就像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刚诞生的自己吗？ 灵湘儿若有所思，镜子里的灵湘儿也在思考。 四百年前，她被引入了一处神秘的宫殿。 或许不算神秘，彼时她阵法超群，一眼便认出来那里是白玉海底，沧明洲的最低点——孤星煞。 可那时，她也同样心高气傲，并未通知巡海龙师，就独自闯进了孤星煞。 暗青色的甬道内，那道黑色的身影早早的等着她。 她忘了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黑色爬上了她的双手，然后，她推开了那扇青铜门。 不，不是她推的门！是那扇青铜门张开了嘴，吃掉了她的回忆，她的理智，她的一切！ 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那段记忆被那扇门吞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只剩下残碎的记忆残渣。 醒来时，青云帝国已满是她的通缉令。 她打开了地狱的门扉，放出的古神的怨灵，沉掉了白玉海，还差点毁了龙神像。 至少那些人是这么说的，她什么也记不得。 后来，无数人追着她，不是追捧，是追杀！ 她躲避，她逃跑，她，大杀四方！ 每每醒来，生死危机早已解决，自己趴在血色的污泥里，看着血色的平原，继续逃亡。 整个青云都在通缉自己，她该去哪？家！对，回家！ 内心开始出现一个声音，它告诉自己回银月龙宫的路，告诉自己如何躲避追杀，告诉自己：你的痛苦我来承受～ 跨越江河，跨越国境，她终于回到了家乡，终于见到了亲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家人帮她抵挡外面的风雨，她就像蒲公英，尘埃落定。 但蒲公英里的种子也到了发芽的时候，那个声音告诉自己：是时候收取代价了。 是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帮自己解决问题，帮自己承受痛苦，那代价呢？ 看着银月龙宫一点点透支一切，内忧外患，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个声音攫取了自己的修为，成了魔帝，自己能做的，就是将她封印在心底，连同自己一起沉入黑暗。 四百年暗无天日，在黑暗里不知浑浑噩噩多久。 就像养蛊一样，灵湘儿变成了很多个，暴躁的，温柔的，愤怒的…… 她们都挣扎着，想战胜黑暗，最终却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那自己呢？ 那时，有一个灵湘儿没动，她蜷缩在黑暗里，和魔帝对峙了四百年。 无数“灵湘儿”成了过去式，成了魔帝的养料，只有她留了下来。 光芒照进黑暗的那一刻，她看见了一些记忆，是魔帝的，还是自己的？她分不清。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即便需要散功重修，也总比被魔帝夺舍好！ 魔帝消失了，好像什么也没留下，可她还是继承了魔帝的■■ 什么来着？记不清了。 总之为了不给银月宫再次带来灾祸，她跟着几个镇守使走了。 走过天涯海角，走过修罗战场，走过桃花满地…… 【哦～原来我是这么诞生的！】 镜子里的灵湘儿明白了，她是个新的人格，被那些媚毒催生的人格。 不巧的 第51章 血的渴盼 滋啦—— 血花飞溅，滴落在墙面上。 黑暗里，血色的花朵凌空绽放。 云雾在暗长的甬道内涌动，妖影攒动。 银光划过黑暗，血色飘飞，一只妖怪倒在地上。 转剑，回刺，将妖物挑飞。 风云域内，妖物们即便面对面也看不见彼此，苏灵韵和苏沐然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洛凡尘说要速杀，所以两人也不留手，基本上一剑一个。 妖怪们显然也不想惊醒更深处的存在，所以也尽量控制动静。 不过苏灵韵并不敢大意，现在它们不敢闹，可一旦它们意识到自己陷入劣势，鱼死网破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们闹起来之前，杀光它们！毕竟死人，死妖怪是不会说话的。 不过，苏灵韵也同样头疼，那黑熊精是只修为不低的妖尊，沐然姐只能牵制它，却要不了它的命。 一只只妖兵倒在地上，闻着愈发浓重的血腥味，熊妖也急了。 这俩修为如此之低，可这云雾一散开，一切都变了。 它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眼里除了云，就是雾，只能靠听觉和嗅觉来判断攻击的来向。 嘭！ 时间久了，熊妖也发现了一些规律，它一张嘴，那长戟便如它所料，从斜里刺来。 长戟被熊妖一掌拍断，苏沐然赶紧后撤，扔掉手里断掉的戟把，然后又掏出新的刃月戟。 天知道苏沐然往自己兜里揣了多少刃月戟，反正苏灵韵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却武器——或许这就是富婆的超能力？ 剑刃划破黑熊的后背，其余杂兵已经被收拾干净，苏灵韵也加入了战斗，黑熊精身上开始迅速出现窟窿。 苍穹之眼！ 赤金的光芒在苏灵韵眼底流淌，视野里的一切都开始变慢。 流风攀附上剑刃，在苏灵韵意志的指引下，顺着剑锋落在黑熊精身上。 每次鸿影剑破开黑熊的皮肉，那些附在剑刃上的风就会留在伤口里，将伤口再次破坏，撕裂。 苏灵韵再次挥剑，流风不再阻止剑锋，反而倒过来，推动剑刃下落，苏灵韵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 吼， 黑熊精吼到一半，声音就被苏沐然的戟刃逼了回去，身后的疼痛也让它意识到大局已定，这条街就剩它一个了！ 四周的风云域开始靠拢，就连交战的声音也被风云域不断削弱。 苏灵韵看黑熊精转身，赶紧拉开距离。 砍了近百剑，苏灵韵也发现了，这黑熊精看起来鲜血淋漓，惨兮兮的，实际上也就破了点皮，屁事没有。 没想到这熊妖看着笨拙肥壮，防御力如此离谱，即便两女联手，一时半会也拿不下它。 这防御力已经超出一般妖尊的范畴了，这让两女打起来束手束脚的，因为她们一招要不了黑熊的命，可黑熊要是一掌落她们身上，那她们就基本半废了。 好在这种跨级战斗，她们也没少打，早已习惯了这种走钢丝式的拉扯，解决熊妖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熊妖是傻子吗？它不是没有思想的沙包，时间越久，熊妖便越会急迫的思考破局的办法。 这些人进来的时候是四个，除了现在这两个以外，还有一个剑客(洛凡尘)和小孩(灵湘儿)。 那剑客不知道实力如何，但那小孩实力一定不会太高，抓住那小孩当挡箭牌，它就能离开这里！ 而此时，那个小孩正趴在洛凡尘怀里，睡得正香。 洛凡尘也在疑惑，他摸了摸灵湘儿，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怪了，按理灵龟一族天生就特能抗毒，那媚毒对灵湘儿的影响应该最小。可她现在还没醒，难道是自己的治疗手法出错了？ 熊妖对自己的嗅觉特别自信，它一边硬抗两女的攻击，一边从空气里分辨灵湘儿的味道。 或许人类没法理解，可在熊妖看来，闻香识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小小的，香香的，找到了！ 黑熊精眼睛一亮，它找到了灵湘儿的位置。 那种先天祥瑞的血液特有的香味，在这黑暗腥臭的环境里，不是一般的眨眼扎眼。 反倒是洛凡尘，因为不是活物，反而没有被黑熊精闻到。 危机时刻，黑熊精急于脱身，也不会考虑那么多，拍开两女，就兴冲冲朝灵湘儿的方向伸手。 糟了！ 苏灵韵和苏沐然都有些意外，风云域的干扰下，它还能找准人。 两人除了惊讶，还有些可惜，他们一行四个，就属她俩修为最低，灵湘儿是妖尊，洛凡尘战力不详。 这黑熊精或许以为自己找到出路了，可实际上它是在往炮口上撞。本来还打算和黑熊精多过几招，可惜它自己找死。 熊掌破开云雾，抓向灵湘儿，洛凡尘一伸手，卡住熊掌。 这下轮到黑熊精懵逼了，它动了动，却抽不回手。 怎么回事？还有高手？ 云雾散去，它看见了洛凡尘，第一个反应就是。 “死瞎子，松手！” 【嘘，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洛凡尘的声音随风在熊妖耳边回荡，熊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遭了，踹铁板上了！ 熊妖转身就跑，一道冰色剑芒追上了它。 寒光划过脖颈，洛凡尘出现在熊妖前面，收起冰魄剑。 熊妖的视线逐渐布满霜花，它感觉脖子破了个洞，无尽的寒气从那个破洞灌进体内，将它的肉体连同灵魂一并冻结。 寒风吹过，僵在原地的熊妖化作一地冰碴。 【解决了，走吧。】 洛凡尘拍拍手，抱起灵湘儿，率先走向街尾。 苏灵韵看了看这条街，地上满是死透的妖物，至于那些被贩卖的“商品”，早就跑没影了。 希望他们一路好运吧…… 半分钟后，一群镇守使出现在街头。 他们统一黑色的逆转战甲，行动有素，站位也隐隐呈现阵法雏形。 这是长期配合才能表现出来的素养，就像苏灵韵和苏沐然不说话，也能知道各自的分工一样。 被血色浸透的长街显然吓住了众人，地上满是尸体，没有想象中的血腥。 几人检查了一下，这些妖怪身上的伤口很少基本全是致命伤。 “是高手，所有妖物都是三剑以内毙命的。” “不对，不止一人，是两个女的。” 有人从地上的脚印里分析出一些事实 “一共两个人，也有可能是三个，其中一个背上背着重物。” “这两对脚印从街角延伸到街尾，不过脚印在半路就变深了，应该是她们在半路和妖物产生了冲突。” “这些妖物脚印杂乱无章，好像没有明确的方向？” “应该是幻术类手段，让这些妖物失去了方向。” 该说不愧是老镇守使吗？仅从残破的现场，就把刚才的大战推了个七七八八。 “嗯，两人一个是剑客，一个用的是重型兵器，种类不明，她们好像还和一只妖尊打了一架。” 有人发现了角落里的冰碴，冰碴里是熊妖的碎肉，上面的妖尊气息还没消失干净。 “不对，是两个剑客！杀妖尊的剑和杀妖兵的剑不一样。” “嗯，清理妖兵的那个，手段干脆，但力道不够，否则，所有妖兵都应该是一击毙命。” “这妖尊和其他妖物的死法并不一样，那人应该只出手了一次。秒杀妖尊，却没留下任何痕迹，嘶～” “看来事情麻烦了，我们不仅来晚了，这里还混进了不得了的高手！” “希望老马撑得住吧～” “别磨蹭了，他们进去有一会儿了，我们也得快一点了。老马可等不了那么久！” “所有人注意站位，小心黑暗里的东西，全体推进！” 一群陌生的镇守使重整旗鼓，飞速奔向黑暗。 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他们不能在错过了…… 走在暗道里，气氛格外沉闷。 洛凡尘在用风观测四周，苏沐然抱着灵湘儿跟在队伍最后面，而苏灵韵则在思考刚才自己的心态变化。 刚才专注对战，让她来不及管其他的，但战斗结束后，她一如既往的感到一种奇异的空虚。 或许这么说很难理解，毕竟人类的破坏欲范围很小，尤其是在文明的约束下，人的破坏欲会降到最低限度。 也不知道是前面的媚毒刺激到了自己，还是鬼街的景象唤醒了心底的恶念，苏灵韵那时对鲜血无比渴望，不，是对杀戮带着一种病态的渴盼。 她当然知道这不正常，她应该对这些血腥的场景感到不适，而不是享受那种剑刃破开皮肉的手感！ 可每看到一个生命终结在手里，她的内心就不可抑制的涌出一种愉悦，这不是一个人类应该应有的情绪！ 【怎么这么沉默？是在想刚才的事情吗？】 小话痨突然不说话了，洛凡尘自然想到了她的想法。 “啊？师父，我，我感觉我有点奇怪。” “洛公子，我好像也感觉到了。杀伐多年，我们对生命好像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是指享受生命在指尖流逝的感觉吗？】 流风划过洛凡尘的指尖，在他的手心一点点流逝，洛凡尘好似也在享受这种感觉。 “嗯。”x2 第52章 融合 【自古文明混战不断，各大种族相互吞噬，融合，才有了现在这番光景。 不管是沧明洲，还是星空诸天，能发展出文明的都不止人类。 古往今来，星天万族如过江之鲫，有的永远消失在历史黑暗的角落里，有的则苟延残喘到现在。 现如今，世界还算和平，各族文明在创世魔神的见证下，签订契约，相互融合，组成了新的文明。 而在万界公认的生物类别里，人是一种单独的种类，不是妖，也不是神。 人类，和普通人的人质略有不同，人类分很多种族，就像妖怪也分很多种族一样。 最常见的是玄黄族，也就是最常见的普通人，除此以外，人类还包括羽族、鲛族、灵族等等，这些都是人类。 然而，人族的道德观里，有种族论，所以最初人族极少与异形种族结合。 妖类则不一样，不同于人，妖类的范围很广，上到先天神圣龙凤麒麟，下到普通家畜猪鸭牛羊，只要能开智修炼，都是妖。 而在妖的道德观，不对，最初它们好像没有道德观！所以也不存在血脉论之类的东西。 它们没有人类的理性，所以更尊崇本能，生存，繁衍，吞并，只要能做到这些，用什么方法，它们不在乎。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人妖在大地上常年纷争，虽然总是在打仗，时间久了，却也从另一种角度融合了双方文明。 逐渐有人和妖能互相理解，人接受了兽性，妖有了理性，于是渐渐有人学妖，不同种族之间进行通婚。 你们能听明白吗？】 洛凡尘说着，“看”向苏灵韵和苏沐然。 “嗝儿～” 还在昏睡的灵湘儿打了个嗝。 两女则在消化刚才的信息，洛凡尘说的算修炼界常识，但他想强调的好像不是这些常识。 “师父，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纯种的人呗？不对，我不是本地人，沧明洲的历史不能算在我身上。” 苏灵韵突然看向苏沐然 “这么说，沐然姐，你体内还有其余血脉？” “我，我不造啊？” 苏沐然也不明白，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纯种人。 不如说，万族共存这么久，各大文明的交融下，百分百的纯种血脉早已不存在了。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你们不是担心那种生命在指尖流逝时出现的快感吗？你们怕自己因此漠视生命，怕这是恶念无知无觉间影响了你们。】 两女点点头，洛凡尘回归后，就一直禁止她们使用解放，怕的就是解放失控，恶念将人彻底吞噬。 以往镇守使的战争里，她们也见识过解放失控的样子，不人不鬼，还彻底迷失自我。 尤其是这种情况，即便是洛凡尘也没法插手，除了本人，没人能够解决失控的恶念，除非你直接把失控者杀掉！ 可谁又下得去手？如果苏沐然解放失控了，开始攻击家人，摧毁云月城，苏灵韵会杀了她吗？ 不！苏灵韵不觉得自己下得去手。 【咱们先不谈善恶之分，单论血脉。破坏，这是兽的特征，即便人单独被分为一类，但他们体内的确存在兽性。 确切的说，只要是有性繁殖的生物，天生破坏欲都比较强悍。 无关于你们怎么想，远古时期，各族祖先相互厮杀吞噬，这种破坏本能早已刻进血脉，并代代传承下来。 所以你们那种对鲜血的渴盼，完全只是源自血脉的冲动，不管是来自于人类的血脉，还是其他隐藏的血脉。 至于对生命流逝的享受，这的确病态，也的确是受了心底恶念的影响。但也无法避免，因为你们一路杀伐，修炼界就是这样，想更上一层楼，就得踩着别人。 或许这么说很残忍，但你们是镇守使，你们的路就是用无尽的鲜血和尸骨铺成的，恶魔的，同伴的，战友的…… 这，是常态。】 洛凡尘顿了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发现自己好像把话说重了，尽管这是事实。 “没关系的，师父，我们早就知道了。” 苏灵韵早已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平常表现得再怎么没心没肺，那也是参与过数场战争的人。 有些东西，在生死间早就看清了。 “洛公子，我们就是想知道，这种东西真的不能避免吗？哪怕只是压制一下。” 苏沐然作为沧明洲的原生居民，明显看得比苏灵韵更开。 (应该没人忘吧？苏灵韵是穿越者，洛凡尘是降临者，苏沐然是沧明洲本地人，灵湘儿则是本地龟doge) 【嗯，压制恶念……】 洛凡尘有些疑惑 【为什么要压制它？】 “师父，你？” “洛公子，你要知道，如果不压制，恶念就会吞噬你，这和解放失控有什么区别？” 【哦～也对。压制的确算是一个方法。不过，我更希望你们能正视它，接受它，融合它。就像从古至今，各个文明从交战，到理解，再到融合一样。】 “师父，你，哎～我们又不是什么小说主角，一声大喝，连体内的恶念都得俯首称臣。” 苏灵韵翻了个白眼，洛凡尘所说的方法的确可行，但仅限于理论上。 理解自己的恶念，这是一个可笑的话题，人类的文明注定他们潜意识里追逐美好，排斥丑恶，连接受的做不到，如何理解？ 苏沐然也叹了口气，她从五哥那里听说过这个理论，不是说它没法成功，至少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见有镇守使能做到。 镇守使为了不失控，特地为解放划分了等级，不论你意志多强，只要超出半身解放的范围，恶念就会占据上风。 一个不留神，恶念就可能主导这具身体。 镇守使解放是为了应对绝境，而不是为了变成绝境，所以谁会去正视自己的恶念？ 苏沐然就很烦自己的恶念，从第一次解放开始，那恶念就时不时在心底唠叨，妄图蛊惑她。 无视是对这东西最好，也是最稳妥的处理手段，只有在解放时，镇守使们才会直面自己的恶。 “洛公子，你能够直视自己的恶吗？” 苏沐然看向洛凡尘，他既然提出来，那说不定—— 【不能。】 洛凡尘回答得很干脆 【起码现在不能。】 两女差点栽倒在地。 “师父，连你都做不到的方法，就不要推荐给我俩了嘛！” 【哎，话不能这么说，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恶，和个人阅历并没有关系。一个人的心理状态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有好的时候，自然也有坏的时候。】 “你不就是想说你现在心情不好吗？” 【没有啊，我现在心情挺好的。只是不能直视自己的恶而已。】 “为什么不能？” 【因为它说你整天就知道吃，与其当我徒弟，不如给我当宠物猪。】 ？？？ “师父你说什么？！” (╬?д?)?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的恶念说的。】 “哇呀呀呀——你把它放出来，我要找它理论！” 【你打不过它。】 “这不是有你吗？” 【我也打不过它。】 “哇呀呀——” (???皿??)??3?? 苏灵韵气得哇哇大叫，声音还没在黑暗里散开，就被流风消磨殆尽…… “他们还在前进，还是两个脚印。” “奇了怪了，那个秒杀妖尊的剑客总不能是飘着的吧？” “没有感受到灵气残留，那人总不能不靠灵气，就一直飘着吧？” “去你丫的，别讲鬼故事！这地方本来就挺渗人的，你还吓人！” “哎，那不是气氛刚好吗？” “老大，你还是那么怕鬼啊！” “滚滚滚，你懂什么？鬼魂没有实体，最为难缠，我这叫谨慎！谨慎，懂不懂？” “噗——” “你还笑，你还笑！” “哎哎，老大，小声点，队形乱了！” “行了，都小心点。这里离山顶足足有上千米，我们应该要到底了。” “对方是人是鬼，等碰着就知道了。” “全体前进——” 一群镇守使完美的融进黑暗里，朝着更深处前进。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里，两批人各怀心思的前进。暗道某处不自觉的蠕动了一下，就像是食道蠕动着，吞下新鲜的血肉…… 第53章 秘纹符偶 滴答—— 黑暗，潮湿，还有异味 面前的大厅让苏灵韵感到不适。 灰色的岩壁被掏空，建起一座，呃，祭坛？应该是祭坛吧？ 苏灵韵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简陋的祭坛，虽然该有的都有，但地上满是积灰，还有一些红木棺材四仰八叉的躺地上。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来了吧？” 几人背靠背警戒前进，不出意外的话，棺材里应该装着什么。 这些棺材隐隐呈八卦状分布，显然有人想用它布个阵，但不幸的是，有棺材打开了。 棺材里的东西跑出来了，这是他们进入这里后的第一反应。 靠近祭坛后，苏灵韵感觉这里更寒碜了，没人打扫就算了，连祭坛都是破的，祭坛上的贡品都被老鼠啃过了。 “师父，咱们没来错地方？这帮邪修也太没排面了！” 苏灵韵戳了戳祭品，只是几个普通的水果，都放烂了，完全不像是邪修该准备的贡品。 就是这个俯身查看祭坛的动作，让苏灵韵的后背露了出来。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前兆，一个黄白的身影冲出黑暗，直奔苏灵韵。 来了！ 嘭—— 刃月戟拍在怪物身上，将它拍飞，苏灵韵回身扔出几柄符剑。 怪物半空硬生生调整重心，想要闪避，几缕风却把它吹了回去。 刺啦—— 符剑好像刺穿了布料，带着怪物，将它钉在墙上。 怪物就像完全不觉得自己受伤了，停都没停一下，就要把身上的符剑拔下来。 可惜，符剑上被苏灵韵贴了定身符。 “定。” 苏灵韵捏出法诀，那怪物瞬间没法动了。 “还好，不算太强，但很抗揍。” 苏沐然估摸了一下手感，得出结论。 “看样子不怕痛，还是说，没有痛觉？” 苏灵韵也看出了怪物动作好像不受伤口影响。 【这东西行动起来无声无息，我没有感觉到它的生机，应该不是活物。】 洛凡尘话说完，两女就抖了抖。 “师父你别乱吓人！” 【棺材里跑出来的东西，不是活的不很正常吗？】 “咦～一想到刚才打的是尸体，我就浑身不自在，那几把符剑不能要了！” 苏沐然看着手里的刃月戟，纠结了一下，还是收了起来。存货不多了，扔一把少一把。 “这是，秘纹符偶？！” 凑近了观察这只怪物，苏灵韵没想到这里还能看见这种东西。 作为各国明令的禁物，苏灵韵却不止第一次见到这种邪物，当年盘龙谷大战也有这东西推动的原因。 “灵韵，小心，跑出来的不止这一只！” 苏沐然的提醒从旁侧传来，不过苏灵韵并不在乎，她已经大概知道这些秘纹符偶的强度了。更何况 “这不是还有师父吗？不用担心，这些东西不算强。” 苏沐然看了眼洛凡尘，也放下心，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洛凡尘强过头了吧。 “师父，这些东西不是禁物吗？怎么我们老是碰见？难道还有人在流通这东西的制造方法？” 风掠过秘纹符偶的身躯，又回到洛凡尘身边 【嗯，这是个失败品。制作方法不对，导致它连半成品都不算。】 “啊？师父你知道秘纹符偶怎么做？！” 苏灵韵想起了当年盘龙谷，五哥带着一万秘纹符偶，硬是把初云帝国两百万禁军杀了个对穿！ “怎么？灵韵，你该不会？” 苏沐然皱了皱眉，她不知道秘纹符偶怎么做，但她知道，所有国际上禁止的禁物，制作方法都极伤天和，可以说是惨无人道。 【这些你们就不用想了，我的确知道秘纹符偶怎么做，但你们不会想知道的。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些东西彻底变成符偶之前，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 “它，还活着？” 苏灵韵看着面前的人形木乃伊，没错，在苏灵韵看来，这东西外面缠满了绷带，看起来很像木乃伊。 秘纹符偶身上还散发着一种异味，他们刚进来是就闻到了，像是腐血和药草混在一起，腥臭里带着药香。 身上的肉都烂掉了，这能活？ 两女没有在秘纹符偶身上感受到生命气息，只有属于尸体的腐臭。尤其是神识探进去后，只会看见一具没有皮肤的人体。 苏灵韵有些后悔了，一坨没有皮肤的烂肉，还是人形的，这么猎奇的场景比刚才那些刺激多了！ “我，我先吐会儿！yue～” 苏灵韵趴墙角吐彩虹去了，苏沐然还好，就是脸色有点差。 不过，她看见了黑暗里，有影子朝苏灵韵靠近。 “灵韵，小心！” 苏沐然掏出刃月戟，几根风丝已经把偷袭的符偶绑在墙上。 滴答—— 一滴黄褐色的脓液从穹顶滴下，落在洛凡尘面前的土地上。 一只新的秘纹符偶从洛凡尘头顶的黑暗里探出头，无声无息。 “洛公子！” 苏沐然才看见，手里的刃月戟已经来不及回援了。 洛凡尘也皱了皱眉，他感受到一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可风没有反馈给他任何信息。 符偶抓住洛凡尘的肩，还没有任何动作，洛凡尘就消失在风里。 看见了！ 符偶落地，难得发出一声轻响，洛凡尘的视野里，也逐渐出现一个秘纹符偶的形象——是一只蝙蝠。 【束。】 言灵对这种没有自我意识的东西不起作用，洛凡尘只能用风丝绑住它。 蝙蝠符偶落在地上动弹不得，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师父，你刚才怎么不躲开？吓死我了！” 苏灵韵跑了过来，按理那些符偶应该连洛凡尘的衣角都碰不到，可刚刚那只符偶却搭住了洛凡尘的肩。 得亏双方实力差距巨大，而洛凡尘又没有实体，可以瞬间化作流风。 【躲？可我看不见它们。】 “啊？！”x2 苏灵韵和苏沐然同时看了过来，有些不可置信。 【瞎子看不见路，有什么不正常的吗？那些东西行动起来不发出声音，我的风也未必吹得到它们，也就没法观测它们，所以我其实看不见它们。】 洛凡尘一脸无辜。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苏灵韵都快忘了，洛凡尘是个瞎子。平常洛凡尘靠风观测天地，给人的感觉，和正常人无异。 “洛公子，你是看不见静态的物体吗？也不对。” 苏沐然提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蠢的问题，洛凡尘能在森林里来去自如，自然不是看不见静态物体。 【嘶，怎么跟你们表达呢？我是用风的视野去观测一切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只有风吹过的东西，才会出现在我的视野，或者它主动发出声响，扰乱风的流向，也会被我观测。 但这秘纹符偶躲开了我的风，又不发出任何声响，我的确观测不到它。】 “那师父你刚才是没发现这只符偶？” 苏灵韵拔出一把符剑，戳了戳地上动弹不得的蝙蝠。 【从我们进来开始，这东西可能就一直挂在我们头顶。你觉得一般人会没事抬头看路？】 苏灵韵打了个寒颤，一直挂他们头顶？！ “师父，我寻思你也不是一般人啊？不，你不是人！” 啪—— 【少在这时候给我玩文字游戏！】 洛凡尘给了个爆栗，流风回到他的手里。 【我的风没发现附近有其余秘纹符偶，你们再检查一下。】 “哦。”x2 两女这才开始检查附近安全，洛凡尘则坐在昏睡的灵湘儿身边，好像在用风观测这座祭坛。 “师父，我这边没有危险。” “我这边也没有。” 几分钟后，几人站在祭坛边。 苏灵韵看了看这个寒碜的祭坛 “师父，看出什么了吗？” 【嗯，看不出什么。不如说，我们还得下去。】 洛凡尘指了指脚底，他们一直都在不断向下。 “洛公子，你知道下面有什么吗？” 苏沐然显然不愿意继续深入，洛凡尘的风可以观测很远，她不希望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以身犯险。 【下面，我只能观测到一个迷宫，除此以外，我的风就难以下潜了。所以，我们得亲自下去看看。】 “难以下潜？那是什么意思？” 苏灵韵看了看另一边黑洞洞的暗道，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 “对了，师父，你看不见那些秘纹符偶，那我们要是再遇上怎么办？” 苏灵韵可是见识过秘纹符偶的强大战力。 啪—— “啊！师父，你干什么？” 苏灵韵抱着头，洛凡尘一个爆栗，差点把她眼泪干出来。 【你这惫懒徒儿，为师看不见，又不是你们看不见。那些秘纹符偶制作方法不对，强不到哪去。你们又不是打不过。】 “不想出手，就不想嘛，凶什么凶？” 苏灵韵搓着脑袋，怨气满怀。 【行了，接下来，我的安危就靠你们了。湘儿我替你们看着，走吧。】 洛凡尘抱起睡得正香的灵湘儿，率先走进黑暗。 终于轮到我保护师父了吗？ 苏灵韵看着未知的黑暗，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期待起来。 “哎？你们等等我！” 苏沐然发现自己又变成断后的了…… “我去！这是什么？” “嘘——，你小声点。” 大厅，一群镇守使看着倒了一地的棺材，每个棺材上还插着一把符剑。 洛凡尘说，这些半成品处于不生不死的状态，既无法去地府往生，又无法涅盘回阳。只能困在这残破的躯壳内，承受死亡的苦痛，生不如死。 所以苏灵韵离开的时候，给了这些秘纹符偶一个痛快。 “刚死透，看样子人没走远。” “我去，这东西怎么没皮，yue～” 有人用神识探进秘纹符偶的绷带内，瞬间被刺激吐了。他这样的操作引来了其余人的模仿，然后 “yue～” 墙边整整齐齐站了一排人，毫无疑问，正常人都受不了这种剥皮后的还腐烂的躯壳。 “这他喵什么东西？” “好像是秘纹符偶，咳咳。” “放屁，那东西不是被禁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群人围着地上死掉的符偶讨论起来。 “看这些符带，的确是秘纹符偶的样子。” 有人指了指符偶的绷带，上面隐隐浮现出正在消散的血色符文。 “血色符文，看内容，好像的确是禁咒。” “我听说秘纹符偶的制作方法里，的确有剥皮的步骤。” “我靠，你少恶心我！” 一群人感觉受不了了，这东西实在是太重口味了。 “行了行了，这些符偶都被解决了，我们也没什么好留的。赶紧追上去！” 第54章 月犯天关 地宫 苏灵韵看着面前十米多高的石墙，有些傻眼。 谁能想到这么小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迷宫？ “师父，这座山有这么大吗？就算是把山都掏空了，也没有这么大空间吧。” 流风吹进了迷宫的甬道，一时半会还到不了头。这迷宫大得离谱！ 【呵，你太小看它们，也太小看阵法了。】 洛凡尘吹了口气，那口气在半空不断变大，化作阴风吹进迷宫。 【走吧，里面还算安静。】 “师父，阵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看到阵法？这周围连阵脚好像都没有吧？” 苏灵韵东张西望，她的确没有看出阵法的痕迹。 【因为我们早就进入阵法范围了啊。不认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阵法囊括的范围很大，大到你现在看不见边际。】 “听洛公子你的意思，这个阵法拉长了这里的空间尺度，所以山体内的空间远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大？” 苏沐然抓住了重点，她不懂阵法，但不妨碍她见识得比苏灵韵多。 【嗯，与其说阵法拉长了空间尺度，不如说，阵法联通了另一个空间，一个附属于沧明洲的空间。学术界管这种东西叫折叠空间，修士们叫它秘境。】 “啊？我们掉秘境里了？什么时候的事？” ?o?o?？！ 苏灵韵眼神清澈，看着四周高高的壁垒。 “我也没感觉到，按理空间快速转换，不是会让我们产生眩晕感吗？” 苏沐然皱了皱眉，从一个空间转到另一个空间，这种感受就像坐传送阵，可她们却完全没有感觉。 【你们还记得刚才那个祭坛吗？】 洛凡尘走在灰暗的甬道内，手指一弹，道路两侧有淡淡的威光亮起。 苏灵韵见怪不怪了，反正洛凡尘花样多，她还是更好奇他们怎么掉进这个秘境的。 “师父，刚才那个祭坛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们看见那个祭坛的第一时间，都想歪了。那个祭坛本质上并非是用于邪神祭祀的。】 “那还能是什么？”x2 周围放一堆棺材，那地方的邪性都快溢出来了。 【是一道传送门，你们当时神经紧绷，走进传送范围的时候，反而没有注意到传送的感觉。】 “不对啊！如果我们被传送了，那周围的景色不应该变了吗？” 苏灵韵发现这是个悖论，传送往往是因为目的地很远。那么传送过后，眼前的景色应该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正常人当然会这么想，但如果我们一开始看见的就是传送的目的地呢？那当我们被传送时，眼前的景色就不会发生变化了。】 洛凡尘发现了，苏灵韵的思维好像太局限了，她们就没有想过，眼见未必为实。 “师父，我头疼。到底为什么，你就直说了吧！” 有洛凡尘在，苏灵韵就不想动脑了。 【我一路上想了想，其实那个阵法叫血祭之门，本质上是一种传送阵，而且门是一直开着的。 不同于普通传送阵，血祭之门通往的一定是凶煞之地，而且因为门长时间开着，门两边的空间已经一定程度上产生了融合。】 “这么说，前面那一大批妖物，都是守门的？” 智商暂时占领高地，苏灵韵总算聪明一回了。 “洛公子，那我们——” 【当然是继续前进，放心，我的风没有发现什么危险，这凶煞之地的危险程度也没有多高，最多给你来个突脸。】 “哇，那就已经很可怕了好吧？！” 啪嗒—— 一只断手从拐角摔了出来，落在苏沐然脚边。 苏灵韵：((???|||)) “啊唔！” 【嘘——嘘——你别把它们吵醒了！】 苏灵韵还没啊出来，就被洛凡尘捂了回去。 “呜呜呜～(师父，有鬼！）”x﹏x 【好了，我懂我懂。我不也是鬼吗？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深呼吸～】 “呜呜呜～(好了，你撒手）” 洛凡尘松开手。 “啊唔～” 【我说了，不要大喊大叫吧？你把他们吵醒了，我们怎么过去？】 “好啦，灵韵，玩够没有？你以前不怕鬼的？” 苏沐然叹了口气，自从洛凡尘归来，苏灵韵好像又变回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女，没了往日的坚强敏锐。 “我，我当然不怕，但那也得看啊。师父这样的我当然不怕，但这种，还是算了吧。” 苏灵韵看了眼苏沐然手里的断手，趁机抱着洛凡尘不撒手。 【你是觉得我很没有鬼的样子吗？】 “嗯！不不不不！怎么可能，师父你——啊哈哈～” 苏灵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只能老老实实的放开洛凡尘。 洛凡尘的确不像普通人想象中的鬼，起码日常生活里，洛凡尘除了没有影子，好像跟正常人差别不大。 什么？洛凡尘是飘着的？多正常啊，有的像是就喜欢飘着。苏灵韵刚学会飞的时候，也天天飘着，乐此不疲。 “师父，你不是说安全吗？这怎么上来就贴脸开大？” 【谁知道你是真被吓住了，还是假被吓住了？我们只要不吵醒这附近的秘纹符偶，就一直是安全的。】 (那我们现在继续前进？) ξ(＞??) 苏灵韵开始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打手语。 啪(爆栗)—— “唔！” (′???)σ：师父你干嘛？(手语) 【我的风可以一定程度上削弱声音，只要你们不大喊大叫，普通交流还是可以的。】 洛凡尘叹了口气，沙雕徒弟！ “那你不早说？还打我！” 苏灵韵叉着腰，咬牙切齿。 【你不也有风之势吗？这你都不知道？】 “我！我不会～” 苏灵韵有些委屈，她平日都拿风之势作战，打打杀杀她在行，但这种奇奇怪怪的作用，她是真没关注过。 话说正常人会拿风消音吗？！ 苏灵韵狠狠瞪着洛凡尘，洛凡尘似有所觉，再次举手。苏灵韵赶紧抱住自己脑袋 “别敲了，再敲人就傻了！” 【走了。】 洛凡尘轻飘飘的从身边经过，苏灵韵气不打一处来，看向一边吃瓜的苏沐然。 “沐然姐，你笑什么？！” “我，我想起了高兴的事。” “是指我被欺负吗？” “嗯。嗯？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 “哎，灵韵，你听我说……” …… “小主，你在这里干什么？” 高阁上，阿瑶坐在窗边，视线通过窗口，越过漫长的夜空，落在远处的海面上。 侍女侍立在一旁，同样在眺望夜空。 我想去(手语)…… “小主，您还是安分些吧。您现在什么也改变不了，您的挣扎反而会让族老们的手段愈发激进。若是不想局势继续恶化，您还是随我回去吧。” 侍女当然知道阿瑶想干什么，可族老们已经把她视作眼中钉，她的挣扎只会加快自己的死亡时间。 起码在侍女看来，是这样的。 可侍女猜错了，阿瑶叹了口气，她才懒得想那么多，她就只是单纯想去海岸那边唱歌而已，哪怕她现在没法发声。 族老会剥夺了她的权利，封住了她的修为，那她就只能好好当她的金丝雀。至于族内局势会向着何处发展，就看几位脉主和族老们谁更胜一筹了。 “今夜，月犯天关，血光大现，我劝这位姑娘还是早点回去吧。” 屋檐上，银衣公子同样也在赏月，只是屋内两人都没察觉到他的到来。 “你是谁？” 侍女嗖的一下挡在阿瑶面前，仔细打量着这个敌我不明的来客。 “不必紧张，我只是路过而已。” 哒啦—— 一条手链出现在银衣公子手里，侍女看着手链上的麒麟族纹样，急忙行礼。 “原来是贵客驾到，失礼了。” “无妨，我也只是想见识一下，外界传闻的沧海明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儿？” 银衣公子看向阿瑶，却又没有做出评价。 我只是一介凡俗罢了，怕是入不得殿下的眼。(手语) 银衣公子看着阿瑶的手语愣了愣，然后收起手链，消失在夜空里。 “夜深了，你们这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不适合在外面待着，早点回家吧。” 风中回荡着那位殿下临别的赠言，这漫长的黑夜才刚开始…… 第55章 弱水三千 “我去！师父，你看东西的方式好抽象啊！” 迷宫里，苏灵韵的惊叹被风掩盖。 【你小点声。】 “哦哦(压低声音）——” 苏灵韵捂了捂嘴，左眼止不住的眨。 进入迷宫后，洛凡尘说自己一直看不见也不是办法，就想了种方法，用苍穹之眼，把自己和苏灵韵的感官连起来。 现在，洛凡尘可以通过苏灵韵的眼睛观察外界，苏灵韵也可以通过洛凡尘的风，观测四周。 【你不是一直好奇风的视野吗？怎么样？】 “好，好抽象啊！” 苏灵韵嘴角抽了抽，风的视野？ 在苏灵韵看来，这就是各种各样透明的线，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线不断变化交织，看得人头晕眼花。 洛凡尘到底是怎么靠这种抽象图观测世界的？ 【没事，多看看就习惯了。你看不懂是因为你对风还不够熟悉。就像你和一条狗待久了，它一叫，你就大概能明白它什么意思一样。你和风还需要磨合。】 “呃，好吧，师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灵韵还能说什么？谁让洛凡尘是师父呢？自己的本事基本全是他教的。 “师父，我眼睛，嘶，有点受不了。” 【正常，我说了，你们的苍穹之眼还不够熟练，通感这种操作难度有点高了。沐然姐，你要体验一下吗？】 洛凡尘看向苏沐然，苏灵韵一个劲大呼小叫，看得苏沐然都有些好奇了，风的视野是怎样的？ 不过苏沐然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洛公子，我不会风之势，灵韵尚且理解不了，我就更不可能了。” 苏沐然指的是苏灵韵有风之势，对风的亲和力更强。都这样了，还受不了，更别提她——她只有云与水之势，专业不对口啊！ 【没事，这里没有云，但我可以转换水的视角。】 (*???)!!“啊？！”x2 两女心底惊异，但好像又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前几集，洛凡尘月下挥剑之时，冰魄剑上就附着了很多势。 【一个万年老怪物，多领悟几种势，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师父，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即便成仙了，也没有领悟势？！你居然说这很正常？” 苏灵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啪—— “哎呦！”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跟那些凡俗之辈，生命超脱的家伙比？】 苏灵韵捂着头 “师父，你再打，你徒弟就真傻了！” 【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去。沐然姐，试试吗？】 “没事，我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苏沐然表示我只是你们y的一环，不必在意。 在洛凡尘的强烈要求下，苏沐然和苏灵韵还是轮流和洛凡尘通感，交换视野，以此保证洛凡尘的视物能力。 事实上，洛凡尘即便依靠他人之眼进行观测，能看见的也只是模糊的重影。 不过总比看不见好，聊胜于无，更何况，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两女轮流通感防止眼睛超负荷，还可以增加苍穹之眼的熟练度。 洛凡尘教的东西很杂，但多数情况下，这些教授的东西，泛用性都很广。 几人交谈着，又走进新的拐角，几个黑影跟了上来。 “就是他们？” “应该是吧。” “跟上他们，看他们的样子，应该知道怎么走出这个迷宫。” “嘁，这破迷宫不怎么结实，咱们直接把墙砸穿，不就能出去了吗？” 啪—— “我砸你个榆木脑袋！你以为只有你想得到吗？你才那几个人有单杀妖尊的实力，为什么不拆了这座迷宫？” “为什么啊？” ╭(°a°`)╮ “我，你，我哪知道？反正跟着他们就对了，赶紧的，别跟丢了！” “走走走。” 老大说啥就是啥，几人连忙跟上。 一股黑色的暗潮涌出视线的死角，黑暗里，响起疯疯癫癫的声音。 “嘿嘿，弃子，嘿嘿，吃掉，都吃掉！嘻嘻……” …… 不知不觉，暮夜已至。 箭楼，这里是能够看见整个城市的防御工事。 俯瞰全城，万般灯火，夜色阑珊。 日光刚消弭在海平面，这座城就“活”了过来。 “听，祂笑得多开心！” 张开双臂，拥抱清凉的夜风。风逸仙格外享受这种感觉，好像下一刻就会被风带入云端。 “殿下，我们是不是该离远点？” 下面，两位侍从担心的看着这座城，它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座城明明和半天没什么不同，可总感觉有目光在盯着它们，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怕什么？有两位妖皇跟着我，难不成你们还能看着它把我吃了？” 两位侍从都有些无语，张开翅膀，飞到风逸仙身边。 “殿下，我们离得太近了。你要实在想看热闹，我们去城外？” 流风吹起风逸仙的发丝，又扔回他脸上，调皮的带给他一丝寒意。 风逸仙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起身说道。 “好吧，那咱们去城外找棋老。” 两个侍从对视一眼。 “不不不，您还是留下吧！我们护得住您！” “哦？不去城外了？” “不去不去！” 两个侍卫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开玩笑，城内最多对上妖皇，城外可是蹲着一尊敌我不分的妖帝！ 要是运气不好，撞上棋老发疯，他们再强也只能当沙包。 “等着吧，祂好像行了。听城里的那些人说，这家伙是从上界来的，说不定是位故人。” 虽然心理上蔑视那尊“神”，但风逸仙已经开始往身上贴护身符了。 两个侍卫松了口气，祖宗起码还知道看热闹先护好自己…… 有风之势消音，再加上苏灵韵和苏沐然两人接力，队伍一路畅通无阻。 有洛凡尘的风探路，这迷宫跟开卷考试没啥差别。 几人很快就听见了暗潮的声音，到出口了。 戳戳～ “年轻就是好啊！睡眠质量不错，这么久了还不醒。” 路上，几人也担心过一直不醒的灵湘儿，小丫头跟下线了似的，睡得那叫一个死。 不过，洛凡尘检查了好几遍，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被魇困住了。 客观上叫不醒，主观上又不愿意醒，简单来说，就是做噩梦了——但是一个让人不愿意离开的噩梦。 苏灵韵作为问题宝宝，格外好奇，不愿意让人醒来的噩梦？那是什么？ 直到洛凡尘抬手爆栗，苏灵韵才悟到，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东西——多么痛的领悟！(?﹏?) “师父，我们真的不管这些东西吗？” 苏灵韵指了指路边的灰色甲士，这东西，他们一路上见到了不少，这就是秘纹符偶，不过是完全体。 【哎～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这些东西等我们把正事办了再说。我心里总有一种紧迫感，有大事要发生了，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耗。 那些东西清理起来要时间，等我们忙完这里的事，离开的时候，直接把这里炸了就是。】 “啊？师父，不会把山炸塌吗？” “哎哎！我错了！” 洛凡尘刚开始蓄力，苏灵韵就怂了。 【这里是秘境，是另一处空间，炸了就炸了，反正周围也没有路人，我们只要控制爆炸的影响范围就是了。】 “哦哦～还是师父脑子好使。” 洛凡尘叹了口气，在他看来，苏灵韵以前是装笨，现在，他有点分不清是装的还是真的了。 难不成是因为解放多了，把脑子给玩坏了？ 越是往前走，空气就越是凝重，是真的凝重，苏沐然都感觉内息好像乱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压了下去。 看着洛凡尘和苏灵韵还在“友好”交流，她背着灵湘儿朝着潮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嗯？” 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潮水。 通过洛凡尘提供的视野，她大概知道，迷宫是一个一直向下的建筑，出口就在最底处。 而风在碰见出口处的水潭后，就再也无法往前探了。 苏沐然看着从水面上沉下去的羽毛，大概明白风为什么下不去了。 【弱水三千，鸿毛不浮。谁能想到，这魔宫地底，居然还藏着这么多弱水！】 洛凡尘也有些惊叹，弱水的传说一直都在，即便是普通人也明白它的能力——重力。 越是靠近黑色水潭，重力便越大，直到风划过水面，都隐隐有下沉的趋势！ 往前行进，重力一点点加大，就像有人在往自己脚上放砝码。 几人还是坚持着前进，这地方对他们限制太大了，那就更要速战速决！ “师父，好重啊！要不我们离远点？” 站在岸边，苏灵韵第一个受不了，她感觉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山，山顶还飘着一根毛，只要那毛落在山上，她下一秒就会被压趴。 苏沐然也不说话，她感觉现在说话都费劲，站着都能喘个不停。 【呼～】 洛凡尘吹了口气，流风扩散开来，不过作用不大，只是让两女要腰直了点，要不然一会儿就趴地上了。 嘭！ “啊！痛痛痛！快给我下来！” “快起来，老大要被压死了！” 身后传来响动，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摔在一起，最后滚成一团，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着那些人身上的逆转战甲，苏灵韵皱了皱眉，因为他们不是支援部队，支援部队一直在山外待命。 那么，他们是谁？ 第56章 罗刹鸟 “报上来意！” 噌—— 重力的压制下，一路跟在苏灵韵等人后面的镇守使一个不慎，摔了出来。 即便之前通过洛凡尘的风，早就知道身后跟着人，但他们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出场的时候，苏灵韵还是紧张了一下。 “我，不对，你们是干什么的？” 苏灵韵的质问人几个镇守使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心虚什么？ “小姑娘，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就是，年轻人，这里不适合你们，劝你们早点离开。” “该离开的是你们吧？你们一路跟了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 苏灵韵并不打算跟他们耗，之前不和他们起冲突，是因为地宫里有大量秘纹符偶，要是唤醒了它们，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嘛～ 【灵韵，我的风被削弱了，你小声点。】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出口处几个站着的秘纹符偶动了动，又没了反应。 “呼～” 众人松了口气，这些秘纹符偶单体不弱，但这里有多少，没人知道。 桀桀桀—— 暗夜里，突然响起尖细的致命杂声。 一阵浊风吹过湖面，化作一只罗刹鸟，桀桀嘶鸣。 刺耳的声音让地宫处的秘纹符偶有了反应。 “卧槽，这东西哪里来的？！” 【我忘了，贪欲丛生，尸魅横行之地，当然会蕴生罗刹鸟。该死，抓住它！】 洛凡尘化作流风，想要强行抓住湖面上的罗刹鸟。 桀桀桀—— 叽叽叽—— 湖水的穹顶，突然吹过腥风，无数岑碧的眼睛在黑暗里亮起。 吵闹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的湖面，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四周升起了浑浊的雾气，迷宫里传来隆隆的震动。 众人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头皮发炸。 洛凡尘的风刚飞到湖面，就因为弱水的作用，速度一顿。 桀桀桀—— 那些罗刹鸟好像是在嘲笑，声音难听至极。 迷宫里也传来句巨大的响动，众人没有扑向漫天的罗刹鸟，而是看向迷宫出口——他们都知道，来不及了！ 洛凡尘皱了皱眉，冰魄剑出现在手里，插向水面。 【都上来！】 冰魄剑接触水面，水面开始结冰，结冰后，冰面上的空间居然不受弱水的重力影响。 “我去！” 苏灵韵刚站上冰面，身体一轻，没收住力，整个人飞了起来。 “我去！”xn 这是所有人踩上来的第一反应，谁也没想到，重力这么离谱的弱水，弱点居然这么明显。 “快，冰封湖面！” 咔咔—— 众人反应过来，开始施法。 弱水的重力严重影响了他们战力发挥，趁战斗还未正式开始，能去掉多少劣势，去多少。 桀桀桀—— 穹顶上的罗刹鸟吵吵闹闹，但它们都只是初生的尸魅，等级低的要死，压根没人在意。它们本身也清楚，只敢待在穹顶上，对着众人虎视眈眈。 嘭！！！ 石壁炸开，一群灰甲尸偶冲出尘烟。 它们行动起来，没有声音，只有把墙撞穿时，才会发出巨大声响。 它们没有神智，只是依靠声音辨别猎物，可众人已经无法保持安静了。 在秘纹符偶出现的那一刻，天上的罗刹鸟好像收到了信号，开始袭击众人，。 说实话，这些罗刹鸟实在太弱，但弱不代表没有杀伤力。 最初没人去管这些尸魅，可这些尸魅越来越多，甚至开始砸开冰面。 “焯，不要命的玩意儿！” 镇守使烦躁的踢开罗刹鸟，同时也制造出声响。 罗刹鸟嘶鸣着，绕着冰面盘旋，然后自杀式的砸在冰面上，冰面开始出现裂纹。 “该死，谁去灭了它们？” “那些符偶靠上来了！” “他们好像不受影响？！” 秘纹符偶没有灵魂，免疫魂类法术，肉身强横至极，几乎横推同级，再加上没有痛觉，不会怯战，可以说是天生的战争兵器。 这也是为什么，它是人间禁忌，诸国禁武！ 而弱水，就是传说中磨炼肉身最好的奇物之一，对体修而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可惜，在场的好像没一个是体修，尤其是苏灵韵和苏沐然都是魂类契约修士，还是肉身孱弱的人族！ 体修的机缘，同样也是魂修的厄难。随着冰面破碎，重力排山倒海般砸在众人身上。好几个人脚下一滑，被压在冰面上。 反观那些秘纹符偶，不仅毫无反应，甚至径直踩进弱水，离众人越来越近。 “我去，要死要死要死！” “怎么办？” “他们过来了！” “谁他妈踩我身上了？下去！” 镇守使们乱作一团，而苏灵韵和苏沐然，早就熟练的躲在洛凡尘身后。 【你们就这么信任我？】 洛凡尘叹了口气，他的风在这里受限，而弱水虽然带个水字，却几乎不受水之势的影响。 “甭废话，师父上，咬死它们！” 啪—— “啊呜！” 洛凡尘消失在风里，只剩下苏灵韵捂着脑袋，眼泪汪汪。 嗡～ 湖面上的冰魄剑颤了颤，然后又归于平静，反而是缠在苏灵韵腰间的鸿影剑，噌的一声飞了出去。 一道凛冽剑光划过黑暗，在罗刹鸟的嘶鸣里，跑在最前面的秘纹符偶动作停了下来。 咔—— 灰色的外甲出现一条斜痕，符偶上半身顺着斜痕，摔在地上，露出腐烂的内里。 前面入水的秘纹符偶齐刷刷的倒在了水里，身上都有一道整齐的剑痕。 “卧槽，师父牛逼——” 苏灵韵化身小迷妹，好像在洛凡尘面前，她永远那么人畜无害。 洛凡尘出现在岸边，他往鸿影剑剑身上轻轻一弹。 铛—— 刺耳的剑鸣盖过了罗刹鸟的聒噪，也吸引了所有的秘纹符偶。 最前面的符偶猛的一跃，以自身为兵，砸向洛凡尘。 这次，洛凡尘却不闪不避，伸手接住了秘纹符偶，众人还没看清他干了什么，符偶就飞了回去，撞塌了一大片。 “他就是那个秒杀妖尊的高手！” 这一刻，老镇守使们无比肯定。 秘纹符偶一片片推上去，然后又被洛凡尘一批批扔回去。 洛凡尘就像是一个拦河大坝，尸潮拍击在大坝上，大坝纹丝不动，反而将尸潮撞得粉碎。 变态—— 一群人张着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震惊，洛凡尘很少用到自己的力量，几乎是纯粹的借力打力。 那双手好似有无尽玄妙，不管什么攻击靠上来，都会被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大家都看不懂洛凡尘的动作，只有苏灵韵大概看懂了一点，这好像是太极。 这不是修炼界吗？怎么还开始武侠起来了？！ 噗—— “啊！！我的眼睛！” 咔咔—— 身后传来惨叫，黑暗里，血迹在脸上流淌，是那么刺眼。 有人捂着眼睛倒下，罗刹鸟囫囵吞下眼珠，怪笑着飞远。 “妖君？” “怎么回事？没事吧！” 有人赶紧去扶，却被罗刹鸟围了上来。 那人没了眼睛，看不见路，挣扎着摔进弱水，然后 嘭—— 弱水的重力非同小可，那人肉身也不强，一下水就像气球一样，被弱水挤爆！ 桀桀桀—— 罗刹鸟的怪笑还回荡在空中，众人脑子有些发懵。谁也没想到，第一个伤亡是这么出现的，有罗刹鸟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妖君！ 【还不快防御？再愣，你们的下场就和他一样！】 洛凡尘的厉喝如同响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开。 苏灵韵一个激灵，有些后背发凉，这些罗刹鸟的叫声好像有摄魂的作用。 众人开始相互抱团，看着周围的罗刹鸟，他们知道，他们轻敌了。 这些罗刹鸟看起来弱的要死，但数量一多，就不好对付了！ 有洛凡尘挡住秘纹符偶，众人开始调整战斗方式。 可罗刹鸟不是秘纹符偶，它们是尸魅，尸魅最擅长的就是计谋。 大家还没有彻底聚在一起，这些罗刹鸟就从各个方向扑来。 仍然是自杀式攻击，众人挥手就能解决，但抵不住数量实在多，连绵不绝。 龙鹰站在冰面上，护住两女，透过龙鹰的庇护，苏灵韵可以看见那些尸魅撞在龙鹰身上，被羽翼下的烈火焚毁。 罗刹鸟死后，会飘出灰色的雾气。起初没人在意，后来，大家都发现，那些雾气会被其他罗刹鸟吸收，然后，那些罗刹鸟的气息开始拔高。 死的罗刹鸟越多，后来的罗刹鸟就越强。而且这些罗刹鸟不是傻子，不会直接冲上来。 弱的罗刹鸟会冲上来吸引火力，强的则会躲在暗处，一边吸收灰气继续变强，一边等待偷袭的机会。 “啊！” 噗噗噗—— 很快，有人失去了他的眼睛，然后被罗刹鸟一拥而上，啃食殆尽。 桀桀桀—— 罗刹鸟的怪叫似笑非笑，将人心的恐惧一点点放大。 它们的叫声带有摄魂作用，会让人反应变慢，还会勾起人心阴暗。 这让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支援受伤者。 罗刹鸟越聚越多，灰气也越来越重，逐渐形成笼罩湖面的云阵。 黑暗，尸魅，死亡，血腥…… 这些都是引爆人心恶念的因素，而当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只需一刻的心神失守，只需恐惧慢慢爬上双眼。 “啊！！” 不知道是谁先疯了，反正苏灵韵只看爆开的血雾，饱餐的罗刹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去找洛公子！” 苏沐然的话从身边传来，炽血龙鹰喷吐烈焰，勉强开出一条路。 苏沐然拔出刃月戟，护住苏灵韵。 “走啊！” 苏灵韵眼神有些涣散，好像是受了罗刹鸟的影响。 啪—— 苏沐然一个大嘴巴子下去，苏灵韵才一身冷汗的清醒过来。 “沐然姐，不要去听——” 苏灵韵话还没说完，苏沐然的眼神也开始涣散了。 啪—— “啊？我，怎么回事？” “封住听觉！所有人，封住听觉！” 苏灵韵的声音很响，但刚传出不远就被罗刹鸟的怪叫撕碎。 灰色的鸟，血色的雾，淹没了世界。 岸边，洛凡尘看着罗刹鸟的包围圈逐渐扩大，数量也越来越多。 可能是同为鬼魂类存在，那些罗刹鸟对他丝毫不感兴趣。 毕竟罗刹鸟喜食新鲜血肉，而他作为魂体，身上是真的一两肉都没有。 或许在罗刹鸟看来，他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不过，那倒正好，省的他开路了。 洛凡尘再次打趴一片秘纹符偶，看了看冲上来的下一批。 这些东西就像没有终结一样，绵绵不绝的从通道里涌出来。 t有他拦着，岸边的秘纹符偶越来越多，隐隐快要站不下了。 他只有一个人，不可能拦住所有符偶，所以放它们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冰魄剑出现在手里，流风汇聚，剑气带着寒霜斩落，就像一轮寒月坠入黑色的海洋。 岸边出现一大片冰雕，洛凡尘拔起插在地上的鸿影剑，转身冲进罗刹鸟群。 (罗刹鸟：生于阴司诡地的尸魅，逐臭而生，喜食贪欲。 最喜世人眼珠带贪欲，再悄悄吞掉他迷蒙眼睛。) 第57章 血月当空 咔咔—— 在罗刹鸟密集的袭击下，冰面再也难以守住，一点点出现裂痕。 冻结湖面的冰魄剑也不知道去哪了，整个冰面摇摇欲坠。 “师父？！你怎么？” 【拿好剑。】 洛凡尘把鸿影剑塞回苏灵韵怀里，一掌拍在冰面的裂隙上，冰面开始迅速破碎。 【所有人，准备下潜！死了别怪我！】 洛凡尘的声音炸开，震荡着所有灵魂，就连吵闹的罗刹鸟都止住了几秒。 呱呱呱—— 外围的罗刹鸟嘶叫起来，好像是碰见了什么硬茬，不断传来爆炸声。 洛凡尘一把拉过旁边没反应过来的苏沐然，流风将四人护住，再次一掌拍在冰面上。 嘭咔咔，哗—— 冰面彻底碎开，破碎的浮冰被洛凡尘一掌拍翻，带着众人落向湖底。 老镇守使们也明白了什么，湖面上没有出路已是死境，现在唯有放手一搏，才有可能绝处逢生！ 啪咔咔—— 冰面一块块裂开，翻转，所有人都落进了湖底。 湖面上，罗刹鸟和秘纹符偶撞在一起，罗刹鸟怪叫着啃食符偶的烂肉，符偶循声砸穿罗刹鸟群。 灰雾炸开，新的罗刹鸟围了上来，和迷宫里涌出的尸潮撞在一起。 湖面下，即便早有准备，苏灵韵还是看见有镇守使在落进湖底的那一刻，爆成血雾。 洛凡尘的风在湖底强行撑起一个泡泡，四人在泡泡里，不断下沉。 即便有泡泡保护，但苏灵韵还是感受到了外面恐怖的压力。 那泡泡在弱水的压力下不断变形，就像被一双巨手不断揉捏的气球，下一刻就会嘭的爆开。 苏灵韵苏沐然也看得心惊胆战，要不是洛凡尘也在，她现在就叫出炽血龙鹰飞出去了。 她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愿意被这弱水压成肉糜，或者变成罗刹鸟的下酒菜！ 几个红木棺椁在湖水里飘荡，众人怔了怔，随后立马噤声。 里面装的什么，他们心知肚明，得亏弱水暂时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要是唤醒这里面的秘纹符偶。 苏灵韵不知道这些秘纹符偶会有多强，但这些符偶能在弱水里泡这么久，肉身绝对吊打普通妖尊！ 【下去。】 洛凡尘踩在泡泡的边缘，加快它下落的速度。 不知何时，大家开始聚精会神的看着水底，那里躺着一个水晶球，不是一个更大的泡泡！ 泡泡里是一片没有水的空间，中央还站着一棵巨大的枯树。 “重水结界？！” 苏灵韵有些意外，这阵法还是洛凡尘以前教过她们的。 重水结界，简单来说就是弱水的下位替代，可以在阵法外围升起水幕。 水幕会阻挡外围攻击，同时还可以调控内部重力，甚至攻击阵法内部目标，可谓是攻守兼备。 “不对，重水结界怎么扛得住这么多弱水？” 苏沐然有水之势，感官比苏灵韵更灵敏，这阵法的阵纹显然只是看起来像重水结界而已。 随着众人下沉，结界在众人眼里不断放大，从一个小水泡，变成了半个山头大小的巨型结界。 随着靠近，苏灵韵也看清了结界内的枯树，那是一株枯死的椼树，翻起的树皮就像老人身上的死皮，带着沉重的暮气。 “哎，你们！” 苏沐然看着老镇守使们都朝着结界游去，有些着急，谁也不知道那地方是不是大凶之地，他们就这么下去了。 【算了，让他们下去吧，反正我们也无路可退了。】 洛凡尘也带着气泡，开始靠近结界。 有洛凡尘的守护，苏灵韵她们才得以思考这么多，可那些镇守使不一样。 他们看见结界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救了，那什么结界隔绝了弱水，里面的重力极有可能是正常的。 再不找到脱离弱水的办法，他们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挤爆。 对于无路可退的他们，进入结界内，显然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所以，当大家踩在地面上时，都脱力的倒在地上，一脸解脱。 被弱水包裹，那感觉就像是被扔进万米深海，巨大的水压蹂躏一切，就连体内的血流都因为强压开始逆乱。 只是从水面下来，大家体内的元气就已经去了全盛时期的一半，再加上之前和罗刹鸟的作战，现在众人跟被抽空了没区别。 不过，总有几个人是例外，踩在烂泥里，苏灵韵看向四周——因为洛凡尘的庇护，她们压根没什么消耗。 “这里好压抑啊！” 四周因为常年没有光线照射，再加上流水侵蚀，一片死灰。 脚下是枯死的水草，就像女人枯烂的发丝，断断续续，一直绵延到树下。 那棵高高的椼树在一众俯首的枯草里，显得鹤立鸡群，就像陵墓里，被陪葬者朝拜拱卫的墓主人。 可这个“墓主人”显然也死透了，隔着老远就能闻见上面传来的烂木头的味道。 苏灵韵实在懒得靠过去，眼底亮起赤金光芒，视野变得更加清晰。 场景就像从720升到了4k超高清，苏灵韵把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椼树的树心已然腐烂，枯死后的树皮似乎是因为水底湿气太重，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和椼城的椼树一样，它也没有茂盛的枝叶，树皮耷拉在树干上，就像蜕壳失败的毒虫，死后露出了体内的毒囊。 树下，好像有两个身影，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苏灵韵聚焦视野，想要看清那两个身影，可那两个身影却消失了。 空气冷了下来，四周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灰，虽然这里原本就一片死灰，但苏灵韵还是感觉到了变化。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周围明明就是灰色的，可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就就像挽往原本就是红色的画纸是添上了一抹更鲜艳的血！ 天地好像在这种奇怪的灰里，失去了其他颜色。 “师父，师？” 苏灵韵回头，四周却空无一人，她也开始奇怪，她为什么要叫师父？她是谁？她来自哪？ 在单调的灰里，她一遍又一遍问着自己，可她好像失去了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是怎么了…… 椼城 灯火通明，这座城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作为旅游城市，晚上怎么可能少的了表演，除了海岸边的鲛人吟月，城里还有常驻的灯会。 明灯点亮了这座城，在灯火的映衬下，这座城更加喧闹了。 一切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同，可镇守使们却收到了天书(系统)的警告 【警告： 月犯天关，凶星显煞！ 走出去 倒计时：1：00】 众椼城镇守使：？？？ 这次任务提示莫名其妙，走出去，这是什么意思？ 去哪？走出哪？椼城？还是万诗海？ 与此同时，系统的指挥官频道也热闹起来。 外围所有队伍都收到了内容不一的警告！ 【所有人注意！战争已经开始了，都给我擦亮眼睛，动起来！】 随着指挥官下达指令，黑暗里，无数黑甲身影开始穿行。 放弃椼城？当然不可能！ 如果椼城失守，那所有人都得陪葬！ 不管这月犯天关是什么意思，他们都得先做好迎战的准备。 箭楼，风逸仙还在这里，他身后的两个侍从却亮出了弓箭。 “殿下，这座城不对劲！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不是你们说要留下来的吗？别急，好戏还没开始呢。” 风逸仙好像完全不在乎，可那俩侍从却有些麻爪了。 从箭楼望去，这座城好像活了过来，隐隐在不断蠕动。 他们感受到了，有东西在看着他们，大街小巷里，不断有人被什么拖进黑暗，消失得无声无息。 街上，人们依旧歌舞升平，毫无察觉，黑暗却在一点点逼近灯火。 这太邪性了！必须得走！ 两个侍卫当机立断，架起还在看戏的风逸仙。 “哎？你俩干什么？哎哎！” 与麒麟族的选择不同，在喧嚣的灯火里穿行。镇守使们选择死守！ 穿着逆转战甲的身影出现在一个个位置，只等暗处的猎者现身。 洛凡尘走之前就留下了一套阵法，不求他们打败魔潮但求他们能靠这套阵法撑到支援到来。 可惜，所有人都猜错了。 当血色的月光照在每一寸土地上，整座城都安静了。 人们闭着眼，不再说话，他们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同时朝着城中心走去。步伐僵硬，就像一场拙劣的木偶戏。 啪—— 一些黑甲身影从黑暗里，从房顶，走上街道，黑色的面甲下，挂着僵硬诡异的微笑。 大家都在笑，却没人说话，没有笑声，只有砖瓦隐隐发出碰撞。 风逸仙的眼睛恢复神色，他看了看天上的血月，又随手打晕两个微笑侍从。 带着她们回到箭楼，俯瞰全城。 站在高处，隐隐可以听见吞咽声，这座城的地面在不断起伏，就像不断蠕动的食道。 风逸仙好像第一次认识这座城——这是一座会吃人的城！ 第58章 镜中故我 假如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选择怎样的人生？ 是选择新的人生？还是按部就班，成为那个记忆中的故我？ 盘龙谷，漫天箭雨如星辰照夜，将天空染成最锋锐的颜色。 “黑瞳叛党，引渡狱魔，祸乱人间，其罪当诛！” “围剿他们！” 黑潮遮蔽天日，压盖在众人头顶，将队伍拍得七零八落。 龙鹰嘶啸，划破长空。 大日照亮了黑暗，在“太阳”的见证下，镇守使和魔潮撞在一起…… 山谷外，大军压境，黑压压的百万雄师围住了这座孤零零的山谷。 或许苏灵韵从未想过，自己力竭血战的对象不只有恶魔，还有外面人族的百万雄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可人心是复杂的，他们被利用了。有人打开了地狱之门，放出了魔族，他们受制于系统任务，不得不留下来对抗魔族。 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初云皇室传来诛杀令，诛杀对象不是恶魔，而是他们——叛党“黑瞳”！ 为什么？他们为人族而战，为平衡阴阳而战，可他们保护的对象却将兵刃对准了他们。 盘龙谷，禁卫军，凤霞帝！ 记忆似潮水涌来，她将葬身于此！ 苏灵韵心底有这么一个预感，可她看了看地狱之门，那里，魔潮如同井喷，那里，洛凡尘或许还在和魔帝对峙。 我要相信师父，相信大家，相信我们都可以活着离开！ 长剑劈在恶魔身上，却把自己震飞。 她太弱了！ 颂—— 刃月戟拍开恶魔，苏沐然一把捞起苏灵韵，想带着她离开。 天上下起了箭雨，龙鹰被迫无法腾空，可一落地，密密麻麻的恶魔便扑了上来。 轰—— 白色的羽翼划过，为两人开出一条路。 或许五哥是无意的，可这对两人来说却是及时雨。 镇守使频道里，各种消息不断，但她们却收到了来自洛凡尘的方法——阵法！ 不知什么时候，洛凡尘在盘龙谷布下了阵法。 阵法能救他们吗？不知道，但她们别无选择。 重水结界展开，暂时挡住了外面的军队，五哥却为了掩护她们被魔潮吞没。 战争，怎么可能不死人呢？ 有了强悍的阵法加持，镇守使士气大振。 魔潮被推了回去，学了些阵法皮毛的苏灵韵和苏沐然一合计，用重水结界造出了一个镜花水月的阵法。 两人和灵湘儿居然在阵法的加持下，牵制住了魔帝！ 我真厉害！ 苏灵韵沾沾自喜，这是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 可她高兴得太早了，在骑兵的吟唱里，羽兽们集成云阵，点燃云端，如同烈日炙烤万物。 那是人族最精锐的骑兵，他们出手了，对恶魔出手了，魔潮被压了下去。 他们出手了，对镇守使出手了，镜花水月在大日下如同泡影，一击即破。魔帝逃了出来，看向慌乱的两女。 【就这么结束了？我还没看够呢！】 她撑着脸，对自己的记忆感到意犹未尽。 【别急，后面还有。】 另一只手翻开了记忆的下一页。 血色与黑暗浸染了大地，越来越多人倒下，越来越多人冲锋。 驰援的镇守使军队强行突破了防线，被安上谋反的罪名，但没人在乎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事实上，盘龙谷里的镇守使都是年轻一辈，最高也不过紫府级(妖尊)。 而对面呢？魔皇扎堆，还有魔帝！ 双方的战力压根不成正比！支援也不过是望梅止渴。 【生力军，朝东线靠拢！跳荡军，准备开路！】 越来越多人牺牲，越来越多人解放，天地都被恶念扭曲，战火一路点燃了整个初云帝国！ 【轮回不过一次又一次的试炼，这次我们已经做出了抉择，愿我们下个轮回，有缘再见！】 风里还飘荡着他们的豪言，只有枯萎的树枝上才能长出新鲜的嫩芽。 老镇守使们选择了自爆，光与血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就连阻拦禁军也沉默了。那条血路穿越了战线，穿越了生死，再也没人能阻止这些离开的年轻人。 星辰闪耀，高悬于众生的头顶，帝者们带着无边的威压镇压了这片战场。 什么叫绝境？ 绝对的等级压制，帝级可以碾压在场所有镇守使；绝对的数量压制，百万雄师之下，区区几万镇守使，亦如笼中囚鸟。 苏灵韵还从未参与过这么绝望的战斗，怎么打都赢不了，或者说，连伤到对方都难。 那些飞蛾扑火的自爆，在绝对的压制前，是显得那么无力。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们活着！ 万米的风暴撕裂天空，远古的禁咒唤醒符偶，苏灵韵不管了，五哥也燃尽了一切…… 这是生命的哀歌，是悲剧的终幕。或许，他们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的一生，结束了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这么短寿吧？ 【当然没有，祂可不允许你死。】 那双手继续翻开下一页，撕裂的气息传来，那段记忆饱含希望，也沾满了绝望。 龙吟撕裂星辰，沉睡万年的尸龙仅是翻身，就让盘龙谷变成了盆地。 大地撕裂，下沉，一条已死的烛龙挡在所有人面前。 洛凡尘御龙而下，在祂面前，所有手段都失效了。 帝者们质问祂：为什么要和黑瞳同流合污？ 可祂不在乎。 镇守使在烛龙身后陆续撤退，只有苏灵韵在凝望那个白衣绝世的身影。 帝者们威胁祂：你快死了！ 祂不为所动。 帝者们急了，布好的必杀局就这么被破了？他们不甘心。 山河破碎，虚空沉浮，无数帝星和烛龙撞在一起。 降临者又如何？初云这么多帝级，还能打不过祂？ 看着洛凡尘透支自身，身体一点点支离破碎，帝者们猖狂的大笑。 神又如何？曾经的神，现在也得死在他们手里！ 看着祂横扫千军，看着祂白衣染血，苏灵韵说不出的绝望，原来无敌的师父，也有力竭的时候。 【祂要死了吗？】 【是的呢。】 【那怎么办？】 【我哪知道？你得问自己！】 【要不我们重来一遍？】 【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啪(响指)—— 时间，啊不，记忆开始倒流，回到盘龙谷大战开始之前……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面镜子，镜子外是自己，镜子里也是自己。 阴阳相生，善恶同存。 可总有人是例外，灵湘儿看着镜子里的倒影，那不是自己。 很早以前她就不再是自己了，魔种在心底生根发芽，移花接木，代她成帝。 可那终究是魔种，是魔族，而非她的恶念，那她的恶念呢？ 灵湘儿也不知道，从渊镜出现在心底开始，魔帝便已取代了自己的恶。 【所以，你到底是谁？】 灵湘儿知道，那尊魔帝已经死了，死得很彻底。 所以，渊镜里的到底是什么？ 【我？我是你，啊不，我是我。而你，只是我的过去，不是吗？】 镜子了，她歪了歪头。 【你？】 【怎么了？我不是吗？】 她叉起腰，露出少女特有的娇态。 灵湘儿看着对面的自己，少女的身材，紫色的衣裙，真的和长大后的自己一模一样。 【她真的是未来的我吗？】 【当然，我当然是我！】 少女抢答，和以往的灵湘儿一样活泼。 【未来的我，为什么你是个话痨？】 镜子里的灵湘儿愣住了，她话痨吗？ 她不知道，灵湘儿的确活泼，但却从不说话，更别说和现在的她一样，吵吵嚷嚷。 【不是，这是重点吗？我开朗点怎么了？】 少女没打算解释，或者说她也解释不了。 【那你干嘛站在镜子里？】 【是吗？可在镜子里的明明是你自己啊！】 紫衣少女露出笑容，如狐狸般狡黠。 灵湘儿敲了敲镜子，好像在确定什么。 然后她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青衣白裙，那影子一闪即逝。 她好像明白了，看向镜子里的紫衣少女。 少女也不笑了，她意识到自己居然没骗到灵湘儿，灵湘儿连片刻的怀疑都没有。 【你？】 【那么，未来的我，你为什么不离开呢？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紫衣少女先是露出迷惑的表情，然后又叹了口气，脸色冰冷下来。 【真是无趣，你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过自我的存在。真是不合理。】 灵湘儿看了看自己白色的袖子，又看了看镜子里的紫衣少女。 这也太不敬业了，骗人的时候连衣服都不知道换一换。 【要你管！】 紫衣少女显然知道灵湘儿在想什么，她坐在镜子里，看着镜子对面的灵湘儿，不说话。 灵湘儿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因为她眼神不像是在看人，也不像是在看食物，像是在看解药。 就像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突然看见了一汪清泉，眼里是溢出的渴望、贪婪、疯狂…… 【你怎么还不走？你到底是谁？】 【你猜。】 少女并不愿意回答眼前的小孩，她只想看见灵湘儿不舒服的样子。 【你要是回答我，我可以放你出来。你被关在里面了，你骗不了我。】 灵湘儿早已感受到了什么，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我一体同心，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不会帮你。】 【至于我是谁？我是所有人，你想我是谁，那我就可以是谁！包括你！】 少女突然凑了过来，那张脸贴在镜子上，被挤压变形，眼里流出黑红鲜血。 一张白嫩的脸转瞬间，变得如同厉鬼般可怖。 “她”死死盯着镜子外，眼里是无尽的杀意。 【我是你，是过去的你，也将是将来的你！】 灵湘儿没有争辩什么，只是解开了镜子的枷锁，紫衣少女从镜子里滚了出来，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萝莉。 即便一体同心，她也无法理解，灵湘儿居然敢放她出来！ 【你怎么选？】 灵湘儿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女，看着曾经的她。 他们俩都能感觉到，外面围满了秘纹符偶，其他人却闭眼微笑，毫无反应。 【哈哈哈，你个白痴，我会让你后悔的！】 紫衣少女状若疯魔，呼啸着，如同疾驰的雷霆，冲向外面。 在掌握身体的那一刻，无数的枷锁再次出现在她身上，脑海内响起了灵湘儿的警告。 【你可以是我的过去，但你未必是我的将来。】 【你放屁！】 枷锁越捆越紧，少女愤恨着，拔出雷刀。 水底，雷光和尸偶撞在一起。 她恨，她恨灵湘儿，她恨龙族，恨所有人。她平等的恨着这个世界！ 正是因此，她才必须出去，她要毁灭镜子外的一切！ 第59章 先天恶念灵胎 龙游天际 云海之上，一条银龙在云间游弋。 龙背上，几道身影正在挣扎。 洛凡尘浑身裂痕，躺在苏灵韵怀里，身后，盘龙谷在云海的掩映间愈行愈远——这是盘龙谷大战的结局。 “师，师父……” 苏灵韵颤抖着，看着洛凡尘在怀里一点点破碎，化作散碎的金光，随风飘散。 那一年，她的心也随着洛凡尘一起碎了，那一刻，她的时间也随洛凡尘一起消散在风中。 【好无聊啊！为什么结局不能好一点呢？】 这样的记忆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她再也提不起劲翻开下一页的记忆，只感到失败。 她明明那么努力了，明明拼尽了一切，可战友们还是一个个死在眼前。就连洛凡尘，也在她的怀里魂飞魄散。 【那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又会怎么选？要不放我出来，我替你解决一切。】 镜子里，她凝望着镜子对面的苏灵韵。 不同于灵湘儿，苏灵韵很年轻，百岁不到，盘龙谷大战可以说是她人生最大的转折点之一。 苏灵韵犹豫的看着自己的记忆，她在犹豫要不要重来一遍。 可她也清楚，记忆只是她的过去，而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无法更改。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假如能够重来一遍，结局真的会有所不同吗？ 【你看看你，一身风霜，将所有青春都搭在了这个悲剧上。何必呢？】 【人生才几年？你用十五年来弥补这个悲剧，那以后呢？下一个悲剧，你又要用几年去弥补？说到底，你太弱了！】 镜子里，那个自己是那么强大，强大到曾在盘龙谷，为大家开出一条生路，尽管只有几秒。 【你看，如果我出手，结局或许就不一样了。盘龙谷，是我为大家开辟了生路。这以后的十五年里，你哪次不是靠我才度过绝境？】 【为了弥补一个悲剧，浪费了自己数十年光阴，多累啊！难道你就不想轻松点吗？难道你就不想真正站在洛凡尘身边吗？】 站在洛凡尘身边—— 苏灵韵被另一个自己说动了，她很清楚，洛凡尘是神，而她是凡人，与神同行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她光追赶洛凡尘，就用尽了全力。 有什么方法能让自己轻松点吗？ 有啊！自己的恶念是那么强大，不仅可以解决面前的困境，还能让她有资格站在洛凡尘身边！ 【对，就是这样！与神同行，这是何等的殊荣？你不是想帮洛凡尘吗？】 【帮师父？怎么帮？我那么弱，连魔尊都打不过。】 【可我能啊！我足够强，我能帮你们解决一切问题！】 【听我说，你已经很累了，休息一下吧！你不必在红尘里挣扎，也不必用自己的时间去弥补悲剧。 睡一觉吧，让我来替你红尘争渡～】 咔咔—— 渊镜产生了裂纹，镜子里，黑色的苏灵韵看着镜子外，看着那个神色涣散的苏灵韵。 【你在犹豫什么？放我出去，我来替你实现所有愿望，你的一切过错都将由我弥补。】 苏灵韵看着镜子对面的自己，这十五年，她们早已习惯了彼此，可她的话，自己不得不信。 【弥补，站在他身边……】 曾几何时，苏灵韵是那么渴望，她知道，她和洛凡尘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管洛凡尘为什么收她为徒，现在的她都没资格站在洛凡尘身边，盘龙谷大战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啊！你和洛凡尘一路同行，可一直都是他挡在你面前，你呢？你什么也帮不了他！】 【可绝对的力量，真的能解决师父的困难吗？】 苏灵韵的眼里居然有了神色，这让她有些慌张，急忙补救。 【不然呢？盘龙谷，数百颗帝星遮蔽天幕。星天湖，诸帝将山河都打碎。那时，你能做什么？你只能看着！ 可你不止想看着，也不想拖洛凡尘后退，你能做的，就是放我出去！因为我可以撕碎他们，我能让你有资格和洛凡尘并肩作战！】 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是那么狰狞，却又那么强大。 是啊，她有资格站在洛凡尘身边。 【可师父说过，他缺的不是一个等级够高的战友。他面对的难题也不是够强就可以解决的，你再强，也无法帮他解决问题。】 【你……】 镜子的裂纹开始弥合，可镜子里的苏灵韵却露出狰狞的神情，拍打着镜子。 【师父师父，你脑子里就只有他吗？！】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他一个失误，你花了十五年去弥补这个悲剧！】 【你才多大？十五年，占了你半辈子，就为了弥补一个不属于你的错误，一个莫名其妙的悲剧？！！】 【洛凡尘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就因为你那可笑的幻想？！！】 恶念歇斯底里，她清楚苏灵韵对洛凡尘抱着什么样的感情，甚至比苏灵韵更清楚。 【你闭嘴！】 苏灵韵被戳到了逆鳞，她将感情埋在心底，那感情却在这十五年间，不断生根发芽，难以拔除。 是爱？是慕？是欲望？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想时光回到从前，回到故事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安然无恙，还年少轻狂…… 【你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过去了，就过去了！就连创世的魔神，也没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时间是无法倒流的！】 【别天真了，你觉得洛凡尘真的会看上你？论天赋，灵湘儿比你强，论悟性，苏沐然比你多领悟一种天地大势。】 【除了我，你凭什么待在他身边？】 是啊，凭什么？ 自己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这具肉身都并非来自沧明洲，洛凡尘却收她为徒。 【祂一定带有什么目的！】 【可我不在乎，我这条命都是祂给的。】 【那你就更应该变强，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们。 所以，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你的痛苦将由我来承受～】 【那，我还是我吗？】 苏灵韵的思绪好像越发清醒起来，她开始意识到，镜子里的自己只是想出去，她开始感受到镜子对面的想法——那无边无际的恶念。 【苏灵韵，你觉得不靠我，自己能够度过这一劫吗？还是说，你还想和盘龙谷一样，让洛凡尘死在你面前？！】 【苏灵韵！！】 苏灵韵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剩下镜子了的她兀自咆哮。 【你会后悔的！我诅咒你！诅咒你们所有人！】 …… 【指挥官？指挥官？椼城好像没出事了，我们怎么办？】 【指挥官？】 与此同时，大椼庙外的支援队伍也纠结万分。 他们奉命来接应苏灵韵几人，可苏灵韵等人没了动静，也不回应他们。 椼城也被一轮血月笼罩，椼城内的大部队也失去了联系。 怎么办？是留在这里，继续等苏灵韵几人出来，还是立马回头，支援椼城？ 地下，苏灵韵刚醒，就看到了来自支援队伍的疑问。 在回了几句，稳住他们后，苏灵韵才看向这水底的战场。 轰—— 雷光轰鸣着劈下，将小小的身影劈飞，一群镇守使和灵湘儿打成一团。 那小小的身影一落地就朝中央的椼树奔去，好像是在躲避。 雷刀荡开众人，修罗魔影托着灵湘儿，追向那道身影。 “沐然姐，这怎么回事？” “我不造啊！我也刚醒。” 苏沐然揉着酸痛的脑袋，她也才刚醒，哪知道怎么回事？ “师父，我们怎么办？” 看灵湘儿疯狂的样子，苏灵韵也想上去帮忙，但现在的灵湘儿好像不大正常。 【你们去帮她，杀了那个小女孩。】 ？？？ 苏灵韵仔细看去，才明白那些镇守使为什么和灵湘儿打起来了。 那个身影的主人是之前抢走阿瑶耳坠的小女孩，好像是叫小娥？ 也来不及问为什么要杀了那孩子，鸿影剑划出剑光，众人决定先下手为强。 洛凡尘看着苏灵韵加入战场，战局逐渐平衡起来。 可巨大的响动同样惊扰了外面弱水中的棺椁。 嘭—— 第一个棺椁裂开一条口子，一只死白的手，搭在棺材边缘，随后陆陆续续有身影从棺材里站起，看向这片水下死地。 “洛公子，这些符偶都被唤醒了，难道我们不能暂时休战吗？” 苏沐然皱了皱眉，大家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只会吸引来更多尸魅。 【那孩子是先天恶念灵胎，我没法向你解释，只能告诉你，不管是这里，还是椼城的异象，都和她有关系。】 【而解决这些问题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杀了她！不然，今天会死很多人！】 第60章 恶魔双子 啪咔—— 阵法被拍出一道裂纹，第一只秘纹符偶撕开阵法，跳进战场。 正在交战的苏灵韵和镇守使等人也反应过来，迅速弹开彼此，遥遥对峙。 灵湘儿还在追着小娥砍，那些秘纹符偶也不会动脑子和众人对峙，在冲进阵法的第一时间，符偶就冲了上来。 “那尸偶肉身强悍，我来扛，你们带小娥走！” “我来牵制它们，你们先走。” 老镇守使那边，肉身最强的几位冲向符偶。 “灵韵，秘纹符偶交给我。” 龙鹰挡在苏灵韵面前，刃月戟将一只刚闯进来的符偶砸了回去。 苏灵韵没说话，转身奔向大椼树。 “站住！” 嘭—— 几把飞剑落在苏灵韵面前，老镇守使们拦在苏灵韵面前。 “不管你们是谁，立刻来离开这里，否则……” “让开！” 剑光直逼众人面庞，镇守使不得已侧身，苏灵韵和他们擦肩而过。 居然直接动手？！ 众镇守使还没消化完刚才的惊讶，就看见了苏灵韵身上出现和他们一模一样的逆转战甲。 她也是镇守使？！ 眼看苏灵韵即将追上小娥，才有人反应过来，拦上去。 苏灵韵挺剑前刺，斜里冲出一只秘纹符偶，撞在苏灵韵身上。 流风在两者间转了一下，缓解了两者冲撞的力量，可苏灵韵还是感觉自己好像被牛撞了，飞了出去。 追上来的镇守使怔了怔，秘纹符偶却看向他。 嘭！ 双方撞在一起，苏灵韵趁机靠近，却又被镇守使和秘纹符偶同时拦了下来。 三方各自为战，局势一时间混乱起来…… (以下皆为深渊语) “哥哥，这里就是我们的故乡吗？” “按祖神的说法，是的。” “那这里好奇怪！” “哪里奇怪？” “天上那挂的就是月亮吗？” “是的。” “可我们那里没有月亮。” “因为炼狱不是我们的故乡，是诸神囚禁我们的牢笼。总有一天，我们会冲破牢笼，夺回属于我们的故土！” 树身颤了颤，上面浮现出一张脸，青面獠牙，看起来像传说中的罗刹。 “可哥哥，我不喜欢这里。” 女童摸了摸椼树，和她的哥哥完全不同，她身形娇小，附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你这具肉身怎么回事？怎么如此羸弱，还没有生机。” “这是我的朋友，哥哥。可惜她睡着了，所以我就用她的身体活动。” 椼树有些沉默，在他们本族的世界观里，是没有死亡这个概念的，所以妹妹并不知道，这个朋友不是睡着了。 “哥哥，我不喜欢这里的月亮，但我喜欢这里的花！那个红红的，叫，叫——” 妹妹挠了挠脑袋，却记不起花名，她来人间不久，压根就没有这个世界的常识。 “那叫桃花～” 椼树叹了口气，在炼狱，没有日月星辰，没有花草树木，冥界是死地，哪会有人间这么绚烂？ 他们奉尊神之命，来到此间，便是为了夺回这原本属于他们的星辰与花海！ “小妹，莫要贪恋凡尘。我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 “哼，哥哥你怎么不去？” 女孩坐在树下，使劲扯了扯椼树的枝条。 “我这不是变成树了，跑不动吗？” 椼树叹了口气，为了尊神的计划，他不得不附在这棵树上。 “哼，笨蛋哥哥！他们是什么，你就干什么。那要是计划失败呢？” “小妹，莫要瞎说！不可忤逆尊神，我们也不可能失败！” 女孩踹了树一脚，随后转身离开。 “哼，要去你自己去！我去完善阵法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哎～” 小妹太年轻了，当初他就不同意带她来人间，可族老们和小妹都那么固执。 这是战争，他和小妹都能回家吗？ 说来可笑，他有些想念炼狱了，那里虽然环境极差，但他们从小在那里长大。 在他们心里，那里才是家…… “小妹，他们说快结束了。不过，外面来了一群镇守使，你没被发现吧？” “没有，不过哥哥，我想家了～” “这里会变成我们的新家的。” “不嘛不嘛，我想回以前的那个家！” “战争还未结束，我们还不能离开。” “啊！！” 女孩在椼树下，又哭又闹…… “你为什么要和他们混在一起？你不知道他们是镇守使吗？” 椼树和女孩吵了起来，原因是女孩居然和镇守使碰面了，即便那些人不清楚女孩的底细。 “哼，我爱跟谁玩，就跟谁玩，你管得着吗？” “这是战争，不是玩闹，你知道你的胡闹会害死多少同族吗？！” “哼，这次镇守使的计划失败，还不是全靠我？再说了，那几个早就被我们吓破了胆，每次开战，都只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们是镇守使，是来杀你的！” “他们每天给我准备衣食，还为我和那些外族争辩，唯独没有杀我！” “你够了，他们是敌人！我们终有一日会兵戎相见！” “不会的，他们被吓破了胆，他们不敢攻击我！” “你放屁！立刻离开他们！” “你休想！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说着孩子气的气话，她消失在黑暗的水底，只剩下椼树在死寂中叹气。 战争快要结束了，或许到时候，他就可以多陪一陪小妹了吧。但愿她气消的快些…… “椼城出事了，你知道吗？” 今天，小妹难得安静下来。 可椼树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椼城所有同族，一夜之间都失联了，除了小妹，没人回应他。 内海传来消息，说是镇守使干的，看来这一批镇守使有两把刷子。 “小妹，这两天就别乱跑了，待在这里，陪陪我吧。”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留下来应战？” “我是个战士，当然。” “即便战友都死光了，你也要留下来？” “嗯？你看见了？” “对，我看见了，那轮寒月杀光了他们！哥哥，我们去内海吧，这次来的镇守使和以往不一样，我们打不过的！” “不行，我是外海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不能当逃兵，更不能走。” “那我去城里，帮你看着。” “你还要去找那帮镇守使？回来！” “你管不着！” 哗啦—— 最后一页翻完，洛凡尘合上手中的书，风一吹，书化作流风，消失无踪。 双生恶魔？ 他看着椼树，还有不断靠近椼树的小女孩。 可惜了，只是战争的牺牲品。 咔咔—— 外面的阵法不断产生裂纹，弱水顺着阵法裂隙，流进阵内，这个地方的重力开始上升。 重力上升，让阵法的承受能力不断下降，裂纹也越来越多，更多弱水流入阵内，形成了恶性循环。 更糟的是，顺着裂隙进入阵内的秘纹符偶越来越多，镇守使和苏灵韵双双被压了下去。 嘭—— 龙鹰扑倒符偶，苏沐然顺势一击，打算削掉符偶的脑袋。 可符偶的肉身超乎想象的强，刃月戟卡在符偶的脖子上，取不下来。 看符偶将龙鹰掀翻，苏沐然松开戟把，顺势翻下龙鹰，取出新的刃月戟，贯穿符偶的肩膀，将它钉在地上。 噌—— 银色的剑光闪过，苏灵韵劈开眼前的镇守使，又匆忙闪避接下来的攻击。 按理，大家是同级，在天地大势的辅助下，她应该吊打同级。 可事实上，这些镇守使好歹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合击术相当了得，打起来密不透风，居然和她打得有来有回。 随着局势的变化，阵法内的重力愈来愈重，镇守使和苏灵韵等人肉身不行，战力开始下滑，反而秘纹符偶丝毫不受影响。 双方都意识到了，秘纹符偶越来越多，要是再内战，他们迟早死在这里。 “大家先找出口！” “沐然姐，你找出口！那孩子我来杀！” “想都别想！” 嘭—— 镇守使和苏灵韵撞在一起，又飞速弹开。 远处，树下 灵湘儿还在追着小娥砍，可小娥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雷刀居然跟不上。 “给我滚！” 嘭！！ 似乎是被追得不耐烦了，湘儿回身和灵湘儿对了一掌。灵湘儿还没回过神，人就飞了出去。 几只突破防线的秘纹符偶冲向灵湘儿，苏灵韵同样突破了镇守使的防线，冲向小娥。 越是靠近，苏灵韵的苍穹之眼便看得越清楚，那女孩的部分身体已经恶魔化了，手上的黑鳞清晰可见。 嘭—— 后方传来风声，苏灵韵一个不注意，被人扑倒，一个身影越过她，飞向小娥。 “老马，好样的！” “老马，带小娥走！” 老镇守使们欢欣鼓舞，而靠近小娥的老马也再次提速，手里出现一把剑。 “不好！” “老马，你干什么？！” 噌—— 剑尖抵在喉咙上，老马看着那张脏兮兮的小脸，看着那双漆黑得没有眼白的恶魔之眼。 长剑悬在空中，剑尖颤抖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噗—— 有人抱住老马，将他扔飞。 “老马，你个疯子，你干什么？” “她是恶魔。” 场景安静了一下，众人都看见了小娥身上的黑鳞，那黑鳞里渗出的黑色魔气，他们熟悉无比。 第61章 去留 恶魔是什么？ 洛凡尘说，它们是远古的巫族，是战争的牺牲品。 坊间传闻，它们是炼狱魔神的走狗，是毁灭世界的邪魔。 镇守使说，它们是恶的产物，它们只知破坏，葬送了他们无数战友。它们，是永远的敌人！ 她是恶魔。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答案？他们朝夕相处数年，那孩子怎么可能是恶魔？ 可那有着魔族特征的双眼，那手爪上黑色的鳞片—— 镇守使们想起了历次战争的失败，想起了那些恶魔预判他们行动的样子，想起那些战死的战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噌—— 银白的剑光打破了寂静，却被黑暗迅速吞噬。 死灰的晃轮从地上升起，众人惊讶的看着那枯死的椼树，开始抽枝发芽。 雄浑的气势开始充斥整个空间，苏灵韵的剑被一根树藤抓住，然后被扔了出去。 吼—— 熟悉的怒吼响起，那椼树上开始出现黑色的鳞片。 卧槽，魔皇！ 镇守使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们怎么就杀进对面大本营了？ 唰—— 椼树迅速抽枝发芽，地下开始生出密集的黑色藤条，众人急忙避让——这只魔皇要醒了！ “哥哥，你不能杀他们！(深渊语）” 女孩转身抱住椼树，椼树上逐渐抽出青黑的枝条，向着四周拍打。 嘭嘭嘭—— 空气中响起爆鸣，冰蓝的剑芒和黑色的纸枝条碰撞。 洛凡尘甩了甩被震麻的手，冰魄剑指向椼树。 【灵韵，出口在我身后。你们立刻离开去椼城，这里交给我！】 “沐然姐，走！” 两女没有废话，龙鹰掀起狂风，撞开挡路的符偶，一路追向狂暴的灵湘儿。 轰—— 雷光显现，龙鹰刚靠近，就被修罗魔影劈了一刀。 苏沐然愣了愣，看向灵湘儿暴虐的紫瞳。 “都给我滚！” 黑化的灵湘儿早就气炸了，被自己算计了，出来还被一群秘纹符偶围攻，手里雷刀一顿乱砍。 苏灵韵两女逼近她也不会管，不如说，她其实也想杀了苏灵韵和苏沐然。 【她现在控制不住自己，不必管她，你们先走！】 水底开始起风，狂风将弱水一并搅动，逐渐形成了贯通水面的漩涡。 龙鹰乘风而起，越过洛凡尘，看见了他身后被风剥开的碎岩——那里有一条暗道。 真的有出路！ 镇守使们也愣了一下，可魔皇醒了，他们没时间考虑这么多了。 “我们也走！” “老马，愣什么？跟上！” “快跑！” “都留下！(深渊语）” 锵—— 剑光照亮了黑暗，水底，乱风肆虐，即便是弱水也无法镇压这股强劲的风势。 【朋友，我可还在呢。】 看着镇守使消失在暗道，椼树上浮现出一张脸，死死瞪着洛凡尘。 “你是谁？” 【镇守使。】 洛凡尘有些惊讶，这东西居然会说人话，不过想到它降临已久，还长期待在这种地方，也就了然了。 “那就死！” “别动手！(深渊语）” 小娥很清楚洛凡尘绝不好惹，可椼树并未停手，树藤掀飞地皮，一排排插向洛凡尘。 轰咔—— 阵法被洛凡尘一掌轰碎，决堤的弱水如同山崩，带着万钧的重量压向椼树。 树藤在接触到弱水后，便被一点点砸碎。 可意识到弱水难以荡平后，椼树的树枝同时插向一个方向，就像长矛的矛尖一样，破开水流，直奔洛凡尘。 “哥哥，快跑吧！我们打不过他！(深渊语）” “打不过也得打，我是祖族的战士，不可能当逃兵！(深渊语）” 刺啦—— 长剑似月光，剑锋拂过树藤表面无声无息，下一秒，几十根树藤化作齑粉。 洛凡尘抬掌，狂风在弱水上掀起潮头，猛的砸向椼树。 “哥，计划就那么重要吗？！(深渊语）” “你立刻去椼城！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哥，他们不是敌人！” “不，他们，必须死！” 轰—— 皇轮升起，大地里冒出黑烟，椼树开始变形。 弱水砸下，女孩起身去拦，却被树藤扔了出去。 “不想看见我死，就去椼城，主持阵法！快去！” 黑暗吞没视野，女孩掉进冰冷的暗流里，一路顺水漂流…… 群山之外，碧波静湖。 嘭！哗啦—— 水面突然炸开，龙鹰呼啸着，落在湖边。 数十道身影也同样乘风冲出湖底，落在岸边。 苏灵韵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椼城，而是坐地调息。 接下来将会有一场漫长的激战，现在是她唯一休息的机会，苏沐然也没有废话，龙鹰为两人护法，两女坐在岸边，开始恢复。 “不用管他们，我们走！” “我们去哪？” 镇守使们落地后就产生了分歧，有人看向暗红色的天边，那里是被血月笼罩的椼城。 有人则看向群山之外，走出这片山，就是万诗遗海之外，他们就自由了！ “老大，我们赶紧走，这是我们唯一离开的机会了！” “就是，老大，战争才开始，它们顾不到我们，这是机会！” “老大，我们真的不去救他们吗？” “救什么救？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想救他们？” “老大，别听老马的，我们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离开这个地狱！” “老马，你该不会想留下来吧？” 众镇守使惊讶的看向老马，以往他可是最想离开的！ 老马叹了口气，看向被血月一点点吞噬的椼城。 “我啊，就不走了。我们祖上十八代就开始生活在这里，这里是我的故乡，我不喜欢背井离乡的感觉～” “既然要留下，那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那群镇守使的老大站了出来，老马却将一个储物戒交给了他。 “老大，这里面是我的一些心意。在底下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不走了！大不了最后战一场！” …… 湖边的风萧瑟起来，众人一阵沉默。 嘭—— 水面再次破开，恶念缠绕着女孩。 漆黑的双眼看着岸边众人，她还是下不去手，只是留下一句话，飞向椼城。 “我不想杀你们，不要再前进了，否则，我们就是敌人！” 天空被拉出一条黑线，女孩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 众人面面相觑，老马则走向苏灵韵两人。 他没问两女打算干什么，他知道，这俩人会如那一夜一样，拯救这座城。 “老大，我们？” 看老马表明了态度，众人心中也各自有了主意，看向他们老大。 “我说过，你们都得给我好好活着。所以你们先走吧，我看看，能不能把老马劝回来。” “呃～我站老大这边！” “老大在哪，我在哪！” 老镇守使逐渐分成两派，大家彼此之间相互看着。 都是熟人了，都清楚彼此间想的什么，没人再说话，只剩下风在沉默的道别。 “保重。” 有人离开，有人则站在湖边，不安着，挣扎着，等待着宿命的到来…… 片刻后，血光充斥的暗夜里，一群影子像迁徙的大雁，越过长空，靠近湖畔。 “灵韵，他们到了。” 龙鹰起身，鹰目看向被血光燃烧的椼城，苏沐然摸了摸鹰背，安抚龙鹰躁动的内心。 “你们谁是指挥官？” 那些身影一落地，就开始找苏灵韵。 老马看向这些年轻的镇守使，这大概是椼城最后一批有生力量了吧。 他们是之前苏灵韵联系椼城后，椼城决定派来辅助苏灵韵调查大椼庙的支援部队。 不过，苏灵韵并未让他们进入大椼庙，只是让他们把大椼庙围了起来。 没想到，他们离开椼城，机缘巧合逃过一劫。 苏灵韵起身，看了眼留下的几个老镇守使，又看了赶过来的支援部队。 人数很少，甚至连给魔潮塞牙缝都不够。 压下内心复杂的想法，苏灵韵深吸口气。 “各位，都准备好了吗？我们很可能得死人了！” 椼城可是有数百万条命在一点点消失！人少，那也得去！死人？是肯定的了。 支援部队的镇守使倒是早就想好了，不然也不会来，他们看向一边同样身着逆转战甲的老马等人。 “他们是？” “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本地镇守使。全体听令，突击椼城！前进！” 不待众人有什么反应，龙鹰掀起狂风。 湖畔，稀稀落落数十道流光升起，跨过林梢枝头，直直飞向椼城。 第62章 天地为棋，众生作子 【你就这点能耐？】 啪—— 枝折藤断，椼树被拆得破破烂烂，身上满是剑痕。 洛凡尘站在空中，就像一把剑，霸道的剑势冲破弱水，冲破山岩，即便是远在椼城，也能看见天空被这股势刺出一个云洞。 吼—— 树妖爆吼着，四面八方的地皮被掀飞，密集的藤条齐刷刷刺向洛凡尘，却又在半路化作齑粉。 树妖暴躁的继续攻击，可它也知道没用，这些东西靠近洛凡尘就会被他身上的剑气撕碎。 噌—— 银光闪过，椼树上出现一道被寒霜覆盖的剑痕，洛凡尘还是站在原地，手里是冰魄剑。 “该死，要不是我还没变成完全体！” 椼树暴躁的发出吼声，那些秘纹符偶好像收到信号，纷纷扑向洛凡尘。 它知道，自己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洛凡尘很强，远超它想象的那种。 他站在那里，就好似他就是那里，他和一方空间融为一体，当椼树的攻击靠近那一片地方时，这片天地都在拒绝自己，在帮助洛凡尘。 这种对天地之力的操控，已经不是单纯高等级能做到的了！ 而且洛凡尘速度还非常快，就像刚才，它都没看到洛凡尘拔剑，身上就已经出现剑痕。 自己连他的影子多半都摸不到。 【你要是就这一点能耐的话，那游戏就结束了。】 洛凡尘叹了口气，他挺享受这种战斗的，没人在侧，他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实力碾压对方。 可该来的还是要来。 “少在那得意忘形！(深渊语）” 椼树以为洛凡尘是要去椼城，心下一紧，再次发出奇怪的音波。 弱水外缠斗的罗刹鸟和秘纹符偶收到信号，纷纷顺着漩涡下水，冲向洛凡尘。 【这就是你的底气？那未免也太寒碜了。】 洛凡尘右手附上一层剑霜，他朝上挥剑，剑气就像一轮寒月，破开水面，照亮黑暗，然后照彻群山！ 寒气将弱水冰封，冰霜沿着剑轨，将沿途的所有尸魅化作冰雕。 剑气一往无前，贯通天地，直接跨越空间，劈开了这座山，直入长空。 “卧槽——(深渊语）” 椼树停止了叫嚣，看着把山劈成两半的剑痕。 狂风过境，满山冰雕都化作雪花，飘飞融化。 【你还要看多久？还是说，你打算放过我？】 洛凡尘的话让椼树有点奇怪，你都强成这样了，明明应该是你放过我才对吧？ “嘿嘿嘿，再陪我下一盘棋吧！” 显然，洛凡尘这句话不是对它说的。 弱水之畔，棋子落下，整座山开始摇晃崩塌。 洛凡尘再挥剑，剑气顺着之前的剑痕，劈开山体，一轮寒月当空。 山体被劈了一剑，反而停止了颤抖，山上的动物被吓得四散而逃。 但由于剑痕很细，山被劈开了，却并未裂开，反而跟没事一样，保持原样。 “嘿嘿嘿～” 弱水之畔，老疯子看着自己流血的手，笑得更开心了。血丝和黑烟爬满了他的眼底。 【怎么？你就靠杀生来对我施威？未免太低级了。云上一战！】 轰隆—— 雷音掩盖了洛凡尘的声音，但老疯子还是听见了。 “嘻嘻嘻～” 他没有回答，只是身形消失在湖畔。 椼树松了口气，因为洛凡尘也不见了，显然，接下来是一场意料之外的战斗。 轰咔—— 雷光缭绕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变了。 万诗遗海之外，群山桃林之间，无尽的雾气升起，在天空不断凝聚雷云。 云海凝聚了一层又一层，每层之间，雷霆滚动，好似战鼓擂动，又像战车轰鸣！ 轰咔—— 雷光凄厉，云海闪烁之间，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重霄之上。 轰隆隆—— 雷声变了，从一开始的咆哮，变成了现在的低吼。 洛凡尘解下脸上缚目的白缎，任白缎从手里飞走，顺着暴风飞向椼城。 老疯子，啊不，棋帝站在云头，挥手间拂开云海，按灭雷霆。 “嘿嘿嘿，陪我下棋。” 云河为线，在云海之上勾勒出一副棋盘。 洛凡尘感受着山间在雷鸣下瑟瑟发抖的动物，却摇了摇头。 【儒家四艺就这点气魄？要是你只有这点觉悟，那就别指望下赢一尊神！】 洛凡尘挥手打碎棋盘，双手结印。 【天圆地方，谕令九章。】 双手轻挥，无数金光落向云下群山。 金光在群山间交织，棋帝愣了愣，然后就看见金光在山河间，交织成局。 【你们儒家的道不就是这样吗？天地为棋，落子山河！来！】 棋帝愣了愣，没想到这人胆子比他还大，一股豪气从胸中升起。 “哈哈哈，好！来！” 棋帝先手，最下层的云海开始下垂，砸向大地。 洛凡尘抢攻，长剑出鞘，穿过云海，刺向棋帝，直捣黄龙。 轰—— 雷霆如同天神的长鞭，将跨越云海的剑光截断。 洛凡尘停在半空，持剑的手被雷光打碎。 不过，他的攻击也起了作用。 下坠的云海停住了，只是那些群山间的灵兽仍旧被吓得瑟瑟发抖，压根儿没了逃生的想法。 洛凡尘摇了摇头，算了，反正这么大范围的对战，你们也未必跑得掉，不跑就不跑吧。 天地为棋，山河为子，那代价呢？代价当然是这天下苍生的死活！ “你这么不守规矩？！” 棋帝惊怒的看着洛凡尘，要不是他反应快，刚才那剑光就落他身上了。 【守规矩？什么规矩？你的？还是我的？】 洛凡尘闭着眼，却将云海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无数生灵在这场棋局的威压下胆战心惊，这不是他该做的。 从这局棋让众生颤抖开始，棋帝就已经输了。一个只会让苍生恐惧的存在，有什么资格和神下棋？ 【可惜，你不懂～】 “懂什么？” 棋帝赤红着眼，他痛恨洛凡尘不守规矩，却又无比渴望和神下一局棋，从洛凡尘这里得到什么。 洛凡尘停在云海之上，注意力却已经随风吹向椼城，两人就这样站在云头对峙着。 洛凡尘没有回答，他在想，或许就这样也不错。 棋帝只求胜神一子，算是求道而来，可他已经走火入魔，别说自己了，在心魔的影响下，他或许连苏灵韵的下不赢。 苏灵韵：你礼貌吗？ 或许就这样，把一场硬仗变成论道，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洛凡尘不认为自己能够打赢棋帝，下棋棋帝输定了，可如果他输了后气急败坏呢？ 而且，以这些生灵为赌注，这业果老大了！他就算不想赢，也必须赢！ 现在棋帝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是棋帝急了，啧啧—— “你，下？或战？” 棋帝起身，云海上掀起海啸，云潮掩映间，隐隐有雷龙游动。 得，这个杠脑壳，看来是不得不下了。 洛凡尘叹了口气，好在这盘棋的范围并不包括椼城。 也正是因此，他才想尽快脱身，去椼城，可惜，他恐怕走不掉了。 【好，你要下，我奉陪！就怕你下不起！】 棋帝挥手，原本还惊涛骇浪的云海，瞬间天朗气清。 他等了一千年，终于，终于又和神坐在了同一局棋上。 天地为棋，落子山河，这一次，绝不能再输！ 轰隆—— 天上掀起风暴，上演着一场孕育千年的棋局…… …… …… 沉默，还是沉默 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谁会先离开，又有谁会紧随其后。 至于全军覆没，没人去想，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他们是上百万人的救命稻草，如果他们输了，这座城都会化作恶魔的温床，所以，他们不能输！ “该怎么做，你们都知道吧？” “嗯。”xn 或许是气氛太沉重了，苏灵韵想开口调节一下，可显然作用不大，除了嗯，她什么也得不到。 想来也对，他们之间素不相识，还是因为任务才聚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椼城指挥官，或许大家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是啊！如果不是她指挥失误，椼城何至于此？ 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 苏灵韵甩甩头，将脑海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都压下去。 她听见了心底另一个自己的咆哮，也听见了椼城上百万生命燃烧的声音。 “不会输的，不可能输，就像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一样，我们一定会如同朝阳，照亮这座城的长夜！” 苏灵韵的声音既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鼓励众人。 众人各自看了眼，然后都看向血月之下，那令人窒息的城市。 “都别死了！” “待会儿能带走几个是几个。” “少踏马想那些生离死别的，成功了，明天咱们城外见，失败了，咱们还是城外见！” “嗯？失败了，我们还怎么城外见？” “笨蛋，埋城外了呗！” 有人说话，气氛轻松不少，大家也逐渐有了点信心。 苏沐然看着苏灵韵的侧脸，又看向远天正在咀嚼的城池。 十五年了，这是自盘龙谷大战后，苏灵韵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战争。 这一次，会和盘龙谷有什么不同？ 第63章 浸默之城 龙鹰展翅，在山林间掀起狂风。 苏灵韵抬手，龙鹰身上的风阻瞬间消失，狂风反过来开始推动龙鹰前进。 众人坐在龙鹰背上，开始最后一遍复盘作战计划。 “所有人，三人一组。老镇守使熟悉椼城地形，所以带路全靠你们。” “老马，你和我们一组。城内有御空禁制，禁飞，所以大家的速度会大打折扣，我们组接下来会第一个冲进城里。” “沐然姐的龙鹰可以抵抗御空禁制，会成为重点攻击对象，到时候，二组需要去城防营，关掉御空禁制。” “三组去城主府，关掉护城阵法，最好能化为己用，四五六七组，城内有四座箭楼，你们的任务就是箭楼。明白了吗？” “明白。”xn 龙鹰俯冲，顺着山坡滑下，擦过林梢树巅。 所有人都开始调息，可惜，心绪太乱，没什么用。 众人一路乘风，穿过群山，穿过碑林，穿过花海，然后在草原上疾驰着，看着那巍峨的城墙在眼中一点点放大。 “所有人，行动！” 众人迅速散开，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苏灵韵心里默默数着数，二十名支援镇守使，六名老镇守使，再加上他们一行。 等战争结束，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滴答—— 地底，自从洛凡尘一剑劈开山脉，地底的一切都被冰封。 只余下那棵椼树，和狂暴的灵湘儿在原地对峙。 椼树：…… 灵湘儿：啊啊啊啊啊—— 看灵湘儿举刀挥来，树藤将她抓住，扔了回去。 然而灵湘儿好似不知疲倦，修罗魔影再次挥刀。 椼树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叛徒”。 她算叛徒吗？椼不知道，如果灵湘儿算的话，他好像也算。毕竟他竟然默许小妹和那些镇守使混在一起。 主族希望他们做抹毒的利刃，给曾经的仇人来上一刀，撕开他们丑恶的面具。 他们也的确丑恶，在大椼庙下待了这么些年，上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可希望是从绝望深处生根发芽的种子，只有在绝对的绝境里，才能更凸显人性的光辉。 尽管很少，但他还是见过那些不为外物所扰的单纯的存在，同时感到惋惜。 这种东西他也有，是他和妹妹间的羁绊，他们是天生的双子，是注定彼此依偎的存在。 正因如此，他不希望妹妹被仇恨荼毒。主族为了复仇，为了追回曾经的故土，已经放弃了太多太多。 复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降临此世之前，他所见尚少，身边都是成日被仇恨浸泡的族人，所以连他也觉得复仇就是他的使命。 可来到这里，来到这个比炼狱更加多彩的世界，他感到了惊艳，也看到了更多。 复仇？ 他迷茫了。可身为少帝，他怎能迷茫？！ 他是计划的关键，是大家的希望，欺骗也好，麻木也罢，哪怕是强迫，他也不得不把这条路走到黑！ 所以他更希望自己妹妹多去接触这个世界，远离仇恨的土壤，而非整天为了所谓任务奔波。 说到头，椼只是看着灵湘儿，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她们都很像，是祖神喂饭的天才。 灵湘儿的事情他也听说过，天妒英才，被魔帝窃取道果，却又凤凰涅盘，魔帝死在了银月宫，那个横扫千秋的灵湘儿重现人间。 现在，那样一个传奇就站在面前，很难不让人心生感慨。 不过，椼也在奇怪，魔帝死了，那灵湘儿为什么还能控制这些恶念？阳间应该没有能控制恶念的存在吧？ 灵湘儿可不管这些，雷刀劈下，大量树藤被砍断，然后又迅速再生，拦在灵湘儿面前。 椼若有所思，能够控制自己的恶念，却又没法完全发挥恶念的作用。 也就是说，灵湘儿拿回了魔帝的道果，没法完全用出魔帝的威力？ 这是为什么？她真的是灵湘儿？ “你究竟是谁？” “我是恁爹！” 灵湘儿骂骂咧咧，直接把椼整无语了。 挺好看一小姑娘，嘴巴就不能干净点？ 可惜，此灵湘儿(黑)非彼灵湘儿(白)，紫瞳间雷光闪烁，雷刀高举，再度劈下。 椼倒是不担心灵湘儿会伤到自己，他发现灵湘儿的战力上限也就妖尊，若是能量等级再高点，肉身就受不住了。 不过，他更担心小妹。 计划快完成了，却半路杀出两尊煞神，那棋帝他自然知道，可洛凡尘他却不认识。 椼城大局已定，妹妹去那边收尾，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好和那些镇守使做个了断！ 只是，这突然冒出来的两尊煞神—— 不行，我必须得去看看！ 打定主意，椼一抽树枝，把灵湘儿抽飞。 可疯了的灵湘儿可不管这些，嘴里输出着，又冲了上来。 听着不知道哪来的龙族粗口，椼一巴掌再次将她拍飞。 可惜灵湘儿是灵龟，肉身虽然不怎么样，防御却相当可以，就连脸上的伤口，也在恶念的牵引下，飞速愈合。 我去，这王八壳怎么这么硬？ 椼不想浪费时间，索性引导灵湘儿。 “喂，你的朋友可都去了椼城，那边还有一尊魔皇，你确定不去给他们收尸？” “闭上你的＊＊——” 灵湘儿(此刻)异常暴躁，因为心底的另一个自己在反抗自己，显然那树妖的话起作用了，起码对那个自己起作用了。 这让她很憋屈，那家伙好像对这具身体有绝对的主权，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那魔帝留下的遗产？ 为什么？明明她才应该是魔帝道果的继承者！ “知道了！知道了！你特么闭嘴！＊＊＊——” 留下一句未知的问候，修罗魔影拖着灵湘儿转身冲进暗道，朝着椼城赶去。 椼也将神识蔓延到山外，想要观战。然后 “卧槽——” …… “要到了！” “开路！” “去！” 噌噌噌—— 飞剑划破流风，在护城阵法上开出小口，一把刃月戟紧随其后，将小口轰穿。 老马扔出手里的爆炎丹，扩大阵法缺口，供人通过。 苏灵韵在龙鹰上站起身，拉弓搭箭，眼底金光流涌。 龙鹰贴地疾行，在掠过草地后，贴着城墙垂直向上。 城墙上，几个站姿诡异的士兵等待已久，苏灵韵也通过苍穹之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老马！” 眼看龙鹰即将到达墙头，苏灵韵率先跳下龙鹰，老马紧随其后。 唳—— 龙鹰在飞出墙头的那一刻，突然停住，对着墙头喷出烈火。 几个士兵没反应过来，被烧个正着，刃月戟破开烈焰，将士兵砸飞，落下城墙。 龙鹰嘶啸，载着苏沐然，振翅飞向天空。 下方，苏灵韵抬手，狂风骤起，吹着下落的她和老马一路越过城池，贴着城内的房顶，低空掠行。 其余各处也不断有镇守使闯入城内，朝着预定的方向前进。 天上，龙鹰在翱翔，苏沐然将下方所有情况尽收眼底。 城里的情况让所有人意外，这里一只恶魔也没有，所有人都像木偶一样，在大街上僵硬的移动，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 当他们进入城里的那一刻，那些人都转身看向他们，不过他们好像是闭着眼的？ 闭着眼是怎么看见路的？用神识？ 苏沐然不明白，但也没时间让她明白了。如料想的一样，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率先发动攻击的是护城阵法，这也让人安心，起码让他们知道了，城主府有敌人，他们还不至于连敌人都找不到。 天上出现光幕，逐渐有阵纹连成圆形，圆心里射出光矛。 龙鹰在天上躲避，可光矛却落下大地，将那些诡异微笑的无辜者贯穿。 众人愣了愣，却发现光矛如果不被砸碎，就会坠向大地，那些路人也不闪不避，而是诡笑着，等待光矛将他们贯穿。 神圣的光矛将人贯穿，钉在地上，人解脱的笑着，任由鲜血沿着矛身，染红大街，无声无息，就像一场无声诡异的恐怖默剧！ 咕咚～ 光矛再次落下，这次苏沐然却不敢躲了，刃月戟击碎光矛。 苏沐然甩了甩手，还好，除了重了点，这些光矛还不算强，数量也不多，她还拦得过来。 【沐然姐，没事吧？】 通讯频道里，传来苏灵韵的消息。 苏沐然看了看下方乘风而行的身影，继续翱翔。 【没事，只是短时间可能帮不了你们了。】 【没关系，你只需要注意城里情况就是，注意安全！】 苏灵韵也并未打算让苏沐然冲锋陷阵，她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依靠龙鹰，无视御空禁制。 毕竟御空禁制只能禁止修士飞行，但不可能禁止鸟类飞行。 【灵韵，不对劲，他们好像在看你！】 【什么？谁？】 苏灵韵愣了愣，什么叫他们在看我？他们是谁？ 【你看路上，你附近！那些人好像都在看你！】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苏灵韵看向沿路，那一张张正对着她的脸。 她记得，刚进城的时候，他们好像都面朝着城中心吧？现在，怎么好像都朝着她？ 苏灵韵想飞高点，可她也清楚，能借助风之势，无视御空禁制低空掠行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再高点儿，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随着不断前进，那些路人的脸，也在朝着苏灵韵的方向转动。 苏灵韵看着这些闭眼诡笑的人脸，心底直发毛——坏了，他们好像真的在“看”我！ 第64章 月色无宁血作衣 城里会有什么？ 在进城前，苏灵韵想了很多可能，毁天灭地的阵法，遮天蔽日的魔潮，或者前所未见的强敌…… 可踏入城里的那一刻，大家都愣住了。 最显眼的就是挂在天上的血月，在城外都能看到，可血色的月光下，什么都没有。 城内保持着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闭着眼，脸上挂着僵硬诡异的微笑。 就是这默剧一样的惊悚感，让人汗毛直立，尤其是你发现这些人从进城开始，就一直面朝你，“盯”着你不放。 【所有人，小心这些沉睡者！他们在看着我们！】 苏灵韵警告众人，可通讯频道里，回应寥寥，有人阵亡了？！ 苏灵韵不知道，她必须前进，计划必须继续！ 不知什么时候，四周“看着”她的沉睡者，睁开了眼，用赤红的眼睛盯着她。 苏灵韵被盯得满头大汗，她不明白，明明这些东西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她却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 “老马，你怎么样？老——” 苏灵韵还想顾忌一下同行的老马，转头却发现，老马也用赤红的眼睛盯着自己，脸上不知何时挂着诡笑。 “我去！” 身边人突然就对着自己诡笑，苏灵韵吓了一大跳。 老马手里的刀突然挥向苏灵韵，被苏灵韵转身躲开，她感到不妙，四周的气息好像变了。 无数双赤红的眼睛看向苏灵韵，就好像无数的兔子看向同一个方向，赤瞳照亮了黑夜，可苏灵韵只感到惊悚。 啊—— 也不知道是谁先吼了一声，四周的沉睡者乌泱泱一大片，开始朝着苏灵韵靠近。 苏灵韵再次加大狂风，乘风而行，企图尽早脱离这些沉睡者的包围。 可这些人越跑越快，逐渐有人爬上屋顶，拦在她面前。 狂风带着她转换方向，随后，四面八方都围满了人！ 人们如梦魇般呓语着，扑向苏灵韵狂风将他们掀开，可他们就像连绵不绝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中有一支队伍特别显眼，那是一群妖尊！ 不同于普通人，他们等级高一些，御空禁制的压制对他们也就没那么强。 那些妖尊在城内飞檐走壁，比起苏灵韵的速度丝毫不慢。 苏灵韵可以依靠风的速度，甩开普通人，却甩不开他们，被他们追上也是迟早的事。 拉弓搭箭，苏灵韵唯一算得上优势的就是她可以低空飞行。 嗖嗖嗖—— 几支箭矢落在人群里，连浪花都没能泛起，苏灵韵也没有必要下死手，这让局势逐渐僵持起来。 四面八方的房顶都开始出现人，都一窝蜂的朝苏灵韵压过来。 让开！ 噌—— 银色的剑光穿过人群，却被一个妖尊拦了下来。 嘭！ 苏灵韵直接一脚将人踹飞，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身后三道身影扑了上来，就算荡开他们，还有更多攻击。 缭绕的剑光升起，就像绵密的云朵朝着四周散开，被剑光碰到的身影多数都飞了出去。 “打群架是吧？老娘最不怕这个！” 苏灵韵不打算跑了，这样只会耗死自己，还不如留下来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城内狂风呼啸，大街上那些僵硬的身影被吹得东倒西歪。 以苏灵韵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风浪散开，将所有修为不够的都吹飞。 只留下一些实力强悍的妖王和几十名妖尊，站在附近。 “来！” 苏灵韵挥出鸿影剑，和妖尊们打在一起。 流风附在剑刃上，每次碰撞，都会有风刃顺着剑锋砸在敌人身上。 可这些人已经失了神志，压根不会在乎这点伤势。 苏灵韵也发现了，所有沉睡者都在靠近城中心的那棵树，这些人行动迟缓，好似提线木偶。 他们似乎都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只能执行简单的命令，就连战斗技巧都只能遵循本能。 一脚踹飞拦路的虎妖，却没想到对方顺势抓住了她的脚。 苏灵韵被带着，一并飞了出去。 刚落地，密密麻麻的身影就扑了上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脚，苏灵韵重心不稳，那些身影乱糟糟一片，都扑了上来。 一群木偶如同叠罗汉一样，把苏灵韵压在最下面。当冰冷的手爪破开衣衫，撕开皮肤，苏灵韵不得不做出选择了——这帮家伙是真的准备弄死她！ “你们，都该死！”x2 内心传来什么碎开的声音，重叠的声音从嘴里传出。 boom！ 叠罗汉的人群被炸飞，苏灵韵在原地站起身。浓密的黑烟从左眼流出，笼罩了她的脸颊，她的全身，形成一道恶念之柱，冲天而起。 “你们，都得死！”xn “灵韵，洛公子说过，你不能再解放了！” 高空传来苏沐然的声音，洛凡尘的确说过，如果解放失控，苏灵韵就别想回归正常了！ 可惜晚了，回应她的是另一个苏灵韵。 “你闭嘴！为我的归来庆贺吧，哈哈哈哈哈！我说过，我会再度降临！”x2 此时，恶念已经将苏灵韵的左脸完全染黑，她的左脸充满了仇恨憎恶，左眼里弥漫着对血的渴望。 噌———— 拔剑的声音被拉长，一道银光在长街上游移，所过之处，血流满地。 无数身影倒在剑下，又有无数身影围了上来。 剑锋入肉的手感让她享受，温热滚烫的鲜血让她兴奋。 来吧，来吧，开始这场无休止的杀戮狂宴！ “哈哈哈哈，嘻嘻嘻——” 赤红的眼里映出璀璨的银光，鸿影剑在她手里变成了绝世杀器，她一路从街头杀到街尾。 杀戮的味道令人沉沦，这是正常人没法理解的感受，可惜，此刻的她不是正常人。 城里下起了血雨，她像优雅的舞者，在大街小巷里起舞，每次转身都会收割一批生命！ 天上，苏沐然看见了那条冲天而起的恶念之柱，同样也看见了解放失控，疯狂杀戮的苏灵韵。 她难以想象，以后苏灵韵将如何面对今天的所作所为，那么多无辜者死在剑下！ 这滔天的业障，她要如何偿还？ 长剑在夜空中划出血线，在宣告这一场华舞的落幕，可舞会不会结束，舞者还在血雨中癫狂的漫步。 长剑如同浪涛，连绵不绝，从未停下。 如同她脸上癫狂的笑容和横流的泪水，左脸是猩红的眼睛和狞笑的脸，右脸是挣扎的泪光和扭曲的表情。 苏灵韵太自大了，命运并非每次都眷顾她，这一次，命运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恶念将这具身体一点点吞噬。 看着生命在自己手里流逝，感受着另一个自己的疯狂，她想停止这一切，可她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负罪感不断诞生，眼睁睁看着那些血肉横飞，感受着来自良心的拷问，苏灵韵愈发痛苦。 可就是这份痛苦，助长了她的恶念，助长了另一个她！ 善恶，这是一个很主观的概念。尤其是在这种万族并生的时代，善恶的定义并不相同。 法律无法影响善恶，道德也无法决定善恶。 每个人的善恶都不一样，你向流浪的乞儿伸出援手，你认为帮助他人是善，那便是善；你认为放纵他人乞讨是恶，那便是恶！ 别人怎么看这件事，和你本身认为这是善是恶并无关系。 所以，当苏灵韵看见自己的恶行时，那种负面情感更加助长了恶念。 可苏灵韵能认为这是善举吗？滥杀无辜，这在人类的三观里，怎么会是善举？ 善恶是一面镜子，你骗得了世界，骗得了自己，但骗不了镜子！ 镜子只会忠实的映照一切，你怎么看镜子，镜子就映出怎么样的你。 恶念一点点吞没这具肉身，苏灵韵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挣扎，变成了涣散。 左眼愈发兴奋，苏灵韵(恶)并不理解另一个自己的感受，她只想杀！杀光他们！ 就连思维都难以形成逻辑，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朝路人挥剑了。 他们要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对苏灵韵(恶)而言，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或者说，这些弱者如同路边野草，即便他们不杀自己，生杀也应该任由她定夺！ 这才是修炼界最初的样子！ 血色的月光照在地上，大街上仍旧黑压压的一片。 站在长街尽头，她看着自己身后的血路，月光为她披上血色的纱衣。 “你们就这点能耐？不够尽兴啊！” 血色的眼睛看向城中心，那里，有一棵巨大的椼树，椼树在月湖里抽枝发芽，垂下如同柳条的树藤。 人们僵硬的靠近那棵树，然后被树藤吊起来，脸被憋的通红，却满脸幸福的诡笑。 “哈哈哈，有意思～” 诡异的场景刺激到了她，她猛的一跃，掀起气浪，将靠近的身影掀飞。 银光在屋顶纵横，她再次如计划般赶往城中心，只不过她不是去救人的，而是去杀人的！ 第65章 剑断山河 云海翻腾，没人知道云上的场景。 只是，过了也不知多久，天上的雷鸣逐渐平息。 有灵兽心有余悸的抬头，仰望那快要压到山脚的云海。 【你输了。】 没有任何征兆，风里想起了洛凡尘的声音。 凡人和谪仙的对局，输是必然的。 金色的网格消散，山河不是他们的棋盘，苍生也不可能任人作子。 奔雷云间，洛凡尘有些不耐烦了，他本可以多拖一些时间的，可苏灵韵解放了。 椼城的一切，他都通过风看在眼里，这算是对苏灵韵的试炼，可苏灵韵才解放就失控了。 这让洛凡尘没了耐心，他要是不赶在恶念完全夺取身体主权之前帮苏灵韵一把，那等恶念完全将苏灵韵污染，就没人能救她了！ 自己没时间了！ 棋帝看着消散的棋局，还未从刚才的对弈中回过神来。 他输了？他输了！ 他怎么能输？！ 千年前，他输了一子，所有人都因为他，付出了代价！他怎么能再输？！ “再来！” 他颤抖着开口，祈求着命运再次眷顾他。 【玩不起就直说，我没时间陪你胡闹。】 不可能，不就是神吗？为什么我赢不了？为什么？就因为祂是神？ 棋帝显然不打算听洛凡尘的话，挥手间金线在山河之上交织，新的残局开始出现。 听不懂人话。 【连自己的心魔都克服不了，还敢向神问道？】 洛凡尘的精气神开始拔高，即便再陪他多下几局，结局仍旧是输，他们最终还是得打一架。 打赢了活着，打输了，那就死！ 入魔必诛，多说无益，就这么简单。 冰魄剑出现在手里，指尖轻抚剑身，长剑发出清越的剑鸣。 嗡嗡嗡～ 整片天地都回荡着这把剑的长吟，整片天地都在回应这把剑。 洛凡尘的气息刺破云霄，好似一把长剑，破开云海破开苍穹。 轰—— 长剑下劈，云海被翻开，棋帝手里的残局被斩碎。 【输了，就是输了。玩不起，那就别向我问道。连自己那关都过不去，还想下赢一尊神？谁给你的胆子？】 云海掀起海啸，洛凡尘站在潮头，脚下云波翻涌，天雷滚动。 棋帝看着那个和整片天地共鸣的身影，有些了然，这就是神吗？连天地都站在祂那边。 “可是，你这样会死的。” 洛凡尘现在和天地共鸣，在棋帝看来，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拟神态。可这样会燃烧自己的本源，属于是自毁前程，尤其对这位谪仙来说。 【呵，怎么？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我真好奇，你是怎么在红尘里争渡的。】 洛凡尘不再多言，身后云澜万丈，隐隐有雷龙现出身躯。 双方看着彼此，好似时间也在这一刻一并凝固。 天上的风暴慢了下来，雷光一点点照亮云海，剑光将天幕一分为二，唯独停在棋帝面前。 轰隆隆—— 雷龙咆哮着，冲出云海，直直砸向那个枯瘦的老者。 轰—— 山河都在悲鸣，八颗星辰的虚影出现在棋帝身后，雷龙被星辰撞得粉碎。 洛凡尘举剑挥下，身后的云海相互连结，也化作万米云剑巨像砸下。 轰—— 数座比较高的山峰被轰碎，那巍峨的帝星也晃了晃。 【就你这样的道心，是怎么修炼到八星帝级的？】 洛凡尘身上出现裂纹，显然刚才的对撞，他落了下风。 棋帝盯着洛凡尘，不知道是在等他回心转意，还是在想什么。 洛凡尘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等级差距巨大，即便是以他现在的境界，也无法弥补这巨大的差距。 可苏灵韵在燃烧自己，椼城无数的生命都在逝去，他又如何能止步不前？！ 【天圆地方，谕令九章！】 天上开始掀起风暴，密集的雷霆咆哮着赶来，洛凡尘紧闭的左眼冒出黑烟，身上的裂痕在恶念的缝补下恢复。 黑色的魔纹爬上左脸，这一刻，他比棋帝看起来更像魔王！ 狂风卷起云啸，雷霆织就天幕，这个天空都开始向着棋帝倾斜，云上的所有都砸向棋帝！ 轰—— 八颗帝星一路推进，所过之处，不论多么惊天动地的异象，都被一一镇压。 云海重归平静，洛凡尘却没了踪影。 【道心不稳，还敢求神问道！你也配？】 剑刃透过无尽虚空，落在棋帝身上，将他劈飞。 感受着身后温热的血流，棋帝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虚空中的洛凡尘。 黑烟遮蔽了他的左脸，仍旧能看见那张脸上的恶意与狞笑，他的右脸则像一尊玉质神像，无悲无喜。 “这就是神吗？” 棋帝挥手，帝星开始缓缓转动。 云海下，或者说地面，因为此刻，云脚已经很低了，离地不到两千米。 所有生物都心惊胆战的看着苍穹，刚才的交战让这些生物心有余悸，可现在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那两位天神打完了？ 在凡尘众生看来，这足以改变天象的战斗，必然是神战。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是事实。 可他们错了，战斗才刚刚开始！ 轰隆隆！ 雷暴笼罩了天幕，如同流泻的天洪，在云海上奔涌。 众生只能在有如天怒的雷鸣下瑟瑟发抖，低头臣服。 下一秒，十字光芒撕裂撕裂天空，分开云海。 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看见，狂猛的冲击波就掀翻了地皮，那些插入云海的群山寸寸崩碎，化作漫天飞尘。 待尘烟散去，群山被抹平，山峦化作了平原。 洛凡尘叹了口气，剑指棋帝，恶念在一点点缝补他支离破碎的身体。 【你知道吗？沧明洲有三轮月亮，椼城引渡过去一丝赤月，而我，引来一线寒月。】 洛凡尘挥手，虚空中漫出一丝寒气。 整片天空都寂静了那么一刹，一丝清冽的月光在洛凡尘手中汇聚，化作剑的虚影，然后和冰魄剑重合。 【这一剑，断山河！】 洛凡尘转身，转剑，然后朝着椼城方向挥剑。 就连棋帝也愣了愣，看着那剑光中诞生一轮寒月，看着剑气所过之处，霜华满天。 云雷过境，地面上的生物战战兢兢的抬头。 清冷的月光平等的照在每个人身上，它们看见了一轮寒月当空，照亮云海千川！ 寒月不断变大，一路破开云海，朝着椼城飞越。 直到那月亮劈开地面，才有生物反应过来，那不是月亮，而是一轮由月华组成的剑气！ 轰—— 大地在颤鸣，在开裂，剑气一往无前，如同月轮，高入苍穹，又下接九幽。 轰—— 劈开云海，劈开大地，劈开山峦……那剑气高达万米，好似什么都能劈开！ 一轮月亮一路飞出大山，越过桃林，划开草原，最后直直的劈开了椼城！ …… 片刻之前 铛铛铛—— 刃月戟被敲得铛铛响，天上的光矛连绵不绝，苏沐然实在抽不开手，又不能任由这些光矛落地。 她可以清楚的看见那道在鲜血中漫舞的身影，可她却无法插手。 就算冲上去又能怎样？她能打得过解放后的苏灵韵？除非妖皇，否则没人能压制这样的苏灵韵。 怎么办？这才刚开始，一切都将死了！ 轰—— 地动山摇，巨大的能量波动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天边是绵延的群山，一道光束突然升起，冲出群山。 那光束带着锐意无边的剑气，一路横冲直撞，蛮横的将天地分开。 剑气越过云海，劈开群山，斩断大地，然后在众人眼里无限放大。 【这一剑，断山河！】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清喝，事实也如他所说，这剑光断开了数万里的山河！ 剑气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古老的城墙，坚固的阵法，都没能让它停留片刻。 剑气蛮横的闯进了城里，毫不讲理。不，不是剑气闯进了城里，而是这座城拦在了剑气面前，于是剑气路过时，便顺手将城池劈开！ 高达万米的剑气就像一道光幕，嗖的一下扫过房屋和街道，然后它们中间便出现一道空隙，一道铭刻在大地上的剑痕。 天地在剑气的前进中震荡，就连血色的月光也在剑气的映衬下淡了不少。 城中一角，苏灵韵呆呆的看着那道夸张的剑气，然后剑气劈开了她身边的城区，与她擦肩而过。 轰—— 这座城还在剑气的脚下颤抖，直到剑气离开城区，劈开了部分海面，然后 啪—— 就像泡沫爆炸一样，剑气在海边消失了，没有制造惊天动地的毁灭，只是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那些被分开的天地，满目狼藉的废墟，好像和它毫无关系。 众人看着逐渐弥合的海面，久久不能回神。 究竟要怎样的伟力，才能一路劈开数万米的大地？才能像刚才一样，收放自如？ 第66章 错误的选择 天空下着细雨，雨里弥漫着别样的腥味。 雨中漫步，是一件浪漫的事，可在血雨中漫步，就显得诡异起来了。 裙摆在血色间飞扬，剑光在长阶上回荡，一切都勾勒出别样是美感。 她狂笑着，感受夺走他人生命的快感，她颤抖着，悔恨自己错误自大的选择。 洛凡尘早就说过了，解放，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轰—— 天地震动，那道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眼中放大。 那万丈的剑光劈开了城市，却只是斩断了她飞扬的发丝，然后与她擦肩而过。 她有些愕然，耳畔好像听见了洛凡尘的低吟 【他们在逐渐走向消亡，在用生命来延续这座城的未来，你呢？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 大家都在努力为这座城续命，都在为所有人燃烧，那自己呢？自己在葬送这座城！ 恶念像退潮一样，缩回镜子里，苏灵韵重新拿回了身体的主导权，如梦初醒。 当啷—— 长剑落地，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周边说不清的受害者。 我做了什么？ 就像一场噩梦，只是梦醒了，梦里的事变成了现实。 四周的沉睡者再次围了上来，周围呆住的众人也逐渐回过神。 苏灵韵恢复得很快，躲闪间她就想明白了，她不是那种会被过去绊住脚的人，更不是什么好人。 她不会否认自己犯下的罪孽，但现在，最要紧的是解救这座城，至于赎罪之类的，活过今晚再说！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战场可不会管你无不无辜！ 侧身绕过一条封锁线，苏灵韵轻跳，落上屋顶。 金光在眼底交织，视野被无限拉高，全城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天边挂着的血月如血珀般，美得惊心动魄。无限的月光照着每个人，将人们的眼睛染成一样的猩红。 嗖—— 四周的沉睡者扑了上来，苏灵韵一转身，灵巧的躲过，夜风吹起，带着她绕出重围。 她担心的朝着身后洛凡尘的方向眺望，眼底金光更甚。 那数万米的剑气，绝对不是洛凡尘常态能劈出来的！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苍穹之眼范围有限，以苏灵韵现在的修为，再远也不可能看见数万米外的景象。 她只能感受到那肆意弥漫的威压，惊天动地的碰撞，还有足以掀翻群山的能量波。 远天的云海在绝对的碰撞下，在毁灭与新生中不断轮转，苏灵韵只能咬牙回头。 她太弱了，别说站在洛凡尘身边，连和洛凡尘同行都那么吃力！ 将视野拉到最高，苏灵韵纵观全城，血色的月光下，城中心却矗立着一棵椼树虚影。 不同于之前枯瘦的椼树，现在这棵椼树不仅外观粗壮了不少，还在抽枝发芽。 椼城在毁灭，那棵树却在新生，或许它就是问题的关键。 隐约间，苏灵韵好像看见了一张人脸，那棵树好像一棵人头，树上的枝条垂下，变成了人的长发。 它在和我对视？！ 苏灵韵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这种感觉，她看见了那些被吊在树枝上的人，明明即将死亡，却好像意识不到一般，甚至主动奔向死亡。 他们脸上还挂着笑，就好像死亡才是他们本该有的结果。 夜风吹拂，再次踩着他人的肩膀跳出包围圈，苏灵韵继续观察。 她看见了很多，城主府，镇守使们冲了进去，却被一杆金枪串了葫芦。 金甲的妖皇僵硬的走出城主府，手里拖着几个没了生命气息的镇守使。 城里的箭楼上没有如计划般站上镇守使，但城东的箭楼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阿瑶，一个是那天大椼庙的麒麟族(风逸仙)。 还有城防营，那里防守最为严密，但赶过去的镇守使还是拼命的冲击着城防军的防线。 时间在流逝，生命在流逝，一切都在飞快的流逝，而苏灵韵只能不断追赶，追赶…… 轰隆—— 雷鸣划破长空，曾经高峭的山顶，现在被碾平了锋芒。 平整的山顶上，洛凡尘拄着剑，身上满是裂纹。 他就像一件龟裂瓷器，只要再碰一下，就会马上散架。 黑烟在他的身体内流窜，将那些裂开的伤口缝合，明明看上去奄奄一息，可洛凡尘还是站在棋帝面前，剑气如虹。 轰—— 每一道剑光都堪比天基武器，凹凸不平的群山被一点点移平。 可威力如此恐怖的剑气，却始终无法靠近棋帝，无法穿过那八颗星辰虚影！ 棋帝自始至终都没有怎么还手，或者说他在观察洛凡尘，观察他的作风，他的战法，他的一切—— 偶有几次意外，让洛凡尘近了身，棋帝才恍然反击，可就这么几下，差点就把洛凡尘给干碎！ 还是太弱了！对皇级他当然可以随便拿捏，可帝级打起来尤为吃力！ 洛凡尘清楚，自己没有胜算，八星帝级，是站在尘世之巅的那一批人。 棋帝这个称号虽然烂大街，但也不是什么臭鱼烂虾可以冒名顶替的！ 而他，已然堕入凡尘，曾经是神是仙，都与现在无关。 能和棋帝打这么久，他也有些犹豫。椼城的战局他一清二楚，那边有两尊魔皇，这一次苏灵韵未必能赢。 若是再保持拟神态和棋帝作战，无疑会透支自己，那接下来，谁来兜底？ 可若是不打，他又如何摆脱棋帝？ 想着想着，洛凡尘摇头失笑，自己何时如此自大了？居然还妄想和棋帝掰手腕？ 他哪有资格去想摆脱棋帝？若非棋帝无意杀他，他压根活不到现在！ 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他还在考虑为别人兜底。 轰隆隆—— 闷雷滚动，看着站在天上，如同神明的棋帝，洛凡尘再度提起精气神。 整片云海都在和他共鸣，他好像就是这片翻涌的云海，云海里龙腾虎跃，天雷滚滚。 可那八颗星辰悬在云海上空，和庞然的星辰比起来，这绵延的云海，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还是太弱了，看来只能等那家伙来解围了！要快啊！ 苏灵韵在追赶时间，洛凡尘也在追赶时间，万诗遗海之外，也有人在追赶时间…… 第67章 笼中风 嗖，嗡—— 弓弦在震颤，箭矢离弦，将目标钉在墙上。 可追击者实在太多了，四面八方，有如潮涌，完全躲不开。 剑阵挤开一条路，流风却推不开众人，只能看着人海围上来，空间越来越挤。 轰—— 天空落下光矛，将靠近的人群拦住，苏灵韵趁着这个间隙，再次绕出包围。 夜风以超高的频率推动着苏灵韵的步子，让她每一次纵越都像丛林里的灵鹿，蹦得又高又远。 就好像是一群饿狼在月下追赶小鹿，一群妖尊追着苏灵韵跑，怎么甩也甩不开。 怎么办？解放？ 不可能！刚才解放还失控了，全靠洛凡尘那一剑把她拉回来，再解放失控，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身后的妖尊越来越近，苏灵韵再次回头拉弓。 可惜，箭矢并没有什么用，就算射中了，也拦不住几个。 天上，偶尔被苏沐然放掉几个光矛，拦住追击的妖尊，四周强悍的气息不减反增。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们现在脑子不大好使，不会用术法，只会冲上来蛮干，不然苏灵韵跟活靶子似的飞这么久，早被打下来了。 吱—— 回头再拉弓，弓弦被绷到极致。 嘭！ 箭矢离弦的声音未能响起，反而是弓承受不住高强度的运作，断掉了。 “该死！” 一把将断弓扔向后方，苏灵韵眼底金光交织，将视野拉高，再次俯瞰全城。 密密麻麻的人影像是蜂群一样，朝着城中心的月湖缓慢前进，而她四周的人则是追着她跑。 僵硬的动作，赤红的眼睛，让苏灵韵有种被满城丧尸追杀的感觉。 不过，这些妖尊可比丧尸那种妖艳贱货离谱多了。 后方风声传来，苏灵韵半空转身，鸿影剑横在胸前。 铛—— 金铁交鸣的声音异常刺耳，苏灵韵长剑剑身一侧，抵在剑身上的兵器被侧开的剑脊带歪。 在苏灵韵的刻意引导下，兵器方向一歪，和苏灵韵擦肩而过。 苏灵韵提腿一踹，将袭击者踹飞，后面的攻击也蜂拥而至。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苏灵韵狼狈的飞出人群，满身是血。 身后夜风狂啸，发出急促的警报，苏灵韵俯身，镰刀擦着她的背划过。 背上的战甲被擦出火花，脚下的屋顶传来震动。苏灵韵猛的跺地，朝着空中飞起。 嘭！ 屋瓦被掀飞，兽影蹦出房顶，撞在苏灵韵身上。 苏灵韵眼底金光更盛，四周的时间好像慢了下来。 那只冲向她的兽影也清晰起来，是一只化作原形的莽牛。 牛头一点点靠近苏灵韵，苏灵韵的速度却比牛妖快上不少，双手搭在牛头上，巨大的力道顺着手，开始传向身体。 苏灵韵双手猛的一拍，腰身一扭，借着牛妖身上的反震力，滞留在更高的夜空。 夜风在脚下凝成风障，苏灵韵一脚踩碎风障，继续在半空旋转卸力，并借着惯性，落向更远的方向。 苏灵韵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复杂的操作，这么多动作，加起来却连一秒都不到。 整个人飘出老远，双脚刚落地，夜风就再次汇聚。 苏灵韵再次纵身起跳，朝着城中心飞越，也和后方的妖尊拉开距离。 “咳咳——” 嘴里不受控制的吐血，血里还夹杂着刚才吞下去的丹药。 苏灵韵再次塞了把丹药放嘴里，感受着身后的气息。 妖尊的攻击可不是那么好接的，等级压制更不是开玩笑的。 刚才一击，虽然没把她撞飞，但接触那牛妖时，传到身上的劲道却堪比货车。 苏灵韵在空中接连两段卸力，那力量还是在她体内横冲直撞，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想起之前越月夜下，洛凡尘随风起舞，魔皇连她的毛都碰不到，苏灵韵就说不出的羡慕。 要是她也能做到帝级以下，免疫一切单体伤害，这椼城还不是随她进出？ 追赶还在继续，不过几秒，苏灵韵之前拉开的距离便被拉平。 妖尊的速度还是太快了，毫不夸张的说，每一位妖尊的平均速度都接近音速，普通人估计连这场追逐战的残影都看不到！ 苏灵韵自然也不慢，她本身是快剑手，速度本就快，再加上风之势的加持，速度也直追音速。 可越是夸张的战斗，那些微小的差距便越能决定战斗的胜负。 身后的群妖，从距离自己二十米，到十米，再到五米，全程也不过几分钟的事，可这一段距离终究还是追平了。 “爆！” boom—— 苏灵韵留在半路的符箓全部炸开，一时间墙倒屋塌，尘烟滚滚，差点摸到苏灵韵的妖群再次乱了阵脚。 嗖—— 破空声传来，苏灵韵原本还想再次拉开距离，却又不得不改变方向，躲开不知从哪射来的箭矢。 箭矢落空，盯在某处屋顶，苏灵韵循着箭来的方向看去，两片高耸的建筑群映入眼帘。 那是独属于修炼界的建筑，修炼界的事物多数偏古风，那些建筑群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修炼界有阵法，借助阵法的威力，那些建筑能修得远比传统古建筑更高，甚至不用遵循物理规律，直接飞在空中。 那两片建筑群便是如此，它们看起来像是两座隔江相望的大山，大山之间，一条河道从中缓缓流过。 可能在平常看起来很漂亮，但对苏灵韵来说却是致命的。 那里是她的必经之路，而楼阁上，好几个拿弓的妖尊正盯着她——这些暗箭显然是他们射的。 哗啦啦—— 身后的屋瓦传来响动，苏灵韵一边前进，一边开始计算敌我差距。 身后的加上那边高楼上的，一共二十多位妖尊，她要是拼命，应该能一换多。 问题在于她不能这么做，镇守使人本来就少，她要是死了，只会减少己方战力，打击士气，她必须活着！ 那就只能拖住他们，等待其他人破局！ 可不论是作战风格，还是等级差距，苏灵韵都注定耗不过这些妖尊。 本来就是脆皮，消耗战还打不过对面，苏灵韵感觉自己还不如直接自爆，带走几个再说。 可她又不敢，谁都惜命，尤其她还不能死。这场战争才刚开始，她才不想当炮灰，要死也得死在关键性时刻。 该死，怎么办？怎么办？ 那些妖尊学聪明了，知道用弓远程攻击了，再这么下去，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再不做决定，可就离不开了哦～】 “你闭嘴！” 心底传来另一个自己的戏谑，苏灵韵怒骂出声，努力不去听那一个自己的蛊惑。 解放的确可以解围，让她爆发出远超现在的力量，可她敢吗？ 才失控一次，要是解放再失控，自己还能被唤醒？ 苏灵韵可以赌一次，赌两次，赌无数次，但她只要出错一次，一切就gameover了。 随着靠近高楼，箭矢频率越来越高，身后的妖物离自己也只剩三米了。 不管了，拼一把！ 苏灵韵双手合十，围绕在她身边的剑阵同样合并，朝着她指尖的方向，化作一人高的光矢。 “给我破！” 嘭！！ 夜空响起爆鸣，光矢朝着前方的一栋数百米的高楼射去。 在苏灵韵的设想中，光矢会命中高楼的承重柱，没了承重柱，高楼会倒向江对岸的另一座高楼。 两栋楼会被撞倒，那些妖尊受禁空禁制影响，不能飞行，只能手忙脚乱的寻找落脚点。 而自己却不受影响，可以乘风而行，直接从空中强行穿越防线。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 几秒前，城里另一处。 铛—— 枪杆颤抖着，散发着长枪上蛮横的力道。 枪尖刺破胸膛，将一个镇守使钉在地上。 金甲的妖皇抽出长枪，踩住了地上的镇守使，举起长枪。 四周还有一些倒了一地，奄奄一息的镇守使。 怎么办？他要死了！ 看着同伴被妖皇踩在脚下，自己却无能为力，镇守使们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怎样，才能破局？ 金甲妖皇手里的枪顿了顿，然后他转身看向城里的另一个方向。 不同于其他沉睡者，他的双眼虽然猩红，却还留有神智，只是认知被扭曲了。 在他眼里，这些镇守使不是友军，不是路人，只是闯进城里的野兽。 在妖皇的视野里，一支光矢射出，砸向城里最出名的临江酒楼。 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搞破坏？ 长枪在手，金甲妖皇做出投掷的姿势，还没看清他的动作，金枪就消失不见。 镇守使们愣了愣，然后就连妖皇也不见了。 几秒后，众人才反应过来，急忙去扶那个被长枪贯穿的镇守使。 丹药塞进嘴里，看着同伴还未扩散的瞳孔，松了口气，瘫在地上。 还好，还没死透！ 镇守使的丹药不同凡物，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算是致命伤，它也能给你强行拉回来！ …… 轰—— 爆鸣响起，苏灵韵有些傻眼。 光矢还没碰到高楼，就被一道金光打穿了。 卧槽，还有高手？！ 第68章 云如川涌，雷鸣彻空 几分钟前 一道紫电划破长空，修罗魔影随手劈开前路，路上的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劲气余波震飞。 恶念状态下的灵湘儿可不会分清敌我，即便说狗路过都得挨她一刀。 轰咔—— 雷刀带着震耳的炸鸣响彻夜空，修罗魔影托着灵湘儿腾空而起。 禁空禁制？说到底还是阵法，只要是阵法，对灵湘儿来说，就是摆设。 不过，检测到异常飞行物，天上的光矛还是有一部分对准了灵湘儿。 轰隆隆—— 雷刀萦绕在刀尖，将光矛劈得粉碎，作为一个天生长了龟壳的脆皮，灵湘儿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躲。 有多少光矛落下，她便砍碎多少！ 这是独属于灵湘儿的霸道。 光矛来自护城大阵，那阵法品级不低，不像禁空禁制，灵湘儿一进来就给解开了，那护城大阵灵湘儿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没看懂。 要是其他的不懂没关系，可阵法是自己的专业领域，灵湘儿见猎心起，竟主动吸引火力，朝天上的阵法靠拢。 “湘儿？！” 苏沐然有些意外，灵湘儿刚到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她只是意外灵湘儿现在的状态。 浑身恶念缠绕，眼神也没有了原来的呆萌，看起来更像一位上位者。 灵湘儿没有回应，而是接过了所有光矛，和护城大阵隔空斗法。 苏沐然大概明白她在想什么了，看灵湘儿对着光矛游刃有余，若有所思的样子，苏沐然松了口气。 下方传来震动，龙鹰嘶叫着，好像在提醒什么，苏沐然这才看向下面的战局。 嘭—— 光矛破碎，身后三米的差距也被抹平。 锋利的爪子搭上了苏灵韵的肩，苏灵韵收回思绪。 转身，砸肘，再抓住那只手，一个过肩摔—— 妖尊被苏灵韵顺水推舟的扔了出去，可其他妖尊的攻击也涌了上来。 “黄龙甲！” 苏灵韵衣襟里冒出金光，一道符箓燃烧，符光在她身前勾勒出一套古朴战甲。 嘭嘭嘭—— 妖尊们的攻击密密麻麻的落在黄龙甲上，苏灵韵的保命符甲连半秒都没撑过，就哗啦啦的碎掉了。 就像是原子爆炸，以黄龙甲为原点，地面出现了蛛网状裂纹，威光照亮了这一片城区。 boom！！！ 数十名妖尊的攻击揉在一起，这一炸，真的和小型原子弹爆炸没什么区别。 也就这一方天地的事物常年受灵气淬炼，所以比凡物结实不少，爆炸造成的影响也小上不少。 即便如此，江畔的小半个城区也给炸没了。 苏灵韵像个炮弹，嘭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半途夜风在迅速卸掉她身上的力，逆转战甲也吃掉了一半的冲击力。 嘭嘭嘭—— 在噼里啪啦一阵响后，苏灵韵撞进了之前的高楼，整个人嵌进了承重柱里。 嘭，咔啦—— 力量卸掉后，苏灵韵摔在地上，背上发出突兀的声音。 “咳咳，咕，咳咳——” 赶紧吞掉提前含在嘴里的丹药，苏灵韵一边咳血，一边内视。 脑子里嗡嗡的，背后也不知道是肋骨断了，还是脊骨折了，反正一团乱。体内到处都在渗血，几条经脉也让刚才的爆炸震断了。 不过镇守使的丹药也的确变态，断掉的经脉被肉眼可见的速度接了起来。 代价就是苏灵韵又疼又痒，体内的元气也大半没法运行了。 哒啦哒啦—— 屋顶传来踩踏声。 嘭，哗啦啦—— 青瓦飞溅，屋顶被踹碎。 苏灵韵猛的一拍地，往旁边滚了几圈。 几个身影落在苏灵韵刚才躺的地方，将地板砸穿。 “爆——” boom！！！ 苏灵韵留在原地的符箓炸开，最靠近的三名妖尊被炸飞。 嘭！哗哗哗—— 碎瓦四射，好像整个屋顶都被掀飞了一样，屋顶的妖尊全进来了。 “嘶～该死！咳咳——” 苏灵韵恢复得很快，起码可以站稳了。 一群妖尊齐刷刷看向苏灵韵，苏灵韵感受了下现在的战力，龇牙咧嘴。 “我说，要不咱们好好谈谈？” 嘭！ 月光照进楼内，一颗一人高的铁球撞碎墙壁，砸向苏灵韵。 “我去，你们哪找来的——” 嘭—— 苏灵韵身上已经没底牌了，只能扔出日常用的符剑。 可惜符剑连半秒都没拦住，铁球一往无前，在砸飞符剑后，在苏灵韵眼中放大。 苏灵韵下意识伸手撑住铁球，随后她就后悔了。 耳畔隐约响起断裂声，手骨一瞬间就断了，只靠元气撑直，防止铁球撞身上。 被铁球带着一路后滑，嘭的几下，铁球上的力量再次加重。 应该是有妖尊在铁球后发力，想用铁球碾死苏灵韵——以他们的脑子，现在大概也只能找到这个方法了。 体内的元气被撞得紊乱，夜风闯进楼里，也扶不住铁球。 苏灵韵离楼的边缘越来越近，情况是雪上加霜还加冰。 苏灵韵看着自己即将被推出楼外，急中生智，噌的一下，抽出腰间的鸿影剑。 铛—— 剑尖抵在地板上，鸿影剑被迅速压弯。 苏灵韵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整个人也不再后滑，鸿影剑把所有力量都吞了下去。 铁球的力道再次加重，可苏灵韵却纹丝不动，鸿影剑是来者不拒，有多少力量它吞多少。 苏灵韵知道她属于走了狗屎运，洛凡尘赠剑之时，就说过，冰魄鸿影分别代表一刚一柔。 鸿影剑是柔的极致，剑身如云，轻软柔韧，最善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苏灵韵以前也试过，可惜鸿影剑软归软，但四两拨千斤太吃操作了，压根做不到。 洛凡尘好像还说过，可以找剑灵帮忙，不过冰魄鸿影的剑灵，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孤高傲气，几十年来，压根没回应过苏灵韵。 咳咳，扯远了～ 鸿影剑受得了，但地板受不了啊！ 地板被压得嘎吱嘎吱直喘气，好像下一秒就会塌掉。 苏灵韵不清楚自己在几楼，反正要是摔下去，大家多半都得完蛋！ 可地板意外的给力，双方僵持了大概一两分钟，地板没受不住，反而是铁球上的力道轻了一点，应该是妖尊的力量续不上了。 你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吗？苏灵韵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鸿影剑突然绷直，剑上传来的力道让她整个人贴在了铁球上。 空间的好像扭曲了一下，强悍的力量穿过苏灵韵的身体，却并未对她造成任何伤害，而是轰在了铁球上。 轰！！！ 铁球蓦的一声爆鸣，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朝来时的方向飞了出去。 咔嚓咔嚓—— 什么被碾碎的声音响起，铁球在楼里留下一条血路，撞碎白墙，飞进夜空深处。 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妖尊酱，苏灵韵懵了一下。 我去，这东西威力这么离谱？那股力量要是刚才在自己体内爆开，自己岂不是连渣都不剩？ 打了个冷战，苏灵韵急忙起身摸了摸自己，还好还好，居然没裂开！ 哗啦啦一大片影子站起，一群妖尊也在懵了一下后，起身看向苏灵韵。 大家像木头人一样，谁也没说话，楼内寂静了片刻。 风悄悄躲到苏灵韵身后，苏灵韵猛的一跃，跳出窗外。 其他妖尊也嗖嗖嗖，纷纷追了出去。 楼外，是千米高空。 苏灵韵绕着楼身，可是和妖尊们转圈斡旋。 她发现了，这个方法虽然蠢，但那些妖尊也没聪明到哪去。 因为被控制，这些妖尊做事几乎从不动脑，逻辑就像ai一样死板。 最典型的就是刚才，他们明明可以绕到铁球后，杀了自己。 可看到铁球后，妖尊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去推铁球，想用铁球碾死自己。 也亏他们脑子不好使，苏灵韵才能活到现在，可以说苏灵韵是集厄运幸运于一身。 这么多条件，但凡少了一个，她都活不到现在！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苏灵韵有些懵，怎么感觉人越来越多了呢？ 她回头看了眼，眼珠子差点吓飞。 刚才的对局，她干掉了好几个妖尊，二十多名妖尊减到了十几名。 可她现在跑出楼阁，四周的妖尊都看见了她，包括对楼的妖尊都围了上来，妖尊数量不减反增，到了三十余名！ 苏灵韵知道，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 身后追的是妖尊吗？是死神挥舞的镰刀，是活阎王！ 轰隆隆—— 雷鸣彻空，一条云练从天上垂下。 龙鹰穿过夜色与云海，冲出云层，一路向下俯冲，身后流云紧紧跟随，如飞流，如匹练。 “灵韵！” 半空传来苏沐然的呼声。 颂—— 一杆刃月戟在屋顶砸出大洞，几个妖尊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苏灵韵抬头就看见了那如流火的龙鹰，苏沐然手里，战戟轮转，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银光。 苏灵韵没有说什么，长期作战养成了她们的默契，即便只是对视，也能明白彼此该怎么做。 夜风在脚下轻轻推动，苏灵韵跃上半空，连续踩碎了好几个临时凝聚的风障。 苏沐然在龙鹰背上伸出手 啪—— 两双手紧紧相握，刃月戟在耳畔呼啸而过。 身后传来爆裂声，苏灵韵被一把捞上龙鹰。 唳—— 龙鹰嘶啸一声，没有飞向半空，而是一边躲避流矢，一边绕着高楼下旋疾行。 流云就像龙鹰尾翎，从天上一直跟到云下，缀在龙鹰身后，循着龙鹰滑翔的轨迹涌动。 苏灵韵抬手，夜风吹拂，浓云被风吹开，跟在龙鹰背后的云练便迅速扩散，铺开，化作云河。 云如川涌，如飞湍瀑流，将半空的楼阁吞没。 一道全长五百米的风云域在城内铺开…… 第69章 金甲妖皇 嗖嗖嗖—— 飞光流矢在空中一通乱射，什么也没打中。 风云域其实只能屏蔽神识和视觉，听觉也只能被扭曲。 但世界上大多数生物，都是靠这三点观测世界的，风云域一开，他们就全都变成了活瞎子。 龙鹰在风云域外围盘旋，进一步加大风云域的力量。 “啊！我杀了你！！”x2 轰咔—— 灵湘儿癫狂的声音伴随着雷鸣，响彻夜空。 全城的人都看见一道雷光划破云海，劈在城中心的妖树虚影上。 可惜，虚影挡住了雷光，下面的椼树仍旧抽枝发芽，毫发无损。 灵湘儿的动作证明了一切，那椼树自是破局关键。 苏灵韵收回看向风云域的眼神，她也清楚，自己不是来打架的，她们的最终目的是解决这场危机。 “沐然姐，走！我们去斩了那树妖！” “行。” 苏沐然当然清楚现在该怎么做，即便苏灵韵打算留下和这些妖尊算账，她也会以斩妖为先。 索幸苏灵韵还算冷静，龙鹰调转势头，转身朝着城中心飞去，只留下妖尊们在风云域里转圈。 咔嗒—— 金色的战靴踩在屋顶，妖皇看着混乱的椼城。 虽然浑身金色感觉很土，可这身金甲穿在妖皇身上，却又说不出的威严拉风。 远方，一条红线在飞向城中心，妖皇看得见，那是一只飞舞的龙鹰。 铛—— 掂了掂手里的长枪，妖皇再次做出投掷的姿势。 嘭！ 音爆响起，长枪拉出一条长长的金线，消失在夜空中。 半秒前，苏灵韵心中突然警钟大冒，来不及思考，苏灵韵一把推开沐然姐，转身跳下龙鹰。 嘭！ 爆破声响起，龙鹰右翼炸开，一道金光飞过，劲气将所有人震飞。 “沐然姐，走！” 苏沐然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金光就和苏灵韵撞在一起。 妖皇？！ 那气息，苏沐然感受得清清楚楚，可苏灵韵就那么毫不犹豫的撞上去了！ 十二路妖皇，椼城城主！ 下一秒，苏沐然就猜到妖皇身份了。可那又有什么用？打不过的！ 风云域是她们最强的合击了，直径有五百米，可妖皇能够超音速。 换句话说，他两步就能踏出风云域——她们的底牌对妖皇形同虚设！ 这怎么能够赢？不，苏灵韵是在为自己拖时间，在用生命为自己争取机会！ 苏沐然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去斩掉城中妖树，可她又怎么能看着苏灵韵死在自己面前？ 【沐然姐，快去！】 通讯频道里传来苏灵韵的呐喊，苏沐然握紧了手中的战戟。 龙鹰被打碎了右翼，奄奄一息，化作赤金流光回到苏沐然的魂海。 苏沐然叹了口气，转身奔向城中心。 夜风吹拂，推着苏沐然的步伐更快半分，苏沐然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灵韵，一定要撑住啊！ 与此同时 嘭—— 屋顶被狂风掀飞，红墙被流光撞穿。 苏灵韵在经历了一段长距离飞行后，终于撞在墙上了。 不，应该是她撞进了墙里，四周都是实体，感觉就像被火车撞了一样。 在墙上贴了好几秒，苏灵韵才开始沿着墙下滑。 嗡—— 空啸声里，一点寒芒先至，苏灵韵只能凭感觉侧身。 可惜她还是没躲开，金枪刺穿肩膀，把她钉在墙上。 “哦咳咳咳咳咳——” 丹药混着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全身都不听使唤。 苏灵韵这么多年还真没这么惨过，刚才就撞了一下，她连妖皇都没拦住，妖皇只是顺路把她撞飞，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停下来查看情况。 本来身上就疼的要死，想吃下嘴里含着的丹药疗伤，谁知道那妖皇一枪，差点把自己干废！ 骨头怎么样了不知道，反正苏灵韵还可以运行一部分元气。 老娘真特么抗揍！ 苏灵韵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结实，都这样了，还不死！ 四肢没有感觉，连手都抬不起来，模糊的视野里，苏灵韵只能靠感觉取出丹药，用神识塞嘴里。 镇守使的丹药也的确强得离谱，剥开丹膜，药效入口即化。药力刚化开，苏灵韵就感觉自己又能活了。 咔嗒—— 战靴踩在废墟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酒楼的红墙被砸出一个洞，血色的月光透过大洞，照进楼内，也照在那身金甲上。 被染成血金色的妖皇站在洞口处打量，苏灵韵的视野也在很快恢复，她也在观察，观察自己能程妖皇几招，又能拖延几秒。 不幸的是，苏灵韵发现这妖皇全方位碾压自己，即便解放也不过在他手里多活几招而已。 呼～ 夜风扫起地上的落尘，夜，寂静了半分。 十二路妖皇，椼城城主。 这是苏灵韵唯一能得到的有效信息了。 噗—— 妖皇伸手，长枪从苏灵韵的肩膀里抽出来，飞回妖皇手里。 苏灵韵落在地上，眼底泛着金光，死死盯着妖皇，好像这样就能看清他的动作一样。 嗖—— 妖皇化作残影，苏灵韵并未看见他是怎么靠近的，长枪就已经破开音效，砸在身上。 确切的说，是砸在右肩上。 右肩咔嚓一声，也不知道断了还是脱臼了，苏灵韵嘭的一下，被力道带着砸穿了地板。 嘭嘭嘭—— 苏灵韵也不知道这酒楼到底有多少层，反正她一路从高处砸下来，不知道砸穿了多少地板。 砰！ 一闷响后，苏灵韵着陆了。 身上药力在迅速修复支离破碎的身体，体内药力乱窜，时冷时热，冰火两重天。 也不知道是眼睛坏了，还是酒楼里没点灯，四周一片昏暗。 血色的月光不知道从哪里照在地上，黑暗里再次传来战靴的踢踏声。 咔嗒，咔嗒—— 就像是生命的倒计时，那血金色的战靴在黑暗里来回踱步。 妖皇就像是藏在黑暗里的猎豹，看着猎物在自己的戏弄下心惊胆战，奄奄一息。 真是恶劣啊！ 感受这妖皇在四周踱步，却迟迟不下手，苏灵韵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沐然姐，快啊！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苏灵韵趴在地上，呼唤夜风加速苏沐然前进。 而妖皇在等什么？ 妖皇看着苏灵韵，他觉得这小家伙很有意思。区区妖王，却敢自不量力的拦上来，要不是护体元罡动了一下，他都没发现自己刚才撞到人了。 而且这小家伙的丹药药效惊人，即便骨头断了，也能在半分钟内基本愈合。 靠着这种夸张的药力，她硬是在自己手底走过了两招！这药要是能为我所用的话…… 苏灵韵发现四周居然升起了杀意，那妖皇怎么莫名其妙就起杀意了？！ 啪—— 战靴勾住苏灵韵的腹部，将她翻了个转，苏灵韵继续像条死鱼一样，仰躺在地上。 嗡嗡～ 枪尖嗡嗡嗡的颤鸣着，就像毒蛇吐信，从黑暗里探了出来。 并没有想象中的寒芒一闪，妖皇好像并不急于要苏灵韵的命，枪尖缓缓抵在了苏灵韵喉间。 “我很好奇，你一个妖王，怎么敢冲撞本座？” 冰冷的枪尖仿佛毒蛇的獠牙，下一秒就会划破脆弱的脖颈。 苏灵韵深吸口气，突然抓住枪尖往旁边一带。 长枪划出血痕，苏灵韵沿着枪杆，手里出现一把符剑。 呼—— 一声音啸被无限拉长，画面好像变慢了，苏灵韵看见那妖皇侧过身，消失在黑暗里。 跑！ 符剑还未刺出，苏灵韵便已经知道了这一剑的结果。 长枪如狂蟒翻身，带着妖异的血光，砸在苏灵韵的背上。 砰咔—— 桌椅翻飞，苏灵韵在地上划出老远，腰部也呈不规则的扭曲。 这一下，多半丹药也不管用了，下半身没了反应，多半是脊椎给打断了。 苏灵韵神志不清，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两个重叠的世界。 一个世界不见天日，阴气森森，一个世界血月当空，死兆将至。 好半天，枪尖在额头刺出鲜血，苏灵韵才恍惚回神，看着金色的长枪悬在头顶。 “这就是你的挣扎吗？” 妖皇失望的声音好像在耳边盘旋，一道金色的光点在眼中放大。 嘭！！！ 酒楼突然炸了，苏灵韵飞了出去，视野里满是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气浪再次将她掀飞，她像是个破布娃娃一样，在爆炸声里左右横飞。 翻转的视野里，她也逐渐看清了，天上有光矛落下，隐隐还夹杂着几道雷光。 是湘儿～ 天上，灵湘儿还是处于解放状态，只不过即便解放后的灵湘儿也清楚，苏灵韵和苏沐然都死不得，不然迟早有神找上门算账。 雷刀轰鸣着劈下，可惜压根劈不中妖皇。 灵湘儿充其量也不过妖尊，就算劈中了也砍不死对方。 第70章 紫月流霆 “去死去死去死！哈哈哈哈哈！”x2 嘴里发出“开朗的啸声”，灵湘儿手里的雷刀挥出了残影，天上的护城阵法也被她改得差不多了，循着她挥刀的方向射下光矛。 城里顿时跟导弹洗地似的，到处爆炸。 妖皇身形一闪一闪，根本看不清，不过可以肯定，这些攻击没一个碰到过他。 看见攻击迟迟不命中，灵湘儿也愈发暴躁，雷刀不计成本的落下。 在观察了一会儿后，地上的妖皇也不耐烦了。原本以为是什么劲敌，没想到只是一个破阵法师，还把护城大阵给改了。 没了兴趣，自然也就该收尾了。 身后浮现四道光轮，那是妖皇运气时引发的霞光，这些光轮被称之为皇轮。 长枪在手，天边的月色都暗淡了一瞬，天上的灵湘儿脸色都变了，坏了，玩脱了！ 嘣！！ 在巨大的爆鸣中，妖皇手里的空间好像都扭曲了一下。 长枪下一秒就像闪现一样，出现在灵湘儿眼前。 嘭！ 修罗魔影一把把灵湘儿护住，下一秒被长枪爆成逸散的光点。 天上的云海被气浪划开，长枪串着灵湘儿消失在夜色尽头。 “湘儿！” 远方传来苏沐然的惊叫，苏灵韵四肢无力，看不全发生了什么，只能从这一声的情绪里听出灵湘儿出事了。 笨蛋，那是妖皇！你一个妖尊自不量力，凑上去干什么？找死吗？ 内心怒骂着，苏灵韵挣扎着想要起身，需要继续战斗，需要再为大家争取一点时间。 滴答—— 血液滴在脸上，带着清冷的幽香。 这香味苏灵韵很熟悉，灵湘儿是灵龟，血里就带着这种味道，只是她很久没闻到了。 灵湘儿的血，这意味着什么，苏灵韵很清楚。那小姑娘擅攻不擅守，防御全靠血脉天赋。 可光靠灵龟的血脉天赋，真的能在妖皇的全力一击下，活下来吗？ 混乱的思绪占满了苏灵韵的大脑，金色的枪尖倒映在眼中。 月下，妖皇举起长枪，对准了苏灵韵，就像死神高举镰刀，收割一切。 【废物，你个废物！站起来啊！】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们！】 【放我出去，他们都该死！杀光他们！！杀光！啊啊啊啊！！！】 心底的恶念在狂啸，另一个她疯狂拍打冲撞着渊镜，她想毁灭这一切，毁灭这些杀死灵湘儿的怪物！ 恶念一点点爬上眼眶，她太弱了，除了解放，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挣扎？ 【哈哈哈，连挣扎都要耗尽全力，多么可笑啊！】 【还不放我出去，难道就看着她们这么战死吗？】 【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一战的？你个废物！】 恶念在毫不留情的嘲笑自己，可苏灵韵却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你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一战的？】 内心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她想起了往昔那些燃烧自己的战友，想起了那个被业火焚烧的五哥。 我还有什么可堪一战？ 浓郁到极致的元素从眼中溢出，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填补了苏灵韵无力的眼眶。 苏灵韵很年轻，身为妖王，同级的平均寿命都在一千岁往上，而她，只有不到五十岁！ 铛—— 长枪钉在地上，却落空了，没有命中目标。 妖皇怔住了，人呢？ “你该死！” 转身，银色的剑光照亮天地。 妖皇脑子里嗡的一响，飞了出去。 待重新站稳，他才看见一个身影拿着剑扑了上来。 苏灵韵眼睛里溢出的是极致的元素力火焰，也是她这辈子的寿元。 燃烧寿元，这是修士们都会的禁术，但就是因为它难以控制，才被称为禁术！ 放火很容易，可灭火就不一定了。寿元一旦开始燃烧，便无休无止，直到把人烧成灰烬！ 这是一条死路，可那又如何，苏灵韵本就没打算活着打完这一战。 以杀换伤，妖皇已经有好几百年没见过这样的疯子了。 苏灵韵左冲右突，每一击都直奔要害，妖皇的长枪同样也舞得密不透风，将所有攻击堪堪挡下。 不同的是，苏灵韵的战法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每一下都歇斯底里，而妖皇却并不打算和她拼命。 一时间，攻守之势居然反了过来。两人都很清楚对方的算盘，苏灵韵想用命多争取一些优势，妖皇想耗死苏灵韵。 每一剑挥出，体内就会有什么被硬生生抽离，那是苏灵韵数十年的寿元。 巨大的代价让苏灵韵迅速冷静下来，她开始思考怎么将利益最大化。 如果光是拖住妖皇，那太保守了，要是其他人没能成功，那她不就白死了？ 所以，最好能甩掉妖皇，朝城中心的妖树挥剑！ 苏灵韵的战法悄然改变，但也瞒不住妖皇。 双方各怀鬼胎，苏灵韵率先转身，妖皇挺枪阻拦。 噗—— 长枪贯穿左手掌心，苏灵韵疼的龇牙咧嘴，同样也挥出右手的鸿影剑。 妖皇自然而然的后退躲避，可苏灵韵明显早就想好了，左手抓着长枪不放。 妖皇不得已，被迫松开长枪，长剑前递，苏灵韵继续追击。 妖皇不再躲避，而是躲开横劈，一个铁山靠撞在苏灵韵身上。 嘭！ 苏灵韵飞了出去，可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把刺穿左手的长枪抵在地上，撑住了后退的身体。 左脚猛的踏地，碎石飞溅，被强大的动能推动着，苏灵韵手里的剑锋刺向妖皇。 “真以为本座怕了你？！” 妖皇惊怒的侧身，长剑擦着胸甲边缘划过，妖皇高举双手，对着剑身后的苏灵韵狠狠砸下。 噼咔—— 断裂声响起，苏灵韵被砸进地里，血肉飞溅。 啪—— 一双血手抓住了妖皇的臂铠，妖皇惊讶的看着手底破碎的人儿。 “你……” “呵呵呵——” 苏灵韵露出笑容，大片鲜血从她嘴里涌出来。 腹部被打出一个大洞，苏灵韵也真正贴上了妖皇的真身。 左手紧紧扣住臂铠的缝隙，当妖皇意识到苏灵韵疯狂的想法时，已经晚了。 鸿影剑拉出一抹银光，一轮银月从江边升起，妖皇仿若渺小的萤虫，被银月带着，一路横飞。 剑光一路劈开无数建筑，斩开江面，然后轰的一声，那轮银月化作飞光，扬起冲天的尘烟。 哗啦啦—— “咳咳——” 扒开倾墙碎瓦，妖皇站在废墟里，看着那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有人位高权重，却能被一只随手就能杀死的虫子吓得哇哇大叫，不是因为他打不过，而是因为他怕受伤。 所有智能生物都有这种类似的本能，生活在非战争年代的人，永远不会理解，明明还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为什么还是有人选择以死换伤？ 那些飞蛾扑火的牺牲几乎都不被人理解，就好比现在妖皇也在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即便自爆都难以伤到他，那孩子还是选择燃烧自己？为什么宁可硬接那致命一击，也要攻击自己？她明明可以抛下同伴逃跑！ 以苏灵韵燃烧寿命的实力，妖皇虽然勉强追得上，却不会浪费时间去追。 更何况，在妖皇看来，苏灵韵刚才那一招完全没有意义。 因为即便鸿影剑打中了妖皇，可金甲防住了所有伤害，妖皇只是飞了出去，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其实苏灵韵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妖皇愣了好几秒，对她而言，这几秒就是她所能做的一切。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这辈子从未如此清醒。 城中心离自己越来越近，四周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她听见了，风在焦急的呼唤，雷在愤怒的咆哮，月在冷漠的嘲讽…… 天地的一切好像都有了生命，她好像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或许是因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苏灵韵的悟性在这一刻暴涨，以前从未想通的问题，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楚。 风更加细腻了，手里的剑也好像在呼吸，在颤鸣。 呼～ 身后传来音啸，不用回头，风便已告知苏灵韵来者身份。 金枪对准了苏灵韵，妖皇再次举枪。 苏灵韵回头，眼中烈焰燃烧。 转身，转剑，上撩—— 这一剑仿若回风流雪，仿若昙花一现。 几百年的寿命随着剑光，化作数百米的紫月。 “星，月，夜！！！” 城区被劈开，江面掀起浪涛，妖皇看着那梦幻的紫月，失神了半秒。 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打入江底。 紫月缓缓在江水中消融，独留妖皇在江底飘荡。 不知道为什么，妖皇不敢追上去了。他忘不了那一刻，苏灵韵的眼神就像坠落的天星。 那样的眼神是那么熟悉，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看见这种眼神，这种一往无前，死战到底的眼神！ 自己要是再追上去，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拉着自己自爆！ 妖皇看着水光粼粼的江底，有些迷茫，他好像没必要去拼命。 不对，他好像连作战的理由都没有！所以，他为什么要阻拦这些人？ 暗空之中，一道流火点亮了这座城。 苏灵韵抬手掀起风暴，天边云雷呼啸。 紫色的巨树映入眼帘，苏沐然也站在不远处的屋顶，高举刃月戟。 嗡嗡嗡—— 夜风呼啸，苏灵韵第一次感受到鸿影剑在颤抖，她隐隐听见了风中的剑吟。 天上的云海垂了下来，雷霆在头顶奔涌，身边的风也在对她说 上吧，上吧！这就是，最后一击了！ 好像天地万物都在鼓舞她，她挥手，长剑拉出一条银线，将夜色一分为二。 流风在剑脊盘旋，随着剑气挥出，风也打着旋，随剑气化作成长的风涡，化作呼啸的风暴，化作嘶吼的龙卷！ 城中心，云层破开，一道龙卷风从天而降，砸在那棵紫色的巨树上。 巨树晃了晃，满树挂着的人笑得愈发诡异，紫色的光柱直冲云天。 轰—— 龙卷风撕碎妖树的枝条，一路前进。 地面突然裂开，整齐的树藤交织成幕墙，挡在飓风面前。 或许是属性相克，飓风停驻在幕墙之前。 “不，不可能！” 苏灵韵瞳孔放大，嘶吼着，体内的寿元疯狂燃烧。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凡人一辈子才多少年？苏灵韵又烧掉了多少寿命？ 云如潮汐，从天而降，融进飓风。 远天传来雷鸣，飞驰的雷光里，灵湘儿隔空挥刀，一抹紫电劈在飓风上。 流云填充的飓风，雷刀则为它染上雷霆的颜色。 龙卷搅动天地，四周的建筑都被狂乱的风暴撕碎，被高高举起。 轰轰轰—— 幕墙被撕碎，飓风不再被阻挡。 颂—— 噌—— 锵—— 破风声，剑吟声，拔刀声。 刃月戟破开乱风，如天隙流光。 流霆染出紫月，剑光带着雷鸣，落向城心的月湖。 天地有那么一瞬间，陷入无言的黑白…… 第71章 枯萎 天空，下起了雪，只不过，落下的不是雪花，而是燃烧的白羽。 烈火中，道士睁开被烈焰笼罩的眼睛，看着妖皇说。 “以大欺小，可不是好习惯。” …… 顷刻前 轰—— 雷鸣，风啸，剑吟，空爆……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天地在威光之下，变成了黑白。 极致的威力在那一刻爆开，城中心升起了蘑菇云。 狂风掀飞行人，四处都是残垣断壁，苏灵韵几人却停在空中，不可思议的看着那紫光蔓延。 那妖树仍旧在新生，这枯城仍旧在毁灭！ 怎么可能？ 那一击毫无疑问堪比核爆，可居然被挡住了！ 颂—— 金甲妖皇追了上来，手里长枪横扫。 “沐然姐！” 苏沐然还没反应过来，就飞了出去。苏灵韵还想做什么，妖皇身形一闪，出现在她身后。 金光乍现，雷霆刹寂。 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长枪刺出，灵湘儿也挡在苏灵韵面前。 苏灵韵看着那枪打在灵湘儿身上，却什么都来不及做。 “湘儿！！”x2 恶念丝丝飘出眼眶，可她却没有看见飞溅的血液。 在零点零一，或者更早以前，灵湘儿也看着金枪抵在胸口，衣襟里，一根洁白的羽毛飞了出来。 时间变得很慢很慢，长枪打在羽毛上，停止了前进。 天空，下起了雪，洁白的羽毛从天而降，每一根都在燃烧。 光，照亮了夜空！ “听说，有人欺负我们家小湘儿？” 清朗的声音缓缓荡开夜色，时间，开始流动。 “这——” 妖皇急忙抽枪，却发现自己抽不回来了！ 一只手不知何时从虚空里伸出，抓住了枪尖。 羽毛在燃烧，在聚集，灵湘儿身前，漫天飞羽聚集，燃烧。 就像大鹏展翅，聚集的羽毛在某一刻如翅膀般展开，一个羽人从烈焰中现身。 “五哥，小心！” 苏灵韵一把抱着灵湘儿，远离两位妖皇。 金甲妖皇也怔怔的看着五哥，他的气息好奇怪，明明只有妖尊，可这些燃烧的烈火却堪比妖皇。 “朋友，还请让路。” 烈焰中，五哥被睁开烈火笼罩的眼睛，看着妖皇说 “以大欺小，可不是好习惯。你要是想打，我陪你！” 金甲妖皇皱了皱眉，可惜隔着面甲，没人能看见他的表情。 刚才的羽毛他认出来了，那是羽族的真心羽，对羽族而言算是命根子。 这羽人的气息也很奇怪，明明等级只到妖尊，可给他的感觉比一般的羽皇还要强！ 金甲妖皇看了眼远处的苏灵韵等人，又看了看面前陌生的羽皇。 他知道，这羽皇是站苏灵韵那一边的，他想动苏灵韵她们，就得先打过面前的羽皇。 多说无益，唯有一战。 四周寂静下来，五哥和妖皇默默对视。 【五哥，小心，这家伙的防御很强。】 风里传来苏灵韵的声音，她对妖皇那一身金甲的防御力，印象深刻。 五哥倒是不意外，修炼界的战甲可不是摆设，但这不代表他会怂。 轰～ 背后的白羽开始燃烧，那双翅膀刹那间布满了业火。 “城里作战，伤及无辜，天上一战，没意见吧？” 五哥也不管妖皇是否回应，振翅高飞，化作白光，遁入云海。 金甲妖皇看了眼这座城，心中隐隐升起异样，可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收起思绪，妖皇化作金光，遁入天际。 嘭！！！ 下一秒，天空就像水面泛起了涟漪，开始扭曲，荡漾！ 那么，现在，该解决面前的问题了！ 看着妖皇被五哥调走，苏灵韵提起精神，转身看向椼树。 椼树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也在看着她，看着灵湘儿，看着他们所有人。 哒哒哒—— 落地声响起，是其他镇守使赶来了，其中包含了几个本地镇守使。 大家都看着椼树下那道身影，刚才大家都看见了，是那个小姑娘拦下了苏灵韵几人的连击。 能拦下这样的攻击，再加上那身影散发的气息，没想到椼城里还有另一尊魔皇！ “小娥！” 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可椼树下的身影还是动了动。 老镇守使们想上前干什么，可那身影抬起头，露出漆黑的双眼，和布满鳞片的皮肤。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小姑娘，哦不，是尸魔。 因为不再掩饰，尸斑在她身上异常显眼，再加上那双黑的没有眼白，深不见底的眼睛。 没人敢上前，就连老镇守使也在犹豫，这到底是他们的小娥，还是未知的魔皇？ “你们，不该来的。” 魔皇抬起头，略显稚嫩的脸被魔气一点点染黑。 “小娥，你——” “我叫罹厄，不是什么小娥。” 魔皇打断了老镇守使的话，她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在树下。 “我早就说过，若是再敢上前，我们就是敌人！你们，为何还要跟来？” 哗啦啦—— 月湖的水开始绕着椼树打旋，湖底传来恐怖的气息，大家都下意识警戒。 罹厄朝水底伸手，黑光一闪，一把造型狰狞的古剑出现在她手里。 剑身尸气弥漫，那双抓住剑的手都干枯了不少。 “敌人还是离开，选吧！” 长剑指向老镇守使们，剑上的尸气朝着四周铺开。 “小娥，别闹，跟我们回去！” 老镇守使们原本也在犹豫，可罹厄的那一句“为何还要跟来”，让他们做出了选择。 为何还要跟来？还用说吗？更何况，来都来了，怎么能就被魔皇一句话就吓回去了？ 那他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拼这么久的命干什么？ “小娥，不论发生了什么，你先把剑放下，跟我们回去。” 老镇守使们很肯定，不论面前的是魔皇，还是罹厄，她都是小娥。 朝夕相处，让他们无比熟悉那眼神。对谁都一样凶狠，唯独面对他们时会流露出一丝眷恋。 任凭罹厄怎么瞪着他们，可她的站姿，她的眼神，还有她的气质，一点都没变。 罹厄，魔皇，他们不在乎，也不想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是以往那个陪伴他们的小姑娘，那个在心里加上了家人定义的小女孩。 可惜，这只是老人们的一厢情愿。 罹厄看了眼天上激荡的云海，举起了手里的古剑。 “三秒，离开这里，否则，死。” “小……” 嘭—— 剑光横扫，有人一头冷汗的闪开，有人当场一分为二，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飞了出去。 本来就破碎的街道彻底倒塌，四周的水里满是血色。 “啊！！” 嗖—— 有人反应过来，看着断开的身体惨叫。 苏灵韵几人没被打中，急忙救人。丹药入口，药效散开，却不能抹平心中的惊诧与伤痛。 罹厄不屑的瞥了眼手忙脚乱的镇守使们。 “蝼蚁。” 她是罹厄，是主族的少帝，是椼城大阵的主持人，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是。 “怎么办？她好强！” “为什么还有一尊魔皇？” “这怎么打？我们该继续吗？” 这一剑把所有人都吓怕了，没人死亡，但大半镇守使都被这一剑腰斩，全靠丹药吊住一条命。 这么大的威力，看罹厄的样子却好像只是打了个喷嚏一样简单。 她可以挥出一剑，自然也可以挥出下一剑。一剑就把他们报废了，那下一剑呢？他们接得住？ 苏灵韵感受着体内流逝的寿元，她时间不多了，如果再不打，她也将迎来结局。 可她打不过啊！ 这是一个可悲的事实，在罹厄挥剑的那一刻，她就清晰的感受到了。 强！比金甲妖皇还强！ 即便燃烧寿命也打不过金甲妖皇，她拿什么跟罹厄打？ 如果她出招，即便她接住了下一剑，其他人也会被波及。 她看了看倒在地上为数不多的战友，他们已经废了，若是现在再挨一剑，必死无疑！ 该怎么办？ 一支人数不到五十的队伍，等级撑死也才妖尊，而他们面对的，是一座被催眠的城池，还有一尊全盛时期的魔皇！ 夜风中，罹厄拄着剑，将目光看向苏灵韵。 她记得她，湖畔，是她组织了这次行动，让那些老家伙留了下来。 都怪她！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和那些老东西站在对立面！要不是她，那些老东西一个已经离开万诗遗海了。 恶念在蔓延，杀意钻出眼眶。 还在救人的苏灵韵心中一紧，看向椼树下的罹厄。 “都是你，害了小娥最后的家人。” 罹厄再次举剑，剑光冲出黑夜。 “小心！” 身后是濒死的战友，苏灵韵没得选。 她的一切都开始燃烧，她主动迎上了那道剑光。 哪怕是死，也不能让剑光越过自己。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城内掀起了一场风暴。 “灵韵！” 黑银色的剑光爆开，尸气和暴风撞在一起，化作暴走的能量乱流。 月湖被炸得下沉，一截枯败的躯体落在地上。 苏沐然迅速落地，将丹药塞向苏灵韵的嘴。 可她怎么掰也掰不开苏灵韵的嘴，只能颤抖着，看着苏灵韵陷入无尽的迷惘。 眼前的东西似乎已经不能叫人了，枯死的树木是什么样的？ 苏灵韵现在就是这样，刚才那一刻，她一口气烧了上千年寿元，整个人被瞬间抽干。 现在，她全身都像是干枯腐烂的古树，身上散发出腐败的气息，皮肤，头发都变成了死灰。 因为剑光爆炸，她被炸得血肉模糊，只是好像连血都被抽干了，躯体上看不见血色，只有被烧焦的骨肉，和被震断的经脉。 那张脸再也不复昔日神采，死灰，干枯，就像燃尽后的草灰，风一吹，就会破碎纷飞。 昙花一现很美，可代价是枯萎！ 第72章 半身魔影 “灵韵！灵韵！” 苏沐然呼唤着，一遍又一遍呼唤着。 怀里的人儿脆弱得像一捧灰，即便什么都没有发生，时间一到，她就会如飞灰般消失。 苏沐然想喂丹药，万能的丹药一定能吊住苏灵韵的命。 可她又没法喂，苏灵韵几乎没了意识，嘴也紧闭着。她不敢去掰嘴，因为那张脸像是干枯到脆黄的花朵，只要轻轻一捏，就会碎成一地。 泪珠落在地上，落在怀中人的脸上，苏沐然好久没有这么无力过了。 好在苏灵韵还有寿元，嘴里也含着临时准备的丹药。药效化开，修士强悍的修为让这肉身超乎想象的强悍。 咔咔—— 脆脆的声音，就像是骨头在裂开，苏灵韵很疼，但她知道，自己再不碰一碰沐然姐，沐然姐就真的要哭死了。 她想说“沐然姐，我还没死呢！” 可她说不出来，声带被烧没了，药效也不会第一个选择恢复声带。 她很快想到了一个主意，夜风轻轻拂拭苏沐然脸上的泪珠，好像在说 【别哭了。】 可苏沐然哭得更凶了，差一点，就差一点，苏灵韵就永远离开他们了！ 远处，罹厄惊讶于苏灵韵玩火自焚的魄力，她本打算再补一剑，可苏沐然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不是罹厄不敢打苏沐然，只是她在疑惑。 她觉得不过是战友而已，至于这么不顾一切的以命相护吗？ 可她好像又能理解那种感情，假如哥哥这样了，她应该也会挡在哥哥面前，就像现在一样。 她不自觉的看向那倒在地上的老镇守使，他们陪伴了自己在凡间的多少个日夜？ 如果，如果自己这一剑真的会要了他们的命，她会挥剑吗？ 罹厄知道自己会挥剑，魔族的教育里，没有儿女情长的说法，只有报仇！报仇！报仇！！ 可她又有些不舍，杀了他们，谁陪自己吃饭？杀了他们，自己就只剩哥哥了！ 就像是孩童懵懂的情感，偏偏罹厄并未收到过正确的教导，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感情，她只知道，自己要拦住他们。 “小妹，杀了她，你的任务就结束了。” 不知何处的神识传来，是暗中观察的椼在说话。 很早以前它就在了，只不过这里是小妹的主场，也是她的试炼，所以椼不会插手。 椼站在暗中观察许久，自然也看得出来，无形之中，苏灵韵已经算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杀了苏灵韵，这一切就结束了。 至于那些本地的老镇守使，椼知道小妹大概率下不去手，否则也不会几次三番暗示他们离开这里。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绝不能再犹豫，必须快刀斩乱麻，以免夜长梦多。 椼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它去洛凡尘那边观战后，看见了那毁天灭地的战场。 那已经不是它有资格看的战斗了，仅仅只是余波都有可能将它重伤，所以它回到了椼城为小妹压阵。 事实上，哪需要它压阵，魔皇对一群生命力旺盛点的杂鱼，只是需要多挥几剑罢了。 它只是担心，担心小妹下不了手，担心洛凡尘脱身过来帮忙。 “不要犹豫了，小妹，该结束了。” 椼的神识传音再次出现，罹厄握紧了手中的剑。 手里的剑是一把标准的帝兵，即便不用力，这一剑下去，剑气也会撕裂她们！ 挥剑吧，挥剑吧～ 内心有声音在催促，但她看着那两道抱在一起的身影，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惋惜。 帝剑还是落下，拉长的剑光仿佛獠牙落下。 苏沐然抱住了苏灵韵，背对剑光，既然躲不开，那还不如一起面对。 而等待已久的灵湘儿则突然出现，挡在两女背后，看着剑光在面前放大。 好像毒蛇的扑杀，黑银色的剑光里，映照出每个人的脸。 有人叹气，有人不甘，有人默然等待命运的降临……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夜风里回荡，剑，好像偏了一下。 哞～ 悠扬的龙吟从湖畔升起，好像真的有龙在湖畔悠吟。 剑光在龙吟里被扭曲，被还转，被回弹。 罹厄愣了愣，看着劈出去的剑光原路返回，下意识横剑格挡。 轰咔—— 雷光降下，帝剑飞进夜空消失不见，罹厄有被震飞。 同样飞出去的还有灵湘儿，修罗魔影被震裂，雷刀消散，但她挡下了这一击！ 就像羽毛球在地上滚出老远，灵湘儿趴在地上，四肢满是裂痕。 她赌对了，脚上的铃铛还在发出龙吟，昭示着刚才一切并非意外。 幻龙吟是银月宫送给她的帝兵，只是她暂时激发不了其威力。 可要是有攻击落在幻龙吟身上就不一样了！ 灵湘儿赌的就是，那一刻，自己能用脚上的幻龙吟挡下剑光，并激发幻龙吟反击！ 龙吟缓缓消散，灵湘儿也趴在地上，满嘴鲜血。 罹厄被震飞，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大家都有些懵，因为没人看懂了灵湘儿的操作，只知道魔皇嗖的一下就飞出去了。 夜里，风咆哮着，绕起满地断壁残垣，刮起新的风暴。 【好机会，斩了那棵妖树！】 风里传来苏灵韵的声音，苏灵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风之势突然那么厉害了。 她只是看见魔皇飞了出去，然后便意识到，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底牌尽出，剑走偏锋，能做的他们都做了。 魔皇不在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他们也没有办法再接一次。 很快，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他们不可能再次击飞魔皇，所以，这一次即便自爆，也要带走那棵树！ 嗖嗖嗖—— 没人说话，流风带着他们义无反顾的奔向椼树，威光在长空中被拉长，时间也被拉长。 好像是感受到了致命威胁，整座城都活了过来，密集的阵纹浮现在大地上，月湖瞬间沸腾。 嘭！ 水面炸开，湖堤被撑裂，那树影交缠，化作百米的魔影，护住了椼树。 轰轰轰—— “不要停手！继续攻击！” 没人知道椼树是否被打中，他们只能倾尽一切，赌结果如他们所愿。 然而，魔影在不断膨胀，直到恶魔的咆哮冲破夜空。 一道道身影飞了出去，尘烟里，高达三百米的魔影出现在月湖之中。 “它发育不全，无法移动！所有人，远程攻击！” 苏沐然第一个看清楚，这魔影只是个半身魔影，下半身并未成型，所以没法离开月湖。 人们迅速拉开距离，准备新一轮的攻击。 “你们，简直放肆！” 噌—— 黑银色的剑光在夜空，久久不能消散。 长夜里，血色飞溅，残肢断臂掉了一地。 砰 苏沐然落在地上，左肩才传来痛感，那里是一个平整的切口，不远处则是她被斩下的左臂。 剧痛就像血崩，让人难以保持理智，只是因为修士的强悍体质，她才没有疼晕过去，可这也让她更清晰的感受到那种痛苦。 没人吭声，大家都死咬着牙站起来，直到有人站在了他们面前，站在魔影面前。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劝？为什么还要反抗？” 罹厄站在半空，又惊又怒。 这魔影原本快要成型了，城里却出现了未知的阵法，把魔影的下半身给化掉了！ 要不是今天魔影被激发出来，她都没发现魔影被化掉了一半！ 这些人里，是否还有高手，还是说，这阵法是城外那人的手笔？ 算了，都不重要了。 收起思绪，罹厄看向苏灵韵。 “还有什么手段？还是说，结束了？” 苏灵韵没有回答，她看着罹厄头上的血痕，那大概是幻龙吟的反击打出来的。 可她们已经没机会了，没人能再赌一次，灵湘儿震断了腿，苏沐然也没了左臂，大家都失去了战力。 “再见。” 罹厄站在空中，遥望这座血月笼罩的城池。 该结束了。 天上，云海翻腾，燃烧的羽皇还在和金甲妖皇碰撞，整片天都是被撞碎的云层。 第73章 霜月 高天 层层云霄之上，白光与金虹来回对撞。 在普通人眼里，两位妖皇的身影早就难以看见，只能看见月下两道对撞的虹光。 虹光每次对撞，其余波都会震碎一小片云海，碎云之间，白羽和金枪再次交互。 事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局势也并未因为五哥的到来有所转变。 五哥和金甲妖皇难分胜负，谁也拿不下谁。五哥清楚，自己的实力最高也只能碰瓷三轮妖皇，而眼前这位是正儿八经的四轮妖皇。 也就是金甲妖皇被魇住了，发挥不出全力，不然两者间就不是平手了。 这也让五哥更担心，能够临时魇住四轮妖皇，那下面那只魔皇或许比眼前这位还强！ 轰—— 城里的紫光一遍，一道黑烟冲天而起。 五哥抽空看过去，一尊高约三百米的魔影矗立在月湖上——那魔影好像只有半截身子，但气息却极其浑厚，就像一座大山。 啪—— 长枪抽在空中，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了一下，不过这威力极大的一击没有打中目标。 金甲妖皇看着云海下的百米魔影，目光有些呆滞，有些挣扎。 看来是刚才的动静刺激到他了，他要破开幻境了。 五哥懒得管还在幻境里挣扎的金甲妖皇，双翅一转，化作白色的流火，坠下云海。 …… 被人算计的感觉很不爽，正常人都会生气。 而对这些来自炼狱的巫魔而言，这无疑是取死之道。 恶魔可不像正常生物，更不像人类可以冷静思考，它们的理性就像一层薄纸，被怒火一烧，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所以，当罹厄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以后，怒火就已经吞没了她的理智。 站在半空，她毫不犹豫的朝着苏灵韵挥剑，内心咆哮着——她必须死！ 在漆黑的夜色里，剑光划出的黑线却是那么显眼。 剑气带着魔皇的愤怒与毁灭的意志，落在一根飞纵的羽毛上。 烈火将剑光烧得一干二净，天上，一道流火在飞速赶来。 “你也该死！(深渊语）” 魔皇抬手，那半身魔影也抬手。 五哥本来还在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可看那半身魔影抬手对准了自己，五哥心里一个激灵——坏了，惹上大麻烦了！ 嗡嗡嗡—— 城市的上空开始扭曲，一道红光从半身魔影手里射出，瞬间将夜空云海斩成两半。 五哥看着被斩下的右翼，大感不妙，本以为大家可以过过招，讲讲道理，没想到自己居然一招都接不下！ 那半身魔影是什么鬼？！ 五哥转身就逃，羽翼包住自己，整个人就像一颗流星，自上而下，飞速坠落。 嗡—— 虚空震动，那红光并未消散，五哥一移动，那红光就追了上来，而且速度比五哥更快。 卧槽，原来不是大招！ 看红光居然追着自己跑，五哥意识到这只是半身魔影的常态化攻击。 双方本来就离得近，红光一加速，下一刻就划开了五哥的道袍。 嘭！ 空爆声响起，五哥身后出现几道马赫环，身影再次远离红光。 可红光依旧穷追不舍，五哥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开始纠结。 这红光他都挡不住，要是落在城里，怕不是尸横遍野！ 下一秒，他就做出了决定，白翼舒展，他开始拉高自己，俯冲向夜空。 嗖—— 几根发丝落下，五哥感觉头顶凉嗖嗖的，那红光不知何时到了前面，还折返朝自己扫来。 白翼迅速包住自己，整个人以自由落体的方式，掉进城里。 红光毫不犹豫的落地，将城区切开。 五哥在城里腾挪转移，那红光也在他身边，像切豆腐一样，切开大街小巷。 房屋，行人，五哥看见鲜血染红长街，这座城在红光里，被一点点撕碎，毁灭。 畜生！ 怒火点燃双眼，白色的烈焰交织着，补全了被斩掉的右翼。 地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痕，五哥闪到高空，手里凝聚出一朵白色的火莲，高喊 “畜生，你道爷在这里！有本事，冲我来！” 火莲忽大忽小，仿佛随时都会炸掉，五哥伸手想把它递出去。 红光后发先至，殷红的血色在夜空中拉长。 “嗬——” 火莲消散，五哥低头看着腹部的血线，感受着体内混乱的元气。 身体以腹部的血痕为分割线，开始分开。 “五哥，快跑！” 不知是谁的声音从夜里传来，五哥猛然惊醒，一把抓住断开的下半身，朝下面的江里坠落。 冰冷的江水拍打着脸颊，扑灭了满腔的怒火，随之而来的是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不用看，五哥也知道，下一秒那红光就会分开水面，把自己和这条江一起砍成两半！ 水底白焰明灭，红光分开江面，五哥掀起江潮，转身朝着城外飞去。 红光转了个弯，追上了五哥，五哥却突然回头，扔出一朵白色的火莲。 boom！！ 满城废墟中，红光撕开尘烟，照亮了所有人的视野。 城墙被轰出一个大洞，五哥像破布娃娃一样嵌进大洞里，红光眨眼便到了他面前。 轰！！ 天地都在颤鸣，城外，远天，一轮霜色浸透云天。 剑光再次撕开大地，劈开城墙，如同一轮霜月，坠落在城里，将血夜中的城池一分为二。 霜月划过城墙，所过之处，霜华满天，红光被剑霜冻结，五哥看着身侧停滞的红光，还有被斩开的城墙，久久不能回神。 剑光一路所向披靡，没有什么能让它停步，大山被分开，城池被分开，江河被分开。 直到那轮霜月来到海岸线，就像月亮会沉入大海一样，那霜月在触碰海面的那一刻，便缓缓消散，化作飞舞的雪花。 地上是绵延万里的剑痕，还有满地的剑霜，罹厄看着被差点砍废的半身魔影，好半天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刚才那剑光只是擦着她经过，可她感觉跟被一轮月亮砸身上了没区别，要不是剑光没砍中她，她现在连灰都不会剩。 呼～ 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大家才纷纷回过神来。 师父～ 苏灵韵看向远天，那边的一切早就看不清了，只能感觉一阵又一阵的灵力海啸在天边狂涌。 怎样的战斗才能达到这样的地步？怎样的敌人才能让洛凡尘拿出这样一份实力？ 【小妹，杀光他们，那边的战斗快结束了！】 椼的神识从暗里传来，洛凡尘的剑光好像要把天地都劈开，让人毛骨悚然。 椼不确定那边最终赢的会是谁，但不论是谁，都不是他们能面对的！只要计划成功，他们就安全了！ 毕竟，椼不相信还有人敢闯进冥界，把这座城拉回来！即便是帝级也不行！ “禁空禁制解开了！” 城东，一道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老马等人飞上夜空，姗姗来迟。 他们原本是去城东解开禁空禁制的，可走得太匆忙了，到了城东城防营才发现，队伍里的阵法师死得差不多了，阵法没人会解。 这对众人无疑是地狱笑话，大家又不能放弃辛辛苦苦夺下的阵地，只能死守。 直到刚才，洛凡尘的剑光穿过城防营，那阵法都没来得及激发，就被霸道的剑光砍废了。 可当老马飞上高空，看见的是几乎变成废墟的椼城，还有罹厄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怎么，回事？” 夜空中剩下静默，还有魔皇的杀意。 第74章 未知的来客 强敌，洛凡尘从来不怕。 或者说，作为谪仙，他在凡尘本就立于不败之地——他只会嫌敌人不够强。 可现在，他有些烦这个棋帝了，儒门的招数一如既往的拐弯抹角，半天决不出胜负。 但他现在赶时间，椼城那边出现了两只魔皇，镇守使一方却连一个皇级都没有。 五哥？他就是一妖尊，靠着禁术成了伪皇级，这不代表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妖皇。 至于那金甲妖皇，洛凡尘一开始就没把他算进去，毕竟大家非敌也非友。 苏灵韵她们面临的情况显然很严重，洛凡尘却又被缠住脱不开身。 嗯，应该说，现在的洛凡尘也是被吊着打的一方。 洛凡尘现在身上满是裂纹，不是棋帝打的，只是洛凡尘出手后，被帝星反震的，棋帝几乎没有出手。 没办法，棋帝是货真价实的八星帝级，是真正站在沧明洲巅峰的那一小撮人，虽然现在入魔了，但人家基础等级摆在那里。 洛凡尘因为和苏灵韵签了魂契，等级和苏灵韵是共享的。 能打到现在，对一般人来说，都该对棋帝的不出手感恩戴德了。 毕竟这么大的等级差距，一颗帝星下来，洛凡尘多半连渣都不会留下。 棋帝也是这么想的，他只是想向洛凡尘问道，当然，他也的确输不起。所以他想留住洛凡尘，直到下赢他为止。 就像神经病不会承认自己有神经病一样，走火入魔的棋帝也不会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多奇怪。 他只是觉得奇怪，洛凡尘身为谪仙，降临后不仅抛弃了自己原有的修为，还为自己套上枷锁，收了个徒弟。 这不就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毕竟苏灵韵那么弱！ 更离谱的是，他身为谪仙，居然还和那个凡人弟子签订魂契！ 且不论这对洛凡尘会造成什么影响，就光和一个谪仙签魂契，这么大的因果，苏灵韵接的下？ 或许棋帝不知道，还有更让人不解的事实——这份魂契里，其实是以苏灵韵为主导的。 也就是说，按魂契的内容，洛凡尘算苏灵韵的侍从！ “我真不明白，你那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何要自甘堕落。” 要不是魂契没法被改动，棋帝都想把洛凡尘抢过来。 洛凡尘没说话，而是站在破碎的空间里。 他现在的战斗力的确已经达到了帝级，这是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等级。 毕竟破碎虚空这种事，见过的人还是太少了。 这片山河早已没了之前的模样，空间破碎后，首先变化的就是重力。 空间碎成一块一块的，就像摔碎的镜子，每一块镜片里的重力都有所不同。而在这些镜子的间隙中，就是修炼界所谓的虚空——对凡人而言，不存在的虚无的空间。 虚空里是没有重力的，或者说，这里到处都是重力。 等级不够，实力不够，出现在这里，无异于出现在万里深海，会被瞬间压爆。 咳咳，说歪了，回到正题。 洛凡尘在担心椼城的局势，棋帝则在担心他的棋局。 此刻，破碎的虚空里，无形的线交织出一副残局，洛凡尘走过的地方会留下金色的痕迹，棋帝则在对应的地方落下白色的棋子。 可即便如此，棋帝还是出现了败势。 棋帝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洛凡尘活的太久，老奸巨猾。 洛凡尘知道，棋帝道心蒙尘，现在的棋艺烂的要死，还不如一个臭棋篓子，让苏灵韵上都能完胜他。 可洛凡尘也清楚，棋帝不会听劝的，不仅是因为文人的高傲，入魔的人都这样。 唯一还算好的是，这家伙还算礼貌，自己即便这么久没回他话，他还是耐着性子，拿自己下棋。 虚空里，流风过境，却在乱七八糟的重力里被一点点消减。 风之势在这里，可以说是威力大减，不过无所谓，对洛凡尘来说，用它“看”清四周足够了。 换了种天地大势，洛凡尘的感知范围再次延伸。 在新的视野里，他看见了一层无形的光膜——那是沧明洲的穹顶！ 原来，我们已经超出沧明洲的天地范畴了吗？ 【也好，我的确有些不耐烦了。】 黑暗冷寂的虚空里，洛凡尘的声音在各个“碎镜”中回荡。 站在虚空里，周身环绕着八颗帝星，可以说安全感拉满，可棋帝还是感受到了危机。 洛凡尘的气息好像变了，变得不像人。难道之前的拟神态是假的？他还有隐藏实力？！ 洛凡尘的气息没有拔高，反而在降低，好像整个人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 与之相反的是，这片虚空好像在变，变得锋利起来，那些破碎的空间边缘，闪着锐利的寒光。 虚空里流淌的特殊灵气好像也变得锋锐起来，就像针一样，在虚空中流淌。 棋帝开始感觉浑身不舒服，好像这片天地都在排斥自己。 帝星护在周身，可他还是感觉不到安全，他看着洛凡尘紧闭的双眼，好像下一刻就会睁开。 棋帝没有参加过星天湖大战，也不知道洛凡尘睁眼会是怎么样。 可这一刻，他好像看见了，洛凡尘睁开眼，眼中金莲流转，万把飞剑出现在虚空之中，如同盛开的剑莲。 在洛凡尘淡漠威严的目光下，所有飞剑都刺向他，而他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万剑穿心！ 【怕了？那就让路！】 下一秒，棋帝猛然惊醒，一切都是幻觉？！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洛凡尘，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错觉？ 感受着风中残留的锐气，还有洛凡尘逐渐凝实的气息，棋帝知道刚才的感觉绝非虚假，洛凡尘的确可以杀了自己。 是啊，这是一尊谪仙，谁都承受不起神的愤怒，即便祂早已落入凡尘。 可棋帝又舍不得放走洛凡尘，沧明洲已经近十万年没有出现过神明了，若是放走了洛凡尘，他这辈子说不定再也碰不到一个能供他问道的神。 什么？你说三千年前的羽神？那家伙出现后就行踪不定，除了留下一些神迹，几乎没几个人见过祂！ 放他走，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棋帝有些头疼，洛凡尘的脸色也不大好，原以为离开沧明洲，就可以放开手打了，没想到才刚开始拟神态，就让人瞥了一眼。 要不是气息收得快，他现在估计已经被发现了。 可放不开手，就意味着他只能被棋帝牵着鼻子走。 真是不爽啊！希望那家伙动作快一点吧！ …… 蓝色的光(？)划破天际。 苍云之下，那些山野鸟兽好像没有看见这道蓝光，毫无反应。 对凡尘的生物而言，这种比超音速更快的蓝光的确已经超出他们的观测范围了。 蓝光上一秒还在天边，下一秒就已经出现在万米之外的山顶。 呼～ 强悍的劲气并未造成任何声响，只是风一吹，落脚点就矮了一截，脚下的地面化作齑粉，被风吹得满地都是。 嫌弃的甩了甩自己的肉垫，它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桃花和碑林。 万诗遗海，这地方它也听过，挺浪漫的，只可惜一直没来。 现在来到这里，心情反而更不好了。 群山跟被导弹洗过地似的，东倒西歪，到处都是碎石，还有被吓死的胆小动物。 碑林也被掀飞，落在地上，东倒西歪。这里现在看起来不像什么景区，反而像乱葬岗！ 帝级交战，毁天灭地，这一点，身为妖帝它一清二楚。 可这么好看的地方，居然被毁成这样，简直丧心病狂。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不是来这旅游的，而是来拉架的，它就更气了！ 淦！别让老子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招惹的他，不然老子，老子——啊啊啊啊～ 想了个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它不满的再次迈步。 云端掀起风暴潮，它的目光落向两万米外的那片战场。 …… 第75章 虎啸千山 战场？ 说是战场，更像是天被捅了个窟窿，啊不，是天塌了！ 因为不只天空被打碎了，就连地面也是裂开的，就像是天塌下来，把地也给砸碎了一样。 而在这破碎的天地里，只有一副残局，和对弈的两人。 吼—— “老子来也！(未知语种）” 虎啸千山，震动群野 乌泱泱一大片动物被吓出林子，鬼虎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这一吼的威力。 虚空战场，棋局双方也听见了这一声虎啸，只是没听懂虎啸到底是什么意思。 棋帝愣了愣，对他而言，这虎啸多少带着西岭雪国的口音，但好像又不是那么的标准。 而洛凡尘则放下心，接下来就是新的博弈了。 云从龙风从虎，罡风呼啸，一只巨大的鬼虎虚影出现在棋帝身后。 画面闪了闪，双方迅速分开，棋帝警惕的看着鬼虎，鬼虎则出现在洛凡尘身后。 “死得了吗？” 蓝莓看了眼洛凡尘身上的裂纹，密密麻麻，就像蛛网，它都怕洛凡尘下一刻碎掉。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洛凡尘倒没看起来那么虚弱，他的气息恢复得很快，身上的裂纹也在迅速恢复。 “呵——” 蓝莓咧嘴露出一口大牙，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嫌弃洛凡尘。 看鬼虎和洛凡尘自顾自的聊了起来，棋帝反倒凝重起来。 刚才一击他大意了，被鬼虎一爪砸断了手，很明显，这鬼虎的修为和他极其相近。 可棋帝并不认识这只鬼虎，他出身于西岭雪国，而那里就是虎族的领地。 棋帝想不通，难道西岭雪国外，出现了一名不在册的接近八星的鬼虎妖帝？ 还是说，自己离开西岭雪国的这些年，虎族出现了绝世天才？ 它究竟是来自故土的刺客，还是未知的隐世妖帝？ 另一边，蓝莓也从洛凡尘那里大概知道了一切，深蓝的虎瞳看向棋帝。 “老登，你想下棋？那老子来陪你！” 罡风过境，所有破碎的虚空都被拉扯着，重新拼凑。 棋帝愣了愣，没想到这鬼虎这么直接，双方嗖的一下就消失在万米之外。 棋帝显然对蓝莓没什么底气，连正面交手都不敢，转身就跑，毕竟陆地上，虎族出了名的单挑无敌。 蓝莓一边骂对方欺软怕硬，一边追了上去。 片刻后，两道虹光你追我赶，消失在天际线。 这一战打得虎头蛇尾，洛凡尘摇了摇头，转身也化作流光，落向椼城…… 椼城 血色蚀尽了长夜，看着天边悬挂的血月，老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在队友的通知下，他知道了一切，可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曾经也是镇守使的指挥官，所以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难怪历次行动都无法成功，难怪那些魔族每次都能防住他们的后手！ 他们也曾怀疑过有奸细，毕竟镇守使也不是铁板一块，可他们唯独没有怀疑过这个被他们收养的小家伙。 一时的善良造就了无数的牺牲。 【她居利用我们的善良！她居然利用我们！她该死！该死！！】 心底的恶念在咆哮，仇恨在奔涌，那些战死者里，有他们的亲朋好友，有他们的挚爱知己。 血色的夜里，一双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睁开，黑烟化作恶念之柱，从城里的各个角落升起。 罹厄自然知道，自己迟早有这一天，她看向苏灵韵。 都怪她，都是因为她，他们最终走向了歧途！ 罹厄知道即便没有苏灵韵，这一战也在所难免，可她就是不愿意那么想，她需要一个杀她的理由。 身形一闪，罹厄出现在苏灵韵身侧。 “灵韵，小心！” 铛—— 刃月戟被砍断，但剑锋也停顿了半秒。 毕竟刃月戟只是凡铁，怎么可能挡得住纯正的帝兵？ 可半秒也足够了，半空落下一截发尾，苏灵韵俯身躲过了剑锋。 下意识回身反击，苏灵韵可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铛—— 鸿影剑抵在帝剑的剑脊上，罹厄挥剑，想打飞苏灵韵，鸿影剑一弯，就没了反应。 罹厄怔住了，那一剑足以荡平一座山，苏灵韵按理应该接不住才对。怎么回事？ 苏灵韵也同样意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触发了鸿影剑的特殊机制。长剑好像把所有力量都吃掉了，苏灵韵没有感受到任何魔皇该有的冲击。 鸿影剑弯了个接近九十度的弯，要是换一把估计已经断了，可鸿影剑就是保持着那个状态，既不断，也不回弹。 苏灵韵心里忐忑起来，她既想这种状态多保持一会儿，又怕这样久了，罹厄发现鸿影剑的规律，避开其特性。 不过那些解放的镇守使可不会等交战结束，没人知道苏灵韵怎么接下魔皇一招的，但他们知道机不可失。 所有身影都如同流星，冲向城中心的月湖，冲向那棵被魔影笼罩的椼树。 罹厄自然知道他们要干嘛，她也不傻，可蝼蚁终归是蝼蚁。 她腾出一只手，朝着魔影往下按。 魔影收到指令，双手往下一拍，月湖翻起狂澜。 威压如同出山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那些冲锋的流光被压趴在地。 在场等级最高不过妖尊，而魔影至少也是四轮魔皇往上。 基础等级差距太大了！大到仅仅只是威压，就能镇压在场绝大多数人！ 不过魔影显然也不好受，被洛凡尘劈了一剑，剑痕斩开了魔影，上面还有剑霜，这让魔影无法修复。 罹厄加重了力道，鸿影剑更弯了一点，她倒要看看这把剑能撑到什么时候。 嘭！ 天空被轰出云洞，在空爆声回荡的夜空里，一道金光飞逝，砸在魔影头上。 本来情况就不大好的魔影，出现了裂纹。 罹厄愣了愣，没想到金甲妖皇居然挣脱了幻境，她急忙撤剑回援。 可就是这一撤，打破了鸿影剑内的平衡。鸿影剑的受力减小，之前被鸿影剑吞掉的力量便开始回弹。 鸿影剑嗡的一下绷直，能够击穿一整座山的力道顺着剑尖，传到了想要撤剑的罹厄身上。 嘭！ 空间产生了一丝裂纹，就像镜子被划花了一样。 苏灵韵纹丝不动，可罹厄瞬间飞了出去。 在空中滚出几百米，罹厄才稳住身形，一脸懵逼。 颂—— 身后传来破风声，罹厄回头就是一剑，架住了落下的金枪。 金甲妖皇惊异于罹厄的反应速度，又觉得理所当然，能够靠幻境魇住他，多半等级比他高，反应得过来很正常。 嘭嘭嘭—— 一黑一金两道光芒开始绕着月湖不断碰撞，起码在苏灵韵这些等级不够的人眼里是这样的。 半分钟后，妖皇手里的金枪坑坑洼洼，双手也止不住发抖。 他算是看清楚了，压根没有胜算，那魔皇不仅等级压过他，手里还是一把成型的帝兵。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离开，我不想杀你。” 魔皇发出警告，显然她一时半会也拿不下妖皇，但又不想在他这里浪费时间。 妖皇还想说什么，身后的影子却突然歪头，一道神识传进妖皇的魂海。 【不想死，那就离开！】 魔皇！ 在那一刻，妖皇就明白了，他压根没有胜算，因为这城里还藏了一尊魔皇。 妖皇看了眼这满目疮痍的城池，转身化作流光，飞向城外。 第76章 拂晓之前 光阴在消逝，一如那远去的金光。 城边的楼墙上，不知何时开满了妖艳的小花，它们也像从未见过月亮一样，伸长了脑袋，仰望天边的血月。 花藤枝蔓布满了城墙，流光落地，金甲妖皇看着城楼上的妖艳小花，他知道这是什么。 很多人都听说过彼岸花，文人通过艺术加工传唱它，说它开在阴阳交界，象征生死。 可彼岸花之所以叫彼岸，是因为它只开在黄泉彼岸，那里可不是阴阳交界！ 耳畔好似响起阴冥的咒怨，还有那象征轮回的黄泉涛声。 妖皇这才恍然大悟的看向城内，这座城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只是被血月强行染上了一层血色。 城外的风景也不知何时，如镜花水月，如雾里看花，波荡模糊，难以看清。 原来，不知何时，这座城已经脱离了沧明洲原本的空间，即将偷渡到黄泉彼岸。 就此离开，我不想杀你！ 魔皇的警告还回荡在耳畔，一身金甲早已破破烂烂，妖皇却突然有了一丝不甘心。 他看向城内，那里无比寂静，那里又杀声震天，那里还有几个为数不多的“蝼蚁”在反抗。 他们为什么要反抗？明明差距已经那么大了？ 妖皇甩了甩脑袋，算了，关自己什么事？自己为什么要死守这座城？ 最后看了眼城外已经模糊的天空，其实他们已经和原本的沧明洲隔了很远一段虚空了。 呵，我可是镇守万诗遗海的十二路妖皇，怎么能擅离职守？ 金枪在手，妖皇深吸口气，化作流光，飞向城中心。 这城，那些蝼蚁都在坚守，那他有什么理由放弃！ …… 哗啦啦—— 血色如雨飞溅，妖皇离开后，不过三秒，所有人都被打趴下了。 苏灵韵被踩着，脊骨发出咔咔的响声。 流风朝着四周铺开，所有人都感觉身上一轻，魔皇的威压失去了效果。 可站起来的人却很少，不是被打怕了，而是真站不起来。 大多数人碰到魔皇的第一回合，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这可是差了一个大级，别看苏灵韵她们越级击杀跟砍瓜切菜似的，让她们越一个大级，她们也吃力。 咔咔咔—— 周围响起骨头被挣裂的声音，普通人没法想象，一个人怎么顶着绝对的重量，在骨头被碾碎的情况下，继续站着。 即便是修士，也不见得能承受住这种痛苦。 可恶念可以，解放后的镇守使已经不在乎自己如何了，他们只要杀了罹厄，剩下的他们无所谓。 于恶念而言，痛苦未尝不是一种养料，黑烟愈发旺盛，连带着拔高了许多人的等级，但也让他们进一步迷失。 不论作战成功与否，这些镇守使多半都回不来了。 看着老马面目狰狞的冲上来，罹厄也知道，回不去了。 松开苏灵韵，没人看清罹厄的身影，只看见漫天血色飞舞，冲上来的身影都飞了出去。 “都怪你！” 噌—— 帝剑擦着枪杆抵在地上，罹厄看着拦在面前的金枪，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屁话，这都快到阴间了，我怎么回去？我可没有横渡虚空的本事！” 长枪猛的一下，磕飞帝剑。 “要不，你先送我回去，等晚点再对付他们？” 妖皇看着罹厄，手里的长枪却一点不带停的刺向对方。 “好，很好！你胆子不小！” 帝剑撇开金枪，罹厄找准机会，猛的挥剑。 咯嘣—— 长枪再也受不住帝剑，被斩成两段。 金甲妖皇猛后退，拉开距离。 本来就打不过，现在兵器也毁了，更被动了！ 一路边打边退，妖皇还时不时看向四周，他在防备另一尊魔皇。 而黑暗里，椼也在观战，他倒并不担心罹厄打不过。 作为魔族少帝，它和小妹曾经都是帝级，只是因为降临到这里，为了适应凡间，所以才强行散功重修。 不然，论天赋，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是二三星的魔帝了。 夜风轻轻吹过这座淹没在血月的城池，椼还没发现，它的身后站着一个虚影…… 嘭—— 酒楼还是被撞碎了，妖皇身上的金甲已经碎成了块，瘫在废墟里。 罹厄眼底红光闪烁，她杀红眼了。 身后几个镇守使冲了上来，被一掌拍碎，罹厄闪现到苏灵韵身边。 【灵韵，快跑！】 苏沐然想说话，可重伤的她只能躺在废墟里，连话都说不出。 嘭！ 咔—— “咳咳——” 苏灵韵也没想到罹厄突然速度这么快，显然之前都不是她的全力。 背部传来剧痛，让苏灵韵几乎昏厥，腹部渗出鲜血，罹厄一脚把苏灵韵踢飞。 剑尖对准了苏灵韵的心口，其他镇守使也扑了上来。 轰～ 黑色的剑光升起，街道被劈开，只留下一地碎肉。 嘭～ 落地，苏灵韵仰躺在地面，看着那剑尖在眼中放大，看着罹厄狰狞的面孔，看着苏沐然不顾一切扑上来的样子，看着更远处已经昏过去的灵湘儿。 走马灯，忏悔录，这些通通没有，苏灵韵只感觉无比平静，就好像即将面对生死的不是她。 或许，她已经看腻了生死，已经对这种生死徘徊的感觉麻木了。 冰冷的剑锋破开血肉，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心脏。 咔嚓—— 仿佛什么在耳边碎开，璀璨的剑虹升天而起，将黑夜分成两半。 剑光照亮视野，天上的血月好像也被染白，在剑光的映照下，整片黑夜如同白昼。 白光散尽，苏灵韵心口还残留着血迹。 任由残余药力修复受损的心脏，苏灵韵呆呆的望着好像还有点泛白的夜空。 那剑光她认得，是净世光，是洛凡尘教她的符箓。 只不过，这一发净世光是用剑虹的方式打出来的。 伸手摸了摸耳畔，那里有一地的耳坠碎片，那是洛凡尘临行前送她的。 洛凡尘说过，这东西关键时刻可以救她一命，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师父，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苏灵韵不知道的是，剑虹一路破开虚空，朝着虚空彼岸飞去，在虚空中架起了一道剑气虹桥。 椼城之外，狂风过境，虚空突然开裂，一道剑虹破开空间屏障，坠入大地。 狂风没有管那道剑虹，而是顺着剑虹来的方向，一路踏上虹桥，朝着剑虹的出发点而去。 椼城月湖，在保持了几秒寂静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魔皇不见了，半身魔影也没有反应。 嘭嘭嘭—— 密密麻麻的攻击全砸在了魔影上，魔影没有反抗，而是出现了新的裂纹。 这一战，终于要结束了吗？ 苏灵韵毫不怀疑，刚才那一剑，破开了虚空，那魔皇又躲闪不及，硬接一招，多半已经灰飞烟灭！ 咔咔—— 魔影上的裂纹在扩散，椼城里也吹起了清凉的夜风。 城中某处黑暗 椼扶着罹厄，罹厄的半边身子都被击中了，隐隐可以看见那藏在血肉下的骨头。 “小妹，没事吧？” “不用你管！” 罹厄一把推开椼，帝剑嗡的一下回到她手里。 “小妹！” 罹厄没有理它，转身化作流光，落向城中心。 她不可能失败！也不能失败！ 椼还想追上去，可一缕清风出现在它身后，椼瞬间僵住了。 【未经许可，偷渡幽冥。你们胆子不小啊！】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夜风流转，一道白缎从城里的某处飞出，落回洛凡尘的手中。 洛凡尘闭着眼，却又好像在打量眼前这个不太完整的树妖，然后接住乘风而来的白缎，重新用它绑住双目。 椼冷汗直流，它清楚身后是个怎样的存在，它不敢回头，又不敢去追小妹。 …… 城中心 罹厄来得气势汹汹，把众人吓了一跳，可有人早已解放失控，看见罹厄冲上来，双方撞在一起。 苏灵韵躺在地上，她腰椎让魔皇踩断了，心口还有致命伤，只能躺地上观战。 “咳咳，灵韵，没事吧？” 苏沐然一瘸一拐的靠了过来，她也没好到哪去，右腿骨折，左手也被斩下，肚子还在渗血。 【没事，我～】 苏灵韵有些无力，不想说话，或许是生死之间，潜能被激发，她居然能用风之势说话了。 可惜，还没说几个字，风就不受控制了。 索幸苏沐然听懂了苏灵韵的意思，脱力的趴在苏灵韵身边，看着天上的交战。 罹厄来势汹汹，可又身受重伤，那些解放的镇守使打起来完全不要命，再加上有五哥和金甲妖皇压阵，双方算是势均力敌。 严格来说，其实是他们难得的占了上风，因为罹厄浑身是伤，而且这些伤口上还覆盖着洛凡尘的剑霜，无法恢复。 而镇守使一方，丹药的恢复力本就强悍，更何况城内好像还有人渐渐清醒过来，加入战斗。 从镇守使，到城防军，再到平民百姓—— 看着天上越来越淡的血月，看着越来越多人挣脱阵法幻境，罹厄也明白了，她输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 啪—— “别愣着了，快救人！” “快，去帮城主！” “你们，快去救人！” 那些被吊着的人影被救了下来，整座城好像都热闹了起来。 大家奔走在城中的各个角落，夜色的枯寂被一点点驱散。 后来，越来越多人围住了月湖，围住了城中心的半身魔影。 全城的人都看着月湖的战斗，都等待着结局的揭晓。 感受着那些目光，罹厄愈发无力，她什么时候连一群渣滓都打不过了？ 可她也想通了，这座城现在并未按照计划般横渡幽冥，而是在未知力量的介入下原路返回。 天边的血月在消逝，城里的阵法也接二连三的被破开，这座城里出现了他们所不知道的高手！ 哥哥现在还不出手，应该也是怕被发现吧？ 罹厄知道大势已去，她还能做什么呢？ 或许，她还能为哥哥搏一条出路。 神识无声的朝四方扩散，她能感觉到暗处，哥哥看着她的目光。 【哥，不要出来，离我远点！】 罹厄或许也不知道，那所谓未知的高手，现在就站在椼的身后。 洛凡尘面前符文流转，他挥手拨动符文，椼城便沿着剑虹的轨道，朝着沧明洲原本的空间靠近。 只有帝级才有横渡虚空的本事，而椼城一个帝级都没有，他只能以剑虹为轨，把椼城推回去。 【我也听见了，你们兄妹真是情深义重啊！话说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不敢？】 洛凡尘现在显得很是话多，可椼却不敢回应，也不敢回头看。 【令妹倒是挺有胆气的，按理你这个做哥哥的应该也不差啊！可为什么呢？】 椼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月湖的方向，脑子里回荡着罹厄的声音：离我远点…… 第77章 梦醒时 帝级，肉身强悍，体内的元气也进化为特殊的帝元。 正是因此，帝级才有横渡虚空的本事。 而此时此刻，罹厄和椼都不是帝级，或许他们曾经是，但现在，他们也只不过是天赋好一点的魔皇。 罹厄的打算很简单，她伤成这样，命不久矣，而且还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早已无路可逃。 现在，暗中的那位高手想要一切回归正轨，让椼城的空间和沧明洲重新接壤。 而哥哥也无法横渡虚空，所以自己要做的很简单——在椼城重新回到沧明洲之前，吸引所有人的注意，防止椼被发现。 想法很美好，可现实很骨感。 洛凡尘就站在椼身后，椼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妹妹为了那虚假的希望，拼命挣扎。 这就是，那些镇守使临终前的感受吗？ 不知为何，椼想起了那些从前被他们斩杀的镇守使，他们是否也曾抱着这样的心情赴死？ 谁也没想到，这一战的结尾会是这样。相比于棋帝离开时的虎头蛇尾，椼城一战更像是一种示威。 魔皇对着一群镇守使降维打击，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洛凡尘，见招拆招。 流风过境，所有手段都被拆得一干二净，魔皇被反过来降维打击。 虽然洛凡尘明面上并未直接出手，但现在在全城的围攻下，罹厄的下场已经注定了。 城里到处冒出金锁，将罹厄捆住，四方满是御空飞行城防军，密密麻麻的箭雨落向罹厄。 魔影护住主人，于是魔影塌了，椼树遮住箭雨，于是椼树倒了。 身体被冒着金雷的锁链锁住，手里的帝剑也不再锋利。 罹厄看着漫天云海，还有那些站在云海上的军队，还有这满城皆敌。 她不在乎，她的目光还在游离，还在寻找。 任由攻击落在身上，目光路过苏灵韵也未曾停留，终于，她在废墟里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目光跨过短短百米距离，看见了那个穿着逆转战甲的尸体，那是老马，他已经死了！ 他们本是敌人，却因双方偶然的善心，成了心照不宣的家人—— 罹厄不知道老马是怎么死的，是自己杀了他？还是死于其他未知的攻击？ 那都不重要了～ 夜色愈发淡了，罹厄也感觉到了越来越近的沧明洲，她好像看见了命运的尽头。 在那里，没有战争，没有分歧，有的只是一群等待她的身影。 “小娥，回家吃饭了。” 那些身影没有等她，也没有回头，他们转身消失在尽头的白光里。 回家，吃饭～ 白光好似要吞没她的世界，但她不在乎，因为这白光里有她所迷恋的温暖。 轰轰轰—— 密集的轰击声和剧痛惊醒了她，她不满的看着这满城的敌人，尽管她已遍体鳞伤。 真是让人不满的结局！ 她看着这些扰人清梦的家伙，现在，她要做的事，只剩下一件了。 【哥，别怪我，走！】 椼城归位，虚空弥合，暗夜也随之远去。 阳光还未洒进这座城，第一个照亮这座城的却是罹厄——她的体内发出犹如恒星的白光。 “不好！她要自爆！” 苏灵韵第一个反应过来，谁也没想到，魔族会自爆。 在传统的印象里，魔族虽然疯，但他们就像不会自爆一样，至少从未有人看见过魔族自爆。 洛凡尘也有些惊愕，他很清楚，魔族是无法自爆的。 【是因为她已经不是纯粹的魔族了吗？】 洛凡尘很快想通了原因，罹厄占了一具来自凡间的肉身，尽管那肉身是死的，但现在的她，严格来说应该介于魔族和尸魅之间。 伸手朝着那照亮全城的光团一抓，四方清风袭来，狂暴的能量被风迅速瓦解，吹散。 原本足以炸掉全城的自爆，就这么被瓦解。 嘭！ 长枪捅破音障，刺穿胸膛，那小小的身影被钉在了椼树上，体内炙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 咔嚓—— 椼树倾倒，黑夜也好像倒下了。 城边，彼岸花不再蔓延，悄悄的缩回的黄泉彼岸。 城内，血液仍旧在街上流淌，可人们却欢欣鼓舞，庆祝着劫后余生。 云海透出一丝光隙，当第一缕朝阳照在小女孩的脸上，她嘴角带着笑，化作了满天飞光。 她是罹厄，也是小娥，她是一个迷了路没法回家的小女孩，而现在…… 洛凡尘叹了口气，两道红光飞出椼城，一个是趁他控制罹厄自爆逃走的椼，一个是罹厄手里的帝剑。 没想到，他居然会放弃妹妹逃掉。不过也对，他留下来又能做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世事无情啊～ 随他去吧！ 洛凡尘无意去追逃走的椼，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满城都在庆贺，人们抛弃那些穿着逆转战甲的镇守使，他们真的逆转了战局！ 他们救了这座城，他们是英雄！ 镇守使们也笑着，庆祝自己又活过一劫，享受着这片刻的荣耀。 嗡～ 画面在减缓，时间被无限拉长。 某一刻，一道来自世界之外的目光划过这里，好像某位无上存在看了这里一眼。 世界在此刻停格，有人惊恐，有人哀叹，然而，他们马上就会忘了一切！ 苏灵韵看着天空。 战斗结束，清算，开始了！ 对镇守使而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被未知存在瞥了一眼。 下一刻，时间开始流动。 画面还是没变，这座城好像还是保持着上一秒的状态，只是人们眼中都是失神。 嗖嗖嗖—— 镇守使们动了起来，他们收集战死同伴的遗骸，转移受伤的同袍。 流风过境，托起满地的镇守使伤员，消失在椼城的大街小巷。 不到三秒，所有镇守使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们是世界的影子，所以，不论结果如何，战争结束，他们必须回到世界的影子里。 三秒后，才逐渐有人有了反应。 人们迷茫的看着彼此，看着满城废墟和血色。 于他们而言，血战，魔皇，英雄，这些通通都不存在。 他们就像是一觉醒来，或者一眨眼，世界就变成了这样。 天道的清算下不会有特例，从以前苏灵韵就明白了，天道之下，众生平等！ 只需一念，便可改变既定的事实，恍惚间，苏灵韵想起了洛凡尘说过的话： 凡人永远无法想象神的强大，因为祂只需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念头，你们便会失去“神”这个概念～ 是啊，连“神”的概念都没有了，那还有谁会去窥探神的伟力呢？ 视野逐渐陷入黑暗 …… 清晨，街道上人烟稀疏 刷刷～刷刷～ 几个扫地工从街头扫到街尾，可和以往不同，今天街尾的面摊没有营业。 “怎么回事？老马今天怎么不在？” “就是，昨天还说了要给我们留位置来着，今天怎么不出摊？” “不知道，多半家里出事了吧？” “他一鳏夫，哪来的家人？” “嗨，谁知道呢？他今天不出摊，那咱们去哪吃？” 话题被自然而然的岔开了，一群人面面相觑，整条街只有老马营业最早，他就像这条街的朝阳，总是第一个出现。 可现在，老马不见了，这条街上的其他店都还没开。 “要不咱们换条街吧？” “彳亍！” “咱们接下来吃什么呢？” “耶？这谁的摊子？都挡道了。” 一群人踢开老马的摊子，转身消失在街尾。 苏灵韵在暗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看着那些远去的身影，或许，他们再也记不起那个给他们煮面的老马了。 【走吧，清算结束了，此地不宜久留。】 洛凡尘抱起苏灵韵，转身汇入风中。 明明那个怀抱还带着一丝温度，苏灵韵却感觉心底凉凉的，好像有什么在流逝。 天亮了，这座城从噩梦里醒来，可有的人永远留在了梦里…… 第78章 送别 “谢谢。(手语)” 城里，阿瑶打着手语，告诉面前的老人，她并不在意。 老人将小娥抢走的耳坠还给了阿瑶，阿瑶也表示没关系，可老人还是高兴不起来，只是默默转身离开。 阿瑶和侍女面面相觑，别人的事她们管不着，更何况她们也有要事。 老人并不在乎路人怎么看，浑浑噩噩在街道上穿行，差点被路过的马车撞倒。 “喂，没长眼啊！不知道让开？撞死你得了！” 车主脾气很大，骂得也很难听，老人好像没听见，木木呆呆的往城外走。 城外，漫天桃花里 一群人站在这里，他们面前燃放着一个火堆。 那是一个刚点燃的火堆，里面的燃料是一些血肉，是昨夜的战死者。 镇守使的丹药很强，甚至能治愈致命伤，但一切的前提是人没死，丹药不可能起死回生。 昨夜椼城一战，参战的人很少，起码最初参战的很少，毕竟一开始，大多数人都被幻境困住了。 和苏灵韵等人一同行动的，共计三十余人，在进城后的半小时内就几乎减半。 老马死了，那个本地镇守使的队长也死了，老镇守使几乎全军覆没。 现在，三十余人仅剩不到十人。 损失惨重吗？可二十多条命，就救下了这座城。 损失不惨重吗？仅仅三十人就敢直面一座城，数百万人的重围，最后连一半都没活下来。 没人说话，大家都在低头默哀——他们是椼城的镇守使队伍。 这座城原本应该由他们守的，可一开始他们就陷入了幻境。 要不是苏灵韵她们运气好，当时不在椼城，要不是城外的镇守使联手破开椼城的阵法。 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昨夜最开始被幻境困住的镇守使，他们没有参加最开始的战斗，自然也没那么惨。 至于最开始随苏灵韵参加战斗的那一批镇守使，他们非死即残，现在只能瘫着养伤，怎么可能来这里哀悼战友？ 沙沙～ 风拂过林梢，带下片片飞花。 花瓣落进烈火中，随着那些逝者一并燃烧。 椼城的城楼上，洛凡尘站在风中，明明眼睛被白缎遮住，但又好像在眺望远方。 他面前是坐在轮椅上的苏灵韵和苏沐然，两人一个断手，一个索性连腰都被踩断了，短时间只能当病号了。 至于灵湘儿，倒是没受什么太大的伤，静静站在一旁。 四周巡城的士兵对他们视而不见，他们也并未管这些，他们在送别，送别死者。 “嗬嗬嗬——” 苏灵韵吐字不清，洛凡尘却明白她的意思，风也看见了，一个佝偻的背影走出了城门。 那老人步履蹒跚，行将就木，一步一步走向火堆。 镇守使们让开道路，看着老人一步一步走向火堆，就像走向自己的坟墓。 (扯)—— 灵湘儿扯了扯洛凡尘的衣襟，意思是：他还有救吗？ 苏灵韵和苏沐然也投来目光，洛凡尘遗憾的摇摇头。 【昨夜他便已燃烧寿命，须知点火易，灭火难，他的寿元已然到头，命数将近～】 昨夜可不止苏灵韵燃烧了自己的寿命，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像苏灵韵一样，有大把的寿命烧。 老镇守使本来年纪就大，剩余的寿命估计一千年都不到，等级还不高。 昨夜要不是洛凡尘帮苏灵韵止住了燃烧的寿命，烧这么一晚上，苏灵韵估计也剩不下几百年寿元。 至于让洛凡尘去止住老人燃烧的寿命，那已经没有意义了。 大家都能看出来，那个老人已经死了。 此刻他不再是什么镇守使，只是一个即将赴死的空壳。 离别是一种煎熬，一个个熟人先他一步离开，所以他也不想等了，他也想去追逐生命的终点。 站在火堆前，老人目光浑浊的看着火堆。 熊熊烈火点亮了他的眼睛，好像也烧尽了他的命运。 眼睛里逐渐泛出光，可能是泪，也可能是单纯的幻觉。 没人说话，老人也不说话。 于他而言，昨夜死了很多人，参战的老镇守使死得只剩他一个了，而现在，他也该走了。 就像日升月落，朝晖夕阴，新的镇守使来到了这里，于是，他们这些止步不前的老东西就该让位了！ 火烧得很快，当一缕青烟散去，原地只留一撮尘土。 老人没有说话，当一个人知道自己生命走到尽头时，或许会很疯狂，但这种疯狂未必会表现出来，或者说会很平静。 老人捧起一捧尘土，看着风将它们吹散，看着它们在指尖流逝。 四周的人把头埋得更低了，伤心？不舍？ 或许更多的是惋惜，毕竟这迟早也是他们的归宿。 就像一支烛火，在夜里一点点燃烧，黎明到来，烛火一点点燃尽，完成了它的使命。 晨风一吹，烛火就哗的一下熄灭了。 老人坐在地上，看着漫天飞花，看着远天破败的碑林，一切都归于沉寂。 “他这是，坐化了？” 老人就像枯死的老树一样，坐在地上，气息散去，只留下一具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空壳。 人们看着那具坐在地上的空壳，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留在这里，要是被尸魅鸠占鹊巢怎么办？可烧了他，是不是不大好？ 远方的城楼上，洛凡尘挥挥手，山风过境。 那坐在地上的空壳被风突然吹皱，就像风化了一样，化作满天碎屑，飞尘，消散在风中。 【尘归尘，土归土，结束了。】 …… 接下来几天，因为苏灵韵近乎半废，椼城的镇守使推举了新的指挥官，开始新的布防。 外海其余几城虽然损失惨重，险些失守，但最终还是扳回一局，守住了城池。 自此，外海魔潮几乎被镇守使抹平，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镇守使的指挥官们还在构筑新防线，寻思接下来怎么办。 而洛凡尘等人，这几天都待在城里老老实实的。 没办法，一行四，啊不，加上新来的五哥，五人，两人废了，灵湘儿也伤得不轻，得养伤。 洛凡尘这几天可是忙得不得了，城里到处抓药，还得照顾苏灵韵的起居，毕竟她几乎半瘫。 至于苏沐然和灵湘儿，她俩的伤轻多了，恢复起来倒算快，还有五哥盯着，洛凡尘一点也不担心。 …… 而此时，城主府则是另一番光景。 阿瑶看着屋檐上滴落的雨滴，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小主，他又来了。” 侍女突然出现在阿瑶身后，如同鬼魅，阿瑶倒是没有意外，或者说习以为常。 “让他进来吧！” 无奈的打了个手语，阿瑶收回混乱的思绪。 “哈哈哈，贸然来访，阿瑶姑娘应该不介意吧？” 风逸仙踏进院落，入眼便是一个凭栏望眼的美人。 阿瑶无奈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她搞不清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 风逸仙倒是不在乎阿瑶掀起的目光，他反而对阿瑶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有点兴趣。 阿瑶的眼睛很漂亮，眉若云烟说的就是这种，再加上那双眼极强的表现能力，真的很难让人不注意。 不过，他不是来干这个的。 风逸仙身边仍旧跟着那两个女侍，他冲两个女侍使了个眼色。 两个女侍心领神会，瞬间看向阿瑶的跟班。 阿瑶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暗卫离开。 暗地里，无数身影离开了这座院子，这次是真的离开——毕竟风逸仙身边的两个女侍是妖皇，没人觉得自己能躲过妖皇的探查。 “阿瑶姑娘，现在这里没外人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我想去海祈岛。” 阿瑶皱了皱眉，海祈岛很小，但上面供奉着鲛神像，是鲛人族重地，外族严禁入内。 “殿下，你来自麒麟族，想必主族不会拒绝你的请求。我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了你，你不如直接找大御所(族长）。” 看着阿瑶打手语，风逸仙挑了挑眉。 “阿瑶姑娘，你就甘心沦为他人棋子？笼中困雀？听说他们软禁于你，还封印了你的横骨，让你无法说话。” “主族所做一切，皆有深意。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所以殿下还是另谋高就吧。” 阿瑶打着手语拒绝，可她知道，风逸仙找她一定是有原因的，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他，到底想干嘛？是代表了麒麟族，还是仅代表他个人意愿？ 第79章 暗潮 “师父，我饿！啊～” 轮椅上，苏灵韵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嘴，表示自己饿了。妥妥一个巨婴。 苏沐然捂脸，只感觉这样好，好羞耻！ 灵湘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跑到苏灵韵身边，做出一模一样的姿势。 一大一小两只眼巴巴的看着洛凡尘，然后收到了两个爆栗。 啪啪—— “啊呜！” “！” 两人捂着脑袋，眼泪汪汪的看着洛凡尘，动作一模一样。 “师父，你再这样，把我打傻了怎么办？” 灵湘儿在一旁点头，表示同意。 【我看你也没聪明到哪去。】 洛凡尘摇摇头，透支自己，解放恶念，燃烧生命。 苏灵韵是真不把身体当自己的，调理了三天，苏沐然的手都长好了，苏灵韵还是下体无力。 按洛凡尘的判断，苏灵韵断掉的脊骨应该已经修复了。 不要小看修士的体质，更何况还有洛凡尘的辅助和镇守使丹药的强悍药效。 到现在都无法站立，到底是为什么呢？ 苏灵韵也同样担心这个问题，不过比起这个，她更留恋这几天洛凡尘的照顾。 呜呜～师父好久没有对她这么温柔过了！ 更何况，洛凡尘厨艺算不上多好，但药膳却非常拿手，苏灵韵以前就老馋洛凡尘的药膳。 可惜洛凡尘说是药三分毒，死活不给吃，这几天为了恢复伤势，苏灵韵是大吃特吃。 灵湘儿显然也馋药膳，毕竟灵龟骨子里就喜欢吃草药，所以坚定的和苏灵韵站在了统一战线。 洛凡尘敲了敲苏灵韵的腿，毫无反应。 不应该啊？难不成是药吃多了，堵住经脉了？ “吃饭了，咳咳，你们先忙！” 五哥刚进来，就看见洛凡尘在捏苏灵韵的腿，这对他一个道士而言，还是刺激了点。 他急忙转身背对大家，心底感慨，这对师徒就是会玩啊！ 【五哥，你也过来看看，灵韵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洛凡尘发话了，五哥不情不愿的偷瞟两眼，然后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你是不是太心急了？那断的可是脊椎，没死就不错了，恢复起来恐怕没那么快。” “五哥说的对，洛公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苏沐然也不理解，洛凡尘为什么这么着急，不过她知道苏灵韵很想洛凡尘继续照顾她，索性帮姐妹一把。 洛凡尘收回手，【行吧，今天就这样，吃饭。】 说完，推着苏灵韵的轮椅，走出房间。 灵湘儿噔噔噔就跟了上去 吃药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 “呱呱呱——” 海边，已是黄昏 大片的海鸥在沙滩上觅食，路过的旅客也驻足观望，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江海。 苏灵韵模仿着海鸥的叫声，可惜听起来不伦不类的。 “灵韵，别叫了，海鸥都让你吓跑了。” 苏沐然有些不理解苏灵韵的兴奋，同为大山里的孩子，她不像苏灵韵对海有一种莫名的渴望。 苏灵韵不一样，她看着潮起潮落的海滩，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只觉得心胸开阔。 和站在云巅的那种开阔不一样，站在海边，视野更广，也更能感受到那种独属于海洋的浩荡感。 “洛，咳咳，咱们真的现在就出发？” 五哥倒是没什么感受，他活久了，自然见得比别人多。 【嗯，事不宜迟。】 洛凡尘好似在眺望远天，五哥都有些好奇，这家伙是真瞎还是假瞎。 【走吧，去码头看看，有没有愿意现在出海的船家。】 众人开始沿着整个港口询问，不过无一例外，船家都不愿意出海。 夜晚的海域凶兽横行，远比白天危险，即便有官道的阵法保护，普通船家也没那个胆子。 当然，也有几个不怕死的，但不是报价太高，就是还得等等，想多载几个客人。 洛凡尘一副急于离开的样子，转身就走。 “师父，既然你急着出海，那我们要不把船包下来？” 苏灵韵在轮椅上建议，洛凡尘却摇摇头。 【这种过于重利的船家是经不起考验的，你我人生地不熟。要是被半路抛下，又没有当地人领路，想要重新找到方向，恐怕得耗掉半条命。】 “洛公子你担心那船家半路抛下我们？” 苏沐然有些奇怪，他们一行人修为说不上多高，但拿捏那些船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们这一行是前往内海的海渊四城，谁也不知道半路会蹦出什么来。万诗遗海内海兽凶横，我们得保证船家不会半路消失。】 【包括但不限于被海兽吃掉，被海啸冲走，被海盗袭击……】 洛凡尘冷静的举着例子，四周靠上来的船家却都默默退了回去。 我嘞个乖乖！这是要干嘛？又是海兽，又是海啸的，这种单子接不起！不接也罢！ 这下更没人接洛凡尘他们的单子了。 苏灵韵皱了皱眉，从夜幕降临开始，洛凡尘好像就想离开椼城，难道有什么棘手的东西潜入椼城了？ 哗—— 海潮起起落落，淡淡的荧光在夜色里勾勒出海岸线。 风逸仙趴在船舷上，看着即将远行的船队。 他的目的达成了，但他又好像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风逸仙还想继续，下一秒就忘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这无边汪洋。 晚风轻拂，耳畔传来鲛人的吟唱。 风逸仙享受的闭上眼，早听闻鲛人歌声悦耳动听，这合奏好似和海潮融为一体，气势磅礴的同时，却又不会让人倍感压抑。 【我们这一行是前往海渊四城……】 风里传来陌生的声音，这是风逸仙的坏习惯。 嗯，应该算是坏习惯，他喜欢在没事的时候，让风去收集四周自己不曾知晓的故事。 于是，他就听见了洛凡尘的发言，他并不纠结于洛凡尘是怎么说话的，反而对洛凡尘的言行感到奇怪。 这谪仙的思维的确与常人不同，出个海还考虑那么多。不过这是要干嘛？考虑内容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听着几人的对话，风逸仙只当吃瓜，可听着听着，内心好像有什么在呼喊。 风逸仙皱了皱眉，他感受到了心底强烈的感情，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感情来得莫名其妙。 静下心，心底有两个声音在呼喊 【找到祂，追随祂……】 【找到祂，杀了祂！！】 风逸仙忽略了恶念的咆哮，他不是镇守使，也不明白自己的恶念怎会如此强悍。 但不听恶念逼逼就对了，风逸仙只是在好奇，他也感受到自己的记忆好像缺了一角，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到底是什么呢？ 洛凡尘几人在港口游荡，时间一点点流逝。 身后的侍女上前提醒 “殿下，要启程了。我们回去吧。” 风逸仙收回思绪，目光停留在港口的人海中。 心底仍有声音在呼喊 找到祂，杀了祂，还是帮他们一把…… 簌簌～ 青鸟扑着翅膀，落在海滩上。 虽然是晚上，海滩上的海鸟依旧密集，只是这青鸟气势很强，周围压根没鸟敢靠近。 苏灵韵看着青鸟落在他们面前，然后化形成人。 “我家殿下请诸位上船一叙。” 青鸟做了个请的动作，语气却又那么不容置疑。 众人抬头望去，巨大的船头上，风逸仙也在俯瞰他们，微笑着朝他们示意。 “师父？” 【走吧。】 洛凡尘懒得管这些，他现在只想离开椼城。 洛凡尘几人上船，延迟了一会儿的船队也离开港口。 随之离开的还有一股无人知晓的暗潮。 站在港口，几个镇守使看着离开的船队，看着跟在船队后的暗潮，松了口气。 “它们怎么走了？” “不知道，通知其他队伍吧，那东西朝着内海去了！” “但愿这一船的人好运吧！” “他们应该是鲛人族的，那鬼东西应该不会动手吧？” “呵呵，就凭荒诞的隐匿技术，除非那船队里塞了个帝级，不然还不是待宰羔羊。” “我看，他们这一趟是有去无回喽！” “你就不能盼人家点好吗？他们可是帮咱们引走了荒诞！” “呵，说不定荒诞就是冲着他们去的。” 岸边，几个镇守使吵吵闹闹，消失在夜色中。 海上，一支豪华的船队也消失在暗夜的海雾中。 第80章 不靠谱船队 “我去，好大的船！” 和初云那种在天上飞的云船不同，这艘船更大，也更豪华，更带有那种航海的感觉。 苏灵韵一上船就被惊呆了，或者说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这整支船队都属于官方，船上的配置也出乎意料的高。 四面各自有四名妖皇值守，船上还有完整的海陆空阵法防御系统，你甚至还可以调试船上的天气！ 这是苏灵韵这辈子坐过的最豪华的船，她都想去敲一敲船边上的金像，问问是不是实心的。 也是上了船，众人才知道这是鲛人族官方的船队，来此是为了接他们少主，还有麒麟族贵客。 不过他们想要下船也来不及了，船队在他们上船的那一刻就已经离开了港口。 现在出去，面对的只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海面。 “几天未见，诸位可好？” 众人奇怪的打量着风逸仙，这家伙虽然帮了忙，却未必安了好心。 “你是？” 苏灵韵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风逸仙的名字。 “我是风逸仙，咱们几天前在大椼庙见过啊！” 风逸仙倒是没有架子，反而和众人聊了起来。 “咦？阿瑶？” 阿瑶从船舱内走出来，她听说那个麒麟族少主带了几个陌生人上来，就过来看看。 结果一上甲板，就看见苏灵韵拐着轮椅，到处浪。 苏灵韵也愣了愣，然后才想起来，风逸仙说过这是鲛人族的船队，里面有他们的少主。 等等？少主？ 苏灵韵的脑子好像转过来了，原来阿瑶是鲛人族的少主？！ 拉拉扯扯间，大家算是基本上互相认识了。 在阿瑶的示意下，苏灵韵等人在船上住了下来。 一般而言，长夜是最难熬的。 尤其是像现在，偌大的船队上，没有宴会，没有欢舞，只有无尽的寂寞。 聊了没多久，阿瑶就回舱了，风逸仙也拉着洛凡尘不见了，只剩下苏灵韵几人还留在甲板上。 众人看着船外，外面海雾缭绕，这也是船家不愿出海的原因之一。 夜里海上会起舞，浓重的海雾会遮蔽视线，要是这时候脱离航道——每年都有不少船只是这样消失的。 当然，苏灵韵并不担心这点，船队里有四名妖皇护送，他们不说在万诗遗海横着走，但也绝不是什么软柿子。 只是这幽暗的海雾看起来漫无边际，就像幽灵一样绕着船队，不断盘旋。 船队早已远离海港，四周除了潮声，什么也没有，就连船里的船员也格外安静。 死寂，压抑，这是苏灵韵的第一感受，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 大家大概能猜到阿瑶在族里可能有什么特殊之处，才导致船上这么压抑。 可时间长了，难免还是让人不舒服，尤其是苏灵韵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晕？ 坏了，我该不会晕船吧？可以前明明不晕的？ 苏灵韵感觉脑子一阵一阵的发晕，脸色也白了起来。 “灵韵，没事吧？” 洛凡尘不在，所以就由苏沐然守着苏灵韵。 “沐然姐，我，yue～我好像，唔……”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 苏沐然秒懂，因为她也不大好受，两人都是第一次出海，更何况现在身体也是一团糟。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盯着。” 五哥过来了，他倒是没什么反应，灵湘儿也乖乖跟在他身后。 显然，这俩并没有受影响。 “嗯，那我们先下去休息。你们也早点睡。” 苏沐然推着苏灵韵下去了。 五哥和灵湘儿对视一眼。 “你也去看看吧，这情况不对劲，我帮你们守夜。” 灵湘儿摇摇头，打了个手势，表示 我担心你。 灵湘儿的意思是，五哥本就身负无形烬寿，寿命在一点点缩短，椼城之战，他又一次燃烧寿命，已经难以再支撑几次作战了。 “没事，这不还有，呃，还有其他妖皇吗？真有危险，也轮不到我动手。” 五哥顿了顿，随后看向船外的雾海。 灵湘儿歪头想了想，好像她站这里的确没什么用，于是转身，跟进了船舱。 五哥有些担心的看着外面幽暗的雾海，洛凡尘如此急于离开椼城，这艘船也出现得正是时候。 这一切仅仅只是巧合吗？ 幽暗的海雾里，无数的眼睛看着这孤独的航船。 时不时有海狼跃出海面，带起高高的浪花。 这片深海寂静依旧，没有海兽袭击，官道有阵法守护，老海兽也清楚，这条航道上的船都不好惹。 偶有饥肠辘辘的凶兽路过，也只是看了眼，就匆匆离开。 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无数的物竞天择，不过这些好像都跟他们无关。 妖皇镇守，还有官道保障，这一行应该安全无比。 可五哥还是感觉奇怪，不管是船内还是船外，一根羽毛在手心燃烧，五哥将它轻轻递出去。 火羽燃烧着，好像要照亮黑夜，海雾却又缠绕上来，将火羽的光芒一点点遮蔽。 火羽落在海面上，烈火依旧倔强的燃烧，海浪一次次拍打它，直到将之吞入海底。 五哥还想做什么，一线月光透过海雾，照在船上。 海雾一点点变淡，天边一轮皓月照亮了海面。 五哥安心了不少，比起幽暗的雾海，这清冷的月光更让人安心。 “怎么？朋友，你还不睡？” “睡不着。” 五哥摇摇头，看着走上甲板的船长，他是领航的四位妖皇之一。 “来一杯吗？” 船长手里拿着不知道哪来的酒，闻起来还挺烈。 五哥嘴角抽了抽，您开船的时候喝酒？ “不了，出家人不喝酒。” 五哥还记得自己是个道士，船长却不以为意。 “嗨，你们道士就是麻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和那些秃驴一样无趣！” 船长自顾自的灌了两口，酒气上来了，脸涨得跟猴屁股似的。 五哥还在好奇，这么喝不会吐吗？ 结果船长就先他一步，趴在甲板上 “yue～” “船长船长，这边！” “我刚拖的甲板！” 几个船员连忙从船舱里冲了出来，一脚把船长踹飞到船边。 船长靠着船舷，就往海里吐，船员们则黑着脸，收拾甲板。 五哥愣了愣，赶紧拉个人问 “你们现在是谁在开船？” 船长已经喝趴窝了，那谁来开船？ “哎呀，放心吧！我们只需要顺着官道航行就是，不会有什么意外。” “嗯，船长是这么说的！” 船员说完，还强调了一句。 五哥嘴角抽了抽，你这靠谱吗？ “呼～放心，朋友，我开了那么久的船，老船长了！怎么会坑你？” 船长醉醺醺的站了起来，眼神似醉非醉。 一阵腥风吹过，五哥皱了皱眉。 “哥们，你体味也太重了。还有，原形露出来了。” 船长可能是酒喝多了，人形维持不住，样貌开始朝着海族转变。 这一幕，在夜色和海月的映衬下显得诡异无比，不过五哥已经习惯了。 船长脸上化出鳞片，又因为喝醉了，鳞片还有点泛红。 啪啪—— 船长还想起身走两步，结果腿也变成了鱼尾，在甲板上猛拍两下。 “嗝儿，你懂什么？这在我们族，叫信息素。我跟你说，我只要把它往海里一放，保证方圆百里的海兽都离我们远远的！” 船长吹嘘着，对着海面开始脱裤子。 五哥：什么情况？怎么一言不合就掏枪？？ “我靠，船长！” “船长，有话好好说！别开枪！” 嘭—— 几个船员飞快围上来，把船长按住。 “船长，我们都知道你很大，不用展示了！” “就是，船长，你别想不开。” “船长，咱们回去慢慢说，乖啊！” 船员们连拖带拽，把快醉成红烧鱼的船长拖了下去。 五哥感觉他们好像有什么故事，自己反而变成了局外人。 “放心吧，船长他平日就这样。没事。” “放心，没了船长，我们还有大副，还有，总之安心就是。” 船员们还特意为五哥做了解释，五哥心底一阵感动： 你们还不如不解释呢！一解释，更感觉这支船队不靠谱了！ 都知道妖族脑子不好使，普遍不能按正常人的视角去看。 这么一想，好像船长酒驾就没什么了。 看着忙碌的船员，五哥安心了不少，起码有人走动，气氛就不再那么压抑了。 靠在船舷上，天边的海月依旧清冷，海风里带着未散的酒气。 滴星城，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第81章 深海迷航 海面下，船舱内 外面如何？(手语) “如小主所料，他们就是在躲着小主。您走后，他们就活跃了不少。” “趋炎附势！” 报告完后，侍女愤愤的补了一句。 好了，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无非只是不想惹祸上身而已。(手语) 阿瑶打着手语，族里的情况让她现在被孤立，正常人都不会站在她这边。 “可小主，他们这也太势力了！” 你不也时时刻刻盯着我？防止我逃跑？(手语) 阿瑶嘴角微翘，这段日子虽然孤独，可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她也对那种万众瞩目的日子有点厌恶了。 侍女叹了口气，她好像的确没资格说那些人，毕竟她也是被族里用来针对阿瑶的。 “小主，早点睡吧。我去守夜了。” 你就不激动吗？(手语) “激动什么？” 侍女停步，有些奇怪的看着阿瑶。 月光透过海面，粼粼的波光照在她的脸上，就好像她的脸也在发光。阿瑶打着手语，看样子毫无睡意 我听闻你就来自滴星城，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近乡情怯，你就没有什么感受？ 侍女算是知道了，这姑娘就是个话痨，不过只是没人陪她聊天而已。 不对，或许她身边的确缺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所以她的眼睛才好像会说话。 “小主你若是想，到了滴星城我可以带你去逛逛……” 侍女索性坐下来，陪阿瑶聊天。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明明没有在阿瑶身边待多久，自己的重心却开始朝着阿瑶偏移。 或许这就是独属于阿瑶的魅力？ …… 而另一处船舱内 两个人趴在床上，天昏地暗。 谁也没想到自己几人会晕船，以前在天上飞的时候怎么没晕？ 也不对，天上飞和海里游不是一个概念。 “沐然姐，要不咱们还是打坐调息吧！” 苏灵韵受不了了，实在是太难受了。 修士修炼讲究顺其自然，不能违背生物本能。 而晕船也属于生物本能，就像修士也会吃饭睡觉一样，不是他们必须这样做，只是遵循自然规律而已。 修士可以选择用修为封闭体感，镇压不适，但这样会减弱自己对于天地的感悟，会拉低修炼进度。 所以非必要情况下，即便难受，也很少有人会选择调息，封闭体感。 “再，唔——算了！” 苏沐然连话都不想说了，趴在床上，像漏气的气球。 灵湘儿不解的看着两女翻来滚去，她是灵龟，本来就是水族，就不存在晕船的说法。 船内两人吐得天昏地暗，可惜之前没吃什么，只能干呕。 船外两只妖皇绕着船队巡视。 另一艘船上，洛凡尘和风逸仙相对而坐。 相比于主船的华丽，这艘船就要低调不少，起码不至于把黄金镶在船上。 阁楼式的建筑内，青烟袅袅，桌上摆着一张棋盘。 “有兴趣下一局吗？” 洛凡尘挑挑眉，你们这些外来者都这么喜欢拉人下棋吗？ 【对不起，我不会下沧明洲的棋。】 洛凡尘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不会沧明洲的棋术。 “那咱们不下沧明洲的棋，这片星天之外普遍流行象棋，这你总会吧？” 【我……】 “你可是下赢了棋老～” 风逸仙盯着洛凡尘，好像在说你敢不下试试。 洛凡尘耸了耸肩 【同为降临者，你就那么闲吗？之前不帮忙看戏就算了，现在又拉着我下棋，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忙？帮什么忙？我们好像只见过一面吧？” 风逸仙不明所以，洛凡尘怔了怔。 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天道的清算。 【不提这个，我也没工夫陪你下棋。你不会白白让我们上船，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凡尘查不出风逸仙的目的，索性直接问，他讨厌勾心斗角，也不想参与这些明争暗斗。 但阿瑶的情况，显然把他们也拉进了一场权争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风逸仙牵线搭桥。 “你也说了，我就是爱看热闹。” 风逸仙没法解释，自己是因为心底那种类似于天人交感的感召，索性换个话题。 “我们一路其实是追着棋帝来的，遇到你们也实属意外。” 【哦？那棋帝已然离开，你们还留下来干什么？】 “啊哈哈哈，棋帝跑得太快了，我们未必追得上，所以就临时修改了行程。至于我们要干什么，你以后会知道的，反正大家不是敌人。” 【这么说，你们和棋帝是一伙的？】 “啊——不对不对！什么叫一伙的？” 感受到身边的风急促起来，风逸仙急忙息了扯虎皮的心思。 洛凡尘也息了试探的心思，风逸仙明显不记得椼城一战了，说明在天道的审视下，风逸仙并非特例。 没了试探的心思，两人的谈话就顺畅了不少。 【我很好奇，在降临沧明洲之前，风仙殿来自何方？】 风逸仙愣了愣 “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 风仙殿，这算是他在麒麟族的特有称呼，按理在其他地方很少会有人知道。 【当然是风告诉我的。】 洛凡尘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上，风不断绕着指尖盘旋，转圈。 风逸仙有些意外，他也学着洛凡尘的样子伸出手，流风在他手里汇聚，可惜还没成型，就啵的一下散开了。 风无常形，很少有人能像洛凡尘一样，把风当核桃在手里盘。 【你的风之势还不够熟练啊！想要掌握它，就要先搞明白，风想要怎样。】 风逸仙眨眨眼，他这是在教我？ “哈哈，让阁下看笑话了。不过，对我来说，这风够用就行，于我而言，过犹不及。” 风逸仙顺手撤掉棋盘，摆上一堆茶膳。 “我倒是好奇，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好像丢掉了什么，想不起来，反而是你们，一上船就显得小心翼翼的，你们知道什么？” 被天道清算，风逸仙忘了椼城的事情，但他终究是降临者，比凡人更能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意识到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 而苏灵韵等人的表现，显然知道些什么。 没人喜欢记忆缺失的感觉——知道自己的记忆让人挖掉了，却始终想不起来相关信息，这种感受让人如芒在背。 话语的主导权似乎回到了洛凡尘手里 【你觉得我们知道些什么？】 哗啦啦—— 外面潮声不断，朦胧的炉烟中，洛凡尘卖起了关子。 “呵呵，朋友，我帮你们出海，你们总得有点诚意吧？” 风逸仙最讨厌谜语人了，他自己不算！ 洛凡尘伸手，轻轻抚摸路过的海风。 【过去的就过去了，何必执着于已逝的过去？】 “遗忘过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有铭记过往，才能知晓自己该走向何方。” 【也对。走吧，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就跟上。】 风逸仙都做好论道的准备了，结果洛凡尘却突然同意了，转身就走出了船舱。 外面依旧昏天黑地，海面倒映出漆黑的夜空。 迷蒙的海雾中，那轮海月也倒映在海面。 风逸仙恍惚了一下，有一瞬间，他好像分不清哪里是海面，哪里是夜空。 洛凡尘没说话，风划过他的耳畔，他转身衣袂翻飞，整个人乘风飞入夜空。 “殿下。” 风逸仙身边的两个侍女凑了过来。 洛凡尘突然飞进夜空，风逸仙也有要跟上去的意思，两人都担心风逸仙迷失在这片海域。 万诗遗海地广人稀，要是在内海迷路，就算是帝级想出去，也得脱层皮。 “不必担心，他不可能把自己也一起坑了，也没理由害我们，我们并非敌人。” 风逸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不过这么想好像也的确没错。 “走吧，我很好奇他的答案。” 风逸仙转身跟了上去。 第82章 狼人杀 【四队，南海区战斗如何？】 【四队？需要支援吗？】 【都闭嘴！忙着呢。距离南海外海最近的是哪支队伍？赶紧去看看！】 【哪来这么多恶魔？】 通讯频道里，镇守使们各自交流着，南海突然出现小型魔潮，固守外海的四队正好和魔潮撞上。 好消息是，魔潮是小型的，撞见的也不是四队主力。 坏消息是，因为不是主力，镇守南海航线的四队镇守使数量不到一百，而魔潮数量上千。 镇守使们的第一反应是撤退，可魔潮追着他们不放，从四面八方扑上来。 茫茫大海上，视野分外开阔，魔潮始终甩不开，压根没处跑。 恰巧的是，魔潮和镇守使撤退的方向都是航道，或者说，都是苏灵韵他们现在的位置。 可惜，苏灵韵他们现在不是指挥官，指挥官频道没法通知他们。 就算能通知，这茫茫大海，两女还晕得天昏地暗，压根跑不动。 而此时，镇守使的部队还在不断后撤，后面海水里跟着黑压压的魔潮。 四周的海雾好像都因为魔潮浓重了些，海面上，清风吹过，但并没有吹散浓雾。 风逸仙停在海雾后面，看着海雾里，且战且退的镇守使。 “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他后知后觉，好像明白自己那段缺失的记忆怎么回事了。 同时他也更好奇洛凡尘，这瞎子一路目的明确，直奔这里，就好像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了一样。 虽然瞎子这个称呼不大礼貌，但这是风逸仙对洛凡尘最深的印象。 没办法，修士里，瞎子是很少见的，且不提修士很少出现不能修复的眼部伤疾，没有眼睛，修士还可以依靠神识观测，算不上瞎子。 可洛凡尘不一样，这家伙眼睛上带着浓厚的天谴气息，显然他瞎了是因为遭了天谴。 结合风逸仙最近听过的消息，他大概知道面前这位是星天湖的那位谪仙。 至于洛凡尘为什么变得这么弱，为什么知道这里的事，风逸仙就不知道了。 洛凡尘此行算是回答了风逸仙之前提的问题，按理风逸仙应该立马离开的。 毕竟镇守使和狱魔的恩怨，正常人都不想掺和，包括风逸仙。 可洛凡尘没离开，风逸仙就起了看戏的心思。 之前椼城一战，风逸仙就拉着阿瑶看热闹不嫌事大，显然他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怎么？你和他们有关系？” 站在风中，看着镇守使狼狈的身影，风逸仙大概能想到洛凡尘和这些人的关系。 【你心底不是有答案了吗？】 不知道洛凡尘说话为什么要用风之势，但风逸仙还是掏出一把瓜子，递到洛凡尘面前。 “你不去帮忙？” 洛凡尘嘴角抽了抽，打架呢，你搁这儿嗑瓜子。 【你一直都这样吗？】 “哎，妖嘛，总得有点爱好，有点执念。例如我，平生三大爱好，风月，花鸟，吃瓜。” 风逸仙的自我认知倒是格外清晰，他就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主要是有麒麟族当后台，还有两个妖皇护道，也没几个头铁的敢招惹他。 “喂，这事你到底管不管？” 风逸仙饶有兴趣的看着洛凡尘，就差摇旗呐喊：打起来！打起来！ 洛凡尘：我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乐子人。 …… 与此同时，船队 五哥还在甲板上吹风，船员们也逐渐走上甲板，热闹起来。 噔噔噔—— 船舱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水手冲上甲板，想大喊什么。 下一秒 咔—— 一条血线在他们的脖子上出现，几颗头落地，血液将甲板染红。 甲板上的众人：？！！！！ 发生什莫事了？！怎么人一上来就挂了？ “不好了！船长，船长死，死了！” 黑暗的船舱里传来撕心裂肺吼声，随后，一场黑暗的追猎便开始了…… 噔噔噔—— 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船员的窃窃私语，只是门的隔音很好，听不大清。 “外面发生什么了？(手语)” 阿瑶被吵醒，眯着眼睛，隐约间看见侍女站在床边。 “我去看看，你别出去。” 侍女皱了皱眉，转身离开。 在房门关上之前，她好像隐约听见了什么船长，杀手—— 是他们动手了吗？也不对，没必要这么大费周折。算了，反正也无法反抗，继续睡！ 换了个姿势，阿瑶再次闭上眼。 正常人可能都很理解，但她自己清楚，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总比一直在权争里挣扎好。 她不想去争什么大御所的位置，但她也不想成为待宰羔羊，不想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所以她必须去争。 而现在，作为失败者，她没有反抗的资格，或者说她没有反抗的力量，所以做再多都是徒劳。 不如在睡梦中毫无痛苦的迎接死亡…… 甲板 要不是出了事，苏灵韵都不知道船上居然有这么多人。 整艘船的人似乎都到了这里，当苏灵韵她们收到消息赶来时，所有人都目光不善的看向她们。 “发生什么事了？” 船员并未告知具体危险，只是说出事了，所有人甲板集合，所以苏灵韵并不知道，船长已经挂了。 不过，一上甲板，她还是闻见了血腥味。 “少了哪些人？” 阿瑶的侍女也到了，船员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收回目光，让开道路，露出一条躺在甲板上的鲤鱼。 苏灵韵眨巴眨巴眼，那鲤鱼已经没了气息，不出意外，大概是死了——她不知道那是船长。 “灵韵，你们没事吧？” 五哥从一边凑了过来，不过那些船员好像对五哥友好不少。 “没，五哥，怎么回事？甲板上怎么还有一条红烧鱼？” 苏灵韵话音刚落，四周就聚过来几道不善的目光。 五哥嘴角抽了抽，船长酒喝多了，整只妖都腌入味了，死后化回原形，看起来的确很像红烧鱼——没熟的那种。 “大人，一定是他们！整艘船上，就他们是外来者！” “对，一定是他们干的！” 这边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人群里便开始有船员朝他们扣帽子。 几人暗自警惕，他们的确是外来者，收到怀疑很正常。 所以在这种情况未明的时候，他们毫无疑问会被孤立。 情况对他们很不利，但他们也不会去解释，立场对立的情况下，解释无异于掩饰，都是徒劳。 “五哥，你说船长莫名其妙就挂了？” 苏灵韵并不指望这些慌张的船员能找出凶手，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先所有人一步，把凶手找出来。 “我不到啊，他之前还跑上来喝酒，结果醉了，就让船员们给带下去了。” “那之后你们就没见过了？” 苏沐然补了句，按理船长身边应该会经常性有人。 “这我哪知道，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自己内讧？” “的确，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杀人，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高。” 灵湘儿拉了拉苏沐然的衣襟，苏沐然这才发现，四周已经有船员朝他们靠近。 “我看我们还是先解决面前的问题吧，这些家伙好像有些不友好啊！” 五哥看了看周围围上来的船员，这帮人对他们的恶意怎么这么大？ “各位，我们只不过是搭个便船，应该没有作案理由吧？” “谁知道你们这些外乡人是怎么想的？” “就是，说不定就是你们不安好心！” 四周的船员可听不进去，只是死盯着几人。 “五哥，他们怎么这么大恶意？你招惹他们了？” “不知道，估计有人煽风点火。” “要不我们杀出去？” “师父还没回来。” “话说他们去哪了？现在还不回来。” 包围圈越缩越紧，人群中心，阿瑶的侍女并未发话。 苏沐然脑子一转 “我们是风仙殿邀请上来的，算是他的客人。你们就这样对我们，恐怕不大好吧？” 一群船员愣了愣，开始窃窃私语。 “风仙殿是谁？” “哎呀，蠢货，那个麒麟族的少主呗！” “哦哦，这么说他们还真的不能动啊！” “不能动个屁！船长都挂了，不抓住他们，跑了怎么办？” “哎，话不能这么说，未必是他们干的。” “你放屁，这里就他们几个外人，不是他们，难道是我干的？” “谁知道呢？” “够了！” 恐慌还在人群中蔓延，阿瑶侍女开口镇住了众人。 “凶手是谁还有待查证，在此之前，麻烦有嫌疑的先回自己的房间，待我们慢慢查证！” 侍女说着，看向苏灵韵等人，意思很简单——就你们几个嫌疑最大。 还能怎么办？回去待着呗，总不能在这里和他们打一架吧？ 苏灵韵几人无奈转身，在几个船员的押送下，回到了房间。 嘭！ 房门关上，苏灵韵知道门外还守了几个船员，负责看管他们。 什么事啊？不就搭个便船吗？怎么一转眼就开始深海狼人杀了？ “灵韵，安心，起码大家都在这里，没有被分开，暂且算是安全的。” “我就奇了怪了，那船长离开我才几分钟，怎么就挂了？” 五哥坐在房间里，他没被送回自己的房间。 这些船上气氛紧张，把他们关在一间房里，对船员来说，便于看守。 “几分钟，而且还没有惊动任何人，有没有可能动手的就是——” “没可能，送船长下去的人都死光了，是巡逻的船员发现的现场。” 房间里陷入沉寂，对方不仅速杀了一只妖皇，还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杀掉了一批船员。 第83章 等待，等待…… 铛铛铛—— 外面密集的脚步声听得人心烦，时值午夜，外面的气氛好像也到达了一个极点。 门外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随后就是杂乱的脚步声。 苏灵韵有心想查看情况，打开门就是几个船员铁青的脸。 再次被堵回来，房里的人也不好受，外面的黑暗给人无限的压力，外面的脚步声就像打火机，随时会引爆这份压力。 船舱里渐渐飘来腥味，就连房门也挡不住这刺鼻的味道。 苏灵韵嗅了嗅 “不是血腥味，像腐烂的海鲜，不过不臭。” “不，你们没去过海域，不明白，这些海族的血就是这个味。” 五哥倒是有不一样的见解，他们已经在这里商量了好一会儿了，可惜没什么结果。 凶手没有露出一点马脚，要么对这艘船极为了解，要么就是潜行技术高得离谱。 苏灵韵他们倒是更倾向于，对方对船队极为了解。 毕竟船员一开始就把矛头对准了他们，可以说是目标明确。 这这就说不通了，他们初来乍到，大家无冤无仇，对方没必要陷害他们。 至于说对方潜行技术高超，要是有这么高的潜行技术，对方应该不屑于陷害他们。 毕竟这样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为自己树敌。 说到这里，苏灵韵反而得感谢那些诬陷他们的船员。 要是留在甲板上，他们说不定也会被恐慌感染，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可现在大家聚在一间房间里，暂时是安全的，反而能更冷静的思考问题。 唯一的缺陷就是，他们出不去，接收不到外界信息，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外面，还是甲板 不同的是，甲板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了。 从最开始一两个人遇害，到后来从船舱里发现稀稀落落数十人遇害，甲板上已经躺了二十多人。 对方像黑暗里的毒蛇，吐着信子在深海的黑暗里狩猎。 一击不中，对方会立马遁入黑暗，无迹可寻。 侍女几次和凶手擦肩而过，可就是找不到它的痕迹，赶到时只能看见快断气的船员。 嚣张，太嚣张了！ 可侍女又无可奈何，她发现凶手好像不止一个。 有两个船员是同时死亡的，可对方只针对落单个体。 不少船员的死因就是和同伴走着走着，就不见了，等再发现，就已经凉了。 “大人，我们还搜吗？” 大副跑过来报告，船舱里又拖出两个遇害的。 “所有人甲板集合，还有，那个麒麟族少主，你们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这，属下不知。” 大副汗颜，风逸仙想走，他们谁敢拦他？ 侍女揉了揉脑袋，她有点担心，自己能找出凶手吗？找出来后，能打赢对方吗？ 毕竟凶手刚杀了个妖皇！ “你们先在甲板待着，我先去看一看小主。” 侍女转身就走，其他的都不重要，唯独小主不能出事！ 这场暗杀，是主族的意思？也不对，如果是主族，杀了船长岂不是多此一举？ …… 昏暗的房间里，阿瑶侧身躺着，睡得正熟。 侍女站在旁边，叹了口气，姑奶奶可真是心大啊！船上都乱成什么样了？你还睡得着！ 算了，睡着也好，省的我多费脑子了。 侍女坐在床边，她没打算再离开。 她看过了，船长虽然死了，但这艘船已经开启了自航行模式，只要船不沉，明天早上，船就会顺着官道，到达滴星城！ 船上的船员她保不住，所以她只能死守着阿瑶。 至于苏灵韵他们，还有不知道跑哪去的风逸仙等人——自求多福吧！ 侍女都已经打算好了，要是人死光了，回到滴星城，她就去请罪，正好远离这权利纷争。 船身在随暗潮晃动，昏暗的房间里，窗帘也在不断舞动，只是那窗帘的影子舞得格外妖异…… …… 海面上，一群人不断攻击海水，海面掀起大潮，将几个掉队的拉进海底。 连一丝血色都没有露出来，海水仍旧黑压压一片，可任谁都知道，那几个掉下去的人没救了。 【风仙殿，你就没什么感想吗？】 “感想？不敢想，不敢想。黑瞳和狱魔的恩怨由来已久，我不想掺和。”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你说要告诉我，我记忆缺失的原因吗？” 【那你现在知道了？】 “嗯呐～” 【那你还不走？】 “我这不是想观摩一下吗？哦～我懂了，你是不想让我看见你动手是吧？没事，我不看，我保证不看！” 风逸仙幼稚的捂住眼，一脸我看不见的表情。 可惜洛凡尘看不见，或者说压根不信。 其实洛凡尘倒不介意风逸仙旁观，不过他更希望风逸仙回去，看看能不能把那个偷偷跟上船的魔抓出来。 不过，既然你想留下来看热闹，那就成全你。 【你们继续跑，我来断后！】 模仿着风逸仙的口吻，风里出现了风逸仙的声音。 洛凡尘伸手，狂风吹开海雾，露出天边的明月，还有月下站着的风逸仙几人。 至于洛凡尘，早就汇入风中，消失无踪。 撤退的镇守使也听见了风中的声音，心道是救兵来了，想都没想，就加速狂奔。 结果风逸仙出现的那一刻，大家心都凉了一半，就三个人？(风逸仙加俩侍女) 呼—— 海面上再次掀起呼啦啦的狂风，原本掀起的魔潮被吹得人仰马翻。 众镇守使眼前一亮，原来是高手！ “兄弟们，援军到了！” “是哪路援军？” “别管，有用就行！” 流风拉住所有人，让他们的速度更上一层，飞速靠近风逸仙。 魔潮也反应过来，一双双通红的眼睛盯着风逸仙。 风逸仙头皮一麻，发现洛凡尘不见了，怎么回事？自己好像被卖了？ 眼看镇守使和魔潮乌泱泱一大片压了上来，风逸仙急忙退后一步。 “猎风，追云，你们两个，注意保护我！” 两个女侍无奈的站到风逸仙身前，身后隐隐霞光浮现。 风逸仙则东张西望，玛德，那混蛋呢？怎么刺溜一下就不见了？ …… 另外一边 房间内 外面没动静了，嗯，各种意义上的。 苏灵韵大概还能听见甲板上还有谈话声，但除此以外，门外一片死寂。 门内，众人互相对视。 “出去看看吗？” “算了吧，又会被拦回来。” “可我听外面没声了。” “要不我们看看？” 在众人还在犹豫的时候，一直不吭声的灵湘儿眼已经摸到了门边。 吱呀一声，门开了。 嘭啪啪—— 几根触手落进屋内，门外躺了一地的海鲜。 腥味冲进屋里，从地上的衣物来看，这些海鲜大概是之前看门的船员。 因为死亡后，没有妖元维持人形，所以直接变回了原形。 灵湘儿踩了踩还在抽动的触手，然后对着房间里的几个人眨眨眼 全逝了！ 几人慢慢探出头，看向门外，黑暗冗长的舱道内，四面墙壁是沾满了血迹。 浓浓的腥味充满了船舱，地上的鲜血在一点点凝固，显然人已经死了好一会儿了。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苏灵韵牵着灵湘儿，走出房门，众人四处张望着，消失在黑暗里。 (海只三家：山有山神，海有海神，万诗遗海的神明就是鲛人族的鲛神。作为万诗遗海的代表性种族，以及鲛神的血裔，鲛人族便成为了海神的忠实拥趸。 鲛人族共有三脉，最初分别掌管万诗遗海的军民政三要素，同时兼管理与海神相关的事件。 久而久之，世间便有了海祈三家的称呼。 远古之时，作为海神赐福的主要对象，鲛人族在万诗遗海的中央修建了海只之眼，供奉海神。 同时，万诗遗海分别推出三只帝级海兽和鲛人族签订契约，合称海只三灵，鲛人族可凭借相关信物召唤海只三灵。 但随时间推移，不管是海只三灵，还是三件信物，出现的次数都越来越少，直到销声匿迹。 万诗遗海虽然还认海只三家，还知道海只三灵，但新的传说诞生后，难免会对旧神产生冲击。) 第84章 苍穹之眼 “喂，你知道沧海明珠吗？” 半刻前，在前往镇守使撤退的路线上，风逸仙凑在洛凡尘身边挤眉弄眼。 可惜洛凡尘没反应，典型的抛媚眼给瞎子看。 洛凡尘不说话，风逸仙的嘴还是嘚吧嘚个不停。 “你们是什么时候和明珠结识的？听说她在族里的情况不大好，你们不打算帮帮她吗？还是说，你们也不算太熟？” 洛凡尘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话怎么这么多？ 【我不认识什么沧海明珠，你后面说的问题更不存在。】 “哦～原来你们不知道阿瑶姑娘的美称啊！” 洛凡尘皱了皱眉，他大概能猜出来沧海明珠是谁，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美称，这更像高层对金丝雀起的外号。 【我虽然看不见，但阿瑶姑娘的美貌还不至于冠绝八荒吧？沧海明珠？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哎，一点都不夸张！” 风逸仙来劲了，“你别看阿瑶姑娘软软糯糯的，其实是人狠话不多。” “百年前，鲛人族粼妖脉突然对主族提出竞选新的大御所，其余各脉，各眷族都纷纷附和。鲛人族隐隐有改朝换代的意思。” 【阿瑶干的？】 “嗯，不过他们还是太小看主脉了。海月脉独领风骚数千年，哪可能这么快就下台。” “所以，阿瑶他们的变法失败了，成王败寇，海月脉的族老视阿瑶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那她活到现在？】 “所以才说这姑娘是狠人，五十年，她杀了不少竞争者，同时还顺利拿到了海只三灵的信物之一。海只三灵你应该知道吧？” 洛凡尘愣了愣，夜风拂过耳畔。 【嗯，现在知道了。】 风逸仙张了张嘴，他刚刚看懂洛凡尘干了什么。可同样都是风之势，为什么他的就这么听话？！ 【继续。】 “咳咳，既然你这么厉害，你猜她拿到的是哪把信物？” 风在洛凡尘耳边呼啸，四周寂静下来，就连风逸仙和他的侍女也屏住呼吸，看着洛凡尘，生怕打扰他听风。 风逸仙有些感慨，他知道世界上能人异士不少，但这听风的能力也太离谱了！想知道什么，直接问风就行！ 为什么他就学不会？ 洛凡尘听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风中没有答案，不过风告诉我，这四周的确有一只妖帝游荡，应该就是受召的海只三灵之一。】 风逸仙有些可惜，又有些安心，可惜的是居然听不出来，安心的是，看来这能力也不是万能的。 越是高层越知晓信息差的恐怖，要是一阵风就能弥补信息差，洛凡尘就会变成行走的战略武器。 当然，就算没有这个能力，洛凡尘估计也是。 “咳，暗潮，皓月，滔天，这分别是海只三灵的三件契约物。而落在阿瑶手里的，就是皓月，全名皓月当空，听说是一件很好看的月轮。” 【皓月，这么说，阿瑶手里捏着鲛人族的虎符。】 风拂过耳畔，风逸仙一瞪眼，你又知道了？！ 【不必管我，你继续。】 风逸仙翻了个白眼，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差不多都从风里知道了。 “剩下的就简单了，就像你说的一样，皓月当空在时间的演化下，变成了相当于虎符的东西。” “而现在，虎符在手，整个万诗遗海的巡海司都得听阿瑶的，谁敢随便动她？就只能软禁她。” “要我说啊，那皓月当空就是一祸端，不如送给我。听说那东西是四星帝兵，要是能送人……” 风逸仙说着说着就说歪了，洛凡尘一头黑线，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留下来的吗？ 该说你是胆子大，还是心思花呢？ 不仅盯上了一件帝兵，而且这帝兵还是人家的虎符，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 …… 另外一边 在船舱内行进，四周是飞溅的血迹，和杂乱的手印脚印。 显然，不少人曾从这里跑过，状态十分慌乱。 苏灵韵看了看角落里蓝色的血迹，海嗣和人类的血未必一样，所以船舱内画面血腥又诡异。 红的蓝的，各色的血液洒在墙上，淌在地上，就像一幅抽象的恐怖主题的画。 没有什么残肢碎肉，一路以来，所有死者都躯体完整，伤口也只有一处。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一击毙命！ 苏灵韵有些惊异，直呼学到了，就算是资深的杀手都未必能做到，一刀一个，目前完全没有失手。 她要是也能做到这样，以后对敌的时候会省力不少，尤其是敌人数量多的时候。 “沐然姐，你说，嗯？” 苏灵韵手抓了抓，却没抓住灵湘儿的小手，猛然回头，身后除了空荡荡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什么时候？！ 走散了，莫名其妙的就走散了。 苏灵韵皱眉思考着，暗自警惕。她刚刚只是思考了片刻，没有抓住灵湘儿，结果一转头他们就都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 她刚刚的思考花不了几秒，苏沐然他们不可能这么快走出自己的视野。 能让他们在自己视野内瞬间消失，无非那么几种手段，下毒，布阵，还有幻术。 有人对他们动手了？还是说冲着自己来的？ 各种问题先后袭上心头，苏灵韵平心静气，看向四周。 找出解毒丹服下，周围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耳边，好像响起了乐声。 不是毒。 苏灵韵瞬间排除一个可能，镇守使的丹药有多变态，大家有目共睹，三天时间，她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刚才待在房间里的那段时间，她的腿也开始恢复了——她现在可以走路了，虽然还跑不动。 如果镇守使的丹药都没法解毒，那这种毒多半稀有珍贵，就更不可能用来对付他们了。 流风吹过船内，带起阵阵腥风，然而苏灵韵并未通过流风有什么发现。 洛凡尘不在，她的风也还没到无视幻境的程度，这下怎么办？ 眼底突然有些发热，苏灵韵好像想起了什么，眼底泛出金光。 苍穹之眼下，四周的黑暗清晰了不少，不过她还是没有看见失踪的众人。 但她感应到了，不远处有另一股能量在和她的苍穹之眼共鸣，那是沐然姐——在场所有人里，只有她和沐然姐学过苍穹之眼。 苍穹之眼可以通感，这还是之前在大椼庙，洛凡尘教她们的。 苏灵韵调整运行方式，左眼的视角开始转变，同样的，苏沐然也借着苏灵韵的眼睛看见了她这边的情况。 【灵韵，没事吧？(手语)】 在发现叫喊对方听不见后，两人干脆用手语交流。 【没事，沐然姐，你看见湘儿他们了吗？】 【没有，我们估计被单独分开了。接下来，怎么办？】 【这么久都没动静，这东西应该不单单是针对我们的。我们暂时还算安全。】 【那湘儿她们。】 苏沐然皱了皱眉，这舱道狭窄，若是开战，十分不利于她的发挥。 心念一动，炽血龙鹰缩小身形蹲在她的肩上。 透过沐然姐的视角，苏灵韵也看见了炽血龙鹰，她愣了愣，龙鹰居然没消失，这么说这幻境未必会把所有人都单独分开。 还是说，单纯是因为龙鹰是沐然姐的魂侍？ 【沐然姐，我记得你可以和龙鹰通感，获得它的视野，你让龙鹰飞出去一圈试试。】 苏沐然伸出手，龙鹰朝着她指的方向扑进黑暗。 借着苍穹之眼，苏灵韵和苏沐然连通了视野，苏沐然又和龙鹰的鹰眼同步，所以苏灵韵现在脑子疼。 明明是一个人，却同时拥有三个不同的视野，这已经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了。 苏灵韵走路都有点左脚绊右脚了，索幸龙鹰飞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苏沐然的手里。 苏沐然也有点晕晕乎乎的，本来三个不同的视野就够消耗精力的了，苏灵韵走个路还摇摇晃晃的，晃得她头晕。 更令人失望的是，龙鹰的视野里，除了满地的凶案现场，什么也没有。 她们还以为这龙鹰不受幻境影响呢。 【沐然姐，我受不了了！先这样吧，我歇一会儿！】 苏灵韵打完手语，也不等苏沐然回应，就关上了苍穹之眼，切断了联系。 啪的一下坐在地上，苏灵韵大喘着气。 淦！难怪师父说不要随便通感，才这么一会儿，她都以为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走个路，左脚右脚各走各的。 第85章 无限回廊 滴答，滴答—— 新鲜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和苏灵韵猜想的不同，在进入幻境的那一刻，灵湘儿便有所察觉。 现在，灵湘儿正和五哥站在一起。 好消息是，灵湘儿的阵法造诣非同小可，在幻境铺开的那一刻，幻阵就对灵湘儿失效了。 坏消息是，灵湘儿发现自己并没有脱离幻境，自己还是看不见苏灵韵她们。 也就是说，这个幻境不止由阵法构成，可能还有其他因素。 五哥被修罗魔影摁在地上，不断挣扎，灵湘儿可以免疫力阵法，五哥却不行。 本质上，灵湘儿是用一个阵法隔绝了外界的幻阵，以此脱离部分幻境，但五哥不行，灵湘儿也不可能把阵法套在乱动的五哥身上。 现在首要问题是先解开幻阵，虽然不能完全破掉幻境，但至少能起点作用。 灵湘儿估计了一下，这个阵法很大，应该直接把这个船队都包了起来。 想破坏阵法，至少得破坏阵眼，灵湘儿不可能丢下五哥，自己去解阵。 怎么办好呢？ 灵湘儿想了一会，把手伸进衣兜里，掏出一张符箓。 啪—— 符箓贴在五哥头上，五哥瞬间不动了。 这是苏灵韵以前练手时画的赶尸符，主要用来操控一些无意识，或者意识薄弱的东西。 五哥深陷幻境，自我意识薄弱，赶尸符的效果立竿见影。 不过，这东西需要韵律来引导，自己哪来的乐器？ 叮铃铃～ 灵湘儿看了看自己的脚铃，晃了晃小脚，幻龙吟再次发出清脆的声音。 五哥噌的一下就立正了，灵湘儿再次晃了晃脚。 叮铃铃～ 幻龙吟发出清脆的铃声，五哥也蹦了起来。 好玩儿！ 灵湘儿眼睛一亮，开始前进，脚上的脚铃不断发出铃声，五哥蹦蹦跳跳的跟在她身后，真就跟个僵尸一样。 于是，本就恐怖的黑暗里，又多了一道诡异的铃声…… 【沐然姐，走吧，我们先上甲板。】 角落里，苏灵韵调整好了。 两人试了好几次通感，只是单纯的两个视角还可以，一旦两人的视角里混进龙鹰的视角，大家就开始左右不分了。 没办法，人类是有极限的，就算是修士的脑子也撑不住同时处理三个不同的视角。 苏沐然只能取消鹰眼，让龙鹰停在肩上。 揉了揉酸痛的眉心，两女再次启动苍穹之眼。 【沐然姐，你真的就在我旁边吗？】 苏灵韵打完手语，试着往身边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 但苏沐然的视角里，她就站在自己旁边的位置。 苏沐然也试了试，摸不到自己身边的苏灵韵，也看不见，就像她们根本不在彼此身边一样。 可视线不会骗人，要么是两人不在一个空间，所以摸不到彼此，要么两人的认知被颠倒了，明明伸的是右手，却以为自己伸的是左手。 两女跟瞎子似的在原地摸索了半天，啥也没摸到，只能气馁的前进。 【灵韵，你说我们出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可能他们内讧了？】 女人的思维和男的就是不一样，苏灵韵已经开始脑补小作文了。 苏沐然踢开挡路的尸体，苏灵韵说得不无道理，这一路死那么多人，要是个人作案，恐怕杀不了这么快。 不过，不论如何，之前甲板上聚满了人，现在出事了，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应该都是去甲板吧？ 等上了甲板，或许船员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且人躲起来，凶手应该就不方便动手了，这样大家都会安全不少。 【沐然姐？沐然姐？你别停啊？你停哪了？我都走到拐角了！】 苏灵韵打了半天手语，苏沐然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苏沐然思考得太过入神，苏灵韵发现自己左眼的视角没动了，以为沐然姐出事了。 【没事，抱歉，我想得太入神了。】 苏沐然回应几句，赶到拐角。 四周看了看，右眼没看见苏灵韵，可左眼的视角告诉她，苏灵韵就站在旁边。 明明知道人就在身边，却又看不见摸不着，好像在两个世界，苏沐然感觉非常别扭。 【好了，沐然姐，别闹别扭了。我好像听见声音了，我们快去看看！】 苏灵韵知道沐然姐在想什么，因为她也一样。 前方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两女赶忙循声追去。 黑暗里不断响起奔跑声，苏灵韵伸手，流风吹过，她隐约能感觉到一个移动的影子。 【它好像在被追赶。】 苏沐然也观测到了，她们都看不见奔跑的人，却能听见他(她)的脚步声。 嘭！ 倒地声响起，两人的视野里同时出现了一具尸体，那是一个船员，倒地后，鲜血把地板染红。 失去妖元支持，船员再也没法维持原形，变成了一条流血的死鱼。 那双眼睛带着最后的光芒死死盯着看着它的人，两女都是头皮一麻。 刚才凶手当着她们的面杀了人，她们却什么都没看见！ 心底冒出寒意，两女下一秒就放开了风云域。 流风汇聚，云雾凭空诞生，将长长的甬道笼罩。 站在风云域内，两人好像观测到了一道影子，那影子没想到风云域居然免疫了一部分幻境，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两人连忙按着感觉，背靠背站立，虽然观测不到彼此，但都知道对方在自己身后，两女心中安定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仍旧没有动静，风云域也没有再观测到那道一闪即逝的黑影。 【走了？】 【应该吧。】 两女不确定。 【沐然姐，我们追上去吧！】 苏灵韵胆子大了起来，风云域居然突破了一层幻境，虽然无法破开所有幻境，但毫无疑问，现在是她们最有优势的时候。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灵韵，我们不可能一直维持风云域这个状态。还是先上甲板吧。】 苏沐然考虑得更多，风云域出现的那一刻，两人都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这幻境绝非那么简单，应该是被分出了三层。 三层幻境，分别由毒气、阵法，还有另一个未知因素构成。 之前两人服用解毒丹，脱离了毒气构成的幻境，风云域又让她们短时间免疫阵法构成的幻境。 现在，只要破掉最后一层幻境，她们就能看见彼此了！ 当然，这一切仅仅只是推测，谁也不知道幻境到底有几层。 之所以猜幻境有三层，是因为苏灵韵想起了，之前被忽略的笛声。 她猜，最后一层幻境应该是由笛声幻化而成。 可惜，两人分不清这隐隐约约的笛声从何而来，短时间多半破不开最后一层幻境。 而风云域的维持也绝非毫无消耗，所以在风云域消失之前，两人最好找到破局的办法。 在风云域里交流了好一会儿，两女确定了目标，先上甲板，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幸存者，最好能撞见失踪的灵湘儿和五哥。 灵湘儿身上有幻龙吟，那东西应该能暂时破开笛声幻境，到时就是他们的反击时间。 …… 就在两女还在风云域里商量时，灵湘儿也已经把幻境破了个七七八八。 她能免疫阵法幻境，幻龙吟又帮她破开了笛声幻境，至于最后一层幻境是什么，她却不知道。 灵湘儿不是镇守使，身上也没带什么解毒丹，就算带了，她也未必想得到最后一层幻境由毒气构成。 所以，她现在遇到了麻烦。 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灵湘儿发现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看了看来时的路，又看了看自己留在拐角密密麻麻的记号，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来到这个拐角了。 不论走几次，不论怎么走，她都会回到这个拐角，她被困在了这个无限的回廊。 回头望去，黑暗如同一条毒蛇，紧跟在她身后，她只要一愣神，毒蛇露出张开獠牙。 噔噔噔—— 灵湘儿愣了愣，深夜的黑暗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第86章 嚣张的凶手 嘭！ 一具尸体凭空出现在面前，失去生命的船员迅速被打回原形，变成一只扭曲的章鱼。 灵湘儿警惕的看着四周，眼中逐渐紫电闪烁。 凶手当着她的面杀了人，她却连人都看不见！ 而且，接下来凶手的目标会不会是她？还是说她身边的五哥？ 噔，噔，噔～ 地上响起脚步声，沉稳而悠闲，灵湘儿完全观测不到对方在哪，只知道它没走！ 灵湘儿在全力寻找凶手，而凶手却在悠闲的观察他们！ 回廊里的黑暗让人有些窒息，空气好像凝固，好像下一秒就会炸掉。 在这样的气氛维持了一会儿后 噔噔噔—— 那脚步声逐渐离开，只剩下走廊里的回音。 紧张的灵湘儿愣了愣，走了？ 没错，凶手走了！ 没道理啊？它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它为什么不杀我们？ 就刚才那样的情况，凶手杀他们易如反掌，可它居然转身就走！ 她无法理解，又转念一想。 不对，说不定这脚步声是骗我的，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不能中招！ 灵湘儿也不知道哪个想法算对，只能小心为上，把呆愣的五哥护在拐角。 她草木皆兵的看着四周，看着黑暗，可回应她的只有蔓延的血色，和永恒的死寂。 …… 而现在，苏灵韵和苏沐然还在黑暗长廊里前进。 她们也听见了那频繁的脚步声，只不过对方好像对她们不感兴趣，压根没靠近过她们。 也亏得这样，这一路有惊无险。 两人看不见彼此，却都看见了回廊尽头的甲板。 【沐然姐，你先上去，我断后。】 【你小心。】 苏沐然没有矫情，反正她俩视角共享，她们都能看清彼此的情况。 爬上甲板，映入眼帘的不是惊愕的船员，也不是聚集的聚集的人群。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甲板上还满是战斗的痕迹。 两女都愣了愣，开始检查现场。 抓伤，刀伤，法伤…… 这些尸体上的伤口各不一样，也并不都是一击毙命。 这里不像凶案现场，反而像混战现场。 看着被长矛钉死在甲板上的大副，他已经没了气息，变成了一只腥臭的鲨鱼。 苏灵韵仔细看了看大副身上的伤口，坑坑洼洼，而且类型也不一样。 显然大副不是被刺杀的，而是经历了一番恶战后，战死的。 【沐然姐，看来他们的确内讧了。】 【也不好说，也有可能是有船员被扭曲了认知，把同伴当成了敌人。】 【那不还是内讧吗？】 【呃，你说得对。】 苏沐然无奈，这好像的确和内讧没区别。 【内讧？难怪凶手不管我们，原来我们不是目标。】 苏灵韵松了口气，他们好像的确是误打误撞上了贼船，又误打误撞碰上了这场凶案。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幻境……】 苏沐然手语打着打着就愣住了，视野里出现了第二双手！ 苏灵韵也看着视野里的另一双手愣住了，这双手不是自己的，那是谁的？ “灵韵，幻境是不是解除了？” “嗯，我好像没听见笛声了。” 两女抬头，大眼瞪小眼，她们只是到了甲板，幻境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解除了？ “怎么回事？我们走出来幻境范围？” “不对，灵韵，闪开！” 背后传来破风声，苏灵韵被苏沐然拉着就地一滚。 噗—— 一把刀擦过苏灵韵刚才的位置，扎在大副的尸体上。 苏灵韵回头，那刀插的位置，血肉开始溶解。 我去，还抹毒！这么狠？ 呼～ 铛—— 刃月戟呼啸着划过头顶，和一把匕首撞在一起。 杀手被迅速荡开，苏沐然上前扶起苏灵韵。 是刚才在下面遇到的那个“凶手”！ 第一眼，苏灵韵就认出了面前船员打扮的杀手。 “是那个当着我们面杀人的凶手，他什么意思？” 苏沐然也认了出来，可她们刚刚还推测，她们不是对方的目标，对方就来刺杀她们了，这是多么可笑。 “朋友，我们好像没有敌对的理由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苏灵韵摸不清对方的实力，不如试试讲和。 可惜，要是能讲和，就不叫杀手了。 杀手没有说话，只是盯得两人发毛，也不知道是哑巴，还是不想说。 嗖—— 凶手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苏灵韵面前。 噌—— 鸿影剑出鞘，银光闪过双方的眼睛。 凶手被鸿影剑逼退，原地一个下腰跪滑，躲过剑光，手中暗刺刺向苏灵韵腰间。 铛—— 苏灵韵腰间的符箓旋转着，半空演化成符剑，撑开剑阵。 凶手没料到苏灵韵居然还随身带个阵法，被剑阵追着连连后退。 “小心，是幻影。” 苏沐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暗处不知道从哪扔来飞镖，被刃月戟挡下。 那个被剑阵逼着后退的凶手，也化作泡影炸开。 一把毒刺出现在苏灵韵后脑。 颂—— 龙鹰呼啸着，把苏灵韵扑倒，正好躲过毒刺。 苏灵韵就地滚了一圈，那毒刺却像毒蛇，穷追不舍。 苏沐然急忙救援，可杀手已经贴上苏灵韵，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打。 苏灵韵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对手，上来就不怕死的贴身打。 手里的鸿影剑因为剑身太长，不仅没有起到帮助，反而显得碍手碍脚。 剑阵也无法正常发挥，凶手现在贴着苏灵韵，要是没打中凶手，那就会打中苏灵韵。 刺啦～ 袖子被划开，苏灵韵差点被砍中手，干脆扔掉鸿影剑。 凶手手里的暗刺抹了毒，苏灵韵每一招都接得小心翼翼。 苏沐然在一边看着，却插不了手。 双方一路辗转辗转腾挪，苏灵韵身上又多了几道口子。 那凶手也不好受，左手被打脱臼了，都是贴身的打法，两人一个比一个不要命。 苏灵韵感觉体内的元气流动有些吃力，也不知道那家伙的刀上抹的是什么毒，解毒丹压得住吗？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先发制人。 苏灵韵已经做好死缠凶手的准备，可那家伙却突然一转身，冲向苏沐然。 什么情况？ “沐然姐小心！” 苏灵韵抬手，四周的海风都朝着凶手聚集，剑阵和鸿影剑也收到引召，阻拦凶手。 正在冲刺的凶手却突然一个急刹，向着苏沐然扔出几个烟雾弹。 嘭嘭嘭—— 龙鹰护住苏沐然，烟雾团团爆开，淹没了视野。 四方风云汇聚，苏灵韵冲到苏沐然身边，将她扶起。 “沐然姐，没事吧？” 苏沐然挥手，风云域吹散雾气。 两女警惕的看着杀手，它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冲上来偷袭，反而站在船舱入口，冷冷的看着她们。 什么意思？怎么又不打了？ 这个凶手的行为让人摸不着头脑，明明掌握了优势，却先后两次放过苏灵韵她们。 但两女也不敢大意，刚才这家伙缠着苏灵韵，让她连分心撑开风云域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动挨打。 也就是说，在不撑开风云域的情况下，凶手完全可以干掉两人。 而现在，风云域也未必能给苏灵韵安全感，她想起一些东西。 妖皇级的船长都被对方杀了，也就是说对方完全有杀掉妖皇的能力。 而她们的风云域，也无非多接皇级两招而已。 双方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之前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多半是那家伙留手了。 明明能杀了她们，也想杀了她们，却总是在关键时候留手。 苏灵韵盯着凶手，这家伙的行动完全猜不透啊！ 凶手看苏灵韵她们撑开风云域，好像愣了愣，然后甩出几根暗刺，转身消失在船舱里。 抬手将几根暗刺吹歪，两女有些愣神，明明打不过的是她们，那家伙怎么跑得比她们还快？ “沐然姐，我们追吗？” 嗖嗖—黑暗里又飞出两根暗刺，苏沐然抬手将其打飞。 “它这是在挑衅我们？” “呃，应该吧？” 苏灵韵有些不确定。 “算了，我们还是追上去看看吧。它是我们这一路唯一碰见的活物，或许它身上有什么线索。” 两道身影警惕的步入黑暗。 半分钟后，一只渡鸦缓缓落在甲板上，变成一个戴着蓝头巾的船员。 一支黑色的笛子出现在他手里，悠扬的笛音再次在海面上飘荡。 第87章 调虎离山 明明先前放过她们，上了甲板却又开始针对她们。 明明先后两次可以轻易击杀她们，却又两次都在关键时刻放过她们。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路上追着凶手，苏灵韵回想着之前的一切。 之前局势紧张，大家得分心戒备，现在凶手就在眼前，苏灵韵反而能更专心的想一些之前的问题，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凶手在甲板上没有犹豫就放过了她们，显然那时她们并不在凶手的击杀范围，或者说不是目标。 但一切在她们上了甲板上就变了，甲板上的痕迹明显来源于一场混战。 或许是她们看见了混战现场，所以被定为刺杀目标？这么说，混战的一方是凶手？ 没道理啊！混战双方明显势均力敌，而且伤口也各种各样，凶手却只有一人，不可能是它，至少混战的绝不止凶手一个。 耳畔响起乐声，前方那凶手还在狂奔，但速度却始终与她们持平。 “沐然姐，我怎么感觉这家伙是故意要我们追着它的？沐然……” 苏灵韵一转头，苏沐然不见了！ 不好！是幻境！ 苏灵韵第一个反应就是撑开风云域，然而风云域并未受到任何阻碍。 也就是说，苏沐然也在她身边。因为作为组合技，风云域由苏沐然的云之势和苏灵韵的风之势组成。 只有两人在彼此附近，才能达成能量共鸣，撑开风云域。 可风云域也没有观测到苏沐然，听着耳畔的笛声，苏灵韵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们上甲板的时候，笛声停了，幻境彻底解除，而现在一下甲板，笛声又重新编制幻境，也就是说，笛声的来源是甲板！ 吹笛者应该就在甲板，所以她们上甲板后，吹笛者就藏了起来。 为了防止吹笛者被发现，凶手这才赶来引开她们！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幻境重新编织，对方也有了防备，她们未必能够回到甲板。 不过，如果是为了防止同伙暴露，凶手直接在甲板上杀了她俩岂不方便？毕竟它有那个实力。 可凶手却把她俩引下来，这又是为什么？ 苏灵韵运转苍穹之眼，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连上了苏沐然的视角。 苏灵韵急忙打手语，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沐然姐。 【我也想到了一些事，凶手还在船上奔走，说明船上应该还有活人，或者说目标。】 【能活到现在，那人的实力应当不弱。船队的四名妖皇，两名跟着风逸仙一起消失了，船长死亡，现在只剩阿瑶身边的那位侍女了！】 【这船上的人也差不多死光了，他们的死因多半是因为一场内乱。而这内乱的来源，恐怕是阿瑶！】 苏沐然的思考方式明显和苏灵韵不一样，她是顺着凶手的目的去想的。 沐然姐的结论让苏灵韵愣了愣，对哎，她怎么没想到？ 这么说，她们是误打误撞陷入了鲛人族的一场权争，只不过杀手的目标不是她们，所以几次三番放过她们。 直到她们到了甲板，差点撞破这场刺杀，才遭到袭击！ 【那么，这家伙不杀了我们灭口，却引走我们。它要带我们去哪？】 苏灵韵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她们离阿瑶的房间越来越近了！ 接下来，她们将面对的是什么？ …… 起风了 海面上起风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不过对灵湘儿而言，这风却有些与众不同。 其他的风都带着海洋的咸腥味，这股风却带着药香，洛凡尘身上的药香。 灵湘儿第一反应不是求救，而是终于明白了，最后一层幻境是由毒气构成，所以她破不开！ 可是她身上没解毒丹，怎么解毒？ 【愣什么呢？】 流风吹过回廊，洛凡尘从黑暗里走出来。 灵湘儿眨眨眼，眼前的无限回廊在一点点扭曲，一条新的通道出现。 幻境，破了？ 【嗯？被幻阵魇住了？好像不是魔族的手笔。】 洛凡尘好像在看僵立的五哥。 灵湘儿扯了扯洛凡尘的衣袖。 【好了，我知道了。】 洛凡尘摸了摸灵湘儿的头，蹲下身 【这样吧，你带着五哥去甲板，然后就能破掉幻境了。】 灵湘儿眨巴眨巴眼 尊嘟假嘟0.0？ 【好了，快去吧，大家都还等着你去救呢。】 洛凡尘推了推灵湘儿，灵湘儿回头看了眼，将信将疑的走进新通道。 看着灵湘儿消失，洛凡尘抱着胸思考了一会儿。 三层幻境，阵法，凭灵湘儿的水平，上了甲板就能破。 音律，吹笛人就在甲板上，灵湘儿上去后，肯定能打断那人。 毒气，这个～ 虽然不想掺和这事，但我也不能一直摸鱼，这样说不下去。算了，帮你们一把吧。 洛凡尘一挥手，海面上再次掀起狂风。 【咦？有意思，那里的毒居然没消掉。】 洛凡尘轻咦一声，转身消失在夜风里。 …… 或许是因为洛凡尘来了，灵湘儿觉得这一路畅通无阻都有些理所当然。 走出船舱，清冷的月光照亮视野。 入眼是一片坑坑洼洼的甲板，还有满地的死者。 显然，这里经历了一场混战。 灵湘儿瞥了眼，又晃了晃脚上的脚铃，五哥蹦蹦跳跳的蹦出船舱。 灵湘儿不知道洛凡尘为什么不给五哥解掉幻境，不过这多半有他的道理。 好吧，灵湘儿怀疑洛凡尘就是想摸鱼。 不过无所谓，反正现在五哥也没什么用，当个吉祥物挺好。 在甲板上巡视一圈，灵湘儿开始计算这个阵法的结构。 …… 昏暗的房间里，阿瑶睡得正香。 侍女也趴在床边，她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我，怎么会？ 侍女揉了揉眼睛，她怎么睡着了？！不对，是这房间里有迷香！ 侍女迅速反应过来，看向房间里的熏香。 吱呀～ 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侍女愣了愣，看见门口站着两个影子。 “来了吗？” 该来的还是得来，侍女早就有所预料——这是一场针对阿瑶的刺杀。 可惜，她和杀手的立场不一样，她的任务是保护阿瑶。 两道身影走进房内，侍女手中能量汇聚。 …… 片刻前， 笛声停了，苏灵韵又看见了沐然姐。 不知道是哪路高手拦住了吹笛人，但现在所有幻境都对她们失效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看得见彼此，配合也会更加默契，现在她们未必不能和凶手一战。 可惜，很快她们就会知道，自己挑错了对手。 凶手停在阿瑶的房门前，两女也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而，凶手打开房门后，转身就跑，压根儿没管她们。 两人愣了愣，什么情况？下一秒 boom！！！ 整个船舱在两人面前炸开，阿瑶身边的侍女眼冒绿光，冲了上来。 侍女上来就是一掌 “小心！” 苏沐然反应最快，拉了苏灵韵一把。 嘣！！ 船舱又被轰出一个大洞，苏沐然拉起苏灵韵转身就跑。 “卧槽，自己人！” 苏灵韵企图唤醒侍女，可侍女下手一点反而更狠了。 毫无疑问，和那些内讧混战的船员一样，侍女也被幻境魇住了，把她们认成了敌人。 回廊内一路爆鸣震荡，苏灵韵估计自己接下来又要缺胳膊少腿了。 房门，啊不，房门已经被侍女轰碎了。 一道身影站在阿瑶床边，是之前跑掉的凶手。 把苏灵韵两人引过来就是为了引开那个侍女，妖皇修为非同小可，即便中了毒，那侍女还是死守这里。 杀手无法近身，苏灵韵她们又正好误打误撞上了甲板，于是便有了刚才的调虎离山。 看着眼前毫无防备的阿瑶，凶手举起手里的暗刺。 现在，任务结束！ 第8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暗刺破开夜色，刺向阿瑶的胸口。 然而，一脉少主真的这么好杀吗？ 一轮皓月升起，皎洁的月光将昏暗的房间照亮。 这是一件月轮，轮身上雕刻着华美的流纹，轮刃上滴血未沾。 然而，一旁的凶手却早已身首异处。 啪嗒一声，断成两截的凶手倒在地上。 “皓月当空，名不虚传。可惜不为我等所用，不然放族里，多少也是个少帝。(深渊语）” 黑暗如潮涌动，一双枯瘦苍白的手从影子里伸出来，魔皇一点点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和其他魔族不一样，它虽然不矮，但体型干瘦，就像是营养不良，再加上枯瘦的体型，让它看起来像一只人形的竹竿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它杀了船长，引起混乱，为这批杀手制造机会，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可惜，这帮废物到了目标面前，却完全没有准备。 大家都知道阿瑶身边带了个帝兵叫皓月当空，他们居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不出魔皇所料，刀还没落到阿瑶身上，杀手就被皓月当空反杀了。 可惜，或许没人会想到，这里还有它来补刀。 【是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鹰捉小鸡。或许你也没想到，这场乱斗，会由我兜底。】 身后传来风声，魔皇愣住了，它转身，看着洛凡尘在月光下踱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卧槽，见鬼了！ …… 更早之前，甲板 灵湘儿也察觉到了，笛声停了，她现在完全不受幻境影响。 随手解开阵法，她也开始观察四周，她刚来这里，笛声就停了，这么说，吹笛人在这里？ 还有之前，笛声也停过一段时间，灵湘儿看了看地上的剑痕，看起来像是苏灵韵的风格。 也就是说，在她之前，苏灵韵她们来过这里，还和人打了起来。 这里不少痕迹都是新的，里面的血还没凝固，她们应该离开不久。 【跟上去，跟上去！】 心底另一个自己在兴奋，灵湘儿却并不担心，苏灵韵和沐然姐撑开风云域并不比自己弱。 反而是心底的恶念兴奋起来，说明四周有敌人，和她势均力敌的那种。 你看见吹笛人了？灵湘儿才，让恶念兴奋的是藏在暗处的吹笛人。 【嘿嘿嘿，你猜。】 恶念显然不打算回答，只是诡笑着，呼唤着灵湘儿放她出去。 嗖—— 暗里飞来一把飞刀，灵湘儿一手接住。 然而，在她的视线死角处，一把分水刺袭来。 铛—— 灵湘儿下意识启动修罗魔影，魔影拔刀，雷刀将分水刺荡开。 蓝头巾愣了愣，怎么又是阵法？ 不过他并未停手，而是继续补刀。 修罗魔影抱紧灵湘儿，分水刺劈在魔影上，未进分毫。 魔影顺势拔刀上撩，蓝头巾来不及后撤，被刀光劈飞。 在半空调整身形，顺手甩出两把暗刺，再旋转落地。 铛铛—— 魔影舒展，刀光劈碎暗刺。 灵湘儿站在魔影上，一袭白裙变成了紫衫，身形也从萝莉变成了少女。 灵湘儿打量着面前的蓝头巾，这就是那个吹笛的杀手？ 蓝头巾也在打量灵湘儿，本以为这是个小屁孩，没想到一刀打出了第二形态。 蓝头巾注意到，灵湘儿好像并未动用任何修为，那修罗魔影也是单纯由阵法构成。 阵法师？而且好像比其他阵法师厉害。蓝头巾还从未见过能和人一起移动的阵法。 不对，或许苏灵韵那个简陋的剑阵也算。 灵湘儿面无表情的举刀，指向刀尖蓝头巾。 你就是辣个坏蛋？ (???) 灵湘儿是想这么说，但她一没表情，二不出声。 蓝头巾直接会错了意，以为是挑衅。 手里的分水刺换了个握法，蓝头巾在原地留下残影，几个健步窜到灵湘儿面前抢攻。 刺啦—— 分水刺扎在修罗魔影上，就像扎在战甲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蓝头巾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结实的能量体，阵法真的能凝聚出这么结实的虚影？ 滋滋—— 雷刀上紫电疾驰，刀锋破开夜风，朝着蓝头巾横扫。 蓝头巾仰倒滑跪，躲过刀光，顺势滚到灵湘儿身后。 灵湘儿背后并没有任何防御，可以说是空门大开。 好机会！ 蓝头巾挣起身，刺向灵湘儿后心。 hu～ 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灵湘儿背后出现一个龟壳法相。 蓝头巾一呆，卧槽，这家伙的原形是王八？！难怪不怎么防御。 更让蓝头巾卧槽的是，这龟壳通电，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分水刺传到身上。 蓝头巾麻痹了大概半秒，灵湘儿已经转身挥刀。 蓝头巾反应很快，挥刺格挡。 铛—— 雷光炸开，蓝头巾和分水刺先后飞了出去。 蓝头巾一脸酸爽的起身，电力十足，不过他并没有受多重的伤。 灵湘儿等级比他低，不砍中要害的情况下，短时间造不成多大伤害。 但头疼的是，他好像也破不开灵湘儿的防御。 他看着灵湘儿，本来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是个王八壳！ 灵湘儿：是灵龟！灵龟！！(?°皿°)??3?? 甲板上一阵叮叮当当，双方谁也拿不下谁。 蓝头巾被电得炸毛，灵湘儿也好几次被偷袭，全靠天赋硬抗。 一直以来，她就不知道什么叫防御。没办法，先天防御就点满了，不说地表最强，但能和灵龟比防御的种族，真没几个。 灵湘儿的正面战斗方式很简单，无非就是挥刀，挥刀，再挥刀——砍就完了！ 虽然苏灵韵她们一路高歌猛进，但要论主角光环，还得是灵湘儿。 她的前半生堪称传奇，两百岁名扬天下，四百岁就冲击帝关。 即便是当年的初云帝祖，也没有这么快的修炼速度，或者说，沧明洲百万年的历史里，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像灵湘儿这样的天才！ 毫无疑问，这样下去，即便后半生历经磨难，灵湘儿也照样能够飞升！ 也正是如此，才会引得天妒英才，她那绝世天赋被魔族盯上，体内被埋下魔种。 在魔种的引导下，她随手拆了孤星煞的封印，还沉掉了半尊龙神像！ 此后，她不断被龙族通缉，顶着各方的追杀，她硬生生跨越了青云国境，回到了银月龙宫！ 而今，魔种盗取了她的修炼道果，她不得已，随苏灵韵她们散功重修。 即使是重修，灵湘儿的修炼速度也快得离谱，苏灵韵她们才妖王，她现在已经是妖尊了！ 按照这个速度，百年之后，她或许就可以再次冲击帝关。 极好的出身，绝世的天赋，再加上先天近乎无敌的血脉防御，灵湘儿不说六边形战士，但绝对是现在为止，队伍里除了洛凡尘最能打的。 蓝头巾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变态，那雷刀越砍越强，渐渐的他都不敢正面硬接了。 而自己呢？虽然能打中灵湘儿，却打不穿那层龟壳法相。 不行，再这么下去，就只能被耗死了！ 杀手可不会打什么持久战，他们向来速战速决，一击就会倾尽大半力量。 蓝头巾眼珠子转了转，刚好瞥见呆站在船边的五哥。 他记得，那个道士是和这小姑娘一起上来的吧？ 轰—— 雷弧擦着头顶掠过，蓝头巾转身冲向呆站着的五哥。 不好！ 灵湘儿也意识到了杀手想干什么，可惜蓝头巾速度比她快。 暗刺已经飞到了五哥面前，如毒蛇吐信，闪着致命的寒芒。 轰—— 庞大的刀光一闪而过，将暗刺劈飞。 灵湘儿眼里冒出黑烟，身上的紫电也一点点被染黑。 “他喵了个咪的！有本事冲我来！” 轰咔—— 电闪雷鸣，修罗魔影再次举刀，雷光铺满了整个甲板。 第89章 老鹰捉小鸡 甲板上 嘭—— 一声闷响，灵湘儿和蓝头巾都飞了出去。 蓝头巾身上还冒着电弧，灵湘儿也挨了两刀。 不同于之前，因为抓住了灵湘儿的软肋，蓝头巾反而掌握了这场战斗的主导权。 灵湘儿不得不顾忌五哥，所以每当蓝头巾杀向五哥，她就不得不去阻拦。 本来速度就跟不上，还强行拦截，灵湘儿每到这时就会露出破绽。 灵湘儿也知道这是蓝头巾故意的，但她不得不去拦，于是随着破绽的增多，灵湘儿身上开始出现伤口。 “他宝了个贝的！可爱东西！别让我逮着机会！不然老娘让你知道什么叫一刀两断！” 灵湘儿解放后不再是原来那个三无，反而话特别多，而且听起来还，嗯，很有个性。 蓝头巾速度很快，半天看不中人让灵湘儿(黑)很“激动”。 嘴里说个不停，手里的雷刀也未曾停歇。 可惜，有句话叫吼得凶，一根葱。 雷刀威力很大，但打不中目标也是白费。 蓝头巾也发现了，灵湘儿不仅要顾及那个发呆的道士，速度也跟不上他。 胜利的天平开始微微倾斜。 都说人不能得意忘形，妖也是一样。 刷刷刷—— 又是连续几道成片的刀光，蓝头巾飞身跃向五哥。 他知道，灵湘儿一定会住手，防止伤到五哥，而自己则可以趁机偷袭，或者要了这个道士的命。 事实也的确如此，灵湘儿看见蓝头巾躲到五哥身后，一脸晦气的收刀戒备。 唯一意外的是，一只手抓住了蓝头巾递出的暗刺。 夜风中，五哥和蓝头巾“深情”对视。 “就是你欺负我家小湘儿？” 蓝头巾眨眨眼，不是哥们？你不是被幻境困住了吗？ 灵湘儿这才反应过来，幻阵已经被解开了，笛声也停了，至于幻毒，感受着海面上的清风她就明白了。 恶念不甘的缩回体内，灵湘儿收刀静立，准备看戏。 有五哥在，一只妖尊能翻起什么浪？ 蓝头巾也感应到了五哥的等级，九重妖尊，和他一样。 他没有废话，手里的暗刺一转，刺向五哥。 作为杀手，他才不管敌人是不是同级。 很快他就后悔了，五哥只接了他几招，眼里就冒出白焰，身后浮现出烈焰组成的皇轮。 燃烧寿元？！ 蓝头巾有些愣神，他都还没拼命呢，这哥们就直接开始烧寿命了，至于吗？ 杀手和刺客不一样，刺客多数都是以身犯险，阴着来。 而杀手，色诱，下毒，明着来，阴着来，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们不择手段。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杀手能活着离开。 他是杀手，不是刺客，并不打算死磕到底。 所以蓝头巾转头就跑，开什么玩笑？谁要这个燃烧寿命的疯子打？ 然而，飞行本就是羽人的专长。 在飞上天空的那一刻，一对白色的羽翼就在蓝头巾眼前不断放大。 嘭！ 空爆声中，蓝头巾以更快的速度摔回甲板。 嘭！ 又是一声空爆，蓝头巾还没落地，五哥已经先一步出现在甲板上。 好快！ 眩晕感刚过，蓝头巾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人踢了一脚。 咔嚓一声，脊椎裂开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蓝头巾再次被踢上高空，耳畔盘旋着五哥的声音。 “记住了，下一次，别欺负小朋友。” 灵湘儿抬头，看见一条白线冲上天际，五哥瞬间出现在蓝头巾上方。 蓝头巾看着突然出现在上方的五哥，白焰羽翼在他身后燃烧，照亮了这片夜色。 此时的五哥，看起来就像巡游夜空的神明！ 白色的烈火缠绕在五哥的腿上，烈火里传来暴躁的能量波动。 蓝头巾瞳孔放大，这一脚怕不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轰—— 火光将他的视野照得如同白昼。 天上，一颗白色的流星撞在蓝头巾身上，带着他直直坠向深海。 砰轰！！！ 海面被流星砸出一个大洞，还飘起一层厚重的水蒸气。 灵湘儿此刻已经变回了萝莉，她噔噔噔几步跑到船边，看着流星刚才坠落的地方。 她只觉得五哥刚才那宛若流星的一脚，好帅！ 水流逐渐弥合， 在片刻寂静后，五哥扇动翅膀，从海里飞了出来。 砰—— 蓝头巾像死狗一样被丢回甲板，五哥没有杀他，只是打断了他的腿，他们还有问题需要这家伙回答。 灵湘儿又噔噔噔几步跑了过来，拉住五哥的衣服。 五哥摸了摸灵湘儿的头，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口，找出疗伤丹药。 “赶紧吃了！那暗刺抹了毒，别留下暗伤。” 灵湘儿听话的接过丹药。 轰隆隆—— 甲板突然开始震动，随后整艘船都晃了起来。 甲板上两人一阵左摇右晃，甲板下传来密集的爆破声和能量波动。 “怎么回事？” 五哥扶住差点滚下船的灵湘儿，灵湘儿则可惜的看了眼掉进海里的丹药。 嘭嘭嘭—— 爆炸声越来越近，能量波动也越来越快，两人皱眉，警惕的看向船舱出口。 轰—— 出口破开一个大洞，乱风冲出尘烟，同样冲出来的，还有苏灵韵和苏沐然。 甲板上，双方看着彼此都愣了愣。 轰轰轰—— 身后传来爆鸣，苏灵韵回过神，转身拉起沐然姐就跑。 “愣什么？快跑！妖皇发疯了！” 轰咚—— 本来就破破烂烂的甲板彻底碎了，一道身影瞬间出现在五哥身后。 五哥反应也很快，推开身边的灵湘儿，转身就是一拳。 咔嚓—— 卧槽，一拳都接不下？！ 或许皇级之间的差距也会形成碾压，五哥双翅一振，身影出现在船外的海面上。 “阁下，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偷袭我们？” 五哥在打量这个不算熟悉的侍女，他只记得这是阿瑶身边的。 侍女也在打量五哥，靠燃烧寿命的半吊子妖皇，歪门邪道。 “你们是来杀她的吗？” “谁？” 侍女发话，就说明还有谈的余地，五哥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五哥小心，她把我们认成那些杀手了！” 苏灵韵在远处提醒，没办法，靠太近了，连反应的机会都未必有。 “蛤？” 五哥有些不解，随后就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状态。 可自己身上的幻境都已经解了，那她身上的幻境怎么还在？ …… 阿瑶房间，洛凡尘手里抓着一截枯瘦的手臂。 可惜，让它跑了。 苏灵韵有他们要做的事，洛凡尘自然也有他要做的事。 不过，洛凡尘没料到的是，混上船的恶魔居然是一只荒诞。 荒诞极为特殊，不同于普通恶魔，荒诞天生便可潜行虚空，一般除了帝级，其他人还未必有办法抓住他们，所以荒诞是天生的刺客。 刚才那只也是，靠着鲛人族派来的杀手引出皓月当空，这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补刀，杀掉阿瑶。 当然，那只魔皇的目标未必只有阿瑶，应该也有苏灵韵他们，包括洛凡尘。 毕竟，这荒诞魔皇是跟着洛凡尘他们从椼城上船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洛凡尘急着离开椼城。 若是在椼城内开战，自己短时间要是拿不下这只荒诞，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可惜，那荒诞魔皇太警觉了，还没跟洛凡尘过几招，就跑掉了，洛凡尘也只来得及留下它一只手。 不过，洛凡尘也有了新的发现。 这房间内的海魂香，好像有点杂味啊！ 海魂香，顾名思义，一种熏香。 万诗遗海特产，产量有限，颇为稀有，因此在各大上层流行。 而这房间内的海魂香好像混进了其他毒素，流风从外面吹进屋内，洛凡尘收回手里的冰魄剑。 有意思，这房间里的毒居然是特制的，难怪那侍女身上的幻毒还在。 是我疏漏了，看来得出去一趟啊！ 月光照在洛凡尘的脸上，映得那缚目的白缎越发皎洁。 洛凡尘好像是在看依旧沉睡的阿瑶，那道银色的华美月轮依旧绕着阿瑶旋转。 恶魔已经离开了，她身边还有皓月当空守着，短时间应该不会有危险。 算了，上甲板去看看吧。 夜风轻拂窗帘，洛凡尘消失在房间内。 第90章 躲猫猫 船头甲板 两道身影，在空中相互追逐。 “都说了，老子是照夜羽皇，不是什么杀手！” 五哥企图和侍女交流，可惜侍女一声不吭，手里也不带停的。 劲芒，掌风，各种攻击就像机枪一样砸过来，压着五哥打。 那些攻击要么打歪，要么被白色的炎翼挡下，翅膀上白色的烈火明灭不定。 五哥一边咳血，一边往嘴里塞丹药。 淦！这婆娘怎么不讲道理？ 苏灵韵她们躲在其他船上，看着两道流光在天上飞纵，交织。 战斗双方的等级太高了，她们插不了手。 五哥也一直都处于劣势，虽然都是妖皇，但一轮和六轮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侍女背后环绕着类似于晚霞的光，隐隐可以看见六道光轮。 她每一次动手，空中就会发出爆鸣，就连空间也隐隐开始扭曲。 海面上没有云海，所以大家可以明显的看见，整片天空都像水面一样，开始荡起涟漪。 两人交战的能量余波混在这些涟漪里，朝着四周的夜空扩散。 很快，正上方的一小片天空就开始出现各种扭曲现象，天上的两人就像水中倒影，模糊不清。 嘭！ 仿若惊雷乍响，交战双方停了下来，整片天空的涟漪被瞬间抹平。 画面就像掉帧了一样，原本还看得清的两道流光消失不见，开始在天空的各个位置不断闪现。 原来不是两个妖皇消失了，而是双方的速度更快了！ 眼底冒出金光，依靠苍穹之眼，苏灵韵才勉强看清天上两个时隐时现的身影。 不过，大家的动态视觉最终还是没能跟上侍女，就连五哥随着速度的加快，也逐渐招架不住。 速度越快，意味着破绽越多。 五哥败得很快，仅仅五秒，两道流光就从天而降。 流光破开海面，一路在海面上疾驰。 侍女抓着五哥的脑袋，摁在海面上，风阻，水压，还有侍女的手劲…… 五哥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了。 嗖—— 几支箭矢从远处射来，甲板上，苏灵韵手里再次拉弓搭箭。 因为下降到海面，侍女的速度变慢，苏灵韵她们的眼睛总算能锁定目标了。 侍女随手弹开箭矢，下方的海面升起水柱，水柱如同狂蟒，冲着侍女绞杀而来。 侍女猛一跺脚，水柱还没碰到她，就崩塌溃散。 远处正在赶来的苏沐然一咬牙，再次在海面上掀起巨浪。 一组飞剑已经赶来，剑阵直冲而下，侍女抬手一掌将剑阵轰碎。 滋滋—— 紫电疾驰，灵湘儿出现在侍女侧方，雷光乍现！ 轰—— 雷鸣涤荡长空，侍女却将手里的五哥扔了出去。 灵湘儿看着五哥被扔过来，手里的雷刀却来不及收刀了！ 嘭嘭嘭嘭—— 音爆声接连响起，苏灵韵窜出海面，抱住五哥，顺手扔出一大把符箓。 雷霆和符光撞在一起，巨大的能量炸开。 苏灵韵和五哥掉进海面，灵湘儿迅速后撤。 侍女速度更快，突然闪现到灵湘儿身后，抬手就是一掌。 她身后的皇轮好像夜幕时分满天的晚霞，而现在，整片晚霞都顺着她的掌劲砸向灵湘儿。 颂—— 刃月戟破风而来，划开满天霞光。 灵湘儿顺势坠入海面，远处苏沐然看大家都安全离开，也跳下龙鹰，潜入海底。 海底作战，大家都没有经验。 但苏沐然有水之势，在海底打，无疑会把大家的优势放到最大。 至于跑？他们跑得过侍女？那可是超音速啊！ 咕咚咕咚～ 在海底自然下沉，大家都找好了位置，打算在侍女下来的那一刻抢攻。 没人知道这有没有用，但不打，就会死！ 清冷的月光透过海面，照亮了最表层的海水，却照不亮更深处的黑暗。 而在黑暗的深海里，大家都穿上了逆转战甲，收敛气息。 嘭！ 水花炸开，有人入海！ 苏灵韵他们长期作战，黑暗对他们的视力并没有太大影响。 然而，饶是如此，大家还是没有看清那道入海的身影。 怎么回事？去哪了？ 咕～ 海水波动的声音传来，在修士耳朵里，这和普通的暗潮还是有区别的。 有人在海底游动！ 大家都警觉的躲了起来。 他们身上有逆转战甲，妖皇感应不到他们的气息，但同样的，他们也没找到妖皇。 不对！灵湘儿不是镇守使，她没有逆转战甲！ 苏灵韵突然想起来，可现在来不及了，湘儿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而另一边，五哥身上的满是伤口，不过血已经止住了。 穿着逆转战甲，五哥反而心中不安，他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灵湘儿。 刚才下海，大家分开的时候，他就抓住了灵湘儿。 “湘儿，还记得我们躲猫猫是怎么玩的吗？” 灵湘儿乖巧的点点头。 “好，你就当我们是在玩躲猫猫！藏好了，别被发现！” 灵湘儿歪了歪头，转身就走了。 五哥现在很头疼，以前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灵湘儿会龟息，不过灵龟会龟息，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吧？ 只是那种情况下，灵湘儿会睡着，嗯，很难叫醒的那种。每次玩躲猫猫，都得等灵湘儿睡醒了，才能找到她。 也不知道，这招对那妖皇管用吗？ 咕～ 水流被划开的声音响起，五哥急忙缩回海底。 他们都商量好了，一旦偷袭不成，敌不动我不动，不会有人这时候还乱晃。 所以过来的，要么是过路的海兽，要么是那个变态侍女。 刚才打起来动静那么大，正常海兽应该都被吓跑了吧？ 这么一想，五哥更紧张了。 咕～ 海水滑动的声音越来越近，五哥手里出现两把短剑。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那侍女一露头，他就贴脸开大，先来一段丝滑小连招！ 咔嗒—— 身后传来硬物碰撞的声音，五哥身子僵了僵，转身就看见一个套着铃铛的龟壳。 五哥当然认得那串幻龙吟，所以，这是，灵湘儿？ 咕～ 旁边的洞口传来翻动的声音，五哥一咬牙，抱起地上疑似灵湘儿的龟壳，冲向另一边的珊瑚群。 咕～ 海底很安静，所以四周水流动的声音会格外清晰。 一道纤瘦的人影从地洞里游了出来，她朝四周看了看，可惜并未有什么发现。 珊瑚群后，五哥和苏沐然大眼瞪小眼。 五哥哪知道自己随便选了个珊瑚群，就碰上了苏沐然。 苏沐然也一脸懵逼，轻飘飘的打着手语。 【什么情况？】 五哥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龟壳，沐然姐先是愣了愣，看着龟壳上的脚铃，随后瞪大了眼睛。 花开你个富贵的，这是湘儿？！ 咕～ 远处，侍女拖着长长的鱼尾，在海底不断游动翻找。 都说鲛人男俊女靓，可现在黑不溜秋的，那妖娆的身影在这里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美感，只让人感觉惊悚。 在侍女看来，海洋就是她的主场，所以一入海她就变回了原形。 本身鲛人就擅长水战，更何况她还来自居于深海的灵渊脉，这深海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战场。 可意外的是，那些人在海底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丝毫气息。 苏灵韵他们当然知道深海是鲛人的主场，他们要的就是这样。只有这样，对方才会大意，才会出错。 而现在，大家都在暗处，看着侍女的身影就像女鬼一样，在黑暗的海底爬行——其实是在找人。 就这黑暗压抑的环境，不要说侍女像女鬼了，你就说她是吃人的海妖都有人信。 可能是之前战斗，把发饰打掉了，侍女也入海，海底暗潮就把她的发型吹乱了。 发丝就像黑藻一样，在黑暗的海底散开，侍女一动起来，那长发就像触手一样，在水底游动。 这下，披头散发的侍女看起来更像女鬼了。 侍女也很烦躁，找不到人就算了，发饰也掉了，散发时不时被海水推到眼前，挡住视野。 她下意识的去撩挡眼睛的头发，可就是这么一下，暗处的所有人都动了。 第91章 二阶段?! 好机会！ 海底，长发遮住视野，侍女下意识去撩发。 暗地里，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剑阵刺向侍女，刃月戟破开水流，五哥也甩出手里的短剑。 至于灵湘儿，在睡觉，勿cue～ 嗡—— 爆炸声在水底显得特别奇怪，剑阵被随手捏碎，刃月戟也被鱼尾拍翻，至于短剑，没打中。 不过，飞出去的短剑却被冲上去的五哥接住了。 剑尖划向侍女长长的尾巴，侍女本来打算伸出去的手不得已收回来，抓住短剑。 五哥身后翅膀张开，对着侍女就是猛的一拍，侍女同样以尾巴回击。 砰咚—— 爆炸过后，两人各自飞退，五哥背后又出血了，翅膀也不正常的抽动着。 侍女也捂着脑袋，和鲛人族一样，羽人的翅膀也不是吃素的，被那对翅膀正面拍一下，脑震荡是少不了的。 哗啦啦—— 突然，无数金光锁链从黑暗里飞出来，绑在侍女身上。 四周水压突然猛增，苏沐然出现在侍女身侧，手里刃月戟横扫。 轰—— 海底掀起尘烟，苏沐然飞了出来，一道紫色的剑气同时冲进尘烟。 看着袭来的剑光，侍女本来打算躲开，或者直接捏碎，可看着那如梦似幻的紫色星空，她愣了半秒。 滋—— 剑气砍在衣物上，却并未造成伤害，而威力迅速消散。 暗处打算补刀的众人都愣住了。 鲛绡？！ 鲛绡是鲛人织就的特殊衣物，至于特殊在哪，一目了然。 大家都没料到，鲛绡入水后，防御力这么离谱，怪不得鲛人族的战甲都那么清凉。 侍女也反应过来了，刚才那哪里是什么梦幻星空，分明是一道剑气！ 这剑气居然能让她陷入幻境！虽然只有半秒，但要不是鲛绡，她刚才就不知道挨了几下了！ 得先杀了那道剑光的剑主。 侍女的目光看向苏灵韵，苏灵韵同样不惧挥剑。 咚—— 水底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苏灵韵还没反应过来，侍女已经到了身前。 那宽大的鱼尾在眼前不断放大，要将她彻底砸碎。 铛—— 鸿影剑被砸弯，也吞掉了尾巴的力道。 侍女和苏灵韵对视了大概两秒，侍女立马撤尾巴。 鸿影剑上的力道回弹，一下子砸在侍女的尾巴上，侍女飞了出去。 苏灵韵耸耸肩，不怪我，这是你自己干的。 海底乱流中，侍女一边卸力，一边找回重心。 五哥出现在她上方，两把短剑扎下，侍女被摁进海底的泥沙内。 五哥立马上升，拉开距离，同时各种攻击冲着侍女落下的位置砸去。 苏灵韵绕着那个下落点不断游动，她在起阵。 她当然没有水平在短时间内布置阵法，这是灵湘儿在沉睡前留下的。 轰—— 苏沐然姗姗来迟，而侍女也已冲出重围，杀向苏灵韵。 五哥翅膀砸下，被侍女接住，一手扔飞，鱼尾顺势砸向苏灵韵。 苏灵韵仰倒躲闪，远处苏沐然挥手，侍女周边水压暴增，速度和威力再减。 苏灵韵仰倒避开鱼尾，顺势朝上一剑，刺向侍女。 侍女腰肢发力，鱼尾尾背原路返回，朝着苏灵韵方向猛扫。 哪知道苏灵韵出的是虚招，她直接把鸿影剑撤了回来，挡在胸前。 侍女也看出了那把剑的特殊之处，要是打中剑身，又会被弹反。 半空调整重心，鱼尾受力，侍女以一个鱼跃的姿势在海底转了一圈，重新调整身形。 虽然双方反应都很快，但苏灵韵还是拖住了她两秒。 五哥大招已经好了，即便黑暗的海底也无法掩盖火莲的白光。 海底出现了大片真空，火莲从五哥手里拖出，一路向下，不断变大，不断盛开。 卧槽—— 感受到周身的海水不断变热，甚至蒸发，苏灵韵转身就跑。 侍女也感应到了核聚变一样的能量反应，抬头，一朵近百米的火莲在眼前绽放。 boom！！！ 时间好像在减慢，海面突然沸腾，大片白色浪花翻涌，然后海面开始下陷。 海水像是倒流一样，没有落进海渊，而是连成一片，冲向天空。 在震天动地的轰鸣中，大量水蒸气从海底炸出，海面上短时间出现了一个缓慢弥合的空洞。 空洞里还在不断的弥漫着水蒸气，或许是被炸飞的海水？ 嘭嘭嘭—— 泡泡状的能量膜包裹着几人，从温度可能有几百度的海水里飞出来。 看着海面上缓慢弥合的空洞，几人都张大了嘴。 连五哥也没试过在海底用这招，毕竟水火不兼容，谁知道打出来跟核爆似的！ 方圆万米没逃走的海兽都遭了殃，强行加热到上百度的开水，还有蛮横的能量波动——海面上除了铺天盖地的水蒸气，就是漫无边际的死鱼死虾。 天空下起了大雨，或者说被炸上天空的海水重新掉了下来。 五哥喘着气，看着海面上大雨滂沱。 苏灵韵和苏沐然对视一眼，同时抬手，海面上风云汇聚。 至于灵湘儿，刚才五哥只来得及救这俩。 再说了，灵龟的防御可不是吹的，要论他们之中谁最抗造，一定是灵湘儿。 海底，狂潮涌动，各种暗流在海底碰撞，灵湘儿倒是被炸醒了，然后就被震晕了，被龟壳倒灌的海水冲走。 海底的泥沙已经不见了，就连珊瑚群也看不见几个，能看见的，只有一个大坑，还有大坑里的深海沉岩。 漫天滂沱倒灌，空出的海洋被迅速填补。 大坑底部，侍女嵌在沉岩内，衣衫褴褛，七窍流血。 混乱的海潮拍打着她，她双目无神，脑子里一片泛白。 火莲是在她头顶炸开的，要不是鲛绡挡住了大部分伤害，现在可就不是脑震荡那么简单了！ 海面上，苏灵韵几人站在风云域外，俯瞰混乱的海面。 由于刚才的核爆，即便是现在被聚过来的风云域内，少说也有个一两百度。 苏灵韵他们可不敢进去，说不定进去一会儿就变成清蒸蟹了。 “你们说，她死了吗？” “不造啊！妖皇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吧？” 苏沐然想起了以前，那些修为高的，打一架都是把大山拔起来，当石子扔的，彪悍得不得了。 就那百米火莲，说不定雷声大雨点小。 “放心，就算不死，她也得重伤！” 五哥喘着气，那一击他可是把体内所有元气都打没了，怎么也得有点效果吧。 “可是她身上有鲛绡，那东西的防御力，你也看见了。” 苏灵韵倒是很冷静，她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了。 海面上漂浮着大片云雾，仍旧一片模糊不清。 两女抬手，风云涌动，风云域内逐渐形成一把风云矢。 下面的能量乱流也迅速平息，隔着整片海，三人都能感受到底下那愤怒的气息。 坏了，不仅没死，还把她彻底惹毛了！ 这boos还有二阶段！ 轰—— 一道流光贯穿这个海底，冲出海面。 但苏灵韵他们这次反应更快，两女抬手就是一箭，苏灵韵顺势打开之前留下的阵法。 哗啦啦—— 八道金锁从不同方向，歪歪扭扭的冲向侍女。 苏沐然翻掌下压，海面上水云覆盖之处压力暴涨。 箭矢直刺而下，后面还跟着五哥。 侍女速度骤然变慢，金锁也捆住她，将她拉下海面。 巨大的风云矢呼啸着落下，狂风和乱流吹乱了她的长发。 吼—— 嗡嗡嗡～ 披头散发的侍女突然张嘴，恐怖的音波从她嘴里传出。 音波所过之处，大片空间扭曲，苏灵韵他们终于见识到了，鲛人族曾经威震四海的音杀功！ 第92章 降维打击 嗡嗡嗡～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音波消散在海面上。 苏灵韵几人歪歪扭扭的飞回甲板，倒在船上。 开什么玩笑？二阶段就算了，威力还这么离谱！他们连一回合都没接下，风云域一震就散。 这下好了，七窍流血的不只是侍女，苏灵韵他们耳朵里的血完全止不住。 嗡嗡嗡～ 五哥反应最快，之前用翅膀捂住了耳朵，现在还在耳鸣。 只有沐然姐和苏灵韵，这俩已经连耳鸣都没有了，被震得神志不清。 哗—— 大片水花滴在狼藉的甲板上，侍女站在那里，满脸鲜血，披头散发，再加上昏暗的天空，看起来更像女鬼了。 五哥勉强站起身子，看着侍女，又有些无力。 他宝了个贝的，压根就打不过！等死吧！ 清冷的月光照在船上，五哥眼睛突然亮了。 那道身影站在月光里，站在风中，他没有影子，就像幽灵一样，飘在侍女身后。 侍女也察觉到了身后居然还有人，几次三番翻船，让她对这种偷袭者深恶痛绝。 她转身就张开嘴。 【听我说，安静。】 嘴是张开了，可却完全不听指挥。 没有毁灭性的音波，没有扭曲的空间，他伸手，流风将外面狂暴汹涌的海面抚平。 五哥：卧槽，这就是谪仙吗？ 洛凡尘站在甲板上，通过风感受着恢复的海面。 【我们可以谈谈吗？】 侍女没有说话，鱼尾猛的抽向洛凡尘。 呼—— 呼啸的风声被拉长，她什么也没打中，洛凡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旁。 【我们不是敌人，所以没必要你死我活。】 呼—— 侍女已经急眼了，一点也没打算停手。 洛凡尘也发现了，这姑娘就是单纯打急眼了，被几个级别比自己低的修士戏弄了半天，身上的衣服还被打成了布条，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侍女当然是个很骄傲的人，就像她现在的战斗方式一样，从来都是正面碾压，从未想过什么偷袭之类的。 所以，敌不敌人的，她已经不在乎了，挨了这么多打，今天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一想到自己被俩妖王加一个走歪路的半吊子妖皇打得七窍流血，鼻青脸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趁人之危，所以新来的洛凡尘成了最好的出气筒。 洛凡尘也发现了，不过他自己本身就是个脆皮，总不能真让侍女打他出气吧？ 甲板上，空爆声四起，五哥看着侍女砸了半天，连一次都没打中，叹了口气。 你说你，挑谁不好？挑洛凡尘做对手。 他可是记得，以前洛凡尘见到魔帝就上去刚，关键是每次都不会输。当然，赢没赢也不好说。 反正大多数镇守使对洛凡尘的印象就是：帝级以下我无敌，帝级以上你随意。 洛凡尘也并非一直躲，他怕侍女打急眼了，冲着苏灵韵他们去，所以他偶尔也会接两招。 就这两招，让侍女越打越虚，那双手就像有魔力，任何攻击擦到它，就会瞬间失效。 不，不是失效！是偏移！ 侍女看见了，自己明明打的是洛凡尘，结果那掌劲在触碰到洛凡尘的手后，就被洛凡尘一引—— 掌劲落在海面上，激起千层浪，唯独没有伤到洛凡尘一根毫毛。 后面苏灵韵等人也瞪大了眼，虽然脑瓜子还是嗡嗡的，但不妨碍他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洛凡尘的双手就像拆快递一样，来一招拆一招。 侍女在风中有些凌乱，淦，比我强你还那么客气！ (′???)σ这不欺负人吗？ 洛凡尘：？？？这姑娘怎么打着打着还哭了呢？挨打的不是他吗？ …… 月光下，一群黑甲在天空飞行，他们手里还提着一只半死不活的渡鸦。 他们是之前撤退的镇守使，因为之前洛凡尘卖了风逸仙，所以现在魔潮都由风逸仙和他的两个妖皇侍女顶着。 风逸仙：洛凡尘，我恁爹！ 言归正传 大概几分钟前，本来镇守使就是朝着船队方向撤的，结果半路遇见了趁乱逃窜的蓝头巾。 蓝头巾本来也不打算理这些黑衣人的，结果好死不死，风里传来一阵声音 【我是寒衣剑仙苏灵韵，四队的，抓住那只黑鸟！它和魔族有关系！】 蓝头巾亡魂大冒，转身就跑。 镇守使们也反应过来，蓝头巾还没跑多远，就被围了起来。 苏灵韵，或许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但寒衣剑仙在镇守使内部就出名多了。 毕竟椼城一战，寒衣剑仙单手斩魔皇，万诗遗海的所有镇守使都有所耳闻。 苏灵韵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洛凡尘推广了一个寒衣剑仙的外号。 轰—— 恰巧在这时，天边传来巨响，所有人都看见了，远天海面升起一朵莲花状的核爆云。 显然，那边打起来了，阵仗还不小。 众人急忙赶路，结果过了可能二十秒，侍女的音波从天边传来。 好在他们离得够远，音波的威力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一群人开始晕晕乎乎的飞向船队…… 远天的风从镇守使那边，吹到了洛凡尘耳边，洛凡尘可不想让那些人看见自己单挑妖皇。 【那么，该结束了。】 侍女眼前一花，双手就好像被什么绑住了。 洛凡尘攻势一转，双手就像穿花蝴蝶，扯着风丝绕着侍女转圈。 侍女就像搁浅的鱼，在甲板上扑腾了半天，风丝反而越绑越紧，最后侍女就只能躺在船上蛄蛹了。 【抱歉啊，我待会儿看看，有没有人能帮你解毒。】 (???皿??)??3?? 侍女气得龇牙咧嘴，却又无可奈何。 洛凡尘转身拍了拍苏灵韵 【干得不错。】 苏灵韵 “啥？师父你说啥？” 洛凡尘干脆换成手语 【赶紧把丹药吃了，不然小心变成聋王。】 “哦～聋王啊～” 苏灵韵似懂非懂，洛凡尘干脆找五哥要了疗伤丹，塞苏灵韵嘴里。 苏沐然看明白了，先洛凡尘一步把丹药塞嘴里。 洛凡尘转身跳进海里，应该是找灵湘儿去了。 …… 三分钟后，阿瑶房间。 阿瑶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被绑在床上，周围还围了一圈人。 啪啪啪—— 侍女像搁浅的鱼一样，在地上扑腾，没人理会她。 远道而来的镇守使们都看着苏灵韵，苏灵韵无奈的捂住脑袋，在洛凡尘的操作下，这些镇守使都以为是自己把妖皇给镇住了，还解决了船上的危机。 “那什么，阿瑶，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你中毒没有，为了防止你突然袭击大家，先委屈你一下。” 阿瑶和侍女呆在一个房间里，侍女既然中毒了，阿瑶也有可能中，事到如今，谁也不想再打一架。 “行了，先让这家伙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好做准备。” 五哥在洛凡尘的示意下，开门见山。 大家都看向地上的另一道身影，蓝头巾是他们之中的唯一清楚所有情况的人。 “呵呵，你们都别想了，敢袭击官船，等到了滴星城——” 【哦，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呢。】 洛凡尘抱着龟壳从人群里走出，然后蹲在蓝头巾面前。 【那么，现在，说说事情的经过。】 洛凡尘没有张嘴，可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蓝头巾本来还想硬气一下，可风里的声音好像拉了他一下，他整个人的意识都模糊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蓝头巾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开始无意识的回忆之前的事情。 “我们是主族派来的杀手，目标是为了刺杀粼妖脉的少主珥瑶……” 第93章 刺杀 数日前，三个杀手收到命令，他们将混入官方船队，前往刺杀粼妖脉的少主，那位大名鼎鼎的沧海明珠。 临行之际，主族曾特意交代过，不必担心任务无法完成，椼神会在冥冥之中指引他们。 带着满心的忐忑和主族的厚望，三人出发了。 一路顺利，他们已经想好了怎么拖住珥瑶身边的侍女，至于船长，那个酒鬼拖住就行。 三个杀手，一个毒师，一个阵法师，还有一个乐师，都擅长幻境。 于是计划奠定了基调，阵法师也布置好了阵法。 船队在椼城靠岸，他们听说了椼城遭到莫名的袭击，同时麒麟族的少主也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上了船。 计划出现了纰漏，杀手小组没想到风逸仙身边跟了两个妖皇！ 大家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但怕就怕风逸仙多管闲事，拦住他们。 至于临时被风逸仙拉上船的苏灵韵等人，杀手小组压根不在乎，不是妖皇，就拦不住他们。 可风逸仙身边的两尊妖皇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就这样到了午夜，海上泛起迷雾。 杀手小组还没动手，船上却出现了凶杀案——船长那个老酒鬼死了！ 一尊妖皇被杀，船上掀起轩然大波。 更紧急的是，风逸仙和他的两尊妖皇也不在船上。 凶杀并未停止，而是像瘟疫一样在船上蔓延。 越来越多人死亡，船员们草木皆兵。 杀手小组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他们知道了，这就是主族说的，椼神的指引！ 绝佳的时机已然到来，杀手小组先是设法把苏灵韵他们关了起来，然后设法逐个击破，企图放大恐慌。 在杀手小组的诱导下，大副安排了很多人进船。 可事实上，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主族想杀了阿瑶，粼妖脉和灵渊脉却想保住珥瑶。 主族派了杀手过来，另外两脉自然也派人来为珥瑶保驾护航。 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大副和他的亲信，一群船员默默把毒师和毒师围了起来。 杀手小组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大副也摊牌，他们是派来保护珥瑶的，于是战斗一触即发。 双方势均力敌，打得不分胜负，可大副的脑袋莫名其妙的掉了。 没错，船上很多人都死得莫名其妙，就像黑夜里藏着一只恶魔，在收割这条船上的人命！ 毒师拿长矛把大副钉在甲板上，乐师的乐声控住了一部分人。 其他人看领队已死，恐惧蔓延，纷纷作鸟兽散。 杀手小组彻底取得上风，猎杀的时刻到了！ 为了幻境能够魇住妖皇以下的所有人，杀手小组临时更改计划。 毒师加重了准备的幻毒，乐师也不得已留在甲板，一直吹奏，维护幻境稳定。 阵法师则第一个前往目标的房间，先行试探，最好一击必杀，实在不行，再想办法把侍女引开，让其他人进行刺杀。 计划很成功，乐师几乎控制了整支船队，毒师潜行在幻境里，嘎嘎乱杀。 唯一例外的是他们低估了侍女的定力，她的确中毒了，但却还是死守着珥瑶不放。 开路的阵法师刚进来就被无差别攻击，直接变成了肉酱。 姗姗来迟的毒师看到了这一切，他打算先去甲板和乐师商量，看能不能调人去调虎离山。 结果乐师那边传来告急，原来是苏灵韵她们上了甲板，差点撞上在甲板维持幻境的乐师。 毒师一阵后悔，他之前就应该杀了苏灵韵他们，就是因为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果放过了她们！ 不对，为什么不让她们去把侍女引开呢？ 毒师转眼就想出了办法，甲板上袭击，挑衅，勾引—— 苏灵韵她们如计划般追了过去，乐师，也就是蓝头巾也松了口气，继续吹奏。 没过一会儿，灵湘儿又上来了，乐师不得已再次躲了起来。 同时在心底暗骂毒师，淦！你到底放过了多少人？！ 乐师亲眼看着灵湘儿解开阵法，阵法师已经寄了，这阵法破了就补不齐了。 乐师不得已跳出来阻止灵湘儿，结果大家都知道了，乐师太飘，被醒过来的五哥一顿揍。 恰在这时，苏灵韵她们被侍女追着，打出了船舱。 于是双方打了起来，而乐师，也就是蓝头巾趁乱逃开，却半路被镇守使给截了下来，又挨了一顿揍。 在蓝头巾的嘴里，大家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赶来的镇守使们看了眼混乱的房间，这里珥瑶还安然无恙，也就是说，毒师最后的刺杀也失败了。 五哥默默看了眼洛凡尘，一定是洛凡尘干的！ 乆乆乆 洛凡尘一路都在打手语，给苏灵韵他们充当翻译——苏灵韵他们因为侍女的音杀功，出现了应激性失聪。 蓝头巾复述完自己视角的事情经过，洛凡尘就默默解开了侍女和阿瑶身上的风丝。 “所以，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在洛凡尘的示意下，苏灵韵站了起来。 阿瑶眨眨眼，看向侍女，好像在说这是真的吗？ 侍女揉了揉脑袋，她刚刚服下解毒丹，毒药的后劲还没完全过去。 【抱歉，之前是我大意了。】 好气啊！被洛凡尘揍了，还得向他们道歉！ (???皿??)??3?? “行了，闲谈就到此为止吧，船队上的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们了。但船队不能一直停在这里，你们之中有谁会开船吗？” 在洛凡尘的暗中指导下，苏灵韵总算有了点领头人的样子。 在苏灵韵的安排下，房间里的镇守使越来越少，直到没有。 “啊～累死我了～” 镇守使一走，苏灵韵就瘫了下来，在场的只有自己人，她就不掩饰自己的难受了。 “师父，接下来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向洛凡尘，从侍女那里，阿瑶也知道了，眼前这个白袍男子才是真正的高手。 【什么怎么办？这和我们又没关系。】 因为有两个人失聪了，洛凡尘没有说话，而是打手语。 大家都开始有样学样的开始手语交流 五哥：@洛凡尘，地上有只手，看起来好像是恶魔的？ 洛凡尘：嗯，是一只荒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被我截胡了。 五哥：魔皇？ 洛凡尘：对，听乐师的口吻，船长多半是它杀的。它的目标应该也是阿瑶。 阿瑶：啊？我？为什么？ 洛凡尘：或许鲛人族主族和魔族有什么交易吧。从椼城就能看出来，没主族允许，魔族不大可能造成那么大的动静。 侍女：难道是椼神？ 苏灵韵：椼神？又是祂，祂到底怎么回事？祂真是你们的神？怎么还对自己人动手？ 洛凡尘：灵韵，这是他们的家事，与我们无关。 洛凡尘很明显不想掺和进去，直接结束了对话。 苏沐然：那，这家伙怎么办？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地上的蓝头巾，蓝头巾头皮一麻。 “你，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死也不会背叛主族的！” 蓝头巾还想嘴硬，洛凡尘却突然出声 【哦？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你没用了。】 呼～ 刺骨的寒风从外面吹进来，蓝头巾身体一僵，身上霜花蔓延。 卡啦啦—— 霜花飞舞，片刻后，蓝头巾的身体就像风华一样，随着漫天霜花落进船外的海里，连渣都没剩下。 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苏灵韵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咽了回去。 洛凡尘的目的很明显，蓝头巾要是活着，就会变成证人，就一定会供出他们，会暴露洛凡尘的实力。 这是洛凡尘不愿意看到的，就像洛凡尘所说，他不想趟这趟浑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蓝头巾闭嘴。 【好了，天快亮了，先好好休息吧。】 “对了，风逸仙他们呢？” …… 海面上，狂风掀起海浪。 站在潮头，三人灰头土脸，心中都在问候洛凡尘。 本来只是去吃瓜看戏的，没想到反手就被洛凡尘推进了魔潮。 你是真不把我们当人用啊！ 风逸仙骂骂咧咧，已经想好找洛凡尘算账了。 风为他们指引着方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天际金光灿灿。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支船队在漫天金光中，缓缓驶向拂晓之处。 第94章 深海鲸鸣 黎明，海面上金光灿烂，海面下仍旧空寂。 不过，这里的海底并不黑暗。 密密麻麻的荧光组成一条中空的海底隧道，将这一片海域照亮。 一支满编的千人营站在海底隧道的尽头，好像在等待什么。 胖城主今天难得穿了正装，宝蓝色的袍甲非但没有让他看起来英武一点，反而越发肥胖滑稽。 不过这都不重要，没人敢嘲笑他，他是滴星城的城主，大名鼎鼎的十二路妖皇之一，魁星。 千人营和城主亲自接应，来客显然身份显赫。 而让大家着急的也是这里，按理船队天亮就应该到了，可现在已经辰时了，船队连影子都没有。 士兵们张望着，胖胖的魁星也在伸长了脖子，看着海底隧道的另一边。 可惜他们什么也看不到，隧道是从海面上伸下来的，如果有船进入隧道，他们就能直接看见海面上的船只。 可，这都快巳时了—— 魁星不是没想过带着军队去找船队，可昨夜主族才派人警告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船上会发生什么。 哎，造孽啊！ 魁星无意参与海祈三家的纷争，万诗遗海也并非只有海祈三家。 万诗遗海之所以有十二路妖皇，就是因为这里的秩序其实是由最强的十二个种族制定的。 十二路妖皇分别是十二强族明面上的代表，而他魁星，则是一个新来的。 是字面意思上的新来的，十二路妖皇分别代表十二个最强种族，那么如果有一个族群衰落，就会被其他族群取而代之！ 魁星十二路妖皇的身份，就是这么来的。 而那个被取代的强族，就是消失在鲛人族手里的！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时刻提醒着魁星，不要和鲛人族作对，也不要掺和他们的事！ 主族让他不去，他便不去，在这里等上一天，不管船队来不来，他都可以交差。 …… 而现在，海面上，一支船队还在海上飘荡。 昨天夜色昏暗，晚上看不清海面。 今天阳光普照，苏灵韵才看清这航道的全貌。 其实看起来和普通的海面差距不大，只是神识弹出去便会撞上一层能量膜——那是护卫航道的阵法。 海底每隔千米，就会出现一个阵法节点，以维持航道阵法的稳定。 神识蔓延出去，一条透明的海上公路便出现在苏灵韵的观测范围里。 不过这条公路不仅非常大，而且一半在海面下，就像被海水淹没，而船队就正在公路上行进。 “沐然姐，之前没注意，这护航的阵法好像在调动海水哎！” 站在船舷上，苏灵韵看着涌动的海面惊叹。 呼啸的海风打在脸上，吹乱两人的青丝。 “这阵法可以保证外海海兽不会误入航道，而且可以改变海潮的流向，保证航道上的船只不会逆水航行。” 五哥抱着龟壳出来了，灵湘儿还在睡，洛凡尘说，她是被震晕了，睡一觉就好。 “五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滴星城？” 昨夜激战，导致他们的行程延误了。 苏灵韵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有些迷茫，她是路痴，就算看过了航海图，也压根不知道哪里是航道的尽头。 五哥抬头看了看天空， “现在是巳时，我们应该要午时才到得了吧。” “啊？那要好久啊～” 苏灵韵有些没劲，海面景色固然好看，但看久了，你就会发现，除了海面，还是海面，原本浩瀚的景色也变得枯燥无味起来。 在海面上航行久了，你就不会再震撼于它的浩瀚，而是畏惧于它的无垠。 看着海水推着这支船队前进，苏沐然算了算船队的速度——大概每小时六十万米，也就是说他们离滴星城还有近百万米！ 苏沐然也感觉没劲了，晕船的感觉并不好受，就算用修为强压着，胃里也同样翻江倒海。 两女发誓，以后没事绝对不能再航海了！ “好了，你俩不用硬撑了，下去睡一觉，我们就到了。你们昨晚不是没睡成吗？” 两女面色发白，五哥摇了摇头，他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样，不过他是恐高。 嗯，羽人恐高。 船只破开海面，掀起白色的浪涛，在无垠的蔚蓝中，缓缓航行。 …… 房间内，窗帘是拉开的。外面阳光正好，光线顺着船窗照下，暖洋洋的，让人有点想打瞌睡。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变冷了，暖阳也变成了波动的水光。 船队还在海面上航行，不过此时，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洞。 深洞并非旋涡，而是由阵法在海面上硬生生开出来的。船队在朝着深洞前进，深洞也在不断变大，直到足以吞下整支船队。 甲板上，镇守使们都穿着逆转战甲，风逸仙他们也到了。 苏灵韵几人噔噔噔跑上甲板，姗姗来迟。 “怎么回事？发生甚么事了？” 苏灵韵一脸懵逼，本来只是睡着睡着感觉有些冷，结果一睁眼就看见万丈高的海浪。 跑上甲板才发现，整支船队都在沉进海底。 “哟，醒了。不急，我们马上要到了。” 风逸仙打了个招呼。 “不是，我们这是到哪了？” “滴星城啊！” “可是，滴星城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噗——” 苏灵韵发现大家都奇怪的看着自己，好像反应过来了。 “真在海底？” 滴星城是一座海渊城，顾名思义，建在海底的深渊旁，所以滴星城是真的在海底。 轰—— 【大家站稳了！】 船上的阵法突然撑开，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屏障将几艘船包裹，然后船队开始下沉。 轰—— 四周都是轰鸣的水声，船身在顺着航道下滑，深入海洞。 因为阵法改变了船上的重力飞向，大家倒是不必担心站不稳，就是在他们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斜了起来，很怪。 幽蓝的粼光取代了阳光，这一幕就像是船队在逐步步入海底隧道，水光间，海底世界一点点占据视野。 苏灵韵他们以前不是没有下过深海，但这片海域的确和以前的不一样。 最大的区别就是这片海域很亮！ 水会吞噬光明，深海往往黑暗死寂。 而这片海域，视野清晰，明亮无比。透过波光和海水，苏灵韵可以清晰看见海里的鱼群。 她不像进了海底，像进了水族馆。 哗—— 水声在逐渐变小，海面重新闭合，船队消失在深海。 然而，海底，船队的光照并未下降，这片海域仍旧明亮。 不管是远处的鱼群，还是近处的珊瑚堆，都清晰可见。这片海底给苏灵韵的感觉，就像画质一下子从默认变成了大会员。 所有人都呆在甲板上，呆呆的看着这片如梦似幻的海底，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海洋。 瑰丽？惊艳？ 没人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明明身处深海，却感受不到压抑，就像是进了一个建在海底的梦境。 阵法构建出一条环形的海底隧道，而船队则顺着隧道一路下滑。 没错，现在船队是无人驾驶的状态，船队就像滑滑梯一样，顺着隧道往下滑。 而构成隧道的阵法则会保证这一路船队不会出现翻船，追尾等意外。 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自动驾驶？ 呜～ 空空空—— 深海传来鲸鸣，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众人看着远处游动的鱼群，更加热闹了。 呜～ 空空空—— 鲸鸣悠长而浑厚，伴随着一种奇怪的，类似于腹腔震动的声音。 还在讨论的大家都愣了愣，看着远洋中，一道影子在朝着他们飞速靠近。 那是什么？ 有人神识探了过去，一只身长万米的海兽映入眼帘。 “卧槽！帝级罗烟鲸！” 一句话，甲板上就瞬间安静了。 那巨鲸就像鱼雷一样直奔船队而来，阴影在海底越来越大。 大家都紧张了起来，它过来想干嘛？ 海兽袭击船队的事情很正常，可这帝级的，是真不多见。 第95章 灵风猎手 海底，鱼群惊惶逃散，一座山撞开海水，在深海中游动。 甲板上，大家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那比山还离谱的阴影把他们罩在下面，身长万米的巨兽在航道外，和大家大眼瞪小眼。 罗烟鲸有多大？毫不夸张的说，这家伙砸下去，多半能把椼城砸沉。 罗烟鲸好像是在眯着眼打量他们，即便是眯着眼，那眼珠子也和船身差不多大小。 整支船队在它面前，就跟一个水晶球一样。 苏灵韵觉得它一张嘴，就能把整支船队吞进去。 呜～ 罗烟鲸呜咽几声，绕着隧道不断转圈，好像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一群人面面相觑，它什么意思？ 四周狂风聚拢，洛凡尘从桅杆上落下来，怀里抱着打哈欠的灵湘儿。 “师父，它什么意思啊？” 【呃，我不知道。罗烟鲸的语种我不会。】 洛凡尘也听不懂，也没什么反应，反正他也看不见，罗烟鲸再大，他也感觉不出来。 空空空—— 那种奇怪的震动声再次响起，罗烟鲸仍旧轻飘飘的绕着船队游动。 苏灵韵总感觉罗烟鲸的眼神直勾勾的，好像在渴望，还是在，她也说不清，反正没有敌意就是了。 没人打算跑，因为压根跑不掉。 就和森林里遇到熊瞎子不要跑是一个道理，你转身就跑，只会给对方可乘之机，或者吓到对方。 更何况，这只罗烟鲸是帝级，它连游泳都得小心翼翼的，因为一用力，它就会在海面上掀起海啸，沿途的生物都会遭殃。 吼—— 罗烟鲸急哄哄的绕着船队游了好几圈，大家都没明白它什么意思，罗烟鲸也急了，直接对着船队吼了一声。 狂风冲出巨口，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整支船队剧烈摇晃。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家伙是打算拿他们当口粮时，一颗丹药被扔进那张深渊巨口。 亢—— 罗烟鲸满意的闭嘴，船队又晃了好一会儿。 一群人意外的看向阿瑶，阿瑶淡定的掏出一堆丹药，甩给罗烟鲸。 “愣什么？它饿了，要是不喂饱它，我们就只能给它填肚子。还不找东西喂它！” 侍女瞪了所有人一眼，转身进船，找东西喂鱼去了。 “师父，咱们喂它吗？” 【喂，为什么不喂？注意点，疗伤丹一类的省着点喂。】 扯～ 灵湘儿扯了扯洛凡尘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嘴。 我也饿了(???) 【你学什么不好？学它拦路要饭。】 洛凡尘摇了摇头，带着灵湘儿下去吃饭了。 有人投喂，罗烟鲸安静了不少，人妖之间互不侵犯。 片刻后，罗烟鲸满意的咂咂嘴，看了所有人一眼，转身离开。 大家都松了口气，淦，都帝级了，怎么还拦路要饭？你帝级的逼格呢？ 甲板上，追云和猎风看向风逸仙。 “殿下，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们带你离开？” 兽帝在前，即便她俩是妖皇，也没有自信能打赢对方。 所以，刚才罗烟鲸过来的第一时间，两人就准备带风逸仙走的，只是被风逸仙拦住了。 “殿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罗烟鲸的存在了？” 追云脑子好使一点，很快想到了风逸仙的异常。 风逸仙没说话，只是看着一边靠着船舷发呆的阿瑶。 还好还好，还好救了她。 …… 午时，海原上 在士兵们议论纷纷的目光里，一支破破烂烂的船队成功顺着海底隧道，落到海底。 魁星看着破了好几个洞的船队，有些愣神，打这么厉害？ 嘭—— 船舱的门嘭的一声掉了下来，在士兵们惊讶的目光里，一群黑甲的镇守使踩着破破烂烂的门板，下了船，后面跟着阿瑶，风逸仙，苏灵韵他们。 镇守使们一下船，就像仪仗队般分为两列站开。 本来还打算上去夹道欢迎的士兵也愣住了，这哪来的人？怎么还抢他们的活？ 刷—— 镇守使们整齐划一的行礼，风逸仙领头，在众人的环绕下，走向魁星。 “啊哈哈哈！您就是风仙殿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殿下，您也回来了！” 风逸仙没有什么反应，阿瑶点点头，向魁星打手语。 【这是怎么回事？】 “啊，呃，这个嘛，我不是听说殿下你回来吗？就想着带人来为您保驾护航。” 魁星没有往下说，但阿瑶明白他的意思。 “呃，你们这是？” 魁星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镇守使，境内突然出现军队式的组织，虽然只有几十人，但也不得不引起重视。 “无碍，他们是灵风猎手，我的部下。我们半路遭到了要饭，咳咳，那个，海难，那些船员都不幸遇难了。所以船是我的灵风猎手开回来的。” 风逸仙被自己呛了一下，差点说岔劈了。 魁星将信将疑的看了眼镇守使，灵风猎手他当然知道，麒麟族精心培养的特种部队。 不过，沙漠里长大的军队，真的会开船？ “那敢问殿下，老鲤呢？” 风逸仙看向阿瑶，他不知道老鲤是谁。 【船长不幸最先遇难了。】 魁星点了点头，有些可惜。 干嘛非得趟这趟浑水呢？哎～ “两位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我等早已安排，为诸位接风洗尘，各位随我来吧！” 魁星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侧军队让开道路。 海原的尽头，出现一座沉在水底的城池。 …… “师父，这城不是在海底吗？怎么没水？” 和阿瑶他们不一样，苏灵韵几人一路低调，跟在阿瑶他们身后，和普通游客差别不大。 洛凡尘的风一吹，所有人都被风迷了眼，下意识忽略了他们。 苏灵韵好奇的在周围逛了一圈，这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这里没有水！ 明明深处海底，却没有海水覆盖。 海底隧道的阵法并未在这里断绝，而是在整片海面上延伸，形成了一大片穹顶。 穹顶不但隔绝了上方的海水，还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着海底白色的沙滩。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海底平原，很多船都是停在沙滩上。 苏灵韵踩了踩，脚下的白沙非常柔软，踩上去白沙就会淹没脚底。 灵湘儿兴奋的踩着沙子，到处跑，苏沐然在后面猛追。 洛凡尘抬着头，好像是在用风眺望远方。 穹顶一直延伸到远方，那里有一座被阵法覆盖的碧蓝的城池。 “师父，干嘛呢？” 【嗯？来这海底旅游的外来者不少，但并非全是水生生物，所以为了旅客的舒适性，这里的海水大部分都被隔开了。】 洛凡尘漫不经心的回答了苏灵韵之前的问题。 苏灵韵鼓了鼓嘴，你到底在没在听我说话？！ “师父，这些镇守使怎么办？” 镇守使们始终穿着逆转战甲，就是怕暴露身份。 来时洛凡尘便和风逸仙商量好了，让这些镇守使冒充风逸仙的近卫，先蒙混过关再说。 【他们？反正到了滴星城，他们也没去处，不如让他们先跟着风逸仙。说不定到时候还用得着他们呢。】 苏灵韵看了眼身后，士兵们正围上去回收船队。 “师父，我怎么感觉我们跑不掉了？” 【什么跑不掉了？】 “你看风逸仙那家伙正阴嗖嗖的看着你。” 洛凡尘：(???.???)???? …… 第96章 彼时星空，此时风 即便是太阳，也无法照亮所有黑暗。 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暗，而黑暗里，荒诞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瘸一拐的。 “我都说了，那家伙你惹不起。(深渊语）” 椼站在黑暗深处，戏谑的看着荒诞。 “呵，不过一群外来者，又如何能够阻挡我们的脚步？” “可你不是没拿下船队吗？” “我差一点就成功了！你不也没守住椼城吗？失败者不配嘲讽我！” 荒诞很激动，它的确差一点就杀了阿瑶，可惜洛凡尘棋高一着。 “好了，他们接下来会来滴星。各位，做好准备吧。” 黑暗里走出了更多恶魔，椼的形象也和之前大不相同。 它已经初具人形，只是皮肤仍旧和树皮一样，呈现出死灰色，这让它看起来像一个树人。 “呵，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失败者也配发号施令？” 荒诞并不服气椼，就是它没守住椼城，才把洛凡尘这种变态放了进来。 “就凭我才是椼神！” 椼不屑于和荒诞争论，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荒诞咬了咬牙，一个抛弃自我，追求力量的混蛋而已。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还椼神，不过一个容器罢了，嚣张什么？ 可恶啊！为什么是它？为什么主族会选它当椼神？ …… 晚饭过后，空落落的庭院里热闹起来。 阿瑶和风逸仙他们身份尊贵，成为了宴会的中点，而苏灵韵他们，因为洛凡尘的风，变成了小透明，偷偷溜出了宴会。 城主为他们安排了住处，原本之前他们进城时，因为洛凡尘的风，是被忽略了的，他们也打算跟着接待队伍进城后，就分道扬镳。 哪知道风逸仙转身就把他们揪了出来，城主也纳闷，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后面还站着洛凡尘他们。 只是，在给洛凡尘他们安排好住处后，风一吹，城主就又把洛凡尘他们给忘了。 “师父，你这也太好用了！你那一手是属于风之势，还是言灵？” 洛凡尘风一吹就能让人把他们忘掉的法术，让苏灵韵大开眼界。 【嗯，硬要说的话，应该算言灵吧？】 洛凡尘想了想，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别想了，我并不打算教你这个，太难学，而且用处不算大。】 “噢。” 苏灵韵叹了口气，洛凡尘太强了，强得好像和他们不在一个维度。 他俩等级明明一模一样，洛凡尘却完全不受等级压制，反过来追着妖皇打。 而她，连正面迎战妖皇都不敢。 【想什么呢？】 “嗯？我在想……” 苏灵韵视线落向身后觥筹交错的宴会。 【你要是舍不得，我们还可以再回去。】 “啊？不不不，我是觉得那么多吃的，放那没人吃可惜了。” 苏灵韵知道洛凡尘喜欢清静，一般不会在那种名利场久留。 【哦？没吃饱？】 “那宴会上的东西都很小份，一份哪吃得饱？” 【那你怎么不多吃两份？】 呃，我也是要注意形象的好吧？ 苏灵韵摇了摇头，她还做不到洛凡尘那么出尘。 两人说着，走近一处无人的桌边，洛凡尘啪的打了个响指，一堆食物出现在桌上。 【喏，不是没吃饱吗？我帮你打包了。】 “ohhh！师父，我爱死你了！” 苏灵韵眼睛一亮，桌上几乎都是她爱吃的。 “啊唔～师父，你不吃吗？” 【没必要，我又不需要吃饭。】 洛凡尘是魂体，简单来说就是鬼。 鬼的能量循环方式和生物不一样，平日吃饭也仅是为了尝个鲜，或者解馋。 “那我给沐然姐他们留一点，带回去。” 灵湘儿吃一半就犯困了，苏沐然就带着她回去了。五哥也不喜欢吵闹，先苏灵韵一步离开宴会现场了。 【放心，我留了他们的份，你只管吃就是了。】 “师父你是不是不能吃海鲜啊？” 【嗯？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看你从来不吃海鲜。” 【哦，这个啊。我还未成仙之时，肉体凡胎，海鲜过敏。】 “噗——” 【你笑什么？】 “没没没，哈哈哈！” …… 深处海底，入夜后的滴星城越发寒冷。 明明处于几千米的深海，可站在城里，抬头还是能看见海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阵法的原因，月光仍旧穿过数千米的海水，从穹顶撒在滴星城内。 【滴星城的夜景一定很美吧？】 阿瑶抬头看了看，穹顶上的海水里，各种发光的生物路过，它们身上的光芒重新在滴星城上空编织成了一个星空。 阿瑶看着那触手可及的梦幻星空，伸出手，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是啊，这片星空，这片梦并不属于她，又怎么会被她抓住呢？ 【不去休息，反而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风逸仙还在宴会里浪，阿瑶却找了个机会溜出来，找到了洛凡尘。 阿瑶看着城外的“夜空”，没说话，她好像一直这么安静。 【放心吧，灵韵他们回去休息了。】 【前辈，你说他们是不是白死了？】 【我不擅长这种勾心斗角的东西，所以你应该问自己，或者去问风逸仙。】 阿瑶说的是船上的那些死者，他们被派来保护她，最终死在了杀手手里。 她是个失败者，现在谈不上众叛亲离，但也几乎一无所有。 亲人，朋友，都在那场变革中因为她的失败而离世。 她不想任何人再因为她而死了。 至于去问风逸仙，算了吧，那家伙找到她的第一天就明说了，他是为了皓月当空来的。 只要她死了，皓月当空就是无主之物，对风逸仙来说唾手可得，那家伙多半巴不得她早点死。 【你就那么想死吗？】 【什么？】 洛凡尘打断了阿瑶的思绪。 洛凡尘抬头，海底的幽光照在白缎上，又好像照进了他的眼底。 【在你看来，他们的死真的毫无意义？那他们为何还来送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阿瑶看着“天上”游荡的幽光，那是一些发光的海底生物。 这些生物在穹顶外长期游动，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条环绕全城的星河。 【如果你真的如你自己所想，毫无价值，那他们就不会拼命保护你。】 风吹过阿瑶的脸，她还是一脸不懂的表情。 洛凡尘沉吟一下，换了种说法。 【这么跟你说吧，我虽然等级低，但却可轻松战胜妖皇，理应受八方礼拜敬遇。可现在呢？我留在灵韵身边，留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身边。】 【这在你看来，是不是也同样没有意义？】 阿瑶眨了眨眼，洛凡尘这么做，应该也有她不知道的理由。 【你不是我，自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就像你不是那些船员，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为你而战。】 【可那些重要吗？他们不是傻子，或许在你看来，自己已是劫后余烬，但你剩余的火光未必没有照亮他们。】 阿瑶呆了好一会儿，看向洛凡尘。 【你是想劝我卷土重来？】 【不不不，我只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发发牢骚罢了。】 洛凡尘躺在屋顶，好像透过白缎，看向漫天“繁星”。 【其实你自己也不甘心吧？如果你真的想死，何必等到现在？过去的无法改变，那为何不孤注一掷，去改变未来呢？】 【反正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屋顶上一片寂静，洛凡尘的话说进了阿瑶的心里。 亲朋好友已经在那场变革中逝去，现在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在黑暗中观望。 作为失败者，她失去了一切，但破而后立，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所以她应该更能看开一切，放手一搏。 成功，整个万诗遗海都将迎来新生，失败，她会害死更多人，那些曾经幸存下来的追随者，都会为她陪葬！ 屋顶上陷入寂静，阿瑶在思考，洛凡尘在等待。 于洛凡尘而言，他所接触的信息皆来自于风，此时此刻的风。 也就是说，他所能知道的事，仅限于此时此刻，至于过去，除非有过去的风吹来，不然他又从何得知？ 他在等阿瑶的决定，也在等黑暗中的来客…… 第97章 阴阳间 和陆地上不一样，滴星城深居海底，各方面都和陆地大相径庭。 这里的建筑多以各种晶石和珊瑚群等等堆砌而成，因此色彩看起来比陆地上还要鲜艳。 而且海底不受日照，这里的照明除了靠海底的游鱼，就是一些建筑上发光的石料。 截然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不一样的风格，这就导致这座深居海底的城池充满了克系的味道，或者说带着一些西方魔幻的色彩。 与之相比，一个偏西方风格的时钟，好像就没那么突兀了。 咚咚咚～ 午夜的钟声敲响，风逸仙自然而然的打了个哈欠，到睡点了。 修士不是不用睡觉，就算不是人也不行。 修士只是不需要过多时间睡觉，身体极限比正常人更高，但还是会和正常人一样，犯困，饥饿。 还在围着风逸仙的众人对视一眼，这位爷是睡点到了。 “哈哈哈，那个风殿下，我看时候也不早了，要不要去我家小息片刻？在下已经准备了上好的厢房。” “去去去，殿下怎么可能去你家那破屋子，殿下，去我家，我家的猫娘跳舞老好看了！” 好家伙，已经有人开始用色诱了，毕竟风逸仙身份尊贵，不管有没有用，先讨好他绝对没错。 “我呸，一天天就知道猫娘，你下贱！” “殿下，我家犬娘会后空翻，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有人对色诱嗤之以鼻，但顶不住它有用啊！ 不到半分钟，庭院里就吵吵闹闹，挤成一片。 魁星嘴角抽了抽，看向风逸仙。 他不可能强留风逸仙，但风逸仙要是不住城主府，出了事，还是得他负责。 无论如何，魁星都得背锅，所以魁星只能祈祷风逸仙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城主府。 然而风逸仙是那种老实人吗？ 不是，所以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这样吧各位，我先回去睡一觉。你们明天把刚才报的人都送过来，让她们挨个给我上才艺。” ？？？ 一群人面面相觑，看着门外的两个侍女扶着风逸仙离开了。 …… 今夜好像格外漫长 五哥守在门外，看着天上，啊不，是海面上映下来的月亮。 日光照不到海底，可月光似乎能够照到这里，五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水和月亮同为太阴化身，两者属性相合？ 屋内，妹子们已经睡下了，大概吧。 和恶魔打仗打久了，导致镇守使对那些黑暗里的目光特别敏感。 所以从进入滴星城开始，大家都发现四周的目光变多了。 所有人都没吱声，因为他们心底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随着入夜，镇守使们都兴奋了起来，不仅仅是长期黑夜作战的习惯，更是因为他们预感到了，接下来会有一场战斗。 没人发现魔族的踪迹，但大家都肯定，今夜必有魔族来犯，没有理由，仅仅是长期作战后培养出来的一种奇妙的感应。 哒哒—— 不断有镇守使朝着苏灵韵他们的厢房靠近，所有人都穿着逆转战甲，静静备战。 五哥爬上高楼，看着这座城主府。 城主府防御严密，他们这么大动静，城主府守卫不可能没有动静。 可现在城主府内仍旧一片死寂，好像整个城主府都死了了一样，这很奇怪。 站在高楼，眺望远方，五哥才大概看清城主府的全貌。 不过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魔幻多彩的滴星城，而是一片灰白的世界。 滴星城还是那个滴星城，不同的是，这座城失去了颜色。 就像是有什么在靠近，滴星城内的色彩在一点点被剥离，整座城里的声音也在消失。 天地在失去它的颜色！ 五哥看了看脚下变成灰白色的地板，有些惊愕。 什么时候？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拉进阴阳间的？ 这里是独立于沧明洲存在的空间，介于阴阳生死之间，一处特殊的独立空间。 以往镇守使会战也会把这里当做战场，毕竟这里很少有人来，不会误伤路人。 而且即使在阴阳间打得天崩地裂，也影响不到沧明洲，而沧明洲的那些外在因素同样也影响不到阴阳间的战斗。 这也是为什么，镇守使大批聚集在这里，城主府却没有任何动静——大家压根不在一个空间。 “五哥，他们来了！” 楼底下传来其他镇守使的声音，在船上待了一段时间，大家也算认识了五哥这个不算妖皇的妖皇。 作为在场除洛凡尘以外，战斗力最高的镇守使，五哥毫无疑问成了领头人。 大家围着五哥，把这一片区域都围了起来。 远方，城主府外，一片黑色在如潮水般蔓延。 在这只有灰白的世界里，那黑色反而显眼不少。 黑潮朝着城主府迅速靠近，五哥摸不清魔族为什么挑这个时候袭击他们，不过肯定不能让它们再靠近了。 两根白羽出现在他手里，白羽上燃烧着白色的火焰。 嗖嗖—— 两根白羽被扔了出去，如飞箭扎进黑暗里。 黑暗里，两团火光亮起，照亮了片刻黑夜，火光映出一大片恶魔狰狞的面孔。 五哥手一抖，我去，这么多？！ 火羽好像激怒了恶魔，外面掀起高高的魔潮，魔潮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城主府扑来。 算了，打吧打吧，反正迟早就要打的。 五哥叹了口气，掏出两把短剑。 “所有人，备战！” …… 躺在屋檐，数着天上的“星星”。 其实那不是星星，只是穹顶上一些会发光的游鱼，但在阵法穹顶的修饰下，那些游动的发光鱼群和一条游动的星河区别不大。 起码阿瑶是这样想的，她转头看向洛凡尘，他好像也在“看”星星。 白缎遮住了他的眼，可好像仍旧挡不住他的目光。 阿瑶知道洛凡尘是瞎子，可这家伙的表现一点也不像瞎子，或许他的确无法视物，但他好像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明白。 其实阿瑶已经想好了，结束战斗的最好办法就是主动去解决它，而不是等着它找上门。 不论自己反不反抗，最后在主族那里都难逃一死。 只是，如果反抗，或许会把更多人牵扯进来，但不反抗，也会有人为了护她而死，就像船上的那些船员。 从魁星的反应来看，主族内并非团结一致，即使变法失败，仍旧有人明里暗里反抗族老们，同样也有像魁星一样的，还在观望，两边都不站队。 重来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若是取得优势，或许还能获得魁星这类中立派的支持。 但要想重新领导这场变革，恐怕得费不少功夫，毕竟曾经的追随者多数已经不在，她需要新的拥护者。 【那么，你们愿意被牵扯进来吗？】 微风拂过，洛凡尘没有回应。 阿瑶愣了愣，以为他没“看”到，又打了一遍手语。 而洛凡尘想的是，好家伙，这姑娘居然把主意打他们身上来了。 沧明洲的很多势力都对镇守使避之不及，甚至恶语相对，因为镇守使每次任务都会对当地造成不小影响，可天道一清算，大家就什么都忘了。 任务期间造成的损失，最终只能由当地势力自己承受，所以在不少组织看来，镇守使跟恐怖组织差别不大。 而在这样的环境下，阿瑶还能想到跟镇守使合作，多少让洛凡尘有点意外。 不过也对，自己在族内腹背受敌，孤立无援，而现成的外援就在眼前，为何不可？ 【喂，这附近是不是不大对？】 洛凡尘还在发呆，阿瑶却看着四周惊讶起来，滴星城还是那座城，只是一切好像都失去了颜色，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灰。 【不对，这是哪？】 阿瑶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被拖进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到底是什么时候？ 阿瑶看着四周，死灰铺满天地，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死的一样，寂然无声。 (阴阳间：独立于沧明洲存在的特殊空间，介于阴阳生死之间。 传闻是上古神战的废弃战场，是被打崩的世界遗骸。 因为规则破碎，不论生物死物，仙鬼神佛都对此地敬而远之，这里反倒成了镇守使一类特殊组织的交战地带。) 第98章 气血共鸣 【前辈……】 周围的环境突然变了，虽然四周看起来还是滴星城，可所有事物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好像天地都被浸泡在一层死灰中。 阿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城主府内升起一颗太阳。 燃烧的白色炽阳后绽放出一道显眼的光轮，阿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五哥。 随后她才后知后觉，慌张的看向四周。 【不用看了，你的小跟班没进来，还在沧明洲。】 洛凡尘起身，四方掀起流风。 阿瑶发现自家侍女没跟过来，又看了看远方扑过来的魔潮，这帮家伙是冲着她来的？ 四周泛灰的影子里，一缕缕黑线在飞速游动，朝着屋顶靠近。 【我们，怎么办？】 阿瑶的修为被封了，没了侍女，就是待宰羔羊，她只能看向洛凡尘。 嗖嗖嗖—— 洛凡尘还没回答，身后的阴影里冲出数道魔影。 空中无形的风丝绷紧，魔影刚靠近两人，就被风丝拦住，风丝迅速交织成网，将魔影束缚在地。 洛凡尘朝着天空伸手，世界似乎明亮了一些，海面上降下的月华在他手中凝聚，化作一把剑影。 长剑朝着身后一扫，满地魔影被扫出黑暗。 “杀！(深渊语）” 吼！ 眼看自己暴露，一双双魔爪伸出黑暗，从影子里冲出来。 洛凡尘转身抓住阿瑶，脚尖一点，屋顶上掀起狂风，两人乘风而起。 吼！！ 恶魔们咆哮着，冲出黑暗，追向两人。 洛凡尘却脚尖凌空一点，八方流风汇聚，在洛凡尘脚底形成风障。 随着洛凡尘脚尖轻点，风障猛的下压，刚刚腾空的恶魔撞在风障上，瞬间摔向地面。 嗖嗖嗖—— 阿瑶还来不及看地面的情况，密密麻麻的攻击就从地面升起，砸向空中。 透过风隙，黑压压一大片魔潮映入眼帘，只是被风障压着，这么多恶魔都没法腾空。 颂—— 头顶闪过破风声，几只翼魔破开风障，冲向两人。 洛凡尘转身出剑，一隙天光照亮黑夜，几只翼魔爆开，变成血雾。 嗡～ 不远处，那颗燃烧的太阳释放出剧烈的能量波动，之前还远在天边的魔潮，也已经冲进了城主府。 …… 半分钟前，客房阁楼 “还没找到吗？” 和魔族交战并非镇守使的主要目的，在场加起来也才二十多人，而魔潮乌泱泱一大片，也不知道有多少，打肯定打不过。 所以在魔潮造成大量伤害之前，大家必须找到回去的办法。 魔族把他们拖进阴阳间，说明它们也不敢在城主府动手，只要回到城主府，他们就安全了。 而要回到城主府，首先得破掉魔族的阵法——进来不久，大家就发现是阵法把他们拖进阴阳间的。 一群人在附近算了半天，别说阵心了，连阵眼都找不出来。 “湘儿，还没找到吗？” 队伍里，苏灵韵她们也在看着灵湘儿，这里就属她阵法造诣最高，可灵湘儿半天了还是没反应。 “会不会不是阵法？” “不可能，这阵法波动已经很明显了！” “可要是阵法，湘儿怎么破不开？” “嘶～” 苏灵韵皱眉看着越来越近的魔潮，他们要没时间了，战斗一旦开始，谁还有时间找阵眼？ “所有人准备，要来了！” 五哥也不指望把阵法解开了，他更担心他们能在魔潮里撑多久。 远方的黑暗无边无际，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恶魔，而他们才二十来号人，双方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也注意到，一部分魔潮涌向另一处院落，那里好像是洛凡尘的方向。 看来只有等洛凡尘解决它们了。 五哥丝毫不担心洛凡尘，来的魔潮等级基本不算高，只是数量多，而人海战术，对洛凡尘基本没什么用。 “全体准备迎击！” 魔潮掀起巨浪，黑影遮住月光，也笼罩了所有人。 五哥手中蓄力，打算先把魔潮捅个洞出来。 然而，五哥身后的影子里，一双骨刺突然刺出。 “五哥！” 苏灵韵反应最快，可隔得太远，已经晚了。 噗嗤—— 鲜血喷洒，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没人发现那只影魔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五哥身后的。 影魔也同样惊讶——刺歪了。 它明明是对着要害去的，可手里的刺莫名其妙歪了一下，虽然刺穿了五哥小腹，却没能破掉他的气海。 嘭！ 五哥二话不说，转身翅膀就顺势拍在影魔身上。 影魔压根躲不开，瞬间被羽翼上的烈火烧成灰烬。 然而，就这两秒，魔潮掀起的海啸已至眼前。 “起阵！” 五哥回头高喊，黑压压的巨浪猛扑而下。 轰！咚—— 钟声响起，一口金钟出现在魔潮里，任凭魔潮怎么拍打，金钟也纹丝不动。 金钟罩，也是刚才，苏灵韵才知道，身边的这批镇守使，居然都会金钟罩。 金钟罩是一个充满传说的功法，但它并没有传说里那么稀有离谱。 金钟罩防御强是真的，修炼起来也简单，只不过想要修成大神通却是极难。 所以这种功法在修士间广为流传，但多数都只是当单纯的防御功法用。 所有镇守使气血交织，编成了这一口近百米的金钟虚影。 外面魔潮汹涌，大片恶魔冲撞撕咬，却始终碰不到金钟里的众人。 “五哥，你没事吧？” 苏灵韵嗖的一下冲上楼顶，五哥捂着流血的小腹，笑了笑 “肚子都被捅了个洞，你说有没有事？娘的，这家伙居然还抹毒！” 五哥的脸色不大好，有些发黑，不过他已经服下解毒丹，只需调息片刻，伤毒自解。 “灵韵，你来指挥战斗。” “啊？我？” 苏灵韵看了看四周，这些镇守使是四队的，等级几乎都比她高，他们会听自己指挥？ “别忘了，你是第十小队的队长。” 沐然姐把这个搬了出来，苏灵韵苦笑一下，这本就是总指挥为了敷衍，给她的名头，没想到现在反而有了点用。 不过，这十队队长的名头，镇得住他们吗？ 其实苏灵韵小看了自己的威信，在洛凡尘的有意塑造下，这批镇守使心里已经把苏灵韵构建成一个比肩魔皇的寒衣剑仙。 所以，当苏灵韵发号施令的时候，镇守使们没有一个有异议。 “123，放！” “哈！”xn 随着苏灵韵的倒数，镇守使们同时震动自身气血，巨大的金钟发出嗡鸣，一道金色的气浪朝着四周扩散。 靠上来的魔潮被气浪推开，来不及躲闪的恶魔被气浪撕成碎片，魔潮内被炸出一小片空缺。 这是气血共鸣，只要是修炼气血的修士，几乎都会这一招。不过共鸣程度，全看默契。 这些镇守使显然经常用这招，气血共鸣的程度非常高，大金钟的钟鸣对附近的魔潮克制极大。 “123，放！” “哈！”xn 镇守使们高喊着，气血和喊声融为一体，形成共振。 金色的气浪从金钟里扩散，围上来的魔潮被再次推开。 不过，这样做只能保证所有人暂时安全而已，人的气血是有限的，他们耗不过这无尽的魔潮。 四周的恶魔越来越多，苏灵韵一边组织镇守使防守，一边看向金钟内部。 所有会阵法的镇守使都和灵湘儿聚在一起，全力计算着阵法的阵心所在。 不能这样，魔潮越来越多，威力也在上升，这样他们撑不了多久。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灵湘儿算不出阵法的阵心？ 按天赋，整个沧明洲都没人可以跟灵湘儿比，而按阵法造诣，沧明洲恐怕也没多少人能跟灵湘儿扳手腕。 可灵湘儿就是找不出阵心，难不成困住他们的真不是阵法？ 不对！ 苏灵韵看着黑暗里涌动的魔潮，她想起了之前他们在船上的时候，那个三重幻境！ 第99章 洛凡尘的短板 城主府，过廊内 外面天色已晚，猎风追云本来是打算带风逸仙回去的，结果走着走着，四周的环境就开始变了。 天地失去颜色，世界陷入寂静，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寂灭。 两女警惕的看着四周，刚才四周产生变化的时候，她们就应该带殿下走的。 远方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几人抬头就看见了那陨落的炽阳和近百米的金钟。 这下两女更紧张了，反倒是风逸仙，仍旧有点醉眼朦胧，看着远处的战斗，心不在焉。 “殿下，我们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两个侍女打算带着风逸仙远离战场，那些魔潮好像没有冲着他们来。 “不必担心，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我说的对吗？你还要藏多久？” 清凉的夜风吹过，风逸仙打了个寒颤，稍微清醒了一些。 “久闻风仙殿手眼通天，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知风仙殿是怎么发现我的？” 一个半树半人的魔影从黑暗里走出来。 现在的椼看起来像个树人，外形看着像人，但四肢主体都是由树的枝干编织而成，可它身上又没有生命气息，就像个死物，皮肤皲裂，枝干干枯，仿佛下一刻就会枯死归尘。 “我猜的，没想到你自己真的走出来了。” 风逸仙说的是实话，他等级还没高到能够看穿一个魔皇的伪装。 椼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该说不愧是风仙殿吗？” “所以，这明明不关我们的事，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拉进阴阳间？” “我听说风仙殿足智多谋，要不你猜一猜？” “我不猜。有事说事，没事滚。” 椼被噎了一下，没想到一向客客气气的风逸仙，突然就强硬起来了。 “风仙殿，我可是抱着善意来的。苍穹国的同僚让我趁此机会杀掉你，我都拒绝了，你这样让我很寒心啊！” “哦？你还认识那边的老鼠？那你帮我告诉他们，老爷子早看他们不爽了，趁早退出我苍穹，不然等老爷子腾出手，就都别想走了。” “风仙殿，麒麟族内部的情况我还是知道的，您家那位老爷子动不了我们。苍穹帝国内部也并不太平，不然你也不会出来找出路了。” “哦？原来你们是这么看我的吗？” 风逸仙有点意外，这帮魔族居然对苍穹帝国的情况挺了解的，可惜他们不怎么了解自己。 “呵，风仙殿，你是降临者，对我们应该也有一定了解。我们也不希望和一尊谪仙为敌，所以我才拒绝了苍穹同僚的请求。” “你是希望我不要帮镇守使？” 椼绕了半天，风逸仙还是一眼看出它的意图。 “你要这么说，也不错。”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椼的确不敢招惹降临者，天知道这帮从天上掉下来的家伙都藏了什么底牌。 椼城事变让它意识到，这一批到来的镇守使和往昔相比，更加团结，也更难对付。 尤其是镇守使队伍里混进了几个异数，若想计划平稳进行，它们只能尽量少树敌，最好先把那几个异数干掉。 拉风逸仙近阴阳间，也是为了警告他，毕竟要不是他请洛凡尘他们上船，之前船上那场刺杀就应该成功了。 当然，这对风逸仙没什么用，不过风逸仙本来就没打算插手镇守使的事，他只是来看戏的。 “本来我的确不打算管，但你这么一威胁，我反倒来了兴趣。” 风逸仙倒是不打算跟椼干起来，但这是一个套话的好机会，只要用得好，他说不定能从椼那里知道不少好用的信息。 可怜的椼还不知道，它已经被一个投胎转世的万年老妖怪盯上了。 …… 嗖—— 夜风划过半空，乘风而去的还有洛凡尘和阿瑶。 噌—— 月华降下，一轮寒月砸向大地，将一片魔潮冻结。 咔啦啦—— 魔潮涌动，再次掀起大浪，冻结的魔潮被直接击碎。 随着时间的延长，魔潮的威力也在不断上升，时不时里面还会冲出魔尊。 洛凡尘也从一开始游刃有余，变得小心翼翼。 不是因为魔潮，那些家伙等级压不住他，人海战术对洛凡尘也几乎没用，他防备的是 嘭—— 两只魔影冲出魔潮，跃上半空。 魔影遮住了月光，没了月华供应，洛凡尘手里月华凝成的剑影也飞速消散。 【走。】 洛凡尘并不恋战，抱住阿瑶，转身就跑。 嘭！ 两个魔皇的攻击擦着洛凡尘的衣袂，落进下方的魔潮。 两尊魔皇暴躁的连续出招，但洛凡尘拉着阿瑶，就像落叶一样，在空中飘舞，不论什么攻击，都只能和他们擦身而过。 两尊魔皇的攻击越是狂猛，就越是打不中洛凡尘。 洛凡尘也不在乎，他的身法让他可以免疫大多数的物理攻击，他小心的是其他藏起来的魔皇。 刺啦～ 布匹破开的声音响起，阿瑶后腰的衣服被破开一道口子。 洛凡尘叹了口气，这家伙是不是对后面有什么执念？ 手中剑霜凝聚，冰魄剑出现在洛凡尘手中，旋身，出剑。 长剑划过，恶魔海洋上，升起一轮寒月。 两尊魔皇被逼退，剑光中，一只枯瘦苍白的手凭空出现在阿瑶身后。 那只手里拿着一把峨眉刺，只不过，刺刚破开衣物，寒月就已经降下。 剑霜迅速冻住那只枯瘦的手，对方反应也很快，直接斩断被冻住的手，重新藏进虚空。 洛凡尘皱了皱眉，没死？他最烦这种敌人了。 荒诞先天可以前行虚空，除了可以穿梭虚空的帝级，很少有人拿它有办法。 洛凡尘也不是绝对无敌的，他也有自己的短板。 不巧，荒诞的虚空潜行就阴差阳错，撞上了他的短板。 洛凡尘能和帝级干一架不错，但这不代表他等于帝级。 他的战斗力仅在同一层空间中起用，若是敌人进入虚空，和他不在同一空间，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不过历次作战，洛凡尘都是速战速决，对手压根没机会发现这一点。 可荒诞走了狗屎运，误打误撞，刚好克制了洛凡尘。 连续两次正面交手，都只是留下对方一只手，洛凡尘有些无奈。 他不是抓不住对方，只是对方也同样反应又快又狠，但凡对方晚跑半秒，现在已经是他剑下亡魂了。 可自己每次出剑，对方都会毫不犹豫选择断肢求生，这让双方都有点抓瞎。 一个是打不中，一个是不敢打，双方只能陷入僵持。 …… 与此同时，客房区 这边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 魔潮在不断变强，对洛凡尘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这边的镇守使来说，就要了老命了。 昨天被上千恶魔追着打，他们以为已经够惨的了，结果今天就撞上一大片魔潮，属于是被阎王盯上了。 体内的气血在加速流失，看着无边无际的魔潮，众人都在想留什么遗书了。 他们拢共不过二十来号人，这魔潮粗略估计得有五万！ 二十对五万，怎么打？ 所幸洛凡尘之前留下的风障镇住了群魔，这些恶魔无法飞行，这让他们取得了制空优势。 打不过？那就飞，换个地方打，反正这些恶魔没法飞，拦不住他们，只能追着他们打。 金钟在空中飞了一圈又一圈，可仍旧摆脱不了魔潮，只能在这片恶魔海的拍击下，不断挣扎。 众人只能寄希望于阵法师们能快点找出阵心，带他们离开这鬼地方。 不过那边阵法师已经开了半天的会，还是在大眼瞪小眼。 “湘儿，快，摇一摇你的幻龙吟！” 沐然姐的声音从楼顶传来，灵湘儿不明所以，但还是晃了晃自己的脚。 哞～ 幻龙吟被激发，脚铃发出悠长的龙吟。 四周的魔潮掀起波纹，似乎是被龙吟所影响，众人也感觉心神都清明了刹那。 (苍穹帝国：麒麟族所属国，位于沧明洲西南。 因为麒麟族是先天神圣之一，拥有强大的血脉能力，而作为麒麟建立的国度，自然在沧明洲占据重要地位。 苍穹帝国以麒麟族为主族，其余各族为眷族，组成了一个类似于联合政体的国度。 不同于龙族的主族专制，苍穹国的眷族也拥有不小的政治权利，这一点和万诗遗海颇为相似。 也正是因此苍穹国内部明争暗斗不断，但碍于麒麟族血脉强大，没人敢在明面上反抗主族。) 第100章 开路 叮铃铃—— 在许多人的印象里，这才应该是脚铃的声音，然而幻龙吟却别出心裁，脚铃一动，就会发出龙吟。 哞～ 都说龙吟如同雷鸣，其实不然，龙的叫声也有很多种，龙吟是在龙族歌咏，或者呼应交流时所用，多数情况表示示好，绝不会像雷鸣那样暴躁。 如果一条龙对着你发出雷鸣般的声音，不用怀疑，你把它惹毛了，那是龙啸！ 不过即便只是日常交流，龙吟里所带的气息也会对大多数生物形成克制。 毕竟龙族绰号，万族共主。 即便是魔潮，在龙吟发出的那一刻，都安静了一下。很快，魔潮掀起更高的巨浪，砸向空中的金钟。 “特娘的，还没好吗？” 镇守使们要撑不住了，每次撞上魔潮，金钟就会发出哀鸣。 密密麻麻的攻击撞在钟上，钟面已经开始冲出现裂纹，大家不得已，加大气血输出，弥补裂隙。 咚—— 金钟再次落地，将底下的魔潮碾碎，附近的魔潮就像见到饵料的鱼群，迅速扑了上来。 咚咚啪啪—— 金钟噼里啪啦一阵猛响，裂缝不仅没弥合，还变大了。 “使劲啊！你们没吃饭吗？” 有人怒骂，可这种时候没人敢划水，只能说大家都快力竭了。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不然我们都得被拖死在这里！” 苏灵韵看着四周的镇守使，一个个面色苍白，跟被榨干了一样。 “湘儿，找到了吗？” 沐然姐则是一直看着灵湘儿。 从幻龙吟响起的那一刻，灵湘儿就一直在闭眼计算着什么。 睁开眼，灵湘儿就看见魔潮铺天盖地的砸下来，然后被一口金钟挡回去。 沐然姐焦急的模样映入眼帘，灵湘儿眨了眨眼，扫了周围一遍，然后指向一个方向。 “灵韵，在宴会厅！” 几只恶魔从金钟的裂缝里钻过来，被苏灵韵劈成两半。 听见沐然姐的喊声，苏灵韵看向宴会厅方向，眼底泛出金光。 很快，她心中就有了计划。 “所有人三人一组，准备散开！” “五哥，你还能战吗？” 苏灵韵看向还在疗伤的五哥，他腹部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看时间，体内的毒素应该还没清干净，也不知道能发挥多少实力。 “没事，我还能顶一顶！” 五哥起身，张开翅膀，打算给众人开路。 “等等！你这样不行！你一个人是无法把我们带到那边的。” 苏灵韵看了看宴会厅的位置，城主府很大，她们离宴会厅有好几百米的距离，可能全力赶路，几秒就到了，但他们压根冲不动。 魔潮汹涌，在这里，他们寸步难行！ 而这种情况下，五哥想带他们前进几百米，身上还有伤，压根不可能。 嗖嗖嗖—— 羽箭将几只漏进来的恶魔扎穿，五哥收回翅膀，看向苏灵韵。 “那你说怎么办？” 苏灵韵的顾虑他当然知道，但大家都已经力竭，他不带，大家再一分开，恐怕还没走出几十米，就被魔潮淹没了。 “这样，还有余力的人，各自组队，准备冲锋！” “都别逞强，快力竭的留下来，远程牵制魔潮，为我们开路！” “所有冲锋队伍，无需到达，只要进入攻击范围，立刻摧毁宴会厅！” 由于灵湘儿没有提供阵心的具体形象，众人只能进行饱和式打击——只要毁了宴会厅，藏在里面的阵心自然也会被破坏。 “我数到三，所有人准备散开！” “一！” 五哥站起身，烈焰燃烧，魔潮里重新升起炽阳。 “二！” 白光照亮黑夜，金钟嗡鸣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解体。 “三！” 金钟迅速缩小，炽烈的白光照亮了视野。 魔潮被白光逼着，后退半步，数道身影冲出金钟范围，如同流星划破黑夜。 唳—— 在鹰唳声中，炽血龙鹰飞上高空，喷吐烈焰，点燃了恶魔的海洋。 龙鹰在半空拉出赤金流光，甩开身后汹涌魔潮。 苏灵韵和沐然姐坐在龙鹰身上，随行的还有灵湘儿。 前方的魔群再次掀起大潮，巨大的阴影罩下。 “放！” 随着五哥的指挥，身后钟鸣声响起，数道攻击像导弹群一样，撞在魔潮上。 轰—— 魔潮还未完全升起，就被集束攻击砸垮。 龙鹰呼啸着，扑过魔潮海面，留下漫天流火。 耳畔风声呼啸，身后几只魔尊紧追不舍。 苏灵韵拉弓搭箭，试图拉慢几个魔尊的速度。 然而四周聚集过来的恶魔越来越多，在几人的前路上筑起高墙。 “我来开路，灵韵，你们先走！” 沐然姐掏出刃月戟，苏灵韵的风速度比她更快，所以她更适合留下来断后。 “沐然姐！” 身后追着近二十名妖尊，还有无边无际的魔潮，留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 这可不是椼城那一次，她们昨夜才经历恶战，自身本就不是全盛状态，她怎么能让沐然姐一个人留下来对敌？ “你别忘了，我也是很强的！可别小看我啊！” 沐然姐眼底泛出金光，周身有云雾凝聚。 轰咔—— 雷光乍现，刀光伴着雷霆劈在高墙般的魔潮上。 魔潮晃了晃，继续变高。 灵湘儿回头看了眼两女，好像在说我都劈不开，你俩更不行！ 两女无奈的对视，龙鹰翻转，离开原来的轨道，躲避魔潮扑击。 苏灵韵本来想看看金钟那边的五哥等人，能否远程支援一下她们，可回头一看，金钟几乎快被魔潮淹没了！ 阵法的威力多数情况下都是人越多越大，现在走了那么多人，剩余的人还几乎力竭，在魔潮内压根难以支撑。 时不时有烈火荡开魔潮，露出里面摇摇欲坠的金钟，金钟也趁着这个空档，进行远程支援。 不过冲锋队伍的情况都没好到哪去，所以那些远程攻击也来不及支援她们这一队。 龙鹰在空中不断飞腾，却始终无法靠近宴会厅。 她们这一队算是速度最快的，但也因此被针对了，不论她们躲到哪，魔潮都紧随其后，甩也甩不掉。 而且四面的魔潮开始合围，再这样下去，恐怕她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淹没！ 【指挥官，指挥官。】 镇守使的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呼叫，苏灵韵愣了愣，这个时候叫她干嘛？ 【指挥官，我们要没力了！】 苏灵韵注意到，这则消息来自于一支正在冲锋的队伍，不过没力了是什么鬼？求救吗？ 她们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救？ 【指挥官，我们看你们也被魔潮拦住了，你们先退回来！】 【你什么意思？先说清楚。】 可能是因为战况混乱，对方的信息目的并不明确，苏灵韵没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那边沉默了片刻，发来一道消息 【指挥官，我们商量好了，你们后退，我们炸开魔潮，为你们开路！】 【炸开，怎么炸？】 苏灵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们好像没有威力那么强的爆炸物吧？ 【当然是拿我们炸！】 脑子嗡的一下，她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有人如同烟花一样，在她眼前炸开。 自爆！ 这两个字眼就像炸弹一样，在脑海里炸开，让她脑海里满是嗡鸣。 “灵韵，灵韵！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那支队伍已经递来申请： 【指挥官，请下令！】 月色下，灰白的世界里，黑暗的魔潮汹涌澎湃，好像要将一切淹没。 很久以前，盘龙谷大战也是这样，魔潮滔天，大军压境，举世皆敌，那些同袍同样选择了用自爆为他们开路。可结果他们还是败了，一败涂地，最终被迫离开初云，远走他乡…… 苏灵韵茫然的看着远方即将熄灭的炽阳，她该怎么办？ (先天神圣：先天血脉强大的种族，仅凭血脉之力，成年时便可直达帝级！ 沧明洲有八大先天神圣：龙、凤凰、麒麟、朱雀、白虎、玄武、九尾狐和鲲鹏。 九大帝国：沧明洲最顶级的九个一流帝国，分别由八大先天神圣和人族组成—— 青云龙族，苍穹麒麟族，醉霞凤凰，流炎朱雀，西岭白虎，北冥玄武，万遥九尾狐，星落鲲鹏，以及人族初云) (百章了，各位可以留下一点那个吗？就是那个！(●??w??)?) 第101章 boom!!! 咔咔—— 生硬的声音在地面上响起，大片剑霜在地面上蔓延，所过之处，就连魔潮也被冻结。 洛凡尘轻飘飘落在地上，四周冻成冰雕的魔潮化作漫天冰花飞散。 四周刮起狂风，每有风掠过冰魄剑剑身，便从剑身上带走一丝极寒，很快，四周的风中就充斥着刺骨的寒冷。 魔潮内出现了一个冰风旋涡，靠近的恶魔都会被冻碎。 嘭嘭！ 两尊魔皇落在远处的魔潮上，站在潮头，俯瞰洛凡尘。 不过它俩却不敢轻易动手，洛凡尘对付它们是游刃有余，要不是魔潮辅助，洛凡尘还要提防荒诞偷袭，它俩早倒下了。 尽管如此，两尊魔皇身上还是满是伤口，而且这些伤口上都布满了冰魄剑的剑霜，短时间内不仅没法恢复，剑霜还会影响它们的战力。 洛凡尘的速度本来就快，它俩在剑霜的影响下，还越来越慢，好几次险些被打中要害。 暗地里的荒诞也发现了，洛凡尘是拿它没办法，但洛凡尘是越战越强，要不是它时不时冒出来牵制洛凡尘，这些魔潮压根拦不住他。 可荒诞也不敢轻易出手了，前后两次出手，让它丢了两只手，刚才洛凡尘的剑还差点落它身上。 荒诞的特性注定它的防御不会太强，那俩魔皇接洛凡尘一剑都吃不消，更何况它？ 双方隔海对望，谁也不先动手，魔潮好像也被洛凡尘打怕了，开始绕着他跑。 阿瑶叹了口气 【抱歉，都是我。】 她很明白，这些东西多数都是冲着她来的，不然也不会围着她不放。 而苏灵韵那边的情况，她也看见了，若不是为了护着她，洛凡尘已经去救苏灵韵他们了。 【好了，下一次别再被封印了。】 【什么？】 洛凡尘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阿瑶不明所以。 【哎呀，笨！你说话试试。】 “啊？我不是被禁声了吗？” 阿瑶的声音没有想象中动听，虽然空灵，却又有些沙哑，听起来就像长期大声说话后，硬生生把嗓子喊哑了。 声音一出来，阿瑶就愣住了，她自己的声音，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只是，她怎么又能说话了？ 【得亏那帮老家伙还有点良心，居然没把你毒哑，要是毒哑了，我反而没办法。还有，你的修为我也帮你解开了，下次别再被封印了。】 洛凡尘的话信息量有些大，阿瑶好半天才理清楚。 洛凡尘刚才交战的时候，一直抓着她，一边抵挡魔族，一边把她身上的封印给解了！ 阿瑶运气感受了一下，体内的修为的确可以调动了，主族在她身上下的禁制一个不剩，被拆得干干净净！ 原以为洛凡尘一对一群已经够离谱的了，没想到他还能腾出手偷偷解禁制。 【帮我看着点。】 洛凡尘没管阿瑶什么反应，而是收起冰魄剑，双手开始不断捏诀。 四周的寒气朝着洛凡尘飞舞的双手聚集，每一缕寒气都像丝线，在飞舞的指尖跃动，交织，凝结。 一朵冰蓝色的海棠逐渐出现在洛凡尘手中。 …… 片刻前，苏灵韵还在金钟内准备冲锋。 五哥深知冲锋才是他们之中最危险的，外面魔潮巨浪滔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打进恶魔海万劫不复。 苏灵韵他们等级太低了，原本应该由他这个等级最高的去冲锋陷阵的。 可苏灵韵的打算却更为稳妥，他留下来保护这些快力竭的镇守使，可以极大减少损失。 而且如果苏灵韵他们失败，被魔潮淹没，大家不至于全军覆没。 他们完全可以趁着苏灵韵他们冲锋之时，养精蓄锐，苏灵韵他们一旦失败，会尽量拖住魔潮，而他们就有机会发起第二次冲锋。 所以当苏灵韵提出让五哥留下时，他并没有反对，尽管不愿意，但理论上，这么做是最正确的。 可五哥还是不放心，原本应该由他带头冲锋的，苏灵韵他们才妖王，这魔潮里，魔王比比皆是，就连魔尊也不少！ 在这么多恶魔的追杀，他们又能跑多远？ 看苏灵韵还在准备，五哥一把拉住她。 “五哥，不必劝我。指挥官应当身先士卒，若我们失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苏灵韵还是不放心的提醒五哥，暗中准备二次冲锋。就连她自己也不认为大家能够一次冲破魔潮的防线，只能出其不意。 五哥皱着眉，从后腰取下一串藤条，塞进苏灵韵手里。 “道理我都懂，但你们悠着点，别我们还没破阵，你们就倒下了！” “这东西你拿着，刚才就是它救了我一命，让那只影魔刺歪了。它或许能保你们一命！” 苏灵韵看着手里的树藤愣了愣，正常情况，谁往战友手里塞树藤啊？ 不过看着藤条上稀稀落落的紫楹花，苏灵韵好像明白了。 “你把老爷子搬来了？！” “咳咳，什么叫搬来了？那家伙现在在闭关，这是我过来时，那家伙留给我保命用的！也不知道在这里有没有用。” 五哥看了眼四周，外面魔潮一片一片，几乎将天幕遮蔽。 “你们自己小心，实在不行，向我靠拢！” “五哥，放心吧！我们可是很强的！别忘了，在风云域内，你还未必打得过我们呢！” 五哥嘴角抽了抽 “战场瞬息万变，再说了，你们的风云域在这里未必管用！这里可不是沧明洲的空间！” 五哥说得没错，作为神战废墟，阴阳间内规则破碎，风给苏灵韵的感觉和沧明洲大不相同。 这就导致四周的风不怎么听苏灵韵的话，风之势用起来格外吃力。 更何况，风云域只能应对小范围的敌人，这里数万魔潮，风云域的作用反而大打折扣。 “五哥你就放心吧！我们命大，死不了。东西我收下了，保重！” 苏灵韵转身，沐然姐身边，炽血龙鹰已经蓄势待发。 “所有人准备，一！” …… 现在，金钟内 钟声不断嗡鸣，金色的波纹在潮起潮落间荡漾，不到半秒，又被黑色吞没。 咔嚓—— 金钟碎开一小块，五哥不得已，冲过去堵住缺漏，斩杀漏进来恶魔。 他有些后悔了，让苏灵韵他们面对如此汹涌的魔潮，紫楹皇留下的底牌真的有用吗？ 阴阳间是独立空间，紫楹皇说到底也只是皇级，不可能跨越虚空，前来救他们。 洛凡尘那边他早就不指望了，他感应到了两尊魔皇的波动，除此以外还有隐隐的虚空波动。 以前洛凡尘就跟他透露过自己的短板，他深知洛凡尘碰上硬茬了，脱不开身。 白羽燃烧，他如同炽阳一样，照亮黑夜。 可惜，在汹涌的黑潮面前，再炽烈的烈阳，也不过空中萤火，一阵风便有可能将它吹灭。 咚—— 金钟又有一角崩溃，气血枯竭的镇守使只能抄起兵器，拿自己去堵缺口。 鲜血溅洒在地面，也染红了五哥的眼。 他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冷静，若是苏灵韵等人失败，他便是唯一能够破阵之人，他不能为了救人浪费力量！ 可战友被魔潮一遍遍冲击，撕咬，他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留下的镇守使们也在咬牙支撑，金钟摇摇欲坠，可他们只能硬顶。 其实大家都能明白苏灵韵的用意，看似是他们带头冲锋，可冲出去的那批人，又有多少能在魔潮里自由行动？更别提靠近阵心。 他们所谓的冲锋不过是吸引火力，冲锋队伍一旦靠近阵心，魔潮就会大量聚集，阻止冲锋队伍。 而这时，金钟这边的压力将会大减，在这段时间内，五哥可以尽全力调整状态。 一旦冲锋队伍牵制住魔潮，他们将会辅助五哥发起真正的冲锋。 也唯有五哥有那个实力，在魔潮内隔着上百米，击中宴会厅。 咔嚓—— 金钟又碎开一块，魔潮漏了进来，一个镇守使立马扑了上去，堵住缺口。 五哥刚靠近，就被叫停。 “不用管我，做好你该做的！” 刺目的鲜血在飞溅，镇守使却一声不吭，咬牙将魔潮硬生生推了回去。 远方传来风吟，五哥呆了呆，好像看见了远方，洛凡尘手中飞起的冰蓝色海棠。 “战圈收缩，所有人朝我靠拢！” “我们撑得住……” “少废话，想活的，都朝我靠拢！” 金钟内，镇守使们被五哥唬住，只能老老实实朝着五哥靠拢。 金钟逐渐缩小，也比之前稍微结实了一些。 五哥张开翅膀，罩住众人，手中烈火缠绕。 熊熊烈焰中，一朵火莲孕生。 五哥眼中火光明灭，一朵冰花跨越战场，从远方飞来，他高举双手，火莲缓缓升空。 “所有人趴下！” 镇守使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五哥的翅膀猛的罩下，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 天上，升空的火莲和飘飞的冰棠撞在一起，然后就像烟花一样。 boom！！！ 第102章 长夜暗空 轰—— 冰与火的碰撞产生了极致的力量，狂暴的能量乱流如洪水般倾泻而下。 地皮被掀飞，金钟被瞬间震裂。 而以金钟为中心，大片魔潮被直接气化。 “卧槽，你特么真是个疯子！” 羽翼下，镇守使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怒骂。 只是下一刻，强烈的震动穿过羽翼，同样砸在了他们身上。 十秒后，尘烟还未消散。 废墟里，一群人倒在大坑中，被炸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四周的魔潮也安静了不少，靠近的恶魔不是直接气化，就是被炸飞，剩下的几乎都被炸得站不起来。 五哥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刚才他扛下了大部分伤害，被震得不轻，翅膀上到处渗血。 “你特么疯了？不知道大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吗？” “就是，现在怎么办？老子要死这了？” 镇守使们摇摇晃晃站起身，都开始指责五哥。 他应该蓄力去破坏阵眼，而不是在这里为了救他们打核爆！ 可现在，五哥耗尽的全身力量，还被自己炸伤。 “淦塔酿！死就死，都怪你！” “行了，咱们比比，谁能活久一点！” 镇守使们踉跄着，站稳身子，看向四面涌来的魔潮。 五哥仰躺在地上，满身是血。 他看着失色的夜空，看着战友们一边数落他，一边站起身，将他护在中央，他笑了。 或许这些人觉得接下来是死战，只有他知道，他们赢了。 按洛凡尘的行事风格，绝不会轻易冒险。他能腾出手，支援他们，说明他那边已经基本没了顾虑。 洛凡尘若能腾出手，镇压魔潮也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所以他们赢了，这些魔潮已经威胁不到他们了！ “哈哈哈哈，咳咳！” “喂，别把自己呛死了！” 五哥被嘴里的血呛了一下，但他还是说不出的高。 在队友诧异的眼神中，他的笑声在黑夜里回荡，传得格外的远。 …… 或许五哥也没想到，洛凡尘刚才那一招其实算赌。 在解开阿瑶身上的封印后，洛凡尘就发现荒诞好一会儿没出手了。 之前这家伙迟迟不出手，自己以为它在憋大招，只能带着阿瑶远离人群。 可时间一长，这家伙还不出手，洛凡尘就觉得不对了。 他心中渐渐有了猜想，荒诞不擅长正面作战，所以向来胆小如鼠。 这家伙半天不出手，多半是被吓住了，或者索性已经被吓跑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得试它一试。 所以洛凡尘直接当着魔皇的面撤掉冰魄剑，腾出手支援五哥那边。 两尊魔皇本来就被打怕了，看洛凡尘突然撤剑捏诀，以为他要放大招了，更不敢靠近了，就连四周的魔潮都隐隐退开。 直到那冰棠花飞越战场，魔皇才反应过来，只是它们仍旧不敢动手—— 一道银色的月轮环绕在洛凡尘身边，阿瑶站在洛凡尘身侧，操控着皓月当空，把两人护在中心。 皓月当空，在万诗遗海，不管是人妖仙魔，都知道这么一件帝兵。 而被帝兵正面来一下，或许比被洛凡尘来一剑还难受。 修为高的魔族也不傻，不会傻乎乎的就冲上来。 冰棠花在远处和火莲一同炸开，天空烟花爆炸一样，升起一朵一半是莲花，一半是海棠的爆炸云。 洛凡尘回身，他大概已经明白了，这荒诞多半已经被吓得不敢动手，或者直接跑掉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两次出手，每次都被砍下一条手，荒诞现在看着洛凡尘，心底说不出的发毛。 尤其是在看见洛凡尘扔出的冰棠把一大片魔潮气化炸平后，它就更不敢出手了。 开玩笑，要是洛凡尘手里还有一颗堪比核弹的冰棠怎么办？自己冲上去，岂不是正好遂了他的意？ 到时候说不定被炸得灰都不剩！ 荒诞打了个寒颤，默默窝回虚空。 很难想象，一只魔皇居然如此胆小，但洛凡尘相信自己的判断。 毕竟刚刚自己空门打开，比任何时候都要好杀，可荒诞还是迟迟不出手。 它不出手，那就轮到自己了！ 噌—— 剑吟在黑夜回荡，洛凡尘抽出冰魄剑，挽了个剑花，剑尖指向外面的两尊魔皇。 【你们的攻击结束了？那就轮到我了！】 两尊魔皇彼此看了看，荒诞什么德行它们都知道，现在没了荒诞牵制，它们真的要跟洛凡尘打吗？ 四方魔潮呼啸，洛凡尘剑尖向下，轻点地面。 剑气以剑尖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 从天上看，一朵剑花在魔潮中缓缓绽放。 …… 苏灵韵这边，魔潮筑起重重高墙，将众人围在中间。 高墙还在升高，同时朝着中间不断合围，包围圈迅速变小。 圈内，苏灵韵和几支冲锋队伍都被困在了这里。 他们无法跨越魔潮，一旦进入高空，就会遭到魔潮的覆盖式攻击。 然而，低空掠行也同样容易被打中，他们现在离地面的魔潮太近了，即便龙鹰在空中不断闪避，还是被打出各种伤口。 火羽散落而下，将魔潮点燃，然而，下一秒，恶魔海内就掀起新的浪潮，将火焰扑灭。 【指挥官，请下令！】 被魔潮围在中心，他们无处可逃，冲锋队伍再次向苏灵韵发起自爆申请。 不管是神路，还是仙途，都注定你将踏着同伴的尸骨前进！ 苏灵韵从各种人口中听过这句话，甚至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场景。 他们毫不犹豫的去送死，去用自己为同袍开路，可最终，那些牺牲换来的却是失败，是更多的牺牲！ “灵韵，灵韵！” 沐然姐的声音让苏灵韵回了回神 “沐然姐，我没事。风云域，风云域应该可以撑一会儿！” 苏灵韵看向沐然姐，沐然姐同样也别无他法。 两女闭上眼，各自伸出手，双掌相合。 天上的流云降下，四周刮起狂风，尽管操作比以前难上不少，但风云域还是一点点铺开了。 只不过，原本有五百米的风云域，现在只剩五十米了。 阴阳间的规则的确和沧明洲大不相同，苏灵韵都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风好像缺了什么。 “所有人，朝我靠拢！” 风云域全力向外扩散，然而用处却不大。 现在的风云域太小了，魔潮能够轻易对整个风云域进行覆盖式轰击，他们还是躲不掉。 风云域并未阻止魔潮前进的脚步，包围圈还在合围，获得短暂喘息的镇守使队伍挤在一起，被魔潮的阴影笼罩。 四方魔潮就像花苞一样合拢，风云域也被压得一点点变小。 【指挥官，没用的。下令吧！】 魔潮掀起巨浪，就像海兽张开了巨口，即将一口将所有人都吞掉。 苏灵韵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能做的她都做了，她该怎么办？ 燃烧生命？解放？ 洛凡尘数次警告过她，不要使用这两种禁术！ 更何况，大家都不傻，那些镇守使都这样了，还没解放，也是因为他们都清楚，即便解放，他们也打不过魔潮！ 她也一样，不管是解放，还是燃烧寿命，她的战力也到不了妖皇。连五哥都无法破开的魔潮，她更不行。 紫楹皇留下的紫楹花？这里是阴阳间，这东西多半无法跨越虚空，恐怕多半没用！ 魔潮掀起巨浪，滔天的魔影遮住了月光，就像夜幕一样，罩在众人头顶，然后向着他们砸下。 “来不及了。” “不管了！” “冲！” 几个镇守使当机立断，体内溢出白光。 几颗不稳定的流星划过暗空，朝着那黑色的巨浪坠落。 第103章 谈崩了 (???)：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呵，把肉身还给我！】 (???)：肉身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呵呵，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不得不让，你需要这份力量。】 (???)：换个条件。 【不换。你只是过去的影子，我才应该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过去的我，放下吧，我才是应该接替你，争渡红尘的人。】 (???)：不用说了，你是什么东西，我很清楚。 【呵，真是无趣，你还要继续犹豫吗？他们快死了欸。】 灵湘儿看着魔潮压下，看着那些镇守使如同流星，点燃自己。 是啊，他们快死了，自己能做什么？ 从椼城开始，她心底就多了一个自己，恶念的她。她总是回避这个恶念的自己，忽略她的蛊惑。 可现在她重新站在了心底的渊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恶念。 她需要恶念的力量，只有这样，她才有资格破开魔潮！ 小时候，灵湘儿也曾从各种故事里听过，天地万物，皆有善恶。 善永远不会消失，恶也同样不会。 魔帝窃走了她的道果，也吞掉了她的恶念。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心底又诞生了新的恶念。 这新生的恶念格外顽强，自己随意一个带恶念的想法都会变成它的养料，更可怕的是，自己的修为逐渐不受自己控制，反而变成了恶念的。 这个新生的恶念就像当年的魔帝一样，不仅窃取了她的道果，还自称此刻的自我，而把灵湘儿看作过去的自己。 恶念认为灵湘儿只是放不下过去，所以强行占据了肉身，而这肉身的主人实则是她，是恶念本身！ 黑湘(恶念)时时刻刻都想着夺回肉身，可灵湘儿对肉身几乎有着绝对的掌控，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局面。 灵湘儿需要力量，而黑湘恰好满足她的需要，可黑湘给出的代价是她本身！ 外面传来不稳的能量波动，那些“流星”里开始散发狂乱的能量，就像被点燃的鞭炮。 【你，还没想好吗？他们真的快死了哦～】 黑湘的话语无异于恶魔的蛊惑，世人皆知，不可与恶魔交易，可仍旧有那么多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同意。 灵湘儿把手搭在了渊镜上，镜面里，黑湘也笑了，朝着镜子外的灵湘儿伸出手。 【来吧，拥抱这份力量，拥抱属于你的……】 黑烟逸散，从灵湘儿眼中一点点爬出。 苏灵韵已经认清了现实，既然他们选择了牺牲，那自己就更不能辜负他们！今天，这阵法必须得破！ 颂—— 嘭嘭嘭！！！ 一支青蓝色的箭矢划过夜空，箭矢上飓风缠绕，直接先所有人一步，炸开了魔潮。 在天地失色的世界里，这青蓝色的箭矢是那么的显眼。 当它划过众人的眼前，将魔潮层层洞穿，魔潮就像崩溃的沙雕，一层一层往下掉。 “都停手！！” 苏灵韵反应最快，她像闪电一样，蹿向几个准备自爆的镇守使，强行封印了他们的气海。 沐然姐后知后觉，用风云域接住那些力竭下坠的人。 黑烟一点点缩回眼瞳，没有任何人发现，只有灵湘儿能够听见另一个自己在心底咆哮。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就差一点，为什么？！为什么——】 战机稍纵即逝，把自爆的几人都拉回来后，沐然姐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那箭矢她好像听说过，那是近几年在沧明洲格外出名的军队灵风猎，他们射出的箭矢往往伴随着强烈的飓风。 而灵风猎的现任主人，则是麒麟族的风仙殿，也就是风逸仙！ 风逸仙不会突然支援他们，之前风逸仙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大家也来不及管，只能隐约看见那边好像在和魔族交谈。 现在灵风猎的箭矢突然降下，支援他们，这么说，谈崩了？ 事实上，的确谈崩了。 椼没有想到风逸仙对它们意见这么大。 原本只是来警告一下，顺便打一棒给一个甜枣，看看能不能拉拢风逸仙。 结果风逸仙的态度就是： 你说得对，但我就是不听！ 爱说不说，不说滚！ 看苏灵韵那边撑不住了，风逸仙直接让侍女猎风给了那边一箭。 看着魔潮被一箭射爆，椼都快气炸了。 它辛辛苦苦讲了半天，结果风逸仙全当乐子听了。 可它又不敢动手，这家伙身后的两个侍女是四轮妖皇，而且都是灵风猎。 盛名之下无虚士，灵风猎的战斗力用不着它去测试，它身上的伤也没好全，现在打一架毫无意义，还会树敌。 看了眼远方得救的苏灵韵等人，强压下心头杀意，椼狠狠瞪了风逸仙一眼。 “很好，风仙殿，你迟早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到时候记得来找我。嘶～～” 椼发出古怪的笑声(？)，转身沉入黑暗。 风逸仙身边的侍女还打算追上去，却被风逸仙拦住。 “不必了，专业的事，就让专业的人去处理。现在的正事是怎么回去。” 风逸仙倒是有条不紊，他看向远方战场，崩溃的魔潮，坠落的飞星，漂浮的云海…… 啧啧，真是狼狈啊！ …… 魔潮被一箭射穿正中，短时间内乱了阵脚。 “所有人准备突围！” 众人重整旗鼓，魔潮乱了，暂时顾不到他们，这是他们的机会！ 将力竭的镇守使放在龙鹰背上，苏灵韵回头看向沐然姐。 两人再次伸手合掌，风云域再度缩小凝实，化作一支风云箭矢。 修罗魔影出现在灵湘儿身后，她的修为等级的确都被恶念窃取了，可恶念不可能盗走她的阵法造诣。 这也是灵湘儿变态的地方，仅凭阵法她都能和普通妖尊打成平手！ 天空落下雪花，在这无色的世界里，即便是雪花也同样是无色的。 这样的场景很怪，但这不影响雪花落地成冰，冰霜蔓延，四周的魔潮都染上了霜雪。 …… 顷刻前 眼睁睁看着魔潮被射爆，荒诞是真的怕了。 本来就被洛凡尘杀破了胆，现在椼那边还谈崩了，对方又多出两尊妖皇级战力，此战胜负已分！ 大局已定，自然没有再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不然迟早变成活靶子！ 荒诞想得很清楚，于是转身就跑。 一朵剑气海棠在空中飘飞，海棠周围寒气肆虐。 靠近的恶魔不是被冻成冰碴，就是被剑气搅碎，唯有两尊魔皇还可以抗一抗。 可荒诞跑了！它居然丢下同伴跑了！ 魔族内部当然没有想象的团结，更没有什么道德的说法，荒诞跑得很干脆，两尊魔皇跑得也没有任何犹豫。 被剑花撞了一下，魔皇装作力竭的样子，直接掉进魔潮，消失无踪。 剑花中央，洛凡尘凌风而立，魔皇逃走他并未阻拦。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那荒诞着实棘手，还是不要激怒它们的好。 阿瑶一直待在洛凡尘身后，她眨眨眼，原以为会是恶战一场，结果她就摸了一会儿鱼，就结束了？ 雷声大雨点小。 第104章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魔潮乱了，不只是被猎风那一箭打乱了，更重要的是，短短几秒，自家四位魔皇全都不见了！ 有同族说那些魔皇都跑了，有的不信，有的惊疑，有的怀疑…… 总而言之，本来就被炸得眼冒金星的魔潮，更乱了。 而魔潮自乱阵脚的时候，苏灵韵的等人却站了起来。 风云汇聚成箭，撞向魔潮。 天空的云海破开，月光透过层层云海降下。 轰！！！ 风云在垮塌的魔潮上炸开，没参加就像被断掉的山崖，无数恶魔从断崖处滚落而下。 月华降下，漫天霜华凝成冰河，洞穿魔潮海啸。 滋啦，轰—— 雷刀擦过脚铃，雷声和刀的振鸣合于一处，听起来就像龙的怒啸，震荡长空。 洞穿的魔潮被震散，刀光带着奔雷，在地上留下一道刀痕。 “起！” 苏灵韵撑开剑阵，飞剑纵横，劈开四周靠近的恶魔——混乱的魔潮里被开出一条小道。 颂—— 龙鹰舞动双翅，带着众人扶摇直上，飞入高空。 “就在前面！” 苏沐然已经掷出手里的刃月戟，苏灵韵也放弃剑阵，拉弓搭箭。 天空划过一丝银线，混乱的魔潮还是挣扎着，掀起浪潮，将银光淹没。 刃月戟坠入魔海，苏灵韵的箭矢已然赶至。 吱～ 嗖—— 不同于苏沐然的戟，苏灵韵的箭更快，也更准。 箭尖刺入魔潮的薄弱处，恶魔一把抓下箭矢，却看见一团贴在箭矢上的符箓。 boom！！ 符箓炸开，魔潮再次垮了下去。 “所有人准备，即将进入攻击范围！” 风愈发的冷了，四周的恶魔都睁开了猩红的眼睛。 从天上俯瞰，就会发现有大片大片的血瞳在与你对视。 密密麻麻的黑潮掀起，许是不甘心，恶魔们自发掀起了新的魔潮。 魔潮一浪高过一浪，层层叠叠，紧追在苏灵韵他们身后。 在最后面的是炽血龙鹰，龙鹰背上还趴着力竭的镇守使。 百米魔潮遮天蔽日，刹那间就吞没了月光。 “快啊！魔潮追上来了！” 龙鹰身上的镇守使早已失去战力，只能嘶吼着提醒，看着磅礴的魔潮朝他们当头砸下。 不用他们提醒，苏灵韵也知道，他们已经被魔潮围住了，可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因为活路就在眼前！ 轰隆隆—— 耳畔满是轰鸣，是恶魔的咆哮，是魔潮的喧嚣，还有燃烧灵魂的共鸣！ “进入有效攻击范围，杀！” 苏灵韵眼中飘出烈焰，浓郁的生命力在烈焰中焚烧。 或许在她自己都不知觉的情况下，她就下意识的燃烧了自己的寿命。 轰咔—— 雷霆刹寂，雷光拉成一道直线，劈向宴会厅中央。 不用灵湘儿提醒，大家也知道该打哪了。 密密麻麻的能量朝着宴会厅砸去，魔潮却突然拔高。恶魔们踩着同伴的身躯，尸体，迅速筑起高墙，用血肉之躯挡下了所有攻击。 尘烟四溅中吃下所有攻击的高墙摇摇欲坠，晃荡着，倒向苏灵韵等人。 该死！为什么还是破不了！！ 人们不甘的咆哮着，愤怒着，却只能看着魔潮的阴影遮蔽一切。 “还来得及，沐然姐！” 轰隆隆—— 云如川涌，雷鸣彻空，仅仅是半秒，四方风云汇聚成矢。 那风云箭矢如同追星赶月，一往无前的撞上了魔潮。 轰！ 魔潮颤了颤，继续铺下。 “星，月，夜！” 剑光如月，破开魔潮，雷光为其附上一缕紫气。 天地的轰鸣似乎静默了一刹，未散的云烟中，这轮紫月比天上那一轮更加耀眼！ “继续攻击！” 苏灵韵没有停手，挥手间，风云再度汇聚。 魔潮还想回头组织反扑，却已经来不及了。 沐然姐和苏灵韵同时伸手前推，飓风带着流云，形成了一道百米高的云龙卷。 滋滋—— 疾电奔腾，落在风云之中。 天地间掀起灵气海啸，那一刻，万束威光点亮夜空，夜明如昼！ 轰！！！ 天摇地动间，宴会厅的时钟重新开始走动，月光染上了点点皎洁，褪色的天地好像在变回原来的样子。 那些失去的颜色都回来了，真好！ 视角开始后仰，眼中逐渐被鲜血填满。 残余的视野里，苏灵韵看见了身后铺下的魔潮，看见了想把她护住的战友们，还看见了那一轮寒月中出剑的身影。 “灵韵！灵韵！” 沐然姐的声音越来越远，苏灵韵这才感受到体内流失的寿元。 坏了，早该听师父劝的～ “灵韵！灵韵！” 片刻之前，苏沐然就发现苏灵韵七窍流血，隐隐有燃烧寿元的迹象。 洛凡尘很早之前就在强调，燃烧寿元之所以是禁术，不仅是因为它一旦开启就难以停止，而且燃烧寿元还会破坏根基，摧毁天赋，这么做只会自毁前程！ 她当时就一个拉住苏灵韵的，可当时苏灵韵若不出剑，那他们又如何得胜？ 天地在迅速恢复，怀里的苏灵韵七窍流血，身后的魔潮也砸在了他们身上。 一双双手在撕扯，啃咬。 沐然姐一击荡开靠近的恶魔，抱住苏灵韵。 很快，很快要他们就能回到城主府了？这些恶魔想要在他们回到城主府之前杀光他们，可它们已经没时间了。 自己只要护住苏灵韵，哪怕片刻也好。 砰—— 后脑不知是被谁偷袭了一下，苏沐然被打趴在地。无数双手拉扯着她，企图把她和苏灵韵拉开。 轰！！！ 寒光照亮了黑夜，霜花蔓延，箭雨降下。 在一声震天动地的剑吟中，世界安静了。 魔潮被剑霜冻结，变成了一大块冰雕。抓着苏沐然的恶魔也成了雪人，苏沐然一动。 咔吧一声，周围的恶魔都碎成了一地冰碴。 这是？灵韵？ 苏沐然喘着气起身，在魔潮中寻找苏灵韵。 【放心，她没事。】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苏沐然循着风的方向看去，一轮寒月映入眼帘。 那应当是一道剑光，一道凝实到极致的月光。 灰暗的天地里，它拥有唯一的色彩，明明只有百米大小，这轮寒月看起来却比天上那轮还要真实。 不过，这轮寒月在一点点消散。 苏沐然回过神，看向洛凡尘，又看了看脸色苍白，形如枯槁的苏灵韵。 “洛公子，她没事吧？” 【死丫头又烧了几百年寿元，怎么可能没事？】 “啊？！” 【放心吧，死不了，只是要静养。】 感受着苏灵韵身上的生命力不再流失苏沐然知道，洛凡尘这是在为苏灵韵治疗。 她放下心，看向四周，搜寻幸存的战友。 那剑光寒月已然完全消散，阿瑶和苏沐然也从魔潮里找出了之前的战友。 五哥坐在洛凡尘身边，看着他为自己治伤。 风逸仙和猎风追云则站在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夜晚逐渐热闹起来，四周的空间出现重叠，就像眼睛出现了重影一样。 一个空间天地失色，还有大片被冻住的魔潮，一个空间色彩鲜明，还有密密麻麻的人影在高墙间穿梭，寻觅。 “殿下！殿下！” “殿下，你听见了就吱一声啊！” “蠢货！小殿下被主族禁声了，怎么吱声？” “对，对不起！” “这不还有麒麟族那位吗？” “鬼知道麒麟族那位殿下，是不是和我们小殿下待一起了？听说那家伙心思花着呢，小殿下别被骗了！” 几个下人谈论了几句，又开始高喊着寻找。 城主府在苏灵韵他们被拉进阴阳间不久之后，就炸了。 麒麟族的殿下和自家小殿下同时不见了，有人说是他俩出去约会了，可什么约会能带上苏灵韵他们？ 直到阿瑶的侍女跑过来找人，大家才意识到出大事了！人是真的丢了！ 这简直要他们老命了！一丢就同时丢了两位殿下！主族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诛他们九族！ 大家开始慌慌忙忙的寻找，今夜彻夜难眠。 就在所有人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城主府某个角落，两个空间重叠，一阵空间波动之后，众人就像从水底到了水面一样，重新回到了沧明洲…… 第105章 戒严 “哎呀～小祖宗，你又不是不知道，主族盯你盯得那叫一个紧！您可消停点吧！” 第二天清晨(大概？) 书房内，侍女看着阿瑶，叹了口气。 阿瑶本来是想陪她逛一逛滴星城的，毕竟之前就说过，滴星城是她的故乡。 侍女姐本身对滴星城这个故乡并没有那么想念，但她也知道，阿瑶是想借此出去逛逛。 毕竟族里的气氛实在不好，在这城主府的大院里待着，路过的仆从时不时投来各样的目光，即便是她也有一种坐牢的感觉。 与其呆在城主府，不如出去散散心，于是她就陪阿瑶到城主这里申请。 这不，魁星一听阿瑶打算离开城主府，就一阵苦口婆心，就差把祖宗十八辈给搬出来了。 “姑奶奶，你们昨晚才遭到刺杀，我哪敢放你们出去啊！？” “哟～城主，早啊！” 外面传来风逸仙的问安。 “哈哈哈，风殿下早！您这是打算去哪？” “哦，这滴星城风景不错，我去看看。你没意见吧？” “啊？没意见没意见！啊哈哈哈，您自便！” 风逸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阿瑶，转身离开。 魁星一回头就对上阿瑶质问的眼神，她指了指离开的风逸仙。 【你不是说不敢放我们出去吗？】 “呃，姑奶奶，你看见他身后的两个妖皇了吗？我要敢说半个不字，今天我就只能挂城墙上了！我是不敢放你们出去，可我也不敢拦啊！” 阿瑶翻了个白眼，欺软怕硬！ “城主大人早！” “哈哈哈，苏姑娘早！你们这是？” “哦，我们打算去城里逛一圈，买点东西。” “咳咳，苏姑娘，你过来一下，我跟你们讲啊！你们这些年轻人……” …… 半个时辰后，一群人坐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城主大人滔滔不绝，硬控他们半个时辰，他们实在受不了城主那张嘴，最终被劝了回来。 “嘶，风逸仙那混蛋，居然不带我们！早知道当时就跟他一起了！” 因为昨夜的刺杀，城主府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 不管是谁，想要走出城主府都得得到城主的允许，不然就会被门外的巡海司士兵拦下。 所以苏灵韵他们去见了城主，可除了风逸仙，魁星是一个也不放，抓住人就开始唠，唠到你放弃为止。 苏灵韵趴在桌子上，蔫了吧唧的样子。 昨天她又玩了一次大的，一口气烧了自己接近五百年寿元。 不过镇守使的丹药也的确变态，今早她醒的时候，自己就没什么大事了——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像个人样。 她本来还想问一问沐然姐，自己昨天那一剑帅不帅，结果就被洛凡尘抓着一顿收拾。 原因很简单，她又不听话，擅自燃烧生命。 要不是洛凡尘在场调解，今天趴这里的就不会是一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而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了。 “好，无，聊，啊～” 百无聊赖的吹着桌面上的海棠花，苏灵韵瞥向另一边的厢房。 她知道，洛凡尘肯定有办法带他们出去。 就像他们刚到滴星城那天，洛凡尘能用风迷住所有人的眼，让大家都忽略他们。 可现在洛凡尘忙不过来，他在替其他人疗伤。 镇守使的专配丹药的确变态，但架不住他们连续高强度作战，吸收药力也是需要时间的啊！ 船队暗杀，城主府杀局，这两天发生的大事不少，他们连着两场恶战，身体里其实早就一团糟了。 洛凡尘从昨夜就一刻不停的在为大家疗伤，倒不需要配药什么的，镇守使就有最顶级的丹药。 但洛凡尘要时刻守着他们，根据他们吸收药效的情况，还有伤势的轻重进行调节。 以免留下暗伤，或者药力堵塞堆积，变成药毒。 洛凡尘在忙碌，院子里，妹子们却又无能为力。 论打斗或许她们都擅长，可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苏灵韵她们才多大？ 至于阿瑶，你指望一个领导人刚好会医疗？ 倒是侍女姐，或许是出于歉意，去帮洛凡尘忙了——毕竟昨晚她没在阿瑶身边，是这群人护住了小主。 “嘶，姐你轻点，轻，啊啊啊哦～” 房间里传来销魂的叫声，看起来侍女姐和那些镇守使相处得挺“融洽”的。 叮铃铃～ 脚铃发出清脆的响声，灵湘儿倒是不担心这些，而是扯了扯发呆的苏沐然。 “嗯？湘儿，怎么了？” 灵湘儿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又指了指自己张开的嘴巴。 咕～ 【她这是气血亏虚吧？】 阿瑶看了看灵湘儿，她记得昨夜这小丫头也彪悍得很，一把雷刀格外犀利。 妖族多数都会修炼气血，昨夜那场战斗，镇守使们都打得气血亏虚，这小丫头还那么小，想必也不例外。 气虚血亏怎么办？当然是吃啊！食补就是最好的办法！ 阿瑶这么想着，朝灵湘儿打手语。 【你想吃什么？】 事实上她想错了，灵湘儿压根就不走寻常路，从头到尾只用阵法，也只能用阵法。根本不存在气虚血亏的情况。 不过灵湘儿脸一下子就绷了起来，阿瑶有点奇怪，自己吓到她了？ “不用担心，她只是认生而已。” 苏沐然在一旁解释，灵湘儿是典型的社恐，人一多，尤其是陌生人面前，她就会变成高冷三无。 要是身边都是熟人，她还不是和一般孩子一样皮，就是不大爱说话，除了解放的时候。 这样啊～ 阿瑶点点头，继续和灵湘儿交流。 【你是喜欢海河晏清呢？还是粥游四海？】 她列出来的都是一些在海嗣里颇受欢迎的菜名，灵湘儿听得直流口水，但表情还是一点不变。 【那要不我带你去选？我记得灵龟喜欢吃药草，咱们去药园吧！】 咕咚～ 灵湘儿肉肉的小脸彻底绷不住了，口水都从嘴里流了出来。 小萝莉谁不爱？更何况这还是一只兽娘！ 有灵湘儿陪着，阿瑶也不算无聊，一大一小牵着手就离开了。 苏沐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阿瑶是被灵湘儿的外表骗了，这家伙都六百多岁了，虽然也的确还小，但心思可精着呢。 灵湘儿是谁？那可是在整个青云的通缉下，还能跑回银月宫的天才！ 相信很快，阿瑶就会看清灵湘儿的“真面目”！ …… 【你们待在外面干什么？不是说要出去逛逛吗？】 大概快要中午的时候，洛凡尘出来了。 院子里，大家还在闲谈。 “师父～那什么城主不让我们出去！” “洛公子，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无碍，别忘了我是魂体，没有活物那么多约束。】 “啧，真好啊！” 身为鬼魂，洛凡尘完全可以不用吃饭睡觉，嗯，还有出恭。苏灵韵说不出的羡慕。 【羡慕什么？魂体没有肉身归处，一旦魂飞魄散，就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什么鬼死为希都是扯淡。】 “这么说，洛公子要不我们得空帮你找一具肉身？” 沐然姐一个问题让苏灵韵愣住了，然后才反应过来。 “沐然姐，你！” “安啦，不会出现什么不正当手段。我是那种人吗？” “那怎么办？我好像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信息吧？” “呃，这我也不知道。沧明洲还没有出现过洛公子这样的魂侍，不过既然都是鬼魂，应该都可以夺舍吧？” “你是说咱们可以找一个死囚之类的？然后让师父夺舍他？” 两女越说越起劲，凑一起计划起来。 咚咚—— “哎哟！” “啊呀！” 洛凡尘一人给了一个脑瓜崩。 【我说你们俩经过我同意了吗？我和小苏苏之间可还有魂契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得到肉身？】 “那要不师父，咱们把魂契给解了。” “哎，师父不敢了！不敢了！” 洛凡尘作势再打，苏灵韵急忙讨饶。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离开？一具合适的肉身哪是那么好找的？更何况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要肉身来干嘛？】 “是是是——” 你刚才不还羡慕吗？ 苏灵韵瞪着死鱼眼，洛凡尘怎么想的，她也搞不懂。 苏灵韵和苏沐然都是灵魂契约类修士，而魂侍多数都是已死之物的残魂，带着一丝不甘留在人间，然后和修士签订魂契。 因为是残魂，所以几乎所有魂侍都像沐然姐的炽血龙鹰一样，灵智不全。 像洛凡尘这种，就是奇葩。所以沧明洲并未出现过魂侍夺舍他人的记载，两女也不知道洛凡尘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肉身。 咳咳，言归正传—— 【行了行了，你们不是要出去吗？】 “对啊，可因为昨天事，城主府直接戒严了。更何况魁星城主得也有道理，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哎呀，沐然姐，你还真信啊！我看你是被他洗脑了！” 苏灵韵抱住沐然姐的脸，像揉面团一样揉了起来。 “唔～灵韵！松～松手，松手啊～” 第106章 雨中小城，但克系 哗啦啦—— 下雨了。 苏灵韵没想到，这种建在海底的城池，还会模拟天气系统！ 在海底看雨景，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反正苏灵韵说不出的怪异。 在洛凡尘的带领下，守门的巡海司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大家就这样出了城主府。 当然，洛凡尘带的人很少，也就苏灵韵和沐然姐，至于灵湘儿，早不知道把阿瑶拐哪去了。 侍女姐也找她的小主去了。 漫步于雨中滴星城，苏灵韵只感觉目眩神迷。 不同于陆地建筑的中式美学，这个建筑很有海洋特色，或者说就是偏克系，和中式压根不搭边。 因为深居海底，常年不受日照，照明也全靠路过的鱼群和阵法本身，整个滴星城就像是掉进黑暗里的夜明珠。 不过也正是因为在黑暗里，那些不对称的克系建筑，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看起来有点恐怖谷效应。 苏灵韵走的越久看的越多，这种感觉就越深。 这里不像一个文明发达的旅游城市，更像是某种风格独特的海怪老窝！ 算了，苏灵韵就全当是逛克系主题乐园了。 “天空”还在下着雨，时不时有柔光从上面照下来。 站在海底往外看，一个接近圆的多边体阵法屏障，像碗一样倒扣在海底，形成了滴星城的穹顶。 每一个阵法节点都散发出不同程度的柔光，平等的照亮它所笼罩的区域。 在这虚假的“天空”之外，是光暗交织的鱼群。 发光的鱼群就像天上的碎星，环绕着整座城，形成一条明亮的星环。 而不发光的鱼群就像熄灭的黑暗星河，从这座城的上空路过，生于黑暗而又归于黑暗。 滴星城四周，光明与黑暗两条“星河”就像许多人的命运一样，相互交织，又彼此错过。 而滴星城的最上方，这一片留白的穹顶，它可以映照出海面上的实时情况，同样也可以模拟天气变化。 例如现在，“天空”阴云密布，细雨如丝如缕，编织成朦胧的雨幕。 撑着伞，轻飘飘的走过大街小巷，身后留下缕缕花香。 如果这里是江南水乡，那一定称得上是的诗情画意。 可苏灵韵看着那外貌形似大章鱼的建筑，布满吸盘的爪子还搭在路边，再加上阴雨蒙蒙的天气。 冰冷的雨丝淋在手背上，大章鱼空洞的双眼好像在与自己对视—— 嘶～怎么感觉瘆得慌？ 苏灵韵索性不去看那“章鱼”，尝了尝掉在手背上的雨丝。 嗯，咸的，是海水！ 下雨了，但毕竟是海底，所以雨水是咸的，很合理吧？ 朦胧中带点儿阴森，阴森中带点儿恐怖，恐怖里又透露着繁华。 漫步于这样一个奇特的“怪物小城”里，大家都沉默的看着四周的街景。 不是没话说，而是大多数人都会感到新奇，眼睛忙不过来。 例如一只海蜗牛从街边爬过，你绝对想象不到它是城里的公交车。 什么海马拉车，老登开花，比比皆是。 街上的行人也和陆地上有很大的不同，在椼城，大家看到的妖多数都来自于山野林间，但在这里遍地是海鲜。 山妖有山妖的群落，水族也有水族的地盘，这里就是万诗遗海水族的故乡。 当然，妖和兽还是不一样的，这些海嗣不能吃，起码不能在城里吃，城里“杀人”是犯法的！ 咕咚～ 苏灵韵收了收口水，坏了，单身久了，看只海鲜都觉得眉清目秀！ 此时下着雨，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分为两种，像苏灵韵他们一样撑着伞的，多数不是海嗣，而是外来的无名客。 而那些不撑伞，喜欢在雨里淋着的，自然是海嗣。 啧啧，那肥厚的肉质，那修长的蟹腿…… 一只螃蟹横着路过，瞪了苏灵韵一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八条大长腿？” 苏灵韵：…… 我不跟海鲜一般见识！ 不理嘚瑟的螃蟹，移开目光，四周还有更多海鲜，呸，海嗣！ 话说这些海嗣虽然长得诱人，但苏灵韵又不是全都感兴趣。 妖类因为修为可以幻化做人形，至于能变多少，全看天赋。 可能像龙族一样，天生就会，也可能就算成了帝级也不行。 而那些海嗣也一样，或者说所有妖物都一样，根据这方面天赋的不同，化作不同的形象，半人半妖，全人，兽人，兽耳娘 (￣y▽￣)~*嘿嘿嘿—— “灵韵，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啊！啊？嘶溜～没事没事！” 苏灵韵赶紧收起淫荡的笑容，她才不是喜欢兽耳呢！只是喜欢小动物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 【看不出来啊！你喜欢海鲜？】 洛凡尘好像误会了什么，苏灵韵都能透过薄纱，看见洛凡尘嫌弃的眼神。 “啊？不是，师父，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苏灵韵想冲上去解释，被洛凡尘一把按住。 【好了好了，我理解，人的xp是自由的。我平等的尊重每一个人。】 e=e=(＞Д＜)ノノ!! “不嘛，你听我解释嘛～” (''-'')ノ)`-'') 【我不听！】 洛凡尘转身就走，苏灵韵红温了。 “哇呀呀呀呀，气死我了！你给我站住！” (???皿??)??3?? “哎？你俩等等我啊！别走散了，我不认路！” 过了好一会儿，看乐子的苏沐然这才发现，就剩她了。 (‘-w??) 原来我才是你们y的一环吗？ …… 下午，呃，看天色应该是黄昏？ 无所谓了，反正下雨天黄昏和白天没差别。 反正苏灵韵他们逛累了，用储物戒把大包小包一收，就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大虾，呃，是酒楼——外形神似大虾的酒楼！ 前台招待是一只章鱼哥，看顾客一来就瞪着死鱼眼，一脸不高兴。 不过顾客们好像也习惯了，或者说他们并非为此而来。 苏灵韵他们也不在乎，本来就是只打算找一个地方吃饭的。 城里满地海鲜，却不能吃，硬生生把两女看饿了。 “师父，你刚才和那只虾头男说什么呢？” 啪—— “嗷～” 【你哪里学的词汇？虾头男？别随便给人家起外号。】 “我这不现学现卖吗？” 苏灵韵揉着脑袋，暗自嘀咕。 洛凡尘放下手，好像在思考什么。 “洛公子，你是在研究这里的文化吗？” 苏沐然倒是看得仔细些，刚才她们一路疯狂购购购，洛凡尘就在一边和人交谈。 他也不买东西，就是单纯套话，而且套话对象多数是店主，或者本地人，呃，本地妖？ 苏灵韵也看了过来 “师父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哪在想什么鬼主意？】洛凡尘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收集和任务有关的信息而已，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出来？我们已经卷入一场权争之中，就更不能打没准备的仗。】 洛凡尘昨夜倒是提点过阿瑶，而且看起来效果也不错，阿瑶似乎也有了卷土重来，和主族再战一场的意思。 而待在阿瑶身边，就是待在漩涡中央，待在风暴眼，想要全身而退，自然要多留几手准备。 两女都有些脸红，可能是玩嗨了，她俩还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或者说自从洛凡尘回来，她俩就懒得去考虑这些事情了。 有什么问题，洛凡尘就可以解决一切，所以莽就完了，反正有洛凡尘兜底。 不可否认，洛凡尘在的时候，两女都是这么想的，甚至都懒得动脑了。 对于这一点，洛凡尘也有所发现，沐然姐还好，她胆大心细，可苏灵韵神经大条，不动脑的情况下，把她卖了她自己都未必知道。 算了，来日方长吧！现在这局面，她们动脑也没用。 现在的作战等级，苏灵韵他们都只能打酱油了，所以洛凡尘也不指望妹子们能动脑。 当然，阿瑶除外！ “咳咳，那个，师父，你查出什么了吗？” 气氛有些尴尬，静默了好一会儿，开始上菜了，苏灵韵才开口打破寂静。 第107章 小可爱与大宝贝 就像是一座城分外环内环一样，万诗遗海的城市结构也同样如此，越是靠近内海，其实越繁华。 在椼城，旅客最多看到的是通过劳动换取资源的平民，以及各种服务行业，人们多数整天都忙于生计。 那里就像一座还未发育完全的城市，繁忙，永不停歇。 而滴星城不一样，它和椼城的区别，可惜京都外环和内环的区别一样。 在这里，人们不再是单纯为生计而奔波，当然这里同样也有着内卷。 只是内卷不代表忙，如果说椼城是繁忙，那滴星城就是繁华。 这里的人都不再奔波于基本的生计，他们有着自己的追求，并且可以根据这个追求，来划定自己未来的道路。 于修炼界而言，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这里的居民是真正的修士！ 总而言之，这里，或者说这座城并未透露出忙碌的气息。 它就像一座真正的度假城一样，从内而外的透露着悠闲，幽雅，不紧不慢的运作着。 大街上的人很多，但都是步履轻盈，很少有行色匆匆者。 而人一旦闲起来，就会作妖，也会爱多管闲事，妖也不例外。 “你打我啊！你以为我吊你啊？” 贝壳伏卧在海底，壳里传来争吵。 而贝壳对面趴着的大虾里，苏灵韵几人也在看着对面的争吵。 刚才洛凡尘本来打算说说自己的发现，结果对面的贝壳式建筑里，就传来争吵。 城里到处都是这种伏卧式的建筑，它们有的是人工建的，有的是一些大妖死亡，遗骸伏卧在海底，内部一点点被分解后留下的空壳。 喜欢住在别人身上，这很有海底生物的特色。 苏灵韵看了看对面的贝壳房，看样子，那应该是一家酒店？ 也不知道海嗣哪学的词汇，在这里，客栈不叫客栈，而是起了个科技风的酒店，作为称呼。 苏灵韵有些怀疑，这酒店是不是哪个穿越者建的，毕竟沧明洲到处卧虎藏龙，出现几个和她一样的，她一点都不意外。 说不定还能见到老乡呢！想想苏灵韵就有些期待。 “呜呜呜～(海嗣语：粗口)” 酒店大门口，一只海豹和一只狐妖相对而立，周围围了一圈吃瓜群众。 人闲下来，就爱看热闹，尤其是别人家的。 那俩也不在乎，双方语系不通，各骂各的，可以说是手脚并用。 狐妖问候对方祖宗，海豹就用力拍肚皮，嘴里呜呜呜个不停。 虽然双方都听不懂对方说啥，但看对方的表情和动作，骂得是相当得劲儿！ 苏灵韵她们也听不懂海嗣语，但看热闹不嫌事大。 四周有人想上去拉架，结果不是被无差别攻击，就是黑着脸退回来。 “师父，你听得懂他们说什么吗？” 洛凡尘摇摇头，他只是活得久，知道得多，这不代表他什么都知道，海嗣语他会，但和万诗遗海的不一样。 海神已经数万年没有回应这里的海嗣了，这里的海嗣文明早就进化出了不一样的分支，和天外的那些海嗣完全不同。 就像同为炎黄子孙，南方人和北方人还是会有很大不同，即便是基础的语言，也会因为地域不同出现变化。 “客人，他们是在吵凤凰神和海神，喵。” 一只猫娘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几人愣了愣，苏沐然诧异道。 “姑娘你听得懂海嗣语？” “那当然喵～我在这里待了近千年，不仅会海嗣语，还会龙语，凤凰语，哦，还有人话喵！” 猫娘骄傲的挺了挺胸，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语言天赋。 【那你可以帮我们翻译一下，那边在说什么吗？】 “客人，这是另外的价钱喵。” (?ˉ??ˉ??) 猫娘诧异的看了眼洛凡尘，然后露出一脸财迷的表情。 【看我干嘛？给钱啊，我又没钱。】 洛凡尘理所当然的让苏灵韵付钱，因为他是真的没钱——他一只鬼要钱干什么？ 苏灵韵无奈的付了钱，猫娘则是更诧异的看了洛凡尘一眼，开始翻译。 狐妖：你们这是对凤凰神的不敬，是要被哔哔哔—— 苏灵韵：哎哎哎，打住！怎么还带消音呢？ 猫娘：不然过不了审的～ 猫娘委屈的眨眨眼，意思是，得加钱！ 大家看向苏沐然，苏灵韵是有点积蓄，但若论富婆，还得是沐然姐。 毕竟她是云月城城主的女儿，云月城近半的税收都在她手上。 论现金，绝对没人比得过沐然姐。 “够吗？” 啪—— 一个储物袋被扔了出来，猫娘接过，数得两眼放光。 “够了够了！你们只管吃瓜，过审交给我！” “咳咳——” 猫娘清清嗓子，开始“专业”翻译。 海豹夫人：这里是海底，凤凰神敢管这里吗？ 苏灵韵：等等，原来这只海豹是母的吗？ 啪—— 嗷呜！ 【别打岔，继续说。】 万诗遗海是母系社会，母的地位普遍比公的高，这没什么不正常的。猫娘点点头，继续翻译 狐妖：宝了个贝，你知不知道我是醉霞的？ (醉霞是凤凰族领地) 海豹：细狗，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嗓门大了不起啊？ 狐妖：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外来贵客的吗？你个小可爱，你给我等着！我要去主族点赞，我要告死你！ 海豹：你不想住店我还不稀罕你嘞！爱住住，不住滚！啪啪啪——(拍肚皮，以示抗议) 狐妖(抓狂)：哇呀呀呀呀！你是不是外族派来的惊喜？想离间鲛人族和我凤凰族？ 海豹：啪啪啪——你到底走不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这时，外面走来一个虾头男，好像是在给两人做翻译。 海豹：早说嘛，不就是想找凤凰神吗？这里是海底，不归凤凰神管，所以这里没有凤凰神的朝阳庙！ 狐妖：不可能！不是说这里信徒众多，地面上到处都是朝阳庙吗？ 海豹：拜托，这里是海底。凤凰神是天空之主，祂怎么管得到这里？ 狐妖：你说什么？小可爱，你再说一遍？ 海豹拍了拍肚皮：这里是海神的地盘，凤凰神祂不敢管这里。大宝贝！ 狐妖：吱——你这是对凤凰神的亵渎！我要代表吾神爱死你！ 海豹：哦？原来是来爱我的啊？谁怕谁啊！爱就爱，走咱们比武台见！看谁先爱死谁！ 看样子，语言互通也没能解决矛盾，反而让两者吵得更厉害了。 两只妖你推我，我推你，眼见就要爱起来了。 贝壳酒店里跑出一群人，把她俩拉了进去，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狐妖：来啊，小可爱！看我不爱死你！ 海豹：他大宝贝的，天空的子嗣还敢来海底撒野，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狐妖：小可爱，你别走！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看谁先爱死谁！ 两妖被拖进酒店了。 “就是这样喵～” 酒楼上，众人听得满头黑线，本来挺正常的争吵，放猫娘嘴里就变得激情满满了。 猫娘眯眼笑着，好像对自己的翻译很满意。 (神位封号：神有很多种，概念神、信仰神、种族神。 而不同种族的神有着不同的封号，在本族并无人飞升的情况下，很多种族会信仰其他神，例如鲛人族信仰海神，而非钰天帝。 如果本族有人飞升，该族则会改信飞升的本族神，例如龙族龙神，凤凰族的凤凰神等等。 每尊神飞升之时都会有对应的称呼，而飞升之后这个称呼会作为封号，被后世继续沿用。 例如龙族上一位飞升者名为沉秋，所以现任龙神的封号为沉秋龙神，而凤凰族的上一位凤凰神名为流烟，所以现任凤凰神名为流烟。 而现任海神比较特殊，祂并非本地飞升之神，也就是说海神来自这片星天之外，本地并无祂的神迹。 没有神迹支撑，光凭一系列口口相传的神话支撑信仰，自然无比薄弱。 海神已有数万年不曾显圣，万诗遗海各族信仰也逐步减弱，现如今海神是否还会注视此地，已无人知晓……) 第108章 神的注视 “客人记得五星好评哦～喵！” 标志性的喵了一声，猫娘端着盘子转身离开。 包厢内，众人互相对视。 “师父，你怎么看？” 【我坐着看。】 “喂，不是问你这个！” 【怎么说呢？我是感觉又可悲又可笑。你们这一路也看见了，这座城异常的繁华，是一座发育到近乎完全体的旅游城市。】 两女点点头，她们一路下来见识了不少，这里的旅游业不说多么优秀，但该有的都有，甚至别的城池没有的公交车，都能在这里看到。 他们的云月城同样也是旅游城市，所以他们更清楚，滴星城在同类城市里也算是高度发达了！ 【那你们知道吗？我们这一路下来，总共路过了三座海神庙和两座大椼庙。】 两女皱了皱眉，看向窗外的街边，那里整整齐齐的种着两排椼树。 海底幽暗，在各色幽光的照耀下，那些椼树显得更加张牙舞爪。 “师父，这和刚才的争吵有关系吗？” 洛凡尘提到了两尊神，而刚才的争吵也提到了两尊神。 【没错，说来可笑，在远古三圣里，凤凰司掌的是天空，完全管不到海底，那狐妖却想在海底找到朝阳凰神的庙。】 【不过，这也跟鲛人族的选择有关。你们都知道，八万年前，鲛人族随钰天帝征战四方。现如今山河已定，鲛人族却成了弃子，被遗弃在万诗遗海。】 【为了自救，鲛人族被迫与万诗遗海另外十一强族形成攻守同盟，以此预防龙族痛下杀手，于是有了现在的十二路妖皇。】 【可这样做仍不保险，毕竟强族都有神庇护，即便是弱族也要寻找可以庇护他们的神。】 “等等等等，师父，你的意思是他们找了尊司掌天空的神来管海族？！” 【嗯。】 “这不病急乱投医吗？” 【对，这就是病急乱投医，但架不住有效啊！鲛人族本就身份特殊，初云建立时期，她们是人族水上的主要战力，而龙族又是海洋之主，双方没少打仗。】 【所以鲛人族早就把司掌江河的种族得罪了个遍，你觉得那些祖神会护佑她们？而凤凰族就正好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不是，这也不能找凤凰吧？凤凰神管不到她们啊！” 【可凤凰族能够间接影响局势啊。当年龙族隐隐有对万诗遗海动手的迹象，也多亏了万诗遗海突然改信凤凰神，才躲过一劫。】 “洛公子，你是说凤凰族把万诗遗海给保下来了？” 两女的表情都开始抽搐了，这局势变化怎么这么奇怪？凤凰神不是不管海嗣吗？ 【远古三圣由来已久，龙凤麒麟，分别司掌海洋天空大地。因为三足鼎立的局面，三族恩怨由来已久，于凤凰族而言，既然能够恶心龙族一下，为什么不呢？】 呃，他说得好有道理！ 鲛人族战力彪悍，一旦形成大规模音杀功，就算是龙族也照样头疼。 这一点，两女早有领教。也就是说，鲛人族现在对龙族来说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龙族要么拆了它，要么等着它炸掉。 而凤凰族自然是尽力保住这颗炸弹，哪怕多吓一吓龙族，毕竟鲛人族已经主动向她们示好了，而且两者间也并无矛盾。 “这么说，鲛人族算得救了？” “不对吧？要真这样，鲛人族应该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没错，鲛人族改信凤凰神实在荒唐，更荒唐的是这是万诗遗海十二主族商议的结果。】 “他们脑子是集体抽风？身为海嗣，居然找个天空神信。” 【是啊，后来他们也发现不对了。天空之主未曾眷顾他们，即便有凤凰族从旁辅助，龙族也片刻未曾停止针对。万诗遗海争论数年，不知道从哪找出一尊椼神——】 “啊？”x2 “不是，师父，那尊神是真的？那我们？” “洛公子，这椼神我闻所未闻，你确定没听错？” “不对啊，师父，这消息这么详细，你是从路人嘴里问出来的？” 【当然不是，还有一部分是从风里得知的。】 两女相顾无言，洛凡尘的风还是很靠谱的，但那尊椼神是真的，多少难以让人接受。 且不提那椼神神像看着邪性，在椼城时，那大椼庙底下就是一处魔窟。 从这一点看，椼神很有可能是和魔族站一边的！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怕了？】 “喂，师父，你认识那个椼神吗？” 【不认识，天外何其浩渺，若想偶遇，是难上加难。】 “那洛公子，那椼神很厉害吗？” 【不知道，我也没听说过祂。】 两女松了口气，帝级就已经能压着他们打了，来尊神，那就没打头了。 【怎么？怕自己与神为敌？】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这里是修炼界，我只能说还得练。” 苏灵韵叹了口气，在科技社会，你可以不信神，可在这里，面前就坐着一尊谪仙，让她怎么不信？ 神有多恐怖，没人知道，知道的都死了。 上一位飞升的神，是八万年前的人族钰天帝，那飞升前一剑斩出了盘龙谷，造福后世整整八万年！ 从这一点，神的威能可见一斑。 苏灵韵都不敢想，或者说想象不出神明一击到底有多恐怖。 【放心，按现在的节奏，我们的敌人并非什么神，而是那些来自冥界的恶魔。神明是不会轻易插手凡间争斗的。】 “师父，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信神啊？” 苏灵韵突然想起来，各族都信神，可神却从不轻易瞥视凡尘，这不是白费力气？ 【你知道吗？强大的神可以在固定时间，平等的注视自己的每一个领地。例如龙神，龙族每千年都会举行祭祀，而龙神也每隔千年都会回应血嗣。】 【每千年都能得到一次神的赐福，这也是龙族到现在仍旧强大的原因。】 苏灵韵张大了嘴，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洛公子，这算是龙族秘辛了吧？而且龙神祂老人家……” 苏沐然若有所指。 洛凡尘恍然【你是指灵湘儿沉了龙神的神像？】 “啊对对对！” “师父你！” 【放心，龙神没那么多精力，还专门偷听我们说话，更不会在意一个小屁孩沉了祂的雕像。只是这种行为打肿了龙族的脸，所以龙族才到处通缉她而已。】 【你看，这才过去四百年，灵湘儿的事不也逐渐被人遗忘了吗？】 “也是哦。这么说，这鲛人族算是自作自受。” “灵韵，也不能这么说，她们挺可怜的。为人族定下山河，却在最后被抛下。待在万诗遗海，外面却群龙环伺，只能静待死亡，难免疯狂。” 苏沐然说着说着就沉默了，镇守使的情况也和鲛人族颇为相似。 同样是被初云皇室背刺，同样被迫离开初云远走他乡，同样在各族都不受待见…… 【放心，办法总比困难多，更何况这是鲛人族内部的事，我们只需要将我们该做的做好就是。肃清鲛人族内部，那是阿瑶她们的事。】 洛凡尘喝了口杯中茶水，然后一脸嫌弃的放下——里面是鲍鱼汤。 “洛公子不喜欢海鲜？” 【嗯。】 吸溜～ “为什么啊？我觉得还不错啊？” 【我还未成仙之时，肉体凡胎，嗯，对海鲜过敏。】 噗—— “咳咳咳——，师父，你说什么？咳咳！” 【怎么？没见过海鲜过敏的？】 (￣▽￣)σ “没，噗嗤——” 洛凡尘：朋友，这并不好笑！ (???) 第109章 幻欲楼纪事 贝壳酒店，或者说应该叫幻欲楼。 风逸仙坐在最豪华的包间里，悠闲的品茗。 猎风追云都跟在他身边，不过现在追云坐在风逸仙旁边，在查账。 和姐姐猎风不一样，追云更擅长文职，她和猎风时常伴在风逸仙身边，一文一武。 包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风逸仙时不时沏茶的声音。 外面走进来几个异族女子，见到风逸仙后纷纷行礼。 “不必了，都那么沉默干什么？主家来了，你们就这么招待我？” “哦！殿下，抱歉！” 一群人这才似有所悟的反应过来，开始招呼着上菜。 “殿下，需要焚香吗？” “别闹，查账呢。” “哦。” 风逸仙挑了挑眉，这帮人是没明白自己什么意思啊！ 这幻欲楼是他的产业，按计划，幻欲楼应该在不知不觉间开遍沧明洲的。 只是灵风猎的出现好像提前暴露了幻欲楼，导致现在幻欲楼被同行狙击。 不过风逸仙倒是不担心这个，这幻欲楼本质上和那些青楼并不一样。 没错，幻欲楼的领域并非酒店，或者说不只是酒店。 这家组织极为特殊，楼内成员多数为风逸仙特意培养的幻术师。 原本只是风逸仙无聊时想出来的赚钱主意，哪知道无心插柳柳成荫。 于修炼界而言，卖身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幻欲楼和青楼的领域也几乎重合。 不过两者还是有很大不同，普通青楼是真的卖身，而幻欲楼卖艺不卖身，或者说只卖服务。 咳咳，其实没那么肮脏，幻欲楼成员多数为幻术师，所以他们不必亲自上阵，而是让客人尽量体验最真实的幻境。 一个生物找妹子，要么是为了爱情，要么是为了繁衍后代，要么就是为了发泄欲望。 而在修炼界，后者占大多数。 没良心的会因此堕落，有良心的会感到负罪感，而夹在两者之间的禁欲者，俗称戒哥则会摇摆不定。 所谓弃时圣如佛，找时疯如魔。 欲望本身终会让人烦恼不已，但修士不可能一直压制自己的欲望。 于是幻欲楼应运而生，作为只提供幻术服务的组织，他们的幻术专攻领域极为刁钻。 正常人都拿幻术来对敌，谁能想到拿幻术来，呃，好像也不是不行。 总而言之，幻欲楼无意间满足了很多人的需求，同时又减轻了顾客的负罪感。 而风逸仙也没想到无意间一步，棋直接整顿了沧明洲的职场，虽然不大正经，但幻欲楼的确横扫了沧明洲。 人怕出名猪怕壮，随着壮大，幻欲楼的麻烦也不少。 最棘手的就是时间久了，幻欲楼里居然培养出了几个较强的幻术妖皇！ 有人说，妖皇不是越强越好吗？ 可这个不一样，顾客之所以选择幻欲楼的服务，就是因为幻欲楼的幻术师本身修为不强，顾客如果感到不适，随时可以叫停，或者突破幻境。 可如果幻术师是妖皇，那么除了帝级，没人能挣脱他们的幻境。 原本弱势的幻术师和顾客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而就是这种距离给了顾客安全感。 可现在，几个幻术妖皇把这种距离反超了，顾客不仅会没有安全感，反而会感到惶恐。 幻欲楼主攻的是中低端市场，还没怎么接触过帝级顾客，而帝级以下，谁敢让一位妖皇为自己服务？ 再加上同行的打压，风逸仙不得已把那几个妖皇收编了，于是便有了灵风猎。 没错，灵风猎的原身是幻欲楼的幻术师，就连猎风追云也一样。 从那以后，幻欲楼内就没有了妖皇级别的技师妹妹，整个沧明洲都沉默了。 这并不能阻止幻欲楼扩展市场，就像人的欲望一样，幻欲楼也在沧明洲野蛮生长，开遍大江南北。 而现在，风逸仙作为老板，恰好路过万诗遗海，又恰好听闻滴星城有一家新开的，自然要来看看。 而幻欲楼的工作性质，又恰好激发了风逸仙的欲望，所以风逸仙不满于这些下属的没眼力。 作为服务业的人员，怎么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是说，这帮人心里有鬼？ 啪啪啪—— 呜呜呜～ 微风吹过，风逸仙从风里好像听见了吵架声。 “怎么回事？外面何事喧哗？” 风逸仙皱了皱眉，幻欲楼的服务讲究你情我愿，和气为贵，怎么还有人在这里吵起来了？ “抱歉，殿下，我们这就去看看！” 几个服务员妹子欠了欠身，转身乌拉拉就全都走光了。 风逸仙愣了愣，我有那么可怕吗？ “追云，这账有什么问题吗？” 追云翻出几页账目。 “殿下，有点问题，但不大。但我觉得，这几个可能要查查。不大对劲。” 风逸仙接过看了看，赎人费用，和培养开销。 这就是她们不动手的原因？难怪缩着脖子，像个雏一样。 片刻后，外面的争吵声停了，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来回飘荡。 “殿下，需要我去叫她们吗？” “不必了，逼得太紧也不好。我更好奇，她们会怎么选。” 猎风追云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滴星城的项目多半要废了，那楼主或许也没想到，风逸仙会突然来这里。 吱—— 门开了，一只略显丰腴的美妇走了进来。 “哎呀，我说今早海鸥怎么一个劲叫，原来是殿下大驾光临！” 海底有海鸥吗？ 风逸仙满头黑线，继续听这里的楼主鬼扯。 “殿下是何时来的？下人不懂事，我来为您……” 楼主笑着朝风逸仙靠近。 “等等。” “啊？怎么了？殿下？” 楼主并未停步，只是笑得更加谄媚。 追云一步站在风逸仙面前，挡住楼主，一脸护食。 “殿下叫你等等，若再敢上前，别怪我不客气了！” 楼主嘴角抽了抽，内心不断警告自己，这是妖皇，惹不起！ “咳咳，追云，退下。” “是。” 追云面无表情的站到风逸仙身后，直勾勾的瞪着楼主。 “哈哈，抱歉啊，追云她们年纪小，不懂事，你见谅。” 楼主笑得更灿烂了。 “无事无事，殿下性情中人，我懂！我懂！” “懂就好，那么解释一下吧。” 风逸仙摆了摆手，猎风嗖的一下出现在楼主身边。 楼主被吓了一跳，然后才注意到猎风递过来几张账目。 她接过后，草草的扫了几眼，放下账目，继续笑道。 “嗨呀，殿下，这采购之类的事情，我交给其他人了。这一定是那丫头干的，你等着，我去把她叫过来。” “不用了，我已经让追云去叫了。你还是解释解释其他的吧。” 楼主看了看其他账目，整个人都不好了。 片刻后，包间里站了一排瑟瑟发抖的妹子。 风逸仙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这家伙真能顶啊！ 第110章 虎妹子 之前提到，幻欲楼的主攻市场是一些善良(有色心没色胆doge)的lsp，还有各种被欲望冲昏的戒哥。 特殊的机制让幻欲楼在沧明洲野蛮生长，数量暴增。 而这样的情况下，难免会出现管理层面上的疏漏，和制度上的缺口。 而现在，风逸仙看着面前一排瑟瑟发抖的妹子，只感觉头疼。 这家伙到底找了多少替罪羊？ 楼主也同样忐忑，听闻麒麟族的风仙殿素来对妹子极为慷慨，是个标准的风流浪子。 可这一来就挑出她一大堆问题，而且这些问题都不大，堆起来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楼主也注意到了，翻账目的不是风逸仙，而是他身边的追云，这妹子翻书那叫一个细，就算差了一个字，她也能给你找出来。 淦，失算了！ “追云，还有吗？” “没有了。” 追云拢了拢跑乱的发丝，重新站回风逸仙身后。 “咳咳，那么，你们都知道我叫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吗？” 风逸仙看向妹子们，妹子们面面相觑。 追云只是嗖的一下就把她们拉过来了，啥也没说，她们哪知道。 “那我简单说两句，你们之中，有人做了假账。不必担心，问题不大，不过我想要有人站出来承认错误，你们谁来？” 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就好像我只需要一个解释，是不是真的不重要一样。 妹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都看向楼主。楼主脸一板，眼瞪得溜圆 “看我干嘛？自己做错了就站出来承认！难不成等着殿下抓你们出来？” “小豹豹说的对，不要想着推卸责任，自己乖乖站出来，本殿还能省点力。” “噗——” 不知道谁没憋住，被逗笑了。 风逸仙望了过去，人群里一个姑娘笑得特别灿烂，嘴一咧，亮出一对小虎牙。 “你，对，就是你，虎牙妹，你出来。” 这下那姑娘笑不出来了，一脸懵逼的站出来，其余人都担心的看向虎牙妹。 “愣什么，不会叫人？” 风逸仙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又看向虎牙妹。 虎牙妹愣了愣，叫什么？想了大概又三秒，她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 “猪猪猪猪猪，主人！” 啊～舒服了！ 风逸仙一脸满意，这算是幻欲楼的规矩吧？反正风逸仙也忘了什么时候，幻欲楼有叫客人主人的规矩了。 只不过好像很多客人都吃这一套，所以这个称呼就成了幻欲楼的标志性专属。 “不戳，不戳，有前途。不像某些人，只知道在门口和顾客嚷嚷。” 楼主心底咯噔一下，怎么就突然提到自己了？ 她当时和那狐妖吵上头了，没注意到风逸仙他们的到来。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想过风逸仙会来这里。 苍穹国在沧明洲西南，而青云在东边，两边隔可以说是天南地北，一般来说，主家是不会亲自跑这么远的。 “你们知道你们都犯了什么错吗？” 风逸仙一副大爷的样子，瘫在椅子上，摇着扇子，看着众人。 妹子们低下头，不说话，只是不断偷瞟楼主。 楼主汗都出来了，说啊！你们倒是说啊！ 哗(合扇)—— “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风逸仙收起扇子起身，走到虎牙妹面前。 虎牙妹也不笑了，只是往后缩了缩，后面一众妹子也是。 一群人退到一起，跟一群小鸡仔似的。 风逸仙叹了口气 “这样吧，如果你们指认出犯错的人，那我就可以免掉你们的罪责。” 沉默，还是沉默…… 众妹子只是时不时瞥向楼主意有所指，却始终没人敢站出来。 因为楼主也同样看着她们，跃跃欲试。 人都会犯错，不管大错小错，到头来都得付出代价。 或许犯错的不止楼主，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揭穿她，毕竟谁都不想玉石俱焚。 可这场闹剧不会因为沉默就此结束，风逸仙摇了摇头。 “既然不愿意承认，那就所有人同罪论处吧。幻欲楼不欢迎你们，离开这里。” “等等，殿下，这……” 妹子们心有余悸，转身就走，反倒是楼主愣住了。若论谁损失最大，无疑是楼主，她好不容易才坐到这个位置。 “殿下，我知道，我知道她们都犯了什么错！”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开始细数所有的罪恶。 内部涨价，吃回扣这些基本的就不说什么了。 可楼主一急，也不知道是不是嘴瓢了，把有人被卖了说出去了。 没错，就是被卖了，卖身的那种，而且人已经被带走了。 包间内再次静默下来，如果只是普通的错误，说说就过了，可把人卖了…… “幻欲楼虽然不算什么出淤泥而不染，但也不是什么人贩子大本营。你们同住在这里，不只是共事者，还是兄弟姐妹，是不可分割的家人。” “我记得幻欲楼成立的时候，我亲口立下过规矩吧？背叛家人，你们觉得该付出什么代价？” 啪，啪，啪—— 折扇在风逸仙手里不断拍打，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密不透风的包间里，楼主看了看靠近的流风，她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那，那个……” 虎牙妹站了出来，她今天好像格外突出。 “说。” 风逸仙好奇的看了眼，其实气氛都到这儿了，结局怎样已经注定，他很好奇这姑娘又想说什么。 “我，那个，姆～” 妹子就跟憋气一样，憋了半天，闭眼憋出一句 “那个回扣是我干的！！” …… 大家都蚌住了，气氛一下子怪异起来。 什么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姑娘你虎啊？ 楼主收回感动的心情，她还以为虎牙妹子要给她顶罪呢。 “还，还有，那个人是楼主卖，卖的！” 妹子涨红了脸，突然又补了一句。 这下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大姐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那什么，猪猪猪猪猪，主人，你说话算话啊！” 那姑娘虎头虎脑的又补了一句，风逸仙想了想才跟上她的脑回路。 “是是是，我会赦免你的罪过。” “不是，死丫头，你！” “闭嘴！殿下没让你说话！” 一把刀抵在楼主脖子上，猎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楼主背后。 风逸仙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一众跃跃欲试的妹子 “本殿说话算话，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要不然现在就卷铺盖走人，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虎牙妹想了想，又要补充说明，但有人比她更快。 “殿下，我有话要说！” “殿下，我我我！” “我也一样！”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各种帽子被扣回楼主头上，也不管是不是她干的。 而楼主早已心如死灰，即便有那么一两件事不是她干的，剩下的也够她死个百八十回了。 妹子们吵吵嚷嚷，各种添油加醋，生怕风逸仙不弄死楼主，被报复。 风逸仙也懒得听了，打了个响指，所有人都闭嘴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被风逸仙指着，楼主眼中出现一丝光。 “殿下，你是信她们还是信我？” “别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些事情你自己清楚，就不必我们多说了吧？” “空口无凭，你凭什么定我的罪？那些事情明明是她们干的……” 狗急了同样也会跳墙，楼主红着眼点名了一些人。 风逸仙摆了摆手“都记下来了吗？” 身后的追云拿着小本本挨个记录。 至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倒是无所谓，反正后面会查清楚的。 第111章 我不跟母的一般见识 “殿下，她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是靠我把她们带回来，才活到现在的！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风逸仙看了看追云递过来的小本本，示意楼主闭嘴。 后面的猎风一个禁言咒就封住了楼主的嘴。 风逸仙翘起二郎腿，看着手里的罪状书。 “有的事是不是你干的，一目了然。就光凭这些，也够审判你了。” “咱们从最轻的开始吧！滴星城的幻欲楼是两百年前建的，按规矩，建龄超过两百年的分部，每十年就要向主家输送人才。” “而滴星城分部，数次以各种理由，拒绝输送。此为其一。” “其二，看账目，培养人才所花费的资源，已经够养出两百个合格的幻术师，可我在幻欲楼内是一个都没看见。那么，这笔开销都去哪儿了呢？” “其三，幻欲楼的成员多为收养的战争遗孤，和被拐卖的幼妖。相关开销大的离谱，而楼内却人员稀少，那么那些被收养的人都去哪儿了？” “其四” 风逸仙放下罪状书，瞥了眼楼主 “憋着不成妖皇，挺难受的吧？” 幻欲楼的规矩，成为妖皇后必须去主家。 然而，留在这里做土皇帝不好吗？所以楼主数次散功重修，压制修为，就是为了不成为妖皇。 两百年，数次冲击妖皇，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机会？ 简单举个例子，沧明洲的妖皇，平均年龄都是三千左右，两百年就修到妖皇，不仅要有极好的天赋，还需要大量的资源。 心底最大的秘密被揭穿，楼主恶向胆边生，挣起身就打算挟持风逸仙。 啪—— 猎刀轻轻一拍，楼主重新跪回地上。 她和猎风的差距太大了，连起身的机会都没有。 “老实点。” 猎风也没说什么，只是猎刀在楼主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 “好了，我们继续。” “其四，幻欲楼自经你手以来，一直背离宗旨，口碑败坏……” 风逸仙一字一句的细数她的罪恶，包间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好了，都下去吧。剩下的事情，追云会负责。” 没有任何意外，楼主被废了修为，变回了海豹，躺在地上翻肚皮。 风逸仙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 一众人默默退下，追云也拖着楼主，像拖死狗一样，离开了。 猎风看着风逸仙的背影，数千年前，他也是这样，收留了自己和妹妹，收留了那些战争遗孤。 那时他也是这么头疼，但还是留下了她们，也是因为她们开了头，才有了后来的幻欲楼。 “殿下，要焚香吗？” 不算纤细的双指落在太阳穴上，一向英气的猎风难得温柔一次。 “也就追云不在的时候，你才有这番姿态了。” 风逸仙意有所指，猎风沉默了一下，妹妹对风逸仙的依赖她作为姐姐很清楚，也正是因此，她不应该和妹妹抢。 只是，殿下真的会选妹妹吗？ “想什么呢？” “没。” “你是姐姐，不要这么闷，不然把妹妹带坏了怎么办？” 风逸仙打开折扇，打算调侃一下猎风。 可猎风脸嗖一下就红了，有些支支吾吾。 “我我，我尽量。” “你这是怎么了？我今天很可怕吗？怎么妹子们见到我不是结巴，就是沉默？” “是我不够帅？” “没没没，殿下您很帅！” “那是我不够拉风？” 风逸仙凑了过去，猎风跟被猫堵门的耗子一样，一个劲儿往后凑。 “不不不，您很拉，啊不是，很拉风！” 啪—— 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一绊，猎风嗖的一下就倒在床上。 房间里香烟袅袅，紫气升腾，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 风逸仙邪魅一笑 “说起来，你好像还没有体验过幻欲楼的服务吧？” “嗯，啊？！” 猎风倒在床上，瞪大了眼，她都准备好了，就这？ “听话，闭眼！” 猎风乖乖闭上双眼。 房间里只剩下袅袅的香烟，和朦胧的人影。 (此处省略一万字doge) …… 城主府 “小主，你打算怎么办？” 侍女站在阿瑶身边，看着阿瑶投喂灵湘儿。 【什么怎么办？】 阿瑶放下糕点眨眨眼，好像并不明白侍女在说什么。 “小主，你的时间不多了。因为昨晚的刺杀，主族那边已经有帝级赶来了！” 侍女早知道阿瑶会是这个反应，要是放以往，她肯定不急，都劝了几百年了，阿瑶也没有卷土重来的意思。 可这次不一样，主族出现了新的帝级，族里的平衡被打破了，那位帝级的到来昭示着一切都将提前！ 这个时候，阿瑶要是再不做出选择，那么接下来，她就真的没法翻身了。 主族和其余各族的争斗，侍女都看在眼里，包括主族内那些变革者，都不是什么好人。 侍女并不相信那些人能够把万诗遗海带上正确的道路，所以这百年来，她才一直守望阿瑶。 在她看来，与其让那些目的不纯的老家伙占便宜，不如扶持一位有雄心壮志的新主！ 可阿瑶变法失败后，就一直消沉，主族也对她盯得很紧，侍女也只能旁敲侧击的劝她。 就像现在，面对侍女的规劝，阿瑶要么装傻充愣，要么微笑着拒绝。 侍女叹了口气，当年的沧海明珠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现在却颓废至此，明珠蒙尘。 阿瑶自然也有她的想法，洛凡尘的话，和昨夜的刺激让她想起了以前的岁月，让她又有了一份悸动。 【难道就这样等着那些腐朽者的审判降下？难道你想看着万诗遗海变成外神的从属？你变革的初心是什么？现在所害怕的又是什么？】 【你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又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不要再被他们抓住了。】 往昔的回忆和洛凡尘的话语在脑海里回荡，阿瑶看着自己的双手。 洛凡尘解开了她身上的禁制，她的修为恢复了，可她并未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呢？因为她心中始终抱着一份侥幸，她希望自己有力量可以扭转乾坤，希望自己不用死，也能解决问题。 从前，她想过很多，或许没了她，双方就停战了。 可来滴星城那晚，很多人倒在了她的门前。 或许她死了，这场争斗就结束了。 可她并不想死，没有人想死。而且，她也明白，她死了矛盾还是存在，争斗也还会爆发，只不过会稍稍延后了而已。 主族出现了新的帝级，而且没人知道那位站哪边，一旦他(她)过来，就没人能翻起什么浪花了。 而这位帝级的出现，也会加剧矛盾，或许还没等到她想到解决办法，内斗就会再次爆发。 或许某些人巴不得这样吧？ 阿瑶想起了风逸仙玩世不恭的笑容，又想起了苏灵韵他们在无边魔潮中挣扎的身影。 他们想过放弃吗？ “是啊，你这样，对我们可不公平。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把你保下来的。” 五哥走进院子里，自顾自的坐在凳子上，一点也不见外。 “有什么事吗？” 侍女瞥了眼五哥。 “没事我就不能来？” 五哥瞪了眼侍女，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互相看不顺眼了。 “呵，翅膀硬了？” 侍女把手捏的嘎吱嘎吱响，五哥僵了僵，想起了翅膀之前被这婆娘上药，结果折了。 “你还好意思说！笨手笨脚的，会不会照顾人？” 侍女红温了 “你！” 【哎停停停停停！】 阿瑶急忙拦住撸袖子的两人。 【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朋友，有话好好说。】 五哥奇怪的看了眼阿瑶，这姑娘怕是不知道，之前船上的时候，他们被侍女姐追着到处打。 这也能叫同生共死？ “算了算了，我不跟母的一般见识！我是来跟你说事的。” “本来是懒得劝你的，但我们毕竟这么费力把你救下来，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你？” 第112章 无形烬寿 雨，还在下。 幻欲楼对面，还是那座大虾酒楼。 撑开伞，走入雨中，吃完饭的几人再次踏入这座城的街道。 景色还是那样，可大家的心态却变了，洛凡尘来这里，是为了搞清楚滴星城的结构，以防意外，她们自然也不能拖后腿。 油纸伞撑开，伞面上的花纹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花，每一把伞都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街道上的人越多，花就越多。 雨滴落地，化作水流汇入主街，无数把油纸伞也像莲花一样，在雨中绽放，然后随着水流，从大街小巷流入主街。 几只略显壮硕的身影从身边经过，苏灵韵眼神望去。 那是灵渊，鲛人的一种，也是滴星城的主族。 在见到她们之前，苏灵韵一直以为她们和侍女姐一样，长得和美人鱼差不多。 可现在看，侍女姐算是她们里长得最好看的了。 因为人身鱼尾，这些灵渊体长能达到三到五米，体型也格外壮硕，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柔弱。 不过也是，人族八万年前的水上主战力，可不是浪得虚名。 可能因为长期身居海底，这些灵渊上半身呈现出海洋生物特有的暗灰色，下半身却色彩艳丽，完全相反。 相比于上半身色彩单调，下半身连鳞片都是发彩光的。 苏灵韵注意到了，这些灵渊的鳞片多以蓝色为主，呈现出不同层次的渐变色，而鱼尾的色彩最为丰富，就像彩虹一样。 而且她们没有腿，在滴星城内就像是游鱼一样在空中游动。 “师父，她们在天上飞，不会引发事故吗？” 苏灵韵有些好奇，修炼界大多数城池都有禁空令，为的就是防止城内出现空难。 【这得看，你看见那边的标识了吗？】 苏灵韵顺着洛凡尘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竖着一个标示牌，但她不认识上面的海嗣语。 “限高十米(地)五十到一百米(空)。” 苏沐然好像看懂了 “沐然姐，你怎么看得懂？” 苏灵韵有些惊讶。 “emmm，怎么说呢？虽然绝大多数城池禁空，但总有一些发达的城池会是特例。” 沐然姐想了想，开始比划道 “我们的云月城还有外海的椼城，都是未发育完全的旅游城市，基础设施是不完善的。而在基础完善的情况下，城池内其实是可以飞行的。” “我听说龙族有不少发达城市，都是半禁空状态。只要你不违反飞行禁令，就可以在城里随便飞行。就像这里这个标示牌，就是告诉旅客，这里的飞行范围。” 【沐然姐说的没错，滴星城明显要比外海的椼城发达。在椼城我们还能看到有些凡人，可这座城里，只有修士。】 “嗯？真的假的？” 【滴星城至少在海面下三千米，不是修士，光水压凡人就受不了。】 苏灵韵点点头，看向四周。 即便是半禁空状态，滴星城内好像也很少有人飞行。 又是一群灵渊从身边经过，苏灵韵打了个寒颤。 “师父，为什么她们灵渊长得这么？我记得阿瑶长得挺好看的啊？侍女姐也是，怎么她们同族就这么，奇怪。” 苏灵韵想了半天，拿出这么个词形容她们。 洛凡尘也感知到了这些灵渊的外貌，就连他也有些意外，这些灵渊的眼睛居然退化了！ 那些路过的灵渊好像听见了几人的交谈，回头面对他们，空洞的眼眶对着他们——她们没有眼睛。 【我也不知，这些灵渊和我印象里的鲛人并不相同，当然，也有可能是地形差异。这些你应该去问阿瑶，她才是本地人。】 “这或许是因为她们的处境吧。” 【哦？沐然姐你知道什么？】 “没有啦。只是我听说以前曾有神秘势力围猎鲛人支脉，那些鲛人为了自保，自毁容颜。” “嘶～” 苏灵韵倒吸一口凉气，作为女人，对容貌她是在意的。 【这么说，那些围猎者是冲着她们的容貌去的？】 倒是洛凡尘的关注点，格外犀利。 沐然姐点点头 “在椼城时，你们也看见了。那些从外海赶来表演的灵渊，不提外貌，就算身材也是顶级。咳咳。” 沐然姐突然觉得有点怪，急忙把话题掰正。 “总而言之，你们多少也听说过，鲛人不管是手工艺品，还是她们的肉身，都带有巨大的价值。” “再加上，龙族这些年一直针对万诗遗海，鲛人族孤立无援。她们选凤凰神之类的病急乱投医，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么说，鲛人族混得好惨啊！” 苏灵韵有些感慨，她大概想清楚那些灵渊怎么回事了。 万诗遗海被长期打压，鲛人无法上岸，几乎终身都被困在海底。常年不见天日的情况下，那双眼睛自然就没了作用，这些鲛人好像也确实不是靠视觉观测世界的。 等等，这么说鲛人岂不是都是瞎子？ 苏灵韵突然想起阿瑶那双格外灵动的眼睛，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或许这种瞎仅限于深居海底的灵渊。 …… 是夜，星光灿烂。 海底的星空也别有一番滋味，和外面不同，这些鱼群组成的“星星”又大又圆，五哥看着星星，流了好半天的口水。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洛凡尘轻飘飘落在屋顶，坐在五哥身边，他有些想吐槽。 要观星，你们好好坐院子里看不行吗？为什么非要飘到屋顶上？ “你和那俩不是去城里逛了一圈吗？没有收获？” 【有啊，这里挺发达的，还有鲛人族的妹子，那是真的～】 “真的什么？” 五哥瞪大了眼，凑过来。 【嘿呀，你们沧明洲的道士不用清心寡欲吗？你怎么跟个色鬼一样？】 “咳咳，话不能这么说，有调查显示，看美女可以延年益寿！没错，就是这样。” 【呵呵，那你要失望了。你觉得海嗣能好看到哪去？】 “不是，那可是鲛人妹子啊！怎么可能？” 鲛人族出了名的人均颜值高，更何况阿瑶颜值也不低。至于侍女姐，暴力归暴力，长得也不差。 洛凡尘的话，五哥半个字不信。 【万诗遗海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些灵渊几乎一辈子都没有上过岸。长期和游鱼一样，待在黑暗的环境里，会变成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 五哥愣了愣，长期呆在黑暗的海底，鱼类要么变得格外艳丽，要么变成和死灰一样的颜色。 【最重要的是她们的眼睛退化了，所以眼眶里没有眼睛。】 洛凡尘补了一刀，五哥一个寒颤，内心的想法荡然无存。 “哎，难道这辈子注定无法脱单了吗？” 五哥臊眉耷眼的看着“星空”。 【呵，还想脱单，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无形烬寿吧！】 之前苏灵韵她们在，洛凡尘也不好说，现在她们不在，洛凡尘就直接把问题摆在明面上了。 【你身体的情况，自己应该能够感应到。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 无形烬寿，会在无形之间燃烧宿主寿命的禁咒。这种禁咒会禁锢宿主寿元，让其无法提升修为。 不过五哥也算因祸得福，因为寿元被禁锢，他燃烧寿元时的损失其实比正常人小很多。 正是因此，五哥数次燃烧寿元，强行作战。 但这样，他也付出了不少代价，无形烬寿已经烧了他不知道近千年的寿元，数次超限作战，又是雪上加霜。 五哥苦笑一下，躺在屋顶，两只手指捏在一起。 “还能活多久，emmm，大概那么久？” 夜风吹过，洛凡尘摇了摇头。 【你呀，和他们一样不让我省心。当年在盘龙谷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不要随便使用禁咒。这下好了，无形烬寿还无法补充寿元，我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没错，这里是修炼界，寿元没了，可以补充。可无形烬寿直接锁住现有寿元，修士既不能通过突破增加寿元，也不能依靠丹药之类的外力延寿。 看着无形烬寿一点点焚烧寿命，却无能为力，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这不是因为如此，我才要找个妹子啊！不然等时候到了，总不能做只单身鬼吧？” “哎，之前听说，鲛人族是母系社会，你说，这里的妹子是不是都是富婆啊？” 五哥换了个姿势趴房顶，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问题。 算了算了，还有时间，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 蒙眼白纱下，洛凡尘好像是在听风，又像是在听五哥叨叨…… 第113章 罗烟鲸 今夜似乎格外漫长，滴星城仍旧保持着一座发达城市该有的样子，灯火通明。 幻欲楼对面，还是那座大虾酒楼，包间。 “客人有什么需要喵？” 猫娘和往常一样，笑着招待来者。 “好久不见。” 侍女从外面走进来，猫娘愣了愣，然后继续笑着道 “请问客人需要什么？” “需要你的帮助。” “客人说笑了，我能帮您什么？” “不是帮我，是帮小主。” “哦？哪位小主？” 夜风吹过，大门突然嘭的一声关上。 此时已是深夜，包间里，也没什么人，伙计很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 “我家小主觉得，这万诗遗海，终归还是海神的地盘。鲛人族作为海只三家，怎么也得维护一下祂老人家。” “珥瑶恐怕不是这么觉得的吧？我记得她以前变法的时候，可是说咱们不能只靠海神垂怜，要学会自强。” 猫娘收起笑容，毫无形象的坐在桌上，端起酒就是灌。 侍女沉默了一下，因为阿瑶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可她要的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而是能帮阿瑶卷土重来的力量。 “你一个妖皇，不好好守着自家主子，来这里跟我唠这个？” “你不也一样？” 侍女姐脾气还是那么直接，反手就呛了回去。 猫娘有些无语，你这是来求人的态度？ 好在她做了几百年的生意，脾气也比侍女姐好上不少。 我忍！(o?o) “行了行了，你要是就这点诚意，就不必来谈了。我又不是非你们不可，万诗遗海易主跟我又没关系。” “真的吗？我可听说主族里暗流涌动，大御所好像快换人了。按你家主子以前做的那些事，要是没了大御所这个身份，啧啧……” 猫娘：(?o?o)你到底是来谈判，还是来阴阳我的？ 侍女也发现自己说话像个反派，索性长话短说。 “大御所不甘现状，我家小主也不服族老们的决议，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家都想掀起一场变革，你觉得呢？” 猫娘点点头，像猫一样，换了个姿势趴桌子上。 “你说得的确不错，可珥瑶的变法百年前就已经失败了。如今，她的旧党也差不多被清除，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这种拖后腿的合作？” 猫娘也是有脾气的，特意把拖后腿的几个字咬的很重。 阿瑶的确已是孤立无援，即便还有人追随她，短时间内也无法形成一股力量。 可优势也在这里，很少有人像阿瑶一样拥有这么强的凝聚力，即便隔了几百年，仍旧有人愿意追随。 她是天生的领导者，起码侍女是这么想的。 “我们并非没有力量，我们只是缺少凝聚这些力量的手段。而这一点，大御所刚好可以做到，不是吗？” “可我们凭什么帮你？再说了，我已不再是大御所的近卫，只是个退休的普通商人。” 猫娘抖抖耳朵，望向窗外的夜空。 “我记得，当年放你离开的时候，大御所特地还你自由，你随便去哪都可以。” “对啊，有什么错吗？” “你天性自由，如果真的想走，不可能还留在滴星城。更何况你也不是那种善于经营的人，怎么会留下来开酒楼？”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怎么就不适合开酒楼了？喵！”(炸毛) 猫娘不服气，你可以说她服务不行，但不可以质疑她开了几百年的酒楼。 “你见过哪个老板去跑堂的？” 侍女瞥了眼猫娘，全滴星城都知道这酒楼里有一只好看的妖皇级猫娘，不少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可我这里的生意不是挺好的吗？这和我跑不跑堂有什么关系？” 猫娘眨巴眨巴眼，好像在思考什么。 “他们那是生意好吗？他们那是馋你身子！” 侍女一头黑线，某些人明明精明得要死，却又偏偏在某些方面神经大条，或许这就是猫？ “呵，就算这样，我也已经退休了！我无权干涉族内的事务，更不可能去干扰主子，呃，大御所的选择。” “真的假的，那你岂不是白守望大御所了？” 侍女一脸不信，猫娘却炸毛了。 “谁，谁说我在守护大御所了？我我，我这是习惯待这里了！所以才留下来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傲娇已经退环境了！” “才不是傲娇喵！” “哎哎，你怎么还抓人呢？松爪！松爪！” 半刻钟后，凌乱的房间里，两个妖皇倒在地上，大汗淋漓。 “喵，先说好，话我可以帮你带，但大御所怎么选，我可不知道。” “放心，只要你把话带到，大御所就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的。” 猫娘看了眼侍女，欲言又止。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大御所早已不是以前那位大御所，百年前她尚且没有帮助落难的阿瑶。 这次，她真的会站在阿瑶这边吗？ 呜～ 浓稠的夜色里传来鲸鸣。 深海中，隐隐有风暴在酝酿。 鱼群在暴动，滴星城外，光暗交织，“星河”明灭不定，开始飞速奔涌。 呜～ 悠扬的鲸鸣再次响起，深海好像被吵醒，一切都热闹起来。 “怎么回事？” 没由来的，滴星城里许多居民都突然感觉呼吸急促，神经高度紧绷，肉体不自觉紧张不已。 呜～ 鲸鸣在空寂的深海里回荡，激起无数生物本能的恐惧。 就像是天敌间的血脉感应一样，高位生物对低位生物的血脉压制，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滴星城躁动了几秒，就重新恢复寂静。 并不是人们镇定了下来，而是他们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一层重压不知何时落在众人身上，压得人无法发出声音，连抬头都无法做到。 “怎么回事？” 心脏剧烈跳动着，苏灵韵感觉自己快被压爆了！ 一道风吹过城主府，苏灵韵这才感觉轻松下来。 颂—— 五哥踉跄着，落到苏灵韵身边，扶起另一边的苏沐然。 “都没事吧？” “没事。” “五哥，这怎么回事？” 苏灵韵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威压压趴在地上了。 “不知道，好像是那头罗烟鲸。” 呜—— 悠扬的鲸鸣是那么富有节奏感，深海中掀起狂潮，而狂潮顺着罗烟鲸的方向，朝着滴星城靠近。 嗡—— 滴星城四周亮起光罩，狂潮过境，光罩猛闪几下，扛下潮水。 潮水过后，罗烟鲸强横的帝威如同幕布罩下，众人只觉得头顶好像有大山压下，双腿下意识弯曲。 狂风过境，那即将落下的“大山”被吹飞，帝威荡然无存。 “师父，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大概是有人刺激到了那头罗烟鲸吧。】 洛凡尘的声音从风里传来，大家却并未发现他在哪。 【都别动，滴星城的人一应该会处理这件事，你们看着就是。】 说得跟我们能处理一样。 五哥翻了个白眼，不过想到洛凡尘的变态，说不定他还真有办法。 苏灵韵则是看向城外的深海，兽潮，这是大多数小说的经典环节，她也撞上了，不过来的是帝级。 开什么玩笑？一想到罗烟鲸近万米的体长，苏灵韵就觉得发怵，那家伙就是深海核弹，即便从她身上碾过去，估计也没有任何感觉。 轰轰轰—— 数道强悍的气息从城内升起，虽然比起罗烟鲸的帝级威压差了些，但也到了妖皇。 苏灵韵也注意到，除了他们这些镇守使，洛凡尘并未解除其余人身上的威压。 即便如此，数十道流光还是顶着帝威，飞出滴星城，朝着深海进发。 呜～ 这次的鲸鸣柔和了不少，黑暗里已经隐隐可以看见罗烟鲸庞大的影子。 那些流光落在罗烟鲸面前，好像在说什么。 苏灵韵有些懵逼，原来这罗烟鲸是家养的吗？ 可下一秒，罗烟鲸好像打了个喷嚏。 轰的一下，整个海底跟地震了似的，摇晃了几下。 那些妖皇跟羽毛球似的，被罗烟鲸一个喷嚏，吹了回来。 ？ “卧槽，师父，我们是不是该跑路了？” 罗烟鲸越来越近，那万米的体型好像一座山，不断靠近滴星城。 而洛凡尘却始终没有回应，就像消失了一样。 阴影遮天蔽日，四周的星河也被它蛮横的撞碎，光是视觉上，罗烟鲸的压迫感已经拉满了。 上去的妖皇被吹飞，没人在敢拦截罗烟鲸，罗烟鲸一路畅通无阻，游到了滴星城上空！ 苏灵韵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得巨物恐惧症，直到这只罗烟鲸停在滴星城上空，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停跳了。 好在罗烟鲸的血脉位格不高，并未对人类形成血脉压制。 而那些既被等级压制，又被血脉压制的，已经趴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呜罗烟鲸就那么停在了滴星城上空，好像并不打算离开。 它靠在滴星城的护城大阵上，脑袋撞在阵法屏障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它没什么事，阵法开裂了！ 巨大的海底水压顺着阵法裂缝降下，还有海水倒灌而下，这下本就遭殃的滴星城，雪上加霜。 嗖嗖嗖—— 几道身影腾空，顶着帝级威压，堵住了阵法裂缝。 恍惚间，苏灵韵好像看见了沐然姐焦急的脸，看见了远空好像在补天的侍女和猫娘。 还有一道显眼的蓝色虹光跨越长空，然后 轰—— 飓风与海啸在海底扩散开来，罗烟鲸好像叫了一声，苏灵韵的视野就黑了下来。 此时此刻，滴星城外，一道蓝光绕着罗烟鲸飞行。 它划过罗烟鲸的身体，所过之处，亮起密密麻麻的光芒。 罗烟鲸吃痛，大吼一声，差点把滴星城的阵法震碎。 蓝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猛的一停，蓝光内部露出一个穿着蓝色鲛绡的妇人。 同样是人身鱼尾，可妇人却并非灵渊，因为她的双眼明亮有神，完全不像瞎子。 鲛人三脉，粼妖是长腿的，她又不是灵渊，那就只剩海月脉了。 “孽畜，我等当初饶你一命，你还敢来寻衅？再不离开，我可不客气了！” 轰—— 和罗烟鲸旗鼓相当的威压铺开，这竟是一位妖帝！ 罗烟鲸委屈的叫了两声，比楼还高的眼珠子瞪了妖帝两眼，转身离开。 妖帝放心不下，怕罗烟鲸转身撞碎滴星城阵法，一路跟着打算送走罗烟鲸。 滴星城，所有人感觉身上一轻，修为够的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修为不够的，连喘气的资格都没有，已经在被抢救了。 第114章 碧蓝 第二天清晨 “嘶～发生肾么事了？” 苏灵韵揉着发疼的脑袋站起来，脑海里闪过昨天罗烟鲸遮天蔽日的阴影。 卧槽！滴星城被兽帝袭击了！ 苏灵韵猛的惊醒，看向四周，氤氲的水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房间里还躺着沐然姐和灵湘儿。 “呼～看来没事。” 要是有事，她们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苏灵韵松了口气，打开房门，走出房间，一大片废墟映入眼帘。 (?⊿?)? 怎么回事？不是没事吗？ “哟，终于醒了！快快快，过来帮忙！” 五哥在外面收拾废墟——一拳把倒塌的墙体砸碎，然后把碎块装进储物戒，带出去扔掉。 “五哥，这怎么回事？” “嗯？让罗烟鲸吓傻了？不应该啊！” 五哥凑上来摸了摸苏灵韵的头 “也没发烧啊？” “哎呀，五哥，我是说这城主府怎么塌了？” 苏灵韵啪的一下打开五哥的手，指着外面变成废墟的城主府。 “昨天晚上，那罗烟鲸不是袭击了滴星城吗？后来来了个妖帝，双方就打了起来。虽然那妖帝把罗烟鲸给引开了，可战斗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城里好大一片建筑被它俩的动静给震塌了。” 五哥简述了一下昨晚的事，然后继续忙活了。 “哎，等等，五哥，那师父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那不是罗烟鲸跟妖帝跑了吗？那家伙担心出什么意外，就跟了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在说我的事？】 洛凡尘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吓了两人一跳。 “我去！神出鬼没的，你能不能不吓人啊！” 【我是鬼魂，神出鬼没不是很正常吗？】 “师父，你去哪了？！” 苏灵韵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一红，啪的一下抱住了洛凡尘，洛凡尘也揽住苏灵韵。 他大概明白，苏灵韵是吓坏了。妖帝谁没见过？可罗烟鲸那种长达万米的庞然巨物，别说苏灵韵了，五哥看得都发怵。 昨夜好多人都被吓到了，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生物，半天回不过神。 【好了好了，你还要占我多久便宜？差不多得了。】 过了好一会儿，见苏灵韵迟迟不松手，洛凡尘拍了拍她。 “讨厌！你为什么要跟上去？” 听五哥说洛凡尘跟着罗烟鲸离开的时候，苏灵韵脑子就嗡的一下。 她知道洛凡尘不弱于普通帝级，可罗烟鲸那种庞然大物——想到罗烟鲸数万米的阴影，苏灵韵就忍不住颤了颤。 【好了，我没事。当时不少人都像你们一样晕了过去，为了确保罗烟鲸不会被激怒，再次袭击滴星城，不少高手都是盯着，甚至亲手送罗烟鲸离开的。】 “怎么说，这城里” 【嗯，当时来了个妖帝，好像是鲛人族的。她和罗烟鲸交手了，过了几回合。不过双方好像认识，过了几招后，就离开了滴星城。城里这些废墟，多半是被交手的余波震碎的。】 “行了行了，你俩别磨叽了，赶紧来帮忙。这一片房间都被震塌了。害得我们昨夜都没地方睡，什么豆腐渣工程？” …… 没过多久，废墟就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对于修士而言，这种清理其实很容易，把坏掉的往储物戒里一扔，就完事了。 五哥他们收拾了一夜，主要是因为这些废墟里可能还有在运作的阵法。谁也不知道这些阵法的作用是什么，所以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等阵法师挨个儿拆开，再继续收拾。 而现在，洛凡尘回来了，不说能解开所有阵法，普通阵法在他面前就跟摆设一样，随手就能拆掉。 这项收拾的效率自然高上不少。 而沐然姐和灵湘儿他们也醒了，此时正在院里通过通讯系统，和其他镇守使联系。 万诗遗海突然出现一尊妖帝，这么大的事情，显然会引来各方关注。 本来万诗遗海的局势就已经很不明朗了，现在还出来一个敌我不明的帝级，各队的指挥官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也有好消息，外界的镇镇守使队伍快到了，他们将会迎来新的支援。 通讯系统里还在议论着那只罗烟鲸，那家伙体型庞大，所过之处犹如风暴过境。 昨夜，整个南海都被它搅得不得安宁。 听守在海面上的四队说，那罗烟鲸被一道蓝光追着跑，后来蓝光回到了海底，罗烟鲸则在海面上乱晃。 听鲸鸣声，那家伙好像是在哭！ 昨夜，南海因为它又哭又闹，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海啸。 苏灵韵听得满头黑线，什么鬼？堂堂妖帝，又哭又闹，成何体统？ 不过她又仔细想了想，那罗烟鲸虽然体型恐怖，但单论行事风格，好像看起来的确又呆又怂。 不行不行，那可是妖帝，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摇了摇头，甩掉脑袋里奇怪的想法。 【好了，都收拾干净了。我们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吧。】 洛凡尘拍拍手，打算带着苏灵韵他们出去。 “哦？算了吧，我们出不去了。” 五哥拦住众人 “嗯？为什么？” “昨天不是来了个妖帝吗？那家伙赶走罗烟鲸后，就入主了滴星城，听说是主族新来的帝级。” 【这有什么关系吗？】 “咳咳，重点是这娘们忒霸道，刚来直接就禁足了我们。早上风逸仙还带人和她吵了一架，不过谅那恶婆娘也不敢拦麒麟族少主。” 【走，我们去看看。】 洛凡尘皱了皱眉，昨晚光顾着忙了，忘了滴星城新出现了一个帝级。 …… 早之前，城主府大厅。 碧蓝坐在最上位，看着下方的城主。 魁星俯首行礼 “滴星城城主魁星，见过特使大人。” 美妇坐在上位，尾巴摆动着，扫过身前的案牍。 “魁星，你可知罪？” “大人，我……” 魁星冷汗都下来了，珥瑶在椼城活的好好的，数百年也没见几场刺杀。 结果刚到滴星城，就前后脚受到两次刺杀，尤其是还有一场直接就在城主府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主族这不得扒了他的皮？ “行了，我知道你的难处，刚才那也只是走程序，替主族的老家伙问的罢了。你回不回答都一样。” 碧蓝突然态度一变，慵懒的躺在城主的座位上。 “我来这里，要干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看住珥瑶，其余事我不想管。所以别再闹出昨天那种麻烦，明白吗？” “明白明白！” 魁星擦了擦汗，急忙应答。 “说说吧，那罗烟鲸为什么突然袭击滴星城？我记得它一直都在外海游荡，从不犯事。” “特使大人，听闻您闭关了近千年，才突破帝级。” “嗯？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不不不，我想说的是，您闭关的这些年，万诗遗海发生了很多事。那罗烟鲸，也和原来并不一样了。” 碧蓝：？？？ “城，呃，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一个巡海司士兵跑了进来，看见城主站在下位，而碧蓝坐在上位，一时间不知道该给谁报告。 “谁？” 碧蓝眉头一皱，早上才被那麒麟族的少主怼了一句，她心里对这些没礼貌的外来者，很不爽！ “呃，是苏姑娘他们。” “苏姑娘，谁？” 碧蓝有些不耐烦，这又是何方神圣？明明千年前的万诗遗海还没这么多事。 “就是之前在城主府救下小殿下那位，她和风殿下他们是一起来的。” “你是说，他们也来自麒麟族？” “呃，这——我也不知道。” 魁星倒是想说他们看起来的确像是一伙的，可他们的行动往往又是岔开的，虽然最后大家都会聚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你还放了一群身份不明的人进来？！” 碧蓝想起今早跟在风逸仙身后的那群人，除了猎风追云身上能看到灵风猎的影子，其余人怎么看都不像麒麟族的人。 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呃，特使大人，他们终究是万诗遗海的客人，而且他们还两次救过小殿下。” “你还好意思说！那么多人都护不住珥瑶，还要一群外人救！” 魁星不提还好，一提碧蓝就炸了。 她修炼得好好的，好不容易突破帝级，主族不搞个仪式庆祝就算了，还紧张兮兮的让她过来保人，她对这些人的意见愈发大了。 “那特使大人，您看，是不是该放他们进来。” 看碧蓝眼睛都快喷火了，魁星急忙插话，把话题引向苏灵韵他们。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各位！ 第115章 法度 步入大厅，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人有些意外。 城主并未坐在他的位置上，反而站在下面，正位上坐着的是一个仪态端庄的少妇。 紫蓝色的头发，星空黑打底的衣裙，再加上外面深蓝色的衣衫，这让她看起来神秘而又优雅。 尤其是她身边，还时不时飘荡着类似于星辉的发光能量体，里面传来的能量波动隐隐让人心悸。 当然，这是苏沐然的视角，苏灵韵看了眼少妇后，就对她那彩色的大尾巴移不开眼睛了。 啪—— “啊呜！”??? 【你正常点。】 “哦。” 洛凡尘一个爆栗敲醒苏灵韵，众人收心看向上面的少妇。 “哈哈，那个，我为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主族来的特使，碧蓝大人。她刚刚突破帝级，可能还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 魁星站出来介绍，苏灵韵看着碧蓝身侧闪烁的星辉，眼皮子狂跳。 那玩意儿要是炸了，威力估计不比五哥的莲花差。 “行了，各位客人，最近万诗遗海正值多事之秋，若为各位带来不便，我仅代表鲛人族向诸位表示歉意。” 虽是这么说，但碧蓝也没动一下，仍旧坐在上位，也不知道是不喜欢苏灵韵他们，还是单纯懒得动。 “不不不，您客气了！” 两女急忙回礼，碧蓝可能只是客气一下，可他们必须重视，大家现在还不宜得罪一位帝级。 “不知道各位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想出城主府，那就免了吧。现在城里一片混乱，为了各位安全着想，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碧蓝开口就堵住了他们的话。 两女彼此看了看，她们都不敢拒绝碧蓝的意思，要是俩妹子都看向洛凡尘。 【碧蓝妖帝是吧？】 “嗯。阁下是？” 碧蓝瞥了眼洛凡尘，有意思，魂体，说话时用的好像是风之势。不过等级只到妖王，可惜了。 (注：洛凡尘和苏灵韵因为魂契，等级共享) 【我？勉强算是这俩的护道者吧。】 洛凡尘想了想，随便套用了个身份。 “阁下有何所求？” 碧蓝不关心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沧明洲不差他们这样的能人异士。 【碧蓝阁下认为我们不该出去，是觉得我们之中有杀手。但我们几个总该不在这个范围之内吧？】 “你说的不错，但外面也的确不太平。听闻有境外势力混入内海，我此行也是顺便排查。” 闻言，下方几人对视一眼。 看来鲛人族也不是等闲之辈，镇守使在万诗遗海闹出那么多动静，被注意到也正常。 不过他们并不指望官方会成为镇守使的盟友，站在官方的角度，镇守使就是一群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还会造成巨大破坏的恐怖分子。 所以沧明洲各地的官方，对他们都没有好印象。 而这排查，多半也是冲着驱逐他们去的。 【碧蓝阁下说的在理，我等也并非胡搅蛮缠之辈。只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被留在这城主府内岂不可惜？】 “哦？你们可莫要小瞧了这城主府，整个滴星城就属城主府历史最久，在滴星城建成之前，就已存在。” “你们若是真来旅游，逛逛城主府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碧蓝微微阖眼，好像是在调息。 两女有些气恼，这不就是要把他们软禁在这里？ 【这么说我倒是对城主府有了一两分兴趣，不知城主大人可否为我们解说？】 洛凡尘突然话风一转，居然同意留下来了。 “喂，师父！咱们不是？” “灵韵，洛公子自有打算。” 一旁的魁星也愣住了，怎么就扯到他了？ “哈哈，客人说笑了，要是你们不嫌弃，我求之不得。就是不知碧蓝大人……” “行了行了，本座也乏了。你们只要不出去，随便去哪儿都可以。” 碧蓝刚刚突破，气息还不算稳定，心情也不大好，现在懒得去管这些杂事。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这群人越早离开越好，省得她费心。 洛凡尘也看出来了，整个帝级突破不久，现在急需稳固境界，连和他们说话的时候都在调息。 【既然如此，那还烦请城主为我等引路。】 “那好，几位这边请！” 魁星也不敢待在这个姑奶奶身边，眼看能离开，高高兴兴的拉着众人就走。 大厅里的光更暗了，只有妖帝身后的星辉还在不断闪烁，宛若黑暗中的星空一角。 …… “哟，出来了？怎么样？嗯？城主大人，你怎么在这？” 五哥抱着灵湘儿守在大厅外，他怕大家和妖帝吵起来，到时候吓到小湘儿，于是就没有进去。 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吵架。 倒是城主，怎么跟着出来了？他记得早上的时候，城主还在里面被训的跟孙子一样。 “咳咳，原来是五兄弟啊！苏姑娘他们说要逛一逛城主府，我来为他们带路。” 五哥：(???.???)???? 【五哥，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要你帮忙。】 “呵，我五大郎，堂堂照夜羽皇，岂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 【嗯？】 “说吧，什么事？” 五哥中二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需要你帮我去找阿瑶她们，帮我问一些事情。】 “什么嘛？我还想好好逛一逛呢。” 【完事我给你介绍妹子。】 “呵，活了上千年，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猫娘。】 “请务必让我见识一下！” 五哥屁颠屁颠的离开了，看得苏灵韵他们不明所以。 “师父，你跟五哥说什么了？他开心成这样。” 【没什么，不是还要观光城主府吗？走吧。】 “啊？真去看啊？” …… 风逸仙今天心情很不好，大清早就和碧蓝吵了一架。 门口的巡海司看了他，都得绕道走。 某处府邸内 “哈哈哈，是什么风把风殿下给吹来了？” 富商走进雕梁画栋的宴厅，一脸奉承的看着风逸仙。 “我家殿下是来要人的。” 风逸仙不说话，他身后的猎风也恶狠狠的瞪着富商。 富商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没招惹这俩啊？怎么上来就给脸色？ “呃，风殿下这是怎么了？是魁星那家伙惹您生气了吗？您跟我说说，我帮您批评那家伙！” “你听不懂人话？我们是来要人的！” 猎风的手捏的嘎吱嘎吱响，富商缩了缩脑袋，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那不知殿下要什么人？” “我来要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幻欲楼是谁的产业，你不知道？” 风逸仙难得说句话，可富商心里却咯噔一下，他大概知道这对主仆为什么突然拜访了。 “咳咳，那个，殿下啊，我当初也是看那姑娘可怜，所以才带走她。而且，她现在已经离开了。” “呃，不是死了！不是死了！就是走了而已！” 发现这俩眼神不对劲，富商急忙解释。 这下轮到风逸仙懵逼了，这帮富商真的会这么好心？ “那你前天跟我提到的猫娘是哪位？” 富商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殿下啊！原来您是为了这个而来，早说嘛！来人啊，去把那小家伙叫过来！” 风逸仙和猎风对视一眼，他们是根据追云整理的人员名单里找上门的。 那名单里，记录了被那个楼主卖掉的幻欲楼成员。 可现在，看这富商的样子，被带走的人好像的确不在这里了。 不多久，一个小萝莉被牵了进来，身上还穿着舞服。 “这是？” 风逸仙挑了挑眉，这是一只纯正的垂耳猫娘，但一眼就能看出年龄不大，和他们幻欲楼的人都不是同一个时代的。 “哈哈，殿下，你看我没骗你吧？我家猫娘虽然小，但跳舞的确很好看。” “那你从幻欲楼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呢？” 风逸仙懒得管什么猫娘不猫娘的，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幻欲楼的人。 “呃，这个嘛。她都离开了，我哪还知道？” 富商一脸委屈，可风逸仙却鼻子动了动，看着被带过来的小猫娘，眯起眼睛。 “这小姑娘的身上怎么一股子药味？” “哈哈，我家舞娘身体不大好。” “可这药好像不大对吧？我怎么闻着好像是用来催熟的？” “那一定是殿下您闻错了，哪有这种药？哈哈，哈哈。” 看着风逸仙的眼神，富商笑不出来了。 “殿下，我怎么养我家舞娘，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风逸仙看了看小猫娘，小萝莉好像见惯了客人，也不怕生，瞪着大眼睛就看着风逸仙。 “小家伙，告诉哥哥，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风逸仙蹲在小萝莉面前，猫娘抖了抖耳朵，摇摇头，看起来很安静。 “那你叫什么名字？” 猫娘歪了歪脑袋，没理解风逸仙什么意思。 “哈哈，殿下，奴隶哪来的名字？” 富商的话让风逸仙皱了皱眉，这里不是什么法治社会，在修炼界，法度只能约束弱者。 “你的意思是，她也是你的奴隶？” “是啊！” “哪方面的奴隶？” “嘎？” 富商噎住了，这恐怕不大好答吧？ 不过回不回答已经不重要了，在富商犹豫的那一刻，风逸仙就有了答案。 “我记得，前几天，就是你最先邀请我来做客吧？还记得吗？我那时说过，让你们隔天挨个把人给我送过来。” “啊？” 风逸仙深吸口气，笑了，笑得富商有些心底发寒。 “这，那殿下您看？” “人，我带走了，你没意见吧？” “我……不敢不敢！没有意见！” 猎风默默收起身后的长弓，富商脑袋晃得跟葫芦似的。 风逸仙拉起懵懂的小猫娘离开，猎风瞪了富商一眼，紧随其后。 沿路的侍从看风逸仙气势汹汹，也不敢拦。 后面，富商收回它的尔康手，叹了口气。 算了，带走就带走吧！总比被那妖皇一箭射爆强。 走在朱门红墙间，风逸仙的脸色愈发难看。 “猎风，你去查一查这家，我要它的所有资料。” “殿下，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风逸仙停下，看了看被牵着的小萝莉。 修炼界就是修炼界，再多的法度也无法掩盖一些看着斯文的野兽。 猫娘这种东西的确很受欢迎，但不代表她们会人手一只。 幻欲楼的猫娘离开了，反而是富商家里出现了一个从小被培养的小猫娘，那这个小猫娘该从哪来？ 风逸仙不惮以最坏的眼光去衡量这些商人政客，所以不管这小萝莉是否和离开的幻欲楼猫娘有关，他都要把她带走。 风逸仙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不会在有能力的时候，看着那些弱小者受难。 麒麟族少主，这个身份许多时候意味着庞大的责任，但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权利。 即便风逸仙只是一句话，或许也能造福一隅数年，这也是他建立幻欲楼的初衷。 第116章 椼神传说 城主府，一群人行走于红墙高阁之间。 和外面的克系城镇不同，城主府内是清一色的中式建筑。 “各位，想必你们都听说过不少关于鲛人的传说，这些传说是否真实，我亦不再多言。不过，你们听说过万诗遗海的传说吗？” 魁星是个典型的话痨，带着众人逛久了，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万诗遗海有什么传说？不是和鲛人一模一样吗？” 苏灵韵表示不理解，万诗遗海一直都是鲛人族的地盘，鲛人的传说里，不就包含了万诗遗海？ “不不不，这不一样。万诗遗海是万诗遗海，鲛人是鲛人。两者并不等同，远古之时，鲛人还未称霸万诗遗海，彼时，万诗遗海的主人可不是她们。” 众人没说话，就算他们不接话，魁星也会讲下去。 “话说八万年前，呃，可能也是更久的远古时代。那时，三圣大战，元气大伤，血脉凋零，尤其是龙族，险些被灭族。” “想必各位都知道，那是一个转折点，三圣被重创，给了其他种族机会。彼时，万族并起，群雄逐鹿，很多种族都站出来抢夺生存资源。” “结局各位也知道，八万年前，钰天帝横空出世，带着人族创立了初云帝国，在初云的调和下，各族才形成了现在的攻守同盟。” “可是，在更早以前，人类其实是很弱的，别说逐鹿群雄，就连自保都成问题。那时，人类只配当最底层的口粮。” “而鲛人族，作为人类的一种，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这也是人类的可怕之处，在乱世中，人类的成长速度堪称恐怖。鲛人族在短时间内，发明了音杀功，居然在万族之中迅速站稳了脚跟。” “喂，城主大人，你这讲的不还是鲛人的故事吗？” “咳咳，你先听我说完，接下来才是重点！” “那时的鲛人族也住在万诗遗海，不过她们很弱，或者说人类都很弱。但挡不住她们的音杀功杀伤力巨大。” “在数次冲突后，万诗遗海才逐渐发现，鲛人族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灭了好几个部族了！可惜，为时已晚，鲛人族基本已经成了气候。” “按理而言，正常情况下，大家应该慎重考虑，尽量避免战争。可事实恰恰相反，那时万族都在争霸，到处都是烽烟，大家早就杀红眼了。” “那时，沧明洲的东部还是一片海洋，是海嗣的乐园，万诗海也不是什么内陆海。但各族都杀红了眼，尤其是龙族，它们元气大伤，就有一些种族胆大包天，想抢夺这海洋之主的位置。” “龙族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当时就在万诗海进行了一场会战。山海倒悬，天崩地裂，那场战争有多惨烈，想必不用我形容。 反正，到最后，海面被打没了，龙族缩在东部，以万诗海一带为防线，抵御外族。” “这下，万诗海各族就遭了无妄之灾。再加上鲛人族已经杀红眼了，各族深处战场，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赢，只能等死。” “罗烟鲸，横公鱼等等，各族组成联军，企图抵挡鲛人的屠杀，可大家都发现，分开还好，鲛人们聚在一起，音杀功反而威力大涨。”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时，星天之外降下神光，在万诗海的中央，一道门悄然打开。” “等等，这也太突兀了！” “哎呀，你闭嘴！” “呜呜～”x﹏x 【城主大人，您继续说。】 “其实后面只要看过鲛人族正史的都知道了。那道门是一道封印，传闻里面封印着一只天外邪魔。” “鲛人族在万诗海大开杀戒，血肉与怨气溢满了万诗海，自然也唤醒了那只邪魔。而邪魔的出现，也让各族停止了厮杀，因为邪魔太强了，一个个种族都在它手里消失，大家不得已，联手诛魔。” “可这邪魔却极难对付，各族拿它都没有办法，于是，只能求助于世界之外的力量。” 【你是说，海嗣们找了海神？】 “哎，没错！海神大人降下神光，重新修补了封印。而且在海神大人的神谕下，各族停止了战争，一致对外，组成了万诗海十二强族，共同侍奉海神。” “后来，人们在万诗海大兴土木，建设十二座城池，以示十二族盟约长存。你们也看见了，我们海嗣的建筑风格和陆地大有不同，而城主府却是陆地的风格。” “这是因为滴星城还未建立之时，这些建筑就已经存在了。没人知道这些建筑是干什么用的，但按各族的推测，这应该和那只邪魔的封印有关。” “所以，这些建筑就存留至今。” “这么说，这些建筑应该是一个阵法，或者阵法的一部分？” 苏灵韵看向洛凡尘，这里就洛凡尘的阵法最厉害。 洛凡尘却摇了摇头。 【万诗遗海太过庞大，仅凭冰山一角，是无法推测出阵法全貌的。】 “哈哈哈，那是自然，这可是海神大人亲手留下的神迹。”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称呼八万年前的万诗遗海为万诗海，这么说，你们内部也认可外部的说法？】 来之前洛凡尘也了解过万诗遗海简单的历史，龙族大战打沉了沧明洲的海面，海水退出了沧明洲东部，只留下万诗海这一处内陆海。 外界皆传，万诗海孕生邪魔，里面的生灵都浸染魔血，已经被海神抛弃了！遂称万诗遗海，意为被海神遗弃之地。 诸如此类的传说，在万诗遗海以外，屡见不鲜。 当然，洛凡尘并不相信这些鬼话，毕竟龙族打压万诗遗海也是路人皆知。 “呵呵，不认可又能怎样？胳膊拧不过大腿。魁星苦笑着，洛凡尘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 不论往昔如何辉煌，他们现在都在龙族的阴影下苟延残喘。 海神也有数万年未曾回应他们，就如外界所说，海神好像真的抛弃了他们！ 【城主大人，之前在椼城，我曾见过不少关于椼神的庙宇。这算是你们放弃海神了吗？】 “呃——” 魁星有些不知道怎么接洛凡尘的话了，他只能苦笑着说 “当年，海神赐封鲛人族为万诗海的主族，鲛人三脉摇身一变，从刽子手变成了海只三家。” “可如今，海神万年不曾降下神谕，即便是鲛人族内部的信仰，也已经有了动摇。” “想必你们来之前也已经看到过一些了，万诗遗海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仍旧信奉海神，一派却开始推崇椼神。” “等等，城主大人，这椼神到底谁啊？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号神？” “你们没听说过也正常，椼神的神迹不多，而且多数都已经被时间掩埋。即便没有被掩埋，多数关于椼神的真相，也已经被他人掩盖。” “椼神是海神的从神，司掌水木生长。海神在封印邪魔后，就销声匿迹。可邪魔死后，整个沧明洲的东部都爆发了尸瘟。” “长期战争，再加上没人清理，导致战场上尸横遍野，毒疫盛行。那邪魔消失前，好像留下了什么，直接引爆了这些尸毒。” “若非椼神赐下神药，不知道会有多少生命在这场毒疫中消失。是椼神的神辉，庇护了众生。” “不对啊，城主大人，您这个故事，怎么听着像龙神的传说？” 苏沐然记得龙神的传说里，好像也有这么一段。 “把椼神的功劳归结到龙神身上，既能打压椼神，又能抬高自家神明，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恍然，狸猫换太子这种手段，其实在各族的纷争中屡见不鲜。只不过这样的话，这个椼神的传说也有待考证了——毕竟龙族可以这么干，那万诗遗海也一样。 “可椼神不是海神的从神吗？信仰祂和信仰海神有何区别？” “不不不，这不一样。海神早已不再回应我们，可椼神不一样。” “嗯？椼神现过身？！” “呃，没那么夸张。主族最近的确收到过椼神的神谕，听闻不久后，椼神将会降下神使，赐福众生。” “神使！”xn 众人同时抓住了重点。 从椼城大战的结果来看，这个椼神并不是站他们这边的，反而有可能和魔族是一伙的。 毕竟椼城的魔潮就建在大椼庙之下，若非椼神同意，魔族又怎敢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放肆？ 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们将面对的不只有黑暗中的魔族，镇守使的敌人可能还包括这尊素未谋面的椼神，以及祂的信徒！ 难怪执行任务的镇守使都没能活着离开。 如果他们真的注定与椼神为敌，那他们现在已经跳进火坑了！ “其实吧，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海神已经不再回应我们，也怪不得我们另谋他主。哎？你们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第117章 局势 幻欲楼 “追云，怎么样？” “都处理好了。” 在照着名单挨个拜访了一遍各个权贵家后，风逸仙带回了一大批人。 不是所有人都像第一个富商一样，来得及转移幻欲楼的人。当然，风逸仙也并未当场对那些人发难，只是默默转身离开。 追云并未与风逸仙同行，而是随虎牙妹去了一个地方。 就如同虎牙妹所说，她的确吃了回扣，而这些得来的不义之财全都用于供养一批被她收养的孩子。 滴星城的确繁华，可繁华之下，也有常人所触碰不到的黑暗。 深处海底，让滴星城成了普通生物无法生存的地方，可滴星城对外的通道都在官方和各家手里。 许多人只听闻滴星城繁华，便偷渡来这里，可来容易，离开就难了。他们没有官方承认的身份，甚至买不起离开的资格。 于是，很多人在这幽暗的海底度过了一生。 而这些人的后代，则注定出生就困在这看似繁华的囚笼之中。 海底环境特殊，降生于此的新生命要么适应环境，要么选择死亡。 再看到那些孩子逐步发生异变的身体，还有迅速退化的眼睛时，追云既对外人的痴愚感到可笑，又对鲛人的现状感到可悲。 如果没有虎牙妹的资助，或许这些生命在诞生之初，就已陷入永眠。 当然她只是主观上认可这种做法，公示仍就应该公办，所以她把这件事报给了风逸仙。 风逸仙的回应是，送他们离开吧。幻欲楼不是慈善基金会，更不可能无偿养活这么多人。 他们最多为这些不幸之人提供一次选择的机会，不可能一直护着他们。 不过虎牙妹好像对风逸仙说了什么，既然成功留下一部分人。 这倒让追云对虎牙妹刮目相看，这姑娘也不是纯粹的憨嘛，起码知道留自己的班底。 幻欲楼这种地方，不说勾心斗角，但也绝对少不了明争暗斗，虎牙妹要是还跟之前一样憨憨，也当不了多久楼主。 “追云，我要你去找的地图，你找到了吗？” 风逸仙处理完手头的事，又看向追云。 “殿下，那是万诗遗海的地图啊！哪那么容易找到？我看您也没找到吧？” 追云无奈的摆摆手，风逸仙让她找万诗遗海的地图，越清楚越好。 这怎么可能？万诗遗海虽然是旅游胜地，但同样也局势紧张。如果把地图向外界公布，不少人能直接从地图里，分析出万诗遗海的军事布防。 鲛人族现在被龙族针对得紧，这么重要的东西，别说民间了，就算各大势力手里，多半也没有完整的。 风逸仙无奈的揉了揉脑袋，追云说得不错，他今天拜访各家，一是为了弥补幻欲楼之前的错误，二是为了万诗遗海的地图，不是他要，而是洛凡尘要。 风逸仙大概知道洛凡尘要来干嘛，可万诗遗海何其浩大，即便本地人，没有地图，进入陌生区域也照样会走丢。 “哎，这该死的纷争！” …… 夕阳沉入海面 洋洋洒洒的光辉顺着阵法，透过海面，落进海底的滴星城。 对于海底的生物而言，这是难得的光明。海底即便有大量照明物，但这些光芒也始终无法与日精月华相比。 就像同样是发光，但外出晒太阳，永远比呆在室内看手机健康一样。 发光的照明物无法解决生物本身对光明的需求，更无法阻止海底生物的眼睛退化。 “哦～原来是这样吗？” 城主府，苏灵韵和侍女在聊天。从外面回来后，苏灵韵就在好奇，侍女和城里的灵渊身为同族同脉，为什么没有像那些灵渊一样失明。 “不不不，其实我的眼睛也已经退化了。我眼眶里的这对，其实只是装饰品。” 侍女姐说着就把手放在眼睛上一扣。 ber～ 一颗眼珠子躺在侍女手心了，侍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珠子伸到苏灵韵面前看。 “我们知道普通陆地生物都有一双眼睛，所以为了不显得突兀，外出表演的灵渊们都会带上这种装饰。不然空洞洞的眼眶，容易吓到人。” 大脑未响应jgp 苏灵韵看着侍女姐手里的眼珠，脑子里嗡嗡的，整个人直挺挺的就往后倒。 “哎哎，灵韵！你稳住！” 沐然姐急忙扶住苏灵韵，一个劲掐人中。 “你看吧，我就说了，会吓到人的。” ber～ 侍女无奈的把眼珠按了回去。 众人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不疼吗？” “什么疼？” 侍女有些不理解，灵渊长期海底生存，强大的水压让她们的痛觉比正常人迟钝。 “都说了，不要问，好奇心害死猫。还有你，知道吓人，你还把眼珠子掏出来？” 五哥叹了口气，虽然同类不同族，但鲛人的处境难免让他有点兔死狐悲之感。 当然，羽人族混得比鲛人好多了，反倒是镇守使混得和鲛人族很像。 【行了行了，休息得差不多就过来。还训不训练了？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师父，你还带过其他学生？” 【你师父我活了那么多纪元，收几个徒怎么了？】 “哇哦～那我那些师兄师姐呢？” 【当然是在这片星天之外。人家都有自己的事情，难不成下来陪你？】 “哦～那我以后要是飞升了，能够见到他们吗？” 【看缘分吧，星河瀚瀚，何其浩渺，想要偶然见上一面，不知要等多少载春秋。】 “你们就没有联系方式吗？” 啪—— “啊呜！” 【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做，我又何必去打扰他们？还有你，别岔开话题，乖乖站好！让我看看你发育正不正常。(不是)】 在城主府里转了一圈，洛凡尘就带着人回来了，光靠看完全看不出什么，只是浪费时间，不如回来调整一下大家的战斗方式。 苏灵韵一行人的战法几乎都是一个风格，只是因为本身经历不同，衍生出了不同的风格。 在经历之前数战，大家多少都注意到了自己的缺漏，此时正好进行弥补。 沐然姐和苏灵韵最初都是跟着洛凡尘学的天星流战法，简单来说就是高爆发，高速度，高灵活性。 而在后面数次战斗里，两人也衍生出了不同的战斗风格。 苏灵韵几乎把自己变成了法刺，能够在短时间内造成大量伤害，只是本身防御极为一般，全靠符箓挡伤害。而且她只能打爆发，爆发一过，战斗力就直线下降。 相比之下，苏沐然就要好上不少，虽然没法造成苏灵韵那么强悍的瞬时伤害，但依靠炽血龙鹰，续航能力远强于苏灵韵。 至于沐然姐的缺陷，说实话，沐然姐还真没什么太大缺陷。这些年，沐然姐一直都在完善自己的战斗风格，除了无法打远程，近战除了肉身，她几乎没有多少短板。 至于灵湘儿，老天爷追着喂饭的主，先天防御点满，雷刀威力也不弱，因为用的是阵法，不存在续航问题。 缺点嘛，也很明显，除了小姑娘喜欢莽意外，雷刀每次出刀都需要蓄力，不然伤害就不够，还会出现防御空缺。 对于两女的情况，洛凡尘只教了她们一招叫映日红的剑法，而灵湘儿。 【啧，明明你阵法天赋那么好，手怎么就这么笨？】 洛凡尘有些怀疑，灵湘儿是不是故意的，结阵的时候，双手都快出残影了，结果教她结印，她手就只会缠在一起。 解决灵湘儿的办法很简单，无非就是添加新的攻击方式。 洛凡尘老早就注意到了，灵湘儿常态下利用修罗魔影进行战斗——那魔影共有六臂，除了下面一双手托住灵湘儿，中间一双手抓雷刀，上面一双手一直都是空的。 灵湘儿本身并不需要什么防御，那双手与其用来护住头顶，不如结印，在灵湘儿蓄力时，保证攻击不会出现空缺，能够彻底火力压制敌人。 可惜，灵湘儿的天赋好像全点阵法上了，手都已经拧成麻花了，还是结不出雷印。 “哎呀，师父，你就别为难小湘儿了。要不我把自己的符箓借给她，以后她就用这些符箓代替雷印？” 【我不为难她，战场上有的是人为难她！你把符箓给她用，你用什么？战场上，你能一直待在她身边吗？】 洛凡尘教得有些火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烦躁，大概是因为过了这么久，还无法掌握全局，局势仍旧不大明朗。 锋锐的气息从他身上铺开，所有人心中一悸，瞬间安静，就连阿瑶和侍女也下意识缩着脖子，看向洛凡尘。 哎，我果然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戏码！ 洛凡尘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大对，只能坐在一边不说话。 苏灵韵也不说话了，虽然平日心大活泼，但她还是挺怕洛凡尘生气的。 没办法，剑修一生气，剑势就止不住往外放，大家都感觉好像有一把剑悬在自己头顶，摇摇欲坠。 刚来的五哥发现气氛有点不对，洛凡尘好像生气了，身上的气息锋锐至极，跟要把他们皮给活剐下来似的。 “咳，那个，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肘，跟我出去。】 “哎哎，你干嘛？男男授受不亲，你放开我！” 可怜的五哥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拖走了。 某处幽静的小院 两个男人在院子里拉拉扯扯，路过的仆人奇怪的瞥了眼，叹了口气离开了。 卧槽这年轻人！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明明长得挺好看俩男的，为什么不冲我来？ “你慢点，撒开撒开，俩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放开我，我警告你嗷，我可是学过擒拿的！” 洛凡尘没听五哥说什么，只是拉着他不断往前走。 五哥看了看四周，人烟稀少，地处幽僻，坏了，这家伙该不会真有什么癖好吧？ “那个，我说老洛啊！你的心情我理解，年轻人嘛，难免会冲动，我跟你说，冲动是魔鬼。你可不能这样！我是直的，直的！明白吗？” “老洛啊！你慢点，我知道你心急，但你好歹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啊！” “老洛，老洛？你到底听没听我说？” 【你说什么？】 在无人的树下停步，洛凡尘放开五哥，转身面对他。 “我……” “我说你长得挺好看的，但还掰不弯我。” 白缎遮住了洛凡尘的眼睛，但不知为何，五哥总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白缎后面的目光——洛凡尘表现得太像一个正常人了，没有一点瞎子的感觉。 【哦，谢谢夸奖，不过我对你不感兴趣。】 五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 (/(°∞°)\) 第118章 怒潮将至 “咳咳，老洛啊，先说好，咱们只是战友关系，你休想从我这里占到一点便宜！” 【嗯？我占你什么便宜了？】 “我你，不是你拉着人家到处乱跑的吗？整个城主府都看见了。” 【不就是拉着你跑吗？看见了就看见了呗。】 “不是，月黑风高的，俩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战场上别人抱着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说成何体统？】 “不是，那一样吗？战场上大家要么戴着面甲，要么被烽火熏得黢黑。那个时候，管你男女，一上战场，都一个样。” 【怎么感觉你和我说的不是一个事儿？行了行了，该办正事了。】 “等等，你先等一下！我先准备一下！” 【就交换个信息，有什么好准备的？】 风吹过五哥白里透红的耳朵，在洛凡尘的观测范围里，映射出他呆滞惊愕的面容。 洛凡尘挑了挑眉 【五哥，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 “啊？没有没有，我们还是快开始罢！” 【你要是不太舒服，咱们可以等等。】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 【你老婆生了？】 “啊对对对！” 【喝几个酒啊？醉成这样？醒醒，你根本没有老婆。】 “你闭嘴！” (′???)σ 【行了行了，不闹了。先说正事吧，话你传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地图也没要到，我看咱们好像没必要这么做，阿瑶虽然人不错，但的确不像有能力改变万诗遗海的人。” “而且，你这上来就要人家万诗遗海的地图，他们给你才怪了嘞。” 【无所谓，我已经让灵韵去联系其他镇守使，构建万诗遗海的地图了。】 “你是担心万诗遗海藏了什么杀招吗？” 【不算吧。只不过打了这几仗，我觉得魔族应该会拿万诗遗海的地形做文章。对了，这万诗遗海的传说你听过吗？】 “什么？” 洛凡尘复述了一遍白天城主说的，五哥一脸感慨。 “啧，真是无耻啊！这椼神也是，都被人踩脸上了，也不见有什么反应。我估计鲛人族就算改信椼神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就不担心我们会和那椼神撞上？】 “撞上就撞上呗，不打一架，怎么知道能不能赢？” 【哟，敢和神战一场！这么有自信？】 “别闹，沧明洲已经多久没有神明降世了？” 五哥看了眼洛凡尘 “就连你这种降临者，在沧明洲也很少见了。” “所以嘛，咱们怎么可能对上一尊神？那什么椼神能够瞥这里一眼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亲自过来？” 【话说我记得沧明洲曾有羽神降世的传闻，神真的不回来沧明洲了吗？】 “哼哼，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羽神大人有没有降临过我不知道，但羽神神谕的确出现过。你知道沧明洲在外神眼里是什么吗？” 【是什么？】 这点洛凡尘还真不知道，他降临到这里之前，还从未听说过关于沧明洲的传闻，只知道这里曾是神战遗址。 “祂们称此地为神墓！这是羽神神谕里写的。所以自古以来，没有神愿意来沧明洲。我倒是好奇，你们这些神干嘛要来这里？” 月华洒下，为洛凡尘披上一层朦胧的月光，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虚幻，难以捉摸。 “得，你不愿意说算了。” 在沉寂了好一会儿后，五哥自觉无趣，打破了沉默。 “反正啊，根据羽神的神谕来看，椼神是不会来的。祂最多瞥这里一眼，就像没人会没事往墓园子跑一样。” “倒是你，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魔族不会胡乱挑地方动手，你也提到，海神在这里封印了一尊邪魔，它们多半就是冲着这封印来的！” 【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弄清楚万诗遗海的地形，最好能够实时检测这里的情况，以防异变。】 “你想屁吃呢？这里是人家鲛人族的地盘。再说了，历次来这里的队伍都有去无回，我们能抗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外援即将到达，我们不如等一等，等外援到达。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你怕不是忘了，这个任务是有倒计时的。谁也不知道，时间到了会发生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哎呀，任务时间还有一半，支援队伍也不远了。我们现在没什么进展，除了等支援队伍，还能怎样？” 【你说得倒也没错，只是在赤曜他们的描述里，这昼合寂系列的任务，都很少有帝级镇守使能插手进来。也就是说，这次的支援队伍里，不会有帝级镇守使。】 【即便支援到达，我们也没有正面和鲛人族，或者椼神起冲突的资格。】 “哎～大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打一架。” 【那没办法，现在局势都在偏向恶魔那边，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 呜～ 深海传来鲸鸣，在无边幽暗里显得深邃而神秘。 自从在碧蓝那挨了一顿打，罗烟鲸便一直在南海又哭又闹，撒泼打滚。 监视的镇守使和巡海司都习惯了。 罗烟鲸也不管那些跟着它的小东西，一头扎进海底，好像在埋头大哭。 片刻后 哞空空空—— 像是什么震动的声音从海底传来，这一次，连海面都震起浪涛。 守在海面的众人最初没在意。 哗～ 海浪如常的拍打着礁石，海面掀起一片又一片的浪花。 哗啪—— 浪变大了，百米高的海浪打在礁石上，站在上面的人闪避不及，被瞬间淋成落汤鸡。 “搞什么啊？卧槽！！” 轰—— 海面倒卷，巨浪猛涨不断拔高，直到将整个天幕遮蔽。 轰—— 整片海洋都在颤抖，巨浪还在升高，现场却一片寂静。 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上一沉，体内的元气不听使唤，整个人掉进了海里。 哞空空空—— 奇异的震动声再次响彻夜空，带着磅礴的怒火和帝威！ 所有人刚掉进海里，就如遭重击，七窍流血。 睁开眼，刚适应黑暗的海水，一个阴影在海底飞速放大。 海水在颤抖，空间在震动，他们看见了，那双愤怒的双眼，那个暴走的妖帝！ 【指挥官，罗烟鲸暴走了！快跑！】 罗烟鲸炸开海面，撞碎浪潮。巨浪吞没一切，身后只留下激荡的海水和无边的寂静。 …… 此时已是深夜，苏灵韵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大概也体会到了之前洛凡尘的感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环绕心间，驱之不去。 睡不着，那就练功。 苏灵韵回忆着洛凡尘之前对她的调整，其实无非就是让她慢一点。她惯用快剑，经常力大砖飞，力小断腿。 一旦碰上大量敌人，或者持久战，就只能靠身法拖时间。 而洛凡尘要的，就是让她以静制动，以慢打快。 这让苏灵韵有些麻爪，从来只听说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从未听过以慢打快的。 “呼～静心，凝神，剑法就是画圆～慢一点，再慢一点～” 神神叨叨的嘀咕着，苏灵韵抽出鸿影剑舞动。 静心，凝神，这很简单，可要把剑越打越慢，却难如登天。 手里的剑不断舞动着，可苏灵韵一不注意，剑就像流光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 苏灵韵懊恼的给了自己的手一巴掌。 “哎呀，笨死你算球！” 或许是习惯了以前的攻击方式，手一碰剑，就迅速挥动起来，就像条件反射，都不需要苏灵韵去思考。 若是以往，苏灵韵会觉得不错，可现在，她要的是慢！越慢越好！ “要把剑舞出自己的节奏，把敌人带入自己的节奏。要慢得有节奏。” 洛凡尘是这样说的，苏灵韵却做不到。 节奏？什么节奏？她战斗从来速战速决，可能连前戏都没有，就直接结束了。 可就像洛凡尘说的，她不可能一秒内干掉所有敌人，那就得学会节奏，不然时间一长，只能等别人来救她。 “想什么呢？来陪我练练。” 苏沐然突然出现在苏灵韵身后，手里提着刃月戟。 “沐然姐？你也睡不着？” “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心慌，不如出来透透气。正好，洛公子说的，我也不大理解，咱俩试试。” “彳亍。” 铛—— 没有任何征兆，两件兵器瞬间碰到一起，又立马分开。 两人瞬间紧绷，拉开架势紧盯着对方。 过了好几秒，苏沐然眨眨眼。 “灵韵，咱俩这是不是不大对？我记得洛公子说要尽量慢来着。” “对啊～都习惯了，压根就慢不下来好吧！” 苏灵韵颓废的收起剑，身体早就形成肌肉记忆了，不用思考就会出剑，怎么慢？ 难不成把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习惯给改掉？ 其他习惯还好，改掉战斗习惯，那不是要命吗？ “啊～好难啊！平时也没见师父以慢打快啊！” “对啊，话说洛公子呢？还没回来？” “不知道跟五哥钻哪片小树林去了。这几天他俩鬼鬼祟祟的，绝对有奸情！” 第119章 比肩天灾 呜呜呜—— 连续三道拉长的鸣镝响彻滴星城的上空，突兀的声音打断这座城的繁华。 很少有人听过这种连续三道的鸣镝，因为三道鸣镝代表的是警告，警告在场所有人，将有天灾，或者天灾级的东西出现！ 还在城主府交谈的两女都愣了愣，发生什么了？ 【快跑！所有人快离开滴星城！那头罗烟鲸疯了！】 通讯频道了也传来四队的警告，自从椼城之战后，四队就一直留在内海，监视海面的动向。 而此刻，四队队长发来警告，显然知道了什么。 不过他们没时间了，城里已经乱成一团，人们拥挤着，争先恐后的朝庇护所聚集。 其实于修士而言，他们很少经历天灾，毕竟修为摆在那，一般灾难很难对他们造成威胁，但谁让天灾凶名赫赫，一旦爆发，尸横遍野。 光是关于天灾的传说，也足以唤起大多数人内心的恐惧。 “沐然姐，我们也去避一避吧。” 滴星城位于深海，她们压根没地方跑，只能寄希望于碧蓝妖帝能够赶走暴怒的罗烟鲸。 两人回屋抱起熟睡的灵湘儿，结果刚出门。 哞空空空—— 像是什么生物的低吼，又像是什么东西震动的声音。 嘭啪啪啪—— 密密麻麻的爆炸声响起，海底逐渐失去光亮，城内的照明设备突然就炸了，滴星城陷入黑暗。 “怎么回事？” “谁把灯关了？” “快让我进去！” “让开，都让开！” 大街小巷里，人群乱糟糟的挤成一团，黑暗会唤起似有所悟心底最原始的恐惧，而当恐惧在人心底蔓延，暴乱就不可避免。 “都他喵让开！让老子先过去！” “凭什么？你谁啊你？” “就是，滚蛋！让我们先过去！” “不服气，想打架啊？” 吼！ 黑暗里，各种矛盾都被放大了，人群里爆出大量气劲。 有人参加战斗，有人转身远离，双方撞在一起，顿时更乱了。 哞空空空—— 这是第二声，所有海水好像都在扭曲，城外的阵法屏障开始高频颤抖。 人群停止了争斗，大家都恐慌的看着外面，即便黑暗里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咔嚓—— 什么碎裂的声音响起，几滴海水落在某些人头上。人群呆滞了片刻，瞬间反应过来。 “护城阵碎了！” “快让我进去！” “快跑！这里要被淹没了！” 要是放陆地上，护城大阵碎了没什么，顶多少层防护，但这里是海底！护城阵要是碎了，海底巨大的水压就足以杀死一大批人！ 还有暗潮，还有乱流…… 没人知道阵法碎了，这里得死多少人。所以大家都在往庇护所跑，因为在海底，除了庇护所，他们无处可逃！ 咔嚓—— 哗啦啦—— 天空下起了雨，或者说阵法裂缝变大了，大量海水顺着裂缝，落进城里。 “都给我让开，庇护所呢？” “我怎么看不见了？” “不，你们在哪？在哪！！” 人群还在骚乱，但和之前不一样，大家都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五感。 海底虽然黑暗，但修士未必要靠视觉才能观测世界，可现在，五感全都没了，他们就真的成了瞎子！ 这下没人再找庇护所，因为他们连庇护所在哪都不知道。 城主府，苏灵韵她们刚出门就被剥夺了五感，站在原地抓瞎。 好在沐然姐脑子转得快，风云域铺开，勉强让她们得以观测四周的情况。 “这是，迷罗烟？” 苏灵韵看着四周飘荡的淡蓝色烟雾，这是罗烟鲸的天赋神通——迷罗烟，可以剥夺人的五感，屏蔽神识。 普通修士进了烟海里，就跟瞎子没两样，甚至比瞎子还惨。 “沐然姐，我们？” “看来那罗烟鲸是真的疯了，居然主动袭击滴星城。我们没时间救其他人了，还是先找地方躲起来吧！” “行，我记得城主府内就有应急庇护所，走。” 哞空空空—— 这是第三声 轰—— 海底掀起万米的灵气海啸，暗潮携裹着暴动的灵力，嘭的一下撞在滴星城的阵法上。 大片碎裂声响起，苏灵韵看不见外面怎么样了，她们的观测范围仅在风云域内有效，也就是方圆几百米。 轰—— 潮水的特点就是连绵不绝，阵法扛下了第一次冲击，那就会面对更多的冲击。 轰—— 外面冲撞声不断，连带着城内的地面都在颤抖！ 一行人歪歪扭扭的继续前进，苏灵韵总感觉不该这么做。 四周的灵气都在暴动，显然那罗烟鲸虽然怂，但发起怒来，也是相当可怕。它要是真的在城外和碧蓝打一架，她们离得这么近，真的能活下来？ 轰—— 即便视野已经无法观测，所有人还是能感到，一只庞然大物在飞速朝着他们靠近。 心脏随着那巨物的靠近，越跳越快，就像要把自己炸掉一样。血液在体内飞速流淌，灵魂不断传来警告。 天，更黑了。 轰—— 这次没有鲸鸣，帝威毫无征兆，猛的压下。 滴星城里出现了爆炸声，有人没接住帝威，爆成了血雾！ 它就在我们上面！ 仿若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心底，即便没有看见，苏灵韵也已经肯定，此刻那头巨兽就停在滴星城上空，硕大的眼睛俯视一切！ 嗡—— 空间在一点点扭曲，罗烟鲸的帝威好似改变了这里的重力，所有人都被镇趴在地上。 原本喧闹的城池安静了，因为大多数人光抵挡帝威就耗尽了全力，压根没有说话的力气。 或人或妖，无数生物在地上挣扎着，却连抬头都难。 重压再次加强，就像一整座山，砸在所有人身上。 嘭嘭嘭—— 又是几个遭不住帝威，肉身炸开。 苏灵韵听得心惊胆战，加快了前进速度。 她们和普通人不一样，风云域来源于天地大势，天地理应不受帝级压制。她们算是沾了这个光，不会被跨等级的威压镇压。 不过，也仅此而已，暴走的罗烟鲸即便只是瞥她们一眼，她们也未必遭得住。 毕竟在修炼界的定义里，这种生物堪比移动天灾！ 轰咔啦啦—— 罗烟鲸好像在移动，移动时带起的海潮将阵法屏障撞碎。 苏灵韵已经听见了外面奔涌的水声——显然是不知道哪里的阵法彻底碎了，海水顺着阵法碎洞，倒灌进了城里。 嘭！ 天上传来闷响，就像是什么撞在了一起，然后是更加恐怖的帝威。 哞！！ 苏灵韵这次听清了，罗烟鲸的怒吼在海水的扭曲下，听起来就像牛的嘶叫。 嗡嗡嗡～ 卡啦啦—— 空间再度扭曲，滴星城的上空，阵法彻底碎裂，万米深海的水压和倒灌的海水同时砸下。 完了！ 风云域是免疫帝威，却不能免疫深海水压。 重压瞬间把几人压趴在地，苏灵韵费劲的抬起头，海水如同倒过来的天幕，披头盖下。 轰—— 世界陷入黑暗。 咦？没死？ 苏灵韵眨眨眼，顶着水压抬头。 一隙蓝光照亮至暗，一朵莲花把整个滴星城给包住，隔绝了外面的海水。 “五哥？” 远处的箭楼上，一颗白色的小太阳燃烧着。一道光柱将他和莲花连在一起。 四周还有数名妖皇伸手，威光从他们手中散出，融进火莲虚影，让这朵莲花更加稳定凝实。 流风吹过全城，迷罗烟散去，帝威也迅速减弱。 所有人都意外这股风的出现，这是何方高人出手？ 只有苏灵韵知道，这是洛凡尘。 【所有人，都去庇护所。扰乱秩序者，杀无赦！】 洛凡尘的声音在风中响起，不过用的是苏灵韵的音色。 苏灵韵也懒得计较洛凡尘拿自己当挡箭牌了，起身就带着人往庇护所跑。 哞—— 城外还在传来罗烟鲸变形的怒吼，庞大的能量波动撞在火莲虚影上，被全部挡了下来。 众妖皇一言不发，都看着城外的战斗。 和苏灵韵想的压根不一样，罗烟鲸还没到滴星城，就被强制拦截下来。它要是真到了滴星城，那现在应该无人生还了！ 城外大概三万米处，一座比山还夸张的巨影在海底搅动。 所有水流都顺着它的动作，形成新的暗潮。 只是暗潮还未发出，就被一道蓝光撞碎。 “离开这里！” 呜！ 罗烟鲸也不管碧蓝说什么，一照面就是一个摆尾。 轰！ 海底的山脉被砸出一个大洞，罗烟鲸张嘴，嘴里空间扭曲，一股强悍的能量透过海水，直冲碧蓝。 嗡嗡嗡～ 碧蓝同样张嘴，大量音波从她嘴里扩散，音波所过之处，山石崩塌，空间碎裂。 罗烟鲸正对着音波，猛的挨了这一下，晃着脑袋，然后猛抬头。 嘭！！ 巨兽的脑袋磕在地面上，尘土飞扬。它猛的一张嘴，四周的灵力朝着它嘴里聚集。 碧蓝皱了皱眉，这一招她不能躲，不然会打中她身后的滴星城！ 四周不断有星辉闪烁，碧蓝双手舞动，这些星辉化作流光，飞向罗烟鲸。 可罗烟鲸大招已经蓄好了，轰的一声巨响，海底出现了真空。 一道光柱从罗烟鲸嘴里喷出，就像激光炮，砸向碧蓝。 碧蓝伸手，无数星辉在她身前交织，化作一片星空屏障。 boom！！！ 十字的光芒撕裂海底，待威光散去，地面上出现一个环形坑，海底出现蛛网状的裂痕。 空间如同碎裂的镜子，碧蓝轻轻一动，四周的空间就哗啦啦碎成一片，在虚空中飘荡。 碧蓝看着自己被烧焦的手，又看了看四周山崩地裂的废墟。 “孽畜，我鲛人族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公然向我们宣战？！” 她抬手，身后星辉熠熠，群星闪烁。 第120章 万法不侵 眼底泛着金光，缩进庇护所后，苏灵韵也在观战。尽管看过很多次帝级对战，但每次看完，她都有所感慨。 都说等级的提高，是生命的迁跃，可苏灵韵感觉到的只有极致的毁灭力。 以往的帝级战斗都是群架，大家多少会顾忌等级低的战友，都会收着打，但这次不一样。 战场离滴星城还算远，罗烟鲸看起来也没有留手的意思。这俩方圆万米以内，不是碎掉的山体，就是裂开的地面，一只活物都没有。 罗烟鲸刚才那发激光炮，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环形坑，目测直径得有三千米，周围现在还是真空！要不是碧蓝半路拦截，估计那一炮就能把滴星城轰个对穿。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耳畔传来风声，洛凡尘却并未现形，还藏在风里。 “啊？我觉得吧，那位碧蓝妖帝的攻击方式挺有意思的，用星辉替代攻击。” 苏灵韵倒也看不出太多东西，毕竟双方强度不在一个层次。 【那碧蓝应该和你一样，修了星诀，长期用星辰之力洗炼自身，体内的元气里混有星辰之力，比同级的元气更加强大。她的攻击方式应该也是受星空启发，用帝元织造星图。】 “等等，师父，你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 【简单来说，就是她把自己的攻击化作一小片星空，再利用这星空的各个部分进行攻击，就像你们的风云域一样，灵活度极高。】 “你是说，她身后那片星图是范围性技能？” 【不然呢？你也看见了，她用那片星图硬接了罗烟鲸一炮。话说你居然不怕了。】 “怕什么？” 【你之前不是还被罗烟鲸吓晕过去吗？】 “呃，现在隔得远，看起来好多了。起码不至于像之前一样，杵我脸上，吓死个人。” 现在罗烟鲸离苏灵韵有几万米远，就算罗烟鲸身长万米，隔这么远，也远不如之前有压迫感。 说苏灵韵巨物恐惧症吧，好像又不太对。罗烟鲸身长万米，体型比一座山还要夸张，别说苏灵韵了，罗烟鲸随便杵哪个人脸上，那巨大的身形都能把人吓晕。 之前罗烟鲸到滴星城的时候，城里其他人也没见得比苏灵韵好到哪去。 “师父，那罗烟鲸体型这么大，为什么不缩小一下身形，它不怕变成活靶子吗？” 体型大=容易挨打。 这是修炼界共识，所以妖物们都会缩小身形，或者干脆化形战斗。 【在洪荒时代，有一种修炼的生物名为怪，它们和妖同源，不过它们只修肉身。这罗烟鲸估计也是这样，肉身成圣，却无法施展化形之法，只能任由身形暴涨。我记得洪荒时期的怪也是这样，体型庞大，个个出世都是遮天蔽日，江河倒流。】 “体修？那岂不是变成活靶子，全靠肉身硬扛了？它不疼吗？” 苏灵韵摸了摸自己，想了想一只巨兽被数万人围攻的画面。 嘶～想想都觉得疼！ 【你想多了。二郎神知道吧？他就肉身成圣过，肉身成圣者，万法不侵，能够直接免疫法术攻击。再强的法术，砸它们身上，还不如一个炮仗。】 “嘶，体质强悍，免疫术法，那岂不是近战无敌？” 【嗯，怎么说倒也没错，不过怪的脑子都不大好使，灵智不全，倒也不是完全打不赢。你看碧蓝的星辉不就打得罗烟鲸嗷嗷叫吗？】 城外，碧蓝的星空越打越大，几乎把半个罗烟鲸都给围了进去。 罗烟鲸来回翻滚，摆尾，那些星辉绕着它旋转，时不时在它身上爆出光点。 “师父，你不是说它免疫术法吗？我怎么看它被打得挺惨啊？” 【免疫是相对的，等级相同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完全免疫？再说了，那星辉也不见得完全是术法。】 “那星辉难不成还能是实物？” 【为什么不能？帝级可以把自己的帝星凝实，虽然没有真正的星辰那么夸张，但帝星的威力也不差。那要是撞在罗烟鲸身上，跟一颗原子弹炸了没什么区别。】 苏灵韵抖了抖身子 “原子弹砸身上，它怎么连血都不流？” 【那帝星威力强归强，但挡不住罗烟鲸皮厚啊！你要是也身长万米，你也会发现帝级破不了你的防。】 “讨厌，你才皮厚！那怎么办？碧蓝破不了罗烟鲸的防，罗烟鲸好像也拿碧蓝没办法。”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俩肚子里的蛔虫。】 城外 地上到处是坑，还有一大片碎裂的空间。站在虚空中，碧蓝身边是一大片星辉织就的星空。 罗烟鲸在星空里滚了一圈，被打得嗷嗷叫，可滚出来后却发现对方破不了自己的防。 呜～ 罗烟鲸呜咽一声，朝着星空直冲冲的撞去。 就像洛凡尘说的，肉身成圣，万法不侵，论强度，那片星空绝对挡不住罗烟鲸。 碧蓝转身就撤掉了星空，罗烟鲸冲着滴星城而去。 “给我站住！” 哗啦啦—— 星辉重新交织，化作星辰锁链，绑在罗烟鲸身上，想把它拽回来。可碧蓝不仅没能把它拽回来，还被拉着不断前进。 怪者，肉身强悍，气血旺盛，若是单比气力，基本很少有人能与之比肩。 “该死！” 碧蓝伸手，几道锁链飞射而出，绑在万米外的几座山上。 咔咔—— 呜！ 罗烟鲸再次使劲，整片海底再次开始颤动，万米外的群山开始发生断裂。 我他喵！ 碧蓝是真的无语了，这罗烟鲸跟头倔牛似的，根本拉不动。 轰隆隆—— 群山断裂，星辰锁链从崩碎的群山里掉出来。碧蓝被罗烟鲸拉着，飞速奔向滴星城。 拉不住，完了！ 滴星城在眼中放大，城里也骚乱起来。 原本以为妖帝能救下这座城，谁知道那罗烟鲸就是一头蛮牛，死活拦不住！ 罗烟鲸就像一艘巨型潜艇，轰隆隆的扬起一地尘烟，直直撞向滴星城。 城里再次乱了起来，这个时候庇护所也没法给大家安全感了。 那可是帝级的正面一击，庇护所它算个屁，继续留在这里，就只能被活埋，或者被撞成碎渣。 “快跑啊！” “放我出去！” “让开，都让开！” 庇护所里更乱了，苏灵韵看着外面，他们就算跑出去又如何？他们跑的出罗烟鲸的攻击范围吗？他们早已无处可逃！ 呜—— 罗烟鲸已经到了城外阵法处，自身巨大的势能带起万丈的灵气海啸。鲸尾一拍地面，顿时天摇地动。 “三，二，一！” 轰！！！ 天上，所有妖皇同时出手，密密麻麻的攻击集束在罗烟鲸侧面，罗烟鲸脑袋一歪，整只鲸擦着滴星城冲出老远。 哗—— 虽然金光把罗烟鲸打歪了，滴星城侧面的阵法还是被完全撞碎，莲花虚影也碎成漫天飞光，深海的潮水倒灌而下。 【风起！】 四周流风汇聚，一朵海棠在海底悄然绽放。 下坠的海水被流风引导着，互相碰撞，融合，卸掉彼此的冲击力。 海棠外围形成一片乱风域，所有靠近的海潮都被尽数推了回去，滴星城安然无恙。 苏灵韵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口。 师父你是真的牛逼！ 【都愣什么？我可没本事正面接那家伙一击，再不赶走它，大家都得完蛋。】 风里传来洛凡尘的话，不过用的还是苏灵韵的声音。 所有人面面相觑，妖皇们刚刚那一击几乎都用了全力，总不能再来一次吧？那罗烟鲸脑子是不大好使，但不是傻子，不会杵着让他们打。 呜—— 悠长的鲸鸣中，整个海底都在颤动，海水深处，那野蛮的阴影再次朝着众人放大。 罗烟鲸转向了，他们拿什么救这座城？ 第121章 巧合还是算计 呜空空空—— 罗烟鲸的距离是那么近，只需几秒，罗烟鲸就能到达眼前，它的距离又是那么远，双方相隔几万米，平常人或许要花好几天才能走完。 呜～ 鲸鸣像战前的号角，又像游轮的鸣笛，那庞然的阴影在水底不断变大，就像飞速行驶的巨舰航母。 现在的情况就像一艘失控的巨舰在高速行驶，没人能拦住它，大家就只能想办法让它转向。 罗烟鲸力大无穷，所向披靡，再一次撞穿碧蓝的星空后，直冲滴星城。 蛮横的气劲冲开罗烟鲸前面的海水，罗烟鲸的正前方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层真空。 帝级的力量已经超过本界空间的承受极限了，罗烟鲸经过的地方，空间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 哗啦啦—— 锁链绑在罗烟鲸身上，碧蓝知道这没用，却还是使劲拉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罗烟鲸跟个火箭似的，不仅拉不动，还反拉着碧蓝冲向滴星城。 海底扬起尘烟，掀起风暴，仿佛下一秒就会把这座孤城吞没。 怎么办？ 铛～ 像是什么铮鸣的声音从黑暗传来，罗烟鲸一个急刹，满地尘烟飘散，铺在滴星城外的那朵海棠花上。 咚～ 这次大家都听清了，这是筝！ 吼！！ 兽吼声震天动地，一道血色光影在滴星城上空显化。月光撒下，血色的麒麟踏空而来，身后升起一轮皎月。 所有人抬头望着那踏空而来的麒麟，却又止不住的低头。血流在加速，心脏在狂跳，瞳孔在不断放大！ 麒麟站在滴星城上，血火点燃它的双眸，它低眉阖眼，俯瞰全城。 在麒麟目光扫过的那一刻，身体在本能的颤抖，就像被什么凶神盯上了。逐渐有人四肢一软，随后嘭的一下趴在地上。 麒麟的目光好似有万钧重压，所过之处，众生俯首，全城都在麒麟的目光下低头。 最终，那目光跨过千家万户，越过黑暗尘烟，看向城外的罗烟鲸。 呜～ 血脉的压制让罗烟鲸产生了本能的恐惧，就连鲸鸣好像都软了一点。 可它毕竟是妖帝，血脉压制并不能代表一切。尤其是麒麟身后那道月轮，让它更加急迫。 嗡嗡嗡～ 滴星城，麒麟身后的那轮皎月颤了颤，化作一道银色月轮，绕着滴星城飞了两圈半，然后飞向城外，遁入黑暗。 呜～ 这下罗烟鲸不再犹豫，转身追着月轮，冲进黑暗深处。 碧蓝看了看城内的血色麒麟，又看了看离开的罗烟鲸，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立马追了上去。 “不好，小殿下！” 轰—— 尘烟渐平，滴星城内，风逸仙收回法相，血色麒麟消散。 身上的重压消失，全城的人才趴在地上，大喘着气。 庇护所，苏灵韵靠在墙上，这是她头一次体会到先天神圣的血脉压制有多么恐怖。 沧明洲有九大帝国，唯独人族初云不是先天神圣建立的。人族面对其他种族，也没有任何血脉优势。 她都不知道当年钰天帝是怎样硬扛八大先天神圣，建立初云的。 血脉压制和等级压制不一样，血脉压制来自本能，不会因为你有天地大势，就直接免疫。 苏灵韵现在就感觉浑身发软，就像被一只老虎追着跑了两千米，站起来都费力。 先天神圣同级无敌可不是吹的，光是血脉压制就能镇住大多数对手，更何况它们还有血脉神通。 倒是洛凡尘，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海棠花颤都没颤一下。 “师父，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都快被压趴了。” 【我是亡灵，是鬼魂，没有肉身，普通血脉压制对我几乎没用。】 苏灵韵歪了歪头，真的是这样吗？她怎么记得沐然姐的炽血龙鹰也挺怕血脉压制的？ 【湘儿，快去修复阵法，大的要来了！】 “啊？” 洛凡尘突然要求灵湘儿去修复阵法，众人有些不理解，滴星城有的是阵法师，修补阵法只是时间问题，干嘛要湘儿上？ 【愣什么？快去！】 【所有人，即刻修复护城大阵！半刻钟后，海棠花就会消散。】 似是为了警告所有人，洛凡尘还特意补了句，海棠花会消散。 “师父，怎么了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洛凡尘不会平白无故就这么紧迫。 铛！ 一把匕首毫无征兆的出现，洛凡尘就像未卜先知一样，伸手就把匕首击落。 匕首被震落，那拿着匕首的手嗖的一下消失。 大家都吓了一跳，神识铺开，却什么都观测不到。那拿匕首的手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世界上，又突然消失。 噗呲，噌—— 冰蓝色的剑光闪过，人群了，有人倒下，洛凡尘瞬间出现在那人身边，身前是被斩断的匕首。 “啊！” 突然就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人群吓了一大跳，随后更加混乱了。 有人要杀他们，可他们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 是荒诞！ 苏灵韵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有这种能力，还喜欢躲藏偷袭的，那就只剩下荒诞了！ 【所有人注意，那只荒诞在滴星城现身了！】 苏灵韵把这则消息通告给了全城的镇守使，至于普通民众，他们压根不知道什么是荒诞，还不如交给专业人士来对付。 滴星城上空，还在修补阵法的众妖皇也看见了城内的凶杀。 和普通修士不一样，皇级已经是本界空间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妖皇们对空间波动更加敏感，他们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东西在城内留下空间波动，然后迅速消失。 可惜，他们只能看见本层空间的波动，却无法感知藏在虚空里的荒诞，所以他们也只有在荒诞主动现身后，才能发现它。 【不用管它，你们继续修复阵法，要是不想这座城变成废墟的话！】 噌—— 又是一声剑吟，洛凡尘自风中现身，剑锋斩断突然出现的匕首。 荒诞的手缩了回去，洛凡尘却直皱眉。 时间不多了，若是荒诞还留在城内，到时候恐怕更乱。自己不能被它牵着鼻子走，得想办法解决掉它！ 要是能把它引到城外的话～ 等等，它们这个时候出现，恐怕没那么简单！ 洛凡尘一边提防荒诞出手，一边思考，可想着想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荒诞出手的时机，不早不晚，刚刚卡在这个时候。如果洛凡尘为了避免伤亡，主动带着荒诞离开，那城内再次没了帝级战力。 接下来，滴星城又将面对什么？阵法还未修复，可天灾近在眼前，妖皇没必须去支撑阵法，以确保滴星城不会被海水淹没。 此时，妖皇腾不出手，而洛凡尘和碧蓝又都不在，魔族却还有不知道多少魔皇！ 铛—— 长剑打在匕首上，洛凡尘猛的带着匕首一滑，流风扯着那双手，把荒诞拉出了虚空。 荒诞懵了懵，没想到这风还能把它拽出来。 洛凡尘上去就是一脚，荒诞被踹翻在地，顺势滚了几圈，低伏着身子，死死盯着洛凡尘。 这是洛凡尘第三次见这家伙了，四肢枯瘦，如同干尸，胆小如鼠，偏偏又有着逆天神通。 荒诞像蛇一样嘶嘶的发出低鸣，然后身子逐渐透明虚化——它在出现潜入虚空。 洛凡尘皱了皱眉，刚才之所以没立马动手，就是在想该怎么办才能就地斩杀这家伙，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只能把荒诞带离滴星城。 洛凡尘自信可以速杀荒诞，但如果把荒诞逼急了，洛凡尘也没信心在荒诞发疯的时候，救下它刀下的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洛凡尘只能尽量让荒诞远离滴星城，再进行斩杀，他别无选择。 自己这算是被人算计了吗？ 想清楚的洛凡尘有些又好气又好笑，他已经感受到了天地间暴躁的灵气，天灾将至。 也不知是不是被人算准了，他一旦离开，滴星城高层又被即将到来的天灾牵制，便无人再能阻止魔族行事。 如果这是人为的算计，那对手未免太过慎重，如果这一切只是巧合，那未免说不过去。 那荒诞理应在罗烟鲸出现的时候，就开始刺杀，而不是等碧蓝离开后，才开始作恶。 如果碧蓝知道城内有一只可以潜行虚空的恶徒，想必也不会追着罗烟鲸离开，毕竟如果是正宗的帝级在，荒诞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天不遂人愿，洛凡尘不得不面对荒诞这个问题。 真是不爽啊！居然被人算计了！ 荒诞的现身显然是为了引开他，而它们的目的，洛凡尘却猜不透。 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嗡～ 四方流风汇聚，剑霜在洛凡尘手中凝结。荒诞猛的侧身，消失在虚空中，冰蓝色的剑气擦着它的侧脸划过，斩开一片夜色。 【出来一战！】 狂风鼓动，洛凡尘身形腾空，俯瞰全城，他的声音在滴星城上空回荡。 回应洛凡尘的只有沉默，地上，所有人都紧张看着四周，生怕下一刻自己就会变成受害者。 天上，妖皇们也在辅助灵湘儿迅速修补阵法，比常人更加敏锐的他们也感应到了，天地好像在微颤，海底的灵气隐隐有暴动的迹象。 真正的天灾，恐怕要来了！ 第122章 月下惊涛 幽暗深邃的海底，点点星光亮起。 因为阵法的恢复，城内的照明系统再次运作。不过没有之前那么光亮了。 因为之前罗烟鲸大大闹一番，四周的发光鱼群死的死，逃的逃，城内的发光设施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在深海中看，这座城里就像无数颗星星在闪烁，美丽而又梦幻。 然而，城内的情况可没有那么浪漫。 气氛几乎压抑到了极致，城内的空气好像被抽干了一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四周。 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一把不知道会从哪里出窍的利刃，永远比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要更加吓人。 荒诞越是不出手，现场气氛就越是紧张。 它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每个人的头顶，没人知道下一秒它会从谁的头上落下。 洛凡尘有些后悔了，他刚才就不该给荒诞潜行的机会，应该直接把它带出城外。 他没有像帝级那样破碎虚空的本事，魔族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特意让荒诞来牵制他。 而现在，荒诞迟迟不出手，待会儿天灾一到，现场愈发混乱，到时候自己恐怕连救人都来不及！ 【风，请替我吹散黑暗！】 洛凡尘低语着，无数的风气绕着他盘旋扩散，穿行于城中的大街小巷。 …… 外海海面 哗嘭—— 海面上掀起数千米高的潮头，这些潮头层层叠叠，宛如史前巨兽，咆哮着，将四周的海礁和船只吞没。 海面上的往来的船只和旅客匆忙避让，或许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上千米的潮头，不，这不应该叫潮头了，应该叫海啸！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避开了，四周的惊涛层层叠叠，就像漫山遍野的花一样，绵延不尽，压根看不到尽头。 轰！ 罗烟鲸的阴影在海面上不断放大，直到巨兽破开水面，海面上的炸起更高的骇浪。 海浪如同倒塌的大楼，轰的一下砸下，那些没来得及避开的过客都被拍进海底。 呜～ 罗烟鲸高鸣着，背部裸露在海面，破开海潮，一往无前。 它身后的海面就像被梳了中分一样，留下两排向外扩散的浪花。 海浪的更后面，海面突然炸开，一道深蓝的星光冲破重澜，在海面上无限拉长。直直追在罗烟鲸后面。 “把人给我放下！” 碧蓝站在星光深处，脚下是被破开的海面。 天边挂着一道月轮，罗烟鲸头上，阿瑶和侍女站在朦胧的月色里，回望身后被抹平的海面。 “小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小烟只是担心我的安危，才强闯滴星城，我们带着它绕外海转一圈就是了。】 侍女嘴角抽了抽，绕外海一圈，这恐怕得好几天。到时候，主族怕不是都已经急疯了。 【你说，我要是让小烟在外海环海扩散天灾，主族是不是就能心平气和的和我们进行谈判了？】 侍女张了张嘴，这话她没法接。 罗烟鲸的威力有目共睹，之前一个头锤差点把滴星城的护城阵法干碎，这要是让它闹起来，万诗遗海就真成遗址了！ 【也是，代价太大了，我们支付不起。】 阿瑶也自嘲的笑了笑，打着手语。 她招手，天边的银月从云端降下，落回她手中，化作一只单独的耳坠。 侍女看着阿瑶掌心化作耳坠的皓月当空，小主有卷土重来的心思是好事。 不过，这次和五百年前不一样，五百年前的珥瑶处于巅峰时期，尚有与主族一战的实力。而如今 不过无所谓，只要她能站出来，当第一个反对声出现的时候，更多的反对将会随之而来。 …… 滴星城 乳白色的月晕透过海面照进深海，剑身上结满了霜花，月华在剑身上凝结成了宛若实质的琉璃。 琉璃将长剑包裹在内，冰魄剑在洛凡尘手中，从一把一米不到的短剑变成了一把近两米的阔剑。 流风铺遍了全城的大街小巷，刚刚钻出虚空的荒诞完全没想到，自己刚出现就被盯上了。 轰—— 冰蓝色的残月从夜空落下，箭楼顺着这如月的剑气，一分为二。 月形剑气触地即散，化作漫天飞光，箭楼被砍成两半，地面却连轻微的剑痕都没留下。 荒诞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有一条长长的剑痕，剑霜还在沿着剑痕蔓延。 怎么回事？它明明才刚刚爬出虚空，就算妖皇也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吧？！ 轰隆隆—— 被斩开的箭楼垮塌，荒诞身体失重，一只靴子下一秒印在了它的脸上，那枯瘦的脸皮上肉眼可见的荡起几圈冲击波。 嘭嘭嘭—— 在几声气爆后，荒诞像一颗炮弹，被踹出箭楼，掉进城内。 一道蓝色的剑虹分开黑夜，直取荒诞面门，洛凡尘是真的认真了。 荒诞就地一滚，跑进城内的小巷，准备找机会，再次潜入虚空。 虚空扭曲，四周的风也随之鼓动。 【你哪也去不了！】 洛凡尘的所声音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荒诞只看见风里出现了一柄剑，冰色剑光就照亮了它的视野。 寒月劈开重重院墙，自城内升起。 地面被犁出深沟，荒诞被剑气带着，飞出小巷。 为了不伤及旁人，剑气一出小巷，就瞬间消散。 荒诞反应也很快，下一秒就发现了这一点，专往人多的地方跑。 洛凡尘自风中现行，皱了皱眉，这么多人，他可不好下手。 交战双方的等级极高，虽然已经交手数招，但在普通人眼里，也不过才几秒。等他们反应过来，荒诞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们身边。 人群惊叫着四散而逃，荒诞却急了，这帮人走了，它可就又成活靶子了。它必须找一个挡箭牌！ 荒诞转身去追人群，行动时，身上带起了劲风。洛凡尘站在空中，好似感受到了什么，被白缎遮住的双目始终跟着荒诞，就像洛凡尘真的在一直看着它。 荒诞也感觉如芒在背，它当时没感受到什么目光，只是心中总感觉背后有什么绝世猛兽在追它，让它有一种马上就要魂飞魄散的危机感。 洛凡尘抬手，手中冰魄剑化作漫天霜华，随风消散，荒诞沿路的角落里凝结出无数霜花。 坏了！ 荒诞也感受到四周的温度在降低，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了洛凡尘的套，但再不走，恐怕就得死在这里了！ 数次对战让荒诞很清楚，那个死瞎子(洛凡尘)就像一把剑，他不出鞘还好，一出鞘，谁碰都得留半条命！ 普通人短时间是没法远离洛凡尘的攻击范围的，可荒诞不一样，它的天赋就是虚空潜行，只要进了虚空，洛凡尘就拿它没办法了。 荒诞伸手搅动虚空，而洛凡尘等的就是这一刻。 虚空扭曲会导致重力发生改变，而不论任何力，只要相互冲突碰撞，就会诞生风。 扭曲的虚空里诞生了一团乱风，这股风既属于虚空，也属于沧明洲本界，只不过正常人很难发觉。 咔啦啦—— 霜花凝结，就像发现猎物的毒蛇，猛的一扑，蔓延上荒诞的身躯。 荒诞伸手就想打断被冻住的部分，重新回到虚空。 而风里却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掌拍在了它脑袋上。 咔—— 荒诞被冻住的腿还留在原地，而它本体则已经被拍飞。 洛凡尘身形一闪，于风中出现，荒诞还没反应过来，洛凡尘就伸手抓住荒诞的脑袋，猛的往地上一掼。 轰！ 地面呈蛛网状裂开，四周的冰霜迅速收敛，化作冰魄剑飞向被尘烟笼盖的街道。 尘烟中，洛凡尘左手抓着荒诞的脑袋，摁在地面的蛛网状大坑中，右手后伸，冰魄剑飞旋着，破开尘烟，落回洛凡尘手中。 【你死期已至。】 长剑猛的落下，冰冷的剑锋破开地面，直接刺入地底。 洛凡尘看着手里断掉的脑袋，有些懵逼。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上一秒，感受到冰魄剑的靠近，致命的危机让荒诞做出了选择。 它猛的脖子右拧，把自己脖子给拧了下来！ 洛凡尘只抓住了荒诞的脑袋，而没了脑袋的束缚，荒诞一个懒驴打滚，就避开了冰魄剑。 洛凡尘起身，有些愣神的观测着荒诞。 荒诞则是在躲开剑锋后，起身猛的一跳，跳出百米，和洛凡尘拉开距离。 说来荒诞外形极其类人，如果不仔细看，只会以为它是一个瘦子。而之前几次交手里，洛凡尘连着两次砍掉了荒诞一只手，按理荒诞现在应该没有手了才对。 风绕过荒诞周身，让荒诞越发紧张。 洛凡尘也观测到了，荒诞此刻跟传说中的刑天一样杵在屋顶，它的那双手看起来格外壮硕，和它瘦削的身躯完全不在一个画风。 果然是接了别人的手吗？只是没了脑袋还能活，这恐怕已经超出荒诞这种东西的范畴了吧？ 洛凡尘见过的荒诞虽然不多，但这种东西的弱点他还是清楚的。 不过他也知道，上古的大巫们都喜欢拿生物做实验，老是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看来这只荒诞也被改造过了，也不知道它身上还有多少零件是它自己的？ 万千流风凝成丝线，无人察觉到，在荒诞和洛凡尘无声对峙的这一小段时间，滴星上空已经被风丝织出一张蛛网。 洛凡尘挺剑，剑尖指向荒诞。 【留在这里与我死战，或者给你十秒逃向城外，争取一线生机，自己选吧！】 洛凡尘不敢赌，他不知道这荒诞还有多少底牌，他可以在城内速杀荒诞，但没人知道暴走的荒诞会害死多少人。 所以他给出了荒诞无法拒绝的条件，到了城外，他们怎么打都无所谓，即便荒诞跑了，谅它短时间内也没那个胆子再找洛凡尘作乱。 嘶～ 荒诞没了脑袋，腹腔却颤动着，发出类似于蛇类的低鸣。 它俯身就打算搅乱空间屏障，遁入虚空，四周重力颠倒，凭空生风。 洛凡尘身形一闪，就像瞬移一样，突然出现在荒诞身边。 荒诞吓了一大跳，一失足滚下房顶，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腹部不断发出警告性的低鸣。 【我说话算话，你有十秒时间逃跑。再不跑，那我可改主意了。十！】 荒诞噌的一下化作一道灰色流光，飞向城外。 洛凡尘站在房顶，好似在眺望那远去的流光。 他并没有追上去，说了等十秒，那就是十秒，十秒荒诞可以跑出很远，即便那家伙狗急跳墙，洛凡尘也可以在它回到滴星城前杀掉它。 洛凡尘轻叩冰魄剑的剑格，他的指尖绑着一根肉眼看不见的风丝，而风丝的另一头则绑在荒诞的身上。 荒诞还在匆忙逃窜，或许它自己都没有发现身上的风丝。接下来，不论它躲到哪，只要不进入虚空，洛凡尘就能循着风丝，找到它。 逃窜的荒诞哪敢再虚空潜行？它算是发现了，只要虚空产生扭曲，洛凡尘就能瞬移似的，出现在它身边。 它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它是真不敢在搅乱虚空了。 【三，二，一，时间到。】 滴星城，洛凡尘倒数结束，荒诞已经没了踪影。 洛凡尘架起剑虹，一道蓝光划破长夜，朝着黑暗更深处而去。 大家看着离开的两道流光，久久不能回神。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一道流风掠过大街小巷，吹进了城主府。 【灵韵，护好自己。】 庇护所，苏灵韵看着手里的中国结有些发愣。 她记得这个中国结师父一直佩戴在腰间，她一直以为这和洛凡尘的衣服一样，都是魂力外化而成，没想到居然是实物。 洛凡尘能留给她的，自然是保命的，苏灵韵可忘不掉，椼城一战，洛凡尘留下的耳坠差点把魔皇劈成两半。 这东西应该是腰间的缀饰吧？ 苏灵韵想学着洛凡尘的样子，把中国结绑在腰间，但不知道怎么绑的，就把中国结绑成了鸿影剑的剑穗。 好在鸿影剑缠在她腰间，外形看起来和腰带本就没什么区别。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苏灵韵倒是不在乎，反正中国结只要在身边就行了。只是，为何心中总有不安呢？ 苏灵韵摸了摸胸口，看着外面还在修补的阵法。 第123章 空间震 外海，荒岛 “队长。” “怎么样？” “嗨呀，还能怎么样？凑合着打呗。” 啪—— “什么叫凑合着打？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追踪？” “我们已经够认真了！可那是帝级交战，我们靠近了，只能死于不明aoe，谁敢靠上去？” “啧，要你们有什么用啊？所以你们就远远看着？人呢？” “在，在那边。呐，来了。” 远天，一座小山破开海面，迅速升起——那是罗烟鲸的背部。 一道星光紧随其后，飞向高空，两者在海面上不断追逐，朝着荒岛迅速靠近。 “队，队长，他们过来了！” “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在吗？” 镇守使们这才想起，自家队长是高阶妖皇。 长相粗野的汉子站在孤礁上眺望远方，海面上升起百米巨浪，却并不能阻拦他的目光。 光看体型，这无疑是一位标准的体修，身材好得让人羡慕。 他是四队队长，本次镇守使行动的指挥官之一。 在刚入万诗遗海的时候，镇守使们就各自分了队，而除了某个打酱油的十队，其余九队的队长，几乎清一色的都是中高阶妖皇！ 也就苏灵韵他们倒霉，一直没碰上镇守使主力，才次次打架那么惨。 前两天，罗烟鲸在南海大闹，成功引起了各方注意，负责监视海面的四队自然也重视起来。这不，四队队长连夜从其余海域赶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片荒岛处于一处暗礁群上，四周都是藏在深海下的暗礁，路过的船只经常在这里触礁或者搁浅，所以万诗遗海的航道特意绕开了这里。 时间久了，这座岛就荒了下来。而这样的荒岛离战场又近，正是吃瓜的好位置。 不一会儿，荒岛上就热闹了起来。 来的不只有镇守使，还有一些过路的强者，海外散修，主族巡海司等等。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都统一伸长脑袋看着远天的大战。 呜～ 罗烟鲸跃出海面，猛的一个打挺，海上的迷雾被吹散。 轰—— 水面炸开，重澜叠浪中，罗烟鲸落回海面。 天上一道光柱降下，就像激光炮一样轰向海面。 呜～ 罗烟鲸的嗡鸣再次响起，一股几十米粗的水柱冲天而起，和激光撞在一起。 砰啪啪—— 就像是烟花炸开一样，光雨和水花四溅，绚烂无比。 你要是以为这东西光好看，那就错了。海面迅速变成血红，方圆万米以内的所有生物都在那一击的震荡内化作血雾！ 天上落下来的，不只有漫天光雨，还有被震杀的飞鸟。 云霄之上，碧蓝双手结印，身后星图扩展，逐渐吞没了一片天空。 怒海之下，珥瑶合掌外张，身前明月高悬，一轮皓月自海面上升起。 “那是，皓月当空？” “怎么可能，帝器已有五百年未曾现世！” “这你就不懂了吧？听闻皓月当空所契约的海只灵就是罗烟鲸。” “不是说那头罗烟鲸已经死了吗？” “就是，罗烟鲸都已经被逐出十二族了。” “嗨呀，这头肯定是新的帝兽呗。” “话说海只灵不是负责守护万诗遗海吗？他们怎么还打起来了？” “嘁，前几天这罗烟鲸还被人家打得又哭又闹呢，闹矛盾了呗。” “不对啊？我看他们怎么都是奔着要对方命去的？” “帝级交战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行你上啊！” “我，我要是帝级，我多少要跟他们过两招。” “醒醒哥们，骗骗傻子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谁尿黄？滋醒他！” 一群妖皇在荒岛上掐架起来。 而远天，海面上已经刮起了海龙卷。 龙卷贯通天地，将天上的星图搅乱。碧蓝不断闪躲于各龙卷之间，双手挥动，天空落下星光。 十字形的光点落下，然后在半空猛的炸开，威光照亮了黑夜。 四周的海龙卷如遭重击，迅速溃散，海面开始颤动。 呜～ 轰！ 海水轰的一声被掀飞，海面下，罗烟鲸转身摆尾。 足有千米宽的鲸尾照着碧蓝拍下，海面上轰的一下炸出一朵超大号水花。 碧蓝只看见天一黑，鲸尾就已经拍在了她身上。 还好，身上那身鲛绡卸掉了一部分力量，附在身上的星图又吞掉了一部分。 即便如此，碧蓝还是坠入了海中。能够轻易击碎山峦的力道，即便被层层削弱，还是打得她脑瓜子嗡嗡的。 海面下，任何东西都被染上一层深蓝，但碧蓝看见只有罗烟鲸庞大的阴影。 嗡～ 奇异的嗡鸣声响起，不是罗烟鲸鸣，而是一轮皓月破开海面，直直斩向她。 “卧槽！(海嗣语）” 碧蓝爆了句海族粗口，连忙侧身，那明月就从她身前划过，所过之处，连海洋都被分为两半，碧蓝能明显看见裸露出来的海床！ 月轮在海面上转了几圈，然后如同明月般升起，天上的星空在月光下一点点消散。 萤火岂敢与皓月争辉？ 自古星月不同天，除非天现异象，这皓月当空天克碧蓝的星图。 月光盖过了所有星光，好似要独占这片天空。 碧蓝也不争，天空不容我，那我就换一个地方！ 双手转动，斗转星移，海面逐渐映射出新的星图。 这…… 躲在罗烟鲸嘴里的珥瑶有些意外，没想到星图还能投在海面上。 她只是一时兴起，想试试五百年了，自己的实力还有从前几分。所以她让罗烟鲸把自己吞进嘴里，以防止暴露自己已恢复的事实。 这就是主族新出现的妖帝吗？脑子果然比那些族老好使多了！ 珥瑶手中印诀变幻，一道银月虚影在她手中转动。 一边的侍女还在张着嘴巴，脑子死机中。 小主，小主她是什么时候恢复修为的？她怎么不知道？！ 呜～ 罗烟鲸昂然高鸣，双鳍鼓动，在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 “那你快看，它飞起来了！” “罗烟鲸会飞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卧槽，好大！” 万米级的巨兽是什么概念？这就好比一座深藏海底的小岛，你所感慨的巍峨，不过是它裸露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角。 当罗烟鲸升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像看见小岛飞了一样，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们这辈子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鱼！ 都说龙族会腾云驾雾，可腾云驾雾并非龙族专属。 罗烟鲸腾空的那一刹，海面上升起无尽的迷罗烟，这些烟不断凝聚，然后化作云海，托着罗烟鲸飞向高天。 徜徉于天际，即便是巨硕无朋的罗烟鲸，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了。难以想象，罗烟鲸那看似笨拙的身躯，在云海里却仍旧灵活无比。 海面上，星光点点，群星闪耀。 云海间，皓月当空，鲸游重霄。 …… 滴星城 阵法已经逐渐完善，随着洛凡尘的离开，那朵护住滴星城的海棠花逐渐枯萎，凋零。 可不知为何，苏灵韵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心中的渊镜里传来另一个自己的笑声。 苏灵韵心中发毛，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恶念这么兴奋。心底，另一个苏灵韵扒着渊镜的边缘，死死盯着外界，她披头散发，形如女鬼，不论苏灵韵怎么问，她都不回答，只是一个劲的笑。 四周的风也在急促的流动，好像在赶什么，苏灵韵从未见过这番光景。 她觉得自己应该干些什么，不然心里的烦躁迟早逼疯自己。 “沐然姐，我们出去转转吧！” “嗯，走吧。” 两女都沉默的往外走，苏沐然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海水。 “灵韵，我只感觉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沐然姐，你说的是？” “我不知道，心底莫名其妙的心慌，而且我的恶念似乎格外的兴奋。我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是啊，这里的风好像格外匆忙，给我一种忙于奔命的感觉。师父说大的要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俩出来干什么？赶快回去！” 五哥从天上飞下来，落在两女身边。 “五哥，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 “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种情况，滴星城所有镇守使的恶念好像都很兴奋，按照历史记载，这是灾祸的前兆。恶念是在为阴阳即将打破而庆贺，我看你们还是赶紧躲起来的好。” “五哥你也不知道是什么灾祸？” “我也才一千多岁好吧？哪有那些老东西活得久？再说了，能够引发阴阳混乱的无非就是天灾人祸。” “呃——” 两女对视一眼，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差别？ 滋—— 滋滋～ 画面好像闪了一下，苏灵韵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原本还算明亮的滴星城突然暗了下来，就像重新回到阴阳间一样，滴星城突然被蒙上了一层令人不安的灰暗。 这，怎么了？ 苏灵韵没来得及开口，耳边就出来一种奇异的鸣声。她看了看四周，却不知道声源在哪里，她好像看见有人张嘴，但她听不见声音。 滋滋—— 这是，耳鸣？我怎么了？ 轰—— 耳畔重新传来杂乱的声音 “灵韵，灵韵！你没事吧？灵韵？” “沐然姐，我……” 轰—— 就像是雷鸣的前奏，深海的黑暗里传来恐怖的声音。 四周的海水好像在震动，肉眼可见的，海水都在颤抖，各种气泡从海底升起。 一种死兆将至的的感觉莫名其妙出现在心底，恐慌像不可抑制的洪水，瞬间淹没了理智。滴星城内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这次和罗烟鲸不一样，黑暗里并未出现什么巨物，但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出现，才更让人恐惧。 轰～ 这次苏灵韵听清了，如同雷鸣的颤抖声越来越清晰，从地底出来，从四面八方传来！ 四周的大地开裂，无数或大或小的气泡从至暗中升起。苏灵韵听见了，这是深海的嘲弄，是死亡的预兆——空间震！ 轰！ 这一声宛若惊雷，整个滴星城都开始颤抖，这一处海域都在颤抖！ 人们奔走逃离，飞上天空。 可下一秒，他们就像下饺子一样，掉了下来。同样掉下来的还有妖皇们，在震的不止有地面，还有整个空间！ 天地还在震动，人们却早已站立不稳，趴在地上，在天地的威严中瑟瑟发抖。 天色越来越暗，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四周的地面在肉眼可见的颤抖，苏灵韵听见了咔嚓声，护城阵法被震碎了！ 轰！ 混乱的海域里，狂暴的能量掀起灵气海啸，海啸带着高频颤抖的海水砸下，还未修补好的阵法被直接砸穿。 昏天黑地中，苏灵韵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倒灌而下的潮水，看见了崩坏塌方的建筑，她看见天塌了，然后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灵韵！” (空间震：自然灾害，和地震相同的性质，却比地震更加恐怖，算是地震的修炼界特供版。 震源本质是由不同空间强烈碰撞产生，所以即便修士逃上高空也避免不了被震的下场。而且空间震会搅乱能量，这些能量里会包含天地威压，所以天灾之时无人能够飞行。 天灾面前，众生平等，即便强如帝级，在天灾面前，也不过多撑几秒。 所谓天道之下，众生平等，不要想着逆天而行，或者挑衅天地。在你眼里的核弹，或许给这片天地挠痒痒都不够。即便世界上所有生物都亡族了，于天地而言，也没有任何影响。) 第124章 天灾 这次，没有提前的预警，没有具体的敌人。 莫名昏暗的天色，恶念兴奋的嘲笑，还有那震天撼地，令人难以抵御的颤动。 苏灵韵完全理不清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人们乱做一团，然后天就好像塌了一样，朝着她砸下来，黑暗一下子就吞噬了一切。 我在哪？我，怎么了？ 身上沉沉的，好像被什么重物压着，苏灵韵想提气推开身前重物，她却发现体内元气一团混乱，差不多全被震散了。 伸出手，碰到的是一块碎石，稳稳压在她身上。 苏灵韵好像想起来了，是空间震！她碰上了空间震！ 毫无征兆的天灾，突然改换的天色，还有狂乱的能量和人群！ 不行，我要出去，必须出去！ 苏灵韵手忙脚乱，想要抬起压住她的石块，可身体就像被震散了一样，使不上力气。 地震可怕的不是第一批，而是余震，这是她以前学过的，天知道这空间震是不是同理！ 刚才第一波空间震就直接震趴了所有人，要是再来一波，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不行，我必须出去！必须！！ 使劲挣扎着，外面好像传来沐然姐的声音 “灵韵！灵韵！” “沐然姐，我……” 轰—— 上面的石板倒了下来。 “咳咳……” 这下苏灵韵不敢吼了，没想到上面的石板直接被她吼断了。 “灵韵！你在哪？！！” 外面传来苏沐然撕心裂肺的吼声，苏灵韵想了想，心念一动，几只千纸鹤顺着她面前的缝隙飞了出去…… 滴星城 不，这哪里还是城？这里只有满目狼藉的废墟。 稀稀落落的一批人在废墟上搜索着，时不时拉出几个或痴呆，或疯狂的遇难者。 那些遇难者在出来的片刻后，就分为了两种。要么在原地继续发疯，要么高喊着什么，冲进废墟挖人。 四处都飘着黄黑色的烟柱，就连滴星城的天空也被熏成了诡异的黑黄色！ 在最上空，灵湘儿满头是血，她的四周围着所有还能出力的妖皇。 刚才阵法垮塌，是他们拼了命把阵法堵住，大水才没有淹了滴星城。而现在，灵湘儿在所有人的辅助下，在尽快修复阵法。 地面上，苏沐然踩在废墟里，龙鹰站在她身边，伸爪砸开一块石板，从石板里叼出一个受难者。 苏沐然急忙上前检查看，然后混乱的坐在地上。 已经死了！ 死亡，这是所有生命的归宿。可没人想到，自己的死亡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恐怖。 死了！都死了！ 苏沐然疲惫的倒在地上，心底的恶念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死了这个字眼。 无所谓了，一切都完了。 苏沐然现在很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如同记载中一样，在废墟里救人？ 别天真了，你能救几个？你挖出来的是活人，还是死人？ 苏沐然不敢挖了，她怕，怕自己白费功夫，怕自己会间接害死别人，她更怕挖出来的苏灵韵和刚才那具尸体一样，压根救不回来！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苏沐然抱住脑袋，满眼都是血丝，瞳孔不断放大又缩小。 当精神陷入另一种疯狂，恶念就有了可乘之机。黑烟从眼底冒出，充盈了整个眼眶。 “沐然姐～” 地下好像传来了声音，苏沐然愣了愣，猛的站起身。 “灵韵！你在哪？！！” 轰—— 地面猛的一颤，整座废墟都瞬间下沉。苏沐然没站稳，直接摔在地上。 匆忙把自己的腿从地缝里拔出来，苏沐然跌跌撞撞看向四周。 灵韵还活着！ “哈哈哈！” 苏沐然都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又哭又笑的扒拉着四周的废墟。 啪啦啦—— 几只千纸鹤拍打着翅膀，落在苏沐然身边。苏沐然愣了愣，热泪顺着眼眶流得满脸都是。 “灵韵，灵韵……” 魔怔似的念叨着，苏沐然连滚带爬，找到了千纸鹤飞出来的缝隙。 血，入眼全是血！可苏沐然不管，苏灵韵一定活着！一定！ 龙鹰搬开大的石板，苏沐然则在那些细碎的石块中不断寻找。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沐然披头散发，满头满脸都是血，还被四周的黑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 “沐然姐，你挖反了。” 身后传来苏灵韵微弱的声音，苏沐然回头，就看见下半身被埋在废墟里的苏灵韵。 “灵韵！” 苏沐然扑上去一把就抱住了苏灵韵，虽然双方没分开多久，可就这么一小段时间，苏沐然感觉自己快疯了。 “呃，沐然姐，你能不能把我先挖出来？” 沐然姐突然抱住自己又哭又蹭，苏灵韵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她现在还在被埋着。 “马上，我马上！” 苏沐然现在的形象比女鬼还恐怖，一边嘿嘿傻笑，一边使劲刨土。 要是换个地方，就算苏灵韵也得害怕的躲远点。 而此刻，苏灵韵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看向四周。 这，这是哪？滴星城？ 和印象里那座略有特色的小城不同，面前是黑黄色的天空，和黑红色的大地。 到处是残垣断壁，人们走在破碎的大地上或疯狂，或沉默，又哭又笑，状若疯魔。你说这里是疯人院都有人信。 可她最震惊的不是这些人，而是那些从影子里钻出来的恶魔！ “沐然姐小心！” …… boom！ 半刻钟前，荒岛暗礁 呜～ 月光化作无尽的刀刃落下，海面上如同镜花水月，同样射出无数水刃。 然而，这一切都是障眼法，碧蓝已经飞入云端，手中混沌的星光凝聚，猛的扔向罗烟鲸。 罗烟鲸转身，一道银色的月轮挡在身前。 boom！ 天空被炸出一个云洞，冲击波朝着四周扩散，在海面上掀起上千米的海啸。 哞～ 罗烟鲸猛的张嘴，一道光柱从嘴里射向云海彼岸的碧蓝。 碧蓝双手拂云，四周出现斗转星移的异象。那光柱被星辰带着一转，轰向远天。 天边荒岛，看戏的众人脸色一变 淦！那光柱朝着他们来了！ “卧槽，你个恶毒婆娘！” “快跑！” “朝我靠拢！” boom！ 人们各有各的选择，反正当白光吞掉荒岛的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海面被炸出一个环形坑，海水隔了好一会儿才把洞填满。 高达上万度的蒸汽，足以把任何生物烫得皮脱骨烂。 整个荒岛也不知道是被光柱轰碎了，还是被蒸汽给气化了。四周的暗礁群已经被夷平，就连海平面，好像也下降了不少。 不过，海面上还是有几个礁石幸存，它们身上都站着一批人。毫无疑问，这几批人都正面接下了罗烟鲸一击！ 呜～ 远天的鲸鸣振聋发聩，水柱像要把天给捅破一样，不断从海面上升起。 星光和雾海不断碰撞，群星和皓月将各自点燃，誓要占领整片天空。 碧蓝抬手，星光交织，千星在她手中集束，罗烟鲸昂首张嘴，月辉无尽，烟海形成旋涡，朝着它嘴里靠拢。 海面上刮起了风暴，极致的力量在撕扯一切，空间悄然扭曲，崩碎。 轰～ 无名的震动从深空中传来，双方都愣了一下，然后同时扔掉了手(嘴)里的攻击，向外逃窜。 “怎么跑了？” 轰—— 天地开始晃动，海水就像沸水一样，不断颤抖。 先是有人升空，然后无数影子如同下饺子一样坠落。那远遁的巨鲸和星光也如遭重击，下一秒朝着海面坠落。 轰—— 或大或小的水花炸开，人们惶恐的浮出海面，看着惊涛骇浪，万丈狂澜。 天摇地动，星辰坠落，就连天上的明月也隐隐有要掉下来的趋势。 “是空间震！” 哗——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之前罗烟鲸所在的战场，碎开的空间就像坍缩一样，不断朝着外面崩坏扩散。 破碎的空间开始吞没一切，就像一场无法抑制的山洪。 “虚空乱流！卧槽，快跑！” “那俩混蛋！” 看见坍缩崩坏的空间，大家都亡魂大冒，转身往死里游。 空间震本就是空间碰撞引起，混乱的能量会引发乱流，甚至虚空风暴。这些能量会在各个空间的隔层间不断游走，就像水管里的流水。 而罗烟鲸和碧蓝撕开了虚空，就好比在水管上开了个洞，虚空乱流经过这里，自然就顺着这个洞流了出来。 虚空乱流这种东西，本质上就是混乱的灵气，但正是这种能量，会引发空间混乱，连帝级都未必敢硬碰。 大家是对它闻风丧胆，平常见不到就罢了，现在见到了，是有多远离多远。只希望坍缩的空间能早点恢复。 “空间震～” “坏了！滴星城！”xn 看着远天咆哮的能量乱流，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特大级天灾，再加上刚被罗烟鲸祸害过，滴星城恐怕凶多吉少！ 第125章 人祸 不论是改朝换代，还是战火纷争，都有预兆，都像小说一样，需要符合逻辑。 可现实不需要，天灾更不需要！ 就像强者无需向弱者解释，或许强者仅仅只是打了个喷嚏，感个冒，而弱者则会在这场“小波动”里直接消失！ 天地无需向众生解释祂为何要降下灾难，因为众生在祂眼里，和尘埃无异。 …… 黑暗枯寂的深海里，两道光芒在疾驰。 蓝光不断追逐着前面的白光，时不时斩出几道剑光，让白光手忙脚乱。 洛凡尘自然可以直接干掉荒诞，可出城的那一刻，他就感知到自己被盯上了。 没想到啊！还有高手，而且还在城外等了自己那么久！ 不过这道目光虽然一直追着他，却始终没有动手，只在荒诞生死危机之时，出手帮衬一下。 它在等什么？ 洛凡尘无比确信，窥探他的是一只魔帝。如果这魔帝转身对滴星城出手，想必他也拦不住，可它却追着自己出城而不动手。 它在等什么？ 这里已经不是滴星城，没有阵法引渡，即便是太阴月华也照不进深暗的海底。 洛凡尘挥手，四周缓缓绽放金莲，金莲发出的光芒照亮了黑暗一隅。 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一条龙影迅速遁入黑暗消失。 【朋友，你都跟了一路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还是说，你畏光？】 咕噜～ 深海中，一条龙影一闪即逝。 流风紧紧跟上，却只观测到一股乱流。 意识到自己有高人相助，荒诞又得意忘形了。它伸手搅动空间壁障，潜入虚空。 洛凡尘也懒得去阻止了，空间震即将到来，少说也会引起虚空乱流。现在潜入虚空，就算是魔帝，都未必敢说自己能活下来。 那家伙自己作死，自己当然不拦着。现在最重要的是藏在黑暗里的那条龙！ 金莲朝着四周散开，一道音波朝着金莲扩散，但在深海中却发不出声音。 金莲被龙吟震散，金光瞬间熄灭。 洛凡尘背剑回身，一双硕大的龙瞳在他身后睁开。 龙瞳里，那如同黄金般炽烈的金光照在洛凡尘脸上。 洛凡尘动了动鼻子， 【嗯？你是纯血金龙？】 “呵，废话就免了吧。你很可口。” 魔龙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它一身金色的鳞片是摆设？ 【谢谢夸奖，不过你好像和普通金龙不大一样，你的鳞片上还有魔纹。】 洛凡尘懒得解释自己是个瞎子，看不见金龙那一身土豪金。 “呵，是又如何？我倒是好奇，你是何方神圣？居然会出现在滴星城。” 【哦？我怎么觉得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你是在担心，我和椼城那次一样，爆发出足以匹敌棋帝的战力？】 “呵，你这么想也没错。你的资料我都有所了解，所以我用这样的形态出现在你眼前。” 洛凡尘皱了皱眉，他大概能明白魔帝什么意思。 青云虽是龙族地盘，但满打满算总共也才两万条龙。青云何其广袤？能在这里见到一条龙，那是比中奖的几率还小。 在进行万诗遗海的任务前，他们就曾进行分队。洛凡尘记得，二队的队长就是一条纯血金龙。 龙族有九脉，万诗遗海出现一条龙的几率已经够小了，想要同时出现两条金龙，无异于大海捞针。 魔族能够寄生他人，那么眼前这条金龙无疑是二队的队长了！魔帝打定他不会对金龙出手，便用金龙的肉身现身。 说实话，这的确挺棘手的。 龙族纯血血脉稀少，要是有纯血龙裔死在这里，万诗遗海无疑会雪上加霜。更何况，这条龙还是他们战友。 【很好，你成功难倒我了。然后呢？谅你也不敢对我动手，你想说什么？】 “哦？你居然是这么看的。” 金龙张大了嘴，朝着洛凡尘咬下。 【你爸爸没告诉过你，不要把生的东西吃进肚子里吗？】 金龙嘴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金龙愣了愣，不应该啊？他不应该被自己吞进去炼化吗？ 【这龙族肉身，你会用吗？】 流风汇聚，洛凡尘站在龙头上，摸了摸身边的龙角。 “要你管！” 金龙回头，吭哧就是一口，可惜没咬中洛凡尘。 【可惜了，空有良田万顷，却无适用之法。】 洛凡尘摇了摇头，在海底的风中现行。 魔龙惊疑不定，它不知道洛凡尘是如何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 【你我并非死战不可，你放我离开，我们自然无需敌对。】 “呵。” 魔龙突然前冲，朝着洛凡尘冲撞。这次洛凡尘没躲，剑尖在龙头上猛的一点。 嘭！！ 深海震动，以龙头和剑尖的触点为原点，一道圆形冲击波向外扩散，形成大量真空。 空间被扭曲，魔龙就像被当头一锤，脑袋砰的一下摔地上，砸出一个大洞。 洛凡尘在海底翻滚着，连连退了几百米，才稳住身子，负剑而立。 呼～ 一条龙影绕过洛凡尘的后背，又瞬间消失在黑暗中，魔龙已经不见了踪影。 何必呢？ 洛凡尘叹了口气，将冰魄剑横放胸前。 【你知道吗？我手里这把剑乃是九幽冰魄打造，先天极寒。若不是有符文封禁，剑鞘约束，哪怕是一丝碎屑，也足以冰封这整片海域。】 魔龙才不管洛凡尘说什么。黑暗里，魔龙像狩猎的凶兽不断游弋，四面八方都是朦胧蜿蜒的龙影。 几道凝如实质的龙影突然发力，朝着洛凡尘冲来。洛凡尘双手握剑下杵，剑霜朝着四周迅速扩散。 咔咔—— 海面，朵朵霜花绽放，很快，刚才还波涛汹涌的海面化作了一片冰川。 咔，轰—— 冰面裂开，一条魔龙冲出冰川，飞上天穹。一朵冰莲紧随其后，在冰川上缓缓绽开。 洛凡尘浮在冰莲上方，持剑的手上凝满了冰霜。 他抬头，好似在与天上的真龙对望，天上的魔龙也盘在一起，对着洛凡尘龇牙咧嘴。 吼—— 龙啸中，漫天龙炎化作火雨落下。 洛凡尘握剑上撩，一轮寒月骤然升空。 boom！！！ 冰火对撞，极端的能量炸碎了本就不稳的虚空，大量云雾在半空散开。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嘛。】 龙族善御风云雨水，这样一炸，魔龙的优势反而变大了。 呼～ 百米的龙躯呼啸着，飞进云海，而云海不断下沉，把洛凡尘和冰莲吞噬在内。 洛凡尘摇头笑了笑，可惜了，这些魔族对自己还是不够了解。 【喜欢用龙躯打？那我成全你。】 咔咔咔～ 冰面裂开，无尽的冰霜蔓延，冰莲中，一条冰龙探出龙头，盘在洛凡尘身边。 吼～ 霜雪呼啸，云海震荡，两条龙撞在一起。 天地开始震动，上方被打碎的虚空突然不稳，泄露出大量能量。 洛凡尘转身收剑，冰龙和下方的冰川就地解体。 魔龙也来不及追了，虚空乱流蛮横的破开一切，朝着海面坠落。 虚空不断坍缩，吞噬四周的海域。 更远处的海面上，一道剑光疾驰，一条龙影紧随其后，因为空间震，双方都飞得歪歪扭扭。 海面上时不时炸开蘑菇云，只是威力都没有之前大了。 洛凡尘边溜龙，边担心着滴星城。 如此浩大的天灾，灵韵他们撑得住吗？ …… 滴答，滴答 温热的鲜血滴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暗刺贯穿了苏沐然的左手。 恶魔愣愣的看着刺歪的暗刺，苏沐然一用力，拧断了它的脖子。 “沐然姐，跑啊！” 四周群魔环伺，苏沐然一把扔掉手里的暗刺，取出刃月戟。龙鹰将两人护住，看着四周围上来的恶魔。 苏沐然没有说话，而是冲了出去。 龙鹰并未跟上，而是喷吐烈焰，逼开靠近苏灵韵的恶魔。 苏沐然就像一个推土机，一路砖瓦纷飞，靠近的恶魔都被刃月戟拍飞。 【嘿嘿嘿，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帮你～】 渊镜里，恶念终于说话了，苏灵韵明白了，它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早该想到了，魔族特意分批引走城内高手，又用空间震和阵法来牵制城内的妖皇。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怎么？你觉得她能打过那么多恶魔？】 看着远处苏沐然左冲右突，恶念再一次对苏灵韵发出邀请。 【放我出去，我帮你杀光它们！你忘了吗？在椼城的时候，放我出去你明明可以和妖皇一战！】 【放我出去，你将拯救这座城……】 龙鹰嘶哑着，扑开围上来的恶魔，鲜血洒在她的脸上，染红了她的双眸。 第126章 从未打过这么顺利的仗 铛 刃月戟杵在地上，苏沐然撑着身子，眼底血红一片。 四周满地都是残肢碎肉，看着像一个倒塌的屠宰场。这一片区域的恶魔被她硬生生清空了！ 龙鹰嘴里滴着血，倒在苏灵韵身边，苏沐然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继续挖着苏灵韵。 “沐然姐，你……” 苏沐然眼里冒出黑烟，对苏灵韵的话恍若未闻，她只是念叨着，扒拉着苏灵韵身边的碎石。 嗖嗖嗖—— 远方的魔影冲了上来，龙鹰扑上去和对方撕打在一起。 苏沐然嘴角溢出鲜血，整个人喘着粗气，眼睛止不住的颤抖。 苏灵韵这次听清了，沐然姐念叨的是“杀光你们！杀光你们！” 温热的鲜血滴在脸上，那是舌尖血，苏沐然为了保持自我，咬破了舌尖，用疼痛强行让自己冷静。 身上逐渐松动，看着苏灵韵被自己挖出来，沐然姐张嘴笑了起来。 这一笑，满嘴的鲜血都漏了出来。 苏灵韵神情呆滞，脑子里除了混乱，就只剩下恶念的咆哮。 四面八方的恶魔将两人扑倒在地，刃月戟带着巨大的劲力掀飞群魔。 炽血龙鹰已然力竭倒地，苏沐然背起还未恢复的苏灵韵，转身在城内疾驰。 恶魔越聚越多，逐渐形成小型魔潮，咆哮着，追逐着。 轰—— 天摇地动，无上的威压再次降临，所有人体内的能量暴动。 魔潮瞬间垮塌，两女也摔在地上。 天上的妖皇掉了下来，趴在地面上，等待命运的降临。 四周本就不多的建筑物，开始陆陆续续倒塌，地面上不断出现裂缝。 大地张开了嘴，黑洞洞的深渊好像要把所有人都吞进去。 轰轰轰天地逐渐停止了震荡，魔潮趴在地上一部分被埋掉，一部分没有反应。 苏灵韵起身调息，苏沐然趴在一边，身上的黑烟一闪一闪，隐隐有熄灭的迹象。 哗啦一片废墟被掀开，五哥扑扇着翅膀，从底下爬出来。 苏灵韵抬头就和五哥大眼瞪小眼。 “你们，没事吧？” “你看我们像不像没事？” 苏灵韵翻了个白眼，现在大家都灰头土脸的，哪像没事？ 哗啦～ 四周站起一些歪歪扭扭的恶魔，魔群起身对着苏灵韵龇牙咧嘴，却看见了一旁的五哥。 啪啪—— 好几只恶魔当场趴了下去，看得两人嘴角抽搐。 怕死你还吼那么凶？ 嘶～ 魔群发出低鸣预警，五哥起身理顺了体内的气息。 “你们运气不好，居然碰上了我。” 四周的恶魔迅速后退，五哥一振翅，追了上去。不多时，外面就躺满了烧焦的恶魔。 五哥一边追杀，一边提防着四周。妖皇也不是绝对无敌，更何况他只能算妖皇里垫底的存在。 他可是记得，几天前刺杀珥瑶的魔潮里，就有着两个修为不低的魔皇。 它们现在在哪？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还是已经去牵制其他高手了？魔族现在袭击滴星城，是有恃无恐，还是另有目的？ 问题太多，五哥顺手拍碎追杀的恶魔，看向滴星城上空。 数名妖皇已经带着灵湘儿起飞，大家都发现了，灵湘儿的阵法造诣变态得要死。 这阵法放别人手里，恐怕得修个两天三夜，而灵湘儿，就这么一会儿，还顶着空间震，已经把阵法修得七七八八了。 修补阵法需要大量能量，妖皇们不得已给灵湘儿当充电宝，顺便保驾护航。 只要阵法修复，妖皇们就能腾出手，支援城内。 砰 五哥原地刹住车，看着前方的魔皇，魔皇也看见了五哥。 五哥眯了眯眼，抽出后腰的双剑，终于对上一个了，是冲我来的吗？ 魔皇瞅了五哥几秒，然后摇了摇头，嗖的一下消失在暗影中。 五哥(???.???)???? 摇头是什么意思？它是不是看不起我？ “给我站住！” 不论如何，这魔皇来这里都不是来做慈善的，五哥绝不可能放它离开。 另一边 苏灵韵感受着体内逐渐恢复的修为，看着跪坐在一边的沐然姐。 好半天了，沐然姐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解放失控，还是把恶念镇压了回去。 苏灵韵没办法，只能抓紧恢复，没有实力，她什么都改变不了。若是修为恢复，起码还可以挣扎一下，拖延时间。 师父啊，快回来吧！ 看着四周被五哥打成焦炭的恶魔，苏灵韵总感觉这不像魔族的行事风格，应该还有什么要发生。 …… 外海海面 剑光在海面上疾驰，游龙在海面上飞速游动，隐隐有追上剑光的趋势。 魔族虽然不会用龙族的肉身，但好歹是昔日的海洋之主，龙归于海，自身优势只会被进一步放大。 更何况，魔龙等级本就比洛凡尘高，洛凡尘就算再超模，也跑不过魔龙。 不过洛凡尘倒是不担心这个，他手里拿着符经，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魔帝笃定他不敢伤金龙肉身，说明这条金龙还是活的，多半只是被魔帝暂时控制了。自己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先封印它。 可封印一旦开启，自己就得把符经留在这里，而且解开封印得费不少功夫。昼合寂这个任务的时间很短，现在已经过半了，洛凡尘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多时间去解封。 这么做，只会减少己方战力。 可他总不能回头把这条龙打一顿吧？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打赢，就算打了一顿，扛伤害的也是金龙，而非魔帝。 御剑在海面上飞行，天地再次开始震动。 洛凡尘化作流风，和冰魄剑合为一体，海里的游龙则笨拙的舞动身躯，维持前进。 洛凡尘想了想，剑锋一转，朝着另一个飞向奔去。 魔龙舞动长躯，腾出海面，企图追上远去的飞光。 …… 滴星城，两个妖皇和五哥正在围猎一个魔皇。 这次他们的运气很好，滴星城的镇守使里居然还有两个皇级。两个皇级镇守使见五哥落入下风，便赶来支援。 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有等级差距，但镇守使相互配合，魔皇也只能被追着打。 苏灵韵就从未打过这么顺利的仗，一直都是他们在魔潮里左冲右突，哪有他们追着魔潮打的时候？ “沐然姐，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有点涨涨的。” 沐然姐捂着脑袋，被苏灵韵扶起来，苏灵韵这才发现她七窍都在流血。 “沐然姐，我帮你擦擦。” 两女收拾一下，也没有休息，而是开始在周围搜救。空间震差点把整座城都埋了，不少人现在还被埋在废墟下。 很多人体内的修为都像苏灵韵一样被震散了，现在只能跟个凡人一样，埋在地底，等待救援。 和地震的救援不一样，修炼界的建筑多多少少都沾点阵法，所以大家搜救的时候都格外小心。 要是阵法被震坏了还好，如果误触阵法，轻则把受害人埋底下，重则阵法爆炸，把所有人都给埋下去！ 而五哥那边，魔皇摔在地上，急忙往旁边滚动。它嘴里乱叫着，也没人知道它在嘀咕什么。 铛铛铛—— 几把羽箭插在旁边的地上，五哥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扑下来。 魔皇也不硬接，转身就跑，结果两道流光落在它身前，魔皇转身对着五哥就是一掌。 嘭！ “卧槽，你怎么还欺软怕硬？” 五哥瞬间飞了出去。没办法，三个妖皇，就五哥等级最低，不打他打谁？ 魔皇冲着五哥杀过去，两个皇级镇守使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虚空中伸出锁链，绑住魔皇腰身，一个妖皇抡圆了锤子，照着魔皇脑门砸下。 咚！ 地面震了震，魔皇劈开绑在身上的锁链，硬挨了这一下，还转身给了五哥一掌。 “咳咳，你是不是玩不起？” 五哥吐着血，从废墟里站起来。 魔皇摇摇晃晃的打飞一个镇守使，拉起断开的锁链，把另一个扔了出去。 噗嗤—— 两柄短剑刺进魔皇软肋，五哥松开剑迅速后退。魔皇还想上前，新的锁链绑在它的腿上。 远处，一个镇守使拉着手里的锁链，另一个则又开始抡大锤。魔皇龇牙咧嘴的给了大锤一拳，大锤哥飞得比来时还快。 噗嗤—— 又是两剑，五哥都没带犹豫，剑插进去了，就马上后退。魔皇想追，却被脚下的锁链拴住，它弯腰去抓脚下的锁链，后腰空门大开。 好机会！ 五哥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两把短剑，翅膀一振，杀了上去。 魔皇猛的一个上踢腿，正对五哥，五哥原地急刹，才避免被踢飞。 呼～ 大锤被抡得虎虎生风，直接把魔皇砸趴在地上。 锁链上传来电光，魔皇倒在地上不断抽搐，锤哥见状，抡圆了锤子，跟打桩机似的猛砸。 地面咚咚咚震个不停，魔皇连吱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许久，见魔皇没动静，两人才停手。 “死了吗？” “不知道，你看看。” “为什么不是你？” “废话，就你离得最近。” 锤哥有些无语，早知道不冲上来了。 “放心，我防备着呢。” 另一边的五哥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火莲，刚才他就一直在搓大招。 看着五哥手里有点恐怖的火莲，两个妖皇一阵无语，哥们你是打算把魔皇汽化了？ 咚！ 锤哥凑上去给了一锤，地上的魔皇酱抽搐了一下，没有反应。 锤哥转身 “没事，没死透，我补几下。” 说着回身就打算给几锤。 结果那魔皇跟打了鸡血似的，居然站了起来！ “卧槽！” “闪开！” 五哥高喊一声，好像有些兴奋的把手里的火莲扔了出去。 boom！！ 滴星城里升起的蘑菇云格外引人注目。 第127章 尸魅 尘烟散去，苏灵韵瞪了一眼远处的五哥，五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打核爆的时候为什么这么兴奋。 滴答—— 血珠滴落在废墟之上，一朵暗红的彼岸花在血珠上诞生。 苏灵韵皱了皱眉，继续挖人。 彼岸花只开在阴阳交界，引渡阴魂，它能出现在这里，说明规则已经认定这里是一片死域了！ 怎么可能？人他们都还没挖出来！空间震才过去多久？ 更何况，他们也还活着，规则怎么会认为这里是一片死域？规则一定是出错了！ 如是想着，苏灵韵从未停下救援的动作。 滴答，滴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下起了小雨，或许是力竭了，苏灵韵好像听见了哭声。 恍惚间，她看见漫天血色坠落，看见一双死灰色的眼瞳倒挂在天穹之上。 那是什么？ 那眼瞳瞬息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苏灵韵以为是幻觉，她这时才有空看向四周，废墟，还是废墟，一望无际的废墟。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手里满是血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粘上的。 耳畔传来哭声，叫喊声，呢喃声…… 轰轰轰～ 天昏地暗，万类翻涌，大家再次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轰隆—— 不知道是哪栋建筑倒塌了，带余震停下，一群人沉默着聚过去，从里面拖出一些残肢碎肉，或者索性什么也没有。 彼岸花从那片废墟的缝隙里开出来，也在城中各处的地缝中开出。 血雨滂沱，淹没了疯狂的哭喊和无言的绝望。 不论他们怎么努力，死的人还是越来越多，一种无力就像海水一样，淹没了每个人。 人们静立在雨中片刻，有人跪地崩溃大哭，有人哭着哭着沉默下来，转身继续挖掘废墟。 废墟里，或许有他们的家人，亲人，爱人…… 每挖出一个人，他们心中都在颤抖，他们希望在乎的人被挖出来，却又怕挖出来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哗～ 这手感，苏灵韵再熟悉不过，这是她挖到的第三具血尸了。身体被巨石砸烂，看起来比苏灵韵做过的任何噩梦都要恐怖恶心。 手从血泥里伸出来，四周几个人迅速靠了过来——他们在辨认这具血尸。 有人跪地心如死灰，有人大喊又哭又笑。 苏灵韵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看着那抱着血尸沉默的人们。 为什么？为什么要降下这一场浩劫？他们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她想质问，却不知道该质问谁。她想逃避，可还能站起来救灾的人不多了，倒一个就少一个。 她应该庆幸，这些遇难的人里，她一个都不认识，不至于像那些人那样心痛。 可人都是有同理心的，绝望在一点点传染，挖了那么久，看着手底挖出无数消逝的生命，她突然就不敢了。 回过神来，苏灵韵只觉得这大概是一场噩梦，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梦醒就好了！对，一定是这样！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苏灵韵不断自我催眠着。直到惊叫的人群将她撞倒在地 “那是什么？” “尸魅！是尸魅！” “快跑！” 血雨滴在护城大阵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原本即将恢复的阵法，开始迅速瓦解。 还在修补阵法的众妖皇大惊，一对羽翼遮天蔽日，在滴星城上空张开。 桀桀桀～ 熟悉的怪叫让苏灵韵不禁抬头，一只巨大的罗刹鸟悬停在滴星城上空，灰白的眼瞳死盯着下方。 它张嘴，万千缕尸气从城内升起，汇入罗刹鸟口中。 四面八方的深海里传来怪响，肉眼可见的，滴星城外围满了各种各样的尸魅！ 所有人汗毛炸立，苏灵韵看着地上盛开的彼岸花，她好像明白了，死的人太多，这里对尸魅而言，就是最好的自助餐厅！ 这样下去，这里确实会变成一片死域！ 轰咔—— 天上，罗刹鸟猛的拍击阵法，护城阵瞬间破开一个大洞，海水倒灌而下。 远处，苏沐然猛的抬手，倒灌的海水止住势头，逆流而上。 “愣什么？我快撑不住了！” 苏沐然本就一直在极限操作还没时间恢复，体内的精气神都快耗光了。就光托住这些海水，她都感觉像手上托着一座山。 这里可是万米深海，加上强悍的深海水压，海水的重量直接翻倍。海水是被拦了回去，可苏沐然却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断了，止不住的抖，完全使不上力。 四方流风汇聚，风虽然没有托举重物的能力，但苏灵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天上，罗刹鸟怪笑着，再次扑击，四周的尸魅聚过来，顺着阵法漏洞涌进城里。 “巡海司，即刻建立防线！” 天上传来魁星的声音，城里还有余力的巡海司开始向着各个要道聚集。 可惜，大多数巡海司都被埋在底下了，现在能抽出身的，也不过那么一小部分。 城内还在不断有魔族出现，镇守使们也腾不开手。 轰—— 罗刹鸟怪笑着，扑击阵法。 砰！ 一个锤子飞旋着砸在罗刹鸟头上，罗刹鸟身子歪了歪，所有人看向城内。 “你瞅啥？你笑个锤子你笑！” 罗刹鸟的眼睛肉眼可见的变成血红，浓郁的尸气从它身上冒出来。 锤哥朝另外两个镇守使使了个眼色，五哥不情不愿的开始搓大招。 另一个镇守使则和锤哥一起往城外跑，罗刹鸟怪叫一声，就追了上去。 两人也不跑远，这罗刹鸟等级比他们高，差不多到了七轮皇级，跑远了迟早变成饭后甜点。两人只能指望五哥的大招能够炸懵它，其余妖皇也能尽快腾出手。 …… 南海 一条龙在海面上游动，好像在寻找什么。 几滴水滴落在海面上，迅速融入大海。 流风吹过，洛凡尘感知着魔龙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游荡。 果然，这家伙脑子不好使。 刚才又是一股空间震，洛凡尘趁魔龙无暇他顾，变成几滴水，融进大海。 想要在大海里找出几滴异常的水，这可比大海捞针更离谱，洛凡尘不觉得这条蠢龙有那个本事。 那条龙在海上找了半天，又到海面下逛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那么接下来，它应该会假装要回滴星城，逼我现身。 就像是应洛凡尘的想法，魔龙转身就朝着滴星城的方向游去。 洛凡尘随手劈出一道剑光，把手里的冰魄剑一扔，重新变成水滴，藏进海里。 冰魄剑离手就像鱼雷一样，朝着深海狂冲。 魔龙一个摆尾打碎剑光，回头就看见飞纵的冰魄剑，想也没想，直接追了上去。 狂风冲出海面，直入高天，朝着滴星城飞速靠近。 …… 滴星城 情况还在不断恶化，尸魅如山如海，不断冲击滴星城，尸潮几乎把滴星城捅成了筛子。 更遭的是有人打了起来，城内不只有镇守使和恶魔是私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现在城防自顾不暇。 人心之恶被进一步放大，各种各样的乱战在城内各处上演。 修炼界本就不是什么法治之地，有时候大家打起来的理由再简单不过，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欠抽，于是双方就打了起来。 桀桀桀～ 天上，罗刹鸟怪笑着，划过天空，留下一地血雨。 大街上满是爆炸的威光，涌动的尸潮和疯狂的人群。 天灾，加上人祸，尸魅们注定在这里饱餐一顿。 第128章 魑魅魍魉 魑魅魍魉，生物死后极致的怨念和能量融合，形成的死灵。严格来讲，这东西属于精灵的一种，但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精灵那么美好。 这东西因怨而生，喜食贪怨罪欲，再加上半个不死的属性，很难对付。 说人话就是，这些东西喜欢吃人，尤其是快死的或者刚死的，怨气和尸气最浓，对它们来说是大补。而且这些东西不好杀，最好的办法就是封印，或者放逐。 就像地震会引发泥石流，空间震也招来了这凶悍的尸潮。 四周的死灵越围越多，再加上天上的罗刹鸟时不时补刀，滴星城的防线都快被捅成筛子了。 镇守使一方有心帮忙，但城内混战不断，还不断有恶魔出现，几乎所有镇守使都被恶魔牵制了。 城池外，罗刹鸟为首的一众皇级尸魅不断盘旋，对滴星城防线进行突进式打击。 一部分正在修补阵法的妖皇实在受不了，直接放下手里的阵法，冲出去找罗刹鸟拼命了。 城内，苏灵韵找了处还算完好的制高点，拉弓搭箭，瞄准四周的恶魔，或者冲破阵线的尸魅。 这些尸魅很麻烦，本质上它们是死物，压根就杀不掉。驱使它们行动的尸气，一旦射中它们要害，它们体内的尸气只会外泄。 别的尸魅吸收这些尸气后，只会变得更强，而且浓郁的尸气只会孕生新的尸魅。这玩意儿就跟丧尸一样，狗皮膏药，谁碰了都会惹一身骚。 拉弓搭箭，手里的符箓“净世光”化作一支光箭，嗖的一下飞出去。 远处，被射中的尸魅爆成一团尸雾，箭矢泛出白光，在净世光之下，四周的尸魅像是被火烧中的蜡像，迅速消融。 除了封印和放逐，普通修士对这些尸魅还真不好处理。可苏灵韵他们不一样，符箓最初就是道家的产物，道家最擅长的就是驱鬼。 净世光对尸魅几乎是天克，杀伤力极大，杀伤范围也广。能够对尸魅短时间内造成有效杀伤的，除了正统的道家符箓，雷法，就只剩火了。 尸魅的力量来源是尸气，把尸体烧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但这也是众人头疼的地方，这里是海底，火元素少得要死，除了五哥这种妖皇，等级太低的，压根点不燃火。 苏灵韵也得省着点打，净世光这种符箓画起来很麻烦，用一张少一张，她又不可能在临战状态下临场画。 射出一支净世光后，苏灵韵就换成了普通的箭矢，继续点杀其他恶魔。 尸潮的事她管不着，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可这恶魔袭击镇守使，那些妖皇可不管。 苏沐然因为她的水之势可以暂时控制海水，被拉去阵法那边临时征用了。 也正是因此，部分妖皇才能腾出手，去支援滴星城的防线。 城外尸潮乌泱泱无边无际，一条尸蛇游走在城边，朝着城内喷吐尸气。 尸气会孕生新的亡灵，那些刚死之人又拥有极致的怨念。 啪啦啦—— 地面破开，一双双血爪伸出地面，抓住守城巡海司的腿。 “啊！”xn 城墙上惨叫一片，各种面目狰狞的怪物爬出地底，袭击城防，迅速冲上了城墙。 嘶～ 大蟒吐着信子，尸潮蔓延进城内，它嘴角咧开，好像在笑。 轰—— 烈焰如同幕布，从天空降下，洒落在城墙上。 冲上城墙的尸潮被烧成灰烬，还在挣扎的巡海司将士迅速起身，重新构建防线。 颂～ 白色的羽翼被烈火缠绕，五哥悬停在城楼上，像一个神圣的炽天使。 嘶～ 大蟒昂起脑袋，冰冷的蛇瞳越过城墙，和五哥对望。 看气势，这条蛇大概是一只三轮的尸皇，若是以往，五哥肯定不敢硬碰硬，但现在，他是道家子弟，先天克制这些牛鬼蛇神，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噌—短剑出鞘，五哥手持双剑，遥指尸蛇。大蟒盘起身子，矗立在城前。 轰！！ 大战一触即发，巨蟒就像列车，呼啦啦撞在城楼上。 五哥振翅拔高身位，蛇身从脚下穿过，五哥猛的倒转身形，双剑举过头顶，整个人像钻头一样，落向下方的尸蛇。 尸蛇灵活的扭动身子，避开五哥的攻击，回头撕咬。 五哥旋身振翅，顺着尸蛇扭动的飞向扔出短剑，自己则借力飞向反方向。 吭～ 震耳的空鸣回响，尸蛇咬了个空，反倒是那两把短剑刺在尸蛇身上，短剑上爆出白焰，烧得尸蛇大叫着，落下城楼。 五哥浑身烈焰，就像一只白天鹅在空中不断飞舞。各种火羽顺着他飞过的轨迹落下，每一根火羽都会点燃一片尸潮。 尸潮内，大蛇猛的跃起身，咬向天上飞舞的身影。 呼～嘭！ 一把锤子呼啸着，把蛇头砸回地上，光索划过长空，沿途杀穿一大片罗刹鸟群，最后落在地上，把尸蛇绑住。 锤哥飞到战场上，拔起地上的锤子对着尸蛇猛砸。 光索飞过天边，追逐着五哥的身影，五哥从不管天上阻拦他的尸煞，那些家伙只要一靠近，就会被身后的光索绞杀。 【绕开那只尸皇。】 身后的光索内传来声音，五哥振翅调整角度，绕开前方的尸潮——那里有一只他们惹不起的尸皇。 那尸皇也好似发现了五哥他们，转身迅速靠近。 嘭！ 一颗流星从天而降，把尸皇撞回地上。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一道光在尸潮内纵横，牵制住尸皇。 五哥不再管尸皇，张开羽翼，火羽撒下，如同满天飞花。对这片战场而言，五哥就是一架轰炸机，除了空中，五哥可以对任意一片战场进行饱和式打击。 嗖～ 长箭把恶魔钉在地上，恶魔还打算起身，又是一支箭矢，直接把恶魔脑袋射个对穿。 苏灵韵再次拉弓，天边一批罗刹鸟越过防线，冲向箭楼。 苏灵韵赶紧换上净世光，对着罗刹鸟就是一箭。 可鸟群灵活无比，一个空中漂移，闪开苏灵韵的箭轨。 “爆！” boom！！ 苏灵韵也不是傻子，箭矢擦着鸟群射偏的时候，她就引爆了箭矢上的爆炸符。 白光吞没了大半鸟群，剩余一部分则红着眼，冲向苏灵韵所在的箭楼。 苏灵韵朝箭楼下看了眼，然后取出几张符箓贴在箭楼上，转身跳了下去。 半空，鸟群撞击箭楼的声音传来，苏灵韵抽出三根箭矢，凌空转身，拉弓满月。 “爆。” boom！ 白光炸开，几只罗刹鸟满身冒烟冲出白光，苏灵韵眼中金光大冒。 嗖嗖嗖—— 三只箭矢破开长空，苏灵韵也不在乎是否射中，转身唤来狂风，乘风而起。 当当当～ 三支箭贯穿鸟群，把逃出来的罗刹鸟钉在楼上，烈火绕着箭矢，将尸魅点燃，罗刹鸟嘶叫着，在无尽长夜中化为灰烬。 嗖嗖嗖—— 四周掠影不断，苏灵韵皱了皱眉，她被逼下箭楼，之前被她点杀的恶魔都围了上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储物戒，里面的箭矢不多了。 她的弓并不是什么可以凝光成箭的特殊法器，刚才不知道射出多少箭矢，自己的存货已经见底了。 眼底金光泛出，她记得城主府有一处武库，找到箭矢，甩开追上来的恶魔，再重新找到制高点，苏灵韵快速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弓箭手，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精英，就像狙击手一样，弓箭手不仅拥有超大的击杀范围，本身的战斗力更不可能差。 即便是修炼界也不能用法术完全替代弓箭，修炼界的弓箭手基本都可以隔着上万米进行狙击，正因这种夸张的射击范围，使得弓箭手的要求愈发严格。 可惜，洛凡尘并不精通弓箭，苏灵韵成为了半个弓箭手，洛凡尘也只能提供一些灵感，无法进行具体的指导。 天上，一群尸魅炸开，爆成血雨滴落在地。 城里的血雨已经被妖皇们散掉了，这些血雨里含有浓郁的尸气，落在地上，极有可能会唤醒地底的尸煞。 啪—— 地面破开，一双手探出地底，在空中无限伸长，猛的拉住了苏灵韵的衣襟。 噌—— 苏灵韵抽剑斩断被抓住的披帛，那尸煞却突然冲出地面，直奔苏灵韵。 一道剑气拖着红色的尾光落在地上，面目不清的尸煞跌落在地，鸿影剑缠鸣着插在地上，红色的中国结剑穗随着剑身不断颤动。 砰！ 苏灵韵从天上飞下来，摔在地上一路滑行。几只魔尊从废墟里冲出来，追向苏灵韵。 苏灵韵一边滑行，一边用脚踩着弓身，伸手取出三只箭矢，伸手用力，长弓满月。 砰嗡～ 弓弦震颤，三支箭飞了出去，苏灵韵就地一滚，起身拉弓。 后方，箭矢速度极快，几只魔尊又在冲锋，来不及闪避，被直接射倒在地。 其余魔尊压根就没管倒下的同伴，手里各式攻击朝着苏灵韵压过去。 嘭嘭嘭！ 四周尘土飞扬，苏灵韵眼睛冒着金光，一边闪躲，一边顺势拉弓。 嗖嗖嗖～ 箭矢迅如闪电，破开长空，不断有魔尊被射倒，又再站起来。 终究还是有等级差距的，苏灵韵才到妖王，射出的箭矢对魔尊而言，破甲还行，杀伤就差远了。 苏灵韵有些后悔了，她之前为了追求杀伤最大化，点杀的全是魔尊。现在追上来的都是魔尊，而且还有防备，自己的箭矢压根造不成多大伤害。 本来等级差距就大，魔尊越是靠近，苏灵韵就越是危险，可她又跑不过这些魔尊。 很快，苏灵韵所在的空地被十余名魔尊围了起来。 苏灵韵扔出一把符箓，转身腾空。那些魔尊也头铁，居然硬扛着符箓，追了上来。 苏灵韵一个猛子扎进废墟，回身就是一箭。魔尊闪避不及，被箭矢带飞，后面各种攻击后知后觉的砸下。 苏灵韵绕着一根柱子转圈，避开最密集的攻击，逆转战甲出现在身上，帮她扛住一部分攻击，符箓燃烧，一件黄龙甲虚影又扛下一波攻击。 即便有层层减伤，密集的攻击还是砸得苏灵韵七窍流血。她也来不及回头拉弓反击了，在废墟间跟一群魔尊绕圈，不断向着之前的空地靠近。 第129章 忘川 不远处就是冰魄剑，苏灵韵却被围在了空地上。 四周的恶魔龇牙咧嘴，面目狰狞，扒着废墟眼冒红光，就像捕猎的狼群围成一圈。 “阵，开！” 苏灵韵收弓，掌心外推，数十把符剑绕着苏灵韵，形成剑阵。 两张符箓在苏灵韵手里折叠，泛光，符光组成形如琉璃的符剑。 唬～ 魔尊低吼着，从废墟上一跃而下，魔爪猛的盖下。 苏灵韵转身避开，四周剑阵鼓动，朝着魔尊压下。 这一击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其余恶魔纷纷冲上来，苏灵韵直接把手里的符剑甩了出去。 最近的恶魔被符剑钉在地上，其余恶魔越过同族。苏灵韵俯身躲过扑击，一脚踹飞一只，被其余的恶魔扑倒。 大批恶魔像叠罗汉一样，把苏灵韵压在最底下，不断撕咬。金光在眼底蔓延，视野里，大多数恶魔都冲进了空地范围。 苏灵韵猛的扣地 “起！” 哗啦啦地面亮起金光，阵纹从地底冒出，将地面染成金色。 地面迅速软化，所有进入空地的生物就像是掉进了沼泽，开始不断下沉。 有恶魔硬靠实力把自己拔了出来，而最中心的恶魔就惨了，他们叠在一起，沉得最快。 苏灵韵最先沉进地底，消失不地面上升起密密麻麻的光索，那些想要逃出阵法的恶魔被光索套住，拉进地底。 恶魔们连滚带爬，跑出阵法，心有余悸的看着同伴被拖进地底，里面不断传来类似于切割的声音。 不一会儿，阵纹消散，密密麻麻的尸体浮了上来，这些尸体东一块西一块，被切割得整整齐齐。 一道金光窜出地面，四周的恶魔大骇，慌忙闪避。 金光落在不远处的鸿影剑旁边，然后抓起鸿影剑。金光消散，苏灵韵转身挥剑。 “星月夜！” 一轮新月升起，群魔静默了半秒，然后轰的一下反应过来，慌忙闪避。 这一套操作带走了八只魔尊，还是在一群魔尊的围攻下。这下恶魔们都不敢小看苏灵韵了，这婆娘手段多，还特别阴。 “怎么办？(深渊语）” “她怕近身战，追！(深渊语）” 苏灵韵也不恋战，转身就冲向城主府，恶魔们原地停留片刻，也追了上去。 那些恶魔说得不错，苏灵韵刚才手里没有鸿影剑，符剑又脆，若是近战，她早被放倒了。 可现在也没有什么区别，为了吓住魔群，苏灵韵消耗了大量元气，布置阵法，连续爆发，还有硬扛攻击——体内的元气早被抽干了。 身为法修，没有元气就是一空壳子，靠着风拖着自己前进，苏灵韵吞掉事先准备在嘴里的丹药，内视检查。 还好，这次没有断手断脚，体内的气息因为高强度作战，有点混乱，缓一阵就好，之前硬扛几波攻击，有几处经脉在冒血。 没了元气，鸿影剑连剑气都斩不出，拿着它也只是图个心安。符箓和风之势还可以用，不过造不成多大伤害。 总的来说，苏灵韵已经无法正常一战了。 轰—— 身后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苏灵韵一个漂移，躲到一个柱子后面。 嘭嘭嘭！ 密密麻麻的攻击将柱子瞬间炸塌，苏灵韵不得已扔出一把符箓。 符箓半空炸开，和那些攻击对轰在一起，苏灵韵则踩着尘烟迅速撤离。 现在怎么办？ 脑子里极速思考着，升空只会变成活靶子，地面上能靠地势与它们周旋，但也迟早会被追上。 砰！ 旁边的砖瓦碎开，一只三角脸的伏地魔冲出废墟，苏灵韵扔出剑阵，调转方向。 嘭！ 刚转身，一只魔爪在眼前放大，苏灵韵下腰滑过恶魔腋下，再次调转方向。 一只手抓住苏灵韵衣襟，苏灵韵回身一剑，剑光炸开，两道身影飞了出去。 在废墟里站起身，苏灵韵晃了晃脑袋，额头的鲜血流下，眼底金光黯淡，视野被血染红。 抬头，四周是张牙舞爪的魔影，那些恶魔凶神恶煞，从废墟里，从影子里，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呼～ 苏灵韵横剑而立，将缠在手上的剑穗解下来。 还以为自己有进步呢，没想到还是被追着打。最终还是得靠师父啊！ 砰！！ 苏灵韵身后，废墟突然碎开，一把暗刺刺向苏灵韵后心。 “低头！” 火线划过低空，朝着苏灵韵直射而来…… 几分钟前，城外战场 “该死，那家伙怎么还临场突破？！” 尸魅可以通过吞噬尸气提升修为，而四周的尸魅炸开后，同样会爆出无数尸气。换句话说，只要在这片战场上活得够久，这些尸魅就算只靠吸气，也能修为暴涨。 这不，那条尸蛇越战越强，竟然临场突破，冲破了众妖皇的封锁。 这种情况在战场上屡见不鲜，说实话，妖皇们宁可面对罗烟鲸，也不愿意面对尸潮。 这些尸魅里，除了深海的沉尸，还有从地底爬出来的。滴星城外有一处碑林，那里埋葬着曾经的鲛人族战士。 而尸潮的到来无疑同化了那些战士的尸骨，看着已死的战友倒在自己手上，众妖皇恨那些尸魅恨得牙痒痒。 而且随着尸潮的蔓延，苏醒的尸魅辈分也越来越高，妖皇们时不时还能看见哪家老祖混在尸潮里。 现在还好，那些古尸只是刚刚复苏，并不算强，要是等它们成长起来，这东西比罗烟鲸还恐怖。 “拦住它，拦住它！” “老五，它朝你过去了！” “什么？” 五哥回头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 “卧槽！” 身形一转，尸蛇没能咬中五哥，但临落地的时候，蛇尾却猛的抽了五哥一下。 五哥像一颗白色的流星，朝着城内坠落。 哗啦啦～ 从坑洞里坐起身，甩掉身上的尘埃。隐约间，他好像看见地缝下的一朵彼岸花。 五哥愣了愣，看向四周，一阵阴风吹过，让他打了个寒颤。 天地在一点点失去颜色，他们不知道何时被拖进了阴阳间！这次不只是镇守使，被拖进来的是整座滴星城！ 生死之间，彼岸黄泉，阴阳间向来凶名赫赫。四周的妖皇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打架时都有所收敛。 尸潮仍旧源源不断，五哥皱了皱眉，那些尸魅来源于沧明洲，而他们现在在阴阳间，大家都不在一个空间，它们是怎么跑过来的？ 普通尸魅怎么可能横渡虚空，难不成有人帮它们搭建虚空桥？可谁愿意付那么大的代价，搭建虚空桥？ (虚空桥：曾经的战争利器，可以让帝级以下横渡虚空，但造价极高，且不具备长期稳定性。) 嘭！ 天上的血雾炸开，却不再是血红色，而是一层深灰。 五哥隐隐约约听见了水流的声音，天上，众妖皇还在修复护城大阵。 城外仍旧有水流动，可这些水和之前的海水完全不一样，它们呈现出深黑色，每多看一眼，灵魂就会有一种要被拖出来的感觉。 这是，忘川！ 忘川不是具体指某条河，而是一种自然现象。阴阳交界是众生前世今生回忆交织的地方，大量记忆凝聚于此，再加上黄泉的强大能量，形成了忘川。 本质上忘川算黄泉的支流，但因为各种因素的影响，忘川没有黄泉那么危险，和阴阳间一样，算是生死之间的过渡地带。 尽管如此，忘川还是有着不可小觑的威力，因为忘川河水还有另一个外号，叫忘情水！ 因记忆而生，使得忘川拥有回溯或者清洗他人记忆的权柄。这东西要是滴在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五哥打了个寒颤，这一战远比想象中凶险，没想到会招来忘川。恐怕，滴星城他们守不住了！ 五哥可不认为洛凡尘这次能救他们，诞生于冥界的忘川，就是专门针对洛凡尘这种幽魂的。洛凡尘靠近，就只能沉进忘川。 砰—— 滑动声响起，五哥看见了另一边被恶魔围住的苏灵韵。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打不过就找机会跑！ 抽出短剑，五哥转身振翅 “低头！” 苏灵韵立马就地一滚，偷袭的暗刺扎了个空，火线划过低空，猛的横扫，四周的魔群被拦腰斩断。 嘭！ 音爆声先发后至，等苏灵韵回过神来，四周的恶魔倒了一地，废墟里，五哥踩着一个黑衣人。 “你不是恶魔，为什么要杀她？” 五哥手里拿着黑衣人的暗刺，上面刻着一根羽毛，似乎是什么标记。 恶魔有充足的理由杀苏灵韵，可五哥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路过的修士也要杀苏灵韵，而且他藏得很好，显然早有预谋。 “五哥，你这是？” “没事吧？” “没，他好像是来杀我的？” “不用猜了，他就是来谋杀你的。我刚才都看见了，这家伙一直藏在你视线死角。你招惹过他？” “没。” 两人都有些疑惑，苏灵韵平日也没有招谁惹谁，怎么就被刺杀了？ “五哥，他死了。” 五哥松开脚，没说什么。 杀手嘛，任务失败，自杀是常事，他们拦不住的。他也不指望能从杀手嘴里套出什么。 从杀手嘴里套话，那是小说里才干的事，万一这家伙说了句假话，那岂不是把他们往死里坑？所以比起审问，五哥更相信自己的调查。 “我暂时在这一带清理，你体内元气干涸，赶紧恢复。” 五哥看了看苏灵韵的情况，转身振翅腾空。 流火从天而降，虽然失去了颜色，威力却丝毫不减。地上那些沾着火花的恶魔被迅速点燃，烧成灰烬。 苏灵韵一边乘风向着城主府前进，一边调息。 【你准备一下，我们可能要走了。】 天上传来五哥的神识，苏灵韵怔了怔。 【我们要走了？去哪？】 【当然是放弃滴星城，这里守不住了。】 守不住了？怎么会？ 苏灵韵看向外面，漫天尸潮有如潮涌，漆黑如墨的忘川好像要吞掉一切。 护城阵不断抵挡着忘川的侵蚀，沐然姐为了填补阵法缺漏，已经透支，晕了过去。 灵湘儿小脸憋得通红，手里一刻也不停，可阵法还是一次次碎开，难以愈合。 地面不断有亡者苏生，化为尸魅，冲击防线…… 忘川，尸潮，还有更外面的无垠虚空。 不论哪一样，都足以压垮他们…… 第130章 走? 【为什么？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你没发现吗？我们已经进入阴阳间了。】 【嗯，是挺紧急的，不过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吧？】 【你傻啊？阴阳间和尸潮不在一个空间，尸潮却仍在冲击防线，也就是说，有人帮尸潮横渡虚空。】 【你是说还有帝级盯着我们？！】 【不是盯着我们，而是盯着滴星城。它肯定对滴星城不怀好意，我们必须离开它的猎杀范围！】 【那这些人怎么办？】 苏灵韵看向滴星城，无辜者躲在庇护所瑟瑟发抖，受难者埋在地底等待救援，猖狂者搅乱战场逍遥法外…… 他们要是走了，这些人怎么办？ 【别天真了，撑这么久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总不能留下来陪他们死一起吧？】 五哥的话说得很绝情，可他说的不错，救这座城是出于他们本心，但镇守使不可能为了这座城死战。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会趋吉避凶。 【用不了多久，估计那些妖皇就会组织撤离，你别跑太远。我们不是救世主，救不了这些人。】 怕苏灵韵钻牛角尖(犯倔)，五哥还特意添了一句。 “老五，你死哪去了？来帮忙！” 过了一会，远天传来怒号。 【你自己小心！】 五哥转身离开这一片区域。 城外 尸潮铺天盖地，压在阵法之上。巡海司不断隔着阵法，清理外面的尸魅。 嘭哗～ 阵法屏障就像玻璃一样被撞碎，尸潮沿着那道口子，朝着城内涌去。 巡海司迅速分出一部分人，形成新的阵线，拦截尸潮。 嘭哗哗～ 又是几处阵法碎开，守城军队实在腾不出人手，派出小鼓骑兵将尸潮分割。 分割的尸潮在城内散开，城内其余游走的队伍围上去，将尸潮一点点磨灭。 “这边！” 光索横穿尸潮，将一只尸狗捆在地上，一颗火流星划过长夜。 尸蛇冲上潮头，企图吞掉流星。 “给我滚！” 砰！ 大锤旋转着，砸在蛇头上。尸蛇就地旋身摆尾，尸潮内的锤哥被拍在地上。 “长虫，你爷爷在这里！” 尸蛇转身就要追火流星，锤哥拖起锤子就追了上去。尸蛇回身缠住锤哥，跌进无边尸潮。 轰！ 火流星落在尸狗身上，烈焰点燃一片尸海。满身焰火尸狗惨叫着，飞奔出火海，在地上不断打滚，却始终扑不灭身上的炽焰。 哗啦啦～ 光索再次飞上高空，将天上的尸魅迅速击落，五哥张开翅膀，就像轰炸机在天上不断滑翔，所过之处火海遍地。 咚咚咚～ “咬我！咬我！咬我！老子媳妇都没这么对过我！” 火海破开，锤哥冲出火海，手里拖着尸蛇。尸蛇回身想咬锤哥，锤哥一龇牙，抓住蛇尾猛抡。 咚咚咚～ 地面被砸得到处是坑，锤哥把尸蛇当大锤，往地上猛砸，尸蛇被砸得七荤八素。 哗啦啦 光索纵横，洞穿蛇身，将尸蛇钉在地上。锤哥挥手，大锤飞回手里，砰的一下将蛇头砸扁。 接着又是砰砰砰几下，尸蛇炸开，爆成一团尸气。烈焰缠绕着双翅划过天际，两把短剑落下，短剑上的烈火将尸气点燃，烧成虚无。 “走，转换战场。” 五哥扔掉手里的尸鹫，展翅高飞。 “你怎么打算的？” 锤哥和光索追了上来。 “什么打算？” “别装傻，滴星城守不了多久，外面的东西要是见滴星城久攻不下，一定会出手。那可是帝级。” “那得看那个城主的意思。” 五哥看向城内阵法正上方。 苏沐然晕了，破开阵法的忘川水就只能由城主堵回去，魁星现在完全抽不开身。 “得了吧，你不怕他死心眼，非要等那什么碧蓝妖帝回来？” “你我都清楚，碧蓝和罗烟鲸的战斗一时间分不出胜负，压根顾不到我们。那城主不会把自己交代在这里，他一定会组织撤退。” 人就是这样，不到绝境，就不会拿出拼命的本事。 之前罗烟鲸袭击滴星城，大家各有心思，所以无法反抗。如若万众一心，以滴星城的力量，别说一个帝级，就算再来一个，也照样可堪一战。 可现在，刚发生空间震，阵法碎了，人被埋了，还引来了比罗烟鲸更难对付的尸潮与忘川。 如果现在众妖皇联手，未必不可以横渡虚空，离开阴阳间。 但能横渡虚空的不包括滴星城，妖皇们只能保证护住几个人离开，却无法把这座城拖回沧明洲。 滴星城守不住了，即便他们能解决面前的尸潮和忘川，外面还有一只疑似帝级的怪物盯着他们。 “城主大人，我们守不住了！” “城主，再不离开，大家就都走不掉了！” 阵法穹顶上，一群妖皇一边硬扛着忘川的冲击，一边看向魁星。 “等等。” 魁星还是那副胖胖的样子，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襟。众妖皇瞪大了眼，这家伙不会真的想等碧蓝回来吧？ “城主大人！” “魁星，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 “我说再等等！” 魁星怒喝一声，众妖皇噤声，既然魁星不愿离开，他们绕开他就是了。 现在特殊时期，他们没必要惹怒一只妖皇。 天空，各类神识交织，人们心思各异。 地面，战争还在继续，尸潮冲进城内的次数越来越多。 苏灵韵的目标也逐渐从恶魔，变成了大批量的尸潮。 砰 又是几只尸魅倒在地上，远处的石柱上寒芒闪烁。 苏灵韵没找到什么高楼，空间震到现在，城内几乎没有完整的建筑了，她就找了一个比较高的柱子当狙击点。 嗡～ 长箭离弦，穿云破月，在尸潮中炸开。 一批尸潮冲着苏灵韵奔来，四周的队伍也拦上来，和尸潮撞成一团。 苏灵韵拉弓搭箭，转换目标，四周不断有队伍以苏灵韵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环状战圈。 苏灵韵周身也站着其他弓箭手，每一根箭矢都能带走一个强敌，有着超远程的火力支援，战圈移动起来灵活无比，迅速追猎城内的尸潮。 【灵韵，准备一下，我带你和沐然姐他们离开。】 烈焰划过天空，降下无数火羽。地上火海燃烧，这一片区域的尸潮被清空。 苏灵韵放下弓箭，一边随着队伍移动，一边看着天空升起虹桥。 滴星城有多少妖皇？看样子不到百名。 有人觉得这很多，可滴星城有多少在册民众？数百万！ 一个妖皇只能带走几个人，如果他们离开，能带多少人走？又有多少人会葬身于此？ 【离开吧，这座城已经废了。你看，入目皆是废墟，有什么好守护的？】 【不不不，留下吧！用我的力量，这座城就能得救！放我出去，我帮你争渡！】 渊镜内，恶念好似在嘲讽她。 苏灵韵捏了捏手里的剑穗，她知道，剑穗是用来自保的，救不了这座城。 就此离开，镇守使将保持全力，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死战到底，他们毫无胜算，会和这座城一起被吞噬，埋葬。 一道虹光从天上诞生，虹光如同桥梁，穿过尸潮，穿过忘川，穿过无垠的虚空，所有人都知道，这座虹桥的彼岸是沧明洲。 踏上虹桥，他们就能活下去！ 无数人抬头，心底在呐喊，在不甘。 【哈哈哈！】 心底的恶念嘲笑着，苏灵韵看着无数流光升起，被天上的妖皇打落。 “帮帮我！我只是想活着！”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那人脸上带着希冀，但很快便被其他人挤开。 人们发现苏灵韵有离开的资格，纷纷围上来祈求，祈求她把机会让给别人。 一张张脸，或祈求，或希冀，或嫉妒，或仇恨…… 无数双手伸向她，心底的恶念不留余地的嘲笑…… 颂～ 火浪逼开众人，五哥落在苏灵韵身边，怀里还抱着昏迷的沐然姐。 “走吧。” 五哥看着苏灵韵，苏灵韵看向四周。 火光里，无数双眼睛看着她，无数的生命看着她。 “五哥，我……” 刺啦—— “小心！” 血花飞溅，人群被炸飞。 吼！！！ 踩着五哥，魔皇站在大地上，仰天咆哮。 第131章 于此长夜 就像下饺子一样，天上有密密麻麻的黑点落下。 妖皇们带着各自的人，冷眼看着那些人坠落，转身踏上虹桥。 “不！你们不能走！” “你们不能抛弃我们！” 本就并非守城之人，何来抛弃一说。一切不过那些人袭击妖皇的理由罢了。 强者们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弱者们则想尽一切寻求安全感，宣泄自己的疯狂。 天空那道阵法屏障好像就成了生与死的分界线，走出阵法，踏上虹桥，逃出生天，留在这里，没有妖皇保护，必死无疑！ 这是一次鲤鱼跃龙门，跃得过就活，跃不过就死！ 密密麻麻的失败者落下，又有层层叠叠的冲锋者腾空。 巡海司还在坚守阵线，别人可以逃，他们不能，他们是滴星城的守护者，城在人在。 但大量有生力量的离开，阵线很快被撕碎，尸潮冲进了城内。 罗刹鸟桀桀嘶鸣，划过天际，撒下漫天死气。 地下，亡者苏生，黑压压一大片身影从地底爬出。 废墟之上，血雨滂沱，犹如世界末日…… 空间波动了一下，海面上，一隙天光流过。 剑虹破开海面，惊起千叠浪。碧波万顷的海面上，一团乌云聚集，死灰色的云团滚动，在海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剑虹轻点海面，激起浪花点点，然后方向一转，直入云霄。 重霄之上，剑虹跨过云海，驻留云端。洛凡尘现出身形，四周流风散开，月华朗照。 这片云团里汇聚了大量死气，下方的深海传来猛烈的空间波动，显然滴星城发生了什么，而且和这团云有关。 这就是魔族留下的后手吗？ 月华在洛凡尘手中凝作月白色长剑，冰魄剑已经被他扔出去引开魔龙了，现在他的正面战力显然没有之前犀利。 这团云内的尸气相当浓郁，还能让海面下的滴星城产生空间波动，创造这片尸云的不是帝级也差不了多少。 高天风云呼啸，洛凡尘伸出左手，呈持握状，月色在他手中凝成长弓，右手长剑化作光矢。 月华在洛凡尘身后拉出月白色匹练，微型的飓风缠绕于箭矢之上，洛凡尘对着下方的海面松开手。 颂—— 月华矢砸在海面上，无声无息射入海底，飓风撕碎云团，在空中开出一个云洞。 呼—— 一阵腥风划过，云开雾散，一只死灰色的凶禽出现在洛凡尘身侧。 【朋友，放过这座城如何？】 嗤～ 尖喙上，六个鼻孔呼出大量死气，四周的云团越发浓郁，遮蔽月光。 罗刹鸟看着眼前的幽魂，好似在嘲笑，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哎，何苦呢？我不想打架。】 洛凡尘朝天空伸手，整个人逐渐虚化，天地开始与他共鸣。 罗刹鸟猛的振翅，拉开距离。 boom！！ 海面上，一朵蘑菇云升起，冲击波掀起波涛万千。 重霄之上，两道光芒对撞，月光下，十字型的光芒撕裂天空。 …… “五哥！” 滴星城内，五哥躺在废墟里，翅膀被强行折断，身后流了一大滩血。 苏灵韵扶起瘫倒的五哥，看向天上碰撞的光芒。 砰！ 一道光落回大地，在废墟中滚出老远。 另一道光则缠住天上的魔皇，地面上，锤哥立马起身，拎着锤子砸向魔皇。 嗡～ 层层叠叠的霞光从魔皇身后铺开，足足有八道——那是皇轮！ 八轮魔皇！滴星城内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魔皇？！ 苏灵韵不理解，若是这魔皇早出手，他们镇守使早就被灭光了。他们这些人里，修为最高的只有锤哥——六轮妖皇。 等级上，这只魔皇吊打他们。 砰！ 锤哥又一次飞了出去，显然攻击没有伤到魔皇，反而被揍了一顿。 妖皇们想要撤离，滴星城里那些人不会允许，镇守使想要撤离，魔族同样也不会允许。 城内突然涌出大批魔潮，拦截离开的镇守使。情况混乱，镇守使们各自为战，却始终逃不出魔潮的包围。 嗖—— 箭矢飞窜，却没了之前的准度。四周各种杂乱的攻击，有意无意扰乱箭矢的轨迹，箭矢最终落地，没能命中目标。 苏灵韵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状态，顺手开启五哥身边的隐匿阵法。 她同样也被恶魔围攻了，五哥晕了过去，她现在自身难保，只能把五哥藏在这里。 轰轰轰—— 四周的恶魔如同洪水猛兽，红着眼睛，一路横冲直撞。 苏灵韵转身就跑，她能做的就只有拖时间，能拖多久是多久。 体内恢复了一半不到，回头反击是不可能了。 砰！ 苏灵韵低头，一只恶魔从她头顶扑过，流风拽着她一个漂移，调转方向。 嘭嘭嘭 身后传来密集的撞击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些恶魔。 呼～ 拉长的风声在耳畔呼啸，身后的气息却越来越近，苏灵韵有一种在被豹子追的感觉，不论自己怎么跑，始终跑不过这些恶魔。 颂—— 罗刹鸟划过天空，撒下无边死气。地面上伸出一只血手，苏灵韵一个没注意，被血手抓个正着，摔倒在地。 糟了！ 身后传来恶魔的咆哮，苏灵韵转头就看见恶魔的爪刃在眼中不断放大。 嗖嗖嗖—— 灵光落下，箭矢将魔群贯穿在地。 一个英武的身影落在苏灵韵身边，朝着苏灵韵伸出手。苏灵韵反应过来，一脚踹开抓住她的血手，被猎风拉起来。 “谢，谢谢。” “一起走吗？” 猎风发出邀请，苏灵韵愣了愣 “啊？” 猎风指了指天上，苏灵韵抬头，虹桥边上，风逸仙和追云手里抓着灵湘儿和沐然姐。 “殿下说你们不应该留在这里，随他去苍穹吧，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 苏灵韵(???.???)???? 风逸仙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挖墙脚？ “虹桥也不是一直存在的。再不走，虹桥可就消失了。” “那他们怎么办？” 苏灵韵回首，这座城，那些未到皇级的镇守使，他们都将留下。更令苏灵韵意外的是，城主居然没有走，而是独自一人抵挡着忘川。 猎风摇了摇头，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 “你若不愿，那我也无话可说。” 苏灵韵眨眨眼，看向高天。 她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各大帝国有专属的护法团，清一色帝级强者。 护法团的任务就是为年轻一辈护道，换句话说，风逸仙身边其实一直藏着一个帝级。 如果那个帝级出手，是否一切就不一样了？可他好像没有理由出手，就像自己，没有理由留下来陪他们同生共死。 可心里就是不甘心是怎么回事？看着战友死在面前，或者走向寂灭，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说不上悲伤，她不认识这些镇守使，也不认识这座城里的所有人。可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毁灭？ 为什么有能力的人总是那么冷漠？为什么想帮忙的人总是没有力量？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见证这无法改变的惨剧？ 【解放吧，解放你就知道答案了～】 轰隆隆—— 天地震动，空间震又开始了。 天上，一个光影闪现到风逸仙身边，风逸仙等人瞬间消失。 猎风可惜的看了眼苏灵韵，转身离开。 呛啷啷拔出长剑，鸿影剑映出苏灵韵的眼睛，黑烟从左眼溢出，可她的左眼熠熠生辉，没有丝毫疯狂。 苏灵韵想起来了，曾经的盘龙谷，她也曾这样，恶念不再排斥她，而是成为了她的助力。 极致的愿望和统一的意念，这一次，恶念认可了她的选择，并与她一起走向毁灭。 银月没有从地上升起，苏灵韵收剑回鞘，看着彼岸花把废墟染红。 手里有了更上一层楼的力量，她反而更清醒了。这点力量能干什么？连魔皇都打不过。 拥有了力量，却仍然连反抗都做不到，这比之前的无力更让人绝望。 四周狼烟咆哮，远天尸山血海，废墟之上笼罩着无边无际的死亡。 她能做什么？她能做的，只有静待死亡。 “怎么能就此放弃？” 彼岸花丛中，五哥站起身，手里捧着一朵紫楹花。 砰！ 魔皇瞬间出现在五哥身边，掐着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紫楹花落地，落在一朵盛开的彼岸花旁。 彼岸逐渐消逝，紫楹花落地生根。 一只月华矢跨越虚空，从天而降，把魔皇射穿。魔皇抓着箭矢，惨叫着松开五哥。 五哥落地，笑着看向天空。 轰轰轰～ 大地开始震颤，这一次不是空间震。 紫光点亮黑夜，一棵巨大的紫楹树破开地面，撑开苍穹。 第132章 准帝 紫楹花如同天上的繁星，占据了整片天空。 一株紫楹树虚影拔地而起，近万米的身高直接撑起了滴星城的阵法。 天上阴翳的忘川被树枝拨开，尸潮被紫楹树推出城外，瞬间，天朗气清。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紫楹树出现得毫无征兆，就像是天降神兵，直接改变了战场的局势。 紫楹树拨开忘川，破开尸海，魁星终于不用去支撑护城阵法。 “你们，真以为我是泥捏的？！” 哗啦啦—— 数道锁链从天而降，锁链一头链接着沉重的船锚。 嘭！ 巨响中船锚打进各个尸潮中，猛的一扫，尸潮被直接清空。 紫楹树威光大放，天上霞光万丈。 十六道皇轮横亘长空，八道来自于紫楹树虚影，八道来自于城主魁星。 地面上，魔皇被船锚砸得七荤八素，抬头发出震天的咆哮。 魁星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魔皇吼那么大声直接撞在了枪口上。 哗啦啦～ 锁链甩动，十多个船锚对着魔皇砸下。 砰！ 大地上尘土飞扬，五哥被冲击波掀飞出去。 “尽快解决问题，我这道虚影只能支撑半天。” 紫楹皇的声音回荡在滴星城上空，半天，对所有人而言足够了！ 魁星腾出手，和魔皇战在一起，两道光越过城墙，城外山崩地裂，威光闪烁。 城内，军队重新清理尸潮，太强的死灵则会被紫楹树按在地上。 许多难题在紫楹皇的强力下迎刃而解，而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剩下怎么回去——离开阴阳间，回到沧明洲。 事实证明，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但无非分两种，一种投机取巧，一种力大砖飞。一只八轮妖皇虚影加入战场，瞬间就扳回了局势。 所有人都看向天上还未离开的众妖皇，只有他们才有能力把大家带回沧明洲。 然而，虚空中传来震荡，那道跨越虚空的虹桥咔的一声碎开，所有人表情一僵。 哗啦啦～ 虹桥碎裂，散入深空…… 几分钟前，海面上 剑气缠绕交织，化作无数剑气莲花，洛凡尘以身化剑，搅动潮汐。 罗刹鸟不断闪避这这些剑莲，天上云气凝练成川，扭曲空间。 洛凡尘挥手，四方掀起风暴，剑莲乘着暴风会于一处，如同一条莲花组成的长河。 罗刹鸟煽动云海，天空降下云河，与剑莲相撞。 轰！！ 海面如同沸水，震荡沸腾，一朵莲花云在海面上绽开。 威光在海面上不断碰撞，爆炸，能量乱流搅动虚空，很快，海面上以两人的战场为中心，产生了一道漩涡。 罗刹鸟不耐烦的嘶鸣着，半天拿不下洛凡尘，原以为这是个开胃菜，没想到居然这么难下口。 洛凡尘也在思考，没了冰魄剑，手里的攻击都弱上不少。这罗刹鸟无限接近帝级，算是准帝，自己短时间破不开防，只能与它周旋。 在洛凡尘的引导下，漩涡一直延伸到海底，海床逐渐裸露出来。 流风吹过海底，带回来的消息却让洛凡尘一脸懵逼。 如果是肉眼，自然可以看见海底的滴星城虚影，可洛凡尘看不见，流风只在海底观测到了一望无际的海床和无边的虚空裂缝。 透过虚空裂缝，洛凡尘感应到了鸿影剑，还有自己的中国结。 这是，被虚空放逐了？谁这么阴险？把整座城都给放逐了？ 从来只听说把单个的人放逐的，还从未听过谁把一整座城给虚空放逐的。 几根羽毛泛着金属的光泽，划过洛凡尘身侧，罗刹鸟震开海潮，扑向洛凡尘。 洛凡尘伸手，月色花剑，下一秒，罗刹鸟精准的抓在剑脊上，洛凡尘划动长剑，罗刹鸟就像是被什么力量一引，落入海潮当中。 嘭！ 海面破开，罗刹鸟分开海浪，重新升空。 死气的渲染下，罗刹鸟射出的羽毛堪比毒箭，洋洋洒洒，像细雨落向海面。 海面上残影断断续续，洛凡尘身形闪烁，如此密集的羽箭硬是射不中他。 罗刹鸟仰天展翅，身后云海涌动，逐渐形成一只遮天蔽日的罗刹鸟法相。 洛凡尘脚尖轻点水面，汪洋之上莲花朵朵。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随着洛凡尘手势变幻，四周波涛滚滚，骇浪千叠。 罗刹鸟法相伸出利爪，探向深海，无数莲花乘着骇浪，冲向云端。 空间止不住的高频颤抖，画面好像卡帧一样，不断闪烁。 骇浪被打碎，天上下起了暴雨。 滔天覆潮盖下，巨浪下，月华拉长如同匹练。 颂～ 一根月白色光矢贯穿海潮，直入长空。 咔—— 就像什么被击碎，罗刹鸟身形一僵，从夜空坠落。 洛凡尘抬头猛的一跃，整个人化作流光，飞上云霄。 嗡～ 空间颤鸣着，银色的剑虹越过无尽深空。 暴雨中，一根红线飘荡，云上月下，洛凡尘身姿倒悬。鸿影剑瞬息出现在手中，鲜红的剑穗在夜空中留下细长的剑影。 剑霜与月华凝结，洛凡尘转身朝下方海面挥剑。 剑气如月如雨密密麻麻，绵绵不断。 海面上的漩涡被剑气迅速冰封，罗刹鸟挣开冰封，在冰川上疾驰，身上不断爆出尸气。 【结束了。】 风声呼啸，一轮残月高挂。 剑光照亮四野，残月斩断连绵的云海，天地间出现一条月白色长线。 轰—— 剑气咆哮，向着四海宣泄，整片海域都被如潮的寒气冰封。 一时间，云散天清，皓月朗照。 天上下了一会儿冰雹，月光洒下，照出霜花朵朵的冰面。 砰！ 洛凡尘落地，手里鸿影剑还在颤鸣。 冰面下，罗刹鸟还保持着咆哮的姿势，没死。 洛凡尘皱了皱眉，这种亡灵生物的确异常难杀，为了不出乱子，还是先封印它再说吧。 【天圆地方，谕令九章，今吾下笔，万鬼伏藏……】 四面八方出现金色的符文，符文交织共鸣，组成形似八卦的阵法。 阵法金索哗啦啦的从阵纹中伸出，然后伸进冰层之中，锁在罗刹鸟身上。 待到金光散去，阵纹消隐，洛凡尘站在广阔的冰川上，解下自己眼上的白缎。 白缎脱手而出，随风飘舞，然后居然像影子一样畅通无阻的沉进冰层之中。 剑霜冻结的范围很广，寒冰一路冻结到了海底。 白缎飞过层层寒冰，落在海床上。海床上有着一个空间裂缝，即便是洛凡尘的剑霜也无法靠近，白缎却毫无阻碍的落在裂缝边缘。 洛凡尘站在海面上，滴星城情况如何，他不知道，而那白缎可以代他观测世界。 他的想法是让白缎穿越虚空，找到被放逐的滴星城，以确定情况。可虚空的法则并不受他影响，白缎进去后便无法控制去向，想找滴星城只能看运气。 让白缎进去，还是另寻他法？ 一道虹桥暗悄悄的从虚空中伸出，搭在海底。 洛凡尘松了口气，看来是滴星城在向外界求救，能派人出来求救，这说明局势暂时还不算坏。 云霄之外，一束威光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洛凡尘似有所感，侧身飘远。 轰！！！ 光柱从天而降，从洛凡尘身边划过，将冰封的海域分成两半。 冰层内，一些金色的符文浮现，又被光柱瞬间打碎。 巧的是光柱扫过了海床上的虚空裂缝，虹桥被光柱一扫，咔嚓一声化作碎光。 整个冰川在威光下不断开裂，洛凡尘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风中。 嘭！ 罗刹鸟破封而出，冲入夜空远遁。 一抹星光在夜色中拉长，海底传来鲸鸣。 轰咔—— 冰面被罗烟鲸撞开，海底，罗烟鲸就像破冰船，蛮横的破开海冰，挤进冰川底部，靠近虚空裂缝。 …… 滴星城，苏灵韵一脸懵逼。 刚才鸿影剑突然就从手里飞了出去，她连剑穗都没来得及抓住。现在想来，应该是感应到了洛凡尘的召唤。 最诡异的是，那些离开的妖皇都回来了，一个个心有余悸的从虹桥退回滴星城。然后，那虹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碎了！ 我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灵韵大感不妙，如果是洛凡尘，现在滴星城应该在被引渡回沧明洲。可现在能够引渡的虹桥碎了，也就是说外面发生了意外。 众妖皇回到滴星城，先是看着紫楹皇虚影呆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哭天抢地的大喊什么天要亡我，或者加入清理城内的战斗。 “喂，这怎么回事？” 锤哥瘫在一边，身边还躺着五哥等几个镇守使。 他们都是之前从八轮魔皇手里活下来的目标，不过都被打残了，不是脖子被拧了，就是腿被卸了。 “我不造啊！” 苏灵韵看向那些妖皇，没有风逸仙他们，也就是说沐然姐和湘儿她们并未回到这里，她们安全离开了。 那就好，希望师父也没事吧！ 第133章 往事 海，冰面上，碧蓝隔着冰川和罗烟鲸大眼瞪小眼。 本来是看情况紧急，隔着老远就给袭击滴星城的家伙来了一下，没想到袭击者吓跑了，但滴星城求救的虹桥好像也被她们打断了。 那罗刹鸟特征倒是极为明显，走时碧蓝也没去追，先解决滴星城的事，再去找那畜生秋后算账。 至于另一道身影，碧蓝皱了皱眉，那身影被流风包裹，从远处看无法观测，模糊不清。而且刚才自己一击之后，他就不见踪影，自己连对方的样子都没看清，着实诡异。 呜～ 海底传来罗烟鲸的鸣声，意思是 【我先去滴星城，你在这里解开封印。】 碧蓝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意见。罗烟鲸低鸣一声，顺着海底的裂缝潜入虚空。 碧蓝站在冰面上，手中星辉交织，向着身下的冰面扩散。 洛凡尘留下的封印阵被误以为成针对滴星城的阵法，冰川在星光下化开，金色的符文迅速消散。 碧蓝还在思考之前的场景。 因为突发空间震，她和罗烟鲸的对战戛然而止。 本以为自己要回滴星城，罗烟鲸会阻拦自己，没想到罗烟鲸不但没有拦自己，反而张嘴吐出了珥瑶她们。 在这位殿下的叙述里，她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五百年前，政变失败，珥瑶作为敌首，理应被立刻处死。 奈何珥瑶手里拿着海只三灵的契约帝器之一——皓月当空，这东西是认主的，如果珥瑶死亡，其契约的罗烟鲸难免会陷入暴走。 珥瑶因此被缓刑处理。 后来，主族暗中对罗烟鲸一族进行了毁灭性打击，那头帝级罗烟鲸也被围攻致死。罗烟鲸一族自此退出了万诗遗海十二强族之列。 没了帝兽，珥瑶便再也无法发挥皓月当空的威能，主族当即准备处死珥瑶。 可事情就是那么不凑巧，被重创濒死的罗烟鲸一族中突然出现了新的帝级！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直到罗烟鲸袭击了主城。倾天的海啸中，是珥瑶用皓月当空和罗烟鲸签订了契约，才避免了一场天灾。 新的契约，新的海只帝灵！ 珥瑶再次被判定为高危目标，主族也不敢擅自对她动手，只能封印她的修为，让她无法使用帝兵，然后把她送到外海，让她远离罗烟鲸的活动范围。 至于珥瑶的修为为什么恢复，为什么可以重新使用皓月当空，珥瑶只说了句有仙人指路。 碧蓝听得一阵摸不着头脑。 仙人，什么仙人？海神已有万年不曾瞥视他们，哪来的仙人？ 不过都无所谓了，她追罗烟鲸是因为罗烟鲸拐走了小殿下，现在罗烟鲸反而受小殿下控制，让碧蓝更为安心。 至于主族那些家伙怎么看这件事，与她无关。 而且有罗烟鲸辅助，驰援滴星城会方便不少。帝级很强，但指的是破坏力方面。 即便已经到了帝级，要处理一城天灾残局，也是很麻烦的。 只希望小殿下能尽快找到滴星城吧！ 看着海底的虚空裂缝，碧蓝已经能脑补出，那神秘客(洛凡尘)是如何用阵法放逐滴星城的了。 误会，好像越来越深了…… 与此同时 一个中国结挂在罗烟鲸身上，罗烟鲸倒是对这种小东西并不在乎。常年在海底游离，身上就算挂几条鲨鱼它都不在乎，更何况中国结这么小的东西。 鲸鸣在空旷的虚空中回荡，迷罗烟在罗烟鲸周身形成一片烟海，载着罗烟鲸前进。 罗烟鲸背上，珥瑶和侍女看着这漆黑空寂的虚空。 侍女还沉浸在之前珥瑶的解释中，没回过神来。 珥瑶则是看着这无垠的虚空，随着等级的升高，生物的生命形式会发生变迁，视野也会产生异变。 在珥瑶的眼里，漆黑一片的虚空却呈现出一种难言的立体结构，所有空间都呈现出一种六棱形的结构。 无数个六棱形相互缝合叠加，组成了面前空寂黑魔的空间。 在暗的至深处，时不时有微光闪烁，仿佛划过夜空的流星。 而回头，看向来处的虚空裂缝，那些六棱形结构被蛮横的打碎，空间碎片就像镜子一样，在空中不断漂浮。 而且这些碎片似乎受到了莫名的牵引，相互之间不断靠近，弥合，好像要把破碎的虚空重新堵住。 这就是虚空的规则吗？ 感慨着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色，珥瑶看向四周，寻找飘荡在黑暗中的滴星城。 按理要在无垠虚空中寻找一座城，其实比大海捞针还难。虚空有多大，无人可以丈量。 可笼罩滴星城的紫楹树不断绽放着旺盛的紫光，在黑暗的虚空里，即便是一丝光也会异常显眼，更何况紫楹树这种特大号光源。 罗烟鲸几乎没有停留，就锁定了目标。四周时不时划落流光，就像流星划过星间，罗烟鲸明明是在虚空中游动，却又好似在星海徜徉。 …… 片刻前，滴星城 呜～ 鲸鸣在虚空震荡，妖皇们都撤回来了，加入滴星城的妖皇很快扳回了战局。 城内的尸潮肉眼可见的退了下去，在紫楹皇的庇护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救灾。 没人知道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又能活多久，但只要活着，就总该做些什么。 城外，大地在不断颤抖。 尘烟飞扬中，两个巨大的身影相互追逐。 罗刹鸟掠过低空，一个直径大概有百米的海葵追在后面——魁星现在火气很大，被人压着打了半天，现在轮到他追着这帮尸魅打了！ 海葵上的触手抓着十多根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是巨大的船锚，触手挥动，锁链带着船锚砸在大地上。 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坑，海葵借着船锚拖动巨大的身体迅速前进。 二十多根锁链转起来就像一个特大号的绞肉机，海葵所过之处，到处是残肢碎肉，骨浆血泥。 海葵如同战车在平原上疾驰，罗刹鸟身形不断翻转，船锚始终砸不中它。 嘭！ 身侧的地面被船锚炸开，罗刹鸟调整方向，飞进城外群山。 嘭嘭嘭！ 船锚密密麻麻的砸进山体，因为四周有群山遮挡，魁星的准头更低了，还时不时被绊一下，显得笨重无比。 嘎嘎嘎～ 罗刹鸟回头怪笑着，好像在嘲笑他的臃肿。 十多根锁链调转矛头，越过罗刹鸟身侧，扎在前方的山上。 海葵骤然停步，身形迅速缩小，变回人形。魁星怀里抱着一捆锁链，猛的往回收。 轰咔—— 山石迸溅，层岩开裂，城外群山震动，地面摇晃，一座山开始升高—— 魁星硬生生把山体拔了起来！ 轰—— 狂风呼啸着，山体带着乱流，砸向罗刹鸟。 罗刹鸟也没想到魁星这么生猛，振翅升空。 哗啦啦 锁链划出长线，从罗刹鸟头顶罩下，如同一张网，将罗刹鸟拉向大地。 轰！！！ 地动山摇，罗刹鸟再也闪不开，只能硬接这一击。 山体落地，四周到处是滚石碎岩。尘烟扬起，破碎的山体堆叠在环形大坑上。 颂颂颂 锁链破开风声，落在山石废墟上，魁星并未停止攻击，他很清楚，妖皇没这么弱，更何况这是一只尸魅。 船锚或捅或砸，就像一场流星雨，朝着破碎的山体不断落下。 他身后，一个海葵外貌的法相不断伸展，四周的灵气被呼啸的锁链搅乱。 废墟里，灰蒙蒙的尸气向外倾泻，山体废墟并未如想象中那样被掀飞，尸气在上空重新凝聚出罗刹鸟的身形。 海底其实应该没有雾气的，可因为现在的特殊情况，山顶积满了尘烟与尸雾，看起来就像是绵延的云海。 罗刹鸟嘶鸣一声，呼啸着从群山之巅划过，锁链冲天而起，破开云层，直入天际。 罗刹鸟转转腾挪，这次却没能完全躲开，翅膀好几次被锁链贯穿。 重云之下，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海葵法相不断挥动着船锚。 魁星特意缩小了法相，准头和威力都变大了不少，但锁链的数量也从二十多根变成了八根。 翅翼破开云海，云气在上空形成螺旋状的箭矢，朝着云层之下刺去。 簌簌簌 密密麻麻几千根箭矢如雨而落，云层下方，锁链交织，如一朵盛开的菊花，飞速旋转，将箭雨悉数接下。 箭停雨歇，锁链破开云雾，罗刹鸟惊叫着拉高身位。 嘭！ 船锚落在山头上，勾住山体，锁链收束，魁星被拉上山巅。 身后风声呼啸，魁星头也没回，甩手就往身后一扔。 锁链哗啦啦砸中冲过来的罗刹鸟，船锚落在罗刹鸟身上，带着它落向云下，在云海上砸出几个大洞。 锁链越过云层，继续追向下坠的罗刹鸟，魁星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猛的一跃，落向云上的另一处山巅。 轰！ 身后，一道灰光荡开云海，冲向高天。 罗刹鸟嘶叫着，重新飞回云上。 呼～ 狂风扑面，云消雾散，巨大的阴影笼罩山巅。 罗刹鸟张开双翅，腐烂的尸气向群山扩散…… 第134章 轨道武器 【十队，十队！滴星城还有活着的吗？】 【十队？收到请回答！支援马上就来了，你们撑住！十队！】 通信系统里，其余各队镇守使不断传来讯息，苏灵韵回过神，有些欣慰，看来这些人还没有忘记他们这个十队嘛。 【没事，不必慌张，滴星城情况还算稳定。】 【稳定个屁，听四队说，滴星城都被流放了。沧明洲滴星城的原址就留下一个虚空裂缝。】 【听说鲛人族已经有帝级在补救了，你们那边如何？】 苏灵韵看了眼外面的战斗，一边救人一边汇报情况。 【是这样的，之前罗烟鲸夜袭滴星城，调走了那个碧蓝妖帝，结果双方刚走，就出现了空间震……】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虽然被流放了，但局势还算稳定，有两尊八星妖皇镇场，尸潮也被压了下去。】 【嗯，但我们还是缺人手。空间震埋掉的人太多了，而且这些尸气难以祛除，时间一久，反而会滋生更为强大的尸魅。】 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苏灵韵散掉眼底的金光，看向四周的伤员。 她抓了抓手里镇守使的特制丹药，这东西的药效大家有目共睹，绝对可以短时间内挽救大量生命。 可这东西一旦暴露，有多危险，她很清楚。镇守使的大家现在都精疲力竭，她不能再冒险了。 “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指不定发生什么，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一旁，五哥已经醒了，不过翅膀断了，连带说话都染上半分虚弱。 苏灵韵苦笑了一下，之前的经历让她明白，自己即便全盛，也未必能对战局产生什么影响。 不过她也想好了，这丹药是救命用的，他们已经做得够多了，不论是否拿这些丹药救人，都没人能指责他们。 支援部队很快就会到，等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用丹药救人吧。 苏灵韵眨眨眼，她并不认为自己圣母什么的。修炼界已经够黑暗了，如果自己考虑事情也怎这么阴暗，早就被恶念彻底夺舍了。 所以若能行善，不论是否有益，她都会去做。就像镇守使，不论这里是不是他们的守地，他们最终都会站出来，为了这座城的存活而战。 “五哥你继续，我去看看那些伤员。” “别拿自己的修为去给别人疗伤。” “我没那么傻。” 废墟之下，红色渐渐变淡，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彼岸花在悄悄消失。 …… 城外 轰！ 云海炸开，群山间只剩下一个大坑，锁链纵横，山川轰鸣，坑底，两道流光碰撞又碰撞。 好好的海底山脉，在数场战斗下，已经被打成了山谷，隐隐有朝着盆地发展的趋势。 嘭！ 罗刹鸟好像抓着什么，在天上一个俯冲，双爪直接扎进山体内部。 几根锁链从云外飞来，罗刹鸟转身躲开。锁链半路荡了一下，被拴着的船锚就像神龙摆尾，一下子砸在罗刹鸟身上。 嘭！ 地面再次被砸出一个大坑，山上，魁星灰头土脸的抓过锁链，朝着下方猛砸。 云海群山之外，滴星城外城战场 战斗到了此时，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尸潮节节败退，等级偏低的尸潮，在组阵的巡海司面前完全不够看，再加上有紫楹皇压阵，不消片刻，低级尸魅就被清理干净了。 但麻烦的也来了，尸魅可以通过吞噬同类尸气，来提升等级。 没了五哥，低级尸魅死后，尸气难以清理，反而被高级的尸魅吸收，无数尸魅迅速临场突破。 城内的军队压力大增，普通士兵难以单独面对高级尸魅，只能向城内撤退。 而城内的高级修士则呈圈状，向城外推进，至于天空，有紫楹皇在，滴星城几乎掌握了绝对的制空权。 可是高级修士毕竟数量不多，随着战圈向外扩散，每个人的防守空隙也在变大，不断有尸魅趁乱窜进城内。 巡海司在短程会议后，立马组织有效的阵法反击，堵住防守缺漏。至于闯进城内的尸魅，估计没跑几步，就被紫楹皇秒了。 城里也逐渐出现巡海司维持秩序，看得苏灵韵有些感慨，这些巡海司好高的效率，反应速度比镇守使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这就是职业军队和他们这些杂牌军的区别？ “成了！” “成了！”xn 城墙上传来无数人的欢呼，一道屏障从城外升起，罩住了整个滴星城。 苏灵韵从路过的士兵口里得知，滴星城有备用的城防系统，一旦面临危难，只要及时打开城防系统，就能保住滴星城。 什么嘛？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之前干什么去了？早知道之前就不那么拼命了！ 苏灵韵暗恼，感情不用他们拼命，滴星城也能保住啊！ 只不过，死的人可能会比现在更多。事实证明，一座城的能量远比你想的要恐怖，尤其是滴星城缓过气后，秩序被迅速维护起来。 密密麻麻的符文从城内某处升起，这些符文环绕成圈，凝聚能量。 光圈层层叠叠，就像炮口一样，对准了城外，苏灵韵愣了愣，这是干什么？ “是滴星城藏着的轨道武器，那罗刹鸟完了。” 锤哥抱着锤子落在城楼边，这一刻，好像城里不少高手都来看戏，啊不，是来清理尸潮了。 轨道武器，苏灵韵隐约在某些战争史中见过这种摧城毁岳的兵器。这就是一种用阵法掩藏在大地下的轨道炮，一炮下去，就算帝级，也得打个冷颤。 而且这东西的打击范围超远，青云境内，几乎都是它的有效攻击范围。青云都多大？光陆地区域，就绵延数百万里！ 这东西跟洲际导弹有什么差别，呃，可能威力更大？ 苏灵韵不知道鲛人族哪来这种禁忌兵器，不过这东西即便战争期间也不常见，大家聚过来，多半是为了见识一下这种人间凶兵的威力。 滴星城上空亮起光点，不像小说里还有慢镜头特写，苏灵韵只看见光点啪一下变大，然后巨大的冲击波就将地皮掀飞。 无数人还未趴倒在地，远天便传来强光和巨响。 紫楹皇伸展枝丫，将整个滴星城包裹。开启苍穹之眼，透过紫楹皇的枝条，苏灵韵隐隐看见升起的蘑菇云和被炸平的山脉。 虚空如同水面，泛起涟漪，这次，就连尸气也未来得及逃开轨道武器的击杀！ 耳朵里满是嗡鸣，魁星晃了晃脑袋，从碎山扬尘中爬起来。 眼前已经没了朝他咆哮的鬼脸，有的只是被尘土遮掩的平底。元气流过眼眶，视野再度改变，魁星看得更清楚了，他现在站在一个环形坑的坑底。 山脉？ 已经不存在了，大地上只剩下堆积的碎石，还有残留着岩浆的环形坑。 或许这种轨道武器对帝级无法起到绝对威胁，但帝级以下，却基本无解。 当蘑菇云消失，尘沙渐渐散去，一缕缕灰气就像流沙一样，从四面八方，开始朝着环形坑顶部聚集。 地下也冒出尸气，它们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从地底钻出，飞速升空，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 罗刹鸟的气息早就没了，可离得最近的魁星还是感应到了那如同火山的怨气！ 环形坑的上方，尸气组成一张骷髅脸，它对着滴星城张大了嘴，好像隔空就能把整座城给吞下去。 城内的尸气朝着骷髅头升腾，聚集，战场上掀起了新的尸气风暴。 “怎么回事？它还没死？” “不对，就算是帝级硬接这一炮都够呛，没道理啊！” “它吸收全城的尸气是在恢复伤势？” “不不不，恢复伤势用不了这么多尸气吧？” “我怎么感觉它的气势在上升？它这是，在冲击帝关？！” 灰气凝成九道模糊的光环轮廓，朝着骷髅身后张开。 “它是故意接轨道武器，强冲帝关？！” 有人猜中了真相，罗刹鸟借轨道武器的威力，强行冲击帝级壁垒。而且它赌对了，有无尽尸气的供应，罗刹鸟的等级瞬间到了九轮尸皇。 不能让它成帝！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尸帝绝不能出现在滴星城！ “阻止它！” 第135章 帝关 滴星城内 苏灵韵看着远天，无视尸气卷起浪潮，如同飞逝的流沙，被城外的骷髅头暴风吸入。 骷髅头身后浮现出九道皇轮，其他高手的话她也听见了，脑子里嗡嗡的。 那家伙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借轨道武器的威力去冲击帝关！ 和活物不同，尸魅是死灵，理论上讲，是没有自己命途的。而成帝，需要找到自己命途中的命星，然后点亮它，才能成帝。 所以尸魅成帝比活物难，它们要先找到新的命途，还要保证那些命星和自己本身的道契合，能够成为自己的帝星。 或许罗刹鸟也是等不及了，所以孤注一掷。可它赌对了，整片战场，再加上滴星城浩瀚的尸气，它不但没死，反而有了涅盘的迹象。 嗖嗖嗖—— 无数身影冲出城外，誓要在罗刹鸟成帝之前干掉它。 那骷髅头还在鲸吞尸气，对靠近的众妖皇无动于衷。 地面下伸出无数血手，滴星城外响起了马蹄声。 无数死灵从地底爬出，和之前的不一样，这些死灵都是魂体，而且看起来是一支完整的军队。 嘭！ 死灵军在骷髅头前搭起阵线，妖皇们和军阵撞在一起，战斗一触即发！ 轰！ 船锚蛮横的砸开军阵，魁星第一个靠近骷髅头。 嘭！ 地面炸开，一只巨大的骨手把魁星攥住，扔了出去。 陆陆续续有身影越过防线，半只巨大的骷髅爬出地面，挡在骷髅头前，拦住了所有人。 哗啦啦 锁链击穿防线，锤哥拖着锤子，对准了那半身骷髅。 砰！ 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半边身子，骷髅下半身一直没出现，只有一个脊椎骨把半身骷髅撑起来。 锤哥一锤下去，骷髅马上扑倒在地。地面伸出数根紫色藤条，把骷髅固定在地上。 所有人同时对着那个吸气的骷髅头出招。 嗡～ 强光照亮城郊四野，一道绿光首先撕开威光。 骷髅没了，尸气也停止聚集，一团巨大的球状尸气在城外原地旋转。 还不死？ 众妖皇落在四面的废墟上，看着尸气盘旋鼓动，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有节奏的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怎么办？” “这是尸茧，它的真身在里面。” “尸茧从外面难以破开，我们得等尸茧主动张开。” “不行，尸茧打开，估计罗刹鸟都已经破茧完毕了。到时候谁打得过？” “有谁能克制尸气？” 众妖皇面面相觑，然后无数目光落向城内。 正在调息的五哥：？看我干嘛？ 雄浑的力量在体内流淌，妖皇们站在五哥身后，通过阵法为他提供能量。五哥则小心翼翼的编织着手里的火莲——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放威力这么大的招数。 这么多妖皇提供能量，这一击不说堪比刚才的轨道武器，至少也能让帝级以下望风而逃！ 更重要的是五哥的道火对尸气有绝对的克制！ “好了没？” “别催，马上马上！” 五哥看着手心那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城内清风吹来，五哥定了定神，伸手抛出那朵火莲。 “所有人，趴下！” 火莲随风前进，看似摇摇晃晃，速度却超乎想象。半空，所有莲瓣收缩，变成一个极小的花苞，不到三秒，莲花便飞越了整个战场，落在尸气团上。 boom！ 五哥微微张嘴，莲花状的爆炸云升起，灼人的气浪朝着四周扩散。 “杀！” 四周准备已久的众妖皇也不等云烟散去，密密麻麻的攻击朝着被炸塌的尸气团而去。 “停！” 所有人停止攻击，落在废墟边缘，注视着天上那裂开的尸丹。 那是罗刹鸟现在的实体，尸丹上满是裂纹，绿色的光芒从裂痕里漏出来，四周的尸气也有了溃散的迹象。 成功了？ 溃散的尸气在尸丹后面拉长，逐渐形成六道死灰色匹练。 毁灭性的气息铺开，破碎的尸气团突然转向，缺口对准了滴星城，逸散的能量被强行聚起来，就像之前的轨道武器一样，顺着缺口对准了滴星城。 尸丹的确完蛋了，可大家就像张开翅膀的罗刹鸟。 “它这是要毁掉滴星城？” “淦，这东西怎么这么难杀？！” “怎么办？” 尸丹本就已经很不稳定了，罗刹鸟属于是自己活不了，就要自爆拉着滴星城陪葬。 这个时候攻击尸丹，只会让罗刹鸟自爆加速，众人一时有些麻爪。 还是那个问题人心不齐，如果大家齐心协力，挡下罗刹鸟的自爆绰绰有余。 可人心难测，但凡有一个人偷懒，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偷懒的人多了，大家就未必能够挡下这一击——没人愿意去承担这种风险。 “哎，看来镇守使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内部比这帮人团结多了。” 五哥突然就不羡慕之前的专职军队了，现在这些军队都茫然的看着彼此，可镇守使已经做出了选择，拦在滴星城和尸丹之间。 颂～ 扑扇着翅膀落在锤哥身边，看了眼缠在锤哥身上的光索，又看向城外极不稳定的尸丹。 “拦得下吗？” “嘶，不好说。” 锤哥龇牙咧嘴，显然很不情愿。 “那你还过来挡着。” “废话，你不也来了？我们不挡，这座城怎么办？被那玩意儿炸一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你过来干什么？”x2 交谈的两人同时看向爬上来的苏灵韵。 “我，我帮忙不行？” 苏灵韵一挺腰，大家都站到了最前面，她有什么理由躲在后方？ “别闹，你才妖王，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你下去！” 面对两人的训斥，苏灵韵没说话，只是站在风中。她留下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替这座城挡灾，不论自己能否做到，起码自己得去做。 嗡嗡嗡～ 城外，众妖皇还在犹豫，尸丹爆炸足以毁了半个滴星城，可城里那些人和他们关系又不大。 他们之前能抛下滴星城，从虹桥离开，那么，现在他们同样能放弃为滴星城挡下这一击。 战到现在，大家体内的元气都不多，与其全力抵挡尸丹自爆，不如留点力气，应对之后的灾难。 抱着这样的想法，妖皇们分成了两派，大多数冷眼让开道路，看着尸丹周围虚空扭曲，大地龟裂。 还有一部分落在城墙上，站在滴星城和尸丹之间，打算替滴星城扛下尸丹这一击。 魁星落在城楼上，让大家都松了口气，一尊八轮妖皇能替他们分担不少压力。 该说不说，苏灵韵最意外的就是这个城主，之前看他被权贵们各种调侃，以为他会和那些权贵一样，抛下滴星城。 没想到他如此敬业，关键时刻，他居然选择死守滴星城。 呜～ 嗡嗡嗡～ 虚空颤抖得更快了，远天也隐隐约约传来鲸鸣。 嗖～ 一隙天光划过，一把剑突然从天而降，插在地上。 苏灵韵愣了愣，鸿影剑颤抖着，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城墙上。 怎么回事？ 轰—— 不待苏灵韵思考，城外传来毁灭性波动。 尸丹炸开，毁灭的气息倾泻，一道强光突然射向滴星城。 嗡～ 一切都在这毁灭性的威能中颤抖着，可苏灵韵眼中的世界却被暂停了。 不，强光还在前进，这不算暂停，只能是极大的放慢，慢到苏灵韵足以看清靠近的光柱，混乱的妖皇，惊恐的平民…… 这是，相对静止？ 身体不受控制的前进，苏灵韵看见自己不受控制的抓起插在地上的鸿影剑。 风缠绕在剑身上，把缠在手上的剑穗拂顺，剑尖指向那奔袭而来的毁灭强光。 在时间的无限放慢下，那一隙强光在苏灵韵的视野里已经变成了一道被拉长的光柱。 视线顺着剑尖，苏灵韵的视角一点点转变，世界好像变得更加具体。 她能清晰的看见各种能量乱流，每个人身上的能量波动，再远一点，她能看见四周的流风，就像丝绸一样连绵不绝。 等级是生命层次的跨越，随着等级的提高，人的很多功能都会进化。像是苏灵韵现在的视野，她甚至能够看见这一片虚空那六棱形的结构。 不过，苏灵韵并没有认出这是什么，毕竟关于这些东西的记载，她只在书中见过。就像人知道有某东西，可要是哪一天真正面对它了，却未必能认出来。 滴～答～ 碎雨滴落在剑尖上，顺着剑上的纹路缓慢朝下流动。 苏灵韵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俯身，一层寒霜在身上蔓延，凝成一身霜衣，剑尖始终对准了毁灭光柱。 下一秒，时间开始一点点加快，强光奔袭而来，人群也动了起来。 剑尖上好像多了什么，苏灵韵只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什么都能斩开，身体也同样递出长剑。 一抹剑光向外延伸，在光柱抵达滴星城之前，与之相会。 噌～ 刺耳的剑吟在天地间不断回荡，妖皇们呆呆的举着手，看着一道银线分开黑夜，分开了那道毁灭光柱。 光柱停在半空，一点点化作光点，破碎溃散。 没有乱风，没有爆炸，当人们睁开眼，看见的只有溃散的光柱，还有那道随风落在城上的身影。 城墙上，苏灵韵一抖手，鸿影剑消失不见，腰间多了一个剑穗。 而在所有人眼里，苏灵韵则像是加了冷色滤镜，站在无尽黑夜中，身后衣袂翻雪，月练飘飞，如同遗世独立的谪仙。 拉长的剑光随着苏灵韵的出现消失，她一抖手，手中长剑消失不见，只余下消退的毁灭和波澜不惊的流风，说不尽的潇洒和仙气。 【哇哦！师父，刚才是你吗？】 【嗯。】 【我刚才帅吗？】 【帅。】 身体不可能自己动起来，而能在这个时候救场的，苏灵韵能想到的就只有洛凡尘了。 别人可能没看清，可刚才那一剑，苏灵韵看得一清二楚。如果说那道光柱散发着毁灭的气息，那那道剑光就是毁灭。 剑光做到了真正的无坚不摧，在特化的视野下，苏灵韵看见了很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风的流向，各种能量的回路，虚空的构造线等等…… 这些东西在剑光中都是一触即断，尤其是空间屏障，苏灵韵能明显的看见空间屏障被划开。只不过剑痕过于细小，即便肉眼，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就像一把利刃捅破了皮肉，但利刃太快，留下的伤口太细，细到血液都流不出来。 甚至于剑光还斩断了其他东西，只不过苏灵韵认不出来罢了。 【师父，你下次用我身体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啊？】 话锋一转，苏灵韵皱着眉，第二次了，洛凡尘莫名其妙就占用她的身体。 【事急从权，更何况我看你不是很爽吗？】 【蛤？哪有～】 苏灵韵挠挠头，虽然她的确有那么一丢丢暗爽，但洛凡尘不能老是拿她当挡箭牌啊！ 【行了，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你体内的元气已经被抽干了。】 【蛤？】 苏灵韵闻言内视，体内气海干干净净，元气是一滴都不剩，全没了！好像还有几根筋脉出现了裂伤。 苏灵韵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会把筋脉拉伤，但这么一看，一种疼痛感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 苏灵韵还没来得及嚎一声，更加剧烈的疲惫感犹如山洪，朝着苏灵韵倾泻而下。 脑子嗡的一下，视野便黑了下去…… “哎？灵韵？灵韵！你别睡啊！” 本来还呆滞于苏灵韵战力忽上忽下的五哥看苏灵韵啪的一下就倒下去了，急忙冲上去。 深空中传来鲸鸣，一只罗烟鲸远渡重天，飘摇而来。 黑夜中，一道道虹桥跨越虚空落下，带着滴星城重新回归沧明洲的怀抱。 飘摇的火光里，苏灵韵身上寒衣消散…… 第136章 深海之下 天色鱼肚白，夜如墨晕开 朦胧海雾中，龙影游弋，后面跟着大片暗潮。 哗～ 水面破开，露出一小段龙脊。两道灰光掠过海雾区域，落入海中。 海面下，无数恶魔停留在水底，两道灰光落在海中，一双双猩红的双目看向灰光。 “对不起，我们失败了。(深渊语）” 灰光消散，荒诞低着头，手里提着形神涣散的罗刹鸟。 咕～ 就像是猛兽腹部的震动声，巨大的阴影压了过来，一颗龙首探出黑暗，硕大的龙瞳盯着荒诞。 “没关系，我也没有指望你们能拿下滴星城。(深渊语）” 龙头上，椼站在黑暗里，审视着荒诞。 一股力量托起荒诞手中的罗刹鸟，罗刹鸟身形开始恢复，扑扇了几下翅膀，落在椼的肩头。 此时的椼和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他看起来不再是一只人形树怪，而是一个外形难辨男女的青年，只不过眉心皮肤仍然可以看见一小块木质部分。 罗刹鸟对着椼低头 “多谢小主，看来小主已经成了。” “嗯，还差一点。鲛人族守得很严，不过我们也早已想好了对策。” 荒诞眼睛转了转，好像想通了什么。 “你利用我？滴星城只是佯攻？” “嗯，那又如何？” 荒诞抬头瞪着椼，可又迫于魔龙威压，不得不低下头。 是啊，那又如何，别说拿荒诞吸引火力了，椼就算让它去死，它也必须去。谁让椼才是这次的神选？ “你又进步了！” 荒诞说得咬牙切齿，椼却一脸淡漠。 “不算进步，我只是在恢复修为而已。” 少帝少帝，少年帝尊，椼原身就是帝级，现今不过散功重修，的确算得上是恢复修为。 “你似乎还有话要说？” 静默了片刻，椼仍旧冷漠的看着荒诞。 “你，你不应该替我疗伤吗？” 荒诞看着椼，自己为他打生打死，连续数次重伤，他居然都不表示一下？ “疗伤？你是要让未来的椼神为你疗伤？你算什么东西？” 椼站在龙头上，看着荒诞，眼中带着戏谑。 荒诞愣了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剑痕，上面还有剑霜在蔓延，之前要不是靠椼治疗，它是撑不过去的。 “你，什么意思？” 荒诞从椼的神色中感觉到了不妙。 “你知道吗？椼神的权柄里，有一种叫空间折跃，和你极其相似。为了椼神的诞生，我们费尽心机培养你，现在，该是你尽忠的时候了。” 荒诞脸色大变，这种情况它早有预料，所以才想拼命争夺神选之位。现在，椼已经坐稳了神选之位，自己之前一直针对他，他这是借着计划报复自己！ “罹难，我承认，我之前的确为难你们兄妹，但这不是你以权谋私的理由！” 荒诞腰身微弓，色厉内荏。 “吞噬你本就在计划之内，不过迟早的区别。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还能帮助主族吗？与其再消耗主族资源，不如投入椼神的怀抱，与我等共登神位！” “你放屁！你无非就是恨我们没有及时支援，没能救下你妹妹！” 荒诞算是想明白了，这家伙即便成了神选，也放不下那个已死的妹妹。 “妹妹，那是谁？椼神没有妹妹。” 椼一句话让荒诞愣住了。 “你不记得了吗？罹厄啊，那个跟你一起降临的小家伙。” “胡说，椼何时有过妹妹？你是在亵渎神明？” “你！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乃椼，是碧波重霄万海星椼尊神。” 椼仍旧那么冷漠，冷漠得就像一个机器人。 看着椼毫无波动的眼睛，荒诞又哭又笑。它明白了！它终于明白了！ 弑神夺权，吞噬其余神选，以获得椼神的全部权能！祂的确不是罹难，它认识的罹难已经死了！ 吞噬他人是要遭天谴的！一次次吞噬，罹难早就失去了自我人格，而在罹难身体里长出来的，是名为椼的神选。 那个它所认识的罹难，其实也是椼的吞噬对象，毕竟椼神最大的权能就是生命恢复，祂想成神，怎么可能放过罹难？ “哈哈哈，好！原来我们都是你的食物！都被你骗了！哈哈哈，好得很哪！”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荒诞又哭又笑，椼却不为所动，魔龙弓起身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把荒诞吞掉。 荒诞看了眼这条龙，它也是吞噬对象之一吗？ 算了，无所谓了。 目光扫过四周虎视眈眈的魔潮，目光再次定格在椼那熟悉的面容上。 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情涌上心头，若是未能降临此界，它和罹难罹厄兄妹应该会成为好友，或者彼此人生的过客。 降临以后，大家都在争这神选之位，犹然记得彼时你追我赶，谁也不让谁。没想到到头来，大家都成了这个所谓椼神的祭品！ 算了算了，反正也是主族的计划，自己迟早都会这样的～ 荒诞有些遗憾的看着椼 “本来还想着等你成神时，再跟你道个别的。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用你们动手，这本就是主族的计划，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四周龇牙咧嘴的魔潮安静了，大家都静静的看着中心的荒诞。 “真是不甘心啊！如果这份力量是交给罹难那家伙的该有多好？” 荒诞伸出残碎的魔爪，魔爪破开心口，从里面抓出一个黑色的光团。 “别输，也别辜负我们。” 光团离体，荒诞就像枯萎的野草，自下而上，化作木雕。 最后一刻，荒诞单膝跪地，把光团递到了椼身前，就像一个为君王尽忠的骑士。 椼还是冷冷风看着荒诞遗像，他一摆手，木雕化作尘埃，被海水吞没，灰光旋转着飞进他的手里。 “神路之下，枯骨无数，我会带着你们的那一份，登上神位。” “走吧，登神之刻已近，我们离目标不远了。” 龙影游弋，静默的深海下，魔潮无边无际…… 咚～ 碧蓝的海，炫白的天，还有金色的树。 苏灵韵站在海面上，看着远处的巨树，祂好像连接着天地，树冠探入苍穹，被天上的白光吞没，树根则深扎海底，看不见伸进了哪里。 苏灵韵第一反应就是世界树，这棵树是她见过最大的，比罗烟鲸还大。 即便远远看着，那种浩如世界的气势还是让人望而生畏。那棵树单是杵在那里就像一个完整的世界。 苏灵韵说不上这种感觉，看见那棵树，她就像看见了超出认知的东西，身体里畏惧，喜悦，肃穆，各种情绪乱蹦，把她的心思搅得乱七八糟。 哗～ 一阵风吹过，苏灵韵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好受了不少。 再抬头，她好像看见了那棵金色巨树的全貌，那是一棵椼树！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陌生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苏灵韵吓了一跳。 哎？ 【哎？】 天地同样回以声音。 这是，我的心声？ 【这是，我的心声？】 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在天地间不断回荡，苏灵韵好像明白了，这个地方就像一面镜子，她的心声会被照出来，然后在这片天地回荡。 【这里是哪？我记得我好像一剑干掉了罗刹鸟？嗯，一定是我干的！】 【话说这树好大啊！不对，它到底在哪扎根的？在这里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走到树下面？】 苏灵韵皱着眉，随着不断前进，那金色巨树也在视野里不断放大，可她始终走不到树下。她想飞，却发现在这里，别说体内的元气了，就连天地大势都别想用。 【话说刚才那股风是师父吗？师父，你在吗？师父？】 苏灵韵发现自己没法用风之势，这里又没有风，海面如同镜面一样，清澈平静。 自己明明没有用任何法术，踩在海面上却不会掉下去。 【真是奇怪，这里的规则好像和外面不一样？】 终究是自我风之势的人，对天地别有一番感悟，苏灵韵很快就发现这里的规则不对劲，时间好像在这里静止了。 不对，这里只有空间这个概念，但好像没有时间这个规则，所以一切好像都是静止的。时间不流逝，风自然也不会流动，自己的风之势没用不是没有道理。 自己能懂，应该是因为自己不属于这里，不受此界规则管束。 苏灵韵听洛凡尘说过，不同地区的规则会有所不同，所以如果外界生物出现，除非能够硬抗本界规则，不然就必须得到规则认可，否则会被世界排斥。 轻一点，被扔出这一片世界，重一点，规则会直接毁灭它不认可的东西。 【不过，现在看来，这里的规则好像并不排斥我？】 苏灵韵并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但身上并没有异样，也并未产生任何异变，自己应该是被这一方世界接纳了吧？ 【不对不对，怎么研究起这个了？我得回去！】 【话说这到底给我干哪来了？】 【我去，这地方没有尽头吗？海面上一个岛都没有！】 【喂～有人吗？有没有人啊？回个话！】 【喂，你把我拉进来到底有什么目的？说话啊！你别不说话！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哎呀，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软禁，是犯法的！】 【喂，到底有没有人？嘿呀，你看我这暴脾气！我@の%＊?……】 在海面上走了半天，除了始终在天边的巨树，就只有一望无际的海面，世界好像被这一切填满了。 苏灵韵大喊大叫，撒泼打滚，可世界除了一五一十映射她的心声，没有一点反应。 【完了，被困在这里了！师父，救命啊！！！】 喊累了，苏灵韵啪的一下躺在虚幻的海面上，天上的白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可她不在乎了。 困意涌上心头，苏灵韵闭上眼。 算了，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遇上困难睡大觉jpg 第137章 支援，救灾 “喂，醒醒醒醒。” 啪啪两个大耳刮子落脸上，名为饥饿的的大手抓住了她的领子。 “该醒了，赶紧出去吃饭！” 饥饿的大手提起她的后脖颈，将她一脚踹了出去。 “哇啊啊啊～” 模糊的意识猛的清醒，苏灵韵感觉自己被泼了冷水，脑子一阵清醒，一阵模糊。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饥饿，绝对的饥饿好像山崩地裂，马上就占据了她的全部想法。 好饿！！！ 吃的！哪里有吃的！ 睁开眼，却难以看清东西，视野里到处是白色的光斑，东一坨西一坨，难以看清。 “嗯？你醒了？” 轻灵的声音传来，苏灵韵没管，而是发出丧尸一样的呢喃。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变得难以控制，嗓音也模糊不清。 “饿啊～我好饿啊～” 追云愕然的看着蛄蛹着站不起身的苏灵韵，这姑娘是被尸魅咬了？怎么跟要尸变一样？ 一股肉味从外面飘来，苏灵韵不自觉抽了抽鼻子，瞬间瞪大眼睛。 “我，要，吃，饭——” ber～ 跟个弹簧似的从地上弹起来，苏灵韵也没听旁边的光斑里传来什么声音，直接就往外冲。 噼里啪啦—— 因为看不清路，出门就被门槛绊了一下，一路连滚带爬，苏灵韵脑子里只想吃饭。 “哎，你慢点！” 追云跟在后面，看着都疼，可她又不敢凑上去，生怕苏灵韵饿急了，咬她一口。 “哎，苏小姐你……” “灵韵，你怎么了？” 眼睛还是看不大清，苏灵韵大概清楚自己沿途撞到了不少人。 可她实在受不了了，饥饿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自己还莫名其妙的看不见。 她感觉自己从没这么饿过，再加上看不见的恐慌，要不是还维持着最基本的理智，她现在早就把门框啃了。 被白光遮蔽的视野里，好像传来苏沐然的声音，苏灵韵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沐然姐，我好饿啊～” 苏灵韵如同漏气的气球，整个人软趴趴的靠墙蹲下，委屈巴巴。 苏沐然看她这副样子，哭笑不得。 “知道了知道了，洛公子早说过了，我带你去吃饭。” “呃～我看不见。” “哦，我忘了，你神魂震荡，眼睛一时半会看不清。来，牵着我。” “哦～” “那什么，大家都散了吧。” 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走远，苏灵韵倒是想用神识查看四周，结果神识一动，魂海里跟进了搅拌机一样，一片混乱。 “灵韵，你慢点。哎，别趴下啊！” 苏灵韵半靠在沐然姐身上，跟个丧尸一样，一瘸一拐的被带走了。 几分钟后 “呜呜呜呜呜～” “慢点，没人跟你抢。” “呜呜呜呜呜～” “现在感觉怎么样？” “呜呜呜呜呜～” “你先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咕～ “咳，卡，卡住了——” “喝水喝水！” “吨吨吨，嗝儿～” 沐然姐拍了拍苏灵韵的后背 “没事吧？” “还是饿～” 苏灵韵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你昏了两天，不能突然吃这么多。” “沐然姐～” 苏灵韵眼泪汪汪的，但因为看不见，不知道是对着谁。 “好啦好啦，你没什么事，就是透支了而已。” “透支，嗝儿，什么透支？” 苏灵韵捂着嘴。 “听洛公子说，他借你的身体挥了一剑，把你体内的能量抽干了。所以你现在不仅元气，就连神识暂且也用不了。” “咕唔，你不早说？” 苏灵韵捂着嘴，眼中的光斑好像比之前淡了一点。 “放心啦，洛公子说你醒了后一定会饿得跟疯狗一样，到处找吃的。噗，咳咳，所以我们早有准备，你刚刚吃了饭，补充了能量，状态过一会儿就能恢复了。” “沐然姐，你是不是笑了？” “昂？没没没，我就是想到了高兴的事。” “你别欺负我看不见！我刚才是不是把脸丢光了？” “呃……” 沐然姐看着苏灵韵，虽然不算衣衫不整，但也没好到哪去，这几天忙着救灾，没怎么顾得上她。 现在苏灵韵披头散发，之前跟个畸形种一样，一路连滚带爬，吓坏了不少小朋友。 “好啦，待会儿我带你去收拾一下。你刚才披头散发，也没人看见你脸，你脸丢了，但没完全丢。” “你别骗我！” “骗你干嘛？赶紧吃饭，你看看你，都快被抽成人干了。” “嗯？是我变瘦了的意思了吗？” “什么时候了？还变瘦？吃你的饭吧！” 沐然姐抓起一个大虾塞苏灵韵嘴里，苏灵韵也不嫌弃，带着壳一起嚼得嘎嘣响。 “嗯，沐然姐，我还要。” “你没长手吗？” “我看不见～” “真拿你没办法，张嘴。” “啊～” …… 在沐然姐的叙述下，苏灵韵大概知道了现在的情况。 首先，滴星城已经被拉回来了，现在还处于救灾阶段。滴星城放逐那天，外界赶来的救灾部队通过虹桥，在罗烟鲸的护卫下把滴星城拉了回来。 有两个帝级护卫，总算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不过罗烟鲸毕竟身份敏感，不多久就离开了，碧蓝则留下来组织救灾。 这次的空间震似乎只发生在滴星城，其余各地都没有反应，所以支援也来得很快。 第二，也是最让苏灵韵意外的，来的支援部队可不止巡海司，还有镇守使！也不知道主族那边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共识，鲛人族自然允许镇守使在万诗遗海内形成军队规模，驰援滴星城！ 而所谓的支援，也不只是支援滴星城，这一批支援的镇守使部队来袭万诗遗海之外。 之前各队指挥官就提到过，镇守使会分批次进入万诗遗海进行任务，这些支援的镇守使就是第二批次。 本次进入万诗遗海的镇守使就比上次多多了，镇守使的生力军一下子从三千，变成了两万！ 第三，就是救灾，因为空间震和高强度守城战，滴星城跟导弹洗地似的，乱七八糟，不知道还埋着多少人。 救灾还在继续，尤其是阵法师忙得要死，在城里到处勘探有没有危险阵法，没有危险大家才敢抢救。 洛凡尘不知道从哪找了个随军阵术师的身份，现在还在到处救灾，就把苏灵韵丢给游手好闲的风逸仙照顾了。 “所以，你回来干什么？” 苏灵韵一脸奇怪的看着风逸仙，风逸仙接过旁边追云递过来的文本，头也不抬。 “怎么说这里也有我的产业，我怎么不能回来了？” 视野已经恢复，苏灵韵却总感觉体内有什么要冲出来，好像是要突破了？ “倒是你，因祸得福啊！修为居然突飞猛涨，你再不去调息，待会可能就压不住暴走的元气喽。” 风逸仙瞥了眼苏灵韵，她身体四周飘散着淡淡的白气，那是苏灵韵体内暴走溢散的元气。 “灵韵，风仙殿说得对，你还是先突破。救灾的事交给我们。” 沐然姐知道苏灵韵在想什么，现在天灾刚过，她只想救灾。不过洛凡尘也提到过，苏灵韵醒后，修为可能会暴涨一段，先让苏灵韵把修为稳住再说。 苏灵韵点点头，看向四周，指着一个废墟高处 “沐然姐，你去忙吧，我就在那里调息。” “欸？你不回去吗？” “不了，床位本来就紧缺，我的那个就让给需要的人吧。” 苏灵韵说着，纵身跃上废墟。 沐然姐看了看，转身离开。 滴星城还是那片废墟，即便有了强援，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收拾不好残局。 现在还有人被埋在废墟下面，城内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被圈出来作为临时生活区，另一部分则是大片废墟，那里是受灾最严重的区域，还有很多人没救出来，所以那一片废墟上还有很多救灾部队来回穿梭。 苏灵韵身后，阵法撑起屏障，还有大片帐篷形状的临时居所，不过帐篷里躺的全是伤员，那些轻伤的，或者没位置的，只能躺外面的空地上。 生活区的营地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架着一个大锅，锅里不是食物，而是药。周围的帐篷里清一色全是抢救现场，各种医师来回跑动，取药的取药，道歉的道歉…… 而前方，就是绵延无边的废墟，是未被完全清理的区域，以及重灾区。 相比于清扫过的生活区，废土区和重灾区更加混乱，不是战斗的那种混乱，而是一大群人聚一起，要么不知道干什么，要么你撞我我撞你，手忙脚乱。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面对空间震，完全没有经验。大家都知道废墟下埋着人，可没人知道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里面有没有被破坏的阵法。 只有等阵法师勘探后，大家才能弄清楚下面的情况，才敢展开救援。可水平够的阵法师有多少？医师都已经忙得脚不离地了，阵法师们压力更大。 一大群人都围着阵法师，死死盯着他，要是他说可以施救，大家会窸窸窣窣的凑上去，开始救援要是他说要等等，大家就会沉默着散开，等待其他阵法师过来，联合破阵。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每个阵法师眼里都是血红一片，可他们不能停下，还有人要去救！ 阵法师数量本就少，还有不少因为操作意外，直接被混乱阵法炸死的。所以每当阵法师聚一起的时候，四周的人都会远离——防止阵法意外爆炸，炸死所有人。 苏灵韵皱着眉，有些担心。以洛凡尘和灵湘儿的阵法造诣，估计压力比普通阵法师还大。 【想什么呢？不想突破了？】 身后吹来清风，苏灵韵转身就看见洛凡尘飘在身后。 “师父你知道吗？你现在跟个孤魂野鬼似的。” 【我本来就是。】 “你不是在救灾吗？怎么来我这里了？” 【听说某只懒猪醒了。】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是是是，做师父的关心徒弟。】 “这还差不多，师父你不继续救灾？” 【救啊，但总得让人休息一下吧？两天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使唤。】 苏灵韵看了眼洛凡尘，有些意外。 【怎么看我干什么？救人又不是我的义务，我救人只是因为人道主义，总不能就因为这个把自己累趴吧？我又不是什么救世主。】 “师父你居然这么开明？” 【哪里开明了？我只是站在另一个角度看事而已。我虽然仍以人形示人，但活久了，人性便再也难以束缚我。】 “人性？束缚？” 苏灵韵还是头一次从洛凡尘口中听到这么，这么奇怪的言辞。 【行了行了，不跟你吹了。还突不突破了？赶紧收心调息，突破了赶紧去帮忙，别学某个二流子，现在还摸鱼。】 “哦。” “阿嚏——” 生活区，风逸仙打了个喷嚏，看向四周。 “谁骂我？” 四周翻阅案卷的文员都低下头，追云急忙安抚自家殿下。 “殿下，特殊时期，说不定您只是着凉了呢？” 风逸仙翻了个白眼，修士怎么会那么容易着凉？再说了，麒麟族的天人交感是吃素的？ “算了算了，反正这工作也遭人恨，骂就骂吧！早知道学他们，去解阵法了！” “殿下，你还会阵法？” “不会，我现学！” “啊这——” 第138章 同理心 不论多么浓墨重彩的战斗，带来的只有毁灭。而破坏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反之建设则是世界上最难的事。 经此一役，滴星城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原样。 护城阵撑起穹顶，这座城劫后仍旧深居海底。万诗遗海上一次发生空间震，还是大概在万年前，这一次打得大家措手不及。 不过索幸空间震范围仅限滴星城，余震对其余城市也没有太大影响，各城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出钱？这个时候出钱有屁用？人都没救出来，要什么钱？ 反正那些出钱的，都被魁星扔了出去，一个个不学好，就知道发难民财！ 更重要的是，支援物资来得很快，不然光有人也只能干看着。 这还得多亏了罗烟鲸，因为珥瑶的嘱咐，罗烟鲸不得不为自己之前的冒失行为弥补过错，于是充当起了运输机。 你别说，这家伙速度超快，一天能运两次，而且量还大，运人运物都可以。 呜～ 罗烟鲸张嘴吐出运输物资，转身摆尾离开，身后一群人凑上来卸货，颇有一种物流中心的感觉。 不过滴星城现在还是什么都缺，运过来的物资多数是药品，都是一次性消耗品。这里伤员很多，药品完全供应不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因为缺药死亡。 更缺的还有阵法师和医师，阵法师连续两天高压解阵，要么出错被炸死，要么就是到极限了，脑子里一团浆糊。 至于医师，他们忙得脚不沾地，到处抓壮丁，但凡有点技术的，管你专不专业，能救人就上，不救人就滚！ 当然，少不了经典的医闹之类的，因为亲人逝去，人格崩坏报复的，作乱的，不过没多久就被巡海司拖走了。 医师们显然也扛不住高强度工作，出错率越来越高，即便风逸仙作了好几次调整，但还是腾不出人手。 “啊啊啊啊啊！老子干嘛要留下来？淦！” 某营帐，风逸仙抓狂的嘀咕着，趴在书堆里不断翻阅。一边追云也陪着他，两人此时也都不好受。 这两天，大家都在极力支援，风逸仙啥忙也帮不上，魁星又不敢让他去高危地区，他索性拉着追云来做文职工作。 哪知道这文职也不好做，抢救出来的卷宗杂乱不堪，整理起来麻烦无比。可风逸仙又不得不做，卷宗内容远到滴星城古史文献，近到藏在城内的轨道武器。 好吧，风逸仙承认，自己的确有一点点小心思。不过魁星也不是傻子，他都不在乎，风逸仙自然就更不在乎了。 可营帐里书山诗海，为了精确，他还不能用神识扫，只能肉眼挨个打开看，这得翻到什么时候啊～ 风逸仙双目无神的看着营帐外，外面还有一群文员走来走去，从其他营帐里抱出书籍，继续翻阅。 “殿下，你来看一下。” “你看吧，我休息一会儿，眼睛疼。” 一双修长的手指轻轻摁在头上，风逸仙舒服的眯了眯眼。 “拿来吧，我康康。” 殿下总是心口不一。 追云笑着递出卷宗，风逸仙先是拿神识扫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 “有意思，这种事……” …… 呼～ 风气消散，气沉丹田。 苏灵韵收气敛息，静心吐纳，只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突破了，但只是等级，而且只是小等级，这让苏灵韵有些不满意。 她要是从战魄(妖王）突破到紫府(妖尊），说不定靠着一系列手段，就能和妖皇碰一碰了！ 可现实很骨感，她那么拼命，也只是从战魄初级到了中级。 什么嘛？只是小等级突破，还不如让她境界提高来得实在。她的风之势要是能提到洛凡尘那个境界，万诗遗海的任务早就结束了！ 起码苏灵韵是这么认为的。 从高处落地，苏灵韵开始巡视四周，看看自己能帮什么忙。 废墟上人来人往，大家都忙着救灾，没人在乎苏灵韵干什么，和她一样一脸懵到处看的人多了去了。 城内已经被清理出了一些道路，巡海司的骑兵倒也没闲着，海狼拉着人到处支援，抢救。不断有骑兵团队冲出生活区，又带回一批伤员。 城内设施并不怎样，只能保证尽力救人，却无法保证生活区内的秩序。 仅仅只在生活区内走了三百米，苏灵韵看见了两场凶杀，四起抢劫，还经历了三次偷盗。 战后大家都忙着救人，再加上情况混乱，无人监督，很难组织起有效的管理规则。可以说，现在的生活区和不法之地没什么区别。 走出生活区，苏灵韵看向城外无边无际的废墟。战火已然停歇，可大地上仍旧留下了可怖的伤疤，远天的城墙破了个大洞，也不见得有人去修。 城主府方向升起一道光柱，光柱于半空朝外扩散，形成了笼罩滴星城的护城大阵。听说之前轨道武器同时轰坏了护城大阵，滴星城现在仅仅只靠这一个临时阵法保护。 不过外面的海面上已经有了近万的军队驻扎，除非再来一个帝级，或者遭到同级别的轨道打击。 道路上，骑兵团四处飞驰，从废墟或者救援队里把人捞出来。 一支骑兵队在路上飞驰，海狼背上除了骑兵，还有需要送去紧急抢救的伤者。 不过战争过后，骑兵数量锐减，这一批骑兵明显已经高强度工作了很久，海狼累得直吐舌头。 啪—— 一只海狼脚下被绊了一下，翻滚着摔出老远，它背上的骑兵和伤员也摔了出去。 其他骑兵没有停，而是继续朝着生活区方向疾驰，摔倒的海狼倒在地上，累得神志不清。 骑兵爬起来，默默看着地上已经没气的伤员。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缓过来了，骑兵看了眼路过的苏灵韵，骑上海狼，奔向生活区。 继续往外走，看见的不是疾驰的救援，就是沉默的惨剧。苏灵韵皱了皱眉，心底一阵无力，生命如水从眼前流逝，可她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走过大街小巷，登上破碎的城楼，城外，烈焰划过天际，大地上堆积着一片又一片尸山。 五哥展翅高飞，火羽洒下，妖皇们将尸山点燃，焚烧殆尽。 更远处，巨大的环形坑中，一片星图闪烁，星图下是不断破碎弥合的虚空。碧蓝从进入滴星城开始，就一直守着这一处虚空裂缝，以防裂缝暴走，吞噬滴星城。 【你似乎有了新的感悟？】 风轻飘飘划过，洛凡尘落在苏灵韵身边。 “师父，你又偷懒。” 【我又不是必须救他们，干嘛非得那么拼命？】 好像被苏灵韵看得不自在，洛凡尘又改了种说法。 【好吧好吧，救援队里已经有不少人超负荷了。我受得住，他们受不住，大家一商量，决定先休整一下。】 “哦。” 【你哦一下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去帮忙？” 苏灵韵指着城外的众妖皇，五哥他们倒是在处理战场，但有相当大一部分妖皇是在摸鱼。 他们明明可以在城内起更大的作用，比如整肃城内秩序，震慑恶行，可他们却选择待在城外，冷眼旁观。 【或许是因为没人性吧。】 “师父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又没乱说，你忘了，这里是修炼界，有三魂七魄的说法。只有人族拥有完整的三魂七魄，换句话说，人类的共情能力其实是世间最顶尖的。】 苏灵韵仔细看了看，洛凡尘好像说得没错，城外摸鱼的多数是妖物变成的妖皇，而五哥这类人类皇级，都在实实在在的救援。 【因为和人类不同，妖物三魂七魄不全，缺少共情能力，所以同理心不会有你这么强。他们未必能够理解城内难民的痛苦，自然也不会屈尊救援。】 洛凡尘并未往下说，其实经历多了，大家都能看出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哦。师父，你怎么样？” 【呵，现在才想起来关心师父的安危？真是好徒弟啊！】 “那不是之前没来得及吗？” 【行了，收回你那迟来的关心，你师父我要是有事，就不会站这里了。】 “那师父，那只荒诞你抓到了吗？” 【别提了，半路闯出一条魔龙，还是帝级。为了回来支援，我跟它过了几招，结果把冰魄剑都弄丢了。晦气！】 “啊？！！” 第139章 审判 又是清晨 旭日初升，阳光仍能透过重重海潮，照进海底的城市。 或许是阵法的原因，白天的滴星城并不昏暗。这也让医生们省了不少力，起码做手术不用担心光源问题。 至于无影灯，做梦呢？哪来这么好条件？ 哒哒哒—— 海狼踢飞拦路的石子，骑兵毫不客气的冲入生活区，放下伤员转身就走。 “我靠，有完没完了？” 负责清理的人员嘀嘀咕咕，开始检查伤员的伤势，紧急的立马送去救治，不急的先扔一边。 “绷带。” “绷带没了。” “麻药呢？” “麻药也还没到。” “什么都没有，做个屁的手术啊！” 病床上，伤者被绑得严严实实，但又因为疼，只能像缺氧的鱼一样，瞪大眼睛看着所有人。 医师们现在什么都缺，气的不想干了，可看着病床上消逝的生命，又不得不试一试。 “这这这，这张诅咒符箓应该有用！” 一个巡海司跑过来递过来一张符箓，上面的符文飘荡着不祥的气息，让人看一眼就感觉脑子一麻。 “这什么东西？” “符箓啊！能让人短时间内反应变慢，痛觉也一样。” 一群医师诡异的看着巡海司，这哪个人才想出来的？ “行了行了，管他的死马当活马医吧！赶紧给贴上，然后把那条废掉的腿锯下来！” 一群医师又开始忙活了，巡海司转身离开。 隔壁营帐，某个人才被一群人围着趴在桌上，桌上各种符箓原料堆积如山，好像下一秒就会把人埋了。 “苏姑娘你快点啊！” “苏姑娘，隔壁的符箓不够用了！呃，怎么这么多人？” 苏灵韵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心烦意乱，画符本就需静心，这群人吵吵闹闹，自己哪能画得出来？ “苏姑娘，你愣什么？” “对啊，赶紧画啊！” “我们还等着救人呢！” “够了！” 苏灵韵厉喝一声，一群人瞬间飞出营帐外。 “画符想要静心，你们再吵吵，我就让你们去和那些病号当病友！都给我外面等着！” 外面，一群人灰头土脸的起身，看着安静下来的营帐。 “啧，母老虎。” “就是，脾气这么爆，多半缺调教。” “没有吧？我觉得挺好的，尤其是被她踢出来。以后请务必这么对我！” “你变态啊你！” 帐内，苏灵韵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她好像明白洛凡尘为什么摸鱼了。 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苏灵韵在城内转了一圈，然后发现城内各种物资奇缺。 她寻思可以用符箓暂时代替部分物品，例如某诅咒符箓让人感官迟缓，可以当麻药用，镇魂符可以镇压魂魄，那些被空间震吓成失魂症，导致发疯的，可以暂时用镇魂符安抚…… 结果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明明只是曲线救国的方法，却引来一群人向她索要符箓，当做正经物资用。 她没有跟洛凡尘一样适可而止，而是在用光符箓后又重新绘制。这些人像是看到了饵料的鱼群，全都围了上来。 或许他们本身并无恶意，可苏灵韵还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画符的只有她一个，产量也有限，可缺少资源的不止一处，再这样下去，就算累死苏灵韵，也救不了几个人。 更何况符箓终归只是替代品，效果绝对没有正品好，也只能临时应应急。 怎么办？ 苏灵韵叹了口气，从昨天画符，一直到现在，虽然不至于让她透支，但也并不轻松，这样可坚持不了多久。 或许师父说得对，这座城本就与她无关，她没必要这么拼命。 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甩掉，苏灵韵并不认为洛凡尘说的有什么错，但她毕竟不是洛凡尘，也不认为自己会和洛凡尘做一样的选择。 若有下一次，她仍旧会拦在一座城的前面，即便他们素不相识。 并不是因为能力越强责任越大，只是为了在一次次守护中守住自己的本心。强大的能力会让人漠视一切，如果屡次任由生命在眼前流逝，总有一天，她也会漠视生命！ 收回混乱的思绪，苏灵韵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素材，叹了口气。 画呗，还能干嘛？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不过，得控制好节奏，一次耗尽所有精力对自己没有好处。 风吹着符纸落在案前，苏灵韵开始对着桌上的清单画符…… 与此同时，营帐外的生活区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人们走在街头上，却很少发生恶性事件了，昨夜闹腾了一晚上，不少人被抓走，生活区内部也规矩了不少。 街道上还贴着几张传单样式的纸张，人们拿起传单，看着上面的内容面面相觑。 嘭！ 一旁稍显干净的帐篷突然炸开，一个富商打扮的人冲上街道，狼狈奔逃。 “我不服！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抓住他！” “站住！” 后面，一群巡海司也冲出营帐，紧追不舍，这显然是一个当街抓贼的经典戏码。 不出意料，富商还没跑出生活区，就被四面八方的巡海司围了起来。 “都让开！你们知道我管什么的吗？对我不敬，小心……” 砰—— 富商被踹了一脚，摔在地上，一只脚凭空落下，把富商踩进泥里。 “呜呜呜～” 富商挣扎着，身上爆出妖皇的气势，四周的巡海司被逼退，可踩在富商头上的那只脚纹丝不动。 啪啪啪——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撼不动来者，富商老实了，拍了拍地面，表示认输。 头上力道一松，富商急忙起身，结果又啪的一下被踩着腰，摁了回去。 “呸呸呸，你特喵——” 富商仰头吐掉嘴里的烂泥，转头就打算开喷。 一根带着飓风的箭矢顺势塞进富商嘴里，富商一下子吓成了斗鸡眼，彻底老实了。 猎风一甩手，一根锁链飞旋着，把富商绑了起来。 “哈哈，原来是猎风大人啊！您看您这，是不是抓错人了？” “没抓错。殿下说你修为已经到了妖皇，怕普通人抓不住你，特意派我来。走一趟吧。” 猎风摆摆手四周的巡海司各自散开，富商像是小鸡仔一样，被猎风提起来，转身走进生活区。 “哎哎，猎风大人，我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这话你去跟殿下说吧。” …… 城主府 虽然历经数战，但城内还是有部分建筑因为本身素质过硬，幸存下来。 例如眼前的会客厅，原本是之前的宴会厅，但现在外面却围满了平民，内部站着两排巡海司，手里拿着杀威棒，搞得跟古代衙门似的。 咚咚咚～ 衙门，呸，宴会厅外架了一架鼓，鼓声响起，两道身影从后堂走出来，坐在主位上。 四周充当捕头的巡海司很给面子的开始捧场，杀威棒杵得邦邦响。 “威～武——” 当—— 风逸仙一拍惊堂木，颇有一番官老爷的气势，追云静静立在一边，充当看板娘加狗头军师。 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风逸仙看向门外。 “传犯人上堂！” 颂—— 一根箭矢破空而来，直直的在堂内地面上炸出一个大坑。 风逸仙眼角抽了抽，就不能轻一点吗？ 维修费+1 “堂下，咳咳——” 本来按流程应该是问堂下何人的，可风逸仙要干的不是这个。转了转语调，风逸仙看向堂下随箭矢一起落在坑里的富商。 “堂下来者，你可知罪？” “呃，风殿下？” 富商看着堂上的风逸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又是哪一出？ “莫要岔开话题，你可知罪？” “不是，风殿下，别闹。我还要回去统计物资呢！赶紧给我解开。” 啪—— “大胆刁民，还敢给本官提条件！拖出去斩了！” 风逸仙儿戏似的一拍惊堂木，就要让人铡了富商。 四周的巡海司面面相觑，富商也一个劲嘀咕，风逸仙这是闹哪出，哪个白痴有胆子铡他一个妖皇？ 嘶啦～ 身体被拖动，富商愣了愣，哪个愣头青胆子这么大？ 回头一看，猎风拖着身上的锁链，往门外走，而门外早就准备好了一个狗头铡。 富商回头看了看堂上的风逸仙，还有坏笑的追云，又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近的狗头铡，铡刀上泛出森冷的寒芒。 富商吞了口口水，不是，你们玩真的啊？ 第140章 透明人 清晨的城楼格外热闹，和城南不一样，城北受到的破坏比较小，再加上这里原本就有港口，自然就成了诸城支援物资的交接点。 城楼间凹进去了一部分，这一部分并不是被战争打破的，而是这里原本就有一处港口。 无数船队，骑兵穿过重重海浪，停靠在港口，带来大量物资。 “哎那边的，来帮下忙！” “哎，叫你呢，那小姑娘，赶紧过来帮忙！” “我？” 妹子指了指自己，有些发愣。 “愣什么，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大清早就到处转悠，也不帮忙，不帮忙就离远点。” 看妹子不为所动，一群巡海司开始赶人了。 “哎，那个大哥，我们是，是呃……” 妹子一笑，露出两只虎牙，她本来想说什么，但好像又临场卡住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省省吧，这些东西还有人急着用，没你的份。” 因为内内城物资奇缺，不少人来这里浑水摸鱼，看能不能捡漏。巡海司显然把虎牙妹当成这种人了，也就没管。 毕竟虎牙妹这捡漏方式，实在不怎么滴，好歹找一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啊！这里要是有物资落下了，巡海司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把物资顺走？ 看巡海司转身离开，虎牙妹也松了口气，风逸仙让她过来收集证据，自然不能暴露身份，可不告知来历，要是被赶出去怎么办？幸好这帮巡海司忙不过来，也没管她们。 身后的衣襟被拉了拉，虎牙妹回头，一个小猫娘踮着脚，把一张统计单举过头顶。 虎牙妹接过被递到胸口的单子，一边看，一边顺手挠了挠猫娘的下巴。 呼噜呼噜～ 小猫娘眯眼打着呼噜，虎牙妹收起统计单，拿出一张纸计算着什么。 “去吧，殿下要的还不够。还要继续，越多越好。” 小猫娘晃了晃脑袋，转身消失在拐角。 港口各处，不断有人散开，巡海司以为她们只是来捡漏的，就没怎么管，而这些人则暗自观察着四周来往的队伍，就像一只眼默默监控着整个港口。 …… “再问一遍，你可知罪？” 城主府，曾经的，现在热闹无比，大片民众围在这里，窃窃私语。 “哎，虾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喏，跟着这个传单的标注来的。” “风仙殿，审判庭，这什么啊？” 虾头男明显并不完全识字，旁边的章鱼哥充当起翻译。 “哎呀，简单来说，就是中间那位，就堂上的那个，打算树立新法，约束战后的滴星城。” “哦，就是要建立新规矩是吧？” “嗯，你没看那边都已经拿人开刀了吗？” “哦，这就是传单上说的审判？” “嗯，传单上记录了最基础的几条新法，还回应所有举报。哎？这背面好像还有通缉令！” “昂？我看看，还有赏金？！” “哎，给我瞅一眼！” “哪呢？我看看，我看看！” “别急，别挤，谁摸我屁股？” 屋外群众吵吵闹闹，屋内却安静了许多。 因为刚才差点被猎风拖上狗头铡，富商老实了不少，他知道了，风逸仙居然是认真的。起码他刚才要是不认错，猎风真的会铡了他。 也不知道这祖宗是儿戏，还是真的想弄死他。 富商暗自思索着，堂上风逸仙则又一拍惊堂木。 “呔，堂下死囚，再问一遍，你可知罪？” 富商一脸懵逼，他怎么就成死囚了？ “咳咳，殿下注意形象。” 狗头军师追云在一旁提醒，风逸仙一板脸。 “师爷，本官有件事交给你去做。” 追云一脸不情愿的领命退下去了。 没了追云管，风逸仙再次看向堂下富商，眼神好像在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富商无奈，只能接戏似的跟了句。 “大人，小人冤枉啊！” “堂下小人，有何冤情，速速报来～” 风逸仙唱戏似的念着词，富商听得头冒黑线。 什么小人？你才小人！这家伙是不是有意针对他？ “大，大人，小的实在不知道自己何罪之有，还望大人能够指明。” 外面民众的对话富商也听见了，风逸仙打算整肃生活区的法度，而且好像打算拿他开刀。 在这红尘中，又有哪个人是绝对干净的？富商并不认为自己经得起查，但也不觉得自己会那么容易暴露。 “哦？不知道自己何罪之有？还是说不知道我们查到了什么？” 风逸仙揶揄的看着富商，双方都在赌。风逸仙赌富商会先遭不住自爆罪行，富商则在赌风逸仙抓不住足以判他死刑的罪行。 风逸仙突然调查，富商必然来不及隐藏罪行，可风逸仙也未必能够查出什么重罪，只要人不死，富商就有翻盘的机会。 在勾心斗角的权争里待久了，风逸仙很清楚这些人都在想什么，他显然不打算给这个机会。 “据可靠群众举报，你倒卖物资，拐卖人口，还非法囚禁等等，此等数罪皆有人举报。你可认罪？” 风逸仙看了看手里一叠匿名举报信，不管这些是不是真的，这富商得罪的人也绝对不少！ “殿下，我做的生意无非就是跨境贸易罢了，说我倒卖物资，分明是某些人眼红。至于拐卖人口，怎么可能？更不可能非法囚……” 富商看着风逸仙，突然不说话了。 他想起来了，前几天，空间震发生之前，风逸仙还从他的府邸带走了一个小猫娘，嘶～当时这家伙脸色就不太好，原来是搁这里等着自己呢！ 富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风逸仙不会是专挑这个时候对他下手吧？ 空间震让富商元气大伤，看家护院的损失大半，家里供奉的妖皇客卿也死在了之前的战争里。 反观风逸仙，奉城主命行事，而且身边还有两个妖皇级别的灵风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想明白了？那我再问你，堂下罪人，你可知罪？” 富商脸色变幻，风逸仙尽收眼底，空间震之前，他就让人调查过富商，空间震更是让对方露出了更多破绽。 所以风逸仙想立新法，需要杀鸡儆猴，而第一个想到，就是富商，谁让他把柄太多了呢？ “大人，小人还有话要说！” “哦？你还有何辩驳？” “囚禁他人是我不对，但我也是为了好心保护……” 砰！ “啊呀！谁踢我？” 富商脸贴地，一回头就看见猎风的箭矢指着自己。 “你有意见？” “没，没。” 外面，人群被挤开，三个身影走进大堂。 啪—— 一只脚路过的时候，还踩了富商一脚，小猫娘被富商一瞪，吓得啪嗒啪嗒躲到虎牙妹身后。 富商瞪了踩他的小猫娘一眼，然后看向堂上。 追云带着虎牙妹和小猫娘，把一堆资料放在风逸仙案前。 风逸仙也没看那堆资料，而是和看上来的富商对视。 “你刚刚想说什么？继续。” “殿下，啊不，大人，现在滴星城正处于关键时期，人手奇缺。而我负责滴星城的物资调动，城内短时间找不出可以替代我的人手，您看这——” 富商的意思很明显了，我罪不至死，滴星城暂时又离不开我，所以你暂时应该放过我，审判的事以后再说。 这算是惯用手段，无非就是延缓审判，等到审判到来时，权贵们在拧成一股绳，向审判官谏言。 什么富商辅助重建滴星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什么将功补过，什么都是误会诬陷，然后再换着法子舆论施压…… 这个法子很老套，但实用，正常审判官都吃这一套，或者说拿他们没办法，毕竟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这你不用担心，这并不影响审判。” 可风逸仙不一样，他就喜欢快刀斩乱麻，就算全部得罪了又如何？他堂堂麒麟族少主，谁敢明面上动他？ 等过段日子，他就走了，滴星城权贵手再长，还能追着他打？ “不是，殿下，滴星城如果没有合适的调度，大量的物资将会被浪费，这会导致……” 富商嘚啵得一个劲说着，外面也逐渐传来议论声。 显然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帮富商制造舆论压力了。 滴星城正处于特殊阶段，每一个人才都需谨慎对待。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肃静！” 流风带着风逸仙的声音回荡在四周，随之而来的还有妖皇的威压，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富商也闭了嘴，看向主位的风逸仙。 “让让，让让。哦呀，这么热闹？” 嘭～ 苏灵韵走出人群，随手把一个螃蟹精扔到堂前。 众人看了看鼻青脸肿的螃蟹精，又看了看苏灵韵，风逸仙清了清嗓子。 “咳咳，苏姑娘，你这是？” “哦，就刚才，我画符画得好好的，这家伙跑过来就一顿莫名其妙的威胁，还什么我不听他的他就要我好看。我看传单上说你这里专收拾这种混混，就给带过来了。” 画符？ 风逸仙看向旁边的狗头军师追云，追云则靠过去耳语两句。风逸仙挑了挑眉 “来人，把这蟹妖唤醒。” “不用这么麻烦。” 苏灵韵反手从蟹妖身上扯下一张符箓，然后补了一个大嘴巴子。 风逸仙张了张嘴，这一大嘴巴子多少带点个人恩怨，可打都打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蟹妖扑腾着醒过来，被苏灵韵踩在地上哇哇叫，风逸仙瞪了苏灵韵一眼，苏灵韵才把妖放开。 “那什么，蟹妖，你可认识你旁边的人？” 蟹妖愣了愣，好像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了，看了看身边同样被踩在地上的富商。 “不认识，你谁啊！” 富商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自己手下去砸别人场子，结果被揍了。 “蟹妖，你可想好了，做假证可是要同罪论处的！” 蟹妖摆了摆那双还是钳子的手。 “大人，我是真不认识。我要告她，她揍我。” 蟹妖这话听起来就像小学生告状，再加上它那智慧的眼神，风逸仙大概明白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袭击我？” 苏灵韵好像也明白了，这蟹妖好像是个傻子，脑子不好使。不过傻子可不会主动威胁别人，这多半也是有人指使的。 蟹妖歪着头，好像很费劲的想了想。 “吃的，因为吃的。” 吃的？这算什么理由？ 堂上，注意到审判的过程好像被苏灵韵的插入打乱了，追云又对着风逸仙耳语几句。 “我知道，我自有打算。” 追云皱了皱眉，殿下这么做当然有他的打算，可自己没猜到，到底是哪里想漏了呢？ 堂下，仿佛和风逸仙心有灵犀，苏灵韵也想到了什么。 “什么吃的？谁给你吃的？”x2 堂上堂下，两道声音同时传来。 苏灵韵想起了以前见过的那些影子，不是什么特殊的生物，他们多数是偷渡到城市内部，不在官方记录范围内的黑户。 他们的死活无人在乎，所以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成为这座城的影子，隐藏在黑暗中，像老鼠般在下水道里苟延残喘。 以往执行跟恶魔有关的任务，少不得接触这些算半个地头蛇的黑暗面。 而风逸仙则是拿起了案前的另一份资料，那是滴星城的人数统计。 滴星城，官方报告是一座三百万人的城市，可这只是官方报告，不包括那些不计入官方报告的人数。 空间震后，官方就进行了人数统计。空间震震碎了很多东西，包括某些规则，老鼠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走上台前，和人们争夺生存的权利。 而在这份人数统计里，幸存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远超三百万！ 这意味着什么？第一次拿到这份报告时，风逸仙是很震惊的。 修炼界因为阵法和符箓等各种修炼技术原因，可以压缩空间，外表看上去很小的一座城，其实可以容纳很多人，甚至比科技社会更夸张。 风逸仙想过滴星城会有很多“透明人”，他们不受官方保护，只有黑暗能够庇护他们。 可看最新的统计，滴星城的“透明人”几乎是正常人口的两倍，统计出来的幸存者居然接近五百万！ 这要是没发生空间震，滴星城的所有人加起来，岂不是接近一千万？！ 滴星城的容纳量是很大，但即便风逸仙也没想到这么离谱。这已经违反常理了！ 违反常理，就代表着有人打破了规则，可能还不止一个。 在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透明人”，风逸仙能想到很多，但最有可能的，是两种： 人口买卖和军队聚集！ 第141章 罪 深海之下，各种生物上演着它们的命运戏码。 而滴星城中，人们也各自扮演着各自的角色。有人生来自由，生来众星拱月，而有人则生于黑暗，只能做下水道的老鼠。 滴星城的“透明人”多到了一种夸张的程度，一如这个城市，臃肿得像要爆炸。繁华的风景下，是无尽的黑暗。 城主府，审判已经偏离的最初的主题，可风逸仙似乎并不打算把话题拉回来。 “什么吃的？谁给你吃的？” 在同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人心中就有了答案。 能喂养透明人，这毫无疑问是一个藏在黑暗里的大鱼。不论这条大鱼明面上什么身份，他(她)都需要黑暗的力量，所以才会喂养黑暗里的“老鼠”。 一条傻了的“老鼠”能帮他(他)们解决很多麻烦，而且傻子本身的话也不可信，所以有人派了这个傻子蟹妖找苏灵韵麻烦。 苏灵韵心中已经大概还原了事情的真相，唯一搞不清的就是为什么要找自己麻烦？自己好像没有得罪任何人吧？ “吃的，吃的，好人，吃的～” 蟹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疯了，看起来像是一个不能自理的小孩，说着说着嘴角就不受控制的流口水。 苏灵韵皱了皱眉，之前这家伙威胁她的时候就像背词一样，她还以为这家伙是单纯的口齿不清。 富商在一边看戏，审判被一个螃蟹精的乱入带歪了，众人的目光也被螃蟹精吸引过去，他喜闻乐见。 “哎哎，你干什么？松手，别咬我啊你！喂喂！” 螃蟹精还维持着人形，抽着鼻子往富商身上钻，好像闻到了什么。 “你们还在看什么？快把他从我身上拉下去！” 一群巡海司上前，螃蟹精身上却突然爆出妖尊的气势，逼开众人。 围上来的巡海司猝不及防，噼里啪啦倒了一地。苏灵韵眨眨眼，伸出手抓住蟹妖的后脖颈，像提小鸡仔一样，把对方提了起来。 一把把蟹妖扔回地上，苏灵韵抽了抽鼻子，一股泔水的酸臭味涌进鼻腔。 yue～ 苏灵韵反手封住嗅觉，这家伙不仅看起来不太干净，闻起来更像是从泔水桶里爬出来的！ 你一只螃蟹，怎么比蛆还恶心？ 后面准备动手的猎风也收回手，看了看苏灵韵，之前她便知道苏灵韵战力不同凡响。 不过苏灵韵现在用妖王的修为生擒妖尊，是不是太离谱了点？还是说，苏灵韵又有进步了？ “咳咳，大人，这家伙已经疯了，没什么好判的。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富商起身，装模作样的拂了拂袖子，似乎是嫌脏。 他懒得让蟹妖替他转移话题了，不然蟹妖一会儿又趴他身上怎么办？ “咦～你身上也一股子泔水味儿欸～” 苏灵韵突然凑过来说了句，富商瞪了眼苏灵韵。 “废话，你被他抱一下，你也一身味儿！” “有吗？” 苏灵韵解开嗅觉封印，闻了闻自己，没味儿啊？ 富商张了张嘴 “淦，你刚刚明明把嗅觉封住了，还闻得出我身上一股泔水味儿？” 苏灵韵瞥了眼富商 “我猜的，不行？” 苏灵韵可不是风逸仙，富商一瞪眼就要骂回去 砰—— “肃静！” 惊堂木响起，风逸仙端坐在堂上。 “蟹妖，你为什么要靠在他身上？” 有句话叫：你凭什么歧视傻子？他们只是世界观和你不一样罢了。 富商有了不好的预感，蟹妖痴呆的目光看向了富商。 “吃的，蒙面。他，味道，吃的。他是好人。” “哎！你不要乱说嗷！他诽谤我！这是诽谤，诽谤！” 虽然前面的话很破碎，但有最后一句就够了。 事情已然明了，富商因为某些原因，需要威胁苏灵韵，但又不好亲自动手暴露身份，于是便饲养已经痴傻的蟹妖，并指派其威胁苏灵韵。 不过意外的是，苏灵韵居然反过来把妖尊镇压了。 富商很激动，他的确不认识蟹妖，不过他也大概猜到这蟹妖是哪些人喂的，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外面群众也窃窃私语，各有各的见解，也有人说着说着就消失不见。 蟹妖爬了过来，却被富商一脚踹开。富商想起身，后面站着的猎风上来就是一脚，把人踹回地上。 “唉哟～” 砰砰砰—— 风逸仙连拍几次惊堂木，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蟹妖，你可看清楚了，是他喂养的你吗？” “殿下，这家伙已经疯了，说的话不可信啊！” 富商急忙搭话。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有时候傻子才不会骗人呢？” 风逸仙说着，朝身边摆摆手。 虎牙妹拿着一张统计单递到富商面前， “这是我们今早统计的港口出货量，滴星城一共接收了医疗物资四千，生活物资八千，符阵材料四万……” 虎牙妹把统计单挨个念了一遍，还特意放富商面前晃了晃。 “她所念内容是否属实？” 堂上，风逸仙幽幽看着富商。 “大人，这不对吧？我记得医疗物资只有三千，生活物资也不到六千……” “这么说，你对那些物资挺上心啊！” “那是，呃，我是说责无旁贷。” 富商感觉自己越描越黑，而一旁追云走下来又递给虎牙妹一张统计单，然后扶着蟹妖，好像说了什么，蟹妖带着追云离开。 这是干什么？ 富商不明所以，而他面前的虎牙妹则清了清嗓子。 “咳咳，这张统计单记录着今日滴星城收到的物资，医疗物资两千，生活物资四千……” 虎牙妹又挨个念了一遍，富商皱了皱眉，他大概知道自己逃不开了。 “我今早统计的医疗物资有四千，而你刚刚说医疗物资有三千，现在入库的却只有两千。不过从城门运到仓库，物资就少了一半，敢问阁下作何解释？” “我记错了不行？每天要统计的物资那么多，我一个人哪记得那么清楚？” “哦？身为朝仓，专管城内物资调度，记不住可不行啊！” “殿下说的是，我下次一定改！” 风逸仙的话富商可不敢反驳，只能顺着说。 “可我怎么觉得你记得挺清楚的？” 堂外传来声音，追云带着痴傻的蟹妖又绕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账本模样的玉简。 “殿下，东西我找到了。” 追云把手里的玉简递了上去，风逸仙接过来看了看。 “你速度挺快啊！” 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玉简，看向堂下富商。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富商看了看四周，猎风还站在身边，除此以外还有打酱油的苏灵韵，至于那些巡海司不足为惧。 啪—— “问你话呢，你东张西望什么？” 堂上传来风逸仙的厉喝，富商闷着声，不情不愿的闷声说了句 “是库房的账本。” “账本里的内容你可知晓？”风逸仙继续问。 “我知道。”富商这次没有耍小聪明，反而承认得很痛快。 “殿下，是我输了。的确，我做假账，偷偷调走了部分救援物资，中饱私囊。至于袭击这位姑娘，大概是我手下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像是认命似的，富商并没有等风逸仙把证据摆上台面，也没有再拖时间，而是打断审判，主动揽下所有罪责。 风逸仙先是顿了顿，然后无奈的说 “既然你承认就好，那你可知罪？” “这次的空间震，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的损失更加惨重。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出手相助，这些物资不过是临时索要的报酬罢了，有什么错吗？” 富商看着堂前众人，笑着道 “滴星城看似繁华，可真正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我们这些人手里。我们若是元气大伤，滴星城如何东山再起？殿下，有些东西你不明白。灾难来临，能活下来的只有强者，而弱者想要活着，就必须收到强者的庇护！” “我看是你不明不白！你知道那些东西是用来救命的吗？” “哈哈哈，命？可笑，修炼界谁不是从别人的尸体上走出来的？命？消耗品罢了～” “殿下，你从出生开始，就享尽世间荣华。那你可知道，你享用的那些资源里，沾染了多少鲜血？苍穹国又是建立在那些种族的坟墓之上？” 富商越说越激动，身上的锁链接连发出白光，将富商的妖皇威压镇回去。 “我苍穹国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评价，你私藏物资这段时间，无数人因为物资的缺乏陷入困境，甚至失去生命。” “那又如何？！修炼界就是这样，无非人吃人罢了。我只是把问题摆到明面上来，一些人的死亡就能换来滴星城日后的繁荣，有什么不好？” 风逸仙皱了皱眉，这话听起来三观不正，可修炼界本来就没什么三观的说法。尤其是非人类，人性很少，思考问题都会偏极端。 外面的吃瓜群众里，不少妖类都隐隐有同意富商说法的意思。 因为缺乏人性和同理心，妖类的思维和人完全不一样。再加上死的可能和自己没关系，所以对妖族而言，这些陌生人的死亡不痛不痒。 陌生人的死换自己未来光明，就算不放修炼界，很多人也都会觉得稳赚不赔。 大堂内，富商还是发疯似的大吼大叫，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风逸仙已经不在乎他说什么了，既然他认罪，那审判就该进入新阶段了。 啪—— “肃静！追云，宣读最终判决。” 追云拿着一张布帛走到富商面前，站在富商和苏灵韵中间，张开布帛开始宣读。 “经审判，朝仓富某私吞救援物资，以权谋私，倒卖物资……非法拘禁，共计罪责二十一项，因其主动认罪，态度良好，从轻处罚。” 富商愣了愣，心立马提了起来。 从轻处罚？这是打算放自己一马？ 追云语气又咻的一转 “但滴星城正处特殊时期，其所犯罪责颇多，且影响恶劣，甚至拒捕，袭击城防，又添罪责两项，共计二十三项。数罪并罚，现判以死刑！” 富商呆呆的张着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要弄死我哪需要那么麻烦？前三项就够他死一次了，23项，换个地方都可以诛他九族了！ 啪—— “堂下罪者，本官问你，你可认罪？” “我——” 富商恍惚的看着四周，即便过程稍显曲折，但这还是一副明官斩污吏的经典剧情，观众们自然喜闻乐见。 “对啊，他就是该死。” “就是，害死那么多人！” “大人说得对，他就是有罪。处死他！” “处死他！处死他！” 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外面的人纷纷起哄。 富商恍惚的看着那些人的嘴脸，他认罪了，那些罪不管真的假的，都扣在了他的头上。 他也清楚，他注定为某些人背黑锅，可他不在乎，反正都是死，又有什么所谓呢？ 啪—— 不知道哪来的烂泥打在富商脸上，然后密密麻麻的泥巴从堂外飞了进来。 “群情激奋”的民众纷纷朝着富商扔泥巴，追云拉住苏灵韵和地上的蟹妖迅速推开。猎风也和四周的巡海司后退，远离富商，以免被误伤。 冰冷的泥砸在脸上，富商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可能是有羞愧，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清楚这些群众为什么朝他扔泥巴，一般一个妖皇，即便是濒死状态，也不敢有人轻易招惹。可如果这个妖皇修为被封呢？ 身上的锁链锁住了富商的修为，他现在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一个无法反抗的妖皇，那些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富商原以为自己堂堂妖皇，即便被处死，死前人们也一个对他带着最基本的敬畏。 可外面那些刁民，那些藏在刁民里搅动舆论的家伙，真是让人火大啊！ 妖皇的尊严被烂泥糊了一地，富商红着眼，却不能拿屋外群众怎样。身上的锁链突然一轻，愤怒如同出笼的猛兽，瞬间淹没理智。 嘭！ 妖皇的气势从富商身上炸开，绑住富商的锁链突然被挣开。人群惊慌失措，富商像是愤怒的狮子，冲开巡海司的封锁，扑向门外的人群。 铛—— 落在地上的锁链突然亮起白光，一把套住富商的小腿，富商被扯了一个趔趄。 颂—— 箭矢缠绕着飓风，划过厅堂。富商后知后觉的抬头，飓风箭映入眼帘，更远处是稳坐高堂的风逸仙。 难怪锁链会松开，原来他是故意的！ 富商明白了，自始至终，自己都在各种人的算计中。那些权贵利用自己顶罪，风逸仙则利用自己杀鸡儆猴。 在自己极度愤怒的情况下，锁链松开，自己会毫不犹豫的袭民众，风逸仙就有理由越过程序，将自己就地正法！这样，那些权贵就算有心救自己，也已经来不及了。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最终停格在眼前放大的飓风箭上。 真是好算计啊！麒麟族的风仙殿！ 嗤啦—— 鲜血飙射，一颗头颅落地，富商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他不再愤怒，而是疲惫的闭上了眼。 哗啦啦—— 追云收回术法，锁链从富商身上飞回追云手中。猎风拔出短刀走到富商面前补了一刀，确保他死透了，不会暴起伤人。 “没事吧？” “没事。” 苏灵韵被追云拉起来，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场案子好像就是安排好的，她的出现反而显得有些多余。 啪—— “肃静，肃静！罪犯已经伏法，审判继续，还有哪些人要报案？” 人群被巡海司安抚下来，冷静下来的人们意识到，这个审判似乎真的能替他们做主，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大人，我，我要报案！” “还有我，我！” “俺也一样……” …… 第142章 再启程 夜 荒唐的一天结束了，黑夜来临，很多生物都会陷入本能的沉眠。 营帐内，风逸仙正和追云整理着桌前的案牍。 滴星城的新规矩算是在今天立起来了，尤其是前几桩案子解决得特别顺利，让风逸仙的名声在群众中逐渐传开。 “殿下，没想到今天居然如此顺利，我看要不以后您当我们苍穹国的审判长得了。” 猎风兴冲冲的走进营帐，她和妹妹追云不一样，并不善于心计，她只知道自家殿下安排了最先几场审判，所以前面几场审判最为顺利。 而后面的审判，所有证据都来自群众，审判全程都靠风逸仙临场发挥。 即便如此，风逸仙还是做到了快刀斩乱麻，迅速处理案件。除了部分案件从重论处以外，一路下来都非常顺利。 “行了，你也知道，前几场案子，我们都是早有准备，本就设好了局。至于后面那些案子，都是小打小闹，有你们两个妖皇镇场，还不是力大砖飞？” “殿下，您似乎松了口气？是在担心什么吗？” 还是追云敏锐，发现风逸仙回来之前，一直都是紧绷着的。 “你们也看见了，今天前几场案子，尤其是富商那一场，都是针对城内权贵的。我这一招算是敲山震虎，警告他们收敛一点。可怕就怕这老虎脾气大，不仅不听劝告，还趁乱出来咬我一口。” “他们敢？”猎风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长弓“他们若敢夜袭主动，某必叫他们有去无回！” “行了行了，知道你很能打。滴星城妖皇数百即便历经空间震，数量也不见得少到哪里去。那些权贵还是不要往死里得罪的好。” “殿下并不打算收拾他们？” 追云皱了皱眉，她从一开始就发现风逸仙收着手，虽然审判时矛头老是指向那些贪污的权贵，但基本没下死手。 “不是不收拾他们，而是不打算死磕。我们没有跟他们死磕的资本，如果数十名妖皇同时出手，即便你俩联手，也未必能活着离开。” “而大家保持现在这种状态最好，我们敲山震虎，那些渣滓忌惮我们的存在，短时间内会规规矩矩。 而我们只需要在平民间简单维持新规则，等他们适应了新规则，将来即便没有我们，当有人破坏规则时，也会有人站出来。” “咦？听着怎么这么像我们苍穹帝国的变法？” 猎风挠了挠头，感觉要长脑子了。 “姐，殿下就是套用的苍穹国变法程序。殿下的意思是把现在的新规变成人们心中的习惯法，这样人们就会习惯性的遵守，维护新法。” “哦，我不懂这些，一想这些就头痛。这种头痛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吧。” “殿下，外面来客人了。” 风逸仙放下手里的文档，夜风吹开营帐，帐外不知何时站满了黑袍，默默无声。 “客人来了，岂能不招待？各位，进来说话吧。” …… 因为有了风逸仙主持纪律，接下来几天，生活区安稳了不少，起码不至于出现救援物资莫名其妙被吞的情况了。 少了“中间商”，救援物资不再短缺，苏灵韵也轻松了不少，救援速度开始加快。 风逸仙和那些“权贵”似乎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权贵们的爪牙不再闹各种幺蛾子，风逸仙也不会主动去调查什么，有人报案，他就审判，无人报案，那大家就相安无事。 双方算是各退一步，再加上都忙着救灾，一时的恩怨被逐渐放下，而滴星城的新规也渐渐融入百姓的生活。 …… “灵韵，醒醒，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呜～” 啪—— “沐然姐别闹，我再睡会儿～” “哎呀，再不醒，我用法术了哦。” 见苏灵韵趴桌子上赖床，苏沐然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朵冰花，放苏灵韵脖子上。 “嗷！！” 苏灵韵噌的一下立正了，强光从帐外照进来，让她止不住眯眼。 “沐然姐，你干嘛？今天你不去港口统计物资？不去当你的大侠了？” “咳咳！” 苏沐然瞪了苏灵韵一眼，这几天有着风逸仙的约束，城内规矩了不少，但还是时不时有罪恶在黑暗中滋生。 苏沐然除了每天定时去港口接收物资，就是化身蝙蝠侠，和其他镇守使在城里到处巡逻，阻止犯罪。 不过苏沐然作了伪装，城内只知道有一批黑衣在维护秩序，没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权贵们以为是风逸仙的暗卫，也没有深究。 【灵韵，你们该走了。】 “嗯？师父，去哪？” 【去万诗遗海的中心，海上三城——栖霞。】 “啊？”苏灵韵猛然睁眼“这灾还没救完呢，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你要留下来赈灾？】 洛凡尘从外面走进来，苏灵韵这才想起，他们还有任务在身。 “不是，我们是不是太仓促了？滴星城……” “不仓促，灵韵，你可能没意识到，我们的任务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大家至今还没搞清楚，人鱼说任务到底是什么。” 【沐然姐说得没错，我们要加快进度了。谁也不知道时限一到，我们会面对什么。】 “好吧。那我们怎么去？什么时候去？” 【这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和阿瑶姑娘谈好了，主族召见他们，你们正好可以顺路。】 沐然姐和苏灵韵同时回头 “我们？师父(洛公子)你不打算一起？” 【不，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师父你要走？”苏灵韵皱了皱眉，从桌底下拿出鸿影剑“那你把鸿影剑带上！” 洛凡尘平常的战力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剑，冰魄剑自魔龙一战后，至今下落不明，鸿影剑能够有效拔高洛凡尘的战斗力。 洛凡尘却摇了摇头 【不，你们比我更需要它。虽然无法发挥它的威能，但鸿影剑作为曾经的神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帮到你们。】 “可师父，你单独行动。” 【放心吧，我不是藏好了自己的身份吗？更何况，我要想走，也没几个人能拦住我。】 这几天洛凡尘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以棠先生的身份混在队伍里，硬是没人识破他的身份，还混成了滴星城第二权威的阵法师——第一是灵湘儿。 【行了，不要一副死了师父的样子，多不吉利？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主族要见珥瑶，想必在她身边，你们也能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洛凡尘掀开帐篷，外面的光照了进来，海中悬停着一支舰队…… “嘎～嘎～” 海鸥们盘旋着争抢珥瑶手中的食物，然后振翅绕着舰队在海面上翱翔。 这是一支舰队，和之前的船队不一样，这支舰队具备完整的作战能力，即便再碰上妖皇刺杀，也不会手忙脚乱。 舰队内部还配备了一整支海狼骑兵营，再加上舰队本身的两个营，共计三千人。这些人都是来护送珥瑶去栖霞城的。 显然，之前的刺杀让官方长了记性。 甲板上，侍女姐不知道为什么，又和五哥吵了起来。她倒是不用担心珥瑶的安全了，这支舰队战力彪悍，而且还有碧蓝妖帝随行，没人能对珥瑶动手。 “湘儿，你把人家龟壳放下！” 啪嗒啪嗒～ 两道身影在甲板上追逐，灵湘儿不知道从哪个海嗣身上扒出来一个龟壳，抱着到处跑，苏沐然则在后面追。 靠着船舷，苏灵韵还没适应海面上的阳光。 这几天在海底，还一直待在环境昏暗的屋里，乍一出来，阳光就照得人睁不开眼。 “还是不适应？带上这个试试？” 一个东西扣在了苏灵韵头上，苏灵韵扒下来后，视野昏暗下来，眼睛舒服了不少。 苏灵韵摸了摸那东西，又看了看身侧的风逸仙。 “墨镜？” “嗯哼～” “你哪来的？” “做的呗，降临者会做墨镜很奇怪吗？” 苏灵韵眨眨眼，降临者？或许吧。 同为降临者，风逸仙和洛凡尘的差距太大了，风逸仙就像风一样，喜欢浪，还喜欢拱火。 而洛凡尘，更像木头，不论多大的风浪都打不翻他，反而会把他捧向高处。 相处了这些天，大家也算熟悉了，苏灵韵哥们似的拍了拍风逸仙的肩。 “干得不错，那我就笑纳了。” “嘿呀，我就借你一用，你怎么还不客气起来了？” “这话说的，大家同生共死的情谊，还抵不过一个墨镜？” “抵不过，墨镜还我。” “哎呀！我的眼睛，好亮，要瞎了！” “我呸，负心汉，你怎么这么狠心？” “喂，大姐，不要这么多西好吧？搞得我好像是什么荤素不忌的饿鬼。” “你叫我什么？你过来。” “我就不，大姐～略略略～” “你站住！你看我今天不把你皮扒下来挂船上！” 噔噔噔—— 猎风和追云各自叹了口气，自家殿下还是跟个小孩一样。 甲板上又多了一个追逐的队伍…… 第143章 祭坛 万诗遗海 【队长队长。】 【怎么了？】 【观测到两道飞光，速度极快，目测超过了音速。】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妖皇超过音速很正常吧？】 【不是，哎呀，它们朝你那边去了。】 【什么？】 嘭！ 天空一声巨响，一道强光撕裂苍穹，留在礁石上的四队一个没注意，被天上冲下来的冲击波掀翻。 哗啦～ 惊涛拍岸，狂暴的海浪把所有人拍进海里。 噗—— 四队队长第一个飞出海面，天上万里无云，两道流光分开，相互对峙。 四队队长倒吸口凉气，这俩打架的怎么这么强？ 那帮侦查的兔崽子都侦查了什么？这么强的存在，都打到家门口了才发现！ 【我无意与你交战，你还要追我到何时？】 洛凡尘回头，身上威光消散，流风激荡。 而他的对面，一个光团熄灭，光团里显露出一条满身魔纹的金龙。 下面的四队队长愣了愣，那金龙怎么有点眼熟？好像是二队长。 咕咕咕～ 魔龙没有回应，只是嘴里发出低鸣，赤红的眼睛盯着洛凡尘。 通过风的观测，洛凡尘当然也知道这条龙一直在盯着自己。 不知道怎么的，自从滴星城一战后，这条龙好像就盯上了自己。洛凡尘和苏灵韵她们分头行动，他一离开滴星城，这条龙就不知道从哪跟了上来，还跟了一路。 洛凡尘数次与之交战，那魔龙也是只躲不攻，洛凡尘一走，魔龙又上前拦截。 【朋友，你我本非生死仇敌，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洛凡尘企图用劝说的方式让魔龙放他离开，可这一路试过好几次了，这魔龙完全没有交流欲望，就像一个只会听话的人偶。 洛凡尘心中暗想，这魔龙应该是那条金龙二队长转化而来，可镇守使内部却毫无反应，也不知是不是出了内鬼。 而且从苏灵韵前几天所得到的信息来看，镇守使一方也不全是软柿子，一到九队队长清一色的高阶妖皇。而这条金龙作为二队长，是一条标准的九轮妖皇！ 把九轮妖皇魔化，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魔帝了。 这魔帝不知道为什么一路拦截他，却又并不主动攻击，自己不能再和它耗下去了。 对面魔龙依旧虎视眈眈，但洛凡尘没有感知到任何杀意，那条龙也只是盯着自己，并不打算攻击。 它是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洛凡尘有些疑惑，前几天他就托风逸仙帮他找万诗遗海的地图，本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结果又发生了空间震。 风逸仙刚好被委派去收拾滴星城文档，又刚好在残余文档里找到了完整的滴星城地图。简直天助我也！ 在风逸仙的帮助下，洛凡尘临时分析了万诗遗海的地图，同时也清楚了自己该干什么。 简单来说，万诗遗海的建筑布局隐隐呈现出一个阵法的纹样，这在修炼界没什么。可洛凡尘稍微改了几笔，这个普通的阵法就变成了一个邪神献祭的祭坛！ 所以现在洛凡尘要做的，就是在献祭开启前，破坏祭坛，或者阻止献祭。 按理这件事除了风逸仙和他的两个跟班，洛凡尘没告诉任何人。就算是苏灵韵都不知道洛凡尘离开干嘛去了。 可这魔龙没理由追洛凡尘一路，除非它知道洛凡尘要干嘛。 洛凡尘停在半空，看不见的风丝在他周身交织，逐渐化作一张笼盖天幕的蛛网。 冰魄剑不在身边，鸿影剑又留给了苏灵韵，他现在打架要比之前小心上不少。 这魔龙追着自己又不动手，一来可能的确是怂，毕竟这条龙的确打不过洛凡尘，而来它有可能是在拖时间，或者等什么。 “两位，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大打出手。” 一道流光升空，落在魔龙身边。说是这么说，但四队长一眼就认出了金龙是二队长，尽管二队长状态看起来不对劲，但终归是自己人。 四队长一副劝架的样子，毫不犹豫的站在了魔龙身边。 洛凡尘也是怔了怔，四队长他当然认得，任务开始前，他还化作风混在镇守使中，不过这四队长多半不认识他。 “朋友，这青天白日的，你看你们动不动就打得你死我活，多不好？” 四队长显然没意识到身边是一条魔龙，而是看向洛凡尘。 此时洛凡尘没有脸上没有那条遮住眼睛的白缎，而是露出紧闭的双眼，四队长第一反应不是洛凡尘是瞎子，而是这是个瞳术高手——毕竟修炼界很少有瞎子，大多数都是因为修炼装瞎。 洛凡尘也懒得解释，他大概知道这条龙想挑拨离间他们了。 果不其然，魔龙瞬间开口，声音如同雷鸣，但有些闷。 “四队，他是恶魔的同党，助我捉拿他！” 【捉我？还早了几个纪元呢。】 一双手突然搭在魔龙的龙角上，四队长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魔龙落向下方的海面。 【你……】 轰—— 洛凡尘收手本想说些什么，四队长翻手一掌将洛凡尘击飞，落向海面。 魔龙和四队长一同停在海面上，看着天上渺小的身影。 洛凡尘也站在风丝织就的蛛网上，暗自发愁，金龙是二队长，还有一个是四队长，他们都是自己人，自己还不能下死手，得收着打。 双手抖了抖，密密麻麻的金光从洛凡尘手里流出，那些如同流沙的金光顺着洛凡尘的手不断旋转变大。 那些金光放大后，化作细小的金色飞剑，飞剑相互巡梭，折叠成一朵巴掌大的金莲。 洛凡尘手托金莲，朝着下方的海面丢去，金莲迎风涨大，像一座宝塔似的朝着海面坐下来。 海面上，魔龙嘶啸一声，身后海面逐渐变为黑色。 “我拖住这些金莲，你去斩了他！” 四队长瞪了眼魔龙，凭什么他去对敌？自己可未必接得下洛凡尘一击。 可看了看晃晃悠悠飘下来的金莲，感知到金莲内被飞剑撕扯变形的空间——四队长眼皮子跳了跳，打就打！ 轰！！ 四队长猛的腾空，和金莲擦肩而过，身后传来雷暴般的巨响，白光照亮海面，大片水花被炸上高空。 四队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能祈祷二队长自求多福，自己也是。 看着洛凡尘越来越近，四队长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一个飘逸的身影，给自己的压力却那么大。 不管了，先打再说！ 镇守使没有未战先怯的说法，四队长硬着头皮出掌。 啪～ 两只手相撞，四队长愣了愣，感觉自己就像拍在了棉花上。 嘭！ 洛凡尘侧后方的虚空一声爆响，空间被狂暴的劲力扭曲，昭示着这一招威力不凡。 四队长再追加一掌，洛凡尘表情平淡的一挥手，四队长手被带着一歪。 嘭！ 爆鸣声响起，身侧经过的鸟群被爆成血雾。 四队长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打歪了？ 呼～ 耳畔风的轻啸响起，这声音四队长在熟悉不过，这是手掌破开流风的声音。 一只手在眼前放大，是那么的普通，可却给四队长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他还是下意识的侧头闪避，手掌擦着他的脸颊划过，下一秒 砰—— 一个膝顶撞在四队长的太阳穴上，洛凡尘收回腿，四队长则眼冒金星的飞了出去。 卧槽，光顾着躲那一掌了，没注意到那家伙什么时候出的腿！ 四队长暗道自己大意了，刚稳住身形，洛凡尘已至身前。 双方都没说话，洛凡尘抬手一掌，四队长则是来不及说话，仰头就躲过这一掌。 一个银丝云纹的靴子出现在上方，洛凡尘抬腿下劈，脚后跟砸在四队长身上。 四队长头晕眼花，飞速下坠。 耳畔风声呼啸，一双手好像抓住了他，四队长抬手打算抵抗，却感觉自己被扔了出去。 身上有炸弹！ 这是四队长第一反应，所以他没有选择反击，而是顺着力道一边飞远，一边检查身上。 可他什么都没发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风丝绑住，困在那张笼罩天幕的风网上。 因为是风丝织成的网，肉眼无法看见，四队长用神识探测了半天，才发现这张网是由风织成的，很难挣开。 我去，这人什么变态？把风练到这种地步！ 第144章 后手 叮叮当当 海面上，金莲盘旋，魔龙游弋。 龙尾抽在金莲上，金莲晃了晃，金光暗淡了些，龙鳞飞溅，魔龙转头喷吐水柱。 嗡～ 金莲破开水柱，魔龙及时转头，才没和金莲撞在一起。金莲和魔龙擦身而过，魔龙顺势又是一个摆尾，金莲被砸进海面。 龙爪靠在海面上，海水迅速冰封，金莲还未破开海面，就被一并封住。 魔龙抬头，看向天空，一道蓝线朝着魔龙飞速坠落。 咔咔—— 海面，寒冰凸起，无数冰刺冒出刺向龙躯。魔龙游走于冰刺之间，口中火光酝酿。 蓝线离魔龙越来越近，魔龙张嘴，烈焰倾泻，蓝光里，洛凡尘伸出手一握，四周冰面翻卷，如同花瓣闭合。 一人一龙被冰棠吞没，而后金光顿生，照亮了冰棠轻薄的花瓣。 冰棠表面咔咔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细密的金光从裂缝中溢出，隐隐可以看见里面蜿蜒的龙影。 轰咔 冰棠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内部暴躁的能量，猛的炸开，冰霜带着环状的冲击波，朝着四周炸开。 两道流光腾空，洛凡尘凌空剑指，一剑劈下。 魔龙昂首，硬接这一击，龙角上裂痕扩散，它也没闲着，借着这力道猛的甩尾。 洛凡尘可不敢硬接这神龙摆尾，流风朝着四周拉扯，在洛凡尘身前结成风网。 龙尾打在风网上，停顿了半秒不到，风网便被击破。洛凡尘双手如同穿花蝴蝶，风丝在他手中不断交织，形成新的风网。 龙尾在砸碎三张风网后，便失去了威力。 魔龙抬头，喉间火光隐现，洛凡尘朝着空处猛的一抓，不知道什么时候绑在魔龙嘴上的风丝一紧，火光在魔龙嘴里炸开。 洛凡尘扯动手里的风丝，魔龙像是一个流星锤，被洛凡尘甩动起来。 不过洛凡尘并没有把魔龙扔出去，而是朝着自己牵引过来，不断甩动魔龙，也只是为了防止它找回重心，稳住身形。 右手抓着风丝猛的一收，风丝带着魔龙飞向洛凡尘，洛凡尘左手一朵冰棠缓缓绽放，在魔龙眼中不断放大。 咔咔—— 魔龙也以为这朵冰棠会像金莲一样，附带极大的杀伤力，可事实恰好相反，冰棠砸在龙头上，霜花蔓延，三秒便沿着龙头，冻住了整个龙躯。 魔龙打算鼓动气血，震碎寒冰，却发现别说气血，体内的妖元都被冰封了。 洛凡尘抓起龙角随手朝天一扔，魔龙落在笼盖天幕的风网上，和旁边的四队长一样，被风丝绑得严严实实。 完事。 洛凡尘转身化作流风，一股风暴朝着万诗遗海之外涌去…… “闭目灵皇？噗——” 船上，苏灵韵捂着嘴偷笑。 四队长半路见到二队长，结果两人联手还被揍了，这件事在镇守使内部迅速传开。 苏灵韵别以为是又出现了什么不不得了的敌人，结果听他们说那人化作风消失，她就想到了洛凡尘。 洛凡尘离开时特地让她保密，也不知道想干什么。而因为洛凡尘一直隐瞒身份，镇守使们都以为这是一个未知变量。 而且洛凡尘的作战方式很特殊，几乎从不正面与人接触，而是依靠风和剑霜与人周旋。再加上他一直闭眼，还有极具特色的退场方式，镇守使们推测这是一个先天类妖皇，于是有了闭目灵皇的称呼。 “行了，灵韵别笑了，洛公子干嘛去了？怎么还把人给揍了？” “我哪知道？” 苏灵韵心中暗爽，因为洛凡尘的操作，她不知道哪来一个寒衣剑仙的外号，现在好了，洛凡尘也有了新外号，而且听起来比她还中二。 “那洛公子不会单独去找魔族了吧？” 苏沐然有些担忧，上一次洛凡尘离开她们单独行动，是在盘龙谷会战，那一战可是直接把镇守使打崩了。 “放心，怎么可能。师父不是那种人。更何况你看，鸿影剑还在我这里，冰魄剑又不在师父手里，他不会那么冒险的。” “话说灵韵，你这剑穗好像是洛公子的吧？” 沐然姐指了指苏灵韵腰间的中国结。 “嗯对，以前是挂在师父腰间的，不过走之前，师父说留给我自保，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说是这么说，但苏灵韵还是相当看重这个中国结的，洛凡尘把它贴身带着，这东西多半没有那么简单。 “那这个？” 沐然姐指了指苏灵韵腰间挂着的一条白缎，她记得这东西应该被洛凡尘戴在眼睛上吧？ “哦，我也不知道，师父就给了我这三件东西。不过师父也真是的，居然都不给你留一点后手。要不这样，沐然姐，这白缎给你吧！” 沐然姐一脸黑线的摆手“你想把它扔掉就直说！” “你别嫌弃啊！指不定它就像之前的耳坠一样，biu的一下射出一道剑光，把魔皇一刀两断呢？” “biu的一下，我还咻的一下呢。” “你们在聊什么？” “咳咳……” 五哥登上甲板，苏灵韵急忙把白缎收起来，虽然她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咦？五哥，你脸怎么肿了？” “别提了，那彪悍娘们。不是说鲛人族的姑娘个个都柔情似水吗？我看阿瑶那么温柔的，她怎么就和她主子是两个极端？” 苏沐然点点头，原来是让侍女姐揍了。活该，天天调戏人家，修为还没人家高，不揍你揍谁？ “赶紧去擦点药吧。” “没事，过一会儿就消了。” 苏沐然和五哥在一边交谈，苏灵韵看向海面，她也有自己的思虑。 洛凡尘离开时提醒过，二队长已然不可信，镇守使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而洛凡尘离开不久，就在海面上和二队长四队长交手，显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事情开始恶化了。 洛凡尘不在，等他们到了栖霞城，迎接他们的将会是…… 【你先退下吧。】 室内，阿瑶对着侍女姐摆摆手，侍女姐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风逸仙，转身离开，还顺手锁上了房门。 【风仙殿想说什么？】 阿瑶打着手语，风逸仙看了看四周，这次他特意没带猎风追云过来。 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绕着两人形成隔音屏障。 “有人托我给你带点东西。” 风逸仙说着，好像在怀里掏出什么，朝着阿瑶伸出手。 阿瑶眨巴眨巴眼，在她看来，风逸仙手心啥也没有。 一股风随着风逸仙张手，向四周扩散，风里传来洛凡尘的声音。 【殿下，不必惊讶，这是我的留言。想来不必我劝，你也有了你的抉择。只不过也做好了为之付出代价的准备吗？ 万诗遗海的局势我已有所了解，审议庭固然会站在你身后，可你直面的将是大御所，还有她身后的族老会——你需要更强力的盟友。 所以我给你一个忠告，带上灵韵他们吧。】 【哦，还有，别相信风逸仙，也别让他入局，如果你不想多惹麻烦的话。】 风逸仙：？？？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你礼貌吗？” 【风仙殿，这是海嗣与神的抉择，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而且你再不去找，你家棋老就该走丢了。】 【好了，就这样吧。】 流风消散，房间内陷入寂静。 阿瑶还要继续装哑巴，至于风逸仙，则是在思考洛凡尘刚才的话。 没想到洛凡尘走那么远，还能@自己。更重要的是，洛凡尘说得没错，风逸仙是为了棋帝来的，只是半途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才留下来。 这一路跟到栖霞城，风逸仙要是再不走，就没法脱身了。 第145章 诗碑 嘭！ 海面上，浪花翻涌，白花花的海浪间，隐隐现出海面下的龙鳞。一截龙躯拱起，顷刻间又消失在碧波之下。 真是狗皮膏药！ 剑虹破开音障，拉着长长的焰尾在海面上疾驰，身后的海面留下两道呈箭头状向外扩散的白痕。 洛凡尘有些烦了，之前那一战，他把魔龙和四队长都扔在了风网上，只要待他离开一定距离，风网自会消散。可这魔龙不要命一样，挣脱了风网，对自己紧追不舍。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洛凡尘的风已经隐隐能够观测到万诗遗海的海岸线了，再不解决这条尾巴，他们估计就要在外海五城打起来了。 这条龙就跟疯子似的，追着他不放，又不跟他拼命，只是阻拦他。洛凡尘也不好下手，毕竟这是二队长，不能下死手。 可洛凡尘不能再等了，无人区随便怎么打都行，但他要是在城市群内和一条龙打起来，破坏力恐怕跟往城里扔导弹群没差别。 【怕失手弄死它？那要不交给我？】 心底响起一个声音，洛凡尘想了想，好像没办法了。自己没有佩剑，又被等级压制，普通攻击连魔龙的防都破不开，非常规手段又有可能弄死对方。 【彳亍。洛永恒，别耍幺蛾子。】 【呵。】 淡淡的轻笑回响在洛凡尘心中，洛凡尘改变方向，剑虹飞入高空，余威在海面上炸出一个环形坑洞。 高天，万里无云，却有暴风汇聚。 洛凡尘抬手，流风在手心汇聚，向外蔓延，就像百川汇海一样，越变越大，形成一道龙卷风。 龙卷就像鞭子，又像狂蟒，在天上不断扭动，鞭打，却始终逃不开洛凡尘的手心。 狂风吹散乱发，乱流中，洛凡尘睁开眼，俯瞰整个海面。 海面，龙头冲出海面，看见洛凡尘愣了愣，原来你不是瞎子？ 不过，魔龙很快也发现了，洛凡尘眼睛完好，甚至看起来锐利异常，难以直视，但他的眼睛好像没有正常人该有的神色，锐利的眼神也一直没变。 这也是洛凡尘白缎覆目的原因，他知道自己的眼睛看起来不像瞎子，但和人对话的时候，对方眼神都不带变一下，想一想就觉得瘆得慌，所以洛凡尘把已经蒙了起来。 咳咳，话归正题。 天上，洛凡尘松开手，手中的龙卷如同出闸的洪水，从天上落向海面。 海面上，魔龙也反应过来，这还是一瞎子。不过这不影响作战，龙吻中金光酝酿，整条龙盘在海面上，如若一条警觉的蟒蛇。 龙卷越来越近，海面上的海水隐隐有被吸起来的征兆，魔龙张开嘴，嘴里金光大冒。 一道金色的火光贯冲天际，海面震动了一下，金色的火柱很快撞碎了半空的龙卷风，魔龙紧随其后，穿过混乱的风域，朝着洛凡尘张开嘴。 天上，洛凡尘好像毫无反应，只有龙吻靠上来的那一刻，他气势一变，手在魔龙身上轻轻拍了一下。 颂—— 狂风呼啸，魔龙莫名其妙的和洛凡尘擦肩而过，道道风丝顺着洛凡尘的手，绑在魔龙身上。 魔龙就像一个列车驶过洛凡尘身边，冲向高空，魔龙半路才把身上莫名其妙的劲道给卸掉，转头看向洛凡尘。 洛凡尘手里缠满了看不见的风丝，双手猛的收拢。天上那条龙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风丝迅速收紧，就像一个风茧，把魔龙包裹起来。 此时，洛凡尘和之前的其实全然不同，之前的他还和风融为一体，似乎在和整片天地共鸣。 现在的他也在和整片天地共鸣，可却并非与天地之力融为一体，反而所有天地之力都在回应他，就像众星拱月般响应他的召唤。 此刻的洛凡尘身形更加虚幻，就像一尊玉像，突兀的站在天地间，却又不受天地的支配与排斥。 风丝相互缠绕，风茧像是大摆锤一样，被“洛凡尘”甩了起来。 嘭！ 天上一声空响，魔龙强行震碎风茧，破碎的龙鳞如同天女散花，满天纷飞。 对于魔龙的自残式攻击，洛凡尘没有任何波动，而是做了个起手式。 魔龙没有片刻停留，亮出獠牙，朝着洛凡尘坠落。 洛凡尘不慌不忙，就像打太极一样，做了个怀中抱月的姿势，龙首被他手背一拍，整条龙就偏离原来的轨道，歪着飞了出去。 魔龙龙尾突然紧绷，显然是打算顺势再给洛凡尘一个神龙摆尾。 洛凡尘手心隐隐有风旋汇聚，双手呈爪，龙尾如鞭砸下，被洛凡尘一把扣住龙尾的龙鳞。 嘭！ 震耳的巨响中，四周的空间都扭曲了一下，流风被打散，而洛凡尘却连晃都没晃一下。 洛凡尘抓着龙尾猛的往上一提，然后扔向下方。 魔龙像是没有根筋的面条一样，被甩了起来，然后砸下。 不过魔龙并没有落进海面，而是在半空掉进了一个风团。魔龙像是泥鳅一样，在风团里挣扎着，洛凡尘双手合并，像是在揉搓什么，然后猛的往外一撕。 嘭！！ 风团炸开，猛烈的空爆声中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魔龙身体呈现出不规则的扭曲，坠入深海。 【解决了。】 “洛凡尘”闭上眼，转身想走。 砰哗～ 海面爆开，一道金光如同利剑，直入天际。 “洛凡尘”回头张手，金光在他面前化作漫天光点。还不待魔龙有所动作，洛凡尘张开的手又猛的一握。 魔龙就像被什么抓住一样，动弹不得，洛凡尘手像是抓着什么往外一抽。 嗤啦～ 滴滴龙血洒落在汪洋之上，一根龙筋被扯了出来，魔龙惨叫着落进海面。 洛凡尘不再停留，化作剑虹遁向海岸线。 【你没事扯它龙筋干什么？死了怎么办？】 【没死在我手里。】 洛永恒的冷漠让洛凡尘有些无语，没人性是这样的，从来只考虑效率…… 当凤鸟翱翔，飘舞的碎花划过天际，壮观的诗碑海出现在海面上。 诗碑海的留一段，巨大的岛城边缘矗立着象征鲛人的雕像，冗长的飘带自鲛人雕像上垂下，随风飘扬。 舰队顺着诗碑海的边缘不断前进，风逸仙靠在船边，看着浅海区域密密麻麻的诗碑。 上面刻着的，或是鲛人战士出征之时留下的绝句，或是过路旅行者对于心仪鲛人的告白，是万诗遗海万年来的沉淀。 “真是浪漫而又悲壮的地方啊！” 闭上眼，他好像能在咸腥的海风中听见远古的号角，又或者哪个不知名夜晚，水手们对心爱之人的告白。 “准备好了吗？迎接最后的风暴。” 风逸仙看向身侧的阿瑶，时隔百年，她又一次成为了风暴中心，这一次她会被风暴撕碎，还是成功掌握风暴？ 阿瑶没说话，反倒是她身后的侍女姐看了看空旷的甲板。 “那个鸟人还有苏姑娘她们呢？” “他们晕船。” 风逸仙有些无奈，舰队终究讲实战性，没有商船那么舒服。 苏灵韵她们本来就晕船，这舰队开起来还左摇右晃的，五哥也没好到哪去，一群人在船舱里倒得四仰八叉，跟烂泥似的。 侍女姐看了看阿瑶，阿瑶眨眨眼，打了个手语，侍女会意。 “我下去看看他们。” 船队顺着诗碑海前进，不久进入了一处特意开辟的水道。 那座掩映在海天之间的岛城越来越清晰，栖霞城，到了。 第146章 夜游 在海上航行了五天，苏灵韵他们也吐了五天，几个人脸白得跟死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海里泡了五天。 沐然姐虽然是空战高手，但偏偏晕船，五哥也好不到哪去，本来苏灵韵已经对晕船有了一定免疫的，结果这俩一吐，她也憋不住了。 只能说时运不济，上岸后，阿瑶让人把他们抬进驿站，就离开了，听说是去见栖霞城城主了。 几人趴在各自房间里，跟蛆一样蛄蛹着，作为修士，虽然不至于吐得神志不清，但也并不好受，起码脱力还是有的。 就剩灵湘儿一个水生生物若无其事，噔噔噔在走廊里跑来跑去，算是照顾三人。 夜色入户，月影空灵，苏灵韵盘坐在床上调息，通过修为镇压体内不适，这样虽然违反生物本能，但苏灵韵乐意。 啊～～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有鲛人空灵的吟唱。 将流窜的元气收回气海，苏灵韵起身向外走去。 刚走出门，五哥也从房间里探头，两人同时转头。 砰！ 两个脑袋撞一起，苏灵韵捂着头，五哥捂着鼻子，两人都瞪着对方。 “哎呀，你干嘛？”x2 “干嘛学我说话？”x2 “还学！”x2 “靠！”x2 吱～ 一侧的房门打开，灵湘儿探出脑袋，奇怪的看着两人。 苏灵韵揉了揉脑袋，看向灵湘儿身后的房间 “沐然姐，你没事吧？” 外面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房间内，点点光斑落在床上，苏沐然还趴在床上一脸苍白，有气无力。 “没事～” “呃，沐然姐，要不我们出去逛逛，这样可能好受一点。” 醒来的时候苏灵韵就发现了，这里的房间偏昏暗，看起来给人感觉要逼仄一些。他们本来就晕，呆在这样的环境里更不好受。 反倒是外面灯火通明，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 “要不让她再休息一下吧，咱们自个儿出去就好。” 五哥看了看跟烂泥没区别的沐然姐，于心不忍。 “不用，我们肘！” 沐然姐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似乎也并非完全站不稳。看苏沐然走路跟个丧尸似的，苏灵韵急忙上前搀扶。 几人走到楼下问了问风逸仙和阿瑶他们去见城主了，现在还没回来。至于这驿站，是专用于招待外宾的。 在获得驿站管理的许可后，众人勉强吃了点东西，走出了驿站。 或许是因为夜晚，驿站里较为昏暗，但一出驿站，通明的灯火就映入眼帘。 路边放着夜明珠一样的发光晶体，充当路灯，一路沿着海岸延伸。 驿站四周还算安静，只是隐隐能听见海上鲛人的吟唱，顺着吟唱的方向，苏灵韵几人看见了道路尽头一个人影幢幢的夜市。 灯光照亮了一小片黑夜，夜色里人们摩肩接踵，挤在一处，好像在看什么。 苏灵韵和五哥对视一眼，又同时点点头。 “去看看？”x2 “干嘛又学我说话？”x2 苏灵韵欲靠又止，和五哥相互瞪了一眼，撇过头，扶着沐然姐顺路走向夜市。 路边野草大概有半人高，在路灯的照耀下形成黑漆漆的一大片，看着分外渗人。 不过苏灵韵他们却已经习惯了，甚至这让苏灵韵产生了一种小时候在乡下小道散步的错觉。 哗啦～ 小路外漆黑一片，即便拥有一定的夜视能力，苏灵韵也看不清海岸离这条小路有多远，只是听见耳畔时不时传来潮起潮落的声音，脚下也并未踩到沙子。 通过细微的光芒，可以看见远处矗立着几座百米高的巨像，巨像头顶射出远光，照亮远方的某一处海域。 这些巨像既像是守望者，又像是灯塔，立在海岸线上，永远守望着繁华的海港。 再走远一些，苏灵韵就渐渐看见了两处灯火通明的地方，一处是之前的夜市，另一处是千帆云集的海港。 据驿站的管理说，海上三城的外围海岸都有大量碑林，上面刻着古往今来过客们留下的诗歌。 鲛人们似乎格外喜欢这些诗歌，不仅特地建立了避开碑林的水道，还制定了法律，破坏诗碑可是要罚款的！ 这点苏灵韵倒是很喜欢，不仅仅是因为它浪漫，这还让苏灵韵感受到了修炼界的文明存续。以往修士们碰见遗迹第一个反应就是：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很少会有人站出来保护遗迹，这让苏灵韵很无语，咱们是正经修士，不是盗墓贼，刨人家祖坟，你很爽吗？ 这应该也是龙族打压鲛人，却并不下死手的原因之一。 苏灵韵可不认为龙族那些大人物会那么心大，随便让一个曾经的强族呆在自家腹地。不动鲛人族只是因为鲛人族有着数十万年的底蕴，逼急了，谁也不知道鲛人族会爆出多大的力量。 由于苏灵韵一路扶着沐然姐，两女都腾不出手，没了管束的灵湘儿就像一只兔子，这里抓一下，那里踢一脚，在路上到处蹦跶。 没一会儿，五哥就追着灵湘儿跑进了半人高的草丛。 草丛里露出几个古旧的诗碑，上面刻着认识或不认识的文字，散发出独属于文物的沧桑气息。 伴着远天鲛人们的吟唱，苏灵韵好像能看见留碑之人的身影。他们都是万诗遗海的过客，只是因为不同的机遇，在这里留下了不同的足迹。 曾经的过客在这里留下了他们的诗篇，而自己离开时，又会在这里留下什么呢？ 想着想着，时间在脚下悄悄溜走，鲛人们的吟唱越来越清晰，远处的灯火也在眼前不断放大，绵延的灯火占满眼眶…… 风，跨过千山万水，一路从万诗遗海飞到云月城。 剑虹破开云海，将夜色一分为二。山间灵鹿若有所感，抬头，却只看见云间落下的月色。 剑虹无物不破，便是漫天霜华，也未能让他停留片刻。 云月城，此时已是深秋，因为本身占据交通要道，云月城没有想象中那么寥落，城中时不时仍旧有灯火闪烁。 修炼界的夜晚终究危险，此时城门已闭，城门拐角的小吃摊也打算收摊了，只剩下城防军在城楼上巡逻。 一个书生走在街角，坐进小吃摊中。 “客官，这里已经收摊了。” 摊主看了看书生，三十岁左右，并不年轻，一身蓝紫色儒袍，长发还用一串紫楹花做发带束着，这打扮看起来应该不是人类。 “劳烦店家通融通融，这夜深了，除了城中，也就您这里还没收摊了。” 书生抛出一袋钱，冲摊主笑了笑，身上怪异的装饰反而衬得他沉稳飘逸，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位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哥。 摊主看着书生愣了愣，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是，地保大人？！” 紫楹皇理了理身上的儒袍，点点头，算是回应。 “您等着，我马上去做！” 地保，这是一个听起来很土的称呼，但他们山神一样，世世代代守护着一方土地，备受人民爱戴。 于摊主这类人而言，紫楹皇就相当于他们的守护神，不论守护神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看着摊主去忙了，紫楹皇也没催，而是看向夜空。 今日他算正式出关，突破到了九轮皇级，本来是打算庆祝一下的，结果一出关，就发现苏灵韵他们都不见了。 感应中，送给苏灵韵他们防身的紫楹树藤也被毁掉了，显然，苏灵韵他们遇见麻烦了。 可惜紫楹皇爱莫能助，他能送苏灵韵他们保命底牌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他是地保，而不是苏灵韵他们的保镖，不可能一直围着他们转。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突破后，他想要启程，去解决一些旧事。 天边传来风啸，夜幕中仿佛有一道流星划过。 紫楹皇似有所感，看向城门，夜风吹过，洛凡尘出现在门口。 好似是注意到了紫楹皇的目光，洛凡尘也不客气，几步坐到紫楹皇对面。 【帮个忙？】 “不帮。” 紫楹皇果断拒绝，这帮人的惹事能力这些年他没少见识，自己才懒得去趟这趟浑水。 【你都不知道我要你帮什么忙，就拒绝。】 “不管什么忙，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真不去？】 “真不去。” 【好吧，看来万诗遗海的传承要归别人喽。】 “等等，万诗遗海？什么传承？” 【你没看你送出去的紫楹树藤是怎么没的吗？】 紫楹皇皱了皱眉，他送出的那根树藤是他本源所化，按理树藤毁灭后，应该会传回毁灭前的画面，可他的确没收到。 “我没收到，你们去了万诗遗海？” 【当然。】 洛凡尘也想了想，紫楹皇没收到本源树藤的反馈，大概是因为树藤毁在阴阳间，按紫楹皇的修为，还没法跨越虚空传递信息。 “呼～” 紫楹皇颇为头疼的揉了揉脑袋，他本来也打算去一趟万诗遗海来着。 “你都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所以我才回来找你。你是唯一可以撼动神位的人选。】 “你想多了，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神选。听你的意思，已经有其他神选回到了万诗遗海，我未必能争得过对方。” 【慌什么，不是还有我吗？包赢的。】 紫楹皇看着眼前青衣白袍的年轻人，明明说的话是天方夜谭，却又莫名让人感觉靠谱。 是因为他是谪仙，还是因为他是男主？ 算了算了，反正都要去的。 “哈哈哈，地保大人，您要的鸡杂来咯～哎？人呢？” 夜风吹过，摊主看着已经空了的摊位，东张西望，一脸懵逼。 天上两道流光划过云端 “话说你的眼罩呢？” 【送徒弟了。】 “啧，你们玩得真花。” 【防身用的，想什么呢？】 “嘁～” 第147章 鱼龙灯昼 夜色愈发浓厚，走在临海的小道上，看着远处灯火通明，锣鼓喧天。 可能是吹了海风，沐然姐已经好多了，起码不用苏灵韵扶着了。 簌簌～ 草丛颤动，五哥抱着灵湘儿跑了回来，估计是前面人多，灵湘儿社恐犯了。 绕过眼前的弯道，就看见路的尽头人潮涌动，苏灵韵有些惊讶，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人？ 一路向前，四周的屋檐上挂着各种凤灯，鱼龙灯，估计是这里的习俗。 暖色的灯光照在人脸上，显得人脸更加红润，人潮拥挤着，顺着街道向更里面流动。 “去看看吗？” 五哥显得兴致勃勃，但他也知道，队伍里的人普遍喜静，这里热闹得有些过头了。 两女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为了防止走散，几人牵着手，如同汇入江海的水滴，汇入人潮。 街道弯曲而冗长，即便如此之多的行人，看起来似乎也并不算太拥挤。临街的店铺都打着灯，将自家招牌照亮，好像这样就能吸引更多顾客似的。 走在长街中，苏灵韵对此地的繁华又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街道上，各种妖物横行，反而很少看见人类。人类在修士中所占比例并不高，更何况这里是龙族青云。 多数鲛人也是留在临街的店铺内，很显然他们是店铺的员工，或者主人。 而街上的妖族，多数也修为不低，几乎都把自己打扮成亚人的样子。 也不知是人族身形合适修炼，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反正从上古之时，妖族就好像养成了变成半人，或者人形的模样。 不过这街上的妖族普遍年轻，难有能力完全化形。 少年妖怪们保持着半人半兽的状态，学着人类的模样穿行于街头巷尾，明明穿人身上显得衣冠楚楚的衣服，在它们身上却穿得不伦不类。 灯火的掩映中，兽头兽尾的小妖们嬉闹着，在人潮和各个店铺间来回穿梭，让这个市集多了几分怪诞的味道。 也有稳重的大妖，沿途左顾右盼，探头探脑，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苏灵韵有些恍惚，这感觉有些梦幻，毕竟人和妖其实很难友好相处，毕竟谁会和自己的食谱交朋友？ 可这里的鲛人和妖物们相处得的确非常自然愉快，种族的代沟似乎并不存在。 “沐然姐，这里好，呃，沐然姐？你写什么呢？” 苏灵韵回头就看见沐然姐在记笔记，她凑过去看了看，全是日后云月城的发展方向。 “咱们云月城不是也朝着这栖霞城的方向发展的吗？所以这一趟我好好考察一下这里的优势，看看能不能让云月城借鉴一下。” 苏沐然是这样说的，她打架的时候看起来像个狂战士，但平日里确是几人中最细心温柔的。 苏灵韵眨眨眼，沐然姐是云月城的少城主，不出意外，未来是绝对要继承云月城的。也正是因此，这十几年云月城的发展，都有她的出谋划策。 “哎，你俩聊什么呢？快帮我看看，好看吗？” 五哥也不知道从哪凑了过来，耳朵上戴着一只耳羽(一种装饰)。 “五哥，你一大男人，干嘛这么臭美？” 苏灵韵可没听说过羽人对其他羽毛情有独钟，五哥耳边吊着一个羽状耳环，虽然好看，但苏灵韵感觉别扭。 就像一个男人烫了一头大波浪，带着俩大耳环，并不是不好看，只是这种美苏灵韵欣赏不来。 “切，不懂欣赏。” 五哥翻了个白眼，转身问身后的灵湘儿。 “小湘儿，我好看吗？” 灵湘儿皱着眉，也不知道是被丑到了，还是紧张。 五哥默默从背后抽出几颗药糖，灵湘儿已经一亮，也不紧张了，点头如捣蒜。 苏灵韵在一边撇撇嘴，你也就会忽悠忽悠小朋友了。 噼噼啪啪 远处传来鞭炮声，一支舞龙队突然出现在街角，四周还有锣鼓同行。 人潮纷纷为舞龙队让路，五哥一个没注意，带着灵湘儿和苏灵韵她们分开了。 双方隔着舞龙对望，但也不大担心，以五哥的实力，这里还没人能伤着他。 舞龙继续前进，也不知道会通向哪。街上不论是人是妖，都朝着舞龙敬拜，既是对这一方主宰的敬畏，也是带有私心的祈福。 啊～ 空灵的吟唱从不远处传来，宛若夜莺啼鸣，又似林间滴露。 鲛人的吟唱很有穿透力，即便街上人声鼎沸，每个人依旧能听见这声音在夜色里回响。 渐渐的，鲛人的吟唱声多了起来，从一开始的独奏，变成了大合唱。 这次，乐曲不再空灵孤独，而是像奔涌海潮一样，浩浩荡荡，掀起倾天巨浪，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舞龙转头拐入街角，五哥打算和苏灵韵他们会合，人群却像是收到什么信号，都开始朝舞龙消失的地方涌去。 五哥被人潮挟裹着，又不好用修为把人震开，只听见有人念叨着“开始了开始了……”，一转眼，苏灵韵她们就不见了踪影。 五哥回头看了眼自己拉着的灵湘儿，小姑娘还在咬着手指头，看着他。 算了算了，反正所有人都朝那边走，过去看看吧…… 另一边，苏灵韵和沐然姐两脸懵逼，就是被人潮挤了一下，结果一眨眼就失散了。 “沐然姐，你看——” “走吧，顺着人潮，总能和他们相会的。” 灯火汇成长龙，蜿蜒着从外围的街市，通向中心的海湾。 咕咕咕—— 海湾外立着两尊巨像，就像守卫一样，永远守护着这片海港。人潮的喧闹中，巨像双眼放出光芒，照亮海面。 海面上，除了之前见过的诗碑林，还有几艘船在巨像的接引下，驶入海湾。 无数楼阁，长廊围着这个海港建立，显然，这里不是用来停船的，而是一个巨大的会场。 在人潮里挤了很久，苏灵韵才拉着沐然姐在长廊上找到一个好位置。 顺着人潮的目光探头，不远处几艘大船在一群画舫的拱卫下驶入会场。 苏灵韵愣了愣，这一幕有点熟悉啊！按照自己穿越前博览群书的经历，这是要搞诗会？ 果不其然，问了问其他吃瓜群众，听说是为了庆祝什么节，才在这里举办一场诗词大会。 要不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呢？能来万诗遗海旅游的，多多少少都和鲛人一样，喜欢诗词。所以这次诗歌大会，周围的人都兴奋得不得了。 画舫和中间的楼船渐渐驶入海港，一群衣着鲜艳的妙龄女子走上甲板，开始献舞。 长廊上一阵山呼海啸的狼嚎，也不知道是看见美女兴奋，还是其他什么。 苏灵韵点点头，这诗会还办得蛮有模样的嘛，苏沐然则在一边拿着她的小本本做笔记。 “哎呀，沐然姐别写了。好不容易放松一下，等你回去写也不迟。” 不知道是不是被四周狂热的情绪所感染，苏灵韵也兴奋了起来。 廊角的灯光撒下，为她烟墨色的长裙染上一层暖橙，灯火映在她的眼底熠熠闪光。 苏沐然愣了愣，才发现自己过于专心，多少有点格格不入了。 “行，听你的，今晚不写了。” 叮咚～ 中间的楼船上有舞娘献舞，四周的画舫里则不断传来丝竹配乐。 天上飞来几座云楼——那是一种通过特殊手段，能够长时间浮空的楼阁。 透过云楼的窗户，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影，不过不管是哪栋云楼，里面的都非富即贵。 随着云楼如此，现场更加嘈杂了，有为自家主子打call的，有骂某人负心汉的，还有高声发癫表白的…… 现场混成一团，时不时有城防军把人拉出去。 “咳咳，各位来宾，各位朋友，还请安静！” 一道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在阵法的作用下，罩在每个人头顶。 场面迅速安静下来，人们张望着看向四周，企图找到声源。 嘭！ 几朵烟花在沿岸的空中爆开，闪烁的花火里，一个身影从岸边飞出，几个蜻蜓点水，落在为首的楼船之上。 苏灵韵想这应该就是裁判了吧？是鹤发童颜的老者，还是满腹经纶的书生？ 某羽人站在甲板上，微微一笑。 “各位贵客，各位来宾，欢迎来到本次栖霞诗会，我是本次的裁判巴拉巴拉……” 五哥开始了他的沉睡魔咒，先是感谢父母天地，后是感谢自己努力，各种鬼扯。 看上场的既不是笑意盈盈的美娇娘，也不是德高望重的老学究，而是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鸟人，大家早就不耐烦了。 五哥一阵抢戏，岸边开始有人抗议了。 “你谁啊你？” “哪来的鸟人？叉出去！” “叉出去，叉出去！”xn 群众开始集体抗议，索幸来的是文化人，还没人扔香蕉皮。 五哥无奈闭嘴，可四周仍旧骂声不断。 “都闭嘴！” 白焰燃起，一声厉喝，白色的皇轮罩在楼船上空。 四周瞬间安静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在场大多数人还是打不过妖皇的。 “年轻人就是没耐心。” 五哥嘀咕了一句，换上一副笑脸。 “看来各位已经迫不及待了！那本次栖霞诗会，就正式开始！” 五哥张开翅膀，飞到楼船楼顶，颇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四周的舞娘散开，侍立在船边，画舫上灵动的丝竹也变了调子，从热烈隆重，变成了诗情画意。 几个打扮素雅的女子走出画舫，立在船头，她们是各家培养的艺伎，是来作诗的。 又有几个打扮光鲜的女子从画舫里走出，踏上楼船甲板，她们是各家花魁，是来助兴的。 “好，各位宾客，请听今日第一题：请以在场几位姑娘为题，作诗一首。各位，今晚能否抱得美人归，就看这一首了～嘿嘿～” 五哥开头就丢了个重磅炸弹，笑得格外奸诈。 第148章 诗会 诗会诗会，自是以诗会友。 尽管作诗的人各自恨对方恨得咬牙切齿，但大家都是文化人，君子动口不动手，最多让随从互相吐口水。 又是几个吐口水的小厮被城防拉走，比赛一次比一次热闹。 不是五哥会炒气氛，而是他出的题都很刁钻。 除了第一个拿美女作诗正常点，后面什么拿茅厕，拿心肺，拿骨灰，拿尸体…… 大半夜的动不动出个人体碎片，一个比一个阴间，四周可谓是骂声不断。 可主办方好像是看上了乐子，居然默许了这种胡闹。 一时间，有的群情激奋，有的乐在其中。 五哥可不管底下怎么闹腾，反正他是裁判，这里他说了算。 “各位，安静安静！下一题，下一题嗷～” 不管怎么不满，诗会还是要继续的，更何况五哥也不纯粹是乱出题，题目冷门，反而更考人才。 人群继续争辩，时不时几句好诗迎来喝彩，四周的吃瓜群众也不管听没听懂，跟着瞎起哄。 苏灵韵倒是无心这些，拉着沐然姐到处看美女，什么诗词歌赋都是为了衬托今夜良辰而作。 所以诗词都是次要的，只有美人美景才是最实在的！ 丝竹摇晃，灯火谐鸣，两女在人潮里左凑右挤，顺着长廊前进，就像两只扑朔的飞蛾，在恍惚的灯火间游走。 【一队：十队，听说你们今天到栖霞城了？】 通讯频道里，一队的消息来得毫无征兆。 从滴星城天灾开始，镇守使的指挥官就忙得不可开交，下意识就忽略了苏灵韵这个名义上的十队——当然，苏灵韵当时也的确没帮上什么忙。 想来，各队指挥官已经很久没有呼唤过十队，苏灵韵还以为他们把自己忘了，没想到今天总指挥突然就吱声了。 “沐然姐，你先看着，我有点事。” 苏灵韵做了个呼唤耳麦的假动作，苏沐然会意，点点头。 苏灵韵转身越过人群，走到人群后面，鸿蒙系统的交流面板在眼前撑开。 这才一会儿没回应，指挥官频道里已经热闹起来。 【四队：哟，十队速度这么快？听说支援部队还要过几天才能登陆内海三城。】 【三队：喂喂喂，你们别光顾着聊啊，说好的支援呢？滴星城都乱成什么样了？四队，别管你那什么海上监视了，赶紧滚过来帮忙！】 【五队，六队：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先别急。支援部队赶来还需要时间。万诗遗海好歹是鲛人族地盘，咱们这么多人也不好大摇大摆在人家地盘上晃。】 由于支援部队人数过万，镇守使一方不得不各自混入各种队伍，以期尽快进入内海范围。但实际上万诗遗海何其浩大，即便已经全力以赴，镇守使们的进军速度还是过慢。 尤其是最近鲛人族对外敏感不少，若不是滴星城天灾导致海关混乱，镇守使支援恐怕渗透得更慢。 【十队(苏灵韵)：我们今天刚到滴星城，这里好像在举办一个什么诗会？】 【三队：十队，要不你回滴星城吧！你看你一离开滴星城，这边的犯罪率就暴涨了一倍！】 【四队：三队你少哭惨，我们这一队已经腾出人手，不日就会跟着五六队的支援赶到。】 【一队：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一队，听说照夜羽皇在你们那？】 苏灵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五哥还有这么个正经称号。 【十队：嗯，他现在，呃，在当裁判。】 苏灵韵看了眼还在楼船上嘎嘎奸笑的五哥。 【三队：裁判？什么裁判？】 【四队：诗会裁判呗。年轻人就是会玩！】 【三队：我靠，我这就让锤子去把那鸟人抓回来！大家在这里累死累活的，他居然去诗会撩妹！】 【五队六队：就是，还不带我们！】 【一队：哎哎，怎么又歪楼了？都闭嘴！】 老大发话了，这下大家都安静了。 【一队：十队，你们是目前为止，最先一批到达内海的支援。所以我先向你们通报一遍内海现在的情况。 所谓内海三城，即是万诗遗海留存至今的三座海上岛屿，每座岛屿上都有一座岛城。不论是外海还是内海，其实所有城池都是环绕海只之门建立的。 海只之门各位还有印象吧？里面供奉的就是海神，栖霞城就在海只之门的正南方，也是所有城池里离海只之门最近的一座。 而且最近鲛人族内部比较混乱，栖霞城鱼龙混杂，你们又是随着前任反主珥瑶一并到来的，需要多加小心。】 【四队：总指挥，那海只之门你去过吗？里面真供了海神？】 【一队：我哪知道？海只之门只有获得大御所同意，或者成为海神庭神使方可进入。即便是二队长那样的纯血龙裔，也没资格靠近海只之门。】 【十队：所以总指挥，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一队：没什么，就是提醒各位，隐藏好自己，除了十队，其余人登录时隐藏好身份，最好不要在栖霞城登录。 今天审议庭，海神庭，族老会，鲛人族三大势力同时齐聚栖霞城，再加上珥瑶，城内恐怕不会平静。】 苏灵韵皱了皱眉，总指挥这是嫌他们十队人数太少，没法改动局势啊！ 不过倒也没错，所谓十队，一开始就是跟开玩笑似的成立的队伍，成员稀少，战斗力大部分也来自洛凡尘，被忽视很正常。 不过，总指挥刚才问五哥在不在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五哥对他们有什么用？而且总指挥让其余人隐藏自己，却唯独说他们十队例外，为什么？ 或许我们早已踏入风暴中心，只是接下来我们会变成谁手里的棋子？ “会开完了？是有什么麻烦吗？” 看苏灵韵皱眉不说话，苏沐然凑了过来。 “没，就是他们说滴星城有点乱。” 苏灵韵心底还有一堆疑惑，就挑了个能说的交代。 “哎呀，很正常。风仙殿一走，就很难有人能压住那些权贵了。魁星城主修为高归高，但脾气太好了，镇不住那些牛鬼蛇神。” 苏沐然好像对这一点早有预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四周的情绪感染，她也没了平日的那份细心沉静，只是兴奋的拉着苏灵韵重新冲入诗会。 …… “歪歪？各位才子，各位佳人，今夜的诗会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现在，咱们场上还剩下十位才子！” “接下来，这十位将会角逐最后的诗王称号，并获得诗会方准备的特殊奖品！” “当然，岸边的朋友们若是有意，也可在才子们题诗后，作诗比较。” 这边，五哥做着最后的宣告，诗会也走向高潮。 海港的画舫上，站着的早已不再是红粉歌姬，而是杀进诗会前十的高手。 此时，岸边的看客们同样充满期待，因为即便被淘汰，他们也有资格作诗。只要诗够好，传唱度够广，于多数人而言，得不到这个诗王的称号又如何？ 在这里，一首诗可以让人达到很多目的，可以名扬四海，可以抱得美人归，也可以找到自己的伯乐……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得能做出诗。所以大家都紧张的盯着五哥，毕竟五哥之前出的题多多少少给大家留下了点心理阴影。 写个诗老感觉自己写得血渍呼啦的，都怪那阴间题目！ 楼船上，五哥好像也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突然落到甲板上。 “诗会诗会，自是以诗会友。鉴于各位对裁判多有不满，我想了想，决定把裁判权交到各位看官手里！” 全场都噎了噎，什么玩意儿？不是，这么关键的部分，你把裁判权交给其他人？ “除此之外，本人也有点技痒，想和各位过过招。这样吧，咱们就对诗，看谁能把诗接下去，接的内容自定，结果由各位观众评判，怎么样？” 对诗，其实很简单，队伍里随便一人出诗，其余人接上，若是三分钟内无人接上，则上一句诗的作者赢。若是有人接，接对了对诗继续，接错了出诗人淘汰，对诗重新开始。 人群一片寂静，这东西既考心跳，又考人反应，不是谁都是曹植，能七步成诗。 “都默认是吧，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哪有裁判下场的？” “我抗议！” 有几个人反应过来，开始抗议，但很快就被其他声音淹没，多数人就是来凑热闹，看乐子的。 现在乐子大了，裁判居然亲自下场，岂不是喜闻乐见？ “出题！出题！出题！”xn 很快，岸边的声音形成了统一，乐子人的意愿如海啸般压倒了那些抗议。 五哥愣了愣，没想到反应这么大，随后他看着天空想了想。 “既然没人出诗，那就由我来开这个头吧！” “天河揽镜，飞光溯流。” 四周的才子们都张了张嘴，又立马闭上。五哥的确抢占了先机，但对诗不是对得越快越好，不仅要快，还要足够巧妙，要符合大众审美。 四周的观众也逐渐安静下来思考，乐子归乐子，但要是走了狗屎运，出了个妙手天成的句子，留下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时间在两岸的沉默中飞速流逝，五哥掐着时间，看向四周。 “时间差不多喽～” 人们互相使着眼色，既想对方出言帮忙拖延时间，以完善作品，又怕对方诗词稳压自己。 天河揽镜，飞光溯流。天河揽镜，飞光溯流…… 有人不断念叨着这句，看着天空，好像这样就会接上。有人看着四周，抓耳挠腮，好像是在临时寻找灵感。 “地立千城，海映春秋。” 眼看时间要到了，有人憋不住。 “不对呀，你这格式也对不上啊！” “你管我格式对不对得上，起码我意境对上了！你行你上啊！” “你＊” “咳咳，各位，对诗重新开始计时了哦～” 差点吵起来的双方又互相瞪了眼，安静下来，继续思考。 第149章 无法到达的主战场 夜深了，不过修士一段时间不睡觉没什么，所以诗会照样热闹。 水面的画舫上，只剩下最后几个人，即便加上五哥，最后角逐诗王的选手也不超过一手之数。 谁也没想到，五哥乱改规则就算了，还亲自下场对诗，而且他对得居然还不错？！ 从一开始的“天河揽镜，飞光溯流”到后来的“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对诗已经不再拘泥于形式，更多的是意境的碰撞。 五哥一直以星河夜色为题，其他人好似特意与他作对，就以海河群山作诗。 眼看大家又一次杠上了，五哥朝着岸边神识传音。 【灵韵，灵韵，还有没有什么诗，快帮我想想！】 岸边，苏灵韵撇撇嘴，五哥能打这么久，说白了就是有她这个移动诗库帮忙。记忆里有不少穿越前的诗词，那些诗词不属于沧明洲，又经过千年积淀，吊打一般诗人还是很容易的。 只不过修炼界也不是吃素的，断断续续长达百万年的文明，不说甩苏灵韵穿越前的人类文明八百条街，至少也不会差。 五哥拿积淀千年的诗去对阵一些千年老妖怪，短时间之内反而出现了持平状态。 苏灵韵也懒得理五哥，自己招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再说了，靠着这一手杀进前五已经很离谱了好吧？ 看苏灵韵不回应，五哥也不急，毕竟他也觉得差不多了。羽人的天赋并没有点在诗词上，五哥也没有多好的文采，能够白嫖个前五，五哥已经很满意了。 更何况，苏灵韵给的那些诗词，短时间内还真没几个人能接上来。 和诗会不一样，山间幽月无声，格外寂静。 蜿蜒的江河绕过山脚，向着更远处前进，江面下，两条同样蜿蜒的影子飞速掠过，宛若浮光掠影。 “赤曜，没走错路吧？” “没有，你就放心吧，绝对能及时到万诗遗海。” “按照历届任务的情况，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们还会受到阻拦。” “咱就说不至于，那树魔总不能追这么远吧？” “拦截我们的未必只有那只树魔，毕竟历届帝级镇守使都没法靠近主战场。” “呵呵，你别开玩笑，那树魔已经够头疼的了，我可不想再撞上什么妖魔鬼怪。” 赤龙翻了个身，半截龙躯掀开江面，粼粼波光在江面上翻腾。 嘭！ 龙躯猛的停了一下，一白一红两条龙停在水里，摸了摸前方。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却又过不去，就像撞上了一堵墙。 龙瞳里威光隐现，奔腾的电光顺水扩散。 白龙突然撞了赤龙一下 “小心！” 哗啦啦—— 江面开始翻涌，红光逐渐透过江水，照亮深寂的夜空。直到一缕电光点亮长夜 轰—— 江面炸开，形如沸腾，隆隆的雷光带着白龙升天，火柱在江畔炸开一个大坑，赤龙盘在江畔，龙瞳注视着江底。 “寒清你个乌鸦嘴！” “别藏了，出来吧。” 天上的白龙张开翅膀，没有管赤龙的抱怨，瞳中银色的雷丝闪烁。 “两位，我无意对战，此行只为任务，各退一步……” 嘭！ 浪花喷洒，赤龙满嘴烈焰流散，却未能击中目标。两条龙都格外惊讶，来者并非实体生物，而是类似于魂魄一样的纯能量体。 “我来。” 咕咕咕～ 天上，应龙张开翅膀，双翼和龙喉都在高频颤动，四周银色的电光愈发狂乱，靠近的云海被纷纷击散。 月华撒下，应龙张嘴。 轰隆隆！ 灿白的雷光炸开江面，黑夜被照亮了一刻，黑暗里，一个类似于影子的生物被逼了出来。 它下身接近虚无，上身长满触须，还有一颗牛头，牛头上长着一双赤红的眼睛。 怪物浑身黑烟缠绕，好像是因为现行，僵硬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赤曜龙尾砸下，直接把对方砸进江里。 两条龙口中各自雷火酝酿，一股脑灌进江底， 江面翻滚了半天，就像一条被摁住的蟒蛇，片刻后，雷火停息，两条龙化作人形矗立在江边。 “它死了？” “不可能这么弱。” 江畔，寒清一身白金色衣裙，就是天上的寒月一样，带着一股难以去除的清冷。 赤曜还是通身赤红，眼尾飘着未散的流火，视线好像能透过被搅浑的江水，看见水底。 轰哗哗—— 水面开始颤抖，远处的大山里群鸟惊飞，夜，热闹起来了。 “我们离万诗遗海还有几天路程。” 赤曜看向寒清，寒清则张开背后的翅膀。 “不必了，看来我们是走不掉了。” 眼角的龙鳞朝着全身蔓延，寒清手里出现了一个雷光环绕的玉箫，整个人也逐渐变成了直立的半龙人。 轰！！ 江面被整个掀飞，露出底下的河床。 河床上，一个漆黑的怪物转身，身上的黑雾就像黑旋风一样将它裹住。 嘭！ 江面落下，惊涛拍岸，将河床重新遮住。一道黑色的龙影出现在江水之下。 赤曜看了眼暗流汹涌的江底，又看了眼晃动的远山。山间，各种树木拔地而起，变成树人，朝着江边奔跑，很快就形成了一支小有规模的树人军队。 “我怕把山烧了，所以那只树魔交给你了，这江底的孽龙我来对付。” “那只蜃也不简单。” “那也是下酒菜！” 烈焰如飓风，将江畔的人吞没，下一秒，通体赤红的真龙一头冲出烈焰，扎进江底。 江底很快传来震动与红光，整条江像惊醒的蟒蛇，不断蜷起身子，四面翻腾。 寒清不再关注其他，树人们已经冲至近前，它们随手抓起沿途的石头树干，当做标枪或者投石，远远朝着江畔扔来。 寒清抖了抖手里的玉箫，玉箫上的雷光被瞬间拉长。 漫天碎石树干落下，玉箫再次猛的一滑，雷光在半空拉长，变成一道雷鞭。 啪—— 如同鞭子破开空气的声音，又好似怒雷的轰鸣。 银色的雷霆照亮视野，闪过树人们空洞诡异的脸。 寒清再次甩动玉箫，雷鞭长度疯长，扫过前方的山口。 冲出山口的树人像是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倒了下去。 既然走不掉，那就把你抓出来！ 白龙化作疾驰的电光，在夜色笼罩的群山间穿行…… “好了，该到的人都到了。会议赶紧开始吧。” 不耐烦的声音在会堂中响起，会堂呈六芒星状，其中只有三方坐了人。 族老会，审议庭，海神庭，鲛人族的三大势力，同时也分别把握了万诗遗海的命脉。 平日族老会不问世事，只在关键时刻出手，而审议庭只负责司法行政，至于最重要的兵权，则在海神庭手里。 鲛人族的政治体制有些类似于宗教国，半数以上的实权全在海神庭手里，而海神庭的大御所则掌握了这其中绝大多数的权利，其地位和宗教国的教皇没差别。 而此刻，会堂里，珥瑶身后站着审议庭的官员，以及栖霞城的城主桃眠——十二妖皇隶属于审议庭，不归海神庭管。 而对面则是海神庭，不过大御所没来，来的是大御所身边的左使，至于族老会，只有碧蓝一人，本来族老会人就少。 (应龙：龙族九脉之一，通体白金色，背生双翼，鳞片间生有细羽。速度极快，善用云雾雷电，常居于群山云雾之间。 蜃：先天类生物，无实体，具有一对猩红的双目，浑身被黑烟笼罩。怕光，精通各类幻术，长居于阴暗潮湿之地。 传闻蜃妖常常出现在河流入海口，以幻象掀起巨浪，吞没过往船只，吞噬其上船员的灵魂。) 第150章 最后一票 “怎么，你们还要等谁？” 虽然碧蓝只有一人，不过她却丝毫不怯场，只是有些不耐烦，她不喜欢这种场合。 另外两方对视一眼，海神庭左使开口道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本场会议由我做主题，用于最后决定万诗遗海的信仰归宿。” 说完场面话，左使看了看四座，继续自己的观点。 “我方海神庭仍旧坚持信仰海神，我等是海神座下最为虔诚的信徒，身为海嗣理应归附海神！不得应海神的沉默，而抛弃信仰。 各位，尔等身为海的子嗣，不仅背离海的怀抱，还妄图篡改海神之位，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左使的话听起来很像神棍，事实上亦是如此，海神庭的本职就是管理海神信仰相关事务，至于兵权一类的，都是附带罢了。 不过和科技社会的神棍不同，这边的神，说不定真的会显灵！ 左使陈述完己方观点，会堂再次陷入沉默。珥瑶看了看打哈欠的碧蓝，张嘴吐出沙哑的声音 “既然碧蓝妖帝不言，那就我先说了。” 哗—— 人群惊讶了片刻，珥瑶能说话了，这是否意味着她身上的枷锁已断，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资格？ “我方认为鲛人族现在最重要的是站稳脚跟，千万年来，鲛人族和龙族积怨不断。若是全盛时期就算了，我们起码还能和龙族掰一掰手腕，可现在，已经不是和龙族积怨的时候了。 不论哪尊神回应我们，这都不重要，我们不可能永远活在神明的光辉和昔日的仇恨下。各位，想想你们的后代吧！ 若依靠神明，世间有几尊神能比得过龙神？所以若想强大，光靠神的福泽是不够的！仇恨也只会将我们拖入深渊，我们是否应该试着放下仇恨，慢慢接收龙族？” “时代变了，我们不能让前辈的仇恨无休止的折磨后代。现如今，龙族强而我族弱。我们在龙族的阴影下，连生存都日益困难，为何不放下仇恨，接受龙族的招降？哪怕只是卧薪尝胆！” 现场的议论声更大了，珥瑶说得不无道理，种族面临生存问题，在这面前，昔日的仇恨反而无足轻重。 这个问题在五百年前就被揭开，只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延迟到现在。在时光的发酵下，这个问题反而愈发扎根所有人心底——是选择仇恨，靠神明的恩泽和龙族死磕到底？还是放下一切，接收龙族？哪怕只是卧薪尝胆。 “咳嗯～安静安静。” 碧蓝把桌子拍的啪啪响，议论的官员们渐渐收了声。 “我代表的族老会意见很简单，仇恨哪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当年初云坑了我们，导致我族一路衰弱。而龙族手里，沾染了多少海嗣的鲜血？怎能忘记？ 只不过海神已不再回应我们，反而是椼神，再次赐下恩泽。椼神神使也已然驾临，正在和大御所友好交流，相信用不了多久，椼神的神辉将照亮这片枯寂的海洋。咦～” 碧蓝捧读似的说着，末了还打了个抖，好似被自己恶心到了。 “先说好，这只是族老会的意见，不代表我个人意愿！” 碧蓝又补了句，把自己跟族老会分开。 左使结果话头 “关于今日的会议，五百年前各位就做出过一次选择，相信过了五百年，各位仍旧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么，各位，咱们还是举手表决吧。” “希望继续侍奉海神的，请举手。” 唰唰唰—— 齐刷刷一大片手举了起来，可令人意外的是，海神庭席位里居然有人没举手。 海神庭一方很快有人吵了起来，有人认为这是不忠，是对海神的背叛。有人则认为这没什么，时代变了，他们不可能守着海神跟龙族死磕。 再说，他们的海神未必能干得过龙族的龙神，不然也不会被龙族困在万诗遗海这么久。 “安静～” 或许是因为五百年没说话了，珥瑶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人群安静下来。 “各位，五百年了，你们也该想清楚一些事情了。仇恨不能支撑我们的生存，我们的文明传承，靠的也不是神明的恩泽。” “昔日的盟友早已将我们背弃，我们又何必死守着仇恨，死守着海神？各族都已在时间的洪流中奔向各自的归宿，鲛人族不应该永远困在八万年前那段时光之中！” “各位，是选择继续用仇恨侍奉神明，还是选择放下仇恨，接受外界，选吧。” 人群静默了片刻，就连站在珥瑶身后的侍女姐也攥紧了手。 五百年前也有这样一场会议，彼时举手之人，和珥瑶一起掀起变法。可最终，除了珥瑶，他们一个都没活下来！ 主族血腥的镇压手段历历在目，许多人都在犹豫，他们眼中倒映出五百年前那被染成血色的会堂。那场轰轰烈烈的变法以满地的尸体与鲜血告终，那这次呢？ 没人举手，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珥瑶皱了皱眉，在来栖霞城的这五天里，她曾接见了无数的使徒与访客，他们都曾答应会支持自己。珥瑶当然知道这些人不靠谱，但她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鲛人族需要变革，而且是正确的变革，族内已经经不起那些老家伙瞎胡闹了！不论是侍奉海神，海神椼神，最终鲛人们都会与龙族背道而驰。 这样下去，还没等万诗遗海干涸，鲛人的文明就会消失在龙族的国土上！ “我……” 一只手默默举了起来，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我能表个态吗？” 侍女姐弱弱的看了看四周，她本身没有什么实权，也只是主族安排在珥瑶身边，监视她的影子。 有人在看乐子，有人在照镜子。 满堂权贵，都被百年前的屠刀斩掉了勇气，唯独一个小小的影子却敢顶着屠刀举手表决，这何其讽刺？ “我也支持阿瑶殿下！” 栖霞城城主突然出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桃眠，你干什么？你疯了？” 海神庭那边犹为震惊，毕竟十二路妖皇都是他们任命的。 “我没疯，各位应该都清楚现在的万诗遗海是什么样。你们看看现在的万诗遗海，只能靠旅游业来支撑，其内又有多少产业收入是流向我们的？” “五百年前，敌视龙族，于是五百年来，龙族以各种名义，打压我们。我不是鲛人，更不在乎你们鲛人的昔日恩怨。 当年各族让鲛人族坐上万诗遗海的第一把交椅，成为掌舵人，是为了让大家有一条出路，而不是让鲛人族带着大家走向灭亡的！” “确实，桃眠城主说得在理。我等分别代表十二路妖皇到来，同时也代表着其余十二族，希望鲛人族能够好好考虑。” 后方亦有人发声，他们是十二路妖皇的信使。 “仇不仇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胜者为王，我们没有去仇恨龙族的资格。” “只有强者才配谈国仇家恨，现在万诗遗海羸弱成这般模样，即便不用龙族动手，垮掉也是迟早的事。” “就是！鲛人族的仇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想好好活着！你们要找龙族寻仇，你们自己去，别拉上万诗遗海！” 在场有不少官员其实并非鲛人，毕竟万诗遗海不止有鲛人。而鲛人族因为往日的各种错误决策，拉着万诗遗海一直走下坡路，各族早就心有不满，越说越激动。 “你们鲛人族想去找龙族寻死，别拉上我们！” “就是，当初是让你们领导万诗遗海，不是让你们灭了这里。” “没本事就该退位让贤！某些老东西臭不要脸，明明都退隐了，还要插手政事。” 碧蓝被呛了一下，虽然说的不是她，但族老会的确时不时“爱管闲事”，这次的椼神就是他们找过来的。 都说酒壮怂人胆，但这气氛一到，人一多，大家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一群人说着说着就把手举了起来，怕个屁，有十二路妖皇盯着，主族总不能把他们全宰了吧？ 五百年前因为主族的血腥手段，万诗遗海现在还没缓过来，现如今的主族绝对不敢再来一次大清洗了。 会堂变得跟个菜市场一样，左使无奈的拍了拍桌子。 “安静安静！表决还未结束！” 人群嘟嘟囔囔，渐渐收了声，把目光放向族老会席位。 “先说好，这代表族老会，不代表我个人！”碧蓝拉开一张和演讲稿类似的帛书，一脸嫌弃。 一群人瞪着眼看着碧蓝，念啊，你怎么不念？ 碧蓝扯着帛书，看了半天，一咬牙 “哎呀，你们谁爱念谁念，我不想念！” 说罢，把帛书朝空中一扔。 帛书在空中飘飘荡荡，最后平稳的落在一个官员的桌前。 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官员吞了口口水，拿起帛书。 “昔日仇恨不应忘却，不论是盟友的背弃，亦或是对手的屠杀！然而，海神已不再回应我等的祈愿，反而是椼神降下赐福。” “不回应信众之神必然也会被信众抛弃，我等理应顺应天命，改换信仰。现今，椼神神使已至，不日椼神的神辉必将照彻汪洋！” “投入椼神的怀抱吧！不论是昔日的仇敌，还是现今的困境，只要成为神的宠儿，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官员越说越激动，率先举起了手。后续又有很多双手举了起来，有意思的是，这些举手的多数年龄偏大，身居要职。 而珥瑶那边，除了十二路妖皇，多是非鲛人成员，且都比较年轻。 至于拥护海神的，几乎全是海神庭成员。 会议到此静默了片刻，左使点了点桌子，看向四周。 “各位，看来本次会议大概有了结果。海神庭323票，族老会420票，至于珥瑶殿下——123票，其余弃权。” 说着左使看了眼碧蓝，这家伙从头到尾谁也没投，弃权，是个典型的中立派。 会场热闹起来，支持族老会的开始欣喜的窃窃私语，好似已经迎来胜利的曙光。 “不过。” 左使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这里还有一票，来自大御所的一票！” 铛—— 一根通体漆黑的法杖落在会场中央，地面出现网状裂痕，所有人瞬间安静，看着那根散发着帝威的法杖。 那是象征海神权威，能够召唤海只灵的三帝兵之一——覆潮！ 珥瑶摸了摸自己的耳环，皓月当空在回应那柄法杖！ 第151章 巨树与梦 咚—— 脚踏在金光上面，就像水滴在水面上，泛起点点皱波。 睁开眼，苏灵韵揉了揉脑袋，这哪儿？ 记忆里，诗会结束，五哥毫无意外的得了个第五，被拉进楼船内。后来几个小厮找到苏灵韵她们，也把她们拉进了楼船。 当时苏灵韵正在为第一次逛青楼感到新奇，结果进门就看见一群大大小小的姑娘围着灵湘儿转，五哥则在一边喝闷酒。 那群姑娘说，五哥一个道士，不好破戒，于是都跑去逗灵湘儿了，把五哥晾在一边。灵湘儿本来是怕生的，但挡不住那些姑娘手里糕点多啊！很快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至于五哥，一边嘀咕着大孩子也需要照顾，一边拉着两女喝闷酒。 记忆到这里就断片了…… 晃了晃脑袋，入眼全是金色。 苏灵韵眯了眯眼，适应了新环境。 脚下的好像是海面，但平滑如镜，毫无波动，海面上还散发着金色的海雾。 苏灵韵好歹是有魂侍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片海是由魂力组成的！ 这可把苏灵韵吓了一大跳，世界上什么地方有这么多魂力？当然是冥界喽！ 卧槽，坏了，不会喝多了，把自己喝给没了吧！ 本来以为是喝断片了，没想到是断的是命！完了完了！ 苏灵韵四下看了看，不对啊，这金光灿灿的，是地府？ 随手戳了戳脚下的海面，海面泛起涟漪，和普通的水面没啥差别，这些魂力居然不能吸收。 不过苏灵韵也不在乎，她又不是魂修，魂力吸多了反而没好处，要是洛凡尘在就好了。 理了理凌乱的衣衫，苏灵韵看向四野，海面平滑如镜，到处是金色的雾气，导致望不到天边。只能隐隐看见一个巨大的光团。 去看看吧。 反正四周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苏灵韵踏步向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急迫感，没有想离开这里。 这一方空间，除了海雾会时不时飘荡，好似没有时空概念，苏灵韵抬手，也唤不来风，不知道是没有，还是太远了。 一步一步走着，就像朝圣一样，苏灵韵感觉步子越走越重。虽然掉不进海面，却总有一种被人俯视的感觉，那目光重若千钧，苏灵韵每前进一分，目光就加重一分。 这金色的海天中央没有声音，苏灵韵只能看着自己踏出的步子，却听不见脚步声，张开嘴也什么都说不出。 这里是天外的真空吗？居然不传声。不对，修炼界哪来这种科学解释？ 这里看起来更像是魂海！ 走久了，苏灵韵也有了一定推测。只是，魂海大成这样，这原主得有多大？而且拉她进来干什么？ 前方的金光清晰了不少，从最初太阳似的光团，到现在能看清是根柱子。 天上的云也是金色的，远处，那根柱子连接天地，捅破了天上的云霞，扎根于海面之下。 苏灵韵揉了揉眼睛，好像看见了那是一棵树？ 树？怎么这么熟悉呢？ 哦，想起来了！之前自己好像到过这里！ 苏灵韵想起了自己之前被拉进这里，还是像现在这样，走了老远，又被踹出去。莫名其妙就醒了。 那时，好像是滴星城天灾刚结束？ 什么意思？又把自己拐过来，又不说话。这是什么恶作剧？ 苏灵韵决定了，要是找到原主，绝对要揍他(她)一顿。打不过？那不是有洛凡尘吗？有谁是师父打不过的？ 苏灵韵对洛凡尘的实力很有自信。 时间在无声中流动，就在苏灵韵以为自己快疯了的时候，她终于走到了。 这里就像海天的尽头，海面隆起一个小丘，小丘上，一棵树伸展枝芽。 当然，这都是从上帝视角看，苏灵韵散掉苍穹之眼才发现，这棵树出奇的大。 其实上次在梦里就有感觉了，这棵树通天绝地，就像天柱一样屹立在天边，撑开云与海。 现在靠近了，愈发感觉这棵树的巨硕无朋，站在树下，半天望不到树腰边际。苏灵韵用神识测了测，树腰有好几百米，可能得几百个人合抱！ 至于树高，都插进云海了，压根看不见。 苏灵韵倒是想爬上去看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挪不动脚。按理这么大的东西，苏灵韵该把巨物恐惧症给吓出来，可她却毫无反应，反而觉得这巨树神圣威严。 连带着周围的金雾都觉得祥和了不少。 站在树下，苏灵韵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蚂蚁，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树干。 指尖能够清晰的摸到树皮的纹路，直到苏灵韵摸到了某个平滑的表面。 这什么？ 苏灵韵看自己的手陷进了树里面，使劲摸索了几下，这好像是雕像？不对，雕像哪有热的？ 咔，嘭！ 一块树皮从高处掉落下来，苏灵韵一个旋身躲开。树皮啪的一声掉进海面，溅起浪花朵朵。 这是什么了？ 天，好像黑了下来。 苏灵韵抬头，天上的金云不知何时，在一点点变黑。 啪啪—— 哎？ 黑云里，密密麻麻的树皮砸了下来，就像下雨一样，黑色的树皮噼里啪啦的砸进海面，苏灵韵则四处躲雨。 海面被树皮砸得波涛汹涌，苏灵韵站不稳，只能趴在海面上连滚带爬。 巨树下方的海水也被染黑，而且黑色还在向着四周与树神蔓延。 天上的云开始往下垂，连带着黑色也从树的上半身传了下来。 我靠，捅马蜂窝了！ 苏灵韵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刚刚是不是打开什么封印了？可自己就是摸一摸，谁家封印这么不结实，一摸就破？ 海面摇晃的越来越厉害，苏灵韵已经分不清是海在晃，还是那支撑天地的树在晃，又或者整片天地都晃了起来。 她试了好几次想飞起来，但还没站稳，就被波涛卷了出去。 随着黑色向四周扩散，这个地方从一开始的神圣祥和变得阴气森森起来。黑色的雾气看的人不舒服，那棵巨树染上黑色后，就开始飞速腐烂，先是树皮，后是树心…… 波涛渐收，海面逐渐平静下来。等苏灵韵站起来，这里已经变了一副样子。 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黑雾，天上黑压压的一片，脚下的水也黑漆漆的。四周的光源在飞速消失，只剩下身后的巨树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苏灵韵回头就懵了一下，树已不再是之前高大挺拔的树，上半已经断掉，只留下一截断茬，下半插在海里看不见。 至于面前的部分，树皮已经没了，里面也高度腐烂。 让苏灵韵意外的是，树心里包着一个神像，那淡蓝的荧光就是从神像上发出来的。 苏灵韵凑上去摸了摸，皮肤光滑温暖，与活人无异，看样式，好像是海神像？ 树心里包了个海神像，自己多半是碰到了这玩意儿，才引发异变的。 那，我要是再碰一下，会如何？ 苏灵韵皱了皱眉，不行不行，刚刚的情况已经够诡异了，这神像出现的地方也怪，自己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看着眼前的神像和腐木，苏灵韵陷入沉思。 她没发现，身后的黑雾里，一双猩红的眼睛睁开，照得黑雾也通红一片。 嘶嘶～ 一条长着盘角的蛇头从黑雾里探出来，巨大的黑蛇如同一列火车，吐着信子立在苏灵韵身后。 苏灵韵好似没有觉察，还在观察神像。 蛇头慢慢越过苏灵韵头顶 噼咔—— 嗯？这什么？ 苏灵韵看了看脚下的骷髅，漆黑的海面倒映出一双赤红的眼睛。 黑蛇在苏灵韵背后探头探脑，苏灵韵咽了口唾沫，看着海面上的巨蛇倒影，手慢慢摸向腰间。 黑蛇显然知道她想干什么，张嘴便咬了下去。 星月夜！ 苏灵韵回身拔剑，腰间的鸿影剑勾勒出一轮弯月。 嘭！ 鸿影剑脱手而出，苏灵韵也在海面上滚出老远。 回身看着那火车大小的黑蛇钻进海面，苏灵韵冷汗直冒，打不过，这好像是个帝级！ 啪—— 漆黑的海面下突然伸出一双手，苏灵韵愣了愣，看着那双手扒着海面把自己从海底拖出来。 啪啪啪—— 一双双手从苏灵韵四周探出海面，都挣扎着，把自己从海水里拔出来。 远处的黑雾里，两个红灯笼亮起，巨大的蛇头在黑雾里若隐若现。 海水里，一个个人形怪物爬起身来，没有脸的脑袋都看向苏灵韵。 苏灵韵：完辣=????(???????) 第152章 通缉 今早的栖霞城雾雨蒙蒙的，或许是因为快入冬了，天气显得特别奇怪。 不过，当大片海雾扑上岸，反而为海边的石像添了几分仙气。 集市内热闹非凡，昨夜的店铺今天也没有关门，而是摆上了各种花饰。 薄雾笼罩在大街上，人们各自走在长街上，观赏着路边的花摊。一支巡海司迅速从长街中通过，奔向无人的外郊。 某个摊位后的角落，一群巡海司刚刚经过。 “啊唔……” 苏灵韵突然苏醒，还好沐然姐反应快，一把将人捂住。 苏灵韵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秒，无数黑影从海底爬出，巨蛇绕着巨树，把她围了起来。黑雾里，无数双猩红的眼睛盯着她，然后扑了上来。 鸿影剑的剑穗突然爆出剑光，璀璨的强光将苏灵韵在内一切统统撕碎…… “灵韵，嘘，唔！是我！” 苏灵韵被制住第一反应就是猛的给了对方脚一下，听见沐然姐的声音才停住过肩摔的动作。 “沐然姐！你干什么？没事绑我干什么？” 苏灵韵转身才看清，她们现在在一个巷子里，看样子一个是在躲什么。 昨夜喝酒的记忆她还记得，难不成她们喝醉后闯什么祸了？没印象啊！ 苏沐然抱着脚，疼得龇牙咧嘴，苏灵韵那一下可没留手。 “嘶，不知道为什么，昨夜一群巡海司冲进来说要逮捕我们，今早整个岛都开始通缉我们了！” 晨风微凉，苏灵韵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沐然姐你说啥？” “嘘嘘～我好不容易才甩开追兵的，从昨夜开始，你怎么叫都叫不醒。” “哦哦～”苏灵韵压低了声音，看了眼一边看戏的灵湘儿“那五哥呢？怎么不见他？” “我们暴露了，是他把追兵引开的。” “那还等什么？去找他啊！” “你先看看再说。” 沐然姐指了指天上，数层雾海将天空罩成雾白的一片，苏灵韵什么也看不清。 催动苍穹之眼，视野透过重重薄雾，追踪到几道碰撞的流光。 嘭！ 天上兀自一声闷响，一朵莲花状的爆炸云炸开，碰撞的流光飞向不同方向，砸进外面的荒野之中。 五哥在地上滚出老远，才卸掉身上的冲击力。从荒草中站起身，身上再次燃起白色烈焰。五哥转身振翅，再度飞入半空。 此时，他身上的白焰已不再炽烈，身后的皇轮也若隐若现。仿若低飞的雨燕，视野里满是细碎朦胧的雨幕，他不断振翅，擦着地上的荒草飞行。 身形在白焰里渐渐变得更加年轻，甚至年幼，无形烬寿虽然锁住了五哥的寿命，但燃烧寿元同样也会催快无形烬寿的发作。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被抽走，五哥扇动翅膀，尽力想看清前路。落雨打湿双眼，比白焰更加炽烈的强光占满视野，只留下一小块前方的残景。 眼睛看不清路，五哥只能靠以往的直觉掠地低空飞行。耳畔划过隐约的音爆声，五哥知道，是那些追兵追上来了。 依靠以往镇守使的高压作战能力，他越过重重封锁，跨越荒野山林，可对手终究是一群正规妖皇，他甩不开的。 哗啦啦—— 锁链横越半个天幕，船锚砸在五哥前面的地上，五哥收翅停步，看向身后。 嗖嗖嗖—— 数十道流光落在四周的群山间，锁链一收，一个身影落在五哥身前。 白焰熄灭，魁星看着浑身湿透的五哥 “你打不过我的，束手就擒吧！” “何时来的？” 五哥没有反抗，魁星是八星妖皇，四周还围满了其余追兵，反抗只是徒劳。 相比这些，五哥更好奇，他们才离开滴星城不久，魁星怎么也来栖霞城了？ “椼神显迹，主族变法，十二路妖皇自然应该回朝敬拜。走吧，不要再妄图顽抗了。” 巷子里，苏灵韵眼底金光消隐。 “靠，怎么这么夸张？追杀五哥的清一色全是妖皇！我们干什么了？” “不知道啊！那帮家伙一进来就抓人，也没听见说我们犯什么事了。倒是五哥，跟早准备好了一样，拉着我们就跑。” 苏灵韵愣了愣，早有准备？她想起了昨夜总指挥问她照夜羽皇在不在，他们莫不是有什么计划背着自己？ “算了，不管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灵韵刚醒过来，不清楚形势，只能看向沐然姐。 “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们想去哪？” 突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两女转身，看见珥瑶摸着灵湘儿的脑袋，看着两人。 “阿……” 嗡～ 月轮划过头顶，切下几缕碎发，苏灵韵生生把后面的瑶字咽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 刃月戟出现在手里，苏沐然感受到了珥瑶的敌意。 “外族人，你们擅闯禁地，谋杀龙族少主，现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嗖嗖嗖～ 珥瑶说着，数十道身影出现在四周，他们被包围了。 苏灵韵皱了皱眉，这阵仗可不像是请他们去调查的，反而像是要把他们就地处决。 “他们是我带来的人，不劳你们动手，我自己来。” 眼看其他人要插手，阿瑶立马补了句，随后挥动身后的月轮。 刃月戟猛的荡开月轮，炽血龙鹰腾空而起。趴在龙鹰背上，苏灵韵回身拉弓。 嗖嗖～ 流光凝作箭矢离弦，阿瑶像鱼一样绕开箭轨，然而箭矢上的爆炎符突然炸开，阿瑶迅速撑起护盾。 boom！！ 红色的粉尘炸开，带着呛人的辣味。 阿瑶捂着眼睛落回地上，四周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围了上来。 “殿下，没事吧？” “嘶，真敢下手啊！” 阿瑶亦是猝不及防，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爆炸，没想到里面掺了辣椒粉！也不知道这招哪学的？ 高端的对战往往只需要朴实无华的调料。 用法术清理眼睛，阿瑶看向远处被一群人穷追猛打的苏灵韵几人，又看了眼身边呆住的灵湘儿。 “都让开，我来！” 月轮飞旋，看似将龙鹰拦下，但也顺路把落向龙鹰的攻击打断，让大家拉开距离。 阿瑶重新落到龙鹰面前，面向四方。 “我说了，我带来的人，即便犯了罪，那也该由我来处理！都退下！” 四周众巡海司面面相觑，苏灵韵甚至看见了妖皇！姗姗来迟的魁星看了看四周，有人默默的解释几句，魁星看了眼龙鹰，开口道 “都愣着干什么？殿下说了，这些人她来处理，尔等还想抗命不成？把武器都收起来！” 四周众人不情不愿的收回武器，盯着龙鹰。 苏灵韵拔出鸿影剑，不论阿瑶是否有偏袒她们的心思，她们之间终归要有一战。 呼～ 晨风吹散了一缕薄雾，众人都感受到一丝寒意。 刺啦—— 战斗一触即发，拉长的剑光撕裂雨幕，龙鹰喷吐烈火，蒸发大量雨水。 皓月当空破开烈火，飞旋着将剑光尽数挡下。 刃月戟当头劈下，月轮迅速回防，苏灵韵趁势拉弓搭箭，顺手铺开剑阵。 嗖，嗖，嗖—— 长箭离弦，数十柄紧随其后。月轮旋转，化作圆月，将攻击挡下，向左一侧，劈开绕上来的沐然姐。 右方，龙鹰伸出鹰爪，抓向月轮下的阿瑶。 月轮此时还在对付沐然姐，早已来不及回防，阿瑶张嘴，龙鹰立马响起之前侍女姐的音杀功，炸毛着拉开距离。 两女也迅速后退，封闭听觉，可隔了两秒才发现阿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月轮也已经压了上来。 兵不厌诈！ 苏灵韵和沐然姐对视一眼，转身就跑。龙鹰载着沐然姐往屋顶飞，苏灵韵则穿行于大街小巷，依靠复杂的地形拖住追兵。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即便已经刻意营造优势了，两女还是很快被追上。 差距太大了，阿瑶再弱也是九重妖尊，里妖皇只差一步之遥！俩修为才妖王，再怎么折腾也摁不倒妖尊的。 铛—— 月轮和鸿影剑再次碰撞，苏灵韵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帝兵的威力。鸿影剑每次交锋，都会被振飞，是她动作极快，在剑柄脱手的时候，强行把剑抓了回来。 否则，现在剑已经不知道飞哪去了。 苏灵韵且战且退，时不时看向剑尾系着的剑穗，那串中国结最终也没能爆出想象中的剑光，打破僵局。 “挟持我，拖延时间，这是计划。” 月轮飞过，苏灵韵也和阿瑶擦肩而过，阿瑶一开口就让人一愣。 月轮再次带着阿瑶冲了上来，苏灵韵刻意放慢动作，阿瑶贴了上来，嘴也没动，苏灵韵却听见了声音。 “支援部队即将在南岸登陆，我们需要吸引官方注意，以便部队登陆！” 支援部队？阿瑶是自己人？ 苏灵韵脑子嗡嗡的，有些理不清了。 铛—— 手里的剑发出巨响，被震飞，苏灵韵也被残余力道带着，撞进临街的店铺。 阿瑶捂住额头，果然，这姑娘脑子不好使，都说了挟持她，照做不就是了？思考那么多干什么？ 第153章 计划 按五哥的实力，即便被众妖皇围攻，只要往海里跑，运气好还是能跑掉的。 可五哥不仅没带苏灵韵她们往外撤，反而留下苏灵韵她们，往栖霞城内跑，这不妥妥自投罗网吗？ 苏灵韵很早就注意到这点了，昨夜诗会时，总指挥特意点名五哥，显然，在苏灵韵不知道的情况下，双方达成了什么计划。 在被砸飞的这几秒，苏灵韵想了很多，结合阿瑶刚才那句“支援部队即将在南岸登陆”，她好像突然明白了。 镇守使的支援部队人数很多，若想全部混进内海，光过海关就是一个难题。 可若是他们出来搅乱局势，支援部队再浑水摸鱼，趁乱混进城内就会容易不少。 难怪五哥不带着她们从南岸离开，原来逃跑不是目的，吸引火力才是！ 可官方又为什么通缉他们？这登陆计划为什么要绕开自己？ 苏灵韵的思绪杂乱起来，她想清楚了很多，但疑问也更多了。 战场可由不得她分心，皓月当空劈开刃月戟，和龙鹰纠缠，阿瑶抽空扔出手里的长练。 原本只是装饰用的匹练，此刻却如灵蛇，冲向废墟中的苏灵韵。 噌—— 符剑出鞘，剑气荡开长练，苏灵韵调整身形，绕着阿瑶和沐然姐会合。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有来有回，四周的巡海司也莫名其妙。 阿瑶修为到了九重妖尊，按理对妖王应该是全面压制，苏灵韵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硬接一招？唯一的解释就是阿瑶放水了。 可即便有阿瑶放水，苏灵韵她们也逃不掉了，这一点阿瑶应该也明白才对，所以她为什么要放水？ 很快，大家都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纵然阿瑶确实放了水，可苏灵韵能正面和阿瑶打这么久，也已经非常离谱了！ 普通妖王和一重的妖尊对敌都难，可苏灵韵一个妖王后期都不到的，却能在九重妖尊手下撑这么久！ 而且她和苏沐然配合紧密，再加上炽血龙鹰从旁掠阵，打起来攻击如同细雨，绵绵不绝，密不透风。要不是有等级压制，落入下风的恐怕会是阿瑶！ 没人注意到，四周的雾气浓了不少，无数风云朝着交战双方汇聚。 起初，大家以为这只是苏灵韵她们在憋什么大招，都做好了防备。直到两女展开风云域，所有人都在风云之内失去了观测能力。 “怎么回事？” “这些风云能屏蔽感知！” “瞳术也没用，这团雾气可以屏蔽所有观测手段！” 最初，大家还可以交流，渐渐的，四周同僚的身影渐渐被云雾吞没，就连声音也一并消失，整片云海好像就剩下了自己。 目之所及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风与云，什么也感受不到。 未知的恐惧涌上心头，环顾四野，却什么都没有，这比有什么东西恐怖多了，视野里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纯白。 嗖嗖～ 偶有几道破风声经过，既找不到来源，也分不清真假，只能疑神疑鬼的小心提防。 而此刻，魁星站在风云域内，这东西当然困不住他，他的目光透过百米的云海，看向风云域内某处。 阿瑶和苏灵韵两人好似在商量什么，双方各自看了眼，一道雷鸣却从云海深处响起。 守卫倒了一地，灵湘儿满身黑烟，变成了少女形态，不过因为找不到方向，修罗魔影拖着雷刀，带着灵湘儿在风云域内乱转。 苏灵韵急忙把灵湘儿接了回来，又和阿瑶说了什么，双方似乎达成共识，朝着云海边际前进。 魁星没有出手阻拦，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偏苏灵韵那一边的，只是不好偏袒得太明显。 现在他对这风云域更感兴趣，能够无条件屏蔽妖皇以下的所有感知，甚至对妖皇也有一定影响，战争利器啊！ 魁星还在观察风云域，苏灵韵几人已经到了风云域外围。 阿瑶回头看了眼三人 “你们可是想好了？虽然不知道主族为什么要把刺杀龙族少主的罪名扣你们头上，但你们的罪名已经够重了。 如果只是刺杀龙族少主的罪名，我可以想办法证明你们的清白，可你们若是挟持我，那就是罪加一等，就连我也救不了你们！” 苏灵韵瞪了眼阿瑶 “这不是你提议的吗？不管了，反正罪名已经够重了，罪加一等又有何妨？你俩怎么看？” 沐然姐收回炽血龙鹰，看了看四周 “现如今我们四面楚歌，不管是想离开，还是拖延时间，吸引火力，我们好像都没得选。” 说离开或许有点痴人说梦了，但不论如何，现在想暂时不被抓住，就只能靠挟持阿瑶了。 灵湘儿毫无意外，雷刀已经架在阿瑶脖子上了，看起来比苏灵韵两女主动多了。 众人商量好姿势，迈步跨出了风云域。 脚步迈出风云域的那一刻，阿瑶瞳孔缩了一下，用只有几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 “是碧蓝，快跑！” 嘭！ 话音还未落，苏灵韵和苏沐然就已经趴在了地上，只有灵湘儿依靠修罗魔影挡了一下，迅速拉开距离。 不过她也没成功避开，下一秒就被一道星光砸趴下了。 视野里，深蓝色的裙摆落地，苏灵韵看着拘灵索把自己捆了起来，碧蓝的声音出现在灵湘儿身边。 此刻，灵湘儿已经被震晕过去，恶念消散，身形也从少女变回了萝莉。 碧蓝没想到三人里，修为最高的居然是面前这个小女孩，而且她看起来十分年轻，甚至年幼，自己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妖尊。 “行了，闹剧到此结束。走吧，大御所已经在等着了。” 碧蓝瞥了眼又“姗姗来迟”的魁星，转身离开。 风云渐收…… 苏灵韵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万众瞩目。 囚车行进在栖霞城的大街上，五哥还趴在囚车里，闭目养神，囚车外面还写着他们的罪状：刺杀龙裔，还是龙族少主！ 有巡海司开道，囚车的前进还算顺利，就是路边民众的目光不怎么友好，以及苏灵韵那莫名其妙的社死感。 从一边押运队伍的交谈中，苏灵韵大概明白了，那个来自金龙脉的龙族少主嘎了。换句话说，他们的二队长死了！ 没人知道二队长怎么死的，但这毫无疑问是个大麻烦。不论是镇守使，还是万诗遗海，都经不起龙族的恶意针对，可一个少主死他们这了，总得有人去承受龙族的怒火。 于是，几人就被推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是总指挥的安排，还是鲛人族正好歪打正着，他们不仅和二队长认识，身份上也把buff叠满了——即是和二队长一样的镇守使，又是阿瑶的同行者，如果万诗遗海变法，他们绝对是站阿瑶那一边的。 主族这么做，既能消减阿瑶身边的支援，还能顺势把责任推给镇守使，就说是黑瞳(镇守使)内乱，才导致金龙脉少主的死亡。 当然，以上皆是苏灵韵对事态走向的推测，总指挥那边到底为什么把他们推出来，没人知道。 苏灵韵也不认为各个指挥官会把自己卖了。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就算她真的被卖了，四周一圈全是妖皇，她又能翻起什么波澜？ 本来以为自己会风风光光的进栖霞城，现在好了，风光是有了，就是有点社死。 按押运巡海司的说法，事态紧急，他们需要用城内的传送阵直接传送进海只之门，那里才是案发现场。现在，那位神秘的大御所还在那里处理现场。 第154章 海只之门 海只之门会是什么样？ 从听说开始，苏灵韵就一直在好奇，这是海嗣们的禁地，也是所有海族的圣地。除了侍奉海神的海神庭，其余外来者是不允许靠近海只之门的。 所以，见过海只之门的人很少，与之相关的图像资料就更少了！ 或许是一路上，五哥都在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心慌的意思，导致苏灵韵也不慌了，反而有些期待海只之门的景色。 当石台上的阵纹亮起，强烈的白光将整支囚车队伍包裹，一道光柱直冲天际，又瞬间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石台和熄灭的阵纹。 空间跳跃带有强烈的眩晕感，不过镇守使时不时都会出入阴阳间这种特殊空间，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 待到强光褪去，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栖霞城高大的白墙红瓦，而是万里无云的碧空，还有脚下蓝紫色的宫殿群？ 说是宫殿群，但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处废墟，就像刚经历了大战一样，苏灵韵能发现好几处交战的痕迹。 不过她也没多说，在进入这片建筑群后，巡海司便将他们押下囚车步行。 海只之门虽然以门命名，但实际上是一座岛，岛上开满了一种名为海魂香的花。沿途蓝紫色的花瓣盘旋着飞向天际，被天空的狂风吹向不知名的地方。 四野算不上荒芜，但也能看出来长期无人登岛，只是时不时有人打理。岛上满是石板路，路边还有各种诗碑和石雕，再往外就是景观植物，或者大片林地。 一路从岛边向岛内前进，除了押送队伍，苏灵韵很少看见行人。看来海只之门的确如传说中那般，除了海神庭，很少有人光顾。 明明岛内没什么人，但这里的石板路非常多，路边的海嗣石像张口吐出水流，水流顺着路边的沟渠流入其他更大的沟渠，或者水池中。 这些石像都分外的有灵气，算不上栩栩如生，但苏灵韵能从石像上感受到类似于灵魂共鸣的感觉。 随着队伍的深入，这种感觉也在加重，耳边更是隐隐能出现幻听。 水流的声音，鱼群游动的声音，还有深海中海嗣们奇异的和鸣…… 恍惚间，路边的石像好像活了过来，朝着路上的行人高歌，目送…… 苏灵韵甩了甩头，发现四周的队伍神志清醒，毫无反应。她转头看向一边的五哥 “五哥，你听见了吗？这些石像好像在欢迎我们？”起码苏灵韵是这么觉得的。 “什么？” “不许交头接耳！” 五哥刚转头，就被押送的巡海司呵斥。不过，就那一刻，苏灵韵还是看见了五哥眼底的错愕，显然，感受到异象的应该只有自己，其他人对路边的石像没有任何感觉。 为什么老是自己，苏灵韵皱着眉，她觉得和自己之前那莫名其妙的梦境有关。那棵巨树到底是什么？树里的神像和树下的黑蛇又是什么？它们和海只之门的雕像有什么关联？ 越是往里走，路边的雕像便越是精致华丽，苏灵韵还在沉思，苏沐然则是惊叹。 沿途已经不知道看见了多少雕像与诗碑，诗碑她可以理解，鲛人族偏好诗歌，上万年积累这些不算什么。但这些雕像，不管是其数量，还是精细程度，多少都有些超乎想象了！ 初次进入海只之门，众人总有种第一次见圆明园的感觉，而这里就像是圆明园的海晏堂，充满海洋色彩的同时，就连路边的石头都让人觉得精致典雅！ 这已经不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那种惊诧了，而是众人对鲛人族万年积淀的一种震撼。 绕过几条小道，遮天的阴影投下，十二座高一千二百米的石像映入眼帘。 就连苏灵韵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向这些压迫感十足的石像。 面前的是一条宽有上百米的石板路，石板路一路前伸，看不见尽头，路边矗立着十二座等大的巨像。 和看守海岛的巨像不同，这十二座巨像更大，更宏伟，它们中甚至有几座是新的！ 十二座巨像，分别代表万诗遗海十二路妖皇，也代表十二路妖皇背后的十二个强族！ 五百年前，内海更新换代，主族以血腥手段镇压变革派，这里也少了几座旧的石雕，多了几座新的巨像。 不过不论如何更换，这条路上永远矗立着十二尊巨像，它们将永远守望万诗遗海，永远守卫海神的门扉，守护海只之门。 路过这些或新或旧的妖皇巨像，巨像的阴影一次又一次笼罩众人，就像队伍一次又一次受到巨像的注视。 苏灵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巨物恐惧症被罗烟鲸治好了，看见这些千米巨像，她居然毫无反应。 反倒是其他人脸色不大好，只觉得这一路格外漫长。 走着走着，终于能看见道路尽头，被巨像们永远守卫的海只之门。 苏灵韵眨眨眼，门呢？ 入眼是一群人站在一个祭坛边，祭坛上还盘着一条金龙，看样子就是已经死亡的二队长。 和其余凸起来的高台型祭坛不一样，这个祭坛是凹下去的，看起来就像一个火盆。而那条金龙，就躺在火盆里，四周则围满了人。 而在人群的簇拥里，一个手持权杖的身影格外显眼，苏灵韵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鹤立鸡群的她。 她身穿玄色的祭祀袍，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宽大的玄袍罩住了她的身形，却又把她端庄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座风雨不动的大山，或者历经岁月的诗碑。 毫不夸张的说，苏灵韵头一次在人身上看到这种江河流转，山石难移的感觉。大御所的气质太突出了，这让她即便混在人群里，也能被一眼认出。 “大御所，人带到了。” 这一次碧蓝明显比以前严肃多了，上前先作揖行礼。押送的巡海司纷纷让开身位，苏灵韵隐隐看见那个大御所好像转身了。 待到人群分开，她才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和阿瑶那双明眸不同，如果说阿瑶的眼睛是暗夜里的明珠，衬着月华熠熠生辉，那大御所的眼睛就更像沉入海渊的月亮，唯我独白。 那双眼格外闪亮，闪亮到有那么一刻苏灵韵有些自惭形秽，有些不敢与这双眼对视。 不过那双眼也只是瞥了眼苏灵韵几人，转而没有任何停留的看向一边同行的阿瑶。 两双眼对视，就像海中明月与长夜孤星对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灵韵感觉这位大御所心情不错。 “阿瑶，好久不见，过得如何。” “承蒙大御所挂念，这五百年还算过得去。” 时隔五百年，两人一见面说话就夹枪带棒的，该说不愧是老对手？ 不过这不是今天的重点，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有继续无意义的口水仗。 走到祭坛边，所有人都看向伏卧在祭坛底部的龙尸。之前隔得远，这龙尸远远看起来就像一根砸在地上的金索，可靠近后，近千米的龙尸罩在所有人头顶，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妖族死后，失去法力支撑，自然会化出原形。不过大多数修士杀死对手时，都会顺手处理了对方的遗体，所以这么大的龙尸还挺少见。 没了个体意志的压制，龙尸上的血脉威压肆无忌惮的镇压着在场所有人，越是靠近，大家就越是不舒服。 直到站在龙躯之下，看着那比人还大的龙鳞，真龙的威压和阴影直接把压迫感拉满了。 修为低的已经有所反应了，例如身体止不住发抖的巡海司，例如脸色发白的五哥和苏灵韵，苏沐然。 凤眸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几人，大御所摇了摇头，光威压都未必受得住，就这样还刺杀金龙脉少主？族老会真是老糊涂了，这种人也能找出来顶罪！ 人群也绕着龙尸议论纷纷，几个老者统一咬死金龙死于黑瞳内乱，反正不是他们鲛人族杀的。 普遍偏年轻的审议庭成员则表示不屑，苏灵韵他们撑死一个低阶妖皇，怎么可能杀死一个高阶龙皇？更何况这几个连最基本的龙威都难以反抗！ 至于海神庭成员，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大御所都没说话，他们就更不敢开口了。他们只负责侍奉海神，统御宗教事务，其余的他们不管。 “木已成舟，龙皇死在此地已成事实。各位，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第155章 罪名 “龙族少主绝对不能死在万诗遗海，更不能死在我族手里！” “确实，我们不能给龙族对我们发难的理由！所以龙族少主绝对不能是我们杀的！” “说得好像人真就是我们杀的一样，你们找替罪羊好歹找点专业的好吗？” “就是，那四个连龙威都未必扛得住，还有俩才妖王，另外两个妖尊一个残废，一个还是小孩。就这老弱病残组合，还刺杀龙族少主？我估计连巡海司都打不过！” “就是，让他们顶罪也太不靠谱了。那龙皇要是真活着，估计这四个在它手底下走不过一回合。” “有人出来顶罪就不错了，你们还挑上了！再说了，他们都是黑瞳，我们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黑瞳。” “就说黑瞳内乱，误杀了龙族少主，我等极力阻拦，只抓住了几个残党。这不就把锅甩给黑瞳了吗？” “你甩锅怎么这么熟练啊？” “要你管！” 一群人明目张胆的当着苏灵韵的面编排他们，偏偏苏灵韵还插不上嘴，也无法改变什么。 因为这次他们背后什么也没有，洛凡尘不在，本身又是总指挥推出来吸引火力的棋子，只能在这个未知的旋涡越陷越深…… ＊＊＊＊＊＊ 次日，某个不知名监牢。 昨天他们还从诗会的楼船中醒来，受到了巡海司的贴身“保护”，又在整个栖霞城的“万众瞩目”中进入了传说中的海只之门。 还没待看清这传说级秘境长什么样，以大御所为首的一群高层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当大御所居高临下，看着苏灵韵几人，质问“尔等可知罪”的时候，苏灵韵想也没想，就说了句“臣知罪”。 好家伙，这不赶着背黑锅吗？ 既然“犯人”如此配合，大御所索性也不再“客气”，直接把人打入死牢。 这下好了，前天还在长街诗会上谈笑风生，隔天就只能在死牢里对着栅栏唱铁窗泪了。 不过别的不说，这死牢的环境没有想象中的差，起码地上铺了层草杆，下面也还算干净。 或许是因为幻龙吟的缘故，被抓住的时候，魁星就发现了，灵湘儿脚上的那串脚铃是幻龙吟——银月龙宫的信物。 虽说银月龙帝离万诗遗海隔了十万八千里，但这好歹是人家信物，真把龙帝惹毛了，人家跨越上万里杀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也正是因为这个，鲛人族高层对苏灵韵几人的态度从“死刑，立马行刑”变成了“死刑，但是缓刑”。 没办法，人家有幻龙吟，是银月龙宫的客卿，他们鲛人族也不想随随便便惹毛一尊龙帝，那就让他们龙族内部自己头疼去吧！ 正是因此，鲛人族现在反而不太敢动他们了。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牢狱之灾肯定是免不了的。 苏灵韵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们现在被分别关押在不同的牢房里，享受单间待遇，而且环境还不错。 因为幻龙吟的存在，鲛人族高层不敢随便处置他们，连带着这里的牢头对他们也还算客气。就这样，别说对他们动刑了，鲛人族还得把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直到龙族下达判决。 鲛人族的族老们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本以为找了几个软柿子做替罪羊，没想到大水淹了龙王庙，找的替罪羊身份也不简单，和那金龙脉少主同出一源。 这下是碰上硬柿子了。 苏灵韵呆在牢里也想了很多，除了感慨自己的处境转变之快，就是惊叹于总指挥的精打细算。 她都忘了灵湘儿身上的幻龙吟还有这种作用，没想到却被总指挥利用了起来。 想来这也是总指挥把他们推出来吸引火力的原因，毕竟有幻龙吟做保证，鲛人族短时间内，还真没人敢动他们。 再加上有阿瑶做内应，他们最多搁牢里坐一坐，具体如何，还得看外面的交涉结果。 这么一想，苏灵韵反而不急了。她本身就不擅长权谋，不管是鲛人族的政权纷争，还是镇守使和鲛人族的暗中碰撞，她都不适合插手。 此时处境虽然不咋地，但他们起码暂时脱离了风暴中心，鲛人族和镇守使的博弈短时间也不会波及到他们。 这些也是阿瑶对他们说的，在队伍将他们押进死牢后不久，阿瑶就跟了过来。 根据她的说法，这一切算是洛凡尘的安排，他觉得苏灵韵他们太笨，怕被人当刀使。不如直接扔监狱里，一来安全有保障，二来不容易被人利用。 五哥对此深表认同，提议大家可以在监狱里搞团建，苏沐然对此也表示认同。 只有苏灵韵表示不满，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太笨？明明是那帮老家伙猴精猴精，大家之间信息又不对等…… 想了想，苏灵韵发现自己比心机好像还真不咋滴，别的不说，从开始到现在，她一路都在被总指挥和阿瑶安排。 好吧，既然比心机比不过眼前人，苏灵韵也就认命了。 在阿瑶的提点下，牢头也知道这几个犯人身份复杂，也熄了动私刑的心思。 说是监牢，可除了面前的铁栅栏，苏灵韵没感觉到一点坐牢的样子。从进入牢笼开始，她的头脑风暴就没停过。 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又开始担心阿瑶和其余镇守使。 也不知道昨天的胡闹是否起到了效果？镇守使的资源部队是否已经重新登录？ 还有阿瑶，他们倒是没事了，可阿瑶是真正的风暴中心，她现在重新站上了政治舞台，不论走到哪里，都可谓是举目皆敌。 本身盟友就屈指可数，相互之间还互不信任，此次阿瑶想要卷土重来，难度恐怕比五百年前高多了。 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族老会的质问，海神庭的审判，还有审议庭内部的其他声音…… 哎，也不知道阿瑶能不能撑得住？ 不知道为什么，苏灵韵脑海里老是想起大御所那遗世独立的身影。虽然从未看过大御所出手，但这位经常出现在坊间传闻的大御所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苏灵韵老是觉得那天在海只之门，大御所看阿瑶的眼神另有深意。 算了算了，与我何干？既然洛凡尘有所安排，自己就在这里当个看客就好。 ＊＊＊＊＊＊＊＊ 【人到齐了？那会议开始。】 【三队：总指挥，为什么又避开十队？上次我们就把他们卖了，人家现在还在牢里待着。咱们什么事都避开他们，不大好吧？】 【四队：是啊！十队属实有点惨了。听说鲛人族的死牢下手老黑了，他们恐怕不好受！】 【一队：各位说的在理，不过那位鲛人族的殿下已经交代过了，她不希望苏灵韵他们被卷进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鲛人族现在只有一位殿下，那就是珥瑶。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阿瑶在这种几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宁可自断一臂，也要把苏灵韵他们推离风暴中心。 【一队：行了行了，各位说正事吧！支援部队已经基本进入内海，作为盟友，那位鲛人殿下会想办法让我们进入海只之门调查。不过各位得小心，二队长就死在了那里！】 【三队长：想来那地方绝不简单，之前跟着二队长一起进入海只之门的队员，全部没了回应，想来下场大概和二队长一样。】 【四队长：你们觉得那位大御所什么意思？】 【其余诸队：还能什么意思？是敌非友呗！刺杀龙族少主的罪名都扣咱们头上了，难不成咱们还惯着她？】 【四队：不不不，提出甩锅建议的是族老会，未必代表大御所的意志，或许她只是迫于形势才这么做。】 鲛人族如今不说大厦将倾，但也算得上风雨飘摇，大御所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带领鲛人族上千年，显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而这类人物，往往不喜形于色，心思最为难猜。 而镇守使的主要敌人其实并非鲛人族，而是莫名其妙出现的椼神。鲛人族内部，是以族老会为首，支持椼神。而以大御所为首的海神庭则始终信奉着海神。 所以四队认为镇守使和大御所未必是敌人，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只是因为他们和珥瑶成了盟友，而珥瑶的最终目的一定会挑战海神庭的权威。 【那要不然咱们去找大御所谈谈，她要是也反对椼神，咱们就跟她结盟。】 【算了吧，能结早结了。二队长还在的时候就不断游说大御所，那女人心思深沉，看似信奉海神，实际上却未必。比起海神的侍奉者，她更像一个实打实的帝王，她本人未必不赞成椼神的存在。】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呢？她不是海神的大祭司吗？】 【大御所要先是鲛人族的领导者，一族族长，然后才是海神的大祭司。所以相比纯粹的宗教成员，这位大御所更像一个幕后帝王。帝王心术，懂得都懂。】 【这么说还是那位瑶殿下靠谱点。】 【不过咱们也得另做打算。瑶殿下说不日他们将再次逼宫，掀起变法。届时鱼龙混杂，那些明里暗里的东西都将浮出水面。】 【所以咱们需要早做打算，我们的目的不是帮助鲛人族变法，而是完成任务。水一旦被搅浑，对我们和恶魔而言，都将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怕就怕恶魔和那椼神绑死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到时候我们恐怕不得不站在椼神的对立面了！】 【以我们现在的战斗力，能够打得过几个帝级？】 第156章 大御所 大御所，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职位，它既代表了鲛人族的族长，又是海神庭的主事人，海神的大祭司。 换句话说，大御所能够同时掌握鲛人族的政权，以及整个万诗遗海的民权，再加上万诗遗海本身就是一个半宗教化的城市群，这下就连兵权也归于大御所手里了。 手中几乎同时掌握了万诗遗海的军民政三权，大御所表面上是一个领导者，实际上更像一个地主，或者皇帝，还是有实权的那种！ 这样的机制其实是有很大问题的，所以多年前，就有往届的大御所做出修改。她为军民政三大权力分别铸造了三把帝兵，她又怕这三把无法服众，于是用三把帝兵分别契约了三只帝级海兽。 于是，海只三帝兵就此问世，其所契约的三只帝兽也以海只灵的尊诲闻名天下。 以往，历届大御所都会把三件帝兵分别交给鲛人三脉的三位脉主，以此平衡权力。 可这一任不一样，自她上任以来，所有权力便归于她一身，她一人便足以代表万诗遗海的意志，于是，这一任大御所回收了那三件帝兵。 起初并没有人说什么，因为万诗遗海在她手里并没有衰落，反而发展得欣欣向荣。帝兵的出现是为了平衡权力，以免出现政治错误，但如果当权者没有犯错，那大家自然也不好让她交出帝兵。 大御所也丝毫没有把帝兵交出去的意思，刚开始大家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时间一久，就难免有人动了歪心思。 大御所手里权力太多了，需要分出一部分交给下属，以免出现错误。 大御所拥兵自重，想要将万诗遗海变成她的一言堂！ 这样的声音开始在鲛人族内传开，最后甚至万诗遗海其他种族都有所耳闻。 迫于压力，大御所不得已将三件帝兵分了出去，或许年轻时期的大御所也没想过，这一举动会带来那么多麻烦。 无数势力开始明里暗里争抢帝兵，不仅因为它们本身强力至极，更因为这其中每一件都代表着万诗遗海至高无上的权利。 然而，事实证明，权力分化也有权力分化的坏处，灵渊脉和海月脉的少主皆死于这场乱斗，帝兵也自此不再契约帝级海兽。 帝兵的变化同样也引起了族内的惊变，高层诚惶诚恐，互相推卸责任，大御所一怒之下开始洗牌所有势力，整合权力。 然而世事远非想象那么简单，大御所真以为鲛人族内部团结一致，最终却发现一些乱党背后，少不得族老会的影子。 或许是权力下放惊动了族老们，原本应该超然物外的族老会，如今却几次三番争权夺利，插手族内事务。 总而言之，回收权力与帝兵的过程并不顺利，大御所愈发感受到族老会的黑暗手段。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皓月当空居然主动契约了新主！ 帝兵主动契约的新主是仅存的粼妖脉少主，而且帝兵还同时契约了帝兽罗烟鲸！ 这是个坏消息，皓月当空无法回收，万诗遗海的兵权落在了一个小姑娘的手里。 或许是年轻，又或许是叛逆，总之在族老会的作乱下，那个叫珥瑶的小姑娘掀起了一场变法。 不求神恩，唯图自强，想让众海嗣脱离对海神遗泽的依赖。这是个好想法，可惜，在有神的世界，这个想法未免过于天真。 凭借海神的遗泽，和万年的文明延续，他们才得以在万诗遗海栖身，若是没了这些，他们就是案板上鱼肉。 龙族本就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大御所断然不可能同意这样自断后路的变法。再加上那段时间，族老会作祟，为了回收统一所有权力，大御所的海神庭直接血腥镇压了所有混乱。 至于那位叛逆的粼妖少主，则被遣返，回到外海舔舐伤口。 之后的五百年，权力渐渐收归大御所，海神庭的独断专行让各城内部各家紧张，而大御所也在这五百年间和族老会不断斗智斗勇。 或许是受了珥瑶变法的启发，族老会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椼神，以此分化信仰。当万诗遗海的信仰不再纯粹，族人之间的罅隙就会变多。 更令人担忧的是，海神的确已有多年未曾显圣，回应信众，反观椼神，今年愈发活跃，现如今椼神神使更是已然驾临。 大御所并不好说什么，她是海神大祭司，同时也是万诗遗海的领导者。椼神于万诗各族而言，无异于天降强援，是黎明前的一线生机，她没有理由阻止椼神的信仰传播。只能秉持大御所的身份，站在海神庭这一边，做好身为海神大祭司的本分。 或许椼神的出现没什么不好，起码一潭死水的万诗遗海现在活跃了起来。 一处水榭内，幽月照在盛开的海魂香上，映得此地愈发清幽。 除了海神庭的亲信，极少有人来到这里，这里是大御所的寝宫，也是历届大御所侍奉海神之地。 如同渊月的双眸眺望天空，星辰云海此刻离她是如此之近，却又触不可及。身侧流云飘过，大御所坐在案前，看着身边的池塘。 当夜风吹过，云消雾散，池塘下现出的不是满池花泥，而是云端之下的海洋。原来这座水榭依凭于阵法，完全悬浮于高空，徜徉于云海。 万诗遗海十二座城池分则镇压四海，抵御外敌入侵，合则成阵，护卫海只之门，这是鲛人族对外的说法。但事实上，海只之门并不在万诗遗海的表层空间，而是位于万诗遗海的一处秘境。 而这座靠阵法支撑的水榭，则永远把守着秘境的出入口，因而历代大御所都常年停驻于此，既是为了侍奉海神，也是作为海只之门的最后一道防线。不经海神庭同意，极少有人能跨越虚空，找到藏在秘境里的海只之门。 嗒—— 一盏茶被轻轻放在案几上，左使一身黑衣罩住所有身形，就连脸上都戴着面具，让人分不清雌雄种族，他(她)向来如此神秘。 “你说说你，本来想让你远走高飞，结果你反倒自己回来了！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大御所叹着气，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左使。 “对不起喵，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你当年让我走，我就带着你给的盘缠在外面开了店，顺便帮你看着其他人。” 四下无人，左使突然出声，声音有些软糯，让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个软妹子。 “小主，我不想走喵～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身边需要有人差使。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 左使伸出一双手，讨好的捶着大御所的肩，身后探出一条尾巴。 “你天性自由，不受世事约束，如今正应功成身退。我刻意放你走，你反倒不领情，还在这时候回来。这以后，你要是想走，恐怕也走不掉了。” 大御所有些无奈，她们之间的关系说是主仆，其实更像姐妹，毕竟她和左使不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但也算少年时期便同甘共苦的挚友。 左使天性活泼好动，又如同猫一般叛逆桀骜，注定不适合待在政局之中。五百年前，族内巨变，左使奉大御所之令，血洗了所有混乱势力。 后来，大御所也借着左使杀戮过多为由，将其流放，说是流放，但高层都知道，大御所这是想让这位左使远走高飞。 “走不掉就走不掉呗，在外海这些年，我没少受那些老家伙的气。他们不想让我走，我还不想放过他们呢！” 平日沉默稳重的左使，此时却如同娇憨少女，赌气似的做到大御所背后，伸出尾巴代替双手给大御所按摩。 两人背靠背坐着，都有些怀念，曾几何时，年少的她们也这样坐在海边，看着万诗遗海的港口千帆泊来，万船继至…… 左使是和苏灵韵他们一起回到栖霞城的，不过不同的是，苏灵韵他们登陆后，就被安排进了驿站，而左使则直奔这云端水榭。 或许是找回了以前的感觉，左使也懒得罩着那一身黑袍子了，伸手一抓，把黑袍扔到一边，现出真身——居然是一只猫娘！ 万诗遗海的左使不是个海嗣，反而是一只理应讨厌水的猫妖！这多少有点违反常理。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荒诞，左使是大御所年轻时从外面捡回来的。按理她应该当不了左使，毕竟这猫妖一不是本族人，二不是海嗣。 可偏偏这猫妖是早已灭绝的月影灵猫——自古猫妖就颇受各族欢迎，一旦落单，极有可能成为人贩子的目标。这就导致猫妖一族老是被人围猎，若非本身繁殖能力很强，猫妖可能已经灭族了。 而在这千万年的演变里，猫妖一族无数支脉被灭，其中就包括月影灵猫。当然，可能是被灭习惯了，猫妖这类种族学会了躲藏，于是便常常有什么猫妖被灭了，千万年后又重现于世的消息。 月影灵猫再度现世，说不得是什么震撼消息，但物以稀为贵，这独一份的月影灵猫待在大御所身边当个左使没什么不好。 两人背对背靠坐着，那根猫尾巴抽在大御所背上，看似是按摩，实则带点撒气的意思。 大御所感觉背被尾巴抽得生疼，感慨背后的故友还是那么任性不羁。一把抓住摇晃的尾巴，拉到身前像是哄小孩一样摸了摸。 背后的猫娘身子跟过电一样颤了颤，尾巴也不晃了，蜷起来裹住那双抚摸的手。 “不要赶我走～” 猫娘貌似很委屈，耷拉着耳朵。 “我哪敢赶你走啊！只是你天性跳脱，的确不适合这尔虞我诈的朝堂。待在我身边，你哪里也去不了，反而难受。” 大御所很清楚，猫妖虽然心思多，但都不喜欢和别人勾心斗角。尤其是自己这个左使还有点呆，指不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哪里～”猫娘说着，语气弱了下去，她的确不适合勾心斗角，五百年前便给大御所惹了不少麻烦。 “我不管，我不想走。”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猫娘索性耍赖似的，抱着双手缩在原地，看起来像一只生气后蜷在一起的猫团。 第157章 狱中生活 明明自己才是主子，却要像哄小孩似的去哄自家左使。好不容易安慰好了，堂堂左使却跟只宠物一样，使劲往大御所怀里蹭。 “好了好了，都这么多年了，还跟只小猫一样。” “什么这么多年了？只要你想，我永远都是你的小猫！” 大御所愣了愣，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猫娘。这句话要是对一个男人说，不知道会有多大的杀伤力！ 自己这左使显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大魅力，且不提猫娘带来的xp加成，左使常年一身黑色劲装，身材也本就苗条。在这一身劲装的衬托下，别说男的，就是大御所看了也得吞口口水。 哎，红颜祸水，偏偏心思“单纯”！ 起码在大御所眼里，左使是这样的。小时候就有不少人觊觎这只猫娘，她总像个姐姐一样护着这猫娘。 后来，成了大御所，整天勾心斗角自顾不暇，一个不注意，自家左使就被人当刀使，所以后来大御所索性放这猫娘离开，去追寻属于猫妖的自由。 哪知这傻猫没走远，还在这关键时刻回来了。 摸着猫下巴，听着耳畔的呼噜声，大御所难得放松下来，只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一条尾巴猫猫祟祟的卷过一卷玉简，递到大御所面前。 “这是什么？” 大御所愣了愣，自家左使不会无缘无故递一卷资料过来。 “小主怕不是忘了，我以前在你身边可是搞情报收集的喵！” 猫娘得意的咧了咧嘴，露出一对尖牙。 大御所接过玉简，这傻猫傻归傻，但情报收集能力确实可以，不然也当不了左使。 “这里面记录的是？！” “那什么椼神不是号称赐福众生吗？我就去查了查，看样子他们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 死牢 说是死牢，一不算脏乱差，二还是单间，就连灵气也不比外面稀薄多少。 五哥坐在苏灵韵对面，闭目调息。镇守使习惯了高压作战，但不代表五哥被一群妖皇追着打就没事。前几天为了掩护支援部队登陆，五哥硬扛了不知道多少攻击，身上多多少少有点伤。 至于苏灵韵她们，倒是没受什么伤，甚至苏灵韵还有了点收获。 身上的脚铐手铐都有禁灵的作用，但这不妨碍苏灵韵用风之势。 或许巡海司也没想到，这一次的犯人有天地大势傍身，即便不靠体内修为，同样也可以兴风作浪。 不过苏灵韵也没打算越狱，光靠她现在的风之势水平，出去也只能挨打。 隔间，灵湘儿躺在地上本来以为是被打晕了，还没醒，后来观察了会儿，却发现就是单纯睡着了，没心没肺的。 至于沐然姐，似乎也有所感悟，还在闭目冥想。 四下无人，最初苏灵韵还有些无聊，心底的恶念这个时候又蹦出来，吵吵嚷嚷说什么 【他们敢把我关进来，我要活撕了他们！】 【放我出去！我帮你离开这里！】 说了半天，无非就是让自己解放，苏灵韵对它是半个字不信，被吵得烦了，骂了两句闭嘴。 哪知那恶念更加兴奋了，跟个变态似的，苏灵韵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癖好被这玩意儿吸收了！ 后来实在被吵烦了，索性静心凝神，回顾之前的作战，总结经验。 说来这阵子高强度作战反而催动了苏灵韵体内元气增长，等级隐隐有再次升阶的迹象。更令苏灵韵惊喜的是，在回忆中，自己与阿瑶对战时，风之势似乎有了突破性进步。 按洛凡尘的说法，这片星天之外的修炼界里，修炼分别是等级和境界的提升。 等级是生命阶级的跨越，也是沧明洲的主流修炼道路，至于境界，则是天地感悟部分，走的是红尘炼心的路子，和练气完全不一样。 所谓境界，分凡境，势境，意境还有更高的境界，不过洛凡尘没说。他说境界修行困难，需慢慢体悟天地，所以仅仅是势境便已是凡尘巅峰，若到了意境，仅凭此境界，便与红尘散仙无异。 苏灵韵曾问过洛凡尘到了哪一境，洛凡尘想了想，回答：势境巅峰。 境界的提升千难万险，反而只吃悟性，不吃天赋，甚至连悟性也未必吃。但一旦脱离凡境，便可在不同程度上使用天地之力。 和普遍意义上的使用天地之力不同，阵法借用天地之力，尚且需要用灵力起阵，可脱离凡境者却不需要，他们使用天地之力没有任何条件约束！ 这也是势境的变态之处，巡海司封了苏灵韵的修为，可苏灵韵即便不用修为，也照样能掀起狂风。 当然，按苏灵韵的水平，也只能算是风之势初期，拿风吹个东西，提高速度还可以，至于其他的，就别想了。 在洛凡尘的形容里，风之势的下一阶段应该是凝形，把风进行固化，仅凭纯粹的天地之力锻造风刃等事物。 这不是扯淡吗？风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压根抓不住，还想让它凝形，别说仅靠天地之力了，就算是靠修士练出的元气，也得有合适的法门，而且风刃也无法维持。 苏灵韵感觉洛凡尘在扯淡，但洛凡尘反手凝聚出一把风丝，苏灵韵扯了半天都扯不断，直接傻眼了。 之前和阿瑶对战的时候，苏灵韵没注意，被月轮击飞，情急之下，流风化作风绳把苏灵韵拉了回来。虽然只是片刻，但那风的确如洛凡尘所言——凝形了！ 现在想来，苏灵韵又是兴奋，又是苦恼。 伸出手，流风在手中汇聚，可她只能感觉风在手里流逝，却无法抓住。脑海里屏蔽恶念的咆哮，心神放空，感受着四周风的流向，手里的流风渐渐有了形状。 睁开眼，还是什么都没摸到，但手里却出现了一根青绿色的风绳，手微微用力，什么都没摸到，风绳反而瞬间消散。 “哎～” 苏灵韵叹了口气，风这东西本就有点虚无缥缈，想抓住，难啊！ “灵韵，怎么了？” 斜对面传来沐然姐的声音，苏灵韵摇了摇头，同样对沐然姐的前途表示忧心。自己一个风之势都难成这样，沐然姐同时具备云之势和水之势，想要提升境界不知道得有多难！ “沐然姐，你说天地的力量要怎么抓得住啊？” “你是说这样？” 哗啦啦—— 水流动的声音响起，苏灵韵懵逼了一下，看见斜对面伸出一双手，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流在那双手里化作水绳。 想来自己倒是忘了，相比于风，水是有型之物，抓不住归抓不住，但却远比风好控制。 “算了算了，沐然姐，跟你说不通！” 郁闷的缩回笼中，苏灵韵无聊的看着双手，流风在手里打着旋，但就是不肯遂了自己的意，凝不出具体的形态。 “灵韵，不用着急，洛公子说过，这东西是急不来的，顺其自然就好。不要想着去控制它，应该试着去理解它，融入它。” 斜对面的那双手没有缩回去，而是散掉了水绳，四下不知哪里飘来薄薄的雾气，在那双手里凝聚。 苏灵韵眨眨眼，那云雾在那双葱白的手里便有了形状，长柄，月牙…… 苏灵韵哭笑不得，沐然姐还是那么爱她的刃月戟。 他们的储物戒都被收走了，就连鸿影剑也被磕飞，下落不明，现如今几人身上除了衣物是什么都没有。 “沐然姐，和我讲讲呗，你是怎么控制云与水之势的？” 收拾好心情，苏灵韵重新靠在笼边，和沐然姐交流起来。 在感悟天地这方面，沐然姐似乎比她还有天赋，是因为她是本地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天地大势也搞地域歧视？ 第158章 山河断流 这几天，万诗遗海风风雨雨，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而万诗遗海之外，某处江畔，三支龙族的骑兵营齐聚于此，严阵以待。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聚集了好几个帝级，他们一直从昨夜打到现在，江流两岸被这阵仗搅得鸡飞狗跳，附近的城镇在骑兵营的组织下，纷纷撤走。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撤离的人群里，两个骑兵侧目望向江畔破碎的山河。 “不知道，看着阵仗，不像是奔着要命去的，只希望他们赶紧打完吧！” “这阵仗还不要命？老子都有点受不了他们的余波了！” “你以为帝级为什么不出世？一个个打起来山河断流，哪个城池经得起他们这么祸祸？” “聊什么呢？，走了！” “哦。”x2 三支骑兵营没法改变什么，更不可能正面硬刚帝级，想要靠人海战术战胜帝级，至少也得是一个满编的万人团。 所以，三支兵营的将官一商量，索性将战场内的居民撤离，静待战斗结束，或者主族的帝级前来劝阻。 轰—— 江对岸又是一声雷鸣，人群一个没注意，被震趴在地上，地面再次颤抖起来。 “起阵，起阵！” 将官大惊，骑兵团瞬间动了起来，把人群缩成一团。人群外围树起阵法屏障，像一个倒扣的大碗，把人群罩住。 轰咔—— 一道惊雷跨过江面，扫过阵法屏障，阵法出现一丝裂痕，阵法内，一小部分起阵的骑兵人仰马翻。 几个将官看着江对面，满头冷汗。这才停手不到两分钟，怎么又打起来了？ 远处战场，天地被分为两部分，上面是破碎的苍穹。 帝级交战，破碎虚空，被撕碎后的天空就像破碎的镜子。各种能量乱流交织碰撞，将天空搅成一团浆糊。 从外面，能够看见破碎的空间，扭曲的能量，还有时不时从空间裂缝里透出来的星光，从里面，则能看见裂缝里漆黑的虚空，还有各种扭曲，难以辨认的事物。 天幕像是被人撕碎的破布，又被狂风吹乱，洋洋洒洒，像一种抽象艺术，又像一幅混乱的油彩画。 地面，整片天空都被扭曲，导致照在地上的光也是扭曲的，就像迪厅里的彩光灯，各色威光照在地上，一瞬即逝，片刻，大地又重新归于黑暗。 即便不受光照，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地面上的深沟裂痕，如同可怕的伤疤，深刻于大地之上。 轰哗～ 浪潮拍击江畔，卷走沿江一切土石。整条江像是活过来的巨蟒，蜿蜒于大地之上，不断摆动着身躯。 江底，赤红的龙影闪过，龙爪落下，在江底留下一道深痕。蜃妖被赤曜震退，红瞳狠狠瞪了赤龙一眼，转身藏进激扬的泥沙。 赤龙失去目标，嘴里火光大盛。火能在水底点燃吗？不知道。 赤龙张开龙吻，赤光照亮江底，将整个江面照得通红。水底出现大量蒸汽，按理，水火相见，应当会产生爆炸。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爆炸并未掀开江面，而是在江底炸出一片真空！ 泥沙被摁回江底，蜃妖浑身浴火，嘶叫着，身上的黑烟飞速蒸发。待到身上的龙炎熄灭，蜃妖的身形都小了一圈。 赤曜杀红了眼，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龙头前冲，撞向狼狈现形的蜃妖。 蜃妖若有所觉，旋身化作黑雾，龙身从黑雾里穿过，撞出一个大洞，却并未击中目标。赤龙旋身盘成一圈，龙尾如同长鞭，顺势劈下。 嘭！ 水底一声空响，这次攻击并未将黑雾撕成两半，而是砸中了实物。 “咕噜～咕噜～(龙语：不躲了？）” 龙吻颤动，赤龙周身散发高温，整条江都沸腾了起来。 “咕咕～” 古怪的声音从江底传来，沸腾的江水中，一双猩红的眼睛透过黑雾，和赤龙对望。 可惜，赤曜听不懂蜃妖的语言，但从眼神也大概能看出蜃妖的愤怒。 明明是它理亏，这家伙怎么还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赤曜越想越气，这该死的东西拦了他们一天一夜，难不成果真如同传言所说，帝级镇守使无法参加这个系列的任务？更到不了任务战场。 “咕咕～” 蜃妖再次发出低吟，一颗龙头从黑雾里探出，赤曜一阵好笑。 这家伙莫不是以为化为龙形就可以匹敌龙族了？今日就教教你，纯血龙裔的恐怖！ 咕咕咕～ 沸腾的江水猛然收紧，下方蜃龙反应极快，先发制人，猛的冲向赤龙。 赤龙长身弓起，龙尾一摆，将蜃龙拦下，龙吻火光闪烁，一口咬在蜃龙龙脊上。 两条龙在江底翻江倒海，整条江像活过来的巨蟒，在大地上扭曲蠕动，时不时还能看见整条江腾空，露出满是泥沙的江底。 噼咔—— 江对面，一棵巨树猛然倒下，树干上，一张扭曲的面容逐渐消散。 轰隆隆—— 雷鸣又起，一截白金龙躯从山间云雾划过。 披鳞戴羽，背生双翼，腾云驾雾，飞龙在天，说的便是应龙。 天上劫云如海，雷光浩荡，每道雷光闪过，都会照出云海里游弋的龙影。龙影展翅，所过之处，雷光密集如网，在大地上剐蹭而过，留下大片焦土。 焦土之中亦会孕育新生，无数树木拔地而起，树干上浮现出人脸，不消片刻，便变成面目狰狞的树人，朝着天空扔出各种事物，妄图击落应龙。 轰隆隆—— 应龙每次振翅，都会激起大片雷光，雷光如瀑，从天而降，扫过大地。新生的树人成片倒下，化作焦炭，数量瞬间减半，同时也有新的树人破土而出，继续攻击应龙。 吼—— 应龙长啸一声，消失在云海之间。一道鬼魅的魔影闪过，落在某处山巅，跟丢目标，它只能四下环顾，重新寻找。 毕竟是龙族九脉里速度最快的一脉，似乎是担心应龙离开，地面上的树人迅速在山间站成一排，组成一条防线。 “尔等真是放肆！” 寒清的厉喝传来，一道雷光划破云海，在山巅一扫。鬼魅魔影瞬间闪开，山巅被雷光打爆，漫天落石砸向山下的树人。 魔影见来者现身，瞬间扑上前去。 轰！ 雷光乍现，一个白衣倩影站在云端，手持一把玉箫。玉箫上雷光环绕，那女子只是一挥手，雷光被拉长，变成一条雷鞭，缠住扑上来的魔影。 那魔影也不简单，直接抓住雷鞭一撕，竟是硬生生把雷霆撕碎！ 寒清身后张开一对羽翼，瞬间和魔影拉开距离。身后魔影紧追不舍，令人厌烦，寒清也没想到自己碰见的对手这么特别，竟然是一只修罗族！ 修罗族倒不是什么稀有种族，但它们只居住于阴曹地府，怎么会出现在这凡间？修罗族别的不行，肉身却强悍至极，几乎免疫大多数法术！ 这让寒清有些麻爪，下面那些树人虽然烦，但她天克这些树人。可这修罗族她却难以招架，雷霆虽对阴冥鬼物有克制之效，可这六臂修罗却毫无反应，估计是肉身比寒清的雷霆强。 不过光修肉身，也导致六臂修罗跟不上寒清的速度，应龙一旦展翅，它就只能在后面吃灰。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时间僵持不下。 寒清高举手中玉箫，四周劫云涌动，雷鸣八方，修罗伸展六臂，每只手里都拿着一把骨质兵器。 “阴司鬼物就该回你的阴司去，这凡间容不得你撒野！” 寒清的声音被雷鸣扭曲，听起来就像是苍穹之上的审判。然而六臂修罗毫无反应，甚至也不搭话，举起手中骨刀就冲了上去。 呼—— 风啸被拉得很长很长，一截赤红的龙尾从江底探出，猛的劈在六臂修罗的骨刀上。修罗也没料到这一招奇兵，连魔带刀都被击飞。 落回大地滚出老远，又砸进山体，把自己从碎石堆里拔出来，六臂修罗抬头望天。 天上，云海汇聚成涡，劫光奔涌不息，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站在云潮之上，两条龙形法相随着云涡的转动，不断飞舞。 江面上起雾了，浓郁的黑雾里，一条蜃龙探头望天，眼中是无尽的杀欲。江畔，黑压压一大片树人聚在一起，伸出树枝相互融合，很快形成一个更大的树人。 轰隆隆—— 雷鸣中，几道不同的威压在半空相撞，空间瞬间扭曲，就像被揉皱的纸片，变得脆弱混乱，甚至出现裂痕。 天上，赤曜与寒清面色凝重，他们已经成功被拖住了，即便现在出发，等赶到万诗遗海的海只之门，作战估计也已经到尾声，甚至结束了！ 两人各自伸手，云涡中两条真龙法相同时对着下方张嘴。 呼～ 类似于磨盘转动的声音响起，各种能量倾轧融合，最后，一道龙卷风带着咆哮的雷霆和炽烈的龙炎冲向大地。 地面同样也不是吃素的，黑雾自江边涌来，蜃龙在黑雾里游动，地面上的黑雾同样形成漩涡。巨型树人高举树藤编织而成的双手，黑雾在它手里化作一杆破天矛，刺向龙卷风。 六臂修罗抄起兵器，同样踩着树人身躯，冲向天际。 天地间，赤红的风暴和紫黑的树妖对撞，画面整个波动了一下，原本空间就像折皱的画纸，现在则像是又被风化一样，被风一吹，整张画就瞬间化作漫天碎纸。 下一秒，世界有了声音。 轰！！！ 震天的响动，狂暴的能量，还有如若直视太阳的强光。 即便是对岸离战场好几万米的撤离人群也感受到了这恐怖的波动。 没有蘑菇云，破碎的空间里，一道球状能量球骤然变大，像个黑洞一样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强光伴随着能量球变大，仿若旭日东升，彻底照亮了这一片山河。 只是于江对岸的撤离队伍而言，直视太阳未免过于耀眼，眼睛几乎瞬间失明。 失去视觉前，将官们挣扎着下了最后一个命令。 “起阵！死守！都给我发死力！” 帝级的战斗余波何其浩瀚？光天地间掀起的灵气海啸他们都难以抵御，可他们早已无处可逃，只能赌一把，看能不能活下来几个。 轰！！ 天地在震鸣，眼角的余光中，所有地皮都被灵气海啸倒卷上天空，江水在强光里迅速蒸发，露出河床，更远处，是一群拼死一搏的平民。 寒清皱了皱眉，张开翅膀，朝着撤离队伍飞去。 哎，两千年了！她还是这副德行！ 赤曜叹了口气，朝着寒清后背探手。 正在偷袭的六臂修罗被赤曜直接抓住，一把扔了出去，随后强光也照亮了这些帝级的视野…… 第159章 好饿 云中水榭 两道左使和大御所分对而立，气氛不再如之前那般和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没必要知道。” “若不是我偶然发现，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是主，你是仆，你管不着。” 大御所没有直视左使的眼睛，路过的下人也搞不明白这俩又怎么回事，只是不敢乱管，看了两眼，便转身离开。 “你还剩多久的寿命？你这样是早就计算好了？” “都说了，与你无关。这是我的选择。” “你是万诗遗海的大御所，你可清楚你在干什么？两千年了，为什么还放不下？” “你也知道两千年了，你知道这两千年我有多煎熬吗？仇恨没有一日不在折磨我，只是碍于这大御所的身份，我迟迟没有启程。现如今……” “只是因为有人站出来，你便打算离开？你又如何知道这一次，所有事情都会有一个结果？” 左使并不理解，大御所自上任以来，勤政爱民，辛辛苦苦两千年，为何非要追求如此下场？ “事情有没有结果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能站出来，我便可以放下这大御所的重担，离开这里。这身份于我而言并非荣耀，而是枷锁！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 “你想离开无非就是为了去报仇，口口声声为了万诗遗海，心底却永远放不下对龙族的仇恨！” “不，我并没有想报仇，你也知道，我没有珥瑶那样的资质，又俗务缠身，这样的情况下，想修炼到帝级，不知要猴年马月。” “这就是你燃烧寿元，透支自我的理由？” “是啊！我也曾想着，到了帝级，我便有资格去追寻阿姐的脚步。可后来我又冷静一想，龙族不乏帝级，即便成帝，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所以我不求能够报仇之类的，我只想把阿姐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四千年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下？当年她离开之时，你就应该知道结果了！” “不，人都是有侥幸心的。哪怕还有一丝可能，我也要去！原本我还碍于这大御所之位，可现如今我有预感，新的继任者即将出现——我离开的时候，到了。” 大御所看着天上明月，月光映在她的眼底，好似跨越千年时光，重新唤醒那沉寂千年的心思。 “到了那时，你会帮我吗？” 见大御所目光投向自己，左使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她很想说我陪你一起，可她知道，自己必须留下，大御所不会拖着她去送死，也不可能完全放下万诗遗海的基业。 “你如此燃烧寿元，却也只到达妖皇巅峰，还是先想想怎么突破帝级吧！别到时候连龙族的大门都打不进去！” 清云拂过，月色沉默，唯余两人隔岸对望…… —【会议】— 【这是最后一次战前会议了，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 【四队：汝妻儿吾养之，放心去吧！】 【其余各队：汝妻儿吾养之，放心去吧！】xn 【……，你们能不能正经点？】 【三队：已经很正经了。是总指挥你太悲观了，让你去对付帝级，又不是让你去跟人家拼命。】 【这么说，你们都有信心活下来？】 【其余各队：切，没信心活下来，谁还参加这场任务？能来这里参战的，当然都相信自己可以活着出去。】 【我可不觉得那位瑶殿下靠谱，指不定她的人临阵倒戈。】 【三队：打不过咱们还可以跑，咱们的目标又不是鲛人族。只要阻止魔族的计划，任务就算成功。】 【四队：得了吧，他们什么计划我们都不知道。】 【三队：那是你蠢，这不很明显了吗？他们都申请进入海只之门了，说什么要找椼神。】 【四队：忽悠傻子呢？海只之门是海神地盘，去那找椼神？他们咋不去龙族青云宫找？】 【各位应该都知道，海只之门传说中是海神曾驻留之地，但在历史上，海只之门内关押了一只为祸世间的邪魔！他们此举多半是为了放出那只邪魔。】 【三队：问题是人家还说服大御所了，估计已经进去了。】 【四队：这大御所莫非是个傻子？好赖不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只会莽的憨憨？人家的理由是那邪魔在海神封印里未必活得了八万年，而且借助邪魔身上残余能量，或许还能引来神的注视，不管是海神，还是椼神。】 【九队：他们莫不是真的傻了？把邪魔当炮仗用，海里待久了，脑子进水了？】 【四队：哟，九队，难得今天没潜水，不忙了？】 【九队：先前负责支援队伍的交接，确实忙得脚不沾地，现在支援部队均已进入内海，我们只需把守外围，自然闲暇不少。】 【九队：哦对了，我们收到最后一批援军的消息，赤曜龙帝他们被拦住了，恐怕已经难以支援我们。】 【三队：呵，早有所料。“昼合寂”系列任务，从来没有帝级镇守使可以插手，我们早就不该指望他们了！】 【别这么说，帝级们也是尽力了。他们不远万里从各脉驰援，现在又在和不知名的帝级苦战，脱不开身很正常。】 【四队：就是，比某些不敢来的帝级好多了。明明就在蛟龙脉的地盘上，来驰援我们的却是其余几脉的镇守使，呵呵！】 【行了各位，那些帝级被杀怕了，咱们可未必！大家齐聚于此，镇守使已有数年未曾有过万人级的会战，这“昼合寂?人鱼说”我等必定拿下！】 【三队：就是，这么多镇守使齐聚，可是难得一见的盛景。这次管他椼神海神，都不能阻挡我们的脚步！】 【诸君，终战已然临近，祝各位马到功成，活着离开万诗海！】 【四队：哈哈哈，总指挥不要这么严肃，老子还没活够呢！当然要活着出去。兄弟们，还记得咱们的口号吗？】 【其余诸队：记得！】 【四队：大声告诉我，咱们的口号是什么？】 【其余诸队：老子天下第一！！】 【一队(总指挥）：……】 【三队：那咱们的品德是什么？】 【其余各队：谦虚～】 一队，你们啥时候背着我起的口号？还谦虚？ …… 地牢 修士和凡人最大的不同在于可以吸纳天地灵气，以供修炼。灵气进入人体不可直接使用，而是根据修士的情况，转化成不同性质的能量，在体内走过周天，形成能量自循环。 像苏灵韵他们，因为是有肉身的活物，所以修炼的是元气，元气走过体内，可以取代大多数能量，以供身体运行。换言之元气可以让修士长期不吃不睡，因此修炼界有辟谷的说法。 当然，若是全盛时期，修士一两年不吃不睡没什么大问题，但苏灵韵现在被拘灵索绑着，没法运行元气。那牢头又一直不来送饭，苏灵韵是饿得头晕眼花，眼冒青光。 “沐然姐～要不咱们越狱吧～” 苏灵韵说话有气无力的，沐然姐也没好到哪去。 “不，不行啊～外面的妖皇，咱们打不过的～” 两人把希冀的目光看向隔壁五哥，相比于普通人类，羽人似乎更挨得住饿。 “别看我，我也没办法，外面又不止一个妖皇，甚至还可能有帝级。出去除了被人挫骨扬灰，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啊～”x2 两女无力的趴在地上，在地牢里五天了，不说滴水未尽，但也差不多到正常人极限了。她俩也只是因为修炼过，身体比普通人强一点，但终究强得有限，超不出人类极限。 与三人惨状相反，灵湘儿现在睡得正香。被拘灵索绑住后，灵湘儿就变回了原形，或许是灵龟的生物习惯，在这种能源几乎断绝的情况下，灵龟自然而然的陷入了冬眠状态。 所以灵湘儿的牢笼里，一个龟壳被锁链缠绕，对大家的惨叫毫无反应。 苏灵韵原以为阿瑶打过招呼，那牢头不会难为他们，他们来这里都是抱着避风头的心情的。哪知道，下来后，光是食物这一关就给了他们一记铁拳。 想来被关在这里的死囚，即便不受任何刑罚，光是扔这里挨饿，也已经算一种酷刑了。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苏灵韵感觉自己要饿出幻觉了，她不是什么禁得住饿的人。 “灵韵，灵韵，别念了！” “烧花鸭，烧子鹅，药鸡，丹参……” 苏灵韵眼睛都念直了，隔壁龟壳都颤了一下，表示听饿了。 “金龙鱼，五花香～” 咕—— 五哥肚子吼得震天响，发出强烈抗议。 苏灵韵直直看着地牢的尽头，就像看见了人生的尽头。 难道要饿死在这里？想我英明一世，便是魔皇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没想到居然没战死沙场，而饿死在这无名黑暗之中！ 苍天啊！这何其不公！ 或许是激发了潜能，又或许是饥饿得把理智都啃了，苏灵韵迷迷糊糊伸出手，对着出口大喊 “放我出去！我要吃饭～” 轰隆隆—— 外面一阵响动，像是什么东西炸了，随后是沸腾的人声，还有照进地牢的月光。 卧槽，有饭香！ 一股香味不知从哪传来，苏灵韵瞬间瞪圆了眼睛。 呼～ 吱吱吱—— 苏灵韵伸出手，狂风过境，在苏灵韵身前凝成一双无形大手，牢笼发出令人牙酸的奇怪响动，居然被狂风硬生生掰弯！ 苏灵韵随手挥出几道风刃，将另外几座牢笼劈开，看向外面的世界，眼冒绿光。 谁都别想拦着我吃饭！ 第160章 混战开始 或许是有饿势力的加入，苏灵韵居然强行跨过了那道关卡，以风凝物，成功让风之势更进一步。 破开牢笼，让苏灵韵意识到他们这已经算越狱了，越狱罪名坐实，外面又高手如云，那些高手有充足的理由将他们就地处决！ 不行，不能贸然冲出去，必须准备齐全！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苏灵韵一不做二不休，把身上的拘灵索一起断掉。枷锁被斩断，体内的气海重新运作，元气在体内行过大小周天。 那种饥饿感虽然不会立马消退，但也有所减轻，让苏灵韵能够更加稳定的思考。 沐然姐和五哥脱困也迅速恢复冷静，几人任凭外面杀声震天，兀自在地牢内翻找他们的储物戒指。 戒指里有他们的积蓄，可以有效提高他们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戒指里有干粮！以往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对饿急眼的几人而言，那就是救命稻草。 苏灵韵从未如此认可某些老一辈的话——这几粒米够救几个人的命！ 至于灵湘儿——肚子饿，继续冬眠！ 几人跟蚂蚁在地牢里找了一圈，连地缝都没放过，可惜还是没找到储物戒。 “完了，多半是被他们收走了！” “怎么办？就这么杀出去？” “外面情况不明，说不定现在门口就守着一个妖皇，我们得想办法尽快恢复。” 三人围城一圈，对情况做着评估，外面杀声震天，热闹无比，听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剧变。 现在出去，以他们的状态，肯定打不过妖皇，但反过来，妖皇也未必能抽空对付他们。 “风云域能够无视人海战术，几乎秒杀妖皇之下所有生物。” 苏灵韵提出建议，苏沐然也看向五哥。 “我已非全盛时期，点燃自己未必能敌过妖皇。” 三人大眼瞪小眼，地牢安静下来。 “管他的，富贵险中求(风浪越大鱼越贵/人死鸟朝天）！拼了！”x3 三人互相对视，瞬间达成统一。 苏灵韵抱起地牢里冬眠的龟壳，苏沐然手中云雾凝聚，化作实体兵器。 她还是那么爱刃月戟，我哭死！ 沐然姐直接掏出一把刃月戟，苏灵韵看了看手里的云剑，入手触感冰凉，不像云，反而像冰，不过这把剑比鸿影剑还轻。 至于五哥，苏沐然还凝不出短剑，只能委屈五哥自己出去找了。 “准备好了吗？” 五哥张开翅膀，苏灵韵找了根布条，把龟壳绑在背后，和苏沐然同时抬手。 风云再次汇聚，如同一个盘旋的云涡，在地上铺开。 外面，栖霞城今天格外热闹，不是因为什么特殊节日，大街小巷里满是各种混战。 巡海司，普通居民，穿上逆转战甲的镇守使，还有海神庭…… 无数人涌上街头，相互攻击，看他们癫狂兴奋的神色，好似这里本该如此。 轰—— 大量云雾从一座府邸冲出来，门口混战的一批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风云域吞没。 冲出地牢，苏灵韵几人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然而外面比他们想的还要乱。第一个落在眼前的妖皇并非敌人，而是一个镇守使。 “我是三队队副，尔等无需知吾姓名，跟我走，去主战场！” 说话间，那镇守使一挥手，把一个冲上来的妖皇打飞。 几人眨眨眼，一脸懵逼，怎么出来就抱上大腿了？ “那个，队副，我们刚从地牢出来，一时间还不大明白，这是？” 五哥指了指外面混乱的栖霞城，队副伸手打掉一座天上准备偷袭的云楼，并未回头看众人，而是自顾自道 “边走边说，这几天万诗遗海发生了不少事，几乎所有中坚都已前往海只之门，阻止邪神祭祀……” 在这位队副的介绍里，大家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此时距离苏灵韵他们入狱，已经过去了五天，距离“昼合寂?人鱼说”这个任务的倒计时完结还有三天。 在这过去五天里，万诗遗海可以说是风雨满楼。应该是龙族少主之死，吹响了终战的号角，万诗遗海内各大势力纷纷开始冒出来站队。 首先便是最为强势的椼神教，因为椼神的活跃，以及背后族老会的支持，椼神教强势不已，数次在官方会议上强势压制其余势力，不断扩大椼神的影响力。 而海神庭方向则毫无表示，或许大御所也同样认可椼神教的作为，毕竟人家的确给万诗遗海带来了短时间的强盛。 而以珥瑶为代表的审议庭，则认为神明早已不再可靠，海嗣们应该学会自强。因此不论是海神，海神椼神，他们都不推崇。 相比于另外两方的信仰坚定，阿瑶这边显然不是那么纯粹，许多支撑阿瑶的多数都有自己的目的。不过这不重要，阿瑶何尝又不是在利用他们推动变法？ 只是这样，审议庭一方便是次次吃瘪，步步落后于人。不过总指挥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选择带着镇守使，站在阿瑶这边。 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呗，镇守使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阿瑶这一边。然而苏灵韵等人的出现让海神庭把矛头对准了镇守使，连带着审议庭也被多次打击。 而椼神教和镇守使本就是敌非友，审议庭一方顿时被直接围攻，只能低调行事，偃旗息鼓。 拉近两个人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起说第三个人坏话，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同样打压审议庭，导致海神庭和椼神教莫名其妙形成了合作。那位椼神神使的出现把椼神信徒的狂热推向另一个巅峰，即便海神庭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椼神教乘胜追击，当众向大御所提出要求，想要打开海只之门，以此上达天听，觐见神明。 大家都知道，海只之门虽然可以通神，却是用来封印邪魔的，门后面关着一只上古邪魔。没人知道它死没死，但要是放出来，绝对后患无穷！ 可惜，椼神神使现身赐福，已经让狂热的椼神教徒失去了理智，即便是海神庭那边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最后，那位椼神使提出了一个大御所无法拒绝的条件——打开海只之门，他有办法让海神投下注视，甚至让海神降临！ 那可是真神啊！沧明洲已有万年未曾出现过神明，若是有真神出现在沧明洲，那真神所庇护的种族无疑会走向下一个巅峰，注定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这等诱惑让整个海神庭如何拒绝？椼神使还提出，可以让其他人一起参与打开海只之门的仪式，监督椼神教，以防放出邪魔。 至于椼神教的目的——那位神使宣称，在八万年前的那场封印里，椼神曾亲自到场。最后，椼神的神躯和邪魔一起被封印在海只之门后。 此次打开海只之门，自然是为了恭迎椼神，至于会放出那上古邪魔，有椼神本尊在此，怕什么？ 椼神与海神，倘若真的双神临尘，鲛人族怕不是会成为下一个帝国建立者。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鲛人族内部已经被这天上掉的馅饼砸晕，镇守使却看得很清楚，这椼神教多半是奔着上古邪魔去的！ 所以总指挥一边拜托阿瑶拖住椼神教，一边安排二队剩余成员，偷渡进入海只之门，顺着二队长的探查结果，在邪神祭祀完成前，摧毁祭坛，彻底锁死海只之门！ 至于一队，在和三队会合后，便一直在内海与各方周旋。 事情的转折来自昨天，好似一切都被加速，椼神教突然加快了祭祀准备的速度，二队措手不及，暴露了位置。 这下海只之门炸开了锅，本就处于敏感时期，一群外族还闯进了海只之门，镇守使自然遭到围攻。 二队向外求援，一队全队闯进了海只之门，阿瑶因此带着审议庭和大御所周旋，哪知椼神教却突然动手，袭击一队总指挥。 这下镇守使和椼神教彻底打了起来，海神庭调集外面的军队，打算对镇守使动手。作为盟友，阿瑶不得已同样动用皓月当空，号令巡海司拦截海神庭军队。 海只之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外围也因为内部剧变，开始发生暴乱。同样是巡海司，有的巡海司受大御所培养，自然听命于海神庭，有的则仍旧遵照古法，受虎符号召，皓月当空在谁手里，他们就听谁的。 两方军队同时登陆内海三城，却因为理念不同，当场打了起来。更糟糕的是，椼神教好似早有预谋，出场搅乱局势，城内交通瘫痪，前往海只之门的近路被直接切断。 可镇守使一方已经等不及了，二队危在旦夕，一队杀进海只之门孤立无援。三队和四队带着支援部队会合后，便决定强行冲破防线，夺取要道，前往海只之门。 于是乎，便有了栖霞城内，现在四方混战的局面。 “听清楚了？五队六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接下来我们三队会直接前往海只之门。四队在夺取要道后，会把守内海，为接下来的支援部队开路。是去是留，你们自行决定！” 三队的队副显然不是那么有耐心，不等几人消化完信息，便纵身冲向城内…… 第161章 冲阵 轰—— 天空，数座云楼，云船掠过，上面发射出不同的光束。 白墙红瓦的栖霞城现今已经变成了红墙红瓦，鲛人和各类海嗣的鲜血染红了大街。 最初，栖霞城守军只以为这是一场意外的暴乱，后来分属两派的巡海司军队在城外打了起来，再后来，栖霞城守军发现自家城主不见了，或者说十二路妖皇都不见了——他们被紧急召往海只之门。 镇守使早已等不及两大军队交战结束，直接出手，抢夺栖霞城要道甚至全城防御系统的控制权，巧的是椼神教也是这样想的，双方直接在城防营碰了个照面。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本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直接就打了起来。这一下反而惊动了守城的军队，城防营率先乱成一锅粥。 相比于镇守使的临时行动，椼神教显然早有预谋，不仅出手抢夺城防营，同时还对城防系统的云楼和各个要塞动手。 因为镇守使的存在，椼神教暴露了行踪，城防军迅速反应过来，双方开始抢夺栖霞城的控制权。身为死敌，镇守使自然也不可能干看着，起码不能让椼神教占了便宜。 于是城内逐渐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镇守使，椼神教，城防军相互攻守。加之乱战期间，例如苏灵韵所在的地牢一类地区被直接打开，里面关押的罪犯之流，也涌上大街，制造混乱。 嘭！ 天上，一座云楼被光束击中，冒着黑烟坠向地面。 几艘云船飞过，妄图抢回被夺走的云楼。栖霞城临时遭难，城防营处于混战状态，无法开启护城大阵，自然也不存在禁空禁制。 等到发现这一点，栖霞城愈发混乱了，高手飞向天空，以防造成大规模破坏，地面军队也放开手，开始正面战斗。 走在最前面，队副可以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几乎所有敌人在他手里都过不了一回合。苏灵韵他们时不时在后面补刀捡漏，这还是他们进入万诗遗海以来，第一次这么轻松。 按队副的实力，不说栖霞城第一，但也算得上屈指可数的高手，不过为了尽快夺取要道，队副也只能尽量隐藏自己，靠近要道，打他个出其不意。 苏灵韵几人跟着队副，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还能抽空找点吃的。 把剑从敌人身上抽出来，苏灵韵咽下嘴里的包子，腹中饥饿感逐渐褪去，整个人也不似之前那般有气无力。 手中的剑已经砍钝了，随手扔掉，苏灵韵又从地上抓起一把不知道谁扔的长枪，继续前进。 呜—— 拉长的风啸告诉他们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都闪开！” 前方的队副突然抓住几人向后飞纵，一个巨大的阴影朝着地面坠落。 轰—— 破损的云船在地上划出老远，沿途不知道砸塌了多少建筑。这些云船和云楼一样，可以凭阵法之力，悬在空中，平日作为交通城防之用，关键时刻，确实对妖皇和妖皇以下修士的利器。 天上的云楼相互攻击，每一道射出的光束都有扭曲虚空的威能，时不时有建筑和各路高手在半空被击落。 “继续前进，就在前面了！” 几人还在观察战局，队副却丝毫没管，直直冲向街尾。 【各单位注意，梧桐街要塞有三名妖皇把守，我会牵制他们，妖皇以下交给你们。你们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允许解放！重复，你们只有一盏茶时间，允许解放！】 通讯频道里响起这位队副的号召，一大批黑甲从街头巷尾冲出，直奔梧桐街街尾守军。 梧桐街直通凤凰广场，那里有一个传送阵直通海只之门，当初苏灵韵他们就是从那里传送去海只之门的。 梧桐街街尾，城防守军已然把守此地，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守军对外还站着一批持盾士兵。队副一路前冲，苏灵韵几人在房顶上纵越，也看见了那盾牌铸起的高墙，高墙后面，一杆杆长枪枪尖冒着寒光。 好经典的防御方阵。 苏灵韵一眼就认出了那帮守军想干什么，她看向同行的苏沐然。 “沐然姐，你能破开防御吗？” “不行，这枪盾方阵的防守方式虽然老套，但有用，即便展开风云域，也只能让他们失去正确判断能力。但他们要是死守，光凭我们破不开防！” “我的火莲倒是可以试一试，只不过要时间。” 五哥眼中冒出兴奋的神色，如果那边的守军没了妖皇，那他将成为这次攻坚的决定性因素。 “展开风云域，为五哥争取时间，先看看其他镇守使有没有办法！” 苏灵韵有了主意，将手里长枪掷出。 前方，队副的速度更快，直接把其余镇守使甩在后面。 前方守军见有人冲关，树起盾阵，盾牌上泛起灵光，在队伍前方凝成一个厚厚的灵气墙。 队副二话不说，上去抽刀就砍，灵气墙出乎意料的结实，居然把队副震了回去。 守军后方，三道流光越过军队，袭向队副。 “来的好！” 逆转战甲遮住了队副的表情，却遮掩不了对方略显癫狂的语气。队副身上突然生出一股无差别的恶意，左眼更是冒出黑烟。 三名妖皇本来只是打算拖住队副，却没想到对方身上气势毫无征兆的暴涨，瞬间扑向三人。 嘭！ 以一打三，队副却丝毫不显颓势，他修为本就比三名妖皇高出一头，又借解放后的恶念力量，战力再次暴涨。 一时间，三妖皇居然反过来被队副一人压着打，四位妖皇越打越远，飞上半空。 地面，其余镇守使也已靠近关隘，守关军队见有人大规模冲关，盾阵后方，弓箭手拉弓搭箭。 簌簌簌簌—— 一簇箭雨越过军阵，洋洋洒洒如同漫天碎星，落向冲锋的镇守使。 呼～ 苏灵韵抬手唤起狂风，不少箭矢在半空被直接吹歪，甚至失去原有杀伤力。就连冲阵的镇守使都愣了一下，这一阵风宛若神来之笔，瞬间减少了双方之间的优势差距。 又是一轮箭雨落下，苏灵韵故技重施，大家拿这狂风没办法，也只能换成法术攻击。 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镇守使们速度极快，两轮箭雨的时间，他们已经冲至阵前。 “撼山撞！”xn 嘭！ 巨响声中，最前面的几名镇守使同时出手，手中术法交织成一口钟，洪钟撞在盾阵上，灵气壁垒瞬间出现裂纹。 后续军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有人瞬间集火，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色威光砸向盾阵，灵气壁垒被砸碎，最前面的盾牌手被剩余攻击直接炸飞。 后面长枪手见势不妙，挺枪打算冲锋，拦截镇守使。最前面的镇守使直接蹲下身，后方飞过来几串黑色的球体。 “是灵雷，趴下！” 守军指挥官认出这是修炼战争所用的常规攻坚武器——灵雷，这东西体积小，易携带，同级之内能够造成不小的范围伤害，破防能力尤为突出。 不过灵雷多数是军用，镇守使手里能出现这种军用品倒是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 天空的灵雷落入军阵，所有人吓得原地趴下，可那些大黑球在地上滚了半天，一个没爆。 指挥官愣愣的看着身侧的灵雷，上面还带着裂纹与水渍，大概是在水里泡了许久。 我靠，哑炮？！ 指挥官大呼中计，前方镇守使已经趁军队避难之际，冲入军阵。 苏灵韵几人先后赶到，正要释放风云域之际，苏沐然却瞥见不远处冲过来的另一批人，他们身上都绑着黑白配色的长巾。 “所有人注意，椼神教过来了！” 抢夺要道的可不止镇守使和城防军，现在军阵已破，椼神教怎么可能不来插一手？ 最后方的一批镇守使瞬间转身，面向冲过来的椼神教众。两股妖皇威压从椼神教的队伍里冲出，拦截椼神教的镇守使被直接掀飞。 看镇守使和城防军两方都没了妖皇，椼神教士气大振，一路势不可挡。 boom！！！ 一朵火莲从天而降，椼神教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没了一般。 白焰点燃双眼，五哥振翅飞上半空，看向椼神教一方的两个妖皇，声音震荡整个战场。 “滚上来一战！” 第162章 苦战 嗖嗖嗖—— 三道流光经过半空，三个妖皇逐渐远离梧桐街战场。 梧桐街，没了妖皇椼神教依旧气势十足，直接冲向关卡。 关卡内，就单体战力而言，镇守使对城防军几乎是碾压，但奈何镇守使人数本就不多，双方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而现在，椼神教加入战场更是雪上加霜，镇守使不仅得强攻城防军，还得小心椼神教抽冷子偷袭。 按理这下应该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事实却恰恰相反，椼神教虽然看着像杂牌军，但杂牌军风优势就是人多。越来越多的椼神教众从各种角落冲出，加入战场，整个梧桐街尾挤满了人。 镇守使不得已靠在一起，以防偷袭，却被椼神教直接淹没，而城防军本来也想抱团组阵，但椼神教显然知道军队最大的优势，所以冲上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城防军分割开。 现在，城防军和镇守使都被椼神教分割包围，就像热锅里的混沌，在人潮里不断翻涌。 砰！ 一脚踹开对手，苏灵韵再次换了把剑，刚才椼神教冲阵，她和沐然姐被冲开了。 和别人不一样，借助风之势她还能找到队友位置，但问题在于四周敌人太密集了，攻击方式也令人眼花缭乱，她们不得不小心对敌，抽不出手展开风云域。 刺啦—— 又是一刀被苏灵韵躲过，可背后的布帛还是被刀砍破，里面的龟壳硬生生挨了一刀。 苏灵韵却并不担心，灵湘儿是妖尊，灵龟的防御力在修炼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这里能破她防的，恐怕还不存在。 轰—— 天上时不时扫过一道光束，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远处城防营方向出现成片的黑点。 苏灵韵心头一跳，是空骑兵！修炼界的特殊兵种，擅长驾驭各种羽兽进行空战，不论是对地还是对空，都有极强的统治力。 坏了，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没有禁空禁制，那空骑兵速度极快，不消片刻就冲进了梧桐街范围。 不行，必须尽快和沐然姐汇合！ 苏灵韵清楚，若是铺开风云域，她们便可以无视数量差距，皇级以下，难逢敌手。可现在难的就是和沐然姐会合，这人山人海的，完全冲不到沐然姐跟前。 唳—— 鹰唳声响起，苏灵韵隐隐可以看见某处的人潮被掀飞，一只猛禽腾空而起。 沐然姐的炽血龙鹰她当然认得，只是无数攻击冲上半空，即便是以速度出名的炽血龙鹰，也只能躲躲闪闪，无法靠近苏灵韵。 该死！该死！ 即便是在椼城被几十只魔尊追着打，苏灵韵也从未如此憋屈过。洛凡尘教授的天星流战法本身是靠爆发力，并不适合这种群战，别看她现在左冲右突，强势无比，再过一刻恐怕就会油尽灯枯。 更何况这巅峰状态都无法冲开人潮，与苏沐然会合，这样下去，只会被人潮淹没。手里的剑再次砍得卷刃了，这让苏灵韵无比怀念冰魄鸿影两把神兵。 人潮的攻击方式诡异多变，无迹可寻，让苏灵韵数次吃瘪，心中愈发烦躁。 滋啦—— 长剑划过，温热的鲜血溅在白墙上，看起来格外扎眼。长剑入肉的手感让苏灵韵心中戾气猛涨，顶着被刺穿的对手，冲进街角，沿途又像穿糖葫芦一样，刺穿了两人。 叮—— 剑尖抵在墙上，无法寸进，苏灵韵这才喘着气停步。 铛—— 身后传来劲力和闷响，有人偷袭她，却砍在了背后的龟壳上。苏灵韵转身，满是血丝的已经拦着对方，那刀客被看得一怔，再次举刀欲砍。 “滚！” 苏灵韵抬脚就踹，这一击却被刀客躲过，长刀劈下，被苏灵韵躲过，苏灵韵清楚，自己的爆发期过了，再不想出破局方式，自己的战斗力会飞速下落。 刀客再次迎身挥刀，苏灵韵下腰闪避，丢掉手里已经是废铁的断剑，脚尖顺势上撩，踹在刀客下巴上。 刀客被一脚踢中，脑子嗡的一下，飞了出去。苏灵韵捡起地上散落的长剑，双眼通红。 刀客迅速起身，再次冲了上来，苏灵韵闪避的速度越来越慢，反击次数越来越少。 心底的恶念一刻不停的在咆哮，之前饿得神志不清，懒得理它，现在杀红了眼，心中戾气暴涨，苏灵韵竟隐隐被它说心动了。 【杀了他们，他们都该死！放我出去，我能帮你杀了他们！】 【你还在犹豫什么？现在只有我能帮你，放我出去！！】 储物戒没了，鸿影剑也不在身边，苏灵韵战斗力锐减，那对于风的感悟也随着饥饿感一起消失，现在的风之势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再加上体内元气消耗过半，现在的她已是强弩之末。 对面的刀客显然是妖尊，她一个小小的妖王，又不是全盛时期，打起来愈发捉襟见肘。 她现在有两个选择，燃烧寿元换取战力，或者解放。 燃烧寿元的秘法一直流传于世间，但即便是在镇守使内部，也很少有人使用这禁术，因为一旦开始燃烧寿元，人就像被点燃的蜡烛，不过这烛火是无法熄掉的！这火会一直燃烧，直到把所有寿元烧尽！ 所以大多数镇守使即便解放，也不肯燃烧寿元，毕竟解放还可以赌一把自己能不能控制住恶念，要是燃烧寿元，不管胜不胜，都是死路一条。 该怎么做？ 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自己在椼城失控的画面，那时她不知杀死了多少被控制的路人，若是自己未曾失控，他们本不必死。 天上飘下梧桐的树叶，此时正值暮秋，那赤红和树叶和天上落下的鲜血混在一起，带着一种姚毅的美感。 呜呜呜～ 羽翼的震鸣在耳畔环绕，大片阴影过境，是城防营的空骑兵到了。天上掉下密密麻麻妖元化作的冰枪，就像轰炸机的覆盖式轰炸一样，空骑兵所过之处，地面被清出大量空缺，沿途混战的军队像是割麦子一样，一排一排的倒下。 待空骑兵绕过战场一圈，地面军队的反击也到了，各色武器带着锁链飞向半空，即便未能击中目标，那些武器下落时，锁链也会交织成一张网，连人带兽，一起网下来。 嘭在付出了一定代价后，苏灵韵终于把那刀客钉在了墙上。气喘吁吁的躲在墙角，苏灵韵看着自己的左手，小臂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 储物戒没了，自然也没有疗伤丹药，接下来恐怕要带伤作战了！ 【放我出去吧！放我出去，便没有人再能阻挡你！】 恶念仍在喋喋不休，可苏灵韵却已不再打算动用这份力量，她怕下一次失控，自己的剑锋将会对准沐然姐他们。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苏灵韵回忆起了之前在滴星城，洛凡尘教自己的剑法，那是一种新的战法流派，讲究以慢打快，以静制动，和苏灵韵原本的风格背道而驰。 也正是因此，苏灵韵并未怎么使用这个剑法，甚至连练习起来都不算太流畅。可这名为《映日红》的剑法却无比适合现在的情况，消耗小，续航高，攻防兼备。 呼～看来得学一学新的战法了！ 呼出一口浊气，苏灵韵撑着剑站起身，踩着满地鲜血，再次走向街尾战场。 第163章 血染梧桐街，解放! 万诗遗海这几天可谓是风起云涌，尤其是内海。龙族少主遇刺身亡，按龙族护犊子的个性，接下来肯定会派人调查。 这一下可以说加快了所有事情的进度，毕竟万诗遗海已经够乱了，不论是官方，还是各路势力都不希望龙族插手，所以在龙族特使到来之前，一切必须有一个了断！ 所以从苏灵韵他们被关进地牢开始，海神庭，椼神教，审议庭，还有镇守使之间的矛盾几乎从暗斗变成了明争。 而风逸仙作为外来客，为了避嫌，这几天几乎一直待在旅馆内。他不属于这几方势力的任何一方，更没有理由和官方对着干，只能安坐高台静看风雨，倒是落了个清闲。 只是这清闲没能维持多久，今早，巡海司的大炮就轰进了城内。当警钟敲响，整座栖霞城都热闹了起来。 风逸仙原本打算出去看看，可被猎风追云拦了下来，此刻他们正站在某处高台上，俯瞰全城。 时不时有攻击从他们身边擦过，一个灰影闪过，将攻击尽数接下。路过的妖皇眼中闪过异色，看了风逸仙一眼便转身离开。 麒麟族少主，论身份尊贵程度不弱于龙族少主，没人会吃饱了撑的去招惹他，大家心里都清楚，似这种顶级世家的天才，身边都会藏着一个帝级护道者，他们招惹不起。 风逸仙倒也乐得清闲，他未尝不想在这乱局中掺一脚，但奈何护道长老不同意，他也只能作罢。 虽然十二路妖皇已经前往海只之门，但栖霞城内未必没有其他帝级，贸然出手，只会招致祸患，这里离苍穹国又远，指不定有疯子不怕死，跑出来刺杀他这个麒麟少主。 “殿下，依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 “姐姐说得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还是独善其身得好。而且我们还要去找棋老。” 猎风追云站在风逸仙身后劝说自家少主，外面混战的能量波动看得两人眼皮直跳。一个灰影站在三人身边，没有说话，却也表明了态度。 风逸仙却摇了摇头，看着鲜血和人潮漫上街头，白墙红瓦的城池变成一片血色。 “好戏已经开场，怎能就此错过？我只是想看一看结果罢了，又不插手，你们又何须担心？” 三人对视，都看见了各自眼中的无奈，自家殿下就是爱多管闲事。 “哎，你们说，这一战谁会赢？” “还用说吗？殿下您不是一直在帮黑瞳？” 追云对风逸仙的问题表示无语，自始至终风逸仙只对阿瑶和镇守使卖过好，不就是看好这两方？而且这两个势力还如他所料的一样，达成了合作。 追云很是相信降临者的眼光，而且就万诗遗海的现状而言，阿瑶的观点明显更靠谱，这里确实需要一场变革。 “那倒未必，我更看好大御所，那位可是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啊！” 风逸仙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有站在局外才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 轰咔—— 雷光闪过，一片人群被炸开，守关的军队终于抢回预先准备的灵雷。这东西威力极大，镇守使和椼神教众一时间竟然被推了回去。 苏灵韵本打算重新加入战场，没想到刚走出巷子，一个灵雷就飞了过来。流风拉着她和灵雷拉开距离，前方一大批人被灵雷炸飞，人潮被直接推了回来。 栖霞城的城防系统已经反应过来，一部分分兵去抵挡城外巡海司交战，速度最快的空骑兵则已经赶到战场，将凤凰广场围了起来。 作为通往凤凰广场的要道之一，梧桐街上方，一队空骑兵飞过，投下一批灵雷，一时间压得地面部队抬不起头。 空中交战的妖皇们又腾不出手，对空骑兵进行打击，这些骑兵凭借超强的机动性，纵横于战场上空。 唳—— 一声鹰唳格外具有穿透力，赤红的残影闪过低空，空骑兵的阵型被直接撞乱。 炽血龙鹰速度丝毫不弱于普通羽兽，身上龙族血脉带来的龙威更是能在出其不意间，让对手身形僵硬。 因为身为魂侍，龙鹰不受肉身约束，不仅可以随地大小变，做出各种违反生物的操作，还能凭借灵魂的虚化作用，免疫大部分物理攻击。 鹰入鸟群，如同虎入羊群，羽兽们本能避让带有龙威的龙鹰，龙鹰则不断扑杀羽兽。羽兽背上的骑兵被晃得身形不稳，苏沐然坐在龙鹰背上，手持关刀大杀四方。 空骑兵乱了阵脚，反而来不及压制地面军队。不过官方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反应过来，几个回合后就开始围剿炽血龙鹰。 可惜龙鹰速度快不说，还能血脉压制大多数羽兽，带着苏沐然转身冲上高天，将一众追兵甩在身后。 天空，妖皇们起初还收着打，怕殃及无辜，可越是交手，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破坏力。需知，五哥实力只及一轮妖皇，和侍女姐也能打出核爆，要是在场有两个妖皇控制不住同时向下攻击，栖霞城会直接被炸没一半！城中上百万生命会全部化作劫灰！ 因为妖皇的交手，高空已经凝聚了大片劫云，炽血龙鹰身上，苏沐然向天空伸手，劫云海受到云之势的牵引，同样回应苏沐然，直接把炽血龙鹰吞进云海。 后方追击上来的空骑兵就没那么好待遇了，劫云反手落下雷光，空骑兵躲闪不及，吃满了伤害。 一大批羽兽冒着黑烟，下饺子似的从空中落下来。 云端之上，龙鹰嘶啸，几个妖皇化作流光，穿过云海，并未看苏沐然一眼，毕竟苏沐然对他们造不成威胁。有劫云掩护，空骑兵再也难以追杀龙鹰，所以便不再理会苏沐然。 苏沐然端坐云端也颇为头疼，她若是打近战还好，现在拉开距离，她反而束手无策，因为她就没学过远攻手段，人家苏灵韵好歹还会弓箭，她就只能在天上干看着。 地面，空骑兵重振旗鼓，镇压地面动乱。城中心的钟楼里响起有节奏的钟声，城防军站稳脚跟，反击开始了！ 局势刻不容缓，镇守使和椼神教都不可能临阵退缩。远处的街头，城防营的支援部队已到，无数士兵搭箭架枪，无数妖元组成阵法，如同洪潮向前推进。 拦在城防军前的人潮像割麦子一样，一茬一茬的倒下，被军靴踩在脚下，训练有素的军队远比一批杂牌军的杀伤力更强。 低空中飞行的云舟和云楼也逐渐恢复正常，显然，城防军抢回了大部分云楼的控制权，制空权已经基本落在城防营手中。再加上栖霞城本就是城防军主场，现在涌上街头的冲关军队被直接包了饺子。 颂—— 一队羽兽飞过，带来又一批死亡。椼神教尚且可以凭借人多抵挡，镇守使不仅人少，还是异地作战，可以说天时地利都不占。 地面被鲜血浸透，红得格外妖异，之前副队所说的时限已过，大批城防军涌了上来。 站在人潮中央，苏灵韵看着街头街尾的城防军都重整旗鼓，向他们合围。手中剑早已卷刃，身上的白裙也被染成血色，没有那些外物，她还能靠什么破局？ 她不禁想起了洛凡尘，想起了洛凡尘那纯粹的强大，即便没有佩剑在手，仅仅依靠风，也能一脚镇压全城军队，一手掌握风云。 天地万物在他手中都可以化作兵器，可自己呢？自己身为他的徒弟，又能做到什么？可曾继承谪仙的半分神韵？ 【没错，你没有实力改变现状～可我有！放我出去罢～不成仙，则成魔！】 “不成仙，则成魔～” 苏灵韵眼底透露着犹豫，这份强大不属于她，倘若控制不住，自己迟早会堕入魔网！ “所有人，准备解放！” 如果你不做出选择，那么便会有人替你支付代价！ 有人比苏灵韵更加果断，一缕缕黑烟从人群中飘起，随后是冰冷的恶念和冲天的气势！ 轰—— 四方靠近的城防军直接被掀飞，那些阵法也形同虚设，无数镇守使进入微解放状态，左眼被黑烟填满。 那漆黑的左眼伴随镇守使回头，无尽的恶意通过眼眶，传达至每个人的心底，让人下意识心中一凉。 “还等什么？夺下梧桐街，释放阵盘！”x2 重叠的声音响起，一道是镇守使本来的声音，另一道则来自体内的恶念。 所有解放的镇守使都顿了顿，然后分成两批，一批夺取关卡，一批开始屠杀街上敌手，不论哪一批，都算得上是狼入羊群，大杀四方。 椼神教众毕竟只算普通修士，光是看见镇守使解放后的左眼，那无边无际的恶念就已经足够把人吓破胆，更何况镇守使单体战力本就强得离谱。 至于城防军，之前还好，大家半斤八两，现在解放后的镇守使受恶念影响，打起来一点也不留情。实力大涨不说，打法还分外激进，以伤换伤都算轻的，以死换伤的也不少！ 人心之恶都是会传染的，更何况还是几乎化作实质的恶念？ 苏灵韵感觉自己心中的恶念也隐隐有了冲破封锁的迹象，四周其他同袍早就被黑烟沾染，如同饿狼扫视周身。若不是还维持着理智，这些未解放的镇守使恐怕连同袍都不会留手！ 第164章 来自黑暗 轰—— 天空，激光扫过，无数人在激光中化作血泥劫灰，地面上出现大片空缺。 风息激荡，满城血梧桐飞上天空，天幕被劫云遮蔽，天空妖皇混战不断，漆黑的劫云逐渐呈现血色。血光和劫云迅速笼罩了栖霞城，笼罩了整座岛屿，城内腥风血雨，如同末日。 梧桐街，久攻不下的关隘仅仅半分钟就被抢了过来，代价是全体解放和十二名镇守使的牺牲，这其中四人战死，八人死于失控！ 站在满地血泥的关隘内，苏灵韵呆呆的看着那些状若疯狂的身影冲向更前方。 洛凡尘曾说过，不论修仙，还是成神，注定脚下踩着满是尸骨的血路，原以为只是夸张，可现在脚下所踩得，不就是一条血路吗？ 解放后的镇守使凶悍异常，守军被直接杀破了胆，匆忙奔逃，而后方涌上来的城防营援军，则被硬生生拦在了梧桐街中路。 椼神教众皆死于镇守使和城防营之手，就算还有活口，大势已去也不敢招惹这两支煞星队伍。 镇守使们已经杀红了眼，即便不解放，脑子也不大清醒。除了几个隐隐接近失控的镇守使冲出关隘，其他人都选择停在关卡内部，调息静心，以防心神失守，堕入魔道。 梧桐街直通凤凰广场，通过这个关隘，转角就是凤凰广场，那里是城中最快通往海只之门的方法，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而接下来，他们将会有一场更硬的仗要打，凤凰广场可不是面前这个小关卡，那里的守军更不会像这里这么少！ 几个镇守使把一些阵盘放在路边，阵盘展开，撑起一个灵力走廊，将整个梧桐街罩住。进入走廊的镇守使无事，但冲进走廊的城防军和椼神教众会被灵力走廊里射出来的光箭围攻。 越是深入，便越会被灵力走廊针对，火焰、雷霆、光箭、冰雨……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加之镇守使不断偷袭，城防军居然直接被拦在了梧桐街外，无法寸进。 看见城防军抽人绕道，苏灵韵大感惊奇，也不知这阵盘镇守使是从哪弄来的。作为洛凡尘的徒弟，苏灵韵阵法造诣不怎么样，但也能看出，这灵力走廊结构复杂，攻防兼备，可以人为的营造出一个易守难攻的环境。 接下来怎么办？ 镇守使们多数因为解放，实力暴涨，但这种状态持续越久，失控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注定不可能持久。 好在这东西结束后不存在虚弱期的说法，好几个人被迫退出解放状态，意识逐渐清醒。也有人走向失控，趁着意识还清醒，直接冲进拐角凤凰广场。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后，拐角的凤凰广场安静下来，显然战斗结束了，那位镇守使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这种情况，很多镇守使早已习惯了。所有人沉默着，既是在临时哀悼逝者，也是在为接下来的冲锋做准备。 在这片修罗杀场，没人能保证自己绝对活着，但他们会为了彼此活着倾尽一切！ 在这条血路的尽头，迎接他们的，是永恒的黑暗，还是无尽的白夜？ …… 锤哥今天很恼火，从滴星城一战结束到现在，万诗遗海各处隐隐都有针对镇守使的迹象。 自苏灵韵他们被关押后，镇守使各队便加快了调查进度，因为支援部队已经登陆，三队便不再把守海渊四城。 作为三队一员，锤哥自然随队伍开拔，直奔内海。不巧的是，从昨夜开始，一直潜行的镇守使部队遇上了巡海司。 按理万诗遗海遇上巡海司不过稀松平常，可这些巡海司数量奇大，按照各队商量结果，暗中开拔前往内海的巡海司总数高达四十万！！ 想到镇守使和这些巡海司是敌非友，锤哥心底就发虚，镇守使全体撑死两万，还有相当一部分留在了外海。也就是说，一旦打起来，他们将会面对一万打四十万的局面！ 镇守使再彪悍也不能这么玩吧？更何况对方的帝级数量同样是压倒性的。 好在巡海司内部似乎也不大团结，从昨夜开始，各路汇聚的巡海司就矛盾不断，甚至有当场打起来的。 根据各队最后一次战前会议的讨论结果，这些巡海司也是分派系的，同为白袍蓝甲，身上没有多余装饰的效命于海神庭，而身上绑了黑白二色布条的，则是椼神教众。 从昨夜锤哥就有预感，这些人会打起来，果不其然，今早登陆的时候，双方军队在栖霞城外会面，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可惜，三队并未完全登陆，就被巡海司交战打断。不得已队副带着登陆队员先走一步，他和三队长则带着剩余队员，被拦在了巡海司战场之外。 镇守使队伍只能留在战场外观战，巡海司虽然没有全在栖霞城，但这里聚集的军队数量加起来也差不多有十万了。单论人数，镇守使压根没有一战之力。 按三队长的打算，本是准备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绕过巡海司战场。可指挥频道里，一队在不断向外求援，三队队副也被拦在了栖霞城内，至于其他队伍，皆是撞上了巡海司军队，寸步难行。 此刻，三队高层正在商议是否强行冲关，毕竟他们已经没时间绕开巡海司了，可巡海司人多势众，一旦交恶，注定是场恶战。 登陆栖霞城的镇守使人数并不多，加上已登录的人，可能也不到五千。五千对十万，也就镇守使才能这么疯，有上去拼命的想法。 “商议得如何了？” 一根光索落到锤哥身边，化作一个颇为妖娆的少妇，这就是一直未曾露面的三队队长。 按理锤哥也算得上三队高层，但他不喜欢动脑子，也不是那块领兵的料，看他手里的锤子就知道，他更适合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先锋。 所以锤哥并未参与作战会议，就算参与了，也只能当一个书记官。 “如你所愿，准备开战！你打头阵。” 少妇白了锤哥一眼，她很清楚这个老搭档的性子，他本人就像他手里的锤子一样，不仅莽，命还特硬。 “哈哈哈，我已经等不及了！” 锤哥大笑着，眼底泛出红光，身后镇守使开始动了起来。 “你别冲太快了，我是让你为队伍开路，不是让你把队伍带坑里！” 少妇眉间闪过一丝担忧，自家队友自己清楚，这家伙正面作战很猛，但未必能适应团体作战。 镇守使各自为战惯了，极少这么大规模会战，要不是大批魔族现世，再加上这“昼合寂”凶名赫赫，这里未必会聚集这么多镇守使。 “放心，保准冲得他们屁滚尿流！” 锤哥兀自兴奋，少妇见他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直接揪住对方耳朵，往上一提。 “老娘让你不要莽，你听没听懂？” “哎呀哎呀！老婆，疼疼疼！你轻点，耳朵，耳朵要断啦！” 少妇脸一红，一脚把锤哥踹进海里。 “呸，打仗呢，没个正形！” “所有人，锋矢阵型，准备冲阵！” 黑色的战甲轮廓隐隐浮现，逐渐凝实，进而取代身上的衣物。当面甲将脸部覆盖，从外看去，所有镇守使都将一般无二，连气息都一样晦暗不明。 逆转战甲上的黑，就像人心的恶一样，那么纯粹，那么难以祛除。 黑压压一大片陌生军队闯入了巡海司的交战范围，他们就像一根锋锐的箭矢，自黑暗不见处而来，洞穿一切！ 第165章 骑兵团与跳荡军 “杀！！！” 栖霞城外，杀声震天，与往昔的滴星城不同，此次交战双方皆是巡海司，是用于战争的正规军队，整体破坏力远非城防营可比。 在血红的海浪中央，无数骑兵掠过，带走一个又一个生命。鲜血倾洒，除了机动性极强的海骑兵，基本没人能在战场中央活着离开。 骑兵一批又一批，冲入战场中央，来回收割生命，直到双方骑兵团照面，鲜血的波涛中，无数坐骑发出嘶啸。 天上，无数流光相互对撞，每一次都伴随着震天的音爆和璀璨的威光。那是妖皇的战场，不到妖皇，冲上去也只会被各种流矢余波撕碎！ “所有人，注意左翼！左翼出现未知军队！” 天上，巡海司将官的声音在元气的扩散下，宛若雷鸣，传遍整个战场，远处的战鼓也变了调子，原本被冲散的军阵开始变形。 “滚开！本大爷登场！哈哈哈哈！” 一把锤子见谁锤谁，在没有妖皇的海面军队里，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一支箭矢形状的军队闯入了战场，以锤哥为箭头，仅三分钟就已经杀到了中央。他们统一黑甲，身上杀气浓重，兵器各异，看起来不像正规军，偏偏战斗力分外强悍，就是骑兵也无法冲散对方的阵型。 这发起冲锋的镇守使，若论对战，镇守使虽然人少，但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九大队长清一色高阶皇级，一人便可挡住巡海司大多数高层。更何况镇守使长期高压作战，敌我差距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两边巡海司也不是吃素的，一反应过来，就直接把冲进来的镇守使包了饺子。 镇守使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们不在乎，他们的目的是横穿战场，不是和巡海司交战。 踩在猩红的血浪潮头，锤哥把手里的锤子舞得虎虎生风，锤子随着情况的变化，不断变大变小，既能挡下攻击，还能造成大范围杀伤。 兼之镇守使阵型上空，有一大批妖皇级镇守使护航，即便是巡海司的妖皇将官也无法对海面镇守使部队出手。 因为已经到了战场中央，正在交战的两支骑兵团都发现了杀进来的镇守使。海兽们呼啸着，载着一部分骑兵脱离大部队，同样以锋矢阵型冲向镇守使。 两根箭头在翻涌的血海间对撞，奇异的是镇守使只是乱了一下，海骑兵的阵型却在锤哥的冲锋下，变得七零八落。 “是妖皇！准备对敌！” 双方骑兵团长很快发现了锤哥，大多数妖皇都会选择高空作战，以免误伤友军，很少有妖皇会这么不要脸，在低阶战场以大欺小。 五哥脸色也认真了起来，战场不是儿戏，他的确等级压制低阶战场，可敌人是两支满配的骑兵团！在修炼界，万人成团，一万人如果分散开来，不算什么，但若是聚集成阵，哪怕是帝级也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妖皇不是无敌，锤哥也只能作为先锋开路，不可能一个人对抗这么多军队。 “所有人，三路推进，准备分流！” 天空传来三队长的呼唤，锤哥心领神会，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留下来好啊！我早就想试试正规军的威力了！ 兴奋的舔了舔嘴角，身侧出现两个妖皇级同袍，镇守使也开始分为三路，朝着不同方向突围。 前方集结的骑兵团看镇守使分流，也开始兵分三路。 锤哥等的就是骑兵团变换阵型时，阵型散乱的那一刻。 “跳荡军，随我冲锋！” “杀！！！” 锤哥将猛的往海面上一砸，锤子并未沉入海底，而是敲在海面上，在锤哥的劲力下，海面掀起海啸。 身后，无数灵雷光矢越过半空，落向变阵的骑兵团。 跳荡军，放现在应该叫敢死队，和锤哥留下来的军队负责吸引火力，引爆敌军，那分出去的两支队伍才是真正要穿过战场的军队。 至于锤哥？这是战争，终会有所牺牲。 锤哥看了眼身后不到一千人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跳荡军，准备解放！冲锋！” 轰！ 高达千米的海啸势不可挡，原本变阵的骑兵团不得已回防。海浪遮蔽了视野，待到军队反应过来，天上密密麻麻落下一个个黑影。有的骑兵愣了片刻，才发现落下来的是灵雷和光矢。 嘭！ 雷光炸开，沿着海浪蔓延，箭雨落下，海面愈发艳红。骑兵团先一步被灵雷乱了阵脚，还没调整好阵型，海啸已至身前。 “后排，冲锋阵型！前排，后撤！” 骑兵团将官反应很快，前排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后排只要成型，就可以和前排互换阵地，发起反冲锋。 可惜，海啸速度极快，不是所有人都来得及变阵。 嘭！ 大潮落下，瞬间吞没了一批生命。骑兵团回身出招，海啸在前进中被不断削弱，最终化作漫天碎雨。 而海啸落下的那一刻，双方军队已不足百米。 镇守使眼冒黑烟，左眼里无尽的恶念肆意窥探这个世界，哪怕看上一眼，也会下意识胆寒。 骑兵团已经完成交接，败走的骑兵已至后排，一边重整旗鼓，一边准备远程火力压制。而原本的后排则已经组阵，站在了军队的最前方，锋芒毕露。 似乎是心有灵犀，锤哥和骑兵团将官同时下令。 “全军冲锋！”x2 猩红中带着恶意的眼睛，坚毅中带着寒芒的眼睛，无数的意志和嘶喊，如若海面激起的浪花，碰撞后，被进一步碾碎。 铛—— 有锤哥在，巡海司不可能毫无反应，一个妖皇将官从天而降，在双方交锋之前就拦在了锤哥面前。 “你的对手是我！” 将官眼若寒星，不可逼视，锤哥左眼被如墨的黑色浸染，右眼也冒着红光，看起来像一个暴走的魔头。 他丝毫没管将官说什么，只是上来就一锤，趁着将官防守，直接绕过对方。 卧槽，不讲武德对于锤哥这种不讲武德的做法，将官深表唾弃。战场也有战场的潜规则，无耻破坏规则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例如现在，锤哥大锤抡向骑兵团，可他身后空门大开，对将官毫无防备。 这是你自找的！ 原本还欣赏锤哥的勇猛，可锤哥对他的忽视，以及这种以大欺小的无耻做法彻底点燃了这位将官的怒火。 嘭！ 将官抬手一掌把锤哥打进海底，一个猛子也追了下去。 咕咚咕咚～ 有大量海水卸力，锤哥在砸进海底之前，成功稳住身子。战场交锋，片刻即定生死，将官可不会等锤哥站稳。 等五哥停在海底，将官已经化作流光，落在锤哥面前，毫不犹豫，再次出掌。 嘭—— 海底一声闷响，将官看着锤哥的锤子瞪大了眼睛，按理他应该来不及出招，除非他强行折断自己的手，强行出招！ 大锤拿开，将官和锤哥拉开距离，看着锤哥那扭曲的右手。 他居然真的折断了自己的右手？！ 惊讶之余，将官亦不免敬佩，虽为敌人，但战场上这种果断的狠人也不多，更何况折断右手，短时间难以恢复，无异于自断一臂。 “若非你是敌人，我都有些想招你——” 黑烟从锤哥左眼流出，像触手一样，将折断的右臂重新回正，恢复，不过几秒，那流血的臂膀完好如初。 将官眼神从敬佩变成震惊，我嘞个椼神在上啊！这是什么？！ 便是世间顶级的丹药，想要发挥药效也需要时间，哪有这种直接当场治好的？这不是开挂吗？ 锤哥可不理将官怎么想，解放后思维本就受恶念影响，加上之前已经杀红了眼，锤哥的神智一直在理智和疯狂的边缘徘徊。 他不知道眼前的将官到底有多惊讶，他只知道，这个人伤了他，他得死！！ 看着锤哥猩红的眼睛，将官大感不妙，这莫不是一群疯子？ 轰！ 音爆在海底响起，激起大片泥沙…… 第166章 哲学团队 从海面下看，今天的万诗遗海格外漂亮，上面的海水被血染红，下面的海水未能与血水融合，仍旧保持着暗蓝色。 从远处看，整个海底是红蓝黑渐变，带着一种无比妖异，无比绚烂的美感。 海面上杀声震天，但到了海面下，一切声音都随着海狼的深潜，逐渐减弱。 海骑兵分很多种，有针对海面的，还有针对海底的！ 海面上，黑色的浪潮和蓝甲的军队撞在一起，短兵相接，不消片刻，海面的血色愈发鲜艳了。 令人意外的是，解放后的镇守使战力暴增，同时恶念对身体伤势的恢复更是空前绝后，这让镇守使打起来更加不要命，只要没伤着要害，其余伤势不需半分钟就可复原。 骑兵团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心底止不住的发虚，历场战斗里，他们都从未见过这种怪胎。而且这种怪胎还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打法凶悍就算了，还特么难杀！不到一千的镇守使硬是把上万骑兵绊了一跤。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有人少的好处，骑兵团人多，反而失去了原来的机动性，反倒是镇守使，本就习惯了小批次高压作战，一分散开，一个个再也无所顾忌，彻底疯狂。 军队一片片倒下，那些失去气息的身体沉入血海。从海底看，就像一粒粒芝麻掉进了碗底，不禁让人感慨生命的孱弱渺小。 可惜，海狼们没有这个想法，鲜血只会让它们更加兴奋！身为海骑兵里最鬼魅的部分，深潜营的坐骑是海狼。这种生物可以自由行动于海面和海底，这就好比两军在陆地交战，战场上却突然多出一支会土遁的队伍。 深潜营从开战之时便潜行于海底，宛若无声的死神，默默收割生命。 握紧手中的长矛，这些深潜营的骑兵格外兴奋。难得遇上如此凶悍的对手，可惜，再强的对手，在深潜营鬼魅的攻击方式下，终会有落败的时候。 当海狼越出海面，手里从长矛将刺穿敌人，待到跃至半空，将串在长矛上的敌人甩落，随着海狼的纵越，干净利落的消失在海浪中，只留下如同惊弓之鸟的敌人。 待潜回海底，看着无数尸体从海面落下，拖着一抹血色静静沉入海底，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浪漫。 咕咕咕～ 海底响起特殊的声音，这是独属于深潜营的冲锋号角，海狼们趴低身子，蓄势待发。 唔—— 拉长的号角宛若狼王的长啸，海狼们如同利箭，嗖的窜向海面，只留下一长串气泡。 挺直长矛，冲刺，冲刺—— 嘭哗—— 浪花喷洒，穿过黑暗，穿过碧蓝，最后再穿过血色的海面。破开海水的那一刻，死神高举镰刀，伴随着刺出的长矛一并落下。 杀戮不是一种好习惯，它会让人迷恋那种生命在指尖流逝的感觉，就像这世间最为蛊惑的毒药。 叮—— 想象中兵刃入肉的手感并未传来，骑兵只感觉自己这一枪扎在了石头上，手被震得生疼。 “嘿嘿嘿，小老弟，你不行啊！来使劲点，给爷爷挠挠痒痒！” 一嘴大白牙晃得骑兵眼睛生疼，那壮汉身上扎着独属于深潜营骑兵的骨矛，只是以往所向披靡的骨矛却连对方的皮都没扎破。 壮汉龇着大牙花，上半身穿着格外清凉，那身灰色的短打无法掩盖壮汉发达的胸肌。骨矛刺在胸肌上，却难以寸进，骑兵不信邪的使劲，骨矛被压弯，却仍未能刮花敌方装甲。 “不行啊！小家伙没吃饭？”骑兵感觉一把大手把自己拎了起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力量！” 嘭！ 音爆声响起，骑兵只感觉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一下，整个人以超越音速的方式飞了出去。 天边闪过一个十字星，壮汉手搭眉前望了望，是不是使劲过头了？ 眼见搭档被甩飞，骑兵的坐骑海狼红着眼，一口咬向壮汉下半身。 “哎，你干嘛？老子对人兽没兴趣！滚！” 男人的下半身，多少有点敏感，那海狼一动口，壮汉就有感觉了，看向身下的海狼，满头黑线。 “老子是正经人，就算是母狼也不行，卧槽，你还是公的！” 本来壮汉还打算口花花一下，结果看见海狼那比自己还大的两坨，脸都绿了，抬腿就是一个膝顶。 嘭！ 海狼炸成血雾，染红了壮汉半边身子，壮汉看了看裤子上的破洞，哭丧着脸。 md，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居然在战场上晚节不保！ “深潜营，老子要你们命！兄弟们，咱们四队来迟了！” 壮汉哭丧着，冲进海底，身后，黑压压一大片镇守使军队。 天空，正在交战的四队众妖皇回身一看，海面上出现了新的镇守使军队，四队居然比计划提前到了栖霞城！ “哪位是四队长？还请出手相助！” 天上，少妇眼中闪过喜色，身为三队长，她很清楚，队伍冲到一半，硬是被骑兵团拦了下来，接下来想再突围半个战场，恐怕不可能了。 谁也没想到四队这个时候神兵天降，杀了巡海司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听闻四队多是体修，体修好啊！正面战场就属体修平均战力最为彪悍！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海底冒出的泡泡。 咕噜咕噜～ 少妇：(???.???)???? 咕噜咕噜～ 少妇这下想起来了，四队是九个大队里最冲动的一个，不然当初也不会贪功冒进，舍弃外海五城，进入万诗遗海。 四队长也和他的队伍一样，行事莽撞，少妇记得自己以前对他的评价就是，连脑子都练成肌肉的肌肉男。 该死，这个莽夫！ 心底暗骂一句，少妇还是接受了事实，莽夫嘛，一言不合就是干，所以四队毫不犹豫的顺着三队的足迹，开始冲阵。 突然出现的军队彪悍异常，直接冲散了大半个战场，四队成功吸引了主要火力，三队也已经开始脱离战场，向着栖霞城登录。 巡海司见事不可为，也未曾追击，只当把三队交给栖霞城守军，调转矛头，开始攻击四队。 海面再次掀起海啸，无数骑兵站在潮头，借助潮落的力量，发起短程冲锋。四队和三队不一样，三队全体都是逆转战甲，四队却有一半没有穿上战甲。 或许因为老大是个肌肉男，四队成员肉眼可见的，全是壮汉。从远处看，一个个一身短打遮不住格外发达的胸肌，冲天血气掩不住略带哲学的笑容。 这么一批壮汉站在海面上一字排开，充满了压迫感。眼见骑兵团架着海潮冲锋，四队却丝毫不惧，黑甲后退，所有壮汉上前，竟是打算硬扛骑兵冲锋！ “血杀术准备！一！” 此时，四队里有人高呼，似乎是临时指挥官。 “二！” 队形已然就绪，所有体修同时上前一步，身上气血提至巅峰，红色的气血之力从他们体内飘出。 “三，合阵！” 所有人同时向前冲锋，身上气血飘上半空，交织纠缠，化作一把长达千米的气血长枪。 “破城矛，出！！”xn 无数人高呼，有如雷霆怒号，那气血长枪随着所有人推掌的方向，直挺挺插进翻涌的海潮里。 “爆！” boom！！！ 冲天血光掀开海面，本就被扎出一个大洞的海潮瞬间解体，站在海潮上的骑兵震荡波被抛上高空，震杀绞碎，化作绵延的血雨。 哗啦啦—— 漫天血雨滂沱，沐浴在血色的海天中，那支满是壮汉的军队带上了一抹骇人的煞气。 “锋矢阵型，拉开距离！” 骑兵团的指挥官被四队的气血合击震惊了一下，不明白这些杂牌军从哪学的正规攻城术法。不过这些体修的强度也出人意料，后续冲上去的骑兵非但没有冲开对方军阵，反而被前排壮汉硬生生扳倒！ 这些体修不可力敌，骑兵只能依靠速度，与之拉开距离，用放风筝的打法，耗死对方。 可惜，那些体修聚在一起，很容易气血共鸣，攻击消耗大大减少，对整片战场而言，就像块移动堡垒，完全撼不动。 而此时， 哗啦啦—— 光索穿过长天，甩开身后的妖皇。 三队已经到了海岸线，准备登陆！ 第167章 以慢打快 栖霞城 满城血气升华，在天空凝成无边的血云，血色蔓延，再加上妖皇交战，很快，整座城都暗了下来。 劫云中雷光闪烁，最底层的云海被血色一点点浸染，就连雷光都染上了猩红。随着交战的发展，云海越压越低，没有阵法护持，血色云海渐渐的，几乎贴在了栖霞城的屋顶！ 轰咔，嘭！ 雷鸣被音爆撕碎，云海翻涌了一下，却什么都没留下。只有在云海里的苏沐然能勉强看清，几个妖皇从身侧飞过，只留下扭曲的虚空和一连串残影。 没有妖皇管停留在云海中的炽血龙鹰，因为这只龙鹰太弱了，对他们完全无法造成伤害，这是一种源自实力上的蔑视！ 以苏沐然的目力，再加上苍穹之眼和云之势的加持，眼中的妖皇战场却仍旧是模糊不清，要么是几个残影各自闪过，完全看不清这些妖皇的动作。要么是数道流光在云端之上对撞，爆发出可怕的能量波动。 她这辈子头一次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空骑兵已经在历次冲锋里弹尽粮绝，早已撤走，现如今的天空战场，除了她，几乎清一色全是妖皇！ 天上，流光交汇，妖皇们再次交手。 boom！！ 能量余波蛮横的荡开云海，每一次妖皇交手，原地都会炸开一个巨大的云洞。 依靠云之势，苏沐然洞若观火，能够提前避开那些过于强悍的能量余波，可随着附近交战的妖皇越来越多，即便是云之势也相形见绌。 轰轰轰！ 成片的音爆在耳畔响起，若不是修士本身体质强悍，早被震成傻子了。几十名妖皇在身边飞过，炽血龙鹰一个不慎，被战斗余波直接掀飞，连人带鹰落入云海。 唳—— 龙鹰半空调整身位，鹰喙叼住下落的苏沐然，甩回背上。苏沐然心有灵犀，下意识抓住龙鹰背上的羽毛，龙鹰翻身俯冲，一个锐角折返，在砸进栖霞城前，擦着无数建筑的屋顶飞过。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天空战场完全无法插手！以我的目力，连妖皇速度都跟不上，待在这里只会变成炮灰。 苏沐然眼底泛着金光，龙鹰拉高身位，以便苏沐然俯瞰战场…… 梧桐街 镇守使短时间获得了梧桐街的控制权，但毕竟人少，想要守住这里还是有难度的。在攻下梧桐街后，大批椼神教徒和城防营就涌了上来。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夺取凤凰广场的传送阵，而不是在这几个关卡和军队干耗。 镇守使高层很快达成一致，不论其余几个方向的镇守使怎么样了，梧桐街的镇守使必须准备冲锋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敌众我寡，这梧桐街我们守不了多久。】 【凤凰广场恐怕绝非那么简单，现在其余各方镇守使都没有攻下相应关卡，只有梧桐街的镇守使冲锋，无异于送死！】 【那又如何？总要搏一把，不然咱们连梧桐街都守不住！】 【若是攻下凤凰广场，所有人都朝城内收缩，我们只需守住凤凰广场，依靠传送阵，进可攻退可守。】 【三队援军正在登陆，四队支援已到，我们就不能再等等？】 【一队二队可等不起！事急从权，不能只把希望交付到援军手里！】 【行了，所有人朝城内收缩，准备强攻凤凰广场！梧桐街，你们打头阵，千万小心！】 梧桐街，镇守使开始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留下抵挡敌方冲击，一部分聚集，准备强攻拐角的凤凰广场。 大家都没说话，战场上，没有热血沸腾的伴奏，没有无缘无故的奇迹，有的只是无声无息的死亡和无边无际的绝望。 无需语言交流，大家便已经知道，哪些人该留下，哪些人该去赌一把。 若是以前，苏灵韵肯定会去拼一把，可现在，她战力大损，身上还伤势未愈，区区一个妖王，自然没资格参与冲锋。 【我可以帮你！放我出去，我帮你杀光他们！】 不知道这个他们，包不包括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镇守使？ 不理会心底恶念的咆哮，苏灵韵抬眼看向长空。眼底金光似乎照破云海，看见了云巅如流星雨般划过的流光群。 轰—— 火莲在云间炸开，五哥身缠白焰，身后是一道白色的皇轮，他的目光随着那些前进的妖皇，看向凤凰广场，似乎明白了什么。 白色的流光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流星一样划过天际云海。苏灵韵目光闪烁，喃喃道 “一定活着回来！” 嘭！ 仿佛什么在耳畔炸开，苏灵韵被人扑倒在地。 “想死吗？！” 一个镇守使拖着苏灵韵起身，看着她呆呆的样子，骂了句。 “你受伤怎么这么重？怎么不吃疗伤丹药？吃完了？” 镇守使注意到了苏灵韵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腹部，肠子都已经露出来了，只是被元气强行堵住，才没有漏出小腹。 镇守使愕然的看了苏灵韵一眼，似乎在惊讶于她的坚韧，又好像在问她为什么不穿上逆转战甲？ 苏灵韵看不清那黑色面甲下，镇守使的面容和表情，自然也不会回答这是因为逆转战甲会影响她的出剑速度。 “哎呀，真的服了你了！自己小心！” 梧桐街外，更多敌军围了上来，苏灵韵感觉手里被塞进两颗熟悉的丹药，那镇守使起身，义无反顾的冲向敌军。 “别死了！” 空气里还回荡着镇守使的声音，每一次擦身而过都是一场离别，或许这是镇守使之间最美好的祝福了。 吞下丹药，体内痛觉更甚，但体表的伤口却在肉眼可见的快速恢复，镇守使的特供丹药不同凡响。 不过一分钟，苏灵韵看了看已经愈合，长出新肉的小腹，拄着剑起身，她很少受这么重的伤，还带伤战斗，也没想到这些伤对战斗力影响如此巨大。 自己身上就剩下唯一一颗疗伤丹药，绝不能再轻易受伤了！ 映日红么～ 握紧手中长剑，脑海里回忆着之前洛凡尘舞剑的身姿，一步一步走向冲击梧桐街的人潮。 或许对于妖尊苏灵韵已经失去了一战之力，但她毕竟有风之势，同级之内，依旧难逢敌手，留在这里，她有很高的容错率！ 找了个防守薄弱的地方，苏灵韵并不打算主动出手，他们是防御方，体内元气能省则省。 洛凡尘教她的映日红和以往那些干脆利落的剑法不同，要的就是花里胡哨，让敌人难辨真假，防不胜防。 难得换一种战斗方式，苏灵韵想起了以前洛凡尘的教导，世间少有剑修，许多人以为拿一把剑就算剑修了，殊不知剑修远比他们想的难。 多数剑修为了杀伐，喜欢用快剑，就像苏灵韵以往的战斗风格，可殊不知，天下还有以慢打快的剑法。 快剑纵然杀伐无双，却疏于防守，一旦三招未能击败敌手，往往会陷入败局。而映日红以防守为主，刚好对应了洛凡尘所言的生生不息，以慢打快。 也不知苏灵韵怎么走的，连着和好几个镇守使错开身子，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战线最前方。 几个椼神教众挥舞着兵器就冲了上来，流风舞动，苏灵韵却像初学者一样，把剑架起来，并起剑指，做了个刺剑的起手式。 椼神教众可不会管苏灵韵那看起来白痴的姿势，挥舞着兵器就直接当头砍下。 苏灵韵手一抖，剑尖绽放出寒芒。 铛—— 寒光在空中勾勒出一朵若隐若现的莲花，几个椼神教众的兵器被剑尖磕飞，苏灵韵挥剑横斩，剑气激荡，直接把人掀飞出去。 看敌人倒在地上，苏灵韵却摇了摇头，她习惯了快剑，明明刚刚已经做好了准备，出手时却还是迅捷无比，那几个椼神教众压根没看清自己兵器怎么被磕飞的，就被剑气斩中了。 “不行啊！以慢打快，后发制人，需要极其强大的剑术造诣和控场能力。要把敌人带入自己的节奏……” 苏灵韵看着手里的剑，有些沉默，自己的节奏，那是什么？ 第168章 破阵 梧桐街 “杀！” “冲锋！！” “乌拉乌拉～” 每个人嘴里都大喊大叫着什么，其实翻来覆去也不过那么几个意思。但好像喊着这些，就能消弭内心的恐惧，让自己变得战无不胜。 两波人潮相互冲击，黑甲的一方虽然人少，却显得格外坚韧，任凭椼神教和城防营如何冲锋，那条黑色的防线却始终没有后退分毫。 一批黑不溜秋的圆球从城防营方向扔了过来，一直死守的镇守使一方不得已匆忙后退。 “是灵雷，注意规避！” “他们拿到攻城器械了！准备反冲锋！” 镇守使们迅速反应过来，可惜已经晚了，那么多灵雷，哪是退后几步就能躲开的？ 可天上却突然刮起狂风，原本密密麻麻将要落下的灵雷居然被倒吹了回去！ 正在趁机冲锋的城防营脸色一变，我靠，哪来的妖风？！ 嘭！ 雷光炸开，无数焦黑的身影倒了一地，镇守使一方损失不大，反而趁机组织阵线，开始往回推。 阵线后方，苏灵韵松开手，那风自然是她掀起的。风之势和普通法术不一样，那是直接借用天地之力，普通修士对风之势压根没法感应。 而且天地之力远大于个人意志，不说整片战场，至少同级以内，苏灵韵对风的掌控力要高于任何人，便是在场有风修的存在，也无法改变苏灵韵营造的风域。 正是因此，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城防营和椼神教的远程攻击往往都会失效，会在半空被风吹回去，或者偏离原本的轨道。 因为普通修士无法观测风之势的行动，这一下打得他们猝不及防，被自己或是友军的攻击砸得七荤八素，人仰马翻。 战机稍纵即逝，镇守使可不管这怎么回事，毫不留情的向前推进。 对方虽然人多，但椼神教典型杂牌军，一个意外就会自乱阵脚，城防营还好，但他们的远程和重型器械全失效了，再加上有椼神教众时不时捣乱，一时间组织不起有效反击。 双方人马被直接踢出了梧桐街，镇守使也不打算得寸进尺，退回梧桐街死守。他们的目的是给为夺取凤凰广场争取时间，敌众我寡，不宜冒进。 即便短时间取得优势，他们毕竟人少，若是对面反应过来，组织好人海战术，梧桐街失守是迟早的事！只是梧桐街现在还不能丢，至少得等跳荡军拿下凤凰广场！ 被风之势小坑了一把，城防营谨慎上了不少，同时也提防起同样妄图攻下梧桐街的椼神教众，毕竟他们只是临时队友，而椼神教还是猪队友。 经过一小段时间的商议，梧桐街外的敌军重新发起冲锋，城防营组成战阵，依次向前推进，椼神教众则穿插于战阵之间，提供火力掩护，颇有些步坦协同的味道。 “注意，来了！” 梧桐街早已被灵力长廊掩盖，算是为镇守使创造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形，城防营短时间破不开这阵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镇守使这边早已准备好了灵雷，这是他们攻下这里后的战利品，不过数量不多，用过这一轮估计就没有了。 梧桐街不算小，街宽大概十米，被灵力长廊这么一罩，外面便无法对街道上的人群造成伤害，冲进灵力长廊，又会被阵法袭击。 城防营一进梧桐街，速度就降了下来，四面八方各种攻击落了下来，光箭，灵雷，剑气，火球……有的来自阵法，有的来自镇守使。 “慌什么？前进！全体前进！” 眼看战阵隐隐有分散的趋势，城防营牙将迅速出声制止。可人群依旧很乱，城防营借着战阵，损失倒是不大，椼神教众就惨了，无组织无纪律，遇事只会自乱阵脚，进来就变成了活靶子。 梧桐街本来就不大，一批灵雷扔下来，躲都没地躲，直接吃满了伤害，地上像被风吹倒的麦浪，倒了一大片。 眨眼间，椼神教众不是趴下就是逃跑，原地留下城防营几支孤零零的战阵。 咕咚～ 有士兵吞了口口水，牙将见状，直接给了对方一巴掌。 “你怕个屁！没出息的东西，那群土鸡瓦狗能和咱们比？咱们连人都没死几个，都给我站好位置！前进！” 只是牙将心中也打鼓，他深知镇守使落败是迟早的事，但绝不是现在。那帮人个体实力强悍，只能用人海战术跟他们耗，而被推到前面来的他，显然就是用来消耗镇守使的炮灰。 战阵前进，士兵们高举手中盾牌，把军阵护得像一个坦克战车，居然硬是把大多数攻击给挡在了外面，活脱脱一个乌龟壳。 因为之前的怪风，城防营也不敢放远程攻击，就这样一点一点朝着梧桐街内挪动。 守在街内的镇守使看远程攻击对他们没什么作用，也有些麻爪。 “怎么办？” “要不直接冲上去？” “得了吧，那王八壳那么结实，冲上去又破不开他们军阵。” “这种阵法我见过，好像是初云人族的阵法！” “管他哪族阵法！你就说有没有办法破阵？” “你别急嘛，这阵法来自东疆五军，传闻是针对龙族的，这种阵法只需以点破面，但凡出现一个漏洞，阵法一触即破。” “这种阵法，恐怕防御力非同一般！” “废话，能正面硬抗龙族攻击哎，能不结实吗？” “咱们能再组织一次血杀术吗？” “人数不够！” 大家各自看了看，留下来的还剩五十余人，体修却只有十几名，沧明洲还是以法修为主流的。 “看来咱们需要采取斩首行动了！”一个妖尊级镇守使眯了眯眼睛，“修为妖尊者，准备破阵！其余人，准备解放！” 所有人各自看了看，好像除了这样，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喂，你上来干什么？” 有人发现苏灵韵居然上前，看样子是打算和妖尊一起冲锋。 苏灵韵没说话，而是盯着已经离得不远的战阵，从地上捡起一把还算完好的长剑，重新做了个刺剑起手式。 “天隙流光！” 这一次不是映日红，而是原来的天星流战法。剑光璀璨，在半空拉长，好像于苍穹天隙流逝的光芒。 这一击速度极快，势大力沉，战阵又离苏灵韵近，组阵士兵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剑光撞了过来。 嘭—— 一声闷响，手里的盾牌差点被掀飞，士兵松了口气。 “星月夜！” 暗紫色的剑光如同天上的残月，让整个战阵陷入呆滞之中。下一秒，血肉横飞，战阵被整个掀飞！ 这样的战阵一共五个，眼看最前面的被一个妖王掀飞，后面四个战阵都愣住了。 “星月夜！” 这一招屡试不爽，剑气会致幻，让人迟滞一下。不管这一下有多久，一秒，半秒，又或者仅仅一刹，对苏灵韵的剑来说，都够了！ 嘭！ 又一个战阵被掀飞，后方三个战阵看着扔掉断剑的苏灵韵，感觉自己有点腿软。 在片刻的呆滞后，双方都反应过来，镇守使一方大笑着，冲出阵地发起冲锋。 城防营进退两难，索性站在原地，当起了缩头乌龟。 可惜，缩头乌龟可没用，战阵被妖尊蛮横的力量破开，双方乒乒乓乓打作一团。 第169章 破灵箭 一人挑翻两个战阵，苏灵韵凌厉的剑法让双方都愣了一下。然而，战机稍纵即逝，就这么一下，剩余的三个战阵没来得及组织防御，镇守使大批扑了上来。 先是妖尊们用蛮力撕开前方战阵，后方的战阵还待反击，苏灵韵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守阵的士兵被吓了一跳，心神失守，最后一个战阵被冲散。 镇守使毫无阻碍的破开了来犯的战阵，城防营一方几乎完败，只能狼狈的和镇守使打作一团。 然而，城防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遣军和镇守使打作一团，无暇顾及梧桐街外聚集的军队，梧桐街外，大批椼神教众和城防营开始聚集。 嘭！ 士兵的尸体僵硬的倒在地上，苏灵韵把剑抽了回来连着三个爆发性剑招，不仅对敌人造成了巨大伤害，手里的剑同样承受不住，满是裂纹。 如果是以往，苏灵韵还感受不出冰魄鸿影和普通剑器的差别，可一遇上这种极端战况，手里又没有趁手兵器，苏灵韵便不禁怀念起陪自己征战许久的神兵利器。 “啊！” 又是一个士兵挥舞着兵器，冲了上来。苏灵韵手里长剑一抖，就要出剑，哪知这一抖，长剑再也承受不住，顺着裂纹哗啦啦碎成一地。 小兵眼底闪过喜色，她剑断了，好机会！ 苏灵韵皱眉侧身，小兵手里的长刀滑落，却是来不及完全闪开了。 一阵风莫名其妙的吹过，小兵只感觉自己好像被风给拐了一下，刀锋微微一侧，居然改变了原本的轨迹，擦着苏灵韵前胸斩在地上。 砍歪了？ 小兵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必胜一击居然因为一股风，就打歪了。 嘭！ 苏灵韵抬腿一个膝顶，把愣在前面的士兵踢飞，手里断剑扔了出去。 噗嗤—— 断剑破开士兵的胸膛，他到死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输了。 苏灵韵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剑，试了试手，她倒是完全不担心有人会对她造成伤害，即便不用剑，妖尊以下她也罕逢敌手。 修为到了妖尊，在军队了少说也适合牙将，早被其他镇守使针对了，所以这片战场能打赢她估计还真没有。 不过苏灵韵也没想大杀四方，枪打出头鸟，她刚刚带头破阵已经够显眼的了。而且刚才那三招消耗了她体内接近一半的元气，接下来她可未必能打出刚才那种效果了。 一边游走于战场之中，尽量恢复体内元气，一边观察整个战局，顺便寻找结实点的兵器。 手里的符箓被收缴了，没有符剑可用，鸿影剑又不知道被打到哪去了，苏灵韵相当不爽，没打一会儿，就得换把剑。 而这落在其他人眼里，就变成了苏灵韵胜券在握，闲庭信步间斩杀来敌。 事实确实如此，苏灵韵一边游荡，一边拿新找的长剑试验剑法映日红。反正他们也打不过我，拿他们练招怎么了？ 临时抱佛脚可耻，但有用。 咦？冲上来了！ 梧桐街口，密密麻麻的人群涌了上来，是椼神教！越过椼神教黑压压的人头，还能看见更远处蓄势待发的城防营。 “杀！” 随着椼神教众里有人振臂一呼，大批人潮奔跑起来，还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别玩了，准备作战！” 镇守使这边也认真了起来，手中攻击愈发凌厉，城防营残兵开始一个接一个倒下。 苏灵韵倒是不急，她清楚，来不及的。椼神教那么多人，虽是散兵游勇，但一大批散兵游勇聚在一起，也能拖住他们不少时间，足够城防营再次冲锋了。 颂—— 天空响起异响，苏灵韵突然抬头，瞳孔收缩。 一整支羽兽小队带着空骑兵重临战场，羽兽身上还带着一匣玉白色的箭矢。 空骑兵，破灵箭，他们怎么还敢来，不怕被妖皇荡平？ 苏灵韵似有所感，看向身后，分出去准备冲锋的镇守使已经不见了，反而是凤凰广场方向，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 看来冲锋开始了，妖皇们也顾不及收拾这些空骑兵，难怪他们敢重返战场。 “小心，空骑兵来了！还有破灵箭！” 苏灵韵皱着眉，出声提醒，空骑兵本就威力不小，破灵箭更是无视多数法术防御，可以说是法修克星。 颂—— 天空，大批羽兽朝着梧桐街俯冲，一道艳红色的掠影却从云层中插了进来。 龙鹰口吐烈火，空骑兵闪避不及，许多羽兽羽毛被点燃，乱了阵脚。也有人反应很快，拉弓搭箭，准备射杀敌手，然而他们只能看见那赤影一个折返消失在云海之间，只留下漫天乱飞的破灵箭。 嗖—— 一根箭矢飞入高空，没入羽兽腹部，箭矢上，一颗灵雷爆开，空骑兵队伍再次混乱起来。 修炼界弓箭手极少，就连空骑兵也没想到，这种战场里，还能出现可以腾出手的弓箭手。 嗖嗖嗖—— 又是几支箭矢飞入高空，羽兽们各自躲避，空骑兵一时踌躇不前，他们特意飞入高空，用云雾隐藏身形。现在被人发现就算了，还被人隔着云海射杀。 这是何方高手？ 出师不利，还未和镇守使照面，这支小队数量就少了一小半。 颂—— 一声异响从队伍后面划过，等到骑兵们回头，只看见消失的赤影和坠落的同袍。 “敌袭，防御！” 骑兵队长想要组织防守，身边的云海却动了起来。软绵绵的流云好像有了生命，凝聚出密密麻麻的兵马俑。 骑兵们纷纷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们并没有感受到法术波动，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中幻术了？什么时候？ “杀。”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那些成片的云海里露出密密麻麻的兵马俑，随着这一声清喝，所有兵马俑都动了起来。 没有声音，没有语言，但那些兵马俑却随着云海，朝骑兵团发起冲锋，营造出千军万马的奇象！ 骑兵队各自靠拢，无数云雾涌了过来，那些云气凝聚的刀枪剑戟实打实的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大家止不住的惊骇，居然不是幻术！ 这些云雾凝成的兵马俑算不上强，但数量多，而且他们好像还能复活！被打散成云雾后，又会重新凝形，无穷无尽。 一道赤影混在云海间，时不时有空骑兵在她手里丧命，骑兵们却始终找不到对方位置。龙鹰再次挥翼消失，她就像云海中的幽灵，无声的收割所有生命。 地面，苏灵韵本打算隔空射杀空骑兵，以减弱对方战斗力，没想到沐然姐突然出场，一个人就困住了整支骑兵队伍。 看着好好的骑兵队变成了炽血龙鹰的猎场，苏灵韵也不再插手天上的斗争。 苏沐然的云之势已经趋近中期，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可以说是一人成军。如今妖皇都不在，妖尊也被牵制，她俩可以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战斗力。 不远处，椼神教众已经和镇守使撞在一起，椼神教一方人仰马翻，却奈何人多，后退的反而是镇守使这方。 嗖嗖嗖—— 箭矢离弦，破开空气，天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玉白色箭雨。 苏灵韵脸色一变，不好！ “破灵箭！快躲！” 噗噗噗—— 大片血花溅起，躲在某个体修身后，苏灵韵看着战场上的人一茬一茬往下倒，不只有镇守使，更多的是椼神教众！ 淦！这帮疯子，盟军都不放过！ 原本以为椼神教和他们打在一起，城防营不会选择覆盖式打击，没想到对方直接上破灵箭。 破灵箭，无视大多数法术，不仅仅是法修克星，更是阵法死穴，因为大多数阵法都是靠元气灵力运转起来的。 又是一波箭雨落下，罩住梧桐街的灵力长廊开始不断闪烁，隐隐有要消散的趋势。 “来几个人去破了对方的弓箭手！” “他们在军阵后方，冲上去送死吗？” 梧桐街口，成排的军阵开始整整齐齐向前推进，所过之处，管你是椼神教还是镇守使，照杀不误！ 苏灵韵眼底泛出金光，检查了一遍体内的元气消耗——杀那些破灵箭手足够了！ 第170章 剑河 正在镇守使还在犹豫怎么抵挡破灵箭的时候，一道白影冲了出去。 “掩护她！” 后方的镇守使反应过来，随即狂喜，他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个高手吗？ 密密麻麻的法术在双方之间对撞，苏灵韵却仅仅只是侧身，那些攻击被风一吹，就会斜着和她擦肩而过。 和洛凡尘待久了，苏灵韵对阵法的见解也长进不少，看了一眼，她就知道，这次城防营的军阵绝不是她一剑就可以破开的。 不过她干嘛要用剑？她现在最大的优势可不是剑法！ 天上，苏沐然用云之势一人成军的做法，给了苏灵韵新的灵感。一直以来，她都是把风之势作为辅助，加持自身，还从未试过用风之势作为主要对敌手段。 流风旋乱，化作密密麻麻的气芒，打在军阵的盾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苏灵韵笑了笑，效果好像还不错。 眼看那煞星已经冲至阵前，守阵士兵不自觉的调整姿势，站稳脚跟，准备硬扛一记剑招。 哪知苏灵韵原地一顿，手朝军阵方向一抓。 她什么意思？ 噗噗噗—— 流风凝作气芒，出现在盾手的后背，扎进了他们上后腰。 糟糕敌袭！ 盾手们身形一松，背后鲜血直流，心神失守，军阵出现缝隙。 “天隙流光！” 嘭！ 苏灵韵早就做好了打算，风之势让对方军阵出现漏洞，手中长剑一击致命！ 剑光仿若流星，和军阵一接触，最前排的盾手就飞了出去，砸趴了后面一大片人。 最后排的破灵箭手急忙拉弓搭箭，朝苏灵韵放箭。可苏灵韵速度更快，又是一记天隙流光，像流星一样，撞进了人群。 无数兵刃落向她，却被风吹歪，纷纷和她擦肩而过，连碰到衣角都难。苏灵韵身形斗转，如同翻飞的白蝴蝶，所过之处是遍地血花。 很快，城防营就意识到，妖尊以下几乎无法对她造成伤害，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有多远躲多远。 镇守使自然不可能看着苏灵韵孤军作战，在破灵箭手被苏灵韵斩杀的那一刻，所有镇守使都冲了上来。 而此刻，苏灵韵也认真起来了，她的无敌仅限于妖尊以下，而现在，她的对手是三个妖尊，尽管只是低阶。 由于无法造成伤害，普通小兵见了苏灵韵就跟见了阎王爷一样，转身就跑，没有丝毫当兵的觉悟。 苏灵韵本来也打算追上去拿人练手，结果一群妖尊很快就围了上来。镇守使那边帮自己引走了一部分，但面前这三个妖尊还是死盯着她不放。 果然还是太出风头了吗？ 意识到自己被针对了，苏灵韵也懒得找小兵了，拿面前这三个练手也并无不可，小心一点就是了！ 先前数次交手，其实苏灵韵已经把《映日红》熟悉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只能做到有效防守，却做不到洛凡尘所言的以慢打快。 战场上不会有人跟你废话，那三名妖尊一围上来就同时动手。 通过之前的观察，他们清楚，苏灵韵是爆发性的快剑手，通常情况下，只能针对单个目标，却无法完美应对多人联击。 可苏灵韵手上起手式一遍，剑法却突然变成了防守向，剑尖划过半空，轻飘飘挡下所有攻击。 三名妖尊被弹开，看着苏灵韵的挥剑速度越来越慢，一脸莫名其妙。以慢打快，这种剑修听了都直摇头操作，放门外汉眼里更加难以理解。 然而苏灵韵挥剑却逐渐保持在了一个不快不慢的水平，而这种速度，放在修士眼里，那就是龟趴。 苏灵韵也把自己的感官提到了最高，眼底泛着金光死盯着三名妖尊。她也同样没有信心以慢打快，但实战是最好的修习方式，而现在，敌人不算太强，她试一试又有何不可？ 被苏灵韵的眼神盯得发毛，三名妖尊对视一眼，再次同时出手。 以慢打快，后发制人—— 流风划过耳畔，手中长剑横斩，没有剑气，没有剑光，剑刃在妖尊靠上来那一刻，刚好拦下所有攻击。 铛！ 手中剑猛的一震，苏灵韵踉跄着退后几步。这不是失败，恰恰相反，苏灵韵成功了，防御类剑法本就是这样用的！ 手中的感觉，妖尊愕然的表情，苏灵韵似有所悟。 自古剑修杀伐无双，这以防御为主的剑法着实出人意料，剑走偏锋。 后退并未能阻止苏灵韵挥动剑器，即便没有敌人，她也就在挥剑。剑尖轻飘飘的，好像飞舞的蝴蝶，轻飘飘划过半空，勾勒出一朵莲花的样貌。 苏灵韵随着回忆里的剑法，不断转身挽剑，看起来不像在战斗，像是在跳舞。 三名妖尊也一脸懵逼，攻击被莫名其妙接下就算了，这娘们怎么还在他们面前跳起了剑舞？ 随着《映日红》的剑招演化，苏灵韵隐隐感知到自己的剑上好像开了一朵莲花，随着剑器舞动，莲花绽放得愈发灿烂。 几步之外，三名妖尊也感受到了苏灵韵身上时隐时现的威胁感。 “杀了她！” “同时出手！” 三名妖尊再次扑了上去，苏灵韵却仍旧兀自舞动剑器。 刚刚她本打算把剑上的莲花扔出去的，没想到让那三个感应到了，看来自己还是得练啊！ 铛—— 一声轻响，苏灵韵又退后几步，手中剑舞不停，剑上莲花的气势暴涨几分。 三名妖尊大眼瞪小眼，继续攻击，苏灵韵也不反抗，边打边退，只守不攻。可越打三名妖尊越心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感觉苏灵韵的剑好像越来越危险了！ 此刻，苏灵韵感觉自己的剑上好像又开出一朵新的莲花，这些莲花很有意思，他们好像是吸收了敌人攻击的手段后应运而生的。 也就是说，自己挡下的攻击越多，这剑莲就越多，威力也越恐怖！这剑法是哪个天才发明的？ 三名妖尊不信邪，开始连续攻击，苏灵韵不再旋身挽剑，只是朝着三名妖尊缓慢挥剑。明明剑速很慢，可那些攻击就像是自己撞上去的一样，一个也无法破防。 苏灵韵也逐渐有了心得，不再硬抗对方攻击，而是用太极卸力的方式，直接把攻击化掉，以免自己被震退。 有意思的是，这门防御类剑法似乎不挑剑，接了这么多下，手里这把铁剑居然没什么裂痕，反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苏灵韵感觉自己像是在搓核弹，承受的攻击越多，这核弹就越强。 那三名妖尊也开始后悔了，这婆娘的剑法太诡异了，只防不攻，还越打越强。麻了，这年头都流行挨打变强？早知道不招惹这娘们了，现在打也不敢打，跑又跑不掉，淦！ 此刻，苏灵韵的剑上已经开满了莲花，整把剑也仿佛到了极限，发出嗡嗡嗡的颤鸣。 好吧，看来这把剑也不是没有上限的。 苏灵韵无奈的放弃防守，剑法一变，一剑斩出。 三名妖尊心中警钟大作，迅速后退，无数剑气顺着铁剑涌出，剑气没有散去反而聚在一起，勾勒出一朵朵剑莲。 苏灵韵顺势一挥，那些剑莲形成一条莲河，朝着剑尖所指的方向奔涌而去。 苏灵韵也没想过，自己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打出一条剑气长河，这些剑气密密麻麻彪悍至极，等闲妖王在里面一秒都撑不过。 这其中要数那三名妖尊最倒霉，因为离得近，完全避不开，直接就被剑河淹没了，五秒不到就化作血雾，一命呜呼。 剑河一路向前，在城防营人群里开出一条血路。 看所有人都惊恐的看向自己，苏灵韵笑了笑，逆转战甲出现在身上，冲入人群。 第171章 一战梧桐林 妈的变态！ 心底臭骂着，妖尊们见了苏灵韵转身就跑。 这娘们太诡异了！妖尊以下打不过，低阶妖尊又破不了她的防，中阶妖尊和她半斤八两，至于高阶妖尊，哪来的高阶妖尊？早赶往凤凰广场了！ 苏灵韵像一个无赖的海胆，敢对她动手？你看她扎不扎你就完了。 “阵法？阵法能治住她！” 很快，有人想到了主意，战场上不是没出现过苏灵韵这样的难缠对手，但阵法几乎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只可惜，城防营知道这个办法，镇守使同样也知道，怎么可能让他们组阵？ 所幸苏灵韵速度很慢，注意点就可以躲开——个屁，梧桐街才多大？这么多人往哪躲？ 苏灵韵很聪明，发现自己太慢后，就开始把人往死角里引，等他们反应过来，压根就没地方躲。 流风拂过，或许镇守使们都没发现，对手的攻击或多或少都会被流风吹歪，与他们擦肩而过，而他们则在流风的加持下，攻击速度越来越快…… 颂—— 展翅划过天际，眼中白焰缠绕，目光穿透无尽云海，落向云海下汇集的人群。 手中短剑已然不再锋利，可五哥还是义无反顾的前往凤凰广场，只因全城高手都将齐聚于此，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 凤凰广场长什么样，其实五哥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广场中央有一个凹陷下去的环形低地，低地四周刻满了他不认识的银色符文。 穿过前面的梧桐林就到凤凰广场了，下方各种残影闪过，无数高手朝着凤凰广场蜂拥而至。 哗啦啦—— 凤凰广场外种了一圈梧桐，此时正值深秋，狂风过境，血红的梧桐叶被激得漫天飞舞。 奇异的是，那些梧桐叶没有落下，反而随风飘上高空，隐隐形成了一垛墙。 植妖？ 五哥似有所感，植物成妖不是没有，老地保就是紫楹树妖，但这类妖物很少见，而且手段也多数诡异，不可小觑。 可惜，火系几乎天克大多数植妖，五哥悬停在半空，身后出现一朵燃烧的火莲法相。 嗖嗖嗖—— 本来五哥是打算大显身手的，可其余妖皇几乎看都没看，直接撞进梧桐叶中，然后冲进了凤凰广场。 五哥手悬停在半空，有些尴尬，怎么都这么强？低阶妖皇的阻拦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力大砖飞。 梧桐树妖显然也高看自己了，还没反应过来，无数妖皇就突破了它的防守。 两个低阶妖皇愣在半空，只余下路过的羽兽发出“嘎嘎嘎”的声音，好像在嘲笑他俩。 罢了，天下高手何其多，被人无视很正常！ 如是安慰自己，五哥看向云海之下。梧桐街和凤凰广场的交界地带同样有着一片梧桐林。 一大片黑甲的镇守使从梧桐街方向冲向凤凰广场，然而这些镇守使一冲进梧桐林，身上就会燃起大火，难以熄灭。 “血杀术准备！” 梧桐街，所有体修站在前排，准备用气血共鸣的方式，硬生生突破梧桐林封锁。植妖的优势劣势大家都很清楚，没人能从梧桐林内找出那只植妖的真身，那就推平整座梧桐林！ “三，二……” 哗啦啦—— 梧桐叶纷飞，像是随风飘舞的蝴蝶，又像是漫天撒下的流火。每一片梧桐叶粘在人身上，都会将人点燃。 后排法修迅速上前，靠血肉之躯挡下梧桐叶，为血杀术争取时间。 “一！破城矛，合阵！” 无数气血缠绕交织，空气中隐隐响起龙象轰鸣，巨大的血色破城矛砸向梧桐林，看起来有要把这片林子移平的趋势。 嗡～ 一只黄金鹤法相从梧桐林内飞起，撞在破城矛上，浩荡的能量余波横扫八方，黄金鹤法相黯淡几分，却并未飞回林子，而是朝着镇守使俯冲。 嘭！ 一道流光从天而降，砸在黄金鹤头上。正是之前放苏灵韵他们出来的队副，队副一脚将黄金鹤踩爆，瞪向梧桐林 “你以为只有你们有妖皇吗？所有人，随我冲锋！” “血杀术，破城矛！” 后方，镇守使士气大振，破城矛高高举起，搅动虚空。一股黑色洪流顺着队副一起冲进梧桐林，林子里瞬间血色蒸腾，煞气冲天。 五哥依旧待在高空，没有随军冲锋，作为数场大战里活下来的幸存者，他当然有着常人所没有的谨慎。 冲过梧桐林就是凤凰广场，凤凰广场的守军绝不简单，多半会借助梧桐林拦截他们。此刻，梧桐林内显然陷阱无数。 战事紧急，他们已经等不起了，所以镇守使才会强行发起冲锋。 结果显而易见，所有人都被困在了梧桐林内，寸步难行。也不知这一小片林子里，藏了多少妖皇？ 五哥想法刚过，后方传来空爆和巨响。是镇守使的支援和城防营支援半路相撞了。此刻能够飞过来支援的，毫无疑问全是妖皇，每个妖皇的攻击都饱含巨力，稍微收不住，就会荡平下方的一大片城区。 于是妖皇们越打越高，大量云气被妖皇的攻击震散，化作血色雨滴坠向大地。 天上的云海开始朝着栖霞城下沉，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血雨。无人能够看见云海之上，无数妖皇对撞，天空像是抽象画一般被不断扭曲，产生各种爆炸云和云洞。 嗖—— 一点寒芒从远空刺开，五哥闪身躲避，那寒芒和他擦肩而过，却在半空骤停。那是一杆骨质长枪，骨枪半空旋转一圈，原路返回。 五哥再次振翅闪避，看向骨枪来时的方向，冲着我来的吗？大佬们都捉对交手，没想到还有我的份。 一个外形纤瘦的巡海司架着云出现在五哥对面，蓝色的战甲劈在他身上，并不显得威武，反而分外别扭，他太瘦了，就像他手里的骨枪一样。 五哥拔出后腰的对剑，精神高度集中，这人的骨枪给他很危险的气息，这是个使枪的高手！ 嗡嗡嗡～ 身后火莲法相缓缓绽放，高温炙烤得四周的空间隐隐扭曲，泛起波澜状的起伏。 那骨枪妖皇同样挺了挺枪，身后浮现出一个剑鱼法相，以示敬意。 原来是剑鱼妖化形，难怪身上气息那么锋锐。只是这剑鱼化形，不去修剑道，可惜了！ 感慨归感慨，两人却在下一秒就撞在了一起。三道寒光闪过，五哥看着手里已经被划出裂痕的对剑，一脸苦笑。 大意了，没想到兵器居然率先扛不住对方的招数。 身后传来破风声，五哥振翅绕开骨枪，翅膀顺势砸向那骨枪妖皇，妖皇却顺着枪的力道，和五哥拉开距离。 待到两人刚刚分开，那妖皇转身就是一记回马枪。五哥举剑，架住长枪，空出来的翅膀再次砸向妖皇。 这次妖皇却没躲开，他的骨枪被五哥的对剑卡住了，他本人却又不肯放弃骨枪，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飞了出去。 手里挽了个剑花，五哥戏谑的看向妖皇 “教你个乖，鲛人族海面战力彪悍，同理，很少有人敢跟羽人在天上作战！” “你放屁！(海嗣语）” 那妖皇好像红温了，用海嗣语回怼了一句，可惜五哥听不懂海嗣语。 双方一言不合，又撞在一起，枪芒剑光不断闪烁，两道流光在云海间高频对撞。 鲜血把天地染红，黑红色我的云海越压越低，直到把整座栖霞城吞没。 第172章 急转直下 相比于凤凰广场那边的僵持，梧桐街这边反倒好上不少。 城防营失去了高手，又无法组阵，被打得直骂娘。苏灵韵跟个刺猬似的，打又打不得，躲她还会追着你打，所过之处，人们都是绕着她走。 你以为躲开就没事了吗？不，《映日红》攻防兼备，躲开不代表不会被攻击。 以慢打快，兼收并蓄，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映日红》的精髓总结起来就这四个词，以慢打快苏灵韵可能还要练，但另外三个，却要简单上不少。 《映日红》有着类似于盾反的机制，依靠吸收别人的攻击，在剑上凝聚剑莲。剑气凝而不散，待到合适时机，将剑气挥出，数朵剑莲汇作剑气长河，让敌人避无可避。 而这剑莲也不止能够靠防御凝聚，即便不被攻击，随着剑法舞动，剑气依旧会勾勒出剑莲，只是速度快慢罢了。只要剑不停，剑气长河就不会停！ 长剑破空，片刻不停，苏灵韵浑身被剑气笼罩，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从远处看，就像一朵莲花顺着人潮漂流。 轰—— 再次挥出一剑，剑气席卷，在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剑痕，在前方清出一条血路。 因为进入混战状态，苏灵韵已经找不到聚集的敌群，于是她盯上了那些妖尊，现在能和她争锋的也唯有中低阶妖尊。 手中长剑裂痕满布，苏灵韵随手捡起地上的另一边剑器，《映日红》并不挑剑，但普通铁剑也禁不住挥剑那一刻剑河恐怖的威力。 也唯有在苏灵韵换剑的这一刻，她的防御才会出现缺漏。这也是目前为止，这门剑法出现的不算漏洞的漏洞…… 嘭！ 破城矛炸开，漫天血雾中，梧桐叶赤红如火，掀起一片赤浪，将一群妖尊掀飞。 镇守使们重新组织冲锋，奈何梧桐林内飞出无数箭矢、标枪，一群人躲闪不及，被直接串成“糖葫芦”。 拔下身上的兵器，服下疗伤丹药，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那一双双赤红的眼睛，一股股不绝的恶念，让藏在梧桐林内的守军，心底发怵。 轰—— 上方传来音爆，几道身影砸进梧桐林里，撞到一大片树林。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一朵火莲从天上飘落下来。 boom！！ 莲花状的蘑菇云映红了所有人的脸，梧桐林外的众人被冲击波直接掀飞，梧桐林内的，则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连灰都不剩了。 这一炸，半个梧桐林被直接炸没了，露出藏在林子里的城防军，以及后面的凤凰广场。那梧桐妖皇来不及躲闪，本体连着这大半梧桐林一起被化作灰烬。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则站在高空，一脸得意。 嗖嗖嗖～ 几个妖皇气急败坏的化作流光，追了上来，五哥转身就跑，他清楚自己只是妖皇里垫底的存在，打不过那些高手。 那些高手也是这样以为的，就没太关注五哥。殊不知，五哥手里的火莲随着不断蓄力，威力会逐级暴涨，简直是主角标配。 趁着下方打得火热，没人注意他，五哥偷偷把火莲扔了下去，没想到威力比想象的还好！ 出其不意之下，梧桐林被炸没了大半，妖皇以下包括低阶妖皇，没反应过来，直接吃满伤害，变成一缕尘烟。 只有那三个中阶妖皇，靠修为硬扛下这一击，气急败坏之下，拖着重伤之躯开始追杀五哥。奈何五哥是羽人，本就擅长空战，速度还是一等一的快。 三个妖皇被远远甩在身后，只是靠着修为差距，才勉强和五哥速度持平。 地面，五哥一发偷袭，把对方防御炸出一个大缺口，镇守使一方直接发起猛攻，将缺口越撕越大，隐隐有冲进凤凰广场的趋势。 嗖嗖—— 几道流光砸进大地，如同坠毁的飞星，在城内造成大量破坏——有妖皇陨落了！ 轰轰轰—— 天上的威压愈发浓重了，闷雷滚滚中，各种威光闪烁，血色云间，各种法相对轰，露出妖皇们战斗的一角。 高层们不再留守，以凤凰广场为中心，整片天空都在晃动，整片云海都在扭曲…… 哗啦啦—— 海潮拍打在沙滩上，又迅速退下，只留下血色的潮汐纹路。 远天的战斗已经把这片海域染成血色，锤哥本以为他们的战斗已经够惨烈了，结果一登陆就发现岛上末日般的景象。 血色的云海笼罩了这座岛屿，尤其是栖霞城上空的血云，云脚压的很低，几乎可以碰到城楼。 那晦暗不明的云海间，倒映出无数妖皇对战的留影残像，几颗流星从天坠落，那是有妖皇殒命，血洒长空。 “锤哥，你看我们是等队长，还是？” “等个屁！你看栖霞城那边的样子，他们等得起吗？所有人都给我支棱起来，准备作战！” 三队的登陆不大顺利，先是被巡海司拦住了，后来四队出现，拖住了巡海司，但三队却早已被冲散，现在想聚起来恐怕还得花一段时间。 事急从权，栖霞城那边的战斗已经开始白热化，锤哥更是等不及了。 战机稍纵即逝，兵贵神速，只希望其他队伍也能及时驰援栖霞城吧！ 稀稀落落黑潮从各处海滩上登陆，缓缓朝着岛中央的栖霞城赶去…… 嘭！ 又撂倒几个妖尊，苏灵韵逐渐找回了以前对敌的感觉，只是战斗风格与以前大相径庭。 虽然不能瞬杀几个强敌，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战斗方式，却恰好让苏灵韵撑起了梧桐街战场，成为了一方战场的支柱。 城防营数次冲锋，只能冲开镇守使，的防守，却破不了苏灵韵的防，可以说只要苏灵韵不后退，这里就不会失守。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那个人的陨落而消失。 嘭！ 一道特别显眼的流光从天而降，顺着群楼屋顶一路滑翔，砸进城区，移平了一大片建筑。 尘烟四起，无数居民惊恐万状，争先恐后从那些废墟里爬出，企图远离这一片战场。 似是心有所感，这一刻，镇守使一方的所有高手都看向那片废墟。金光照破血雾尘烟，苏灵韵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救他们出来的三队队副，现在正躺在一块翘起的石板上，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气息在一点点消失。 看着他染血苍白的脸颊，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他好像在说“跑，快跑！” 嗡～ 空气发出颤鸣，就像什么东西减速时造成的摩擦。烈焰破开云层，一道火柱蛮横的贯穿云海，落在大地上，将队副连同那一片废墟一并淹没。 呼～噼咔—— 烈焰片刻消散，只余下一地焦土火星，队副连骨灰都没留下。 “诛灭乱党！” 天上，云海被开了个洞，耀眼的天光直射而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依靠苍穹之眼，苏灵韵可以看见云层上站满了巡海司高手，他们就像天兵天将，腾云驾雾，身后霞光万丈。 坏了，冲锋失败，他们的临时指挥也战死于此，大势已去。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蓝色浪潮涌上街头，城防营的大部队，到了！ 该死！必须杀出去！ 天上，炽血龙鹰被大批妖皇的威压震得喘不过气了，苏沐然放弃用云之势纠缠空骑兵，转身朝着苏灵韵方向飞去。 时间来不及了，这里的镇守使能够发起一次突围吗？ 苏灵韵心思急转，天上妖皇暂且还有人撑着，但四周城防营越来越多，兵败已成定局。剩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联合凤凰广场那边的镇守使组成突围队伍。至于能否成功突围，逃出生天，事在人为！ “灵韵！” 一只鹰翼破开云海，就像一把剪刀把云幕剪成两半。炽血龙鹰擦着屋顶俯冲，飞速掠过城防营军队上方，龙鹰背上伸出一只手。 苏灵韵跃上屋顶，同样朝着龙鹰方向狂奔，既然需要全力突围，那就不用再留手了！ 云海下，屋檐上，两只手甫一接触，风云迅速顺着她们的意志荡开，天地间风云涌动。 “风云域，开！” 第173章 八爪火螭 就像是创世纪，那两根葱白的手指接触的瞬间，一个云涡突兀的从那对指尖诞生。 似乎是因为风的推动，云涡速度极快，就像黑洞一样向外扩张，仅一分钟就把整个梧桐街给“吞”了进去。 “嗯？” 天空，一条八爪火螭不断游荡，鼓动四周的火云镇压所有镇守使。它浑身缠绕着火焰组成的匹练，高温炙烤下，四周空间被不断扭曲，云海迅速蒸发。 但八爪火螭速度极快，所过之处，只留下扭曲的云海和烧焦的尸体。偶尔碰到强一点的对手，火螭身上的火练会组成八个皇轮，对手顷刻便会化作轻烟。 栖霞城居然还有一只八轮妖皇！而三队队副也是死在了它手里。 八爪火螭，上古异兽，论血脉，算是血脉不纯的龙裔，没想到却会在鲛人族效力。 火螭一路所向披靡，竖瞳却无意间瞥见梧桐街的风云域。 “灵识居然探不进去！有意思。” 很快，许多瞥见梧桐街的妖皇也和火螭一样，惊异于梧桐街异象，堂堂妖皇居然无法观测风云域内部。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偏偏这个时候，莫不是梧桐街还有高手？ 已经冲进梧桐街的城防营同样面临这样一个问题，灵识无法在风云域内延伸，仅靠肉眼观测，面前就只是无边无际的云海。 这些云雾不断绕着城防营士兵流动，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直到最后，士兵们开始看不见彼此，看不见身边的同僚。 “我去，谁？” “什么东西碰我？” “谁踢我屁股？哎哟！” 风云域内，五感随着风云域的壮大被迅速剥离，城防营直接乱作一团，手忙脚乱。 反倒是镇守使这边，因为风云域的扩张，从凤凰广场撤回来的镇守使很顺利的受到了风云域的庇护。 很快，镇守使的大家也发现，他们在风云域内虽然视线受限，却不至于像城防营那样被剥夺五感，这片云海似乎是向着镇守使的。 此刻，一只龙鹰飞过梧桐街上空，所过之处，所有镇守使的视野都清晰起来，不再受制于风云域。龙鹰背上，苏灵韵和苏沐然也在控制着风云域，对撤离的镇守使施以援手。 “各位，风云域内，他们会被剥夺五感。我们时间不多了，若想活命，就顺着我们风云域的方向突围！” 流风把苏灵韵的声音带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随后大家都看见了那些迷失在风云域内的城防营士兵。 真感知不到我？ 有人好奇，上去踹了一脚，那士兵被踹到，慌慌忙忙爬起身，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就是没找到踹他的镇守使，甚至没感知到站他身边的其他镇守使。 好厉害的风云域！ 在确定风云域的作用后，镇守使们大感惊恐，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可这种剥夺五感的手段还是让不少人背后发凉。没想到队伍里还混着这样的高手！ 然而，风云域也不是没有缺陷，其一苏灵韵她们修为有限，风云域覆盖范围可能就方圆几千米，对妖皇来说就是走几步的事，所以这东西对妖皇没用。 其二嘛，天上，八爪火螭长啸一声，伴随着模糊不清的龙吟，密集的火雨从天上落下，直接盖住了风云域的覆盖范围。 “所有人就近躲避！” 原本还在炽血龙鹰背上的两女一个纵身，躲进屋檐底下，其余镇守使也迅速寻找建筑物躲避。 那些没来得及闪开的，被火雨滴在身上，火雨一接触血肉，就迅速燃烧，直到把整个人烧成灰烬！ 反倒是那些滴落在建筑物上的火雨，对建筑物完全没反应，就像普通雨水一样，滴落在地，缓缓消散。 远天，数支空骑兵朝着梧桐街飞来，胯下羽兽的腰间，别着玉白色的破灵箭！ 显然，风云域很大，但若是撞上的范围更大的覆盖式打击，在风云域内躲得再好也没用。 听着镇守使的惨叫，天上八爪火螭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风云域固然诡异，可惜太小了，在绝对力量面前，不过跳梁小丑。 轰—— 一朵旋转的火莲横渡云海而来，火螭不再关注地面战局，转身避开火莲，消失在云间。 天上淅淅沥沥还在下着火雨，镇守使们躲在屋檐下，一时无法冒头。 风云域外，城防营也被这诡异的领域吓到了，但凡进去的，连声音都没有，就直接消失了。这片罩住梧桐街的云海就跟会吃人似的。 风云域内 “赶紧想想办法，这火雨一直下，我们没法突围！” “想个屁，这火雨是妖皇的法相神通，除了同等级的妖皇，谁能解？” “这火雨一接触血肉之躯，就会燃烧，直到把血肉烧成灰烬。” “废话，谁不知道？这东西完全碰不得！咱们总不能一直躲屋檐下，坐以待毙吧？” “没办法就闭嘴！一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嘿～说得你多能耐似的，这火雨你能解吗？你小子活腻歪了？” 或许是因为解放过，又或者是杀红眼了，镇守使们此刻都是情绪激动，隐隐有吵起来的架势。 “行了！风云域可以掩护我们前进，你们只需要躲避火雨。除非有妖皇冲阵！不想死就跟着风云域前进！” 清风拂面，让吵闹的镇守使精神一振，神智清醒了不少。在两女的意念指挥下，风云域开始匀速向外游动，镇守使们静默片刻，也默默跟上。 只要躲得够快，不让火雨接触易燃物和血肉之躯，就不会有问题。 一群人磕磕绊绊，一路向前推进。 风云域外，看那云海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城防营一时间陷入迷茫，到底该不该冲进去？ 可城防营还没想通，云海却突然动了，风云域向外推进，在城防营视角里，就是那吃人的云雾怪兽朝他们冲过来了！ 正规军队是很厉害，但这不代表他们不怕疼不怕死，这么一个“奇诡”的东西扑上来，正常人都会想办法躲开。 军队纷纷后撤，那些没躲开的，被风云域“一口吞掉”，没了踪影。 风云域内，那些城防营士兵像无头苍蝇，到处乱窜。时不时被火雨滴在身上，瞬间化作灰烬。那些运气好的，没有被烧着的，都在离开风云域时，被镇守使补刀。 镇守使可不是那种会留后患的好人，所以风云域经过的地方，往往会留下一地灰烬与尸体。 眼看风云域带着镇守使朝外撤离，地面部队却拿对方没办法，空骑兵却到了。 苏灵韵看着那些羽兽身上别着的破灵箭，心中咯噔一下，坏事了！ 破灵箭无视术法，在场体修也无法在火雨中组成防护墙，等空骑兵靠上来，随便几轮覆盖式箭雨，他们都将被扎成刺猬！ 看了看四周的镇守使，即便依托于风云域的救援，镇守使数量也仅剩不到两百……难道是天要亡我？ 远天升起光柱，光柱破开云海，一道阵法穹顶随着光柱向全城扩散。 看来城防营那边已经完全抢回控制权，开启了护城大阵，这下恐怕真的走不掉了！ 嘭！ 远天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炸了，那光柱闪了闪，然后瞬间消失，天上的阵法穹顶也顿了顿，开始消散。 什么鬼？还有转折？就不能给个痛快？ 第174章 恶鬼 天上下起了玉白色的雨——破灵箭雨！ 镇守使本就被火雨困在屋瓦之内，这箭雨一来，压根无处可躲。箭雨从天而降，像是白芝麻被人撒上半空，簌簌而落。 叮叮当当打落射来的箭雨，苏灵韵看向其他屋檐廊桥之下，许多人躺在鲜血中，生死不知。 说不上什么损失惨重，因为他们本就没剩多少人了。但箭雨和火雨的双重封锁，让大家更加难以组织突围。 眼睁睁看着天边光柱升起，扩散，阵法穹顶如同绵延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头顶，苏灵韵已经不在乎了。 眼前四面楚歌，又被火雨和箭雨火力压制，他们已是笼中鸟雀，无处可逃，护城大阵的打开无非是加速他们的灭亡罢了。 看着那些被破灵箭贯穿，仍旧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的战友，苏灵韵扔掉了手里的剑，放下一直背在身后的灵湘儿。 “沐然姐，准备好解放了吗？” “还用你说，就是不知道能撑多久？可以带走几个？” “这次，可不会留手了！” “各位，我们已经无路可逃，投降还是解放你们自己选吧！” 苏灵韵的声音顺着风，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风云域在一点点消散，人心的恶念却在一点点凝聚。 “他们撑不住了！准备抓活的！” “破灵箭停一下，前排准备冲锋！” 风云域外，传来城防营的叫嚣。 【真是吵闹啊！这个世界就应该清静一下。】 恶念呢喃着，兴奋着，它感受到了苏灵韵放它出去的意图，即便这是利用。它不在乎，只要能肆意破坏，能撕碎那些叫嚣的虫子！ “去吧，撕碎他们。为援军争取时间，为梧桐街争取时间。” 苏灵韵本意是解放恶念，依靠恶念爆发式的战斗力死守梧桐街，为城外援军争取时间。可恶念哪里听得进她的心思，它所想的只有杀杀杀。 【嘻嘻嘻～都得死！】 “你们，都该死！”x2 重叠的声音从嘴里发出，一道尖细，一道清澈，在黑烟的晕染下，世界变成的黑白的，唯独街上那刺目的血红映入眼帘，让恶念愈发狂暴。 嘴角不自觉的挂上扭曲的笑容，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自顾自伏在地上，像野兽一般四肢着地，沿着屋廊爬行飞窜。 风云域外，云烟一点点消散，唯余火雨淅淅沥沥，将街上的血迹清洗。 “全体前进！” 城防营指挥官一声令下，成片的军阵涌入梧桐街。 刺啦—— “啊！” 嘭！ 几道黑影从未散的云烟里冲出来，径直扑进军阵。士兵们本已做好了准备，直接挺枪将黑影刺穿，哪知那黑影力道奇大无比，被刺穿后，反而如野兽般陷入狂暴状态。 军阵一个不稳，被另外几个黑影冲开，这下就像发起了什么信号，影影绰绰又是数十个黑影冲进军阵，身形矫健如同猎豹，抓住人就疯狂撕咬。 火雨滴在这些黑影身上，将他们点燃，然而即便浑身浴火，他们仍旧动作不减，似乎疼痛只会让他们更兴奋。 黑影的攻击完全不符合逻辑，以死换伤，无数兵刃将黑影贯穿，黑影却像没事一样，继续袭击军队，完全没有受伤的感觉。 靠得近的士兵可以看见，那些黑影左眼冒出黑烟，将整张脸甚至身体都罩得模糊不清。他们身上所有伤口都会在下一秒被黑烟缝合，强行治愈，不管是致命伤还是火雨的灼伤都一样！ 本来就打不过，再加上解放后镇守使几乎秒回的恢复力，进入梧桐街的军阵不到半分钟就被撕成了满地碎肉。 城防营吓得魂飞魄散，乱哄哄就撤出了梧桐街。 那些黑影似乎还算有理智，强行将自己的活动范围限制在梧桐街内。军队一撤出梧桐街，再回头看，云雾里一个个黑影若隐若现，一双双赤红的眼睛，透过无尽云雾，直勾勾盯着所有人！ 那些是怎样的眼睛？猩红，杀意，贪婪，甚至是食欲…… 每个人都能在那些眼睛里读出不一样的欲望，它们就像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肆无忌惮的窥探这个世界，挑选属于自己的猎物！ 和这样的眼神对上，会让人有一种看见天敌的感觉，本来还打算冲锋的城防营下意识就是一怂。虽然没有被吓得后退，但气势上他们就已经输了。 时不时听见军阵里有人念叨“别过来，它们不会过来！” 在正常人看来，这些解放后的镇守使已经超出人类或者修士的范畴了，他们看起来比那些未开智茹毛饮血的蛮荒野兽还要恐怖。 起码在亲眼看见战友被那些人形怪物或撕或咬，在它们手里变成一摊烂肉后，这些士兵多半会做好几天噩梦。 “指，指挥官，他们……” 后排的牙将们语无伦次即便隔着很远，看见那些猩红邪异的目光，他们仍旧心里发怵。 本来以为对方已经油尽灯枯，没想到那些乱党直接变成了怪物，不到半分钟，两百人的满配方阵被它们全撕成了肉泥！ 这哪是人？这特么就是吃人不吐骨头恶鬼！ 如今攻守一转，城防营的普通军队反而不敢靠近梧桐街了，那么大一个军阵，在那些黑影面前跟纸糊的一样，谁敢去送死？ 嗖嗖嗖—— 几道流光冲进梧桐街，还真有人敢！而且是妖皇！ 守在外面的城防营精神一振，有妖皇出马，这梧桐街应该很快就能拿下了！ 咔—— 诡异的碎骨声从云雾里响起，一道流光从云雾里冲了出来，好像在逃命。 嗖嗖嗖—— 几个黑影突然冲出云雾，那流光还未逃出生天，就被直接扑倒在地。 “啊！！” 妖皇的惨叫让所有人遍体生寒，那些黑影像野兽一样，扑在妖皇身上，妖皇挣扎着抬手一掌，将一个围上来的黑影打爆。 血肉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妖皇的动静也越来越小，被一点点撕碎。远处的士兵看得心惊肉跳，硬是没敢上去救人。 更诡异的是，地上的碎片被一缕缕黑烟缠绕缝合，那些被妖皇打碎的黑影就这么生猛的重新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加入分尸现场。 滋啦滋啦～ 那些黑影只是泄愤般撕扯，倒也没有把妖皇给活吞了的意思。只是渐渐的妖皇没动静了，黑影们似乎不满足于这摊烂肉，偏头把猩红的目光看向外面的城防营军阵。 城防营军队心里一紧，我靠，要遭！ 当被一群杀不死的怪物盯上时，身边就是有再多人，也阻止不了你腿肚子打转。 光是被那些黑影一瞪，那目光里的恶意就吓得所有人下意识一退，而当越来越多黑影从云雾里爬出来时，城防营的军阵已经隐隐有了溃散的趋势。 打不过，杀不死，谁愿意留在这里被撕成肉泥？ 就是天上的妖皇也看得心里哇凉，本来以为对手只是一群乱党，没想到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怪物！便是以妖皇的强悍，也没在这群怪物手里撑过几分钟。 “这这，你们图退什么？都不许后退！后退者，按军法论处！” 这一下倒是吓住了城防营的士兵，军阵稳了稳。可看见那些黑影走出云雾笼罩的梧桐街，那一双双恶念滔天的眼睛，还是让指挥官握剑的手止不住发抖。 军队终归是正规军，前排很快就冷静下来，跑肯定是跑不掉了，没看见妖皇都没跑掉吗？那就只有拼命了！ 一排排盾墙树起，墙隙间，无数长枪伸出，枪尖寒芒点点，刺目森然。 好奇特的状态，苏灵韵还是第一次这么平静的观察解放后的自己。 体内被恶念充斥，四肢百骸内都有一种黑烟流窜，这也是那些镇守使被打碎后还能重生的原因，解放后的他们几乎有着独步天下的恢复力。 再加上解放后恶念会影响，甚至取代自己掌握身体，打法完全失去理智，违背常理，令人难以防备！ 当然，恶念也不是完全无脑，起码苏灵韵发现恶念的打法只是类似于野兽，但它们的战斗直觉却也同样恐怖。仅凭直觉，它们便打出了不弱于自己火力全开的效果。 解放是禁术，因为解放后，人的恶念会放大，宿主极有可能会禁不住恶念的冲击，从而被恶念夺取肉身的控制权。 然而，苏灵韵解放的时候就没想这么多，现有战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战斗，那就只能完全解放，把身体彻底交给恶念。 所以现在她很躺平，尽情看着恶念用自己的身体到处厮杀。或许是因为内心平静，恶念反而没有影响到她的判断，她甚至能抽空分析恶念的战斗方式！ 这还是头一次，心底的恶念居然允许自己清醒的看着它作乱，或许是因为恶念和她本是同心，知道她不打算和恶念争夺控制权？ 总而言之，苏灵韵现在的状态很怪，就像是第一视角突然变成了第三视角，身体还不受自己控制。 第175章 让我再救一次吧! 火雨滴落在身上，将衣物连同皮肉一起灼烧，天上下起了破灵箭雨，每一根箭矢捅在身上，都会传来剧痛。 或许是没有恶念的可以打压，苏灵韵能够清醒的看着各种攻击落在自己身上，下一秒伤口又被恶念如鬼斧神工般恢复。 身上的衣服和战甲都被烧没了，按理现在大家都应该是裸着的，但随着解放程度的加深，黑烟从一开始的笼罩脑袋，再到后来笼罩全身。 可以说，即便是苏灵韵，看着现在被裹在黑烟里的自己，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觉得自己现在四肢着地的样子太丑了！还有，眼神好凶！ 破灵箭雨还在下，可和之前不一样，这些武器对解放后的镇守使几乎失去了作用。看那些被黑烟笼罩的身影像狼群一样，一点点围了上来，那些从军阵盾墙里伸出的长枪已经在止不住发抖。 八爪火螭从天上盘旋而下，盘在军阵上空，龙瞳盯着那些诡异的黑影。天上的妖皇战场已经不需要它插手了，那些妖皇级的镇守使撑不了多久，反倒是地上这些解放后的镇守使，让它更感兴趣。 有大佬坐镇，军阵总算安定了些，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提到了最高，那些藏在黑烟里的类人身影也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嘭！ 这时，军阵后方突然炸开，一柄巨锤砸穿了外面的城墙，飞跃数万米，军阵内部。 轰！ 巨锤落地，掀起尘烟百尺，一道长光同样跨越万米，落在巨锤上。 “咦？怎么都解放了？” 看同袍对他投来充满恶意的眼神，锤哥似乎毫不在乎，或者说已经习惯了。几十道流光陆陆续续落在锤哥身边，清一色全是妖皇。 大家都没说话，眼前被逼解放的同胞已经说明的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似乎有所感应，众妖皇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废墟——那里是队副陨落的地方。 锤哥脸色一沉，看向军阵上方被烈焰环绕的火螭“你干的？” 哧—— 火螭没有回话，而是打量着这一支突然杀入的异军，它贵为八轮妖皇，按理难逢敌手，但镇守使数次出乎它从意料，让它下意识谨慎上了不少。 “老子问你话呢！” 锤哥也不废话，抬起锤子挥向螭龙。即便火螭不答话，他也大概能猜到队副是怎么死的。 火螭身形一绕，一记神龙摆尾接下锤哥的大锤。它眯着眼看着锤哥 “小家伙，你不过一个六轮妖皇，怎么敢挑衅本座？” “死光头，废话真多！要打就打！” 吼—— 锤哥这一句像是踩到了火螭的雷区，漫天烈焰喷洒，锤哥带着几个妖皇和火螭消失在火幕中。 螭，无角之龙，龙族审美很大一部分取决于龙角，可螭龙没有角，对龙族而言，就像地中海一样，颜值一言难尽。 而且螭龙虽然是龙，却不是纯血龙裔，不在龙族九脉之列，只能算龙族的眷族。 可以说，“秃子”“光头”这类称呼，对螭龙来说，是绝对的禁忌词，尤其是用在它们身上。 天上轰隆隆的如同打雷，时不时可以看见飞游的龙影和细长的流光。 地上，城防营因为锤哥偷袭，盾阵早就被掀翻了。原梧桐街解放后的镇守使面目狰狞的冲了上来，近千人的军阵竟被一百余人杀得丢盔弃甲，作鸟兽散。 而从城外随锤哥赶来支援的三队镇守使，则是看着解放后的同袍，迷茫了一下，继而绕开战场，冲向凤凰广场。 解放是不可逆的，除了意志坚定之辈能够强行将恶念压回去，剩下的人只会变成恶念的傀儡，变成六亲不认的怪物。 这些解放的镇守使其实已经不能算同袍了，如果这些解放者失去了目标，难保变成怪物的镇守使不会攻击同为镇守使的他们！ 所以最好的办法只能是绕开这些解放者，让他们和城防营缠斗。若是解放者彻底失控，并和他们相遇，那到时候，他们就是敌人！ 恶念不会分辨战友甚至同类，它们大多数只会无休止的破坏，创造出更多的恶念。就像病毒一样，深扎于人心，有朝一日爆发，就会四处传播，难以压制，更不可能消灭。 滴答滴答—— 天空掉下赤金色的血液，龙影迅速划过云海，飞向凤凰广场。 嘭！ 宛若雷鸣，大锤带着闪银的电光砸在螭龙身上，八爪火螭被大锤带着，直接砸在地上，滚出了凤凰广场。 “震雷削！” 大锤再次举起，雷光中法相凝聚。 “焉龙——” 嘭！ 莫看雷锤体积极大，速度却一点不慢，火螭刚转头反击，被直接砸中下巴，再次飞了出去。 “锤哥，你是不是把广场砸坏了？” “你放屁，空间传送阵哪能这么脆弱？被我一砸就碎？” 锤哥扛起锤子，逃也似的追向火螭，只留下一群妖皇面面相觑。 在轰隆隆的雷鸣中，双方一路从城南杀到城北，锤哥又是一锤，将火螭打到城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火螭大概这辈子也没想到，一个六轮妖皇再加上几个打酱油的，硬是把自己摁着打。身上银电闪烁，龙鳞也承受不住锤击，一块一块向外渗血。 螭龙被激起了凶性，抬头便准备施展大范围攻击，一朵火莲悄咪咪的从旁边飞了过来，火螭龙瞳一缩。 boom！！！ 轰！ 尘烟四溅，龙头被炸得眼冒金星，雷锤带起一地飞沙走石，一个大摆锤抡在城墙上，城墙被直接击穿，八爪火螭飞出城外。 “你们都该死！吼——” 一道火柱从远处飙射而来，将城墙上的城楼击碎，烈焰继续横扫整个城楼，却被锤哥挥锤击灭。 一道白光从城楼处飞出，落在锤哥身边。 “怎么样？” “嘿嘿，手感不错。”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状态怎样？你看看你，又年轻几岁！” 锤哥和五哥，两人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从滴星城开始两人便认识了，再加之一次生死作战，让两人的友谊迅速升温，很快就开始称兄道弟。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天五哥就随苏灵韵他们来了栖霞城，没想到如今会以这样的形式再见。 而现在，五哥也的确比之前看起来更加年轻了，已经从青年变成了一个少年，显然燃烧寿元让五哥的无形烬寿愈发严重了。 然而面前唇红齿白的少年仍旧毫不在意，脸上挂着笑容，看向城外气急败坏的螭龙。 “阿锤，要不今天咱们就斩一回龙吧！它杀我们那么多人！” 砰！ “没大没小，叫锤哥！” 锤哥气恼的给了五哥脑袋一下，俩人都自称哥，却又谁都不服谁，一个叫阿锤，一个叫小五。 “你别忘了，在滴星城，是我救的你。阿锤，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老子是精金化形，本来就不是人。行了，等解决了那条孽龙，再跟你好好理论一下！” 一群妖皇飞出城外，五哥看向城内，笑嘻嘻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 苏灵韵的做法他已经看见了，可他又能做什么？他能靠偷袭打伤那条螭龙，那还是因为有锤哥吸引火力，没有队友辅助，他什么都做不到。 解放靠外力无法恢复人性，需解放者自身意志坚定，才有可能压制恶念。可恶念是会相互影响的，这上百人同时解放，能够挣脱恶念再次苏醒的，恐怕只手可数，甚至可能一个都没有！ 力量，我太弱了！要不是没有足够改变现状的力量，镇守使们何至于用解放争取时间？ “我，需要更多力量～”x2 纯白的火焰染上了一丝黑，不再像之前一样浩然威严。 “看来，你不打算压制我了？”x2 “无形烬寿快要到最后阶段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灵韵他们死，当初我在盘龙谷点燃自己，救下了他们。现在，让我再救一次吧！”x2 五哥站在城边，自问自答，他知道，来再多人也不过杯水车薪。光栖霞城救就拦住了这么多人，那能够杀进海只之门的镇守使，还有几分余力和帝级作战呢？ 伸出双手，黑白的业火燃烧着一切，五哥身后那一道皇轮光芒衍生，第二道，第三道…… 直到皇轮变成一白四黑，共五道才停止，半边身子被黑烟浸染，五哥几乎变成了一个光人。 但他很清醒，恶念感受到了他的解脱与决绝，并没有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这不是恶念怜悯，而是它深知，这个时候抢不过五哥，只需要等上一等，这具肉身就是它的了！ “这就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力量啊！”x2 感受着这足以轻易毁灭山川的力量，五哥向着天空张开双手，身边莲花朵朵…… 第176章 长阶血 天空下起了火雨，和之前不同，这一次火雨是黑白的。 白雨落在身上，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苏灵韵感受到了其中的温柔，不是肉身，而是灵魂。 沐浴在黑雨中，恶念愈发兴奋，战斗力隐隐有再上一层楼的趋势。 嘭！ 两道身影撞在一起，“苏灵韵”和“苏沐然”互相对视，两人都被恶念笼罩，对着对方龇牙咧嘴。她们早已不再是她们，她们只是被恶念操纵的人体傀儡。 可感受着白雨内的温柔，苏灵韵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了抢回肉身的念头。 颂—— 什么东西张开翅膀，飞过上空。围住他们的巡海司被狂风掀翻，一道漆黑火浪从天而降，将一切化为灰烬。 看着那展翅远去的身影，苏灵韵有些不确定，那是，五哥？半黑半白，他也解放了？ 那身影在半空一个折返，突然朝着他们飞过来。 别过来，会伤到你的！ 苏灵韵想开口说话，可她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恶念取代了她。她很清楚，这个时候，恶念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攻击任何靠近她的生物，包括五哥！ 烈焰在手中凝聚成一对黑白分明的短剑，五哥朝着这群解放的镇守使俯冲。 苏灵韵心中恍然，是了，他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死在故人手中，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噗嗤噗嗤—— 那身影落地后，速度极快，像是两团纠缠的火焰，旋转着掠过所有解放者身侧。那些解放者一个个倒下，失去意识，直到那把白色的短剑插进苏灵韵的心口。 没有疼痛，没有那种生命流逝的感觉，苏灵韵感觉自己被温暖包裹，视野里，不远处的沐然姐也被一剑刺穿。 好温暖，好柔和，那把剑好像不是什么夺命利器，只是一个温暖的安慰，一个久违的怀抱～ 恶念平静下来，苏灵韵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烽烟遍野，长风划过古城，带起风云涌动，带起漫天繁花。 飞花落叶中一根羽毛缓缓落地，血色长阶上一把雷刀荡涤四方。 少女手中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苍白孩童，修罗魔影拔出雷刀，雷光纵横。一个个巡海司像滚地葫芦从长阶高台上滚下去，少女每前进一步，站在长街上的巡海司便后退一步。 这是，湘儿？ 模糊的视野逐渐恢复，看着不远处紫发紫衫的少女，苏灵韵有些懵逼。 我不是死了吗？短剑刺穿胸膛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难不成没死透？ 不对！我怎么？ 苏灵韵看了看自己的手，恶念像是睡着了一样毫无反应，既没有蛊惑她，也没有冒出来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苏灵韵脑子还算快，很快明白了自己没死，五哥那一剑似乎没有伤到他们，而是把恶念封印了！五哥居然还有这种逆天本事？！ 一边震撼于五哥的神奇，一边尝试重新掌控身体，身体虽然恢复了知觉，体内的气海却被直接耗空了。这让她有一种脱力的感觉，站起来都费劲。 “她站不住的，上破灵箭！” 台阶下，巡海司内走出一队破灵箭手，拉弓如满月。 嗖嗖嗖—— 玉白色的箭矢破开流风，修罗魔影转身把少女护在身后，少女则转身把孩童护在身后。 噗噗噗—— 血色顺着紫衫滴落在地，沿着长阶留下一条血痕，少女站在长阶尽头，背上满是箭矢，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走，看看她死透了没。小心点！” 几个巡海司靠了上来，少女身形突然一震，修罗魔影张开臂膀。 噗噗噗—— “啊！” 破灵箭从少女体内飞出，瞬间射穿了围上来的巡海司，下方众人被吓得连连后退。 恶念化作黑色的丝线，将伤口一点点缝补，很快，血肉模糊的后背就恢复如初。少女淡漠的看着台下，就像在看一群爬虫。 灵湘儿的解放和别人不一样，她不是镇守使，解放的方式分外诡异，没有遮住全身的黑烟，更不会像野兽一样失去理智。解放后的她更加沉默，就像一个高傲冷漠的神明，站在云霄之上俯瞰凡尘。 然而就是这样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神，同样让下方的巡海司感到胆寒。 铛—— 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苏灵韵还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断剑，步履蹒跚的站在灵湘儿身后。 唳—— 龙鹰扑扇着翅膀，落在灵湘儿身侧，苏沐然坐在龙鹰身上，手中拿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关刀。 三人就这样孤零零的杵在高台上，却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墙，让下方的军队望而却步。 “愣什么？破灵箭！给我放箭！” 下方，牙将愤怒于手下的无能，居然被区区三个人吓住，殊不知他自己的手也在发抖。 长阶下，密密麻麻的尸体堆积成山，这些都是苏灵韵醒来前，灵湘儿亲手杀的！ 拉弓，搭箭，满月 簌簌簌—— 玉白的箭矢划过长空，苏灵韵抬手掀起狂风，箭矢方向一转，居然调头落向巡海司。 “啊！” “怎么回事？” “快跑！” 一群本就被吓得心惊胆战的小兵瞬间作鸟兽散，牙将也顾不上什么大将风范了，转身就跑。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死了吗？五哥呢？”(沐然姐) “不知道，看样子这里是我们倒下之前的地方，湘儿你怎么醒了？你怀里的是？” 两女同时看向灵湘儿怀里的孩童，他身上穿着一身极其宽大的道袍，额头上有一个黑白的莲花印。 灵湘儿：(???) 尽管灵湘儿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可就像是心有灵犀，两女总能读懂她的意思，纷纷皱眉看向这个面色苍白的男孩。 “这是五哥？” “他还剩多久寿命？” 无形烬寿，这是大家一直都闭口不提的问题，因为洛凡尘也无法解决它，这就代表五哥几乎和得了绝症没什么区别。 尽管苏灵韵他们总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会找到办法解决的，五哥也表示相信，可大家心里都清楚，找东西需要时间，可五哥还剩多少时间？ 数次超限作战，数次燃烧寿元，莫以为修士真的无所不能？再炽烈的烛火，终究会有熄灭的时候。 四面八方，不断有镇守使聚了过来，苏灵韵数了数，五哥的手段似乎也不是百分百成功，一百多名解放者，如今醒过来的，也只有十几个，其他的都死了！ 显然，当时五哥的短剑可能封印恶念，但也可能直接杀死当事人，而且致死的概率远高于封印。 两百余人的冲锋，现在只剩下十几人，生还率连一成都没有！这场战争真的能赢吗？ 迷茫，悲凉，绝望，苏灵韵大概明白了这【昼合寂】系列任务为什么凶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 嗡—— 栖霞城的云雾淡了些，隐隐可以看见远处的城墙，还有城墙边活动的巨像。 那些原本站在海岸线上如同灯塔守望的石像，现在化作最强悍的战争兵器，踏进这座城池。每一个石像都散发着堪比妖皇的波动，所过之处地动山摇。 哗啦啦—— 光索如同飞光，一路横冲直撞，直接从一座石像身上穿了过去，石像被撞出一个大洞，僵直不动，缓缓倒在城内。 镇守使一方同样不弱，不同于之前，这次来的是三队主力，光妖皇数量就倒压巡海司一方。 地面，无数黑甲飞窜，他们只是将各路城防营和巡海司军阵冲乱，以防他们组成有效阵法。 只要军阵一乱，那些镇守使也不恋战，转身就跑绝不给巡海司留下他们的机会。 相比于地面镇守使只能被迫打游击战，天上的镇守使则是展开了群殴。即便栖霞城的妖皇们也没想到，镇守使的妖皇居然比他们多！ 八爪火螭的尸体砸在城内的河道旁，龙尸还算温热，螭龙血将整条河都染红。 天上有个人在云端起舞，云海随着她一起舞动，九道皇轮映得她身后霞光万丈。 几条光索随着她的舞蹈，速度宛如流光，它们蛮横的穿过城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敌人。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些光索，它们像是索命的勾魂索，触之即死。 连带着云端之上那个起舞的倩影也变得妖异，鬼魅。 那是三队队长，也是在场唯一一尊九轮妖皇，两分钟前，八爪火螭刚刚毙命于她手里，也是她的到来，改变了栖霞城的战局。 在路过的镇守使口中，苏灵韵知道了这些，她看着天上如神似魔的身影，第一次对个人能力产生了新的认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人海装备，都是浮云…… 第177章 继任者 就在栖霞城腥风血雨的时候，海只之门，八方风云齐聚。 “龙族少主遇刺身亡，滴星城遭受空间震和尸潮袭击，内外海各城最近都是风波不断，可谓是多事之秋。各位，可有何话可说？” “禀大御所，老身以为，这一切皆是所谓变法导致。审议庭玩忽职守，导致各城损失惨重，该罚。” “你放，屁！” 紫蓝色的海魂香开满了这座岛屿，满天飞花把这座岛点缀得如梦似幻。 而岛屿中央，一个环形祭坛内盘着一条金龙龙尸，祭坛边缘站着一大群人。 这些人明显分为三派，和椼神教联手，插手鲛人族内务的族老会；以珥瑶为首和镇守使合作，由万诗遗海在任官员组成的审议庭；以及世代侍奉海神，权势滔天，却坚持镇守海只之门的海神庭。 自称老身的自然是族老会，审议庭成员本来打算出口怼回去，结果被妖帝一瞪，登时胆气就消了一半。 “各位，今日大家齐聚于此，不是为了吵架，还请收敛一些。也请长辈们莫要为老不尊，血口喷人。” “大御所，这些年万诗遗海被打压严重，还不是因为这些贪官肆意妄为？” “这些年万诗遗海皆经我手运作，就连大多数官员也是我亲自任命。族老的意思是，本座有眼无珠，还是肆意妄为？” “这……” 族老卡住了，虽然修为吊打周围众人，但族老会也不是天下无敌，更不可能对大御所无礼。 “大御所此言差矣，这些官员虽然都经你手，但人有失手，难保他们不会有人阳奉阴违，勾结逆党！” “族老，谁勾结逆党你们心中没数？椼神教消耗了万诗遗海多少资源，又给我们带来过什么？” “放肆！珥瑶，我等前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我是粼妖脉少主，怎么就……” “够了！” 铛—— 大御所手中权杖一触地，一股冲击波荡开，席卷这个岛屿，现场瞬间安静。 “各位若是想动手，大可出去打一架再回来。我没工夫听你们颠倒是非！” 大御所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哪方听的，她顿了顿，看向族老会一方。 “椼神使，你说仪式即将完成，但还差一步，对吧？” 众人把目光投向族老会一方，一群老头老太太间，一个黑发黑眸的黄衫少年格外显眼。 气息非生非死，肉身非男非女，这家伙是什么东西？ 感应到黄衫少年身上的气息，众人都开始暗自猜测祂的原形。 审议庭一方，同样有一个红发女子在打量这个所谓的椼神使。那少年似有所感，转头对着红发女一笑，露出一口光洁尖利的獠牙。 “大御所大人，如您所言，吾神的降临仪式还差最后一步，不知您有何吩咐？”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御所的问题让大家都愣了愣，这个问题无可厚非，待了这么久，即便是帝级也没能看出这位椼神神使的真身是什么种族，大御所的问题似乎并无不可。 “大御所说笑了，我是椼神神使，和椼神勉强算是同族吧！” “哦，各位族老也这么认为吗？” 大御所似笑非笑的看向族老会，族老们面面相觑，他们只管借着改革的名头敛财揽权，哪里管过这些东西。 “想必椼神神使也没有骗各位的必要，祂说是那便是吧～” 族老会这话说得，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反倒是海神庭和审议庭看他们的眼神，都深邃了起来。 “听闻各位族老和椼神教的各位私交甚好，不知族老们可知道这些椼神教众来自哪里？” 大御所的问题针对性很强，三方会面，族老会人数很少，自然就拉了一部分椼神教来充门面。而椼神教众多数来源于万诗遗海的信徒，但椼神教高层对大多数人而言，却极其陌生。 对审议庭和海神庭大多数成员而言，包括椼神神使在内的一众椼神教高层和他们都是第一次见，也不知这些椼神教高层是来自外地，还是原本就默默无名。 看着那乌泱泱一大片椼神教众，或许就是大御所本人也不免惊讶，不知不觉中，椼神教居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难不成椼神教的改革才是天命所归？或许万诗遗海的确该做出改变了！ “这，这个，椼神神使来自何方这很重要吗？既为上界神使，祂所处的世界自然不是我等凡人可以窥探的！” 被一群人盯着，族老会的几位族老也不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理不直气也壮的瞎扯淡。 “哦，椼神使阁下，你觉得呢？” “大御所，今日会议目的是为了解决万诗遗海现有问题，在下种族似乎和这些都没有关系吧？” 大御所的问题意味不明，或者说和今日主题完全扯不上关系，椼神使不敢乱接，只能试图把话题回正。 “行，那咱们就开始正题。本座在位执政已有三千余年，也到了该退位的时候。”哪知大御所从善如流，而且突然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不过，三千载春秋，鲛人三脉的少主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下粼妖少主：沧海明珠——珥瑶。” 族老会和海神庭成员同时面色一变。 “大御所，万万不可！珥瑶历次谋反，为万诗遗海带来数次消耗，让她继位大御所，可谓是后患无穷啊！”拽词的是族老会的族老。 “大御所，粼妖少主大逆不道，您忘了她五百年前的谋反了吗？大御所之位不可以传给她，而且您风华正茂，何须退位？”劝人的是海神庭的神职成员。 反倒是审议庭那边，虽然议论不断，却没人站出来反对。 大御所瞥了眼站在珥瑶身后议论的审议庭成员，他们都是万诗遗海的在任官员，包括外界威名赫赫的十二路妖皇。 这么短时间能让审议庭基本站在她的身后，看来五百年不见，这位粼妖少主本事见长啊！ “各位所言有理，珥瑶确实过于叛逆了些，不够稳重。不过族中实在找不出其他青年俊彦，各位可还有其他人选？”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近千年来，鲛人族内乱不断，现在算得上俊彦的的确只剩下珥瑶一人，大御所之位，舍她其谁？ 谁也没料到大御所好好的却提出要退位让贤，族内能够撑起一片天的晚辈，早就在几百年的争权夺利中死绝了！ “既然各位都没有备用人选，我这里倒是有一位～”看所有人沉默，大御所看向族老会方向。站在一群族老中间的椼神使和大御所对上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我看椼神使阁下似乎也年纪不大，不知可对这大御所之位感兴趣？” “大御所说笑了，我等无心权势，只想忠心侍奉吾神！” 都说伴君如伴虎，大御所这个问题和那些虎君也没差到哪去，椼神使不卑不亢的作了个揖，决定离这大御所之位远远的。 那边，海神庭和审议庭同时投来威胁的目光，一个外人怎么能染指万诗遗海的要务，更何况是继任大御所？且不说万诗遗海的海嗣们有排外倾向，就是正常组织都不可能让一个不熟悉的外人来当掌舵者。 看椼神使回绝了大御所的意思，一部分人才收回了眼底的杀气。 算你小子识相！ 不过大御所好像不打算撤回自己的发言 “椼神使，你不是想要更好的传教吗？只要成为了大御所，这海神庭到底是叫海神庭，还是叫椼神教，不都随你心意？” “大御所，慎言！” 后方海神庭成员发出警告，这句话已经越过了大御所的边界，身为海神大祭司，怎能容许异端夺权？ “大御所说笑了，椼神教只能算是海神的从属教派，不敢逾越。” 从表现上来看，椼神使可以称得上是廉洁君子，面对这么大的诱惑，硬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拒绝了。可以说谦卑到了尘土里。 就连审议庭这边都有些讶异了，不觊觎大御所之位，却又帮族老会争权夺利，你图什么？ “可是呐～如果你不是大御所的继任者，我为什么要让你在海只之门，举办椼神的祭祀？” “这里是海神庭的地盘，是海神的神迹与圣地，容不得外教放肆。” “真是可惜，如果你成了大御所，想在这里举办椼神祭祀，还有谁敢有异议？怎么样？这样，你是不是有当大御所的动力了？” 椼神使脸色一变，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恶意的目光，这次，就连族老会也不站他们那边了！ 坏了！不知不觉，让这女人绕进来了！ 大御所的目光仍然似笑非笑，四周的杀意却愈发浓重…… 第178章 武力至上 “我们在这里商量了许久，大御所提出的方案就是另立一个继位者？” 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椼神使很不爽，但祂总不能大声宣布祂不在乎什么海神大御所，祂只是为了椼神神位而来。 这里是海神庭的地盘，对他们来说椼神神选就是半个异教徒，他们不可能任由一个“外人”在这里肆意妄为。 如果宣称自己是椼神神选，那海神庭更不可能让祂在这里举行仪式了。 “椼神使阁下，现在对这大御所之位有兴趣了吗？话说大家商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椼神使阁下的尊诲呢？” “叫我厄难就好。大御所认为，在下有继任的资格？” 厄难没有理由拒绝大御所的提议，只是这提议怎么听怎么像一个套。别说厄难本人觉得不对劲了，就连盟友族老会看祂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警惕。 族老会或许是由一帮强横的老头老太太组成，但这不代表他们真的蠢到家了，会把大御所的位置拱手让与外人。 “不是我认为，而是现今的青年俊彦中，唯有你还能和珥瑶比一比了！” 厄难眼角抽了抽，这是骂祂还是夸祂？ “彳亍，既然大御所认为我有资格继任，那我便争上一争。不过，在下才疏学浅，如果真的继任，恐怕还需各位长辈辅助。” 说着，这位椼神使把目光放向族老会，一群族老瞬间摆出世外高人的姿态。 年轻人有眼光！ 这一波借力打力再次把族老会和椼神教绑在了一起，对于厄难的小心思，大御所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审议庭。 “各位对此可有异议？” “大御所万万不可！祂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外来者，怎么能够当得起继任者？” “就是，祂连海嗣都不是，甚至不信仰海神是个异端！” “异端滚出去！” 审议庭一方意见可大了，说着说着就指着厄难骂了起来，椼神教也不是吃素的，沉默了一会儿也开始和审议庭对骂。 好好的开会，又变成了骂战现场。 倒是海神庭这边，虽然有人嘀咕，但却比另外两方安静多了。海神庭成员多为现任大御所的亲信，既然老大都发话了，他们照做就是，何必想那么多？老大自有她的打算。 有时候心思多了反而不好，若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坏了事，指定没你好果汁吃！ 所以身为属下，好好当牛做马就行了，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我看各位这样吵，谁都说服不了谁，也不是办法。要不这样，你们打一架吧！” 大御所看两边吵起来，反而不紧不慢，或者说她就是故意要两边吵起来，把海神庭摘出去。 人群虽然吵闹，但大家其实都在关注大御所，毕竟她才是真正的话事人。所以此话一出，大家争吵的声音都停了停，然后双方开始大眼瞪小眼。 别看大家骂的都很脏，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里是海只之门，打起来海神庭能把他们现场挫骨扬灰。 “大，大御所，您刚才说什么？” 此处交战，难免造成破坏，海神庭断然不会做出有损海神的事，所以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听清？我说，让你们打一架。” “哈哈哈，您说笑了，谁敢在海神座下争斗？” “就是，伤了花花草草多不好！” “大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大御所行为越是反常，大家心里就越是没底，连带着吵架吵出来的火气也下降了几分。审议庭和椼神教诡异的站在了统一战线。 哪知大御所却摇摇头，高声道 “自古以来，强者为尊，尔等言辞无非是想建立新秩序。现如今，九大帝国的秩序哪一个不是建立在绝对的力量之上？” “既然你们的言论都说服不了彼此，那就诉诸武力！谁能打赢对方，谁就会成为新任大御所，成为万诗遗海规则的制定者！” 大御所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整片天空，回荡在每个人心间。 “大御所，您言重了！我等早已脱离了那茹毛饮血的时代，武力更无法解决我们现有的问题。” “哦？是吗？纵观沧明洲百万年历史，能够留存至今的九大帝国，哪一个不是拥有绝强的武力，哪一个国家没有九星妖帝的影子？” “武力无法解决现有问题？我族要是随便出一个九星妖帝，那何愁这世界上不出个第十帝国？” 这是暴论，可又不无道理。 世界上要是有一个鲛人族的九星妖帝，别说青云龙族，九大帝国的掌权家族，皇亲国戚都得对他们礼遇有加！ 在整个沧明洲，九星妖帝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各大帝国的最终底牌，也是世间最强的单体战力！一个九星妖帝或许不能改变时代，但却能对他(她)的家族种族产生绝对的庇护。 不过，九星妖帝那是随便出的吗？世间帝级不算少，可九星妖帝即便是九大帝国都未必有。同时代的九星妖帝是真正只有的一手之数。 大御所一个问题让所有人都噤声了，有人震惊于大御所这么极端却又占理的暴论，有人则在思考，大御所好像是认真的，难不成他们真的要在这里打一架？ 武力是一个好东西，真理永远只在射程范围之内，只有足够的武力保证，才能让种族长盛不衰。 万诗遗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武力不够，只能在龙族的阴影下苟延残喘。甚至族内有的人鼠目寸光，长期透支压榨族内资源，导致本就一蹶不振的鲛人族更加衰落。 “哈哈哈，我明白了！大御所所言甚是，既然是武力可以解决的问题，那又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打一架不就完了？” 厄难也不知听没听懂，哈哈大笑着走出人群。 一群人诧异的看着这位椼神使，什么叫打一架就完了？问题是万诗遗海就是绑一起也打不过龙族啊！不然他们至于凑这里想法子吗？ 这家伙脑子坏了？ 大御所瞥了眼厄难，似乎也没看懂厄难什么意思，但她还是把目光看向审议庭，在她看来，椼神教什么反应无所谓，她更在乎珥瑶的反应。 阿瑶也同时看向大御所，四目相对，阿瑶从大御所眼中读出了一种久违的情绪。 这算是对她的考验吗？还是说，单纯只是想坐山观虎斗？ “既然大御所喜欢武力至上，那诸位还在等什么？动手罢！” 在大御所和阿瑶隔空对视的时候，厄难却莫名其妙的说了句。 “放肆！” 嗖～ 一道光从海神庭冲出，落向大御所后背，其速度远超音速，直到飞光被半路拦截，声音才传进当事人耳朵。 砰！ 两个身影在大御所身后碰撞，待到大御所反应过来回头，才看见一身黑裙的碧蓝护在她身后，周身星辉流转。 至于那偷袭她的杀手，已经被碧蓝一掌拍进地里，血肉模糊。 “还等什么？大御所都说了，谁最强，万诗遗海的规则就由谁制定。诸位族老，你们才是万诗遗海的最强者，拿下那个女人，以后谁才是大御所还不是任你们决定？” 厄难大笑着冲出族老会，身后椼神教也紧随其后，分别冲向海神庭和审议庭。 只剩下族老会还处于懵逼中，说好的开会，怎么就打起来了？ 以武力逼宫大御所，这个想法族老们不是没有，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不知是出于长辈的面子，还是心中的礼义廉耻作怪，族老们迟迟不肯对大御所武力逼宫。 当然，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同为盟友的椼神教突然公然袭击了大御所，而且直接向审议庭和海神庭开战，而族老会又在之前上了椼神教的贼船，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祂说得对，只要镇压了在场所有人，万诗遗海的权力就尽归吾手，这不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吗？ 有人想清楚了，跟着厄难冲了出去，有人脑子还没捋清楚，但看到其他族老冲了出去，也跟着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审议庭和海神庭内，不断有人朝身边的同伴出手，人群猝不及防，乱成一锅粥。 在碧蓝的保护下，一群神职人员护着大御所向外撤退。审议庭方向，十二路妖皇也照猫画虎，同样把阿瑶围了起来，将她和战场隔绝开来，将无数刺客拦在外面。 “尔等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海神座下公然造反！” 连续拍死几个突破封锁的刺客，碧蓝也打出了火气，看几个族老围了过来，直接腾空，和族老会撞在一起。 轰—— 天空风云变色，一道灵力大手从天而降，抓向下方祭坛，大手周围还伴随有流火、寒冰等异象。 无数星辉凝聚成丝，在上空迅速交织，化作一张星图，把所有攻击拦了下来。 “碧蓝，你来这里干什么？” “碧蓝，同为族老，我等不想与你动手！” 按例，修为到了帝级，鲛人便会自主加入族老会，所以碧蓝妖帝其实也算族老。 但这次开会，碧蓝并未出现在族老会的席位里，所以族老们都下意识以为这位是中立派，没有站队的都算。哪知道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碧蓝已经站在了海神庭那边。 “放你娘的屁！秃头鸟，老娘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仗着自己是大族老，天天就知道倚老卖老！老娘今天就让你知道，老东西就应该躺棺材里等死！” 碧蓝妖帝的行事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能动手绝不逼逼，能省力绝不废话。 星辉流转，星图愈发深邃，朝着四周扩散，隐隐有遮蔽整片天幕的意思。 天上的法相被星图遮掩，整片天都在帝级的碰撞里暗了下来。 审议庭方向，阿瑶还在看着天上各种法相对撞，身边的侍女姐一把拉住阿瑶。 “别看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第179章 远天飞信 海只之门，既是海神的神迹遗址，也是海神庭的圣地。可是身为圣地，除了海神庭的神职成员，却很少有人来此朝圣。 或许有人觉得海神庭太小气了，居然不允许外人参观。然而，海只之门名义上是海神神迹，实际上却是个镇压邪魔的封印。 为了保证封印不受沧明洲外部势力的干扰，上古的鲛人族用阵法，把海只之门放逐虚空。 正因如此，千百年来，除了海神庭，很少有人能够到达海只之门。只因海只之门所在和沧明洲压根不在一个空间。 帝级倒是有破碎虚空的本领，却未必能在无垠虚空中，找到海只之门。 此时，海只之门 明明还是万里无云的天气，此刻暗沉沉的，天上堆满了劫云，劫光闪烁。 帝威如同海啸，高高抛起，然后重重落下，砸得人抬不起头。天上偶尔有云海裂开，露出漫天虚影和几颗笼罩天幕的大星。 轰隆隆！ 狂暴的雷霆从天而降，像天神手中的雷鞭，一遍又一遍的鞭打着这片大地。地上修为低微者，被帝威压得寸步难行，只能看着雷光从眼前扫过。 好在参与这场会议的，修为几乎全是妖皇，不至于在帝威下动弹不得。 天上风起云涌，地上同样兵荒马乱，椼神教突然动手，再加上组织内部出现了内鬼，海神庭的神官们迅速护住大御所，朝着祭坛外撤退。 没人注意到，第一个挑起战端的厄难不见了踪影。 审议庭，十二路妖皇把阿瑶围得严严实实，生怕有奸细混了进来。 侍女姐拉着阿瑶，迅速远离战场，身边还跟着一个红发女子。然而审议庭后方已经乱成一团，阿瑶他们不可避免的被卷了进去。 怎么办？ 慌乱的看着四周，侍女姐可谓是草木皆兵。天上有妖帝在交战，地上全是妖皇，在这样的环境里，别说保住自家小主了，就是自保都难。 难得万诗遗海爆出这么多恐怖战力，结果却是内斗，世事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阿瑶还在看着天空战场，无边阴云笼罩了这座岛，再加上碧蓝的星图法相，整座岛就像被夜幕吞噬了一样。 只是这里并不如黑夜那般平静，雷霆与威光撕碎黑夜，剧烈的空间波动在撕扯着整片云海。 透过云海的裂隙，能够看见几颗压在云端的帝星，那可不是什么法相虚影，而是真实星辰的映照。 修士突破帝级便是要清晰自己的命途，点亮自己的命星，也称帝星，化为己用。 毫不夸张的说，帝级之所以强得超出各国管辖范畴，便是因为这帝星。一颗星辰有多离谱？光是把它扔地上滚一圈，都不知道能碾死多少人。 帝皇一怒，伏尸百万，并不是什么夸张的形容。帝级皇级都堪比移动核弹，只要他们想，就能够随意抹去任何一座凡俗城市！ 然而，阿瑶眼里的天空战场却未必是如此，或者说不仅仅是如此。 等级的提升是生命的迁跃，就像生物进化一样，随着等级的提高，修士眼里的世界也会发生变化。虽然修为只到妖尊巅峰，但凭借瞳术的威能，阿瑶还是拥有妖皇的目力。 以妖皇的目力去看那座战场，目光会透过无尽云海，甚至透过空间壁垒，感应到临近虚空的变化。 那法相碎裂，天星耀目的天穹上，是一道道碎开的虚空裂缝。那些裂缝七横八纵，密布于漆黑是夜幕之上，如同无数狰狞可怖的伤口攀附于天穹之上。 即便是以妖皇的目力，也无法看见交手的妖帝，甚至连残影都难以捕捉，只能看见云海之上，那一道道接连出现的虚空裂缝。 嘭！ 突然，身边的侍女姐飞了出去，毫无征兆。 一众审议庭成员回头，惊讶的看着那位椼城的金甲妖皇将手里的长枪刺向阿瑶。 十二路妖皇居然会突然弑主！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其余妖皇已经来不及救援，侍女姐也被打飞出去，那长枪如同毒蛇的獠牙，泛着寒光袭向阿瑶。 铛～ 枪杆震颤着，连带着“金甲妖皇”也觉得自己的手被震得生疼。 关键时刻，一直站在阿瑶身侧的红发女子伸出了手，精准无误的抓住了长枪。 “等你好久了！” 金甲妖皇瞥了眼红发女子，身上轰的一下散发出帝级威压，四周其余妖皇被直接掀飞出去。 然而那红发女子只是顿了顿，脑袋后隐隐浮现出九道皇轮，手上一用力，“金甲妖皇”连人带枪被扔了出去，在半空翻了个转，遁入云海。 “他交给我，你们先走！” 红发女转身就追着“金甲妖皇”飞入云海，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半空。 审议庭后方，一大群身上绑着黑色缎带的高手围了上来。经过最初的混乱，人群很快分清了敌我，身上绑有黑色缎带的都是椼神教的人。 帝级的偷袭让人如芒在背，如今身边没了能够阻挡帝级的高手，又被困在祭坛四周，审议庭步步落后于人，情势岌岌可危。 不能总是靠他人保护，也不能任由他们在海只之门胡闹。 虽然不知道大御所为什么还不出手镇压叛乱，但阿瑶还是摘下了伪装成耳环的皓月当空。 随手丢出，一道月轮绕着阿瑶旋转，悬浮在她身后，宛如一轮皓月。海神庭和椼神教，族老会都有帝级高手坐镇，审议庭反而被压了一头，她需要一位帝级压阵。于是，无尽月辉照亮了昏暗的夜幕，朝着虚空的另一层延伸…… 噗噗噗～ 一只小鸟蒲扇着翅膀，穿行于风啸雷鸣的云海间。无数妖皇化作流光，从小鸟身边经过，却未能改变小鸟前进的方向。 轰咔！ 雷光照着这只远行的小鸟竖直劈下，就像从天而降的天罚利剑，然而，小鸟周身的流风一动，那狂雷在靠近小鸟时莫名其妙一歪，竟直接绕过了小鸟！ 混乱的战场内，无人注意这只毫不起眼的小鸟，它就那样晃晃悠悠的飞入凤凰广场外的一处古楼里。 这里并未受到战争的影响，或者说交战方都认为楼内的人物，他们惹不起，所以刻意避开了这栋古楼。 一个青衣倩影接住小鸟，将它身上的折皱抹平，摊开——原来这是一只折纸小鸟，外形看起来就像用于装饰的千纸鹤。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平平无奇的纸鹤，却毫发无损的穿越了整片战场，为古楼的主人带来了远天的信息。 “殿下，从登陆栖霞城后，您便一直低调行事，尽量把自己从这场内斗风云中摘出去。现在又为何？” 追云把纸鹤摊开，上面写着一连串字符，这不是什么密语，只是麒麟族的文字罢了。 猎风看着外面雷光漫天，血雨滂沱，自家殿下一直置身事外，可这纸鹤的出现却打破了现状。他们都知道纸鹤出自何人之手，只是他们都不愿意插手万诗遗海之事。 “怎么？你们害怕了？” “不，只是担心您的安危而已。” “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我们没必要掺和万诗遗海的事情。” 龙族少主已经死在了这里，他们若是插手，那再死一个麒麟族少主又有何不可？ 所以猎风和追云异口同声道“殿下，我们为什么不和之前一样，置身事外？” 明明只要看着就好，不插手就没人敢为难他们，可风逸仙还是早早站在这里，等这只纸鹤。明明只要等风波结束，他们就可以安然离开，可殿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接下这封信？ 猎风和追云都不明白，万诗遗海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风逸仙一开始的做法并没有错。可现在又为什么接下纸鹤，想要插上一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置身事外吗？你们看啊，当初登陆栖霞城之前，在那舰队之上，我便已经和那位沧海明珠谈好了条件。” 风逸仙接过摊平的纸鹤，看了看上面的文字。 “既然条件已经谈好，堂堂风仙殿怎么能食言？更何况，我们又不是和鲛人族正面起冲突了，只是无意间启动了某个阵法，又恰好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万魂幡而已。” 说着，风逸仙转过头，手里的信纸化为灰烬。 “猎风，去把万魂幡取来。好戏要开始了，我倒要看看，这万诗遗海是否真如祂所说，藏了一尊腐朽的古神！” 第180章 怒海狂潮 栖霞城，凤凰广场 无数军队排山倒海般压向凤凰广场，可却又被凤凰广场内飞出的锁链迅速击溃，被冲出的镇守使分割。 天空掀起万丈云澜，灵气海啸，却又被那些飞梭的光索一一击溃，无法靠近凤凰广场分毫。 广场上空，是一个巨大的云洞，数层云海环绕在广场四周，里面藏着数不尽的巡海司和城防营高手，可他们始终无法靠近广场。 那些冲进广场的，要么被光索穿心而过，要么被镇守使联手围攻。天上，有一道倩影在层云的环绕下翩翩起舞，无数锁链顺着她的舞蹈，游遍周天，洞穿云海。 那些锁链无坚不摧，所过之处空间被扭曲拉长，于是，以那舞蹈的女子为中心，天空隐隐出现了一片扭曲的空间带，看起来就像一幅扭曲抽象的油画。 劫云笼罩着这座城，城里城外，都如同世界末日般暗沉沉的，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从逃出死牢开始，苏灵韵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这凤凰广场始终久攻不下。直到天上那位三队队长赶到，栖霞城局势瞬间反转。 四队主力蛮横的毁了城防营的阵法中枢，使得栖霞城守军失去了主场优势。那位素未谋面的三队长，以一己之力，一口气击杀了二十多位妖皇！ 现在，她站在凤凰广场上空，如神似魔，就连这浓重的劫云也迫于她是神威，纷纷避让。 高端战力的震慑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栖霞城除了她，没有九轮妖皇。在她几乎摧枯拉朽的手段下，镇守使毫不费力的占领了凤凰广场。 曾经血的代价，在她的到来前显得这么可笑。近千人的牺牲，竟不如一位巅峰妖皇的平推。 不过没人来得及悲伤，好不容易攻下凤凰广场，镇守使内的阵法师已经开始激活广场上的传送阵，其余人则在阻挡椼神教，巡海司和城防营的进攻。 只要阵法激活，虹桥就可以跨越重天，带着他们到达海只之门，也不知一队那边怎么样了？ 没人注意到，一道月华跨越虚空，在整片战场的上空一瞬即逝，似乎丝毫不受各种能量波动的影响。 地面上，自从占领了凤凰广场后，风云域就遮住了这里。妖皇以下的对手，进了风云域就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挨打，至于妖皇，几乎都被那位三队长针对了，压根无法对广场出手。 可以说，风云域一定程度上让镇守使们免疫了人海战术，也正是因此，凤凰广场被镇守使占领后，城防营也同样陷入了久攻不下的困境。 天上，一缕月华穿越重霄，穿越血海，静悄悄的跨越了整片战场。 战场之外，暮色浓重，橘黄色的夕阳仍旧未能屏蔽那淡银的月辉流化。 那月华如同一条银线，在天上勾勒出一道长虹，最终坠入如境的深海。 坠入海面，月华速度未减，而是一头扎进了更深处的海渊。 在那连光都照不进的深海里，一对暗沉的星星亮起，随着月华流转，照亮了一张巨大的脸。 罗烟鲸看着眼前的月华，像是看见了什么，睁开双眼，委屈的叫了一声。 呜～ 空灵的鲸鸣回荡在深海，然而，罗烟鲸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月华像一个扎进深海的泡泡，下一秒就承受不住水压，啪的一声爆了。 银辉的月华消散，深海重新归于沉寂。 像是愣了片刻，罗烟鲸暗沉的眸子开始变红，就像两座藏在海底蓄势待发的火山！ 空空空—— 奇怪的震动声传遍海底，整片海沸腾了起来。在光照得到的海面，无数海兽惊恐奔逃，海面无风起浪，波涛万丈。 没过几秒，海面下出现了一个阴影，它就像一个高速移动的浮岛，所过之处洋流暴乱，海面扭曲。 罗烟鲸的愤怒让这片汪洋开始颤抖，在海洋霸主的横冲直撞下，无数暗礁洋流被直接撞碎。待到沿途的生物反应过来，原地只剩下一片废墟和各种能量乱流。 而那些痕迹所指向的方向，则是栖霞城，或者说海只之门的空间节点…… 一路破浪而行，四队的体修标准的展示了什么叫横推。 栖霞城外，登陆栖霞城的两派巡海司，加起来接近十万人，却硬是奈何不了四队不到两千人。 体修为什么是战场上最受欢迎的兵种？因为他们正面战力强横啊！ 除去那些限制性条件不谈，正面战场上，体修能抗能打能输出，而且浓厚的气血能让他们免疫大多数负面影响，甚至强行带伤作战。 尤其是体修的气血合击，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攻坚武器。 四队结阵后，靠着血杀术威能，在巡海司军阵中左冲右突，将军队冲得人仰马翻。 当然，这一切除了归功于他们是体修，更重要的是，这片战场上没有高阶修士，四队镇守使平均的等级反而压制了巡海司。 这就导致大家打起来就像割韭菜，敌人是一茬一茬的倒。可惜巡海司人数太多了，一旦结成阵法，成了气候，四队也只能改换进攻方案。 这下双方直接僵在了这里，毕竟只要不拼命，大家谁也奈何不了谁。 栖霞城的血光已经照在了海面上，谁也不知道，也没时间知道栖霞城战况如何，镇守使虽然个体实力强悍，但巡海司占据地利人和，使得各方镇守使寸步难行。 如此僵局，不知何人才能打破？难不成真的要等五队六队支援赶来？ 到时候再赶过去，恐怕总指挥的尸体都凉了！ 空空空—— 奇异的声音从远天响起，就像是什么东西的震鸣。 还在指挥队伍的四队愣了愣，就连四四队的阵法都出现了片刻停滞，露出破绽。 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什么的怒吼？ 空空空—— 这次，震鸣更加清晰了，也更加响亮，或者说震耳欲聋。 原本抓住四队破绽，想要组织冲锋的巡海司也顿住了。 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惧开始在所有人心底扩散，他们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却止不住的颤抖，就像兔子背后站着老鹰，螳螂身后站着黄雀，就像他们遇见了天敌！ 轰～ 海面如同沸腾，扬起各种水花，被巡海司卷起的巨浪瞬间崩溃，然后海面卷起了更高的狂澜。 不，应该说海啸更合适些！ 在那遮蔽半边天的海啸水幕中，一个阴影在飞速放大，不少修为低的修士瞳孔放大，四肢发软。 一股威压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最外围的低阶修士瞬间脱力，扑通扑通掉进海底。 帝威横扫八方，交战的军队因此停滞，大家都紧张的看着罗烟鲸的阴影在海天之间不断放大，直到出现在海啸潮头。 “是罗烟鲸！” “是契约帝兽！” “全体规避！快闪开！” “全军散开！快散开！” 愤怒的罗烟鲸可不管前面有什么，这一路来它都是通通撞碎，眼前的军队自然也一样。 海啸和罗烟鲸的阴影很快遮蔽在前排军阵的上空，士兵们躲闪不及，被海啸直接吞没。 罗烟鲸似乎知道栖霞城不能撞，待海啸冲至中军，直接腾空而起，放弃了踏浪而行，任由海啸吞噬军队，拍打向栖霞城。 看着罗烟鲸像一艘空天母舰，蛮横的撞进栖霞城血云海，四队长叹了口气。帝级威能确实离谱，十万巡海司的军阵在这巨兽面前，却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罗烟鲸的路过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巡海司军阵被撞开了个大口子，已经再难留下四队的镇守使。 “全体都有，血杀术准备，我们一口气杀进栖霞城！” 第181章 枯死之神 栖霞城，凤凰广场 “阵法好了！快！向中心靠拢！” 地面亮起密密麻麻金光，它们连成一道道金线，逐级勾勒出空间传送阵的阵纹。 金光愈来愈盛，隐隐有照破云海，与天光争辉的趋势。一大群黑甲镇守使朝内靠拢，风云域也掩盖不住阵法刺眼的光芒。 “留下他们！” “所有人，全力毁了传送阵！！” 城防营和巡海司打算再次强行留人，椼神教众却发疯似的，开始攻击传送阵阵纹。 “放肆！都滚开！” 天空传来怒喝，几道锁链垂天而下，落在传送阵外围，锁链相互之间共鸣，形成能量壁障，将凤凰广场围了起来。 “围攻她！破灵箭强攻！” 全城的高手都朝三队长飞去，各路法相宛如漫天，布满层层云海。 破灵箭无视术法防御，是最好的攻坚武器，可惜，箭雨一离弦，就会被高空突然出现的狂风吹歪，落向自己人。 好厉害的风修！ 风修，顾名思义，就是苏灵韵这种擅长操控风的修士，不过苏灵韵和普通风修有本质上的区别。苏灵韵的风来自于风之势，来自于这片天地，用起来完全无消耗，一般风修可做不到苏灵韵这样大招无cd。 所有人都朝着风云域靠拢，短短时间内，苏灵韵和苏沐然已经成了地面战场的中流砥柱。 风云域的群体增益，剑修，风修，频繁变换的战法…… 天空战场两女或许无能为力，但在地面战场，依仗风云域，妖皇以下她们几乎战无不胜！ “该死！” 天空，无数法相碎裂，云海间下起了灵雨，地面，阵纹沉浮，一束金光冲破云海，直入穹天！ 嗡～ 伴随耳畔空间震鸣的异响，白光照亮了视野，利用灵识观测，白光内出现了一道虹桥，虹桥一路向上，延伸至天空深处。 嘭！ “走！虹桥尽头就是海只之门！” 一柄巨锤落地，锤哥带着几名妖皇冲入阵内，也不管众人惊讶，直接顺着虹桥飞了出去。 “沐然姐。” “嗯，走！” 无数光束冲进阵法金光，或是想要拦截阵法，或是想要借阵法前往那与世隔绝的战场。 金光虹桥内，风云域化作云河，将所有镇守使吞没。风云域并未屏蔽所有人的感知，而是增幅了所有人的速度。 天地大势不惧等级压制，根据修为的不同，会对所有人进行不同程度的增幅和伤害。即便是帝级威压，对风云域还是产生不了半点影响，只是风云域对帝级的影响同样微乎其微就是了。 呜～ 空空空—— 异样的响动震彻云海，所有人的心都是下意识的一紧，珍这种血脉压制的感觉，他们在熟悉不过。 可随之而来的帝威却让所有人大惊失色，云海震动，隐隐可见城外万丈狂澜，连绵海啸遮天蔽日。 云海里，一个巨大的阴影还在不断放大，漫天法相在它面前如同黄豆。 “罗罗，罗烟鲸！” “快闪开！帝兽疯了！” 罗烟鲸无视整片战场，径直撞开了云海，朝着金光飞去。 不好！ 留下来的镇守使脸色骤变，谁也没想到，一个连九轮妖皇都没有的战场，却突然闯进一头帝兽！而且它还打算袭击传送阵，谁能拦它？ 虹桥内，苏灵韵等人自然也受到了帝威压制，只是下一秒就被风云域抹掉了。这并不能代表危机已经解除，恰恰相反，它在警告所有人，有妖帝在靠近！ 怎么办？别说他们了，就是阵法外面的四队长也未必能和帝级打一架。 呜～ 原本柔和的鲸鸣如今震耳欲聋，一张庞大的脸撕开金色光幕，就那么直挺挺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咔咔—— 空间通道在裂开，虚空屏障也在裂开，那凡尘众生难以触碰染指的虚空，在这傲世古今的巨兽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金光就像碎掉的琉璃，哗啦啦大片从空中掉落，露出重霄之上，那黑洞洞的虚空通道。 巨兽阴影笼罩众生，面前的虹桥啪的一下就碎了。修为低微者无法在虚空内移动，只有靠着虹桥才可向着设定方向前进。 虹桥一碎，所有人都陷入失重状态，那些没进入虚空通道的只是从天上掉了下去，而那些进入虚空通道的，则开始失去阵法庇护，各种混乱能量扑面而来。 帝级可以破碎虚空，是因为他们能够在虚空中自由移动，虚空内部结构复杂，可能什么都没有，也可能有帝级也是触之即死的虚空风暴。 不到帝级，除非有特殊庇护，例如这传送阵搭建的虹桥，不然即便是虚空内那些异界能量，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苏灵韵只感觉一股狂风扑面而来，不似原本那般柔和，而是带着千万根银针，狠狠的刺进肉里！ 洛凡尘说过，世界上绝不止一种能量，魂体修炼魂力，生物修炼元气，先天神圣吸食日月精华…… 各大能量体系错综复杂，但如果一团纯净的能量内混入了杂余的能量，那么——boom！ 苏灵韵现在就是这种感觉，那些银针刺入体内，顺着经脉血管，经过大小周天，朝着自己的气海聚集。 她修的是元气，如果气海处出现杂余能量，那自己恐怕就会像充满气的气球。 皮肤肉眼可见的变红，使劲运功，想把那些莫名其妙的能量逼出体内。可是那些进入体内的能量突然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冲进了苏灵韵魂海。 修士体内有两个能量聚集地，一个是气海，储藏修士洗手转化的能量，一处是魂海，储藏先天魂力和修士的记忆感情。 相比于气海，魂海就像是机甲的驾驶舱，谁占据了魂海，谁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所谓夺舍，就是在魂海进行的，一股陌生的能量突然冲进魂海，就算不是奔着夺舍去的，恐怕危害也不小。 脑子不断开始发胀，就像要炸了一样，苏灵韵像是一个脑血栓患者，身体僵直，脑海里开始泛白。 “灵韵～” 沐然姐的声音传来，空灵而又悠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黑色，还是黑色。 无尽的黑雾笼罩了面前的世界，睁开眼，苏灵韵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无垠魂海。和之前的梦境不同，这次，这片魂海不再是金光灿灿，而是被黑雾笼罩。 对了，那棵椼树！ 像是想起什么，苏灵韵迈步向前，想要穿越黑雾，找到那棵连接天地的椼树。 没有收到任何阻隔，那棵枯萎腐朽的大树就这样出现在眼前。记得上一次见它，它还是那么雄伟，顶天立地，可现在，散发金光的树干被染成墨黑，树上的气息腐朽堕落，不复往日的生机勃勃。 那条黑蛇呢？ 四周的黑雾里什么都没有，也不再像上一次的结尾一样，窜出一条盘角巨蛇。 苏灵韵记得那条蛇对自己发动了攻击，从而触发了洛凡尘留下的后手。难不成，那条蛇死了？ 洛凡尘留下的后手威力有多大，苏灵韵深刻记得。椼城一战，洛凡尘留下的剑光直接把那个叫罹厄魔皇劈成两半。 毫不夸张的说，洛凡尘留下的后手，几乎能对帝级以下的所有生物造成致命伤害。 这么说～ 苏灵韵转头看向面前已经哭死的巨树，她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可自己和椼神有什么关系吗？他们和椼神好像还是敌对的吧？ 这片魂海广袤无垠，其面积之浩大，乃苏灵韵平生仅见。这样一个堪比小世界的魂海，让苏灵韵想起了洛凡尘说的神国。 凡人需要点燃神火，托举神国，才能成神。这片被黑雾笼罩的世界，多半就是椼神的神国。 既然神国还未崩溃，就说明眼前这尊神还活着，只是腐朽成这样子了，真的还活着？ 苏灵韵看着上面已经没了的树干，陷入深深的沉思。 别看面前的树很大，但其实这棵树就剩树根了，树干大抵是被那黑蛇啃完了，树根也被蛇毒腐蚀，变成了中空状态。 都这样了，别说活着，苏灵韵怀疑下一秒这树皮就会倒下来把自己埋住。 “咳咳～那个，椼神大人？” 清了清嗓子，苏灵韵打算问一问，这家伙又把自己拉进来啥都不说了，总不能是为了留在这里给椼神陪葬吧？ “椼神？歪歪歪？听得见吗？” 苏灵韵嚎了半天，还是没有回应，椼神就像真的死透了一样。 呼～ 身后的黑雾里传来一阵阴冷的风，苏灵韵打了个寒颤，急忙回头，生怕黑雾里钻出一个火车头大小的蛇头。 “喂，椼神，我说您老人家也忒不地道了！每次把我拉进来，又什么都不说，你到底想干嘛？你一个上万岁的老同志，欺负我这样一个百岁不到的萌新，这好吗？” “这不好！” “咱们做人，做神得讲道理，有什么事你直说，这样磨磨唧唧的，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 “你不会就是娘们吧？不对呀，我记得植妖没有性别的！” “歪歪歪？死没死？没死吱个声啊！” 无边无际的黑雾，带来的是未知的恐惧与绝望，苏灵韵絮絮叨叨半天，都没能得到回应，看着眼前如同一潭死水的黑雾，心底愈发烦躁。 【放我出来吧，我来和祂交流。】 心底，恶念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苏灵韵愣了愣，随后就无视了。恶念是什么东西她很清楚，除非有必要，不然恶念她半个字都不会信！ 【？喂，你听见我说的了吗？放我出去！老娘要扒了祂的皮！】 恶念又开始拍打渊镜了，苏灵韵叹了口气，看吧，急了！每次都是这样，久而久之，苏灵韵都习惯了恶念的暴躁。 这椼神把自己三番五次捞进来，一定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可祂又不开口，那我就只能自己找了！ 树根中间，那尊海神像依旧泛着淡蓝色的荧光，不过荧光已经很淡了，就连神像上也满是裂纹。 苏灵韵看着眼前神性全失的海神像，不由猜测，或许就是因为这尊神像，椼神都这样了却还没死。 第182章 燃烧之血 轰—— 天塌了，被罗烟鲸撞塌的。 一个黑洞洞的碎洞在不断向外扩大，无数人从碎洞中落下，也有无数人永远留在了那碎洞中。 苏沐然是幸运的，因为她只是踏足虹桥，却未来得及踏入虚空通道，罗烟鲸撞碎虹桥，她最多掉回地上。 可灵湘儿和苏灵韵先她一步跨入了虚空通道，如今虹桥碎裂，没了庇护，要是无人出手搭救，她们恐怕将永远迷失在无垠虚空之中！ 哗啦啦—— 无数锁链横越天空，洞穿云海，深深扎入虚空碎洞，想要将人拉回来。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锁链太少，虚空内各种能量乱流，锁链一进去就失去了准头，能拉回来的寥寥无几。 救他们！去救他们！ 或许是少年意气，或许是心有不甘，苏沐然伸出手，整片天的流云都开始朝着虚空涌去。 哗啦啦—— 天上出现了更多锁链，云气凝结而成的锁链，这些锁链并未去抓那些飘荡在虚空的镇守使，而是重新编织成了一座云桥，修复了原本破碎的虹桥桥段。 宏大的力量透体而过，苏沐然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开始冒烟，她把自己作为阵法枢纽，重新弥补了破碎的虹桥！ 整个阵法的能量从她体内经过，按理苏沐然下一秒就会爆体而亡，可她身上蒸腾起浓郁的血气，竟然硬生生撑住了！ 没人注意到，苏沐然腰间，一卷白缎随风飘舞。洛凡尘离开前，曾留给苏灵韵三件物品，鸿影剑和剑穗，还有他的缚目白缎。 鸿影剑被击飞，不知道掉哪里了，连带着剑穗也消失不见，就剩这白缎被当成装饰品，没有被收走。当初苏灵韵在船上，本来是打算送给热沐然姐护身用来着。 龙鹰从旁嘶啸而过，顺着补好的虹桥一路飞过，虹桥上重力恢复，那些还未飘出虹桥的，被龙鹰一一叼了回来。 至于那些飘出虹桥的——三队长的锁链能救则救，不能那也没有办法。 哗啦啦—— 天空下起了雨，无数镇守使半梦半醒间，从天上坠落。云桥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云气便逐渐崩散，苏沐然身上的血气也在迅速消散，腰间那卷白缎化作飞灰。 原本体内就像燃起了一团火，让苏沐然难受无比，却又硬生生受住了这虹桥庞大的力量，可现在，烈焰燃尽，虚空的冰冷席卷全身，苏沐然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轰隆—— 随着云桥崩散，传送阵也开始崩坏，无数空间碎片飘散天边，天空就像破碎的镜子，露出镜面后的破碎狰狞。 “就是现在！杀了她！” 三队全力救人，锁链早已不再束缚各大妖皇，全城高手意识到良机已至，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整片天空威光璀璨，四面八方，各种攻击如潮涌至。 “真tm不要脸！” 锤哥出现在三队长身边，他知道即便是三队长也吃不下这么多攻击，更别提他，但他只要能拦住哪怕一刻，三队长就还有生机！ “你干什么？” 三队长惊诧回头，却只看见锤哥被黑烟缠绕的背影。 “都给我滚！！！”x2 嗡～ 强光照亮了整片天空，原本黑沉沉的栖霞城，此刻亮如白昼。 一颗黑色的流星从天坠落，在半空划出一道细长的弧线。 “锤哥！”xn 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冲在最前线的身影就这么倒下了。 强光微微消退，漫天林立。 三队长双眼通红的看着漫天法相，可她又不能出手，锁链还拴着那些昏迷的镇守使，将他们从虚空中拖出。 “再来！”xn 金光如雨而落，周天法相纷纷再次出手，这次可没人能替你挡下这一击了！ 没想到会死在这！ 三队长闭上眼，她不是没有余力反抗，但即便她抽出锁链反抗，也会重伤，而那些还在虚空中没能撤出来的同袍，将会永远留在无垠的黑暗里。 同为三队成员，她清楚那些同袍有家人，有孩子，有爱人。自己是他们的队长，又怎能抛下他们不管？ 死就死吧，只是不知，镇守阴阳的镇守使死后会是什么样？能再遇到那个替自己挡刀的傻子吗？ “以多欺少？修罗剑！” 城外，一道剑光飚射而来。 整片天幕被一分为二，血色长剑斩破云海，留下一条红线。四方妖皇被剑气逼退，修罗血剑侧剑横扫，无数妖皇就像被从桌面上扫中的垃圾，纷纷吐血倒飞出去。 即便如此，三队长还是硬吃了好几下，口中鲜血不断。 笼罩在栖霞城上空的劫云消失了，被修罗血剑彻底荡平，露出干净的夜空和城外成片蒸腾的血气。 城内妖皇神色各异，有人提心吊胆，有人松了口气，是四队登陆了！ 那些体修猛男的气血合击之术，至今令人印象深刻，更何况四队长也是九轮妖皇。有两个九轮妖皇镇场，再加上刚才那修罗血剑的威力，便是再来一个帝级，众人也未必无法应对。 自空中降下，看着全城的妖皇都纷纷拉开距离，暗自警惕，凤凰广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刚才罗烟鲸突袭，虚空破碎，即便及时补救，三队还是遭受重创，接近一半以上的精英成员全部陨落。 队长受了重创，需要时间恢复，主力之一的锤哥也倒了，生死不知。 苏灵韵和苏沐然都倒了，五哥也透支了自己，躺在废墟里，就剩下灵湘儿满脸戾气的看着四周军队。 可四周的军队如潮水般退去，原本拥挤的大街小巷，现在只剩下各种血迹废墟。 长街对面，出现了一批血气腾腾的汉子，所有军队见了他们都是绕道走的。为首的四队长龇着大牙花，大步走进凤凰广场。 “兄弟们，没来晚吧？哟，这不三队的大妹子吗？才一会儿不见，怎么还吐血了？” “你有那个时间废话，不如想想该怎么办？” “昂？怎么了这是？” 四队长看向天空，好像明白了什么。 “哦～这个啊！我又不是阵法师，我哪知道？那什么，我们队里还有阵法师吗？” 镇守使们再次骚乱起来…… 海只之门 这是一座岛，一座坐落于某处虚空秘境的岛。岛的边缘原本立着十二尊雕像，象征着镇守万诗遗海的十二路妖皇。 而今，改朝换代，其中两尊妖皇像因为换了继任者，还在改建之中。这两尊妖皇像将会和它的同僚一样，永远守望海只之门，守望海神的遗泽。 而岛中心，有一个凹下去的祭坛，祭坛两边各自修建有一座对称的高塔。 审议庭和海神庭各自站在一处高塔下，祭坛上方的天空，无尽夜色中，一朵朵黑色的破碎之花寂然绽放。 破碎的苍穹如同无数镜面空间重叠，无数威光与星辰游离其间，就像一个个闪耀刺目的万花筒。 轰—— 一道红光原地停留，赤发女随手撒下漫天烈焰，下方躲闪不及的妖皇瞬间化作灰烬。 后方族老会追了上来，赤发女转身再次化作红光，消失在视野之外。 阿瑶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她的瞳术可无法长时间直视这样的战场，月轮盘旋于她的身后，警告着那些不安好心之人。 罗烟鲸她已经召唤了，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海神庭加上碧蓝好歹还有三位妖帝，审议庭除了镇守使那位一队长，居然没人能参与帝级的战斗，太被动了！ 族老会八位族老，有三位没来，碧蓝选择了海神庭，剩下四位都选择了椼神教。再加上椼神教出现的三位妖帝，椼神教一方居然足足有七位妖帝！ 现在海神庭和审议庭尚且还能牵制椼神教，可时间一长，即便加上罗烟鲸，也只是五对七的局面。 万诗遗海不是没有其他妖帝，只是在没有足够利益的情况下，真的还会有妖帝参与这次争端？ 阿瑶看向身后十二路妖皇，他们每个身后都代表着一个强大的种族…… 第183章 虚空塌陷 “蠢货，混蛋！谁让你帮我挡的？” “哎疼疼疼！老婆，你轻点！再拧我耳朵要掉啦！” “呸，我答应做你老婆了吗？你就乱叫？” “啊？出征的时候，你不是答应我了，等仗打完，咱们回去就成婚？” “呸，你少给我立g！” 锤哥哭丧着脸，呵，女人！ 镇守使的疗伤丹药见效很快，几分钟前还就剩一口气的锤哥硬生生被拉了回来。就连重伤的四队长，现在也能抓着锤哥的耳朵，开始爱的教育。 只是两人虽然生龙活虎，但战力基本就清零了。三队四队的镇守使都差不多，打了这么久，战力基本已经消耗过半，到了海只之门，恐怕就只能拼命了。 “哎呀，你俩消停点吧！还有三分钟，不如好好休息一下，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一边的四队长实在受不了这俩撒狗粮了，出言提醒。 原本镇守使还在想办法修补传送阵，灵湘儿一顿连表情带比划，信誓旦旦表示自己能修，但需要时间和人手——她修为不够。 灵湘儿的阵法造诣，在滴星城大家就有目共睹，所以除了阵法师，所有镇守使都开始原地休整。 与此同时，海只之门 轰隆隆—— 原本混乱从战场安静了下来，天空，浓重的劫云凝聚，这一次的劫云并不是人为，而是来自天劫！ “呵呵，幼稚，居然想临阵突破帝级！” “帝级天劫本就凶险，像她这般强渡天劫，存活几率恐怕十不存一。” “这姑娘战斗力的确恐怖，仅仅九轮妖皇就能和妖帝打得有来有回，若是渡劫成帝，恐怕……” “那又如何，天劫公允，若是此时强行插手，天劫可不管你是谁！” 劫云之下，一群帝级高手看着天空被劫光笼罩的赤发女，议论纷纷。 帝劫，尤其是妖帝的帝劫，是要重塑肉身的。其痛苦程度不亚于把你放绞肉机里绞成肉泥，然后重新拼接。 而这一过程，只能靠基础和意志力硬扛，任何等级修为，在天劫面前都是白费。诚然，天劫过后的规则反馈同样丰厚，但也得有命拿才行。 历来妖帝渡劫，都恨不得套满护甲，这般仓促应劫的，都是绝世狠人！ 天空，劫云扭转，逐渐形成一个云涡，云涡中心，赤发女身上毛发暴涨，嘴里也开始长出獠牙。 劫云内闪烁的雷光从它身侧掠过，那些赤红的毛发逐渐卷了起来。 赤发女四肢平撑，逐渐从一个直立人形，变成了一个外形枯死虎豹的妖兽。 劫云内，雷霆驰骋，昭示着天威的不可侵犯，外围围观的众人也同样各有惊异。 “那姑娘的原形是狰？” “好像是的，它底子也太厚了吧？这劫云酝酿有一会儿了，还不降劫？” “那不更好？最好第一道劫雷就让它魂飞魄散！” 轰隆隆—— 第一声雷鸣出现，所有人落入地面，虽然天道公允，但万一劫雷打歪了呢？那玩意儿可是真正无视等级的！稍不注意来上一下，少说得脱层皮。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她都选择临阵突破了，你们还不联系各大族？” 地面，阿瑶看着身后的十一位妖皇——金甲被影魔替代，刺杀阿瑶未果，本人估计凶多吉少。 “殿下放心，十二路妖皇传承已久，可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 “殿下放心，只要十二路妖皇还在，万诗遗海就翻不了天！” 阿瑶被气笑了，一个金甲妖皇莫名其妙的就没了，这帮妖皇哪来的信心镇压叛乱？天上可是站着一大群帝级呢！ 对面高塔下 “大御所，他们还在赶来的路上，我们要不先离开？” “怕什么？十二路妖皇不是还在吗？他们翻不了天。” 左使担忧的看着椼神教方向 “他们来路不明，居心叵测，我们如此托大，真的好吗？”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小心了？如果这一战我们没有赢，那躲又能躲到哪去？如果她战胜不了眼前的困难，说明这大御所之位……” “你还真打算给那个叫厄难的？” 啪(暴栗)—— “喵！你打我干嘛？” “千百年来，仇恨深植于每个鲛人心底，所有族人都对外界的龙族人族抱有绝对恶意。这是个死循环，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可他们还有机会。” “这场战斗，不论是谁成功，他们都将带领万诗遗海走出新的道路，不论这道路走向新生，亦或是灭亡～” 呜—— 拉长的鲸鸣自虚空中传出，所有人脸色一变，罗烟鲸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来了，来了来了！” “是神降的号角！” “典仪开始了！” “他们发什么疯？” 和其他人不同，椼神教众胡言乱语着，落在祭坛上，脸色肃穆而虔诚。 这个祭坛很普通，繁杂到看不懂的花纹，中心还盘了一条已死的金龙，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祭坛并非高台，而是向下凹陷的。 祭坛，朝天高立者，上敬天神，向下凹陷者，下拜鬼神！ 天神和鬼神祭品并不相同，天神不食人间烟火，鬼神贪食血怨邪牲，这暴尸已久的金龙尸不就是最好的祭品吗？ 阿瑶不解的看向对面，海神庭为什么毫无动作？椼神教的方式明显会引来邪神，大御所到底在想什么？ 不管海神庭什么反应，审议庭是待不住了，所有人呼啦啦围了上去。邪神现世，必然血浪滔天，他们可不想沦为邪神血食。 轰—— 就在大家要再次开战的时候，整片天地都抖动了一下，除了祭坛上的椼神教众，其余人包括帝级都瞬间失重，摔回地上。 咔，咔—— 远天未被劫云笼罩的地方，一道狭长的裂痕向海只之门扩散，罗烟鲸嘭的一下撞碎虚空，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这一撞似乎打破了什么平衡，天地间灵气倒卷，如同漩涡朝着那处虚空裂缝涌去。 正在大喊大叫的罗烟鲸愣了愣，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整片天地开始出现重力混乱，身边的灵气隐隐有把虚空裂缝撕开的架势。 完了，又闯祸了？！！ 气势一泄，罗烟鲸摆摆尾，在大家的注视下，灰溜溜的躲到阿瑶身后。 只是就它那高数百米的体型，藏阿瑶身后跟座山似的，看起来更有压迫感了。 天地间的能量开始紊乱，所有灵气像泄洪一样，冲向虚空裂缝。因为能量的流失，这方天地的重力也开始出现问题，一群人飞不动站不稳，七倒八歪的。 唯独天劫区域法则自成一体，丝毫不受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天地灵气怎么？” “是那罗烟鲸撞碎了虚空，打开了虚空通道！” “下界灵气没有上界这么浓郁，虚空通道一旦打开，两界相互联通，灵气必须保持平衡。” “你放屁，灵气平衡而已，怎么会失重？还诞生了灵气海啸！” “你懂个屁！海只之门位于虚空秘境，其内能量循环自成一体。如今和外界空间联通，规则崩坏，恐怕不止失重这么简单！” 轰轰轰—— 大地开始颤抖，众人明显感觉地面，不，就连外面的海面好像都在下沉！ “这，到底怎么了？” 阿瑶看向身后的十二路妖皇，可他们只是脸色呆滞的看着裂开的地面。 “不应该啊！有人给传送阵做了手脚？” “撞碎个传送阵而已，不可能引起空间陷落，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这到底什么意思？” 阿瑶不解的感知着这片天地，空间不再如之前那般稳定，四周时不时出现细小空间裂缝，一不小心撞上就会被开个口子，甚至直接丧命！ 整片天地好像熟透了的果实，开始从某个固定的位置脱落。 “殿下，海只之门并不位于万诗遗海，而是位于一处虚空秘境。” “这我知道，但罗烟鲸为什么会把这里的空间撞塌？海只之门的空间应该没有这么弱吧？” 之前数名帝级交战，打得小范围空间破碎，都没能让这一处秘境产生塌陷，更别说罗烟鲸只是撞了一下。 “这，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再这样下去，海只之门将会透过虚空，直接落进万诗遗海所在空间。” “什么意思？” “这是海只之门的保护机制，一旦空间开始崩坏，为了确保海只之门随空间一起崩坏，这里的内置阵法会让海只之门脱离这个秘境，就近挑选空间迫降。” “而万诗遗海多半就是阵法的选定目标！” “以海只之门的分量，要是砸进万诗遗海，恐怕会引起天灾海啸。到时候，内海三城都得遭殃！” “恐怕不止，天地灵气倒灌，两个空间的能量产生剧烈流动，若是严重了，会不会诞生虚空风暴？” “够了，你们别在那乌鸦嘴了！就说有没有解决办法？”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众妖皇面面相觑，他们连帝级都不到，连阻拦虚空塌陷的资格都没有，哪来的办法？ 看他们脸色阿瑶就知道没希望了，只能看向海神庭方向，他们才是这里的管理者，或许比自己更了解海只之门的运作方式。 第184章 撤离 “什么玩意儿？虚空塌陷？海只之门会掉进万诗遗海？” 栖霞城，三队四队同样收到了这个消息，通信系统里，各队队长难得再次聚在一起。 【五队六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边打仗呢！】 【一队：情况我已经说了，罗烟鲸好像撞碎了关键的空间节点，导致我们这里虚空塌陷。接下来，海只之门会选择自救，透过虚空，迫降到万诗遗海。】 【四队：等等等等，我脑子不好使，什么叫迫降？这东西还可以换位置？】 【海只之门本质上就是关于海神的建筑群，你可以把山提起来玩，阵法怎么就不可以把海只之门转移了？】 【四队：那迫降就迫降呗，咱们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去接驾？这可是天灾！】 【三队：四队说得不错，如果海只之门迫降，进入本层空间，我们也不必借助传送阵冒险。这样所有援军都能赶到，岂不更好？】 【七队：等等，这么说巡海司的军队也能进入海只之门？那我能不能放他们过去？我这边拦了十万军队呢！】 七队此时负责海面监控与拦截，开战之初，不少军队都受到了七队的骚扰拦截。 【四队：醒醒吧，小老弟，现在栖霞城外面就围着十万军队。你要是再放十万人过来，我感觉我们不用打了，认输得了！】 四队犹然记得，城外十万巡海司把他们累的够呛，不过巡海司也被罗烟鲸偷袭的够呛，估计现在还没缓过来。 【行了行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海只之门迫降，那会从万诗遗海的上空掉下来。以海只之门的体量，迫降时掀起的海啸恐怕会直接淹了内海三城！】 【三队：总指挥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拦截海只之门？】 【……】 【我希望你们能让海只之门平稳入海。】 【各队：……】 在片刻沉默后 【四队：总指挥，我们不是圣人，更阻止不了天灾。恕我等无能为力！】 【三队：四队说得不错，我们来万诗遗海只是为了任务，我们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更何况，大多数同袍都死于巡海司之手！】 【五队六队：确实，我们对付巡海司已经捉襟见肘了，没有余力去阻拦天灾。】 【七队：总指挥，我等还要监管海面，阻扰巡海司，恕难从命。】 近千镇守使死在这场战斗里，而这些战死者多数都死于魔潮和巡海司之手。现在让他们去救内海三城，去帮巡海司——没人做得到。 他们今后或许可以不计前嫌，但现在不行！ 【行吧，那所有人撤离内海三城，远离天灾迫降区域！养精蓄锐……】 凤凰广场，四队长把海只之门天灾迫降的事说了一遍，所有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离栖霞城。 城内的劫云已经散了，隐隐可以看见城外的巡海司军队也在离开。只是他们是朝着内海去的，那里是预测的，海只之门的迫降地点。 栖霞城内也开始涌出军队，架起潮头，朝着内海迫降点奔去。 他们没有再看镇守使一眼，相比于栖霞城的控制权，内海三城的安危更为重要。如果城没了，那他们之前都战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城内，一双双眼睛透过窗户，不安的看向外面街道上奔跑的军队。 他们或是城内的平民，或是路过的看客，但不论是什么人，此刻都感受到了城内的剧变。 原本交战的双方突然停战了！巡海司居然抛下栖霞城，去了内海，一定是出大事了！ “殿下，我感觉不大对啊！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除了镇守使和巡海司高层，并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包括正在看戏的风逸仙等人。 修为高深者，多数对于危机有一定的感应，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底的危机感还是在警告猎风——马上离开！ “怕什么？这不是还有巡海司吗？可别小看了他们，毕竟是远古时期战无不胜的海军！” “可我看那些黑瞳都在撤退了欸，巡海司好像也没有阻拦他们。” 旁边的追云补了一刀，风逸仙向下看去，镇守使果然开始撤离凤凰广场了。 双方的队伍再次在梧桐街相会，之前打生打死的双方，此时却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擦肩而过。 “三队，你们损耗严重，你们先撤吧！” 凤凰广场，四队长看着残余的三队，经过一系列突围强攻死守，三队人数几乎减半了。 现在三队长和作为先锋的锤哥都重伤了，可以说三队高层和底层战力都失去了再战的资格。 当然，这只是正常情况，可镇守使的战力之所以彪悍，便是因为天书(系统)赐福的疗伤丹药。三队只需稍加休整，便可以再次参战。 只是人数损失惨重，战斗力恐怕会大不如前。 三队长没有拒绝，搀着锤哥，随着队伍一起撤出栖霞城。 啪—— 一旁，灵湘儿气急败坏的把阵旗摔地上。她花了半天功夫修复传送阵，结果队友现在告诉她，用不上了？！ 耍我呢？ “好啦好啦，别气了。不用打了还不好？收拾收拾，走了。” 四队长下意识摸了摸灵湘儿的头，灵湘儿身上却突然窜出几缕电火花，电火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四队长身上。 滋啦—— 四队长身上的毛瞬间炸了起来。 “我靠，你这丫头怎么不讲道理？” 灵湘儿面无表情，身后修罗魔影慢慢出现，身形也开始从萝莉变成少女。 讲道理？她从来只会讲物理！ “得得得，我错了，行了吧？姑奶奶赶紧收了你的神通吧！” 四队长立马认怂，不是打不过，只是不想打。 奇人异士总是有些怪脾气，就像灵湘儿，虽然相处不多，但在滴星城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姑娘不仅阵法造诣夸张，为人也格外乖张。 在亲近的人面前，她可以当个乖宝宝，但一旦没了亲近之人约束，她就是个混世魔王。 最特别的是，这姑娘的恶念好像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恶念都会想方设法夺取身体控制权，灵湘儿的恶念却收放自如，如臂所指。 或许这就是灵湘儿性格乖张的原因？ 对于这一点，四队长也没有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行了行了，收拾收拾，把他们一起带走。” 四队长指了指昏迷的苏灵韵，苏沐然还有五哥。 原本参加任务的镇守使只有九队，十队只是个开玩笑成立的队伍，一来是赤曜龙帝极力推荐，大家也不好拒绝，二来青云的镇守使和苏灵韵他们并不熟，但据说人家是谪仙之徒，这么大的变量，怎么能不拉进队伍？ 可其实没人觉得十队能发挥什么作用，大势面前，个人的能力是那么渺小。 事实也确实如此，苏灵韵他们并没有改变什么，椼城，滴星城，栖霞城，没有他们局势或许也不会变。 时势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时势，十队的每一个人都太过弱小，即便他们拥有超出同级的战力，也无法改变战争走向。(洛凡尘不属于十队，也不是人doge) 修罗魔影放下灵湘儿，托起昏迷的众人，跟着队伍撤向城外…… 第185章 山河万古 天地初开，混沌初分，清气上浮为天，降诞群仙列神，浊气下沉为地，孕育万鬼诸魔。 神，无欲无情，漠视一切，魔，欲如渊海，涂炭生灵。 是以，自古不两立。神巡道而行，企图一统三界，建立属于自己的秩序。魔离经叛道，贪图万物血迹，屠戮生灵只为一己私欲。 在这山河万古之中，神与魔也曾不断征伐，秩序一次次被破坏，重建。那几近永恒的神庭，或许也如同凡尘俗世一样，不断朝代更迭。 在诸多秩序神庭里，海神庭也曾驰骋星海，映照诸天。然而，这一切早已成为过往，随着上古神战的到来，海神庭的辉煌史到此为止。 天外的剑光斩碎星辰，被缩在星辰内的大魔嘶啸着，企图拉整片星海陪葬。强光穿破无垠星海，如同众神的审判如期降临。 最终诸神殒没，那只魔神也连带着这颗星辰，被打成碎片。 星辰碎裂，却没有走向灭亡，魔神身陨，却未完全消亡。 在列神之战中幸存下来的海神庭发现了这颗星辰，四周的星海已被打成死域，唯独这颗碎裂的星辰，仍旧保持着旺盛的生机。 这片叫沧明洲的大陆，有神战废墟，有魔神残骸，而这些，引来了无数争夺。 战争并未结束，只是从明面上转移到了黑暗里。 海神庭强势夺下了沧明洲，祂们并不是贪图这里的神迹，而是忌惮这颗生机勃勃的星辰。 祂们是上古神战的幸存者，自然更加清楚魔神恐怖，诸天都被利益蒙蔽双眼，唯独祂们担心魔神卷土重来，寝食难安。 一遍又一遍巡游，一遍又一遍犹豫，海神召集了海神庭所有从神，祂打算毁了沧明洲！ 长期观测，让祂有理由怀疑，魔神已经和这颗破碎的星辰融为一体，待有一日，星辰涅盘，魔神必将卷土重来！ 出乎意料的，除了椼神，海神庭众神几乎都同意了这个决策，没有一丝犹豫。 这个现象让众神沉默，神和人不一样，祂们是坚定的护道者，绝不做多余的事。 按照以往的情况，众神不说极力反对，但至少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毁灭沧明洲。 感受到内心波涛汹涌的恶意，连绵不绝的破坏欲，海神明白，祂们在潜移默化中已经被魔神影响了。 于神而言，情况并未严重到需要毁灭的地步，但魔神的影响绝不可继续扩散了！海神庭封锁了沧明洲，诸天流言蜚语。 该来的终归要来，那是诸神最后一次列阵—— 八万年前万族征战，血浪滔天，尸横遍野，无数血光怨气里，魔神留下的魔种生根发芽。 众神频繁出现于大地平乱，却在众生眼里，变成了众神对这场战争的许可。众神苦不堪言，却无法出言提醒。 祂们早已不再是百万年前，驰骋星海的护道天神，百万年魔心欲念侵染，祂们已经成了道心破碎的堕神！ 行走于人间炼狱中，每个神都在燃烧自我，祂们仍旧是己道的践行者，在成为邪神前，祂们绝不背离自己的道！哪怕在最后一刻，与魔种同归于尽！ 终于，战争到达了高潮，诸神也找到了那颗最强大的魔种。 万诗海，曾经的诗情画意，碧蓝海天，是众生心中和平净土的象征。 而现在尸山血海，万魔倾涛，邪神用血雨和黑云笼罩了这里，打造了一个人间炼狱。 在凡尘历史里，这里是八万年前的绞肉机，在神明的视野里，这里是罗天众神最后的归处。 看着同僚一个个倒下，椼神越是无力挽救，便越是深知魔神强大诡谲。 在那风起云涌的修罗血海上，在那漫天纷飞的海魂香中，诸神的神罚和劫光一并落下。 强光照耀山海，洞穿长夜，天亮了…… 神辉普照，众神最后的神力化作了一道门——海只之门。 椼神停留在海只之门前，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被魔神污染的神，祂成了这道门最后的守卫者。 海只之门内其实并非被封印的邪魔，而是众神最安息之所。海神早已意识到祂们被魔神污染，一旦身陨，神尸之内难免蕴生神孽，所以海只之门的目的是封印众神的墓地。 寂道之前，海神交给椼神的最后一封神谕就是守住海只之门，永远不要让它打开。 魔神死没死，椼神不知道，但神孽若是跑出来，不免又是一番生灵涂炭。 站在海只之门前，看着神辉洒落，万物敬拜，看着暗流涌动，群魔环伺。 画面渐渐模糊，万年光阴似乎在眼前转瞬即逝…… “嘶～” 回过神，苏灵韵捂着脑袋，看着面前腐朽的椼树，看着那已经失去光泽的海神像。 脑子里还有一些模糊的画面，是椼神的记忆，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它们就像锋利的碎片，一下一下的在苏灵韵脑海里搅动，不断带来刺痛。 所以椼神作为最后一位古神，守望沧明洲山河万古，最后却还是被魔族暗算了，落得这副下场？ 面前的枯树居然是一具神尸，苏灵韵手忙脚乱从椼树上爬下来。 “莫怪莫怪！” 也不管椼神听不听得到，苏灵韵打算先道个歉，莫名其妙爬到人家身上，椼神没把她撕了都算脾气好的了。 椼神就像那棵枯死的树一样，没有丝毫回应。 苏灵韵四处瞧了瞧，刚才从海神像那里读取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她不大清楚椼神现在的状况。或许椼神只是肉身死亡，神魂仍在，或许椼神现如今已经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四周的魂海还是被黑雾笼罩，一片死气，苏灵韵消化了一下刚才看见的画面，大概就是告诉她海只之门的来历，以及门后关押着众神的神孽。 可这些对她好像没有什么帮助吧？即便知道了海只之门的历史，她现在无法离开这片魂海，更无法把消息带给其他镇守使。 “喂，有人吗？放我出去啊！” 苏灵韵的声音空荡荡的在海面上回响，没人回答，魂海也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意思？ 在苏灵韵的估算里，椼神大概率还是活着的，最多肉身死亡，不然自己怎么会再次被拉进这里？可该说的都说了，这不放自己走是什么意思？难道椼神还想表达什么？ 哗啦啦～ 四周的海面泛起波澜，就像在回答苏灵韵。 苏灵韵却吓了一跳，她还记得上一次这黑雾笼罩的海面里，钻出一条盘角大蛇，要不是洛凡尘留的后手，她估计已经没了。 “什么鬼？谁？出来，别鬼鬼祟祟的！” 身上没有趁手的兵器，苏灵韵心里虚得不行，要是黑雾里再冲出个什么怪物，她怎么办？ 哗啦啦～ 魂海似乎有了流动，不再像以往一样死气沉沉，宛如镜面。 滴答～ 一滴泪滴入海面，苏灵韵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怎么哭了？ 心底莫名其妙泛出一股情绪，苏灵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悲伤的感觉，她只感觉这魂海波澜似乎有了生命，祂在向自己告别？还是…… 面前的黑雾好像淡了一些，黑雾内突然出现了栖霞城的景象。 收敛心中那没由来的伤感，苏灵韵看见栖霞城的镇守使开始撤退，也听见了万诗遗海的现状。 海只之门即将从异空间迫降进入本层空间，那么大一个重物落地，必然引起海啸，帝级也拦不住，镇守使撤退无可厚非。 可黑雾里画面一转，无数双眼睛看向苏灵韵。 苏灵韵愣了愣，才发现这些眼睛看的不是自己，只是画面刚好映射出这些眼睛而已。 这些眼睛都来自内海三城，他们或许是巡海司的军人，或许是城内平民，又或许是路过的见证者…… 在那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中，苏灵韵看见了内海上空渐渐裂开的空间，天，要塌了！ 第186章 万众一心 惊恐，不解，焦虑…… 每一双眼都透露出不同的情绪，栖霞城，三队已经撤到城门口了，沿途并未遭到任何阻拦。 巡海司已经去了内海深处，大部分城防军也被紧急调走，城内的民众仍旧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巡海司和城防军的动作，显然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否则军队不会丢掉城池。 焦虑和恐惧在人群间蔓延，短短几天时间，内海三城突然爆发战争，不明真相的平民只能躲进家里，祈祷战争早日结束。 然而战争愈演愈烈，不仅没有结束，反而出现了巡海司抛下城池的情况。 生物都是有预警本能的，更何况修士有天人交感的说法，突如其来的变故，心底涌起的不安，一双双眼看向内海深处，他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便他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四队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跟上来？” 已经离开了栖霞城范围，锤哥回头看向栖霞城坑坑洼洼的城楼，却始终不见四队现身。 三队长皱了皱眉，开始在通信系统里联络四队 【三队：四队，你们干什么？怎么还不出城？】 【……】 【什么？四队还在内海三城？】 【五队六队：什么鬼？四队，干什么呢？还不快撤，等着给内海三城陪葬吗？】 【四队：各位，你们先走，内海三城应该能极大消减海啸威力，只要撤出内海三城，基本就没事了。】 【三队：四队你什么意思？你们要留下来？现在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四队：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总得有人留下来抢占先机。海只之门迫降会对内海造成极大损失，但海只之门内部的帝级战斗仍在继续，总指挥还在等着我们支援。】 【别闹，硬抗海啸必然战力大减，到时候你们来我这能干什么？拖后腿吗？赶紧撤！】 【三队：总指挥说得对，我们在城外等你们，要走一起走！】 【四队：你们怕不是忘了，我们镇守使可以进入阴阳间，万诗遗海闹得再凶，能影响到异空间？】 【三队：那我们也得留下来，保证战线不断。】 【五队六队：我们也……】 【都闭嘴，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空间对撞会引起不小的空间波动，你们以为阴阳间就能不受影响？都给我滚远点，我不想打完看见满地死尸！】 总指挥发话了，通讯频道里没人再说话，大家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也都有了自己的考量。 “队长，我们走吗？” 栖霞城海滩，三队成员看向远天内海，一股奇异的压迫感从那边席卷而来，让修为低微者有些窒息。 “等等。” 三队长也感受着这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如总指挥所说，进入阴阳间这个方法并不保险，但这让她看见了留下来的可能。 留下来他们就能抢占先机，说不定就能扭转战局。 在不同的地方，三队长和三队长都看着内海颤抖的天空，眼里闪烁着纠结的光芒。 内海海平面，万军齐聚，壮观无比。 远远望去，海面上密密麻麻，满是人头。 这里离迫降点最近，压迫感也最强，天上好像有什么要掉下来了，强大的压力让普通士兵呼吸急促，抬不起头。 在赶来的路上，军队已经靠各种手段交换了信息，现在，就是普通士兵也知道了，他们接下来将直面传说中的海只之门。 而他们要做的不是夹道欢迎，而是接住这个横冲直撞的庞然大物！ “你们谁知道海只之门有多大？” “根据之前的资料看，长宽八万米，高十四万米，我们怎么接住它？” “若是平时可能还好，现在海只之门是直接撞碎空间，上面附带各种能量，我们这些人恐怕不够看！” “我们有多少人？” “海只之门大概还有一分钟迫降，我们大概能聚个十四万人。但时间紧迫，我们结不出有效阵法，人再多也是白搭！” “就是，不说整个海只之门有多重，空间破碎的力量哪有那么好扛？我们接不住的！” “接不住也得接！身后就是内海三城，接不住，上百万人命都得陪葬！” “你们说能不能把海只之门虚空流放了？” “闭嘴吧你，现在没时间组阵，又没有帝级破开虚空，怎么流放？海只之门那么大，我们上哪打开那么大的虚空裂缝？” “难不成只能硬扛了？” “能扛一会儿是一会儿，说不定到时候就出现转机了呢？” 海面上，巡海司的指挥官临时聚在一起，吵个不停。传令官不断往来于军队之间，传达指挥官的命令。 天空什么都没有，却阴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没人知道他们接不接得住，又能坚持多久，毕竟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咔咔—— 天地间响起空荡荡的声音，顶着数不清的压力，指挥官们将担忧的目光看向逐渐出现裂纹的天空。 来了！ 如洗的夜空上，一道漆黑的裂缝突然出现，无数能量乱流冲出虚空裂缝，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全军列阵！防御！” 军队如潮涌动，恢宏的虚影浮现在数十万人的上空，和各种能量乱流撞在一起。 轰！！！ …… 椼神魂海 透过黑雾，苏灵韵看见了硬接虚空乱流的巡海司军队，就像天地大爆炸一样，强光照亮了内海，撕碎夜空。 她也看见了没有撤走的镇守使队伍，她大概能明白同袍们在想什么，也同样紧张于巡海司能否接下海只之门。 虽然大家始终认为巡海司无力接住这种规模的天灾，只会葬身于海只之门的威力下，但大家心中都在祈祷奇迹发生。 万一巡海司及时组阵，扛下了这一击，万一万诗遗海还有后手，万一还有人能站出来解决危机…… 只是现实没有万一，巡海司临时聚集，压根没时间组织有效阵法，万诗遗海也不会拿轨道武器轰海只之门，那是他们的圣地。 在第一波爆炸后，下方海面迅速掀起海啸，露出下面的海床，接近两万巡海司七窍流血，失去意识。 巨大的能量冲击让军队东倒西歪，站稳脚跟都难，阵法隐隐有消散的趋势。 “稳住！保持阵型！” 轰轰轰—— 气爆声传来，天上逐渐投下一个巨硕无朋的阴影，阴影不断变大，将所有军队都笼罩了进去。 随着阴影变大，天上降下的能量乱流也愈发狂暴。 军队的阵法在上空凝聚出一叠叠屏障，却又被爆炸式的能量不断击碎。 能量乱流的冲击，虚空破碎的压迫感，还有高强度的法力输出，巡海司内不断有人倒下，又有人补上。 那一双双不甘的眼睛看向迫降的海只之门，看向那笼罩万众的阴影。 嘭嘭嘭—— 海只之门离本层虚空越来越近，空间屏障肉眼可见的迅速裂开，连带着整片天地都开始颤抖。 无数虚空碎片宛如破碎的万花筒，每一个碎片都倒映出天地众生的一角。 不甘的，狰狞的，疯狂的，恐惧的，绝望的…… 无数双眼，无数张脸，无数极致的情绪和祈祷的灵魂…… 时间好像暂停了一刻，看着黑雾里，暂停的天地，苏灵韵似有不甘。 就这样失败了吗？数十万巡海司就这样死在这荒唐的灾难下？ 【你愿意救救他们吗？】有个声音说 【为什么不愿意？那是数百万条命啊！】 苏灵韵知道，如果巡海司失败了，内海三城都得陪葬，那是近千万人的性命。可她能做什么？帝级也不敢妄言顶着虚空乱流，接住海只之门，更何况她？ 【谢谢。】 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那一刻，苏灵韵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是得到了什么。 一条金色的河流隐隐出现在眼前，河里每一滴水都映照出一张祈祷的脸，河流里每一滴水都映衬着一个意念，他们说他们愿意去救这百万生灵，愿意去阻拦这场天灾。 于是那些意念高度统一，宛如百川汇海，汇入金色长河中。 金色长河穿越无尽的黑暗，最后仿佛化作实质，出现在了内海！ 下一刻，时间开始流动。 海只之门撞碎虚空，朝着海面落下，下方的士兵们下意识闭上双眼，似乎这样厄难就不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而在更远处的人们眼中，一道金光破开天际，瞬间出现在内海上空。 金光越来越多，化作流淌的金色长河，长河横在海只之门和下方的巡海司之间，下一秒 boom！！！ 空间震荡，巨大的空响回荡在天地间，万丈狂澜平地而起，遮天蔽日。 “起阵！” “血杀术准备！” 内海三城响起了不同的声音，狂暴的能量波向外扩散，无数人被吹倒卷飞，也有人盯着乱流，准备力挽狂澜。 城池之外，护城大阵迅速展开，城内众人迅速恢复平衡。城防军狂奔着，冲向海啸涌来的方向，企图以血肉之躯阻拦天灾。 城内无数人或是慌乱，或是祈祷，他们知道跑没用，跑得再快，他们能跑过海啸？ 第187章 力挽狂澜 栖霞城，无数云楼飞向城外，追随军队在海滩处堆砌成墙。 层层叠叠的阵法升起，在海啸那高达万米的潮头前，是那么渺小。无数阵法相互连结，再次结成一个更大的阵法，隐隐把栖霞城护在身后。 【四队：三队，你们还没走吧？注意了，接下来我们会结阵，为你们在海啸里开道。不用管栖霞城，你们直接去海只之门！】 【三队：你们呢？这海啸军队勉强可以应付，你们留下来干什么？】 【四队：当然是牵制军队！】 【三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栖霞城还轮不到你们来救！你们应该保存实力，面对接下来的帝级作战！】 【四队：已经来不及了，你们看着办吧！】 交流间，海啸潮头已逼近城外。 “全军列阵，都给我发死力！！” “哈！”xn 城门方向传来城防军的怒吼，气冲霄汉。 密密麻麻的阵法相互连结，形成更大的阵法。 “血杀术?修罗血剑！” 凤凰广场，气血交织，一把血色巨剑横贯长空，在海啸抵达之前，撞在大潮之上，在海啸间开出一条路。 【四队：愣什么？你们还不走？】 “走！” 说话的不是三队长，而是突然醒来的苏灵韵。 素手轻拂，狂风暴起，还在海滩的三队众人被风卷着，飞向那被修罗血剑开辟的隧道。 这里发生的一切，苏灵韵都通过椼神魂海的映射看得一清二楚，刚才椼神魂海天摇地动，她莫名其妙的被赶了出来。 相比于脑袋混乱的三队众人，苏灵韵更清楚他们该干什么。镇守使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消耗了，所以当修罗血剑打开通道的那一刻，她当机立断，用风带着所有人，奔向最后的战场。 修罗血剑一剑洞穿海潮，但这并不能阻拦海啸前进的步伐。 万米大潮丝毫未曾停步，直挺挺的和城外大阵撞在一起。 轰！ 惊涛拍岸，骇浪滔天，在海潮的轰鸣中，第一批阵法像多米诺排骨一样倒下。 海潮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前进的势头顿了顿，潮头低了下来，随后继续前进。 “潮头落下万米范围了！有效！云楼准备！” 海啸很快来到第二层防线，数百云楼层层排列，组成阵法防线。 “箭雨灵雷，放！” 栖霞城内，灵雷箭矢密集如雨，宛如一张铺天大网罩向海啸。 覆盖式的打击将海啸潮头炸起密密麻麻的水花，一道龙卷带着三队所有人撞进海潮上开出的隧洞。 海潮像是被箭雨击中的暴徒，磕磕绊绊的撞在了第二条防线上。 “修罗血剑，再来！” 凤凰广场血光大盛，血剑落下，剑气横扫千军，荡过全城上空，斩落在海啸潮头。 就像被打中头部的暴徒，海啸一个后仰，然后继续朝着栖霞城倒去。 “打头！把潮头打下来！” “潮头崩溃，海啸就会减弱！” 四队的做法给全城提供了灵感，无数攻击落向城外潮头。 数百云楼被沸腾的海潮吞没，海啸挣扎着，怒吼着，撕碎第二道防线，冲向城门。 此时，海啸离栖霞城城门已不足百米，高达数千米的潮头投下的阴影，可谓遮天蔽日，将半个栖霞城笼罩在内。 除了最后的护城大阵，城防军已然技穷，城内的人们在天灾的阴影下心思各异。 沧明洲的正史里，几乎从未出现过这样无限接近天谴的人为天灾，再这样接近天地伟力的灾难里，再强的个人实力都无法力挽狂澜。 有人实力高强，却无法改变大势，只能冷眼旁观，有人萍水相逢，自认为无需做无意义的抗争，还有人实力低微，却并不甘愿葬身怒海。 城内，不断有人走出家门，直直的看着扑面而来的海潮。 城内陷入了寂静，能做的他们都做了，万米高的潮头不到半分钟让他们消到只剩五千米，再加上护城大阵的阻拦，海潮已经不足以再吞噬栖霞城。 这个结果，城防军其实已经很满意了。 轰轰轰—— 咆哮的海潮撞在护城大阵之上，大阵如同玻璃，应声而碎。 海啸迟滞了不到三秒，再次开始一边垮塌，一边涌进城内。原本排山倒海的万米骇浪，现如今只剩下三千米。 潮头淹没城楼，盖过城墙，如同洪水猛兽，铺天盖地冲进城内。 “后撤！” “人墙，组成人墙！” 海啸入城，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站在最前线的城防军，无数士兵站在街头，手搭手站成人墙，既是为了防止被冲走，也是为了阻拦大潮片刻，为后面民众争取时间。 “修罗血剑，再来！” “队长，够了！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凤凰广场，四队长还想再次挥动修罗血剑，却被人拦住。城防军为了拦住海啸弹尽粮绝，他们也没好到哪去，消耗极大。 “队长，我们理解你想救人的心情，大家也是因此留下来的。但我们还要对付妖帝，不能把所有力量交代在这！” “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栖霞城最多被淹掉一半，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队长，我们该出发了！总指挥还等着我们！” “队长，我们该走了！” “队长，下令吧！” “队长……” 一个个声音让四队长有些迷茫，他承认自己的确感情用事了。 明明应该养精蓄锐，等海啸过去，冲开虚弱的军队，前往海只之门，可他做了什么？ 利用仅剩的力量，帮助敌军救下栖霞城！感情用事是领兵大忌，他干了一件蠢事！可四队的兄弟还是跟着他干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天灾吞噬近千万生命。 话又说回来，镇守使所做之事就是为了维护阴阳平衡，如果今天内海三城全体丧生，镇守使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可他们的确已经仁至义尽了，再不去海只之门，待军队反应过来，又将是一番缠斗。 “走，我们去内海！” 轰—— 血剑消散，无数血光飞跃城墙，冲向天际。 “拦住……” “等等，让他们去吧！” 城内剩余的城防军没有再阻拦镇守使，栖霞城遭受重创，他们已经无暇他顾，更何况 “他们刚刚救下栖霞城……” …… 内海，一路乘风破浪，三队终于越过海潮，看见了海啸之后的战场。 刚才的迫降在内海中心撞出一片真空，海水被排斥在外，海面上出现了一个深可见底的巨大坑洞。而现在海面还未弥合，隐隐可以透过海水看见下面的海床。 令人不解的是这次迫降造成的危害远低于之前的估算，想来应该是那条突然出现的金色长河接下来大部分破坏力。 海潮之后的场景让人有些意外，除了还在弥合的海洋与虚空，这里似乎什么也没剩下。 十万巡海司和海只之门凭空蒸发，无影无踪。 “人呢？” “炸没了？” 停留在海面上，三队面面相觑，原本应该出现的战场和灾难，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也不知是好事坏事。 三队急忙联络总指挥，修正作战计划 【三队：一队，你们人呢？内海怎么什么都没有？】 【四队：？？？什么意思？】 【三队：海只之门和巡海司都不见了，不知道是被传送了，还是……】 【五队六队：我靠，那我们不是白聚过来了？接下来去哪找老大他们？他们该不会被炸成灰了吧？】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我们活得好好的。】 【各队：一队，情况如何，你们怎么突然不见了？现在在哪？】 【我们，啧，好像是在阴阳间？整个海只之门都被传送进了阴阳间？！嘶～那金色长河——该不会是神的力量吧？】 神的力量？ 苏灵韵想起了椼神魂海的场景，时间暂停，万众一心。是无数的意志与祈祷化作了那条金色长河，她还以为是幻象来着，毕竟谁能够暂停时间？ 可若是神，好像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如果神愿意，祂们眼中的时间可以无限趋近于停格！ 第188章 西岭千秋雪 外海，碧波如洗，海天一色 两道极光飞驰，不过片刻就消失在天边，沿海生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也东西从他们头上过去了。 不过，半分钟后，整片万诗遗海都沸腾了起来，无数海洋生物争先恐后往海岸跑，妄图远离万诗遗海，以往赖以生存的家园，此刻变成了催命符。 外海五城很快受到了兽潮袭击，外海，也乱了起来。 而这一切，都和天上的洛凡尘，紫楹皇无关。 飞驰于海天云端，所见皆是茫茫一片汪洋，他们离内海很远，现在连一个影子都还见不到。 【如何？看你突然入定，感受到椼神召唤了？】 御剑而行，冰魄剑不知何时回到了洛凡尘手里。 紫楹皇睁开眼，俯瞰浩瀚汪洋，神色复杂。 “恐怕不止我感受到椼神了！” 【那多正常，那些魔巫内部一定有一个和你一样的椼神神选，不然我也不会叫你过来。】 “有一件事你绝对没想到。” 【嗯？什么？】 “我在椼神魂海里感知到了苏灵韵！那里被不知名的黑雾笼罩，我在魂海内找不着方向，却感受到了苏灵韵的气息。哦，还有你的剑气。” 【是吗？那我们得加速了。】 嗡～ 云下，沸腾的海面突然静止了一瞬，那奔腾的浪花滞留在半空，时间仿佛停止。 紫楹皇被流光包裹，原本一个疾驰过天空，此时却停驻于一群飞鸟身侧。 唯独洛凡尘不受影响的冲出一段距离，随后停下，若有所感的面向内海，好像看见了那条金色神河。 看来椼神还活着，不对，应该说快死了！那些恶魔是想靠万诗遗海耗死椼神，然后再分食道果吗？ 真是好算计啊！ 静止的世界是那么美丽，洛凡尘听见一个声音在耳畔低语 【你愿意救他们吗？】 观测范围里隐隐出现无数双祈祷的眼，还有内海的情况。 洛凡尘皱了皱眉，这是椼神权柄的力量吗？ 轰—— 远天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静止的世界里，一缕金光照破万物，洛凡尘隐隐观测到了一棵通天彻地的椼树，一条浩荡绵延的长河…… 嗡～ 哗—— 下一秒，时间开始流动，浪花翻涌，鸟群惊慌的远离突然出现在身侧的紫楹皇。 “你，看见了吗？那是椼神的权柄之一，灵魂共鸣！” 【哦，多权柄神吗？】 “没错，椼神以生死权柄闻名于世，却极少有人注意到祂灵魂共鸣的神权。毕竟想要达成灵魂共鸣，条件太苛刻了。” 【内海战局多半已进入高潮，走吧。去迟了，那椼神的传承可就不归你了。】 “哦？不关心你那徒弟吗？” 嘭嘭嘭—— 洛凡尘没回话，成串的音爆声响起，剑虹被无限拉长，宛如天穹流星…… 冷，好冷 入眼满是霜雪，模糊间，苏沐然好像看见了雪山，漫山遍野，银装素裹。 一片雪落在眉间，冰凉的感觉浸入脑海，可她的意识还是混混沌沌，模糊不清。 这是哪？我会冻死吗？ 冰霜顺着衣襟蔓延，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四周杳无人烟，只有漫天飞雪默默无言。 寒气从四肢窜进体内，再直击天灵，苏沐然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很快就会被雪葬。 离开，离开～ 无力的扭动身体，四肢却好像没了知觉，不受控制。哪怕再想移动，身体却连蛄蛹都做不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操纵。 强烈的既视感涌上心头，这是梦吗？还是回忆？ 【你觉得呢？】 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静静的俯视自己。 好暖和的人！ 人影周边，风雪退避，就连苏沐然身上的霜花也在一点点消散。 身体暖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向前爬行，似乎是在寻找热源。 那身影后退几步，和苏沐然拉开距离。 【你死了，把身体交给我。】 熟悉的声音，人影显得格外平静。 因为无法控制身体调整视角，苏沐然只能看见人影被黑烟遮盖的裙角，却看不见对方的上半身。 你是谁？ 她想问，却无法开口说话，云与水之势似乎也没有反应。 【我？我是死后的你，是身体的主人。】 那身影还是回答了苏沐然心中的疑问。 不对，我死了？ 【是的，你死在了漫天风雪之中，死在了天地无情之下。西岭千秋的寒雪将你掩埋，是我一点一点把你挖出来。】 我？西岭千秋雪？ 不对，我没去过西岭，我应该只去过初云。这到底是哪？ 【我说了，这里是你的葬身之地！把肉身还给我！】 人影似乎一下子急迫了起来，她慢慢靠近苏沐然，却又不相互触碰。 风雪落在她身上，没有片刻停留，而是透体而过，她就像不存在于这个天地，无法与任何事物产生交互。 苏沐然更加肯定了，这个人影不怀好意，她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那人影肉眼可见的急躁起来，绕着苏沐然踱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远处传来踩雪声，有新的人在靠近。 那人影又一次停在苏沐然面前，苏沐然还是只能看见人影的脚边。 人影似乎还在嘀咕着什么，可惜苏沐然不想听，全给忽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影看苏沐然不理她，直接蹲下身。 一张略显英气的脸映入眼帘，苏沐然愣了愣，这是，自己？ 不对，不一样！虽然外貌相同，可自己的气质不是这样的，也没有过这么怨恨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我？你该死！你……】 嘭！ 眼前那张狰狞的脸突然爆开，化作一团黑雾，遮住了视野。 一股温暖将她包裹，苏沐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视野越来越虚无，意识却越来越清晰。 无数记忆回流，盘龙谷，星天湖，万诗遗海…… 苏沐然想起来了，罗烟鲸撞碎虹桥，为了救人，自己燃烧精血，强行修补虹桥，透支了自己。 要回去，他们还在等着我！ 战争还未结束，我要带他们回家，回家 嗡—— 虚无中生出一丝白光，苏沐然意识挣扎着，那白色光圈不断在眼前放大，直至占满整个视野。 “啊！” 睁开眼，清风拂面，眼前汪洋一片。 “哟，醒了，醒得倒真是时候！队伍马上就要开拔了，快跟上。” 一个身影在面前停滞了片刻，什么都没解释，而是顺着街道，走向凤凰广场。 看着壮汉的身影，苏沐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没怎么见过四队成员，也不知道四队几乎清一色体修，只是从逆转战甲上认出了队友。 抢先几步冲上去，苏沐然拦住壮汉 “发生什么了？三队呢？栖霞城怎么成这样了？” 如今栖霞城遭受海啸洗礼，全城都陷入混乱，半城的建筑都被淹没，冲塌。 苏沐然记得自己晕的时候，可是城防军漫天法相，如神似魔。哪有如今这般狼狈？ “你是——嘶，那个修补虹桥的大妹子是吧？嗨嗨嗨，我知道你！来来来，我跟你说说，之前罗烟鲸撞碎虹桥后，海只之门也出了变故……” 四队长一眼就看见了刚刚苏醒的苏沐然，拉住人就是一通连比划带解释，把刚才的事全交代了一遍。 “先这样，然后那样，然后在这样，最后轰～就变成了这样。懂？” “呃，懂吧？” 四队长一阵手舞足蹈，苏沐然脑子嗡嗡的，她还没晕多久，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四队长一看苏沐然讷讷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懂完，不过这不重要，士兵不需要理解战场局势，给她解释也是因为佩服她有那个修补虹桥的魄力。 “哎呀，总而言之，我们接下来会前往阴阳间。这样也好，选那里作为主战场，总比被巡海司掣肘好。” “都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四队长扔下苏沐然，对四周高喊一声。 大批镇守使朝着四队长聚集，但也有小批开始隐入栖霞城内。 一些重伤昏迷镇守使无法从军再战，只能留下，待战事结束。在此期间，为了避免被未知势力袭击，伤员自然需要隐藏自己。 “走吧，我们一定能活着回来！” 苏沐然听见四队长低低的说了句，然后手里拿出一张满布符文的纸——那是阴阳间的路引。 轰～ 火苗将路引点燃，一点点烧成灰烬，镇守使们眼中的世界也开始被点燃，天地如幕布，被烈焰一点点烧穿。 烧穿的部分被灰烬填满，失去颜色，唯余黑白与死灰。 轰—— 不远处传来巨响，随着天地归烬，幕布落下，一座背着大门的岛屿出现在远方。 第189章 血剑之下 修士眼里的世界和凡人是不一样的。 等级提升是生命的迁跃，境界突破是灵魂的升华，不论是哪一方面的进步，都会对修士观测天地的方式产生影响。 在凡人眼里，沧明洲不过眼前表层空间的山海万里，一隅大小；而修士眼中，沧明洲还包括依附于表层空间的各类折叠空间，破碎小世界，还有各种秘境…… 妖皇的目力可以洞穿虚空，隐隐透过空间屏障，看见深藏虚空中的一些存在。 阴阳间如此，海只之门也是如此。 山河在焰色中燃烧，卷曲，只留下宛如灰烬的死灰。 两道蓝色光柱在这失色的世界里格外显眼，光柱间凝出一道光膜，从远处看，就像一个大型传送门。 阴阳间虽然传闻是神战废墟，破碎小世界，但事实上它更像世界的倒影，沧明洲的镜像。 这里和沧明洲没有太大不同，只是这个镜像世界没有日月星辰，也几乎没有彩色，只有死气沉沉的黑白灰。 狂风拂过死灰的海面，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渐渐消散。 “怎么了？” 苏灵韵的风突然消失，被风载着的众人一个不稳，纷纷落在海面上。 苏灵韵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里的规则和表层空间不一样，想要重新掌握这里的风，我需要时间去适应。” 洛凡尘以前就提过，这个世界各大空间的规则大同小异，如果日后到了陌生空间，不要轻举妄动，先熟悉环境。 “那就不用风代步了，我们走！” 三队长看了看海只之门的距离，率先腾空而起。 嗖嗖嗖—— 万束流光冲天而起，宛如一场壮丽的流星雨，落向那蓝光萦绕的门扉。 苏灵韵看着天空，无数流光从四面八方汇聚，镇守使，巡海司，椼神教，甚至一些不认识的陌生势力…… 一缕清风拂过耳畔，代表着苏灵韵的风之势再次熟悉了这里的规则。 轰—— 黑色的天穹鼓动，一条模糊的云河越来越清晰，破开虚空，跨越天际。 那是一条血色的云河，在这黑白灰的世界里，是那么显眼。也不知道要多少气血聚在一起，才能为这失色的世界，染上一抹血彩。 【三队；所有人注意，巡海司已组成防线拦路，我们需要强行冲关！】 通讯频道里传来三队长的呼喊，下一秒，远处就炸起了蘑菇云。 各色威光闪现，云河从天而降，直奔苏灵韵而来。可惜云河的速度似乎有点慢，苏灵韵等不及了，直接转身朝着云河飞去。 流风化作长索，想要先一步触碰云河，眼底金光流涌，借助提升后的目力，苏灵韵能看见坐在云河上调整的四队全员。 云河的潮头上，还站着苏沐然。 但天上出现的可不止有云河，还有巡海司和椼神教，巡海司或许没见识过，可椼神教可在风云域内吃了大亏，深知风云域的恐怖。 无数攻击成片朝着苏灵韵落下，只想阻拦她和云河汇集。 威光如雨，倾天而下，在那令人眼花缭乱的雨幕下，一朵莲花缓缓绽放。 天上各种攻击连绵不绝，宛如潮涌，而这汹涌的大潮上，一朵朵莲花缓缓盛放。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云河直铺而下，与流风汇聚，一把血剑横扫海面，不绝的雨幕被一剑斩断。 苏灵韵抬剑，无数莲花脱离海面，朝着剑尖所指，飞向天空。 轰轰轰—— 一朵朵剑莲在天上爆开，天上的椼神教众手忙脚乱，连带着这一方战场也乱了起来。 天上还处于混乱的时候，海面上，苏灵韵一跃，云河将海面吞没。 踩在云河上，软绵绵的，就像脚下垫着软垫。 苏灵韵转身看了看正在调整的四队众人，又看向苏沐然。 “沐然姐，你什么时候醒的？没事吧？” “我当然没什么事，你们刚走不久，我就醒了。情况四队长已经给我说了一遍，这最终一战我怎么能不来呢？” “那五哥？” “他连续数次透支自己，现在还在昏迷，我让湘儿留下来看着他，等他苏醒。只是，他这次透支成这样……” 脑海里闪过五哥满头白发，苏灵韵心中也沉了下来。 无形烬寿就像传说中的逆生咒，会让人出现逆生长的情况。可物极必反，五哥的外形已经逆生长到了少年地步，如今却出现满头白发，这一战后，五哥还能剩下多少寿元？ “好了，这个战后再说。你们退后，要冲关了！” 四队长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交流。 云河前方，海面上出现了一条黑线，从俯视视角看，黑线后方，是密密麻麻的巡海司，布满了海只之门外的整个海面。 金色神河把海只之门连着之前海面上的十万巡海司全传送到了阴阳间，在镇守使赶到阴阳间的这段时间，巡海司已经渐渐反应过来，组成战圈，将海只之门围了起来。 “血杀术?修罗血剑！” 四队全体起立，气血冲霄，一把巨型血剑破开云河，直直撞入海面上的黑线。 云河冲入巡海司军阵，后方苏灵韵和苏沐然同时伸手，风云汇聚。 “风云域，开！” 狂风过境，一道云涡铺开，云涡内部的巡海司瞬间失去观测能力。 可惜风云域范围有限，只能笼盖一小片战场。风云域外的巡海司反应过来，拉弓搭箭，打算直接覆盖式打击。 轰—— 血色剑光劈开大海，连带着军阵一起被劈成两半。血剑在云海中不断搅动，最后侧过剑身，一记横扫千军。 剑气在海面上荡开，赤红的鲜血在这个世界失去了原有颜色，变成了渗人的黑。 原本死灰的海面迅速变成了黑色，踩在“黑海”上，无数血气蒸腾，修罗血剑气势暴涨，剑身大小直接突破了千米！ 随意一剑，上千米的剑气掀得巡海司人仰马翻。 “该死，都闪开！不要做无谓牺牲！” “全体后退，让我们来！” 巡海司高层自然不可能看着修罗血剑大杀四方，军队开始后撤，海只之门方向飞过来数道流光，看气息全是妖皇。 “准备分阵！” 四队长站在潮头大喝，四队一些队员开始各自分组，他们将各自牵制巡海司高层，掩护主力冲入海只之门。 轰轰轰—— 数千米的修罗血剑旁，又出现了几十把小一些的血剑，它们没有待在云海内部，而是直接杀入敌阵，直冲那些妖皇而去。 “全军列阵，怒海连涛！” 眼见高层被拦住，巡海司指挥官再次下令，后方军阵迅速移动，海面上渐渐掀起百米高的浪潮。 这些浪潮层层叠叠，就像瀑布下的浪花，连绵不绝。无数巡海司站在潮头，驾驭海潮朝着修罗血剑而来。 “这招，无用！” 这招在之前登陆栖霞城的时候，四队就已经见识过了。 修罗血剑再次横斩，这次四队可不再留手，剑气浩荡，上万米的阵线被一剑破开，那些靠近的海潮也通通被拦腰斩断。 就像风吹麦浪，那些海潮接触剑气的那一刻，就开始一茬一茬的断开，倒下！站在潮头的巡海司就像下饺子，扑通扑通全掉进了海里。 鲜血在流淌，生命在流逝，修罗血剑下尸横遍野！ 这一切，苏灵韵都看在眼里，那些鲜活的生命一茬一茬的倒下，让她体会到了和洛凡尘不一样的剑道。 杀人如翦草，这是独属于战场的剑道，独属于杀戮的剑道！ 阴阳间会让天地失色，却无法改变这刺鼻的血腥味。粘稠的，怨恨的，恐惧的，变色后的黑血把这里染成了新的人间地狱！ 苏灵韵好像再次看见了八万年前的神战，那时的万诗海也是这样生灵涂炭，血浪滔天…… 第190章 吟唱咒术 随着海浪军阵被一剑破掉，四队再无顾忌，一路横冲直撞。 “所有人，重水结界！” 巡海司的指挥官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声音能够轻易穿透整片战场。 军队再次变阵，原本倾倒的海潮奇迹般重新立了起来。不过这些海潮没有再扑向修罗血剑，而是如同藤蔓般，不断生长，相互纠缠。 很快，无数水流缠在一起，化作一个水笼，将修罗血剑困在其中。 水笼向内收缩，同时无形的重力从四面八方，开始朝着修罗血剑挤压而来。 修罗血剑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重力也在迅速加强。 “冲阵！不能久留！” 重水结界，闻名各大帝国的超大困杀阵，时间越久，阵内压力越大。不少军队都是被困在里面，最后生生被重力压成血泥！ 万米血剑直劈而下，只是剑气已经没了之前所向披靡的气势。 轰！ 水笼上扑簌簌掉下大量海水，笼边也出现了一道深刻的剑痕，透过水笼缝隙，甚至可以看见外面维持阵法的军队被震倒一片，又被迅速补上。 “继续，别停！” 修罗血剑连劈三剑，水笼再也支撑不住，崩溃的海水化作滂沱大雨，砸在所有人身上。 原本以为阵法已破，可身上的重力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再次加强。 水笼之外，是一个更大的水笼！ 水系都讲求生生不息，绵绵不绝，重水结界亦是如此，时间越久，水笼的层数就越多，所以叫重水结界。 “呼～血杀术?破城矛！” 修罗血剑形态变换，体型缩小，化作一把百米血矛。 苏灵韵和苏沐然已经散掉风云域，流风拂过每个人的身躯，企图减轻负担。 破城矛猛的刺出，在接触结界的那一刻，苏沐然的水之势混乱结界内部能量，水笼一戳即破。 然而，重力并未减轻，新的水笼再次出现。 “我靠！” 四队长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把灵湘儿带上。 别看太平盛世里阵法师作用不大，但战场上，阵法师素来强悍无比，只要随便给他一队人，他都能大杀四方。 尤其是重水结界这类阵法，不仅复杂，阵法弱点还不确定，得靠阵法师算。 四队全是大老粗，上哪找那么牛逼的阵法师？ “灵韵，你能看出什么吗？” 星月夜和天隙流光都用了，可惜两女修为太低，压根撼不动这结界。 “我，沐然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阵法真不怎么样！你都看不出来，我就更不用说了。” 洛凡尘符阵双绝，可惜苏灵韵只继承了洛凡尘的符箓，阵法则全便宜了灵湘儿。 苏沐然也摇了摇头，她从洛凡尘那学到的就更少了，毕竟她既不是剑修，也算不上阵法师。 重水结界就像一把剑鞘，修罗血剑入了鞘，就再也难以拔出来了。 任凭血剑如何攻击，一重重水笼倒下，又会出现新的水笼，结界趁着四队挥剑的空隙，不断收拢。 四队的生存空间在一点点减小。 “天道有虚盈，穷宇宙及渊明，鸿蒙细细听，不语不惊……(吟唱)” 远天传来吟唱，天空暗了下来，原本就黑的天空，此刻更是漆黑如墨。 夜色似乎要吞噬一切，重水结界的威力突然开始减弱。 “是三队发力了！这是吟唱咒术《大衍星天》！所有人，准备破阵！” 苏灵韵愣了愣，因为洛凡尘教她的修炼功法叫《大衍天星咒》，和这个吟唱咒术的名字极为相似，也不知两者是否有什么联系。 又或许是自己多想了，这两者只是名字起重了而已。 天色越来越暗，连带着海面上的光芒也在消逝。按理修士是可以在无光环境下短距离夜视的，可随着天色暗下来，苏灵韵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是什么？和风云域类似的术法？ 吟唱咒术是一个有意思的门类，吟唱术士普遍拥有极长的前摇，但不可否认，吟唱咒术的威力非同小可。 所有人都在空灵的吟唱中，失去了视物的能力，一直被压着打的三队居然反压制了整片战场！ “不对呀！我记得大衍星天不是这样的啊？星星呢？我辣么多星星呢？” “就是，把我们眼睛蒙了，大家往哪里撤？” “我靠，这不会是是无差别地图炮吧？” 身边传来众人的议论声，苏灵韵也开始担心起来，吟唱咒术并不算实用，原因就是这类术法如果临时施展，很难分清敌我。 就是纯纯的饱和式地图炮，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灵韵，我好像想起来了，《大衍星天》我见过这类术法！” “哎呀，沐然姐，说重点！” 四周黑洞洞的，苏灵韵失去了视觉，对风的操纵反而更近了一步，隐隐能够通过风，感知到四周众人的轮廓。 轰—— 外面传来水笼崩溃的声音，似乎还有大片军队倒下。 众人心下一惊，苏沐然也继续解释 “大衍星天也类似于困杀阵，不同的是此法借由天幕施展，因为是由吟唱者操控，所以可以随意转换位置，识别敌我。 吟唱不断，咒术就不会停止。” “然后呢？” “吟唱咒术者难以顾及外界，所以需要人护法，但三队现在无人护法，布下这夜幕估计是为了自保！” 说着，众人的视线逐渐开始恢复，世界还是黑洞洞的，只是他们的夜视能力恢复了，能够勉强看清事物轮廓。 “衍山海，司万里，尘中玄镜，无意观心，灵台照影，万籁咸听……” 空灵的吟唱回荡在海天之间，或许鲛人族的巡海司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栽在自家最出名的吟唱上。 随着吟唱内容演变，天空开始出现光芒，一点两点，密密麻麻，布满天穹。 那些光芒宛如满天繁星，迅速点亮夜空，不过片刻，便铺满夜幕，星光璀璨。 视野恢复，战场却陷入停滞，所有人都看着突变的天色，心思各异。 “昭令浮沉，道转乾坤！” 远天的吟唱突然加速，天上的星星迅速黯淡下来。 海面，波涛间倒映出残破的星空，天上的星星暗了下来，璀璨的星光却好像留在了海水里。 海中倒映的星空越来越亮，等到大家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嗡！ “啊！！” 整个海面都被强光照亮，在无数惨叫声中，那些繁星倒影化作无数威光砸在人身上。 巡海司士兵们感觉自己好像被流星砸中了，整个人瞬间被砸飞。 而镇守使这边却丝毫不受影响，强光只是让他们稍稍眯了眯眼，然后他们就看到巡海司连带着海面被一起掀飞。 无数游离的星光从海底窜出，打在巡海司的军阵上，军阵成片被击飞，原本严实的防线，瞬间崩溃。 星光在半空晃了晃，迅速消失。 强光散去，世界重归夜幕，失去视野的巡海司手忙脚乱的起身，却连大部队都找不到，眼睛还差点被突然出现的强光晃瞎。 “我靠，这不是作弊呢吗？” 【四队：三队，有这么好使的招数，之前怎么不使出来？】 【三队：废话，栖霞城那环境，用这一招你们能看清路？不撞墙上就不错了！】 呃…… 四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这招确实跟光污染似的，放栖霞城的话，大家都不用打了，全都抓瞎。 【五队六队：三队，可以啊！十万巡海司，你们居然说拖住就拖住了！】 【三队：少废话，吟唱咒术消耗极大，你们再不去海只之门，我们就撑不住了！】 回过神，四队看了看已经混乱一片的战场。 “我们走！登陆海只之门！” 视野逐渐恢复，在镇守使的视野里，海只之门出现的那道蓝色大门在夜幕里是那么显眼。 第191章 登陆 巡海司的大后方，越是靠近海只之门，四周军队就越是散乱。 苏灵韵算是看出来了，巡海司历经数战，又遭受重创，战斗力和凝聚力都直线下降，所以他们才有了可乘之机。 得亏镇守使长期遭受高压环境，不然现在比巡海司还惨。而且当初进入万诗遗海分队的时候，镇守使各队也特色鲜明。 一队二队清一色妖皇级高手，一只妖尊都没有，所以来了最凶险的内海，三队作为法修队伍，擅长远程支援，所以待在海渊四城，随时准备远程打击。 四队五队都是体修，最擅长正面冲锋，负责海面和外海，还可以随时强冲内海救援，至于剩下的几队，虽然修为不强，但人家副业多，短板少啊！ 炼丹师，炼器师，阵法师应有尽有，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定后勤，所以几乎全留在了外海。 作为镇守使，没两把刷子，可活不过几次任务！ 数万巡海司被三队拖住，但三队的咒术也是有范围的。 在近海登陆处，四队逐渐脱离了大衍星天的范围，但撞上了巡海司的精英军队。 普通军队历经数战，自然自乱阵脚，可精英军队不管是作战，还是抗压能力，都非同小可。 海滩上竖起一道水墙，修罗血剑毫不客气的斩了上去。 水墙哗的一声化作雨幕，后方升起破灵箭雨。 体修和法修不一样，这破灵箭对他们没用，多半只是对面对他们的试探。 海滩上已经树起上千人的军阵，一个身穿铠甲的半身法相出现在军队上方。 法相抽出一把关刀，朝着修罗血剑劈下。 嘭！ 血色和白光各照亮了半边海滩，四队队形差点散掉，海滩上的军阵也连连后退，双方居然势均力敌！ “对面有临时阵炮，散开！” 四队长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军阵后方，聚在一起的阵法师和符文师。 这类人聚在一起往往是最恐怖的，阵法师能灵活运用各种能量，符文师可以压缩甚至修改能量性质，这两种人聚一起，就是生搓核弹都没什么奇怪的！ 果不其然，镇守使队伍刚刚散开，巡海司军阵后方，符文涌现，在一道道流光的勾勒中，三个符阵组成的大炮出现在军阵后方。 嗡～ 三个大炮各自向不同方向射出炮弹，近海浅滩在炮火中变成了三个大坑。 “阵炮需要蓄力，毁了它们！” 阵炮威力显着，近百镇守使没躲开，直接化成血雾。 阵炮轰击的地方，高温将海水蒸发，使得近海区域被水蒸气笼罩。 “分头行动，血杀术?破城矛！” “血杀术?修罗剑！” “百鬼夜行！” “法天象地！” …… 密密麻麻的攻击冲开海雾，直奔军阵而去。 军阵前排树起防御阵法，天上的半身神将法相也动了，关刀斩向海滩。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对撞声中，镇守使和巡海司撞在一起，落下的关刀却在半空被拦住了。 一头白犀法相冲出海雾，将神将撞退，四队长站在白犀法相头上，对着军队竖中指。 法相多半和生物本体有关，四队长本体是白犀，难怪走了体修的路子，确实有先天优势。 镇守使的冲锋没能破开巡海司的防御，反倒是白犀法相连带着那半身神将撞倒了一大片人。 此时，苏灵韵和苏沐然也冲到了阵前，两女故技重施，风云域一开，前线巡海司再次抓瞎。 趁着巡海司失去视野，无法调控，镇守使的破城矛全集中在了一个区域。 一点破面，大家还是懂的。军阵还没反应过来，前排就被直接创飞。 血剑纵横，将军阵缺口迅速切割，撕裂，镇守使像泄洪一样，冲进防线内。 后方军队想要弥补缺口，四队长白犀法相一脚踏下，整个海滩都震了震，军队又一次被震倒一片。 那半身法相终于回过神来，抓着关刀和白犀法相战作一团。 可惜镇守使已经冲进军阵，朝着后方阵炮而去。 借着风之势的加持，两女倒是能勉强跟上大伙的速度，随大部队一起冲锋。 可他们很快就遇上了新的麻烦，围在阵炮旁边的阵法师可能没什么战力，但那群符文师就麻烦了。 符箓作为消耗品，功能很多，威力也可大可小。 风云域一靠近，这群人就失去了观测能力，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那群符文师开始扔符箓！ 这些符箓里封印着各种威力极大的术法，而且触发它们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揭掉符胆，仍就完了！ 就这种王八拳似的打法，一时间却伤到了不少镇守使，硬是把大家逼了回去。 “靠，跟他们耗着，我看他们有多少符箓够扔！” “不行，我们时间也赶紧，耗不起。” “那你上去试试？那个阵炮你不花时间，能够拆掉？” “咱们不能直接炸吗？把阵炮炸了，不就完了？” “笨蛋，整天就知道使蛮力！那玩意儿是那么容易炸的吗？” “就是，那玩意儿要是炸膛，我们都得死！” “咱们这里面还有没有阵法师？” 这时苏灵韵却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掩护我。 说来这不巧了吗？洛凡尘符阵双绝，苏灵韵虽然没有继承全部衣钵，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不知道这阵炮怎么临时搭起来的，但她能看出阵炮上哪几个符文能够让阵炮崩坏。 各类法术在耳边呼啸，一路飞沙走石，苏灵韵用最快的速度绕到了一号阵炮旁边。 守炮的阵法师还没反应过来，剑光就划过了眼前。不远处四队直接火力压制，打得巡海司喘不过气来，一群人哪想得到苏灵韵能突然冲到他们眼前。 等反应过来，大家都下意识防御，而苏灵韵头也不回，直接窜上阵炮，对着炮身就是一剑。 咔—— 原本就是由灵气组成的大炮发出一声轻响，一道裂纹顺着苏灵韵插进大炮的位置向外蔓延。 轰—— 就像塌方一样，大炮裂开的部分化作光点消散，整个阵炮都在迅速消散。 苏灵韵使了使劲，却没有把剑抽出来眼看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向她，她弃剑而逃，直接从阵炮上跳下来。 “她会破阵，是阵法师！” “杀了她！” 还没落地呢，下面就山呼海啸的喧闹起来，各种攻击照着苏灵韵就砸了过来。 不是，哥们，我不是阵法师啊！ 苏灵韵下意识想御剑，才想起来剑还插在炮上面，储物戒也不在手里，连备用的都没有。 完了，师父说得果然不错，临阵对敌，不要轻易让武器脱手。 颂—— 龙鹰划过半空，一只手把苏灵韵捞到龙鹰背上，原地留下一片流云。 眼看所有攻击落空，自己安然无恙，苏灵韵松了口气。 “沐然姐，谢谢。” “下次别这么冲动。” 一把剑递了过来，苏沐然身上被逆转战甲覆盖，看不清她的神色。 “嘿嘿，下次一定！” 苏灵韵傻笑一下，看向剩下的两座炮。 第192章 赤色烈阳 苏灵韵干脆利落的拆掉一座阵炮，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所有火力都开始绕着两女旋转。 天上，风云域再次出现，云河涌动，瞬间吞没了炽血龙鹰的身影。 在天上转了一圈，云河确定目标，涌向二号阵炮，所有火力都开始朝着二号阵炮集中。 云河尾端，两女看着混战起来的人群，各自计算时间。 “注意安全！”x2 几乎是同时开口，两女却冲向不同方向。 嘭！ 苏灵韵御剑冲出云河，一剑劈开混战的人群，直冲三号阵炮。 巡海司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调虎离山，赶忙转身阻拦。 后方云河内响起鹰唳，炽血龙鹰撒下一道火幕，巡海司不得不停步闪躲。 和身后追兵拉开距离，苏灵韵看向三号阵炮下方，那里还围着一群阵法师。 虽然他们正面战力不强，但毕竟人多，阵法师在人多的时候是最不好对付的。 苏灵韵并不打算给他们反应时间，隔着老远就再次挥剑。 “星月夜——” 原本紫色的剑光，在阴阳间内也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成了黑色，但星月夜自带的精神冲击效果却还在。 一群神经高度紧绷的阵法师轻易就中了招，本以为苏灵韵会直接硬闯，没想到她不讲武德，用幻术！ 眼看三号阵炮全面失守，二号阵炮赶来的追兵怎么说也得拦住苏灵韵，各类符箓死命往外扔。 然而，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二号阵炮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化作漫天灵光消散。 怎么回事？ 和苏灵韵隔开一定距离，风云无法共鸣，风云域也自然消散。 二号阵炮处，正在混战的众人发现了留在阵炮上的龙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苏沐然手里的长枪已经贯穿了阵炮，裂纹在阵炮上蔓延。 淦！本以为是调虎离山，没想到还有声东击西！ 在一众呆滞的眼神中，炽血龙鹰头也不回，直奔三号阵炮。 三号阵炮前，苏灵韵一路乘风破浪，身后各色攻击如枪林弹雨，避之不及。 既然避不开，那就直接扛！ 苏灵韵一边冲锋，一边舞起了映日红。 剑莲迅速凝聚，无数攻击被挡下，然后化作剑莲绽放的助力。 苏灵韵接力冲刺，狂风在脚下凝出风障，苏灵韵踩着风障不断闪避腾越，手中长剑颤鸣不断。 终于，在离阵炮弱点的不远处，苏灵韵猛的一跃，脚下风障应声而碎。 “剑河，破！” 嘭！ 将全身元气灌进剑内，剑气长河顺着剑脊涌出，这把不知道从哪捡的长剑也顺势碎裂。 数朵剑莲在剑河上盛开，剑河撞在三号阵炮上。 自此，巡海司的最后一道防线被破掉，镇守使再无阻拦！ “海滩失守了！” “啊啊啊！给我去死！” 有人应声而逃，有人则愤恨的朝苏灵韵出手。 耳畔狂风呼啸，全力一击后的苏灵韵几乎脱力，从天上落下。 狂风带着她躲开了几道稀稀落落的攻击，但迎接她的是更加密集的火力网。 嗖—— 破风声响起，一杆长枪破开音障，若不是苏灵韵开着苍穹之眼，都看不见长枪的运动轨迹。 伸出手，就像是预判一样，苏灵韵抓住了高速移动的长枪。 砰！ 耳畔似乎响起了音爆声，苏灵韵感觉自己抓的的火箭，不仅烫手，速度还贼快，自己手被拉得难受。 但苏灵韵整个人也被迅速带离了火力覆盖的区域，一只龙鹰划过半空，将她重新捞了上去。 巡海司阵线已破，四队长驱直入，朝着那蓝光闪烁的大门奔去，不再管人仰马翻的巡海司。 炽血龙鹰在天空盘旋一圈，却并未跟着大部队冲向海只之门。 苏灵韵一边恢复，一边看着四周高耸的石林和诗碑，看见龙鹰踌躇不前，便问 “沐然姐，怎么了？怎么不冲进去？” “还说呢，刚才跟你说别冲动，你都当耳旁风了？” “嘿嘿，那不是事急从权吗？” “里面全是高手，你一下把体内的元气都耗光了，冲进去连一个术法都用不出来。自保都成问题，去当炮灰吗？” 苏灵韵寻思里面有帝级，自己这妖王修为，恐怕连当炮灰都不够格！ “那咱们就在外面等等，看情况行事吧！” 在海滩上，没有太多威胁，靠着风云域她们尚且足以自保，进了岛内，那门扉之下高手如云，苏灵韵就算搭上性命也改变不了什么。 打了这么久，大家都清楚了自己的极限在哪，知道自己干什么最好。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海只之门，天劫消散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传进了阴阳间，那金色神河一瞬即逝，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这里是？” “阴阳间？一定是黑瞳干的！说，你们是何居心？” 族老会很快把矛头对准了刚渡完天劫的一队长，以及审议庭内部的镇守使。 海神庭则缄默不言，刚才的金色神河明显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那气息并不属于海神神力，是一尊不熟悉的神明救下了万诗遗海！ 看着族老会和审议庭吵了起来，椼神教却没有上去帮忙，没人注意到，一开始开战的厄难不见了。 所有椼神教众落在了海只之门的祭坛边 刺啦～ 鲜血喷洒，原本的鲜红在阴阳间被染成了墨黑，大地上，祭坛阵纹被迅速染黑。 “你们干嘛？” “都起开！” 椼神教怪异的动作引起了海神庭的注意，海神庭的神职人员直接出手，巨大的掌掌印落向祭坛。 嘭！ 桀桀桀—— 黑雾炸开，将掌印撕扯殆尽，嘶哑的声音带着嘲讽，却又不似人声。 黑雾化作一只罗刹鸟立在某个诗碑上，死灰的眼睛盯着所有人，桀桀嘶鸣。 “罗刹鸟！” “尸魅？！” “放肆！孽畜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神色一变，身为朝圣之地，居然出现阴司鬼魅，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何况前不久，这罗刹鸟才掀起尸潮，袭击了滴星城，现在还敢出现在这里，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海神庭二话不说，直接朝着罗刹鸟出手，罗刹鸟毫不在乎的一展翅。 轰—— 一颗黑色的帝星出现在天上，带着浓重的尸气和如山的威压。 海神庭的攻击瞬间烟消云散，还有人没反应过来，被帝威压倒在地。 尸帝！ 天黑了下来，罗刹鸟张开翅膀，浓郁的尸气开始朝着天空扩散，很快天上就被黑色的尸气覆盖。 罗刹鸟出现在帝星之下，身形越变越大，一对翅膀逐渐遮天蔽日。 轰～ 尸气如同瀑布朝着祭坛倾泻而下，祭坛四周的众人被迅速逼开。 人群中，大御所看向族老会方向，她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族老们不会看着尸魅在这里撒野的，但现在看来，他们好像是一伙的！ “我还想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 天上，尸气笼罩天幕，然而一缕阳光却逐渐破开尸气，照在大地上。 “听他们说，你在滴星城就强行突破帝级，可惜被拦了下来。那时我就在想，我们终有一战。” 天光撕破黑云，一轮烈阳出现在云海之上。 咚，咚，咚—— 赤发飘扬，女子每一步踏下，空间都会发出轻响。 那轮烈阳悬浮于天，阳光好像与她融为一体，她每次前进，炽烈的阳光都会将云海轰出一个大洞。 漫天尸气在遇到阳光后，如同冰消雪融，迅速退散。 远远的，赤发女和罗刹鸟好像对上了视线，或许是属性相克，罗刹鸟的眼中瞬间燃起烈火，怪叫着漫天乱飞。 赤发女猛一挥手，天上烈阳一震，光芒大盛，满天阴冷的尸气直接蒸发，天地间的温度瞬间被抬了起来。 好霸道，好灼热的帝星！ “老大，你好帅！” 地面，族老们惊异于赤发女刚突破帝级，就如此强势，而镇守使们则和花痴一样，高声呐喊。 那颗太阳自然是赤发女的帝星，只是如此霸道耀眼的帝星还真是少见，一出现就把尸帝直接灼伤。 赤发女没管下面的情况，而是看着满天乱飞的罗刹鸟。 “别装了，是我让你滚，还是你自己滚？” “你就这么自信，能打赢我们？” 罗刹鸟也不装了，它还不至于连一招都接不下。 数道身影腾空，把赤发女围了起来，是族老会的众族老。 “现在，你还有这个自信吗？” 罗刹鸟戏谑的看着赤发女，赤发女却轻笑一声，嘴生獠牙，身缠烈火，身后抽出五根尾巴，整个人开始朝兽形转变。 “跳梁小丑！” 轰！ 天幕陷入一片炫白，烈阳绽放光芒，炙烤众生。 第193章 影魔 轰—— 灵气海啸排山倒海，刚刚冲进海只之门的四队有一大半被能量掀飞，朝后退去。 四队长看了眼队伍，发现修为高的还好，修为低的大多数人都没剩下多少战力了。 之前数次冲锋，早已经把大家消耗得差不多了！ 海只之门上到处是石柱碑林，瀚蓝的海魂香花海，此刻在阴阳间内只剩下一片纯黑。 狂风掠过，诗碑依旧挺立，大片海魂香却如同麦浪，波澜起伏。 “所有人，分批次进入！妖皇随我前进，妖皇以下，原地待命！” 四队长终于明白苏灵韵她们为什么不跟上来了，是他太上头了，忘了考虑队伍里也有修为低微者。 远远的四队长好像看见有人在朝他们招手，通信系统里也有了新消息。 【五队六队：四队，看到你们了！我们联合起来！】 【四队：你们，速度好快！】 从外海一路赶来，居然和他们几乎同时登陆海只之门，这两队速度也忒快了！ 【五队六队：当然，前面拦路的军队，基本都被你们清了一遍，我们这一路算得上畅通无阻。】 得，原来是他们把雷给踩完了！ 待离得近了，四队也发现五队六队的人看起来状态比他们好多了，起码不像他们一样浑身是血。 【少废话，你们能不能进来帮忙？这帮子老东西真恶心！】 看四五六队居然登陆会合了，总指挥坐不住了，她现在一个人单挑那么多帝级，这帮人居然还有时间聊天。 本来生死间再相聚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总指挥的催促也让他们来不及叙旧了。 三个队长收起笑容，各自对视，明明没有说话，却也清楚了接下来该干什么。 “四队妖皇随我冲锋，妖皇以下留下听从安排！” “五队全体准备冲锋，妖皇以下尽量结阵！” “六队后退，组建外围战圈，准备远程支援。留下的人，一并并入战圈，注意海面登陆部队！” 四队五队全是体修，无疑最适合正面战场，反倒是六队成分复杂，作为临时大后方既能阻拦巡海司，还能进行远火打击，最合适不过。 言语间，四队五队已经化作流光，冲入密集的碑林间。 六队和留下来的其他人纷纷后退，驻留于花海间，逐渐绕着海只之门边缘围成一圈。 祭坛， 海只之门作为海神朝圣地，却没有海神神像，反倒是祭坛边原本有两处高塔——因为未知原因，这两座高塔代替了神像。 两座高塔互相对称，高耸入云，平日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接受众生的供奉。 而在金色神河把众人带进阴阳间后，两座高塔却突然开始发光。 蓝色的光芒在阴阳间灰白天地内显得格外突兀，光芒自下而上，顺着高塔点亮了一圈又一圈符文。 这些符文共鸣着，在两座高塔间映照出一扇通天彻地的门扉！ 祭坛内，椼神教众将自己的血液滴在地面的纹路内，疯魔似的朝着大门叩首。 血液沿着祭坛纹路，一路涌向高塔，然后自下而上，朝天而去。 轰！ 天上打了起来，威光，尸气，劫云，将世界扭曲得如同打翻的油彩。 祭坛内，那些狂信徒仍旧孜孜不倦的放血，磕头，像极了邪教仪式。 “疯疯癫癫，把他们拉上来！” 审议庭，阿瑶看椼神教的鲜血昭出了真正的海只之门，心中莫名不安。 审议庭众人纷纷靠近祭坛，想把椼神教众拉上来。 另一边一直不动的海神庭却突然朝着审议庭出手，审议庭纷纷后退，诧异的看着海神庭。 “你们干什么？” “你们就这么看着异教徒染指海只之门？” 海神庭众人一句话没说，纷纷朝着审议庭出手，众人很快混作一团，唯独阿瑶和大御所遥遥对望，不言不语。 大御所身边，碧蓝妖帝也一直没动，从一开始她就站在身边，像个侍卫，又像个木偶，一动不动。 四队冲进祭坛的时候，率先看见的就是天上被围攻的太阳。 本来是打算飞上去帮忙的，可跑几步又看见了地面战场。 “天空战场交给我们，阻止他们！” 祭坛上那些椼神教徒明显不对劲，必须有人去打断他们的仪式。 “四队，修罗剑阵！” 修罗血剑不再适合这种群体混战，四队长划开手腕，鲜血流出。鲜血并未滴落，而是顺着手指，形成一把血剑。 嗖—— 四队长一甩手，血剑飞了出去。 铛—— 血剑被挡了下来，原本闭目叩首的椼神教众僵硬的转身看向四队，眼睛里冒出就连阴阳间都无法掩盖的赤光。 “靠，邪教！” 嗖嗖嗖—— 密集的血剑组成剑阵，冲向祭坛，椼神教众站在祭坛内伸出手，血剑进入祭坛就突然失去控制，被这些人抓在手里。 “体内的力量怎么被抽走了？” “这是什么邪术？” 不远处控制血剑的四队众人脸色一变，体内的气血在莫名被抽走，迅速切断了与血剑的联系。 看四队被吓住，椼神教继续跪在祭坛内，嘴里念念有词。 “近身攻击。” 四队长转换策略，一群人冲开混战人群，直奔祭坛。 在人群里左躲右闪，四队长突然感觉如芒在背，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旋身横剑，除了身后的队员，他什么都没看见，那股窥视感弱了些，却仍旧若隐若现。 怎么回事？有人窥视，他没道理发现不了啊！ 不对！ 四队长看向地上的影子，那些相互厮打的影子，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可就是莫名其妙感觉违和。 在四队长犹豫的时间里，已经有人冲进了祭坛。 可他还没来得及举刀，身上就发出滋滋的声音，无数血气自人体内被抽出，来人连惨叫都发不出，就被抽成了人干。 冲上来的四队众人被吓了一跳，迅速后退。 他们这才发现，那些椼神教徒抓着他们的血剑，深深插进胸口，鲜血顺着剑柄向外流出。 这些椼神教徒每一次叩首，剑柄触地，血液就会顺着融入地面祭坛的花纹内。 所有出现在祭坛内的血气都开始被抽走，就连躺在祭坛边的龙尸也不例外。 远程攻击会被抽走血气，进入祭坛也会变成祭品，这简直天克体修，四队只能站在祭坛外，面面相觑。 站在人群里的四队长也看见了祭坛的情况，不过他有了更重要的发现。 “所有人，注意影子！影子里有东西！” 战场停滞了片刻，随后地面开始如同沸水般翻腾。 “被发现了～(深渊语）” 无数双漆黑的魔爪自众人身后的影子里伸出，密密麻麻一大片恶魔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影魔！” “注意脚下！” 被自己的影子袭击，众人防不胜防，一时间乱作一团。 十二路妖皇瞬间回到阿瑶身边，各自警惕。 海神庭依旧对审议庭穷追猛打，甚至阻拦四队靠近祭坛。 而大御所那边，大御所和碧蓝的身后同样冒出黑烟，四队长一眼就能看出她们身后藏着影魔。 这是个特殊类别的恶魔，它们喜欢藏在影子里，窥探他人，甚至寄生他人的影子，短时间内通过影子操纵宿主。 正常人谁会一直注意自己影子？所以这一招几乎防不胜防，海神庭明显就是中招了。 而现在，随着四队长一语道破，影魔纷纷现身，大御所身后的影子也在不断蠕动。 “放肆！” 咚—— 大御所突然用手中的权杖狠狠敲了下地面，一道音波扩散开来，宛如暮鼓晨钟。 嘭！ 随着音波散开，一只影魔同样从大御所的影子里被击飞。 大御所回身就是一仗，影魔以为是打它，迅速化作一个黑点，躲进了路边的花草丛内。 然而，大御所这一击却点在了身侧碧蓝的影子内。 咚—— 就像是撞钟一样，碧蓝妖帝的影子里发出一声闷响，原本神色僵硬的碧蓝突然一动，一脚跺地。 轰！ 大地开始颤抖，一个小黑点迅速远离碧蓝。 “狗东西，还想跑！” 身为妖帝，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偷袭了！ 碧蓝恼羞成怒，下一秒一颗蓝色的大星虚影就撞向黑点消失的方向。 “我去，帝级，闪！” 四队长本来只是打算看戏的，没想到地面上还有个被暗算的帝级！ 碧蓝这一击属于是恼羞成怒，可没考虑旁人的安全，攻击范围内甚至还有几个自己人。 一群人下意识后撤，可大星落地后，却无声无息。 地面黝黑一片，宛如深渊，大星刚落地，就缓缓沉进影子里。 碧蓝一挥手，帝星消失。 众人站在远处，纷纷注视着那团差点把帝星吞掉的影子。 “这是，魔帝？” “不对吧？哪有魔帝这么猥琐的？” 众人看了看天上对太阳围追堵截的罗刹鸟，又看了看地上那黑漆漆的一坨。 说这玩意儿是魔帝，也太掉价了！ 虽然看着丑，但帝级的威压不会骗人，地上那漆黑一坨散发的气息，让众人敬而远之。 地面上很快腾出一个空地，留给两位帝级。 碧蓝一伸手，一片星图出现在身后，她看着地上的影魔魔帝，此时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对手。 “它怕光！” 似是看出碧蓝妖帝的难处，四队长在远处提醒，下一秒，地面的影子里冲出一张黑色大手，抓向四队长。 嘭—— 星光和血剑同时洞穿手掌，四队长转身远离，帝级很强，但他是九轮皇级，和帝级也只有一线之隔。 簌簌—— 魔帝还想做什么，碧蓝身后的星图里却钻出星光匹练，扎进影子里。 “放手！(深渊语)” “你狗叫什么？” 一只黑漆漆的类人形生物被拉了出来，它四肢被星光匹练缠住，一时间挣脱不开，被碧蓝拉着飞向天空。 碧蓝完全不管魔帝的挣扎，她想的很简单，不是怕光吗？把它扔太阳那，照死它！ 第194章 烈日当空，邪魔叩门 嘭嘭嘭！ 一道道黑雾撞在蓝色的光幕上，光幕中间出现一道缝隙，这让它看起来更像一扇门了！ 影魔被逼出影子，却并未执着于对敌，它们似乎认定了镇守使无法打断仪式，就连祭坛也不守，而是纷纷化作黑雾，冲向海只之门。 嘭嘭嘭！ 密集的撞击声响起，每一只影魔撞在蓝色光幕上，都会被弹开，身体也会如同烈焰灼烧一样，开始消融。 可它们仍旧不断坚持，落地，起身，撞击，落地，起身，撞击…… 它们似乎是想以这种自杀式的方式，撞开海只之门。 “门后到底有什么，值得它们这么拼命？” 有镇守使感叹于眼前的大场面。 “管他是什么，它们越是拼命，说明这东西越是危险！” “不能让它们把那东西放出来，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那怎么办？我们又没法靠近祭坛，难不成把海只之门围起来？” 众人朝上看了看，这蓝色光幕直通天穹，没人知道其尽头在哪？或者说没有尽头？ 他们人虽然多，但不可能把天空部分给围起来，天上可是帝级的战场！ 这边，镇守使还在讨论，另一边，海神庭却陆陆续续摆脱了影魔的控制，心有余悸的回到大御所身边。 大御所眯眼看着以前近乎壮烈的自杀式开门， “他们还有多远？” 左使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大御所身侧 “不远了，只是需要横渡虚空。” “所有人，阻止椼神教！” 在一阵破空声里，海神庭的攻击纷纷打向祭坛内的椼神教众。 四队也投来目光，祭坛会吸收血气，不知道这术法攻击是否有用。 然而，那些光团异象一接触祭坛四周，就化作灵气匹练，朝着海只之门飞去。 嘭嘭嘭！ 魔族仍在自杀式开门，那巍峨的大门看起来纹丝不动，可时间久了，一丝缝隙却出现在大门上。 灵气匹练顺着大门，钻进门缝内大门里隐隐约约传来什么声音，模糊不清。 “该死，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海神庭一方也没想到，攻击对椼神教完全没用，那帮疯子把自己当祭品，也不知道要召出来什么。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在地，将祭坛填满，然后爬上海只之门。 祭坛内的血越来越多，血气蒸腾，丝丝缕缕，就像恶鬼在手舞足蹈。 天空战场也注意到了地面异动，只是魔族加族老会，帝级数量碾压另外两方，所以妖帝们完全顾不到地面。 “碧蓝，你应该能锁住他们！” “少废话，我的星图留不住那只畜生！” “呜～” “没说你！” 罗烟鲸缩了缩脑袋，不敢吱声了。 碧蓝则和赤发女继续交流，局势的变动让她们暂时站在了统一战线。 “我天克影魔，你不用担心那东西偷袭你。” “我凭什么信你？” “那影魔躲在阴云里，信不信我你都找不到它。更何况你修的道和星空有关，反而成了它藏身的助力。” “呵，我可拦不住这么多人！” “我相信你，就这样！吼！” 赤发女不再多言，转身变回狰，朝着阴云里冲去。 碧蓝看着聚过来的其余帝级，瞪了眼旁边的罗烟鲸，一咬牙 “大蠢鱼，靠你了！” 呜！ 罗烟鲸对碧蓝的称呼很不满，但还是甩动尾巴，天上的云海掀起海啸。 那些追着狰而去的帝级纷纷被打翻，一张星图在天空溃散，瞬间把所有帝级笼罩在内。 看着狰远去，族老们纷纷看向碧蓝。 被一群同级这么看着，碧蓝头皮发麻。 “各位，你们身为族老，应该清楚这些魔族是什么东西……” “他们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带鲛人族走得更远！” “鲛人族数万年来被不断打压，早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你看看现在的样子，万诗遗海还归鲛人族吗？” 族老们直接打断了碧蓝的话。 碧蓝也看向下方的十二路妖皇，她知道族老们什么意思。 万诗遗海肯定不止这些帝级，在场的帝级除了魔族，几乎全是鲛人，那其余各族的呢？ 万诗遗海有十二路妖皇，各自代表十二路强族，这些强族背后不乏有妖帝支撑。如今鲛人族存亡之际，十二强族却并未施以援手，而是眼睁睁看着鲛人族内耗。 或许他们认为这样，鲛人族越来越弱，有一天万诗遗海就可以易主了！ “外有龙族压迫，内有十二族虎视眈眈，如若再不变革，鲛人族该何去何从？” “你们所说的变革，就是和魔族同流合污？” 魔族和镇守使是生死仇敌，几乎见面就打，所以镇守使在沧明洲名声毁誉参半，魔族也没好到哪去。 “呵呵，那个年轻的丫头不也找了黑瞳吗？” “就是，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各取所需？大御所说得不错，你们一个个都是贪得无厌！争权夺利，结党营私，鲛人族就是被你们拖垮的！” “碧蓝，放肆！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 “碧蓝，空口无凭，我看你是被大御所给洗脑了！” “多说无益，动手！” 淦！ 众族老纷纷动手，眼看无法拖延时间，碧蓝飞身退入身后云海。 轰—— 各色攻击扎入云海，云海内传来敲鼓似的闷响。 “不好，快退！” 一个眼尖的族老身形暴退，其余人纷纷照做。 下一秒，云海掀起骇浪，一个巨大身影出现在潮头。 罗烟鲸在云海里一跃，先云潮一步，砸在众族老头顶。 咚！ 空间爆响一声，被砸出一个大洞，有人被巨力创飞，有人狼狈逃离。 众人看着罗烟鲸，只恨五百年前没把它给弄死…… 已经打成这样了吗？ 看着被血浸透的海滩，赤发女皱了皱眉，她能想象到支援部队一路从外海杀进来有多辛苦。 海面上，大衍星天仍旧遮蔽一切，但这挡不住赤发女的视线，帝级目力连空间屏障都能看穿，这吟唱咒术制造的天幕自然小菜一碟。 前方一直被追着打的影魔魔帝也发现了这虚幻的天幕，一头就扎了进去。 桀桀—— 身后传来怪叫，赤发女一回头就看见了追上来的罗刹鸟。 这帮家伙似乎完全不担心其他人会破坏仪式啊！ 祭坛那边的情况，赤发女也清楚，但同样没什么办法，她能做的就是牵制高层战力，减小人员损失。 看了看祭坛处的天空，碧蓝骑着罗烟鲸将所有人罩在星图内。 这样也好，兵对兵，将对将，镇守使对恶魔，就在这里解决它们吧！ 吼！ 狰兽仰天咆哮，天上云海散开一颗烈阳炙烤大地，照耀一切。 海面， 原本被大衍星天困住的巡海司突然眼前一亮，不是那种看见黎明的亮，而是那种直视太阳的刺目。 那一刻，不论是海滩，还是海面上的人都看到了，一颗太阳突然出现在天上，炽烈的阳光粗暴的将夜幕撕开，然后深深刺入每一个人的眼睛。 “啊！眼睛！我的眼睛！” 帝威铺开，无数巡海司惨叫着倒下，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帝威压进海底。 还在吟唱的三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颗太阳，他们知道那是总指挥，只是这出场方式实在太霸道了些。 “沐然姐，是太阳！” “什么太阳，那是帝星吧？” 苏沐然眯着眼，看着海天间悬挂的烈阳。 “我怎么觉得和太阳差别不大？这气势也太强了！” “是啊，一个人就镇压了外海战场！” 外海战场，高手多如繁星，可那帝星一出场，漫天的法相，咒术阵法都烟消云散，所有人都无法与之争辉，确实和太阳差别不大！ 第195章 复活的金龙 嘭嘭嘭！ 魔族还在不断叩门，海只之门已经有了一点缝隙，更加深的蓝光从门内冒出来，所有人都感觉心脏一紧，像是门内伸出什么大手，将他们攥住一样。 远天的海面波涛起伏，面前的门扉巍然而立，椼神教众跪地叩首，似乎这样就能显示他们的虔诚。 血液逆流，一如门扉直入天际，即便是云端交战的诸帝也看不见这道门的尽头。 “再不想办法，门可就被叩开了！” 海只之门的缝隙越来越明显，众人可以听见门后莫名的呻吟，有什么在复苏！ “他们到底要唤醒什么？” “有没有什么远程武器，能打断仪式？” “阵炮！去外面，巡海司那里有阵炮！” “对，阵法力量来源于天地，这祭坛难不成还能把天地一起抽干？”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瞬间给了众人灵感。 这祭坛谁靠近都会被抽干，但它不可能把天地的力量抽干。 “闪开！” 呼—— 一把长枪穿过众人头顶，落在祭坛处，长枪进入祭坛后，就被迅速抽干了能量，但绑在长枪上的符箓却亮了起来。 嘭！ 尘烟一闪，祭坛上几个椼神教众倒地。 ？？？这么简单？ 颂—— 龙鹰呼啸着从远天飞来，苏灵韵站在龙鹰背上抬手，流风鼓动云河，奔腾着撞向祭坛。 这一击纯由天地大势组成，不掺杂任何个人意志。果然，云河冲入祭坛，却没有受到任何限制，长驱直入，将跪在地上的椼神教徒冲倒一地。 “你们怎么来了？” 四队长对于两女的降临，意外又惊喜。 “你们不是说这祭坛诡异，会吞噬人体内能量吗？” “听说你们因为这个阻止不了仪式，我们就赶过来了。” “天地大势来源于天地，这祭坛再厉害也不可能抽天地的力量。” “对，而且一路上我和灵韵研究了一下，祭坛抽取的力量来源于攻击的主人。也就是说，如果打进去的攻击不带有任何意念驱使，就不会被祭坛反噬。” 两女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四队长眨巴眨巴眼。 嘶～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 “愣什么，还不动手？” 四队全员都听见了这道分析，纷纷开始找各种符箓，暗器…… 海神庭这边 一群神职人员看向大御所 “大御所，我们怎么办？” 这祭坛说到底是海只之门的一部分，是他们的守护对象，现在看着守护的海只之门被人各种利用，甚至破坏，他们好像干什么都不合适。 “退后休整，且看他们争斗。” 大御所转身退向远处的花海，看了眼渐渐开启的海只之门，又看向审议庭方向。 终于来到了主战场，苏灵韵本想冲上去，一口气把祭坛给掀了。 衣襟后摆突然一紧，苏灵韵回头就看到了侍女姐。 “你们的东西，小主让我物归原主。” 侍女姐手心里躺着几枚储物戒，苏灵韵愣了愣，随后大喜过望。 接过储物戒，里面装的东西一个不少，苏灵韵甚至还看见了之前丢掉的鸿影剑！ “谢谢，这可太及时了！” 苏灵韵二话不说，就掏出几枚丹药往嘴里塞。 这一路苦战没少受伤，因为储物戒丢了，手里的丹药少得可怜，武器也不顺手，苏灵韵可以说是各种挨打。 现在，储物戒物归原主，鸿影剑也回到手中，再加上自己平日积攒下来的符箓，苏灵韵有种重回巅峰的感觉。 我现在一拳就能打爆一座山！ 如是想着，苏灵韵环顾四野，天空轰隆一声闪过雷鸣，云翳开辟，露出遮天的星图，和破碎的苍穹。 苏灵韵缩了缩脖子，好吧，她还是太弱了！这里的人几乎都能一拳干爆一座山，尤其是天上的，已经把天给打碎了！ 看不远处阿瑶被十二路妖皇围着，苏灵韵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转身奔赴战场。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有什么事，不如活到战后再说。 苏沐然就没有想那么多，在接到储物戒的那一刻，沐然姐就掏出了她招牌的刃月戟。 战场上的兵器千奇百怪，但用刃月戟的真的不多，她这一路不知道换了多少兵器，却始终不如刃月戟顺手。 服下丹药，长戟一甩，嗯，状态回来了！ 风云呼啸，冲向祭坛。 而祭坛那边，椼神教众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七零八落，仪式似乎也隐隐停了下来。 吱—— 那通天的门扉发出一声轻响，蓝光大放，无数恶魔被蓝光弹飞，门缝隐隐有闭合的趋势。 椼神教众来不及找镇守使算账，继续自残，维持仪式。 流淌的云河化作云气锁链，逼近祭坛的苏沐然身形一转，云河绕着祭坛流淌，云锁纷纷落入祭坛，绑住椼神教强行往外拉。 四周还在攻击的人群也意识到，这是一场血祭，即便是要杀了椼神教徒，也绝不能让他们死在里面。 咕咕～ 一声低吟从祭坛边上响起，像是什么东西刚醒过来，打了个呼噜，微不可闻。 一直盘在祭坛边上，被众人忽略的金龙尸突然睁开了眼。 无形的龙威向四野荡开，不少人感觉血流都停滞了一瞬，那龙尸盘旋着渐渐起身。 “二，二队长？” 金龙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独属于龙族的威压铺展开来。 苏沐然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金龙，没想明白，二队长怎么突然就复活了？ 金龙喉咙里放出意味不明的低吼，龙吻间冒出金色的流火，明明没有附带任何杀意，苏沐然却感觉有些心惊。 “沐然姐，闪开！” 苏灵韵的声音传来，她想都不想，就是一个侧身。 一道明光绕过苏沐然，照在金龙身上，照出一团黑烟。 “它不是二队长，跑！” 金龙似乎是刚醒，动作迟缓，身上不断冒出暗紫色的魔纹。 嗡～ 魔纹越来越多，一路从龙瞳延伸至龙尾，然后就像是水滴入湖面，空间翻起波澜，地生云霞，九道皇轮在地上铺开。 魔龙龙尾一甩，那些避之不及的人都被砸飞，祭坛四周被清出大片空地。 众人这才想起，面前这位生前可是九轮妖皇！是金龙脉的少主！ “都闪开，交给我！” 四队长一马当先，修罗血剑直劈而下，周围众人纷纷让路。 吼—— 金龙张嘴，龙炎喷吐，金色的龙炎在这里看起来和那些漆黑的魔气一般无二。 剑气和龙炎撞在一起，剑气迅速消磨，龙炎却无穷无尽。 四队长倒吸口凉气，龙族先天就血脉压制各族，这家伙的龙炎还如此凌厉，怕是不好打啊！ “都小心点，接下来我可能顾不到你们了！” 四队长留下一句话，朝着金龙冲了过去。 血剑破开龙炎，一剑插入龙嘴中，金龙顺势咬住血剑，想要将人扔出去，哪知四队长力气更大，反而把金龙给甩出祭坛范围。 两个妖皇迅速缠在一起，冲进了外面的碑林花海。 “沐然姐，没事吧？” 人群中，苏灵韵看了眼苏沐然的左手，刚才撤离，苏沐然左手沾到了龙炎，三根手指肉眼可见的被熔了。 可苏沐然硬是咬着牙，一句话没说。 “没事，吃了丹药，一会儿就恢复了。不影响战力！” 苏沐然示意了一下自己持刃月戟的右手，左手受伤却是不怎么影响她的战力。 “你……” 苏灵韵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伤残的战斗状态了。 “行了，有什么话，战后再说。活不下来，说再多都没有意义！” 苏沐然眼里泛着异样的目光，看样子是杀上头了。 龙鹰啼鸣一声，冲向祭坛。 第196章 烈阳的冠冕 滴答，滴答—— 海面阴沉沉的，天上罕见的出现了大片阴云，云脚压得很低，距离海面不过几百米。 一道剑虹无声的横跨大海，云海被剑虹一分为二，露出下方的海面。直到剑虹的残影冲向天边，原地才响起音爆。 云海间下着细雨，但这些雨还未落地，就在海面上结成新的云层，而且云层越来越红，呈现出诡异的血色。 海面也在变红，可惜这一切洛凡尘都看不到，他只闻见空气中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就好像脚下就是一片血海！ 远天传来一浪又一浪的喊杀声，狂风过境，又回到洛凡尘身边，他终于找到栖霞城了。 栖霞城，刚经历海啸，城池被淹了一半，除了那些世家的园林，以及一些关键建筑，大多数建筑都被冲成了废墟。 城防军到处搜救，恢复城内秩序，有趣的是不少高手冒了出来加入重建工作，其中甚至有妖帝！ 或许他们不是来重建这座城的，而是来瓜分，窥探这座城的。 刚靠近栖霞城，洛凡尘就感知到了，海底地脉奔涌，这座城里的轨道武器已经启动，如果再有帝级心怀不轨，怕是下一秒就会伏尸当场。 洛凡尘没有在乎，只是随手挥散了身边的风暴潮，落在栖霞城的城楼上。 流风涌进这座城市，所有人只感觉身体一轻，身上疼痛略有减缓。 城防军的临时指挥部内，有人看向洛凡尘的方向，可洛凡尘已经消失不见。 某处角落，一群伤残的镇守使正聚在一起，他们因为伤残失去大部分战力，而被留下来，等待结局。 每场战争都有这样的人，他们的结局无非也就那么几种，赢就捡回一条命，带着荣耀离场，输就沦为战奴，或者直接被祭天。 “谁？！” “啊！” 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这些镇守使身侧，众人被直接吓了一跳。 洛凡尘没管他们，而是直接走向角落里的昏迷的五哥，一道身影被他随手扔在地上——是紫楹皇。 此时的五哥又和之前的相貌有了不同，明显更为年轻，十一二岁的样子已经称不上是少年了，只是满头的白发，昭示着这并非返老还童。 流风拂过，洛凡尘又在五哥身上摸了好几下。 本来当年教你这禁术是为了制衡魔潮，没想到，你还把禁术当秘术用了！真看得起我啊！ 心底吐槽着，洛凡尘有点后悔当年在盘龙谷传五哥禁术了。 生命力严重透支，就算是无形烬寿也锁不住寿元，本来就没几百年好活了，现在又缩水一半。 灵湘儿从一边凑了过来，先是看了看被扔在地上，毫无动静的紫楹皇，又凑到洛凡尘身边。 【放心吧，死不了，不过也活不了多久了，祈祷我们能在他死前找到解决办法吧！】 灵湘儿转过身踹了踹躺地上的紫楹皇，洛凡尘抓着她的头拉了回来。 【人家好歹是神选，你给他留点面子。】 灵湘儿听了，脖子一缩，躲到洛凡尘身后，看着好像睡着的紫楹皇——这货是神选？不像啊！谁家神选三四千岁？年纪也太大了！ 【你懂什么？那叫大器晚成，更何况他是植妖，三四千岁年纪小着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两百岁就敢冲击帝关？ 这句洛凡尘没说，灵湘儿的天赋就算是放天外也是顶级的，天才眼里的世界和普通人不一样很正常。 【各位，我是十队的，可否告知战况如何？】 洛凡尘朝四周的镇守使做了个揖，众人纷纷警惕的打量着这个怪人。 他是突然出现的，就像一阵风，而且看起来不像活人，反而像鬼。 十队有鬼魂作为队员吗？起码镇守使们不记得自家内部有鬼一类的成员。更何况洛凡尘一直闭着眼，说话的声音也是从风里传来的，他压根没张嘴，这也太诡异了！ 灵湘儿扯了扯洛凡尘的衣襟，然后一通比划，可惜情况复杂，光靠比划，哪里说得清楚。 洛凡尘戳了戳灵湘儿的头， 【现在想起来你的社恐人设了？想起来了就不要做无用功。】 灵湘儿气鼓鼓的，可洛凡尘说的没错，她要努力当个社恐，不能说话！嗯，不能说话！ 【各位，情况紧急，我有办法能够帮到忙，但我只是个魂侍，无法联系上大部队。】 这下众人信了几分，虽然从未见过这么智能的魂侍，但这起码能解释十队里为什么有鬼魂。毕竟之前大家都见过苏沐然的魂侍——炽血龙鹰。 “你真的有办法？” 有人将信将疑，洛凡尘直接用了言灵 【请长话短说。】 那人竹筒倒豆子似的，直接把情况说了一遍，说完了才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嘴。 我靠，这什么邪术！ 一群人惊骇的看着洛凡尘，既害怕于他诡异的手段，又希望他能够帮到主战场。 虽然十队表现出的战力并未有多高，但却屡次冲锋陷阵，攻坚克难，就像一柄利剑，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一个攻无不克的深刻印象。 【阴阳间，有意思，事情还是回到了起点啊！或许这就是缘分？】 洛凡尘摸了摸灵湘儿的头【幻龙吟你还带在身上吗？】 灵湘儿取下绑在脚上的铃铛，铃铛晃了晃，清脆的铃声里混杂着一丝隐隐约约的龙吟。 【带着就好，各位，麻烦你们照看一下我的朋友，他待会儿就会醒，大概。】 流风在紫楹皇身上停滞片刻，洛凡尘把紫楹皇提着放在五哥身边，随后拉着灵湘儿的小手。 一道剑虹腾空而起，瞬间朝着内海的空间裂缝而去。 【湘儿，你和帝级打过架吗？】 …… 阴阳间，外海 轰—— 罗刹鸟落入海面，激起惊天浪涛。 一轮烈日当空，将暗黑天幕照得宛如白昼。 海底，两道黑影游弋，正是被赤发女追杀的影魔魔帝和罗刹鸟。 站在空中，俯瞰大海上那一长一短两道黑影，赤发女此刻重新恢复人形，但身上仍旧保持着一部分兽化特征。 身后舒展着五根尾巴，四肢也呈兽爪状，眼中烈焰缠绕，一直延伸到头顶，编织出一顶火焰冠冕。 她站在那里，即是夜空中最亮的孤星，即是昭示黎明的太阳！ 炽烈的光仿佛要焚天煮海，海面翻涌沸腾，尸气冲出海面，携裹着大量亡灵幻影扑面而来。 赤发女身后的帝星光芒万丈，强光下，一切阴司鬼魅退避三舍。 然而，有光的地方就有影，例如此刻赤发女的脚下。 一双爪子从脚下的影子里伸出，企图抓住影子的主人。 “只会躲在阴影里的爬虫！” 一道火柱降下，魔爪被吓了回去，火柱却一个拐弯，撞向刚出海的罗刹鸟。 罗刹鸟惨叫着，扑腾着再次坠海，藏在影子里的魔帝也知道，自己被小看了。 无数阴影开始在海面上浮现，在每一个巡海司身后爬出，它们一个挤着一个，飞速朝着那颗迫近海面的“太阳”靠拢。 “烈阳怎会惧群星光芒，萤火岂敢与皓月争辉？” 赤发女的声音热烈而雄浑，就像她的光芒一样，回荡在天地间，洞穿一切黑暗。 那些黑影堆积成山，想要扑灭烈阳，赤发女却目射金光，抬手挥出一拳。 boom！！ 海面上升起蘑菇云，大片水蒸气淹没了这片区域，淹没了那不可直视的太阳。 一只狰兽阴影出现在水汽中，它的五根尾巴不断变长，随后如同链刀，划开海面，在大海上留下五道深深的伤口。 罗刹鸟满身是伤，连滚带爬的扑腾出蒸汽，只剩下影魔在蒸汽里和那个镇守使总指挥纠缠。 第197章 门 海只之门 一半镇守使在和审议庭攻击祭坛，阻止祭祀，另一边则想了个办法，阻拦那些撞击大门的恶魔。 “喂，你说这像不像我们以前的大会战？” “嗯？什么意思？” “我是说，以前我们会战，都是要围住突然出现的地狱之门，谨防魔族通过地狱之门，偷渡到阳间。现在我们从堵门的，变成了守门的。” “靠，你这么说我好不爽啊！” 镇守使们各自交流着，而远处，审议庭的十二路妖皇依旧守着阿瑶，阿瑶想上去帮忙，却被拦住。 “殿下，您是主帅，请以大局为重。” “殿下，您不能以身犯险。” 阿瑶没办法，只能一边观察战场，一边瞥一眼毫无动静的海神庭。 此时，海神庭已经站在外面的花海里，他们就只是站着，似乎与这场战斗毫无关系。 大御所目光平静的看着海只之门，似乎也在等待什么。 反倒是左使站在大御所身边，一个劲朝阿瑶使眼色。 她想说什么？ 在阿瑶印象里，左使性格跳脱，甚至是有点脱线，常常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但她也同样可靠，是大御所的左膀右臂。 此刻，海神庭如此异常，是否同样在等待海只之门开启？门后究竟有什么？大家都这么期待。 阿瑶又看向拼命阻拦的镇守使，他们又是为什么要阻拦开门仪式？ 不对！阿瑶发现自己思维进入了误区，椼神教的仪式一看就是用来召唤邪神的，还有这叩门的方式，里面爬出来的绝不是什么正经神明。 说不定门后面不仅没有神，还可能有八万年前就被封印的上古邪魔！那可是能和神交手的邪魔，活过八万年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轰咔—— 天空惊雷闪过，阿瑶心中陡然一惊，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眼神复杂的看向大御所。 这样做，万诗遗海怕是都得在生死线上走一遭…… 咚咚，咚咚—— 是有力的心跳声，象征着生命的脉动，不过这声音是从海只之门内传出来的，镇守使们只觉得手脚冰凉，那东西要出来了！ 怎么办？ 密集的血剑形成剑阵，环绕在祭坛外，阻止恶魔靠近祭坛内的海只之门。然而，那些恶魔自杀式的冲锋总能把剑阵冲出缺口。 带着黑烟的恶魔，椼神教众黑色的鲜血，很快就把海只之门的底部染成一片黑色，就连光也照不透的黑。 云如川涌，绕着那通天门扉的底部，一点一点向上攀升，将大门包裹起来。 撞向大门的魔族在冲入风云域后，迅速失去方向，和后面冲上来的恶魔撞在一起，乱作一团。 苏灵韵招手，储物戒里符剑如河，绕着海只之门组成一个巨大的剑旋。剑旋如同绞肉机，绕着海只之门在风云域内不断旋转，迷失在风云域内的恶魔被迅速绞杀。 龙鹰划过，那些攀附在海只之门上的鲜血开始脱落，顺着苏沐然的动作，飞向祭坛外。 这是两女想出来的办法，风云域封锁视线，守住一部分门，水之势能够将血祭逆转，毕竟血液也算水。 事实证明这招确实有点用，祭祀隐隐有了倒退的趋势。 或许这就是势境的厉害之处，无视威压，无视等级差，甚至无视大多数量级差！ 风云域让两女几乎妖皇一下战无不胜，而附近魔皇看起来多，但多数都会被针对，又有几个魔皇能冲进祭坛？ “该死，是天地大势！(深渊语)” “是掌握了水之势的天才，杀了她！(深渊语)” “不行，那团云雾很诡异！(深渊语)” 一群恶魔冲上去，却连声都没吭一声，就被藏在里面的剑阵绞杀。 站在风云域外，只能看见缠绕大门的风卷云，以及被不断逆转的血祭。 渐渐的，大门开始停止打开，魔皇们拼命往祭坛冲，却被四队的修罗血剑拦在外面。六队拼命打击祭坛内的椼神教徒，此刻，除了一小群修为高的，其他椼神教徒早已成了地上的血泥。 天上，罗烟鲸带着碧蓝妖帝和族老们做着周旋，五队时不时从旁出手干扰，碧蓝的星图好像真的把族老们控制住了。 一对八，虽然没赢，但我也没输，我真牛逼！ 碧蓝不要脸的自夸，毕竟，同时被八个帝级追杀，不是谁都能有这份殊荣的！ 苏灵韵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她不强，就连一个魔皇都能碾压她，但她们却凭借风云域扭转了战场！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大门虽然停止开启了，但必须得关上，总不能一直开着吧？ 海只之门后面有什么，苏灵韵很清楚，神孽现世，那可不比邪魔差到哪去，更别提那邪魔可能还没死。 这门后要是同时跑出邪魔和神孽，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拦住它们？ 苏灵韵又想起了椼神魂海里的幻象，崩坏的天地，无边的瑞霞，海神庭众神矗立高天，带着灭世的神罚和邪魔决一死战。 恍惚间，一张长着盘角的蛇脸出现在眼前，她在椼神魂海见过这张脸，那条是火车大小的盘角大蛇。 “灵韵！” 沐然姐的声音如同洪钟，在耳畔响起，眼前的盘角大蛇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魔龙。 龙头好像和蛇头重合，龙(蛇)吻张开，露出一对锋利的獠牙。 时间好像在变慢，苏灵韵感觉自己被人抓住了后领，飞速向后扔去。 但那条龙(蛇)速度更快，獠牙闪烁着寒芒，在眼前不断放大。 铛—— 一把血剑插进龙嘴，横在了一人一龙之间，獠牙停在了苏灵韵眼前，只有不到一拳。 后领的大力带着苏灵韵远离了那对寒光闪烁的獠牙，落在炽血龙鹰的背上 沐然姐的英气的面孔映入眼帘 “灵韵，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就僵在那里了？” “哦，没，没事。” 苏灵韵回过神，风云域下方哪有什么盘角大蛇，只有一条被血剑镇压，和四队长不断周旋的魔龙。 可苏灵韵很肯定，那魔龙就是那条出现在椼神魂海的盘角大蛇！ 只是，那条大蛇的气息的是帝级，而这条魔龙才九轮龙皇，或许是洛凡尘留下的剑光重伤了大蛇？ 苏灵韵想起那次大蛇袭击她，结果触发了洛凡尘留在鸿影剑上的后手。 嘭！ 地面，魔龙挣开血剑，一个神龙摆尾将四队长击飞。 苏沐然拉着苏灵韵飞快后退，那可是九轮龙皇，被盯上就死定了。 可魔龙没有看两女一眼，而是径直闯入了海只之门内。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看着海只之门那手指大小的门缝发愣，它就那么进去了？ “它，怎么进去的？” “我们，要追吗？” “追个屁，你以为谁都能像那家伙一样，随地大小变？门后有什么，大家都还不知道呢。” “那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把门关上！都别管那条龙了，先看看，能不能把门关上！” 苏灵韵的风在魔龙钻进去之后，就跟了进去，可惜一进海只之门，就没了动静。 苏沐然也是这样，于是她从空中落地，云气在她手中凝成锁链，一端扎在那微翕的大门上。 抓着锁链使劲拽了拽，大门却纹丝不动。 哗啦啦—— 几十根锁链从花海里飞来，同样扎在大门上，三队长出现在花海内。 四周的魔族看镇守使打算关门，纷纷暴乱起来，这次撞向海只之门。 一柄大锤从天而降，冲击波横荡四方，修罗血剑化作剑气风暴，将魔族隔绝在外。 剑气风暴内，众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种术法打在那通天的门扉上。 巍峨的大门发出一声轻吟，门缝肉眼难见的闭合。 啊～ 门内，同样也发出一声呻吟，似乎有什么苏醒了！ 第198章 外 阴阳间，外海 哗—— 万川翻涌，惊涛巨浪间，烈阳与阴影相互追逐。 啊～ 海只之门方向传来一声悠远的呻吟，太阳抖动了一下，停留在原地，阴影并未趁势反击，而是朝着阴阳间的边界，朝着无垠的虚空飞去。 空间波动了一下，太阳恢复正常，停留在海面。 阳光敛去，赤发女露出身形，罗刹鸟和影魔魔帝不知道为什么抛下她，似乎去了万诗遗海内海。 海只之门局势严峻，赤发女要来不及去追那俩，烈阳掉了个头，朝着海只之门而去。 海面上，因为帝级战斗，巡海司最终还是没拦住镇守使，但他们也并未追逐镇守使杀进海只之门，而是站在海面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万诗遗海，内海 海面上漂浮着一些碎肉残肢，洛凡尘站在血海上，似乎在眺望天上那个窟窿。 海只之门迫降，破开了虚空，在海面上看，就像天上塌了个窟窿。 无数能量在这片海域交织碰撞，形成一大片能量乱域，普通人进了这里，只会寸步难行，甚至肉身碎裂。 可流风拂过，那些混乱的能量瞬间被理清，失去了之前狂暴的势头。 洛凡尘走在风的中心，他走到哪，风就跟到哪。 灵湘儿跟在他身后，指了指天上的窟窿，意思是为什么还不出发？ 海只之门恶战已久，去晚了，他们恐怕连收尸都赶不上。 洛凡尘摇摇头，风里响起了他的声音。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救不了他们。能救他们的人不在这里，所以还得靠他们自己。至于我，我去了无非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改变不了结果。】 灵湘儿感受着洛凡尘身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并不理解，按理单打独斗，万诗遗海无人会是现在的洛凡尘的对手。 神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洛凡尘这样的状态，还赢不了。 洛凡尘没理灵湘儿想什么，他抬手，天地间风云涌动，天上的窟窿渐渐愈合，原本满目疮痍的海洋在迅速复原。 天上，虚空裂缝里突然传来怪叫，两道帝威从虚空彼岸扑面而来，海面再次开始沸腾。 流风吹过，帝威消失不见。 【都多大了，还吓唬小动物。】 冰魄剑出现在右手，洛凡尘把灵湘儿按到身后。 嗡～ 空间波动了一下，两道身影瞬间出现在天上。 是刚刚离开海只之门的罗刹鸟和影魔帝 【就你们两个？】 狂风吹过天空，天色暗了下来，似乎隐喻着风暴的到来。 嘶～ 嘎嘎～ 罗刹鸟和影魔各自发出怪叫，死死盯着洛凡尘。 它们是收到命令来阻拦眼前这个鬼魂的，可那鬼魂站在那里，就像个凡人，他们的帝威和诅咒却对洛凡尘毫无作用。 从视野里出现洛凡尘开始，影魔就用了诅咒，可洛凡尘毫无反应，显然诅咒无效。 什么都不做，却能免疫帝级威压和诅咒，这让两个魔帝心中没底。 少帝让他们两个一起阻拦的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罗刹鸟想过来者或许是点亮了四五颗帝星的中阶帝级，可洛凡尘并没有多强横的气息。 捉摸不透的对手，难以言明的气息…… 洛凡尘站在那里，连头都没抬，似是在漠视两个魔帝，流风环绕在天地间，给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天色越来越暗，罗刹鸟怪叫几声，似乎在催促什么。 “没用，全都没用！(深渊语)” 影魔帝把自己的诅咒全用了一遍，可洛凡尘毫无反应。 怎么可能有人免疫所有诅咒？更何况他什么都没干！ 两个魔帝心中打鼓，这家伙好诡异！ 【试完了吗？试完了，就该我了。】 天色越来越暗，两个魔帝心中的危机感也越来越强。 洛凡尘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就消失了。 ！！！ 来不及说一个字，罗刹鸟下意识侧身，一道剑光破开海面，破开天空，将海天一分为二。 洛凡尘再次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似乎就没动过。 罗刹鸟半边身子被剑光斩开，如同坠落的飞机，落向海面。 影魔看得冷汗直冒，嗖一下就躲进了不知道哪片阴影里。 灵湘儿眨眨眼，这么猛？ 她刚才就看见一道剑光划破天地，洛凡尘连动都没动，俩魔帝就坠机了。 洛凡尘站在海面上，一朵浪花从身边涌过，罗刹鸟被水流束缚着，出现在洛凡尘身边。 灵湘儿和藏在暗处的影魔都吓了一跳，身为帝级，被斩去半边肉身，并不会失去战力，可罗刹鸟一入海就被生擒，双方战力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还记得我吗？】 洛凡尘侧过脸，闭目含笑，看起来像在和朋友说话。 罗刹鸟被海浪束缚着，一动不动，车轮大的眼睛看着洛凡尘，似乎在回忆这是谁。 洛凡尘找出一根白缎，将眼睛遮住，冰魄剑横在胸前，剑上开出一朵莲花。 【想起来了吗？我们在滴星城见过面。】 罗刹鸟瞳孔一缩，这下它想起来了。 滴星城天灾，洛凡尘一路杀至外海，结果被它拦了下来。 这下罗刹鸟懵逼了，这家伙才多久不见，之前对付自己还半斤八两，怎么现在自己就连一招也接不下了？ 不对，这家伙不会是专程来报复我的吧！之前在外海和他打了一架，导致他没能回援滴星城，他多半怀恨在心。 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洛凡尘只需一用力，这无边海潮就能把自己搅成渣渣！ 坏了坏了，吾命休矣！ 罗刹鸟在内心飙戏，洛凡尘似乎看出了什么。 【放心，我暂且还不杀你，也不会进去。正好大家都有时间，咱们好好聊聊。】 嘎嘎嘎～ 罗刹鸟张开嘴，发出一组怪叫，洛凡尘抱着剑靠在罗刹鸟身上，身下的海面发出一声闷响。 哗啦啦～ 海浪翻涌，水流如同一条长蛇，卷着影魔出现在罗刹鸟身侧。 罗刹鸟瞪了眼影魔，你煞笔吗？明知道打不过，你还偷袭人家！ 影魔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就是因为打不过才偷袭。不然就这么放他过去，少帝不得活撕了咱俩？ 【喂喂喂，不要以为我是瞎子，你们就可以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都说了，我暂时不会进去，何必白费心机？】 两只魔帝对视一眼，原来这货是瞎子？不对，鬼魂里还有瞎子的说法？ 【怎么就你俩，我记得滴星城还有一条魔龙，一个荒诞。哦，那只荒诞多半已经死了，那条龙呢？】 洛凡尘懒得管别人的内心戏，自顾自的问起来…… 多年前，花落庭前，月华满天 “真像啊！一模一样！” “哪有？小主你年轻的时候，可比她好多了！” “你是说处境吗？我可没有她那样的魄力！” “珥瑶的做法固然有魄力，可她太弱小了！这样做无异于自取灭亡。” “她也清楚，可她还是站了出来，所以我才说她有魄力啊。” “哼，你当年都没有这么宠我！” “谁让她是鲛人族最后一位顺位继承者呢？如今内忧外患，我尚且可以在天塌之前顶一顶，只希望哪一日能有人顺着我留下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小主英明神武，风华绝代，又有谁能够代替你？” “我的小猫咪啊，我身上可没带小鱼干，你这么夸我，也没有奖励。” “呼噜噜～” 第199章 神威浩荡 咚咚，咚咚—— 像心跳声，又像敲门声，在天地间回荡，那四野群起的厮杀也无法掩盖这声音。 天上的星空在解体，劫云在消弭，只剩下无边的漆黑和寂寥的夜风。 嘭嘭嘭！ 几道身影从天上落地，看向正在被拉扯的海只之门。 咚咚，咚咚—— “用力啊！用力！” “一道门都关不上，你们是没吃饭吗？” 镇守使和审议庭都拉扯着锁链，企图把门关上，可那巍峨的大门岿然不动，魔族也不再冲击大门，而是朝着大门朝拜。 天地安静下来，心跳声也消失不见，耳畔只剩下风声和恶魔那莫名的颂念。 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 每个人心中似乎都知道了结果，他们只是不甘心的拉扯锁链。 门后面有什么？他们接下来将面对的是神吗？ 阴阳间好像发生了变化，天地有一瞬恢复了颜色，可下一秒又变回黑白。 四周平静一片，就连风也平静下来。 咚咚—— 这次不是心跳声，而是敲门声，来自门后的敲门声！ 莫名的气息从门缝里传来，时间好像在倒退，苏灵韵好像看见了月升日落，死生倒转。 吱～ 手上的锁链不知何时断开，通天的门扉缓缓打开，门内黑雾弥漫，一颗龙头从黑雾里探出，接着是数不清的赤红的眼睛！ 还未看清门内到底怎样，眼前的时间开始不断闪烁，每一次闪烁，海只之门就会进入不同的空间，岛上的颜色也会不断变换。 黑白的，炫彩的，红蓝的，正常的…… 下意识捂住眼睛，苏灵韵感觉有什么在头顶盯着自己，不，自己只是祂视野的一角。 周围寂静无声，睁开眼，四周恶魔在颂念祂的名字，可她听不见。 其他人也只是呆呆的看着大门，看着那个悬浮于空的身影。 祂半黑半白，身形渺小，可祂站在那里，却仿佛充斥整片天地。 看着祂，无论如何都会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厄难眼神瞥过天空，星辰归隐，极光消散，脚下传来群魔的诵念。 祂似乎挥了挥手，大家重新听见了声音，天地褪去黑白，重新恢复色彩。 “祂是？那个叫厄难的年轻人？” “不知道，看气息不像。” “祂的气息好怪！”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此时厄难半黑半白，但总体形象还是未曾脱离之前那个黄衣少年的样貌。 厄难没有管他们说什么，而是单手高举。 四周的恶魔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站起身，冲入门内。 天色暗了下来，黑云笼罩天幕，在海只之门上空盘旋不散。 “你想干什么？” “你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 厄难并未动手，反而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有人直接站出来询问。 【闭嘴。】 祂没有张嘴，天地间却回荡祂的法音，开口之人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厄难再次朝下覆手，身上黑白的气更浓了。 对上那双无悲无喜的双眼，苏灵韵感觉自己看见了一尊石像，祂明明像神一样淡漠，却少了一丝神性。 黑云内传来未知的咆哮，天地变色，天边出现了无数黑色洪流。 苏灵韵瞪大了眼睛，那是魔潮！怎么会有这么多恶魔？！ …… 与此同时，万诗海椼城 轰隆隆—— 天地震动，人们都以为地震来了，城外却射出一道红光，红光冲入天际，似乎在酝酿什么。 “那是，大衍庙方向！” “好像是地狱之门！” 留守外海的镇守使发现了红光来源，城外的山间，地面出现一道裂渊，裂渊内部传出恶魔的咆哮和冲天红光。 “怎么办？求援吗？” “恐怕这个时候，大家都自顾不暇。” 即便相隔很远，各大城的镇守使还是看见了十二道红光冲天而起。 天上掀起了风暴潮，卷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黑云在万诗遗海铺开。从天外看，就像万诗遗海在被黑云迅速吞噬。 轰！ 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那些被称作地狱之门的裂渊内，无数魔物涌出，直冲天际。 它们在天空交汇成无边无际的魔潮，浩浩荡荡，如同黑云遮天蔽日。 “完了，这么多恶魔！” 无数黑云魔潮朝着内海奔腾而去，那密密麻麻的数量看得人胆战心惊，留在各城内的镇守使连出手阻拦的心都没有了。 大多数战力都去了内海，如今留在各城内的镇守使，哪来的战力能阻拦这么大的魔潮？ 此时，站在内海的洛凡尘也感知到了万诗遗海的异变 “齐颂吾名！(深渊语)” “齐颂吾名！(深渊语)”xn 天地间响起了恶魔的颂念，天边，浩浩荡荡的魔潮迎面而来。 洛凡尘皱眉拔剑，打一架？ 打一架不能解决问题，椼神身为若是落入敌手，即便他也无法解决问题。 算了，就算是拖延时间也好，你可一定要抢到啊！ 剑气破开天地，直冲栖霞城而去。 栖霞城 “咕咚～殿下，我们……” “殿下，还请随我离开！” 阁楼内，猎风追云看着天上奔腾的魔潮，久久无法回神，一道灰影出现在风逸仙身边，拉住他的衣襟。 风逸仙一把打开灰影的手，手里出现万魂幡。 “殿下！您可想清楚了，如此恢宏大潮，还有内海那宛如神明的气息，您若是继续留下来，就连我也保不住您！” “殿下，还请三思啊！” 灰影自然是风逸仙的护道者，即便强如帝级，在这铺天盖地的魔潮里，也不过如同一叶扁舟。 在见识这场魔潮之前，大家还有信心护住风逸仙，可如今内海传来的波动令人心悸，面前的魔潮更是无边无际！ 别说保住风逸仙，他们自己再不走，恐怕也得留在这里！ “不必，我自有自己的考量。再说了，你们不是说了死也会保住我吗？” 三人有些无语，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这么大的魔潮，来几个帝级都得淹死！ 轰—— 黑云漫过城墙，魔潮盖过天空，千军万马的气势直扑而下，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风逸仙一顿手里的万魂幡，看了城里某处。 “不要让我失望啊！” 嗡～ 万魂幡发出一道无形的波动，朝着万诗遗海各处扩散。 …… 万诗遗海发生什么，众人是看不到了 但没过多久，众人还是在海只之门看到了那恢宏的魔潮。 它们踏着黑云而来，宛如传说中的天兵天将，又如阴兵借道。 无数恶魔百川汇海，冲进海只之门上方的黑色旋云，然后涌进门内。 嗡嗡嗡—— 随着越来越多恶魔涌进门内，门内传出了一种神圣的气息。 只有苏灵韵知道，那是神的气息！它们在唤醒沉睡的神孽！ 阻止它们？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抹杀了，苏灵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可能是力量差距过大，也可能是厄难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让所有人都生不出反抗之心。 看了眼四周屏息敛声的众人，苏灵韵心中黯然。 这就是神吗？让人连反抗的心都生不出。 这已经和强不强没关系了，祂能从根本上扭曲所有人的观念。即便祂什么都没做，可所有人都失去了战斗意志！更不可能对祂出手！ 这是几近概念性的能力！ 更让人绝望的是，门后下一秒就传出了帝级的气息，不是一个，而是密密麻麻十几个！而且数量还在增加！ 看来，门内不止唤醒了神孽，还有不知从哪来的魔帝！ 第200章 光暗交织 神威，意思是神明的威压。 在苏沐然的想象里，神威应当浩如天地，压得人抬不起头。 事实确实如此，遮天蔽日的魔潮，让人提不起战斗意志的气息，他们毫无反抗的余地。 现场不少人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如同痴呆一样，拦着恶魔冲进海只之门，甚至有人被勾出恶念，跟着恶魔一起颂念。 怎么会这样？怎么应该这样？ 是啊，神，强的不应该仅仅只是能量，还有概念上的强。 不，不对！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凡人无法对神生出反抗之心？明明祂也是从凡人蜕变而成的神！ 好像有一股暖流流过经脉，体内逐渐生出气力，心底似乎有一团火。 苏沐然看着那凭空而立的厄难，祂从未对他们出手，这是最大的蔑视！ 或许在这位新椼神眼中，他们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完全让祂提不起消灭的兴趣！ 凭什么？凭什么看不起我们？那么多牺牲，那么多人命，到头来就如此没有意义吗？ 眼中闪过一幕幕，那是死于眼前的同袍，亡于魔潮的无辜者，那些眼睛，那些灵魂，痛苦的，疯狂的，不舍的…… 那么多的遗憾，那么多羁绊，难道在这所谓神威之前，就这么不值一提？ 地面，无数之前被杀死的恶魔站起身，在椼神的权柄下，它们死而复生！ 越来越多的魔潮没有让她感到绝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诞生一丝疯狂的情绪，她只是不想，不想之前的努力白费，不想战友的牺牲付之东流。 体内似有火在燃烧，烧断了某些枷锁，也烧光了苏沐然的“理智”。 铛—— 刃月戟触地，那声异响在恶魔的颂念里，是那么清晰，突兀。 所有人呆呆的目光落在苏沐然身上，苏沐然身后，龙鹰飘出炽热的血火。 厄难平静的看了眼她，眼中还是不免出现了一丝惊讶。 苏沐然不知道祂在惊讶什么，但她知道，这个所谓的“椼神”，还有情绪，还有个体意志在。那祂就不算真神！ “杀。” 这是厄难第一次开口说话，轻飘飘一个字，无数恶魔都看向苏沐然。 【放我出去吧！不然你活不成的！】 恶念还打算忽悠两句，让苏沐然解放。可苏沐然二话没说，就直接解放了。 黑烟飘逸，露出苏沐然恶念惊讶的眼神。 以前防自己跟防贼一样，现在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直接把恶念放出来了？ 看了看四周几乎被完全染黑的天地，还有那密密麻麻的血瞳，恶念似乎理解了苏沐然。 “哈哈哈，好！有魄力！反正我们也活不成了，那不如让你也成不了！”x2 长戟飞转，疯狂的眼睛对上了椼神那平淡的目光。 吼！ 似乎发起了冲锋的号角，黑压压一大片魔潮压下，瞬间淹没了苏沐然和炽血龙鹰的身影。 滋啦—— 飞溅的鲜血还带着丝丝炽热，就像苏沐然燃烧的心。 一路艰难险阻，怎可就此止步？ 火愈来愈盛，一缕火光透过群魔的缝隙，照亮天地。 嗯？ 厄难皱眉看向地面，魔潮嘭的一下炸开，一轮烈阳缓缓升起，照亮天地。 赤发女不知何时出现，怀里抱着昏迷的苏沐然。她不知为何，没有失去战斗意志，烈焰在她发间编织冠冕，帝星如同太阳，缓缓升空。 看了眼赤发女侧脸上的血迹，厄难明白了一些 神血还有这个功效？这神血后嗣怎么这么麻烦？ 厄难没有动作，只是任由太阳升空。 在祂看来，假的就是假的，再炽烈的阳光，也照不进人心黑暗，更唤不醒被拖入黑暗的人！ 然而，世事无常，阳光普照下，似乎什么消失了，人们眼中有了色彩。 厄难愣了愣，随后气笑了。 “哈哈哈，好啊！很好！” 地上，风云铺散，荡开魔潮。无数人浑浑噩噩醒来，又惊恐怒视天上的神明。 “不论你是有意，或是无心，我都不得不赞赏一句，你成功了，你害得我丢了一部分权柄！” 厄难身上少了一种特殊气息，正是祂所说的，那被丢掉的一部分权柄。 而此时 栖霞城，一直沉睡的紫楹皇睁开双眼，身上多了一份气息。 “这就是，神的权柄？” 远天一缕阳光照破魔潮，一道身影站在光束中，挥动手中万魂幡。 金色的波浪荡开，沿着万诗遗海迅速扩散。浓郁的魂力钻进每一座城池的角落，钻入密布于万诗遗海的每一块诗碑。 呜～ 地下传来号角，飘荡的魂力聚集，凝形，化作一个个逝去的身影。 而这一切，紫楹皇尽收眼底。 “这，也在你的算计中吗？那该我了，归来吧，往昔的逝者——” 【归来吧，往昔的逝者】 法音浩荡八方，神的权柄带着紫楹皇的意志，传遍万诗遗海。 无数诗碑中爬出带着甲胄的魂体，他们是曾经逝去的巡海司，是万诗遗海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守护者。 英魂们睁开眼，金光洞穿天幕，黑夜里再次有了光。滚动的魔潮和金色的洪流撞在一起，天空暗金翻涌，神光交织。 …… 海只之门 “神”依旧不曾出手，只是看着苏醒的众人。 族老会后怕的质问厄难，为何对他们也出手，海神庭缄默不言，镇守使荡开魔潮，剑指厄难。 吼—— 魔龙和修罗血剑撞在一起，飞入花海。 罡气纵横，直奔厄难，却在下一秒消散无踪。 烈阳直扑而下，带着无尽的烈风和星光。 boom！！！ 大门前爆出一团云烟，风吹云散，椼神还是站在那里，那些攻击多半连祂的护体元罡都打不破。 对于这一点，镇守使，碧蓝，赤发女都毫不意外。 祂姑且还不算神，只是得了不完整的神之权柄，以及继承了一小部分神力。 大家都清楚，这位新晋“椼神”对他们可以说是无视，更不会自降身位，攻击他们。但祂身边那环绕的一黑一白，神似神环的东西，还是给他们带来了很大压力。 咚咚—— 一双双大手搭在大门上，海只之门内，几双猩红的眼睛冲出黑雾，扒着门扉，探出身子。 以往帝级威压无往不利，一出场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而今，厄难站在那里，却宛如整片天地，便是帝级威压，在祂面前，也如同沙粒般渺小。 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但又不得不打，魔族不会放过他们，即便不杀他们，也会生不如死！ 所以各色攻击绕开厄难，朝着那些魔帝而去。 “沐然姐！” 苏沐然落地，所有人都冲向魔帝，唯独苏灵韵接住沐然姐。 历经数战，苏沐然除了神色憔悴，竟然并未出现任何透支现象。即便刚才挣脱神威，也只是让她七窍流血，陷入昏迷。 镇守使打响终战，四周的魔潮铺了上来。没了苏沐然，苏灵韵用不了风云域，只能靠风之势和映日红护住两人。 天空，金色长河奔腾而来，破开黑暗。 海神庭，大御所高举手中权杖 “时机已到，斩魔神，除神孽！” 海只之门外海，巡海司高举阵旗，海面掀起巨浪，宛如绽放的水花，连绵的巨浪将海只之门一点点围了起来。 海神庭的神官纷纷出手，朝着魔帝杀去。 第201章 星落月沉 海只之门，骇浪千叠 数不尽的浪涛遮天蔽日，巡海司站在潮头，冲向天空，似乎要将弥漫夜空的魔潮拽下来。 浪潮层层叠叠，如同盛开的莲花，将那通天大门围在中央。 倒卷的海浪很快围住海只之门，代替魔潮淹没上空。 咚—— 权杖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四海浪涛接天，无由来的深海海压从天而降，盖过了帝威。 透过无尽水幕，天空乌云滚动，电闪雷鸣，魔潮和英魂交织，化作一个盘旋在海只之门上空的暗金阴阳图。 一直守在阿瑶身边的十二路妖皇也转身奔向海只之门外，那十二座守护妖皇雕像。 可惜，那十二座雕像，现如今只有十座出现了反应——魁星的雕尚未完工，金甲妖皇已然遇难，无法与雕像共鸣。 饶是如此，另外十座雕像还是在片刻后如同活物一般动了起来，散发出帝级的气息！ 突然多出十名妖帝，现场的帝级瞬间翻了个倍！ 族老会脸色也不好看，海神庭和审议庭的帝级数量远不如他们，可仍旧能和他们分庭抗礼，原因之一就是这十二路妖皇。 十二路妖皇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称号，他们既是城主，也如同那十二座守护雕像一般，永远守护着海神！ 若非两个妖皇出了意外，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十二位妖帝！ “哦？古来之物？和他们玩玩。” 厄难似乎从这十位帝级的守护雕像中看出了什么，身后的魔帝朝着不同方位的石像冲去。 厄难看着突然发动袭击的海神庭，又看向逐渐将海只之门吞没的莲花状阵法。 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勇气在这个时候发动袭击，明明之前还算聪明的。 “你觉得这个阵法能够杀死我吗？一个残缺的阵法罢了。” 厄难的目光跨过人群，落在大御所身上，大御所身体僵硬了一下，身上亮出九道皇轮。 “不过部分神权，就想让我等退避，阁下莫不是以为我等对海神信仰皆是虚情假意？” “我是海神座下大祭司，万诗遗海的大御所，此地为海神神迹，容不得外神放肆！” 大御所头上的黑冕散发出帝级的气息，厄难眯了眯眼。 “呵，海只三帝兵，你维护海神的手段就只有这点？” “多说无益，你敢接下这一击吗？” 天空，云雷翻滚，暗金的阴阳图向外扩散，水莲逐渐朝着天空绽放。 轰咔—— 天空突然开裂，一道红色的缝隙深刻于天穹之上。 红光照下，那裂痕猛的张开，如同一只血眼，凝视世间！ “呵呵——” 厄难单手高举，阵阵阴风刮下。 呜呜～ 萧索的风声混杂着血光，从阴阳图正中照下，阴阳图被硬生生撕开，一股威压降下，水莲也开始解体。 “那是，地狱之门？” “开在天上的地狱之门？！” “好多魔帝的气息！” “祂，祂是把虚空给撕开了，还是用其他方法打开了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让人本能的感觉压抑，地上开出了鲜红的彼岸花。 地上，彼岸花的血红，海魂香的瀚蓝，天上，魔潮的深黑，英魂的灿金，一切都形成了一幅割裂的画面。 “你们，为什么要反抗神？” 天地不断颤动，似乎下一刻就会崩塌，厄难张开双臂，浩瀚的气息从祂身上铺开。 祂就像那道门，通天绝地，岿然不动，任何力量都无法撼动祂，都终会臣服于祂！ 浩瀚气息所过之处，群星摇落，威光熄灭，即便那最炽烈的太阳，也还是坠向大地。 水莲枯萎，金光消散，天地间只剩下恶魔的黑与红…… 红色的天，地狱之门的血光将天映红，金色的雨，军阵之后箭如细雨。 乌黑的云，无边魔潮的魔气浸染大地，腥风血雨中，就连身上的战甲也被染成漆黑。 “黑瞳逆党，密谋造反，其罪当诛！” 盘龙谷外，烈阳当空，枪林箭雨，寒光簇簇。 恶魔的咆哮从谷内传出，还有镇守使解放后冲天的恶念…… 椼城内，阴风晦月，长街染血，恶念汹汹。 “都说了，你们不该来的。” 罹厄的声音在夜里回响，伴随着夜的萧索，和流逝的生命…… 滴星城，天灾人祸，深海难明，尸潮漫漫。 “怎能就此放弃？” 【解放吧，解放了就知道答案了～】 在那光都照不进的深海，月落星沉，是人们的信念，是众志成城的意志挡下了天灾…… 血色的海，乌黑的天，这里是栖霞城 人们躲进家里，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外面，街道上混战不断，云海中血雨滂沱。 一路乘风破浪，踩着同伴的尸体踏上最终的归途，汪洋之上却出现了新的力量，不属于世间的力量。 祂不是神，却拥有堪比神的力量，仅仅只是翻手，地上早已死亡的魔族却再次复苏。 星辰坠落，云翳障空，万魔倾涛，无数血色的眼睛朝着世间投下目光。 该怎么办？该怎么直面天神？ …… 镇守使，守卫阴阳，平衡生死。 魔族，也叫魔巫，狱魔，远古量劫的败者，躲进冥界却觊觎轮回。 一个想护住凡界，维护阴阳平衡，一个想造就天灾，导致生死失衡，窃夺轮回。 立场对立的两方很快就成了世仇，彼此间死战不休。 苏灵韵不明白，魔族那么强大，为什么会败于远古量劫？魔族悍不畏死，镇守使又如何数次封印地狱之门？ 后来她懂了，魔族早已不再是远古的强族，它们向着弱者挥刀的时候，就已经是弱者了。而镇守使也是不要命的，因为惜命的镇守使死得最快。 哪一场会战不是镇守使拿命打赢的？ 盘龙谷上万尸骨，硬生生铺出一条生路；椼城老镇守使用生命拖住时间，争取到了最后的机会；滴星城，在众人醒悟团结前，镇守使同样在和魔族纠缠。 一直都是逆境，一直都不被人认可。 各国对他们敬而远之，只留下他们单独面对魔潮。 打不过，怎么办？ 燃烧寿元，解放，自爆…… 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人后退，后退也是死！ 所以他们成了勇者，比恶魔更不怕死的勇者。 在西方，勇者接受神的赐福，讨伐魔王。 而现在，“勇者”们面前就站着一尊神。 对神挥剑，谁有那个勇气？ 厄难仅仅只是站在那，就让所有人丧失了战斗意志，他们能做什么？ 以往的对手是人，是魔，同伴的牺牲会点燃他们的怒火，手中的一切会为他们开辟生路。 可现在，对手杀不死，杀不绝—— 黑暗里，好像有什么眼睛看着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顺着目光被抽走。 苏灵韵隐隐有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像是条件反射，她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就怕了？废物！】 【不过一个得了神权的狗，连伪神都算不上，就把你们镇住了？】 连伪神都算不上？ 【最多就算个无敌帝主，不过打你们够了。】 这……九星魔帝和伪神有什么区别吗？不都约等于天下无敌？ 【呵，井底之蛙！放我出去。】 你告诉我，我就放你出去。 【呵呵。】 看忽悠不住恶念，苏灵韵也不气馁，她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怕了。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看厄难，心中只剩下赢不了的想法。现在，虽然还是觉得不能赢，但还是能够提起战斗欲望了。 随着战斗意志的恢复，视野也开始恢复。 入目仍是一片黑暗，仔细看是涌动的魔潮占满了视野。 狂风暴起，一道龙卷风钉入魔潮， 海只之门已经被魔气染黑，和天空巨渊的血光相互辉映。 厄难悬浮于门前，黑白神环在祂身侧交织，旋转。 “有意思，一场计划却能冒出来这么多特例，看来沧明洲确实藏龙卧虎，不愧是神战中心！” “我想我已经够仁慈了，可你拒绝了我的仁慈，那你做好直面我的准备了吗？” 这也算仁慈吗？ 对上厄难的目光，苏灵韵感觉自己在被整个世界注视。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可这个时候站出来总比坐以待毙好。 按厄难所说，祂仅仅只是施展了最仁慈的手段，大家却完全挣脱不开。那接下来，就自己一个，又能接祂几招？ 或许只有洛凡尘能和祂战上一战了吧？毕竟他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只是，师父，你现在又在哪呢？ 左眼黑烟溢散，右手长风带起剑吟，新的风之势在天地铺开。 第202章 霜色月明 昏天黑地里，蓝色的花瓣缓缓落下。 苏沐然杵着刃月戟，单膝跪地，右腿不规则的拖在地上。 灵韵龙鹰倒在她身后奄奄一息，云气重新盘成一条大蟒，将苏沐然护在里面。 四周，成片的冒着红光的眼睛凝视着云蟒和苏沐然。 喘着粗气，苏沐然看着仍旧站在半空的厄难，不知其他人是否也面临和她一样的困境？ 她醒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厄难什么也没做，只是让魔潮不断攻击她。即便如此，她也被打了个半死。 她并不惊讶于自己打不过，打不过才正常，她惊讶于自己打了这么久，居然没死！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可她记得魔潮里不乏魔皇魔帝，这些恶魔里，任意一个，随意一击都能要她命。 可她就是硬生生活下来了，魔潮看似汹涌，却并没有想象中强悍，起码不至于马上要了她的命。 按理对手不可能这么弱，当然也不排除神意难测，厄难就是想磨死她。 不过，往最好的方向想，魔潮和厄难应该是被什么观测不到的存在牵制了，所以只能分出极小一部分来对付她！ 牵制一个接近伪神的存在，除了那存在于各国传说中的无敌帝主，苏沐然能想到的就剩洛凡尘了…… “你很聪明，也很特别，若是在我族，少说也是个少帝。” “呵，这算是夸我吗？”x2 蓝色的桃花落在苏灵韵眼前，下一秒凭空燃烧，化作灰烬。苏灵韵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海魂香。 “所以，你为什么要站出来？死于梦中，总比面对残酷的现实好。” “来都来了，更何况你那个梦里充满了恐惧，待在那里，满脑子都是打不赢。有什么打不赢的？不就是一个得了神权的狗吗？”x2 苏灵韵后面越说越激动，显然是恶念替代主体了。 不过仅仅只是片刻，恶念就缩回左眼，黑烟散去，露出一个血人。比起苏沐然，苏灵韵现在惨多了，身上血糊糊的，连哪里是伤口，哪里是皮肤都分不清。 “呵，你要是这么认为也无所谓，反正你快死了。” 厄难只是看着苏灵韵，就像庙里的神像，永远不会变换神态。 “我不这么认为。你要是能解决我们所有人，就没必要用这样的方法。最好的解释就是你现在抽不开身，对我们出手。” 厄难没说话，就像没听见一样。 “让我猜猜，人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你现在空有神权，却未必能够用出来，其实是个空架子？或者有人牵制了你，你现在抽不开身来对付我们？” “又或者，两者兼有之？” 神选，这东西苏灵韵也听说过。 就像一个家族不只有一个继承人一样，一个神也不止一个神选。神选们会相互竞争，最后只留胜者继承神的道果。 然而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一个神的权柄往往会在最后被分为好几份。就像盘古开天后，其血肉化作山川大河，被万物生灵分食。 厄难也是一样，少帝少帝，少年帝尊，不过千余岁，怎么可能轻易继承神的道果？ 再加上之前有人挣脱权柄的力量，导致厄难道心缺漏，部分椼神权柄被其余神选篡夺。 本就是以非常手段获得的椼神权柄，又数次经历意外，厄难失去了大部分对椼神权柄的控制。 “也就是说之前空间不断变化时，你就将所有人分隔在不同的空间。 而你其实只是借助了神明映照诸天的手法，将魔潮和你的法相映照到不同空间。因为在不同空间，大家相互间无法回应，让我们产生一种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的假象。 事实上，你现在拿我们也没办法。”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并不聪明。现在说出来，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祂的言语间有了怒气。 “我不说出来，你就不会杀我了？” 苏灵韵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不是找死吗？ 可话说回来，主动赴死总比生不如死强。 “聪明人活不长。” 天地黑了下来，原本满目都是魔潮，那些魔影重重叠叠，遮蔽天光，只能勉强看清轮廓。 而现在，一抹深黑在空间中流动，就连光也被撕扯进去，被一点点消磨。 深黑飞速蔓延，所过之处，恶魔眼中的红芒，魔潮缝隙里的微光，一切都被卷进去，撕扯，碾碎。 完了，嘴贱的下场！ 黑已经到了眼前，好像下一秒就会连着苏灵韵的灵魂一起撕碎。 【聪明人是活不长，可她只是自作聪明。】 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可就是这样的空间内，苏灵韵却感觉到了风，有点冷。 这样的冷风，要不是风里有声音，苏灵韵都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 熟悉的声音让人松了口气，掉线许久的洛凡尘终于出现了。 黑暗里，风声越来越大，伴随着清越的剑吟。 四周的黑暗好像在被撕扯，身边好似有无数飞剑在盘旋。手中的鸿影剑震颤着，连带着四周的空间也泛起波澜。 噌 哗啦啦—— 一道剑光划破黑暗，黑暗如同镜子般，破碎，崩塌。 世界在苏灵韵面前碎成了一片一片，然后这些空间碎片万花筒般翻滚，重叠，再缓缓拼凑…… 她看见了脸色惨白的沐然姐，看见了精疲力尽的镇守使，看见了陷入沉睡的审议庭和海神庭。 无数破碎的空间凑在一起，看的人眼花缭乱，可她仍旧能清楚的看见那一抹划破诸界的剑光。 黑白的神光和天蓝的剑虹，在各个空间碎片里一闪即逝，划破了每一个遮蔽人心的黑暗。 锵—— 是拔剑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带着如剑一般的锋锐。 心中的恶念不自觉的回避这一股锋锐的剑势，不少人在剑啸声中猛然惊醒，透过破碎的虚空，彼此对望。 轰！ 一道蓝光从天而降，剑霜蔓延，几处破碎的空间被寒霜填满。苏灵韵手里的鸿影剑脱手而出，冲入虚空深处，冲入那象征天空的空间碎片。 每一个空间碎片就像一个窗口，不同的窗口会向人展示不同的景色。 而在那充斥黑暗的窗口里，一道剑虹闪过，随后，一轮银月升起，照耀夜空。 两道黑白神光如同游蟒，下一秒将明月吞噬，那象征天空的“窗户”好像受到了极强的能量冲击，开始不断变大缩小。 咔咔—— 似乎是镜片拼合的声音，破碎的空间碎片被莫名的力量带着，重新拼合在一起。 黑暗的天空飘下朵朵海棠，每有一片海棠落在人身上，人们便感觉身上的伤痛减少一分，体内的力量上涨一分。 漫天海棠似有无尽魔力，接触到它的人，身体都在短时间内恢复巅峰。 苏灵韵感知着身上愈合的伤口，周围的空间里似乎游离着什么，不断抓住空间碎片，进行拼凑。 随着空间被拼凑完整，苏灵韵已经能看见万诗遗海的内海，以及被剑霜冰封的海只之门。 看来，最终，还是重新把战场从阴阳间转移到了万诗遗海。 第203章 云霞万里 流金横穿夜空，明月点亮长夜。 万诗遗海，内海空间破碎，就像一大堆镜子在海水里搅动，海面上还卷起了漩涡。 但一些树藤从空间深处伸出，抓住这些破碎的空间碎片，一一拼凑。 拼凑的画面越来越完整，原来的万诗遗海也逐渐露出原貌，只是海的中央多了一道冰封大门，一道直通天际的大门。 咔咔—— 就像是拼图被完成，当最后一片空间碎片拼合，眼前的世界重新恢复正常。 黑色的夜空和金色的英魂混在一起，就像一个绕着海只之门盘旋的双色圈。 正中央，那座小岛已然沉入海洋，只剩下通天门扉，矗立在海面上，天地间。 剑虹和神光绕着大门对峙，就像外面和魔潮对峙的英魂军队。 海底，众人再次齐聚一堂，明明天空风云汇聚，这里却繁花遍地。天空狂暴的交战，在这里都宛如春风化雨，化作了他们的养分。 大家反应各自不同，审议庭惊异于海棠的神异功效，海神庭则神色凝重的看着被冰封的海只之门。 镇守使们各自后怕，惊喜于劫后余生。 抬头仰望，天上哪个窟窿被地狱之门取代，巨大的血渊投下血光，海只之门一路通天，直直插入血渊内部。 地狱之门内仍旧魔潮涌动，但却被流风一次又一次推了回去。 偶尔有魔帝冲破封锁，朝着天空之下伸手，便会有剑光闪过。 那青衣身影旁边又多了一具魔帝尸体，数十具魔帝尸体悬浮在天上，无数流风拖拽着它们，形成一片遮蔽天幕的风场。 那些尸体在风中化作漫天飞花，洒向诸海众生，每一片海棠花都蕴含着难言的力量。 伸手接过一片花瓣，丝丝清气涌入体内，体内干涸的气海瞬间充盈。 苏灵韵当然也看见了天上的洛凡尘，他的白袍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一身青衣。而他手中的剑缠着一道红色的剑穗，不是冰魄剑，而是刚才飞出去的鸿影剑。 此刻，冰魄剑插在海只之门前的地面上，哦不，应该说是海底。 剑霜朝着剑锋所指，将整座海只之门冰封，形成了一道通天冰柱，门内那些咆哮挣扎的魔帝神孽还保持着被冰封前的姿势。 冰魄剑旁边还躺着两具尸体，一只是罗刹鸟，一只身形细长，近似人形，是之前一起去拦截洛凡尘的影魔魔帝。 两具尸体被封在厚厚的冰层中，身上还有贯穿性的剑伤，死得不能再死。 冰魄鸿影本就是神器，只是随着洛凡尘一起降格，如今冰魄剑霜能封住海只之门，苏灵韵并不意外。 咕咕咕～ 好像是什么东西腹腔震动的声音，粼粼波光里，一道龙影从苏灵韵身后树起。 “灵韵！” 唳—— 苏沐然的提醒，和龙鹰的嘶啸同时响起，其中还混杂着清脆的铃声。 轰—— 潮水流涌，一条龙游过苏灵韵头上方，转瞬盘在了冰封海只之门的冰柱上。 魔龙警惕的看着四方，龙鹰则后魔龙一步将苏灵韵扑倒在地。 “呼～灵韵，没事吧？” 沐然姐很快也凑了过来，刚才一睁眼就看见苏灵韵身后盘着一条魔龙，苏沐然心差点被吓停。 好在那魔龙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放弃了攻击苏灵韵。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回荡在海底，那魔龙比起之前，已经有了帝威，明显强了好几分，可却让人感觉它畏首畏尾的。 海底又出现了一道龙影，还伴随着溢散的紫电。 叮铃铃～ 铃声回荡在海底，悠远而空灵，就像有个舞娘在看不见的地方轻歌曼舞。 轰咔—— 地面裂开一道小缝，一截枝丫露出苗头。 天地开始震颤，在摇晃的大地上，一棵巨树破土而出。巨树的枝丫藤蔓相互缠绕，攀着海只之门，直入天际。 盘在海只之门上的魔龙飞速闪开，巨树一路野蛮生长，树冠飞速遮蔽天空，连同天上的血渊一起封住。 洛凡尘和厄难被巨大的树冠挤开，各自落在树的一侧，随着树冠的扩张，距离不断拉远。 巨树抽枝发芽，不断长出茂叶和紫花，四周瑞气横生，霞光满天，长虹如同匹练，从树冠上垂下，铺向四面八方。 从远处看，一棵巨树冲天而起，暴露在海天之间。巨树扎根深海，树冠直入云天，云海之上，神辉满天，霞光万丈。 那些流霞如同幔帐从树上垂下，随着天地的胎动一起摇摆。 “那是，神迹？” “我们来得太晚了，内海恐怕已生变故。传令，全体加速！” 哗哗—— 传令官挥舞战旗，看起来像是一个乐团的指挥官。 咚咚咚—— 鼓声响起，雷霆蔓生，天雷与鼓音混在一起。 呜呜呜—— “啊啊啊～” 悠扬的笛声混入海浪，海浪中出现一个个舞动的身影，吟唱声从海浪后面传来，整齐空灵，带着天地能量一起律动。 箫声，琴声，筝鸣，越来越多曲调混入这场合奏中。 轰—— 以吟唱声为主导，伴随着合奏进入高潮，天地间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灵气海啸。 天边，一队看起来像是军乐团的人马乘着风暴潮，飞速赶来…… 颂—— 狂风呼啸，站在云巅，万道霞光为背景，哪还有之前永夜将至，天昏地暗的气氛？ 洛凡尘抖了抖缠在手上的剑穗，鲜红的中国结晃了晃，天上也不再飘下海棠花瓣。 树下，树根深扎海底，彻底盖住了海只之门。 海只之门四周，似是受到神辉福泽，万物生发，流光溢彩。 神光之下，暗色魔潮冰消雪融，天外暗金双色环也迅速变得只剩下金色。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都愣了好久。 天空，一黑一白两把剑再次相交，这次，空间却毫无反应，天空也只是滚动了一下。 两道身影在树冠分开，厄难看着四周，这棵紫楹树突然出现，身上冒出神的气息，不仅封住了地狱之门，其所散发的神光还杀死了所有魔族！ “你，是谁？”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来抢神位的。你只需知道，你我是敌非友！” 巨树内响起紫楹皇的声音，浩荡神威铺开，和厄难给人的绝望不同，众人只感觉清风拂面，天地同春。 洛凡尘举剑，天地间刮起狂风，四散的飞花朝着天空逆飞。 树下，所有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把目光看向天上的厄难。 厄难脸色一僵，坏了！ 魔潮死光了，面前本就有一个实力不详的青衣剑仙(洛凡尘)，现在又多了一个伪神！ 一打二，局势逆转！ 天空双神遥遥对立，巨树遮天蔽日，霞光万丈，同样散发出不弱于厄难的神威。 【一打二，你想清楚了。】 洛凡尘的声音回荡在树顶，四周飞花流散，狂风呼啸，令人眼花缭乱。 厄难看了眼四野，无数埋葬于万诗遗海的英魂被唤醒，即便魔潮还在，也无济于事。 树下，海只之门被冰封，又被紫楹树包住，里面的神孽多半难以出来了。 原本只是一群凡人面临新神，现在却莫名其妙变成了祂单挑双神。 或许真如尊主所言，沧明洲虽然被遗忘，但暗处一直都有人盯着。 祂只是在此登神，战力刚超出沧明洲的限制，就引来了两尊接近神明的存在。 或许紫楹皇只是凑巧，可厄难能从洛凡尘的剑术上感受到不属于沧明洲的力量。 不惜自我降格，也要守护沧明，或许祂和椼神一样，都是旧日神庭的余孽！ 第204章 死生神权 片刻之前，栖霞城。 轰—— 城内升起蘑菇云，高塔上旌旗飘扬，无数金色洪流随着万魂幡的指引，涌上天空。 万诗遗海，近古以来，唯一一处神战废墟，当年交战，直接把沧海打成了陆地，当时死亡人数可见一斑。 而这些亡魂里，总有人不愿意如轮回，寄宿于万诗遗海的无尽诗碑，永远眺望这片古战场。 八万年有灵魂终于坚持不住，归于天地，也有灵魂永世沉眠，不见天日。 而今，万魂幡唤醒了沉睡的英魂，看见天空翻涌的魔潮，英魂们也明白了后人唤醒自己的理由。 咆哮的英魂，滚动的天空，璀璨的神光，八万年前的战场似乎再次复刻。 宿命是多么奇妙，它带走了远古的伤痛，如今却又重现昔日浩劫的一角。 只是，八万年前，这片战场众神交战，而今，这片战场却仅属于众生。 风逸仙站在高塔上，挥动万魂幡，无形的波动向着四海扩散，无数英魂从沉睡中醒来。 天空光暗交织，不断在黎明和夜幕中来回切换。 汹涌的魔潮显然也发现了英魂军的来源，铺天盖地冲进栖霞城。 飓风凝成箭矢，八道皇轮沿着高塔铺开。追云猎风各站一边，护在风逸仙身前。 颂—— 箭矢撕开尘霾，在不远处落点爆开。 boom！ 爆炸云升起，风罡掀开地皮，魔潮稍稍后退，随后继续扑向高塔。 “殿下，这魔潮里有不少魔皇，我们可拦不住！” 猎风提醒了一句，天上一个巨大的掌印砸下，魔潮被掌印瞬间击退。 一个灰影站在高塔前，是风逸仙的护道者。 帝威撒下，魔潮一退再退，修为偏低的恶魔只能看着麒麟族妖帝龇牙，唯独魔皇能够抗着帝威，冲向高塔。 “灰祖，您小心了！” “呵，几个蚂蚱而已。” 高塔前，灰衣老者伸出双手，衣袖间飞出一把伞。 吼—— 魔皇咆哮着，冲至近前，飞伞猛的撑开，一股吸力传来，数十只魔皇被迅速吸进伞里。 魔皇们第一反应是拉开距离，可那把伞的吸收范围极大，它们想跑时已经晚了。 地面上很快形成了龙卷风，还未远离的魔潮也被卷进伞内。 那把伞内已经形成了一个气旋，伞内空间好像有无限大，落地的魔潮被通通吸起来，卷进伞里。 灰衣老者手托青伞，飞向天空，似乎是想把天上的魔潮一起收了。 然而，云端上，无数魔气凝结，交织成一朵带着不祥气息的花。 青伞刚刚破开云海，就和诅咒之花来了个照面。 嗡～ 黑红光柱降下，地面血尘飞扬，出现一个大坑。 大坑里，青伞将灰祖护在下面，看起来毫发无损。 “阁下，好眼熟啊～” 天空，诅咒之花看着灰祖，也不回答，似乎是不会说话。它的花叶上长着很多类似于眼睛的图案，而且还在转动，有的在打量四周，有的则盯着灰祖。 “不过一段映照虚影，不回答，那就打到你说！” 青伞冲破云端，光耀长天…… 颂—— 剑虹冲破云霞，黑白神光如同匹练拖尾，缀在身后。 厄难看着身上细小的伤口，又看了看相对而立的洛凡尘。 “我虽还未登神，但也区别于凡尘万灵。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洛凡尘周身飘荡着一种特别的白气，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仙气飘飘，似乎下一秒就会羽化飞升。 以往他总是青衣白袍，整个人看起来松散慵懒，如今只剩一身青衣内衬，反而更加凸显洛凡尘身上那种如剑一般的锋锐。 【听说过拟神态吗？】 他站在那里，脚尖踏在树冠的嫩叶上，像一把利剑，又像一株青竹，剑势冲破九霄。 “模拟神明？”厄难略有些吃惊的看着洛凡尘“你是红尘仙？” 洛凡尘闭目不言，手中鸿影剑横在胸前。 厄难看向下面观战的众人，祂无意与洛凡尘战斗，自己虽然位格能倒压洛凡尘，可洛凡尘的手段还是太诡异了，自己就像是主动撞上他的剑锋的，要不是反应快，祂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而下方，无数紫楹花盘旋成一片花海，紫楹皇这么做的本意是保护下方众人，毕竟双方交战即便是残余能量，威力也非同小可。 刚刚洛凡尘和厄难不过三招，就已经打出了天裂，这还是紫楹皇特意加固了四周的空间结构，虚空这才没碎开。 厄难计算着，想着自己该如何避开洛凡尘的剑虹，穿过花海封锁，向下方众人出手，想着自己该如何夺回主动权。 铛—— 洛凡尘左手剑指轻弹鸿影剑身，长剑发出清鸣，剑吟回荡海天，与周天魂海霞光形成共鸣。 剑吟所过之处，世界就像波动了一下，厄难身形僵在半空。 噌—— 剑啸响起，下一秒，鸿影剑已经出现在厄难背后，穿过祂的胸膛。 洛凡尘长剑一侧，剑气爆发，将厄难肉身迅速绞碎。 【你不该分心的。】 剑气消尽，厄难也化作血雨。 就，这样结束了？ 苏灵韵揉了揉眼，一个神选就这么死了？原来师父这么牛逼？ 众人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原本苦战不下的局面，洛凡尘几剑下去就烟消云散了？ 天空，厄难死后，缠绕在祂身后的黑白拖尾重新凝在一起，化作黑白交织的神环。 这是神权的具象化之一，只要得到它，就能拥有神的力量！ 海面下，一些人看神环的目光都炽热起来，沧明洲十万年来，只有一人成神超脱，而今摆脱凡尘桎梏的机会就在眼前！怎能任其随波逐流！？ “夺神权，登神位！” “神环是我的！” “成神！都别拦着我！” 几道流光冲上天空，是之前和椼神教站在一起的族老。 见洛凡尘没动，众人也只是投去同情的目光。没人会放弃这样的诱惑，可洛凡尘都没动手，这群人怎么敢？ 不过想来这帮族老脑子也不好使，不然也不会帮助厄难篡夺椼神神位。拥有这样的智商，当着洛凡尘的面抢夺神环似乎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了。 洛凡尘也没动手，因为他不稀罕，他有自己的路，椼神的权柄于他并不合适。 能得到神环是一回事，能不能用，会不会用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厄难，通过特殊手段夺得神位，没有收到大道认可，没有和神权达到契合，甚至连用都不会用。 神兵在手，理应制裁四方，可厄难空有利器，却不如匹夫！ 天空，几个族老已经对神环伸出手，神环四周还飘散着厄难的血雾。 在族老们衣襟接触血雾的一瞬间，凝滞的血雾突然流动起来。 几个族老突然发出惨叫，体内的能量肉眼可见的被抽了出来，同时抽走的还有生命力和寿元。 不过几秒，几个族老的肉身都形如枯槁，，又过了几秒，枯死的肉身如同风化，坠向海面，随着海风化作飞灰。 “你似乎并不意外。” 血雾涌动，逐渐凝聚出厄难的形体。 【你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是谪仙，知道神可以滴血重生。更何况椼神的权柄是死生神权，你会复活我并不意外。】 “那你应该清楚，你杀不死我。” 【没关系，你活几次，我杀几次。】 第205章 吟月诗团 “阴阳轮转，死生不休，你杀不死我。我位格比你高，权柄也远高于你，你拿什么和我比？” 噌—— 【废话真多。】 厄难捂着嘴上破开的口子，祂都没看清洛凡尘怎么出手的，剑光莫名其妙就到眼前了。 【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的确打不过你，可你也杀不死我。拟神态，这种状态不会没有限制，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噌—— 又是一剑，天空被一分为二，厄难从天上落下，却被下方的花海洞穿胸膛。 砰！ 每一片花瓣都带起破风声，原本柔嫩的紫楹花，此刻却像刀子般锋利。 万千朵繁花席卷，厄难的肉身再次被搅成血雨。 滴答滴答 血雨淅淅沥沥，落向大地。 洛凡尘抬手，天地间掀起狂风，下落的血雨被狂风吹拂，倒飞上天穹。 血水在半空重新凝形，刚刚复活的厄难直冲冲飞向洛凡尘。 洛凡尘只是轻飘飘一转身，两者擦肩而过，鸿影剑顺势洞穿厄难身躯。 成串的血珠向下滴落，洛凡尘伸手想把血珠捞上来，厄难却转身向洛凡尘出剑。 铛—— 利剑相交，火花照亮两个人的面庞，一个平静淡然，一个晦暗愠怒。 厄难手里的黑剑缠绕着尸气，洛凡尘能认出来，这是椼城那位叫做罹厄的魔皇使用过的武器。 双生少帝吗？ 对于厄难的身份，洛凡尘已经有了些猜测，这把黑剑更印证了洛凡尘的猜测。 双子中一人死亡，导致另一人道心失衡，再加上急功近利之下，这位少帝便剑走偏锋。 不过事实证明，厄难做得不错。若不是洛凡尘提前发现，找了另一个神选，现在祂就算不能立地成神，也能完全镇压战场。 两者在天空树顶交战，已然无暇顾及下方。 而从厄难身上滴下的血珠，大部分被下方的花海拦住，却还是有一滴滴入了海面。 就像浓墨滴入清水，黑红的神血在海面漾开，迅速把内海染红，那片汪洋血海似乎又回来了！ “坏了！远离狱魔尸体！” 心知自己大意了，紫楹皇的声音从巨树内传来。 血色如同毒蛇，蜿蜒着爬进深海。 海底，海只之门四周，众人纷纷远离之前倒下的恶魔尸体。 神血沿着黑暗，钻入这些恶魔身体，然后在一阵诡异的咔咔声中，它们站了起来！ 咕咕咕～ 无数红光照亮深海，恶魔们纷纷从死亡中醒来。即便之前被紫楹皇神光消融的恶魔，同样也开始复活，遮天蔽日的魔潮隐隐有重现之势。 “全体列阵，准备迎敌！” “全体列阵！血杀术！” 恶魔复活，众人心知不妙，这一批魔潮可比以往任何一批都要强。只因厄难降临之时，随之降临的还有数十只魔帝！ 如果厄难神血能够复活它们，那恶魔的帝级数量将会碾压他们！ 海只之门四周，众人纷纷抱团行动起来。 复活过来的魔群似乎并没有急于攻击众人，而是神神叨叨的朝着厄难所在方向朝拜。 高颂神名，登临神位。 这是种族神成神必要的步骤，必须获得该种族的认可和敬拜，需要足量的信仰。 而对厄难而言，祂现在面临死生神权的排斥，和双神的进攻，同族提供的信仰虽然杯水车薪，却能让祂暂时更顺利的使用神权。 “打断它们的朝拜！” 紫楹皇也看出这一点，出言提醒众人。 海底，众人面面相觑，面前摆了几十个魔帝，打断它们？谁敢？ 十二路妖皇带着审议庭成员来到大御所身边，凝望着通天的巨树和天上交战的双神。 而镇守使则各自抱团组阵，他们都清楚，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和魔族一战，阻止巫神诞生。 镇守使和魔族世代交战，仇深似海，一旦魔族得胜，就绝不可能放过他们。 “全体准备，魔帝交给我，其他你们随意。” 一颗小太阳落在镇守使队伍里，她曾是这片战场上最炽烈的太阳，但和天上那两位比起来，却渺如萤火。 只是，在这阳光照不进的深海，即便是一点萤火，那也足以为众人指引前路了！ 赤发女四肢着地，身上毛发增长，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只狰兽。 镇守使自动绕着海只之门分出三个战圈，最里面的分别是两队体修。 两队人马分对而立，毫不掩饰对上方魔帝的战意。 “血杀术?修罗血剑！” “天罡决?百叠战罡！” 血剑和战罡自下而上劈开大海，露出海面上的天空。 离得近的魔群被气劲震飞，众魔纷纷回头，赤红着眼瞪向众镇守使。 “开战！” “太阳”从海面升起，狰兽的咆哮震耳欲聋。 血剑罡风搅动海潮，海面上再次卷起汹涌澎湃的魔潮。 嗡～ “穹天群星，得此昭令……” 海面下，星光爆射，密集的光束星雨洞穿魔潮，无数恶魔哗啦啦跌入海面。 血剑横扫，本就止步的魔潮被拦腰斩断，战罡化作巨斧，砍在魔潮跟脚，扫平一大片恶魔。 几十颗帝星飞上半空，将“太阳”围了起来。 “得帮她！”x2 四队五队几乎瞬间达成共识，血剑和战罡相互掩护，冲入半空。 魔潮再起，化作大手抓向血剑。 轰！ 海底射来一道光束，瞬间将大手洞穿。 镇守使的第三战圈是由法修组成，提供远火支援，至于第二战圈，则负责海底战场，以及保护海底第三战圈，提供稳定的火力支援。 天上，紫楹花海遮住天幕，花海倒过来，形成了新的天空。 数十颗帝星在花海苍穹下追逐，血剑荡开魔翳，烈阳灼烧黑暗。 “巡海司，列阵斩魔！” 咚咚咚—— 远天传来战鼓的声音，海底，随着大御所一声令下，海神庭众神官也动了起来。 海面掀起骇浪，朝天伸手的恶魔纷纷被巨浪卷走，狠狠拍进海面下。 海底暗流狂涌，落进海水的恶魔被暗流迅速抓住，绞成血水。 海面更红了，红得有些发邪，发黑！ 咚咚咚—— 轰轰轰—— 天雷鼓音，雷鸣与鼓声混在一起，隐隐还有笛的嘶啸，琴的争鸣…… 远处掀起新的浪潮，潮头是一支礼乐齐鸣的队伍。 “哈哈哈，好！好的很！” 天空，群魔仍旧追逐烈日。 赤发女却丝毫不紧张，反而是看着海神庭加入他们，分外高兴。 族老会站在厄难那边的族老刚才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现如今镇守使的敌人只剩下恶魔，他们再也无需分心防备其余势力，可以全力以赴，放手施为。 咚咚咚—— 雷鼓声音越来越大，连带着海面都翻起波澜，魔潮受到音波影响，从内部瓦解崩坏。 “啊啊啊～(吟唱)” 和镇守使的法师吟唱不同，鲛人族的吟唱没有语言，无语系吟唱虽然没有特定语系吟唱威力大，但续航能力长，前摇也短。 在配上鲛人族的天赋音杀功，对群效果非常明显，魔潮一触即溃。 不过镇守使受到的影响也不小，天空万米血剑瞬间解体成剑阵，呼啸的罡风也瞬间支离破碎。 音杀功就这点不好，很容易敌我不分。 “是吟月诗团！” 镇守使认出了音杀功来源，是传说中万诗遗海的诛星团，踏月之师——吟月诗团！ “收声，吟月！” 大御所的声音回荡在海面，吟月诗团的音杀功瞬间消散，只剩下无语系吟唱。 (吟月诗团：鲛人族的诛星团(对帝级特殊军团)，因为鲛人喜欢诗歌，又有吟月传统而得名。 此军团常常伴着月色出现，因此也被称为踏月之师。军团不过万人，却拥有同时和数十位帝级作战的能力。 如果再加上鲛人族的音杀功放开了打，威力远超想象，这也是万诗遗海令各方忌惮的底牌之一。 多年以来，吟月诗团神出鬼没，往往能在各方眼皮子底下造成巨大威胁。 但从来无人找到吟月诗团的军营在哪，只知道他们听令于历代大御所，是海神庭的头号守卫军！) 第206章 魔神不死 巡海司和海神庭加入战斗，镇守使压力大减，当然，这里仅指帝级以下。 魔帝数量远超双方，即便罗烟鲸和碧蓝的星空遮蔽天幕，仍旧挡不住魔帝们的威光。 剩余的族老也不是什么强横之辈，一群人被魔帝压着打。 更糟糕的是，随着死生神权扩散，四周复活的的恶魔越来越多。 树冠，厄难再一次尸首分离，洛凡尘收剑而立，静待厄难下一次复活。 他的剑可以斩碎一切敌手，却无法斩断死生神权，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一次又一次杀死厄难。 【喂，别看戏，帮忙啊！】 洛凡尘找不到解决办法，那就只有靠同样得到椼神权柄的神选，紫楹皇。 可紫楹皇的回答却让洛凡尘有些傻眼。 【那个，我得到的权柄是，呃，灵魂共鸣。这个怎么用？】 椼神有双权柄，掌管万物生发的死生神权，还有万众一心的灵魂共鸣。 不过，这两者里，只有死生神权为世人所知，因为灵魂共鸣实在有点抽象，想要用这个权柄有着不小的限制。 起码得到这个神权的时候，紫楹皇是懵逼的，灵魂共鸣？怎么共鸣？ 灵魂不是肉体，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发生改变，想要触发这个权柄，恐怕还得靠其他人，而不是光紫楹皇就能触发。 洛凡尘也沉默了，灵魂共鸣他知道，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这个情况。 算了，未必不可一试。 【你先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那样，……懂了没？】 风带着洛凡尘的语言，传入巨树之中，紫楹皇愣愣的答道 【没大懂。是不是我不在，你还是有办法……】 【管你懂没懂，照做就完了！】 洛凡尘对着巨树劈下一剑，紫楹皇立马闭嘴。 嗡～ 厄难重新在神环中复活，巨树上也荡开一圈金波。 天边，不，应该说靠近海只之门的外环。 这里的海水和内海有很大区别，不仅因为它来自于其他空间，更因为这里已经被血染透，成了名副其实的血海。 交战已经有一会儿了，高层虽然一直被压着打，但底层战力却远超魔族。 镇守使这边不仅有海神庭，审议庭的加入，还有之前的巡海司和被唤醒的英魂军。 现在又来了吟月诗团，可以说底层战力在人数上远超魔潮。 而站在血海外环，战圈之外，吟月诗团看见的是混在在一起的黑色和金色，还有天上遮蔽天幕的花海。 花海上是交战的双神，花海下则是帝级们的战场，至于海面，密密麻麻全是妖皇魔皇。 整个万诗遗海的高手都聚在了这里，修为高深者更是不计其数。 各色能量不要钱似的向着四周宣泄，海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而那些修为不够的，只能躲在海面下，和修为偏低的魔潮对峙。 人数虽然超过魔潮，但高层战力还是不够，时不时有魔帝从天而降，又被众人临时组建的阵法挡回去。 海面就像下雨的水面，各种能量波荡开，在海上掀起涟漪，这些涟漪最后又相互碰撞，抵消，只剩下最稀薄的能量化作灵气海啸，向着战场外席卷。 “准备覆潮。” 见此，吟月诗团的总指挥只是平静下令，团战他们打多了，更何况团战才是他们的主场！ 诗团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好几个调，血海的海浪随着他们的声音一起拔高身形，潮头很快就有了数百米。 血浪一浪接一浪，海面交战的魔皇一次次被浪潮打断，阻拦，这些浪潮就像数之不尽的手，总会在关键时刻拉扯它们，导致它们的战力直线下滑。 更关键的是，这些浪潮逐渐重合，不过几分钟，潮头高度已经超过了千米。 “是吟月诗团。(深渊语)” “杀光他们！(深渊语)” 魔潮调转势头，冲向战场边缘的吟月诗团。 嗡—— 战场中央，通天巨树身上又是一道威压散发而出，众人心中一沉，只感觉是整片天地从身上碾了过去。 原本冲锋的魔潮被这威压一震，就像被绊了一跤，砰的一下摔海面上，砸的稀碎。 是神威！ 苏灵韵反应过来，看向战场中央那棵包住海只之门的巨树，她认出来那是紫楹皇，只是不知他怎么就成了这样。 这棵通天巨树让她想起了之前在椼神魂海里见到的那棵，紫楹皇是怎么变成这么大的？他和椼神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显然，这是紫楹皇得到部分神权之后，学会的第一个能力——神的威压。 吟月诗团痛打落水狗，吟唱声再次拔高好几个度，海潮一浪高过一浪。 即便是四周的众人也感觉耳朵有些不适，屏蔽掉了部分听觉。 而魔潮则被疯狂风吹浪打，修为高一些的魔皇站起身，吟月诗团的吟唱却如同尖刀，直直扎进耳朵里，震得所有恶魔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神威压下，战力受制，魔潮连凝形都困难，海面镇守使穷追猛打，天上英魂军狂轰滥炸，还有吟月诗团的远程打击，魔群隐隐有被分割的趋势。 花海上双神交战，花海下八仙过海，没人来得及关注这个一直打酱油的神选，没想到紫楹皇突然学会了运用部分神权。 这一下对魔潮可谓是致命打击。 而随着神威荡开的，还有一道意志。 神威所过之处，英魂们似乎收到了什么，原本散乱的队伍逐渐有规律的聚拢，交织着形成火力网。 原本还在和英魂军争夺制空权的魔潮逐渐落入下风，被压回苍穹之下。 花海下的天空成了帝级追逐的战场，和英魂金色的海洋。 万诗遗海一方看似逐渐取得了优势，可问题并没有从根源上解决。 倒下的恶魔下一秒就会恢复生命气息，挣扎着站起来重新组建魔潮。 站在远处观察战场的吟月诗团倒吸一口凉气 “嘶～怎么回事？杀不死！” “我靠，它们都被碾碎了，碎肉还能重新复活？” “这怎么打？” 战场纵横这么多年，无非就是你死我活，可当你杀不掉对方，对方却能杀死你的时候，怎么办？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哈哈哈，看见没，你拿什么跟我斗？谪仙又如何？你可以杀死我无数次，而我杀你，只需一次！” “看着吧，不论是你，还是他们，都坚持不了多久。无知凡众，你们对神的力量一无所知！” 话语间，厄难主动扑向洛凡尘，被一剑斩开。 残躯再次向着花海飘去，企图穿过花海，对花海下的众生出手。 可惜，残躯还未飞出多远，就被扑面而来的飞花与剑虹绞碎。 待到厄难再次复活，迎面而来的，是洛凡尘的如虹剑气。 …… 栖霞城 重霄之上，青伞和墨花还在碰撞，站在地面只能看见两个不断碰撞的光点和炸开又愈合的云洞。 城防营和城内的高手已经和魔潮打在一起了，这些恶魔进城后不分青红皂白，破坏一切可见之物。 它们若是和之前交战的军队一样，守点规矩，隐藏在城内的各大势力自然会继续看戏。 可现在，这些恶魔就是咬人疯狗，见人就咬，直接引起了全城反扑，无人再留手藏拙。 各色威光扫过，汹涌的魔潮很快就被推出内城。 可很快，大家就发现，那些死去的魔族居然站了起来，可己方倒下的成员却毫无反应。 它们可以失误无数次，可我们只要失误一次，就没命了！ 当这个想法在人群间扩散开来，绝望的种子也一点点蔓延。 人们不再喜悦于所向披靡的感觉，转而变得小心翼翼。 “轨道武器如何了？” 高塔，风逸仙仍旧在挥动万魂幡，指挥英魂军进行反击。 “他们说密钥在城主那，没有城主密钥，他们无法获得轨道武器使用权。” 猎风追云一边斩杀四周靠近的恶魔，一边向风逸仙汇报战况。 “他们放屁！十二路妖皇都去了海只之门，我不信他们没留后手！” 魔潮已经进攻多时，栖霞城火力全开，虽然暂时挡住了魔潮，但这种状态又能持续多久？ 恶魔杀不死，斩不绝，而他们总会有弹尽粮绝之时。以万诗遗海大御所的眼光，不可能不留后手。 可风逸仙心中也有些没底，沧明洲十万年来，只有钰天地一人登神，如今又有人踏上登神长阶，叩问天门，谁又能想到？ 沧明洲已经有数万年没有出现神了！如今海只之门出现的，早就超出了大家的预期。即便是万诗遗海的大御所，也未必想得到，即便留了后手，也未必能面对这种情况。 想着想着，风逸仙也被人群里蔓延的绝望影响了。 他有些后悔了，不该答应洛凡尘的，他未必挡得住那尊神。即便挡住了，那尊神也杀不死，他又能挡多久。 什么古神的遗泽？什么上古的秘辛？ 自己就不该上这条贼船！ 风逸仙看着遥远的内海长天，深感自己被老东西算计了，现在想跑都来不及了。 杀不死的神，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洛凡尘的计划成功了。 第207章 她是■■ 栖霞城，云层之上 墨花和青伞仍旧对峙，墨花不断回避青伞里射出的剑气，青伞一边旋转着破坏魔潮，一边抓住墨花。 灰祖驾驭着青伞，看着混乱一片的世界，他看似取得了上风，却只是暂时的。 诅咒之花，人如其名，善于诅咒。灰祖并未修过咒术，并不知道诅咒之花是如何下咒，又下的什么咒。 随着时间的漂移，身上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再这样下去，状态只会直线下滑。 作为诅咒，时间拖得越久，带来的负面效果就越严重。 深知这一点，灰祖更加急于斩杀诅咒之花。可这朵花就像泥鳅，只躲在远处对自己隔空施咒，实在可恨。 更令灰祖气愤的是，心中的危机感告诉自己，云海下方，已经有毁灭性武器对准了自己！ 显然，是栖霞城的轨道武器。按风逸仙传来的消息，栖霞城官方说无法使用轨道武器都是放屁！ 这都什么时候了？城防军居然还防备他们！真是不想活了！关键时刻，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万诗遗海活该被龙族针对！ 心急的灰祖直接从青伞里抽出一把黑色玉剑，直奔诅咒之花。 诅咒之花一边躲避剑气拉开距离，一边观察战局。 “呵呵，青罗伞，黑玉剑，你是谁的传人？雨帝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放肆！” 灰祖听见自家师父封号，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对手远超自己想象。 面前的只是一个映照虚影，自己也被耍得团团转，其本体之强可见一斑。 师父陨落于一千年前，眼前的魔帝看见青罗伞黑玉剑便推断出师父死讯，恐怕和一千年前的事脱不开关系！ “哈哈哈，小辈，比起你师父，你还是太嫩了！当年你师父好歹还能在我手里撑过几招，怎么到了你这里，连我的虚影都追不上？” “少废话！你要是真行，怎么不去海只之门参与神战？” “哼，竖子狂妄！” 轰隆隆—— 闷雷滚动，无边无际的诅咒宛如一条黑蛇，盘旋着撞在了青罗伞的清光上。 诅咒之花也是不爽，居然被一个小辈牵制了，说出去都丢脸，可为了大局，它又不得不出手。 原本如果本体降临，它未必不能去中央战场大杀四方，可那神树法相一把堵住了地狱之门，它只能在其他空间通过映照的方式，把法相投影过来。 可这样毕竟不是本体降临，战力大打折扣，自己又被安排来边缘战场，防止意外。 这让它对厄难很不爽，大家同为少帝，成神也是迟早的事，祂不过一个神选，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而且被厄难命令就算了，现在还被一群蝼蚁拖住脚步，下方的轨道武器居然对准了它。它还可以清晰感受到，一股来自天外的威胁。 或许轨道武器只能威胁它这个投影，可那来自天穹之外的威胁感，却能让它本体都感受到畏惧！ 这就是万诗遗海最后的后手吗？也不知道，这对一尊半神是否有用？ 诅咒之花心中叛逆的想着，甚至有些希望那未知的武器对厄难降下致命一击。 …… 万诗遗海打得天昏地暗，血海滔天，而外面却看不出什么。 万诗遗海之外，仍旧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好像万诗遗海不在一个空间。 椼城外，远山之间，一个身影疯疯癫癫的靠着树，看着万诗遗海的无限汪洋。 他眼中闪烁着恐惧，手里胡乱的抓着一把棋子，往地上乱丢。可这些棋子落地后，却恰巧形成了一副独特的棋局。 棋帝趴在地上，苍老的面庞贴着泥地，死死盯着眼前的棋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它们没死绝！都白死了？” “哈哈哈，都白死了！！！” 他面露痛苦的在地上不断打滚，就像一个失去了最爱的玩具的小孩，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再加上那张脏乱的老脸，分外狼狈滑稽。 “不对！不对！万诗遗海还在！神墓还在！还有人在守墓！” 像是想起什么，棋帝挣扎着站起身，继续摆弄棋局。 片刻后，他看向远天的海平面。 “观测者大人，是你吗？计划失败了，您为什么还要来？” 他呆呆的看着远天，一道清光好像从他眼中闪过。 “雨帝的徒弟，神血后嗣，降临者……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吗？” 棋帝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黯淡下来，他想到了一千年前，彼时他们比现在强大无数倍，照样如同风吹麦浪，一片一片被收割。 即便万诗遗海这一战能胜又如何？这只是开始罢了，就像十五年前的盘龙谷之战一样。 他不知道还祝福这些年轻人赢得胜利，还是还悲哀于他们即将步入黑暗的更深处。 就这样呆呆的凝望棋局，就像凝望自己的曾经，他不敢迈步进去，他不想再看见后辈的尸山血海，不想再看见那只让他噩梦连瞑的血瞳了。 一千年前，计划失败了，这一千年，他就成了世间的游魂，不断靠着装疯卖傻麻痹自己，麻痹心中的另一个“自己”。 天突然暗了下来，庞大的阴影罩住棋帝干瘦的身形，棋帝回头，身后的巨兽张开双翅，群山间狂风大作。 “老东西，找到你了！” 鬼虎的獠牙闪烁着森寒的光芒，棋帝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看向身后棋局。 他看见了一个御龙入海的紫影，看见了那串龙威弥漫的铃铛。 “不好，你听我说他们有危险！那孩子是个失败品，不，她是恶魔！对，她是一只恐怖的恶魔！” “我信你个鬼！” 鬼虎只当老疯子又犯病了，张嘴便咬，棋帝后退一步，看着被自己踩乱的棋局，懊恼涌上心头。 突然间，他抬起头，神色与之前大不相同，阴狠的盯着鬼虎。 然而，回应他的是鬼虎厚重的虎掌。 轰！ 山体震动了一下，棋帝神色挣扎的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化作流光，向着万诗遗海的相反方向遁去。 呼啦啦—— 山间狂风呼啸，鬼虎化作残影，追了出去。 …… 花叶飘落，浮在海面上顺水漂流。 轰—— 重浪拍下，几朵残花沉入海底。 暗蓝的深海里，无数血丝飘舞妖异非常，重重魔影和道道金光在海底交织，就像太极的两面，不断纠缠。 两条龙影迅速穿过战场，直入海底。 砰—— 魔龙一到海底，张嘴就咬向紫楹树树根，雷龙赶到，一记神龙摆尾，将魔龙击飞。 叮铃铃—— 铃声响起，雷霆在水中散开，带着龙族特有的威压。 魔龙在地上滚了几圈，嘴里冒出金炎。 呼啦—— 海水被破开，月轮径直砸在龙吻上，魔龙的龙炎被打歪。 叮铃铃—— 雷龙身形一闪，出现在魔龙身前，灵湘儿舞动手中铃铛，雷龙和魔龙厮打在一起。雷刀带着煌煌雷光降下，魔龙被一击钉入地面。 可魔龙压根不在乎，任凭雷龙将自己咬得遍体鳞伤，主动顺着刀锋冲向雷龙头上的灵湘儿。 看着魔龙龙躯被雷刀破开，那尖锐的獠牙在眼中不断放大，灵湘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正常敌人都会下意识避开致命伤，这条龙却完全超出常理，毕竟它压根杀不死！ 月轮已然飞远，此时亦是鞭长莫及，龙吻眼看盖住灵湘儿，一道风云化作的箭矢破开海水，扎在龙头上。 嘭！ 海底一声闷响，魔龙头一偏，咬歪了。 “妖怪，这里！” 呼～ 巨锤带着异响，猛的砸在魔龙脸上，龙头重重摔在地上，地面窜出数十条锁链，将龙躯绑在地上。 反应过来的灵湘儿举手拔刀，雷刀劈下，幻龙吟发出铃声，身下的雷霆龙魂也咆哮着，咬在魔龙脖颈处。 第208章 牺牲 呜～ 海面上响起号角，掀起大潮。 万米高潮连接天地，就像下一秒就会吞没万物。 在鲛人此起彼伏的吟唱中，在漫天紫色的飞花中，那血色将江海染红，那怒吼将天地震颤。 咚咚咚～ 雷鼓齐鸣，将一切乱调的声音抚平，带入他们的节奏。 天地开始有规律的震动，什么能量风暴，灵气海啸，就像被调动的琴弦，逐渐形成共鸣，谱成一首完整的曲子。 魔潮开始被曲子大面积压制，即便是魔帝也感受到了体内能量异动，隐隐有离体而出的感受。 “诛星团！” “先灭了他们！” 吟月诗团的吟唱效果远超想象，人多没有掣肘他们，反而使他们的战斗力翻倍，反压制整个战场。 恶魔们也不再组建魔潮，你踩着我，我踩着你，就像渡河的蚂蚁，争先恐后的向着外战场冲锋，一时间形成了壮观的黑色海面。 “拦住它们！” “千星断夜！” “风云域——” 汪洋之上，风云荡开，数千道星光从海底射出，将“黑海”拦腰截断。 冲入风云域的恶魔瞬间失去方向，在苏沐然的有意操纵下，它们朝着来时的方向和冲进来的其他恶魔撞成一团。 “皓月当空～” “覆巢之下！” 海底，月轮飞流而来，悬在风云域后方，吟月诗团的吟唱也开始把重心落在风云域。 体内修为暴涨，状态几乎被瞬间拉到了巅峰，苏灵韵和苏沐然都有些懵逼，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接受这么多加持。 苏灵韵挥了挥手，风之势似乎也有了长足进步，全力催动下，风云域覆盖范围暴涨，直逼万米范畴！ 小半个战场被风云域盖住，几乎成了绝对的安全区。这下就算是普通魔皇进了风云域，也只能两眼一抹黑了。 四野的军队开始朝着风云域聚拢，吟月诗团更是直接躲进风云域内，这下魔族连锁定目标都做不到了。 于是，恶魔对风云域四周的军队发动围攻，而以高阶魔皇为首的突袭队则直接闯进风云域，打断斩首行动。 哗啦啦—— 呜～ 锁链飞窜，鲸鸣回荡。 罗烟鲸载着阿瑶冲出云海，一头扎进魔皇群内，冲进风云域的魔皇下一秒就被丢了出来。 海神庭站在阵前，清一色全是妖皇。 轰哗哗—— 海面震动，十尊巨像拔地而起，十二路妖皇重新启动了妖皇巨像。 两条龙各自盘在风云域和魔海上方，岳峙渊渟，威慑十方。 砰！ 天空突然一声爆响，一颗“太阳”落了下来。几乎一直孤军奋战的总指挥终于撑不住众魔帝的围攻，露出弱点。 “救她！” “救人！” 几乎同一时刻，天空的修罗血剑，海面的星光游龙，都朝着那颗太阳坠落的方向飞去。 “怎么办？” 苏灵韵看向身边的沐然姐。 “湘儿，去救人！” 灵湘儿看了眼沐然姐，又看了看战场，幻龙吟轻响，雷龙咆哮一声，冲向远海。 魔龙嘶吼一声，也要追上去，鲛人们的吟唱突变，海面上掀起巨浪，砸向魔海。 魔龙撞破巨浪，迎接它的却是罗烟鲸的头锤。 嘭！ 两头巨兽沉入海底，厮打起来。 风云域向前移动，主动靠向魔海，牵制众魔。 远处，雷龙已经飞出一段距离，但天上的飞星速度比她更快。 灵湘儿皱着眉，她借助幻龙吟的龙魂，暂时有了帝级战力，但也终究只是借来的力量，连用起来都不大顺手。 就像四队五队的修罗血剑和百叠战罡，都是以阵法集万众之力，用起来并不顺手，速度更是无法与帝星相比。 天上的飞星永远把罡风和血剑甩在身后，即便她风雷龙已经够快了，却还是和飞星有不小的差距。 眼看太阳落入海面，那些飞星也即将冲入大海，灵湘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头发丝，还是魂体的。 颂—— 就这愣神的片刻，那飞到海面的众魔帝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突然调转方向，兵分两路，一路朝着天上的血剑冲去，另一路则朝着灵湘儿的雷龙而来。 不好！ 灵湘儿第一个反应就是跑，七个魔帝！随便一招就能把她打成灰！ 手里发丝一扔，灵湘儿御龙腾空，朝着天上的四队五队冲去。 发丝随风飘扬，在半空被风不断撕扯。 没人在乎这样一根普通的头发丝，看灵湘儿打算找天上的战阵抱团，魔帝们想都没想，就向着上空飞去。 可下一秒，发丝一甩，甩出一道剑虹。红光在海面荡开，还未来得及离开海面的魔帝瞬间被腰斩。 剑虹散去，几个复活的魔帝想起了之前被洛凡尘一剑斩杀的情景，满头冷汗。 而天上，四队五队就没这么幸运了。 当反应过来时，魔帝已经追了上来。 十四尊魔帝！ 二对十四！ 毫无疑问，战阵一击即溃，修罗血剑散作漫天血雨，没有提前躲开的四队长当场身亡！ “四队！” “不！” 嘭—— “快跑！” 来不及悲伤，魔帝的攻击铺天盖地，五队无处可逃。 “开路！” “四队，解放！” 不到两秒，四队做出了最后的反应。 恶念化作黑烟，交织成一个茧包住众人。 空间震动，但因为神权加固并未碎裂。 “跑！快跑！”x2 重叠的声音响起，解放的四队理智在迅速消失，眼底被黑暗迅速侵占。 靠着仅剩的理智，他们冲向魔帝，眼里极致的元素与生命在燃烧。 boom！！！ 血，就像烟花，一个个血肉之躯就这样炸开，带着毕生的修为和极致的能量。 天空下起了血雨，朦胧血雨中，魔帝们哀嚎着，怒吼着，被炸出一条路，一条血肉铺就的生路。 或远或近，看着那毫不犹豫自爆的同袍、战友、路人，不少人只感觉脑子发懵。 快跑！——只留下这简单的两个字，他们就毫不犹豫的自爆了。 “五队，分头散开！” 短暂静默后，百叠战罡迅速分成不同部分，向着各个方向逃离。 灵湘儿愣在半空，看见五队散开，她才后知后觉的御龙而下，遁入海底。 二十一位魔帝，这是个可怕的数字！要是被它们抓到，没有一丝生机可言！ 没道理啊！明明他们刚刚还压制住了魔族，可为什么？ 哦，那些恶魔是杀不死的！刚才他们还能靠数量优势与之周旋，什么压制对方，都是假象！一旦有人落单，就会像刚才一样，形神俱灭！ 它们是吃人的饿狼，离群者都会被它们围上来撕碎！ boom！ 又有人自爆了！我为什么要跑？ 【因为打不过。】 为什么，这雷龙都已经帝级了，我还要跑到什么时候？ 【还记得当年吗？龙族铺天盖地的通缉你，你不也照样跑吗？不跑，难道留下来送死？】 那不一样，当年是为了寻求庇护，现在，现在—— 【现在？你还想庇护他们？可笑，你感觉到了吧，万诗遗海十二个轨道武器都对准了这里。不止那些魔族，还有我们！】 魔族，我们～ 【是啊，在他们眼里，我们和魔族有什么区别？有我们的地方就有魔族，就会带来灾厄。这一路以来，你也看见了。】 灾厄，厄难。 灵湘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袭紫衣，素面朝天，一如百年前意气风发。 你打得过它们吗？ 【什么？】 那些恶魔。 【别开玩笑了，你当你是谁？】 我是灵湘儿，沧明洲十万年来第一天才，是继钰天帝后，沧明洲的下一个成神者！ 渊镜里的灵湘儿愣了愣 【你今天吃错药了？】 我放你出去，你杀了它们。 【我不干！】 紫衣很快拒绝了，她才不是这个傻子，不对，她好像就是这个傻子孕生的另一面？ 你不干，也得干！ 灵湘儿倔强的调转矛头，主动朝着魔帝的方向飞去。 【哎哎，你疯了！那是二十多个魔帝！】 你平日里不是老是在我耳边唠叨你战无不胜吗？现在我把肉身给你，你战给我看。 【你一定是吃错药了！这种想法也能有！】 灵湘儿没回话，紫衣看着灵湘儿眼中的红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得得得，死了别怪我。】 第209章 亿万分之一 四队的阵亡提醒了众人，他们无法压制恶魔，魔潮无穷无尽，不死不灭，即便短时间能够胜过它们，可时间一长，又有谁能耗过它们？ 在天地伟力面前，凡人是如此渺小，真正能够决定这场神战胜负的，唯有天上那两位。 然而，在神明们决出胜负之前，他们必须活着，必须在长夜里寻得光明一隅。 吟月诗团的音浪破开魔潮，让恶魔再难兴风作浪，于是无数恶魔潜入深海，开始攻击海底的军队。 “灵韵！” 沐然姐脚踏海面，水之势控制着整片海域的水。 潜入深海的恶魔变得行动迟缓，鲛人族同样得到了水之势的加持，本就擅长海战的他们，此刻战力更是翻倍。 苏沐然为了扩大水之势的影响范围，转身潜入深海。 苏灵韵留在海面，全权接手风云域。 远天升起飞星，朝着风云域坠落，十尊妖皇雕像冲了上去，和魔帝打作一团。 然而，总有一部分魔帝在高阶魔皇的掩护下，冲至阵前。 “大衍星天！” 漆黑星空遮蔽一方海域，却挡不住帝星散发的光芒。 几只魔帝冲入风云域，被碧蓝和罗烟鲸拦下。 苏灵韵回头就看见一层音浪划过，三只魔帝被荡飞。 和魔帝猩红的目光对上，苏灵韵感觉身上一沉。 嘭！ 大片水花溅起，蓝白的浪花淹没了苏灵韵的视野。 疼痛，晕眩，还有对死亡本能的恐惧，占据了大脑。 轰隆隆—— 海面上，风驰电掣，没了苏灵韵，风云域散开，吟月诗团将直面几十尊魔帝的围攻！ 苏灵韵想过风云域对帝级没有，但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让它们破掉了。 后背没了直觉，从染红的视野来看，大概已经被打烂了，之所以没死，全靠特质丹药吊着命，还有逆转战甲吃下了近七成的威力。 咚咚—— 透过模糊的水面，苏灵韵看见那位大御所和阿瑶背靠背站在一起，四周是一群魔皇。 皓月当空在和大御所身上的另外两件帝兵呼应，一股独特的气息在汪洋中蔓延。 大御所权杖轻敲海面，发出如鼓面一般的沉闷异响。 远处，正在和魔帝纠缠的碧蓝回身，身侧的星图朝着大御所飞来。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海面倒映出一片虚假星空，大御所权杖上扬，海面被瞬间朝着两边撕开，露出底下的海床。 而海床两边，掀起接天海潮，潮头冲上天上那边花海，在相互勾连汇合在一起。 这下，整片海都给倒了过来。海水在天空汇合，最后又受重力，化作滂沱大雨，落向底下露出的海床。 每一滴雨滴里，都星光闪耀，似乎蕴含着一片星空。 苏灵韵感觉身上的加持消失了，吟月诗团的吟唱声瞬间变成了以大御所和碧蓝为中心。 哗啦啦—— 随着滂沱大雨落在海床上，苏灵韵看着那些雨滴里透射出一道道星光。 噗噗噗—— 血肉被穿透的声音响起，星光在雨幕间织成光网，被网住的魔族瞬间被切成一块一块的。 血雨和海水砸在脸上，一半温热，一半冰凉。 海床被迅速填补，倒过来的海也越来越薄，只剩下反应过来的魔帝不断躲避，遍体鳞伤。 阿瑶转动月轮，皓月当空飞入苍穹，一轮月光透过雨幕照下，魔帝们身形一顿，被光网网住，肉身支离破碎。 哗啦啦—— 血雨还在下，那些倒下的身体，破碎的血肉，扭曲的，狰狞的，一点点愈合，起身，让人遍体生寒。 杀不死…… 他们还要撑多久？ “快跑！” 不知是谁的声音回荡耳畔，回头，与一双猩红的眼睛对视。 魔龙张开嘴，金色的太虚龙炎照亮了世界。 …… 天上，或者花海上 这里已经隐隐能够看见沧明洲的穹顶，再往外就超出沧明洲的范围了。 洛凡尘提着半死不活的厄难一路往上，厄难想过反抗，但完全打不过，这变态可不仅剑术厉害。 厄难还想过自杀，反正祂能复活，结果就是祂现在满身都是符文，连一根指头动起来都费劲。 “你要带我去哪？” 【只是让你看清楚局势而已。】 高天之上的风格外的大，连带着洛凡尘的声音也显得震耳欲聋。 “呵，局势已然明了，你以为有人能够与祂对视？和祂对视之人都已经死了！” 【哦，是吗？我看棋帝还活着呢。】 “你！”厄难想反驳，却又发现洛凡尘没有骗祂的必要。“哼，即便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倒确实，可怜。所以，我来了。】 “谪仙，你觉得把自己搭进去，去拯救那亿万分之一很伟大吗？何必呢？” 【不论成功与否，不论伟大与否，终归需要有人去做。】 “呵，我知道了，你是当年从尊主手中逃走的老鼠！当年尚且如此，手下败将又如何敢再次冒头？” 【可你们的尊主，不也最终陨落于此了？你以为杀死祂的是什么？是列神的神罚？是天道的震怒？】 厄难盯着洛凡尘，盯着这片深蓝的天空，穹顶外浩瀚的星海，他好像看见了灭世的气息。 在那无边无际的力量面前，他不再是掌握一方天地的神，而是跌落凡尘的微尘。那力量足以吞没神座，湮灭天地！ 那一击，即便是神明也难以企及！ 厄难想起了那些遗失的传说里，诸天万界为了诛杀尊主，做出了怎样的牺牲，陨落了多少神庭…… 而杀死尊主的 【是众生的宏愿！】 【说实话，我现在应该没有力量抓着你飞这么高的，可我还是做到了。】 【人族有一种特殊的修炼术法，名为人皇道，万族都有一种特别的成神方式，信仰成神。】 【你看，这就是众生的力量，可以灭世，也可以造神。】 星海深处，黑暗寂静里，远远传来一缕阳光，恰恰为洛凡尘镀上一层金辉。 厄难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是阳光，还是神光。 “高谈阔论有什么用，你们连我都解决不掉，还妄图挑战尊主，和那帮老东西一样，自不量力！” 等反应过来，厄难冷笑着，看着下方，站在这样的高度，万诗遗海看起来也只是一小片蓝色水洼。 而厄难的目力仍旧可以看见下方的战局，镇守使已然浑身乏术，而魔潮依旧无穷无尽，他们不会见到今天的太阳！ 【老东西和年轻人是不一样的，你也看见了，那一整队的人靠自爆为同伴开路。老东西做得到吗？】 洛凡尘的回答很尖锐，人活久了，就会贪生怕死，这是本性！ 年轻人敢打敢拼，因为他们无所顾忌，老东西牵牵绊绊，如何能够放手一搏？ 【我们的确杀不死你，可你知道阵法师最擅长什么吗？】 洛凡尘话题一转，指了指下方一条条金色的洪流，那是万诗遗海被唤醒的英魂。 【阵法师最擅长的，就是对付你们这种不死禁忌！】 那些英魂军在万诗遗海各处排兵布阵，站在穹顶处，可以清晰的看见一朵金莲在万诗遗海内被缓缓勾勒出来。 【眼熟吧？九转金莲诛仙阵，当年用这个抽干了八颗顶级的星辰本源，才勉强困住你们尊主。】 “不，不可能！你阻止不了，以身入局，就为了那亿万分之一？你当真有这么傻？” 【如若不然，早在当初，这里就该不复存在了。】 “不可能，杀光他们！！！” 厄难挣扎着，震碎了身上的符文，却始终挣脱不开那缠绕他的金光，始终反抗不了“众生的宏愿”。 洛凡尘只是静静站在空中，默默等待阵法完全成型。 只要条件足够，阵法可以弥补很多差距。 有的东西的确杀不死，但对阵法师而言，杀不死没关系，可以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