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死新婚夜,替嫁医妃重生灭全族》 第1章 重生回到新婚夜 “不要——” 剧烈的疼痛,让苏妘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 入目是一片的红,房间里,红烛燃烧的声音,以及味道弥漫,身体的疼痛这一刻也全部消失。 苏妘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画面,红烛后面那大红的双喜,是那么的醒目。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上,是出嫁时穿的嫁衣。 这一身嫁衣,原本是她亲手为了她的妹妹苏雨曦绣的,足足绣了三年,没想到最后却是她自己穿着这嫁衣出嫁了。 嫁的还是臭名昭著的淮南王萧陆声。 萧陆声原本是苍云国赫赫有名的战神,三年前的大战里,他被手下背叛,深陷险境,最后虽然突破成重围而出,但是却经脉尽断,成为了废人。 从此他变得暴虐成性,动不动就杖毙身边伺候的丫鬟奴才,皇帝给他赐婚了几次,新娘进门第二天,尸体就被抬出了淮南王府。 整个京城,所有人家都不愿意讲女儿嫁到淮南王府。 一个月之前,端贵妃大闹了一场,逼着皇帝指婚,而这个倒霉蛋,正好就是镇远将军府家的二小姐苏雨曦。 苏雨曦可是苏家上下捧在掌心的掌上明珠,他们怎么忍心让她嫁到淮南王府受罪? 所以最后,替嫁的事情就落到了苏妘的头上。 只是苏妘早就已经有了心上人,两人青梅竹马,而且还有婚约,她自然是不愿意嫁,何况关于萧陆声的传言实在是太多太可怕了,她心生畏惧,又听信了苏雨曦的话,大婚当天居然想要逃跑,结果却是被当场抓住。 端贵妃大怒,吩咐人打断了她的手脚,丢回到了苏家门口。 苏妘满心以为,苏家会把她接回去,好好的治伤,却不曾想,苏家大门紧闭,根本就没有开门。 寒冬数九的天,她身上的伤又重,活活的冻死在了苏家大门外,连尸体都没有人收敛。 苏妘只觉得心寒,却在这个时候意外的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一本团宠文里面的炮灰女配。 而她那个妹妹苏雨曦,正是小说里面的女主,被所有人团宠的对象。 不管她怎么努力,苏家的人都不会正眼看她一眼,因为她只是个炮灰,再怎么努力讨好,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她注定是要为了苏雨曦而牺牲的。 苏妘只觉得心寒。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此刻满脑子都是刚刚接收到的那些记忆。 小说的剧情里,萧陆声是小说里面的大反派,因为毁容加上变成废人,他性情变得扭曲变态,跟小说里的男女主对上,最终惨死。 苏妘看着都为这个男人感到惋惜,他原本可是赫赫有名的战神,最终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未免太过凄惨了一些。 不过她更惨,她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是要为苏雨曦牺牲的。 原因只不过是因为,算命的在她娘怀上他们开始,就算定了,苏雨曦命格贵重,是天生的凤命,而先出生的她,却是会害了苏家全家的灾星。 加上她出生以后,苏家确实是祸事不断,所以苏家上下都信了这事情,对她自是十分的冷淡。 “吱呀……” 苏妘正感叹自己一生为了苏家付出,却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居然惨死在苏家大门外,最后尸体还被野狗分食,只是她没想到,最后为她收敛尸骨的人,居然会是萧陆声。 正在她万分不解之际,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 一个穿着玄色长衫的男子,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的男人身形单薄,穿着一袭大红的喜服,却也依旧掩盖不了他过分苍白的脸色。 他脸上三分之一的皮肤都被严重的烧伤,另外半边完好的脸上,还有一道狰狞恐怖的刀疤,看着确实是吓人。 难怪外人都说萧陆声在那一战以后,不仅仅变成了废人,还毁容,变得丑陋不堪。 苏妘心中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萧陆声。 这辈子她是不可能逃了,一旦逃出去淮南王府,她必死无疑,端贵妃最是在意萧陆声这个儿子,容不得任何人羞辱他半分,所以她绝对不能离开王府。 现在只祈求萧陆声不会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暴虐成性,否则她怕是刚刚重生回来,又要被活活的虐待死了。 “下去吧。”萧陆声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身后的侍卫警惕的看了苏妘一眼,随后才松开了轮椅,转身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苏妘和萧陆声两人。 苏妘心里自然是紧张的,但是她其实没有那么害怕萧陆声,光是他前世愿意为她收尸这一点来看,这个男人应该不是传言中的那样。 “王爷,可要妾身伺候你……”苏妘怯生生的开口,她太紧张了,声音都带着颤抖。 “怕我?”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苏妘掐了掐掌心:“不怕,只是,我,我有点紧张……” 看着苏妘紧张的话都要说不清楚了,浑身又紧绷的厉害,萧陆声笑了声:“怕我也正常,毕竟我这般模样,谁见了都怕。” 苏妘闻声抬眸看他,那一张脸确实是生的吓人。 不过也并非是没有办法医治。 苏雨曦小时候调皮弄伤了自己,苏家上下着急的不行,苏妘不想看到爹娘担心,便日日夜夜的研究药方,最后研究出来一个祛疤效果非常不错的方子,让苏雨曦治好了身上那大片的烧伤。 萧陆声的看着虽然比当初苏雨曦的严重,但是应该也能够治好。 苏妘款款的起身,走过去,手还没碰到萧陆声的轮椅,就被男人抬手挡开。 苏妘怔愣一瞬,连忙解释:“王爷,妾身并无恶意,只是夜深了,王爷该歇息了。” 萧陆声没有开口,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那眼神太过炙热,又过分的凌厉,让苏妘心跳都不由得快了几分。 她皮肤薄,容易上脸,这会儿紧张,一张小脸便涨得通红,在烛光下,显得越发的娇俏。 “苏家倒是舍得。”萧陆声冷冷的笑了一声,没让苏妘推轮椅,自己推着轮椅到了床边,双手在轮椅扶手上一拍,整个人凌空而起,他朝着空中打出一掌,身体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床上。 这一手,看得苏妘目瞪口呆。 萧陆声根本就没有废掉!虽然双腿残疾了,但是一身功夫可没丢啊! 他一直在装? 第2章 叫 苏妘看着躺在床上的萧陆声,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反而是有些踌躇了。 这床,她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啊。 看萧陆声的样子,分明就没打算让她陪着,只是明天端贵妃肯定要派人来检查,要是发现她跟萧陆声没有圆房,只怕少不了刁难。 “上来。”就在苏妘思考着要如何应对的时候,床上的男人突然冷淡的开口。 苏妘心脏狠狠的一跳,紧张的攥着自己的嫁衣,磨磨蹭蹭的靠近,没等她自己爬到床上去,萧陆声突然转过身来,一抬手,就将房间里的大红蜡烛熄灭了。 房间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下一刻,一只手突然拽住了苏妘的手腕,用力一拽,苏妘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拉到了床上,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萧陆声看着瘦弱,但是身材很好,此刻苏妘趴在他的怀里,心脏忍不住的快速跳动起来。 “叫。”萧陆声的声音再次的在她的耳边响起。 苏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下一刻,男人一伸手,扯掉了她腰间的腰带,身上的嫁衣一松,没等她回神,萧陆声再次的出手,没一会儿就给她剥得只剩下里衣了。 “啊——”苏妘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凉意袭来,让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萧陆声大手扣住了她的腰:“本王不想动你,自己乖一点,叫大声一点。” 苏妘一张脸羞得通红,这种事情,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会? 但是她真的害怕萧陆声要亲自动手,到时候只怕更加的尴尬。 于是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黑暗中她并未察觉,在听到她那娇娇软软的一声叫唤以后,萧陆声的眼眸很明显的暗了几分。 “继续,不准停。”男人的声音冷漠的很,半点都不怜香惜玉。 苏妘心里委屈,但是她也想要活下来。 如今看来,萧陆声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残暴,她活命的机会大了许多。 至少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被活活的打断手脚丢到苏家门口自生自灭了。 苏妘整个人贴在萧陆声的怀里,她冷的直哆嗦,叫了半个时辰,嗓子都要冒烟了,才总算是听到男人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够了。” 苏妘赶紧的闭嘴。 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事情,也多亏房间里暗,看不清楚她的脸,要不然她现在都要羞愤的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萧陆声往里面挪了挪,也松开了苏妘。 苏妘爬起来拽了被子,给自己盖上,想了想,又给萧陆声也盖了一床。 要是她没照顾好萧陆声,让他生病了,明天怕是也难逃责罚。 这个淮南王妃,还真是不好当。 苏妘迷迷糊糊的想着,到底还是累了,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感受到身边的女子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萧陆声不免有些错愕。 他发现苏妘好像真的不怎么怕他,这种时候,她居然还睡得着。 这个苏家的大小姐,跟传言中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他唇角勾了勾,自己大概都没有发现,对于苏妘,他并不是太过抗拒。 苏妘睡得沉稳,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半边脸被火烧的坑坑洼洼,十分狰狞,半边脸上一道狰狞的疤,宛如一条蜈蚣趴在上面。 冷不丁近距离的看到这样一张脸,苏妘吓了一跳,整个人弹跳起来,片刻以后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偷偷的去看萧陆声。 萧陆声面色倒是平静,看不出来喜怒。 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王妃倒是挺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勾引本王。” 苏妘稍稍错愕,随后低头,才发现自己居然一丝不挂。 她顿时尴尬的一把拉过被子,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心里却想着刚刚萧陆声到底看到了多少。 萧陆声坐起身来,看她还缩在被子里,冷淡的提醒:“还不起来?要本王亲自伺候你更衣?” 苏妘自然不敢让萧陆声来伺候自己。 她伸出手,摸到了丢在一旁的衣服,一件件的套了上去,随后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昨晚明明还穿着里衣的,怎么一觉起来身上衣服都脱光光了? 她神色狐疑的看向了萧陆声。 不过萧陆声神色泰然,而且他大概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念头。 可能是自己昨晚睡相不好,自己脱了衣服吧。 苏妘暗自懊恼,在萧陆声的身边,她怎么警觉性如此低,睡着了就算了,还睡成这个样子。 苏妘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湖蓝色的袄子,穿好了以后,才去给萧陆声穿衣服。 哪怕萧陆声不要她伺候,她也必须要做这些事情。 萧陆声始终没有开口,任由她帮忙穿戴衣服。 苏妘一边给萧陆声穿衣服,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床单,床单上可没有落红,一会儿端贵妃肯定要派人来检查的。 苏妘思考着要怎么才能够咬破手指弄点血上去。 萧陆声大概是看明白了她的心思,没等苏妘动手,他从轮椅边上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下,血一下子就滴落到了床上,留下一点鲜红。 苏妘吓了一跳,赶紧的去查看萧陆声的伤口。 “你,你怎么伤了自己?就算真的要血,割我的手指便是。”苏妘一边检查萧陆声的伤口,一边小声的嘀咕。 下一秒,她又意识到自己好像过分关心萧陆声了。 可能一直都记得自己惨死以后,唯一给她收尸的人,就只有这个最后也同样惨死的男人了。 所以在面对萧陆声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的就会多了些亲近和信任。 萧陆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苏妘转身跑去打开了自己过来的时候带着的首饰盒,底下的夹层里,放了不少的药,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 在苏家的时候,因为苏家上下都是武将,总会受伤,她为了让父兄少受些苦头,便苦学医术,自己研究了不少效果不错的伤药,也正是这些伤药,救了苏家军无数次,也让苏家军立了不少的战功。 可惜了,最后功劳,都落在了苏雨曦的身上。 第3章 回门 “这个伤药效果不错,你赶紧的涂上。”苏妘拿着一瓶白色的药膏过来,用手指抠了一点,抹在了萧陆声的伤口上。 萧陆声下意识的皱眉,不过伤口处很快就传来了丝丝缕缕凉凉的感觉。 萧陆声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看向了苏妘。 苏妘低头看着他的伤口,撅起嘴,轻轻地吹了吹,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妥,赶紧的停止动作,一副心虚的模样。 面前的女子,跟记忆中那个人越发的相似,尤其是这伤药…… 萧陆声眉头微蹙,默不作声。 苏妘给萧陆声上药以后,就推着人去给端贵妃上茶了。 圣上恩准端贵妃在淮南王府住上三日,好看着萧陆声成婚,由此也可见端贵妃的盛宠程度了。 苏妘推着萧陆声,迈着小步伐慢慢的走着,他们才离开,就有嬷嬷进了房间,看到了床上的落红,才满意的离开。 苏妘跟萧陆声到端贵妃处的时候,那个嬷嬷早就已经先他们一步返回了,对着端贵妃点了点头,端贵妃才算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来。 “臣妾见过母妃,母妃万福金安。”苏妘看到端贵妃的时候多少有些紧张,掌心都是汗。 她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或者做错什么,就惹怒了这位贵妃娘娘,上辈子被活活打断手脚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宛如昨天才发生的一般。 端贵妃看着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再看自己儿子表情浅淡,虽然看不出高兴,但是在苏妘行礼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显然他是心疼自己的媳妇儿的。 端贵妃顿时便露出了笑容:“免礼,过来让本宫瞧瞧你。” 苏妘心里紧张,害怕被端贵妃看出端倪。 苏家瞒天过海,让她代替苏雨曦嫁给了萧陆声,这可是欺君大罪,要是被发现的话,苏家满门都要死。 她虽然怪苏家,但是也并不想害了苏家所有人。 好在端贵妃也没见过苏雨曦,所以并未认出来,只是看了苏妘两眼,便给了赏赐,让她跪安了。 苏妘顿时松了口气,推着萧陆声便离开了。 端贵妃看着他们的背影,问身边的嬷嬷:“桂嬷嬷,你觉得这个苏家的二小姐如何?” “奴才有幸见过苏家的二小姐,这位,只怕不是那位二小姐。”桂嬷嬷声音尖细,语气带了几分的不屑。 “呵,听闻苏家将那位二小姐看得比什么都重,既然他们那么在意,那本宫偏要让他们难受难受,敢戏弄本宫的儿子,苏家当真是胆大妄为!”端贵妃冷冷的哼了哼。 她选中苏雨曦,自然不是没有理由的,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了苏家的情况,她一看苏妘,就看出来她并非是苏雨曦,只是看萧陆声似乎不抗拒苏妘,便默许了这件事情。 只是苏家居然找个冒牌货来糊弄于她,她自然不会轻易就算数。 苏妘和萧陆声离开了端贵妃的院子,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你害怕什么?”男人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妘又吓了一跳。 看她这副一惊一乍的样子,萧陆声忍不住摇头。 胆子太小,完全看不出来是将门之女。 “王爷,今日要回门,王爷可有空陪妾身前往?”苏妘拍了拍胸口,又忍不住看向了萧陆声。 萧陆声眉头一皱,冷冷的看向了苏妘,那目光宛如利刃,仿佛能够刺伤皮肤。 苏妘一愣,目光落在萧陆声的脸上,顿时懊恼不已。 她差点忘记了,萧陆声现在这般模样,又怎么愿意出门去见人? 倒是她没考虑到这一点,惹怒了萧陆声了。 “王爷,妾身没有别的意思,王爷若是不愿,妾身自己回去便是了。”苏妘看萧陆声生气了,赶紧的开口。 萧陆声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苏妘一脸的懊恼。 刚刚说话的时候怎么就不过一下脑子。 实在是她并不觉得萧陆声这张脸吓人,看习惯了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忘记了他很在意这件事情了。 萧陆声自然不可能陪苏妘回去,但是他安排了身边的贴身侍卫疏影送她回去。 苏妘什么都没带,乘坐着王府的马车,回了苏家。 苏家大门紧闭,苏妘下车的时候,忍不住的抬头看了一眼,这是她住了十六年的地方,是她的家,但是家里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哪怕她什么都没有做,似乎她存在就是错的。 苏妘勾了勾唇,笑得有些冷淡。 既然苏家的人都不喜欢她,那她也不必再去讨好。 苏妘走上前去敲了门,过了片刻,才有人来开门。 看到是苏妘的时候,那人吓得脸色变了变,磕磕绊绊的开口:“大,大小姐,你,你回来了?” “恩。”苏妘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抬脚就要进去。 “大小姐,你,你不能进去……”门房的人下意识的想要阻拦苏妘。 苏妘心中疑惑,不解为何门房要阻拦自己,旋即她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 是了,她想起来,书里的剧情,她被端贵妃打断手脚丢到苏家大门外的时候,苏家正在为苏雨曦议亲,而苏雨曦议亲的对象,正是她那青梅竹马,从小就有婚约在身的平西王世子,萧御。 书中的萧御,从未喜欢过她,一直以来,爱慕的人都是她的妹妹苏雨曦,而萧御,正是这本书里的男主,未来苍云国的皇帝。 苏妘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推开了挡在面前的门房,快步的朝着前厅走去。 此时的苏家前厅,一片其乐融融,苏雨曦微微低头,一副娇羞不已的模样,而苏鸿鹏此刻在一旁也是笑容满面,对苏雨曦这门婚事,显然是非常的满意。 至于他另外一个女儿苏妘,早就已经被他忘到脑后了。 “大小姐,你不能进去……” 就在此刻,一道声音突兀的传来,打破了前厅的和谐。 所有人都目光都纷纷的看向了门外,便看到一脸怒容的苏妘,俏生生的站在那。 看到苏妘的瞬间,苏鸿鹏的脸上闪过难看的神色。 第4章 爹爹是不是忘记了我的身份 “你怎么回来了?”苏鸿鹏沉着脸,冷冷的呵斥。 苏妘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哪怕已经死过一次,也明知道苏家上下都不可能会爱自己,但是她依旧觉得心痛难忍。 眼前的可是她的爹爹啊,她从小就濡慕的爹爹,只是他此时看自己的眼神,却只有厌恶和不满。 是怪自己突然出现,破坏了苏雨曦的议亲吗? 萧御也是微微蹙眉,略带不满的看向了苏妘。 大概是苏家上下都没有想过,嫁到了淮南王府以后,苏妘还能够活着回来。 毕竟那位出了名的脾气暴虐,所有嫁进去的女子,第二天只有尸体被送出来。 “爹爹这话问的奇怪,我为何不能回来?今日是我回门的日子,莫不是爹爹忘记了吗?”苏妘腰背挺直,就那么站在门外,与前厅里的所有人对视。 她的家人,她曾经的未婚夫,此刻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精彩。 苏鸿鹏神色缓和了几分:“既然回来了,便去后院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苏妘闻言心中冷笑,是啊,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毕竟是她的亲妹妹要跟她的未婚夫议亲呢。 只是苏鸿鹏忘记了,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 若是从前,苏妘肯定听话的离开了,但是如今,她却偏不。 她抬脚,款款的走进了前厅。 “父亲,有何事是我不能听的?”苏妘神色从容又淡定,整个人气度都完全不一样了,不似过去在苏家的时候那么谨小慎微,也不再那么卑微讨好。 既然她不管做什么,苏家人都不可能喜欢她,那她便不讨好他们了。 横竖他们只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惨死,甚至连收尸都不愿为她做。 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苏鸿鹏面露不快,冷声的呵斥:“没大没小!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我让你下去你难道没有听到?” 苏妘眨了眨眼,看着苏鸿鹏:“父亲莫不是忘记了?女儿如今的身份,是淮南王妃,父亲见了女儿,理应行礼问好才是。” 苏鸿鹏一怔,随后暴怒。 苏妘居然要自己见了她行礼? 这简直是大不孝啊! “姐姐,你怎敢这样对爹爹?他可是你的爹爹啊,你怎么能让爹爹给你行礼?你,你可真是忤逆不孝。”苏雨曦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妘,柔声的开口呵斥。 哪怕是在骂人,她也依旧是那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萧御本就布满苏妘突然出现破坏了自己跟苏雨曦的好事,现在对苏妘就越发的不满了。 “放肆!谁准你这样与本宫说话?你是什么身份,本宫又是什么身份?哪里轮得到你对本宫大呼小叫?”苏妘冷哧一声,目光冷冷的落在了苏雨曦的身上。 苏雨曦脸色一白,眼眶泛红,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她委屈的抿着唇,看着苏妘,不敢相信平时唯唯诺诺的苏妘,如今居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而且她也无法理解,明明在苏妘出嫁之前,她再三的跟苏妘说过萧陆声的恐怖之处,以及爹娘对她的不舍,按理说苏妘那么在意爹娘,应该会在昨晚洞房花烛之夜偷偷的跑出来才是,她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如今又对爹爹这般态度,实在是古怪至极。 “苏妘!你休要欺负雨曦!”萧御见苏雨曦受了委屈,彻底坐不住了,起身就暴喝一声。 苏妘只觉得心口疼的要命,这可是她曾经最爱的人啊,明明以前萧御不是这样的,苏家上下都待她冷淡,唯独萧御一人待她好,他会给她带礼物,会陪她看月亮,会在她受伤的时候关心她……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一个人居然能够持续十多年如此虚伪的对另外一个人? 苏妘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放肆!实在是放肆!苏妘,你若是不满,便以后不要再回苏家!我也当是没有你这个女儿!”苏鸿鹏此刻才回过神来,怒不可遏的看着苏妘。 他从小就不喜欢苏妘,不似苏雨曦那般听话懂事,又聪明伶俐,什么都会,能够为他排解烦恼。 如今看苏妘这般态度,他心中便越发的不喜了。 “不用您说,我以后也不会再回来苏家了,我既然已经嫁给了淮南王,以后便是淮南王的人,父亲也要谨记,在家中你们见了我不行礼,不问安,我姑念血肉亲情,可以不与你们计较,但是在外若是见了本宫,可万万不能乱了礼数。” 苏妘心痛到几乎要麻木,就算死过一次,她对于亲情依旧抱有一丝的幻想。 这一刻,这一点点的幻想都终于彻底的消失了。 她转身离开。 苏鸿鹏气得浑身颤抖,苏雨曦也是默默地垂泪,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妘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不受宠,住的只是将军府里最偏僻的院子,院子不大,前面有个院子,种了不少的药材,她平日里总要研究各种的药,因为父兄常年征战,身上留下的隐疾不少,不过每次做出来的药,都被苏雨曦拿去邀功了。 苏妘过去不在意,只要能够帮到父兄她便高兴,也不在意功劳都被苏雨曦要了去。 毕竟若是她将药拿过去的话,父兄根本不会用,反而会斥责她跟苏雨曦学。 苏妘此刻只觉得心凉无比。 她回了屋里,收拾了留下的东西,一点都不落,用一口红木箱子全部装好。 只是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将箱子抬走,最后无奈,只能够求助疏影。 疏影刚刚不见踪影,苏妘朝着门外一喊,他便马上出现了。 看了一眼屋里的那一口箱子,他顿时明白过来,转身出去,没一会儿领着两个侍卫过来,帮忙将箱子抬了出去。 苏妘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六年的院子,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以后这个苏家,她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姐姐……”刚走了几步,一道柔弱的声音突然叫住了她。 苏妘蹙眉,看向了苏雨曦。 苏雨曦小跑着上前,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伸手去拉苏妘的衣袖:“姐姐是不是在怪我?” 苏妘冷淡的将手抽了回来,没有开口。 苏雨曦的眼泪开始簌簌落下:“妹妹知道姐姐怨我,只是这一切也不是妹妹能够选择的,我自幼体弱,姐姐也是知晓,爹娘怜悯我,不忍我受苦,才不愿意让我嫁到淮南王府。” “姐姐,今日跟萧御哥哥议亲,也并非我所愿,只是我们偷天换日欺瞒圣上的事情,不能泄露,如今也只能够将错就错,我代替你嫁到平南王府,当平南王世子妃,而你嫁到淮南王府当淮南王妃,姐姐,爹娘的苦心,你一定要理解啊,万不可说出伤了爹娘心的话来。” 苏雨曦掏心掏肺的诉说着自己的不易。 苏妘心中冷笑,也不怪她上辈子会输给苏雨曦,论这口才,她确实是不如苏雨曦。 第5章 这一巴掌不打,看样子是不行了 “理解?凭什么?”苏妘冷冷的看了苏雨曦一眼。 苏雨曦没想到苏妘是这样的回答,她一怔,又满脸凄苦的看着苏妘:“姐姐莫不是还在怪我?姐姐要如何才能够原谅我?” 苏妘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苏雨曦抬起手抹去了眼泪:“姐姐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吗?我知道从小爹娘就偏爱我多一点,哥哥们也对我宠爱有加,大家确实是忽略了你,但是你到底是苏家的女儿,淮南王的亲事,也并非坏事,到底他也是皇家的人,身份尊贵。” “姐姐若是怨我跟萧御哥哥议亲,我,我也可以不要这亲事,只要姐姐高兴就好。” 苏雨曦说着已经摇摇欲坠了。 苏妘蹙眉,总觉得苏雨曦没憋什么好。 无缘无故跑过来拦着自己,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肯定有阴谋。 没等她想明白苏雨曦的阴谋,面前的苏雨曦突然哎哟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又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皮肤本来就娇嫩,这些年苏家养的好,一巴掌下去,顿时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 苏妘眉头紧皱。 苏雨曦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做,肯定是有人在附近…… 她没死,事情已经偏离了原来的剧情,她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下一刻,她被人粗暴的推开,差点没站稳跌倒在地上,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在苏雨曦的面前站定,弯下腰将人扶了起来,随后又凶狠的看向了苏妘:“苏妘!你就算心中再有不满,也不该对小曦动手!” “因为你的事情她自责不已,昨晚哭了一夜,眼睛都要哭瞎了,她担心你去了淮南王府回受委屈,她如此为了你着想,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她?” 苏妘看着面前的男子。 她的大哥苏项阳。 小时候苏妘跟苏项阳很亲近,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苏项阳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 以前苏妘想不明白,死过一回她才知道,原来一直都是苏雨曦在背后挑拨陷害她。 此时看着从前最敬重的大哥,苏妘只觉得心冷,“大哥觉得我动手了,那我便动手了吧。” “不过大哥大概是忘记了,我堂堂淮南王妃,就算是动手教训和不懂事的世家小姐,也无人会怪罪我什么。” 苏妘说着抬脚,款款的走到了苏雨曦和苏项阳的面前。 苏项阳皱眉,目光警惕的看着苏妘。 苏雨曦则是整个靠在苏项阳的怀里,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苏妘在两人的面前站定,突然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苏雨曦另外半边脸上。 她力度大,指甲划过了苏雨曦娇嫩的脸颊,顿时惹得苏雨曦惊叫一声,捂住了脸。 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她眼泪止不住的开始落下,委屈的看着苏妘。 苏项阳也是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苏妘说动手就动手。 “你!”他刚要动手,一道身影便挡在了苏妘的面前,正是一直在暗处守护着苏妘的暗卫疏影。 疏影得了萧陆声的授意,一定要护着苏妘安然回到淮南王府,不管是谁要对苏妘动手,自然都是不行的。 苏项阳看到疏影的时候脸色骤变,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苏妘。 都知道萧陆声脾气暴虐,动不动就杖毙下人,所有人都以为苏妘嫁进了淮南王府,活不过两日。 起先苏项阳知道要苏妘替嫁过去的时候,也心生不忍,不过想到娇弱的苏雨曦,他又狠下心来。 结果现在看来,萧陆声似乎对苏妘还算不错,连贴身的暗卫都给了苏妘。 他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 苏妘却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疏影,我们走。” “妹……”苏项阳看着苏妘的背影,下意识的张口。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妘离开,他总有一种怅然若失,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 “大哥……”苏雨曦柔弱的哭声,拉回了苏项阳的注意力,他看向了苏雨曦,才发现她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痕,原本白嫩的脸,此刻早就已经红肿一片,看着十分的狰狞。 “怎会如此严重!”苏项阳吓了一跳,赶紧的带着苏雨曦回去上药。 苏妘出了苏府,坐进了马车,撩起车帘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自己十六年记忆的府邸,最后冷淡的收回了目光。 从今往后,她与苏家就真的彻底的没有关系了。 日后遇见,也不过是陌路人了。 从前的情分,都伴随着她被暴尸苏府门外,被野狗啃食也无人为她收尸的一幕而烟消云散。 马车进了淮南王府,府中的下人将马车上的箱子抬进了苏妘和萧陆声的房间。 苏妘打开箱子,看着满满一箱子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熏香是给苏家老夫人做的,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头,留下了头痛的毛病,夜里总是睡不着,苏妘翻看了好多医书,才找到了一个安神香的方子,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手指都磨破了,才终于将安神香做了出来。 从此苏老太太再也没有失眠过,头痛症也好了许多。 各种的伤药都是给父兄准备的,他们常年受伤,总是需要这些。 还有治寒症的药,骨痛的药…… 这里满满的一大箱,都是她对苏家上下所有人的爱意,一点一滴,此刻显得像个笑话。 疏影此刻已经回到了萧陆声的身边,汇报了苏妘在苏家的遭遇。 萧陆声冷冷的笑了笑。 苏家打的好算盘,知道萧御如今如日中天,未来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着将宝贝的小女儿嫁到平南王府,可惜,苏家这一次怕是注定不能如愿了。 “去查一下,苏妘三年前所在何处,是否去过漠北。”萧陆声低头,目光落回到手中的兵书上,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疏影点头,很快就消失在了萧陆声的面前。 房间里点着熏香,若是苏妘在此,必然能够闻出来,正是她研究出来给苏老太太治疗头疾的安神香。 第6章 自动请缨 苏妘将那一箱子的药收好之后,便拿着本医书看。 啪嗒…… 窗柩被风吹得直晃。 掀眸看去,只觉得一股寒风袭来,她下意识的耸了耸脖子,起身去将窗户关好。 “王妃,发生了什么事?” 外间,有丫鬟在问。 苏妘道:“没事。”把医书放在桌子上后,这才惊觉,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萧陆声在哪儿? 怎么还不回来? 她踱步过去开门。 门外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身着粉色衣袍,十五六岁的样子,对着她福了下,“王妃。” “王爷……他今儿出门了吗?”等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丫鬟礼道:“回王妃,王爷应该在书房。” 那就是没有出门。 也对,他双腿不便除非必要,恐怕是不喜出门的。 她打了个哈欠,回头拿了横杆上挂着的玄色披风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奴婢香茗。” “麻烦你带路,我去给王爷送披风。”主要是太晚了,他也没差人回来说一声,也不知道要不要等。 香茗怔了一瞬,“王妃,要不让奴婢先请示一下?” “请示,同什么人请示?”大宅院里,她这个王妃就算不逃婚,也不过是个摆设吧! 她出门还要请示。 深呼吸一口气,苏妘点了头,“你去吧。” “是。”香茗福了一下,转身就往一旁的耳房去了。 正这时,耳房的门一开,一个身穿青色服饰的女子走了出来。 香茗小声道:“清宁姐姐,王妃说要去给王爷送披风。” 闻言,清宁往主屋门口看了一眼,小碎步的过来,对着苏妘福了一下,“奴婢清宁,见过王妃。” 苏妘问道:“天寒地冻的,我能去给王爷送披风吗?” 清宁面露尴尬。 以往嫁进王府的女人,各怀鬼胎,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第二天尸身就被横着抬出去了。 而苏妘—— 她似乎和之前的女人不太一样。 洞房花烛夜,她落红了,而且还回门了。 思忖间,听得一阵车轱辘声。 众人看去,疏影推着萧陆声回来了。 “参见王爷。” 几人行礼。 萧陆声视若无睹一样,直到疏影将他推进了主屋之后,才淡悠悠的说一句,“进来。” “是。” 苏妘应声进去,听见清宁在吩咐下人打洗漱的水来。 她跟着进去,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刚刚萧陆声进来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晕—— 她今天不是才把那些药拿回来吗? 整个屋子里,或多或少都有点安神香的味道啊。 倒是她重生一次,疑神疑鬼了。 没多会儿,清宁就带着人提了洗漱的水、以及换洗的衣衫进来。 “王爷,妾身伺候您洗漱吧。”看着眼前这个,和他一样是炮灰的大反派,苏妘柔声的问道。 反正,重生一世,她注定要和萧陆声绑在一块儿,倒不如好好过日子,或许能舒坦一些。 萧陆声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直视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才听得他说:“可。” 话音一落,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挥了下。 清宁在惊讶中,带着众人行了礼,离去时一并将来房门关好。 怦怦怦…… 苏妘的心脏狂跳着,跟打鼓似的。 洞房花烛夜,自己被他剥得只剩下一件里衣。 可清晨,她周身都光了。 现在是她要去剥他,手脚都像是僵硬了一样。 苏妘站在原地,一双手捏着拳头,紧张得要命。 “嗯?” 迟迟不见行动,萧陆声轻嗯出声,不解的看着她,“既然不愿意,为何要自动请缨?”那张昳丽容颜,红得要滴血了一样。 是害羞?还是不忿? “不,不是。”她脸更红了。 “王爷恕罪,妾身只是有点紧张。”活了两世,她也没见过光身子的男人啊! 男人并未回话,而是推着轮椅,直接去了一旁的洗浴室。 里边,是刚刚准备好洗澡水。 屏风里。 若隐若现的男人正在宽衣解带,慢条不紊的,不会儿,她都没有看清楚,就看到男人进了浴桶之中,激得水花四溅。 不行,她不能光说不练嘴把式啊! 既然要好好过日子,那就应该将他当做自己的夫君一样来敬爱。 否则,依着上辈子,端贵妃的手段,要是知道她对夫君不用心,指不定会生出什么祸端来。 下了狠心。 苏妘躲不过去,“王爷,妾身帮您。”说话间,人也越过屏风了。 看到男人光洁,却充满力量的手臂,她眸光不敢下移,只连忙过去,拿了澡豆抹在帕子上,开始给他洗身。 哗啦,哗啦…… 她纤纤玉手挑水在那人硬邦邦的手臂,肩甲,四处游走清洗。 洗得男人气息都粗重了几分。 约是一盏茶的时间,萧陆声终于忍不住哑声道:“怎么,本王的上身这么脏,王妃一直洗?下边不用洗了?” 苏妘:“……” 死吧,死吧,反正是夫妻了,洗个澡罢了,总不能给她羞死了? 想着,她拿着帕子往水下去。 啪…… 男人一把攥住她嫩白的手腕,沉声道:“不行就起开!” “王爷误会了,妾身没有……” “没有?”男人声带魅惑,直接一把将她给拽进了浴桶之中。 突如其来的举动,苏妘根本没注意,整个人跌入浴桶之中 “放肆!”男人似乎也没料到,声色皆怒。 抵着她背部的男人溜走,她没了重心,脑袋没入了浴桶里。 咳咳咳…… 苏妘的呛了几口水,她咳得面红耳赤的。 等擦干眼睛和脸上的水时,男人已经穿上浴袍,坐在轮椅上,已经越过屏风往床那边去了。 哎!!! 萧陆声肯定以为她是故意的,所以才会怒斥她! 这日子,也挺难熬啊! 虽然萧陆声不似传言中的那样暴戾,可是,他也很难相处啊! 坐在浴桶中,她顺便也洗了下。 还好,清宁准备的衣衫里,也有她穿的,要不然,只能穿湿漉漉的衣服,或者光秃秃的去衣橱里找。 穿戴整齐,萧陆声靠坐在床边,神色淡漠的道:“王妃知道该怎么做吧?” 第7章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闻言,苏妘抬起头,一双水雾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床榻上的男人,嗫喏着回答道:“妾身知道。” 话音刚落,她的脸颊又红透了。 萧陆声沉眉想了会儿,才说道:“衣服也要脱。” 说完,男人就躺下,一双手规矩的放置在胸前,一派祥和的模样。 脱多少呢? 苏妘看男人没有别指示和动作了。 她眼观鼻,鼻观心,咬着唇将刚穿上的外衣脱得只剩下里衣。 吹熄了烛台,房间瞬息暗沉下来。 她从男人脚边摸爬上床。 原书中,萧陆声娶的几任王妃都是细作,所以全都死了。 他并非外界传闻的那样,暴戾杀戮,他让自己叫,肯定是有原因的。 至于是为什么,苏妘暂时还不理解。 盖好锦被后。 她清了清嗓子,学做洞房花烛夜那晚叫起来。 萧陆声原本紧闭的眸子忽然睁开,听着她如猫儿似的叫声,不免想起刚刚她握住它时的触感。 一时间,整个人都燥热起来,他烦躁的瞥了一眼娇弱的女人,“难道需要我来帮你脱干净?” 苏妘:“……” 所以,她睡着后,是被萧陆声剥光的吗? 想到这个可能,苏妘真的觉得好羞涩,却又没办法。 谁让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呢? 既是夫妻,他若要行周公之礼,自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何况只是脱衣服? 她躲进被窝里。 好不容易脱干净,衣服也只好放在里侧,不敢起身去放横杆上了。 男人却伸手过来,意思是给他。 苏妘只好给他。 一阵风拂过,她的衣服被随意的丢在了地面。 紧接着,昏暗的房间里,她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看到男人似乎在脱他自己的衣服。 怦怦……怦怦…… 他要和自己行周公之礼吗? 苏妘紧张得呼吸都乱了。 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纤纤玉手紧紧的攥着锦被,一动不敢动。 男人一边脱衣,一边道:“叫。” 昏暗里,她看不到男人那布满伤疤的脸,只能依稀看到一点轮廓。 这样特定的环境下,那张脸的轮廓、下颌线比她的人生规划线都还要清晰。 没毁容前的萧陆声,一定是整个苍云国最俊的男子了吧! “不愿?”萧陆声沉声道,一双眸子,在漆黑的夜里,看向她时,散发着星点凌厉的光。 “没。”应声后,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便如黄莺啼叫似的叫唤起来。 当男人躺下来的时候。 她紧张得声音都哑了,几分。 这一叫,又是半个多时辰。 男人早就麻了,见时辰差不多就道:“行了。” 如获大赦一样,苏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看向男人,略微能看到他脸颊的轮廓,已闭眸歇息了。 可今夜,苏妘有些睡不着。 她脑海里,原书中,似乎并没有提及萧陆声是否能人道的事情。 当然,作为大反派,配角,这些方面没有提及也是可能的。 那他天天让自己这么叫,是因为他不行吗? 不对,不对,洗澡的时候,她分明握到了那个东西,简直就是庞然大物,怎么会不行呢? 摇了摇脑袋,正准备安息,男人冷漠的声音响起,“还想继续叫下去吗?” “不,不是。” “那还不睡?” “妾身这就睡了。”攥着锦被,她闭上眸子,再也不敢乱想乱动了。 几刻钟后。 听见耳边响起她均匀的呼吸声,萧陆声这才睁开了眼。 他伸手到女人的面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这才凑近她,埋在她发间轻轻的嗅了下。 是那个味道。 当年,在漠北救他的人,会是苏妘吗? 翌日。 清宁带着一堆人进屋来,看到一地狼藉的衣衫,脸色微微一红,旋即,有条不紊的指挥下人将屋子清理干净。 并服侍萧陆声洗漱。 “我母妃回宫了吗?” “回王爷,今晨早饭都没吃,就回去了。”清宁似乎在给他穿衣,一边继续道:“贵妃娘娘说,王爷醒后,应该带着王妃进宫面圣。” 萧陆声淡漠的笑了下,也没说去,或不去。 “王妃昨夜辛苦,就别打扰她。”顿了顿,他又道:“她若要做什么,只要不出格,你们跟着就是。” 简短吩咐一声,萧陆声便推着轮椅出了主屋。 “是。”一众丫鬟福身,轻声应下。 他的吩咐,苏妘其实都听见了,不免去想,难道夜晚让她叫,是为了给端贵妃听的? 她早早的就醒了,只是,碍于不着寸缕,不好意思起床罢了。 听见车轱辘声越来越远,她才坐起来。 她动静不大,但是清宁听见了,立马过来,“王妃醒了?” 苏妘点了头,让清宁把她的衣服拿过来。 洞房花烛夜,加之昨夜,主屋的动静都不小。 今晨。她进屋之后更是看到一地狼藉。 思及此处,清宁心头已有了判断。 这位王妃和以往嫁入王府的王妃铁定是不同的。 而且,刚刚王爷亲自吩咐,让她多休息,这便是宠! 想着,清宁对着苏妘恭恭敬敬的行礼,“是。”说着,同身侧的香茗道:“把王妃的衣物拿过来。” “是。” 香茗对着苏妘行礼,后退几步这才在一旁的衣橱里拿了里衣过来,然后问道:“王妃娘娘今日要穿什么样式的袄子呢?” 苏妘微微蹙着眉头,朝香茗那边看去,只见她手中拿着件杏色的。 “就你手中那件吧。” “是。”香茗拿着袄子过来。 正准备上前伺候时,清宁拦着,“我来。”已经将里衣,袄子都放在床边的春凳上。 香茗有些懵。 清宁姐姐可是一等大丫鬟,从前只伺候王爷的。 见此,苏妘心中也有些猜测,萧陆声让她那样叫,应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得宠的王妃? 可是,萧陆声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怎么好啊!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想着,苏妘都有些莫名。 穿衣,洗漱,清宁已经传了早膳。 “王爷可吃过早膳了吗?”苏妘问。 清宁答道:“王爷一般在书房用膳。” 看来,他虽然双腿残疾,却经常夜宿书房,所以才会经常在书房用膳? 第8章 嫌弃本王是个残疾? 用过早膳。 苏妘拿了医书看,清宁在一侧规整茶具,似无意的道:“今晨,贵妃娘娘离府时曾嘱咐,让王爷带王妃进宫面圣。” 面圣? 她是记得早上,清宁同萧陆声提过。 为什么现在又特意跟自己提及这件事情? 苏妘看向清宁,只见对方微微一笑,低头做她的事情。 原本拿着医书闲暇的苏妘,一时紧张起来。 依着原书里写的,端贵妃护犊子的程度来说,让萧陆声带她进宫怕没那么简单。 换言之,如果萧陆声不愿带自己进宫觐见,那就是不满意她这个替嫁王妃。 萧陆声不满意,端贵妃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虽然原书中没提及端贵妃是否知晓替嫁一事,但难保将来端贵妃不会知道! 届时,不光苏家要倒霉,她也一样会重复上一世的命运,难逃一死! 若有苟命,只有得到萧陆声的庇护! 想到这里,苏妘抬眸看向清宁,这姑娘眉清目秀的,自带一股脱俗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干净利落,难怪是一等大丫鬟! “清宁,我能去王爷的书房见他吗?”苏妘问道。 清宁看向苏妘,微微颔首,“王爷吩咐过,王妃要做什么都可以的。” 这将门虎女,说话怎么唯唯诺诺的? 清宁觉得挺奇怪的。 苏妘站了起来,问道:“厨房可有什么点心之类的?” 清宁道:“有,王妃是要给王爷送点心?” “嗯。”她思索着点了头。 “王妃稍等,奴婢去取来。”清宁微微福了一下,便退下了。 苏妘看着屋里的一切,大红喜色的装扮,她的心情却一点都不欢喜。 就算暂且苟住了命。 书中的男主是萧御啊! 将来,萧陆声作为全书的大反派也会惨死在萧御的手下,那到时候,作为淮南王妃的她又如何能逃一死? 想着,她的心情挺沉重的。 只是,这一世,她没有逃婚,也没有被端贵妃打断手脚丢在苏家门口,那她和萧陆声的结局是否可以改写? 打定主意,她给自己打气,一定一定要沉住气! 努力争取,或许结局不一样呢? “王妃,这是王爷喜欢的马蹄糕。” 清宁端着托盘过来,上边放着一碟马蹄糕。 苏妘理了下披风的狐狸毛,深呼吸一口气,就往外走,“那我们过去吧。” 清宁应声跟在后边。 在清宁的指路下,经过一个长廊,假山水榭就到了书房。 疏影守在门外,看到苏妘和清宁过来,有几分诧异,却不动声色。 他抱拳道:“见过王妃。” 苏妘看不出喜怒的道:“我想见一见王爷。” 疏影颔首,敲了门,“王爷,王妃求见。” 苏妘的心莫名的跳动起来。 萧陆声他拒绝了怎么办? “让她进来。”男人冷硬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疏影将门打开。 苏妘转身接过清宁手中的托盘,端着马蹄糕跨进书房。 入目有一盏玲珑香炉袅袅生烟,呼吸间,苏妘只觉得不可思议,这香——不是她的安神香吗? 可是她从未拿到市场上售卖过。 萧陆声在哪儿得的这种香? 苏妘打量了一下萧陆声的书房,正思索着。 与此同时,萧陆声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则定格在杏色袄子的女子身上。 她在打量什么? 外界传闻,他乃是暴虐成性的淮南王,她看着唯唯诺诺的,可为什么他觉得她似乎并不怕自己? “王妃在找什么?” 男人阴冷的声音响起,吓得苏妘一激灵,这时才发现书房的门都被人关上了。 她碎步过去,端着马蹄糕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刚刚失神了,也失礼了。 “何事?” 男人端坐在椅子上,神色凌冽,黑瞳湛湛,带着极致的审视。 他阴沉的眸光,加之那被烧毁的容颜,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骇人。 苏妘心头一紧,强装镇定的又福了一下,“妾身是来感谢王爷的。”除了要她的命,其余算什么呢? 如果他真的暴虐,真的是恶人! 前世定不会给自己收尸骨的! “哦?”他戏谑似的口吻,看向托盘上她端着的马蹄糕,“这马蹄糕可是王妃亲手做的?” 她嗫喏道:“不,不是,是厨房做的。” “原来王妃谢恩,是这样谢的?” 苏妘脸色绯红,尴尬得脚趾抠地! 借花献佛,的确不太厚道。 想了想,苏妘道:“若王爷高兴,下次妾身亲自下厨可好?” 询问着,那双水雾般的眸子期期艾艾的看着他。 萧陆声被这样灵动的眸光镇了一下,敛了敛神色道:“可。” 听闻,苏妘松了一口气,这才将托盘放置案上。 随即,将马蹄糕从托盘上端到案上。 男人随意的拿起一卷兵书看,再没搭理苏妘。 他在看兵书! 她记得,书中,淮南王萧陆声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子嗣,本该继承皇位。 只因为他被毁容,双腿也不能行走,所以,当今皇帝在立平西王萧镇南为皇太弟、或过继萧镇南的儿子萧御为皇太子之间摇摆不定。 毕竟,他年纪也才四十出头,万一还能生一个也不是不可能! 可,作为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萧陆声,因毁容残疾,错失皇位,自然心生怨怼。 以至于在书中与男主萧御暗争明斗,最终惨死在男主萧御的手下! 想着,苏妘好看的娥眉都蹙成了一团。 如果萧陆声恢复了容貌,腿也康复,是否能战胜男主改写他们的结局呢? 毕竟,本该逃婚,死在苏家门口的她,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还有事?”男人看她一脸绯红,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有些莫名。 苏妘睁着一双明媚的眸子,看着萧陆声问道:“王爷的腿,脸上的疤,可有好好诊治过?” 啪! 萧陆声将兵书摔在了案上,“王妃现在才想起来,嫌弃本王是个残疾?”他眼神阴鸷,看得苏妘心头一阵后怕! 对啊! 书中对大反派萧陆声的人设描写就是,性情扭曲不定,偏执且变态的。 “不不不,不是的,我只是关心王爷。”毕竟没有人喜欢这样丑陋的活着吧。 萧陆声看着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心头越发的好奇了。 她是怎么做到唯唯诺诺又怕他,却又时刻上赶着来他面前晃的? 第9章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关心本王?” 萧陆声坐在椅子上,朝她招了招手。 苏妘不疑有他,挪了两步到他身侧。 男人侧身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低头,使那双好看的眼睛不得不直视着他。 “你预备怎么关心本王?嗯?”萧陆声声音冷漠,黑漆漆的眸子微微眯着。 原本就毁容的脸,此刻看起来十分的狰狞,看不出喜怒,只觉得面前是一尊活阎王! “我,我这里有一种药膏,王爷可以试一试,应该能淡化疤痕,还有,还有王爷的腿疾也可以……试试,或许能恢复。”迎着男人的视线,苏妘虽然紧张,却还是镇定的回了他的话。 传闻苏家二小姐略懂医术,所以苏妘说她手中有药,是从二小姐那里得的吧? 他的腿,脸上的疤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区区深宅二小姐的医术,和制的药,又如何能行? 萧陆声捏着她的白皙细嫩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敛眸道:“本王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随即松开了她。 似嫌弃一样捻了捻手指,似一吹,就能将脏东西吹飞。 苏妘摸着下巴,有几分委屈。 水雾般的眸子看着萧陆声,“王爷,我知道您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 萧陆声身形微微一颤。 “外界传闻的那样是哪样?”他漫不经心的问。 苏妘道:“最起码,您不会滥杀无辜!” 反正,原书中说的是,他虐杀的那些人,都是府中的细作! “呵呵……”萧陆声以为自己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轻笑出声。 他看向苏妘,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小又自负,喃喃自语,“不会滥杀无辜?”到底是谁跟她说的? 他萧陆声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王爷,妾身永远都会站在您身边,无论您要做什么,我都会坚定的站在您身边。”想要达成所想,必要先投诚! 只要萧陆声庇护自己一时,那她就还有时间去绸缪。 反正,她和萧陆声都是书中的配角,统一阵线,有他这样实力的大反派做后盾,即便将来不能逆风翻盘,至少也能风光几年! 萧陆声张了张嘴。 万万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会跟他说这些话。 她难道真的没有被自己丑陋的容貌吓到? 到底该说她胆大,还是胆小? “王爷若是不信,妾身可起誓……” “起誓——就不必了!”萧陆声打断了她。 如果她并非那个救自己的人,他是不会留在身边让苏家好过的! “妾身知道,王爷对妾身是不同的。”苏妘继续说道。 萧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案上,哒哒哒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女人也太大胆了些!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去漠北回来的侍卫并没有可靠的消息传回来…… 想着,男人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如刀一样落在她的身上,戏谑般的口吻,“你最好祈祷吧。” “啊?” “退下吧!”萧陆声直接下了逐客令。 苏妘站在原地,心碎了一地,原以为他和别人口中的淮南王不一样。 他对自己不一样。 但,实际上,就如他说的那样,他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萧陆声他不喜欢自己! 可他前世为什么会给自己收尸呢?难道是看在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的份上? 也不对啊,皇帝赐婚的妻子,他有好两个,其余的不都没收尸吗? 想着,苏妘大着胆子道:“王爷,妾身斗胆问您个问题。” “斗胆?苏妘,你胆子可不小!” 苏妘! 他喊的是苏妘,不是苏雨曦! 她惊恐的抬眸,看着萧陆声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来。 萧陆声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嗤笑道:“镇远将军府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真是活腻了!” 苏妘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是苏妘,不是苏雨曦,且还在新婚清晨割手滴血,保全了她的颜面和性命。 她膝盖一软,直接跪下磕头。 萧陆声看着卑微的女人跪下,一言不发。 或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狡辩吧! “妾身谢王爷不杀之恩。” 萧陆声拧着眉头,呵笑了一声,“现在为时过早!” 现在? 苏妘身子一抖,怎么觉得萧陆声话中有话? “出去!” 男人再次下了驱逐令。 苏妘深呼吸一口气,谢恩起身,退了几步这才转身出去书房。 打开门。 外边疏影和清宁对着她行了礼。 回去的路上。 苏妘满腹心事,她来这一趟,还未问萧陆声是不是要带她去宫里面圣呢。 “王妃在叹什么?”清宁不疾不徐的问。 苏妘回头看了清宁一眼。 她与王府里其他的丫鬟不一样,身份不一样,甚至于她说话,并不生疏的样子。 就好像是她从娘家带的陪嫁丫鬟一般,随时都能跟她聊两句。 可是,就苏府那样的地方处处都是杀机! 更何况是淮南王府? 若是说错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我还没来得及跟王爷说面圣的事情,就被赶出来了。”她一边说,打量清宁的表情。 清宁微微一笑,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不亲热,也不疏离,只淡淡的说道:“兴许王爷正忙着。” “是啊,正忙着。”忙着看兵书。 也许,男人对于那个位置都是趋之若鹜的。 即便他残了,毁容了,也还是想成为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书房中。 萧陆声吃着马蹄糕,脑海里皆是苏妘刚刚信誓旦旦说要与他统一战线的情形。 从父皇赐婚开始,他就注意着苏家的动静。 暗卫们将苏家策划替嫁的事情一一汇报过。 苏妘,苏家的大小姐,原本是平西王世子萧御的未婚妻,对萧御更是言听计从,可谓是青梅竹马,情深似海! 她刚刚信誓旦旦的说出那样的誓言的,是想麻痹自己,再为萧御探取机密? 呵呵…… 萧御、苏家人都让她替嫁,为人棋子了,她竟还甘之如饴! 苏妘还真是痴情啊! 为了给萧御铺路,甚至愿意低声下气的来哄骗他这样一个废人!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母妃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第10章 好好表演,别砸场了! “疏影。” 男人捻着一块马蹄糕,淡漠的喊道。 如一阵风声袭来,疏影眨眼便出现在萧陆声的跟前,抱拳道:“王爷。” “王妃回门那天,平西王世子萧御和苏家二小姐苏雨曦在议亲。” 疏影点头,“是。”王爷这是咋了? 他那天回来,不是已经跟他说过了吗? “她没哭?” “王爷,王妃没哭。”疏影有些奇怪,今日王爷问话很奇怪。 “再去查,事无巨细,本王要知道,王妃对萧御究竟情深几许。” 说话间,将吃过一口的马蹄糕归还到碟盘中,神色晦暗不明碟盘,似要将盘子盯出一个洞来。 疏影从不质疑萧陆声的命令,当下领命便出了书房。 入夜。 清宁前来请示,说王妃来问他是否回主屋安置。 萧陆声放下手中的书籍,抬眸问道:“她这两日在王府住得还习惯吗?” 清宁一愣,王爷竟然专程问王妃的日常。 果然,她猜的不错。 微微欠身道:“回王爷的话,王妃挺好的,就是经常问起王爷的喜好,时常惦念王爷。” “问本王的喜好?惦念本王?” “是,奴婢不敢妄言。”马蹄糕一事,虽是她提醒的,但是,今日王妃从书房回去之后,的确向她打听了王爷的许多爱好和忌讳! 男人带着淡淡的笑意,坑洼不平的脸看着有几分阴鸷。 清宁一时摸不准,又道:“倒是晌午时,王妃的娘家人来了一次,不过王妃没见。” “什么人?” “奴婢不知,王妃也没说。” 男人白皙的手指敲在案上,如鼓点一般,富有节奏。 良久才道:“她寻常若是想要做什么,带着护卫,让她去便是。” 清宁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了萧陆声一眼,见主子正看她,吓得低头道:“是,奴婢知晓了。” 她就知道,王爷对这位赐婚的王妃就是不一样的。 车轱辘声响起。 萧陆声推着轮椅往外走,清宁见状,主动过去帮着推。 等他们回到主屋时,守在门外的香茗先行拜见,起身后就打开了主屋的门。 苏妘匆匆放下医书,前来拜见,“妾身恭迎王爷。” 萧陆声看着她,不卑不亢的,看似规规矩矩,但,今早,她在书房时,还是挺大胆的! “王爷可用过晚膳了?”苏妘问清宁道。 萧陆声皱眉看了她一眼,她为何不直接问自己? 清宁毕竟是府中的人,自然知晓王爷每天晚膳的时间,点头道:“回王妃,寻常这个时候,王爷都用过了。” 她回的比较保守。 毕竟正主在这儿呢,万一今天没用晚膳,她不就撞钢板上了吗? 苏妘看向萧陆声,一双眸子似在询问。 他点了下头,“用过了。” 清宁如往常那样,着人准备洗漱的水和衣物,然后退出了房间。 萧陆声推着车往洗浴间去,苏妘连忙跟着,“妾身伺候王爷。” 萧陆声顿时停住,“不必!”这女人明显不是真心。 昨日,她跌入浴桶之后,柔荑握住它的时候,他只觉得电流从那个位置扩散,直至全身血脉喷张…… 这个女人,一双眸子如水雾般迷人心智,长相更是媚骨天成。 如果不是调查过,的确是苏家的大小姐苏妘,他都要怀疑又是什么人精心培养的顶级细作! 当然,她可能就是苏家、和平西王府世子萧御送来的细作! 他双腿虽然残疾,可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再让她撩几次,不一定还忍得住。 苏妘驻足,看着男人滚动着轮椅去了洗浴室,一时间踌躇不前。 他似乎不信任自己。 三刻钟后。 萧陆声穿戴整齐的坐在轮椅上出来。 “王爷……”她站在圆桌边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那双眸子,透亮又无辜。 他瞥了她一眼,有事? 苏妘嗫喏道:“妾身替王爷擦干头发吧。”他今天洗头了。 萧陆声没拒绝。 见此,苏妘才舒了一口气。 给萧陆声擦头发时,清宁着人来将洗浴室的水换了一遍,过来福身道:“王爷,王妃,已经换了干净的浴汤了。” 苏妘点了点头。 擦干他的头发之后,服侍萧陆声上床休息,她才去了洗浴室。 听着水声哗啦。 萧陆声靠左在床头,透过那模糊的屏风,看得女人抬着纤纤玉足刚踏入浴桶,缓缓的坐了下去。 他呼吸一窒。 浑身燥热起来。 那种熟悉的,男人的热潮一点点腐蚀他的意志力,脑海更是不可控制的回想昨日她跌入浴桶中,湿漉漉,又触摸他时的场景和感受。 不可控的,他身子也起了反应,他拽了锦被盖在身上,转头不去看她了。 苏妘…… 救本王的最好是你,否则…… 否则如何? 萧陆声愣住了,如果她并非救命恩人,他要如何? 让苏家万劫不复! 要苏妘的命吗? 如果是她呢? 想着,萧陆声的心跳快了两拍,如果苏妘真是那个救了自己的人呢? 他闭眸假寐。 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人进出,将洗浴室清扫干净,她好听的声音与清宁嘱咐着,“还请打一壶凉开水来。” “是王妃。” 萧陆声心说,她对下人都这么客气? 如果是苏家那个得宠的二小姐,会如她这样小心翼翼的吗? 没多会儿,清宁端了一壶凉开水放置圆桌上,便回了耳房去。 苏妘倒了一杯水喝。 换了个茶杯,她又倒了一杯,捧着往床边去,“王爷可要喝一杯?”她双手捧着白玉茶杯问道。 萧陆声冷道:“你白日里说,永远站在本王的身边?” “是,妾身绝无虚言。” “整个京城,还从未有人敢这样与本王承诺过。” “妾身已是王爷的妻,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要改变必死的命运,除了最有实力的萧陆声,整本书里,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能力了! 萧陆声对上她那双坚定的眸光,一时间有些讶异。 心头似乎有个声音跟他说,相信她! “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他呢喃着,接过了她手中的白玉杯子,一饮而下。 递还给她时说道:“好好表演,别砸场了!” 第11章 颠覆她的认知了 好好表演,别砸场了? 苏妘将茶杯放回屏风外的圆桌上,心想,萧陆声应该是还不信任自己! 他肯定以为自己是在演戏,所以让她好好表演,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儿,苏妘笑了一瞬。 熄灯,宽衣上床。 两人躺在床上,苏妘问道:“王爷,今晚要……要叫吗?”她后边的话细如蚊蝇,含羞带怯的。 萧陆声冷道:“王妃叫得很上瘾?” 苏妘:“!!!”谁对那叫声上瘾?上瘾的不是萧陆声他自己吗? 她闭嘴,也不多说了,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形成的! 她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新婚过去好几天了。 她还活着! 所以,前世替她收尸骨的大反派萧陆声,他会躲过惨死的下场吗? 不管会不会,至少他们一起努力过! 正想着,听见男人声色冷漠的道:“本王可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 “妾身愚钝,实在不明白王爷是何意。” “愚钝不懂?” 苏妘没说话,在昏暗的房间里,她侧目看向男人,男人似乎也在看她。 萧陆声似自嘲,又似调侃自己的口吻道:“本王还不是那夜夜纵欲之人。” 夜夜纵欲? 苏妘一头雾水。 自成亲以来,他们二人清清白白的,连周公之礼都没有。 初夜的落红,都是他伤了自己滴的血上去,就是个谎言。 不过,外人又不知道,如果她夜夜叫唤,的确让人遐想。 不叫更好。 她这两日嗓子都哑了,如果不是必须说话,她都懒得说话。 “听闻今日,你娘家人来找过你?”萧陆声突然问起。 苏妘毫不隐瞒道:“回王爷,确有此事,但,妾身未曾会面。 妾身既已嫁给王爷,便是王爷之人,若无必要,自然与镇远将军府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当然,包括曾经的未婚夫,萧御! 这世上,早已没有她在意的人了。 而萧陆声? 他似乎与书中描述的扭曲大变态,大反派有些不一样,他同自己说话时,虽然冷冰冰的,但却从未伤害过她。 相反,嫁给他这些时日,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是给她留了几分薄面的。 假以时日,他相信自己之后,她一定会治好他! 哪怕只是为了报答前世收尸之恩,也要让他放手去做想做的事情! 呵呵…… 昏暗里,男人晦暗不明的笑声有些渗人。 苏妘攥紧了锦被,“王爷为何发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对本王一见倾心,生死不离。” “虽不是一见倾心,但确是倾心,亦要生死不离!” 萧陆声愣住,“有趣。”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时间会证明一切? 她的语气柔柔软软的,三分凉薄,七分坚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入睡前,萧陆声说道:“往后王妃想去哪儿,做什么都可以,不必问过本王。” 苏妘微微一笑。 他这是想放权,然后试探自己是不是要乘机联络一下什么人? “好。”不管他什么用意,苏妘都先应下了。 一连两日。 苏妘都在王府里,看书,赏凛冬的山茶花,日子过得倒是惬意。 一时间,连萧陆声都产生了怀疑。 她娇媚恬静,犹如婚前那些苦恼都是一场戏,嫁进王府之后,本本分分,早晚都对他言听计从。 直到这日,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的洒下来,她坐在床边,靠在小杌子上看飘雪。 清宁提了一蓝子银碳进屋,与苏妘道:“王妃,苏家二小姐,苏雨曦亲自来求见了。” 苏家二小姐,苏雨曦! 苏妘看着清宁,脸色白了青,青了又白,不止萧陆声知道她是替嫁的,连清宁都知道? 清宁看她震惊的样子,说道:“王爷吩咐过,王妃以后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会在外乱说的。”顿了顿,继续道:“王爷还说,王妃要做任何事情,只需带上府上的侍卫,便是出门也是行的。” 苏妘微微一笑。 萧陆声呀,他就是要给自己机会露马脚是吧? 可惜了,她不过是个弃子,爹不疼娘不爱,哥哥们更是当她是透明的。 不过,重生一场,总不能让苏雨曦太舒坦了? 就像别人说的,打弟弟得趁早! 打苏雨曦也要趁早,万一改不了命,将来再想打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此,苏妘便动身,“那就让她进来吧。” “进……进来?” “不然呢,外边下雪呢,万一着凉过给王爷,我罪过就大了。” 清宁:“……”怎么觉得苏家大小姐苏妘这个替嫁王妃,对王爷真的很上心? 似乎处处都替王爷考虑着? “怎么了?”苏妘看清宁发愣,问道:“是有不便吗?” 清宁忙道:“哦,没有。”说完,对着苏妘福了下就去请苏雨曦了。 当然,她也让香茗去书房知会了一声。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清宁领着苏雨曦,以及她的贴身丫鬟翠珠过来,风雪吹在她们身上,看着还挺唯美的。 许是出门着急,没带伞?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苏雨曦冒着风雪都要来见她? 毕竟,她可不信苏雨曦对她姐妹情深! 苏雨曦透过窗户,看到苏妘面色红润,慵懒的靠在床边看书。 似察觉到什么,苏妘抬眸,正好与苏雨曦对视上。 “姐姐……”苏雨曦眸光一亮,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笑容甜美的喊道。 苏妘好看的娥眉微微一拧,如看蝼蚁似的睨了一眼,呵笑一声,伸手,直接将窗户给关上了。 苏雨曦:“……” 翠珠:“……” 不是,刚刚苏妘是什么表情,什么意思? 主仆二人心神不宁,跟着清宁到了门口。 “苏小姐稍等。” 清宁让她们候在门外,开门入了屋,顺便将门关上。 “王妃,人来了,在门外候着。” 苏妘打着哈欠,与清宁说道:“跟她们说我乏了,睡醒之后再见她。” 清宁问道:“要请进屋取暖吗?” “苏雨曦要是在屋里,我哪儿睡得着啊?” 清宁:“……” 好好好,整日温温柔柔,一副人畜无害的王妃,竟然让亲妹妹在大雪天站在屋外冷着,颠覆她的认知了。 第12章 不会再进将军府的大门了! “什么?她刚刚不是还坐在那儿看书吗?”苏雨曦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苏妘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嫁进淮南王府之后,行事说话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怎么觉得,她对自己有敌意? 是了! 嫁给一个残疾王爷,她肯定心怀怨恨,所以才故意这样针对自己的! 清宁微微一笑,只道:“哦,王妃刚睡下,做奴婢的不好打扰。” “不好打扰?”苏雨曦通红着脸,“莫不是你这婢子欺主,不让妹妹见我?”苏雨曦怀疑的道,仰着脖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在外,苏雨曦只得称苏妘为妹妹。 毕竟,外人都以为是她苏雨曦嫁进了淮南王府! 清宁表情敷衍,淡笑一下,“这里是淮南王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作威作福的地方,苏大小姐还是乖乖等着吧。” 砰! 清宁直接关上了门。 耳房里,几名小丫鬟出来看了一眼,随即又回耳房取暖去了。 “你!” “小姐……”翠珠连忙拉住了苏雨曦,悄声道:“小姐,她分明就是不想见咱们。” 翠珠可忘不了刚刚苏妘那鄙夷的眼神。 苏雨曦心中何尝不知,可是,今日她若是拿不到安神香回去,祖母那里怎么交差? 该死的苏妘,走就走,怎么将药全都带走了。 真是气煞她了! 今天如果拿不到安神香,祖母那边就推脱不过去了。 想着,苏雨曦忍下了心头的怒火,就规规矩矩的站在外边。 虽说没淋着雪,可寒风呼啦啦的,吹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而屋里。 苏妘还真就脱了鞋袜,躺床上休息。 清宁过去道:“王妃,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苏二小姐在外边等着了。” 苏妘道:“她可气得掉头就走了?” “气是气着了,却未曾离去,还在那儿规规矩矩的等着的。” 还等着?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苏雨曦的性子,毕竟,根据书中的描写,她虽然是个看着温柔的人,但实际上是个急性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吃饱了撑着的烂作者,写出这样顶替别人功劳的女主来。 叹一声,苏妘道:“我倒是想看看,她能等多久。” 只能说,苏雨曦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求她吧? 能是什么事呢? 清宁看苏妘微微沉眉,提醒道:“王爷曾说过,王妃要做什么都可以的,自然包括见任何人。” 苏妘扬了扬手,“我晓得的。” 她闭上了眸子,“她爱等,便等着,我睡一会儿。” 清宁应声,便出了屋。 看到门开了,清宁走出来,苏雨曦还以为苏妘愿意见她,忙问道:“姐……妹妹可是愿意见我了?” 清宁冷道:“什么妹妹?苏小姐好歹也是名门闺秀,怎一点礼数都没有,您该尊称王妃娘娘。” 苏雨曦:“……”行,王妃娘娘! 要不了多久,她就是萧御的世子妃了。 整个苍云国,谁不知道,当今皇帝膝下只有一个毁了容的残废儿子——淮南王萧陆声。 一个残废,怎么可能成为帝王? 未来,不管皇帝立平西王为皇太弟,还是立平西王世子为皇太子,皇位,都是平西王府的! 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且先不计较,只笑道:“是,王妃娘娘她可愿见我了?” “王妃歇息了,您慢等吧。”说罢,就关上房门,到一旁的耳房取暖去了。 岂有此理! 她苏雨曦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苏妘自己不争气得不到萧御的宠爱,不能帮将军府,凭什么要在这里耍脾气? “小姐……”翠珠提醒着,“咱们就真的干等着吗?她分明就是故意不见的。” 苏雨曦瞪了翠珠一眼,生怕她不知道吗? 不等能怎么办? 她和萧御交换了庚帖,正在择期成婚,在这个节骨眼她还是忍一忍。 拢了拢披风,苏雨曦咬牙站着。 今日,苏妘要真不见自己,自有爹爹、哥哥们给自己做主! 她这一站。 直到申时一刻,清宁才起了床。 她这一动身,耳房的丫鬟便听见了动静,清宁带着香茗过来伺候。 苏雨曦看到清宁等人进了屋,也要跟着进去,让清宁拦着,“王妃还未召见,苏小姐可不要不懂规矩。” “本小姐都等了快两个时辰了!王妃也该醒了吧!”苏雨曦红着眼,冷得手脚都僵了,故而刻意将动静弄得大一些。 总归,她要想法子见一面苏妘才行。 “王妃见不见,还轮不到你来安排!”清宁喝斥着,她可是王府的人,这将军府的小姐怕不是想在王府耍威风? 还真是‘虎父无犬女’? “清宁……”苏妘穿戴整齐出来,看到苏雨曦之后淡漠的笑了一下,与清宁道:“清宁,烦你去厨房盯着,等会儿王爷还要来用膳。” 清宁知她要与苏雨曦谈话,便带着下人,连翠珠也一同给拉了出去。 房门关上。 苏雨曦神情微微一晃,苏妘的眼神又冷又钝,她到底想干嘛? 正想着,苏妘就坐在了圆桌旁,看着她冷道:“说吧,今儿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姐姐,祖母的安神香已经没了,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取一些回去……” “没了就没了呀。”苏妘打断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雨曦一愣,诧异道:“姐姐,你怎么会这么冷漠,那可是咱们的亲祖母,你不是最关心她的吗?” “关心她?” 苏妘呵笑着,“苏家没有一个人关心我,我为何要关心他们?从今往后,我和苏家再无任何关系!” “你怎么能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苏雨曦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苏妘,“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从前我就是太傻,才给你们当垫脚石!说我大逆不道? 你不愿意嫁给淮南王,所有人都疼你,让我嫁过来,可有将我当做家人?” 苏雨曦:“……” “我,可是,世子爷他喜欢的是我,只有我才能让咱们苏家长盛不衰,咱们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吗?” 苏妘气笑了。 “他喜欢你?”那当初他对自己的好都算什么? 她越发的厌恶破书的作者了,什么垃圾都能当主角吗? 就这样虚伪、骗女人的男人,竟然是男主,最后还当了皇帝? 恶心! “是啊,世子爷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为了咱们苏家,我只能听爹娘的安排呀。” 苏妘笑倒了一杯茶,抿了两口,才幽幽道:“也不知道萧御听见你这么说,会不会你的生气啊。” “你……”苏雨曦气急,脸都瘪红了,现如今,苏妘怎么油盐不进了? “总之,安神香也好,伤药也罢,我制的药,从今往后断不会再进将军府的大门了!”苏妘一边说,一边放下手中把玩的杯盏,神色冷漠的看向苏雨曦,“请回吧!” 第13章 安排的人准备好了吗? “苏妘!”苏雨曦慌了,“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看到苏雨曦慌了的模样。 苏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老夫人一直都不喜欢她,所以,她制的安神香苏老夫人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后来,苏雨曦便说这安神香是她制的,解决了苏老夫人失眠的病症,苏雨曦就成了苏家的大功臣。 再往后,她制了各种伤药,都交给苏雨曦,让苏雨曦交给爹爹和哥哥们。 苏雨曦分明有很多的机会告诉家人真相,可是她没有。 安的什么心不言而喻。 “没什么好说的,这药,我不会给你!”苏妘站起来,要送客的样子。 苏雨曦慌道:“姐姐,姐姐你到底要如何才给我安神香?”如果没有安神香,祖母肯定会骂她不孝顺! 爹娘,哥哥他们也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顶多还有一两个月,她就能嫁给萧御,成为世子妃了,决不能出错! “行,我给你一个机会!”她看向苏雨曦,“只要你告诉大家,安神香是我制的,还有军营中,那些伤药都是我的秘方,我就给你!” “这,这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我……”苏雨曦口吃起来,“你一个废物,怎么可能制出这些神药来?我说了他们也不会信你的!” 苏妘呵呵笑了。 苏雨曦根本就是害怕谎言被戳穿,无地自容,想着,她饶有兴致的道:“那就抱歉,药不能给你了,除非你跪下,求我,我可以考虑一下!”苏妘漫不经心的说。 苏雨曦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我们明明以前姐妹情深……” “以前是我对你姐妹情深,而你对我是虚情假意!” “不,不是……”说着,苏雨曦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好,算我求你!” 不是,苏雨曦的气节呢? 为了维护她在苏家的地位,她还真是拼了? 想着,苏妘拿出一瓶安神香来,“我说的是跪下求我。”说出真相你觉得难,下跪应该简单一点吧? “苏妘,你别欺人太甚了……” “哦?” 苏妘呵呵笑着,朝门外走去。 “姐姐……” 只可惜前边的人并不理会,直接打开了门,然后在一众丫鬟以及苏雨曦的注目下,将安神香扔了出去。 安神香瓶子被抛出一个完美的幅度,然后跌落在院子的积雪里。 看着大雪纷纷扬扬的洒下来,满地的积雪,苏妘心情格外的好,她回头迎上苏雨曦死鱼一样嫉愤的眸光,“谎言总有被戳穿的一天。” 翠珠冻得浑身发抖,她知道安神香对苏雨曦来说有多重要,准备去捡。 让苏妘一把拽着,看向苏雨曦,“怎么不想要?” 苏雨曦:“……” 看着她吐气如兰,性情稳定又气人的模样,苏雨曦想,苏妘肯定是失心疯了! 可是,安神香她必须带回去! 否则没法向爹爹交代,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安神香是她制的,如果不给祖母用,一家人都会怀疑她,甚至责怪她的。 “好,我去捡。”苏雨曦咬着唇,都要咬出血了。 这一刻,苏雨曦对苏妘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这时,清宁才松开了翠珠的手。 看到那主仆二人去找王妃丢掉的瓶子,清宁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苏家最受宠的二小姐冷了那么久? 没多会,苏雨曦主仆找到安神香,慌不择路似的逃走了。 苏妘与清宁道:“今天谢谢你。”无论如何,今天清宁的确是帮她羞辱了苏雨曦! 清宁微微福身,“奴婢只是按照王妃的吩咐行事。” 天色渐晚,白雪纷纷扬扬。 苏雨曦和翠珠捡了安神香出去王府,便踏上自家的马车。 主仆二人都冷得脸色发青。 “大小姐她太过分了!”翠珠气得掉眼泪。 苏雨曦何尝不气,可她又没办法,只是同翠珠道:“谁让我有求于她呢?” “那还不是小姐你心善,从小,府里只有您对她最好,她却不知好歹!” 翠珠道:“像大小姐这样六亲不认的人,迟早会遭天谴!” “遭天谴?”苏雨曦看着翠珠,“老天爷那么忙,哪里管得过来,除非蓄意安排。” 蓄意安排? 翠珠懵懵懂懂。 苏雨曦一向温和的眸光中闪过一丝阴狠! “回府后,让萧阿大来见我!” “是小姐。” ———— 淮南王府书房。 疏影正在将今日主院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向萧陆声汇报。 男人握着的笔微微顿了顿,“她真这么痛恨苏家的人?” 疏影道:“看情况是这样。” “真亦假来假亦真,谁知道是不是演给咱们看的。”顿了顿,萧陆声道,“她不是说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吗?本王倒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真心。” 疏影微微颔首。 萧陆声继续道:“你安排的人准备好了吗?” “王爷放心,时刻准备着。” 大雪下了一整夜。 整个京城皆是一片白雪茫茫。 清晨,苏妘醒来,看到萧陆声衣着整齐的坐在轮椅上,说道:“本王今日要去一趟云佛寺,你也一起。” 好好的,带她去云佛寺做什么? 不过,既然萧陆声说了,她自然应允。 “你不问去云佛寺做什么?” 苏妘问道:“王爷去云佛寺做什么?” 萧陆声:“……”她还真是与众不同。 顿了下,萧陆声道:“云佛寺的长空大师云游归来,据说他在医术方面颇有造诣,本王想去求一求,看能不能治好腿疾。” 和尚还会医? 苏妘好想说,她能治他的腿。 但是,现阶段,萧陆声并不信任自己,索性算了! 看她不说话,萧陆声道:“为表虔诚,此番只得带上亲近之人前往。” 那她是亲近之人? 吃过早膳。 疏影就来报告,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直到现在,苏妘才知道,他口中的虔诚是,除了疏影一个暗卫,就只有赶马车的车夫一起去云佛寺。 一路上,男人闭目养神,端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而苏妘则莫名的觉得心悸。 没走多久的山路,就听见外边的车夫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疏影与人兵戎相见的打斗声。 苏妘惊得头皮发麻,“有,有有刺客!” 她整个人紧张起来,紧紧的拽着萧陆声的胳膊,看得萧陆声一阵苦笑。 呵,这就是苏妘说的真心? 大敌当前,她这是随时准备将他推出去挡刀吗? 有黑衣人一剑砍断了马车帘子,看到苏妘和萧陆声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刺了过去。 萧陆声虽身有残疾,但身手还在,他七分敷衍,三分认真的与刺客交手。 “王爷小心!”苏妘惊呼一声,眼看另外一侧的黑衣人剑尖要刺入萧陆声的后背。 萧陆声愣了一下,心说反正是疏影安排的刺客,并不会真的伤了他们,他倒是要看看苏妘的真心,会不会救他。 “王爷!”千钧一发之刻,她奋力的推开了萧陆声。 噗呲…… 剑尖穿过了苏妘的身体,鲜血瞬间浸透了她杏色的袄子,她双目圆睁,痛呼出声:“啊!” 第14章 弄巧成拙 “王妃!” 见了血,萧陆声心口一紧,这才意识到,这不是疏影安排的刺客! 萧陆声一手环抱住苏妘, 另一只手腕一翻,将两个刺客震飞了出去,“你没事吧!” 苏妘皱着眉头,捂着肩胛骨的地方,“好疼。” 萧陆声微微拧眉,“知道疼你还冲过来!” “我……我只是怕他们伤了你。”要是大反派死在这里了,她还找谁做同盟,推翻这狗作者构造的烂世界和狗男女主角啊! “你,你就是怕他们伤了我?” “嗯。” 萧陆声张着嘴,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除了他的暗卫,这世上,她是第一个冲过来给他挡刀子的人! 他还沉浸在几分感动中,就看到她疼得双眼通红,泪水汪汪的。 “疏影!!!” 疏影正逗着刺客玩儿,心说这刺客功夫不怎么样,怎么还处处杀招? 忽然听见萧陆声喊,扭头看去,只见两名黑衣刺客,如蚯蚓似的在地上爬。 不妙! 难道是真的刺客? 疏影一剑将和自己缠斗的黑衣人面罩挑开,发现并不是他安排的刺客。 糟! 瞬间出杀招,将那刺客的手脚筋全挑了。 “啊!!!”刺客痛呼出声,倒在地上如一滩泥似的。 他与刺客对打斗,以为是自己人,在演被缠斗,让王爷好好发挥。 谁知道是真的! 疏影冲向马车,瞥了一眼地上痛苦扭曲的黑衣人,见毫无威胁了,才急道:“王爷,王妃你们没事吧?” 入目,王妃肩甲正涓涓流血,鲜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杏色的袄子染红。 这…… 苏妘皱着眉头,痛苦道:“王爷没事。”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关心他没事? 萧陆声有些不适应。 他不动声色的抱紧怀中的人,冲疏影道:“快回府!” 回府有府医,或是召御医前来诊治! “是。”疏影冲树林里喊了一声,“把这些带回王府。” 此时,树林里有黑衣人应声,飞了出来。 一脸懵逼的表情,他还以为,暗卫营还安排了别的刺客…… 回到淮南王府后。 苏妘已经晕厥了过去,府医说伤口有毒! “请太医!”萧陆声慌忙的喊。 疏影半点不敢耽搁,他直接抓着太医院的院使一路打马,狂飙而来。 太医院的林院使,已是四十多的人了,刚刚没差点让马给颠吐了。 他冲着萧陆声行礼,请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让萧陆声焦喝道:“快看王妃,治不好你就跟着陪葬!” 卧槽! 陪葬! 这不是事态严重? 林院使哪儿还敢耽搁,连忙去查看王妃的伤势,一旁的府医则给他细说之前检查的结果。 他仔细查看伤口,连忙拿了解毒丸给苏妘服下。 “王妃到底中的什么毒?”萧陆声第一次感到担心着急,心里也滋生了一丝愧疚。 如果不是他刻意试探,遇到真的刺客,苏妘也不会受伤! 林院使恭敬道:“回王爷,王妃中的是鸩毒,臣独家的解毒丸能解。 王爷莫要担心,王妃伤的不是要害,只是需要多休养几天,臣等会开个方子,喝几天就会痊愈的。” “那她怎么还没醒?” 林院使道:“解毒丸才刚服下去,亥时之前,肯定会醒来的。” 听见林院使肯定的回答,萧陆声莫名的舒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他都还有些懵,苏妘,一个深爱着平南王世子萧御的女人,怎么会为了他以身挡刀? 想着,男人的拳头越握越紧,甚至后悔,不该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去试探她…… 林院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打道回府了。 等林院使走后。 疏影进房来,跪在萧陆声跟前请罪道:“王爷,属下该死,属下以为……” 萧陆声伸出手,禁止他继续说下去。 只道:“去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来刺杀他的王妃。 “是,王爷。” 疏影一走,萧陆声将房间的下人全都遣散,坐在轮椅上,看着女人微微发红的脸,红得像个苹果。 他伸出手轻轻探了一下她额头,发现她果然出现了林院使说的发热情况。 当下,他又拿了湿帕子,敷在她的额头,为她降温。 他本就腿脚不便,清宁守在屋外,听到动静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一一都让萧陆声给拒绝了。 现在,他只想亲自照顾她。 半个时辰不到,疏影回来说带回来的黑衣人已经招了。 萧陆声同他出了主屋,在外边问道:“是谁?” “是,是招了,但跟没招差不多。” 萧陆声回头,只一眼看得疏影浑身发颤,扑通一声跪下,“王爷,对方只说是个女人,出手阔绰,杀苏妘,给他们黄金百两,让他们杀了苏妘。 但是雇主蒙着面,看不到相貌,他们只是拿钱办事。” “胆大包天,本王还在马车之中,都敢动手!” 疏影道:“王爷,今日出府,用的是普通马车,或许这些人并不知道您在里边。” 知不知道重要吗? 重要的是,竟然敢动王府的王妃,真当他已经死了? 疏影推着萧陆声,亲自去了地牢。 三个黑衣人,已经死了两个。 萧陆声看着被挂在刑具上的唯一活口,“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们的?” 黑衣人被实施过酷刑,浑身都没几处好的皮肤了。 他带着哭腔道:“我真的全都招了。”从他们打第三鞭子,他就老老实实的招了,只求一个痛快,谁知道,这些人足足折磨了他那么久,就是不给他一个痛快。 “就算没看到人,什么口音,哪里人士,事无巨细的说!”男人的声音冷冽得令人生怕。 黑衣人想了想,痛苦道:“应该,应该就京城的人,她说话夹着嗓音,听不出真实的声音,好像,好像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药香? “还有吗?” “没,没了。” 萧陆声闭了闭眼,再次睁眼之后,只一个手势,疏影便上前去,一剑结束了那黑衣人的性命。 “现场可有留下别的线索?”萧陆声问道。 第15章 世人都爱美好的东西 “回王爷,没有。” “王妃会得罪什么人呢?” 疏影道:“闺中之人,能得罪的多半只是后宅之人吧? 何况,此前,苏雨曦不是来找过王妃,让王妃羞辱了一场吗?” 萧陆声的手指敲打在轮椅的扶手上,眼眸微冷,“苏雨曦……” 苏妘好歹也是堂堂的苏家大小姐,在苏家这么不受待见,想来,她这辈子过得挺难的。 “盯紧苏家,特别是苏雨曦,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 亥时一刻。 萧陆声看苏妘还未醒来,急得喊人去将林院使找来。 府医道:“王爷莫急,王妃已经退热了,小的刚刚把脉,发现她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为什么还未醒来?” “或许……” “咳咳……” “王爷,王妃醒了。” 府医刚抹了一把汗,苏妘就醒了。 苏妘看着守着床边的萧陆声,再看这满屋明亮的烛光,皱着眉头道:“我,我睡了多久?” 她记得是大白天就出门,然后遇到了刺客。 “王爷,您没事吧?”苏妘担心的问,看他衣着整齐,气色似乎也不错,自言自语的,“王爷没事就好。” 萧陆声看着她如此关心自己,心头有些发乱。 “王爷?”苏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嘶…… 她刚摸到自己的脸,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才想起,她白天时为他挡了一剑。 “别动,”看着她娇气的样子,萧陆声只觉得,女人挺麻烦的,“那些刺客是冲着你来的,你好好想想,会是什么人?” 暗卫营的人,哪怕卸掉一条胳膊,也没有她这么娇气。 “冲着我来的?”苏妘有些不可思议。 萧陆声点头,“疏影审过刺客了,就是有人买凶杀你,只不过刚好今天我在,否则,你难逃一死……” 苏妘张了张嘴,小声嘀咕道:“你不在,我也不会自己出门的。” 萧陆声:“……”所以,她是在说自己害她受伤了? 想次,萧陆声又气,又有几分愧疚。 今日,他的确是要去云佛寺找长空大师看腿疾。 顺便安排了一场刺杀,想试探她。 他以为,那一剑不会刺伤任何人,所以才会让她被误伤了! 男人神色不虞,开口道:“你心中可有怀疑对象?” 苏妘微笑着,想要杀她的人,除了苏雨曦和萧御,她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可是,都没有证据。 时日还长,苏雨曦走着瞧吧! 哪怕她有女主光环,她势必也要想法子反击,绝不让她好过,最好是拔了她的光环! “没有。”她淡淡的回道。 萧陆声张了张嘴,都这样了,她竟然都不怀疑自己的妹妹吗? 想了想,他问道:“你妹妹来见你所为何事?你们相处可还好?” 苏雨曦以为他怀疑自己与苏家互通消息,解释道:“请王爷放心,妾身绝对没有把王府的任何事与别人说过。” 何况,才嫁到王府,她和萧陆声见面都客客气气的,根本没有什么秘密消息递出去。 “本王没说你传递消息,本王是问你,你和苏雨曦之间是否有仇?”他一双眸子看着她,很是认真的模样。 苏妘话到了嘴边,刚要开口,萧陆声却抢先道:“你想清楚,最好别欺骗本王!” “妾身不敢,妾身与苏雨曦关系并不好。” 不好,便是有仇。 “好,本王知道了。”之前,他是想找机会弄死苏家所有人,包括苏妘。 可是,这一刻,他决定,不管苏妘是不是救过自己的人,他都会留她一命。 萧陆声推着轮椅出去,喊了清宁进屋伺候。 苏妘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时间心绪复杂,他说他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清宁进屋之后跟苏妘道:“王妃,大夫说您受了伤,要吃清淡些,准备了蔬菜瘦肉粥,莲子羹。 奴婢伺候您漱口,等会儿喂您用膳吧。” 刚听清宁说吃的,她的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咕噜噜的响起来。 点了点头,苏妘道:“王爷用过膳了吗?” 清宁一愣,“王妃您受伤后,王爷一直守着,还未用膳。” “那他现在是去书房了吗?” 清宁想,大概是的吧,于是点头,“可能是的。” “给王爷送一份膳食过去。” “好。” 不知道为什么,清宁总觉得,这替嫁王妃似乎真的很关心王爷。 她似乎一点都不避讳王爷毁容和残疾,一点都不嫌弃,甚至很关心。 想着,清宁不免多打量了两眼正在吃粥的苏妘。 如天仙般好看的人儿,还很关心王爷,除了是替嫁的外,似乎并没有不好的地方。 “我吃好了,你快去,别让王爷饿着了。”如果不是她抬不起另外一只胳膊,她也不会要清宁喂。 “是,奴婢这就去书房走一趟。”说罢,清宁就退下了。 书房外。 清宁带着两个丫鬟,端着膳食走来,问门口站着的太监简顺,“我给王爷送点晚膳来。” 简顺也心疼,可是刚刚他让传膳了,王爷不让。 于是与清宁说了一嘴。 清宁道:“这是王妃让送的,要不你问问?” 简顺想了下,于是敲门,“王爷,王妃让清宁送了晚膳来。” 书房中。 男人挑灯夜读,听见苏妘让清宁送晚膳,心口又一阵悸动。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捂着心口,却按不住那滚烫跳动的心。 放下书籍,他喊道:“进来。” 清宁带着丫鬟鱼贯而入。 饭菜放在桌上后,清宁过去福了下,“还请王爷尽快用膳,天气冷,一会儿就是该冷了。” 萧陆声问道:“她用过了吗?” 清宁一五一十的回答,顺便将苏妘是如何关心王爷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 “奴婢伺候王爷用膳?”清宁看不懂她家王爷是什么表情。 似乎,王爷常年都是冷冰冰的表情。 萧陆声看着书房中的圆桌上,摆着三碟菜、一碗米饭、一盅汤,说道:“本王自己吃。” 于是一挥手让清宁退下了。 他推着轮椅坐到圆桌边,想着清宁说苏妘询问他有没有用膳的那些话。 她就真的那么关心自己吗? 他一边觉得这些关心片面又廉价,就是要做给他看的,一边又想会不会是真的? 可是,世人都爱美好的东西,她真的不厌恶自己这张脸? 不嫌弃自己是残疾? 第16章 狠只针对外人,敌人 夜里。 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雪花簌簌而落,挂在树枝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苏妘躺在床上,心说,经历这一次,萧陆声该会相信自己了吧? 正想着。 外边有了动静。 应该是萧陆声来了。 她闭上眼假寐。 不会儿,有一阵寒风吹来,车轱辘的声音在她床前停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男人上了床。 “王妃。”他的声音清冷。 苏妘一惊,他喊自己做什么?到底要不要睁眼? “等这场大雪过去,同本王进宫觐见父皇、母妃。” 他真的在跟自己说话! 苏妘装不下去了,睁眼后,有几分尴尬。 “妾身都听王爷的。” 她比一只猫儿还温顺,那双好看的眸子,像是会蛊惑人心一样,让他多沉浸了一会儿。 萧陆声看着她,从前,她对萧御也是这般温柔小意的吗? 肯定是了,那可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苏妘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但却想和他聊一聊,于是打破沉默,“今天真是吓死我了。” 闻言,萧陆声侧目去看她,“本王还以为你不怕。” “怎会不怕?”她一副娇气的样子,“妾身都吓死了。” 吓死了吗? 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关心着他有没有受伤。 又要演,演技还烂。 看他不信的神情,苏妘再一次肯定道:“王爷,妾身真的吓着了,真害怕以后妾身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会。” 不会吗? 男人抿着唇,嘴唇微微勾了一下,说道:“以后出门,带上侍卫。” 他说让自己出门的时候带上侍卫,这是把她的安危也考虑上了? 想着,苏妘道:“王爷,妾身斗胆,替您把个脉可以吗?” “作甚?” “妾身幼时,一直不得家人关注,为了博得关注,自幼研习医书,颇有几分天赋,或许真能帮王爷治腿呢?” 萧陆声侧目看着她,如此年轻,且从未出什么后宅的女人,难道比太医院的太医们还厉害? 他是不信的。 可是,看着她那双认真的眸子,拒绝的话咽了下去,似想到什么,便说道:“既如此,不如你先治本王脸上的疤痕?” 治腿,多半是要扎银针的。 如果她的乖顺是装的,又或者学艺未精,把他治疗得全瘫了…… 可是,治脸就不一样了,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疤痕膏。 哪怕是她给自己下毒,也还有太医院的太医们保驾护航! 两人面面相觑着,苏妘点头,“行,如果我能让你脸上的疤痕治好,你就让我帮你治腿。” 还好她是原书里,作者设定的天赋异禀的医者,要不然怎么制药,让女主苏雨曦成为全家人的宠爱,由此开启开挂般的人生? “可。” 苏妘笑着,“王爷拉钩。”她伸出小手指。 萧陆声只觉得幼稚。 那种感觉就像,给了她几分颜色,她要开染坊了。 他闭上眼,“本王决不食言。”只要她一切都是真的,或者演得彻底! 大雪整整下了三日。 香茗带着几个丫鬟在院子里堆了雪人,用树枝,和盛开的山茶花装点成了雪花姑娘。 苏妘坐在窗边,开了一点窗户,看她们戏耍。 清宁道:“香茗她们每年都会堆雪人,总也堆不够。” 苏妘道:“挺好的。”至少是真的开心。 旁人都说,淮南王萧陆声性子阴晴不定,怎么府中的丫鬟性子却这样活泼? 想着,苏妘喃喃道:“如此说来,王爷似乎并不是外界传的那般难伺候吧?” 清宁笑着,“王爷的狠只针对外人,敌人。” 她看着苏妘,这是王府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和王爷同床共枕的女人。 清宁觉得,或许这一次,王爷真的会有个女人在身边了。 “只对敌人。” 清宁点头,“是呀,王爷喜怒无常是真,可他也不是无故发怒。”给苏妘倒了一杯热花茶,继续道:“王爷待王妃总是不一样的。 苏妘微微一笑,她知道,清宁这是在与她示好。 或许,就如清宁说的那样,她是第一个没被抬出婚房的新娘。 所以,她们都觉得她不一样。 她点了点头,“或许吧。”或许是不一样吧。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最后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 清宁不再说旁的,让她尝花茶。 苏妘微微笑着,端起青玉茶杯抿了一口,她想,坏人也是人,总会有七情六欲吧? 他总冷着一张脸,想来是个断情绝爱之人。 前世,亲情、爱情如针刺扎在她心上,永远都拔不掉! 今生的她,摒弃这些枷锁,只想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场,与苏雨曦、萧御二人不共戴天! 又几日。 大雪化了,除了屋檐上滴滴答答,还在消融的雪水外,院子里堆积的雪人也还屹立不倒。 这日,她本来是想去药方买几味药来,开始研制疤痕膏,结果萧陆声却说要带她进宫。 红墙黄瓦,进宫的廊道又宽又长。 渐渐,廊腰缦回,楼阁飞檐上雕龙画凤。 沿途那些吉祥缸装满了雨水,五步、十步,转角到处都能看到。 苏妘是好奇的,可,跟着萧陆声,她也只是余光欣赏了一番皇家巍峨的皇城。 启祥宫。 端贵妃手中拿了经书靠在杌子上看,没多会儿,桂嬷嬷走进来说道:“娘娘,王爷带王妃进宫来了。” 这会儿皇帝还在早朝。 她道:“看来吾儿还是看中她的。” 桂嬷嬷应是。 端贵妃道:“苏家欺上瞒下,还想把苏雨曦嫁去平西王府,本王咽不下这口气。” 桂嬷嬷道:“可是王妃那儿……” “王妃,声儿认她就是王妃,不认,她就是冒牌货,是罪奴。” 桂嬷嬷笑了笑,心中了然,端贵妃这性子,怎么可能吃哑巴亏! 能留苏妘一条命,已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果不其然,她连一页书都没翻,就听到黄门太监喊淮南王、淮南王王妃到了。 她慵懒的叹了一声,冲桂嬷嬷挥手。 桂嬷嬷福了一下,便去传萧陆声和苏妘去了。 苏妘推着萧陆声,一路有太监帮忙抬,她倒也不累,只是一进屋,就觉得端贵妃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有些灼人。 第17章 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两人走得近一些,这才与端贵妃行礼。 端贵妃笑着放下了经书,抬手,“都免礼。” “谢母妃。” 看那苏妘,起身后,手就搭在萧陆声的轮椅上,倒是看不出她有没有嫌弃儿子。 那一张昳丽小脸,也不知道是来的路上让风雪吹狠了,脸颊绯红,像个瓷娃娃一样。 难怪,能让儿子刮目相看。 端贵妃赐座,随即让桂嬷嬷端了小厨房做的糕点来。 “前两日,你父皇还在问,什么时候带着新媳妇来宫里,不想今天就来了。”端贵妃笑着说。 苏妘起身行了个礼,“让父皇,母妃记挂了。” 萧陆声只说是这几日风雪太大,所以耽搁了。 至于苏妘受伤一事,也就没提。 但,萧陆声知道,他府中的事情,十有八件端贵妃都是知情的。 否则,他也不会天天回主屋和苏妘同床共枕。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动了几次欲念,忍得有些难受。 桂嬷嬷带着宫人奉茶、点心进来,摆放整齐之后,就让人去勤政殿候着,只要皇帝一下朝,就去禀报一声。 闲话几句家常,吃茶点心,端贵妃都在端详。 苏妘长相好,性子似乎也不错,关键是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儿子,似乎对儿子很是关怀? 这女人之前和平南王世子青梅竹马,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若儿子还和之前那样玉树临风的样子,她还能信几分。 现在…… 儿子满脸的疤,面目可憎,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么漂亮的女人,又对儿子这般好,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攻下吧。 想起已逝的皇后姐姐,曾经京城的第一美人,她是如何将皇帝骗的团团转,迄今为止都还不曾相忘…… 端贵妃心中就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怨恨。 “母妃可哪儿不舒服?”萧陆声吃着茶,发现端贵妃脸色不大好。 “啊?”意识到失态,端贵妃面带笑意,“无事,往后多来母妃宫中转转。”皇帝唯一的儿子,不是太子…… 想着,端贵妃心头就难受! 皇帝也下了诏书,民间大夫也请了无数,就是没人能治好儿子的腿和脸。 近日,那些讨厌的臣子,又闹着让皇帝过继旁支的人。 亦或是让封平西王萧镇南为皇太弟! 皇帝正值壮年,即便她不能生了,皇帝未必就不能啊! 只要找个肚子,生下皇子,将来也能保淮南王一生平安啊。 萧陆声颔首,“是。” 母妃是何等傲娇的人,他何尝不知? 如今,他成了个废人,母妃怕是日日都在担心他们将来的日子吧。 放眼皇族。 唯有得父皇信任的平西王萧镇南一家会成为下一任皇位继承人吧。 可,他被亲信背叛,查了这么多年,平西王萧镇南的嫌疑最大,若真是他,叫他如何甘心? 他是毁容了,腿也毁了,可脑子没坏,手也还是好的,怎么不能坐那个位置呢? 外间,已经传来皇帝驾临的呼声。 屋里的人纷纷起身相迎。 一身明黄色的皇帝,连朝服都还未更换,就直接过来了。 看到萧陆声那张脸,他的心又疼,又遗憾。 视线挪到苏妘身上时,倒是被这姑娘身上不俗的气质和容颜给震撼了下。 原本,他以为镇远将军府不受宠的大小姐,可能是因为容貌、气质都不佳,所以才不受宠。 谁料,竟与之相反。 再看儿子,一副恬淡的模样,他能将人带进宫来,想必是中意的。 如此,他倒是要思量思量了。 “都起来,今儿是家宴,都不用太客气。” 这话一出,端贵妃带头起身,对桂嬷嬷使了个眼色,桂嬷嬷福了一下,带着多余的宫人就都出去了。 苏妘一直低着头。 她还不太敢直视天家龙颜。 起身后,才余光看到,皇帝身材高大,坐在那儿,不过是拿一杯茶水喝,举手投足看着倒也随和。 可,若看他神色,真真是不怒自威的模样。 不多会儿,桂嬷嬷和启祥宫总管太监余盛带着宫人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在一旁的餐厅摆了饭菜。 苏妘瞄了一眼,不过眨眼间,便满满一桌的珍馐美味。 想着自己是替嫁的,若皇帝知晓,她当如何是好? 不想不觉得,一想,她紧张的额头都冒了些冷汗。 萧陆声似发现她的紧张,给她递了一个橘子,“王妃要吃点餐前水果吗?” 苏妘抬眸,与轮椅上的人对视上,随即接了橘子在手心,“妾身谢过王爷。” 他趁机握住女人的手,细声道:“别怕。” 别怕…… 他让她别怕。 只有她看得见,此刻的萧陆声那双眸子有多真诚。 她抿着唇点了头。 果然,用膳时,萧陆声一会儿指使布菜宫女给她夹这个菜,那个菜,她倒是不怕了,却在皇帝和端贵妃几次对视中,越发的尴尬。 好不容易熬过去,与皇帝,端贵妃告辞,她才舒了一口气。 启祥宫中。 皇帝漱了口,洗把手,将帕子丢在盆中,与端贵妃道:“老四似乎对这个王妃很满意。” 萧陆声前头有过几个皇子,可惜夭折了。 还有几位皇姐,不计出嫁的,还有两位公主在闺中。 端贵妃道:“就是不知道她甘不甘心。” “甘心不甘心?”皇帝冷哼一声,出了餐厅,“朕的儿子,她敢什么不甘心?”倒是苏鸿鹏胆大包天! 端贵妃笑着,与皇帝左右坐着,说道:“前几日,臣妾听闻平遥王又捅了篓子。” 皇帝不解她为何忽然提及这个吃喝嫖赌,不务正业的皇族旁系子孙来。 端贵妃解释道:“皇族子嗣本就凋零,让他一天胡来,倒不如给他找个女人,管一管,也不至于这样,还侮了皇族的名声。 她母妃曾与我闺中就认识,托我向皇帝要个赐婚来着。” “既然如此,那就赐吧。” 端贵妃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她还在寻中意的姑娘,若是寻着了,还请皇上与他赐婚。” 皇帝呵一声:“赐婚而已,端看是何人家的姑娘,平遥王虽不争气,也不能马虎。”只是,爱妃忽然做红娘,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第18章 身份她似乎用得挺顺的 王府繁复的马车行驶在长安街上。 来往的轿撵、马车、行人纷纷都退避着。 看萧陆声闭目养神。 苏妘挑开马车窗帘往外看,便是寒冬腊月,茶肆酒楼、摆摊小贩、依然热闹。 做姑娘时,极少出门,或者说,即便出门,母亲也带着苏雨曦,甚少带她…… 呵笑一声,她放下马车的窗帘,一回头,就看到萧陆声睁开了眼,正打量自己。 她脸颊一红,嗫喏道:“王爷,妾身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 没有,那怎么一直盯着她看呢? 她摸了摸脸,微微低下了头,就听见萧陆声道:“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开口试试。” 他怎么会这样说? “没有?”萧陆声神色不虞,看不出什么情绪。 苏妘道:“谢王爷关心,妾身暂时也还没有头绪。” 没有头绪…… 要什么头绪呢? 一切让人作恶的玩意,都不该留在世上,让人碍眼。 这总归是苏妘自己的事情,她自己都没有想好,要不要真的同苏家的人决裂,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待她抉择。 回府之后。 萧陆声去书房之前,特意同苏妘说起,如果要出门记得带上侍卫。 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妾身多谢王爷。”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很是感激的模样,“晚膳,王爷要一起吗?” 她发出邀请。 萧陆声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眸光,看似冷漠的‘嗯’了一声,任着疏影推他离去。 “王妃?”清宁看苏妘一直盯着萧陆声离去的方向,心想着,王爷曾经可是整个京城最好看的男子了。 可现在…… 毁容的王爷,王妃看他的神色,并非厌恶,似乎挺关心王爷的。 清宁无声的微微笑着,难怪王爷对王妃不同,这样的柔情小意的眸光,任谁都受不住啊。 苏妘回头,看到清宁嘴角含着笑,说道:“清宁,我想出一趟府。” “王妃是说现在?” “是,现在。” 萧陆声已经应允她,同意她给他治脸上的疤了,她可不想耽搁时间。 前几日下着大雪,天寒地冻的不方便出门,已经晚了好几天了。 清宁反应过来,连忙让人去准备马车。 马车前。 一身劲装的玄衣男子站在马车旁,他身姿挺拔,腰间还别了剑。 他站在那儿,一丝不苟的,应该就是疏影给她安排的侍卫。 “羽七见过王妃。” 苏妘微微颔首,“辛苦。” 羽七张了张嘴,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辛苦’这两个字,垂首道:“保护王妃,属下的责任。” 苏妘道:“去京城的济民药铺。” “是。”羽七抱拳,随即将马凳放下来。 清宁扶着苏妘上了马车,羽七才将马凳放回马车,然后轻轻一跃上马车,赶车往长安街去了。 苏妘一出府,香茗就过去禀报了。 萧陆声微微颔首,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轮椅的扶手上,问疏影道:“你说她会去做什么?” 疏影哪里知道啊? 想了想,说道:“或许王妃会回将军府,找苏二小姐对峙?” 对峙吗? 萧陆声道:“本王记得你上回说过,她回娘家,态度挺强硬的。” 疏影点头应了一声是。 “但,她在本王面前,娇娇弱弱,温温顺顺的,也不知道她‘张牙舞爪’时,是什么样子的。” 疏影张了张嘴,说道:“王妃的气场看着还挺厉害。怼人的时候,底气挺足。” 底气。 萧陆声还记得,疏影说,她在苏家时,毫不客气的用了淮南王王妃的身份,这身份她似乎用得挺顺的。 苏妘回来王府,天都黑透了。 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晚膳,香茗问道:“王妃,现在是否去通知王爷,传晚膳?” 苏妘一愣,“王爷还未用膳吗?” 香茗道:“还未呢,简总管说,王爷说的,今晚答应和王妃一起用膳来着。” “我……”都怪她,济民药铺没有她要的药材,所以又在京城找了一圈,所以回来晚了。 “那好,快去请王爷。” “是,奴婢这就去。”香茗领命,心里美滋滋的,王妃这么得宠,以后她们的日子也会好过呀。 苏妘却在想,她这么晚回来,误了他晚膳的时间,萧陆声他不会生气吧? 生气能怎么办? 哄呗! 虽然,他看起来很不好哄的样子! 苏妘走到门前,准备在这儿迎萧陆声,顺便问清宁,“咱们院子里,可还有空余的房间?” “王妃要做什么?” “我想制药,需要一间房。” 那些药,这会儿还在马车上放着的。 清宁道:“厢房倒是多的,但是药草的味道会不会影响王妃和王爷的睡眠?” 让清宁这么一提醒,苏妘才想起来,药草的味道的确挺浓的,萧陆声不一定适应。 于是道:“看来只能找别处,你可有什么院落可以推荐?” 清宁道:“除了咱们主院,还有梨落院,蔷薇院,其余的院子还未署名。” 梨落院、蔷薇院其实也没署名,只是因为两个院子一个种了梨树,一个种了蔷薇。 梨落院? 她问道:“里边有梨树吗?”不然怎么叫这个名字。 清宁回道:“回王妃,是呢。” 原来如此,于是道:“那蔷薇院种了蔷薇?” 清宁点头应是,只觉得王妃和她说话越来越随和了,心头不免对苏妘这个王妃更满意了。 没多会儿,疏影推着萧陆声出现在廊道里,不会儿来到了主屋前。 苏妘行礼,“妾身恭迎王爷。” 她规规矩矩,真是半点都让人挑不出错,可越是如此,萧陆声心头越是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萧陆声到餐厅。 简顺已经带着下人,端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了。 苏妘愧疚道:“王爷,妾身去药房拿药,耽搁了时辰,并非刻意忘了与您的约定。” 萧陆声一挥手,“无妨。” 方才,疏影已经着人汇报过了,她今日并未去镇远将军府,而是去了药铺。 去药铺——这不免让萧陆声觉得,她难道真的会医术,并想要治好他吗? 她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放眼整个京城,名门闺秀之中,有几个会对自己这个残废丑八怪用心呢? 看着苏妘,萧陆声心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个感觉就像是种子,像要生根发芽似的。 第19章 也有可能是心动 “下回,”她顿了顿,看着男人的侧脸,那轮廓,若是没毁容,必定绝色,“若有下回,王爷可先行用膳,否则,妾身真是罪过了。” 萧陆声拿茶杯的手顿了顿,扭头看向苏妘,“你就这么怕本王恼你吗?” 苏妘哑然,“妾身……没有。”怎么不怕呢? 他是她的夫君啊! 在皇家哪有和离这种事情,哪怕是她有心想逃,不是还有个端贵妃在,前世逃婚的下场历历在目啊! 既然不能改变,不说经营好这段婚姻,顺着男人的毛捋,日子总会更好过的。 没有? 萧陆声不自觉的想笑,可面上却不显,她这样装温顺,到底累不累呢? “王爷,您这样看妾身,妾身很心慌。”她如玉般的手抚摸在脸颊,倒是真的有些脸红起来,足见她自己也是有些尴尬的。 “一般心慌,也是心虚。” 苏妘微微一笑,那表情似乎不认同,见萧陆声看着她,她直言道:“王爷有所不知,心慌,也有可能是心动。” 她直视男人的双眼。 那双眼微敛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心动? 萧陆声问道:“王妃对谁心动?” 苏妘清了清嗓子,并未回答,而是给萧陆声夹了一一筷子菜,“王爷尝尝这个。” 她没有回答。 可是,她的神情和举动却有些耐人寻味。 莫说是萧陆声心口紧了一瞬,看她的视线也败落。 一旁,不动声色布菜的清宁和香茗也觉得王妃十分大胆。 在众人的注视下,萧陆声不动声色的夹起苏妘给他的那块红烧肉,送入口中,咀嚼咽下后说道:“尚可。” 尚可。 也不知道他是说不介意苏妘对他示好,还是说这道菜。 “那王爷再尝尝这个。”她又夹了一道素菜。 萧陆声的羽宇眉微微拧了下,看着女人往他碗里夹菜。 他们现在已经熟悉到了夹菜的地步了吗? 她夹的菜,他来者不拒。 对苏妘,他始终抱着耐心,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想要什么。 饭后。 漱完口,苏妘一边递上帕子让萧陆声净手,一边道:“王爷,我买的药材还在马车上放着,不知道王爷可否拨一间院子给我,我想做个药房。” “王妃乃是王府的主母,想要什么地方,知会简顺一声就行。” 苏妘微微一笑,好一个王府的主母,但是,做事要知会王府的总管太监简顺。 当然,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好了。 至少,萧陆声到现在还从未为难过她。 在这王府里,她过得还挺舒心,连清宁、香茗这些下人现目前也看出什么安不安分的来。 她道了谢。 就同清宁说道:“那就梨落院吧,你带人去同简总管说一声,就将那些东西搬过去。” 清宁福身应是,“奴婢这就去。” “谢谢王爷了。”她语气有几分俏皮,自己也净了手,推着萧陆声出餐厅,往屋里走。 萧陆声轻‘嗯’了一声,总觉得这个女人与其他的世家小姐不太一样。 特别是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完全忽视了他脸上的烧伤和刀疤。 若是,她和平西王世子不曾青梅竹马,不曾有过婚约,他都以为她可能是喜欢自己。 喜欢自己…… 萧陆声觉得自己挺荒谬的,如他这样的名声,怎会有人喜欢? 萧陆声转移话题道:“腊月十六,苏雨曦与平西王世子要定亲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腊月十六定亲,她倒是知道的。 原书的内容,她知道个七七八八,一些重要的日子,还是知道一点。 她点点头,“嗯,知道。”她没想到的是,萧陆声会和她说这件事情干。 “王妃可会后悔?” “后悔什么?” “本来你才是平西王世子的世子妃。” 苏妘呵呵一笑,“我现在可是淮南王妃,品级可比她高多了。” 她倒是对淮南王妃这个身份很适应。 接下来几日,苏妘整个人都埋在了梨落院里,连早中晚膳都在梨落院里。 看着院里有几株腊梅开了,苏妘折了几支,插瓶,然后交给清宁,“给王爷书房送去,哦,主屋也送一些去。” 清宁笑着应下,又问道:“王妃在梨落院好两日了,今儿还不回主屋去吗?” 苏妘道:“王爷……” 虽不说是日理万机,但是,也不知道他天天在书房做什么,或许是书房里的地龙更暖和? “就不打扰王爷了,我只想快些将药膏制出来。” 清宁问道:“王妃当真能制出淡化王爷疤痕的药膏吗?” 看清宁这样问。 苏妘只是笑了笑。 看,清宁都不相信,所以,萧陆声也是不相信她的。 但,萧陆声既然同意让她治了,应该不会反悔吧? 这般想着,她点了点头,“能。” 她说的‘能’轻飘飘的。 清宁觉得,王妃也不过才十七岁,容貌倾城,举手投足都叫人挪不开眼。 可是,她一举一动,说话做事却很老沉,这与年纪有些不符。 清宁叫了香茗,让她送一瓶腊梅去主屋,自己则拿着一瓶腊梅去了书房。 疏影看到清宁,心情莫名的好。 因为,好两日不见王妃,今日,王爷都问王妃了。 “王妃让你来的吗?”疏影迎了两步过来。 清宁‘嗯’了一声,将来意说明,把插着腊梅的花瓶递给疏影。 疏影道:“你自己进去吧。”指不定王爷还想问两句王妃的事情。 要不说,疏影是萧陆声的贴身侍卫呢? 清宁拿着腊梅进书房去,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说了来意。 萧陆声坐在窗边的炕上,自己跟自己下棋,听见清宁这般说,才掀眸多看了两眼腊梅。 黄色的花骨朵,偶有一两朵盛开的,其余都是花骨朵。 但,看插瓶的方式,似用了心的。 他大手一抬,让清宁放在了案上,问道:“王妃的药制出来了吗?” 清宁回答道:“还未,不过王妃说快了。” “她倒是认真。” “王妃对王爷一直都认真。” “一直都认真?”萧陆声看向清宁,“你与她相处几时?就替她说话?” 萧陆声本就不苟言笑,他此话一出,清宁吓得连忙下跪,“王爷,奴婢,奴婢知罪。” 第20章 一切不过是做戏 知罪? 知什么罪? 他不过是想听她说,王妃对他如何认真,她倒好,吓得脸都白了。 无奈一叹,抬手让清宁起身了。 清宁好歹也是府里跟着萧陆声挺久的人,怎会不知道萧陆声想听什么? 可她也知道,王爷是个生性多疑的人。 更是一个从不心软、手软的人。 萧陆声见她这样,直言道:“你且说,王妃如何认真的?” 清宁道:“王妃刚与王爷成亲那几日,都会念着王爷。 这几日,更是天天都埋首梨落院里,亲自熬药,试药,总也会念着王爷。 院里的腊梅开了,王妃剪了也让奴婢给王爷的书房送一瓶来,奴婢便觉得王妃挺关心王爷的。” 萧陆声看着被放在案上的黄色腊梅,沉声道:“王妃今晚还要在梨落院安置吗?” “王妃没提,”但想着王妃让下人在梨落院主屋都铺了床铺,又在梨落院住了好几日,继续道:“应该是的。” 说完,清宁忽然觉得,王爷这是不满王妃常驻梨落院? 他呵呵一声,果然对他关心备至,关心到连主院都不回了。 萧陆声挥了挥手,“下去吧。” 莫说清宁这些丫鬟了。 就是他,也看不清苏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清宁回到梨落院时,苏妘拉着香茗,以及另外两个丫鬟,两名太监在院子里撵药。 她走过去给苏妘行礼,苏妘问道:“王爷可在书房?” 清宁点头,“在的。” “腊梅,王爷——他喜欢吗?” “喜欢——吧。”应该是喜欢的吧,否则,依着王爷的脾性,早让扔了。 喜欢——吧。 苏妘觉得,她这个回答有些不确定。 于是问道:“王爷可还说旁的什么了吗?” 清宁道:“王爷倒是问了王妃,今晚是不是还在梨落院安置。” 他那样的性子,怎么会问这些事情? 虽然别人以为他们是夫妻,实际上,同床共枕,两人也是清清白白的。 看清宁那双探究的眸光,苏妘微微一笑,“等会儿看。” 他都在书房睡,她回主院去做什么? 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药房里将药膏制出来。 入夜之后。 清宁刚去膳房将饭菜端上主屋的餐桌,就听见车轱辘声,回头便看到疏影推着王爷来了。 “王妃,王爷来了。” 苏妘正在净手,闻言,连忙出去相迎。 萧陆声一脸沉静,挥手间,便让人都起来,随后进了梨落院的主屋。 这梨落院的主屋虽比不上主院那般宽敞,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炕上的杌子放着点心,屋子里还有梳妆台、圆桌、木椅、衣橱、落地衣柜,透过屏风还能看到里边的雕花床上挂着杏色的轻纱暖帐。 看到这些,萧陆声的心情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被鱼刺卡在喉咙似,吞不去,吐不出来。 饭后。 苏妘看萧陆声还没有要走的迹象,于是问道:“王爷,今夜在何处安置?” 萧陆声似不在意的道:“王妃是在赶本王?” “怎么会?”她连连摆手,“妾身只是问王爷,好安排。” “如何安排?” “我……” “王妃,别忘了,王府虽只有你一个女眷,母妃却也看着的。” “我……” 萧陆声呵笑一声,“新婚夫妻,这是要分院而居?王妃可想过后果吗?” 苏妘从炕上起来,对着萧陆声福了下,“妾身疏忽,多谢王爷提醒。” 萧陆声半是喟叹,半是感慨,“你莫要误会本王便是。” 她那双好看的水眸望着萧陆声,误会什么? “一切不过是做戏。”他给了答案。 苏妘心头一沉。 是啊,全书的大反派,怎么会因为她没逃婚,就以为人家是个好相处的人了呢? 看她失落的叹一声,萧陆声心觉得不妥,却又不知说什么。 “那妾身让清宁回去准备着,回主屋去……” 萧陆声道:“你这屋子收拾得也不错,就在这儿吧。” 苏妘一愣,按道理,她进府之后,的确要分个院子住下的。 哪曾想,这院子是这样分来的。 “是。”应了声,苏妘便踱步朝洗浴间过去,没几步,就朝通房那喊了一声,“清宁,打水来伺候王爷洗漱。” 通房里,清宁和香茗正在烤火,闻言连忙应声,又去下人房喊人去打水去了。 苏妘回来与萧陆声福了福,“妾身去药房看看,一会便回来。” 萧陆声不知道从哪儿拿了本书看,‘嗯’了一声,“你倒是真在认真学医。” 苏妘看到,他手中拿着的,是她今日看的一本医书。 她微微颔首,解释道:“妾身做什么都是认真的,并非半路出家,王爷要信任妾身。” 两人四目相对,她也不知道萧陆声在想什么,再次重复道:“妾身不会伤害王爷。” 萧陆声将医书丢在杌子上点了下头。 苏妘这才出了主屋,往离主屋最远的厢房去,那间厢房挨着小厨房,制作药膏这些,也需要用到蒸煮,灶头这些。 她去看了一眼被蒸在锅里的药材,正好碰到清宁等人给萧陆声来厨房打热水。 另外一口锅里,是她蒸煮的药材。 她又加了一把柴火煮了一会儿。 几刻钟后,清宁来问,“王妃,王爷已经安置了。” “嗯。” 清宁问道:“那奴婢着人给王妃的洗澡水添好。” 她点着头。 清宁便叫了两个太监提着木桶来装热水。 等苏妘回主屋时,萧陆声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她洗好澡,将烛台熄了才窸窸窣窣的爬上床。 心头想的却是他那一句:“一切不过是做戏。”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嗓音都是冷漠的。 一切不过是做戏! 苏妘,你也别忘了,你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好好的活下去。 盖好锦被,她闭上眼试睡了好久,今夜不知道为何,极难入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渐渐进入梦乡。 寒冬,她一身大红喜服瘫在镇远将军府前,疼的面容扭曲。 鲜血染红了白石板。 寒风如刀穿透她的身体,凌虐她断骨的手脚,疼得她血泪滚滚,“爹,娘,快开门,救救我,救救妘儿……” 第21章 不习惯女人落泪! “不要,不要……” 疼痛如蚀骨之蛆,直往她骨头里钻,疼得她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是做梦时,看到萧陆声坐在身侧,似在看着她。 “王妃做噩梦了?” 苏妘颤巍巍的道:“妾,妾身扰了王爷清梦,请王爷恕罪。” 她那样嗫喏喏的音色里,带着太多的小心翼翼。 就这一瞬间,萧陆声心口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口子,想要安慰她。 可是,他天生是个不会安慰人的。 就在苏妘还后怕,战战兢兢时,萧陆声伸出手抚在她的头顶,“别怕,有本王在。”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是,她听见他声音比以往有温度些,他是在安慰自己? 头顶,他的大掌,像是个暖炉一样,让她头顶暖烘烘的,这一股暖意从头蔓延至心脏,到脚指头。 前世,从未有人真心的关心过自己。 这一世,萧陆声是第一个看起来很冷漠,实际上给了她体面的人。 若他一点面子都不给,苏妘想,或许,她即便不被打断手脚丢在苏家门口,肯定也会生不如死的活着。 “王爷……”苏妘声音微颤,将他的手从头顶拿下来,双手握在手心,“妾身谢谢王爷。” 吧嗒…… 寂静的夜里,不知是她的汗珠,还是泪珠打在了萧陆声的拇指上,触感异常的清晰。 他反握住女人的手,“很可怕的梦吗?” 苏妘哽咽,“嗯,很可怕,太可怕了。” 上一世,那样的下场,并不是一场噩梦啊! 是真实发生过。 直至现在,哪怕知道是梦,她的手脚,她的心脏,到处都疼,疼的连呼吸都是痛的。 可是这些,她不能跟任何人说。 有谁会相信,她们这个多彩的世界竟然是虚构的,而她,只不过是一本书里的早死配角? 还有萧陆声,她如果告诉他只是一本书的大反派,最后还会惨死,他会信吗? 黑夜里,两人的呼吸,以及她微微发颤的身体都显得那么明显。 萧陆声问道:“能告诉本王,做了什么梦吗?” 做了什么梦? 苏妘斟酌了挺久。 她和萧陆声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每日说的话都很片面。 这个时候正是拉近两人距离的好机会吧? 这般想,苏妘便道:“妾身的梦太可怕了,妾身不敢说。” “是害怕梦,还是怕本王?” 苏妘没有说话。 萧陆声道:“不怕,说出来。” “妾身,妾身梦见大婚那日,妾身逃婚了,然后被……” 她被端贵妃打断手脚的话没有说,只说受了重伤,被丢在了镇远将军府,任凭她怎么撕心裂肺的求救,苏家的人,没有一个人管她。 说到此处,苏妘光明正大的哭泣起来。 眼泪吧嗒吧嗒,落在萧陆声手上的就有好几滴。 “一切都是梦。”萧陆声给她拿了手绢,“本王不习惯女人落泪!”他生硬的解释一下。 苏妘一噎。 王爷果然心硬。 话本子里女人哭了的时候,好男人都会替她擦泪的。 就是这本书里,苏雨曦一哭,男主萧御就会心疼的为她拭泪…… 不是,想什么呢? 脑海里适时的想起萧陆声那句:“一切不过是做戏!” 萧陆声这么冷清的人,能递给她帕子,握手安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她贪心了。 苏妘调整了一下心态,与萧陆声道:“王爷说是梦,可是,如果妾身当真逃婚了,谁能知道,梦境不会如此呢? 苏家的人,他们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人……” 萧陆声一噎。 甚至想了一下,如果苏妘逃婚了,就是他不做什么,母妃,怕也不会饶了她。 想此,他心头咯噔一下,只能说苏妘没做蠢事。 “往后,只要你安分守己,便好好留在王府吧。”萧陆声说道。 苏妘‘嗯’了一声,“妾身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王爷。” 萧陆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和她每聊一次,她都这般,似这辈子认定了他一样。 萧陆声问道:“王妃此前认识本王吗?”难道在闺中时,她曾暗恋过自己,所以现在他毁容了,也还能接受残缺的自己? 不不不,不对! 疏影的调查不可能出错,苏妘的心上人是平西王世子萧御。 哪怕是上花轿前,她都泪流满面,不肯嫁到王府来。 苏妘不知他为何那样问,只实话道道:“不说认识,王爷风采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道呢?” 认识? 萧陆声觉得,认不认识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有心上人,而自己,刚刚竟然有那种荒谬的想法,以为她暗恋过自己。 好笑! “夜里冷,王爷快睡吧,别着凉了。”聊了一会儿,她分清了梦境和现实,也平复了不少。 “嗯。” 两人躺下,苏妘又惊又怕,过了很久才睡着。 而她身侧,萧陆声却有些失眠。 刚刚,女人柔荑握在手中,那样柔嫩,她的眼泪,一滴滴哪里是滴在他的拇指上,手背上啊,分明是滴在他心上。 让他那个冰冷的心,像是感受到了一点点温度。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不论苏妘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他都对这个女人多了一丝丝的怜悯。 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萧陆声想到她凄凄然说的那个梦魇,怎么就被梦吓哭了呢? 苏妘——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隔天。 疏影带了一名暗卫到了书房。 那人见到萧陆声,单膝下跪道:“王爷,属下不负所托,果然查到,王妃在王爷受伤那段时间,的确在漠北王妃的外祖母家暂住。” “是她!”萧陆声的拳头紧握起来,“她外祖母家是在漠北何处?” 暗卫道:“回王爷,枣庄河。” 是了,枣庄河,他被追杀多时,整个人胡须拉渣,活像个挖煤的! 他已被逼入绝境,只能带着伤跳了河,力求一线生机。 醒来时,他双目失明。 满身的伤,疲惫、狼狈不堪时,听见有人靠近。 他呵斥道:“你是什么人!” “不许靠近!” 来人果然顿住,随后,他就闻到了一阵药味,那种药的味道很奇特,但是,和寻常用的伤药有一丝丝相同。 萧陆声试探的问,“你,是你救了我?” 第22章 苏二小姐也在漠北 来人这才应了一声‘是’。 他只听得是个少女的声音,柔柔弱弱的。 随后,少女在身侧窸窸窣窣的整理什么,她说,是要为他上药。 那段记忆袭来。 只记得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仇恨、不甘、愤怒包裹着他! 却又无可奈何! 他问:“我……现在是不是狰狞可怖?” “公子不必担心,我会尽力医治好你的。” 她闭口不谈他脸上的伤如何。 可是,萧陆声知道,他被信任的李副将背叛,那一把火差点将半醉半醒的他烧死在军帐之中。 他被火烧醒,滚出军帐时,火苗本来已经小了些。 可李副将还不肯放过他,持剑与他厮杀。 这一耽搁,火苗一串,将他面门都灼伤了,瞬间视线不明,整个人陷入混沌之中。 对方趁机下死手,他只感觉脸被人划破,双腿被人刺了好几剑。 他以命抵命的将对方刺成了窟窿。 其时,他整个人烧了起来。 萧陆声已经看不清身在何处,听到有河流的声音,便奋不顾身的跌入了河流之中。 回忆戛然而止,他浑身颤抖不已,回想当日情况,当真是九死一生。 就这样的情况,他的脸怎么可能还好呢? 虽然那李副将已死,可,他心中的戾气如何能消? 他分明是皇太子啊,苍云国下一任皇帝啊! 那李副将莫不是疯了,只要跟着他,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到底是因为什么,他要背叛,要置他于死地? 幕后是否有主谋? 他在为谁效命? 萧陆声问那跪着的暗卫道:“除了这些,还查到什么?” 暗卫道:“回王爷,那一年,除了王妃,苏二小姐也在漠北。” “苏雨曦!” “正是。” 萧陆声陷入短暂的怀疑之中,他挥手,让暗卫退下了。 “王爷……” 疏影看自家王爷面色黑得可怕,他也憎恨不已,他双膝跪下,“王爷,当年若非属下去执行任务,他们一定不会得逞的!” 那年,他和几个暗卫被萧陆声调走去刺探军情。 萧陆声醉酒之后,那人迅速行动,将他的亲信都围剿,想一把火将萧陆声烧死在军帐中…… 如果他在的话,就是拼了命也会助王爷杀出重围! 最起码,王爷不会伤得这么狼狈。 萧陆声深呼吸一口气,这件事,怪他自己太信任一手提拔起来的李副将了。 萧陆声扬手,“起来。” 他这人,是非分明,这件事疏影并没有过失。 疏影回想当年,依然能气的眼眶发红。 萧陆声的回忆,又回到了那个铺满稻草的庙里。 少女轻轻柔柔的给他包扎伤口。 她与军医不同,她柔荑轻柔,虽然也很疼,却尽力的减少了他的痛苦。 那些伤药擦在他的伤上,幽幽凉凉的。 “姑娘怎么不点灯?” “公子的眼睛暂时失明了,现在是白天。” 他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 双眼猩红。 少女安慰他:“公子莫急,你的头部有撞伤,等淤血散了,自会复明的。” 听到这句话,他疯了一般,“真的,真的会好吗?” “会。” “我的腿呢?” “公子放心,也会好的。” 他是不信的,但是,仇恨让他咬牙坚持上药,他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弄清楚李副将到底为何背叛! 如此,少女天天都会来帮他上药,送吃的给他。 他伤口慢慢恢复,视力也渐渐恢复着。 可是,少女都还没帮他拆掉脸上的绷带,就再也没来过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来。 但,他曾多次着人去漠北寻找恩人,却没有任何消息。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她应该有什么事情绊住,又是姑娘家,不好寻找,所以才石沉大海般遍寻不着吧。 救他的如果真是苏妘,那当年的她,应该才十三岁吧? 所以,说话的声音不一样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她身上的药香和当年那个少女身上的味道是一样, “疏影,苏大小姐会医术吗?”萧陆声忽然问出这句话来。 疏影道:“王妃不是说要给王爷治脸上的疤痕吗?属下想,约莫是会?” 疏影也不确定。 是啊,苏妘一直都说要给他治伤。 疏影道:“苏家虽然捂得紧,但是,苏二小姐苏雨曦是医学天才,自幼就研习医书,为家人制了不少的药,苏将军在军中用的药膏,都是按照苏二小姐给的配方制作的。 救王爷的人明显会医,所以,可能是王妃,也可能是苏二小姐?” “苏雨曦……她制的伤药,你想办法弄一瓶回来。” 疏影点头:“属下立刻去找。” 萧陆声道:“慢着,此事要暗中进行,最好再调查一下苏雨曦和王妃,在苏家时,两人是不是都会医术。” “是。”疏影心中也怀疑,于是问道:“王爷,王妃当年在漠北,可苏雨曦也在漠北,您就因此认定是王妃吗?” 萧陆声道:“本王虽然看不见,但是还记得她身上的药香味,所以不会弄错。” “她们毕竟是姐妹,即便不和,但是弄一瓶那种伤药,也不是没有可能。” 闻言,萧陆声拳头紧握。 不知道为何,他心都偏了,只希望那个人就是苏妘。 “本王会弄清楚王妃到底会不会医。”到底是不是苏妘救了他,他也会弄清楚的。 疏影点头,“是。” 萧陆声半是喟叹,半是痛苦的道“当年,本王毁容,腿也残了,是那个少女救了本王。 可,本王并不知道,最后两日,她为何没出现! 如果不是你找来,本王恐怕还要受很多罪。” 他没说的是,甚至有可能饿死在漠北。 疏影自不敢居功,反而很惭愧,“可惜,除了那李副将,还有许多刺客,否则,王爷的腿,指不定让那医女医好了……” 萧陆声苦笑一声,是啊,少女说过,他的腿休养三个月会站起来的。 疏影找来之后,他也只是身边有个能保护他的人。 接二连三的追杀,彻底毁了他这双腿! 他整颗心都在沸腾,有对仇敌的愤怒,也有对救命恩人的期盼,他希望那个人是——苏妘。 疏影一走。 萧陆声就控制不住的往梨落院去。 第23章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梨落院中。 苏妘带着丫鬟、太监们在院子里晒药材。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 这冬日的暖阳似乎挺明媚的,他甚至看到了苏妘身上渡上了一层金光。 她如降临的仙子一样,与下人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温温柔柔的。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在冬日,也如春风一般拂过脸颊般的暖人心脾。 是她吗? 是她吧! “王爷来了。”香茗率先看到萧陆声,远远的连忙请安。 这一动静,所有人都看到了萧陆声。 纷纷行礼。 萧陆声脸上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很淡,稍纵即逝的那种。 苏妘以为自己看错。 毕竟,他那个人总是不苟言笑的。 “妾身见过王爷,王爷怎么忽然来了?”推着他准备走进院子中。 看着明媚的阳光,苏妘想起,清宁和她说,王爷一直都不爱出门,时常锁在书房中。 所以,他的皮肤白皙得病态。 那张脸本就毁了,长期没有沐浴过阳光,更是病恹恹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也是白惨惨的。 “看看王妃忙什么,准备怎么医治本王。” 听见他这般说,苏妘愣了一瞬,她走到萧陆声的跟前,看着他,似乎很开心的样子问道:“王爷,你相信妾身能治好你吗?” 萧陆声哑然,随即道:“若你真能淡化本王脸上的疤痕……”那治腿什么的,他都愿意将身家性命交付给她试验。 没说完的话,苏妘也听明白了,发誓一样,“妾身一定治好王爷。” 看她保证。 萧陆声什么也没有说。 于是问道:“那我的腿呢?” 苏妘一愣,“王爷放心,也会好的。” 她软软的语气,仿佛让他回到了月老庙中,他问那个少女,他的眼睛会不会好,她说会好。 又问他腿呢? 她说:“公子放心,也会好的。” 也会——好的。 “本王嗓子疼,想喝水。”他忽然说。 苏妘一愣,他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寻常,他是不会这样指使自己的。 或许是两个人关系越来越缓和了? “王爷等等,妾身这就去。”她心头想着,他嗓子不舒服,那就弄点枇杷膏冲水喝。 想着,她去药房,将从苏家带来王府的箱子打开,找到了枇杷膏。 茶壶里有清宁刚刚打的温开水,她直接冲了一杯枇杷膏水。 一回头,就看到萧陆声在门口定定的看着她。 “王妃归宁那日就带了这些药材、药膏回来吗?”他视线落在那个不起眼的箱子上。 苏妘点头,“嗯。” 他面上不显,可手却不自觉的握紧,她这么宝贝这些药材,药膏,只能说明,她本身就是会医的。 等她端着杯子朝他走来时。 萧陆声的心跳狂跳起来,在漠北时,他说嗓子疼,她给的茶水很甜,他当时没有加问的是什么东西…… 可是,味道还记得。 “王爷,你润润嗓子?”她将杯子递到他眼前。 萧陆声接过白玉杯子,闻到了淡淡甜味。 他抿了一口,那熟悉的口感,瞬间将他的记忆打开。 萧陆声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妘——是这个味道,是她。 “王爷怎么了?不习惯吗?”苏妘微微拧着眉头问。 萧陆声看着她问道:“这茶饮入喉温润,十分不错,你是在哪儿买的?”还是问一问由来。 苏妘笑道:“是妾身自己制的,换季时,若是有着凉,咳嗽迹象,日常饮用便会好很多。” “你自己制的?” “是。” “听闻你妹妹苏二小姐医术不错,她也会制吧?” 苏妘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冷了几分,“她会医……” “王爷是听说军营里那些伤药是出自她手吧?” 萧陆声没回答。 苏妘自言自语道:“她会不会医,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萧陆声道:“王妃的意思是,她并不会医,那制药也不会?” “她当然不会!”苏妘肯定的说。 “那怎么……” 苏妘也很气,“苏家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妾身也说不清楚,但是来日方长,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看苏雨曦为了来要安神香,那样忍辱的模样,就知道她还没想到好法子! “很好。”他忽的笑了一瞬。 苏妘看到他笑,有些懵了。 他的表情很轻松的样子,那张皱巴巴的脸令人心疼。 但,那双眸子,她第一次看到了如星般闪烁了下。 没有毁容之前,萧陆声该是如何风姿啊? “王爷相信妾身?”苏妘有些不确定的问。 萧陆声道:“利落要到处都是药香,本王可以一试。” 哦,只是试一试信任她罢了。 她还是有些失落的。 毕竟,为了让萧陆声信任自己,她真的天天都在努力啊! “妾身,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好。” 看着萧陆声,苏妘不免想起,她还年幼时,在漠北外祖父家走亲时,和陈嬷嬷救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那少年被烧得衣衫褴褛,面容尽毁,一双腿也伤得很严重。 许是他跳河时触到了礁石,所以双腿都断了。 不过,幸好遇到了她。 她那段时间刚好跟着外祖母家的府医学接骨。 她给他接好了,所以,他只要好好保养,那双腿还是能行走的。 只是,他脸上的伤原本她也是能想法子给他治好的。 可惜,当年,外祖父一家忽然被人陷害,舅舅们,以及走亲的亲眷们,一并都被下了大牢。 等京城这边收到消息,着人去捞人,已是两个月后。 她、苏雨曦,以及母亲从牢中出来后,就被催着回京城。 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让陈嬷嬷去寻那少年,陈嬷嬷回来说,那少年早就不在月老庙中了。 也是。 那少年虽然伤得严重,可是说话,举止都很有气质,想必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 许是他家人寻到他了。 “王妃在想什么?”萧陆声的声音将苏妘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苏妘微微一笑。 看着萧陆声,她想,若是萧陆声受伤时遇到自己,或许他这双腿不一定会残废。 自然,现在也不晚,她必然倾尽所能,一定会治好他的! “妾身是感动,没想到王爷愿意相信妾身。”她很真诚,说话的声音更是好听。 萧陆声心口怦怦的跳动,她说话的样子,声音,都像是附魔了一样,让他不自觉的想相信。 第24章 王妃要本王听命于你? 萧陆声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端着白玉杯子,将枇杷膏水一饮而尽,“好喝。” “王爷喜欢,妾身便常替王爷备着?” “可。” 看他如此好说话,那病恹恹的皮肤似乎都变得稍有血色一样,斗胆道:“王爷,妾身斗胆。” 萧陆声:“???”斗胆什么? 看她拧着眉头,有些不好开口的样子,他点了头,你倒是说,本王且看看你胆子多大! 苏妘道:“王爷,妾身虽通医术,却也不是神医,即便是神医,也需要患者配合。 所以,妾身斗胆,在治疗王爷的事情上,还请王爷谨遵医嘱。” 萧陆声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王妃要本王听命于你?” 苏妘道:“非也,只是治疗上听医嘱。”旁的,她吃了豹子胆了差不多,敢让王爷听命运她。 看他不说话。 苏妘心里打鼓。 看样子他是不肯的,算了,慢慢来吧。 “行,治疗上,本王就听王妃的。” 苏妘抬眸,与之对视,显然有些讶异,但也只是一瞬间。 对着萧陆声福了下,“多谢王爷。” 谢他? 萧陆声不免觉得有趣。 有趣? 这是他四年多以来,第一次觉得人生还有有趣的一刻。 苏妘接了他手中的白玉杯子放回桌上,推着他道:“既然王爷答应了,那今日第一件事,便请王爷晒晒冬季的阳光吧。” 晒太阳…… 萧陆声委实没想到。 他想拒绝,可话到了喉咙又咽了回去。 当清宁看到苏妘将萧陆声推到院子里之后,有些惊讶。 当然,一院子的丫鬟,下人都惊讶。 可是,谁敢置喙? 晒不过一两刻钟,苏妘就撑了一把伞在他头顶。 萧陆声道:“本王觉得今日晴空万里,风景很好。”心情也很好。 苏妘道:“嗯,晒太久也不好。” “这也要听苏大夫的吗?” “啊?” 萧陆声道:“本王不觉得晒,挺好的。”许久没这样沐浴阳光了。 这感觉很舒服。 苏妘道:“不是,可以继续。”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伤不了人。 清宁已经去膳房弄了点心和甜汤过来。 下人端了桌子到院子里,苏妘陪他坐着,然后吃点心,喝甜汤。 时不时有人来问她,这个药草怎么做,那个药草怎么做,撵得够不够碎…… 萧陆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恬淡,从容的应对着,自然是一名深藏功与名的医者模样。 晚膳,两人也是一块儿吃的。 期间,萧陆声故意说手使不上劲,苏妘连忙查看。 却没发现任何问题。 但是,王爷说手动不了,就是动不了。 清宁道:“奴婢伺候王爷用膳。” 萧陆声道:“你们都出去。” 这? 所有人面面相觑,但也都退出了主屋。 苏妘有些不理解。 萧陆声道:“既然做戏,王妃是不是该对本王好一些?” 所以伺候他用膳应该没问题吧? 苏妘抿着唇,“是,妾身领命。” 她说着起身,夹菜给萧陆声吃,但,萧陆声却靠在轮椅上,闭上了眼, 他怎么闭眼? “王妃,可是不愿意伺候本王?” “妾身不敢。” 想着,她便开始伺候他吃饭,不一会儿,萧陆声说,“本王想喝汤。” 苏妘一一依着他。 只是,他喝一点,就咳了起来,弄得到处都是。 苏妘忙道:“王爷莫要急,喝太急会呛着的。要是呛进肺里就不好了。” 萧陆声一怔,在漠北,少女喂他喝药时,他看不见,心急了些,被呛了,她说:“公子莫要急,喝太急会呛着的,要是呛进肺里就不好了。” “本王刚刚闭着眼,没注意。”萧陆声淡淡的说。 在漠北时,他说的是,“我眼睛看不见,没注意。” 那少女说:“没事,慢慢来。” 这会儿,苏妘说,“没事,妾身慢慢喂。” 虽然声音有一些变了,可是,那种语调,还有身上的药香味是一样的。 男人睁开眼,看着苏妘,眸光变得更柔和了些。 苏妘凝视着他,有些不明所以,“王爷?” 萧陆声接了碗,“本王自己来吧。” “是。” 饭后,萧陆声在看一本杂谈。 苏妘则在看医书,特别的认真! 直到疏影前来,说是有事禀报。 萧陆声指了一旁的厢房道:“王妃既然喜欢这梨落院,便将那间辟出来,与本王做书房吧。” “啊?”他不是有书房? 萧陆声道:“王妃要给本王治伤,在药房忙很正常,但,也不能影响了夫妻感情。” 他眼眸微微敛,苏妘瞬间就听懂了他口中的‘夫妻关系’是什么意思。 是啊。 他们还要在人前装琴瑟和鸣呢,要不然,端贵妃的人看不到,指不定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王妃,王爷已经走远了。”清宁提醒。 苏妘才回过神来。 想着端贵妃,她就觉得手脚疼。 其实,上一世惨死,她对端贵妃的恨意,没有对苏家人恨的万分之一。 经过今日,所有人都更确定,王妃很得王爷喜欢。 如此,他们贴身伺候的这些人,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差了。 萧陆声同疏影回了主院的书房里。 “主子,这就是那种药膏,不过没多少了。” 疏影将一个瓷瓶递给了萧陆声。 萧陆声看着瓷瓶,闻了一下,果然和苏妘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抬眸看向疏影,“可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 疏影道:“一开始什么也打听不出来,那些下人口风很紧,但是,有个浣洗衣服的小丫头说,王妃出嫁之前,一直都喜欢在院子里弄那些花花草草。” 萧陆声呵笑了一声,“那苏家的人难道都不知道苏家大小姐整日弄那些药草吗?” “自然是知晓一些的,他们都以为苏妘是在帮苏雨曦的忙,只只是个帮忙的草包而已。” “竟然还有这种事发生,分明她才是苏家的大小姐。” 疏影也觉得不可思议。 分明是一母同胞,怎么就会如此差别对待? 关键是,苏妘长相,品行,性子各方面都不比苏雨曦差啊? 疏影就将苏雨曦出生时,天有祥云,有道长预言,她将是苏家的福星,会让苏家蒸蒸日上,福泽好几代。 第25章 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福泽好几代…… 到底要什么样的身份才能福泽好几代? 那必然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啊! 因此,苏家所有人都将心血倾注在苏雨曦的身上。 若萧陆声没有毁容,断腿,还是皇太子,他们自然巴不得苏雨曦能嫁过来的。 可是,一个残废,毁容的人,是不可能继承江山皇帝位的。 所以,一家人,一边舍不得苏雨曦嫁给废物,一边也还妄想着那个道士所谓的福泽几代的预言。 于是,一致决定,让苏妘替嫁淮南王府。 然后让苏雨曦嫁给平西王世子,唯有如此,苏雨曦才有可能成为皇后,庇护苏家享荣华富贵。 “简直荒谬!”萧陆声怒喝一声,“他们就这么想让苏雨曦坐上那个位置?” 接连呵呵的笑声,他绝不会让那些人如愿的! “那个浣洗的丫鬟曾是王妃的贴身丫鬟,要不然,也是凑巧,刚好听见她被府里的人训斥,这才问到这些。” 萧陆声撑着下巴,良久才道:“她嫁来王府连个陪嫁丫鬟都没有,苏家的人,就笃定,本王一定会要苏妘死吗?” 疏影没说话。 萧陆声心里却清明,苏家应该就是送苏妘来送死的! 他从未体会过父母一碗水端不平的感受。 但,他知道,肯定很难受。 就像现在,父皇考虑将皇位传给皇族其他的子弟,却不再考虑他。 就因为他毁了! 在皇族人眼里,他现在就是个怪物,性格也阴晴不定是个怪胎! 疏影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个木头人似的,“回王爷,按照以往嫁入王府的女人来说,苏家这样认为,也无可厚非。” 萧陆声冷笑。 从前,他只觉得没查到那个害自己的人,却也知道,只能是皇族中的人。 特别是平西王萧镇南,以及父皇的两位皇叔。 他做不成皇太子,最大得益者就是其他的皇族,其中以萧镇南的嫌疑最大。 “王爷,属下愚钝,您,您确定王妃就是救您的人了吗?”疏影问出心中疑惑。 萧陆声点头,“是她。” “王爷都未曾见那苏雨曦……” “怎没见过,她上次不是来府中了吗?狼狈的在雪院中找王妃扔掉的瓶子,那是什么瓶子呢?” 说着,萧陆声眉眼带着一丝鄙夷,“而且,今日王妃曾说,苏雨曦根本不会制药!” 就清宁的描述来看,那瓶子似乎就和现在他手中握着的伤药瓶子一样。 苏雨曦那么紧张那个瓶子,难道她自己不会制药吗? 疏影心中竟起骇浪,先不论王爷如此信任王妃,只道:“如果王妃的都是真的,那么……那个苏雨曦,她就是冒名顶王妃功劳的小人。” 可不就是小人吗。 “呵呵,之前,属下还怀疑,如今让王爷这样一说,才想通,原来是这样……” 疏影都笑了。 萧陆声看向他,“何事?” 疏影道:“前几日,苏老太夫人生了病,说是旧疾,总是头疼,睡不好。 苏雨曦来王府一趟,苏老太夫人头疾就好了,所以,王妃扔掉的那瓶药,就是苏雨曦来替苏老夫人求的?” “八九不离十。” 疏影道:“苏雨曦还真是胆大,连医术这种事都敢顶替他人。” 萧陆声嗤笑一声,“不是她胆大,而是苏家人对她的宠爱,对妘儿忽视助长了她的气焰,才敢那么欺负妘儿。” 疏影:“……”妘儿? 王爷对王妃的称呼跨度这么大的? 萧陆声显然没看到疏影那一副讶异的表情。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还好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还是安全的! 疏影觉得,此刻的王爷,比之前的王爷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挺好的,王妃真的很好! 疏影推着萧陆声出来,外头,简顺过来道:“王爷,王妃着人来问,王爷是否回梨落院。” 萧陆声道:“以后都回。” 以后都回? 简顺惊呆了,他看向疏影。 疏影耸耸肩,那个眼神像是说,王府要变天了…… 变天? 变成什么天? 回梨落院时。 苏妘已经洗漱好,但也还是坐在炕上看医书。 下人们请安的声音打扰了她。 她合上书,立马出来迎接,“王爷,今晚我就要给你试一试第一疗程的药膏。” 萧陆声点头,“好。” 随即,简顺,清宁带着下人进来,将大木床不远处的浴桶装满。 萧陆声推着自己过去,就那样宽衣解带。 这梨落院比不上主院,有屏风隔了个洗浴间出来。 这梨落院里,浴桶就放在床不远处,只有一个横杆,上面搭着萧陆声等会儿要换的衣物。 苏妘微微红了脸,却还是过去,“妾身伺候王爷。” 萧陆声没拒绝。 苏妘:“……”之前不是都拒绝了,自己在洗吗? “怎么,王妃不愿?”他臭着嘴,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苏妘一噎,“妾身没有。” 萧陆声认真的凝视了她一会儿,问道:“你若不愿,让简顺进来。” “妾身怎会不愿?” 虽不说要和萧陆声如何琴瑟和鸣,如何恩爱如漆,但,她也还是想和萧陆声相敬如宾的过下去。 即是合法夫妻。 她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厚脸皮几回,许就没那么尴尬了的。 她站到浴桶边,拿了澡豆打湿,然后一点点的喂他擦洗。 洗着洗着,男人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哑声道:“王妃的手没劲。” 苏妘张嘴结舌,“妾身……” “你怕弄伤本王?” 苏妘摇头,“妾身是看王爷身上也有伤疤和烧伤……” 萧陆声道:“不严重。” 他当初被烧时,身上穿的多,并未烧透。 当然,烧透了,他也没命了。 “苏妘……” 苏妘本在查看男人身上的伤,忽然听见男人一本正经的喊她。 她停下所有动作,凝视着萧陆声,两人对视着。 男人的薄唇轻启着,认认真真的问道:“你真愿意嫁我为妻,不后悔吗?” 苏妘没有想到,他又问这个问题。 她发誓一样,“妾身发誓,这辈子都会跟着王爷,与王爷死生挈阔执子之手,绝不反悔。” 第26章 真放下平西王世子爷了吗? 死生挈阔,执子之手…… 这不是情侣之间才会许下的誓言吗? 萧陆声的心悸动得很厉害,那一个叫做喜欢的种子,已经在他的心底扎根,渐渐的发出了嫩芽。 “本王亦承诺你,只要有本王在,倾尽一生也定要护你周全。” “王爷……”她一双眸子水雾雾的,也不知道是浴桶里的热水氤氲了双眼,还是她感动的。 苏妘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妾身失状了,从未有人跟妾身说过这种话。” 萧陆声张了张嘴,原来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是真的水莹莹的。 他紧握着她的手,“只要你不嫌弃本王丑陋,本王必不相负。” “妾身不嫌弃。” 萧御倒是长得好看,可他和苏雨曦是如何欺骗于她的? 分明早就勾搭上了,萧御也和全家人一起瞒着她。 “那……”萧陆声握着她的手,往水下探,她手里还拿着洗澡的帕子。 苏妘紧张得心扑通扑通的跳。 是啊,既然是夫妻,既然有心要过一辈子,有些地带,有些事情总是要经历的。 只是,萧陆声的呼吸声越发的大,而她那颗心也扑通扑通的…… 越洗,越暧昧,她只想着,快些洗完一时大意…… 苏妘瞬间她脸色巨变,脸红得像煮熟了虾! “王爷,妾身,妾身去取王爷的衣物来。”她吓得语无伦次的,不等萧陆声说什么,就逃也似的跑了。 萧陆声:“……” 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她居然碰到了。 苏妘慌里慌张的出屋去找清宁要萧陆声的衣物。 清宁说准备洗澡水时就一并拿过去了的呀,都在横杆上挂着。 苏妘:“……” 啊啊啊啊,糗死了啊! “王妃,您没事吧?”清宁询问。 苏妘摇头,“没事。”她眸光往深邃的夜空看了几眼,满天的繁星,也没有她的心乱。 深呼吸一口气,苏妘再次折返,透过屏风,她看到,萧陆声已经穿戴整齐,并坐在轮椅上,往床榻推去。 他似乎一点都没觉得尴尬。 苏妘就这样想着。 “王妃站着做什么?”萧陆声看向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脸,还是有疤,狰狞可怖,可是,他眉眼竟温和了许多…… 苏妘道:“妾身,妾身刚刚,还望王爷恕罪。” “恕你无罪。” 他说的干净利落。 苏妘张了张嘴,抿着唇笑了,“那妾身给王爷上药?” “可。” 得令,苏妘连忙去梳妆台,将准备好的药膏拿过来,然后走到了他的跟前。 “王爷,如果有什么不适应,要记得告诉妾身。” “嗯。” 她将食指伸入瓶中,抠了一些出来,然后俯身在他面前,轻轻的将那些药膏涂在他的伤疤上。 一边涂抹,还一边轻轻吹气。 如兰般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药香萦绕在萧陆声的鼻翼。 他闭上双眸,仔细的感受。 当初在那个破月老庙中,她为自己上药时,也会这样轻轻的吹气…… “苏妘……” “嗯?” 男人睁开了眼,凝视着她,只见她一副莫名的模样,像个呆愣的松鼠,可可爱爱。 萧陆声道:“你——真放下平西王世子爷了吗?” 苏妘哪知道他会突然提及萧御。 以萧陆声的能力,她想隐瞒什么,肯定是隐瞒不了的。 毕竟,在嫁给萧陆声之前,她的一颗心都扑在萧御身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斟酌间,苏妘道:“妾身既然已经嫁给王爷了,便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她一边说,一边为他涂抹药膏,“王爷,脸上会不会不舒服?” 萧陆声笑了摇头,“很舒服。” 她又是这样说的,不过上回说的是: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王爷,您不信妾身?” 萧陆声道:“信。” 她信她的决心。 却不信,她真的对萧御半点情分都没有。 毕竟,她们相处的时间里,她从未否认过还爱着萧御这样的话。 想到此处,萧陆声还是有几分不爽的。 苏妘笑了下,也没再争论这个话题了,她从萧陆声的神色里看出来了,他是不信的。 与其纠结这个话题,倒不如不提了。 她会用行动和时间来证明,她对萧御到底有没有情! 今夜,苏妘先上了床。 萧陆声也跟着上床,苏妘‘诶’了一声,看着烛台还没灭呢。 她想下床去灭烛台,让萧陆声大手一挥,只听一点动静,屋子里好几盏烛台全都灭了。 天呐…… 他刚刚的动作好帅。 两人躺在一起,萧陆声侧身过去,试探的想抱她,“王妃。” “妾身在。” “今夜圆房吧。”他这些同床的日子,忍得挺辛苦的。 既然决定要护她一辈子,该给她的圆房,也要给。 苏妘:“……” 她没回答,萧陆声心口一钝,是呀,明明知道她心里还有萧御,他怎么能这样逼迫她呢? “妾身,妾身,听王爷的。”苏妘声音都发颤。 萧陆声听见这个回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答应了,反而他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第一次成亲时,嬷嬷是过洞房的事情,还给了他一本春宫图。 他翻越了一下,觉得没甚意思。 后来,入王府的王妃,一个个不是鄙夷他,便是细作。 他之前也没行过周公之礼。 两人的呼吸声,在平静的夜里显得那么的明显。 苏妘整个人都紧张极了。 别人出嫁都有母亲教导,还会给压箱底的东西,而她什么都没有。 她该怎么做? 直到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挪过来,挨着她时,她听见了粗重的喘息声,那声音像是有电似的,把她身子都电麻了。 男人的大手攀在她的肩膀,隐约发现她在发抖。 “王妃很紧张?” “妾身,妾身……” 萧陆声自己就紧张,看她抖成那样,那还能强迫? 或许,她还是抗拒自己的吧! 毕竟,一个残疾,还毁容了,哪里比得上她的心上人,平西王世子萧御呢? “王爷?”苏妘不知道为何,他又躺平了。 黑夜中,她侧眸望过去,男人并未看她。 第27章 让王爷自己解决? “抱歉,是本王考虑不周,还是等王妃准备好了再行周公之礼吧。”良久,萧陆声才略带抱歉的口吻道。 既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一心想见的人,怎会去勉强她呢? 暗夜中,他听见了苏妘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那声音,就好似润物无声的东西,钻他心口,让他有些不适,有点难过。 她虽然说愿意,说一辈子都会跟着他。 可心里,还是委屈,不愿的吧。 方才想着要与她行鱼水之欢,身体早就蓄势待发着。 现在不必了,他才觉得这滋味如此难熬。 “王妃先歇息,本王突然想起一件急事。” 他留下这句话,穿衣,推着轮椅出去了。 苏妘想起身相送,让他拒绝了。 怎么会这样呢? 是他提的要圆房,为何又忽然不肯了? 苏妘不免想起苏雨曦说过,她身上都是药味,谁会喜欢这味道? 真的吗? 她嗅了嗅垂下来的发丝,今日没有洗头,的确有一股药味。 “王妃,您没事吧?”清宁进屋询问,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半夜离开的情况。 苏妘脸红如滴血。 也没让清宁点蜡烛,只道:“我没事,早点安置吧。” “是。”清宁带着狐疑走了。 萧陆声出了梨落院,只觉得一股冷风吹得他没那么热了。 简顺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叫水。 谁知道,便看到王爷出了梨落院。 这是怎么回事? 他忙不迭的跟上前去,“王爷,奴才该死,没能注意到王爷。” 萧陆声不想说话,只扬了下手,让简顺不必多说。 简顺推着他,问道:“王爷去……” “主院书房。” “是。” 他的书房虽在主院,却离那四方地稍偏一些。 等进了房间。 疏影也闻讯赶来,看着简顺道:“这是怎么了?” 简顺一摊手,“我哪儿知道?总不能是王爷被王妃赶出来了?” “啊?” “不能不能,王妃哪有那个胆。” 疏影也觉得。 简顺道:“卫大人,你还是去歇着吧,白日里,你的事情可比我的多。” 疏影姓卫,和简顺各司其职为萧陆声服务。 他点了头,“行。”反正,王府有侍卫,还有暗卫护着,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但是,疏影不知道的是,他走了之后。 萧陆声叫了水。 简顺也懵了会儿,等打了水进去,王爷换了衣裤,他收出来一看,还有什么不懂的? 只是,王爷和王妃不是很恩爱吗? 这种事,怎么会让王爷自己解决? 正想着,萧陆声不动声色的出现在他跟前,吓得简顺差点下跪,“哎哟,王爷,您吓死奴才了。” 萧陆声道:“王妃小日子,不方便,此事不可声张。” 原来如此。 “是。” 简顺正准备将衣物拿出去,让下人浣洗,又被萧陆声叫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王妃!” “是,王爷放心。”简顺拍胸保证。 萧陆声黑沉着脸回了书房。 他回来之后,原本是想忍一忍过去的,可是,总也想起她的脸,想起她柔荑握过他,划过他最脆弱的地方时,那种触感…… 真的挥之不去,令人疯狂着迷。 翌日。 苏妘带着清宁,以及暗卫马夫羽七出了门。 她们前脚走。 香茗后脚就去书房禀报了。 萧陆声道:“往后王妃出府不必汇报了。” 香茗有些不解,但却觉得王爷这话有深意。 王爷这是相信王妃了吧? 如此想着,香茗心情也还挺好的,这王府有了主母,那她和清宁这样自幼就是按照通房培养的丫鬟,是不是也要准备侍寝了? 香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萧陆声。 王爷以前风姿绰约,绝世风流,而现如今,毁了容…… 不过,主子爷就是主子爷,怎样,她和清宁姐姐都王爷的人。 “是,奴婢记下了。”香茗预备告退,萧陆声道:“王妃回府,记得来知会一声。” “是。” 再说苏妘,她上街之后,也不过是买一些药材。 “姐姐……” 忽然有人在身后喊。 苏雨曦! 苏妘回头去,看到她一身白衣,从一辆马车上下来。 苏雨曦带着个帷幕,如果不是熟悉她的人,根本认不出是她来。 “有事?”碰到她,真是觉得晦气。 苏雨曦声音戚戚然然的,“姐姐,你怎么忽然对我这样了,我们不是最好的姐妹,我们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难道您还不懂吗?” 苏妘气笑了,“我还真不懂,你不在家中准备订婚,倒来这里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给的安神香,只有一点点,祖母又用完了。”她着人在王府外候了好几天了,终于等到苏妘出门。 所以,这才和翠珠慌里慌张的赶来。 苏妘就知道,她是为了安神香。 苏雨曦道:“姐姐,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清宁从药铺里拿了药材出来,看到苏妘和什么人站在一起。 看羽七抱着剑,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也没担心,缓缓过去,说道:“王妃,药都抓好了。” “嗯。” 苏雨曦看苏妘似要走,急了,“你不能走……” “不能走?”苏妘看着拽着她衣袖的手,狠狠一甩,没差点将苏雨曦给甩飞。 “苏妘,你别过分了!” “谁是苏妘?本宫是苏雨曦啊,淮南王妃啊,大小姐莫不是弄错了?” 苏雨曦咬着牙,“你一定要这样?” 苏妘道:“我还想知道,是谁买凶要我的命?” “不是我。”苏雨曦抢答道。 苏妘笑了,抬脚就冲苏雨曦踹了过去,顿时,苏雨曦被踹跌坐在地上,连一旁扶着她的翠珠也一并跌倒在地上。 “啊……”苏雨曦痛哼一声,从地上要爬不爬的,正待发作,突然看到一个身影,便是痛哭流涕起来就,“我只是想补偿你,你恨我、怪我、打我、骂我都是我应得的。” 苏妘惊讶了下,与清宁对视,随即说道:“你怎么还有这觉悟,还知道自己错了?” “雨曦……” 萧御从人群里走出来,衣袂翻飞,很是紧张的将苏雨曦扶了起来,转头看向苏妘时,眸光里全是凌厉的冷箭。 第28章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你既然已经嫁入淮南王府了,为什么还要为难雨曦?” 萧御将地上得苏雨曦扶起来,一双愤恨得眸子,直勾勾得盯着苏妘,好似她做了天大得恶事一样。 呵,奸夫来得还挺快! 苏妘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挽起袖子,活动了一下手关节,在萧御和苏雨曦都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巴掌甩在了苏雨曦的脸上。 在二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反手又是一巴掌。 人们驻足,纷纷看了过来。 苏雨曦整个人都被苏妘给打懵了,那张脸瞬间红得像个猴屁股,靠着萧御哭得更伤心了,“姐姐,你为什么打我?” 萧御指着苏妘,满眼的不可置信,“真是没有想到,现如今你竟然如此泼辣,你真是太令本世子失望了。” 苏妘冷笑了一声,看向萧御的眸光平静如水,唇角带着几分讥诮,“世子爷,你莫不是忘了,可是她自己说的,让我有仇,有恨,有怨,打她,骂她都是她应得的。 怎么,难道你是随便说说的?”她冷视着若杨柳般靠着萧御的苏雨曦问。 “你……”苏雨曦又怒又急,“你你……你是故意的!” 苏雨曦很愤怒,可是萧御在,她可以捂着脸哭,却不能还手,不然多年的善解人意形象就保不住了。 苏妘这个贱人真是越来越大胆,这已经是第二次动手打她了! “现在的你真是面目可憎。”萧御的声音像是淬了毒似的,似要将苏妘撕碎,咬了吃般,“你就会欺负曦儿善良,本世子告诉你,就算没有端……” 萧御说着忽然停住,看着周遭看戏的人群,谁又知道会不会有宫里的耳目呢? 就算没有端贵妃求皇帝赐婚,他也不可能娶苏妘的! 这么多年以来,他喜欢的,只有心地善良,端庄贤淑的苏雨曦。 “本世子从未想过娶你!” “呵!巧了,本宫也从未想过嫁给虚情假意的渣男!” 苏妘已经不在乎了。 书中的男主角除了长得不错,眼睛也都是瞎的,心更是黑的,要不是天选男主,他什么也不是! 轻慢的一声嗤笑,苏妘看着萧御,一字一顿道:“本宫倒是好奇,怎么平西王府的教养这么差劲吗?见到本宫,世子是不是该遵循规矩,喊本宫一声——王嫂?” 苏雨曦:“……” 萧御:“……” 喊她王嫂? 萧御直视着眼前的女人,她那双清澈的眸子,迸射着冷寒的光,似在看一件嫌弃厌恶之物。 她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从前,苏妘见到自己总是唯唯诺诺的,唯他命是从…… 那张脸越发的清丽,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看他的眼神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一字一顿的冷声道:“平西王世子,下回见到本宫别失礼了,否则,本宫见了父皇,自然要请父王评判一二。” 旋即,她的视线落在梨花带雨的苏雨曦身上,“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你大胆!” “放肆!平西王世子想当街教训本宫吗?”她冷眸微凝,“世子爷,长幼有序,你是想训斥本宫这个堂嫂吗?” 萧御捏了捏拳,“不可理喻!” 苏妘冷笑:“不知所谓!” 萧御:“!!!” 苏妘当真是反了天了! 竟然跟自己这么说话! 萧御想着,和苏雨曦定亲在即,在这关头,和苏妘争执什么? 他是被气疯了,才会临街如此失礼! “王妃,您要的东西我们都采买好了。”清宁适时地站出来,免得王妃在这里多站一会儿,都被这些污浊的东西恶心到。 苏妘点头‘嗯’了一声,不再看萧御一眼,便款款而过。 有风吹起她衣袂,离开的背影是那样决绝。 “世子哥哥……”苏雨曦恨得咬牙切齿,特别是看到萧御那样注视苏妘,她的怒意越发得浓厚。 苏妘真是疯了! 曾经她那样唯唯诺诺,都是骗人的,实际上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萧御回神来看苏雨曦,只见她红肿着脸,梨花带雨的样子,“曦儿,是她变得面目可憎,你受委屈了。” “世子哥哥,不能让她走了。”她心里还惦记着,祖母的安神香又没了。 “怎么了?” “我……” 苏雨曦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不敢说真正的原因。 哒哒哒…… 苏妘上了淮南王府的马车,那侍卫驾着马车离去了。 “苏妘唔……”苏雨曦气得想破口大骂,让萧御捂住了嘴,轻声 在她耳边提醒,“你现在才是苏妘。” 待马车过来。 萧御扶着苏雨曦上了马车。 翠珠也跟着上了马车里,跪坐在他们前边,一副打抱不平,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世子爷……”苏雨曦泣不成声了,翠珠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世子爷不知道,初次下雪那天,我们小姐心善,去淮南王府拜访,谁知道,她竟让我们小姐在门外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 苏雨曦:“翠珠,别,别说了。” 翠珠撅嘴嘴,一副替苏雨曦委屈的表情。 “她果真这样过分?” 萧雨曦噘着嘴,不是,她刚刚都真的动手打人了,还有什么过分的事情做不出来? 她看了一眼翠珠。 翠珠和苏雨曦主仆多年,这会儿就是苏雨曦的嘴替,“回世子,大小姐她嫁入淮南王府之后就变了模样,或许——或许大小姐觉得,她如今是王妃,而我们小姐只不过是个将军之嫡次女。” 苏雨曦无声的落泪,“是我的错,早该想到,今非昔比,姐姐已经是淮南王妃了。” 萧御冷笑,“不过是个王妃,那淮南王还有什么用?”仅此而已! 皇帝唯有一子,已经残废,毁容了,再无登顶可能。 苏雨曦点点头,“世子哥哥别这样说姐姐,她替我嫁过去的,我……她心里有怨恨,我的确该受着她的盛怒。” 叹一声,苏雨曦道:“虽然淮南王毁容残疾了,但,好歹是皇上唯一的儿子。 上次,我和翠珠去王府,听说姐姐和淮南王感情挺不错的,只要姐姐生个一儿半女,在王府安身立命,将来孩子被立为皇太孙也不是不可能。” “对,如果是这样,姐姐将来的身份的确不是我能企及的。” 第29章 本王只相信人定胜天! 苏雨曦这一语双关。 一说苏妘移情别恋了,和淮南王很恩爱。 二说,生孩子是迟早的事情,淮南王有了后,这至尊皇位还轮得到平西王府吗? 原本惺忪的萧御,身形微微一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她看到了,萧御得拳头无声得捏成功了拳头,眸中一闪而过得阴鸷。 自淮南王被毁容,且残疾之后,她就猜测到,平西王府对那个位置便是势在必得! 当端贵妃赐婚,让她嫁给淮南王时,萧御、爹娘,所有人都默契的让苏妘替嫁。 依着苏妘对萧御的爱慕之情,她再煽风点火一番,苏妘必然逃婚! 如此,淮南王害死镇远将军府二小姐的消息会再一次震惊全京城。 那短期内,皇上自然不会再赐婚,如此,淮南王自然没有王妃生个什么皇太孙,这对于平西王府来说,便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 任谁都没有想到,苏妘那个贱人,出嫁前死活不肯嫁,更是对萧御表忠心,此生唯爱他一人! 甚至说过,只要上了花轿,出了苏家,她就会逃婚,必不连累任何人…… 结果呢? 还真认命和那个丑八怪要双宿双飞! “曦儿,不必妄自菲薄,你的造化,早在你出生时就奠定了的!” 顿了顿,萧御继续道:“”世子绝不会委屈你的,咱们要成亲了,不可节外生枝……” 他神色不虞,任谁都看不出他内心想什么。 听见他这般说,萧雨曦心头更加的放心了,“嗯,我都听世子哥哥的。” 他摸着苏雨曦的下巴,脑海里回想的是她说,苏妘和萧陆声二人婚后很恩爱…… 看来,这件事要和父王早早商量。 萧御将苏雨曦送回镇远将军府,好巧,府中除了下人,其余人各忙各的去了。 就连苏老夫人、苏夫人林氏都去云佛寺上香去了。 萧御送苏雨曦回府,一路送她回闺房,亲自给她敷消肿膏。 男女之间,天生就带着吸引力,肌肤接触时,像是电花火石的相遇。 苏雨曦看到萧御眸中一闪而过的情欲,再联想他今日看苏妘的眼神,生怕他被苏妘勾走…… “世子哥哥,今日在府中用晚膳如何?爹爹、母亲、祖母和哥哥们,晚膳前定能回来的。” 萧御张了张嘴,一旁的翠珠道:“奴婢这就吩咐下去。”福身退下,将闺房的门都给关上了。 翠珠自幼跟着苏雨曦,怎会不懂她弦外之音。 门一关。 苏雨曦看向萧御眼神羞怯怯的,去拿他手中的膏药,“世子哥哥,我自己来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萧御一笑。 看她羞怯怯,绯红的脸颊,调侃道:“还有几天咱们就定亲,次月便成亲了,你还与本世子生分?” 苏雨曦小拳头捶在萧御的胸膛,“世子哥哥坏。” 萧御一把攥住她的粉拳,“曦儿可愿意为本世子繁衍子嗣?” “世子哥哥……”她娇羞不已,声音又娇又嗔:“曦儿嫁给世子哥哥后,肯定,肯定愿意的。” “曦儿,本世子想娶你很多年了,终于要实现了。”他想,他肯定比淮南王那个残废能生! 攥着少女的手,往胸前一带,俯身吻上她的唇,浅尝一口后便不可收拾。 苏雨曦半推半就的,一会儿像是被迫,一会儿又娇嗔着控诉,“世子哥哥当真会娶曦儿?” “自然,我们都要定亲了。” “曦儿喜欢世子哥哥,这辈子都只爱世子哥哥一人,断不可辜负我,否则,曦儿会活不下去的。” “本世子发誓,绝不辜负。”她可是出生时天现祥云的女人,大道长说过,会凤仪天下的女子。 心善、医术超群、天选凤命,他怎会辜负她? 话音未落,衣衫却落了一地,窸窸窣窣的夹杂着一些不可描述的音节。 ———— 苏妘回到府中。 她直接让羽七将药材放到了梨落院中。 随后,全身心的投入了炼制药膏之中,直至天黑,清宁提醒,“王妃,膳房已经做好了晚膳。” 苏妘从灶前抬起头来,“哦,去请王爷吧。”她差点又忘了时辰。 萧陆声说过,做戏要做全套。 此后,他们都要同吃同住,让端贵妃看看他们是如何恩爱的。 “是,奴婢这就去。”清宁应声而出。 苏妘也开始净面,净手准备回主屋去恭迎萧陆声了,只是刚转头,就看到疏影推着萧陆声在小厨房门外等着。 清宁看向苏妘,一副刚刚王爷不让她出声的表情。 她走过去,恭恭敬敬的福了一下,“王爷万安。” 萧陆声清了清嗓音,疏影就推着他往苏妘走了几步。 “王妃以后不必多礼。”他亲自扶着苏妘起来,“去传膳吧。” 清宁领命,“是,奴婢这就去。” 苏妘接替疏影,推着萧陆声往主屋去。 “长安街,萧御送苏雨曦回了将军府,直至夜幕、苏家人都回来,用了晚膳才离开。”萧陆声自言自语的说着。 “嗯。” 嗯? 萧陆声觉得,她的反应太平静了一些。 于是又道:“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 “王爷,妾身知道的,他们郎情妾意。” 萧陆声捂着嘴,别人并不知道他在忍笑,想起羽七说,她今日说萧御和苏雨曦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这么平静,也不知道内心里多难过。 他反手轻轻拍了拍苏妘推着轮椅的手。 苏妘只觉得被他安抚得手,有些发麻,“多谢王爷关心。”清宁,羽七都是萧陆声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并不稀奇。 何况,苏妘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她和萧御、苏雨曦的那些恩恩怨怨,她从未想过隐瞒萧陆声。 她要慢慢的让萧陆声相信自己,相信她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 想着,苏妘就将今日苏雨曦找她要安神香的事情跟萧陆声说了。 萧陆声道:“拿不出安神香,她的秘密会一点点的暴露出来,”他嘴角含笑,“到时候,苏家人的表情怕是有些精彩。” 苏妘道:“或许吧,不过,她可是天生凤命,就这一个身份足以保证她人生坦途。” “天生凤命!”萧陆声嗤之以鼻,“不过是那些个牛鼻子老道胡说八道的,本王只相信人定胜天!” 第30章 妾身弄疼王爷了吗? “妾身,”张了张嘴,苏妘也肯定的说道:“对,妾身也相信,立身改命……” 她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 苏妘想,萧陆声也一定要活下来才行! 两人四目相对,苏妘欠身,“妾身相信王爷才是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 萧陆声眼眸微敛,眼前的女人胆子颇大,若他未毁容,也没有残疾的话,这话自然没错。 “王爷……妾身,妾身说的是,王爷是妾身的真命天子。”嗫喏的样子,“是妾身的。” “你的……真命天子。” “是。” 萧陆声呢喃了两次。 自苏妘嫁入王府之后,他从未察觉过苏妘到底有什么阴谋,她似乎对国事从不关心。 可是——刚刚她说他才是真命天子。 难道,她想要后位? 萧陆声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只活着还远远不够。 萧陆声可是这本书里的大反派,即便他不争,剧情也会怂恿他去争吧? 既然要争! 那她就陪他一起争,一起改命…… 门外传来繁杂的脚步声。 清宁、简顺带着下人抬了晚膳进屋,两人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晚膳后。 苏妘看他一身玄色长袍,坐在炕上专心的看书,她端了一杯清茶过去,“王爷,这是西湖龙井。” 萧陆声从未抬头,“王妃喜欢西湖龙井?” 她不过是找话题和他打交道而已。 于是应道:“是,王爷喜欢吗?” “等三月中旬,上了西湖龙井,定让王妃尝尝新茶。”他没有回答喜不喜欢,只说到时候要让她尝新茶。 “那妾身就先谢过王爷了。”她福了一下,眉眼带笑,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一只大手瞬间将他拦着,对视上她那双明媚的眸子后,男人无奈的叹一声,“往后不要太多礼。” 苏妘哑然,又谢恩。 两人四目相对,他那张脸本就毁容,加之没什么表情,若是旁人怕是都心生畏惧了。 可是,苏妘看着看着,却对萧陆声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感觉,萧陆声根本没有外人传的那样性情暴虐。 相反,他觉得这个男人只是性子冷冽了些,对她却是客客气气的,客气到她有些不适应。 自出生起,从未遇到对她这么以礼相待的人。 “会下棋吗?”男人丢下了手中的书,淡淡的问。 苏妘颔首道:“妾身会一点。” “那就下一盘。” “是。” 说话间,男人大喊了一声,简顺进屋来,“王爷,唤奴才何事?” 萧陆声道:“去书房将麒麟棋盘拿来。” “是。” 简顺应声退下。 不会儿,着了两个太监,抬着棋盘进屋来。 苏妘心说,为了下一盘棋,抬来抬去的还真是麻烦。 棋盘、棋子都拿进了屋,放在了杌子上。 萧陆声大手一挥,简顺又退下了。 “白子还是黑子?” “妾身都行。” “那你先落子。” “妾身谢王爷多让。” 说话间,苏妘先落了子,萧陆声姿态随意的紧跟着落下黑子,“王妃,本王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苏妘受宠若惊,“王爷是何事?” 他可是王爷啊,什么事还要来过问她的意思呢? 萧陆声道:“过几日他们就要定亲,你希望他们成亲吗?”他很是随意,像是在说,你吃饭了吗那样自然。 这个他们是谁,苏妘心中了然,说的不过是萧御、以及苏雨曦二人的婚事。 可是,这话要怎么回答? 这两个人恶心死了。 如果他们成亲,不就没脱离原书设定吗? 所以…… 苏妘抬眸看向萧陆声,“王爷,妾身不希望他们成亲。”她一字一顿的说道,“王爷可以阻止他们成亲吗?” 吧嗒…… 萧陆声手中的黑子掉落在棋盘上,打乱了棋局。 “王爷……” 苏妘心中一惊,莫不是她说错话? 或是萧陆声觉得她还爱慕萧御,所以不希望他们成亲? 想着,苏妘连忙起身,踩在脚踏上就要行礼…… “王妃不必多礼。” 他波澜无惊的眸光依然平和,但捏着她手腕的手却用了些力度。 苏妘吃痛,轻哼一声,萧陆声察觉后就松开了她,“本王会随了王妃的心意。” 不知为何。 苏妘觉得,萧陆声此时此刻的心情特别的不好。 她微微曲着的膝盖只好站直,谢道:“多谢王爷。” “本王说过,不必客气。” 越说不客气,越是客气。 萧陆声心头隐约有些酸涩,她就那么喜欢萧御吗? 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又要一副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姿态,她到底想干嘛? 苏妘看向棋盘,“妾身陪王爷再下一盘吧。”好好的一盘棋,毁了。 萧陆声叹了声,“今日算了。”说着,扶着额头,似困了? 打着哈欠,说道:“安置吧。” 苏妘应声,便叫人打水前来洗漱。 “王爷……”苏妘喊了一声,站在床前,手中握着一个青灰色的瓶子。 萧陆声的视线落在药瓶上,随即点头。 他看到苏妘似舒了一口气,她很紧张? 她怕自己拒绝继续治疗? 不知为何,萧陆声那颗心挺乱的,很不是滋味。 一来,他是想替苏妘出口恶气,拆散这两个人的。 可,一想到苏妘是因为爱慕萧御,不愿情郎与人双宿双飞,他这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女人的柔荑挖了膏药,开始在他脸上涂抹,打圈揉捻。 萧陆声的呼吸瞬间就重了。 该死! 他近来脑子越发的不正经,抬眸就看到那如熟了的樱桃唇,便觉得饥渴。 下意识的吞咽几口口水,干脆闭眼不看。 可闭上眼,她那带着女人馨香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更加直观。 “王妃。”男人沙哑着开口。 苏妘一愣,紧张道:“妾身弄疼王爷了吗?” “未曾。” 那王爷是要干嘛? 萧陆声道:“涂快一点。”他不动声色的拉了被子盖着下边,万一把控不住,岂不是丢人? “是。” 苏妘的手继续在他脸上涂抹,“王爷的伤形成多年了,这些药膏需要慢慢涂抹,更利于吸收,如此才能更快的产生效果。” “嗯。” “还请王爷多加忍耐。”再慢也要涂抹均匀,揉开啊。 第31章 不知该如何伺候王爷 “嗯。” 男人已经没法儿开口说别的话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粘住,多说两个字都能叫人听出不对劲来。 良久,一双柔软的手为他宽衣,男人强劲有力的手攥住了她…… “王爷这是何意?” 苏妘盯着那双攥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白得不太正常,那青筋却显得很有力量感。 “身上的疤就不必了。” “可是之前王爷不是也涂过了吗?既然要治,便一起治了吧。” 萧陆声深呼吸一口气问道:“王妃不喜欢那些疤?” 问完,萧陆声觉得自己有病,胆儿小的女人们,有哪个喜欢狰狞的疤呢? 不待她回答,便松了手,“那就听王妃的。” “王爷,妾身是不是惹您不快了?”苏妘觉得萧陆声怪怪的,性格有些拧巴。 具体为什么,她说不上来。 “别乱想。” “是。” 她为他宽衣,但,怎么也不可能松开一双手攥着的被褥。 一开始,苏妘还觉得莫名其妙。 可是,渐渐的,脑子里忽然闪过那日伺候萧陆声沐浴时,跌入桶里,她握着的东西…… 难道是那物件有反应? 她对洞房时,男女要行周公之礼的事情,脑袋里并没有准确的概念。 只知道男女要睡觉。 会脱光衣服,女子会落后,从此成为真正的女人…… 可,周公之礼具体怎么做,她是不知道的。 “脸红什么?”萧陆声看她动作缓慢,衣服退了半天,还未脱下就问。 谁知道,女人红透了脸。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般反应,心里却有种愉悦感。 “没,没有。”她支支吾吾的回答。 萧陆声笑道:“本王看到王妃的脸红透了。” 苏妘对上男人的眼,努努嘴道:“王爷非要打趣妾身吗?” 一边说,直接将他衣衫退尽,随后挖了药膏在他身上那些疤痕上涂抹。 好歹,她也是个姑娘家。 虽然,面前人是她夫君,可到底还是有几分害羞的啊。 萧陆声苦笑一下,苏妘正好看到了。 “王爷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苏妘没来由的说一句。 萧陆声瞬间愣住,良久却什么也没有说了。 若他不曾毁容,或许吧…… 苏妘看他抿唇不语,怕他误会生气,说道:“王爷可以应允妾身一件事吗?” “何事?”斟酌着开口,萧陆声想,除了离开他,其余事,他都能应允吧。 他想,就算苏妘暂时忘不了那个男人。 可时日一长,她总归会明白,自己才是她最终的归属吧! 他直视着苏妘,心想,只要你愿意跟着本王,本王必然会给你想要的体面…… 她被他炙热得眸光盯得有几分不自在,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曾闻王爷龙章凤姿之姿,若妾身侥幸真治好了王爷,往后,见着妾身的时候,可否笑一笑?” “对着你——笑?” 他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要求竟是这样。 “嗯,对妾身笑,”她继续涂药膏,“妾身自幼从未被家人真心相待过,往后,王爷便是妾身唯一的天。” 她将自己视作天…… 萧陆声心口扑通扑通狂跳。 涂药的苏妘一怔,她听见了男人狂跳的心声,他为什么会忽然心跳加速呢? 一个装作无事。 一个装作不闻。 两刻钟之后,总算是涂好了。 萧陆声已经躺在床上,而苏妘,则准备去熄烛火,让萧陆声喊住,“先上床。” 苏妘知道萧陆声的本事。 依言上床,只见他大手一挥,那些烛火瞬间明灭。 躺在床上,苏妘偷偷瞄了一眼萧陆声。 昏暗之中,他双手抱胸,规规矩矩的躺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努力的去想原书中,关于萧陆声的所有事情,可惜,她能想起的太少了。 比如,她逃婚,被打断手脚丢弃在苏家门口,冻死在寒冬之后。 萧陆声作为唯一的大反派,他后来为何不娶妻了? 如果他娶妻,皇位根本不用他去争,只要生个儿子,皇帝肯定会封为皇太孙的。 如此,萧陆声就能当个闲散太上皇。 哪里还有萧御称帝,苏雨曦为后的剧情? 所以…… 萧陆声会不会是那方面不行? 她虽然饱读医书,但对男人那方面却不擅长,更从未研究过…… 想着这个可能,苏妘眉头紧蹙,心口像是被人揪着,微叹一声,轻声喊道:“王爷……” 女人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好似心事重重。 萧陆声睁开眼,侧头看她,“王妃为何难眠?” 苏妘抿着唇,看着他却开不了口,毕竟,这关乎男人的颜面。 特别是萧陆声,他曾是战无不胜的将军,天子骄子…… 即便他善待了自己,但她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战他的底线。 “妾身……” 她干脆伸手,试探得探入了男人的被窝里,柔荑轻轻得搭在男人的腰腹上。 “王妃,这是为何?” 萧陆声整个心脏都狂跳不止,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就像是喝了醉人的酒,醇而迷。 某些本就没熄火的特征越发的张狂,直接将厚厚的被褥都顶起一个小山丘。 “王爷,妾身出嫁时,母亲并未准备压箱底的东西,王爷莫要嫌弃妾身愚笨。”她声音娇媚,怯怯的,听得萧陆声心跳都漏了两拍。 他比苏妘大了整整六岁,此前早有晓事宫女前来教引过。 虽然他还从未有过女人,可是晓事宫女留下的那些春宫图,他还是看过的。 而她口中的压箱底东西,应该就是说那春宫图。 萧陆声清了清嗓子,“王妃莫要担心,既在本王府中,本王不会叫你委屈的。” 苏妘一愣,“妾身不委屈,妾身是愧疚不知该如何伺候王爷。” 轰…… 她说什么? 萧陆声的脑海里炸开了一道白色的烟花,一片迷茫,良久回神,“王妃,王妃不必内疚,此事,不急。” 不急? 怎么不急? 他都自我解决一次了! 从前,他就算看过那些春宫图,可从未自行解决过。 那天,他提议圆房,可最后…… 再想着今日,她说不希望萧御和苏雨曦成亲,难道她想牺牲身体,来让他阻止两人成亲? 想到这个可能,他觉得周身像是被坠入了冰窖。 然而,女人的柔荑却在剥他的衣服…… 第32章 他们都是炮灰! “王妃……”萧陆声捉住她的手,“本王答应你的事情,会做到的。” 答应的事? 他是说恢复容貌之后,看到她对她笑的事情吧? 她身子朝他靠近,“妾身谢过王爷。” 萧陆声吞咽了几口口水,“不必言戏。”他觉得自己快热熟了。 下意识的将被褥掀开一角,“王妃安置吧。”可别再折腾他了! 他觉得自己要瘪坏了。 苏妘一顿,“王爷不喜欢妾身吗?” 萧陆声苦笑一声,在知道她就是自己找了多年的少女后,他喜欢她,喜欢到此生不会另娶了。 “王爷?”他为何苦笑? 难道,她猜的不错,王爷他果然是不行吗? 她的手颤了一下,心间又一次鄙夷话本子的作者,他本是个风光霁月,身份高贵的皇太子,战无不胜的将军啊! 将他毁得这么彻底,让他心里扭曲,变态,来衬托男女主的高洁吗? 男人攥着她的手,“王妃就是真的喜欢本王吗?” “妾身……妾身……”她喜欢萧陆声吗? 自重生以后,她的世界再没有情爱,但有萧陆声。 一睁眼她就是他的王妃。 唯有他和自己都是垫脚石、反派。 这个世界对女子苛刻,她手无缚鸡之力,更无庞大的靠山。 唯有萧陆声,也只有萧陆声有这个实力与他们一争! 男人松开了她的手,翻身背对着她,再也没说什么了。 一夜无话。 萧陆声早早起床,苏妘也跟着醒来。 吃过早膳,苏妘同萧陆声道:“早晨的阳光很好,还不伤皮肤,王爷,多晒晒阳光可好?” 萧陆声‘嗯’了一声。 她为萧陆声再次涂抹了药膏,并嘱咐简顺,“午后王爷若是要午休,记得涂抹后再休息。” 简顺应下。 萧陆声却问道:“王妃今日要出府?” “是。” 又要出府。 是想去偶遇萧御吗? 萧陆声心头不爽,面上却不显,只招手,让简顺推他去晒太阳去。 怎么回事? 虽然萧陆声一直都冷着脸,可,她好像还是感觉到他刚刚一闪而过的不悦。 性子果然是阴晴不定。 微叹一声。 苏妘便将清宁喊过来,说要出府,清宁领命就去准备了。 简顺站在王爷身侧,心说,谁家主母动不动就出府啊? 王爷对王妃真是太宠了。 自然,作为王爷贴身内侍,他自然知晓苏妘就是王爷救命恩人的事情。 但看王妃出府,简顺连忙道:“王爷,奴才推您回屋歇着吧。” “不,王妃说早晨的阳光好,至少要沐浴两刻钟。” 简顺:“……” 王爷简直将王妃的话当做圣旨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哎哟,王府的天要变了啊,王爷这一颗心早晚焊死在王妃身上。 疏影从梨落院外进来,走到萧陆声跟前,抱拳道:“王爷,属下已打听好了,只待王爷一声令下。” 萧陆声手指轻轻的敲打在轮椅的扶手上,随即挥手,“那就按计划行事吧。” “是。” ———— 苏妘上了街,经过了好几家医馆,却一直没下定决心,紧张得手中的帕子都绞紧了。 清宁最会察言观色,察觉王妃今日不对劲,便问道:“王妃,咱们这到底要去哪儿?” 马车外。 羽七也竖起了耳朵。 习武之人,只要他们不是刻意压低声音说话,他都能听见。 毕竟,他绕着繁荣的长安街转了好几圈了。 王妃到底要去何处? 自重生以来,苏妘第一次心浮气躁起来,如果萧陆声不行,没有子嗣,那就不可能成为皇帝! 那剧情还是回到正轨吧! 想着书中描写,萧陆声可是被执了剔骨之刑啊! 剔骨! 光是想着都令人遍体生寒! “羽七停车。” 苏妘忽然打开了马车的门,从里边下来,她站在人来人往的长安街,看着形形色色来往的人发麻。 不,不会的。 他们能改变命运! 一定能改变命运的。 “你是何人,怎敢如此放肆?”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苏妘看过去,见到苏雨曦同翠珠从药铺中走出来,手中还提着药包。 她莫不是想自己研制安神香? “你是哪家的姑娘?本王从未见过?”一声粗狂的声音响起,苏妘看过去,那男人满脸络腮胡,肥壮的身子要比两个苏雨曦。 看着,年约四十上下。 自称本王的,在苍云国可不多。 清宁的声音在旁道:“是平遥王。” 平遥王萧衡? 书中的旁系皇族,荒淫无度,府中姬妾无数,数次克死三位王妃,便没再续弦。 因一次偶然见过苏雨曦,便被她美貌吸引。 为此,他诸多纠缠。 但,萧御为人谨慎,步步为营,并未立即替苏雨曦出气,而是拉拢平遥王为其阵营。 等萧御称帝后,才秋后算账,将平遥王削为平民,将平遥王府一家发配岭南。 途中,平遥王惨遭山匪袭击,全家老小,全部屠杀殆尽。 这一切,都是为了叙述男主萧御对女主苏雨曦感情浓厚,为她做屠手! 他们都是炮灰! 此时,苏雨曦被气得双颊通红,和翠珠相互搀着,像是受惊的小白兔。 有人认出平遥王。 苏雨曦只好咬牙福了下,“原来是平遥王,臣女刚刚是不小心撞到王爷的,还请王爷莫怪。” “不怪,不怪,小美人是哪家的?可有婚配?” “你……”无端被调戏,苏雨曦气得眼眶微红,“臣女乃是镇远将军府的二……” 不,她现在不能以二小姐苏雨曦自居了。 二小姐苏雨曦按理已经嫁入淮南王府了。 看对方忽然闭口不提。 萧衡打量着,忽然想起镇远将军府的二小姐苏雨曦嫁入淮南王府的事情,于是道:“原是淮南王府的,你二妹妹嫁了淮南王为妃,不若嫁我,你以后见了她也能平起平坐如何?” “平遥王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妘还在看好戏。 谁料,那该死的萧御又来当护花使者了。 也对,他们是一对,不解围,不接触,感情怎么升华,如何完成华丽的小说篇章呢? 平遥王掉头,看到平西王世子萧御,脸忽得黑沉了下来。 也不过一瞬,笑道:“原来是平西王府的世子爷,本王不过是开个玩笑。” 这小瘪孙,见到他也不称一声王叔! 第33章 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问? 萧御冷眼瞥了一眼平遥王,“平遥王的玩笑可真不好笑。” 平遥王萧衡的笑意冷在唇角,又瞥了苏雨曦一眼,只觉得这女子柔弱不堪,他不过顺手摸了一把,腰肢一手都能掌握了。 真是激发了他内心深深的——蹂躏冲动。 尴尬了下,平遥王萧衡便带着手下告辞了。 “世子哥哥……”苏雨曦有些后怕的往萧御怀里躲,刚刚她不小心撞到平遥王,他甚至趁机揩油! 可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特别是萧御,万一他不娶自己了怎么办? 想着京城之中,除了淮南王那个残废大变态之外,这萧衡就是个混不吝的摧花辣手,死在他手上的几任王妃不说,府中姬妾死因不明的更是数不甚数。 被他揩油,真是实打实的恶心,都要吐了。 “不怕,本世子送你回家。”他一边安抚,自然也看到了翠珠手中拿着的药包。 苏雨曦也注意到了,忙解释,“祖母头疾又患了,我出府找一味药,偏偏找不到……” 萧御扶着她越过平遥王,一边道:“本世子知道,你最是孝顺。” 他的贴身侍卫抽着刀亮了几下,围观的人群自然也都散了。 “可惜,最重要的一味药还是没有买到,祖母遭罪,窝心中也难过,”哽咽了下,苏雨曦继续道:“姐姐那儿分明有我之前制的成品,可她偏偏不肯拿出来。” “别提她了,晦气!” 话音刚落,二人迎面就看到了苏妘。 “姐姐……” “苏妘,天天跟踪本世子有意思吗?本世子告诉你,既然已经嫁人了,就安分守己……” 不等萧御说完,苏妘‘切’了一声,似不识眼前之人一般,喊了清宁直接往前方的药铺走去。 “世子哥哥,姐姐她……” 萧御看着那苏妘的背影有些莫名,她莫不是真爱上了淮南王那个残废? “无碍,你先回府去。” 苏雨曦懵了,她刚刚受了惊吓,世子为什么让她先回去? 那他呢? 看到他的视线还望着苏妘进去的药铺,苏雨曦还有什么不懂的? 分明,她都是他的人了。 难道他心里还想着苏妘? 着人送走苏雨曦后,萧御等了几刻钟,看到苏妘将药铺的大夫给请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 与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人大相庭径。 既然苏妘没有逃婚,那他还是不能和她关系闹僵了,至少,她得淮南王信任,是有用之人! 只是,她请大夫做什么? 她生病了? 还是给萧陆声请的? 不知道为何,曾经围着他转的女人忽然变了,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淮南王府。 苏妘带着医馆的大夫直接去了主院的书屋。 “王妃,您这是?”路上,老大夫跟着苏妘的步伐,如临大敌似的。 他也是进了王府,才知道,请她来的人是王妃,要给淮南王看病。 淮南王啊! 活阎王啊! 此时的老大夫已经汗如雨下了。 淮南王府,请太医都是常事,何况还有府医那些个府医的本事也不会比他差啊。 莫不是什么大毛病? 想着,老大夫整个人都不好了,双腿发颤的样子。 “老林大夫,您没事吧?”苏妘回头,发现老林大夫有些不对劲。 这一看,一头的冷汗。 老林大夫抹了把汗,“回,回王妃,小民,小民没事。” 苏妘:“……” 她看向清宁,清宁微微扬眉,许是平民见到皇族,有些胆怯? 她低声道:“老林大夫不必害怕,只需要正常看病就行,特别是王爷那方面。” “好,好好。” 看老林大夫的确是有紧张,她又安抚了几句。 “简顺,王爷在屋中吗?”苏妘走过去,看到简顺在书房门口打盹。 她一喊,简顺瞬间清醒。 他恭敬的行礼,“奴才拜见王妃,回王妃,王爷在书房。” 话音刚落。 里边就传来萧陆声的声音,“简顺,让王妃进来。” “是,王爷。”简顺应声就推开了书房的门。 苏妘看了老林大夫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萧陆声拿着书籍,自己与自己下棋,这棋盘不是上次看到的麒麟棋盘,而是一副普通的玉石棋盘。 其实,麒麟棋盘放在梨落院,也没什用。 但,谁让萧陆声棋盘多呢? “妾身见过王爷。”她欠身行礼。 “小民见过王爷。”林老大夫跪下行了个大礼。 也是这个时候,萧陆声才发现,苏妘带了个民间大夫过来。 他的羽玉眉微微皱了皱,苏妘这是干什么? 苏妘自然看到了。 他脸上虽有疤,可,好看的玉羽眉却长得很好。 亏得他运气好,如果眉毛被烧坏根基,她估计都没太大把握能让他长出好看的眉毛来。 “起身,”男人抬手,随即看向苏妘问道:“王妃这是做什么?” 苏妘道:“妾身是想请大夫前来替王爷诊脉个平安脉。” “本王身体一向好。”当然,除了腿疾和烧伤,刀伤,总会在要下雨时会发痒。 他看着苏妘,“何况,王妃不是说会医术吗?你不是给本王把脉过?” 苏妘点头,“妾身是把脉过,但是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所以请了老林大夫。” 老林大夫那可是男科圣手。 被点名的老林大夫瞬间点头,“小民,小民在。” 萧陆声笑一声,伸出手放在案上,“那便听王妃的。” 看他如此配合,苏妘心头也舒了一口气,老林大夫则上前去把脉。 抬眸时,看到了萧陆声那张狰狞的脸,又吓得一跳,诊脉的时候,一颗心狂跳着。 良久。 老林大夫收手,“王爷身体康健,唯一双腿有疾,若再不多加按摩,针灸,恐会萎缩。” 其实这双腿已经废了。 萎缩了会更难看。 萧陆声苦笑一下。 他这双腿,太医院的人都没有办法,自然没指望王妃,或者王妃请来的大夫能治。 苏妘自然知道萧陆声腿疾的事情,她让老林大夫来看的是他男人的生育功能。 可这句话在这里自然是不能说的。 “王爷,那妾身送老林大夫回去。”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问? 第34章 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淮南王府二堂。 苏妘让清宁在门口候着,她则喊了老林大夫进二堂内喝茶。 “老林大夫,王爷真的没事吗?”苏妘问道。 老林大夫刚刚是吓得不轻,脉象也摸了,除了腿上的问题,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于是点头,“无事。” “无事吗?”苏妘拧着眉头,“可是王爷为何不近女色呢?” “王爷不近女色?”老林大夫也疑惑了,忽然想起京城曾经的传闻。 可面对王妃求知的眼神,他有些说不出口。 何况,若是他这些话传到了萧陆声耳朵里,他还有活路? 看老林大夫三缄其口。 苏妘直接拿出一袋银子递给老林大夫,“本宫乃是王府主母,你只管说,本宫绝不会向第二个人提及。” 看着一大包银子。 再看王妃,若是他不说点什么,怕是都不让他走。 拭去了额间的冷汗,老林大夫说道:“小民……小民只是猜测,或许王爷没有心仪之人,所以才不近女色,又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王爷喜欢的会不会并非女子?” 那个表情,让苏妘不得不想歪了。 “小民有罪,小民只是猜测,王妃饶命……” “那王爷,他到底行不行?” “这个……或许行吧。” “或许?”苏妘有些不可置信,“老林大夫可是闻名的男科圣手。” 老林大夫刚刚被萧陆声那气场吓得不轻,分明是肯定的事情,变得犹豫,毕竟都是男人,哪有男人分明有需求,却不行动的? 特别是这王妃,端庄大气,长得更是像天仙一样。 既然王妃都说王爷不近女色,那萧陆声肯定多多少少是有些问题的。 思前想后,老林大夫道:“小民有秘方,要不开一副壮阳药试试?” 苏妘:“……” 壮阳药! 她都要羞死了! 咬咬牙,她点了头,等和萧陆声熟悉之后,再跟他说配合治疗的事情吧。 “那小民回去之后,让学徒给王府送来。” 苏妘‘嗯’了一声,挥手,“你,你走吧,记得守口如瓶,否则王爷是什么性子,你很清楚。” “是,小民绝对守口如瓶。” 苏妘颔首,让老林大夫走了。 她坐在二堂的主位上,端着茶杯也没喝,在那儿发呆。 不多会儿,清宁进屋来,“王妃,您怎么了?” 苏妘看向清宁,又环视了一圈,偌大的淮南王府,如果没有后人,属实难兴盛起来。 “清宁……王爷可有心上人?”她忽然问道。 清宁手一顿,“应该——没有吧。”她在王府多年,哪里听说过王爷喜欢过什么女子? “若说喜欢……”说着,清宁顿住了,王爷的救命恩人事关重大,她还是不要胡说,改口道:“若说喜欢,奴婢觉得,王爷对王妃便不同。” 不同吗? 苏妘哪儿知道呢? 但是这些日子,和清宁的相处,她觉得清宁是个不搅是非的人。 萧陆声可是淮南王啊! 就好比,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替嫁的,但,他还是给了自己体面…… 或许是对她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清宁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王妃这是不开心了? 还有,今天忽然就去请大夫回来给王爷看诊,也不知道想什么。 另一边。 萧陆声将疏影给召进了书房,然后问道:“王妃今日突然找大夫来看诊,你查一查,什么情况。” 疏影拱手,“是。” 疏影办事情很快。 那老林大夫还未回到医馆,疏影就钻入了他的马车,然后威逼道:“说,今日王妃为何请你看诊?” 老林大夫冷汗涔涔,“大爷,大爷莫要冲动,我,我说。” 于是乎。 老林大夫将和苏妘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疏影。 疏影眨巴了下眼,吞咽了口水,问道:“所以,我们王爷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 老林大夫道:“小民觉得没问题,可是王妃说王爷不近女色……” 疏影:“……” 所以,王爷真的可能那方面也有问题? 那等会儿他该怎么回话? “大爷,那王妃让开的药,还,还送吗?”老林大夫看着悬在脖子上的剑,战战兢兢的问道。 疏影点头,“送。” 让他来找老林大夫的事情,估计王爷不会让王妃知道,于是敲打了老林大夫一番,便回去复命了。 当萧陆声听完全过程之后,当真是哭笑不得! 自和她成亲以来,他都把自己憋成啥样了? 她竟然怀疑他不能人道,还有那老大夫,竟然暗示他有可能喜欢男人? 简直疯了! 也不知道她信了几分。 白日里,她又偶遇萧御,萧陆声心情其实是很不爽的。 可是,看到她如此关心自己是否能孕育子嗣,又觉得她可爱极了。 疏影看着萧陆声嘴角扬起的笑意,惊讶了一瞬,却没打扰。 他们王爷自毁容残疾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 看来,王妃之位苏妘是坐稳了。 夜晚。 疏影推着萧陆声去了梨落院。 吃过完善,洗漱之后,二人坐在炕上下棋。 萧陆声觉得,苏妘的棋下得不怎么样,可是当他故意让棋时,她却知道,还鼓着腮帮子说他瞧不起她。 “好,本王不让子了。” 这不让,不过一刻钟就下了两三盘,苏妘整个人都挺颓废的。 或许说,她心里藏着事情,下棋有些三心两意。 看她素手抬起,又落下一子,萧陆声道:“王妃,今夜到此为止吧。” “王爷是嫌弃妾身愚笨吗?” “非也。” “那……王爷不愿教妾身下棋了。” 萧陆声微叹一声,“王妃心不在焉,必是有心事,本王就算教,王妃也没用心学。” 苏妘一愣,连忙起身,还未下得脚踏就让萧陆声一把攥住,“王妃还要跟本王客气?一天行的礼还少吗?” 她看着萧陆声,男人微微抿着唇,与她对视一会儿就挪开了眼。 他怎么……怎么挪开眼了? 随即,苏妘叫清宁着人提了洗漱的水来。 她主动请缨,“妾身伺候王爷沐浴。” “不必了。”他还不想次次都叫她撩,憋得难受。 熄灯上床之后,苏妘问道:“王爷,妾身斗胆问一下,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第35章 担心本王无后? 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萧陆声觉得有些莫名,这个问题他从未思考。 但这一瞬间苏妘那张昳丽容颜挤满了他的脑海,有她恭顺的、微笑的、以及身上那淡淡的药草香气。 “王爷,王爷不喜欢妾身,不如按照王爷的喜好纳个妾吧?” 就在萧陆声还在细想的时候,苏妘一句话打得他措手不及。 “纳妾?” “嗯,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萧陆声呵笑了一声,她对他好,以他为天,甚至同情他,但,却不爱他…… 是呀,他一个残废,毁容的人,又凭什么让她爱自己呢? 她心里只有那个萧御吧! 看她伪装如此真诚,萧陆声不免自嘲一笑,果然,漂亮的女人,哪怕她骗人,都会让人情不自禁的陷入陷阱里。 此时此刻,萧陆声竟真的好希望,她给自己涂抹的那些膏药起点作用,哪怕伤疤淡化一点点也好啊。 “本王对女人不感兴趣。”他闭上眼,忽略心口那针扎的感觉。 对女人不感兴趣! 苏妘心头震惊,紧张得捏紧了拳头,难怪成亲当夜,他要伤了自己滴血在贞洁帕上。 难怪,他只让自己发出那种羞耻的声音。 可,这样怎么跟萧御他们争啊! “王爷,您……太医院给您看过了吗?”她大着胆子问。 萧陆声翻身过来,在夜色之中,依然能看到彼此亮闪闪的眸光。 “王妃,你到底想做什么?”听完疏影的汇报之后,他已经挺震惊了。 现在,她都能大胆的跟自己讨论这个问题。 萧陆声很好奇,她到底要干什么? 苏妘听不出他什么语气。 只硬着头皮继续道:“妾身既然嫁给王爷,自然是担心王爷子嗣问题。” 萧陆声心口扑通几下,笑道:“王妃这是在担心本王无后?” “嗯。” “那王妃给本王生育子嗣如何?” 苏妘猛然抬头,对视着夜色中,那星星两点眸光,“王爷,王爷愿意和妾身同房?” “王妃愿意否?”他有些怀疑,她似乎愿意和自己同房? 心跳越发的不可抑制。 怦怦怦的跳动,比他上战场还要紧张。 “妾身……妾身愿意……” 尽管她娇羞的声音细如蚊蝇,却还是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里。 话音一落,萧陆声自己都觉得他听错了。 更让他错愕的是,苏妘竟然从她的被窝钻到了他的被窝里。 娇软的身子贴在他身侧,少女的清香混杂了些淡淡的药香味,瞬间令他头脑晕眩。 “王爷,你的心跳好快。” “王妃的心跳也很快。” “妾身有些紧张。” 萧陆声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也紧张,却没有表现出来。 迄今为止,苏妘是唯一一个接近他身体的女人。 从前,他只是心里惦念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女。 而现在,少女成为了他的王妃,眉眼温和,既不嫌弃他残废毁容,还极力配合演戏…… 萧陆声心中说不尽的感触。 一切都很好,如果她对自己有万分之一的真心…… 柔荑环住他的腰身,脑袋靠在他胸膛,整个身子紧张得发抖。 萧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嘴角微微扬起笑意,“王妃不必害怕。” “妾身不怕。”她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可怕的? 只是,这事儿她比较陌生,不会。 她能这般主动已实属不易,可是,萧陆声怎么只会摸摸头,别的什么都没了? “王爷,妾身,妾身不会。”说话间,女人仰起头,试图看清男人的表情。 可是,房间太昏暗,她看不清。 此时,萧陆声的身体早就滚烫如炉,若说之前,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苏妘动了情,他还能命令她如何伺候。 而现在,他说不出那种话。 娇妻在怀,他却不敢拖着残躯压在她身上…… “王妃,当真能治好本王的腿吗?”他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定定的看着怀里的少女问。 “能,王爷还是不相信妾身?” 萧陆声叹笑一声,“信,本王很愿意相信王妃,”顿了顿,他说道:“那王妃替本王治好了腿,咱们就圆房如何?” 苏妘一愣。 想到他腿脚不便,如果圆房难度的确挺大的。 男女之间那点事情,她自己都懵懵懂懂的,即便萧陆声十分配合,她就能行吗? 答案是——不行的。 “妾身,一定会治好王爷。”她笃定的样子。 即便是昏暗的夜里,他似乎都看到了她眼里肯定的光芒。 “好,本王一定谨遵医嘱。” “多谢王爷。”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王爷,王爷刚刚说对女人不感兴趣……” 萧陆声失笑,“随口说的。” “随口说的?” “嗯。” “王爷可知道,妾身都吓死了。” 萧陆声倒是有些奇怪了,“为何?” 为何会吓到她呢? “若王爷不近女色,如何延绵子嗣?” 萧陆声笑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脸上的笑容延续了好久。 不提她心里爱着谁。 单是她愿意为自己生孩子,萧陆声就有被愉悦到。 “王爷,您别笑妾身了。”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的脸颊非烫。 肯定已经羞得红透了。 “王妃的担心,本王知道了。” 苏妘其实还很想问一问,萧陆声他为什么如此信任自己。 就像清宁说的那般,他对自己好像真的不一样。 说着,她准备从萧陆声的被窝撤走,却被男人一把攥住,“别动。” “王爷……” 萧陆声闭上了眼,他在享受怀中娇软,也在抑制想要的冲动。 不知为何,靠在他的怀里,苏妘觉得挺安心的,也不再说话了。 她抱着萧陆声入眠,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时,两人对视间,苏妘脑海里不免想起昨夜说的那些话,脸颊发烫。 “给王爷请安。”她还在他怀里,娇羞的说。 萧陆声抿着唇笑看她一眼,“王妃有礼了。” 苏妘问萧陆声,“昨日下午,老林大夫着学徒送了药酒来,王爷可要服用?” 老林大夫? 就是那个男科圣手? 他苦笑一声,“王妃还是不放心,觉得本王需要那种东西?” 第36章 疤痕,可否淡了? “妾身只是怕浪费了。”苏妘的脸红透了,娇艳欲滴的。 “本王不需要。”他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是。”她垂眸,不去看他了。 还是先治好他的脸和腿,那时候就知道他到底行不行了。 如此想着,她要起床,却被男人一把攥住,“王妃不信?” “妾身没有不信。” 萧陆声看她红透的脸颊,生了几分调侃之意,直接拉了她的手往被窝里探去。 触碰的瞬间,苏妘的手像是被烫一般,条件反射的挣开,整个人都埋进了被窝之中。 萧陆声单手撑着脑袋,看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笑道:“王妃莫要把自己捂坏了。” 说罢,便起身。 他穿衣,坐上床边的轮椅一气呵成,最后还喊了简顺进来伺候。 吃过早饭。 苏妘给萧陆声涂药膏,她一边涂抹,一边问:“王爷这几日是否觉得皮肤发痒,还有割裂感?” 萧陆声点头,“有一点。” “那就对了,王爷莫要担心,这是药膏起作用,王爷的皮肤在慢慢修复。” “真的——在修复?” “是。” 他以为那种发痒,又有种割裂的疼痛是因为天天晒太阳造成的。 擦好药,萧陆声就去了书房。 “简顺……” 简顺连忙放下茶盏,“王爷,奴才在。” “去找一把铜镜来。” 铜镜? 王爷当年毁容之后,将府邸里的铜镜全都砸了,后边屋里再没有镜子了。 “王爷,府中没有铜镜,奴才去买一把回来?” 萧陆声道:“可,”说着又补充,“替王妃重新选两台梳妆台,一个放主院的主屋,一个放梨落院去。” “是,奴才这就去张罗。” 简顺已经好多年没这么开心了。 或者说,自王爷被毁以后,王爷、王府都笼罩在阴霾之中。 别说铜镜了。 府中的池塘都填平了。 王府中,防走水的露天水缸,都用木板盖着,生怕王爷照到影子,看到毁容的模样发狂。 午后。 简顺着人将梳妆台搬进了主院的主屋,以及梨落院里。 苏妘看到之后,有几分惊讶。 简顺过去恭敬道:“王妃,这些是王爷让送来的,若是还有什么缺的,王妃尽管与奴才言说。” “好,辛苦简总管了。” “哪里哪里,王妃好造化。”他们王爷可是英雄。 即便今日尽显狼狈,那也是许多人家高攀不起的存在。 苏妘能嫁给王爷,并得王爷欢心,当真是走了大运,将来前途也不可限量。 “托简总管的福。” “哎哟,奴才可不敢。”简顺弯腰,连忙推脱,“那奴才就先回去了。” 时至今日。 简顺是真的佩服苏妘。 心头都有几分感谢她。 回到书房。 简顺亲自递给萧陆声一把镶嵌红绿宝石的铜镜。 “王爷……这……” 王爷不是要铜镜吗? 怎么不接过去? 简顺心里还有些紧张,就保持着呈上的姿势一动不动,渐渐的,手脚坚持不住,有些发软发抖。 萧陆声问道:“简顺,你看本王脸上的伤疤可否好一些了?” “啊?” 简顺抬头,以为听错了。 他知道王妃一直在给王爷治伤疤,但是,这伤疤太医院的人都没能治好。 王妃真的行吗? “本王脸上的伤,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点?”他看似平静,可心中,再一次升起了恢复原貌的期盼。 这一次,他不是因为旁的,只因为想恢复原貌,能博苏妘一点真心喜欢。 简顺闻言,仔细的去观察,嗫喏着,“王爷的脸没有以前那么苍白,晒了几日太阳,看着更健康了些。” “本王说的是疤痕,可否淡了?” “奴才,奴才觉得……” “不许撒谎!” 简顺忙道:“奴才不敢,奴才此前也不敢直视王爷,所以,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那便是没有改变。 深呼吸一口气,萧陆声挥手,“下去吧。” “王爷,您伤了那么多年,就算王妃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这么快的,王爷莫急。” 简顺安抚的同时,恨不得替王爷受这些罪。 他一个太监,毁容了就毁了,残了就残了,有什么关系呢? 看萧陆声不言,简顺只得退下,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案上,是刚刚简顺离开时留下的铜镜。 萧陆声看着,心中很是恐惧,他颤抖着手,想拿起来看看自己这么多年以来,这张脸现如今已经丑陋成什么样子了。 可他手在发抖。 脑海里,还有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这张脸时的恐惧。 像什么? 那条刀疤像蜈蚣。 烧伤的疤痕皱皱巴巴,像耄耋之年的老人,又轻又薄,令人心生恶心。 拿起铜镜,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最终像是脱力一般,不曾看自己一眼,便将铜镜给丢得远远的。 整个人像是如临大敌。 “王爷……” 简顺在门外,听得里边有扔东西的声音,有些担心。 “本王无事。” 无事? 可是,他明明听见了。 王爷好不容易有想直视自己的心,不说回到从前那样风光霁月的时候。 但也要好好生活,而不是终日活在压抑的黑暗中。 想着,简顺干脆找了个太监在门外守着,便往梨落院去。 “简总管,您来是?”苏妘一边传火,一边看着厨房门口的简顺问。 简顺看苏妘不修边幅似的在厨房劳作,便将今日之事都同苏妘说了。 自然,他对王爷的期盼、担心也毫无保留。 “奴才来,是想请王妃去看看王爷,奴才实在是担心,又不知道王爷心里到底想什么。” 苏妘拍了拍手,“我知道了。” 近日,她一直都在给萧陆声擦药,或许他是想看看效果,但,却害怕看到毫无效果。 这才刚开始,她擦药的时候也仔细观察着,的确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但,细微的变化还是有的。 “那王妃……” “我去看看王爷。” 简顺舒了一口气,这位王妃性子还真是好,不论她真心假意,对王爷还是挺关心的。 苏妘净手,净面,换了一身衣服才往书房去。 刚到书房门口,就听见书房里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这笑声显然不属于萧陆声。 苏妘看向简顺,书房中是谁?笑声的主人是谁? 第37章 命运,与萧陆声绑在一起 简顺听到笑声就听出来是谁了。 但,他也不好跟苏妘直言,只摇头,“奴才一时没听出来。” 简顺心说,谢小将军寻常虽然性子活泼,但自王爷毁容后,在王爷跟前,从未这样放浪形骸过。 苏妘道:“那我等会儿再来?” 说话间,她已经往主屋那边的凉亭去,一阵阵凉风吹得人面颊生寒。 简顺恭恭敬敬的送了一截,道:“不如王妃先回主屋里休息一会儿?” 清宁也跟着附和。 苏妘指着院中的几株腊梅,“这里的腊梅也开得不错,我剪几株,等会儿送王爷书房去。” 清宁:“……” 简顺:“……” 王妃当真是时刻想着王爷。 “那奴才等会儿再来请王妃。” 清宁只好跟着苏妘走。 她好几次都想问,王妃在闺中时,是不是曾暗念过没有毁容的王爷。 否则,依着王爷现在的情况,很难有人喜欢吧? 不过,她也是有所耳闻的,王妃原本是有心上人的,只不过是被替嫁到王府了。 只能说,王妃是聪明人,安分守己的守着王爷过日子,也是破天的富贵。 要是再生个一儿半女,指不定将来还是尊贵的皇太后! 清宁应声去拿了剪子。 她现在这个位置是能看到书房那边一点角落的,只见简顺过去后,那面生的小太监便下去了。 阵阵梅香扑鼻,苏妘踱步往几株腊梅走去,心说,王府的梅花怎么都是黄色的? 清宁拿了剪子来,笑说道:“王妃,主屋里也换了新的梳妆台,有铜镜的梳妆台。” 苏妘张了张嘴,“王爷有心了。”拿着剪子开始折腊梅。 清宁点着头,继续道:“王爷毁容那年,回府之后,将府中的铜镜全都砸了,从此王府不能出现铜镜。 就连荷花池都填了,唯独那水榭留着,只因是端贵妃当年亲自监工的。” “荷花池都填了?” 苏妘这才恍然,难怪她的梳妆台都没有铜镜。 在王府那么久,真的没照过铜镜。 她虽然有些惊讶,却能理解萧陆声。 若是她毁容,肯定也没有勇气直面自己吧。 清宁点头,“是,荷花池都填了,连院里那些水缸都常年盖着的,王爷不愿看到自己。”顿了顿,继续道“王爷今天在主屋里放了带铜镜的梳妆台,想着是因为王妃需要吧。” 王妃近日都在梨落院,可王爷不仅给梨落院换了梳妆台,连主屋也换了。 细想,王爷对王妃真的上心了。 王妃应该能体会到吧? 苏妘折花枝的手一顿,回头看向清宁,“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从她嫁入王府,清宁作为大丫鬟从未为难过她。 还时不时的给她一些提醒,苏妘自然感激在心。 府里的人或许都希望萧陆声娶到一个关爱他的人吧。 清宁张了张嘴,头一次跟苏妘说起以前的皇太子萧陆声。 皇太子宽宥下人,是个仁善之人。 想当年,在闺中时,也偶尔听闻过,皇太子仁善,是苍云国百姓之福。 想着,苏妘一边折枝,一边说道:“王爷现在也是。”至少于她而言,萧陆声挺好的。 清宁颔首,“是。” 自王爷毁容之后。 府中氛围凝重了许多,至少欢声笑语是不敢有了。 对王府中人,只要不是犯错,倒也不会乱杀…… 苏妘一边剪梅花,清宁就负责收集好,没多会儿,清宁的手都拿不下了。 “王妃,去主屋整理这些花枝可好?”反正,主屋她也天天着人打扫的。 顺便还能把主屋枯萎的梅花给换下来。 “我也这么想的。”二人说着往主屋走。 苏妘还往书屋那边眺望了几下,正好与简顺对视上,简顺隔老远的点头、抱拳笑了笑。 “清宁,王爷和镇国公府的谢小将军关系很好吧?”进屋后,她拿着剪刀修剪花枝。 清宁则把清空的花瓶拿过来准备着,闻言整个人都定住了。 王妃是如何知晓的? 苏妘看向清宁,“王爷出征,是镇国公府的老公爷带着去的战场,那谢小将军当年也一起的,他们乃是战场上的生死兄弟,这事儿全京城都知道。” 实则,原书中提及过萧陆声身边的忠臣,所以记得镇国公府,记得谢小将军,谢宴珩。 清宁稍显尴尬,回答道:“镇国公府的谢将军,小将军都曾和王爷出征过,关系自然很好。” 苏妘心中想的是,这些人脉,于她和萧陆声很重要。 不管愿不愿意,他们的命运都与萧陆声绑在了一起。 倒不如提前准备,力求胜利。 清宁自然不知道苏妘心头想什么,只道:“这些年,王爷深居简出,唯有谢小将军、容公子常来淮南王府探望王爷。” 说完,清宁捂了嘴。 她怎么连容公子也给说了出来? 往年,她也从未这般失误过。 只怪王妃太温和,与她们这些下人也客客气气的,从未自称本宫、本王妃什么的。 与她们这些下人,也是我来我去,不经意间,她竟连这点戒备心都没了。 “患难见真情的知己,是王爷之幸。”苏妘会心一笑,那容公子,应当是容尚书府中的容洵吧。 容洵不喜文,不爱武,一心求神问卜,倒在钦天监谋了一官半职。 看清宁尴尬的笑了下,知她不小心说了王爷的事情,安慰道:“我对王爷忠心天地可鉴,你不必担心。” 清宁:“……” 仰头看天,嗯,只有天花板。 要是让疏影或者简顺知晓,她脑袋不知道要不要搬家? 不知不觉间,她竟让苏妘给策反了! “还有多余的花瓶吗?给书房、梨落院也插一瓶。”苏妘问清宁。 清宁颔首,“有的,奴婢这就去拿来。” 主院的小库房里,各色摆件、花瓶数不胜数。 没多会儿,清宁就拿了花瓶进来,“奴婢刚刚看到谢小将军离开了。” 苏妘应了一声,“好。” 将腊梅插入花瓶,修剪一番,主仆二人就出屋,往书房那边去。 简顺早早过来迎,“王爷知道王妃等着,连忙叫奴才过来请王妃。” 苏妘抱着插花,看到书房门口,萧陆声坐在轮椅上,正恬淡的看着自己。 第38章 贪心,蔓延生长 苏妘不动声色的加快步伐,等到书房那面的院子时,忽的回头往廊道一看,只见一青,一白的两个身影走过。 那是谢宴珩和容洵吗? 他们刚刚好像有故意驻足看自己? 但看人已经走远了。 苏妘回头来,与萧陆声道:“王爷,妾身看这些腊梅十分好看,插一瓶放王爷案上,供王爷赏析。” 萧陆声颔首,想起容洵说,苏妘是她的福星,唇角的笑意就落不下。 他视线落在苏妘怀抱着的腊梅上,“腊梅还开得这么好。” “王爷整日出入主院,不曾注意吗?” 萧陆声顿了顿,苦笑着,“确实不曾留意。” “王爷寻常不喜欢赏花吗?”她说着,往书房走,然后将花瓶递给萧陆声。 “喜欢腊梅。”他接下了花瓶说道。 “巧了,妾身也喜欢。” 她推着萧陆声往书房里走,听见简顺关门的声音时,萧陆声也道:“刚刚那两位,白衣服是钦天监的容洵、青衣服的是镇国公府的谢宴珩。” 苏妘有些惊讶。 毕竟,简顺、清宁刚刚可都对她保密来着。 “怎么了?” 不见她回答,男人微微回头,“你认得他们么?” 苏妘摇头,“妾身不认得,却是听说过他们。” 萧陆声颔首,已经被苏妘推到了书房的桌案前。 看着一边的炕上还有一盘棋局,茶杯,想来刚刚三人应该是在喝茶下棋,谋事。 桌案上,前些时日折来的腊梅已经开始焉了,苏妘将新的花瓶放上去,然后看到了那一柄铜镜。 苏妘问道:“王爷今日因何买了铜镜?” “想看看王妃的药膏是否有用?” “妾身瞧着有用。” 萧陆声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那自然好。” 她小嘴微微一撅,“王爷这是不信妾身。”还有几分生气的小模样。 萧陆声自然不承认,又担心她真的生气,“不论结果如何,本王都信你。” 苏妘瞬间就笑了起来,“王爷对妾身真好。” 萧陆声不言语。 只看到苏妘将铜镜拿起来,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生怕不小心看到铜镜中,自己那狰狞丑陋的面孔。 “王爷?” 苏妘连忙将铜镜放下,蹲身在他轮椅前,“王爷,妾身会一直陪着你的。” 萧陆声身形一顿,他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女,“一直……” 苏妘点头:“一直。” 他曾经的未婚妃,在知道他毁容,残疾之后哭闹着不肯嫁。 后来强行嫁入王府,自戕了。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重,一度怀疑人生,如果不是疏影查到当年被害时,非常有可能跟平西王府有关,他可能已经自戕了。 第一任王妃的死,除了简顺和疏影,外人都以为是他残忍嗜血害命。 之后,父皇、母妃再为他赐婚的王妃,都是细作,更是留不得! 若承诺他的是旁人,他是不屑的,更是不信的。 可现如今,蹲在他身前的人是苏妘,当年那个救过他的少女。 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终于得见真颜,是那种让他一眼就倾心的姑娘。 她还对自己那么温柔。 贪心在这一刻无尽的蔓延生长,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唯独要她——要苏妘。 “如果——如果我的伤治不好,我的腿也治不好,王妃也一直不厌弃吗?”他知道自己奢望了。 可却制止不了这份贪心。 他殷切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深怕错过她脸上哪怕一丝一毫的悔意和欺骗。 几息之间,女人带着恬淡的笑颜,甚至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 “王爷怕妾身跑了呀?”苏妘是重生过的人。 她此前被苏家人抛弃! 那种后怕时至今日都未曾消散。 所以,她明白萧陆声那种害怕她骗他,被抛弃的心情。 她虽然顺利活下来了。 可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萧陆声他也和苏家人一样抛弃了自己,她又当如何? 又该怨谁,恨谁? 苏妘别无选择,唯有信一次萧陆声。 信一次上天叫她重生,应该不是让她再重复一次悲剧人生吧?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孤独。 萧陆声的手心都汗透了。 苏妘拿了手绢替他擦掉汗渍,“王爷放心,只要王爷不嫌弃,妾身这辈子会陪着王爷左右。” “决不嫌弃。”他最怕的是她嫌弃自己。 如果治不好,哪怕是同房,他都做不好,除非她自己上去…… “妾身也是。”她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脸颊上。 萧陆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似她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哪怕是谎言,他也奋不顾身的跳进去,沉浸其中。 过了许久,苏妘站起身来,俯下身看他的脸,伸手轻轻的抚摸他脸上的疤痕,“王爷想看看吗?这样伤疤好一点的时候,王爷才看得见是否有效果。” 萧陆声心神俱震,紧张得不行,最终还是点了头。 苏妘转身,将铜镜反扣着拿过来递给了萧陆声。 萧陆声拿着铜镜,随即举到面前,一抬眸就看到了那张不人不鬼的脸。 如蜈蚣一样的刀疤…… 坑坑洼洼松弛的烧伤,只一眼,便将他那颗心本就脆弱的心击个粉碎。 这样的萧陆声,怎配得上苏妘? 哐当…… 铜镜落在地上。 萧陆声惶恐的推着轮椅,“本王,本王自己静一静,你,你快出去。” 苏妘知道他接受不了。 可,她也不想让萧陆声一直活在这样的恐惧之中,厌恶他自己这张脸。 “王爷……” “你走!” “王爷,妾身的膏药真的有用,已经开始好转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等过段时间,你好更多之后,我们再看好吗?” 萧陆声还能说什么。 自尊心再一次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本王都答应,王妃,你快回去吧。” “王爷让妾身去何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苏妘的胆子也越发的大。 她走到萧陆声跟前,不让他推车离开,俯身下去,亲吻了他的额头。 这一吻,如脑海中炸响的惊雷。 萧陆声呆在原地,好久以后才看着少女笑颜如花般的凝视着自己,红唇轻启的说道:“妾身所言句句是真。”她还举手发誓一样。 眼神坚定,字字清晰。 第39章 王妃闺名到底叫什么? 空气似凝结了一样。 过了许久,萧陆声抬头凝视着苏妘的眼,“苏妘,你知不知道……” 他不知为何,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话说了一半,停住了。 苏妘好看的眉头微微拧了拧,“知道什么?” 她眉眼温和的与他对视,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温柔得令人沉醉,“王爷有什么疑问不妨说出来?” 看着苏妘那样坚定的眸光,很是鼓励。 萧陆声话到嘴边几次,问道:“所有人见到本王都被这张脸吓到了,你为什么不怕? 成亲前,你不是一直都在哭闹不肯嫁与本王吗?为何嫁过来之后却变了? 苏妘,你是在骗我吗?” 苏妘张了张嘴,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曾是皇太子,是战功赫赫的战神啊! 此刻,小心翼翼的问她这种问题。 不知为何,她心口也紧紧的揪了一下,他们不过都是小说里的背景板,踏脚石。 “王爷英明威武,妾身能骗王爷什么呢?” 萧陆声的心紧了紧,能骗什么? 他沉寂多年的心,在这几天活过来似的,变得贪心,越发的不甘心。 他想要的,除了搅浑京城的水,让幕后黑手血债血偿以外,还想要她…… “萧御呢?你们青梅竹马,还曾是你的未婚夫,你就放下了?” “放下了,女子以夫为天,别人的丈夫,与妾身何干?不然,王爷告诉妾身,妾身还能如何?” 重生,一本小说中是个炮灰配角,她就算告诉萧陆声,他也不会信的。 前世,萧陆声为自己收尸骨,这份情足矣让她坚定的跟在他身边! 苏妘看出来,他是不信的。 就好比她,在经历众叛亲离,惨死后,她也谁都不信,信萧陆声也只是因为无路可走,因为她是前世唯一与她有恩的人…… 萧陆声是堂堂皇太子,经历亲信的背叛,被废、被毁容,这样惨痛的经历,注定他性情多变,多疑…… “妾身已经嫁给王爷了,还能如何?”她要做的,那就是一次次肯定的告诉他,“唯有王爷好,妾身才会好,绝不会背叛王爷的。” “绝不——背叛于本王?” “绝不。” “好,本王知道了。” 苏妘亲手递上铜镜,“王爷想看看自己是如何一点点恢复原貌的吗?”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 毫不犹豫的拿上铜镜,照在面前,他直视着镜中丑陋的怪物,胸脯起伏巨大…… 这么丑,她…… 温软的唇落在他眉眼,遮住了他的视线。 “王爷,记住今日,过些日子,妾身再邀王爷看自己。”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一定会恢复原貌。” ———— 腊月十六。 苏妘早早起床,外边又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鹅毛大雪。 用过早膳,她就让清宁去准备马车。 今日苏雨曦和萧雨曦定亲,她怎么能不去呢? 虽然萧陆声曾答应过她,不会让这两个人成亲,但,她还是得去盯着。 羽七驾着马车在府外候着。 清宁打着一把油纸伞,搀着苏妘出了府门,远远的看到疏影骑着高头大马,任凭风雪吹打! 萧陆声莫不是怕她在镇远将军府吃亏,所以一个羽七不够,还让疏影也陪着? 她踩着马凳上马车。 这才反应过来,今日的马车是萧陆声的专轿,比寻常的马车大了不止一倍。 马车门一打开,只见里边坐着位戴着银色面具,一身玄色衣衫的男人。 马车空间足够大,连萧陆声的轮椅也放在里边。 “王爷?”苏妘没想到萧陆声居然会在马车里。 上次归宁,他也没有陪自己回娘家。 这次苏雨曦定亲,他要去? 疑惑中,萧陆声伸出手,她只好将手送到他手中,“王爷也要去苏家?”顺着坐在了萧陆声一侧。 她看着男人带着银色的面具,看不到那些伤疤,只能看到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清晰的下颌线…… 心口扑通一声跳动。 萧陆声要恢复容貌,定是绝世男子。 男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清宁上马车后,先给萧陆声施了一礼,随即羽七便驾着马车往镇远将军府去。 此时,镇远将军府的人并不算多。 当苏妘推着萧陆声走在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看着下人、以及几位哥哥都笑开颜的样子,说心底没感触那是假的。 苏鸿鹏率苏夫人、几个儿子过来迎接萧陆声。 这淮南王虽然毁容,残疾了。 可,人家是皇帝唯一的亲儿子,自然不敢怠慢。 正堂中。 萧陆声坐在上位,苏妘自然也在他右侧坐下。 当所有人都在祝福时,萧陆声问道:“苏将军,本王有一疑惑。” 苏鸿鹏脸色微凝,恭敬的回道:“王爷请说。” “听说今日是苏家大小姐苏妘与平西王世子定亲之日?” 此言一出,苏家人的脸色均是猪肝色。 所有人都看向苏妘,似责怪她是不是和萧陆声乱说了什么? 苏鸿鹏硬着头皮回道:“王爷说的是。” 萧陆声端着茶杯,轻轻撇了茶叶,抿了一口,半响不说话。 他今日戴着银色面具,往那儿一坐,更加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这一言不发的,气场异常冷冽。 啪! 茶杯放在茶几上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萧陆声疑惑道:“哦?那嫁入淮南王府的到底是你们家大小姐苏妘,还是二小姐苏雨曦?本王的王妃闺名到底叫什么?” “这这……”苏鸿鹏整个人脸色都紫了。 这时,苏项阳、苏向炎、苏向寒以及苏夫人林氏纷纷都跟着紧张起来。 苏鸿鹏憋红了脸,咬牙道:“王爷娶的自然是苏家嫡次女,王爷莫要玩笑了。” “玩笑?” “雨曦,你,你快告诉王爷。”苏鸿鹏朝一旁的苏妘求助,冷汗涔涔而下,这萧陆声怎么会突然来访? 苏夫人林氏道:“欺君可是大罪,雨曦,莫要说错话。” 她那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苏妘,如果被揭露,全家人,包括她苏妘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苏妘冷笑了一声,萧陆声早就知道她是替嫁的了。 她扫视一圈,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她,苏鸿鹏,林氏的眸光甚至像淬了毒般警告着她别乱说话。 第40章 别高兴得太早了 “王妃,你说。”萧陆声把玩着手上的青玉扳指,似漫不经心的问。 实则,方才苏家人看苏妘时的警告,他都收入了眼底。 之前,听疏影说归宁那日,苏家人对苏妘的态度,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今日亲自看到了,心头的火苗压不住一般蹭蹭涨! 正堂的火盆里,银炭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安静的喘气的声音都挺大。 苏妘淡笑一下,“王爷,妾身……”她不知想什么,与萧陆声似说笑一样,“妾身是谁对王爷来说很重要吗?” 萧陆声冷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王妃深得本王的心,是谁于本王来说的确不重要。” 话音一落。 苏家的人都松了口气。 没多会儿,门外响起了鞭炮声,压礼师高喊了几句,苏鸿鹏与萧陆声行个礼,一家都去迎平西王府的人。 萧御一身暗红袍,披着貂皮大氅,身后跟着媒人,以及抬着定亲礼的人鱼贯而入。 满满的十几台定亲礼,很是耀眼。 这些还不算什么,等真的大婚那日,萧御的彩礼更是令全京城女人艳羡。 而苏家为苏雨曦准备的嫁妆,可真真是十里红妆。 而她呢? 嫁入淮南王府,就给了两间偏远的铺子,至今也还是林氏在掌管着。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看到这里,苏妘的手不自觉得紧紧握在一起,如果萧御和苏雨曦还是成为了夫妻,那改变命运会更加困难吧! “王爷……”苏妘侧头看向带着面具的男人。 他似乎很悠闲,看向苏妘时,嘴角微微扬了下,“怎么了?” “王爷不是说……”她那双明媚的眸子眨了眨,不是说不会让这二人定亲的吗? “王妃莫急。” 看旁人离得远,萧陆声往苏妘那边偏了偏头,用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且让他们开心一会。” 苏妘:“……” 不急吗? 她怎么会不急啊! 看苏家人和萧御他们那么开心,她只觉得心痛万分,为前世的自己不甘心! 前世,她都死了,这些人应该也是像今日这般开心吧!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当萧御、苏雨曦等人从外一路往正堂来时,她那张脸上洋溢的幸福,都将所有人感染了。 人们欢声笑语的走进正堂,看到萧陆声同苏妘将主位都占着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苏鸿鹏提醒:“王爷、王妃。” 众人这才对着萧陆声、苏妘行礼,任谁都没有想到,深居简出的淮南王会出席,替苏妘来撑腰。 萧御看着主位上,少女明媚的眸子,时而看向萧陆声时,露出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心头就不舒服。 脑海里忽然想起她说:见到本宫,世子是不是该遵循规矩,喊本宫一声——王嫂? 王嫂…… 是啊,她和萧陆声坐在一块,他是要喊一声王嫂! “世子哥哥……”苏雨曦轻轻推了萧御一下,“在对庚帖了,开春之后,咱们就要成亲了。” 萧御微微笑着,“是啊。”天生凤命的苏雨曦是他的世子妃,前程无忧。 苏妘站了起来。 她走到正堂里,看着那些定亲礼,一件件的礼物去看。 苏雨曦近身来,“姐姐可是羡慕了?” “是啊,世子对你可真重视。” “多谢姐姐成全。” 苏妘有几分意外,她那样会伪装的人,怎么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她成全了她的? 这一看,发现萧御、苏家人都围着媒婆,以及萧御的舅舅在商讨成婚日期,以及一些彩礼等问题。 而她和苏雨曦则在正堂的门口,离得特别远,所以别人是听不见她们说什么的。 笑了笑,苏妘继续道:“你也知道是我成全的你呀?” “苏妘,只有我可以带着苏家人飞黄腾达,如果你把安神香的配方交出来,以后,我保你淮南王府平安无虞,否则……” “否则如何?” “姐姐,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王妃就高人一等吧?一个残废,他也只能是个王爷了。”她眉眼得意,“可世子哥哥不一样,我知道,你听得懂。” 苏妘呵呵笑了笑,“妹妹,别高兴得太早了。” 她眸光望着主位上端坐的萧陆声,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打茶几的样子,过分闲适了些。 可,她知道,萧陆声必定有百分百的把握,才会如此不慌不忙。 “你笑什么?一个丑八怪你都上心了?”苏雨曦说着,挡在了苏妘的跟前,再一次道:“我们好歹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姐姐难道不懂吗?” 苏妘伸手摸了一下锦盒里的东珠,“知道,不过,我福薄,比不上妹妹福气,妹妹的福气还在后头——吧。” “那当然。” 苏雨曦回头看了一眼,翠珠就在不远处,有人过来定会提醒,胆子也大了些,说道:“安神香的配方,还有军中用的皲裂膏、伤寒药这些配方,我都要。” “苏雨曦,你真贪心。”她笑得甜美,放下东珠说道:“现在才来问配方,是不是晚了?” “你,我知道你替我嫁给那个废物你不甘心,你怨恨我抢走了萧御。 可是,这些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苏家,只有我是命定凤命,只有我能保苏家蒸蒸日上!” “真要脸!” 苏妘嗤笑一声,在苏雨曦异样的眸光中说道:“我偏不信,苏雨曦抢夺别人的功劳,还这么理直气壮,或许上苍生气了呢。” 说着,苏妘不想听苏雨曦废话就要走,苏雨曦连忙过去,好似亲密的样子挽着她的手,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道:“苏妘,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你什么意思?” 苏妘推开苏雨曦的手,她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 不止是苏雨曦,苏家的每一个人她都厌恶! “圣旨到。”传来一声鸭公嗓,太监总管修邑带着几个侍卫前来,一边走,一边高兴的喊:“将军府大喜,请苏二小姐前来接旨。” 苏二小姐? 苏妘和苏雨曦对视一眼,到底是她们两个谁接旨? 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起身过来迎圣旨。 疏影推着萧陆声走到苏妘身边,两人视线相接时,萧陆声道:“本王的王妃,镇远将军府嫡女苏妘,”随即将苏家人,平西王府那些心虚的人看了一圈,盯着苏雨曦道:“苏二小姐,苏雨曦接旨吧。” 第41章 蠢货,你是要害死苏家吗? “我……我……”苏雨曦一颗心狂跳。 她看向苏鸿鹏,萧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道理,今日定亲的是苏妘和平西王世子萧御,而不是苏雨曦,因为苏雨曦早就嫁入淮南王府了。 而现在,萧陆声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逼迫他们承认替嫁一事? 这种事哪儿能承认,欺君大罪! 就在他们挣扎时,萧陆声拉着苏妘的手,“妘儿,他们这些人还想继续欺君,可惜你一片苦心了。” 苏妘:“……”她的什么苦心? 她只想拆散苏雨曦和萧御二人,只要男女主命运改变,她才能睡安稳觉! 萧陆声拉着苏妘的手,看向一旁的苏鸿鹏等人,继续道:“新婚之夜,在本王的威逼利诱之下,王妃就已经坦白,她乃是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苏妘,而非苏雨曦。 妘儿深得本王的心,已告知父皇。母妃,入皇家玉碟,苏将军,尔等还要继续欺君?” 男人的话掷地有声。 众人已经分不清真假。 这搞不好就是掉脑袋,抄家流放,诛九族的事情,谁敢承认? 苏鸿鹏等人大气都不敢喘。 修邑直接站到了苏鸿鹏的跟前,“苏将军,皇上难得糊涂,将军莫不是还要继续欺君?” “臣,臣……”苏鸿鹏吓得人都发抖了。 此时,苏项阳看向苏妘,“王妃……”此事关乎苏家几十上百口人的生死。 淮南王、修总管的话可信吗? 这种站在悬崖边上的感觉,使得苏家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苏雨曦泪眼汪汪的往萧御身边靠。 萧御一时间也有些后怕,若是惹怒皇帝,他们平西王府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哈哈哈……哎呀。”萧陆声忽的笑了起来,拉着苏妘往一边靠,“妘儿,你说,苏家的人是不是非要把你和苏雨曦的身份互调?” 苏妘拧着眉,今日发生的一切,萧陆声并未和她事先说过。 她看向男人,心头也是打鼓一般。 皇家真的能原谅苏家替嫁,原谅她这个冒牌货吗? 男人紧紧的捏了她的手,“王妃尽可信本王,此生,绝不欺你。” 绝不欺她? 这样郑重的承诺,一时间让苏妘备受鼓舞和感动,嗫喏道:“多谢王爷为妾身正名。” 苏妘此番一跪。 苏项阳也跟着跪下,接着苏鸿鹏等人也相继跪下,“臣等接旨。” 都到了这个时候,苏妘都承认了,已经由不得他们不承认了! 只是,苏府的命运,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修邑清了清嗓子,先将欺君一事训斥一番,整个苏家的人都是发抖着听完。 因淮南王和苏妘夫妻琴瑟和鸣,乃替嫁良缘,是看在淮南王的份上,苏鸿鹏褫夺镇远将军封号,罚俸三年。 苏项阳、苏向炎、苏向寒各降一级。 “谢皇上圣恩。”苏家人谢恩。 欺君,最后只是降了官职,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但,每个人心里都将苏妘给记恨了一遍,若不是她率先承认自己是苏妘,他们何至于被训斥,被降职? 修邑道:“不急着起来,苏二小姐苏雨曦接旨。” 苏雨曦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无意间瞥见淮南王直视着她,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笑令人毛骨悚然。 她只觉得心里毛突突的,听见修邑宣读的圣旨都说她恭顺贤淑、温婉有加,特赐婚平遥王萧衡。 “什么?”苏雨曦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苏鸿鹏等人也懵了。 “修总管,怎么会这样?”苏鸿鹏整个人脊梁都直不起来了。 苏雨曦、林氏相互搀着跌坐在地上,紧接着,廊道中传来一阵惊呼声,纷纷喊着‘老夫人。’ 原来,在后院礼佛的苏老夫人想着定亲仪式要开始了,这才走出来,谁知道听见苏雨曦被赐婚平遥王的圣旨。 简直天都塌了! 那平遥王死了好几个王妃,荒淫无度,与淮南王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不如人家淮南王! 整个将军府乱成了一锅粥。 修邑看苏雨曦不肯接圣旨,问道:“将军府这是要抗旨?” 苏鸿鹏连忙爬过来,“臣,臣接旨。” “替嫁这等欺君大罪,皇上都看在淮南王和王妃的份上不计较,尔等就是祖上烧高香了!” 修邑丢下这句话,同萧陆声行礼后,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得回宫了。 苏雨曦反应过来,撒泼似得冲过来,想要抓花苏妘的脸一般。 还未靠近,就让羽七一脚踢飞。 噗…… 鲜血如喷泉似得喷洒出来,苏雨曦整个人跌倒在地上,指着苏妘控诉,“苏妘!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害我!” 林氏反应过来,连忙去查看苏雨曦的情况,“曦儿,曦儿……” 她不断的提醒。 平西王世子还在,断不能撒泼! 苏雨曦反应过来,爬起来扑到萧御跟前去,“世子爷,救救我,我不要嫁给萧衡,这一切都是苏妘害我的,世子哥哥……” 萧御整个人都是懵的。 先不说赐婚一事,就苏妘和萧陆声,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 萧陆声那样暴虐成性的人,知道苏妘是替嫁的,竟然没弄死苏妘? 不对,太不对劲了。 “曦儿,曦儿……”苏鸿鹏将苏雨曦给拉开,红着眼眶先给淮南王行礼,“王爷,王妃,”他看着苏妘,似寄托了全部的希望,有几分哀求的口吻,“妘儿,你妹妹不能嫁给萧衡,你,你求求王爷,帮帮苏家。” 苏妘深呼吸了一口气。 连刚刚醒来的苏老夫人也在嬷嬷的搀扶下过来,“妘儿,你说话啊。” 苏妘看着这家人期盼的眼神,心口越发的疼痛,她问道:“为什么当初没有一个人救救我?” 都知道淮南王暴虐成性,都知道苏雨曦不能嫁去淮南王府…… 还有前世,她逃婚,被打断手脚丢在苏家大门口,没有一个人开门出来救救她。 为什么? 一颗泪珠夺眶而出。 苏妘觉得是耻辱! 她迅速擦掉,看着苏雨曦笑道:“本宫觉得——苏雨曦与萧衡很是相配!” “放肆!” “糊涂!” 苏老夫人颤巍巍得过来,急得脸都发白,和苏鸿鹏一前一后喝斥:“蠢货,你是要害死苏家吗?” 第42章 当真是天生凤命? 苏妘呵呵发笑,“苏老夫人看来最近睡眠不错,骂人都还很精神。” “你!”苏老夫人瞪大了眼,看着一脸冷漠的苏妘,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你怎么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还不是苏家所有人将她变成这样的? 想前世,她那么孝顺,为所有人考虑,最后结果呢? 有人在乎过她吗? 这些所谓的亲人,还不如萧陆声,至少前世,萧陆声给她这个替嫁王妃收尸骨了! 苏项阳一把拽着苏妘的手,“妘儿,我们可是至亲骨肉,你舍得……” “大哥!什么一家人?当初你们为何舍得让我嫁入狼窝虎穴?”苏妘一把甩开了苏项阳的手,冷冷的反问。 “苏妘!” “苏妘!” 苏向炎和苏向寒愤怒不已,气得脸如锅底,“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苏妘苦笑一下,“从嫁入王府那天起,我与你们的情分都断了!” “孽女!”林氏气疯了似的,若不是看淮南王的侍卫护着苏妘,她恨不得上去抽她嘴巴子! 苏妘根本不为所动! 她和苏雨曦都是林氏的的女儿,可她眼里只有苏雨曦,而自己永远都是陪衬,为什么? 她搞不懂为什么! “王爷,你看,又开始下雪了,咱们回府吧。” 苏妘侧头与萧陆声对视一笑,点点雪花又开始飘了起来。 萧陆声点头,心头却有些生涩的难过,她刚刚说,王府是狼窝…… 苏雨曦哈哈哈的笑,“你说王府是龙潭虎穴?可你为何对淮南王温柔小意,一边说王府是龙潭虎穴,一边享受淮南王的恩宠,苏妘,你怎么这么贱?” 说罢,苏雨曦看向萧陆声,“王爷听见了吗?她根本不愿意嫁到王府,更瞧不上王爷,却还借着王爷的势打压自己人,这样的蛇蝎女人,值得王爷你宠吗?” “你……你闭嘴!” 苏妘没想到,一向喜欢出软刀子的苏雨曦竟颠了一样,不顾形象的大放厥词? “苏妘,你胆大包天,你分明嫌弃王爷,却还骗他,你……” “啪!” 苏妘过去一巴掌扇在苏雨曦的脸上,“我这辈子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你休要挑拨离间!” “你就是撒谎,你心虚,谁会喜欢一个丑八怪啊!” 啪啪啪! 苏妘连扇了她三个嘴巴子! “苏妘,住手!” 苏鸿鹏喝斥一声,只觉得脑瓜疼,好好的定亲宴,变成现在这样,边上,还有少数族亲看戏。 他深呼吸一口气,走到苏妘跟前,“妘儿,你回去想想,真要你妹妹嫁给萧衡? 你可知道,未来没有你妹妹帮扶,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闻言,苏雨曦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妘呵呵一笑,“我不需要苏雨曦的帮扶。” “对,本王的王妃,他只需要依附本王一人即可。”疏影推着轮椅,让萧陆声离苏妘更近一些。 众人听见萧陆声这般说,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若说曾经的战神将军萧陆声,那是百姓之福。 此后毁容残废的萧陆声,那就是个性情扭曲的大变态啊,他怎么这么护着苏妘呢? “多谢王爷,妾身一定谨记。”说罢,疏影推着萧陆声,羽七、清宁等人都跟着他们往府外走去。 寒风吹得雪花乱飞。 直至苏妘、萧陆声等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之后,老夫人才哎哟一声,晕厥了过去。 前院后宅,乱成了一锅粥。 苏鸿鹏让苏项阳去送族亲等人,而他则将萧御请到了书房之中。 “世子爷,今日情况,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真没想到苏妘她竟然将替嫁之事都说了出去。” 萧御坐在椅子上。 脑海里有些乱。 他记忆中的苏妘总像个花痴,见到他的时候,笑得很美,那双痴情的眸子几乎都挂在他身上的。 穿衣打扮也有几分不伦不类。 可是这几次见她,她总是很清冷、理智、穿着也很大方得体。 她怎么变化那么大? “世子爷?”苏鸿鹏说了半天,却发现萧御并未回话,不知道想什么那么入神。 苏鸿鹏又喊了几声,萧御才回神,“啊,怎么了?” “世子爷,你和曦儿的婚事怎么办?圣旨上,正月初九就要同平遥王完婚的。” 萧御揉了揉眉,问道:“曦儿当真是天生凤命?” 苏鸿鹏一愣,“当然是真的,当时那个老道长自己来的,我都不认识他,且,他也给妘儿算过命,说她乃是红颜薄命。” 红颜薄命…… 替嫁之后,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苏妘应该已经香消玉殒了吧? 但,她没有! 甚至和淮南王看对眼的模样。 如果她和淮南王生了皇孙,那他和父王要拿那个位置就更难了! 且,这一点还不能和苏鸿鹏直言,万一他们觉得淮南王、苏妘二人也有价值,谁知道会不会被策反? 苏妘那么喜欢自己,他必须找时间与她谈谈! “本世子回去同父王商议一下。”萧御道。 “世子爷一定要尽快,时间不等人,今日,曦儿都崩溃了。” 萧御点头。 今天的苏雨曦眼中的怨毒,他看得真切,发笑时,那声音也没有往日温柔。 倒是苏妘,她无论如何愤怒,或哭,或笑,或训斥声音都如黄鹂一样动听。 萧御离开之后。 苏鸿鹏跌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瘫在椅子上。 回想今日的一幕幕,简直是惊心动魄! 替嫁的事情、赐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能叫人窒息的大事! 就在今天,镇远将军府差一点就没了啊! 想起苏妘,苏鸿鹏是咬牙切齿,这个女儿自幼唯唯诺诺的,是很乖很懂事的。 怎么忽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还冷漠无情! 真是白养了! “老爷,老爷……”林氏敲着门,没多会儿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曦儿天生凤命,怎么能嫁给萧衡,那是个无用的皇族……” “你闭嘴吧!” 苏鸿鹏恨铁不成钢,“这种事能大声喧哗的?”他连忙在书房外看了一番,没有旁人才对林氏道:“世子爷回去和平西王商量,你就别捣乱了。” 林氏咬牙切齿道:“着人将苏妘喊回来,方才淮南王在,她才长硬了翅膀!” 第43章 在这儿哭有什么用? “无知妇孺!” 苏鸿鹏喝斥一声,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的响,“你那双眼莫不是瞎的?今非昔比,即便淮南王……”他压低声线,“即便淮南王不中用,可他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是苍云国的战神,妘儿现在是淮南王王妃,岂是你说叫回来就能叫回来的?” 林氏哑口无言。 良久回神,“可是,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从前多听话懂事,怎么嫁去王府就变了样! 那曦儿怎么办?她可是天生凤命,要是嫁给萧衡,这辈子就毁了!” “你闭嘴吧!” 他岂不知道苏雨曦身系苏家满门荣誉,可圣旨已下,难不成抗旨? 简直疯了! 林氏道:“老爷,那世子爷怎么说呢?”她都要哭了。 苏鸿鹏看不得女人哭。 虽然不耐烦,也为了耳根清净,说道:“刚刚跟世子爷说过了,他会回去跟老王爷商量。” “商量……” “是,商量。”可是商量的结果…… 苏鸿鹏摇头。 圣旨啊! 能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林氏帕子摁了摁眼角的泪花道:“老爷,不如还是想办法让妘姑娘回来一趟,让她给曦儿求求情也是好的啊。” “她肯求情,今天就不会是那个态度。”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反了天了?”林氏声嘶力竭的吼,“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苏鸿鹏厌烦的挥衣袖,“你让我好好想想,回去吧。” “老爷下不定决心,就让我这个当娘的为孩子考虑吧,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总不能看曦儿往火坑里跳啊。” “你……”苏鸿鹏张口结舌,说起火坑,当初就是考虑曦儿身子弱,加之世子暗示他喜欢的是曦儿,所以,才让妘儿去替嫁的。 好在,淮南王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看起来他对妘儿似乎还不错。 早知道惹出这些事情,还不如让曦儿自己嫁淮南王府。 仰头叹息,可惜没有早知道,没有如果。 “爹爹,母亲。” 苏雨曦哭着跑进了书房里,那张脸虽然擦了药膏,但还巴掌印还是很明显。 一进书房,就跪在了苏鸿鹏和林氏的跟前,“爹爹,母亲,求求你们救救曦儿,我不要嫁给平遥王,他,他前些日子还想调戏女儿,那就是个登徒子啊。” 林氏忙道:“翠珠,把二小姐扶起来。” 紧跟进来的翠珠闻言,也哭着与苏雨曦跪下,“老爷,夫人,求求你们救救二小姐吧。” 林氏心疼不已,连忙去扶苏雨曦。 “母亲,曦儿不要嫁给平遥王,求母亲,爹爹怜悯啊。”她是真的后怕,并泣不成声了般哀求。 求着求着,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咕噜噜的滚落下来,好不可怜。 林氏好不痛心,干脆也和苏雨曦一道跪下来,“老爷,救救曦儿吧。” 苏鸿鹏脸都扭曲了,“我有办法我能不救?现在还要看世子爷那边怎么说,你们在这儿哭有什么用?” 苏雨曦道:“爹爹,让姐姐回家,让她替我嫁给平遥王吧。” “你胡说什么!”苏鸿鹏双目圆瞪,不敢相信一向乖巧的苏雨曦竟然说出这等惊天骇俗之事。 苏雨曦躲进林氏的怀里,泪涟涟的:“爹爹,那我怎么办,我要是嫁给萧衡了,咱们苏家在京城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对呀老爷,我……” “都闭嘴!”苏鸿鹏肺都要气炸了。 发生这种事情,他也很心痛,但更没有想到的是,妘儿替苏雨曦嫁过一次了,她竟然还想将已身为王妃的妘儿叫回来替嫁! 简直有失体统! “事关苏家前程存亡,老爷还是莫要心软,我去跟妘姑娘说吧。”林氏抽噎着,她起身拽了拽苏雨曦,“起来,在你爹这里求没有用。” 苏雨曦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听见林氏说要去将苏妘喊回苏家,她说道:“只叫姐姐吗?”可千万别把萧陆声那个阎王叫来, 林氏点头,母女搀扶着出书房,翠珠也请罪跟着退出去了。 淮南王府。 苏妘推着萧陆声回到了梨落院,满院都是积雪,他们刚进屋,大雪又簌簌下了起来。 屋子里有地龙,一进屋就有一股热气扑面。 进门不远处还烧着一盆银炭,苏妘推着萧陆声过去烤火。 “今日多谢王爷。”她是真诚的,萧陆声果然说到做到了。 萧陆声不关痛痒的‘嗯’了一声。 她复问道:“皇上怎么会忽然下这样的赐婚圣旨?” 萧陆声微微侧头,苏妘就走到他跟前,一双星眸凝视着他,似在等答案。 萧陆声伸出手,她就将手放在他宽大的手心里。 “母妃去父皇跟前,帮那位王叔求的姻缘。”他淡漠的说着,没什么情绪起伏。 就像是在说,刚刚吃过饭了一样随意。 苏妘张了张嘴,却也没再说什么了。 毕竟,端贵妃对萧陆声的宠爱,皇帝对端贵妃的盛宠都是令人窒息般的存在。 第二日。 早膳过后,苏妘给萧陆声擦了药膏,两人便坐在炕上下棋。 简顺拿了两张请帖过来。 “回王爷,王妃,这一封是镇远将军府着人送来,邀王妃明日回府一聚。 另外一封是平西王府三日后举办赏梅宴,平西王妃邀王妃出席赏析。” 苏妘张了张嘴,笑着道:“苏家的人不会还以为我会帮苏雨曦吧?” 萧陆声冷笑,丢了手中的棋子,“他们还没看出来,你已经不是他们能拿捏的人了吗?” “或许是。”苏妘点了点头,她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想了会儿,她笑着拿了平西王府的请帖,“平西王王妃从来就没看重过我。”又怎会邀她赏梅花呢? 应该是萧御吧! 其实,她很好奇,萧御邀她见面,到底想做什么? 萧陆声道:“应该是平西王世子邀你吧。”他声音不咸不淡,一派平和。 其实内里,很是不平,似听见萧御的名字他都觉得心火在燃烧。 和她青梅竹马的人是自己多好? 苏妘点头,“妾身也觉得是他。” “王妃想去吗?”他这话不急不躁,不温不火。 但,苏妘却莫名的觉得,他似乎不大高兴。 斟酌了下,苏妘试探的问道:“王爷,妾身能去吗?” 能去吗? 萧陆声的心火有些控制不住了。 第44章 以为王妃在撩拨本王 男人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看向苏妘,“王妃很想去?”就那么舍不下萧御? 他都要娶别人…… 就那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凭什么赢得妘儿的心? 苏妘:“……”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萧陆声说:“既然是平西王妃邀请的,王妃想去便去。” 那双眼,肉眼可见的凝了冰霜一样。 “妾身,妾身也没有很想去。”她不过是想看看萧御到底预备如何。 可,萧陆声这个最好的盟友似乎不高兴。 他不高兴了,她可不能任其生长,得不偿失。 萧陆声又瞥了她一眼,看她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的,还继续在棋盘上下了一子,心口猛的一跳,他是不是对妘儿太凶了? “让羽七、清宁陪你去吧。” “啊?” 萧陆声看着她那双懵懂的眼,一副迷蒙的样子,真是又好笑又好气,“想去,就让羽七他们陪着你去。” “王爷,妾身不是想去。” 萧陆声看着她,不是想去,那是什么? 苏妘鼓了下腮帮子,看萧陆声认真的样子,不免问自己,萧御想见她,她就要去赴约吗? “妾身不想去。” 她有几分委屈的样子,看得萧陆声有些莫名其妙的,“想……”去就去。 “王爷,妾身真的不想去。”她直接打断了萧陆声的话,拽着他宽敞的袖袍,有几分撒娇的感觉。 萧陆声张了张嘴,嘴角不经意的扬起一点幅度,“王妃不想做的事情,只管拒绝,有本王在,谁都动不了王妃。”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令人心安。 原来有人撑腰是这样的感觉啊? 为了苟命,依附他,讨好他,曾让她觉得有那么一丝卑贱。 可,当他的回应这样诚挚发烫时,苏妘内心有几分动容。 甚至想,前世,她逃婚惨死后,萧陆声为何会为自己收尸? 那之后,为何不再娶妃纳妾生子,甚至是提拔一两个通房,只要他有儿子,他必定能当上优哉游哉的太上皇! 毕竟,他才是皇帝唯一的血脉啊! 萧陆声—— 他身上好像有谜团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她微微欠身,笑着道:“妾身多谢王爷庇护。” 他大手一挥,像是说,别做那些虚的。 看着少女那样淡淡的笑意,萧陆声想,她若是开怀的笑又是怎样的风景? 可惜,她极少发自内心的去欢笑。 也是,被迫嫁入王府,亲眼看到未婚夫要娶她妹妹,这么多糟心的事情,她若还能没心没肺的开怀大笑,那就怪了。 “苏妘——” 他喊她名字,抬眸看着那张脸,曾在梦里无数次想象过的姑娘,都不及她真颜好看。 “王爷?”她应了一声,定定的看着他,“妾身在。” 萧陆声嘴角微微勾起,“只要你愿意,本王会护你一生。” “妾身愿意。” “你——都不仔细想想。” “王爷乃是盖世英雄,妾身能得王爷庇护,实乃三生有幸,何须仔细想想?” 萧陆声完全没有想到,她回答的如此行云流水,就像是专程为撩拨他而提前准备过一样。 他那颗心怦怦怦的跳动,直言道:“王妃说这些话会叫本王会错意。” 苏妘有些纳闷,“会错意,会错什么意?” “以为王妃在撩拨本王。” “妾身……”苏妘抿着唇笑,左右屋里没有旁人,她干脆也不解释,只道:“妾身是王爷的王妃,这是不变的事实。” 怦怦……怦怦…… 他心口剧烈的跳动,“你承认?”她承认在撩拨自己? 萧陆声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双眸子看着苏妘,深怕错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苏妘道:“如果能让王爷喜欢的话,妾身觉得挺好的。” “本王——”他抿唇一笑,“喜欢。” 两两相望,似在这一刻,萧陆声确定了一些什么,他怕她没有听清楚一样,重复肯定的说:“本王喜欢。” “妾身也喜欢。” “好。”哪怕她心里还有萧御一席之地,但,她肯留在自己身边,这一辈子他似乎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月老庙里为他疗伤的少女—— 他们终究没辜负月老的牵线,终究重逢。 大雪下了整夜。 翌日,苏妘起床之后,发现萧陆声已经没了身影,身侧的被窝是凉的,想来,他起床很久了。 早膳时,苏妘问清宁,“王爷吃过了吗?” 清宁道:“王爷好像出府了。” 她扭头看着外边鹅毛大雪,扫积雪的下人这都是第二次扫地了。 这么大雪,他去哪儿? 早膳之后,门房来报,说是大理寺卿苏向炎来求见她。 二哥? 他这个人常年不在家,偶尔见面也是冷着张脸。 也是,镇远将军府里,没有一个人是喜欢她的! “王妃?”门房有些纳闷,王妃的娘家人求见,这是见还是不见啊? 这日子闲着也是闲着。 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些人,到底有多疼苏雨曦呢? “那就让他在二堂等着吧。”苏妘说道。 “是。” 管事的退下了,心里嘀咕,这王妃寻常很好相处的样子,但,对自己娘家人似乎很冷漠。 清宁看着外边的大雪,跟香茗吩咐,让拿油纸伞来。 等苏妘用完早膳,主仆二人这才撑着油纸伞往前院走去。 二堂里,有下人端了一盆银炭进去。 此时,苏向炎正端着一杯热茶,时不时的撇一下茶叶,抿一小口。 直到清宁喊:“王妃驾到。” 他才站起身来,看着那个珠翠得宜,一身鹅黄袍子的妹妹走了进来。 “臣见过王妃。” 这苏向炎一向寡淡,却是苏家人中,最务实的一个。 这一见面,她还没撒气呢,他就规规矩矩的该请安请安,该见礼见礼。 好歹是大理寺卿,总比苏家另外两个哥哥冷静多了。 ‘苏大人,今天来所谓何事?’她坐下后明知故问。 苏向炎看了清宁一眼,很诧异她竟唤他大人! 苏妘跟清宁说道:“厨房有没有点心,去端一点来吧。” “是。” 清宁应声退下,这点心肯定是有的,但,还得给王妃和她二哥一点时间谈事情。 第45章 你真是变得彻底! 待清宁一走。 苏向炎看向苏妘,有几分愧疚的样子,“当初,让你替苏雨曦嫁入淮南王府,是我们对不起你,今日我来,想必你应该清楚我的目的。” 苏妘冷笑一声,“知道。” 他们的愧疚都是有条件的! 现在,来见她,不就是为了苏雨曦吗? “当初,苏大人并不在家,想来如果你在家也是要让本宫替嫁的吧?” “我……”想着苏雨曦那娇弱的身子,再想着她入了萧御的眼,苏向炎沉默了一瞬,并没有否认。 苏妘笑着,“本宫是捡来的吗?” 苏向炎皱着眉头,似没懂她为何这样问。 “本宫若不是捡来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厌恶,都喜欢苏雨曦,被指婚的人是苏雨曦,你们说她体弱,恐经不起淮南王的残暴,难道本宫就经得起吗?” 苏向炎:“……” 苏妘:“从本宫嫁入王府那天,便决心与苏家断绝关系了。” 她说得那样决绝。 苏向炎心口有几分苦涩。 她现如今连一声二哥都不喊,可见多绝情。 想了想,苏向炎道:“就算断绝关系,我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王妃就肯定,淮南王会一直宠着你,将来半点不靠娘家?” 苏妘点头,毫不犹豫的:“肯定。”哪怕有一天被萧陆声厌弃,只当还了前世埋骨之恩。 “你……”他气得站了起来,“哪怕是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你也不肯帮忙求个情?” 苏妘气定神闲得抿了一口茶,没去看苏向炎是愤怒的还是失望的,只淡淡的说:“不愿意。” “你一定要推她入火坑吗?父亲说了,或许你去求情,皇上会取消这次赐婚。” “皇上是明君,怎会朝令夕改?本宫岂会让父皇为难?” 苏向炎彻底懵了,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事事以家人为重的大妹妹? “你真是变得彻底!” 苏妘冷笑,“苏大人,不光是本宫变了,过些日子,你还会看到你们最疼爱的苏雨曦也会变得面目全非,或许,那个时候你们才会知道,骗你们最深的是她,而非受尽委屈的本宫。” 她说着站了起来,“多说无益,苏大人,天儿冷,还下着大雪呢,还是早些归家吧,免得积雪影响你归家的路。” “你什么意思?” 苏妘苦笑,“没什么,我此前太蠢了,以为一家人不用过多计较,却想不到,霸占别人的成就,竟让她如此不知感恩,毫无亲情良心。” “你说的霸占是什么?” 苏妘看向苏向炎,“本宫说了,你就会相信吗?倒不如问一问她苏雨曦,给祖母的安神香怎么那么难配出来?呵呵……” 轻笑着,她越过苏向炎,走到门口时,看到清宁端着糕点在家外边站着。 两人对视一眼。 清宁端着糕点进了二堂,“苏大人请慢用。” 放下糕点,规规矩矩的出去,跟着苏妘走了。 苏向炎看着那盘点心,嗤鼻一笑,当真是讽刺。 果然,苏妘早就不是曾经那个温言细语,好说话的苏妘了。 只是,她说苏雨曦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祖母的安神香不都是苏雨曦调制的吗? 最近没有了? 他极少在家,常在自己的宅子里,所以并不清楚镇远将军府里的事情。 想着,视线从糕点上挪走,大步出了二堂,正看着苏妘和她的婢女同撑一把伞走在雪中,这会儿正上了长廊,直至不见身影。 苏妘说的话,透着古怪! 这得多大的委屈和怨恨,才让她如此绝情? ———— 大雪连下了三天。 苏妘同清宁,香茗等几个丫鬟在院里堆了好几个雪人,一个个冻的手冰凉通红。 疏影推着萧陆声过来时,就看到苏妘和下人堆雪人,笑容明媚如天上明月。 这样的笑容难得且珍贵。 他一时间看痴了。 “王爷来了,奴婢参见王爷。”有下人看到萧陆声行礼。 苏妘等人才回头看。 男人一身玄衣坐在轮椅上,除了他本身和疏影,周遭都是白茫茫的积雪。 他戴着银色面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与她对视。 苏妘过去,“王爷去宫里了?” “嗯。” “外边冷,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回屋里去暖和呀。” 萧陆声伸出双手。 苏妘微微一愣,将双手递过去,男人握住她的一双小手,音色靡靡,“王妃冷吗?” 他那双手又大,又暖和。 将她一双冻红的小手完全包裹着,她还看得入神,心间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的,男人低头,哈热气在她指尖。 苏妘张了张嘴,有什么暖洋洋的东西直往她心间钻,心痒痒的,看着他一遍遍的哈气,白雾般的气体一遍遍在院中消散,却在她心上定格了许久。 “妾身……妾身不冷。”苏妘看着他,那张脸被银色面具遮挡,只看见那双眼,不似从前那般或如死潭、或阴鸷、或鹰隼般锐利。 “都冻成冰了。”他笑着说,微微抬手,疏影就推着他走,苏妘也被他牵着一只手往主屋去。 进屋后,苏妘替他将貂毛披风解下来放在横杆上,看清宁端了热茶来,也接过来递给萧陆声。 萧陆声接过茶杯,顿了一会儿。 苏妘问道:“王爷怎么了?” 萧陆声挥手让清宁等人离开,他才问道:“王妃在将军府时,也这般伺候别人吗?” 苏妘一愣。 在将军府,倒也没什么人让她这般谨慎细微的去伺候。 但,在将军府,她根本就像个透明人,好事轮不到她,坏事第一个就把她推出去。 “不是。”想着,苏妘摇了摇头。 萧陆声看着茶杯,轻轻呷了一口,道:“本王已经这般了,唯一能给王妃的便是自由,王妃想做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在王府之中,随王妃心意。 在外边,只要本王还能喘气,捅了天本王都给你兜着。” 苏妘张了张嘴,再一次被萧陆声的承诺惊懵了。 良久,她问道:“王爷为何如此?”为何对她这般好? 萧陆声抿唇一笑,想必她早就忘记当年救他的事情了吧! 旧事罢了,他也不想提那段悲惨的经历。 直道:“因为你值得最好的。” 第46章 是她应得的 他竟然说她值得最好的…… 这就是被人呵护、喜爱、认可的感觉吗? 苏雨曦被苏家所有人爱护着,她过的多惬意开心呀! 苏妘的内心澎湃极了。 蠢死过一次,她警告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是萧陆声…… 这个名声在外的活阎王,他似乎并不暴虐,对自己明显的庇护之意,她差点破防。 “王妃好像不信。”他笑着说。 苏妘带着淡淡的笑,“本来是不信的,但奈何是王爷说的,妾身便信了。” 她发现,这几日,下着大雪萧陆声都很忙碌,而且唇边的笑意越发的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萧陆声点了点头,看向棋盘,打开了白玉棋笥的盖子,“王妃,陪本王下一局。” 苏妘坐到杌子另一边,“妾身根本不是王爷的对手。” 萧陆声抬头看向少女,她微微鼓着腮帮子,温婉中透着几分娇俏,好似真生气一般。 他抿着唇笑,“好,那本王陪王妃下一盘。” 苏妘:“……” 她也只好打开另外一罐白玉棋笥,着黑子下了第一颗棋子。 萧陆声唇角始终挂着笑意,举止之间竟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 苏妘想,从前的皇太子萧陆声应该就是这样的气质吧。 也不知他在战场大杀四方的时候,又是怎样威风凛凛的模样。 “王妃下棋。”怎么一直看他呢? 虽然,苏妘的眸光很清澈,不是嫌弃他丑陋的容貌,可是,被人盯着看,他还是会觉得自卑。 苏妘‘哦’了一声,随意的道:“王爷,妾身觉得你最近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嗯。” “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有吧。” “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啊?”她拿着黑棋,撑着下巴,一副好奇的模样。 萧陆声笑着,“王妃,这盘棋你怕是又要输了。” 苏妘看向棋盘,他那一子简直出乎她意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让他一招声东击西给屠杀了。 “又输了。”她放下棋子,觉得没什么意思。 萧陆声看着她,他最近的好心情皆是因为她呀。 念了好几年的少女,梦中若隐若现的幻象,已有了具象性。 他问道:“还下棋吗?” 苏妘摇头,“妾身下不过王爷。” “本王这些日子去上朝了。” “上朝?”苏妘惊呼一声,又觉得自己失礼,忙道:“王爷勿怪,妾身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此前,王爷似乎没有去上朝的。” “此前没怎么去,此后当勤勉些才是。” 苏妘看着他,从他眸光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想来,萧陆声是不甘心,想去争那个原本就曾属于他的位置吧。 她其实很想说,只要他有个儿子,一切都不必争,即便是争,只要防范着平西王父子,应该更能事半功倍吧。 可,这个话题,她有些不好意思提及。 “明日……你吃过早膳让清宁、羽七陪着进宫一趟吧。”他突然说。 苏妘有些不解。 萧陆声继续道:“父皇想再见见你。” 皇帝要见她? 挺叫人紧张的,“是。” “今日早朝,苏将军请求父皇取消赐婚,”他顿住,看苏妘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继续道:“他被父皇喝斥了,苏雨曦的婚事板上钉钉。” 苏妘点头,“是她应得的。” 萧陆声道:“父皇见你,或许会问你这件事,如果你求情的话……”他将最后一颗棋子收入棋笥之中,盖上了玉盖,“或许会酌情考虑。” “妾身不会求情的。”她很决绝。 萧陆声抿着唇,似不经意的,“不想成全他们是吗?” “当然,”顿了下,苏妘道:“那只是其中之一。”最关键的是,这对男女主角命运发生了改变,那此后的命运或许也能改变。 对她和萧陆声来说最好不过。 萧陆声‘嗯’了一声。 不管她如何作想,都改变不了,她是他的女人这件事情。 半个时辰后。 简顺前来,那表情说不尽是幸灾乐祸,还是有几分悲悯的跟苏妘禀报,“王妃,苏二小姐在府门前,说要求见王妃。” “她一个人?” 简顺道:“和她身边的婢女一起的,主仆二人冻得不轻,一直在抹眼泪。” 苏妘呵笑了一声,这才哪儿到了哪儿啊! 前世,她在苏家大门前苦苦哀求,都没人开门看她一眼,这才刚开始,她就哭泣了? 看苏妘不说话。 简顺看向萧陆声。 萧陆声垂眸,明显,这件事他全权交给苏妘处理。 “本王还有些事,先回书房了。”说着,萧陆声自己推着轮椅走。 “对了,晚上回主屋,梨落院虽好,但终归不是主院。” 苏妘点头,“是。” “等开春,王妃腾出手来,主院随你摆弄,主要是让你住得舒服。” “妾身多谢王爷。” 萧陆声挥挥手就走了。 “妾身恭送王爷。”她福身恭送。 简顺看着苏妘,低眉顺眼的,“王妃,那奴才先陪王爷回书房了,”他又小声提醒,“王爷宠着王妃,这事儿王妃想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 苏妘颔首,眼神谢了谢简顺。 “王妃,苏二小姐前来,怕是求你跟王爷求情,她肯定是不想嫁入平遥王府的。”清宁给苏妘递上净手帕子,等她擦了手,又让香茗拿走了。 “她居然还幻想我帮她。” 清宁微微笑着,“王妃可要传她?” “她进我这院子都会叫我觉得空气不好。” 清宁:“……”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苏妘站起身来,“去看看她笑话。” 嗯,她去是去看苏雨曦笑话的。 积雪还很厚,但,王府的路都扫出来了,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不到一刻钟就到了王府大门。 果然,苏雨曦和翠珠主仆二人都在王府门前。 翠珠跪着,苏雨曦绞着手帕站着的,时不时的拿帕子摁眼角的泪水。 “还真是哭得伤心?”清宁有几分疑惑,这些日子以来,她都习惯了王妃毫无架子,随时聊两句。 苏妘讥笑道:“终身大事啊,她终于害怕了,慌了。”唯有她自己知道,被推出来替嫁那天,她整个人都像被抽了魂。 第47章 把她丢远点 清宁心中了然,平静的喊了一声,“王妃驾到。” 府门外,苏雨曦听见之后,朝着苏妘冲过来,清宁连忙挡在身前。 苏雨曦扑过来,梨花带雨的,“姐姐,爹爹说唯有姐姐能救我,姐姐救救我……” 苏妘嫌弃的挪开了腿,“苏二小姐是不是糊涂了?皇上赐婚,谁能救你,如何救你呀?” “不是的,不是的,父亲说了,只要姐姐求求王爷,看在王爷的面上,皇上会取消赐婚的。” “父亲说的便是真的了?” 苏雨曦一愣,眼泪哗啦啦的滚落下来,让寒风一吹,便干在脸颊,有丝丝的发疼,“那个平遥王都死了好几个王妃了,其中侧妃,姬妾更是不计其数,苏妘,你当真要如此绝情,要逼我跳火坑吗?” “当初本宫被逼替嫁的时候,你们不也眼睁睁的看着我跳入火坑吗?” 她的反击掷地有声,像一把重锤凿在苏雨曦的心上。 “怎么,现在不过是让你也感受一下我当初的心情,你就急眼了?就是火坑了?” 苏雨曦愤愤不已,眸光中带着怨毒的恨意,“你如今不是好好儿的,当着淮南王妃吗?怎么算是火坑呢?” “既然如此,苏二小姐嫁到平遥王府也是王妃啊,你自求多福吧。” 她转身要走。 苏雨曦撕心裂肺的喊,“苏妘!” 她回头来,淡笑着,云淡风轻一般,“你要如何?” “你变了,你不是苏妘,你到底是谁?” “我变了……呵呵,我不是苏妘那我是谁?”她笑着,看房檐上有积雪化水,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 前世,她不是已经蠢死过了吗? 死过一次的苏妘,的确不再是那个蠢货了。 “苏雨曦,时至今日你还未看清楚吗?怎么还要来自取其辱呢?” “我跟你拼了!” 苏雨曦猛然扑过来,就像是要抓烂她的脸一样,只可惜,她还没碰到苏妘,便让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的羽七给一脚踹翻。 “王妃,您没事吧?”羽七双手抱拳,恭敬的问道。 “无事。” 她看到翠珠爬过去将苏雨曦扶着。 但见苏雨曦嘴角溢血,眼神愤愤的瞪着自己,苏妘只觉得心情挺好。 “小姐,您没事吧……”翠珠哭问着,又看向苏妘,“大小姐,您一向疼爱二小姐的,怎么这次就这么狠心呢……” 苏妘懒得听她废话,和清宁就回府了,门房直接将厚重的王府大门关上,丝毫不带犹豫。 “苏妘,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苏妘……”苏雨曦的咒骂声格外刺耳。 “聒噪。”她有几分心烦的跟羽七说道:“羽七,把她丢远点。” “属下这就去。”羽七抱拳,转身去找苏雨曦了。 大门打开时,苏雨曦停止辱骂,以为苏妘回心转意要帮忙了,甚至还露出一丝希冀的眼神。 但看到苏妘和清宁远去的背影,以及羽七那张杀气腾腾的脸,瞬间反应过来,刚开口咒骂,就让羽七点了哑血,直接拧小鸡似的,往苏家马车去。 “小姐,放下我家小姐……”翠珠慌不择路的追过去。 羽七将人丢在马车上,冰冷的眸子瞪了翠珠一眼,将翠珠一并给扔上了马车。 随即,一脚将那车夫踹下马车,一跃而上,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王妃。” 苏妘和清宁往回走,半路叫简顺给拦住,“王爷说,让王妃直接回主院,今晚在主院用膳。” 这时,天际已经暗黑下来。 “好。”应了一声,苏妘便同清宁吩咐,“梨落院那边的药材先不动吧。” 制作的药膏,已经足够萧陆声用大半个月了。 “是,奴婢去去就回。”清宁欠身退下,苏妘便同简顺往主院去。 “王爷,现在传膳吗?”简顺询问。 萧陆声点头,简顺应声退下,去安排晚膳了。 他朝苏妘伸手,“还顺利吗?” 苏妘点了点头,“挺顺利的。”特别是萧陆声,任她胡作非为,这感觉,比什么都令人舒爽。 她走过去把手放在他手心,男人轻轻用力,她就顺势坐在了他身侧。 不知道为何,被他握着的时候,还挺安心的。 简顺着人安排了晚膳。 晚膳后。 羽七回来,向她汇报道:“回王妃,属下已将苏二小姐送到城外破庙了。” “城外的破庙?” “王妃,是不是不够远?” 苏妘看着黑透了的天色,“不,挺好的,她大婚在即,可不能出什么错。” “是。” 羽七退下之后。 苏妘便拿了药膏,揭了萧陆声脸上的面具,“王爷在府中,不用戴面具的。” 萧陆声道:“上朝习惯了。”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挖了药膏要给他涂药,忽然发现他脸上的疤痕细腻了不少。 “王爷……”她有些激动,虽然她对自己医术自信,可真的看到变化,还是忍不住激动的。 “怎么了?”萧陆声心生忐忑。 她还是觉得这张脸可怕吧,萧陆声这样想着。 苏妘笑着,眸光如水雾一般,激动且感动的要落泪似得。 “王爷,妾身看到,王爷的疤痕开始有细微的变化了,真的有效果王爷。” “真的——有效。” “嗯,”说着,她转身去拿了铜镜过来,“王爷瞧瞧吗?” 萧陆声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拿了她手中的铜镜自行观看。 他记得很清楚,脸颊上的烧伤很严重,皮肤皱巴巴的,可是今天皱着的地方像是小了一点儿。 左右摇了下脑袋。 脸上的疤,以及脸上那最明显的刀疤都小了不少。 “真,真的有效。”萧陆声有些不敢相信,不住的用铜镜去看,脑海里拼命的去想上一次照镜子时,那疤痕是怎样的狰狞。 这一次,萧陆声仔细的看着脸上的疤痕,似要将这些疤痕铭记于心,如此,下一次他就能更直观的感受,疤痕到底有没有淡化…… “王爷,妾身没有骗你吧,你不信,让疏影进来看看。”她说着,就要去叫疏影,让萧陆声攥住了手,“不用,我自己看得出来。” 这些日子,他的脸时不时的瘙痒难耐,就像是万千蚂蚁在啃食一样。 妘儿说,那是药膏起效,肌肤在修复。 第48章 做梦,她都想着萧御吗? “王爷这下相信妾身了吧?”她有几分得意,笑容也越发灿烂。 就这一瞬间,萧陆声觉得她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信。”他甚至都没有让府医,或太医院的太医检查一下药膏的成分。 自从知道她是当年救他的少女之后,萧陆声对她无条件的信任了。 因为,当年他曾说过要报答,她拒绝了。 最后,她消失得无影无踪,是真的不求回报。 “那……”她凝视着男人那双好看的眼,轻声问道:“我今夜就替王爷针灸治腿,好不好?” 萧陆声握着她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握着,像是珍宝一般弥足珍贵。 “王爷?”苏妘看他不说话,有些着急。 虽然他说说他身体没问题,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过女人,谁知道能不能生呢? “好。” 看她着急,萧陆声宠溺的应道。 她抽出手,“王爷,去床上,妾身给你身上也擦上药膏。” “嗯。” 男人很配合。 上床后,不待她动手,就自行宽衣解带。 等把下体遮住了,才唤她过去。 苏妘一手拿着药膏瓶,一手挖药膏在指腹上,先从他后背涂抹,一边涂一边轻轻的吹干。 那暖暖的气息打在他背上,就像瞬间打开了全身的筋脉一般,四肢八骸都酥麻透了。 以至于他又一次的起了生理反应。 苏妘为她涂好了后背,要转战胸前时,发现男人的耳廓红透了。 “王爷,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萧陆声:“……” 之前,她给萧陆声擦药,他整个身子像是火炉一样,但没注意耳朵这样红。 她挪了小步,站在萧陆声的跟前,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额头,“没发热呀。” “王妃,本王无事。”他无奈的笑了下,与苏妘对视上,“还擦吗?” “擦呀。”苏妘看向他胸前那些不算多的疤痕,将药膏涂抹上去。 别看他经常坐在轮椅上,竟没生出半点赘肉来,还有几块腹肌,若是多加锻炼,必然会拥有最强健的体魄。 前胸后背都擦好了。 萧陆声准备穿衣,让苏妘拦着,“王爷,其他地方还有疤吗?” 其他地方…… 腿上倒是有一点,但,他莫名的想到苏妘说的其他地方是不是那里。 这一想,脸就红透了。 苏妘:“……” 这会儿,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反应过来,萧陆声一会儿脸红,一会儿耳廓红,莫不是羞的? 萧陆声声色微哑,“腿上有一点。”说罢,他先将亵衣穿上。 然后盖着下体,将腿脚露了出来。 苏妘弯腰察看,先是抹药,随后从梳妆台的柜子中拿了一套银针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去药铺时就准备好的,直到今日才派上用场。 她坐在床沿边上,仔细整理银针,再用了烧酒消毒,等全都准备好之后,才全神贯注的施针。 “疼吗王爷?” “不疼。” “有不适吗王爷?” 萧陆声只觉得寻常没多少知觉的膝盖,此时竟感受到了一股针刺的疼。 “没有不适,但本王感受到一点疼痛的感觉了。” 闻言,苏妘抬眸与之对视上,“知道疼痛,证明王爷的腿还有救。” “还,还有救……”萧陆声看着她,心情有几分澎湃,“本王相信王妃。” “妾身不会让王爷失望的。”她一脸自信,眸光像是会蛊惑人心一般,又美又坚定! 一刻钟之后,萧陆声的膝盖、腿肚上都插了许多银针。 两刻钟后,萧陆声觉得一双腿有种热乎乎的感觉,他从前从未觉得这双腿这般鲜活过。 “王爷,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那双手在他的腿上按来按去的。 萧陆声只觉得那手像是剥壳的鸡蛋一样嫩滑。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这双腿好像有些发热,之前,太医院的太医也针灸过,并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 当然,太医们针灸的地方看似差不多,但,银针进入双腿的力度似乎不一样。 “妘儿,你的医术究竟是跟谁学的?”他不想叫她王妃了。 心里想着妘儿,便唤她妘儿。 听见他如此亲昵的称呼,苏妘挺吃惊的,然后回答道:“妾身是自己学的,不过……” 她情绪有几分低落。 想当初,为了给祖母治头疾,痹症,她怕失误,便拿着银针往自己身上招呼。 练了很多年,身上千疮百孔般,才学得出神入化。 她的医学天赋是写书人给苏雨曦铺路的技能,也是重生一次她才明白,天赋比努力可怕多了! “不过什么?”萧陆声很惊讶,自学成才,这得多大的努力和天赋啊! 苏妘道:“不过王爷放心,妾身都是在自己身上实践过,后来,也时常帮助一些无力就医的人治病,妾身也算得上行医数年,王爷不必担心。” 萧陆声呵笑一声,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早在四年前,她不就是救过他了吗? 他心疼的是,她说,她拿自己施针试验,那得多疼啊,稍不注意,指不定大好年华的姑娘就废了。 三刻钟后。 苏妘将银针拔了。 随后,脱了鞋袜上床,坐在他腿边,撸着衣袖,“往后施针之后,妾身都替王爷按摩,假以时日,王爷自然会感受到更多的知觉。” “好。” 他的腿原先能感受一点点知觉,而今日,也不知道是她施针的效果,还是因为她那双手太滚烫了,所过之处,触感异常的明显。 如此几回。 苏妘也累得不轻。 她唤清宁打了水,洗了把手,这才上床,与他同床而眠。 渐渐的,男人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每一声都像是在他心间萦绕几回,久久不能离去一般,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男人侧身看向她,夜色中,看不清她容颜,可,那张脸就像是印在他脑海一样。 “妘儿,此生有幸,两次遇到你,都是我的救赎。”他悄悄拿起她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女人嘟囔着,“萧御!”像是生气一样? 紧接着,那纤纤玉手打过来,打在他胸膛,挠痒痒一般,叽里呱啦说了一些他根本听不明白的话。 萧陆声吓得一跳,原来是做梦! 做梦,她都想着萧御吗? 第49章 我护得住你,你不用怕 寒风吹的窗柩吱吱的响。 萧陆声看着埋在自己胸膛的少女,那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怦怦怦的乱跳了。 她连做梦,喊的都是萧御。 就那么喜欢,放不下他吗? “妘儿……”他声色暗哑,却带着得天独厚的魅力,可惜,苏妘并未听见。 他长这么大,从未自私的想要过什么东西。 如今,他特别的清楚,不管她心系何人,他要她,一定要她! 大手轻轻的覆在少女的一侧脸颊,不过刚刚触碰,她就像是受到万分惊吓一般,声色惊恐,“不要,苏雨曦,苏雨曦!” “妘儿,妘儿……”萧陆声吓得一跳,他连忙安抚怀里的少女,“我在,别怕,你别怕。” 他轻声的安抚。 苏妘似半梦半醒一样,“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那破碎撕裂般的哭泣音,像是重锤凿在他的心上,难受得很,“不怕,往后我会护着你的,我会护着你。” 萧陆声从未哄过什么人。 他只是觉得,轻轻得拍着她后背,轻声的安抚便是哄。 往后会护着她…… 苏妘从噩梦中清醒了几分,却还是陷入梦境之中,难以回神。 萧陆声问道:“妘儿,你做噩梦了?” “嗯。” “不怕,只是梦。” 只是梦吗? 前世种种,她记忆犹新。 而刚刚那个梦,是苏雨曦还是如原书那样嫁给了萧御,他们还是天定的气运之子。 她、萧陆声以及大大小小的反派,垫脚石,背景板统统都没能逃过原书的设定。 “王爷……妾身怕,妾身真的怕。” 萧陆声的手不经意摸到她脸颊上的泪水,加之她那个恐惧娇弱的声音,怎不叫他心疼? 他将人紧紧的搂在怀中,问道:“妘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苏妘靠在他胸膛,想起梦境中苏雨曦和萧御那得意的表情,她就恨的牙痒。 只要苏雨曦还没成亲,这两个人就有可能在一起。 她的确很怕。 苏妘想,他们两个人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有些事,该让他有个防范。 想着,苏妘道:“王爷知道,妾身在将军府时,从未被人善待过。 如今,妾身和苏雨曦更是水火不容,而萧御那么喜欢萧雨曦,若是他们二人有朝一日翻身,必然让我生不如死。” 她似焦虑的样子,与萧陆声道:“王爷,妾身自己无所谓了,可是,如果到时候他们把这笔账也算到王爷头上,妾身万死难辞其咎了!” 萧陆声呵笑了一声,“妘儿是怕连累我了?” 苏妘张了张嘴,这个时候才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是妘儿,自称我。 “妾身……” “我护得住你,你不用怕。”男人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夜有些昏暗,苏妘看不见,但是,她似乎听出,男人的心情却不错。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是贴着萧陆声的。 男人滚烫的身体,以及他亲密的搂着自己在怀里,苏妘都觉得脸颊发烫。 她悄悄的想挪动身子,男人声色暗哑的道:“别动。” 别动…… 那她就这样一直靠在他怀里? 这样会不会把他压麻了? “妘儿,”男人在黑暗中开了口,“就算不是你,我与平西王府都不共戴天,所以,自你嫁入王府,你我便是一体了,你不用担心会连累我。” 他的大手似有些紧张,贴在她的肩膀有些发抖。 苏妘微微颔首,萧陆声和平西王府本就是对立面,她似乎都不用吹枕头风,他对平西王府,对萧御都没什么好印象。 “从今往后,妾身再无娘家,唯有王爷了。”她声音娇滴滴的,听得萧陆声心头一阵发热。 唯有他?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 萧陆声记下了,他会妥帖的安放怀中少女,此生都不会辜负她,“好。” 他的大手轻轻得拍着少女的肩,让她安睡。 许久,待苏妘睡熟。 萧陆声起了床,他披上披风,坐在轮椅上推着出去。 他打开门时,简顺也从一旁的耳房出来,“王爷,您这是?” “回书房。” “是。” 简顺推着他,等到书房之后,简顺去将羽七给喊了过来。 “王爷。” 羽七抱拳行礼,大半夜叫他来,这让他心头有些发慌。 萧陆声拧着眉头问道:“你把苏雨曦送去破庙,就没做点别的?” 别的?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属下没有。”羽七直言道。 萧陆声道:“王妃与本王同心,此后,对苏家,平西王府的人不必仁慈。” 羽七在这个时候算是听明白了。 王爷这是让他以后不必顾忌王妃的身份,给那些人留余地。 羽七抱拳,“是,属下谨记。” 想着妘儿在睡梦中都被人欺负,萧陆声心头不爽,直接让羽七附耳过来。 羽七一愣,随即附耳过去,只听萧陆声在他耳边款款吩咐。 “是,属下这就去。” 待羽七一走,萧陆声却坐在案前,嘴唇挂着淡淡的笑意,长久不消。 简顺在一旁看着,也跟着心情很好,“王爷,这已太晚了,您是在书房安置?” 萧陆声道:“不,本王要与王妃同睡。” 哎哟。 这王爷是千年铁树开花了,对现在的王妃实在是疼爱得紧。 这下,王府的主母应该是稳了。 “是。”简顺应声,就去推萧陆声,又往主屋那边去。 刚一出书房,就碰到疏影赶来,“王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陆声扬手,“无事。” 疏影:“……”这都直接将羽七、羽十一给安排出去了,怎么会没事呢? 简顺将萧陆声送回主屋之后。 刚关门,就看到主院里,疏影站在那里等他。 他耸耸肩,将衣领拉得高一些走过去,“疏影大人还有事?” 疏影道:“无事,就是想问一问,”他确定周围没有端贵妃的人之后,小声问简顺,“两位主子到底叫过水了吗?” 简顺:“……” “你如今怎么这么嘴碎?不怕王爷撕你的嘴?”作为贴身内侍,在王妃入府那天。 虽然有落红的贞洁帕。 但第二天伺候王爷,看到他手上的伤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第50章 真有人什么都不求? 疏影皱着眉头,邀着简顺走远一些,细声道:“旁人不知,你我难道还不清楚? 外人都造谣,说咱们王爷伤了根本,不能人道。 王爷毁了容,那双腿也残了多年,毫无起色。 这又无子嗣,那些大臣,知情的,不知情的,已是有大部分人选择站队平西王府了。” 简顺眉头紧皱,“我也晓得啊。” 疏影一本正经的,毫无那种探人隐私的八卦心理,严肃的说道:“从前,王爷从无正眼看那些细作、美人一眼,王府想添小世子很难,但今日不同。” 疏影顿了顿,很是认真的说,“王爷对王妃是不同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只要他们生下小世子,谁还能跟王爷相争?” 王妃可是当初救王爷的少女啊! 就冲这份救命之人,王爷就会给王妃所有的体面。 “正是如此。”简顺很赞同树影说的,无奈的道:“可惜,王爷和王妃,他们……当真没什么事情。” 每次,换下来的床单,清宁都认真检查过了,的确是干干净净,没有那些不可描述的痕迹。 若非要说…… 那就是王爷自己回书房自给自足了那么一次。 “你要想办法。”疏影这么说, 简顺一瞪眼,“我一个太监,我想什么办法?” 疏影:“……” 不是,太监难道就没有脑子了? “王妃此前不是让老林大夫开了一些药酒来吗?”疏影提醒。 简顺张了张嘴,“是,那药酒还在主院放着的。” “对呀,提醒王妃,让她给王爷喝啊。”他去查那老林大夫时,就问过了,那药酒是泡的鹿鞭。 男人吃了,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除非王爷真不是男人! 简顺双手抱在胸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行,这事儿,我找机会,不,还得让清宁去说。” 疏影耸耸肩。 他办法想了,至于他们贴身伺候主子的人怎么去做,他就管不着了。 翌日。 院子里的积雪又化了不少,早早的,清宁就张罗着人将主路上的水扫干净。 苏妘吃过早膳,看了一个时辰的医书后,简顺就来禀报道:“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去宫里吗?” 对,萧陆声和她说过,皇帝要见她。 今日这一面,想必事关重大吧。 她若是不得皇帝喜欢,替嫁这件事情也很有可能被拿出来说事。 清宁给她换了端庄的宫装。 马车上,苏妘有几分紧张,这个时辰,萧陆声他应该还没下朝吧? 等到了宫里,至少也要等他半个时辰。 这般想着,已经入了宫门。 随后乘坐轿撵,苏妘问一旁的简顺,“简总管,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简顺道:“回王妃,王爷吩咐过,让先去启祥宫等着。” 也是,就算皇帝召见,也不会说像召见大臣那样,带去勤政殿吧。 三刻钟后,终于到了启祥宫。 端贵妃吃着江南进宫的蜜桔,让桂嬷嬷给苏妘也拿了一盘,漫不经心的道:“皇上对声儿很是关心,所以,在知道你们苏家那不耻行径之后,很是动怒! 好在,声儿对你很满意,这才歇了滔天的怒意。” 苏妘连忙起身,对着端贵妃福了福,“臣妾谢皇上浩恩,谢娘娘庇护之恩。” 其实,面对端贵妃时,苏妘整个神经都绷紧了。 虽然,前世她惨死主因是因为她替嫁,欺骗皇恩在先。 但,她还是很怵,很怕端贵妃,这个女人狠起来,令人后怕! 端贵妃似笑非笑的,伸手虚拦了一下,“看起来,你倒是个不错的孩子,脑子清楚。” 苏妘垂眸,端得规规矩矩的,也不说什么了。 “算了,坐下吃点蜜桔,很甜。” “是。” “声儿对你很满意,当母妃的,只要他开心,本宫也就开心,”她慢条不紊的接了旁边宫女奉上的,已经剥好皮的橘瓣,“但,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敢对王爷不敬,或嫌弃,便是十个苏家也承不住天子之怒。” “是,臣妾不敢。” 她又欠身福了一下,力求绝不出错。 打压够了,端贵妃道:“你只管照顾好声儿,有你好日子在后头。” 至于苏家! 胆敢欺骗她,拿个不受重视的女儿嫁入王府,这笔账,她还是有些咽不下的。 但,想着那苏雨曦不是心高气傲看不上儿子吗? 看她嫁给平遥王那个老烂萝卜,真是解气! “臣妾谨记于心,断不敢忘。” 她们这对婆媳有什么好聊的? 左不过是让御膳房又端了点心,七七八八的说一些话,差不多就到皇帝下朝的时间了。 端贵妃让桂嬷嬷去准备午膳。 随后与苏妘道:“等会儿见到皇上,要称父皇,称本宫母妃。” 苏妘有些意外。 但,想了下,就如端贵妃所言,即便他们对自己不满意,可萧陆声认可了她,那他们看在萧陆声的份上,只好勉强认下自己这个儿媳。 “是,母妃。” 果不然,桂嬷嬷带着人将午膳摆好,皇帝和萧陆声也一并来了启祥宫。 一番行礼之后。 皇帝直言一家人不必多礼,坐定之后,他多打量了苏妘几眼,这儿媳倒是比上次入宫时更娇艳。 最主要的是,儿子和她二人眉来眼去,并未看出她眼里的嫌弃之意。 如此看来,这镇远将军府不受重视的嫡大小姐也挺贤良淑德的。 只要声儿喜欢,就配得上。 苏妘以为皇帝会在席间问她替嫁的事情,谁知道,全程皇帝都没有提及。 她紧张得手心都湿润了。 还是萧陆声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紧张,顺带拿了帕子给她手心的汗都擦干了。 她只觉得害羞,果然抬眸与端贵妃的视线撞上,后者微微一笑,给皇帝夹菜去了。 苏妘匆忙拒了萧陆声继续给她擦汗。 饭后。 皇帝端坐在上位,随意的和端贵妃问萧陆声和苏妘一下家常。 得了空,萧陆声悄声在苏妘耳边道:“你现在要求什么,只管求父皇。” 苏妘一愣,摇头细声道:“妾身什么也不求,只求和王爷共同进退。” 她的声音很小。 但是,皇帝和端贵妃都听得见。 特别是端贵妃,听见苏妘的回答之后,脸色变了几变,这天下真有人什么都不求? 第51章 加紧为王爷开枝散叶 萧陆声握着少女的手,眉眼带笑,总之,心情十分愉悦。 自被废之后。 他向来多猜忌,但如今,他一边猜忌苏妘心里还有萧御,却又一边告诫自己,要信她。 这一幕落在皇帝眼中,看声儿心情不错的样子,对苏家替嫁一事,也不再膈应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苏妘竟真的不为苏雨曦求情。 唉,镇远将军苏鸿鹏啊! 这嫡出的大小姐苏妘,面相端庄大气,怎么在苏家就不受宠呢? 就因为那个破道士说苏雨曦是天生凤命的预言? 既然那么相信预言,竟不愿嫁给他唯一的儿子,与平西王世子暗度陈仓,存的什么心思路人皆知! 所以,端贵妃来给萧衡、苏雨曦求婚时,他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萧衡一个旁系皇族,整日花天酒地,膝下也只有一两个纨绔儿子,能有什么用? 倒是他的声儿…… 太医说他伤了根本,但,也不是完全不中用,只盼他快些生个皇孙。 若不然…… 他身子骨也不太好,不知道能撑几年。 要是没有皇孙,只能封平西王为皇太弟,或过继萧御,封他为皇太子了。 “声儿,随朕去一趟书房。”皇帝起身,与萧陆声说话时,也看了端贵妃一眼。 这意味深长的一眼,旁人或许不懂。 但,作为皇帝多年来唯一的宠妃,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萧陆声松开苏妘的手,“本王去去就来。” “是。” 苏妘同端贵妃一起恭送了皇帝和萧陆声。 当下,她留在启祥宫中,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端贵妃遣散了下人,连桂嬷嬷也一并出去了,只剩下端贵妃一人在屋里。 这是什么意思? 端贵妃呷了一口花茶,说道:“苏妘,你当真什么都不求,只求与声儿在一起?” 苏妘颔首:“母妃明鉴,臣妾是这般想的。” “这世上当真有人无欲无求?”端贵妃自然是不信的。 但,声儿的身份,只要有个后代,这辈子都会平安顺遂的。 她是看重声儿的身份,所以才不嫌弃声儿毁容,是个残疾? 这世上,逐权,逐利的人大有人在。 苏妘起身,规规矩矩的福了下,掷地有声的道:“母妃,妾身已经嫁给王爷了,只有王爷安好,妾身才有一隅之地。 臣妾断不会生别的心思,还请母妃相信臣妾。” 她既已经成为声儿认定的王妃。 自然是与王府一荣既荣,一损既损的。 怕的是…… 她与那萧御曾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万一是潜伏在声儿身边的毒蛇呢? 看着那张好看的脸。 端贵妃不免想起她的嫡姐来,那时嫡姐乃是号称京城第一的美人。 但,嫡姐和父亲押错宝,将她嫁给了平西王萧镇南。 而她,是被充数,随便嫁给最不被看好的皇帝。 谁又知道呢,最后竟是她的夫君登基了? 而她这个正妃,还给他生了唯一的儿子,最后竟只是封了贵妃! 嫡姐都嫁做人妇了,不过在皇帝面前哭一哭,说什么当初是身不由己! 皇帝就信了!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连皇帝都骗! 叹一声,端贵妃也不管她求什么了,只想着,让她给声儿生个继承人便是。 “起来吧,本宫信你。”端贵妃面色不怎么好。 时至今日,她背着最受宠的名声,都未成为一国之后,不都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美丽嫡姐害的吗? 苏妘起身,坐在了下方。 没多会儿,桂嬷嬷在外边道:“娘娘,李太医来了。” 端贵妃道:“请他进来。” 说罢,又同苏妘说道:“让李太医来给你请个平安脉。” 好端端的请什么平安脉? 没多会,桂嬷嬷就引着李太医进来。 这李太医看着年岁不大,应该就二十二三的样子。 在给苏妘请过平安脉之后,对端贵妃道:“启禀贵妃娘娘,王妃身子康健,无须调养。” 端贵妃‘嗯’了一声。 待李太医走了之后,端贵妃说道:“往后,这李太医会按期去王府给你和王爷请平安脉。” 苏妘应了一声。 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 果不其然,端贵妃这才直言道:“你既嫁入王妃,皇上,本宫都应允了,便要加紧为王爷开枝散叶。” 苏妘的脸红透了,只喏喏道:“是。”她和王爷都还没有真正的圆房呢,怎么开枝散叶? 她应声之后,总觉得端贵妃欲言又止的。 等了许久,端贵妃才问道:“王爷那方面应该没问题吧?” “啊?”她问的是那个吗? 端贵妃道:“你嫁入王府时,你母亲没有给你压箱底的书吗?就书上说的,王爷没问题吧?” 苏妘脸都红透了。 想起给萧陆声洗澡时,她曾摸到过,便点头,“没、没事。” 端贵妃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连贞洁帕都落了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于是说道:“这件事,你要主动些,王爷毕竟身子不便。” “是。”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好不容易结束这个话题,闲话了一些别的,苏妘揪着的心才落下来。 没多会儿,萧陆声前来接她回府。 回王府的路上,萧陆声端坐在马车上,看她时不时的红脸,问道:“母妃跟你说了什么?” 苏妘一双秋水剪瞳看着男人,“问,问王爷是不是能……” “能?” “问王爷那方面是不是能行。”一口气说出来,她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口来了。 萧陆声显得有些窘迫,但他带着银色面具,自然看不出他脸色。 想起在书房。 父皇和他说了两桩国事之后,便再次确定他对苏妘的感情,随之,就让他抓紧传宗接代。 只要他生了儿子,便封为皇太孙! 他清了清嗓子,只觉得这件事原本该顺其自然的,但,父皇亲自催生。 母妃也催苏妘,搞得他有些不自在。 而且,他现如今这副身躯,爬到她身上也不是不行,可,拖着残躯和妘儿…… 萧陆声想象不到那个画面。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妘儿,她如此娇美的姑娘,怎好让她主动做什么? 想着,他只觉得难为情,身体也有些发热,脑海里会闪过少女各种各式的表情和动作。 第52章 她不会轻易死心的 “王爷?” 苏妘看他不回答,硬着头皮去问了。 毕竟,洞房花烛夜,他是划破了他自己的手指落得红。 后来,老林大夫给他看诊过,可是模棱两可的说法,她也不知道萧陆声到底能不能行。 萧陆声深呼吸一口气,唇角带着尴尬的笑意,伸手握住少女的手,“妘儿,再过段时间吧。” 还要过段时间? “妘儿说,三个月后,本王的腿就会恢复所有的知觉,半年后就能站起来,是吗?” 苏妘点头,“是。”如果治疗方向没有错,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她有这个自信。 萧陆声道:“那就等我腿脚好了。”等腿脚好了,再圆房。 苏妘听明白了,眉头微微拧了下。 就皇帝和端贵妃盼孙子的劲头,他们能等那么久吗? 心中虽有疑问,但,却不好再说什么了,总不能她去扒萧陆声的裤子,然后自己去主导做那件事情吧? 光是想想都羞死人了。 许是为了缓解尴尬,苏妘问道:“王爷,父皇叫您去,不会也是为了开枝散叶的事情吧?” 萧陆声微微笑着,随即点头,“是。” 张了张嘴,苏妘道:“母妃说,以后会让李太医按期到王府把平安脉。” 他们都没那种事情,怎么会怀孕呢? 所以,这什么平安脉,还真是尴尬。 萧陆声道:“你若觉得麻烦,我便找个理由推了。” “不,还是算了。” 端贵妃本就不怎么相信她,若是推了,指不定端贵妃又要猜忌什么。 她身份本来就挺尴尬的。 好不容易从替嫁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才不想弄什么新麻烦出来。 回到王府。 苏妘让清宁打水来,让萧陆声洗了脸,就拿着药膏给他脸上涂药。 涂完之后,萧陆声问,“身上……要涂吗?” 苏妘摇头,“晚上再涂。”身上也没有暴露在外边,风霜雨露的,不用这么仔细。 不知为什么,萧陆声有几分失落。 他一边享受苏妘涂抹他身体时那种悸动,一边又难耐。 总之那种感觉挺令人神往的。 因为接触较多,萧陆声甚至开始理解,为什么有的男人会对这种事情那么情有独钟,甚至纳许多的妾室。 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让苏妘撩拨,心弦都拉紧了,难耐了,这要是真刀实枪的做点什么,又是怎样的一番滋味呢? 苏妘看他落寞下去的眼神,有些奇怪,“王爷,可是身上不舒服?” 萧陆声胡诌道:“是有些。” “怎么个不舒服法?” “嗯,有点痒。” 痒吗? 这药膏效果虽然好,但是促进皮肤吸收,修复伤疤自然是会令人不舒服的。 “那就洗个澡,妾身再为你擦药。” “嗯。” 他嘴角不经意的挂起一点笑意,“麻烦妘儿了。” “妾身不麻烦。”她现在恨不得一直缠着萧陆声,时刻为他按摩,施针,涂药,让他早点儿好起来。 苏妘放下药膏,扬声喊道:“清宁,去打热水来,王爷要沐浴。” “是,王妃。” 清宁应声后,就依稀听见她喊了简顺。 她回身,看向萧陆声,她微微弯腰,近距离的去看他脸上的伤疤。 越看,心头越是激动。 这张脸上的伤疤已经开始有了变化,假以时日,会还萧陆声一张英俊的脸。 那时,她才能看到,前世为自己收尸的男人,原本到底是怎样的风貌。 温热馨香的气息打在脸上,萧陆声只觉得好闻极了,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逐渐柔和。 苏妘此时,正巧与之对视上,她莞尔一笑,“王爷。” 萧陆声‘嗯’了一声,笑道:“本王在王妃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她眼中的自己,满脸疤痕。 可是,他将自己的自卑掩饰的很好,淡淡悠悠的浅笑着,注视着少女微妙的表情变化。 苏妘浅浅一笑,双手捧着他的脸,“妾身也在王爷眼眸中看到了妾身。” 她想了想,“这是不是有情人说的,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 萧陆声张了张嘴,被她逗笑,“嗯。” 她眼里,心里当真是有自己吗? 这个答案,此时此刻,他不敢去计较,她能说那么动听的情话给自己听,已是三生有幸了。 简顺带人进屋。 去了一旁的洗浴室。 等他们忙完,萧陆声推着自己过去,苏妘已经习惯性的不再提去伺候他洗浴的事情了。 他似乎喜欢自己洗。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苏妘便转身去了梳妆台,她坐在铜镜前,将一本治疗萧陆声的手札小记拿出来,仔细记录萧陆声这些天的皮肤变化、以及感受。 约是一刻钟后。 萧陆声推着自己出来。 他身穿淡薄的亵衣,亵裤,自行上了床。 苏妘将手札放好,去置物架的铜盆里净手,然后就朝萧陆声过去。 男人已经褪去衣服,露出白皙的身子,他的手臂肌肉紧实,能看出来,寻常这双手臂能量最强。 腹肌若隐若现的,肌理纹路也算清楚。 她又一次想,王爷当将军时,到底是怎样强健的体魄…… 她细腻的手指挖了膏药,小心翼翼的为他擦药,如往常那般,一边擦药,一边轻轻的吹干。 萧陆声全程带着笑意。 等擦好药,苏妘伺候他穿好衣服,便给他按摩那双腿。 “王爷的腿多按摩,效果会好很多。”苏妘一边按摩,一边说。 萧陆声道:“妘儿真好。” 苏妘浅浅一笑,“因为王爷值得。” “我值得?” “嗯,王爷值得。” 即便外人都说他不好。 天色渐暗。 羽七前来汇报。 萧陆声跟苏妘道:“是苏雨曦的事情,你想知道吗?” 跟苏雨曦有关? 那当然,必须听啊! 苏妘知道,定是昨天,她清清楚楚的告诉萧陆声,她与苏雨曦,萧御敌对的立场之后,他是因为自己,才监视苏雨曦的。 她福身道:“多谢王爷。” 萧陆声道:“总是多礼,”又对羽七道:“以后,苏雨曦的事情,王妃想知道什么,事无巨细的说便是。” “是。”羽七抱拳应声,继续说道:“午后,苏雨曦去了平西王府,到现在还未出来。” 苏妘道:“我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死心的。” 第53章 皇家密事 “不死心又如何?” 苏妘欲言又止的,“皇上亲赐姻缘,便是平西王也没办法逆转吧?” 萧陆声道:“除非王叔、王婶亲自去求父皇。”说到这儿的时候,萧陆声的脑海总是响起母妃那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他是太子的那些年。 母妃多少泪水都是为那位王婶落的。 似乎父皇对王婶有不一样的感情,他说不清楚,可却知道,在父皇心目中,那位王婶分量不轻。 与其说王叔去求会逆转,不如说只要王婶出面,不必多言什么,父皇自会成全。 “平西王亲自去求父皇,就会答应吗?”苏妘有些不敢相信。 萧陆声点头。 “不行,萧御和苏雨曦绝不能成亲,王爷,他们绝对不可以在一起。”男女主在一起了,那他们这些垫脚石,反派的结局还能逆转吗? 萧陆声看她十分紧张的样子,连忙握住她的手,“妘儿,你别急。” 他此刻心情有些复杂。 妘儿这是对萧御因爱生恨,所以拼了命的,只求拆散萧御和苏雨曦吗? 虽然,她的憎恨是情理之中。 可,他还是觉得心口有些难受! “妾身……” 苏妘张嘴结舌。 压在她心中那么大的秘密,却不能宣之于口,这种感觉真的太窒息了。 甚至,她从萧陆声的神色之中看到,他似乎以为自己是为了泄私愤,只是不甘心被替嫁。 “妘儿,什么都不必说,我也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只要是妘儿不希望的,他也一样不希望。 她微微点头。 羽七继续说道:“王爷,王妃,还有一事……” “说。” 羽七脸红心跳的,“根据羽十七的汇报,两人或许已经偷尝禁果了。” 苏妘张大了嘴。 偷尝禁果? 她真是想不到,苏雨曦胆儿这么肥! 年后,她就要嫁给平遥王了,到时候…… 苏雨曦怎么敢的? 萧陆声耳廓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有趣,萧衡那个人本就是采花能手,要是知道自己的花,被别人先采撷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精彩表情。” 苏妘觉得脸颊发烫。 羽七也没有说话。 萧陆声道:“继续盯着,还有,不管是萧御,还是苏雨曦身边的人,调查清楚,找个好拿捏的,等苏雨曦大婚时,给她送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羽七心下了然,“是,属下这就去。”羽十一当真能干,这种事情都让他冒险探出来了。 等羽七一走。 萧陆声看苏妘红透了脸,淡笑着,“如今,苏雨曦和萧御私通的事情还不能捅出来。” 苏妘‘嗯’了一声,大约是知道为什么的。 但,萧陆声十分的体贴,他还继续解释道:“如果事情闹大了,他们都生米煮成熟饭了,王婶若入宫请求父皇成全,便不好了。” “王爷,妾身省得的。” 他握着她的手,“好。”虽然,他并不是十分清楚妘儿心中所想。 只要依着她心意就行。 苏妘心头有些不解,“王爷,妾身不明白,王婶说话父皇真的那么在乎吗?” 萧陆声抿着唇,点了头。 “有些事,以后会和你说的。” 这一听,就是一些皇家密事,到底是什么,苏妘也不想去猜测。 当下,只能忍着,忍到苏雨曦顺利嫁给萧衡才行。 月上柳梢。 苏雨曦才从平西王府后门出来,随即在翠珠的搀扶下上了苏府的马车。 “小姐,咱们这么晚回去,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翠珠有几分担心。 马车缓缓前行。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车轱辘声掩盖了主仆二人的一些声音。 车夫根本听不见什么。 苏雨曦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世子爷答应我,会去求平西王,让王爷出面帮我退了亲事。” “平西王真的会帮小姐吗?” “我和世子爷生米煮成了熟饭,且我乃天生凤命,王爷便是看在我的凤命,也会替世子爷争取一番吧。” 翠珠紧张的心平静了不少。 “如此就太好不过了。”要是二小姐嫁入平遥王府,那她的好日子怕是也到头了。 谁都知道,那平遥王一无实权,二无能力。 关键是,平遥王性子暴虐也就算了,还是个好色成性的主,对下人更是苛待! 平西王府。 萧御洗干净之后。 问贴身的太监常平道:“父王回府了吗?” 常平道:“回世子爷,王爷回府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了?你怎么不早说?” “奴才,那时候苏二小姐还在世子爷房中,奴才……” 萧御挥挥手,“罢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苏雨曦看着娇弱,但在床上时,竟比上一次更加耐干。 想起她那叫唤的声音,真是令人热血沸腾。 她可是天生凤命之人,要是嫁给萧衡了,岂不是可惜? 萧御走出主屋,“本世子这就去找父王。”无论这女人是不是天生凤命,但,她在床上的功夫真让他很舒服。 到书房时。 有太监过来行礼道:“世子,王爷还在书房议事。” “是何人在里边?” 太监道:“乃是太医院院使。” 萧御点了点头,只觉得冬天的风咬人,“行,本王在耳房,若陈院使走了之后,即刻来报。” “是。” 说罢,萧御带着常平往一旁的耳房去了。 书房之中。 陈院使与平西王正在议论淮南王萧陆声和苏妘的事情。 “今日,太医院李太医奉命去启祥宫出诊,是为淮南王妃看诊的,虽李太医并未直言什么,但,臣猜想,必然是看她是否有孕一事。 毕竟,当下,皇上最希望的就是淮南王尽快生下皇孙。” 平西王萧镇南紧握双亲,那双阴鸷的眼,恨不得将淮南王萧陆声撕碎一样。 他不是不近女色吗? 不是将所有的美人拒之门外吗? 怎么偏偏看上苏妘这么个扫把星? “那淮南王的身体……” 话还未说完,陈院使便道:“此前,说淮南王伤了根本,是依着王爷的吩咐说的,那淮南王除了毁容,腿残之外,于房事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本王就是知道,所以才这般着急。” 第54章 她当真这般愚钝? 陈院使没说话,只静静的候着。 平西王萧镇南继续道:“让你拿的让人绝育的药拿了吗?” “拿了。”陈院使从一旁放着的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来,双手奉上。 平西王道:“适用男女?” 陈院使点头,“不论男女,初期避孕,长久服用超过半年,必然绝嗣。” 绝嗣好啊! 他挥挥手,“行,多谢陈院使了,你且回去吧。” 陈院使规规矩矩的行礼,背着药箱走了。 “王爷,世子刚刚来过了。”贴身太监进来禀报。 平西王道:“让世子过来,本王正好有事商量。”他看着手中的药瓶,心中有了打算。 “是。” 须臾,萧御前来,请安道:“儿子见过父王。” 平西王抬了抬手,“你和苏妘,在她嫁入淮南王府之后,见过吗?” 萧御摇头,“上回以母妃的名义邀她赏梅,被拒绝了。” “拒绝了?”平西王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是最喜欢你的吗?” 对啊! 苏妘不是最喜欢自己的吗? 为什么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会不会是她没看出来,是儿子邀她?真以为是母妃邀的?” 平西王皱着眉头,“她当真这般愚钝?” “或许。”那苏妘除了一张倾城的脸,其余皆聪慧、学识、能力和品行都比不上苏雨曦。 平西王指了一下放在案上的药瓶,“这个你交给她,让她给淮南王服用。” “这是?”萧御看着瓶子问。 “是避孕药,长久服用能绝嗣。” 萧御当下明了,“父王是让我给苏妘,让她事后服用?” “最好是能让淮南王长久服用,绝了他的后。”想了想,“当然,萧陆声这个人生性多疑,给他下药比较困难,但如果这个下药的人是枕边人,那就不一样了。” “父王说的是。”萧御在想,到时候还是要给苏妘一点甜头,不然,她怕是不会为自己所用。 萧御收好药瓶,这才说起苏雨曦的婚事。 “父王,能否请您同母妃进宫一趟?儿子心悦苏雨曦……” “御儿。”平西王扬手,“那个女人就算了。” “父王?”萧御不太相信,“您难道忘了,苏雨曦乃是天生凤命,若儿子娶了她……” “天生凤命?不过是苏家人自己说的,那个道士存不存在都不知道。” 萧御:“……”他张了张嘴,一时间无以反驳。 “可是,儿子和苏雨曦,儿子……”他有几分汗颜,在平西王锐利的眸光下,直言道:“她已经是儿子的女人了。” “什么?” 平西王不可置信,眸光都亮了好几度,“糊涂!”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竟……”平西王有些生气,但,男人嘛,有几个女人没什么,只道:“以后打住,不可来往。” “父王,当真不能……” “不能!”平西王严厉的道:“皇兄待我一向宽厚,只要萧陆声没有后,皇位迟早是咱们的。 你以为,皇兄他不知道苏雨曦天生凤命的传闻?这时候,本王若是为了你去求娶苏雨曦,你以为皇兄会作何感想?” 萧御张了张嘴,“若皇上猜疑起来,即便父王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旁系皇族之中,也不是选不出继子来。” “你还不笨!” “儿子知晓了。”此时此刻,苏雨曦那哭戚戚的神态,以及她讨好自己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紧握着拳头,苏雨曦,对不住了。 时光一晃,已是除夕夜。 午后,简顺带着府中的人,贴了对联、张贴窗花等。 疏影推着萧陆声前来,“要进宫陪父皇,母妃过除夕了。” 除了他们。 王公大臣都得去宫里过除夕。 苏妘应声,清宁便开始给她换衣,梳妆。 萧陆声坐在炕上看书,只是视线总落在苏妘的身上,她那样恬淡的坐着,带着淡淡的笑意,总能叫人心安。 “王妃,您看这支步摇如何?”清宁拿了金步摇问。 苏妘皱着好看的眉头,看铜镜中,清宁将步摇放在鬓边比划。 “会不会太招摇了?” “不会呀,王妃天姿国色,正配这金步摇呢。” “可是我还是觉得太华丽了……” 萧陆声此时到了她身后,她在铜镜里看到,萧陆声对着清宁挥了挥手。 清宁福身退在一边。 萧陆声在妆奁盒里找了找,找了一只白玉步摇,“这只素净,妘儿喜欢吗?” 他一手随意的搭在苏妘的肩头,侧头看她的脸,又比划着白玉步摇,“好看吗?” 苏妘微微一笑,回应他,“妾身觉得王爷眼光不错。” 身侧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却比坐着的她高出一个头,脸上带着银色面具。 晃眼,只觉得男人挺耀眼,眸如星辰,迸发着万千光芒。 萧陆声…… 她越来越觉得,萧陆声是个温润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亲手为她插在鬓边,大手轻轻的拨弄一下步摇,如波纹一般叮叮的响,“好看。” 她伸手抓了一下摇晃的步摇,“妾身也觉得好看。” 起身,然后推着萧陆声往主屋外走,“妾身第一次参加皇家御宴,还请王爷多多关照。” 萧陆声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推车的手,“妘儿以为我会不顾你感受?” “妾身没有。”她只是提醒。 “妘儿放心,有我在。” 这一瞬间,苏妘有种莫名的感觉。 他似乎觉得,自己明明那么信任萧陆声,为何还会如此忐忑不安? 不止是她。 就是萧陆声自己也有些无奈。 他分明觉得苏妘这辈子都是自己的女人,总会下意识的怕她嫌弃自己,又或者她会被萧御骗回去。 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叫人难受。 进宫之后,萧陆声被喊去了御书房。 苏妘则在启祥宫,两婆媳在一间屋子也说不了几句话,反倒是都不自在。 之后,端贵妃说她想歇息一会儿,让宫人带苏妘去宫中的倚梅园看梅花。 “臣妾谢母妃。”苏妘规矩的行礼。 随后在清宁,以及启祥宫宫女的陪同下,往那什么倚梅园去。 她是喜欢梅花的。 所以也是真的觉得高兴。 倚梅园里,成片的红梅、黄梅、粉梅,以及少量的绿梅,看得苏妘应接不暇。 第55章 愿意回到本世子身边吗? 走了一段路。 苏妘感叹:“这些梅花争相竞开,确实美不胜收,可惜了,若是有个高处赏梅,怕是更好看。” 那宫女道:“倚梅园中有个凉亭,”她说话间手指了指,“就在那儿,凉亭里倒是挺高的,要是坐够了,再往前走,还能看到湖心岛。” 湖心岛? 这皇宫还真是大,还有湖心岛。 苏妘脚下快了些,往能看到的一点凉亭走去。 “哎呀……”宫女忽然跌倒,扭了脚。 苏妘回头来,“没事吧?” “回王妃,奴婢脚扭了。” 苏妘皱了皱,眼看凉亭就在不远处,于是同清宁说道:“你送她回去,我在凉亭等你。” 清宁一时间没了主意,“王妃,这倚梅园……”安全吗? “这是皇宫,又不是大街上,能有什么危险?” 宫女道:“奴婢该死,扰了王妃的雅兴。” 苏妘道:“快别说了,赶紧回去,去太医院看看。” “奴婢多谢王妃。” 清宁只好搀扶着那宫女出了倚梅园。 直到苏妘看不到二人的身影,她就往凉亭的方向去,刚要到凉亭,忽然发现亭中有人。 还是个男子。 一袭白衣,双手背在身后。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苏妘认出来,此人正是萧御。 他也这么早来宫里了? 遇见他也是晦气,苏妘不免想,那小宫女到底是真的扭脚,还是听了萧御的吩咐? 若是后者。 真不敢相信,平西王府的眼线竟已经伸到了启祥宫里。 她转身要走,谁知道如此巧合,脚下一根枯枝被踩断,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苏妘惊得抬头,那凉亭中的男人回头来,正好与她对视上。 “妘儿。”他喊了一声。 其实,因为隔太远了,她并未听见他喊她什么,只是那个口型,以及曾经的熟悉,她仿佛是这么喊的吧。 苏妘转身就走。 实在不想和萧御有什么接触。 凉亭之中。 萧御看到苏妘的反应时,脸色黑的发紫,一时间有些懵,苏妘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是洪水猛兽吗? 她看到自己转身就走了? 萧御顾不得别的,飞身跃出凉亭,提了内力,不过三两步就到了苏妘的跟前,“妘儿,是我。” 苏妘深呼吸一口气,一双眸子清冷无情的看着眼前的人,“本宫知道是你,所以才走的。” “你说什么?” 苏妘冷笑,“本宫说的还不明白吗?” 她那张昳丽的脸,不似曾经看到他时那样痴迷的笑容,而是疏离和清冷。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萧御想着父王的大计,于是耐着性子与她说话。 “怪你什么?” “怪我在你嫁入王府之后,没有去看你,怪我还要和你妹妹定亲。”他表情凝重,有些愧疚的样子,“妘儿,你都嫁人了,我是想你,才想着娶苏雨曦以解相思之情。” 苏妘张了张嘴,简直不敢相信萧御竟然会是这样的说辞。 她装作不懂的问,“你的意思是,你最爱的人是本宫,为了一解相思才决定娶苏雨曦的?” “正是这样。” 苏妘微微一笑,“苏雨曦就要嫁平遥王了,世子一点都不难过吗?” 萧御一愣,“我,这皇命难为,倒是你,你能跟皇上求情吗?” 苏妘一生气,“你刚刚还说喜欢本宫,娶她只是因为一解相思,我看未必。” “怎么会呢?” “说什么喜欢本宫,回头娶别人,当我这么好骗?”苏妘这般说,也不住的想。 这萧御何时说话这般将就过她? 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她? 索性,她就试探着,没说什么过分绝情的话,顺便试探萧御对苏雨曦的态度。 反正,她一定要阻拦这两个人成亲! “妘儿,你别走,别生气,我这不是还没有娶她?”看苏妘生气要走,萧御不但不生气,反而舒了一口气。 至少证明,苏妘心里还有他,这就好办了。 苏妘鼓着腮帮子。 她一身红装站在腊梅林里,显得格外的娇嫩,微微生气的眉眼,更灵动了几分。 那如雪般白嫩的肌肤,在腊梅的衬托下格外的娇艳,如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妘儿,别生气了。”他伸手过来,让苏妘躲开了,“你娶谁我都不管,可若是要娶苏雨曦……” 她鼓着腮帮子,娇气的冷哼一声,“我再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妘儿?”他惊喜,“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若是不在乎,怎会生出这般娇滴滴的生气样来? 回想从前,她可从来没有这样生动的表情,总是听话懂事,像个没有灵魂的蠢物。 苏妘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而是一边往回走,余光看到他还跟着,就继续说道:“世子今天怎么知道本宫会来倚梅园的?” “巧合,只能说我们缘分未尽。” “缘分未尽?” 苏妘回头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怎么说?” 萧御看着那双水雾般亮晶晶灵动的眸子心头一动,她怎么忽然这么好看了? 从前,她都不敢正眼看自己的呀。 每次看到他,话都说不利索,未语先羞不说,总是脸红到耳根,低垂着头,声如细蚊,都听不清她说什么。 怦怦怦怦…… 萧御能听见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跳声。 他张嘴结舌了下,说道:“妘儿,只要你愿意,待我有能力那天,你就回到我身边吧。” 苏妘皱着眉头苦笑,“世子爷当真说笑,我都是淮南王妃了。” “那又如何?”他直入主题,“只要你不曾和他生儿育女,我都不嫌弃你。” “当真?”萧御他说的是真的,竟然不嫌弃她嫁过人? “自然是真的。”男人拉住了她的手,吓得苏妘连忙甩开,害羞到避嫌的样子,“世子不可无礼,我毕竟是淮南王妃了。” 萧御:“是,是。” “那妘儿,你,你愿意回到本世子身边吗?” 苏妘若有所思,“怎么回?” 萧御道:“只要你听我的,我自有办法。” “无名无分的跟着你吗?” “让你做侧妃。” 苏妘皱着眉头,似犹豫不决的模样,“不过是侧妃!我现在,怎么说也是正妃呢。” 第56章 千万不能有孕 看着少女眉眼生动的模样,萧御有一瞬的失神。 从前相处相处那么久的人,他怎么没有发现,原来她这么有趣呢? 还是说,成为人妇之后,就没了遮羞布? 不管如何,萧御觉得,还是先把她稳住,说道:“那,那到时候我想法子让你当正妃?” “我能当世子妃?” “如果你愿意的话,还能当太子妃。” 太子妃! 这就有意思了。 果然,平西王府的野心就是那皇位。 苏妘思索着点了头,“好是好,可是以后世子不认了,我找谁说礼去?” “那你要如何?” 苏妘道:“你立个字据给我。” “那不行。”这要是立下字据,万一苏妘是骗他的,那他当如何是好? “这不行?那你还是想着苏雨曦了?” “怎么会,她都要嫁给平遥王了。” “你当真不管她了?” “自然是管不了。” 苏妘笑了笑,“那好吧,你说要我做什么?” 萧御这时才将药瓶拿出来,“这个,你——你们事后服用,便不会有孕。” 苏妘眉头微皱。 “妘儿,你若想和我在一起,绝不能给他人生孩子,我能容忍你不是初次,但,绝不能容忍你为他生过孩子。” “世子说的是。”她神色落寞,看着药瓶,渐渐的目光坚定起来,“世子莫要骗我,你已经伤害过我一次了。” 萧御看着那张昳丽的脸,说话时虽娇滴滴的媚色,使得这张脸越发的勾人。 萧御发誓一样,“只要你听话,我绝不食言。”到时候放在身边当个玩物,也不是不行。 “妘儿,你若嫌弃这东西不好吃,也可以兑水给那男人吃,如此,你就不用吃了。” “淮南王生性多疑,我能得他信任已经不容易了……” “好,那只能委屈你了。” 苏妘微微一笑,“不委屈。” 说着话,也到了倚梅园外了,看到清宁走过来,苏妘忙道:“世子快走吧,莫要让萧陆声的人瞧见了。” “好,你切记,千万不能有孕。” “好。” “还有,也不能让他和别的女人有孩子,不然你地位不稳,咱们很多事情都不好做了。” 说完,萧御就走了。 苏妘看着手中的药瓶,不免嗤笑。 他们不过就是怕萧陆声有了孩子,然后不好哄骗父皇传位给平西王府吗? 当真好笑。 “王妃?”清宁走过来,看着远处一点身影问,“那是?” 苏妘并未隐瞒,“是平西王世子萧御。” “他?”清宁微皱着眉头,“他怎么会在倚梅园?那宫女莫不是故意的?”清宁忽然想到。 她手中拿着个汤婆子,随即递给苏妘,笑着说:“此前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简顺说,这是王爷让他送来给王妃的。” 苏妘淡笑着接了汤婆子,回答清宁上一个问题,“那宫女着实可疑。” “奴婢看,平西王府手可真长,都长到启祥宫去了。” 苏妘没说话,而是捧着汤婆子看,萧陆声怎么会想到那么多? 竟然让简顺给她送汤婆子? 不知为什么,近来想起萧陆声,她心口总是暖洋洋的。 主仆二人嘀咕着,苏妘看了看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暗了。 而且,风声不小,莫不是除夕夜还要下雪? “王妃,咱不回启祥宫吗?”清宁看到苏妘从另一侧小路往梅花园中走去。 苏妘道:“总不能因为他打扰我赏梅。” 现在回去,端贵妃在休息,自己一个人在启祥宫中,坐着,站着都难受。 “是。”清宁便随着她一起步入倚梅园之中。 约半个时辰后。 天际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 主仆二人往启祥宫赶,半路,小雪越发的大。 清宁自责道:“都怪奴婢,忘了带伞。” 苏妘仰着头,看着天际洋洋洒洒的雪花,淡然道:“不怪你,挺好的。” 冷风,冷雪,足以让自己清晰的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也不至于迷失心智。 若是从前,今日萧御跟她说的那些话,她怕是要激动得睡不着觉。 可现在…… 她只觉得那个男人满嘴的谎言,清晰的知道,他没有一句话是真心的。 “王妃,是王爷。” 清宁唤了一声,将苏妘从深思中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过去,只见简顺打着伞,推着萧陆声从对面走来,男人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 苏妘连忙踱步过去。 “妾身见过……” “冷不冷?”不等苏妘行完礼,萧陆声已经拉她起身,握着她的手问。 苏妘将汤婆子拿出来,笑道:“多谢王爷,妾身不冷。” 她是发自真心的。 萧陆声伸手,她就微微弯腰下来,男人将她毛领披风理了下,“常看你和清宁她们玩雪,就知道你喜欢。” 苏妘耸耸肩,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让简顺走开,于是说道:“我陪王妃除夕淋雪如何?” 苏妘一愣,“万一……” 萧陆声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万一着凉,有王妃这个神医在,本王不会有事的。” “王爷……” 他这是不是变相的夸自己啊。 简顺和清宁跟在二人身后,眼神交汇着,啧啧啧,王爷王妃越发的恩爱了。 只是,这两个人这般相配,为什么不同房? 清宁抿着唇,看简顺那求知的眼神,她无奈耸肩,她哪儿知道为什么啊! 回到启祥宫时。 启祥宫当值的宫女说,端贵妃已经去了德元宫,那是宴请大臣的地方。 也是今日宫宴的地方。 宫里没有皇后。 也没有皇太后,端贵妃执掌凤印,自然要操心除夕宴的事情。 直到宫宴开始前,苏妘才推着萧陆声往德元宫去。 到德元宫外,看着王公大臣陆续前来,萧陆声伸手握住了苏妘的手。 “王爷?”苏妘不解。 萧陆声道:“我,已经很多年没参加除夕宴了。” 苏妘这才知道。 她道:“妾身第一次参加除夕宴,王爷可要多指教。” 萧陆声苦笑一声,“好。” 这才推着他往德元宫去,上楼梯时,简顺找了宫人帮着抬入了德元宫中。 大殿上。 已有宫廷声乐奏响。 黄门太监喊了一声,淮南王、淮南王妃到的时候,许多人都投来了目光。 这淮南王自被废之后,深居简出的,已经多年不曾露面,近来不仅来上朝,还参加了除夕宴,他这是? 不再自暴自弃了? 第57章 父子都是好色之徒 大殿之中,朝臣细微的议论声属实叫人不爽。 但,苏妘气定神闲的推着萧陆声,在宫人的引荐下,坐到了左下方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是太子之位。 但,如今,苍云国没有太子,作为皇帝唯一的儿子,端贵妃将这个位置安排给萧陆声谁也不敢置喙。 哪怕往年萧陆声没出现在除夕宴,这位置也是为他空置着的。 苏鸿鹏、苏向炎二人坐在席上,看着苏妘推萧陆声款款而过,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若是以前,这么多人议论纷纷,苏妘怕是早就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入地缝之中去吧。 但,今天,她昂首挺胸,十分自信。 一旁,平西王萧镇南,萧御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平西王想,这女人当真绝色,好在儿子是个理智的人,不被美色所惑,要不然,真是个大麻烦。 然而,他却不知道,此时的萧御看到她推着萧陆声缓缓而来时,心中竟有些酸涩之感。 这样貌美灵动的女人,原本是他的。 “王爷,王妃,近来身子可好?”丁太傅走过来见礼。 萧陆声坐在轮椅上微微颔首,“多谢太傅,本王很好。”回完,又问,“太傅身体可好?” 苏妘也微微颔首算回礼。 丁太傅乃是当初皇太子师,也就是萧陆声的启蒙师父。 可惜,这些年,他深居简出,而丁太傅年岁也大了,已经退居幕后,不再上朝了。 丁太傅听他儿子说萧陆声重新上朝了,所以,今年的除夕宴,他就来了。 “臣身子还行,劳王爷记挂了。” 寒暄几句,朝臣之中,看到丁太傅都来和萧陆声搭话,心中又有了忖度。 一时间,那些个文臣武将,纷纷都和萧陆声搭话。 萧陆声带着银色面具,众人并看不见他毁容的程度,但,据说很严重。 虽如此,但,王爷成亲了,王爷要是有后,皇帝有皇孙,这朝堂局势可就说不准。 “父王……”萧御看着那些大臣巴结似的同萧陆声招呼,暗自咬牙。 平西王笑着端面前的茶杯,他一口饮下,“不急。” 是啊,不急! “你都和她说清楚了?”平西王问。 萧御点头,“嗯,还好一切都来得及。”那女人虽然越发夺目,但,脑子还是不怎么好使。 他随便哄哄,就信了。 不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将来要是听话,玩玩放后宫也不影响什么。 “那就好。”平西王饮茶,但眸光偶尔也会注意苏妘的一举一动,良久之后,与萧御道:“看着倒不是像蠢的。” 萧御愣了愣,他也觉得苏妘大变样了。 “装的。” 萧御也喝了一杯茶。 没多会儿,皇帝、端贵妃最后出场。 所有人起身恭迎。 皇帝步入大殿,视线落在了平西王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不免有几分失落感。 端贵妃冷笑一下,没看到平西王王妃,他就那么不爽? 皇帝上了主位,端贵妃,以及一妃、一昭容、昭仪、跟着在身侧下的位置落座。 “平身。”皇帝道一声。 大殿之中,众人窸窸窣窣的起身。 随后,太监总管修邑宣布除夕宴正式开始,宫人端着瓜果菜肴鱼贯而入。 葡萄美酒夜光杯。 江南、江北各色菜肴,应有尽有。 丝竹声起,教坊司的美人献舞,看着她们在冬日里,穿着轻薄的舞蹈服献舞。 一时间,德元宫热闹非凡。 “淮南王,淮南王妃。”忽然有人过来敬酒。 苏妘抬眸看去,竟是萧衡。 “王叔。”萧陆声随意的抬了一下酒杯,原本他是不屑跟萧衡招呼的。 但,这人以后指不定还有用呢。 苏妘也跟着喊了一声。 萧衡在看到苏妘的容貌之后,惊呆住了一瞬,但,他这个人好色归好色,淮南王妃,他绝不能有想法的。 随即,他将身边的少年拉了一把,“这是你王兄,”说着,又同萧陆声道:“这是我嫡长子,萧止跃。” “王兄。”萧止跃抱拳躬身见礼,“王嫂。”连苏妘也一并见礼。 这萧止跃,标准的国字脸,吊梢眉,那双眼总是滴溜溜的转。 这萧衡现在才来,怕是因为那些和自己招呼的大臣太多,他也来试试。 苏妘在边上微微一笑,那萧止跃就看愣了一瞬。 果然,虎父无犬子,两父子都是好色之徒。 萧陆声冷目,“王叔,还是回位置看歌舞表演吧。” 萧衡笑着,连忙将萧止跃给拉走了。 苏妘深呼吸一口气,继而却笑了。 萧陆声问道:“妘儿为何发笑?” “王爷猜?” “因为平遥王父子?” 苏妘点头,“看他们父子那样子,怕不是空虚来风,妾身说的是传言。”不说平遥王长相肥硕油腻,那花名在外的手段都叫人望而生怯。 萧陆声抿着唇,“嗯,平遥王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妘儿……” 他忽然凝重起来。 苏妘皱着眉头,“王爷怎么了?” 他凑近苏妘,在她耳边悄声的说道:“本王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就算有,也是事出有因,本王从不残害无辜。” 苏妘忽的笑开了,“妾身知道,王爷是最好的人。” 她那样绚丽的笑容,仿佛在场所有的宫娥都没了颜色,甚至那些身穿艳丽舞服的舞姬,都不及她万分之一。 萧陆声松了口气。 斜对面的萧御也看呆了,她从前从不这样笑的,特别是她看萧陆声的眼神,怎么那么刺眼? 萧陆声不过是个残废! 他虽然带着面具,可是那张毁容的脸,他不是没见过,苏妘肯定也见过的! 那么恶心丑陋,她怎么对着他还能笑出声来? 萧御叹一声,抓着酒壶,多喝了几杯,心头有些阴郁,就看到苏向炎朝他走了过来。 苏向炎先敬酒,随后问道:“不知世子爷可为曦儿想到法子了?” “苏大人,本世子努力过了,但,皇命难为。” 苏向炎心口一噎,面色很难看。 萧御道:“苏大人,其实在场之人,淮南王、淮南王妃替苏二小姐说一句话,比咱们跪求都有用。” 苏向炎微微颔首。 他何尝不知道? 可惜,苏妘如今已经不是曾经的苏妘了。 第58章 王爷,本宫没有娘家人 苏向炎往萧陆声、苏妘的方向看去。 二人倒是琴瑟和鸣的样子,男人带着银色面具,一袭玄衣,端坐着,唇角竟挂着淡淡的笑意。 淮南王——萧陆声。 他若是没有毁容,若是没有成为残废。 苏妘倒是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 苏向炎忽然眉头一皱,若萧陆声没有残废,又怎轮得到苏妘嫁过去? 如今的苏妘对苏家人毫无亲情可言。 否则,那日,他找去王府,苏妘也不会用那种态度对他了。 他抱拳离去,途径平遥王萧衡时,被喊做“二舅子。” 拳头紧了好几次,最终隐忍下来。 今日除夕。 还有九天,苏雨曦就要嫁给这个混账玩意儿了。 “嘿,二舅子怪冷漠了些。”萧衡嘀咕一声。 一旁的萧止跃抿着唇没说话,这哪儿是高冷啊! 分明是父王老牛吃人家将军府的宝贝嫩草。 待苏向炎回到位置上,苏鸿鹏连忙问,“世子如何说?” 苏向炎席地而坐,拳头放在膝盖上,摇头道:“曦儿非嫁不可了。” 砰! 苏鸿鹏没拿稳酒杯,掉在面前的杌子上,与瓷盘子碰撞,发出叮当的声音。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 苏鸿鹏捡起来酒杯,“妘儿当真如此狠心,要眼看苏家,看着雨曦步入火坑?” 苏向炎饮了一杯酒,看不出表情,“妘儿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当初我们一家人也是送她嫁入王府,送她入火坑!” 苏鸿鹏:“……” 视线落在远处,萧陆声和苏妘的身上,“他们现在不是好好的?淮南王再不济也是个王爷,是皇族,也算不得委屈。” 苏向炎:“……” 真不算委屈吗? 她一直都是萧御的未婚妻啊! 结果…… 结果很令人意外。 那头,苏妘抬眸看过来,再看到苏向炎,苏鸿鹏时,脸色瞬间沉下去,再撇开眼,再不看他们。 苏向炎呵笑一声,“看到了吗?” 苏鸿鹏噎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他有些不服,那么乖巧的女儿,怎么会突然大变样? 除夕宴结束后。 苏鸿鹏找了个借口,让苏向炎先走,然后在宫门外等了好久,直到等到淮南王府的马车。 他骑着高头大马过去,翻身而下,抱拳道:“臣,苏鸿鹏拜见王爷,王妃。” 马车之中。 苏妘先是一惊,没想到她如此绝情之后,苏家的人还要来纠缠。 只能说,苏家人被逼入了绝境,实在是没有了办法所以才来找她的吧。 此前闭目养神的萧陆声睁开眼,先看了苏妘一眼,是你父亲。 苏妘眉头微微一皱,似不悦。 萧陆声对她勾了手指,苏妘就侧身过来,他悄声问道:“是岳丈。” 苏妘道:“不是。” 不是? 妘儿对苏家人当真如此怨恨? 她那么不想嫁入王府…… 萧陆声很矛盾,一方面感谢苏家人让妘儿替嫁了,一方面,妘儿是被这些人抛弃的,他的心矛盾且疼痛。 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处于何地。 马车里有马灯,苏妘看着他带着银色面具的侧脸,许是因为光线明明灭灭的原因,男人那硬朗的轮廓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端坐着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是那样高大伟岸。 “妘儿?”萧陆声都要急了。 一扭头,发现少女竟痴痴的看着他。 他没好气的叹一声,眼神示意,歪头老丈人,哦,不苏将军还等着。 苏妘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妾身厌的是他们区别对待,从未真心爱护过妾身,并非怨他们将妾身替嫁入王府。” 虽然不知道萧陆声内心是怎么想的。 但,苏妘觉得,有些话她要说,免得萧陆声误会。 听见她这般说,萧陆声嘴角压都压不住,“你,真的?” 那双原本阴鸷的眸子,依旧锋利,但却柔和了许多,特别是看苏妘时。 苏妘点头,“嗯。”她说的都是真心话,萧陆声本来就是很好。 萧陆声宠溺的一笑。 这才对着外头道:“苏将军何事拦本王的马车?”声音不冷不热,叫人听不出情绪。 外头的简顺将车门打开,撩开马车帘子。 苏鸿鹏抬眸看去,只见男人还带着银色面具,身侧,苏妘身穿宫装,目光只瞥了他一眼,便再没有给多余的表情。 “臣,臣恳请王爷、王妃救臣女苏雨曦一命。” 萧陆声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袍,冷声道:“苏将军怎么觉得本王可以救人性命?” 他在外界的名声忽然好了吗? 不是说他嗜血残暴吗? 这种人设还会救人性命? 既然妘儿都不认这苏家的人。 他也不想上赶着给这些欺负妘儿的人客气,自然也没有女婿对老丈人的客气。 “臣,臣……” 马车中,那个传闻中的活阎王声线十分特别,分明是很平静的语气,但,苏鸿鹏却觉得威压过盛。 臣了半天,才道:“回王爷,臣嫡次女好歹也是王妃亲妹,她,求王爷,王妃救曦儿一次。” 苏妘道:“犹记得归宁那日,你们欢欢喜喜的议亲,唯独觉得本宫是多余之人,时至今日,苏将军可曾想过,曾经父女缘在之时,你何曾在意过我这个女儿?” 苏鸿鹏张了张嘴,“妘儿,自然,自然是在乎的。”他声音有些小。 苏妘抿着唇发笑,不在然的问:“哦?那你说本宫在苏家时,终日都在做什么?” 苏鸿鹏道:“你生性喜静,终日在府中,在府中帮曦儿晒草药,你……” “帮苏雨曦是吗?” “啊?”苏鸿鹏看着苏妘那双眼,那双眼满是委屈,似觉得他说的不对。 似在说他是个眼瞎心盲之人。 苏妘深呼吸一口气又问,“那你可知道本宫平日喜爱什么吃食,什么颜色的衣物,什么头饰耳饰?想要什么吗?” “我……我……”苏鸿鹏一句都说不出来。 苏妘笑着,“在苏雨曦萧御议亲那天,本宫就看透了。” 前世,她在苏家大门外,断了手脚,四肢八骸痛入骨髓,自始至终没有一人出来看她一眼,深呼吸一口气,她笑着,眼眶泛着淡淡的泪花,看向萧陆声,“王爷,本宫没有娘家人。” 萧陆声看着那双盈盈水波的眸子,他看到了泪花在闪烁,他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放在她眼角,心疼的眉头紧蹙,“好。” 第59章 我给你的宠爱,你想要吗? 简顺在某些地方就是萧陆声肚子里的蛔虫。 他关上了马车的门。 而疏影则直接拿起马鞭,挥鞭时,差一点打到苏鸿鹏,他吓得脸色惨白,让在了一边。 马蹄哒哒,车轱辘滚滚,銮铃叮叮咚咚远去。 苏鸿鹏看着马车渐行渐远,顿时觉得汗毛立起,马车门被关上时,他看到了苏妘的眼神。 冷如冰凌,带着凌寒之气! 果然如苏向炎说的那般,如今的苏妘早已不是当初在苏家那个温顺任人拿捏的姑娘了。 他…… 苏鸿鹏胸口巨闷。 他从前即便对苏妘不是特别的好,但在苏家可曾少了她吃喝? 马车上。 萧陆声握着少女的手,问道:“刚刚的问题,妘儿可否告知我答案?” 她想了想,“王爷想知道?” “嗯,特别想知道。”他要谨记于心,然后再不让她伤心落泪才是。 她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想了想,说道:“我喜欢软软糯糯的糕点,喜欢白衣如雪的夏衫,还有嫩芽般的青绿,不浮夸的耳饰。” “还有呢?” 苏妘摇头,“没有了。”或许有,只是现在想起来的只有这些。 萧陆声摇头,温柔的道:“不,你还没有说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她笑看着萧陆声,“王爷真细心,只可惜你给不了。”给不了她想要的。 他给不了? 萧陆声心口微紧,“你不说,为何觉得我给不了?”除了给她一个英俊神武的夫君这件事…… 苏妘道:“不说是独一无二的,我只想他们能对我,像对苏雨曦一样,给我一些宠爱,而不是将我当做苏雨曦的附属品,一切都紧着苏雨曦,随时都让我成为她的牺牲品,这种感觉……” 她顿了顿,眉眼落寞,“王爷,你可知道,这种感觉多令人心碎啊。每每回想,心都会疼死了。” 从出生到晓事,她从未被人疼爱、宠爱过。 两人对视着。 苏妘那双眸子本就像会说话般的迷人,此刻水雾一般定定的看着他,让人心头为之一颤。 “妘儿,你若要父母之爱,我的确不能。” 苏妘微笑点头,“妾身知道。” 他骨节分明的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脑袋,“可我,约莫是能给你独一无二的宠爱,妘儿,我给你的宠爱,你,想要吗?” 他声色微暗,磁性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你,想要吗? “王爷……”她盯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 在她张嘴之际。 男人忽然揭开了面具。 那张被毁掉的脸近在咫尺,一字一顿的问道:“妘儿,你不必言说,萧陆声必倾尽一生,宠你一世。” 他的声音太魅惑了。 也只有萧陆声自己知道,他害怕听见别的答案! 短时间内,让她忘记萧御而爱上自己,何必为难她,为难自己? 只可惜,萧陆声沉浸在自卑里,并未看到,苏妘那双水雾般的眸子,亮了一瞬。 她的眸光都涣散。 看不清那张疤痕的脸,只看到那散发莹莹之光的轮廓,微微一笑点头靠在了男人的肩头。 萧陆声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少女。 她没有正面回应愿意,或不愿意,她都是自己的王妃,都是他萧陆声的女人。 这是老天唯一待他不错的事情。 除夕,老百姓们大多都还没有休息,所过之处,街道上还有小贩,酒肆也未关门。 烟花时不时的在夜空中炸开,整个京城一派繁荣景象。 苏妘挑开马车帘子,看外边街市繁荣,即便积雪挺深的,可人们还是在庆祝除夕新春。 等回到王府之后。 已是子时。 烟花的燃放已经越发热烈,萧陆声让苏妘陪自己坐在王府的大门外。 紧接着,简顺着人带了不少的烟花爆竹来,点燃的瞬间,整个王府烟花像是盛开了半边天。 许多人驻足观赏烟花。 王府的下人丫鬟们也兴高采烈的,看到绝美的烟花时,还会手舞足蹈的欢声鼓掌。 萧陆声侧目看着身旁的少女,她眉眼带笑,分明是喜欢的,却很矜持。 “妘儿可喜欢?”他问。 萧陆声觉得,苏妘多少是有些太沉静了。 别的姑娘看到绚丽的烟花早就欢声笑语了,而她,即便说着不后悔嫁入王府的话,却从未真正的展颜欢笑过。 苏妘——你当真心甘情愿接受成为淮南王妃了吗? 少女侧目看向萧陆声,发自真心的点头‘嗯’了一声,心头不免去想,前世她死之后,苏雨曦和萧御二人顺利定亲,他们该多快乐吧。 这一世,苏雨曦在哭鼻子吗? 萧御呢?顿足捶胸,沉溺在失去挚爱的痛苦中了吗? 除夕后,初一、初二,萧陆声都在宫中,而苏妘则在王府之中,又开始给萧陆声制作药膏。 清宁说道:“方才羽七说他去药铺拿药时,远远看到苏二小姐偷窥着。” “偷窥?” 清宁‘嗯’一声,“许是还想着来求王妃呢?” 苏妘不知道。 她那样被宠爱着长大的人,竟然没一点风骨,她鄙夷的一笑,“还真是难得。” “啊?” “难得看到她这副落魄的样子。” 苏妘手痒痒的。 她很想杀出去,直接将那人劈了! 可,她觉得自己太过残暴不好,至少在萧陆声的心目中,她是个很温顺的人。 清宁掩着唇笑了下,“奴婢方才远远的去看了一眼,外边风雪这般大,那主仆二人将马车若隐若现的停在王府不远处的小巷之中,估摸着难受得紧。” 苏妘道:“这就算难受吗?” 不等清宁回答,她自言自语的,若她顺利嫁入平遥王府,跟萧衡成亲,彻底断了和萧御的姻缘,那命运就改写了吧? 她唇角带笑,“清宁,我忽然很期待。” “王妃期待什么?” “期待时间过得快一点儿。”最好直接到苏雨曦嫁入平遥王府的那天。 车轱辘的声音响起。 苏妘连忙放下手中的腊梅,连忙开门出去,一阵风雪迎面而来,萧陆声道:“快进屋,外边冷。” 苏妘过去,接替了疏影的位置,推着他往屋子里走,“妾身不冷。” 萧陆声笑着,说道:“刚刚,苏雨曦求到本王的马车跟前,我还未说话,她人就晕厥过去了,”顿了顿,他略表歉意的,“我让人送她回苏家了,妘儿不会气我吧?” 第60章 让妾身当你的拐杖吧 “她晕厥了?” “嗯,估摸着是冻晕过去了。” 苏妘叹一声,“还真是执著。” 萧陆声道:“妘儿心软了?” “不,妾身……”苏妘看着萧陆声,神情凝重,良久才说道:“王爷,妾身的心并不善良。”给萧陆声一个心理准备吧。 毕竟,往后的路,她会绝情到底! 萧陆声:“……” 他原本觉得,自己过得最不如意,心有不甘,心性才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有些心狠。 他裂唇一笑,“好巧啊,我和妘儿差不多。” 苏妘看着他,两人凝视了许久,“王爷……”他真的什么都迁就自己。 一时间,苏妘只觉得鼻头发酸。 他怎么会这么好? 前世,他给自己收尸,也是唯一给个自己温暖的人。 真好! 重来一世,她也能报答他的恩情,治好他的脸,还有他的腿。 “王妃不必感动,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萧陆声反手握了她的小手,“怎么这么冷?” “妾身……”她忽的笑了,男人真是太有魔力了,她甚至一点都不觉得萧陆声可怕了! 比起刚嫁入王府那时候的忐忑,现在,越发的平静,越发知道自己该如何与之相处了。 洗漱之后。 苏妘给他上药。 萧陆声则拿着铜镜照看自己,越看越皱眉,苏妘抚平他皱着的眉头,“王爷不要皱眉,要舒心。” 闻言,萧陆声舒展开,说道:“妘儿,本王这张脸,似乎真的开始变了。” 他一边说,一边抚摸,脸没有之前那样粗糙坑洼不平,细看之下,那些疤痕都发生了质地变化。 萧陆声抿着唇,大手覆在少女摸他疤痕的手上,“那就太好了。” 他想的是,如果容貌能恢复个六七成,能否色诱一下她? 让她看到自己的魅力,从而忘记萧御那个伪君子? 苏妘也觉得太好了。 她仔细的给男人上好了药,催促他脱了亵衣上床,她要给他身上涂抹。 男人应声。 很是自然。 这么久了,她面对男人光洁的身子,也习惯了不少,不会动不动就脸红心跳了。 但,除了涂抹药膏之外,她还是不敢乱看。 涂抹药膏,针灸那双腿,再按摩,一套程序行云流水般。 今日。 她针灸时,萧陆声就觉得疼痛感没有之前那样明显,但,她柔嫩的手拂过时,却叫他有些难堪。 他竟觉得心痒难耐。 特别是按摩时,他不自觉得发出一声闷哼,搞得苏妘莫名其妙的,“王爷,可是妾身的手法过重?” 萧陆声摇头,“不是。” “那是?” 他清了清嗓子,哪儿敢说,他觉得她按摩时,要将他带入欲念之巅。 “妘儿医术真好,我这双腿知觉恢复了不少。”他淡淡的说。 实则内心已经掀起了波浪,不自觉地咬了下唇。 他心中对苏妘的爱慕,对她医术的期盼越发的深。 脸好个七八分。 腿,也好个七八分,他是不是就能配得上苏妘了? 她微微笑着,仿佛已经看到王爷飒爽英姿,试探的问道:“王爷,不如让疏影过来,搀着王爷走两步?” 萧陆声条件反射般想拒绝。 但,看到那双认真期盼的眸光,话到嘴边就咽回去了,随即点头,“可。” 苏妘会心一笑,准备离去时,被萧陆声攥住,“等会儿。” “啊?” 萧陆声道:“稍等一刻钟。” 为什么要等一刻钟? 直到萧陆声耳廓红透,红着一张脸,视线落在遮住下体的被褥。 苏妘似反应过来,脸一瞬间红透了,多日来的相处,两个人之间对这些男女之事,也就差坦诚相待了。 她干脆绕过屏风,到外间的桌边坐下,直到萧陆声说:“妘儿,喊疏影进来。” 苏妘应了一声,开门就与简顺、疏影对视上。 “王爷唤你进去。”她对疏影说。 疏影抱拳,“是。”跟随苏妘进了主屋。 在疏影的搀扶下,萧陆声站了起来,疼的额头冷汗直冒,也咬牙坚持着。 疏影担心的问道:“王妃,王爷还未恢复,现在这样训练真的有用吗?” 苏妘知道疏影担心什么,只道:“王爷这双腿已经很多年没有行走了,自然如初生婴儿一般,需要学习走路。” 说话间,她也站在萧陆声的右边,“王爷,让妾身当你的拐杖吧。” 她拉着男人的手,搭在她孱弱的肩上。 萧陆声看她时,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只可惜,不过几步,他就疼的脸色巨变,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连同皮肉筋骨都撕裂了般的疼痛。 “王爷。” “王爷。” 苏妘和疏影异口同声的喊出声,苏妘看着心疼得不行,“要不再缓一缓……” “不……” 萧陆声痛极,却还是嘶哑着说,“我-能-行。” “王爷……您一定能行。”她对自己的医术信任,也对萧陆声莫名的信任。 她看向疏影,两个人眨眨眼,默契的带着萧陆声又走了一步,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一步接一步。 尽管他像是被风霜雨雪摧残了般,可,他的确在两个人的努力下走了六七步。 “王爷,您还好吧?”疏影单膝跪在床沿边上,眸中尽是关切之情。 萧陆声惨笑一下,“本王无碍。”视线落在苏妘身上,后者微微一笑,满是敬佩之情。 重新洗澡,擦药,做完这些事情,天也暗了。 苏妘说:“从今往后,妾身每天都陪王爷做康复训练。” “好。” “明日让简顺找工匠来,在院里打一些工具,帮助王爷康复。” “好。” 王爷总是什么都说好。 正月初六。 苏雨曦在床上病了好几日。 今晨,她强撑着起床,让翠珠给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又要出门。 苏鸿鹏下朝回来,怒斥道:“嫁给平遥王已是事实,你又要去哪儿?她不可能会帮你求情了。” 苏雨曦眼泪决堤,“爹爹,你,你不是说我才是苏家的希望吗?” “你认命吧!”他闭眸,脑海全是近日孤注一掷再次恳求皇帝的画面。 皇帝不怒自威的面容,三分讥讽,七分随意的道:“怎么,皇族子弟,还配不上苏爱卿的女儿?” 一句话,他还能说什么? “苏爱卿莫不是觉得自己的闺女是宝贝,朕的堂哥堂弟们就是草?” “爹爹,您就不能求求姐姐吗?” 苏鸿鹏红了眼,“你还敢提,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妘儿,让她如此憎恨于你,不肯帮你分毫?” 第61章 此后我会为你撑腰 “我……”苏雨曦被噎住。 苏鸿鹏一甩衣袖,恨铁不成钢一般。 苏夫人林氏得了消息赶过来,看着柔弱不堪的女儿梨花带雨,她身子一软,没差点倒下去。 “你身子不好,出来做什么?”苏鸿鹏喝斥。 林氏拿了帕子摁了摁眼角的泪水,“我还不来,是不是要把曦儿吃了?” 苏雨曦哭戚戚的,“母亲……” “你还护着,当初,若是对苏妘关怀半分,今天也不至于是这般。”今日,他求皇帝。 皇帝还说了一番话。 但凡,苏妘愿意说一句话,为了淮南王的脸面,也会收回成命的。 可惜了! 苏妘就是要看苏雨曦嫁得不如意。 林氏被凶,梨花带雨的,“当初?当初,你们不都是喜欢曦儿?” 两夫妻谁也不让着谁的争执起来。 苏雨曦夹在中间很是难受,“爹爹,母亲,现在是我该怎么办?你们别吵了。” 林氏哽咽着,“对啊,今天都初六了……”初九,平遥王府就要来接人了。 苏鸿鹏道:“准备出嫁吧!”若不然,大婚当日,更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老爷……” “爹爹……” “别吵了,我求过皇上了,包括你大哥、二哥……我们都求过了。” 说完,苏鸿鹏垂头丧气般往书房去了。 谁能知道,好好苏家,竟因为一场突然的赐婚,替嫁闹成现如今这样。 他内心里,何尝不想打死苏妘! 这是什么白眼狼,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将她掐死在襁褓之中。 “爹爹……母亲。”苏雨曦对着苏鸿鹏的背影喊,见他不回头,只好对着林氏哭,“母亲,我该怎么办?” 林氏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让人递了帖子的。 可是,苏妘根本不会来,她又进不去王府,能如何? 何况,苏鸿鹏求过世子,求过淮南王,也求过苏妘,甚至还求了皇帝两回…… “曦儿,我苦命的曦儿。” “母亲……” 苏雨曦忽然抬起头来,‘苦命’这个字词怎么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了? 林氏忽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几分不可置信,最后却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好了。 苏雨曦哽咽着,擦了鼻涕眼泪,然后起身,“母亲,我不认输。” “又能如何?” 苏雨曦道:“我去求世子,他那么爱我,他怎么会看着我嫁给别人?” “可是曦儿……男人最是无情了,更遑论是皇族之人。” “我,我不一样母亲,我不一样,你们不是说了吗?我乃是天选凤命,娶我,就相当于娶了天命。” “可……”林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个老道人说得究竟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曦儿嫁给了平遥王,难道平遥王……他会是真命天子? 想到这个可能,林氏道:“曦儿,既然你是天生凤命,那,你的丈夫不就是……平遥王虽然昏庸,但,好歹是皇族,也不是毫无翻身的可能。” “母亲!”苏雨曦气哭了。 她看了一眼翠珠,再同林氏道:“母亲,我出门一趟,只有世子能救我了。” 林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讪讪的让开,“好,那我再去想想法子。” 苏雨曦带着翠珠走了。 她这个母亲,脑子不怎么好用,时至今日,苏雨曦忽然有种求人不如求己的感觉。 可当她求到世子跟前时,两人温存一番后,她问道:“世子哥哥,我无路可走了,你帮帮我好吗?” 萧御穿戴整齐,回头看向发髻有些凌乱的少女羞赧的垂着头,手里玩着被褥,忐忑不定的模样。 萧御沉默了一瞬,想起父王喝斥他的模样,最终坐在床沿边上,将人揽在怀中,“曦儿……” 他唤了一声,却久久没有下文。 苏雨曦感到不安,两眼无助的看着萧御,“世子哥哥,你说什么?” 她分明清楚,他什么都没有说。 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一开口就能让她心碎,梦碎,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萧御道:“一个旁系的皇族罢了,此后我会为你撑腰。” “撑腰?” “对,至少会让你在府中过得好一些。” “世子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雨曦感觉太不好了,“你不预备帮我了?” “曦儿,不是不帮,是帮不了,皇帝赐婚,这世上有谁能和皇权抗衡?除非……” 除非他父王成为皇帝。 除非他自己成为皇帝。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苏雨曦读懂了,忙道:“世子哥哥难道忘记了,我乃是天命……” “曦儿,就这样吧。” 他狠心起身,招手,便将自己贴身的太监常平给唤了进来,“安排苏二小姐从后门回去。” 苏雨曦双眼通红,声音忽然放高,“萧御!” 萧御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可思议的看向苏雨曦,一向温柔的女人,声音怎么会这么大声? “你当真不管我,你不管我,我会死的,我都是你的人了,世子哥哥……”她哭哭啼啼的倒在他脚边,拽着男人的下摆,“别这样对我,我会死的。” 萧御一把拽开,“我会替你考虑的。” 说着,人就离开这处厢房。 常平看着倒在地上的苏雨曦,“苏二小姐,请吧,世子爷既然说会为你考虑,一定会帮你的。” “帮?我都嫁给平遥王了,他如何帮?我还有什么未来?” 常平:“这……” “你一个阉人,你懂什么?我一辈子的大事,你懂什么?” 常平:“!!!” 简直口无遮拦,从前怎么没觉得这苏雨曦这般令人厌恶? 分明,世子已经厌恶这女人了。 他走过去,阴阳怪气的,“听闻平遥王还有个爱好,”他故意顿了一下,哭泣的苏雨曦果然抬头看着他,等他说下一句。 常平道:“喜欢多人共骑……哈哈哈。苏二小姐真是好福气,别人都只有一个男人,你指不定有更多。” “你放肆!” “老子就放肆!”说罢,他一掌劈在苏雨曦的脖颈,女人瞬间就晕厥了过去。 倒过去时,她还穿着肚兜,以及一条亵裤,他俯身下去,在她身上吸吮了好几个痕迹,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与人偷欢留下的。 第62章 礼成,她没法翻身了吧? 苏雨曦去平西王府的事情,没逃过羽七等人的监视。 当他们去和萧陆声汇报的时候,苏妘只道:“她急疯了吧。” 羽七道:“萧御的贴身太监扛着从后门出来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挺狼狈。 苏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惊的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苏妘皱了皱眉头,良久却说,“翠珠倒是忠心。” 萧陆声道:“明天,苏府就该办酒席了。”初九,正式出嫁,平遥王萧衡前来接亲。 “是呀,我们还得去吃酒席呢。” “你若是不想去……” “我挺想去,”她话还未说完,萧御道:“那我们就去。” 苏妘摇头,“我们去平遥王府祝福就好了,好歹也是你隔了好几房的叔叔呢。” 去平遥王府一样可以看好戏。 “嗯,好主意。”他向来都随她开心,苏妘也都发现了,心间那些点点碎碎裂痕,在不知觉中像是被缝补上。 她觉得,如果能逆天改命,能陪在他身边,过余生挺好的。 羽七看二人默契的分析苏家二小姐的事情,好几次想笑都忍住了。 翌日。 早膳时,羽七又来汇报,镇远将军府已经开始张罗了。 苏妘心中激动,只等初九,苏雨曦嫁入平遥王府,那么一切应该就成定局了吧? 初七、初八两天,苏妘觉得难捱极了。 她整个人都有种焦虑的感觉。 直到初九那日,大清早,她就醒来,刚准备起床就让萧陆声给压下来。 “王爷?”她有些不解。 萧陆声喟叹一声,侧身看她,“你这几日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苏妘张了张嘴,“妾身,怎么了?” “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黑眼圈……” 她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就担心发生什么变数,经常性的将疏影叫进来问苏家,还有平遥王府的消息。 萧陆声将人搂在怀中,“再睡一会儿,还早。” 她想反驳的,可是,睁眼时,眼眶发热,实在是难受,他伸手把她双眼合上,“妘儿,一切皆是定局,苏雨曦嫁定平遥王了。” 她紧闭双眸‘嗯’了一声。 “妘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在意苏雨曦的婚事?” 少女挺稳,如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妾身……”她睁开了眼,对视上男人,“妾身若说不想她过得比我好呢?” 萧陆声心口一震。 随之一笑,“你能坦白,我觉得很好。”至少她没有欺骗自己。 这样的少女,真实得令人心疼。 苏妘闭上眼,心中明了,但凡苏雨曦过好了,她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剧本。 男人盯着她光洁的脸,抿着唇笑,他都知道,一个人之所以怨气大,是因为受到了不公对待和伤害。 就如他…… 原本天之骄子,结果一夕之间,成了废物,人人鄙夷嫌弃。 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何况本就对女子苛待的国家? 倏地,他不动声色闭上双眼,搂着怀里的人继续安睡,直到日出东方,直到太阳高照。 两人用过早膳,擦了药膏,羽七前来禀报,苏雨曦不肯上花轿,让萧衡直接抱上了马。 新娘子哭了一路。 苏妘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肥头大耳平遥王将哭啼的苏雨曦抱上马背…… 这画面还真是不难想象。 萧陆声道:“如此,咱们也快过去吧。” 苏妘心道,看不到苏雨曦拜天地,也不知道是什么场景。 正月初九,走出门后,看到街市上,家家户户都贴着红对联,挂着红灯笼,一派喜庆的模样。 平遥王府外,地上红彤彤一大片的鞭炮废纸,唢呐声一曲接一曲的奏着。 苏妘推着萧陆声。 在上阶梯时,疏影便搭把手。 萧止跃看到萧陆声带着面具出席,还有几分惊讶,随即连忙过来招呼。 正堂里,媒婆一声礼成,送入洞房之后,就听见苏雨曦泣不成声的哭声。 清宁嘀咕着,“新娘子怎的哭这么惨?” 萧止跃脸色微白,这苏雨曦不肯嫁,父王强抢回来的,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拜堂了。 苏妘也问道:“大喜日子,她还真是扫兴。”苏雨曦和萧衡拜堂了,送入洞房了! 礼成,她没法翻身了吧? 想当初,她被迫嫁入王府,不也没吭声? 当然,上一世她逃了。 这一世,她选择留下来,日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入席时。 萧衡端着酒杯敬了几位长辈,然后走到了萧陆声跟前。 萧陆声道:“今日王叔大喜,不必管我等。”他微微颔首,简顺就随了一份礼。 “好好好,荣幸之至,荣幸之至……”萧衡堆着满脸横肉说道。 他身后的管事也接了礼。 想了想,萧陆声对苏妘道:“对了,你之前说你妹妹有心上人?” 苏雨曦有心上人? 萧衡脸色微变,想起那日在街上偶遇苏雨曦,她娇滴滴的靠在萧御怀里的模样,顿时脸上有几分挂不住,他伸手,请萧陆声夫妇进府,奈何二人没看见一般,苏妘道:“是有这么回事,他们向来不在乎流言蜚语,关系很亲密。”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萧衡一眼,就像是……就像是在同情他一样。 不是,怎么还同情上了? “父王,淮南王妃怎么话中有话?”等敬酒结束,萧止跃有些不明白的问萧衡。 萧衡深呼吸一口气,“本王哪儿知道?”怎么觉得头顶绿油油? 一想起苏雨曦拒上花轿,刚刚拜堂更是不情不愿的,心头就有些无名火。 宴席没什么味道。 苏妘浅尝了两口,便没有动筷子,萧陆声问道:“觉得没意思?” “没意思。” 她嫁入王府那天,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回去?” 苏妘点头,看了疏影一眼,附到萧陆声的耳边问道:“羽七他们还盯着吗?” “是。”男人轻抿了一口茶,眉眼带着笑意,“回府之后,有什么风吹草动,妘儿一样能知道。” 苏妘:“……” 萧陆声握住她的手,“所以,妘儿,能回府了吗?”视线落在不远处,萧御身上,那男人,从他们入座之后,视线时不时的往妘儿身上看,真是找死! 第63章 她改变了本王的命盘? 从别人嘴里听见什么,哪有自己亲眼目睹来的刺激? 但,看萧陆声那双期盼的眸子,苏妘点了头,“好。” 男人微微一笑。 苏妘起身,推着萧陆声时,萧御那双眸子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目光柔和,似有话要说。 有话要说? 苏妘觉得好笑,这男人对自己还有什么好话说? 回想除夕那日,他同自己说的那些话,无非是怕萧陆声有后,于平西王府不利。 “妘儿……” 萧陆声分明感受到她推自己了,可是却停下来了,回头一看,她与那萧御四目相对。 他心里还是不放心。 苏妘弯腰下来,“王爷?”喊她做什么? “走吧。” 也是,在这平遥王府有什么意思呢? 她推着男人,从嘈杂的宴席中间走过,期间迎来无数的目光。 苏妘无法判定那些目光是什么,大抵是同情好好儿的皇太子,变成了残废淮南王吧。 越过萧御时,他看着苏妘,那一双眸子似说了什么一般微微一笑。 萧陆声看在眼中,只觉得心中不畅。 回到王府之后。 苏妘去了梨落院,重新给萧陆声配制药材,制药膏。 而萧陆声则回了主院书房,没多会儿,钦天监的容洵来了。 萧陆声坐在炕上,指了一下棋盘,“下一盘?” 容洵‘嗯’一声,“时来运转,自当庆祝一盘。”踱步间,白袍翻飞,如谪仙似的。 当真像个得道高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陆声有些不解,容洵这人从来不乱说话的。 “字面意思。”他先手下了一子,“闲来无聊,为王爷算了一卦,大吉之兆。” 萧陆声跟着下子,盯着棋盘,心头却想起在他幼年时,当年的钦天监监正曾说他君主星不稳,恐无君主之命。 原本那话他也没放在心上。 随后,才十几岁便亲上战场,为苍云国立下汗马功劳,一时间呼声震天,谁还记得钦天监那个久远的卦象? 可,谁曾想到啊,他最信任的部下,竟然背叛自己,他一夕之间毁容、毁腿…… 当真应了那前钦天监监正的话,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 萧陆声慢条不紊的下了一子,“本王一个废人,再怎么时来运转,还有什么好的?” 容洵抬眸看了一眼对面戴着银质面具的男人,淡然道:“卦象是这么显示的,有道是天命不可违。”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卦象,我还未同旁人说过。” 若是从前,萧陆声只会当他放了一个屁! 但,今时今日。 他可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妘儿。 “那就不要同外人说,父皇也不可以。”淡淡的口吻,并不影响他说话的分量。 容洵心中有数,“这是自然。” “听说王妃会医术,在给你治腿,还有脸上的……” 萧陆声‘嗯’了一声,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也不想知道他是听谁说的。 “有好转吗?”他盯着萧陆声说,“此前听闻镇远将军府的苏二小姐乃天选凤命,你可知道,近日,我却发现,她的命星也变了。” 啪嗒…… 萧陆声手上的棋子掉落在棋盘,毁了一盘棋。 容洵看着棋盘,呵呵一笑,他们两个刚刚的棋局不相上下,萧陆声这棋子一落下,瞬间胜出。 果然,时来运转这个长虹气势,令人生畏。 萧陆声问道:“容监正也相信苏雨曦是天生凤命的传闻?” 容洵:“自然,你可能不知道,那老道士正是当年给你批命的前任监正。” “当真?” “自然是真,我怎么可能诋毁我师父?” 萧陆声呵笑了一声,“难怪这些年,让你给本王算一卦,你总是推脱。” 容洵尬笑,“不,我替你卜卦了,但,都不是什么好卦象,直到你与苏大小姐完婚之后,命盘才发生了改变。” “你是说妘儿她改变了本王的命盘?” “十之八九。”他把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笥中,“如今,苏大小姐的命星可是越发的耀眼,王爷也是,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好机会……”萧陆声嘟哝一声,随手一挥,就将炕后边的窗户给打开了。 看着外边晴朗的天气,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破土而出,虽然,他从前是不相信钦天监的那些卦象。 但,自与容洵交好,并于四年前失去储君之位之后,他就深信不疑了。 容洵传达了今日的目的,便要走。 萧陆声客气的邀他在府中用晚膳,谁料容洵就真的坐回了炕上,“王爷还是第一次邀请我,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 萧陆声:“……”他刚刚当真是随口一说。 于容洵来说,他倒是想好好看一看苏妘,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竟逆转了天命。 简顺递了厨房的晚膳单上来。 萧陆声看了一眼,夹了几个苏妘爱吃的,就让容洵看看。 容洵笑着,“客随主便。” 直到晚膳上桌前,简顺才着人去请王妃回主院用晚膳。 容洵道:“王妃当真辛苦,竟亲力亲为为你制作膏药。” 他不过随意一提。 萧陆声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容洵摇摇头,他还是第一次在萧陆声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好奇心之下,他问道:“王爷,可否摘了面具?”他是真的想看看,萧陆声这张脸到底好没有。 若没好,又该如何君临天下? “现在不急。” 他直接拒绝了。 容洵撇撇嘴,微笑着低下头,早就想到萧陆声会拒绝了。 简顺着下人鱼贯而入,将饭菜摆放整齐的同时,苏妘也在清宁、香茗等人的簇拥下回了主院。 “钦天监容洵,见过王妃。”容洵谦谦有礼的对着苏妘行礼。 苏妘也浅浅的福了下,“监正大人有礼。” 容洵一愣,回眸看向萧陆声,萧陆声连他职位都和王妃说了? 萧陆声也有些懵,他记得之前和苏妘说过谢宴珩、容洵,但是忘记有没有和她说过二人的职位。 眉眼官司之间,苏妘也有些不好意思,那本书中的内容,有的清楚,有的模糊,当真尴尬。 入座后。 容洵视线时不时落在苏妘脸上,看得苏妘一时有些不适,明明在自己地盘,怎么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第64章 谁说只有女子最爱美呢? 萧陆声清了清嗓子,淡漠的看向容洵,“容监正有什么指教?” 容洵尴尬一笑,“没有,没有。”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可口,很可口。” 很可口你那双眼睛在妘儿身上看什么? “如此甚好,莫要客气。”下一回,他是不能留这人在府中用膳了。 容洵点着头,浅笑不语。 他方才不过是在观察苏妘的面相,光看命星,他还有些疑惑,但,现如今,面对面的看到真人,那视觉还是挺震撼的。 端看她面相,或能是个娇媚的美人。 但,她不施粉黛,脸型端庄大气,衣着也很大方得体,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有凤来仪的气势。 好! 这回,他真的可以毫无顾忌的同萧陆声亲近了,这以后绝对是能保他一生的粗大腿。 容洵走时,端正的跟苏妘行礼,“多谢王妃、王爷礼待。” 随即拂袖而去。 苏妘一脸懵的样子,那容洵怎么对她如此客气?书中不是说他性情清冷,从不与人交好? 当然,除了萧陆声、谢宴珩这两个自幼相识的人。 “王爷,容监正今日来,可有说什么?”书里,因他同萧陆声交好,这人一直藏拙,救过萧陆声好几回。 是难得的挚友。 萧陆声道:“路过来蹭饭的。” 苏妘:“……” 这话还能继续聊下去吗? 天一黑,洗漱,然后给萧陆声上药,针灸,直至按摩时,两个人都穿着亵衣亵裤上了床。 “每日都这般辛苦,我实在愧疚。”萧陆声淡淡的说道。 苏妘则微微笑着,跪在他双腿边上,一边按摩,一边抬头看他,“妾身不觉得辛苦。” 他伸手轻轻捧着她下巴,眉目含情一般,没说什么话。 苏妘看他又把银质的面具戴上,说道:“王爷,这都要安置了,何不取下面具?” 近来,除了涂抹药膏的时候,其余时候,连同睡觉时,他都要带着面具。 萧陆声道:“还是戴着吧。” 免得妘儿多看他一眼,心底就难受一次。 谁说只有女子最爱美呢? 男人也一样,只是没有碰到心仪、觉得自己配不上的姑娘而已。 她浅笑一下,盈盈的跪坐在床上,柔荑轻柔的按压他双腿,每一个穴位都认真倾轧,重复好几次。 半个时辰后。 苏妘累的满头大汗。 男人递上一张手绢,她迟疑时,男人便自己上手,替她擦拭汗渍。 “王爷,妾身自己来吧。”她伸手要把手绢拿下,然萧陆声却躲开,“王妃替本王按摩,已是我的福气,替你擦汗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吗? 她所学、所见、所闻都是女子出嫁从夫,要将夫君照顾好,哪有夫君照顾自己的? 何况,他还是淮南王! 愣神间,他已经将她的香汗擦干净,然后将手绢丢在了一旁的春凳上。 苏妘娇羞的下了床。 走出屏风后,就杨生喊了清宁。 不多会儿,清宁着人提了热水进了洗浴间,这才去洗掉一身的汗腻。 哗啦啦的水声。 在这夜里十分的清晰。 萧陆声闭目养神着,可那水声总是惹人遐想,他不止一次的臆想过妘儿入水后的画面。 洞房花烛夜时,他见过她白皙的身子一角。 脑海里的画面更是汹涌不得了。 低叹一声,他不免自嘲的想,近来怎么越来越像个登徒子了? 连下半身都控制不住。 苏妘洗好澡,换上新的亵衣亵裤,走到床边时,只见萧陆声紧闭双眸,似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先吹灭了烛台。 然后才悄悄的爬上床,就怕吵醒萧陆声。 但,她不知道的是,男人此时浑身燥热,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他耳廓都燥红透了。 萧陆声难熬透了,直到苏妘呼吸均匀,他才无奈的睁开了双眼,侧目看了看她朦胧的侧脸,想着今日容洵说的那些话。 他的命运真的因为苏妘而改变了吗? 王府过了三日的安宁日子。 在十二这天,镇远将军府又来请苏妘回去一趟。 萧陆声已经去上朝了。 离他下朝还有一个多时辰,清宁问她要不要回将军府一趟。 “王妃,求求您了,您就回去一趟吧。”苏家来的小厮跪在苏妘跟前,一连磕了三个头。 这般恳求,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算日子。 今日应该是苏雨曦归宁的日子,难道是苏雨曦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苏家的人为难小厮,非要将她求回去? “王妃娘娘,大小姐,您就回去一趟吧,不然小的没能请您回去,会被打死的。”小厮哭戚戚的,看年岁也不大,正值青春好年华。 苏妘放下手中的剪子,将捧着的插花递给了清宁,“羽七回来了吗?” 清宁道:“在的。” “那就去一趟吧。” 清宁应声福了下,“是,奴婢这就让香茗去通知,然后收拾一下回将军府。” 那小厮看苏妘松口,也松了一口气,跪在冰冷的石块上,“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要不说还是大小姐人美心善呢? 也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今生才不被苏家人喜爱。 出门前,苏妘同府里的人交代了一声,万一萧陆声问起,也知道她去了何处。 马车停在镇远将军府门口。 将军府的门房还是认识苏妘的,连忙去汇报了。 没多会儿,是苏项阳前来迎接的。 “大妹妹如今身份高贵,不来迎接,都不入家门了。” 苏妘微微一笑,扶着清宁、羽七左右手臂下了马车,淡然道:“不是你们要请本宫回来的吗?” 苏项阳侧身站着,随意的伸手做请的样子。 苏妘也不计较,反正,在王府除了制作膏药,她闲暇的时光实在是太过无聊,倒不如来看看,苏家人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那苏雨曦今日归宁,平遥王萧衡是否一起来了? 分明萧陆声说,平遥王府有苏雨曦的星点消息都会跟她说的,谁知道,一连三日,毫无音讯。 或许,以苏雨曦的本事,将平遥王萧衡糊弄过去了? 绕过壁照,走过廊道,到了正堂,远远就听见苏雨曦哭哭啼啼的声音。 苏妘不免皱起了眉头,她怎么随时都在哭,苏家的人也不嫌烦吗? 第65章 尊卑有别 进了正堂。 苏妘才看到苏雨曦跪在苏老夫人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 清宁高喊一声,“淮南王妃到。” 她这么正式的喊一声,苏老夫人、林氏、面色如纸一样。 苏老夫人冷哼一声,看着苏妘淡漠道:“难道还要我这个当祖母的给你请安?” 林氏本来都起身了,听苏老夫人这样一说,又坐了回去,“今日你妹妹归宁,不过是家宴。”视线落在了清宁的身上。 这淮南王府来的丫鬟,还真是孤傲,在将军府摆谱! 苏妘看了环视一圈,往苏老夫人旁边的主位过去,毫不犹豫的坐了下去,“苏家的教养我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是些虚礼,免就免了。” “你……”苏老夫人脸色都白了。 左边那个主位,只有苏鸿鹏能坐,就是她一把年纪了,也很少坐左边。 苏妘看苏老夫人、林氏吃瘪的样子,淡然道:“怎么,本宫坐不得这位置?”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半点教养都没有,苏老夫人气得呼吸都粗了几分。 苏妘微微拧眉,“本宫虽然是苏家的孙女,但也是淮南王妃,即便我心里敬重在座的各位,但要是传到王爷耳中,父皇耳中,免不得要斥责诸位不懂礼数! 君臣有别,苏老夫人、苏夫人莫不是忘了尊卑有别?” 苏老夫人:“……” 苏夫人林氏:“……” 二人此时已经气得牙痒痒的了。 苏鸿鹏去上朝了。 苏项阳、苏向寒去了军中,唯有苏向炎今日请了事假在家中。 苏老夫人看向后进来的苏向炎道:“反了,反了,我苏家竟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苏妘冷笑着,她果然是吃多了撑的,想回来看苏雨曦的笑话,不曾想,苏家的人更想找她的茬! “放肆!”羽七手握利剑,横眉冷目的喝叱一声,“王妃金尊玉贵,岂容尔等污蔑置喙?” “你……”苏老夫人身子一抖,看那羽七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之气,语噎得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刚刚,她也只是想给苏妘一个下马威! 何况,她也不是老糊涂了,苏妘虽然嫁给了残废王爷,但,身份却依然尊贵,十个苏家都比不上。 正是尴尬时,苏向炎规矩的抱拳,恭敬道:“王妃息怒,”随即看向苏老夫人、以及苏夫人林氏,“祖母,母亲,大妹妹虽是苏家的人,但此时已贵为王妃,君臣之礼不可怠慢。” 苏老夫人努努嘴,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苏妘看向苏向炎,整个苏家,似乎只有这苏向炎性情冷漠,但却最理智。 也是,如果不是有点脑子,怎么混到大理寺卿去? 苏妘看了他一眼,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整理袖袍,“说吧,叫本宫来究竟要做什么?” 苏老夫人心头不爽,却又没办法,只道:“老身头疾复发,曦儿说你把药材拿走了,要亲自为我制药膏,你拿来了吗?” “胡说!”苏妘觉得莫名其妙,这苏雨曦分明就抢她功劳,现如今拿不出来,就又拿这些糊弄鬼的说辞来敷衍吗? 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想着,苏妘的视线落在苏老夫人跟前跪着的苏雨曦身上。 刚才没注意。 这会儿仔细一看,苏雨曦鼻青脸肿的,好不狼狈。 “苏二小姐是不是该说清楚,你什么时候给我药材,要我给苏老夫人制药了?”苏妘盯着苏雨曦问。 那苏雨曦低垂着头,双手蒙着脸,颤巍巍的不说话,只嘤呜两声,躲在苏老夫人的脚边。 苏老夫人觉得莫名,低头问苏雨曦,“你倒是说话啊。” “祖母……”苏雨曦声音嘶哑,像是哭了好几日一样。 苏妘不免回想,苏雨曦和平遥王大婚第二日,羽七就来禀报过,说那一晚,婚房的惨叫声挺惨烈。 也不知道如何惨烈法。 看着浑身是伤的苏雨曦,苏妘仿佛知晓了一二了,只是,她这些伤,比起她前世所遭受的那些罪,不值一提。 整个厅堂里都是苏雨曦哽咽的哭声。 苏妘只觉得烦躁,“你与其哭哭啼啼,不如把话说清楚,本宫的时间也很宝贵。” 苏雨曦抬头怨恨的看了苏妘一眼,“这药,你不是会做的吗?”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盯着苏妘。 “我,我早就教过你了,是你自己说的,要向祖母尽孝,以后安神香都由你来炼制了。”苏雨曦一股脑的胡说。 苏妘瞪大了双眼。 曾几何时,苏雨曦竟开始胡言乱语了? 也是,一个人只有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语无伦次! 苏妘好笑的问,“这么说来,以后父亲、大哥哥、三哥哥军中要用的药,你也都教给我了,以后都由我来替你尽孝?” 苏雨曦:“……” “这就有意思了。”苏妘好整以暇的说道,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苏向炎一眼。 也不知道这位大理寺卿有没有听出什么门道来,总之那张沉静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苏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对苏妘道:“既然你把这活儿揽着,安神香带了吗?” 苏妘一摊手,“根本没有的事情,我此来什么也没有带啊。” “那……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老夫人头疼欲裂的,盯着苏雨曦道:“不过是个安神香,你要是没时间,把药方交出来,我让药铺的人配一下不就行了吗?” “我,祖母那药材十分珍贵,制作要求高,一般药铺根本制不出来……” “哎哟,你这个时候还在推脱,到底是为了什么?”苏老夫人看向苏夫人林氏,“你这两个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怎么教的?苏家向来重孝道,都是怎么教导的?” 林氏绞着帕子,无辜得很,只好问苏雨曦,“且不管药材难不难寻,你还是把药方交出来呀。”这样老太太自己想法子找人炼制,也不至于为难你啊! 苏雨曦支支吾吾,最后竟哀恸的哭起来,“曦儿被平遥王欺负至此,祖母,母亲,和二哥哥都不为我撑腰,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哭着,她看向一旁的柱子,“倒不如死了算了。”说着起身,就要撞过去。 林氏吓得一跳,连忙将人抱住,“别冲动别冲动,等你爹爹回来再说呀。” “母亲,我真是没法儿活了呀……”苏雨曦泣不成声了。 第66章 以后别打扰本宫 苏老夫人这几日本来就头疼,没有休息好,听见苏雨曦的哭声,只觉得无比的烦躁。 她拿着拐杖戳了几下地面,“哭哭哭,不过是让你给我弄个安神香,一直遮遮掩掩的,”她另外一只手揉着脑袋,“疼死我了。” 苏雨曦只管哭。 林氏一时间没有了主心骨,特别是看苏雨曦浑身是伤的样子,就不难想象女儿受了多少磋磨。 她红了眼眶,怨恨的看着苏妘道:“好歹是一家人,你既然接了活,就该做好啊,怎么就不知道孝敬你祖母?” 苏妘冷道:“方才本宫说的还不清楚吗?我从未揽过这件事情。” 倒是从前,老夫人的安神香都是她做的,不过是被苏雨曦抢了功劳而已。 叹一声,苏妘起身,“实在没什么热闹可看,本宫还是回府了,免得王爷担心。” 清宁连忙过去搀着她。 苏雨曦连忙道:“苏妘,你,那天,你和淮南王跟平遥王说了什么?” “你说的哪天?” “我成亲那日,平遥王一进婚房,便问我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苏妘假意好奇:“什么有的没的?” “你……平遥王亲口说的,你们说我和世子哥哥关系密切。” 苏妘呵呵一笑,“不对吗?你看你,现在还在喊世子哥哥。” 想起苏雨曦成亲那天。 她随口提了一句,苏雨曦有心上人的事情。 没想到,平遥王不负她一番苦心,还真领略到其中深意了。 苏雨曦语塞,涨红了脸,“你到底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就只是说过,你有个心上人……” “果然是你!”苏雨曦哭诉着看向林氏、苏老夫人以及苏向炎,“祖母,母亲,二哥哥你们都听见了,苏妘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我这些伤,都是洞房夜,平遥王打的! 如果不是苏妘说那些话,平遥王如何舍得打我?” 苏老夫人凌厉的眸子看向苏妘,“你当真这般害曦儿?” 林氏也一脸愤愤的看她。 唯有苏向炎,慢条不紊的端茶喝茶,像是旁听之人一般。 苏妘点头,“是又如何?” “你为何要如此害曦儿?”苏老夫人的拐杖戳在地上,跟炮仗似得,有几分震慑。 苏妘无所畏惧,“本宫只是实话实说,方才苏雨曦自己不也还世子哥哥世子哥哥的?”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我都嫁给平遥王了,你如此污蔑我,半点姐妹情分都不顾,祖母,母亲……呜呜呜……” “谁污蔑你了?你和那世子不是已经暗度陈仓了吗?” 轰…… 像是一道惊雷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响。 苏雨曦回过神来,“你,你胡说什么!”苏妘一定是胡说八道的! 她和萧御又不是在外边乱来,一次是在将军府,一次是在平西王府,怎么可能有外人知道? “我胡说?”苏妘看向站在正堂外的翠珠身上,嗤鼻一笑,“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苏老夫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快闭嘴,都在胡说什么!” 这要是传扬出去。 镇远将军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苏向炎站了起来,“大妹妹慎言,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今天,苏向炎还是第一次出声。 苏妘笑道:“苏大人,你是大理寺卿,何不查一查,看看苏雨曦都有什么震碎你们认知的事情瞒着大家呢?” 看着院子外蔚蓝的天际,苏妘无趣得摇了摇头,和清宁往外走,“还真是没意思,以后别打扰本宫。” 苏老夫人翕动的嘴唇紧紧抿上。 林氏抱着苏雨曦,看着苏妘的背影,敢怒不敢言。 而苏向炎,他看着苏妘全程挑刺、针对、不屑一顾的表情,心头越发的复杂。 他素来对苏妘没什么好感! 但,寻常见了,她也是二哥哥长,二哥哥短的喊着。 自她嫁入王府之后,见过两次面,竟都这般疏离! 她竟然还喊他苏大人…… 苏妘这是真的要和镇远将军府撇干净关系吗? “那药,药呢?”苏老夫人急了。 一会看苏雨曦,一会盯着苏妘。 苏雨曦不吭声,苏妘回头,“一定是苏雨曦记恨老夫人没有帮她,使得她嫁入平遥王府,所以心生怨恨,不肯拿药出来给老夫人用?” 苏雨曦:“!!!” 她摇着头,“祖母,不是的。” 苏老夫人有些怀疑的样子,一时间分不清好歹来,身子骨软软的跌坐在椅子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盯着苏雨曦,后者心虚的低下了头颅。 苏妘呵呵笑着,“答案,祖母心里怕是已经有了,何必问呢?” 有了答案? 苏老夫人摇着头,“曦儿,你当真怨恨祖母?”她的婚事乃是皇帝钦赐,谁能抗旨呢? 为了苏雨曦,全家人商量多少次! 苏鸿鹏更是求了皇帝两次! 苏雨曦抿着唇,“祖母,是真的有一味药,全京城都没有卖的……” “哈哈哈,还在撒谎,我倒是想看看,过些时日,军中要用药的时候,是不是也差一两味药。”鸭子死了嘴壳硬! “苏大人……”苏妘路过苏向炎身边时,停了下来,一双灵动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苏向炎礼节周全的微微颔首,“王妃请吩咐。” 苏妘道:“今日你可看得真切?” “王妃?”她到底要做什么? “也对,你们都宠着苏雨曦,自然愿意相信,她只是个虚伪的骗子。”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必要停留了。 一个装睡的人,是喊不醒的。 走出将军府。 门口有两辆马车。 一辆是苏鸿鹏的,另外一辆是淮南王府的。 此时,苏鸿鹏正站在淮南王府的马车前问候,“王爷,可入府小坐一会。” 冰冷的声音传来,“本王在此等候王妃即可。” 一下朝,就有人在宫门外候着,说是苏妘今日回了苏家。 虽然,他知道羽七会保护好苏妘。 但,还是亲自来接人了。 苏鸿鹏红着脸,心头也恼怒,这女婿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苏妘走出来,与苏鸿鹏对视上,他背着手,等苏妘前来招呼问安。 只是,他站在边上,那苏妘过来时,竟像没有看到他一般,直接踩上马凳,直接入了淮南王府的马车。 一时间,苏鸿鹏的脸色青了白,白了红,红了紫,十分精彩! 第67章 谁知道她发什么疯 “父亲。” 直至马车离去,苏鸿鹏才在一声呼唤中回过神来。 他回头,看到大门前玉树临风的二儿子,皱着眉头道:“曦儿回门来了吗?” 苏向炎颔首,“回来了。”他表情一言难尽的模样,看得苏鸿鹏有些莫名其妙。 走上台阶,随口问道:“平遥王一起来的?” 苏向炎:“没有。” 苏鸿鹏驻足,扭头看向苏向炎,“你今日专程在家,结果人都没露面?”这平遥王也就是个蝗虫,根本不用上朝。 终日混吃等死的玩意儿。 他为什么不来? “是,而且……”苏向炎欲言又止的,看苏鸿鹏盯着他看,继续道:“父亲亲自去看看吧。” 还亲自去看? 怎么都觉得有些古怪。 等到了正堂。 苏雨曦跌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好不伤心的样子。 等苏鸿鹏看清楚苏雨曦浑身是伤的样子之后,勃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此时,苏老夫人早就因为头疼回她自己的院子了。 正堂中,只有苏雨曦和林氏两个抱着哭鼻子。 林氏看到苏鸿鹏回来,哭得更凶了,“老爷,救救我们曦儿吧?那平遥王太过分了,新婚就将我们曦儿打成这个样子,这还让孩子怎么活啊。” 苏鸿鹏连一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就被林氏的话惊到了,“什么?为什么打人?” 他胡子都要气飞了。 林氏哽咽着,“为,为什么……” 众人看向苏雨曦。 苏雨曦只道:“他就是听了苏妘的挑拨,非说女儿有心上人,所以,呜呜爹爹,母亲,女儿太苦了。” 听见这个说法。 苏鸿鹏只觉得天灵盖都眩疼了,一巴掌打在茶几上,把手给拍麻木了,疼的歪嘴咧牙的。 “老爷,你没事吧……”林氏连忙过来查看。 苏鸿鹏咬咬牙,“岂有此理,近来真真是处处不顺,两个女婿,没有一个是我自己选的!” 林氏摁了摁眼角的泪花,“都怪苏妘那死丫头,她可真是苏家的克星,早知道当年就将她送出去,这么多年来,防着防着,还是让她坏了苏家的风水,害得苏家诸事不顺!” 苏鸿鹏:“!!!” “那孩子近来是疯了吗?”苏鸿鹏气得咬牙,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越发的没有规矩,见了我,连一声父亲都没有喊。” 林氏道:“她还等着让我这个当母亲的给她行礼呢,当个王妃,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真是家门不幸,养了这么个扫把星。”数着数着,林氏真是气得不轻。 “父亲、母亲现在责怪大妹妹于事无补,”他看向哭泣的苏雨曦,“倒是曦儿,祖母的安神香,配方你就不能拿出来?” 苏雨曦哭着,“拿出来也没有用啊,上面的药全京城都买不到。” “是什么药?” 苏雨曦崩溃大哭,“我现在受到奇耻大辱,你们都不管我如何过活,就一直揪着安神香做什么,等药材到了,我还能不管祖母吗?” 林氏维护道:“是啊,曦儿是个孝顺的孩子,怎么会眼看着她祖母难受?” 苏鸿鹏深呼吸一口气,“从前,你大姐姐与你关系深厚,怎么这次总与你作对,还要去挑拨平遥王?让她误会于你?” “她从前都是伪装的,今时今日看我嫁了个没用的皇族,所以故意打压我。” “真是疯了。” 苏雨曦来了劲,“怎么不是?我分明跟她说了,祖母头疾发了,需要安神香,我将所有的药材都交给她了,结果呢? 安神香没有,药材也没了,害得祖母今天骂了我一顿好的。 我在平遥王府,因着她胡说八道被平遥王欺负,回来祖母还要怪我不孝顺,爹爹,女儿,女儿真的没法儿活了。” “岂有此理!”苏鸿鹏气得面红耳赤的,站起来,指着林氏,“你,你赶紧带下去收拾一下!” 林氏擦了眼泪,“老爷……” “走走走,”苏鸿鹏没了耐心,人家萧衡好歹也是王爷,他能如何? 家里两个女儿都当上了王妃,外人不知道的还觉得苏家真幸运! 林氏看苏鸿鹏脸色是真的不好,便拉着苏雨曦走,苏雨曦哭诉,“爹爹,女儿不要回平遥王府了,他会打死我的……” 苏鸿鹏点点头,没说什么。 林氏带着苏雨曦下去了。 “炎儿,”苏鸿鹏揉着太阳穴,“苏家最近不太平,太倒霉了,平遥王虐待曦儿这件事,你怎么看,有什么办法?” 苏向炎微微颔首,眉头早已蹙得老高,他也觉得苏家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走向灰败。 “说呀。”苏鸿鹏皱着眉头,急躁的说。 苏向炎道:“儿子无话可说。” “你怎么无话可说?就治不了苏妘那个死丫头了?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情?” 苏向炎苦笑一声,“父亲,大妹妹一直跟透明人一样,为何忽然变成这样?” “这……谁知道她发什么疯。” “父亲,或许,当初让她替嫁就是错误的。”当初他就觉得这样做不厚道。 “她,她……那时候,世子喜欢的是曦儿,让她替嫁不也是为了苏家?往后,曦儿过好了,也能让她好过几分。” 苏向炎微微含笑,不敢苟同的样子。 苏鸿鹏赤红着脸,深呼吸一口气,“现在该如何是好?” “现在,曦儿不也没能如愿嫁入平西王府,”苏向炎看着苏鸿鹏道:“而且,父亲没有回来时,大妹妹曾反驳过,说曦儿并未给她什么药材,还有……她说曦儿隐瞒了很多事实。” “什么事实?” “不知道。”苏向炎皱着眉头,“一定很重要,所以,她才会如此怨恨,不惜与整个苏家决裂。” “她还要决裂?” “父亲,您还看不出来吗?大妹妹已经脱离了苏家,在她眼里,她是她,苏家是苏家……” 砰! 苏鸿鹏抄起手边的茶杯,直接给扔了,杯子裂开,满地开花! 此时有下人前来禀报,说平遥王来接平遥王妃了。 苏鸿鹏涨红了脸,“他还敢来!” 苏向炎握紧了拳头,颇有几分隐忍,但也想为苏雨曦讨一个公道,可是,平遥王带着两三个侍卫进来,一脸怒气冲冲的,将一张帕子丢在了正堂中间,“苏将军,苏大人,你们最好给本王一个交代!” 第68章 命运还真是神奇 “不是,这什么?”苏鸿鹏一脸怒色,他好歹也是战功赫赫的将门之家,哪能忍受萧衡这等蝗虫侮辱。 萧衡道:“苏将军成亲太多年莫不是忘了,这东西叫元帕,本王洞房花烛夜,苏二小姐早不是处子之身,这件事你们不给本王说个清楚,本王只好告御状去!” 苏鸿鹏:“!!!” 苏向炎:“!!!” 苏家父子惊呆了,登时只觉得颜面荡然无存,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 空气瞬间凝滞了许久。 萧衡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主位上,“起初老子还不信,苏雨曦那个贱人,肯定和萧御给老子戴了绿帽子!老子还是看在苏将军的面上,才没有打死她!” 苏鸿鹏:“!!!” “你,你这……”苏鸿鹏结结巴巴,他是个学武之人,都觉得有点难以启口,“王爷,你这莫不是在开玩笑,曦儿自幼乖顺听话,怎么会呢?” “说这话的可是你家大女儿苏妘!”萧衡楞道。 苏鸿鹏:“她们姐妹闹龃龉,胡说的。” “胡说,贞洁帕怎么说?” 苏鸿鹏要发怒,让苏向炎拦着了,他附在苏鸿鹏耳边提及,近日苏妘也说苏雨曦不检点,暗喻苏雨曦和萧御有私情的事情。 当时,苏雨曦哭哭啼啼敷衍过去了。 “你,这……”苏鸿鹏看着苏向炎,嘴比黄连还苦,直接无法张嘴。 随即让苏向炎去问问林氏,让她问问苏雨曦怎么回事! 等苏向炎一走,萧衡冷笑着,“看来,非要让全京城的人来看看,苏家是怎么教导女儿的。”一边说,一边把玩手中的鹡鸰香念珠,这东西可是萧御给的。 大婚那天,萧御送这东西,清清楚楚的交代他,让他对苏雨曦好一点! 简直欺人太甚! 鹡鸰香念珠代表着兄弟感情,是当今皇帝亲赐给平西王萧镇南的,可以想到,萧镇南给了萧御,然后萧御竟然将这东西送给了他,让他对苏雨曦好一点儿…… 平西王府真是好本事,竟为了一个女人,把皇帝的兄弟之情踩在地上摩擦。 苏鸿鹏尴尬的请萧衡喝茶。 不会儿,苏向炎黑沉着脸回来,虽然苏雨曦极力否认,但她身边的丫鬟翠珠,只不过打了十来板子什么都招了。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苏鸿鹏压着内心的愤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苏雨曦。 事情既然发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苏向炎并未直接承认,而是敷衍两句,在萧衡要发怒时问道:“毕竟是说不清楚的事情,平遥王可否说一下,要怎样才息怒?” 平遥王眉眼瞪了瞪,这桩婚事乃是皇帝赐婚,如果将苏雨曦不忠的事情捅出去,苏家颜面无存逃不掉,可皇帝赐的婚,皇帝颜面哪儿放? 他自己的颜面往哪儿放? 萧衡清楚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只道:“本王身心受创……”他捂着心口。 苏鸿鹏脸红,“都,都是空穴来风。”他说的没那么自信。 萧衡冷哼一声,“空穴来风?”元帕就差敷在苏鸿鹏的老脸上了。 倒是苏向炎,说道:“苏府举家之力,给王爷一些黄白之物如何?毕竟这事谁也说不清楚。” 萧衡没说话,暗示苏向炎要给多少钱。 苏鸿鹏也看向苏向炎,直到苏向炎说,“五千两。” “好,五千两黄金!” 来之前,萧衡就已经打听过了苏家的财力,朝廷给的俸禄,以及曾经打仗时的赏赐,将军府并没有多少钱,但,加上家里的商铺,产业这些,五千两黄金,借一借,凑一凑还是能行的。 “什么?”苏鸿鹏整个人都跳起来了,“我们哪有那么多?” “没有这事儿没完!” 就算不闹到皇帝跟前去,但是,他也要让整个京城的人知道,苏家的女儿水性杨花的本性。 苏鸿鹏指着萧衡,“你家是穷疯了……”口吐芬芳时,手被人握住,苏鸿鹏看向苏向炎。 苏向炎对萧衡道:“行,平遥王先回去吧!” 萧衡呵呵发笑,随即道:“让苏雨曦那贱人赶紧出来,来晚了,本王可就不要了。” 说着,就带着侍卫往外走。 “这,这……”苏鸿鹏语噎,翕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苏向炎跟出去,然后让下人将苏雨曦给拖了出来。 苏雨曦看到平遥王时,整个人都要疯了似得,“二哥哥,父亲,我不要回平遥王府……” “贱人!”萧衡辱骂一声走了。 苏鸿鹏又气又恨,跟下人挥挥手,只好让人将苏雨曦给平遥王送去。 整个镇远将军府中,都是苏雨曦杀猪般的声音,直至最后平遥王的马车从将军府门口消失。 “作孽,作孽!”苏鸿鹏猩红了眼,“她怎么作出这等事情,是真的?” “翠珠经不住严打已经招了!” “哎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气了一会儿才说,“哪有五千两的黄金?黄金啊!” 苏向炎道:“不然如何?要是不打出血,那萧衡根本不可能松口,少了,人也看不上眼!” ———— 这头,苏妘和萧陆声回到王府,入夜时分准备入睡前,羽七又来汇报了。 苏妘听后,不免觉得好笑。 “你说平遥王怒气冲冲的到了苏家,然后满意的走了?” “对。” 苏妘问萧陆声,“这是为何?” 萧陆声猜道:“怒气冲冲的来,许是因为苏雨曦不洁,满意的走,过几日兴许会有答案。” “过几日?” “嗯,或许明日就能看到端倪。” 第二日,羽七又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苏家人着手变卖手中的商铺,私宅,连大理寺卿苏向炎那处宅子也要处理了。” 苏妘张了张嘴,“他们给萧衡赔钱了?堂堂平遥王府,还能接受金钱赔偿?” “不然如何?父皇赐婚,萧衡要不要都得应着,但,如果能讹一笔钱,也能弥补一二,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这二妹妹今后在平遥王府就难过了。” 苏妘笑着,“命运还真是神奇,原来人生的路,竟真的跟选择有关系,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 第69章 要有得力的势力 萧陆声戴着银质面具,但能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苏妘对苏家人的态度,他早已习惯。 “人的一生面临了许多的选择,选择不同,命运的确不同。”但凡当年他没有那么仁慈,今日也不会成为残废。 看着一旁的少女,萧陆声苦笑一声,或许,这场悲剧之中,唯一开心的便是遇到她吧。 “王爷英明。”苏妘微微福了下。 如今,苏雨曦渐入困境,这种感觉令她舒爽许多,这不过才是刚刚开始。 她要的,远不止这一点。 最好,苏雨曦能将自己前世所受的苦,亲自尝一遍,那也不能消她心头之恨。 萧陆声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羽七应声,恭敬的退下。 屋中只有苏妘和萧陆声之后,萧陆声问道:“这只是个开始。” “对,这只是开始。”苏妘也这样说。 “王爷,身上的疤,还有这双腿,近来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没有,”顿了顿,萧陆声就道:“和之前一样,疤痕很痒,还有这双腿,坐太久会觉得发胀。” “王爷不必担心,一切都是正常的。”说着,她扬声喊道:“清宁,打水来。” “是,王妃。”外间,清宁在门口福了一下,然后就去张罗。 这些日子以来,但凡王爷下朝回来,都要洗澡,然后涂药。 她们都很好奇,王爷脸上的疤到底有没有好转? 只可惜,每次都是王妃亲自上药,之后,王爷都带着面具。 萧陆声洗了澡。 苏妘如往常那般给他上药,两人相处也越发的自然了。 看着眼前这张脸,正在以她期望的速度,渐渐修复疤痕,她心头很是欣慰。 萧陆声看她神色有恙,问道:“又好看一些了吗?” 苏妘‘嗯’了一声,“是呢王爷。” 他抿唇而笑,“希望王妃会喜欢。” “妾身会喜欢的。” 他心口扑通扑通几下,那双眸子盯着认真擦药的少女,“只喜欢我一个吗?” “啊?”苏妘面色微窘,“妾身此生只会在乎王爷一人。” “我也是。”萧陆声自言自语。 他也是。 他也会只在乎自己一个人? 苏妘有些惊讶,却没表现出来,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看到了萧陆声并非传闻中的残忍暴虐,相反,她觉得这个男人挺纯真的。 她真的没有特别讨好他,可他就对自己如此信任了。 想着,苏妘说道:“在苏家时,我提醒过苏向炎,苏雨曦是个满嘴谎言的人,我想他肯定是怀疑苏雨曦了,但,不知道会不会去查。” “或许你可以推波助澜一把,让他们怀疑的种子快速发芽。” “妾身也是这样想的,妾身前几日看到一个药铺要转让……”她停下来,打量萧陆声的反应。 实际上,她也不认为萧陆声会同意自己去开什么药铺。 或许是对他莫名的信任,就这么说出口了。 “你想把药铺接管过来?”萧陆声问道。 苏妘眨了眨眼,“妾身乃是王府主母,确实不妥。” “无妨,只要是妘儿想要做的事情,我都无条件支持,而且……”他笑着看她,“方才我也是想说那药铺的事情,老林大夫医术不错,只不过家门不信,儿子是个不成器的,赌钱将老宅都输了! 你接过来,聘用老大夫,以及他的学徒,偶尔去义诊几回,不信苏家的人还不怀疑苏雨曦。” “王爷真是好思路呀。”她语气轻快,肉眼可见的高兴。 “妘儿刚刚不也是这样想的?” 苏妘抿着唇,“是,妾身是这样想的。”那万安堂处于长安街,正是繁华地带。 怎么都不会亏本的! 难的是,这么好的地段,也不知道多少钱才能盘下来。 “可是,即便是儿子败家,但这一处铺子应该不便宜。”她微微拧着眉头说道。 萧陆声笑着,“王妃,本王虽然颓废了多年,但,不是破产了。” 苏妘:“……” 萧陆声道:“这些不用你操心,你我夫妻一体,我的自然也是你的。” “夫妻一体……” “嗯,夫妻一体,一心。” 苏妘微微一笑,他怎么那么会撩人的心啊。 她这颗枯萎的心,怎么渐渐的活跃起来,他不过说几句暖心的话,就跃跃欲试的。 想着万安堂,以及老林大夫,苏妘心中感慨,那老林大夫虽然胆儿小了些,但,医术在京中口碑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男科。 嗯,他给的那一坛子药酒,还放在库房之中,没拿给萧陆声喝。 等擦好药膏,她再给萧陆声斟酒,按摩,做完这些,萧陆声喊了疏影进屋,让他去处理药铺的事情。 晚膳后。 疏影回来时,天都黑透了,但是将一切契据都拿了回来。 萧陆声交给苏妘,她看着地契上的名字,“万安堂怎么记在了妾身的名下?” 萧陆声随意的说:“只要你要,王府也可以记在王妃的名下。” 苏妘翕动着嘴唇,良久道:“妾身多谢王爷。”她真的心脏都忍不住跳快了。 活了两辈子。 她真的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被人在意和宠爱。 好多感动的话,苏妘说不出口,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 疏影道:“王爷,谢小将军、容监正也来了,在书房等王爷。” 苏妘有些惊讶。 但,萧陆声似习以为常,“好。”说着与苏妘道,“你可以先入睡,我去去就来。” “是,王爷多保重身体。” 疏影推着萧陆声离开主屋,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知道,萧陆声要争赢萧御,除了恢复容貌和健康之外,他也要有得力的势力。 就算她帮不了什么忙,但也绝不能拖后腿! 上元节后。 苏妘才带着一些自制的药膏去了万安堂。 老林大夫看到苏妘之后,面色惊讶,慌慌张张的行礼,“草民见过王妃。” 苏妘道:“老林大夫快快请起。”随后坐在了主位上。 后者带着两个徒弟缓缓起身,恭敬的听候吩咐。 老林大夫此时才搞清楚,买下万安堂的人竟然是淮南王妃。 第70章 白面书生 清宁、羽七将苏妘带来的药膏给了老林大夫,“这些是本宫研制的药膏,在军中使用效果不错。” 老林大夫拿过来闻了闻,又看了一番,“想不到王妃竟然会医术。”那当初怎么还让他去给王爷看病? 苏妘道:“略懂一二,还请老林大夫帮个忙。” “王妃请说。” “每月逢七,本宫都会来万安堂义诊,分文不取。” 新东家接手,的确也要有些经营手段,于是问道:“是王妃义诊不收费,还是整个万安堂?” 苏妘道:“重点突出本宫义诊,自然,整个万安堂七日义诊不收费,药材除外。”笑了笑,看向老林大夫说道:“除此之外,一切照旧,辛苦老林大夫掌管大局了。” 老林大夫浑身一震。 颇有几分激动的样子,“草民记住了,王妃大义,草民也放心了。” 他原本以为,万安堂会被改得面目全非,又或者被加诊费,药材加倍,但,听淮南王妃的口吻,似乎都不变,只是加了个义诊时间。 老林大夫招手,让两个学徒来见苏妘。 万安堂虽然成了别人的产业,但,他还能留在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的药铺,这已经算是最大的安慰了。 将两个学徒遣退后,老林大夫忽然对着苏妘跪下道:“王妃,草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帮草民一把?” 苏妘微微拧眉。 她嫁入王府,当真是没什么嫁妆的,一穷二白。 连这万安堂,也都是萧陆声花钱买下来,记在她名下而已。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老林大夫请说,本宫尽力而为。” 先听他是什么事情,尽力而为了。 老林大夫道:“我三个姑娘都已嫁做人妇没什么好操心的,唯独这小儿子不务正业,还染上了赌博的习性,这辈子怕是毁了……” 苏妘听着,觉得他还真是清醒。 许多赌博的人,就跟失去了良知一样,戒不掉赌。 “王妃,您有所不知,我儿子一直崇拜王爷,称他为战神! 您能不能求求王爷,让他进军队,或是进王府当个府兵,有王爷镇压着,这小子或许能安分些?” “这样啊?”她略微想了一下,进军队不敢说,但进王府当个府兵,或者是交给疏影,羽七教导问题应该不大,于是道:“容本宫回去后与王爷说一下。” 老林大夫双膝跪下,就要行大礼,苏妘连忙让羽七将人扶起来,“以后不必行这样的大礼。” 老林大夫站稳了,还抹了一把泪,“那草民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喊来,王妃看一眼,带回去问问?” 带回去? 苏妘多少觉得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老林大夫连忙解释,“王妃,草民没有别的意思,我那儿子不争气,想着王爷见到人,留下的机会能大一些。” “那你先把人喊来,让羽七见一见。” “好。” 老林大夫激动的退下。 苏妘连忙问羽七,“要是让他在王府当个府兵,或者侍卫有没有可能?” 羽七道:“王府所有的侍卫实际上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暗影卫,实力非凡,怕是不行……” 苏妘:“啊,早知道刚刚该拒绝了。” 清宁努努嘴,她刚才是想提醒的,但是王妃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想着,苏妘叹一声。 羽七道:“留在王妃身边当个马夫也不是不行,到时候,属下会教他一点功夫。 而且,王妃有心帮忙,与王爷说了,或许,会同意吧。” 苏妘皱着眉头,会,会同意吗? “我也管不住他啊。”别人的儿子,心肝宝贝,让人去当马夫,老林大夫同意吗? 没多会,老林大夫果真带着他好大儿来了。 男人很高,看起来应该比王爷小一两岁,看到苏妘时,直接就跪下了。 苏妘连忙抬手,“先起来,本宫等会儿带你回去,但王爷见不见你,收不收你,本宫也不知道,毕竟,这些年,你应该知道,王爷再也不是曾经的战神了。” 林世安昂首挺胸的,“草民知道,王爷若不是遭人妒忌暗算,绝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老林大夫一巴掌拍到林世安的脑袋上,“你张嘴胡说八道什么!” 林世安嘟哝道:“儿子就是知道,”他叹气的道:“我也是招人算计了,否则,绝不会给爹闯这么大祸事,那些人不过是仗着平西王世子的势,胡作非为,诱我入局,怪我头脑简单!” 老林大夫脸色青白一阵,“这孩子疯魔了,王妃,您,您……” 苏妘扬了扬手,算是听明白了。 这林世安赌钱,输那么彻底,还跟平西王世子萧御有关? 这就太好了! 她就喜欢那些跟萧御、苏雨曦都有过节,看不惯他们的人。 回王府时。 苏妘直接将人带回了王府。 萧陆声看到林世安时,别的都没注意,只看到这小子白白净净的,颇有几分姿色。 “王爷,您看行吗?” 苏妘在边上提醒。 萧陆声沉眉,忽然视线落在了羽七身上,不光林世安,羽七,疏影,他暗卫营的男儿们,就没有一个难看的。 但,那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没有林世安这样阴柔的面相,像个白面书生。 这样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没什么威胁,但是,听闻很受姑娘们的追捧。 “王爷?”他寻常什么都随她愿,但今日怎么沉默那么久? 苏妘也摸不清。 羽七先将林世安带了下去,萧陆声道:“送他去军营历练一段时间,王妃觉得如何?” 苏妘道:“老林大夫正是如此想的,妾身还以为王爷不同意。” “妘儿所求,本王不会不同意。” “妾身……”她有些语凝,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如星辰一般,既耀眼,又清明,让她有种自己被他深爱着的错觉。 萧陆声淡淡笑着,“正好,明日,苏项阳要领兵去岭北剿匪,你三哥苏向寒也在其中,让林世安也去混混军功。” 苏妘张大了嘴,“他都不曾练武,直接去剿匪,要是出了事,妾身如何对得起老林大夫的信任?” “你不必着急,”萧陆声笑着,不疾不徐的说道:“方才本王见了那林世安,他户口有老茧,证明寻常是个练家子,此去虽然有凶险,但也有机遇。 否则,老林大夫怎么舍得把唯一的儿子送到本王这里,让他进军中?” 第71章 一心一意,绝不辜负 “原来是——这样。” 苏妘愣了愣,萧陆声竟这么仔细聪明,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观察的那么仔细。 想了想,苏妘又道:“他是因为赌钱,才害得家宅、药铺都赔进去的,王爷不怕他闯祸吗?” 今天送去军营,明天就出发剿匪,这速度,快得令人瞠目。 萧陆声看着苏妘淡淡的笑着,扬声喊了疏影。 开门的声音过后,眨眼就看到疏影到了跟前,抱拳汇报道:“回王妃,昨日属下去接洽买铺子时,就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林世安本性不坏,只是太仗义,被朋友和赌场的人演了双簧,以至于钱财尽数被骗。 这次,苏项阳的副将,陈威是我们的人,林世安去军中并不危险,加之,等会我们的人会告诉他真相,林世安也会被好好的上一课,以后不会那样单纯好骗了。 于王爷来说,再安插一个身手不错,够忠心的人在军中,很有必要。” 当然,王爷根本不差人。 但,王妃第一次推荐的人,王爷太重视了,所以才会用心去雕琢一番。 苏妘:“……” 她翕动的嘴久久没能落下,怎么,怎么这么狠。 看向萧陆声,对方淡淡的笑着,一挥手,让疏影先下去了。 两人对视许久。 萧陆声握住她的手,“妘儿,本王名声在外,虽不是那样残暴,但,想要安身立命,想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人,想要得到的东西都要争取,一些手段是必要的。” 他觉得,妘儿能理解。 这是一种感觉。 听到他这般说,苏妘却舒了一口气,“王爷所言极是,妾身十分赞同。” 是呀。 前一世,苏雨曦和萧御为何能笑傲天下? 还不是因为二人足够不要脸,做任何事情都心狠手辣,无毒不丈夫? “还有……”萧陆声声色温和,定定的看着她一双眸子,“此次,收了林世安,的确是看在妘儿的面上,难得妘儿跟我开口,我必须要你知道,但凡你所求,我都会应。” “王爷……”这太沉重了。 “不必怀疑我的真心,我这副模样,王妃都没有嫌弃,若将来,我当真恢复如初,必然待妘儿一心一意,绝不辜负。” 一心一意,绝不辜负。 还有什么誓言比这个还动听啊? 曾经,萧御也说过会一生一世爱护她的,是从什么时候变了的? 她回忆起来,从她第一次熬出了安神香,苏雨曦抢了功劳,萧御时不时会提一句苏雨曦真是天资聪颖。 从她熬出军中用的伤药,再一次被苏雨曦抢走功劳时,他看苏雨曦的目光就更绵长了。 原来早就有迹可循,只恨她当时糊涂,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 她低下了头,只想着,能苟住命就行,“王爷,妾身不需要这些承诺和誓言只希望有朝一日王爷不需要妾身的时候,有了心仪的姑娘,你只管告诉妾身,给我偏安一隅就行了。 若这样还不行,便休了,让妾身远离京城也行。” 萧陆声张了张嘴,心头有些懊恼,她才被萧御伤害,怎会相信他一片真心呢? 他握着苏妘的手紧了许多,是被伤得多彻底,才会这么不信他,说出这样沮丧的话啊! 他的手细微的抖了下,整理好心情与她说道:“以后别说这些丧气话,你永远都是我的妻。” 苏妘微微笑着,“妾身谢谢王爷。” 看着他那双眼睛,或许这一刻他是认真的吧。 此生,她只想好好活着,只想萧陆声好好活着,报答他前世埋骨之恩,其他的不会去奢望了。 苏妘给萧陆声擦好了药。 两人在房中下了两盘棋,简顺递来了苏向炎亲自送来的家书。 萧陆声看向苏妘,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妘儿以前肯定特别好说话,以至于到现在,他们家的人还觉得你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真的生气了。” 苏妘苦笑一声,问道:“简总管识字吗?” 简顺应道:“识得几个字。” “不如请你念一下?” “奴才荣幸之至。”说着,简顺打开了书信,看着也不过寥寥几字。 几句话念下来。 苏妘只微微笑着,“苏老夫人这头疾来得汹涌啊,二哥都亲自来求我了。” 萧陆声道:“如今,整个苏家,或许苏向炎已经怀疑,你才是那个会医术的人了。” 不然,他也不会亲自来求苏妘。 苏妘问道:“他还在王府大门前吗?” 简顺道:“听门房说,还在。” “好。”她起身,与萧陆声福了一下,“王爷,妾身去去就来。” “好。” 苏妘带着清宁往王府大门去,萧陆声不放心,也让简顺跟着。 而他,则让疏影推着,回了一趟书房。 王府大门外,停着的是苏家的马车。 她刚踏出大门,马车的门也被推开,苏向炎从车上跳下来,“参见王妃。” 苏妘道:“苏大人,你倒是不厌其烦,本宫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何以乐此不疲来找不痛快?” 苏向炎道:“此次前来,是为祖母求药的,还请王妃宽宏大量,赐一瓶药吧。” “求本宫赐药?苏大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药苏雨曦拿不出来,本宫却能?” “王妃一定能。”那翠珠被打得昏迷,昏过去之前,曾说了一句,苏妘会制所有的药。 苏妘没说话。 苏向炎继续道:“还请王妃赐药,臣会调查清楚,还王妃一个公正。” “还我公正?”苏妘看着苏向炎,有几分不信,“哪怕是揭露苏雨曦虚伪的面孔?” 苏向炎微敛着的眸子忽然睁大,看向苏妘时,张了张嘴,良久才道:“是。” 是? 苏向炎当真会为了自己不惜伤害苏雨曦吗? 她不敢相信。 但,她要做的,就是一步步揭开苏雨曦的真面目,让苏家的人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为苏家付出良多的人。 于是,她同清宁说了几句悄悄话。 清宁福了下,“是,奴婢这就去取来。” 在清宁去拿药期间,兄妹二人就像是陌生人一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清宁将安神香带了一瓶来,苏妘拿着安神香问道:“这安神香,苏大人会告诉苏老夫人,是谁给的吗?” 第72章 成为你的选择 “王妃放心,臣必定清楚告知。”苏向炎规矩的行礼。 “如此甚好,免得本宫一番好心又喂了狼心肺。”说完,苏妘就让清宁将那药瓶给了苏向炎。 随后,转身回了王府。 苏向炎看着远去的背影,再看着手中的药瓶,心中的疑惑越发清明。 如果安神香当真是苏雨曦制出来的,为何逼那么久都拿不出来? 而苏妘却轻易的就拿出来了? 如果他怀疑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么多年,苏雨曦根本就是个大骗子…… 他有些不敢想。 苏妘回到主屋后,又收到了苏项阳的辱骂信,这一次,简顺没读完,就不读了。 苏妘呵笑了一声。 当初要不是她照顾了苏项阳七天七夜,他这会儿怎么会是个大将军? 早就残废了。 等他醒来时,她都还未开口说什么,苏项阳就偏心的感谢苏雨曦的救命之恩。 那时候她也傻,没有当场拆穿苏雨曦,最后还让苏项阳厌恶自己! “王妃,这还是不要念了吧?”简顺有些难为情。 苏妘接了过来,她自己看好了。 信中,苏项阳说他要出兵剿匪,然后让她不要欺负苏雨曦,否则回来一定会为苏雨曦讨回公道! 好一个讨回公道啊! 那谁为她讨回公道啊! 末尾,苏项阳甚至威胁她,即便她是淮南王王妃又如何,少了苏家这么有力的娘家人支持,迟早会被淮南王厌弃! 看到这儿,苏妘气得撕了信件。 简顺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不得不说,王妃生气的时候,有几分王爷的影子。 但,王爷是因为毁容,残疾,人生遭遇极大的打击才导致了性情不稳定。 王妃为何也有点……不稳定的样子? 回过神来,苏妘道:“本宫无事,你们先下去吧!” 她怎么会没事呢? 做梦都想灭了苏家满门! 只可惜,她手无缚鸡之力,更无权势在身,想要报复,基本是奢望。 除非…… 除非萧陆声能帮她! 清宁和简顺对视一眼,便都退下了,他们都觉得,王妃刚刚的状态很不对劲。 简顺回了书房。 看到疏影在书房门口站着,问道:“王爷一个人在书房吗?” 疏影点头,“是。” 看简顺一脸为难的模样,疏影问道:“有事?” “是王妃。” “王妃如何了?” “王妃……” “简顺。”简顺被人打断,是书房中,萧陆声唤他。 他应了一声,连忙推门而入。 萧陆声揉着太阳穴,漫不经心的问道:“王妃怎么了?” 简顺支吾了下,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与萧陆声说了。 过了挺久,萧陆声说道:“王妃恨苏家人,这件事毋庸置疑。” 简顺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只点了点头。 也只有萧陆声隐约能明白,苏妘心中的恨意。 当一个人被欺压得毫无还击之力后,她的心态必然出现问题。 就好比自己。 曾经,他何尝不是风光霁月、性子宽容的仁义之君? 可现在呢? 很多时候,一点小事情,他能想到很多的可能,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稍不如意,甚至会大发雷霆。 这样不稳定的情绪,大概是和苏妘成亲以后,好久没复发了。 “王爷,王妃现在一个人在屋里。”王爷要不要去宽慰一下? 萧陆声苦笑一下,“她现在就是需要静一静。”一个属于自己的时间空间。 想了下,萧陆声道:“让厨房今日多准备两道甜品,晚膳时,王妃应该会喜欢。” “是。” 简顺出去书房,顺道关上了门。 萧陆声则抄起案上的兵书看,可此时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他脑海里甚至臆想出那少女默默流泪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光是想着这般光景。 萧陆声都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方才那么冷静克制的说她需要静一静,而现在…… 他扔下了书。 然后推着自己往门口去。 外间,疏影听见动静,忙问:“王爷?” 推开门时,萧陆声已经到了门口不远处,疏影连忙过来,抬了萧陆声出门。 “王爷要去哪儿?”疏影问。 萧陆声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际,远处的五彩云霞遮住了落日,连风声都叫人心凉。 “去看看王妃。” 疏影一愣,方才简顺明明悄悄说了,王爷说,王妃需要静一静。 这就忍不住要去关心王妃了? 挺好的! 至少这样的王爷,比从前那个性情不稳,毫无生机的王爷好多了。 疏影推着萧陆声去了主屋。 苏妘听见动静,连忙拭干了泪,笑着迎出来,“王爷回来了。” 萧陆声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子,心疼了。 关上门,屋里只有二人,苏妘问,“王爷可要下棋?” “今日不想下棋。” “那……”她看天色不早了,“那妾身让清宁传膳?” “妘儿。”男人一开口,嗓音微哑,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过来。” 苏妘一愣,自己离萧陆声也就几步远。 她走过去,人还未反应过来,男人的大手就拽了她,她整个人失去重心,直接落入了他的怀里。 “王爷……”苏妘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萧陆声抱着她,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脑勺,语气柔软的说:“不碍事的,从今往后,我都会护着妘儿的。” “王爷,妾身知道了。”他这些日子说这些话,说了很多回了。 “你不是一个人,嫁给了我,我就是你的依靠,知道吗?” 不是一个人。 苏妘眼眶溢出了泪花。 只不过,她靠在男人的肩头,对方看不见罢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的萧陆声让她心头好生感动的同时,也好难过啊! 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药香味,其中还夹着淡淡雪松香,苏妘觉得好安稳。 他的怀抱很宽大。 容得下她整个人一般,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 两柱香之后,萧陆声松开了她,苏妘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有种差点睡着的错觉。 两人对视一眼,萧陆声问道:“心情好点儿了吗?” 苏妘点头,“妾身好多了。” “有些事我们没有选择,但,我可以成为你的选择。”萧陆声一字一顿的说,眉目含笑一般看着她,言笑晏晏的道:“我让厨房准备了甜品,你想吃吗?” 第73章 王妃是真本事 有他这般开导,苏妘的怨气消散了不少。 点了点头,温言细语的道:“想吃。”她怎么会辜负他一片好心呢? 他究竟是怎样的萧陆声呀。 男人看到她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那颗略微紧张的心松了一口气。 二十七日。 苏妘亲自去万安堂坐镇。 看到女大夫,许多人都止步了。 为了接待患者,苏妘让老林大夫晚了两个时辰才来药铺。 清宁清了清嗓子,对着人群喊道:“各位,淮南王妃苏妘自幼研习医术,大家不用质疑王妃的医术,就是我们王爷的身体,如今也是王妃亲自护理。 今日义诊,抓药也半价,绝无半点欺瞒,请有需要的朋友不必担心。” “我倒是听闻镇远将军府苏二小姐苏雨曦医术不错,但这个苏妘也会医?” “苏二小姐都会,苏大小姐也会应该不出奇吧?” “对呀,只是,淮南王妃亲自坐镇,淮南王他让吗?” “就是,抛头露面的,今天要是让王妃看了,明日回不回头颅就落地了。” 苏妘听着他们议论纷纷的,面无波澜的坐在那儿,果然,人们对女性医者除了怀疑能力之外,更多的竟是男女有别。 万安堂开门两三刻钟了,还没有一个进来就诊的,纷纷都像是看稀奇一样,站在门口议论纷纷。 正是这时,万安堂斜对面的一品楼二楼,萧陆声对疏影使了个眼色,“去帮帮她。” 疏影点头,“是。” 下楼之后,疏影先去买了个花篮,来回不过两刻钟,大大方方的喊道:“让一让,淮南王给王妃送了花篮来,预祝王妃义诊旗开得胜。” 他这一嚷嚷,人群自主让开了一条道,让疏影挤进去。 苏妘道:“王爷让你来的吗?”虽然刚刚已经听清楚了,但还是要再问一问,让那些看戏的人听清楚。 疏影道:“回王妃,是王爷让属下来的,王爷还说,王妃莫要太辛苦,义诊两个时辰就休息着。” “是,那妾身就多谢王爷体恤了。” 疏影放下花篮,抱拳躬身,“王妃多保重。”说完就走了。 看着疏影远去的背影。 人群之中,有个捂着肚子的中年男人在家人的搀扶下走上前来。 “淮南王妃,今天真的不收费吗?” 苏妘看着来人衣着,便知道是寻常农户。 她起身走过来,问道:“是肚子不舒服?”她看到男人的手护着肚子,满头大汗,面色惨白,十分虚弱的样子。 “是。”男人咬着牙说,每多说一个字,他都觉得疼痛万分。 肚子一疼,他就和家人坐牛车来了城里,听说今日万安堂义诊不收费,就过来了。 谁知道,万安堂的老大夫一直不来,却是淮南王妃坐堂,这让他们好生纠结。 但刚刚,淮南王都让下属来送花篮支持王妃看诊,他腹痛难忍,只好让家人站出来替他询问。 人群议论纷纷的,淮南王妃真的要义诊,这将成为京城近一个月来,最大的奇闻趣事了。 “快,扶他到这里来。”苏妘让他的家人搀着走到了案前,等男子坐下之后,立刻就为男人把脉。 男人手缩了一下,却被苏妘一把按住了,“别动。” 看她如此严肃,男人也不敢妄动,只心里有几分后怕,毕竟,王妃裸手把脉,淮南王真的会支持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苏妘问道:“早上吃了什么?” 男人想了一下,“红薯。” “只有红薯吗?” “是。” “其他家人吃了吗?” “没有,就是年后蒸的多,落在灶边,时间太久了,就没让家人吃,我自个儿吃的。” 听到这里,苏妘问:“是否上吐下泻了?” 男人一脸惨白,“是。” 此时,苏妘已经确定了,他这是吃了变质食物,所以导致的泄泻。 随后,她写了个药方,让万安堂的学徒去抓药,随即用了银针给男人针灸止痛。 一刻钟不到。 疼得满头大汗,毫无力气的男人渐渐有了精气神,感谢苏妘时,还能站起来跪在她跟前,“王妃医术真是高明,这一会儿我就没疼了。 我以前经常犯这个毛病,每一次都要吃好几天的药才会好。”男人虚弱的说着。 那痛苦的过程只有他自己清楚。 看到这里,那些看戏的群众第一次正视了苏妘的医术,当然,其中不乏有人觉得是做戏的人。 苏妘听见他这般说,问道:“你经常这样吗?” 男人还未开口,搀男人来的大汉说道:“是呀,我兄弟年纪轻轻的,我都送他来就诊好多回了,有几次,路都走不了,直接请了大夫家里去看诊的。” 苏妘先让人起身,然后才说道:“你这个问题并不严重,但是需要好好保养,别吃变质的食物,另外,难消化的食物也少吃,否则吃一次遭一次。” 男人如醍醐灌顶。 他好几次犯病,似乎都是吃了糯食,而这次,那红薯掉在角落好几天,舍不得丢才吃了。 “原来是这样,我每次问大夫我这毛病到底是怎么得的,那些大夫都不告诉我……王妃,您真是菩萨心肠,多谢王妃。” 男人再次鞠躬感谢。 随着,他又对着人群道:“各位,王妃是真本事,你们不必担心。” 清宁也道:“我家王妃义诊,王爷都支持,各位不必有负担。 往后,每月逢七日都要义诊,错过就要等下个月初七了。” 这话一出。 人群中,还真有需要看诊的百姓,一时间都排队,等苏妘看诊了。 一品楼上,萧陆声看着万安堂门前排起的长龙,会心一笑,“这场面,不信苏家人听不到风声。” 说完,茶杯倒扣,“回府吧。” 长安街的万安堂排起长龙,途径此处的苏向炎撩开了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 就看到清宁出来,请下一位患者入内堂看诊。 苏向炎皱起了眉头,一招手,他的贴身护卫卫林走了过来,“大人?” 苏向炎道:“你去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卫林点头,“是。” 马车继续行驶,但护卫卫林就往万安堂去了,他找了好几个人打听。 第74章 她就是太辛苦了 镇远将军府。 卫林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苏向炎,“今日大小姐义诊,而且很多病人都对她的医术赞不绝口。” “赞不绝口……” “是,而且,淮南王也准许大小姐进行义诊,往后,每逢七日都会进行义诊。” 苏向炎摸着下巴,斟字酌句的问道:“你是说,苏妘以后每逢初七、十七、二十七都会进行义诊?” “是。”卫林肯定的回答,但还是一脸懵,“大人,但大小姐什么时候会医术了?会医术的不是一直都是二小姐吗?” 苏向炎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了窗外明朗的天际,嘟哝着,“怕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卫林隐约有些觉得不对劲,一直以来,苏家只有一个人因为医术闻名,那就是苏二小姐苏雨曦。 这些日子,苏老夫人头疾复发,苏二小姐一直以药材不全不能制作安神香,时而又非说药材给了苏大小姐…… “老爷来了。”外头有下人在喊。 苏向炎立即起身,没多会儿,苏鸿鹏就出现在书房门口,他走进来之后,递给了苏向炎一封家书,“这是你大哥来的书信,说军中缺曦儿制的伤药,但是……” 苏鸿鹏一脸猪肝色,“我去平遥王府,曦儿并未在府中。” 苏向炎脸色微窘,她是不在府中,还是明明就在,却不敢相见? “一个两个,成亲以后眼里还有没有娘家人?全京城怕是都没有我这般倒霉,两个女儿,没有一个争气的。” 苏向炎不想听他唠叨,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父亲。” “哪儿反常?” “苏妘,苏雨曦反目成仇这还不是反常?” “这,她们姐妹关系一向不错,为何突然这样?” 苏向炎摇头,“儿子哪儿知道,怕是府里一直不公平,导致怨恨横生。” “谁不公?谁有怨?” “父亲,今日我路过长安街万安堂,淮南王王妃义诊,听百姓说,王妃医术不错,甚至连淮南王的身体现在都是王妃在调理,父亲,苏妘她会医术。” “这……”苏鸿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可能,随即摇头否决了,“她会医术,那不是曦儿教的?学个皮毛就去出诊,也不怕给淮南王招惹麻烦!” 苏向炎道:“父亲,有没有可能,苏雨曦的医术是苏妘教的?甚至,苏雨曦根本不会医术?”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 丢下那封家书,苏鸿鹏气得甩袖而去,看来,还得正式送拜帖去平遥王府,让苏雨曦回府一趟。 然而。 拜帖去了好几封。 苏雨曦也没有回苏家。 苏老夫人疼的换了好几个大夫,最后大家一致推荐万安堂的苏大夫。 苏老夫人有些懵,“苏大夫?” “对,就是府上的苏大小姐,淮南王王妃,她医术很好,针灸术更是自成一派,可谓针到病除。” 轰…… 苏老夫人以为听见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个扫把星,她,她怎么可能会医术?” 等那些大夫一走。 苏老夫人立马将苏鸿鹏给喊了来,将今日所听所闻问了出来。 苏鸿鹏道:“说的是真的,初七那日,我还去看过。” “那……曦儿说她帮我制安神香怕是真的,所以后来她才会拿出一瓶安神香给向炎带回来。” 老夫人扶着头,有气无力的,“可是,安神香就给了那么一小瓶,这一没了,我这夜里又睡不安稳,头疾越发的严重了。 真是不孝女啊!” 苏鸿鹏也气不打一处来,“苏妘可恶,曦儿也不像话,我亲自去了拜帖,还有她母亲也去了拜帖,到现在也没有回苏家来,也未有回信!” 苏老夫人扶着头,“这都是什么事儿,都怪你们夫妇平时不好好管教,这下子,真是丢脸丢到老家去了。” “母亲教训的是。” “你快走,无论如何去给我把安神香弄来!” “是。” 还安神香,苏项阳、苏向寒还在岭北等伤药,军情紧急,他也只好先用寻常的伤药送了去。 虽然效果大打折扣,但,至少不会因为药的问题导苏项阳带领的剿匪队出问题。 这日。 苏鸿鹏直接登门拜访,直接放话,平遥王或平遥王妃不接见,他就不走了。 半个时辰后。 平遥王总算接见。 但,他进府时,看到有两三个外男从后院出来。 怎么,平遥王府外男都可以随意进出后院了? 没多会儿,平遥王从后院出来,苏鸿鹏想,平遥王自己也在,许人是在书房商议什么事情。 只是,他一个闲散王爷,能有什么事情好商议的? “原是岳丈大人来了,有失远迎,莫要见怪。”平遥王萧衡一脸餍足的表情,跌坐在苏鸿鹏上方的主位上说道。 苏鸿鹏行礼道:“臣见过王爷。” “岳丈客气了,岳丈此番前来是送余下的五百金的?” 苏鸿鹏满面通红,五千黄金,还差五百,他真是记得如此清楚。 他尴尬的笑道:“王爷不急,还有一处农庄没处理出去,今日来,臣是想见一见王妃。” “王妃啊?”萧衡啧啧两声,“你怕是要等一会儿了,她现在,下不来床。” “啊,曦儿生病了?” “不是不是,岳丈别担心,只是辛苦她伺候本王和……咳咳,她就是太辛苦了。” 苏鸿鹏皱着眉头,只觉得老脸发烫,这平遥王说话说半截。 但,其中暧昧他听明白了,当真是白日宣淫! 他算是见识了,这萧衡名声在外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若刚刚那什么,怎么还有外男从后院出来? 正想过问一声,平遥王道:“这样,过两日,我让人将王妃送回将军府去,你们也好聚聚?” “啊?时间紧迫,平遥王要抓紧才是!” “好说好说,那本王就不陪岳丈了。”苏鸿鹏才反应过来,平遥王打着哈欠,衣衫也不怎么整齐的走了。 他一个人站在正堂里,心情凌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心说,好歹他同意放曦儿回苏家,到时候再问问好了。 在管家的指引下,苏鸿鹏连热茶都没有喝一口,就出了平遥王府邸! 临走时,回头瞪着平遥王府的牌匾,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第75章 惊天的大事 “走了吗?” 管家刚上前,萧衡就连忙问。 “走了,走了。”管家立马回答,萧衡淡笑一下,走了个长廊才到了主院。 下人络绎不绝的往主屋里打水。 苏雨曦正在沐浴,一边洗,一边使劲的搓身子。 萧衡皱着眉头进去,“哟,王妃这细皮嫩肉的,别搓坏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苏雨曦整个人都吓僵了,“王、王爷怎么回来了?” “还不是替你打发那苏老头去了?” 苏雨曦皮笑肉不笑的,萧衡和爹爹的年纪不相上下,如萧衡这样肥头大耳又变态的男人,世间少见! “那我爹回去了?他来所谓何事啊?”她试探的问。 萧衡道:“让你回家一趟,别的也没有说。”顿了顿,又继续道:“近日不用你伺候,你就回去一趟吧。” “我,妾身,妾身不回去。” 苏家来了那么多封家书,分明就是那老太婆头疾犯了,让她弄安神香的。 现如今,苏妘根本不受控制,她从哪儿弄安神香来? 光是想着,苏雨曦都觉得害怕,曾经宠她如宝的家人,现如今,一个个都只顾自己,没有一个人为她考虑半分。 这腐败龌龊的平遥王府,真的叫人生不如死啊! “不回去?你为什么不回去?”萧衡老脸横肉抖了抖,“你不回去,下一次指不定你二哥又来了,烦都烦死本王了。 你必须去!” “就不能看在妾身辛苦的份上……” “有什么好辛苦的?你伺候我们,我们伺候你,不都是享受?” 苏雨曦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觉得身心巨痛,“妾身,妾身不回去。” “瞧瞧你这怂样,也只有那些蠢货才相信你是什么凤星转世,天生凤命,老子娶了你好几天了,没有一件事情顺利!”啐了一口,萧衡丧气的道:“晦气!” “又,又不是妾身说的,那那是老道士说的。” “什么破老道士,分明是你们苏家胡编乱造的,你看看你有什么用?你大姐,还会义诊聚拢民心,你不是也会医术吗?你怎么不去义诊?” 苏雨曦像是听见什么惊天大事,惊恐道:“王爷说什么?苏妘她义诊?” “是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不不不……”苏雨曦整个身子都软了一样,靠在浴桶边上,傻眼了。 刚刚爹爹来找自己,是不是因为都知道苏妘会医术,是不是知道安神香,军中用的那些伤药都出自苏妘之手? 不行!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 她这辈子都毁了,绝不能让苏妘好过,绝对不能! “王爷,妾身,妾身什么都听你的了,你帮帮妾身啊王爷。” “帮你什么?” “杀了苏妘,不,毁了她的脸,毁了她那张脸!” 萧衡像是看一个疯批一样,白了她一眼,“本王吃饱了撑了去招惹淮南王?” 虽然淮南王毁了容,瘸了腿,但他老子还是皇帝,这个时候,他去招惹那个活阎王,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再说了! 要不是苏妘提醒,他都不知道,苏雨曦这个贱人的姘头是萧御! 越说,他就越气! 反手一巴掌打在苏雨曦的脸上,“养好伤,麻利得给老子滚回苏家去!免得这些嗡嗡嗡的苍蝇总在平遥王府门口转来转去,烦死人了。” “王爷……” 苏雨曦捂着脸颊,心头在滴血,看着远去的背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翠珠……”喊了一声,苏雨曦才想起,上回翠珠被苏向炎带走施以极刑,便没跟她回王府。 哽咽了会儿。 她又喊:“来人。” 嘎吱一声。 方才被萧衡关上的门被人推开,一个丫鬟走进来,“奴婢在,王妃请吩咐。” “伺候本宫更衣。” “是。” 丫鬟应声,便做准备工作,伺候苏雨曦起浴,谁知道看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 “说出去的话,本宫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她犹如行尸走肉般毫无感情的说道。 丫鬟抿着唇,“是。” 初春寒。 苏妘给萧陆声擦了药、针灸、按摩之后,两人挑灯下棋。 萧陆声看她哈欠一个接着一个,问道:“很困了?” “有一点。”她轻微的挽了一下手腕。 萧陆声伸手,少女自然的将手放在他手心,“王爷,妾身无事。” “针灸、按摩,着实辛苦了你双手了。”他有心疼,想了会儿说,“不如教一下简顺,往后让他来按摩。” 苏妘摇头,“不,这样的事情,妾身只想亲力亲为。” “只想亲力亲为?”他着重说亲力亲为四个字,满眼星光的看着少女,“为什么?” 苏妘一愣,看着那炙热的眸光,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哪有为什么? 夫妻之间本该互帮互助吧? 萧陆声看她垂眸不言,也不逗弄她了,说道:“等一会疏影,他刚刚去找羽七他们了。” 原来是有事情。 苏妘点头。 两人又下了一会儿棋还不到半个时辰,疏影回来了。 疏影神色有恙,支支吾吾的,萧陆声却说,“本王让王妃等了这么久,就是要让王妃知道,那个人现如今是什么惨状。” “是。” 疏影应声,硬着头皮说道:“这些日子,苏将军府递了不少请帖、拜帖去平遥王府,可惜可惜一直都未有回应。 前日,苏将军去了一趟平遥王府,应该是很着急用药,让平遥王给打发了。” 苏妘微微皱着眉头,“想不到平遥王半点面子都不给他。” 疏影继续道:“王妃有所不知,据传,是平遥王妃请平遥王婉拒了苏将军求见。” “她做贼心虚自然不敢见,因为苏雨曦根本就拿不出药来。” “王妃所言极是。”疏影夸奖道。 苏妘脸色一红,被人捧着夸奖的感觉,有些难以言说。 “还有一件事,”疏影清了清嗓子,说起平遥王的门客,“羽十一看那房客隔三差五的往平遥王府去,还经常在府中过夜。 所以,这次,羽十一跟着两个门客,最后进了一家酒楼,两人吃了酒说了一件惊天的大事。” 苏妘道:“大事?”虽然全书她记不清楚了,但是,平遥王能干什么大事? 自始至终都只不过是男女主感情升温的垫脚石而已。 第76章 送玉如意是什么意思? 萧陆声正在斟茶的手顿了下,“平遥王还能有什么大事?” 疏影道:“他,他,世人皆知平遥王荒淫无度,从前也只是拿几个小妾,侧妃出来与人共乐。 但是这回,他,他连王妃也拿出来一起消遣了。” 哐当。 萧陆声手中的茶杯骨碌碌的滚在小杌子上,茶水泼了一棋盘,他看向苏妘时,只见那少女已经红透了脸颊。 他清了清嗓子,“那个……真是岂有此理。” 疏影:“……”他刚刚就说不要让王妃听的吧。 “还有事?”萧陆声看向一脸窘迫的疏影问。 疏影道:“没、没有了。” “滚。” “是。” 房门被疏影轻轻的关上,萧陆声有几分窘迫,“那个,平遥王属实无耻。” 苏妘‘哦’了一声,红着脸道:“王爷,不如安置吧?” “好,安置。” 两人达成一致,便熄灯上床。 苏妘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一遍遍的去想疏影说的那句话,苏雨曦一人侍三男? 知道平遥王萧衡是个荒淫无道的人。 但是,没想到他这么恶劣,竟让苏雨曦去做那种事情? 这般看来,苏雨曦的日子怕是真的度日如年吧? “妘儿……” 男人暗哑的嗓音在夜色里格外的清晰。 苏妘应了一声,侧头看过去,只见到星星两点,他的瞳仁在夜色中也亮晶晶的。 萧陆声继续道:“我不知道他们今天要汇报的事情是这个。” 苏妘笑了下,“王爷不必介怀,妾身并不觉得有什么,于我而言,她不过是个我厌恶的人而已。” 被人羞辱,承受的这些恶果,都是她苏雨曦应得的! “妘儿,那本王呢?” “嗯?” “于妘儿而言,本王除了只是你名义上的夫君以外,你心里……怎么想本王的?” 还要怎么想呢? 苏妘有些懵。 “王爷是妾身的夫君,也是我这辈子会去珍惜的人。”也是她要保护的人。 “珍惜的人。”他淡淡的笑着,其实他很想告诉苏妘,他想成为她心悦之人。 可是,他一个毁容的残废,怎么让她心动啊? 想说的话又重新咽回了肚里。 “王爷,你好像不开心?”苏妘听着他淡淡的语气,觉得情绪不怎么好的样子。 “没有,现在,每一天我都开心。” 这四年以来,他看惯了多少嫌弃、嘲讽和议论,唯有苏妘,她不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从未嫌弃过他。 这样的温情,怎么不叫人深陷其中? 嘴角的笑意从不曾落下,萧陆声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真的,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段时间那么开心了。” 苏妘道:“妾身好像……妾身好像也很多年没有现在这般自在了,妾身也开心。” 很多年? 萧陆声看着她有些难过,她能说出这般话,足以证明,她在镇远将军府过得多憋屈。 “那以后,妘儿就按照自己心意,想怎么自在便怎么自在。” 这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丢了一块巨石,荡起了巨大的水花,湖面不再平静。 苏妘愣了愣,有几分感激的模样,“王爷,从前不知道王爷竟这么好。” 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王爷这般好,前世她就不会逃婚,也不会承受身体上的巨痛。 现在回想起来。 大雪纷飞的日子,她如丧家之犬般,鲜血淋漓的趴在镇远将军府的门前,一遍遍一声声的喊着:“父亲、母亲、哥哥……” 没有人听见她的哭喊。 将军府里所有的人都为苏雨曦和萧御的议亲而高兴着。 唯独她,连一条狗都不如,身心的疼痛像是烙印般,即便重生了,每每回想起那一段黑暗,她都痛入骨髓。 身子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妘儿,你没事吧?”萧陆声发现她的不对劲。 男人一把将少女揽入怀中,“怎么了?有我在,任何事我都会替你摆平,你不必害怕。” “王爷,妾身……不怕。”她的手也紧紧的抱着萧陆声,被人搂在怀中,这样的温暖,安全感是她从前从未感受过的。 在不知不觉之中,苏妘并未察觉到,她对萧陆声的感情,并非只有报恩。 两日后的早晨。 王府的门房过来说,平遥王妃前来求见。 清宁笑道:“她这个时候来,不会又来求王妃赐药吧?” 苏妘道:“除了药,她还能要什么呢?” “也是,王妃见吗?” 苏妘慢条不紊的吃了一勺银耳粥,“不见。”她近来脾性越发的奇怪,总会忍不住发怒。 要见到苏雨曦指不定又要听她说一些污言秽语,惹自己生气。 那门房得了准话就去回了。 萧陆声下朝回来,与苏妘道:“刚刚在门口见到了苏雨曦,让人赶走了。” “挺好的。” “你若是不喜欢,下次直接叫人赶走便是,”顿了顿,萧陆声又道:“或者让简顺去知会一声,往后见了她都赶走。” 苏妘想了下,“好主意。” 果不其然,第二日,苏雨曦又来,这次她跪在王府门前,又哭又喊的,还没喊几声,就让王府的侍卫给拧起来丢远了。 正午时,苏妘从梨落院厨房出来,门房又来了,苏妘道:“她还敢来?” 门房道:“回王妃,这次是大理寺卿苏大人来递家书,”说着,门房还递上一个木质的盒子,“苏大人说,还请王妃务必收下。” 家书写了什么苏妘并不稀奇。 她好奇的是,苏向炎让门房拿来的这个盒子是做什么的? 清宁接了木盒交给苏妘。 苏妘打开,里边是一柄质地晶莹剔透的玉如意。 玉如意? 苏向炎送玉如意是什么意思? 想着,她摸了摸这一柄玉如意,触手生温白里透着绿,是经过巧匠精心打磨的上品。 “听闻苏家还欠平遥王几百金,怎舍得把这玩物送我?”苏妘嘟哝的说道。 清宁道:“王妃不如看看信中说什么。” 苏妘‘嗯’了一声,将盒子一并给了清宁,“仔细放着,到时候还回去。” “是。” 苏妘打开了信封。 信中什么都没有说,只说,她喜欢玉如意,便将这玉如意赠她了。 她喜欢玉如意? 苏妘不免觉得奇怪,她怎么会——哦对了,年幼时,她因为好奇父亲偶然得的玉如意,刚碰到,玉如意就碎了! 第77章 他还是不信吗? “王妃,苏大人还在王府门前等着,您要召见吗?”门房小心翼翼的询问。 毕竟,王妃和苏家人的恩恩怨怨,他们这些小喽啰并不清楚什么情况。 苏妘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手中的信,她苦笑一下,“不见。” “是。”门房应声刚小退两步。 “慢着……” “王妃。”门房又回头来,等候吩咐。 苏妘道:“且告诉他,明明很早之前,本宫就告诉他苏雨曦有问题,为什么到现在也还在维护她?”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她看向了清宁,“既然他人还在,那玉如意便还给他吧。” “是,王妃。”清宁应声就将玉如意装好,一并给了门房。 门房抱着木盒子,躬身退下了。 清宁道:“王妃,奴婢多嘴,这苏大人莫不是送礼求王妃宽宥的?” 苏妘冷笑一声,“是又如何,我不会原谅的。” 清宁嘴唇翕动着,始终没再说什么了。 走出主屋。 香茗小声的喊着,“清宁姐姐,王妃是不是装的啊?” 清宁一愣,两人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主的方向,看苏妘靠在窗边看书,便道:“小东西,你胡说什么?” “哎呀姐姐,我哪儿胡说,王妃不就是因为替苏二小姐嫁入王府,所以憎恨苏家人吗?因为所有苏家人都逼她代替苏二小姐嫁给咱们王爷。” 清宁一噎,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香茗继续道:“王爷多好啊,可她一边装着对王爷爱护有加,一边却不肯跟咱们王爷同房,对苏家的人更是深恶痛绝,这分明就是恨透了让她替嫁的苏家人啊! 光是想着,我都心疼王爷。” “你心疼?你有什么资格心疼?慎言,否则仔细的皮!” 香茗抿着唇,;连忙告饶,“好姐姐我知错了。” “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就算她信中没有王爷,至少她也恪守本分,并未越矩半分!” “是。” 二人说着一转弯,就看到疏影推着萧陆声站在转角处,简顺面带怒色,“议论王爷,王妃,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疏影抿着唇一脸无语。 而萧陆声虽然戴着面具,却不难看出,他此刻很愤怒。 清宁和香茗纷纷跪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萧陆声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连丫鬟们都能看出来的道理,他却一次次沉沦在她的温柔乡里。 真蠢! 萧陆声啊萧陆声,你真是卑微到了尘埃里,别人给一点软言细语就以为她会爱你一个残废!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他知道啊,可是,妘儿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本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可谁知道,一眨眼她成了自己的王妃。 教他怎么控制这颗心,拒绝这份来之不易的缘分? 睁眼,眸光如炬,淡漠的盯着庭院里那棵打了花苞的梨树,转而看向香茗喊了一声,“简顺。” 简顺应声,“是。” “王爷,王爷饶命。”香茗吓懵了,连连告饶求救,“清宁姐姐救我……” 清宁张了张嘴,看向萧陆声跪着,默声祈求着。 王府的规矩向来严厉。 这段时间,因着王妃,府中一切都潜移默化的变了些氛围,以至于有人觉得王爷性子越发的好了。 简顺直接拽着香茗拖了出去。 哭喊声越发的大,惹得萧陆声厌烦的皱了皱眉头,“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也不必留在王妃身边了!”这话是对清宁说的。 清宁颤声道:“是,奴婢记住了。” 疏影推着萧陆声越过清宁,远远就看到苏妘朝他这边走来。 看到疏影推着萧陆声后,苏妘碎步过来,笑道:“王爷回来了?” 萧陆声点头,在看到她的笑颜时,隐匿了刚刚那些不悦。 “刚刚我好像听见香茗的声音……”苏妘看着长廊尽头,眉头微微的蹙着。 萧陆声道:“香茗犯了错,让简顺带下去了。” 犯错? 如果没记错的话,清宁对香茗很好,苏妘似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道:“王爷,香茗犯了什么错?” “背后议主。” “议主,是……” 萧陆声道:“她说王妃这般憎恨苏家人,是因为恨他们让你代替苏雨曦嫁入王府,嫁给我这个残废!”顿了顿,“妘儿觉得她说的对吗?” “不——不是。” “不是什么?” “妾身憎恨苏家人不是……”不是因为替嫁吗? 分明就是啊! 苏家人如此狠心,才导致她上一世惨死苏家大门口! 她怎么能不恨呢? 看着男人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苏妘解释道:“王爷,妾身恨他们的不仅仅这一点,可,嫁给王爷,成为王爷的妻子,妾身是愿意的。”这话她一开始就表明过心迹啊,他还是不信吗? 他可是她人生中,唯一一个对她存有善意的人啊,她怎么会不愿意嫁他呢? “是吗?” “是。” 萧陆声有些不敢相信,只觉得那颗心一会儿欢愉,一会儿心绞痛…… 她在身边就足够了。 为什么要奢求更多的呢? 想着,他笑了下,“我相信妘儿。” 苏妘也松了一口气,看在清宁这些日子从未为难过她的份上,说道:“王爷,不如这次饶了香茗吧。” “晚了……”这会儿她屁股已经遭殃了。 苏妘愣了愣,也不好再说什么,萧陆声看她似乎有些不开心,便吩咐疏影去救人。 “多谢王爷。”她微微福了一下。 犹记得他曾承诺过,但凡她所求,他都会应允的。 清宁从小厨房端了甜品过来,当下就给苏妘和萧陆声下跪谢恩。 萧陆声道:“是王妃心善,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是,多谢王爷开恩,多谢王妃开恩。” 苏妘将人扶了起来,问道:“香茗如何了?” “疏影去得及时,只挨了三四板子。” 虽然才三四板子,起码要卧床半个月了。 清宁退下之后,苏妘问道:“王爷,香茗还能留在主院伺候吗?” 萧陆声看着她,“妘儿是王府主母,自然是你说了算。” “妾身说了算吗?”今日,他那个黑沉着脸的气场,虽然掩饰了几分,依然让她觉得有些后怕。 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书中对萧陆声的设定是性情暴虐,也被人们称之为活阎王。 第78章 今晚我们做一次吧 看她呆愣着。 萧陆声点头,嘴角挂着一点笑意,“后宅之事本就该你来管理。” “那妾身就——留用?” 萧陆声微微一笑,她对苏家人那般绝情,却能对一个丫鬟如此心善。 一时间,萧陆声还有些弄不明白。 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清宁带着下人打了水进来,萧陆声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只穿了亵衣亵裤。 苏妘看过去,只觉得今日的萧陆声神色稍冷,可那张脸竟显出一些好看的轮廓来。 “妘儿?”萧陆声坐在轮椅上,不自然的摸了自己的脸,“是更丑了吗?” 苏妘回过神来,“王爷怎会如此想,你这是怀疑妾身的医术吗?” 说话间,她拿了铜镜过来,“王爷请看。” 萧陆声心口怦怦的跳动,直到看到铜镜中的自己,那些特别明显的疤痕竟然肉眼可见的淡化了不少。 他手指微微颤动,“我,我的脸真的要好了?” “是,王爷的脸再有两三个月,一定会恢复往日神采。”便不是完全恢复,也能恢复八九分。 如萧陆声这般尊贵的身份与气质,便是恢复七八分就能收获闺中小姐们的芳心吧。 他嘟哝着恢复往日神采几个字,看着苏妘道:“希望你能喜欢这张被你拯救的脸。” “喜欢,妾身喜欢的。”她脱口而出,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很是真诚的模样。 萧陆声怔愣了一会儿。 苏妘已经拿了药膏过来,挖了药膏仔细的在他脸上的疤痕上涂抹。 “王爷脸上这道最粗的刀疤也淡化了很多。” “嗯。” 身上那些疤痕本来就不重,好了个七七八八,“王爷开心吗?” “开心。” 他隐约觉得,少女是找话和他说。 即便如此,他心情也还是很好,暂且将今日不开心的情绪敛去了。 脸上,身上都擦好了,扬声喊了疏影进屋。 “王爷,王妃。”疏影行了礼,然后就搀着萧陆声起来,他撑着疏影的肩膀,勉强站起来。 “王爷,您大可全力压在属下身上。”疏影觉得,今日萧陆声没有全力压在他身上。 萧陆声道:“本王这双腿,能使些力气了。”话音一落,手又落在了疏影的肩上。 苏妘会心一笑,道:“妾身倒是有样东西要给王爷。” “哦?” 苏妘走到了床后边,随后拿出两只拐杖来,她递给萧陆声,“妾身准备拐杖多时了。” 就等他能站立一会儿后,就送他。 之前,她和疏影一左一右当他拐杖,使他勉强能走个三四步。 萧陆声拿着拐杖放置腋下,手臂使力,缓慢的移动脚步,移动拐杖,艰难的走了三四步。 疏影激动不已,甚至都口吃了,“王爷,您站起来了,王爷,您能走路了……” 萧陆声瞥了一眼疏影,“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疏影:“……” 不是,王爷刚刚利用完他就让他滚了? 看到王爷站起来,想着今日香茗和清宁说的那些话,疏影觉得,哪怕王妃的真心不在王爷身上,可是,王妃治好了王爷的腿啊! 这就是大功绩了! 王爷随时带着面具,否则,他真的好想知道,王爷的脸是不是也有成效了? “王爷,您的脸?” 萧陆声冷‘嗯’了一声,疏影再不敢多言,规矩的行礼退下了。 苏妘道:“疏影他好怕王爷。” 萧陆声道:“连本王都不怕,岂不是要翻天?” “哦。” 少女的声音有些小,萧陆声这才看过去,发现她垂着头,小心翼翼的。 或许是想到什么,萧陆声道:“妘儿,你怕我?”这句话他已经想问好久了。 苏妘没想到萧陆声会直接问出来。 怎么能不怕呢? 全书的大反派啊! 杀人不眨眼,性子暴虐,自毁容残废之后,更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妾身,妾身没有。”还是先否认吧。 他那样风光霁月的人,遭遇背叛,从皇太子变成废物淮南王,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怕是都会黑化吧? 好比她自己! 经历前世那样的背叛和遗弃,怎能叫她不恨呢? 萧陆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在我这里,你不必害怕。”他会伤害任何人,但一定会伤害这个善良的女人。 看着他真诚的眸子。 眸光柔和了许多,苏妘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嗯,妾身相信王爷。” 萧陆声试探着,坐回了轮椅,将拐杖靠在床边,“苏大夫,往后我要拄着拐杖走多久呢?”他要当一个听医嘱的病人。 “暂时不急,再过几日,容我给王爷多针灸,按摩几次,到时候王爷站立没有那么难受再说吧。” “好。” 他看似平静。 可当苏妘去准备银针的时候,他那双手颤抖着抚摸上自己的双腿。 这双腿,真的要站起来,能自主行走了吗? 还有这张脸,若是恢复原貌,母妃,父皇,他们该多开心啊? 看着那少女在梳妆台抽屉里拿银针的妙曼身姿,萧陆声唇角挂笑,对她越发的喜爱了。 这种喜爱中,夹杂了些许感激,这种感激让他恨不得这辈子都诚服在她身下,倾尽一生去爱护她。 苏妘拿了银针过来,发现萧陆声将面具摘了。 “只有我们二人,我想透透气……”他这样说。 苏妘道:“透气好。”而且,她并不觉得萧陆声这张脸多丑陋恐怖! 毕竟,于她而言,苏雨曦,萧御那种人模狗样的嘴脸才是最丑陋的。 她如往常那般,针灸,按摩,不疾不徐,不骄不躁。 萧陆声心口总会在她柔荑覆在他皮肉上时心悸,他已然记不清楚,他们有多久没有提圆房的事情了。 “妘儿……” 在苏妘按摩好,给他盖好被子时,萧陆声忽然说道:“今晚我们做一次吧。” “啊?做什么?” 萧陆声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外边,暗指府中有母妃的人,“圆房。” 事实上,母妃安排的人已经叫他打发去了偏处。 但,他还是自私的想让苏妘知道,他们是夫妻。 哪怕她并不心悦自己。 可他还是她的夫君,现在没有圆房,将来也是要的,他得让她知道。 第79章 咱们主子开窍了呀 苏妘整张脸都红透了,垂着头,怯生生的道:“妾身,妾身……” 她倒是愿意,但是萧陆声的腿正在恢复期间,做那种事情想来还是不方便的。 而她则对那事情并不了解,要怎么主动才好呢? 男人看她窘迫的样子笑着说,“你以前叫得挺好的。” 这话一出,苏妘反应过来,是要她假装? 即便是假的,可自己叫还是挺难为情的,迅速的收好银针,放回梳妆台的盒子里放好。 回来时,顺便灭了房中的烛火。 躺在床上时,苏妘正酝酿着开口,手忽然被人握住,惊讶中,男人缓缓的朝她靠近,“你若是不想……”就算了。 “不,妾身愿意。” 他们至今还未圆房。 如果不做点什么,说不定端贵妃还会找她的麻烦。 男人微微一笑,靠她越发的近,“那我帮你?” 苏妘:“???” 当男人的唇落在她的手背上时,像是被电流袭过全身一般,紧张得身子都痉挛了。 “妘儿,可以吗?” 男人还在询问。 苏妘只觉得自己像案板上的鱼儿,她是他的王妃,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要做点什么都是合理的。 她怯怯的点了头,“妾身,妾身都听王爷的。”话音刚落,男人就已经封住了她的唇。 夜色无边。 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却能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渐渐的,一声声不自觉的嘤咛溢出来。 苏妘后知后觉的惊了一跳,她细小的反应自然没有瞒过萧陆声。 他撑起身子,问道:“是哪儿让你不舒服了吗?” 苏妘红着脸,竟不敢正视他,直到男人粗气打在她耳边,“妘儿,就像刚刚那样就行了。” 她一张红的滴血。 还好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真的丢死人了。 外间,清宁羞红了脸,不知不觉的离房门远一些。 简顺愣着,好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主子两个今儿是要圆房了吗? 倒春寒的风,吹得院子里的树木摇曳,沙沙作响,而屋里的动静也不遑多让。 简顺蹑手蹑脚的走远一些,连忙指了几个远远候着的下人,“你们几个,快去通知火房,赶紧准备热水。” “是。” “什么事你笑成这样?” 简顺刚吩咐完下人,就看到疏影抱着剑走了进来。 简顺道:“好事。” 疏影:“???” “你说还有什么好事儿?咱们主子开窍了呀。” “开窍?”疏影条件反射的往主屋的方向看去,只见清宁低垂着头,偶尔还能听见一点婉转的好声音。 刹那间,疏影的脸红透了。 简顺啧啧两声,“这不是好事儿是什么?” 疏影道:“会不会和之前一样,不过是骗……” “骗?此前贵妃娘娘安排了人在府中所以需要骗,现在有必要骗吗?” “咳……挺好,王爷得努力呀,王府的未来,咱们的未来就看王妃的了。” 简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的确,疏影说的不错。 时至今日,虽然王爷对某些人没什么威胁,但,那些人还是防狼似的防着。 但是,出生在皇家就是原罪。 今夜,注定不平凡,王府就差张灯结彩了。 一个时辰后,萧陆声叫了水。 简顺带着人提了水去洗浴室,清宁则带着丫鬟去换床单被褥。 苏妘双颊红扑扑的,恨不得将脑袋全罩起来。 等下人都退下了。 萧陆声温声道:“浑身都是汗,去洗洗。” 苏妘‘嗯’了一声,红着脸去了浴室,萧陆声推着轮椅跟了进去。 “王爷……”她声音微哑着,许是方才喊太久了。 “我伺候你。” “不,不用了。” 她话音未完,男人已经到了浴桶边,自顾自的拿起澡豆,打湿了水,然后抹在澡巾上。 烛光摇曳中,分明一个在浴桶中,一个在外边,却交缠在一起。 水声哗哗,像是在重温之前那些暧昧。 许久之后,苏妘被吻得呼吸紊乱,捧着男人的脸,水眸眨了眨,“王爷,妾身不要了。” 萧陆声微微一笑,吻在她额头,“是我弄疼你了吗?” “不是……”她咬着唇。 “那是?” 苏妘垂眸,一咬牙,便说道:“王爷已经让妾身很愉快了,可是王爷……” “妘儿也想帮我?” 她通红了脸,并不是想帮他解决什么,而是觉得羞耻。 在床上时,屋子里的烛火都灭了,只能隐约的看到彼此轮廓,不自觉的全身心投入到他给的抚摸欢愉之中。 而现在,烛光明明灭灭的,能清晰的看到他微微笑着的唇,柔得出水般的眸子。 那她在他眼中又是怎样的? 苏妘不敢想。 从未想过,两个人在一起,就算不行夫妻之礼,也能这般疯狂。 萧陆声慢条不紊的洗了手,眸光定定的看着她,“好,都听妘儿的。” 她张了张嘴,眸光落在他指尖,脸颊更红了。 现在,她好像没法直视他的眼睛,以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了。 “妾身想帮王爷,可是,妾身不知道该怎么做。”良久,她憋出了这么一句话,羞得不敢看他一眼。 这话一出,萧陆声整个人都懵了。 他在这场欢愉中,一直忍耐了自己的生理反应,让她沉沦其中。 看着她莺歌婉转的模样,已是天大的满足。 谁料,她竟真的松口要帮他。 “妘儿……”他握住她的手,激动得声音更哑了,“不用,这些事情你不用去学习。” 这辈子,他只想伺候好她,让她开心就好。 今日,他的确被香茗和清宁说的那些话影响了。 萧陆声害怕自己恢复的过程太慢,慢到她心里一直想着萧御,也怕最后她会离开自己。 所以自私的,发生了刚刚那一场取悦她的事情。 他抵在她额头,捧着她昳丽的小脸,闻到一股清新的甜香,嘟哝道:“等我——等我腿好了,就让你做一个真正的女人,做我真正的王妃,好不好?” 苏妘羞怯的点头。 “答应我好吗?” “妾身答应王爷。”这辈子除了萧陆声,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叫我夫君,叫我的名字,我刚才说过了。”他说的刚才,是在床笫之间。 她情动不已时,喊过夫君,喊过他的名字,酥的萧陆声连命都想要,只想与她交缠在一起。 “夫、夫君。” “再叫。” “夫君……夫君……” 第80章 给萧陆声一个好的名声 翌日。 萧陆声去上朝前,吩咐清宁不要吵醒苏妘。 然而,男人前脚刚走,她便醒了。 “王妃,您,您醒了?”清宁连忙张罗着苏妘洗漱的事情。 苏妘点了点头。 在梳头时,清宁不时的发现苏妘走神,于是笑着说道:“王妃,恭喜王妃。” “啊?”反应过来之后,苏妘脸瞬间红透了。 昨晚那个反应,她真的是忍不住出声的,清宁就在门外守着,哪有听不见的道理? 只是,她还记得洞房花烛夜时,清宁也恭喜过她,当时她一本正经的,而现在竟憋着一点笑。 苏妘没有否认,也没去解释。 毕竟,昨晚她和萧陆声真的不清白了,虽然没有突破最后一步,可又有多少区别呢? 光是想,脑海里都能想出昨夜他打在自己脸上的呼吸,手上的温度…… 吃过早膳,苏妘让清宁去找羽七准备马车。 “王妃要去哪儿?”清宁问。 “万安堂。” “离初七还有好几日呢。” 苏妘道:“初七是义诊,今日收费,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问题。”谁家的王妃还去上工啊! 到了万安堂。 老林大夫看到苏妘有些惊讶,他想到的也是,离初七还有好几日。 苏妘道:“本宫来看看,要是人手不够,也能从旁协助你们。” 老林大夫道:“从前客人还没有那么多,但是,知道战神王妃是万安堂的东家之后,军人家属、退役军人都来万安堂照顾生意了。” 正在翻看账簿的苏妘一抬头:“哦?还有这事?” “是呢,说淮南王是苍云国的战神,没有他就没有苍云国如今的太平盛世。” “对呀,百姓们对王爷、王妃都很信任,都说万安堂一定不会坑老百姓。”老林大夫的小徒弟高兴的说道。 “原是如此。”苏妘似想到了什么,但看外边那么多等待就诊的百姓,便说道:“那你们先忙,回头咱们再说事情。” “好。” 老林大夫一招手,就让两个徒弟一个去抓药,一个随他继续为患者把脉去。 苏妘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桌案,“清宁,把那张桌子收拾出来。” 清宁应声,自然知道苏妘要做什么。 等收拾好了,苏妘走了过去,“让人女患者在这边排队吧。” 虽然,在大夫眼中没有男女之分。 但,她毕竟是已嫁入王府,做了萧陆声的王妃,还是该注意一下影响。 清宁‘诶’了一声,便去大堂里吆喝一声,让女病人排队,依次入内堂让苏妘看诊。 大家听说王妃坐诊,想着上回王妃轻易就治好了一位腹痛的病人,对她医术也有了几分信任。 有女大夫,那些女患者当然愿意让王妃看病了。 毕竟,有些话,还真不好意思和老林大夫,或他的大徒弟深说。 这一忙,天都要黑了。 老林大夫的老伴在后院与下人煮了饭菜,这会儿出来让他们去用饭。 看到苏妘也在,吓得一跳,“王,王妃可要用饭?” 苏妘摇手拒绝了。 她看向老林大夫,以及他的两个徒儿说道:“本宫今日看诊,也询问了一番,的确有很多军人家属前来就诊,既然他们都是守卫苍云国的军人家属,或退役军人家属,那我们就要对得起他们的信任。 王爷虽然病了这些年,可他心里依然关心着军人们,因为王爷心中清楚,是千千万万的军人抵抗住了外敌入侵,军人是我们苍云国的守护神,也是我们百姓的保护神,他们理应得到优待。 从今日起,但凡军人,退役军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前来看病抓药,一律半价。” “啊,这……” “军人在战场厮杀,才让我们享受京城的繁华盛世,没有他们,哪有我们平安的盛世啊。” 老林大夫抹了一把眼泪,虽然只有一点点,“老朽真是想不到,王妃如此胸襟,王爷更是忧国忧民。”他想起了去剿匪的儿子。 想起大厦将倾时,淮南王买下了万安堂,却保留万安堂的名字,还让他当掌柜的! 这样有情有义的王爷,怎么就被人陷害成了个残疾? 当真可恶! 苏妘微微一笑,喟叹道:“略尽绵薄之力吧。”她只是个女流之辈,能做得很少。 前世今生,她都不曾被人善待过。 或许,是因为萧陆声给她足够的信任和放任,所以,她也想尽绵薄之力,福泽百姓的同时,给萧陆声一个好的名声。 君为舟,民为水。 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原书中,萧御、苏雨曦二人就利用这一点攻击作为反派的萧陆声。 既然知晓这些,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她要一点点为萧陆声积攒好的名声。 她这番话,被一些还未离去的百姓听见了。 小徒弟带头喝了一声:“王爷,王妃为民着想,王爷,王妃千岁千千岁……” “对,王爷王妃千岁千千岁……” 在场的百姓自发的回应,一时间,小小的万安堂呼声震天一般。 原本就繁荣的长安街,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万安堂,驻足的人们听着呼声,知道事情原委之后,纷纷加入其中。 后来,万安堂军人,退役军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在万安堂看病只要半价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过一夜之间,全京城各个角落都传遍了。 当苏妘走出万安堂时,一眼看到了跪一地的百姓,亦看到了淮南王府的马车。 萧陆声来接她了。 苏妘会心一笑,碎步过去,简顺连忙放下马凳,扶着她上马车,“王妃小心。” 萧陆声的戴着银色面具,握着少女的手,大声道:“都平身。” 百姓们纷纷起身,缓缓关上的马车门能看到萧陆声微微笑着的唇角,以及他专注的眸光,温柔的落在王妃身上。 人们都听闻淮南王毁了容,腿也废了。 他曾是苍云国的战神,曾是皇太子,一心为民的皇子啊。 淮南王戴着面具。 王妃看他的眼神并没有惧怕,待淮南王府的马车远离,人群议论纷纷。 传闻中淮南王萧陆声自毁容残疾之后,就变得暴虐成性,甚至还死了好几个王妃,可是,刚刚看淮南王看王妃的眼神,分明温文尔雅,宠溺得很。 第81章 小梨花 “依我看,那就是传闻,咱们淮南王是皇太子时就处事就仁慈。” “对呀,王爷心系百姓,十几岁就奔赴战场,几乎场场胜仗,可惜造化弄人。” 有人兴趣甚浓,还想说什么,有人在人群中吼道:“都不要命了,在大街上议论皇族!” 人群纷纷散了。 但,淮南王,以及王妃的仁义之举却留在了人们的心中。 街角,平西王府的马车缓缓驶来。 常平跑过去,贴着马车喊了一声,“世子,奴才打听清楚了,淮南王王妃今日坐诊,还定了规矩,说往后军人,退役军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到万安堂看病,诊金药费皆半价。” 马车之中,萧御双目失神,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他看得真真切切,群众对萧陆声的印象似乎并不差。 而苏妘…… 她不是已经收下了避子药,答应要站在自己这一边吗? 为什么她看萧陆声的眼神那么温柔? 还有萧陆声,他那个人不是不近女色吗?还是说,他们两个人其实都在演戏? 对,一定是演戏! “世子?” 常平仰着脑袋,马车里却没人回应。 萧御回过神来,淡声道:“知晓了。” 常平听世子声色低沉,便也没说什么,只两步上了马车,“走吧,回王府。” 贴身侍卫应了声,赶着马车走了。 萧御问道:“那明日她还来吗?” 常平道:“奴才不知,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派人与她说一声吧。” “她?是。”常平原本没想起谁,但刚想问,就想起苏雨曦来,“是,奴才等会就着人去通知。” 马车之中。 萧御如坐定一般闭着眼,一想到那个少女上马车时,与萧陆声那个废人言笑晏晏的模样,就觉得不舒服。 脑海中,苏雨曦曾信誓旦旦的说过,苏妘就是个笨蛋美人,教她制药都不会…… 可是现在,制药都不会的苏妘,为什么还会医术? 如果她医术是假的,那些患者不闹吗? 萧御的心有些乱。 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苏妘不是笨蛋美人,她兰心蕙质…… 他第一次对苏妘有些不确定起来,她真的爱自己,并且给萧陆声下绝子药吗? 回到平西王府。 常平就安排人去通知了苏雨曦。 而后,萧御又将常平唤进了他的书房,一脸凝重。 常平试探的问道:“世子,您这是?” “那只花狸猫还活着吗?” 花狸猫? 常平想起来,“回世子,府里的下人养着,估摸着还在。”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带过来。” 常平:“???” “带过来!”难不成常平是耳聋了? “是是是。” 那只狸花猫是四年前苏妘捡来的,但因为苏雨曦每次见过狸花猫之后就会起疹子,苏家不让她养,那时候苏妘央求他带走的。 常平带着狸花猫前来,小心翼翼的奉上,“世子。” “小梨花……”苏妘喜欢梨花,所以给这只猫起名小梨花,在看到这只猫的时候,萧御忽然就想起这个名字。 虎纹般的狸花猫瘦得皮包骨。 萧御有几分生气,“让你们好好养着,就养成这样?” 常平吓得一跳,当即跪下,“世子息怒,奴才,奴才就是让他们好好养着的,谁知道这个样子了。” 世子一向对苏妘并不上心。 所以,当时这只猫,他也是随意丢给下人养着的。 下人们自己吃的就那样,养一只猫,自然养不出什么好皮毛来。 小梨花在府中应该颇受虐待,脖子上还拴着绳子。 常平见到萧御的眼神停留在绳子上,解释道:“这是世子要养的,下人们怕放开就跑了。” 萧御喟叹一声,“以后,一日三餐,绝不能让它饿着了。” “是。” “还有,一个月,本世子要看到一只崭新的,健康的小梨花。” “是,奴才记住了。” 常平带着狸花猫出书房,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看着怀中的猫儿嘟哝:“小梨花小梨花,你这是要转运了啊。” 看世子爷对这狸花猫的态度,常平对萧御的心意有了几分猜测,但也仅仅是猜测。 淮南王府。 吃过晚膳,萧陆声去洗澡后,苏妘的脸就异常的发烫,或者说,今日,从见到萧陆声开始,她就各种不自在。 羞得不敢与之对视。 每每细想,就觉得自己那样是不是太浪荡了些? 回想那时,他的亲吻和抚摸真的令她羞耻,也令她不自觉的出声。 “妘儿?” 萧陆声喊了好几遍,发现她垂着头,羞红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者说,他知道她在羞什么。 苏妘猛然回神,看了萧陆声一眼,慌手慌脚的起身,“妾身,妾身去拿药膏。” 萧陆声微微带着笑意。 等她拿了银针过来,又哎呀一声,“先上药。”又去拿药膏。 看她慌张的样子,萧陆声一把攥着她的皓腕,“妘儿,你不必惊慌。” “妾身啊……” 不等她说完,男人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躺在了他的怀中,震惊着,男人的脸在眼前放大,然后吻住她的唇。 怦怦-怦怦-怦怦…… 她的心又跳动失常了,就像是要破喉而出般,有些抑制不住。 男人的唇有些冰凉。 可是两人唇齿相依后,像是淡淡雪松的味道,让她身子都软下来,有些意乱神迷。 这一吻,似天地失了颜色。 彼此的呼吸奏出动听的乐章,烛火明明灭灭,纠缠在一起的影子跳着最动人心的舞蹈。 吻结束时。 男人抵住她的额头,轻声呢喃,“还害羞吗?” 苏妘抿着唇,抬眸直视男人的目光,微微摇头,“不了。” “可适应了?” “嗯。” “那你——喜欢吗?”他的呼吸粗重的打在她鼻翼,似带着诱人的气息,勾的苏妘心慌慌的。 她那双勾着他脖子的手微微用力,仰头就吻在他的唇上、眼眸,“妾身喜欢。” 说着,苏妘忽然将耳朵贴在男人的胸膛,“王爷,你你的心跳……” “我和妘儿一样,很喜欢。”此时此刻,他恨不能将她压在身下,吃干抹净。 可惜,自己办不到。 也不是办不到,这双腿还未完全恢复,如果做那种事情总归是不方便的。 既然恢复有望,那他愿意等一等,等到他行动自如后,给她所有的爱。 在这件事情上,萧陆声不想两个人的第一次留下什么遗憾。 第82章 踩着你心爱之人的血肉 “妾身给王爷擦药。” 她看着眼前这张揭了面具的脸,虽然还有疤痕,可是,能看到他曾经俊美的轮廓。 假以时日,他终会恢复往日风采。 何况,她信任他的从来不是他有什么样的身份和皮囊,而是因为他前世为她收尸了。 男人松开了她,“好。” 苏妘去拿了药膏,一点点仔细的在他脸上涂抹均匀。 萧陆声看她下来一点,就凑过去蜻蜓点水般亲了她一下。 于他而言,从昨夜到刚刚,他没有看到苏妘半点不悦和抗拒,这给了他莫大的鼓舞。 苏妘怔愣了一下,红着脸继续擦药。 针灸时,萧陆声脱去亵衣亵裤并未避开她了,毕竟昨晚坦诚相待过。 虽然她没有仔细的观察过,但,还是摸过的。 “这里还好吗?”她红着脸问他针灸时什么感受。 萧陆声道:“蚂蚁扎似的。” “如果有什么不适……”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妘儿。”萧陆声抢答着,眸光定格在她脸上,又移到她那双白嫩的玉手上。 她虽没扭捏,可脸上羞涩的样子无处可躲。 萧陆声转移话题道:“今日,你在万安堂说的那些话,妘儿果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否则,四年前也不会救下他了。 苏妘一愣,看向他时,眼里没有之前的羞赧,只道:“王爷曾为苍云国立下汗马功劳,那些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的军人,应该得到善意对待。” 萧陆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没有军人在前线浴血奋战,哪有百姓安平盛世。 想着自己颓废的这几年,对军中的人除了苛刻,福利是一件都没有为他们争取,他心中有些惭愧。 或许,是该做点什么的。 苏妘没有说的是,她只是尽微薄之力,想为他挽回一些名声。 想着,她看向萧陆声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妾身……” “想说什么就说,你我之间不该如此客气,妘儿,叫我夫君。” 她鼓足勇气看着男人,“夫君,妾身要是说错话,你可别生气。” 萧陆声不假思索,“不会生你气。”怕妘儿生他的气。 “妾身在闺中时就听闻夫君宽仁之人,只是后来……妾身理解夫君遭逢巨变,性子有所改变,或招人摸黑。 我不想别人那样说你,夫君不管从前如何,从以后开始,别再让别人抹黑了好吗?” 不管从前如何? 萧陆声定定的看着她,她口中的不管从前,他知道是什么。 不管他从前真的做过,以后为了他们的未来,都不能再给别人口诛笔伐他的机会。 “妘儿想要什么?” 他的眼神真挚,同时锐利了许多。 她张了张嘴,看着那双眼睛,直言道:“妾身想要王爷坐在该坐的位置上。” “哪怕是踩着你心爱之人的血肉……” “妾身只在乎王爷一人,没有心爱之人。” 萧陆声像是怕她没听明白一样,“哪怕是要萧御死?” “他该死!”苏妘淡漠的说,可她看萧陆声的眸子是有温度的。 “我,我不太明白,明明你喜欢……”他。 “王爷不必明白,不是说了吗,日久见人心,妾身的心只会向着王爷。” 苏妘知道自己说的过于直白,可是,如果不直言,会让平西王父子抢占先机。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慢慢进行。 而且,她也知道,原书中,萧陆声这个大反派是阻止萧御登基的最大阻碍。 便是她还没有嫁过来之前,这两个人早就暗自较劲了。 所以,她着急,必须让他从此时此刻开始,就挽回自己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良久之后,萧陆声道:“好,既然是妘儿想要的。”他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 “除了这个呢?”他还记得承诺过她,要给她独一无二的宠爱。 苏妘从未想过自己要什么。 重生之后,她只想活下去,想看到苏家倒塌,看到背叛她的萧御和苏雨曦得到报应。 具体如何报应? 萧御一生最想要的是皇位,那就让他与皇位失之交臂! 苏雨曦一生抢占她的功劳,搬弄是非让全家人都宠着她,像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享受世人羡慕和赞美。 既然如此,就让苏雨曦一样样的失去,从此成为人人唾弃的毒妇。 苏妘想从萧陆声的怀里挣扎起来,想规规矩矩的跟他行礼,请求他以后得了权势,惩罚那些人。 可,萧陆声根本不松手。 “王爷……” “你还有事瞒着我吧?” 苏妘垂眸,没有说话,重生、小说中的炮灰,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一回,谁会相信呢? 看她这样,萧陆声也没有再追问,“好,我都答应你。”只要她愿意跟着自己,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松开了少女。 翌日,天气不错。 苏妘吃过早膳,就带着清宁、羽七去了万安堂。 她刚一下马车,苏雨曦就扑了过来,“姐姐,阿姐……你救救我。”她虽穿戴华贵,却透着狼狈的样子。 衣袖下面,青紫的伤痕更是有些灼眼。 突发的事情,吓得苏妘一跳。 她嫌恶的别开身子,奈何苏雨曦抱着她的腿脚,“姐姐,我们进屋说话吧,好不好?” 苏妘看了一眼羽七。 羽七领会,刀剑出鞘,悬在苏雨曦的脖子上,“苏二小姐,你们同为王妃,按道理,我们王妃还得叫你一声王婶,不必行此大礼。” 苏雨曦看着锋利的剑刃,吞了吞口水,才松开了苏妘,“姐姐,萧衡他逼我回将军府,可是你知道,我回去,我没法儿交代,你帮帮我行不行?” “既然没法交代,你为何不坦白呢?” “坦白?不,不可以,一直以来我才是苏家的骄傲,绝不能出错,不可以出错!” 苏妘冷笑着,“到了现在,你还自欺欺人!” 万安堂前,人渐渐多了,苏雨曦再不敢胡言乱语,而是想跟着苏妘进内堂。 只可惜,羽七的剑一出,她又瑟缩回去,“苏妘,苏妘,你出来!” “你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 “苏妘,你不得好死,你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你这个贱啊……” 羽七本来不屑打女人的。 但是,苏雨曦是在太聒噪,只好一巴掌给拍飞了,“王妃金尊玉贵,岂容你辱骂?” 第83章 你从前不是最善良吗? “放肆,你好大的胆,一个狗奴才,竟敢推本宫!”苏雨曦跌坐在地上,愤恨的瞪着羽七。 羽七冷哼一声,“平遥王妃出门都不带下人的吗?” “你……”苏雨曦气不打一处来,抬头就看到自家马夫站在马车边上,一动不动的。 她胸腔堆了好大的火。 “胆敢再胡搅蛮缠,我家王爷不介意去平遥王府亲自为我们王妃讨个说法。” 这一句话,吓得苏雨曦话都不敢说了。 这淮南王虽然是个废物,但人家爹是皇帝。 平遥王啥也不是! 若是让平遥王受屈辱,那最后,遭殃的肯定是她自己。 群众围拢过来,羽七道:“平遥王妃,如果识趣的话还是赶紧滚吧,免得撕起来不好看。” 苏雨曦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今日竟被一个侍卫羞辱。 她发了疯一样,从袖里拿出个火折子来,“本宫烧了这万安堂,烧了这里啊!” 不等她做手脚,羽七的剑鞘直接打飞了火折子。 苏妘走出来,看到苏雨曦狼狈的倒在地上,周围的百姓也议论纷纷的,一如当年,她被丢在镇远将军府门前时,那些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好呀。 所有的一切都在轮回上演,只不过这一次被人指点奚落的人是苏雨曦。 “苏妘,你就这么狠心,你就是要看到我如此狼狈吗?”看到苏妘出来,苏雨曦心中还存了一点期望。 对呀,她就想看到她落魄狼狈,生不如死! 只是,现在围观的百姓太多了,有些话不适合在这个场景说出来,多少会影响萧陆声的名声。 “我如何狠心了?”苏妘耐着性子看向苏雨曦,淡淡的问道。 看她终于搭理自己,苏雨曦爬起来,看着苏妘道:“只有你可以帮我,你为何这么狠心,不帮我?” “平遥王妃,请你说清楚,帮你什么?” 苏雨曦一噎,在场都是看戏的群众,“你,你这里明明可以制出安神香,你有安神香,为什么不给祖母?害得祖母揪着我不放,说我不孝顺?” “时至今日,你还在狡辩!”虽然她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但,面对苏雨曦这副嘴脸,还是忍不住恼从心中起。 “若安神香是你制出来的,何苦在这里哀求于我?”随机,她面向群众,“自幼学医讨好苏家人的是我,你分明不学无术,却拿着我的成果哄得苏家人开心,享受了他们的偏爱,现如今却来说我狠心?” “你从前不是最善良吗?都是伪装吗?” “你闭嘴!善良不是让你拿来践踏的,羽七把她丢远一点……” “不,不要。”苏雨曦喊着,自己先跑了,半点形象都没有,直接就冲上了平遥王府的马车。 一品楼茶肆中。 白衣男人手中的折扇掉落在桌子上,将之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苏妘、苏雨曦二人说的话,他都听得真切。 所以,镇远将军府会医术的人从来都是苏妘,而不是苏雨曦? 那他这些年喜欢的苏雨曦其实是个假货? 想着,萧御只觉得愤怒无比! “世子爷,您没事吧?”常平给他倒了半杯茶水,小心翼翼的说道。 “呵!”男人鼻孔里哼出一声来,“本世子当真没有想到,她苏雨曦胆子这么大,竟然冒名顶替,安神香不是她做得,那军中的那些伤药必然也不是。” 常平对苏雨曦本来就没多少好感,只道:“奴才还以为,她是京城的大才女,所以脾气大了些。” “脾气大?”萧御有些不解,在她印象中,苏雨曦可是个进退有度,温柔贤淑的淑女。 当然,刚才她撒泼想要点火烧了万安堂的样子很令她反胃。 常平终于等到发挥机会,便将那日苏雨曦骂他是阉人的话说了。 自然,免不得要添油加醋一番,唯有这样,苏雨曦才没有在萧御跟前吹枕头风! “她当真这样说?”萧御诧异着。 “哎哟,奴才哪儿敢编排苏二小姐呀,只是奴才虽然是阉人,那也是家里穷,没法子才……”常平委屈的都要哭了。 萧御的脸色不大好看。 他一直喜欢的女人,竟然是两幅面孔,最近,苏雨曦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回头,正看到苏妘和百姓们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看到她会心一笑,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常平顺着萧御的眸光看过去,心中了然,世子这是又觉得苏大小姐好了。 “常平,小梨花今早喂了吗?” 常平:“???” 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忽然提及小梨花,看着已经转身进药铺的苏妘背影,常平忙道:“世子放心,现如今没有人敢怠慢小梨花。” “回去吧。”见不到苏妘的身影后,萧御就起身走。 常平怔了一瞬,丢了茶钱在桌上,连忙追了上去。 隔壁,萧陆声带着银质面具,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他与疏影道:“你说他后悔了吗?” 疏影道:“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可不……”萧陆声淡漠的回答,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你说,他忽然想起的小梨花是什么东西?” 疏影抱拳,“属下让羽十一立马去查。” 萧陆声点了点头,“要快。”直觉,那小梨花可能跟妘儿有关。 他不会给萧御任何挽回苏妘的机会。 “是。”疏影刚应声,苏向炎的马车就出现在视线之中,“王爷……” 萧陆声自然也看到了。 “如今,苏家的人,或许已经弄清楚,谁才是那个会医术的人了吧。” 苏向炎要安神香给了。 这一次,他又来做什么? 万安堂内。 苏妘刚给一位妇人诊脉,然后开了一副药,一抬头,看到苏向炎有些惊讶。 “我只看女患者。”苏妘淡声道。 苏向炎抬起手,手中是一个黑棕色的瓷瓶,“这是我托人在万安堂买的伤药,与军中的药效果,成分,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 顿了顿,苏向炎问道:“这药是你制的,还是老林大夫?” “哎哟,苏大人,这药可是王妃制出来的,老朽没这个本事。”看到苏向炎进内堂那一刻,老林大夫就不放心的跟进来了。 第84章 弃子,无人撑腰 “是你……”苏向炎嘟哝一声。 老林大夫替苏妘肯定道:“对,是王妃制的。” 苏向炎看向苏妘,张了张嘴,最后问道:“所以,安神香,还有军中那些伤药,都是出自你的手。” “我说是,苏大人相信吗?” 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坚定的看着自己,苏向炎内心掀起了不少的波澜。 尽管答案他早就知道了。 但,亲自来求证,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点了头。 喟叹一声,苏妘让羽七将现场的百姓等遣散。 屋里只有苏妘、清宁以及苏向炎三人。 苏妘问道:“你既然信了,那你认为我该恨苏雨曦吗?抢走了我的一切,所有人都帮着她,压榨我最后的价值,替嫁淮南王府,若我听苏雨曦的逃走,依着苏大人对端贵妃的了解,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活路? 又或者淮南王当真如传闻中那般暴虐成性,我今日焉有性命?” 苏向炎苦笑一下,“稍有差错,必定殒命。” “苏大人当真正直,若我有难,苏家可会出面为我撑腰?” “皇家之事,无人敢撑腰,作为弃子,更无人愿意撑腰。” 苏妘想了想,所以前世,苏家的人除了畏惧皇权之外,也因为她只是个弃子,所以无人管她死活。 挺好的,苏向炎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也不至于一直纠结前世,他们为什么对自己不闻不问了。 “弃子……”嘟哝一声,苏妘问道:“如今,她如今跟弃子有何不同,也不见你们不闻不问。” 苏向炎抿着唇,不再说什么了。 苏雨曦是全府宠着长大的,所有人都对她倾注了期望和关爱,感情上,自然是不同。 “苏大人为什么不回答?”苏妘一双凤眸定定的看着他,“是没想好怎么回答吗?” 苏妘当真是一针见血。 苏向炎斟酌了一会儿,“苏家对不起你是事实,事到如今,要怎样你才会消气?” “消气?” 苏妘都觉得好笑,“如何能消气呢?时间能够倒回吗?记忆能够抹灭吗?” 如果回到重生替嫁之前,她没有被苏家人抛弃过,没有被苏雨曦、萧御背叛过,或许还能消气! “这怎么可能。” “是啊,苏大人都觉得不可能,那本宫自然也不可能原谅苏雨曦!” 苏向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对着苏妘抱拳施礼,“淮南王妃所言甚是,但,臣还是想问一句,便是不能原谅苏雨曦,那苏家其余人、父亲……” “其余人?”她打断了苏向炎的话,“整个苏家,苏大人待本宫已是最好的了,苏大人,你向来冷漠寡言,且不说你了,可是其余人,我救过他们,照顾过他们,到头来,最恨我的也是他们,你让我如何释怀如何原谅?” “你救过……他们?” 苏妘苦笑一声,“试问一个医术都不会的人,怎么可能救到身受重伤并中毒的人?” 苏向炎忽然想起前四年前,苏项阳在战场大难不死那一次…… 人送回祖父家时,都说要准备后事了。 是苏雨曦——不,应该是苏妘,可是那个时候苏妘每天都会出门…… “你那个时候不是每天都出门了吗?”苏向炎将疑惑问了出来。 苏妘呵笑一声,“我每天出门不过一个半时辰,我出门做什么?还不是因为要去配药?” 除了给苏向炎配药,她还给一个在破庙里的陌生男人治伤。 那男人听口音许是京城人士。 却不知为何脸被烧伤了,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剑伤,烧伤惨不忍睹! 这件事,除了她自己和贴身的嬷嬷,便只有苏雨曦知晓一星半点。 当时,苏雨曦说男女有别,不让她去治那男人。 那是一条生命,她怎么忍心放任他死去? 作为交换条件,苏雨曦就和她说,她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天天外出,说是她照顾了大哥七天七夜,别人也不信。 从苏雨曦说出这句话时,苏妘就明白,苏雨曦不过是想抢功劳,想让苏项阳以为,治疗苏项阳,照顾苏项阳的人是她苏雨曦罢了。 “本宫说累了,苏大人或许也并不想听,还是请回吧。”她不想说了,清宁自然站出来,“苏大人,还请回吧。” 她一个外人,听见这些都气得不轻了。 苏向炎迟疑了一瞬,可想到这个大妹妹,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一点面子都不给也说得过去。 等苏向炎走了之后,清宁走过来试探的问道:“王妃,今日还继续坐堂吗?” 苏妘的手指有些发抖,整个人也有些恍惚。 这一次,苏向炎坦诚他都知道了真相,不仅没有指责苏雨曦,甚至还想为苏雨曦求情! 为什么这么过分! “不了,回府吧。”苏妘淡漠的说了一声。 她走出内堂时,好几个排队的妇人一脸的失望,纷纷询问她何时再来坐堂。 看着她们期盼的样子。 苏妘踏出万安堂的脚又收了回来。 清宁不解,“王妃?” “要不,把这几位的看完再回吧。”边说着,人又回了内堂。 清宁迟疑了一下,随即微微笑着,然后张罗着那些慕名而来的人入内堂就诊。 半个时辰后,苏妘才从万安堂出来。 回到王府后,她看到萧陆声正拄着拐杖练习走路,不过三五步路,他已经满头大汗。 “王爷……歇息一会儿吧。”苏妘拿着手帕上前,为他轻试汗水。 萧陆声看到她这般模样,笑道:“你问疏影,我才走一刻钟不到。” 疏影:“……” 该不该说,王爷每走几步路停下来不过几息,然后又继续走。 这都练习一个时辰了。 萧陆声看疏影犹豫,冷眸扫过去,后者连忙应声,“对对对,王爷才练习没多久。” 苏妘打量着眼前的人,他这一身汗的模样,可不像,要么就是这个阶段还不适应下地练习。 于是道:“既然如此,那这拐杖妾身先收着,过几日再继续。” “啊……”萧陆声惊慌出声,使了个眼神让疏影退下了。 “王爷?”苏妘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啊! “妘儿,我……我想早点好起来,所以,约莫练了一个时辰了。”男人这回没再遮掩了。 苏妘一笑,“妾身知道。” 萧陆声:“……” 第85章 这个人能救她于水火吗? “妘儿——知道,那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欲速则不达,特别是您已经四年没怎么走路了。” “好,以后都听妘儿的。” 苏妘想了下,“往后,每天先锻炼半个时辰吧。” 萧陆声坐回轮椅上,将拐杖放在一旁,“好。” 就像妘儿所得,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还是听从医嘱吧。 洗了个澡,她为他擦药、针灸、按摩。 随意的聊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萧陆声想着萧御说的小梨花一事,一时失了神,苏妘叫他两遍都没有听见。 “王爷?” 萧陆声回神来,“啊,那个,苏向炎最后怎么走了?” 苏妘微微拧了一下眉头,“他自然没脸要求我去原谅苏雨曦,原谅苏家的人。” “他倒是比苏家的其他人有点自知之明。” 苏妘呵笑了下,说的也是。 苏向炎是整个苏家唯一的文状元,就职大理寺卿,在苏家的地位举足轻重。 当初若他能正眼瞧她一眼,帮她说一句话,那她在苏家的命运或许都没那么凄惨。 平遥王王府。 苏雨曦在万安堂受到了沉重打击,灰溜溜的刚回到平遥王府,就碰到平西王带着几个门客回来。 她惊魂未定的,“王,王爷……” “不是叫你回娘家去吗?怎么还没去?” 苏雨曦撒谎道:“回,回过了。” “回过了?”平遥王都气笑了,“你要是回去过了,方才苏向炎何至于在半道上拦我马车?” “什,什么……”苏雨曦整个人都发抖了一样。 平遥王深呼吸一口气,随即对着身侧的两个男人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玩玩。” 说着,又对身后的内侍道:“去把小容喊来一起玩儿。” “是。” “那妾身先去为王爷准备浴汤。”苏雨曦说着就要逃,萧衡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急,你一起,也好跟小容学习一番,别总是死鱼一样,弄得好生没趣。” 苏雨曦的脸红的滴血。 她可是大家闺秀,让萧衡逼得那般下贱,他最后竟然说她像个死鱼。 一个门客拱手道:“又要辛苦王妃了。” “不,不王爷别这样……”她一个人面对他们的时候,还能自己骗自己,没人知道。 要是叫上小妾…… 她竟然要和青楼出来的小妾一起伺候这几个混蛋,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祈求着。 萧衡道:“让你回娘家不去,留在府中不是想念本王,那是什么?” “王爷息怒,妾身这就回娘家……” “过了今夜再回去不迟。” “不要……” “啰里啰嗦,”萧衡不知从哪儿抽出了皮鞭,“王妃是想玩更刺激的吗?” 看着那皮鞭,苏雨曦不敢出声,可皮鞭最后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呼痛声震得院子里树上的鸟儿都飞走了。 “父王……” 萧止跃的声音传来,萧衡将皮鞭扔出好远,连忙迎出去,“我儿何事啊?” “父王!”萧止跃看向那些个门客,再看看萧衡,“父王怎么又将这些人带回王府?” “呃,这都是为父的门客啊。” 萧止跃皱着眉头,说是门客,可是这两个人每次来的时候,父王总是传小妾,传浴汤。 后来,娶了继王妃还是这般我行我素。 他仰头往主屋里看,见到狼狈跌坐在地上的苏雨曦,气道:“父王,小妾也就罢了,你难道……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父王究竟还要娶多少位王妃?” “跃儿跃儿,你误会了。”萧衡一边安抚萧止跃,一边挥手,让两个门客快走。 “呃,王爷,我二人改日再登门拜访。”两人说着就走了。 “好好好,改日再说。”萧衡连忙挥手,巴不得那二人走快一些。 等回头,看到萧止跃还横眉怒目的,他笑着,“跃儿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 萧止跃冷哼一声,他有什么不懂的? 这平遥王府整日乌烟瘴气的,他哪儿有心思好生读书。 左右,当个蛀虫王爷也不难,只要不犯事,不得罪人就行。 父子二人说着话,就往外走。 屋子里空无一人,看着外边跪着的两三个奴婢,苏雨曦才回过神来。 原来,这萧衡并不是没有软肋的人啊! 他竟然那么怕萧止跃! 望着萧止跃远去的背影,她心中燃起了希望,这个人能救她于水火吗? 翌日。 苏雨曦带着个丫鬟,硬着头皮回镇远将军府。 她来得早,除了苏老夫人、苏夫人林氏外,其余人都不在。 “祖母……”她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然后行了个大礼。 饭桌边上的苏老夫人深呼吸了口气,想起昨晚,苏向炎说的那些话,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苏向炎说,上次他带回来的安神香是苏妘给的。 他还说,苏家真正会医术的人是苏妘,而苏雨曦只不过是冒名顶替的。 那么乖顺、聪慧的天才孙女苏雨曦,到最后只是个假象? 这让她这把老骨头都有些不可置信。 林氏嗫喏道:“母亲,曦儿跟你行大礼呢。” 苏老夫人回过神来,看向苏雨曦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年,安神香,还有给你父亲、几个哥哥拿去军中用的药到底是你制出来的,还是苏妘制出来的?”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 苏雨曦整个人都麻木了。 林氏恍恍惚惚,“母亲,你胡说什么?安神香,那些药怎么会是苏妘?你是被苏妘那死丫头骗了吗?” “她骗我?老身这些日子被折磨得够呛,门都没出。” “那是谁?”林氏绞着帕子,有些不悦,“曦儿已经够倒霉了,如今人人都不帮她,叫人心寒。” 说着,林氏眼泪就流出来了。 苏雨曦乘势过去抱着林氏哭,“母亲,呜呜呜……女儿这些日子过的真的好苦啊。” 苏老夫人头疼得很,挥了挥手,“你们母女好好团聚,等你父亲,二哥回来,再说吧。” 说完,苏老夫人就和下人离开了用饭厅。 “纯粹是胡说八道。”林氏气得不轻,让苏雨曦说是怎么回事。 苏雨曦支支吾吾的,好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你,不会她说的是真的吧?”林氏惊呼道。 “母亲……”她看着周围站着的下人,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算了。 第86章 不是灾星是什么? 林氏注意到,着急忙慌的把下人全部赶走。 苏雨曦呜呜呜的大哭了好一会儿,然后就什么都坦白了。 林氏跌坐在椅子上,“你是凤星转世啊,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还有钦天监的老道士亲自批命,怎么会错? 你不是天天把医书放在身边的吗?你怎么不会呢?” “那些医书无聊极了,我哪儿看得进去。” “那你也不能骗人啊!” “我没想骗谁的,那时候祖母头疾犯了,就说我看了那么多医书,看能不能配点治头疾的药来,我哪儿会啊? 后来,苏妘她制了安神香,奉上的时候,祖母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是苏妘说,祖母信任我,让我把安神香献给祖母,谁知道效果那么好,祖母也认定是我做的……” “那你后来也可以说清楚啊。”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她要的只是让祖母少受罪。” 林氏深呼吸一口气,“那那些伤药呢?你怎么不跟你父亲说清楚?” “伤,伤药……我想着,反正父亲、哥哥他们都不会相信苏妘会制药,便说是我做的。”苏雨曦咬着唇,看林氏对她很失望的样子,眼泪更是绝堤一样,“母亲,若是你都不管我,我真的没法儿活了,娘……” 林氏捶了她两下,“你个死丫头,闯那么大的祸,你真是糊涂啊!”从小乖巧聪明的孩子,怎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都怪苏妘啊,她一开始没有揭穿我,为何现在非要跟我过不去? 若不是她,我要是嫁给萧御,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苏家何至于今天这般?” 林氏的手帕被泪水打湿透了。 她摁着眼角,“糊涂,糊涂啊!” 母女二人哭了许久,苏雨曦问道:“母亲,祖母刚刚说等父亲他们回来有事说,是不是……这件事情?” “方才你祖母那口吻或许是的。” “那我怎么办,我会被父亲打死的吧……” “不,不会的,如今,你好歹也是平遥王妃啊。” 听林氏这般一说,苏雨曦顿时有了底气,“对对对,我好歹是平遥王王妃,爹爹见了我,按道理也是要行礼的。” 林氏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午后。 苏鸿鹏、苏向炎回来之后,直奔正堂、 “二小姐呢?”苏鸿鹏问一个下人。 “回老爷,在夫人房里。” “去把人喊过来吧!” “是。” 苏鸿鹏看向苏向炎,一脸的严肃,既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他从小就觉得毫无用处的女儿才真才女! 苏向炎缓缓道:“父亲不必着急。”说着,他朝自己贴身的侍卫点了点头,那侍卫得令便快速离开了。 没多会儿,苏老夫人、林氏和苏雨曦一并前来。 “爹——爹爹。”苏雨曦嗫喏着跟苏鸿鹏行了礼。 苏鸿鹏一脸不高兴,看着苏雨曦道:“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这一声不温柔。 但,也没有喝斥,苏雨曦就吓得跪下了,“爹爹,女儿知道错了,都是苏妘她强迫加给我的,我起初要告诉跌得和哥哥们的,可是她不让我说,才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苏雨曦一边哭,一边将事情都承认了。 只不过,她的承认之中,发生的这一切,刚开始都是苏妘自己强加给她的。 正伤心时,苏向炎的侍卫将翠珠带了过来。 苏向炎不过一个眼神,那翠珠就像如数家珍般,将苏雨曦这些年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末了朝着苏雨曦磕头,“小姐,对不起,我真的受不住酷刑啊。” 苏雨曦脸红的滴血。 还好她一开始就承认了,否则,要是让翠珠出来说这些话,不知道又是什么后果。 整个正堂鸦雀无声。 苏老夫人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指着翠珠、苏雨曦的方向,“简直不可理喻!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蠢货!”苏老夫人喝斥着起身,她身旁的嬷嬷连忙搀扶着。 “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管吧!”苏老夫人对着苏鸿鹏道。 苏鸿鹏黑沉着脸,起身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是,母亲。” 深呼吸一口气,想着安神香竟然是她最讨厌的苏妘做的,苏老夫人只觉得心梗疼! “回头,把妘丫头叫回来,”苏家欠妘丫头一个道歉啊! 她一直坚信苏妘是苏家的灾星,可这个灾星制了安神香给她,还制了伤药给家人。 不仅如此,苏项阳那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了好几天,竟然都是苏妘在照顾,简直不可思议! “荒谬,太荒谬了。”苏老夫人心胸气短的,再听下去,她觉得自己怕是要被气死,拉着嬷嬷走了。 苏鸿鹏重新坐下之后,看向翠珠道:“割了她的舌头,发卖了。”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 这婢女知道苏家那么多丑事,以防万一,还是割了舌头为好。 翠珠一听,吓得双目一瞪,直挺挺的吓晕了过去。 苏向炎的侍卫站出来,将人给拖走了。 林氏和苏雨曦抱在一块儿,泣不成声的,苏鸿鹏揉着太阳穴,看着那母女两个,“你,你——慈母多败儿啊!”他盯着林氏,“要不是你,我对妘儿哪有那么大的偏见,那分明是个聪明懂事,又乖巧的孩子,你看看现如今,咱们苏家都成什么样子了。” “老爷怎的全部怪我,当初谁不是都喜欢……”都喜欢苏雨曦啊! 雨曦是老道士说的天生凤命啊! 谁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分明,分明就苏妘那死丫头是灾星,是她改变了曦儿的命运……” 苏鸿鹏差点一口气没能上来,“她到底做了什么?就是灾星?” 林氏嘟哝道:“她替嫁之后,非但不绑着家里,非要让雨曦嫁娶平遥王府,断了曦儿的凤命,这下连咱们苏家都受到连累,她不是灾星是什么? 让她替嫁,不是老爷你拍板的吗?” 苏鸿鹏努努嘴,一脸怒气,站起来朝着林氏的来脸扇了下去,“妇人误我啊!” 林氏捂着,愤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抱着苏雨曦一起哭了。 苏向炎看着这乱糟糟的,头一次觉得,苏家这些糟心事,比大理寺的公务还要复杂烦人。 “事已至此,特别是项阳,他应该知道当年救他的,照顾他的人是妘丫头,而不是她!”苏鸿鹏指着苏雨曦怒道。 第87章 想法子让他休妻 苏雨曦浑身发颤,看着父亲那样愤怒的眼神,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但,也是这一刻,压在心头的石头,似松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我,我就知道,你们都抛弃了我,你们都要抛弃我……”苏雨曦哭着说。 苏鸿鹏抬起手,巴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只道:“你知不知道你错得离谱?” 苏雨曦连忙往林氏怀里钻,整个人都要脱力了一般。 林氏抱着她,恨铁不成钢却又心疼,那么优秀的孩子,到头来竟然是这般下场。 苏向炎清了清嗓子,对着苏鸿鹏说道:“这件事情的确要告诉大哥和三弟。 不过眼下,大哥,三弟正在剿匪关头,家里的事情还是先瞒着,等他们大胜归来,再告诉他们比较好!” 苏鸿鹏气得胸腔都要炸了一样发疼,伸手捂了捂心口,指着苏雨曦道:“你这个逆女,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没、没有了。” 看她那娇弱的样子,到底是心疼着,宠着长大的孩子,苏鸿鹏也不忍继续责备。 可是,想着苏家好好的一盘棋,竟下成了这样,对苏雨曦再也疼爱不起来了。 “你,回平遥王府好好过日子去吧。”苏鸿鹏说完,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戎马半生,背脊直挺,可今日,他佝偻着撑在桌案上,双目无光。 苏雨曦心中委屈不已:“爹爹,别赶我走,我不想回平遥王府,我不……” “你已是平遥王妃,皇上赐婚,不回去你要做什么?” “可是,那个平遥王他,他……” “他是老了一些,但,谁让天意如此?” 苏雨曦被噎着,平遥王的荒淫她说不出口,只一个劲的哭,“我在娘家住一段也不行吗?” 那平遥王一事无成,不过是会投胎,得了个世袭的爵位,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偏生,他还荒淫无耻! 苏鸿鹏平静了下,也没说什么,便走了。 “爹爹……”看苏鸿鹏走得那么决绝,苏雨曦又看向苏向炎,“二哥哥,你帮帮我,我要和离,不让他休了我也行……” 苏向炎道:“并非不帮你,皇上赐婚,不可能和离,除非平遥王自己去请旨休妻。” “他,他不可能去请旨的。” 苏向炎对苏雨曦,苏妘都没有什么特别偏爱,只道:“那就想法子让他休妻。” 让他想休妻? 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林氏哽咽着,“炎儿,就没有别的法子?” “平遥王,再不济也是苍云国的皇族,是世袭的王爷,能有什么法子?” 林氏瘫了一样,看向苏雨曦,“我可怜的女儿……”话音未完,眼泪骨碌碌的就滚落脸庞。 苏向炎忽然想起了苏妘的控诉。 当初,苏家人让苏妘去替嫁时,何曾有一个人为苏妘的未来掉过眼泪吗? 没有! 别说掉眼泪了,连担忧都没有吧…… “其实,苏妘也很可怜。”丢下这句话,苏向炎便走了。 林氏和苏雨曦愣了会儿,目送苏向炎离开之后,苏雨曦委屈道:“她哪儿可怜了,那淮南王虽然毁容了,残疾了,可是对她无微不至,言听计从,哪像我,那平遥王根本就是个混蛋畜唔……” “曦儿,不可胡言。”林氏捂着苏雨曦的嘴,“他如今是你的夫君,你们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如何都要尊敬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呵呵……”当初,所有人劝苏妘替嫁去淮南王府的时候,也是这样劝的。 她在平西王府生不如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撑腰。 难道,他们对自己的宠爱都是表象吗? 失去了价值,就像抹布一样丢掉,呵呵,她现在跟苏妘有什么区别? “曦儿,忍着吧,好歹你也是平遥王妃,当好主母,好好活着,女人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林氏抹着眼泪,看着最宠爱的小女儿,心痛不已。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又不能代替她受苦。 苏雨曦看着林氏,“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抓紧生个嫡子出来,你才有依靠,否则,平遥王这年纪他要是没了,你可怎么办?” 嫡子? 她不过是继室。 何况,平遥王从未想过让她怀孕,怎么会让她生下混淆血统的孩子…… 每次事后,吃的那些避子汤,光是想着就觉得苦不堪言。 苏雨曦想着,能在娘家避祸多久,就躲多久。 谁知道,第二日,平遥王就亲自来接了。 这次,平遥王倒是很给面,像个女婿样带了礼物上门。 苏鸿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在书房根本没出来见面,一切都是林氏接待打理的。 苏雨曦嗫喏道:“母亲想我得紧,妾身住几日再回去好吗?” 平遥王微微一笑,肥肥的脸上起了褶皱,“本王也想念王妃啊。” 林氏只觉得这话分外轻佻。 却又说不出什么理来,只让苏雨曦跟姑爷回去了。 苏雨曦跟着平遥王回去之后,苏鸿鹏就过来见了林氏,“你去淮南王府一趟,看看妘儿,她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都尽量满足……呵!” 话说了一半,苏鸿鹏就气笑了。 当初,为了摆平苏雨曦与萧御厮混的事情,为了苏家颜面,也为了不被牵连,苏家的财产,连同苏向炎的外宅都一并卖了,如今还差平遥王将近五百黄金! 他们现如今,哪有能力去满足苏妘什么? 顿了顿,苏鸿鹏话音一转,“去看看她,有时间就多回来走走,还有……淮南王,若他愿意,一并请一请。” 林氏擦了眼泪,“你莫不是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妘丫头如今高高在上,哪儿还肯回来?” “你不去怎知道?” “之前去请的还少吗?” 苏鸿鹏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言以对,看林氏对苏雨曦更为偏袒,说道:“咱们欠妘儿的,要补偿……” “她如今贵为淮南王妃,淮南王对她那般好,用不着我们关心担心,倒是曦儿,她在平遥王府过得很不好……” “为什么过得不好?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若不是平遥王包容着,她就该浸猪笼,苏家,也要跟着倒霉!” 第88章 迟来的亲情比狗贱 苏鸿鹏这句话怼的林氏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嘟哝着,“本来嫁给平西王世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不是苏妘搞鬼……” “她搞了什么鬼?给曦儿请婚的人是端贵妃,与她什么关系?”这件事,分明就是端贵妃对他们让妘儿替嫁的报复! 只牺牲苏雨曦一人,没有动苏家,已是端贵妃的仁慈了。 想着这些破事,苏鸿鹏都头疼,他吩咐了几句林氏,便转身走了。 这日。 萧陆声下朝之后,就和苏妘在房中擦药,拄着拐杖练习走路。 简顺来敲门,说苏家的苏夫人林氏来拜访。 萧陆声看向苏妘,“见吗?” “没什么好见的,”见那些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就跟她说,我与苏家早就恩断义绝,往后真的不必来往了。” 简顺清了清嗓子,只觉得王妃果真够绝啊! 虽然她对王爷很好。 但,从王妃对苏家人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她真的恨透了苏家让她替嫁这件事情。 哎…… 王爷心头怕是又要不好受了。 退下前,瞄了一眼萧陆声,发现王爷正在看他,还看到了他一脸怜悯的表情。 简顺瞬间精神抖擞起来,王爷是什么人,要他来怜悯? 怕不是这条命太硬了! 二人之间的美颜官司,苏妘自然看在眼中,见简顺一走,苏妘就问萧陆声道:“王爷,可会觉得妾身太过绝情?” 萧陆声道:“不,有时候绝情也挺好的,不过……”他看着苏妘,温声道:“妘儿待我可不能如此绝情。” 苏妘道:“除非你欺我、辱我。” “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会欺你,辱你。” “王爷真好。” “叫夫君。”他不厌其烦的纠正她。 苏妘一笑,“是,夫君真好。” 那简顺亲自去回话,远远的就看到苏林氏站在大门口。 “苏夫人。”简顺给了最基本的礼仪。 林氏微微颔首,“妘丫头人呢?”她都亲自上门来了,还是不见? 这苏妘怎么敢如此不孝! 简顺道斟酌了一番,一字不差的,用苏妘的原话同林氏说了。 林氏听到这话,双目圆瞪,“她还要闹多久?世上哪有不是的父母?” 简顺抱着手,微微笑着,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正他是传话的,一字不差,没什么问题。 “你让她出来……” “苏夫人,这个小的可办不到,王妃的指示就是这样的。” 林氏气笑了,看了看一旁陪着她前来的嬷嬷咬牙道:“瞧瞧,我养了个白眼狼。” 简顺清了清嗓子,“狼回头,不止报仇,也有可能报恩,所以,别侮辱无辜的狼。” 很明显,王妃就是让苏家的人伤透了心。 “你这奴才……” 简顺瞪大眼,虽然王妃对苏家人,对她生身母亲不怎样,但,他还是不能对苏夫人如何。 只深呼吸几口气,将气咽了回去,“苏夫人请回吧,王妃说得,早就与苏家的人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让她把那条命都给我才行!”说着,林氏从嬷嬷手中将礼盒拿过来,塞进了简顺的怀中,“她那条命是我和老爷给的,你问问她是不是要还? 你就告诉她,她会医术,那些药是她制的,全府都知道了,从前委屈了她。 她爹,亲自吩咐让我来的,她若是还有半分骨血之情,就回苏家一趟吧。” “这……” “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样没良心,真是错生她了。”说完,就和那嬷嬷转身就走。 简顺看着林氏坐上马车,目送马车远去,这才看着手中的礼物愣神。 苏家上回赔了不少钱,还有钱置办礼物? 回到主院,简顺将方才的事情叙述一遍,规规矩矩的奉上礼盒。 苏妘看都不看一眼,“迟来的亲情比狗贱。” 简顺:“……” 萧陆声:“妘儿所言极是。”他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罐花茶。 “是茉莉花茶。” 苏妘呵呵一笑,没差点哭了,“我从前托了苏雨曦的福,吃过几次茉莉花茶,次次都肿了脸,她居然给我送茉莉花茶。” 顿了顿,苏妘淡淡道:“茉莉花茶是苏雨曦最喜欢的花茶。” 萧陆声听得心疼,问道:“妘儿喜欢什么茶?” “菊花茶,降火。”喝过一次,那味道比花茶好多了。 “为夫记住了。”男人温柔的说。 苏妘看向萧陆声,他微微笑着,那‘为夫’两个字当真是悦耳。 就是一旁的简顺都不自觉地垂头,眼观鼻,鼻观心,嗯,王爷对王妃是真爱! 萧陆声看向简顺,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儿碍眼,于是将花茶丢给了他,“王府承受不起苏将军府的礼物,还回去吧。” 简顺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简顺出去之后。 苏妘就给萧陆声针灸、按摩,按着按着萧陆声忽然凑过来亲了她一口。 “王爷……” 萧陆声笑着,将面具摘下来,“妘儿的唇太甜了,我总控制不住。” 苏妘羞得低下头,她觉得自己和萧陆声的夫妻关系也太顺利了些。 特别是有了那种事情之后,两个人相处起来,又羞又腻。 按了一会儿,苏妘满身大汗,让清宁打了热水进来。 等下人都出去之后,苏妘去了浴室,萧陆声推着轮椅尾随而至。 苏妘鼓着腮帮子,“王爷……” “今天我还没洗。” 苏妘宽衣的手顿了顿,“那妾身伺候王爷。” “不,”他一边宽衣,一边说道:“一起洗……” “一,一起……” “你不愿意?” 她不是不愿意,而是,上次那件事之后,真的没办法直视他的身体。 萧陆声看她红的滴血般的脸,下定决心,“好吧,你先洗。” 然后推着轮椅走了。 苏妘看着远去的背影,透过屏风能看到他到了炕上,拿了本书在看。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萧陆声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目光放在了他拿着的书上,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拿反了。 看到之前放置在小杌子上的铜镜,他拿过来看自己的脸,还是从前那样硬的轮廓、眉眼。 被毁的肌肤,已经能看到恢复了许多。 恢复容貌,站起来这一天不会太遥远,但,他总怕妘儿离自己太远。 第89章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王爷……”苏妘洗好出来,发现萧陆声拿着书籍发呆。 很明显,他的心思不在书上。 大白天的,他想什么发呆呢? 看到男人抬眸看她,苏妘莲步轻移走到他跟前去,素手带着澡豆的清香过去将他手中的书转了下,“王爷在想什么?”书都拿反了。 萧陆声有几分窘迫,苦笑下,“你洗好了?” 苏妘点头。 “妾身去让清宁换水……” 萧陆声道:“等会儿吧。” 苏妘有些不解,“方才王爷不是说要洗澡?” 方才她给自己按摩,大汗淋漓的,所以想和她一起洗,而现在…… 萧陆声道:“不必多此一举。”说着推着轮椅,拿了拐杖来。 看他起身,苏妘下意识的要去扶着。 只是,她慢了一步,男人自己已经站了起来,拄着拐杖站在她跟前。 高大的身躯像是能笼罩她一般。 苏妘仰起头,发现自己还不到他肩膀,笑道:“王爷小心。” 萧陆声轻‘嗯’了一声,如初学者那般步路蹒跚,便是跟着他走,也能看到他因为努力走每一步,那双撑在拐杖上的手青筋暴凸。 她陪着他走了几刻钟。 男人神色坚定,但,衣袍都被汗水打湿了。 苏妘看着很心疼,可,想要重新站起来,除了针灸、吃药、擦药之外,忍痛复健是他唯一的办法。 “王爷,”苏妘喊住男人,拿着手帕过去,踮起了脚尖,“歇会儿吧。” 萧陆声微微愣了下,俯身下来,让她给自己擦汗。 苏妘一边擦汗,一边道:“不急于一时,短短一个多月,王爷能拄着拐杖走个三五步,已是天大的幸运了。” 冰冰凉凉的手帕擦在脸上,带着少女独有的清香气息,萧陆声的心情极好。 他点了点头,“我得听大夫的。” 说话间,苏妘也收回了手,捏着帕子问道:“王爷想吃什么,我让给清宁去准备一些茶点。” “吃……”萧陆声很认真的去想一样,在苏妘期盼的目光中看着她,他最想的是和她做亲亲抱抱的事情,犹如那晚,他伺候她那样。 这件事不提还好,一提,她都要羞得躲着自己了。 “嗯?” “妘儿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苏妘愣了愣,捏着帕子出去,让清宁准备茶果点心。 准备转身时,看到疏影急冲冲的前来,“王妃。” “卫大人有急事找王爷?” “算不得大事,与王妃有关,属下便同王妃说吧。” 不等苏妘回答,疏影就继续道:“方才羽七带了羽十七的消息来,苏家昨日处置了一个丫鬟。” “一个丫鬟?” “是,那丫鬟是苏雨曦的贴身婢女翠珠,她被割了舌头,直接丢去了官牙。” 车轱辘的声音传来,男人的声音也传来道:“是怕她在外胡说八道,所以割了舌头吧。” 疏影对着苏妘身后的萧陆声行礼,“回王爷,应是如此。” 苏妘叹了一声,“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不过翠珠也不无辜。”顿了顿,“难为她一早就来送礼了。” 许是因为苏家的人知道了苏雨曦那些事情,苏向炎,又或者是苏鸿鹏让她来略表歉疚的? 想着,苏妘觉得心口挺疼的。 明明都是她生的女儿。 怎么苏雨曦就那么宝贝,而她就那么的烂贱呢? 哦,不,苏家人可恨,但写这本书的人不可恨吗?什么三观写出苏雨曦、萧御这样的男女主角来? 自己虽然只是书中的炮灰,可是,那些血粼粼的前世,还有今生想着不公平就会心绞痛的感受都是真实的! 可笑又可悲的书中人! “那这翠珠要买回来吗?”疏影问道。 萧陆声看向苏妘,“要买回来吗?” “她一个哑巴,买回来做什么?”便是她在外边能做点什么,那都是苏家人、苏雨曦这些人的黑料,能说她什么吗? “夫人说的有理。”萧陆声认同苏妘的说法,然后让疏影下去了。 他又那样叫她夫人了。 该不该说,萧陆声笑着称呼她妘儿、王妃、夫人,每一个称呼都叫她觉得很动听。 苏妘觉得,再这么下去,她都要被萧陆声的温情给蛊惑了。 官牙。 一身素色月牙袍的少女戴着白纱帷帽问牙人,“有没有价钱低,手脚麻利,但却不会吵人贱奴?” 牙人一听,笑眯眯的道:“哎哟,巧了,还真有一个,简直就是为姑娘量身定制的。” 少女若有所思,“哦?带来我瞧瞧。” “好,姑娘稍等。”牙人说话间,对着手下挥了挥手,没多会儿,翠珠就被人抬了出来。 “这是要死了吗?”少女声音清脆,带着些怜惜的口吻。 这牙人看不到少女的容貌,只道:“没死,只是昨日让人割了舌头,疼得厉害。” “好生可怜。”少女淡淡的说,“这人要多少钱?” “三两银子即可。” “好,阿大。”少女喊了一声,离她不过五步远的精壮男子走了过来,掏了钱给牙人。 翠珠疼的连口水都不敢咽,撑着一口气抬眼看了那少女一眼。 只可惜,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纤纤身姿,很是妙曼。 听方才口吻,这姑娘应该很心善吧,但愿这回,她能有个安稳的生活。 办理好奴契这些,那个不善言辞,却健壮的男人阿大扛着翠珠,就跟着白衣少女走了。 马车的銮铃叮叮当当,等翠珠醒来时是躺在一张床上的。 而床前,少女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没有戴帷帽的脸美得不可方物。 而这张脸美得不可方物,竟与苏妘有个八九分相似。 “你醒了?”少女轻轻柔柔的说,看着翠珠薄唇轻启,只道:“识字吗?” 这声音…… 这声音和苏妘不一样。 仔细看,少女和苏妘还是有区别的,她看起来乖巧可爱一点。 翠珠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她跟着苏雨曦,还是认识几个字,但是认的不多。 “从今日起,我会给你请个教书先生,你要努力学习……”顿了顿,少女这才直视翠珠温柔的问道,“你会好好学的,对吗?” 第90章 娟绫 翠珠瞳孔巨变,随即撑起身子在床上给少女磕头,啊啊啊的发誓,一定好好伺候主子。 少女慈笑着,“你不必说了,一个字都听不清楚。我让阿大给你熬了药,等会儿喝了,再把这个敷在舌上。” 她拿出一瓶药给翠珠,“一定要好起来啊。” 翠珠磕头,她会的,这个主子那么好,她一定会好起来,好好伺候主子的。 当接过药瓶,翠珠看着十分熟悉,这不是万安堂里售卖的药膏吗? 她颤巍巍的握着药瓶,心中又苦又委屈。 当听见苏鸿鹏说要割了她舌头发卖的时候,她还未来得及求救,就晕厥了过去。 巨痛中醒来,舌头没了,人在官牙。 正想着,那少女去了梳妆台卸妆,没多会儿,她再回头的时候,翠珠吓了一跳,她分明一点都不像苏妘,反倒是有些像——像平西王王妃。 翠珠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姑娘手艺如此精湛不说,还当着她的面毫不掩饰…… 不,自己都成哑巴了,还能说什么? 倒是这少女,她刚刚说要请教书先生来教她读书认字,可她买自己的时候,明明说了要能会保守秘密的下人。 她是个哑巴,不识字才能更好的保守秘密吧? 那她的秘密难道就是会易容术? “娟绫……”外头有个年龄稍大的妇人在喊。 少女应了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口脂,“诶。”就起身去开门了。 簪花的妇人一身华服,但看着不怎么正经。 就在翠珠怀疑的时候,娟绫对着妇人福了一下,“妈妈,叫我作甚?” “我的儿,人带回来了?” 娟绫‘嗯’了一声,“带回来了。” “好,主儿要见你呢。” “见,见我?” 娟绫看了翠珠一眼,“你安生养伤,以后就安心跟着我。” 翠珠点头。 从未见过主子对下人这么温柔的,张着嘴,除了啊啊啊的声音,什么也发不出来。 娟绫去了百花楼三楼最末的房间。 肥硕的中年男人喝着小酒,看到娟绫过来,便上前来搂着,“乖,听说你带了个人回来?” 娟绫扑进萧衡的怀里,娇媚的道:“爷,我不过是买了个下人回来。” “柳妈妈说那可是苏家发卖出来的丫鬟。”萧衡怀疑的说。 娟绫一皱眉,“啊,这我可不清楚,不过是个下人,爷也要过问吗?” “好好好,不过问。” 男人的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渐渐的,一些声音代替了男人的询问。 娟绫也松了一口气。 她替世子带了个人回来,要是让萧衡知道了,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云歇雨住。 萧衡捧了捧肥胖的肚子,一脸餍足的模样,“要是她们能有你这般会讨人欢心该多好。” 娟绫皱眉,“王爷这是故意揶揄奴家吧,你那些王妃、侧妃,贵妾哪个不比妾身高贵?” “高贵?她们都是什么玩意儿,而你……”男人勾着亲了一口,“我只想自己藏着玩儿。” 少女媚眼如丝的笑了一下,敷衍道:“这么说来,王爷带娟绫最好。” “当然。”他可舍不得便宜别的门客,松开少女之后,他喟叹道:“本王得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是,奴家送王爷。” 二人说着,娟绫送他到门口。 她站在栏杆上,眼看萧衡果真走远了,才舒了一口气,一回头,发现世子萧止跃站在房中。 “世子爷什么时候进来的?”娟绫眉目含情,走到他身边,想抱他还是算了。 萧止跃一把将人揽在怀中,“你含情脉脉送他走的时候。” “谁含情脉脉了?” “本世子都吃味了。” “瞎说,我不过是装的。” “那绫儿现在可是装来应付我的?”萧止跃搂着美人腰肢问。 娟绫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下来,“奴家为了世子牺牲良多,世子竟不信奴家。” “哎哟,别哭了,别哭了,我都信你。” “算了。”她抹了眼泪,“你要的人,我买回来了,刚才你父王还问了。”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随便买回来的,他也没说什么。” “那就不碍事。” “世子,你能告诉我,苏雨曦的婢女,你为何要去救?” 萧止跃道:“她不是天生凤命吗?只有知道她所有的秘密,或者让她为我所用,谁说我平遥王府世代都只能是窝囊废呢?” 娟绫呸呸呸几口,“胡说,世子雄才伟略,乃是有大智慧,大抱负的人。” “绫儿,若我真有那一天,我绝不负你。” “可我——不配,”她瞬间神情落寞下来,只道:“若真有那一天,我只求世子偶尔能想起奴家,来看看奴家就好。” “胡说,到那时,我时时刻刻都要看着你,绝不与你分开。” “是,只要世子不嫌弃,奴家绝不会离开世子的。” 两人说着,萧止跃要吻下来,她推拒道:“改日吧。”她觉得自己身上都是别的男人的味道。 这个时候,和他温存简直就是玷污他们的感情。 萧止跃知道她想什么,避讳什么,苦笑一声,便抱着她没再说什么了。 ———— 翌日。 羽七亲自来说翠珠的去向。 萧陆声摸着下巴,“被青楼的姑娘买了去?” “回王爷,正是。” “那你让人查一下,百花楼是何人产业。” “不过是个丫鬟,百花楼那种地方,不就是喜欢光做事,不说话的下人吗? 王爷何必浪费羽七他们的时间?”苏妘端着茶点进来,“以后,翠珠的事情,不用理会了。” 羽七看向萧陆声。 萧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扶手上,最后点了点头,“那就听夫人的。” 羽七抱拳,“是,属下告退。” 等羽七一走,萧陆声笑道:“妘儿,我觉得最近你有些凶。” “妾身凶?”苏妘万万想不到,“怎,怎么会?妾身以后一定注意言行。” 说着,苏妘连忙福了一下。 萧陆声连忙将人扶着不让她行礼,“我喜欢妻管严。” 苏妘愣着,让他一句话弄得脸红耳赤的,“王爷……” 她娇嗔一声,萧陆声越发的开心,“真的,你只要多与我说话,多管管我,我就开心。” 第91章 我尝到了,很甜 苏妘张了张嘴,有些隐忍的无语,“妾身哪儿敢管王爷。” “你得敢,不然,往后的日子,多无趣啊。” 苏妘看着他,他是认真的吗? 这么好的萧陆声,竟然让她得了便宜? 心脏像是病了一样,怦怦怦的跳的厉害,像是要震破胸腔跳出来一般。 “嗯?” 他追着她问。 苏妘红着脸,“妾身只想伺候好王爷,别的不敢越界。” “好好好。”萧陆声觉得,他还是不要提了,妘儿自然流露出来的,才是最宝贵的。 三月末。 萧陆声下朝后,就带了礼物回来。 看着一提篮红彤彤、两三颗一团的荆樱(樱桃),苏妘诧异道:“不知不觉,荆樱都熟了。” “嗯,这鲜红的荆樱鲜嫩可口,很甜,我想着夫人可能喜欢。” 苏妘道:“妾身喜欢。” 萧陆声将竹编的篮子递给清宁,“去洗了,给王妃拿来,多余的,自己分了。” 清宁看着一篮子的荆樱,玲珑剔透的,只觉得嘴里已经又酸又甜了。 哦,不,王爷带回来的荆樱鲜红欲滴,肯定特别甜,不酸。 “奴婢替所有人谢王爷,谢王妃赏赐。” 萧陆声挥挥手。 这荆樱放不得,与其放坏了,不如让下人们也尝尝。 没多会儿,清宁洗好了荆樱送过来,再一次替下人们谢恩。 “她看起来好像很开心。”萧陆声坐在炕上,一手撑在杌子上,一手拿了颗嘟哝着。 “自然,王爷寻常都冷着脸,近来笑容多了,亲自买的东西还赏给她们,能不开心吗?” “原来如此,”看苏妘刚吐出一颗核,连忙送了一颗到她唇边,“多亏了夫人,她们才这么幸福。” 苏妘嘴唇翕动着,然后看着男人将荆樱塞进她嘴里,然后动了动嘴,吃着甜美的汁水。 “好吃吗?” “好吃。” “很甜吗?” “王爷尝一口就知道了。” 萧陆声盯着她的唇,大手一勾,就将少女揽过来吻上了那如樱桃般红的唇,深深浅浅的尝了两遍,“真的好甜。” 苏妘抿着唇,看着两人暧昧的距离道:“王爷,现在是白天。” “屋里没有外人。” 好吧,她觉得论厚颜无耻,还是比不过萧陆声的。 不过,她觉得萧陆声说的也不完全错误,他的唇,像是带着某种魔力,比樱桃还可口。 而且,他的吻和气息,不过星星点点,就能让她身子软下来。 此刻,若不是双手坚强的撑在杌子上,她都觉得自己要软在炕上了。 越想,脸越红。 而近在眼前的那双深邃的眸子格外的清澈。 “妘儿,吃荆樱啊。”男人好听的声音喊她,反应过来时,他的另外一只手又拿了两颗喂到了她唇边。 少女衔住一颗,正准备去吞另外一颗时,男人的唇又过来抢食。 软软绵绵的吻,有着荆樱的香甜。 他大力的,像是不止要将她口中的荆樱抢走,连空气也要抢走一般。 她嘤咛几声。 “王爷,王爷,妾身,妾身快不能呼吸了。”她娇羞着,脸红的一塌糊涂。 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粗重的喘息两口气,拿红了的耳廓去蹭她的唇,“妘儿说什么?” 苏妘低声道:“妾身快不能呼吸了。” 萧陆声满意的笑了笑,然后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两人四目相对,“不会的,我会仔细着,不让妘儿有危险的。” 谁家亲嘴还能亲出人命的? “我尝到了,很甜,特别甜,再这样喂我好不好?”男人殷切的期盼着。 他就是想一点一点的取代萧御在苏妘心目中的地位。 萧陆声知道,自己这辈子的执念,或许不是什么皇位,而是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的真心真情。 苏妘没有回答。 但是,当他拿了樱桃给喂她的时候,少女张了嘴,媚眼如丝般凝视着他,等他去采撷。 萧陆声笑着摘了面具,那张脸就在眼前,虽然还有些疤痕,但,那双眼,那高挺的鼻梁,脸型轮廓无一不是完美。 她知道,这张脸总会恢复八九分的。 男人的脸在眼前越放越大,然后咬着她唇角挂着的荆樱轻轻一扯,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让人心情愉悦,“很甜。” 苏妘也道:“嗯,很甜。” 萧陆声笑着说:“荆樱再甜,”缓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及夫人的嘴甜。” 苏妘真的觉得尴尬死了。 可是想着他们是夫妻,他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取悦自己,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光阴如梭。 一晃就已经立夏了。 初夏的时节,又有了很多的水果。 李子、桃子。 连梨落院里面的梨树都结了果子。 而萧陆声的脸晃眼看去也都好了。 第一个发现的还是简顺。 看着萧陆声那张脸,简顺只觉得眼花了一样。 “王王爷……” 简顺变成了一个结巴,双目圆瞪,不可思议的看着萧陆声,“好了,王爷的脸真的好了。” 说着他往主院的方向看了看,激动的说道:“王燕奴才非得去给王妃磕个头,要不是王妃,奴才,奴才真的恐怕这辈子都看不到王爷恢复原来的风姿。” “没出息的样子。”萧陆声嗔了他一句,“这件事连父皇母妃都不知道,你那张嘴闭紧一点。” “那疏影清宁呢?” 萧陆声拿着铜镜看了看脸,扬声喊了一句,“疏影。” 书房外的疏影闻声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萧陆声之后,和刚才简顺的反应没什么差别。 简顺激动的要掉眼泪,“疏影你看咱们王爷,咱们王爷的脸终于恢复了。” 疏影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最终他没有像简顺那样掉眼泪。 而是抱拳恭喜道:“属下恭喜王爷,”又想到了什么,“王妃真是功不可没,王妃真是王爷的福星,是整个王府的福星。” 萧陆声不置可否,“的确如此。” 简顺一个劲儿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呀,谁能想到太医院都搞不定的,竟然让王妃把王爷的脸治好了。” 疏影笑了一声,看着简顺说道:“还有一件事你还不清楚。” “何事?”简顺一脸的莫名,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疏影。 “这到底是什么事儿?”简顺莫名的觉得肯定是一件大事。 第92章 狗男女 萧陆声对着疏影点了点头。 疏影这才对简顺说道:“王妃一直都在治疗王爷的腿,你知道吧。” “这件事整个王府都知道呀。” 简顺想了想继续道:“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王妃在给王爷治腿啊,但是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嘶……不会不会是,王妃真的把王毅的腿治得有效果了?” 疏影道:“你总算反应过来了。” 简顺有一种失宠了的感觉。 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此时,萧陆声站了起来,他一双手撑在案上,对二人说道:“本王也是今天才发现,现如今可以扔掉拐杖走个两三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围着桌案走了几步。 疏影,简顺二人纷纷行了大礼,“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这件事王妃还不知道,你们嘴巴给我闭紧点。” “是王爷。”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 萧陆声坐上轮椅,疏影过去推着,“王爷可是要去见王妃?” 萧陆声点了点头。 简顺说道:“王妃还在梨落院为王爷制药呢。” 听到简顺的话,萧陆声并不觉得奇怪。 她总是那样恬静温和。 只是想着苏妘,他都觉得心情特别好。 平遥王府。 自从立夏以后,平遥王萧衡就一病不起了。 他那两个门客来看望过他几次,就让世子萧止跃给赶走了。 “从今往后,休要让这两个人出现在平遥王府。”萧止跃对着大门的侍卫说道。 “是,世子。” 那两个门客对着大门作揖,很是遗憾的样子,欲言又止几回,“愿王爷早日康复。”并肩离去了。 门客前脚刚走。 苏雨曦就在丫鬟的簇拥下出来。 萧止跃对着她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母妃。” 对于他的称呼,苏雨曦并未计较,谁让她的确是平遥王妃,而不是平遥王世子妃呢? “世子,那两个门客,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萧止跃看向苏雨曦,“母妃的意思是?” 她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如果让这两个人出去乱说一通,她哪还有脸走出平遥王府? 看她不说话,眼神狠厉,萧止跃道:“母妃的意思,我知道了。” 两人说着回了王府。 萧止跃要去看望父王,便同苏雨曦一起来到了主院。 二人前后脚到。 萧衡咳出了血,他看着走进来的二人,眼神已不复震惊,“你们,你们两个孽障!” 原本肥胖的男人,不过一两个月时间,脸都瘦得脱相了。 苏雨曦拿起桌上的汤药朝萧衡走过去,“王爷看起来精神很好,看来这个药的效果还是很好的,止跃过来服侍你父王服药啊。” 萧止跃淡漠着走过去,直接将萧衡控制起来。 苏雨曦看准时机,将药全部灌了进去,黑乎乎的药汁一半进了萧衡的肚子,一半流得到处都是。 啪! 她一巴掌打在萧衡的的脸上,“废物,吃个药都要人喂,你嘴巴是长了漏洞?” 萧衡咬牙切齿的吐了一口血,咒骂道,“贱人,逆子!放本王出去。” “去哪儿?告御状吗?” 苏雨曦呵呵的笑着,“你这个样子,怕是出不去王府了,虽然你待本宫不好,但你放心,本宫这段时间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棺椁,必不会羞辱了你平遥王的脸面。” 脸面。 王府出现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狗男女,他还有什么脸面。 只是,萧衡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本王?”他看着萧止跃问。 这么久了。 他一直想不通,唯一的儿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萧止跃神色瞬间沉默了下去。 苏雨曦见状,有几分后怕,她害怕萧止跃临时后悔,于是说道:“你休要再问了,你这样无耻的人,他以你为耻。” “是吗?”萧衡不死心的问,许是太虚弱,撑起的身子倒回了床上,“是这样吗?” 这一次,萧止跃没有再沉默,而是点头道:“是。” “为什么?” “因为你荒淫无度,因为你害死我的母妃,如果不是你,母妃岂会自戕?” 萧衡道:“她会自戕还不是因为做了错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先荒淫在前,所以母妃才报复在后,为什么你可以点火,而母妃不能点灯?”萧止跃苦笑着,“你知道为什么你生了十一个女儿,独有我一个儿子吗?” “为,为什么?”萧衡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止跃。 萧止跃嘴唇微张,极尽凉薄的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种。” “你!你说什么,你噗!!!” 萧衡气急攻心,气得口吐鲜血,将刚刚喝的药都给吐了出来。 苏雨曦震惊不已,她以为萧止跃只是单纯的心善,然后被她诱惑到了。 谁知道,竟然是这样。 “你胡说,不可能,不可能!”萧衡双目圆瞪,既不甘心,也不相信。 “为什么不可能?你以为母妃为何突然回心转意,不在乎你那么龌龊的与人三四人行?” “可我从未让她……” “你没有让她这样就是大恩大德了吗?恶心!” 萧衡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苏雨曦害怕的躲在萧止跃的怀里,“止跃,我怕。” 萧止跃安抚着,“不怕,他命不久矣。” “你你狗狗男女!”萧衡又喷溅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喘着粗气,身子越发的软,连手都抬不起来,只一双愤恨的眼睛瞪着萧止跃,“不,不是,你骗,骗我的,那个狗男人是谁?” 萧止跃冷哼一声,“你猜?”冷漠的睨了他一眼,便揽着萧雨曦走了。 回到偏院。 苏雨曦蹲在萧止跃的跟前,“刚刚吓死我了,止跃,他要是死了,我们真的没事吗?” “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苏雨曦松了一口气,“嗯,我多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可惜……” “无事,你乃是我母妃,这辈子,你都将站在我身边。” “是。”除了名分,不,她的人生如烂泥沟一样,能从萧衡的羞辱魔爪中跳出来,已是她幸运。 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萧御,最后不仅没有帮自己,竟在她大婚当日,送千金礼给平遥王萧衡,更让他对自己好一点。 呵呵,对她好一点。 第93章 她这次有备而来 “怎么了?”萧止跃问。 苏雨曦摇了摇头,脑海里,关于萧御的情分真真是没剩几分了。 犹记得嫁入平遥王府那天。 苏妘含沙射影的与萧衡说了一些她和萧御关系匪浅的话,后来,萧御又送千金让萧衡对自己好。 呵,对她好。 任她如何狡辩,都没办法打消萧衡的怀疑。 所以,新婚第二日,她就被迫伺候萧衡和他的两个门客。 现在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恶心至极。 萧衡就要没了。 苏雨曦看向萧止跃,“你,会嫌弃我吗?” 萧止跃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怎么会呢?” 她大胆的抱着他的腰身,“真的?” “真的。” “那我们……” “先不急,那老东西还在。” 苏雨曦有几分失望,明明她勾引了萧止跃,他也上钩了,可是,总没有到最后一步。 他是介意的吧? 怎么可能不介意! 但是,他能帮着她将萧衡这个畜生处置了也好。 想了许久,她说道:“你可曾听见过,我出生时,霞光满天,天降祥瑞的事情。” “知道。” “还有,老道士说我天生凤命,那个老道士是上一任的钦天监监正。” “监正?” “是,这件事情,我父亲、祖母都知道,所以,苏家一直都偏爱我,才让苏妘替我嫁入淮南王府。” 说到这里,苏雨曦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原本没有意外的话,我和萧御会成婚……谁知道,谁知道苏妘那个贱人,她不知道跟皇上,淮南王和端贵妃说了什么,竟让皇上赐婚,让我嫁给了你父王。” 越说,她越哽咽,说话都听不清了。 萧止跃为她抚平悲伤,“都过去了。”他说的很平淡,实则,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苏雨曦继续道:“你知道的,钦天监的卦几乎毫无偏差,我天生凤命,当今皇帝只有萧陆声一个儿子,偏偏这个儿子是个残疾,还毁容了,你说,皇位会落在谁家?” “若无意外,便是平西王府。” 苏雨曦冷嗤一声,“不,是你,止跃,你我在一起,你一定就是那个天选的真龙天子。” 萧止跃捂着她的嘴,眸光扫了一圈,“不要胡言乱语。” “我不是胡言,止跃……”她拉着男人的手,认真的道:“你救我于水火,我理应报答。” 她双目含情。 原本就长得不差的脸,刻意造作几分,瞬间显得魅惑丛生。 萧止跃看着她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问翠珠。”她勾引萧止跃,而萧止跃也给了她惊喜,竟然买下了翠珠。 虽然,她对翠珠没有什么真情实感,但,至少证明,这个男人是真的被她诱惑到了。 是诱惑到了吧? 萧止跃微微笑着,翠珠学习很快,已经能文字沟通了。 他前几日才去了一趟百花楼,已经问过翠珠苏家所有人的事情。 当然,其中包括苏妘和萧御、苏雨曦同萧御的事情。 而苏雨曦口中说的天生凤命一事,翠珠也确定确有此事,她曾亲耳听见老爷和苏老夫人谈过,苏雨曦的命就是上一任钦天监监正批的。 所以,当苏雨曦提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是信的。 “不过,翠珠现在话都不能说……” “没事,至少还活着。” 苏雨曦也装作很重感情的样子,“是呀,还好她还活着。” 萧止跃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苏雨曦认真的问道:“这次,你脱身之后,你其实可以去找萧御。”他在试探。 苏雨曦听见他这般说,还是很心动的。 但,她也了解萧御,知道平西王肯定不会让萧御娶一个残花败柳。 于是摇了摇头,“不,我这辈子,只跟着你了。” “只跟我?”他眼里亮了一瞬,天生凤命跟着自己,岂不是事半功倍! 果然,他等候多年,终于有了机会! “只跟你。”苏雨曦应声。 “你知道为何我那么心悦你,却一直不敢越雷池半步?” “我,我不知。” “除了你我身份有别,我怕你心里还有萧御,所以不敢让自己全身心的沉沦下去。”他说的动情,真诚得他自己都要以为是真的。 苏雨曦心中大为感动。 想到当初,她想抓紧萧御,然后求萧御帮忙,他却毫不犹豫的要了自己。 以至于在新婚夜,没有落红,她放荡的事情无从辩驳,让萧衡一直羞辱,让她…… “不,他都不管我死活,我怎么如此犯贱,还要想着他呢?” “好……” 男人说话的声音微微沙哑起来,捧着她的脸,“曦儿,永远都在我身边好吗?” “好。”她话音刚落,男人的唇落了下来,天雷勾地火一般。 她使出浑身魅力,只想迷住这个年轻的男人。 苏雨曦坚信,什么感情都是假的,只有抓住实质的东西才是真的。 即便不能成为萧止跃的妃子。 但,她母妃的身份,也能保证她一生衣食无忧。 一室凌乱。 萧止跃问苏雨曦,“你可还有什么瞒着我?” “不曾。” “好,过几天我带你见见翠珠,你们主仆也好久没见面了,等老东西走了以后,我就把翠珠给你要回来。” 苏雨曦微微一笑,应声道:“多谢世子。” 并不是翠珠对她多重要,而是萧止跃为她的付出,她觉得很满意。 翌日。 当苏雨曦听见下人说是初七,便收拾利落,乘坐马车往长安街去了。 果不其然,她看到苏妘又来义诊了。 老林大夫的小徒弟先看到苏雨曦,连忙去通知羽七和清宁。 二人往外边看去,只见苏雨曦被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 这一次,苏雨曦还带了五六个侍卫,一看就知道是有备而来的。 清宁小声问道:“羽七,你似乎是暗影卫出身。” 羽七‘嗯’了一声,“清宁姑娘放心,我一个能打十个。” 清宁抚了一下胸口,“那我就放心了。” “我去把人打发了。”羽七说着,就要出手,结果看到苏雨曦按照规矩,排在了最后一位农妇的身后。 清宁拉着他,“等一下,还是通知王妃一声,她这次有备而来,咱们不能理亏。” 羽七明白人言可畏的事情。 苏雨曦之前来闹,虽然王妃都胜出了,但是,依然有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 “苏雨曦在排队?她来找我看病?”苏妘听见清宁的话后,满脸震惊,她分明是来找茬的! 第94章 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是,这次不同于往日,她穿得光鲜亮丽,丫鬟仆人、侍卫一大堆,分明是有备而来的。”清宁慢条不紊的说道。 苏妘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从容的起身,“我倒要看看,她今日又来做什么。” 众人看到苏妘出来,纷纷亲切的喊着王妃,王妃万安的吉祥话。 她一眼就看到苏妘,后者眸光微亮,唇角挂着虚虚实实的笑意,眉头轻佻颇有几分得意的样子。 苏妘跟清宁悄声吩咐了两声,就回了内堂。 清宁神色微敛,走到苏雨曦的跟前,福身道:“平遥王妃请进吧。” 淮南王妃亲自准许平遥王妃插队,谁敢置喙? 只不过,今日初七,义诊的时间太宝贵了,外头都排成了长龙。 苏雨曦面带笑意的绕过长龙,只带了个贴身丫鬟跟着清宁进了内堂。 “王妃,平遥王妃到了。”清宁福身汇报一声。 苏妘看了苏雨曦一眼,“真是稀奇,好久不见了,平遥王妃如今……”她打量了她的穿着,果然如清宁说的那样,比前几次穿得周正,“过得似乎不错。” 苏雨曦皮笑肉不笑的,“托了姐姐的福啊。” “你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当了你那么多年的姐姐,什么好处都让你拿走了。” “可最后,不都还姐姐公平了吗?” “是吗?” “不是吗?” 苏妘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那你今日前来,就是来炫耀过得不错的吗?” “炫耀,我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过是来看看姐姐,日子过得有多好。”顿了顿,苏雨曦继续说道:“钦天监的监正几乎没有出错过,他既然说我是天生凤命,就不会差。” 听她这般说,苏妘不免有些奇怪,她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平遥王萧衡,那都是往上数四代的皇族后裔了,再过几代,王位都不一定能传承,怎么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只是…… 苏雨曦毕竟是执笔人手中的女主角,一般男女主角那都是有主角光环的,万一就逆袭了呢? 想着,苏妘就觉得有些心慌。 此时此刻,她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苏雨曦不死,她是不会安心的! “你,你干嘛?”苏雨曦发现苏妘不说话,那双眸子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 明白自己心中所想,苏妘释然一笑,“天生凤命……那不一定吧。” 说完,她看向苏雨曦,“还有事吗?” 苏雨曦张了张嘴,她原本是想看苏妘难看的脸色,谁料,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究竟是怎么了,总是做这种无趣的事情。 两人四目相对,苏雨曦败下阵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谁后悔还不知道呢。” 若是如前世那样心慈手软,成为苏雨曦的垫脚石,她才会后悔。 苏雨曦走后。 苏妘也没有心思义诊了,只得让老林大夫多辛苦,便回了府。 午后。 萧陆声下朝回来,看到苏妘,只觉得她今日心情似乎不好。 萧陆声遣散了所有人,才问道,“今天初七,你没去万安堂义诊吗?” “去了,又回来了。” “有事?” “苏雨曦去找了我,”她直视着萧陆声的眼,问道:“王爷,你说她和萧御会不会旧情复燃?” “妘儿……”萧陆声看着眼前的少女,如此关心前未婚夫,再如何大度也有些吃味。 “你就那么在意他会不会和苏雨曦在一起吗?” 苏妘点头,“她绝不能和萧御在一起,羽十一、羽十七还在盯着萧御吗?” 萧陆声道:“你想知道什么?”全京城,就没有他打听不来的消息。 苏妘道:“我只想知道,苏雨曦和萧御,他们暗中是否还有来往。” “只是这样。” “嗯,只是这样。”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这两个人可是核心人物啊,他们要是在一起了,翻身也不是不可能啊! 萧陆声并不知道苏妘的担心,只以为她还在意萧御,所以妒恨苏雨曦,不愿让苏雨曦得到萧御的宠爱。 越是这般想,他的心口就越疼。 哪怕他暗示自己,妘儿与萧御绝无可能了,她愿意和自己好好过日子,可心脏的钝痛感并不会消失。 “王爷,你怎么了?” 看到萧陆声捂心口,苏妘顿时慌了,连忙给他把脉,脉象平稳和缓,并没有什么问题。 萧陆声看她关切的样子,浅笑道:“没事,刚刚只是稍感不适。” “吓死妾身了。” “有你这个厉害的医者在身边,我怎么会有事呢?”他看向窗外,只见阳光甚好,再回头看苏妘的时候,觉得,她就是自己的阳光,“你不必担心,萧御近来在府中极少出门,疏影曾汇报过,萧御一直在喂养一只猫。” “喂养一只猫?” “嗯,倒是平遥王府,近来不怎么太平。” 苏妘没去深想猫的事情,而是问道:“平遥王府若是不太平,那苏雨曦今日怎么有心情来炫耀?” 萧陆声看着她,最终决定告诉她,“苏雨曦很有可能和平西王世子缠在了一起。” 苏妘:“……” 真想不到,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若是让平遥王知道了,她还有命活吗?” “最令人称奇的是,平遥王已经一两个月没出门了。” 苏妘再次陷入了沉默。 让萧陆声这么一说,平遥王府怕是真的不太平。 可看今日苏雨曦的状态,她分明很得意,她是得意得到平西王世子的宠爱了? 简直令人恶心。 “所以妘儿,你不必担心,苏雨曦和萧御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那就好。” 她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看在萧陆声的眼里,心口下意识的钝痛一下,他眉头微蹙了下,继续说道:“不提他们了吧。” 苏妘点头,“嗯,不提他们。”她从一旁拿了拐杖过来,“王爷今日复健还未做。” 萧陆声看着拐杖,又看了看拿着拐杖那双手的主人,“妘儿,我能脱离拐杖走几步了。” “能,能脱离拐杖了?”虽然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看着男人缓缓从轮椅上起身,然后当着她的面走了几步后,苏妘还是惊呆了。 第95章 要记得回家的路 在苏妘期盼的目光下,萧陆声走了几步。 他回头来,看苏妘呆愣着,笑道:“妘儿?” “妘儿?” 萧陆声喊了两声,苏妘不但没有回答,反而眸光如水雾一般,眼看着就要哭了一般。 “我我……”他一着急,几个大步过来,直接抱着她,“怎么了,是不是怪我瞒着你了?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不是想瞒着你。” 苏妘回抱着男人,“王爷,妾身没有怪你,妾身是高兴。” 她说她高兴? 为自己高兴得哭了? 萧陆声万万没有想到,他松开苏妘,看着少女眼眶红红的,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卡住说不出来了。 “王爷,你再走两步吗?”她仰着头,那个高大的男人。 “好。” 松开苏妘,萧陆声又走了几步,她的视线从脸上落到腿脚上,像是看到了曾经男人健全时的风采。 直到萧陆声的额头渗出汗水,苏妘才连忙上前搀扶着他,“王爷,妾身看到了,王爷站起来了。” 未来—— 他的脸,疤痕已经治好了一半,这双腿也快要好了,那么未来,萧御不会那么好赢吧? 刚刚红了眼眶,她是真的很激动。 因为,她看到了生路的希望。 男人抬手捧着她的脸,“妘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可是说话做事,总透着一股老沉、死灰般的感觉。 她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苏妘微微笑着,握着他的手摇头。 见她不肯说,萧陆声也没有逼她,只道:“你只需要知道,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会护着你。” “我也是。”她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她也会站在他身边,会护着他。 萧陆声抿着唇,看着苏妘有些看不懂她。 她那么看不得苏雨曦和萧御在一起,证明她心中还是有萧御的,可是为什么,她看着自己,说那些话动人心魄的话又那么真诚。 妘儿她内心里,到底谁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知道答案。 甚至,他此刻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了下才道:“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你想要什么都告诉我,我会竭尽全力,倾尽一生给你。” 苏妘看着他那么用力的承诺,心口有一瞬的感动。 “我要我们都好好活着。” 她笑着,看他的眸光清澈中带些愚蠢,就那么一瞬间,让萧陆声恍然回神,她就是个小姑娘啊! 萧陆声拄着拐杖在屋里走了好几圈。 半个多小时后,洗了澡,苏妘一如往常那样给他擦药、斟酒、按摩。 做完这些,苏妘推着他去院子里的凉亭里。 清宁弄了些时令水果,他们就在凉亭中下棋,就在萧陆声让苏妘赢了两局之后,苏妘皱着眉头看他,颇有几分怨怼的模样。 “王爷,你要一直让着妾身吗?” 萧陆声一顿,“让你看出来了。” “妾身又不是笨蛋,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好,那我这次不让了。” 让棋,他已经很用心的不让她看出来,结果还是让她看到了。 “喵……喵……” “哪儿来的猫儿?”清宁说着就朝壁照上的猫儿看去,“王爷、王妃要赶走吗?” 苏妘看过去,那只狸花猫站在壁照上,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这猫……”疏影从树上跳下来,吓得苏妘一跳。 她就说,为什么有时候看不到疏影,原来,他藏在院子里的任何角落。 所有人都看向疏影。 疏影才缓缓道:“很像是平西王府,萧御的。” 萧御的猫? “怎么会在这里?”萧陆声蹙眉问道。 正是这时,门房前来请示,说平西王世子求见。 萧陆声呵笑一声,“传。”他倒是想看,萧御要干嘛。 看向苏妘时,发现她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高兴,与他对视时,还问,“王爷如何这般看着妾身?” 萧陆声清了清嗓子,“平西王世子,萧御来了。” “他来他的,与妾身何干?”想着,苏妘问道:“王爷,妾身需要回避吗?” “不用,不过,如果夫人能够与我更亲近一些最好。” 苏妘笑着,“王爷,你是要让他看着我们夫妻和睦,恩爱琴瑟?” 萧陆声不言语。 他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没有想到妘儿会直接说出来。 被人戳穿,他多少有些尴尬。 苏妘坐到他身边去,她只想证明,她对萧御这个人的的确确没有情分了。 没多会儿,萧御在简顺的引导下过来。 “见过王爷。”萧御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萧陆声‘嗯’了一声,“世子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本王府上?” 萧御看了苏妘一眼,只见她手上剥了瓜子,然后送到了萧陆声的嘴边。 看着那只纤弱的手,萧陆声有些诧异,随即一脸笑意的吃下瓜子,“辛苦爱妃了。” 苏妘笑颜如花般摇了摇头,“伺候王爷,妾身不辛苦。” “可本王会心疼。” “王爷真好。” “本王的好还有很多,王妃慢慢发掘吧。”说着,像是想起了萧御还在,便问:“哦,对了,你来做什么?” 萧御内心早已掀起狂风巨浪,可面上却还是沉着气,四处看了看,最后在壁照上看到了那只狸花猫。 他笑道:“路过时,小梨花逃进了王府,所以找了来。” 说小梨花的时候,萧御刻意看向苏妘。 小梨花…… 听见这个名字,苏妘又一次看向壁照上还瞄叫的猫儿,这只猫长得肥肥胖胖的,叫声也很精神,看起来在平西王府过得不错。 她当然还记得,这只猫是她捡回来的。 因为苏雨曦不喜欢猫,所以,整个苏家都不让她养,当时,她和萧御还未退婚,就托萧御照看。 难道,之前萧陆声说萧御在府中养猫,就是养小梨花? “小梨花,喵……”萧御走到壁照下面,伸手向小梨花,一边轻声的唤着。 看小梨花不下来,萧御笑着拿了一块鱼干出来,“来,吃你最喜欢的小鱼干。” 看到这里,苏妘不免皱眉,难怪萧御来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鱼腥味。 小梨花喵一声,然后从壁照上跳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萧御低身下去,“小梨花,以后别乱跑了,要记得回家的路,我会想你的,知道吗?” 第96章 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吗? 萧御什么时候对动物这么友好了? 还有他说的那番话,听着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一只猫能听懂他说什么? 苏妘看着萧御怀中抱起来的小梨花,想起当初捡到它的时候,还是一只小奶猫。 萧御能将她当初托付的猫儿养这么好,这一点,苏妘是真的没有想到。 “想不到世子还有这等爱心,对小动物如此关爱。”萧陆声笑着说道。 萧御微微一笑,眸光滑过苏妘,与萧陆声对视道:“其实,我曾经差点忘记了小梨花的好,还是后来幡然醒悟的。” 呵! 此时此刻,苏妘才反应过来,并非她错觉,而是萧御,他当真是在以物喻人。 只是,他这幡然醒悟的成分到底有多重呢? 这个男人,自私自利,一心只有皇权,岂会在意这些儿女情长,不过是装深情,想让她甘愿为他所用罢了。 若是看到萧御,她几乎都要忘记,这人给了她避子药的事情。 “幡然醒悟?”萧陆声逐字斟酌起来,看着萧御问道:“这话怎么觉着不像是对猫说的?” “养猫人对猫的感情,王爷自是不懂。唯有真心喜欢过,才会患得患失,对吧,王妃?” 他一边说,一边问苏妘。 苏妘微微一笑,“是的,养宠物的人,对心爱的宠物,总会给一两分真心。”但人就不一定了。 譬如萧御,前世,她把一片真心给了他,结果,死后,他都不曾看她一眼! 萧御,他究竟要做什么? 内心里,苏妘真想剖开男人的心肝看一看,到底是不是黑色! “是啊,本世子对小梨花是真心的,还好今日总算将小梨花找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还有我?”他逗弄着怀里的小梨花。 经过这一两个月的亲自照料喂养,他的抚摸,小梨花并未抗拒,而是在她怀里喵叫了几声。 满院子的人看着萧御以及他怀里的猫,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 萧陆声只觉得心口有些发堵! 他这是上门来宣战吗? “既是真心,又怎会叫她流落在外受苦?这种真心,妘儿,你可不要相信。”萧陆声温情的说着,握住她的手,“从前往事,早就物是人非不值一提。” 苏妘微微垂眸,“王爷说的是。” 萧御只觉得心口一梗。 可又想,这是在淮南王府,苏妘自然会向着萧陆声说话,不然她的处境很不好。 今日,他要说的都说了,妘儿看到小梨花,定会知晓他的心意。 想清楚后,萧御就告辞走了。 简顺、疏影、清宁等人都退下之后。 萧陆声问道:“妘儿认识那小梨花?” 苏妘点了头,将小梨花的事情一并说了。 “原来是这样。”该不该说萧御这厮还挺聪明的,竟然懂得打感情牌。 “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将小梨花养的还不错。”苏妘淡笑着说道。 “王爷,妾身有一事未和王爷说。”说着,苏妘就要下跪,让萧陆声拦着,“你不许跪我。” “王爷,除夕那日,妾身在倚梅园见过萧御,他给了妾身一瓶避子药,他们是想绝了王爷后嗣!” “妾身当时假意答应了,但请王爷相信妾身,妾身从未想过要断绝王爷子嗣的想法。” 萧陆声看着她,“本王知道。”他知道萧御在除夕见了苏妘,避子药一事倒是不清楚。 苏妘张了张嘴,想来也是,她身边的人都是萧陆声的,她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他哪有不知道的? “妘儿,你想把小梨花要回来吗?”他淡淡的问。 苏妘道:“不,我现在好奇的是,他不是喜欢苏雨曦吗?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了,他非但没有丝毫难过,却花了那么久时间养这只他从不在意的狸花猫,为什么?” “因为你。” “因为妾身?” “对,他今日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是在点妘儿,他还在等你,还爱着你,要你别忘了回他身边的路。” “呵呵……”苏妘当真觉得好讽刺啊! “妘儿,你想——去他身边吗?”萧陆声问得小心翼翼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都紧缩了。 苏妘微微笑着,拉起他的手放在脸颊,“妾身是王爷的人,能去哪儿?” 在她回答之前。 萧陆声特别后悔这样去问她。 深怕她说想,那他该怎么办? 万幸! 萧陆声抚摸着她脸颊,目光深情的看着她,安心了不少,见四下无人,萧陆声小声道:“今夜,我伺候妘儿吧。” “啊?我——王爷。”想着他说的伺候,苏妘脸颊都红透了。 好在,四下无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道:“王爷,我有件事想与王爷商议。”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除了小说、重生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和萧陆声商量一下。 毕竟,萧陆声对她的确够好。 “妘儿且说,我都应你。” 苏妘道:“我相信今日只是一个开端,萧御他肯定还会找机会接触我,所以,我想将计就计,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王爷?” 苏妘看着萧陆声,发现他表情不怎么高兴,连忙解释着:“王爷放心,妾身真的只是想搞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绝不是别的原因。” “我……”他看着苏妘,万一她最后就是被萧御哄走了呢? 这个代价太大了! 他不甘赌! “妘儿,你,你想我去争那个位置,我会去,我自己会部署好一切,你只管在府中,在我身边好吗?” “我,我只是担心——担心你。” 苏妘看着男人,“王爷,牛只是担心我对他还有情分,会让他骗了背叛你吗?” 萧陆声沉默着。 他就是这样想的,他们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感情,怎能说没有就没有呢? 何况,萧御那个小白脸一看就是那种会说甜言蜜语的狗东西! 看他不说话。 苏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左右四下无人。 她干脆凑上前去,吻了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王爷,你就那么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吗?” 唇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萧陆声愣了一瞬,他看向她,这是什么意思? 第97章 不会将你囿在一方天地 苏妘看他一脸懵懂的样子,又凑上前去,浅浅的吻渐渐深入,她捧着男人的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王爷,你要相信自身的魅力,妾身不会背叛你的。” 都道温柔乡即是英雄冢。 喜欢的女人这样撩拨自己,他顿时浑身发颤,连头皮都是酥麻的。 看着她一脸真挚的恳请着,真真假假他都不想分辨,糊里糊涂的点了头,“我相信妘儿。” 苏妘红着脸,“王爷真好。” 萧陆声:“……”不是,他刚答应了什么? 就因为她一个主动的吻,就迷得他晕头转向,轻易的就答应如此危险的事情。 “妘儿唔……”他想后悔的,可是话还没说完呢,少女就吻上来了。 谁让他一直坐着,少女微微弯腰就将他妥妥拿捏了。 “可是,我这张脸,你看着真的不恶心吗?”他又一次问。 苏妘知道,曾经高高在上的萧陆声,如今并没有那么自信。 想了下,说道:“王爷,你的脸妾身自信能治好,你的腿,妾身也自信能治好的,假以时日,你必定是全京城少女闺中的梦中情郎。” 萧陆声张了张嘴,“可是至少现在你看到的不是以后……” 苏妘打断了他,“我看到了,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用在王爷身上也是可行的。” 她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说:“便是现在,王爷恢复了五六分,已是多少男儿不及的脸。” 怦怦怦…… 萧陆声觉得自己加速的心跳没法平复了。 她的吻甜的像迷魂药。 她说的话也像是迷人心智的,让他无从反驳,想听她说,爱听她说。 “王爷可放心了?”少女甜腻腻的问,眉眼含笑,看着他的眸光比星辰还耀眼。 他点头,又摇头。 苏妘一时间吃不准,“王爷是什么意思?”她的小手还搭在男人的肩上,轻轻的挠了一下。 这场景,还是原小说中,苏雨曦勾搭萧御,调情时的动作。 她就是想试试,这样的动作对男人到底有没有用。 萧陆声身子一僵,呼吸都粗了,“妘儿,我,我可以答应你去,但是得带着清宁、羽七,或者疏影……” “嗯,妾身听王爷的。” 萧陆声只觉得耳朵发烧。 苏妘在此时也看到,萧陆声的耳朵都红透了。 她松开他,坐在他身边问道:“王爷,咱们再下一局?” 萧陆声的手指落在石桌的棋盘上,淡笑道:“不了。” “那?” 萧陆声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远处的屋檐,又像是看着更远的地方,“我在想,刚刚着了妘儿的道。” 苏妘:“……” “王爷在后悔?” 他侧目看向身侧的少女,“后悔,但是,妘儿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拦。” 顿了顿,他握住少女的手,“我相信你,便不会将你囿在一方天地。” “不会将我囿在一方天地……” “嗯,你是独一无二的,我也要给你独一无二的宠爱,未来,你想要做什么,只要是你想要做的,我都会给你。”唯有一样,那就是绝不能离开他。 苏妘另一只手也搭过来,放在男人的手背上,“原来王爷这么好。” 萧陆声笑而不语。 她经常这样称赞他。 若说出事之前,他的确称得上为国为民的好储君,但出事之后,他从那个位置上滚落下来,看到的都是落井下石! 从那之后,任何风吹草动,敢与淮南王府为敌的,他只有一个宗旨——杀无赦! 平西王萧镇南、世子萧御,这些人与当初的事情铁定脱不了干系! 这些年,他残了! 于平西王府来说,不过是个不足为惧的拦路猫。 不论他如何招惹,他们都很能沉住气! 平西王府在父皇的庇护下,谨小慎微,从未露出丝毫错处来,他才没有法子除了! 可是今后…… 他恢复了容貌,这双腿也恢复了,就不信萧镇南、萧御二人能忍得住不出手! 想到此处,他又一次道:“妘儿,我似乎从未对你提过要求。” 苏妘不知他为何忽然说这个。 问道:“王爷有何要求?” “将来,不管如何都不能离开我。” 她看着萧陆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谁能想象呢,淮南王萧陆声,号称活阎王的战神王爷,他竟然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他的要求竟这般简单! 这辈子,除了复仇,除了留在萧陆声身边,她似乎还没有别的想法和去处。 点了点头,苏妘道:“只要王爷不嫌弃,妾身不会离开王爷的。” 除非他不需要自己了。 “不会嫌弃。”他淡然的说,那双看向苏妘的眼睛却充满了力量感。 另一边,萧御抱着猫儿出了淮南王府,心口却有些隐隐作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苏妘看自己的眼神,再也不复从前那样痴迷。 难道她真的爱上萧陆声那个丑八怪残废了? 不,不可能! 若萧陆声没有毁容还有可能俘获苏妘的芳心,那个丑八怪,苏妘怎么可能会喜欢呢? “常平。” 萧御喊了一声。 常平打开马车门进去,“世子,奴才在。” “着人看着,她一出府,立马汇报。” “是,是看着淮南王妃?” “废话,不然看着谁?” 常平反应过来,“是,奴才着人看着。” 萧御像是不放心一般,“别太近了,否则,萧陆声可不是好招惹的。” “是,奴才知道。” 平西王府的马车走在街道上,百姓们都自觉地夹在两边礼让。 唯有一名戴着帷帽的少女跌坐在路中央,眼看着躲不开近身的马车了。 赶车的侍卫兼马夫喝斥着,“什么人,快让开!” 千钧一发之际,少女吓得魂飞魄散一般滚了一圈,头上的帷帽也掉了下来。 那张清丽的容颜顿时露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 赶车的侍卫看到那张脸,瞬间将马儿勒停,导致马车差点侧翻。 萧陆声从马车里出来,一脸怒容,可是看到娟绫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民女不是故意的,还请贵人饶恕。”娟绫连忙起身,对着萧御祈求着。 “你……你是什么人?” “民女是进京寻亲的,可惜,没有找到亲人。” 寻亲的? 可是这张脸长得也太像母妃了。 第98章 只关心王妃一人 “没有找到亲人,那你下榻何处?” “民女,民女……”娟绫咬着唇欲言又止中带着几分可怜,眼眶溢着泪花,不肯再说了。 萧御看了常平一眼。 常平清了清嗓子上前,“这位姑娘,你面前的是平西王府的世子,若你愿意,不如先跟世子回平西王府,有什么事情,世子爷为你做主。” 娟绫感恩戴德的磕头感谢,常平连忙阻拦着,“行了,行了,先上马车吧。” 看戏的百姓议论纷纷,都想着,世子怕不是要收小妾了。 也是,平西王世子也不小了,如果不是婚事出现变动,现在应该都成亲了。 先帮助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无可厚非,那姑娘还真是有造化。 听见那些议论的声音,娟绫唇角微勾,她的目标可不是当什么世子小妾! 马车的空间算不得小。 但,娟绫上了马车之后,二人总觉得有些尴尬。 萧御看着那张脸越看越觉得和母妃太像了,印象里,年轻时的母妃应该就这样吧? 可惜,现如今,母妃常年礼佛,根本不问世事。 “姑娘芳名?” “民女娟绫。” 娟绫,姓什么? 萧御看着娟绫很是怀疑,难道他没有姓吗? “民女姓李,名娟绫。”娟绫看出了萧御的怀疑,连忙补充着。 “李娟绫,娟绫,是一个好名字,应该是好人家的姑娘。” 他目光如炬,审视着马车中的少女,“那你为何会千里投奔亲戚,落得这般境地?” 说起这个,娟绫就开始拿着手帕摁眼角的泪花,一半真,一半骗的说道:“民女的父母都挺好的,只是家乡遭了灾,便和亲人赶来京城投奔亲人,谁知道,亲人早就不在京城了。” 娟绫本就是个玲珑少女,加上她绘声绘色的倾诉,说着话,眼泪跟珍珠一样滚滚落下,看得萧御都动了恻隐之心。 娟绫看时机成熟,便跪在马车之中,“世子爷,民女已找不到亲人了,可否容民女在世子身边伺候?” “这……” “民女,民女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若是能有一个容身之所,能够伺候世子爷,也是民女的福气。”说着拿着帕子擦眼泪哭了起来。 女人的美貌,如果没有足够实力的人护着,那就是灾难。 看她这般模样。 要是流落在外,早晚都得被人糟蹋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收在身边——不不,这女子太像母妃,他也只能带回去再说。 罢了罢手,萧御颇有些同情的样子:“罢了,你也不要害怕,本是只会助你找到家人的。” “民女多谢世子爷,世子爷的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 萧御张了张嘴,“无碍。”只是这个少女长得那么像母妃,未免太巧了。 街道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回了淮南王府。 苏妘正在侍弄月季花,重生之后,她最喜欢的就是在各个季节插花,然后送到萧陆声的书房,他们的主屋里摆放着。 每一天都是她争取来的。 她想尽量的取悦自己,以及自己在乎的人。 当简顺过来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萧陆声让他来和自己说的。 甚至听见萧陆声说:看吧,萧御就是个看到什么女子都会心疼的大渣男! “回去跟王爷说一声,我知道了。”苏妘笑着跟简顺说道。 简顺清了清嗓子,躬身道:“是,王爷还有一句话让奴才带给王妃。” 苏妘看向简顺,会是什么话? 简顺微笑道:“王爷说,那萧御的心很宽旷,每个姑娘都想关爱,但是我们王爷就不一样了,他只关心王妃一人。” “啊……”苏妘嘴唇翕动着,根本想不到萧陆声竟然会说这种话。 “王爷说,他和萧御不一样,他只关心王妃一人。”说完,简顺就走了。 一旁的清宁捂着嘴笑。 苏妘看过去时,她装作很忙的样子,拿着帕子擦桌子,还一边说道:“王爷对王妃真好。” “是挺好的,不过,他对我似乎不太信任。” “怎么会呢?王爷这般纵着王妃,怎么会不信任?”清宁可不信。 “他若是信任,怎么会让简顺来说那萧御爱心泛滥?” 清宁:“???” “这这个嘛,兴许王爷是怕王妃一时糊涂呢?” 苏妘看着清宁,“你也觉得我会那么糊涂,还被人骗?” 清宁:“这这个嘛……奴婢可不是帮王爷说话,而是那个世子居心不良。” “呵,连你都知道萧御他居心不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也对,王爷就是太担心了。” 苏妘不免蹙了蹙眉头,想着她都那样哄他了,怎么还对自己不放心? 可叹她一片赤诚之心,而他却不信。 晚膳后。 二人下了会儿棋,然后洗漱入睡。 苏妘闭着眼却睡不着,男人分明也很困了,就等着听她均匀的呼吸声入睡,结果她好像有心事睡不着? 是什么心事呢? 白天才见了萧御…… 想着,萧陆声心情不怎么好,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从前,他最瞧不起儿女情长之事,如今,他却乐此不疲,恨不得将人绑在他的腰带上。 “王爷。”少女清冽的声音传来。 二人同时侧身看向彼此,黑夜中,少女亮晶晶的眸光看着他,淡淡的道:“妾身想问王爷一件事情。” “嗯。” “王爷是否觉得不信任妾身?” “妘儿怎么会这样问?”萧陆声心口一紧,“是谁乱嚼舌根了吗?我怎么会不信任你?” 叹一声,苏妘说道:“妘儿眼睛不瞎,耳朵也不聋,那萧御哪儿比得上王爷万分之一?” “啊?”萧陆声怔住。 “怎么,怎么会这样说呢?” 苏妘浅笑着,“因为王爷此前还派简顺传话了,妾身觉得,王爷似乎对自己不自信,以为妾身总会被他骗走一样。” 萧陆声尴尬的努努嘴。 他的确不放心,但并非不信任,只是太在乎从而患得患失了。 “王爷是这么想的吧?”她说着,小手还伸出来摸了摸男人的脸颊。 萧陆声条件反射的反握住她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苏妘却接着说道:“我们都那样了,王爷怎么还想着妾身会被别人哄走了。” 第99章 只是皇亲国戚而已 那样了…… 萧陆声唇角微微弯了弯,“妘儿所言极是。” “是我让妘儿烦心了。”他有几分愧疚,可就是控制不住,想随时掌控着她,怕她一眨眼就不见了一样。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随时让他疯魔着。 或许是这四年以来,他见惯了各色势利的目光,那些曾经爱慕他的世家小姐,在他坠落这几年,无不是避之不及。 唯独苏妘,她嫁给自己时虽然不甘心。 但,后来,她哪怕是伪装的,也伪装得让他很愉悦。 四年前,她救了自己一命,四年后,她还给自己治伤,治腿,就像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神女。 便是在这夜里。 他脑海里都是少女的昳丽容颜,眼尾那颗美人痣的位置他都记得。 “王爷,你从不是妾身的烦心,你是妾身的光。”她浅笑着说,并非虚言,在执笔者指导的这个世界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男女主而塑造的。 她不想当这个垫脚石,想冲破桎梏,放眼整个苍云国,唯有萧陆声有这个实力! 萧陆声有些诧异,笑问,“我是你的光?” “嗯,有王爷在,妾身就觉得明天是美好的。” 萧陆声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苏妘乘热打铁的继续说道:“王爷,妾身曾与你说过,妾身做过一个梦,那个梦很真实。” “我记得。”后来,他曾问过母妃,苏家替嫁,如果苏妘逃走了,她会如何? 母妃抿了一口茶,凤眸微敛道:“胆敢欺负我儿,砍了她手脚扔回苏家去,让他们给一个说法!” 他伸手将人搂在怀中,“这的确是个不好的梦。” 苏妘深呼吸一口气,“对啊,黄粱一梦。那个梦里,我梦见苏雨曦、萧御他们欢喜大婚,此后一路青云,整个苍云国都在他们脚下。” “整个苍云国……”萧陆声嘟哝一声,“有本王在,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苏妘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说。 原书中,萧陆声是萧御登基路上最大的阻碍,的确是不怎么容易! 苏妘微微动身,看向他,“王爷,即便是不容易,也不能否认,平西王府他们是有一争的实力的。” 一争的实力…… 萧陆声不得不承认,除了他,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就是平西王萧镇南、或者世子萧御。 苏妘继续说道:“如今,我与萧御,苏雨曦二人恩断义绝,梦里,他们站在高位不仅为难我自己,他们还……”苏妘看着萧陆声。 她便是什么也不说,萧陆声何尝不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男人搂着少女吻了一下她额头,笑道:“妘儿放心,若是从前,本王毁容,残废的情况下,对他们的确有利,可现在,他们没有只是皇亲国戚而已。” 父皇对他这般疼爱。 他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只要不是残废,储君之位怎么也轮不到平西王府的人。 苏妘自然知道萧陆声所言,还是不放心道:“贼人之心,怎会轻易放弃?” 想了想,苏妘说道:“物产富饶的国家,若是不时刻提防国土,那周围的踩狼虎豹都会觊觎它、掠夺它。” “妘儿所言非虚。”就好比他挚爱的女人,若没有实力,又如何护得住? 他隐约的觉得妘儿很没有安全感,下意识的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一些,“你不要怕,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好。” 与天命去争! 本就是一条不寻常的路,倾尽全力的去争取过,不论将来结果如何,起码不是坐等死亡! 只有看到苏雨曦、萧御二人永久不能翻身,她才能安心。 在苏妘的字里行间,萧陆声捕捉到她对苏雨曦、萧御二人实在放不下心。 莫说妘儿了。 便是萧陆声自己,他对平西王府也不放心。 他将人搂在怀中,一夜无话。 翌日,苏妘就走出了王府,她清楚萧陆声的目标,也清楚自己的目标。 还未到长安街,马车就停了。 苏妘问道:“怎么回事?” 驾车的羽七说道:“回王妃,有一只狸花猫拦路。”很像他在平西王府看到过萧御喂养的那只。 狸花猫? 清宁将马车的门打开,她先出来,看着那只猫,回头对苏妘道:“王妃,的确是小梨花。” 看来,萧御是真的等不及了。 苏妘淡笑一下,走出马车,羽七连忙下车,将马凳放在地上,主仆二人下了马车,而萧御也从胡同里走出来,抱起小梨花,一脸惊讶的表情,“没想到是淮南王妃的马车。” 苏妘微微一笑,“世子若真的心疼小梨花,还是看好些,别一会儿闯进别人家,一会儿落在地上,万一不小心让人踩了,马蹄踏了岂不是可怜?” “王妃所言甚是,从前是我没有思虑周全,才让小梨花受了苦。” “世子还是细心,及时发现了,想必小梨花会原谅世子的。” “真的吗?” 苏妘点头,“自然是真的。” 萧御喟叹一声,“那最好了,如此,本世子先行一步。” “好。” 苏妘重回马车之中,銮铃叮叮当当的响着走了。 萧御怀抱着小猫,看着远去的马车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常平上前来,“世子,苏大小姐已经走远了。” “本世子知道。”他重重的叹了一声,“要怎样才能和她说上话。” 常平也觉得为难。 “那婢女、侍卫时时跟着,的确是太麻烦了。” “麻烦就去想办法啊!” 常平苦着脸,“奴才,是,奴才想想办法。” 主仆二人追着去了长安街,他刚进入一品楼,就看到羽七骑马而去。 一刻钟之后,清宁也从万安堂出来。 “世子,好机会啊。” 萧御连忙道:“快去请她来一品楼。” 常平心中早有法子,连忙应声,“世子放心,奴才这就去。”说罢就连忙走出了包间。 萧御临窗坐着,目光一直锁在万安堂门口,半晌也不见常平的身影,都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找苏妘了。 那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嫁给萧陆声之后,穿着都变得有品位许多! 本就出色的容颜,穿戴素净的衣衫反而显得容颜秾丽,举手投足越发的清冽大气。 第100章 后悔也无用 “喵……喵……” 怀中的小梨花轻声叫唤两声,萧御就将桌上的点心喂给它,可惜,它闻了闻,并没有食欲。 萧御道:“小梨花,你要争气啊,苏妘她最喜欢你了,”抚摸着小梨花的毛茸茸脑袋,“只要她不给那男人传宗接代,她就还有机会成为你的主人。” 一边说,他一边关注着万安堂的情况。 正看着,就听见脚步声,常平推门而入,“世子。” 萧御一皱眉,“不是,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去叫她的吗?” 常平道:“世子莫急,奴才让一个小乞丐去传话,若是奴才去,苏大小姐便是想来,也不敢来不是?” 这般一想也对。 “世子请看。”常平指着万安堂门口,一个小乞丐果然进了万安堂。 不多会儿,小乞丐的身影又出现在万安堂门口,他身后跟着苏妘。 少女一袭轻纱白衣,轻轻迈开步子,轻纱如莲雾一样,整个人都镀着一层金光般。 萧御看着,心头莫名悸动一下。 她从前分明是将军府的苏大小姐,整日粗布麻衣的在后院帮苏雨曦整理药材,不对,分明就是苏雨曦撒谎。 那分明是苏妘自己在整理药材。 为什么那时候他眼里就看不到她的优点,竟被苏雨曦给吸引走了? “常平,你说她从前怎么没有现在美?”萧御嘟哝一声。 常平道:“从前世子只向着苏二小姐啊,毕竟,苏二小姐可是天生凤命……”说到这里,常平住了嘴。 天生凤命,嫁给了平遥王萧衡,难不成萧衡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能当皇帝? “天生凤命……”萧御小声重复,苦笑一下,“或许那个时候我只是被她的命理给吸引了。” “可不是嘛,再好的命碰到平遥王那样的人,也无济于事。” 萧御看了常平一眼,你是会说话的。 常平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反正,他看苏雨曦不爽很多年了。 说话间,萧御从窗户看到苏妘已经进了一品楼,将小梨花递给常平,便起身去迎。 他站在二楼楼梯口,苏妘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款步上来,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眸光深情的萧御。 她莞尔一笑,上楼之后与萧御直接去了包间。 “世子,苏大小姐,奴才就在外边候着,绝不让人打扰二位。”常平说着就识趣的退下,顺道关上了门。 包间中只剩下苏妘和萧御。 他看到苏妘,喉结滚动着,忍不住内心澎湃的激动伸手要去拉苏妘的手,让苏妘巧妙的躲开了,“世子,男女授受不亲。” 萧御翕动了唇,“对,我……”他看到常平放在椅子上的小梨花,连忙抱起来,“你要抱抱它吗?你看我都记得你吩咐的事情,把小梨花养得很好。” 苏妘看了一眼,“多谢世子,不过我让清宁去买了马蹄糕,又让羽七去买了芙蓉糕,他们最多三四刻钟就回来了,世子有什么话快些说吧。” “我……我……”萧御瞬时结巴了。 他想见苏妘,要跟她说什么来着? 想问她和萧陆声是否圆房,是否给萧陆声下避子药,想问,她心里是不是还有自己…… 她那样清丽的模样,再不复从前那样痴迷的看他,也不够热情。 萧御心头有些不爽。 “妘儿,你心里真的还有我吗?”萧御抱着没有送出去的小梨花,黑沉着脸问。 在自己的面前,萧御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哪怕到了今天,他在自己面前还有优越感。 “世子怎么会这样问?不然我来做什么呢?”她故作生气的样子,“为了来见世子,我把清宁、羽七都支开了,结果世子就这样来质问我?” “不是,可你为何躲着我?”从前,他拉过她的手,她虽然不肯,但也满脸的娇羞,而不是现在这样冷冰冰的说男女有别。 “为何?”苏妘更气的模样,“我喜欢的世子爷,芝兰玉树,怎会与我拉拉扯扯,私相授受? 便是我站在世子这边,也得等我与淮南王和离,或休弃以后。” 她一双水雾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萧御,“世子,你在我心中是那样的高洁,我难过的是,我根本配不上世子了。” “妘儿,你不必妄自菲薄,一切都怪我。” “怎会怪世子?” “当初我就不该猪油蒙了心,看不到妘儿一片真心,我很后悔。” “世子别说了。”苏妘拿着手帕,摁了摁眼角挤出来的一点泪花,“哪有当初,后悔也无用。” “妘儿……”看她红了的眼眶,明亮的眸子染上霜一般的雾气,他真的觉得这个少女多娇弱啊。 她应该被人呵护宠爱的。 后悔! 早知道苏雨曦会被皇帝赐婚嫁给萧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取消和苏妘的婚事。 “怪我,是我糊涂了。” 苏妘端的楚楚可怜,跌坐在茶案前,望着窗户外,有微风拂面,阳光普照大地,街面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好生热闹。 叹了一声,她看向萧御,“往事不提也罢了。” 萧御‘嗯’了一声,这才进入正题,“那你给淮南王那个药了吗?” 他终于问正事了。 苏妘摇头,“不曾,他那个人性子阴晴不定,下药这样的事情,万一被他知道了,我哪还有命在。” “那……”萧御有些为难,父王让他来缠苏妘,无非是看在苏妘对他情根深种,不想让苏妘怀上萧陆声子嗣的缘故。 苏妘淡笑着,“世子放心,没有人会抢在我前面跟他生下子嗣的。” 没有人敢在她跟前生。 那妘儿呢? 萧御的心颤了一瞬,尽管已经知道他们是夫妻,自然要做夫妻之间做的事情。 可是他心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好,你保重自己。”苏妘只是和萧陆声做夫妻之间的事情,他都这般难受! 若苏妘和萧陆声生孩子,他又是怎样的心境? “世子似乎不太开心?”苏妘看他表情不怎么好,随口的问。 萧御微微含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没有,只是苦了你了。” 苏妘道:“不苦,只要能帮到世子。” 她越是这般善解人意,萧御越觉得自己从前不是人,一直都想着如何甩了她娶苏雨曦! 第101章 一切皆是命 “清宁、羽七估计要回来了,世子,我得回去了。”她站起来,对着萧御敷衍的行了下礼。 偏她身姿娇弱,如拂风的杨柳瞬间吸引了他的眼球,并不觉得她敷衍,反而觉得这样的她越发的耀眼。 “妘儿……”他伸出手,又缩了回去,“为了我们的未来,萧陆声有任何情况,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会帮你。” “好。” “还有,近来京城都说你的医术不比太医差,那萧陆声的腿你看过了吗?” “没没有。”他怎么忽然提萧陆声的腿了。 “那李太医是端贵妃的人,经常出入淮南王府,他是在给萧陆声治腿吗?” 那李太医分明是皇帝、端贵妃派到王府给他们把平安脉的,主要是随时监测她是否怀孕。 萧陆声的腿已经能站起来了。 将来他腿疾痊愈的事情早晚要传出风声的,于是说道:“我并不知情,但是,王爷说只是请平安脉。” “一切都不可粗心大意,只有我足够强大才能护着你,你明白吗?” 她如何不明白呢? 萧御就差说等他坐上皇帝位置就能为所欲为,就能将她收在身边了! 苏妘点了点头,“世子放心,我会注意的。” “找机会试探一下。” “好。” 多呆一刻,她都觉得浑身难受。 萧御眼看着苏妘要走出包间,拳头握了好几次,却无能为力。 他知道,苏妘和苏雨曦不一样,从前,他觉得她古板没有情趣连拉手都不行。 而现在,他才知道,如苏妘这样恪守礼节的女人才是好女人。 哪里像苏雨曦,不过三言两语就和他滚了床单! “苏大小姐,奴才送您。”看到门打开,常平连忙堆着笑脸行礼。 苏妘摇头道:“不必,不能叫人看到。” “是,苏大小姐说的是。” 萧御送她到楼梯口,看着少女盈盈娇软的身姿走出视线,良久才道:“本世子总觉得她好陌生。” 常平抿着唇,这话从何说起? “说话!” 没听见回应,萧御侧目看着常平,“哑巴了吗?” “不是,世子,苏大小姐毕竟不是闺阁小姐,已经嫁为人妇了,自然和从前不一样了。” “废话,本世子说的是她看我的眼神!” “眼神,眼神……”常平想了下,“苏大小姐被家人抛弃,替嫁入淮南王府,铁定是伤了心,自然和从前不一样——吧。” “你是说她在怪我,怪苏家……” 常平清了清嗓子,宽慰着,“世子和苏大小姐那是自幼订婚,何况替嫁一事,又不是世子你主张的,她怪的只会是苏家,甚至是苏二小姐。” 萧御松了一口气,“对,前段时间,她格外针对苏雨曦。” “这就对了,自苏大小姐嫁入淮南王府之后,她和苏二小姐就不对付,好几次,苏二小姐不是还请世子帮忙吗?” “对对对。”说着,他想起好几回护着苏雨曦,她那样冰冷的眸光,萧御又觉得浑身不得劲。 当初,他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一些。 常平眼看着萧御皱着眉头,一副想不开的样子,忙道:“世子不必多想,苏大小姐最喜欢的就是你,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那个丑八怪怎么比得上世子的俊美无双?” 就这么一句话,萧御瞬间自信满满,“对对,那不过是残废。”苏妘但凡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要站哪边! 只有帮他成事,将来也只有他能给苏妘未来和幸福。 常平道:“也是,就是今日,苏大小姐脱身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萧陆声不是傻子,他的人指不定就在人群里。” “如果淮南王为难苏大小姐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他哪儿知道呢? “一切皆是命,她不会那么蠢的,一定知道只有本世子能给她一个荣光的未来。”萧御一甩衣袖,“回府吧。” “是。”常平应声,连忙回包间里,将那小梨花抱上。 跟着萧御那么多年了,他知道主子是个有抱负的人,原以为他花了两个月时间亲自照顾小梨花是对苏妘情根深种,谁料…… 他最爱的只有自己! 哪儿管苏妘的死活呢? 苏妘回到万安堂之后。 清宁、羽七前后脚回了万安堂。 羽七问道:“王妃,他没为难您吧?” “没有,不过是想让我做他的眼线罢了。”不仅如此,还想她给萧陆声下药,让萧陆声绝嗣! 清宁道:“王妃真是胆大,他那种人您也不带着我去。” “你是王府的人,我带着你去,那萧御可不是傻子,他怎会信呢?” 羽七道:“我就在隔壁,只要王妃大喊一声,顷刻就能相救,王妃自然不会怕,只是……” “只是什么?”清宁问。 “即便如此,萧御怕也不是全然相信王妃的,毕竟,哪有那么巧,我们都让王妃支走了。” 苏妘微微一笑,“信不信的随便他了。”反正是陪他玩玩,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羽七清了清嗓子,没说什么了。 王妃这边无所谓的模样,可怜王爷那边时刻担心着! 傍晚。 老林大夫过来拜见苏妘,手中拿了家书,对着苏妘就下跪,“多谢王妃,这小子去剿匪,还真的闯了名堂,如今已是千夫长了。” 苏妘一愣,“老林大夫,你快快请起。” “老朽感谢王妃,感谢王爷,不然那混小子真不知道将来混个什么样子!”老林大夫老泪纵横一样,却还是起了身。 清宁拿了信件过来交给了苏妘,信中林世安挨个问安,连她都一并问好了。 信中还交代了剿匪立功的大致经过。 “他能立功,是他自己的造化。”苏妘将信交给清宁还给老林大夫,“回头我会跟王爷表达你的感激之意。” “多谢王妃。” 老林大夫一走,苏妘看着天色不早就让羽七把马车赶来。 马车上,苏妘挑起马车帘子朝外看,人群熙熙攘攘,或许他们都是在准备归家的人。 清宁也扬着脑袋往外看,“这么说来,王妃的大哥、三哥就要回来了。” 苏妘放下帘子,“是啊,他们要回来了。”也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们知不知道? 第102章 暴风雨都是将军府给的 “不过,他们从来没在意过我,所以,他们也不是我的哥哥。”苏妘嘟哝着说。 清宁愣了一下,“王妃恕罪,奴婢多嘴了。”王妃太平易近人,以至于她差点忘记了下人的本分。 苏妘看着清宁,笑说道:“没事,在王府的日子,多亏有你与我多说几句话。” “王妃折煞奴婢了。”一切都是王爷吩咐的,她不过是听命行事。 而且,王爷对王妃那样好,为什么会觉得王妃其实有几分孤单? “起码你从未动过为难我的心思。”她说着,放下了马车帘子,“这些日子,苏家消停了不少,但,他们一回来,或许还要应付一段时间。” 清宁张了张嘴,说道:“王妃与苏家当真不会和解吗?” 苏妘看着清宁,她知道,她们之间的谈话或许她会告诉萧陆声,于是肯定的同清宁说道:“不会和解。” 看她如此肯定,清宁问道:“奴婢斗胆,王妃难道就从未想过有娘家人支持会好一点吗?” 苏妘笑了笑,看向清宁,“如果你是我,你真的会相信当初推你入火坑的人将来会对你好吗?” 清宁摇头,“奴婢不信,但奴婢相信,王妃得王爷宠爱,将来无限荣华,他们也会一直仰仗王妃的。” “那有什么用呢?谁知道将来,他们是会护我,还是要拉我下水?” “这……”清宁不再说什么了。 她只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王妃对苏家的人,的的确确没有半分情分了。 原本,她觉得要提醒一下王妃,有镇远将军府做后盾,可实际上,她所有的暴风雨都是将军府给的。 嫁入王府之后,王爷给王妃的只有无尽的恩宠。 平遥王府。 萧止跃直接进入了主院,看到苏雨曦和下人在院子假山边乘凉,于是走过去,将下人都遣散了。 “世子这是?”苏雨曦有些不明白。 萧止跃给了苏雨曦一封密函,“你不是让我去查探你大哥何时返京吗?” “有消息了?” “你自己看。” 苏雨曦一边打开信封,一边对着萧止跃笑,“世子手眼通天啊。” 曾经,和萧御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眼界中从未看到平遥王府。 当然,直至现在,她都觉得平遥王萧衡是个废物蠢货,但萧止跃不一样。 看完迷信,苏雨曦道:“如此说来,哥哥们怕是还有半个月就回京了。” 萧止跃点头。 “世子,我想离京一趟。” 萧止跃知道她要去做什么,看了主屋的方向一眼,“可,我会让人暗中护着你。” “止跃你真好。”她凑过去,萧止跃不动声色的让开,“你准备一下,准备好了只管去找管家。” 萧雨曦叹一声,“好。”她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总觉得萧止跃对她有些若即若离的感觉,但是,她现在咽不下被苏妘坑害的这口气! “止跃……”她凑过去想邀他今夜共眠,但是男人抢先一步,“我还有事,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及时跟我联系。” 苏雨曦:“……” 看着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好看的蛾眉皱了起来,“春花,你说世子他心里有本宫吗?” 被唤为春花的婢女低垂着头,“王妃,奴婢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又不是个哑巴,什么都不知道!” 春花连忙跪下,“王妃息怒,王妃息怒。” 苏雨曦看着跪在跟前的人就觉得心烦,自苏妘替嫁之后,她的人生就像是被人改了命一样。 做什么都不顺,甚至沦落到这般地步! 深呼吸一口气,苏雨曦越过春花,“还不快滚过来给本宫收拾细软!” “是王妃。” 主屋中。 萧衡躺在床上,虚弱的喊着:“水,水……” “喝什么水,你早点死不就解脱了吗?那老东西开的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还没死!”苏雨曦骂骂咧咧的进屋,朝萧衡的床上看了一眼 那个原本肥壮的男人瘦得脱了相。 “恶恶妇,你,你杀了我吧。”萧衡双目无光,七分憎恨,三分无助的看着苏雨曦。 “杀你?你要自己死才行!” “水,给,给本王水!”萧衡只好将希望落在跟进来的春花身上。 春花请示的看向苏雨曦。 苏雨曦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厌烦的道:“少喂点,他那张床全是尿骚味,太臭了!” 这老东西早点死了,她也好重新择个住处,真是糟心透了。 夏日下了一场大雨。 苏妘也在府中呆了几日,整日在梨落院中研制药材,一直到萧陆声下朝,她才会回主院去。 今日,羽七进来梨落院,与苏妘说道:“羽十一来报,苏雨曦出城了。” “她去哪儿?” 羽七道:“还不清楚,不过属下让人跟着的,王妃不必担心。” “那就好。”她只是想不通苏雨曦出城去干嘛。 等萧陆声下朝回来,她巴巴的过去准备给他针灸、复健擦药,谁知道疏影说王爷在书房里与人议事。 “那我先回去,等王爷忙完了你再知会王爷一声,别忘了针灸和复健的时间。” 疏影点头,“是王妃。” 临走时,苏妘还朝着书房的方向多看了两眼,疏影道:“王妃,王爷说,若是王妃问起,就说是和容监正、谢小将军在书房里议事。” 啊…… 她一脸懵的样子。 疏影清了清嗓子,“嗯,王爷是这么吩咐的。” 苏妘微微一笑,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瞒着自己,就不怕她万一真的是细作,或者被萧御哄回去了呢? 主仆二人回了主屋。 苏妘同清宁吩咐了几句,让她去厨房安排一下膳食,等萧陆声和两位友人谈完事情之后,若是饿了,也能及时上膳食。 “是,奴婢这就去。” 一个时辰后。 听见车轱辘的声音,苏妘朝窗外望去,看到疏影推着萧陆声回来,她放下医书,去迎他。 “王爷,妾身让厨房准备了膳食,”她看了后方一眼,“客人都走了吗?” 萧陆声点头,“嗯,容监正特意交代,让我务必要照顾好王妃,他说王妃家是我的幸运星。” 第103章 算准了王妃想见臣 苏妘愣在原地,久反应过来,“容监正这是又给王爷卜卦了?” 萧陆声笑着,她接力疏影,推着萧陆声进屋。 萧陆声道:“是啊,他说今年是他占星问卜最多的一年,这才五月,他就为我算了三卦了。” 钦天监,乃是原书中神圣的存在。 他们的卦象向来没有偏差。 苏妘内心忐忑着,有些话是想问的,但现在似乎不太方便。 等吃了午膳。 只有二人时,苏妘才问道:“容监正可为王爷卜过别的卦,或是给苏雨曦、萧御他们卜过?” 萧陆声坐在炕上,看着少女求知的眼神点了头,“算过了,容监正说,他们的命星发生了改变,似乎偏离了轨道。” 似乎偏离了轨道。 也就是说他们还是有机会回归正轨的。 苏妘道:“还有吗?” “有,”萧陆声看着苏妘,很是认真的说道:“你改变了我的命星,改变了我的本命星轨道。” “啊?我改变了你的命星轨道?” “嗯,还有你自己的。”虽然容洵没有明说,但是他听出来了,按照原本的命理盘来说,妘儿她婚后有一大劫,却不知为何化解了。 还好是化解了。 不然,按照容洵的暗示,妘儿可能死在了大婚后的大雪之中。 呵…… 容洵那个老奸巨猾的,他肯定是弄错了。 他的妘儿那么好,怎么会轻易死去。 钦天监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真的什么都能卜出来,若不是她重生一次,在大婚时没有逃走,那她可不就是必死无疑吗? 她活下来了。 命运自然有所改变! 但,能不能逆天,将苏雨曦、萧御的命运彻底改写就不知道了。 “王爷,容监正算的准吗?”她笑着,像是不经意的问。 萧陆声点头,“按理来说,绝无差池。” “这么厉害,妾身都好想亲自听听他都是怎么说的,妾身太好奇了。” “那我让人将他喊回来?” “这样合适吗?” “有何不可?”说着,萧陆声扬声喊了疏影,疏影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萧陆声看着疏影道:“你去请容监正,就说王妃想请她卜个卦。” “是。” 疏影领命刚出门,就看到门房急匆匆的从廊道里走过来。 “简公公,容大人又来了,这会儿在正堂等着。” 疏影:“???” “你说谁?” “容监正大人在正堂等着。” “王爷正让我去请他来着……”疏影嘟哝一声,一旁的简顺道:“要不容大人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监正呢?” 疏影笑了下,谁知道容洵怎么会忽然回来。 苏妘和萧陆声在屋中已经听见门房和疏影的话,她推着萧陆声出来,与清宁道:“让厨房弄些点心送过去。” 清宁福了下,“是王妃。” 苏妘推着萧陆声往正堂走,一边走一边想,容洵才从王府离开,她们不过刚吃了午膳,都还没来得及给萧陆声针灸,他就来了。 “王爷,妾身在二堂等候,你们谈好事情,妾身再去。” 萧陆声还没来得及应声,容洵的声音已经传来,他一袭白衣站在廊道中央,对着萧陆声和苏妘的方向作了一揖,“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我正准备让疏影去请你。”萧陆声说。 容洵淡然道:“臣刚去聚仙楼吃了一顿,还没来得及打盹,就算准了王妃想见臣。” 萧陆声冷着脸,这厮是真的有几把刷子! 苏妘:“……” 她直视着那一袭白衣的男子,而对方正好看向她,那双眸子似酝酿了云雾,有些看不透。 “大人真是神通。”苏妘颔首说道。 “吃饭时掉落了筷子,所以随便卜了一卦。”容洵从容的回答。 苏妘张嘴结舌,他还真是随意,随便一卦就这么准? “既然如此,那进堂内说话。”萧陆声说,就要推着轮椅往正堂去。 容洵即刻道:“王爷请止步。” “你说什么?”萧陆声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直视着容洵,他倒也不怕,只是将眸光投向苏妘。 苏妘张了张嘴,问萧陆声,“王爷,可以吗?” 她的确有很多疑惑想问一问容洵,原书中,实力可以与男女主一较高下的人是萧陆声。 但,能洞悉天机的怕是钦天监! “好。”萧陆声点了头,凡是苏妘所求,他没有不依的。 萧陆声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疏影、简顺和清宁三人怔了下,其余二人都跟着萧陆声退下。 清宁看了看苏妘,“王妃,奴婢?” “下去吧。” “是。” 只余二人后,容洵看向苏妘,如漫长的岁月变迁,过了好久好久,容洵才淡笑道:“王妃请。” 他让在一边,好让苏妘在前,进正堂去。 苏妘微微颔首,莲步轻移往正堂去,她总觉得,这容洵对她似乎又客气,又…… 她说不清楚那种感觉。 二人落座,苏妘踌躇着要如何开口问她与萧陆声的命运之事。 “王妃。” 容洵率先开口,两人四目相对,他看着她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在城西的城隍庙外,有个小男孩卖身葬师的事情吗?” 苏妘眉头微皱,看着容洵惊讶,“监正大人怎么会知道这种小事?” 容洵道:“当年你把长命锁给了我,我才能葬了师父。” “那时候我太小了,根本没有钱,唯一值钱的就是外祖母送我的长命锁。” 容洵颔首,“王妃当年并未要我入府为奴,只要了我师父的那些医书,时至今日,臣没齿难忘。” “真没想到。”她感叹一声,看着容洵继续道:“我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师父的那些医书,我和王爷的未来,或许一片黑暗。” 她讪讪一笑,这一切也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这些都是我们的缘分。”正好他与萧陆声交好,正好,她是他和萧陆声的救命恩人。 “真没有想到,当年的小男孩竟然是监正大人。”她是真的惊讶,瞬间就觉得没那么拘束了。 她问道:“可是你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钦天监前任监正的徒儿了?” “一切都是缘分。”容洵抬手拿了手边的茶杯,里边是此前下人给他上的茶水。 第104章 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苏妘认同的点头,“的确,我们真是有缘分。” 容洵抿了一口茶,与之对视,“王妃还记得臣,是臣之幸事。” “不,知道是你,我……”苏妘难得露出少女神态,看着容洵,像是要赖着他般,“我有些疑惑,希望你能帮我解惑。” 噹…… 茶杯放在茶案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容洵道:“王妃是想问,王府的未来……” 苏妘张嘴结舌,“是。”不知为何,不过刚提及,她就心惊肉跳的。 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未来,星途渺茫,还不清晰,”侃侃而谈间,他望着苏妘,“王妃还想知道什么?” 男人黑湛湛的瞳孔深邃如黑潭,深不见底的。 他一袭白衣,恬淡的坐在那里,犹如天空最纯白的棉花云朵。 “我……”她张了张嘴,很想问清楚,她和萧陆声是否可以逆天改命。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问不出来。 方才他已经说过了,星途渺茫。 万一他说逆天改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那在男主萧御未来登上皇位的这些年,她和萧陆声奔着死去和他争吗? 想着这些,苏妘眼眶泛红,看向正堂外远处洁白的蓝天白云,努力的将悲伤和快要溢出的泪水憋回去。 “王妃?”容洵看她那个样子,握紧的拳头紧了又紧,“可是有什么疑惑?” 苏妘看向容洵,那双眸子全是求知的渴望。 可她紧闭嘴唇什么也不问。 容洵心中大致清楚,能再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苏妘,也是他献祭一切求来的。 苏妘看着容洵,越看越觉得莫名,“大婚那日,你是不是让人提醒过我什么?” 容洵微微一笑,并未否认。 她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承认,你当真是神机妙算。”大婚那日,她悲伤过度,迷糊中,有人让她绝不能逃跑。 那样绝望的时刻,她能听得进去什么? 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 好在,她重生在洞房花烛夜还没来得及逃婚的时候…… “王爷说,你曾说过我的命运在大婚那日发生了改变,也改变了王爷的命运。” “是。” “天命真的可以逆转。” “很难——但是并非不可逆转。” 她只是问天命。 并未问她和萧陆声未来的结果,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容洵不与她打哑谜,直言道:“若臣没有猜错的话,王妃原本大婚之日,趁王爷在前院招待亲朋时逃婚吧。” 苏妘瞠目结舌,“你怎么知道。” “臣想知道,王妃未逃走是为了什么?” 苏妘正准备作答,容洵继续道:“是因为臣让人提醒扰乱了王妃的计划,还是因为知晓逃婚的后果?” “你……”苏妘激动的站了起来,看容洵的眸光充满了恐惧。 这个人也太恐怖了! 容洵也站起来,与之对视,说道:“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苏妘手脚一软,没差点倒下,这个人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我……容大人,本宫身子有些不适,改日再请教。”说着,她慌不择路一样,慌慌张张的走出正堂。 清宁正在和香茗交代,让她去看看之前准备的热水,等会儿王爷王妃肯定要用。 “王妃出来了。”香茗惊呼一声。 二人走过来,眼看苏妘就要摔跤似的,连忙扶着。 “王妃,您这是?”清宁惊骇不已,还往正堂门口看了一眼。 苏妘道:“我没事。” 没事? 脸都白了,怎么会没事呢? 清宁和香茗一左一右扶着苏妘,才走两步,就听见萧陆声的轮椅声音。 看到苏妘这般,萧陆声整个心都揪了起来,“怎么了?” 苏妘镇定心神,看着萧陆声摇头,“妾身没事,就是——饿了。”找了个借口。 萧陆声自然不信。 他们午膳吃得晚,这会儿天才刚刚暗沉下来,怎么可能会饿了。 “那去弄些吃的。” “好。” 清宁和香茗扶着苏妘走了。 此时,容洵才从正堂中出来,他站在门前,目光淡淡的看向萧陆声。 萧陆声推着轮椅过去,“刚刚,妘儿到底问了什么?” 容洵将方才苏妘的问题都如实告知,但并未说他与苏妘幼时相交的那段往事,以及他问苏妘的那件事。 从苏妘那样惊恐的反应来说,容洵早已猜透,她为何没有逃婚了。 不过是些寻常的问题。 何以让她这般后怕的模样? 容洵看向萧陆声道:“王爷,王妃看似很坚强,实际上她很脆弱,需要很多很多的关怀。” “本王也总觉得她心性不似这个年龄的少女那般天真无忧。” “毕竟是被最亲的人伤害、抛弃过的人,哪还有那些天真烂漫。” 萧陆声看向苏妘离开的方向,又看向容洵,“你说得对。” 他曾经自诩光明磊落,为国为民,可被人毁掉之后,所有的光明都像是一场笑话。 生在皇家就是原罪!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哪有那么多的光明磊落! “王爷,那臣告退。”容洵拱手,不等萧陆声回答,径自离去了。 萧陆声目送容洵离去,今天,一向从容淡定的容洵,今日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可他猜不出什么,一心想着苏妘会不会有事。 疏影走过来,行了个礼,便推着萧陆声回了主院。 寻常,听见车轱辘的声音,苏妘就已经迎出来了,而今日,他都站在了她的跟前,她还捧着医书发呆,没有反应过来。 “王……” 清宁正准备行礼,萧陆声扬手制止了,一挥手便打发清宁出去。 萧陆声注视着少女,她脸色不似往常那般红润,眉头微微蹙着,也不知道想什么那么出神。 他提气,轻易的起身,与她并排坐在了炕上,给她杌子上的茶杯斟了一杯菊花茶。 苏妘听见水声,这才注意到萧陆声回来了。 “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声音温温柔柔的,比寻常小了许多。 萧陆声道:“刚回来。” 他将花茶递给她,“菊花茶,你爱喝的。” 苏妘放下医书,“多谢王爷。” “妘儿很担心未来是吗?”从她问容洵的那些问题来说,她就是担心未来。 苏妘没有否认,点了头。 第105章 不配用这么好的伤药 尽管心中波涛汹涌,苏妘还是努力的保持平静,双眸温柔的看向萧陆声,轻声道:“妾身相信王爷。” 王爷这般好,哪怕未来全是荆棘之路又如何呢? 只是,她心里难免想着容洵说的那些话,未来并不明朗。 而容洵这个人——很邪乎。 苏妘不知道,容洵是不是知道她是重生者? 萧陆声冷静的道:“还是说容洵他说了什么吓到你了?” 他开始怀疑容洵。 这厮虽然寻常话不多,但他一占卜,即便不是天崩地裂,也绝不会无风无浪。 “没没有。”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一瞬的眩晕感。 萧陆声握了握她的玉手,静静的凝视着他,矜贵的侧脸轮廓神色微沉。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容洵这次是不是瞒着他什么了。 ———— 锦州城关。 “王妃,根据情报,苏大将军他们今日就会抵达锦州,下榻锦州驿站。”一身黑色劲装的侍卫对着苏雨曦汇报。 苏雨曦点了下头,面上肉眼可见的紧张。 她看了侍女春花一眼,“去把翠珠叫过来。” 翠珠如今只是个哑巴,做什么都不方便,但,为了让大哥、三哥相信自己,她只好将翠珠也一并带来了。 “是。” 春花福了一下,就出去唤人。 翠珠一身粗布麻衣跟着春花进来,对着苏雨曦跪下,磕了个头。 苏雨曦连忙将人扶起来,“快起来。”扭头对其余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人都下去之后。 苏雨曦抱着翠珠,轻轻安抚她后背,嘟哝着:“翠珠,我从未想过你我主仆会有今日这般窘境。 害得你我今日困境的人是苏妘,我无时不刻都想把所遭受的一切还她。 如果不是她,你的舌头也不会被……”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轻轻推开翠珠,后者已经泪流满面了。 翠珠内心里,对苏雨曦也是愤懑不平的。 当初,苏雨曦似乎都没有替她求情,正想着,苏雨曦水灵的大眼睛滴落一滴泪花,“翠珠,当时你晕了过去,我哭着求了好久,只可惜没有用。” 求了好久? 翠珠不可置信的看向苏雨曦,原来二小姐为她求情了? 苏雨曦看她那个疑惑的神情,点着头,“你自小就跟着我的,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我是拿你当姐妹看待的。 我对你,比对苏妘那个贱人还要好,你是知道的。” 翠珠懵懵懂懂,回想过往,苏雨曦对她,的确是比对苏妘还要好。 “凭什么我们这么惨,而她却过的那么滋润?”苏雨曦眼眸含恨,定定的看着翠珠,“大哥、三哥他们还不知道京城的事情,所以,我想让苏妘付出应有的代价!” 翠珠皱着眉头,啊啊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雨曦点头,“你别急,我自会有办法的,到时候你看眼色行事便好,我们就这样……” 二人嘀咕良久,翠珠一边擦了泪花,一边点头,眼神越发的狠厉。 对呀,如果不是苏妘从中作乱,苏雨曦若是嫁给了萧御,那她就世子妃的贴身侍女,一辈子风光无限。 许是因为下了一场雨,耽搁了队伍的进程,苏项阳、苏向寒是在傍晚时到的锦州。 经过层层汇报,苏雨曦在金钱的帮助下,成功进了锦州驿站,见到了苏项阳和苏向寒。 “二妹妹,你怎么会到锦州来?”苏项阳连忙去扶给他和苏向寒下跪的苏雨曦。 苏雨曦死活不肯起。 苏项阳对着翠珠道:“还不快扶你主子起来。” 翠珠扶了下,苏雨曦哪儿肯起来呢,于是主仆二人又对着苏项阳和苏向寒磕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向寒性子急,看到最疼爱的妹妹这样卑微,只觉得心疼不已。 苏雨曦哭诉着,哽咽了好几回,“大哥哥,三哥哥,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娘家了。” “不是,你这是什么情况?” “给祖母制安神香最重要的一味药材被苏妘全部买走了,我请世子到锦州、永州都没买到。 看着祖母天天被头疼折磨,我只好硬着头皮上淮南王府求她一次又一次,谁料,谁料……”她端的楚楚可怜,眼泪似断线的珍珠般滚落脸颊,“从前,她一直跟着我侍弄药材,药方我也从未瞒着她,谁料她竟性情大变,要致我于死地啊!” “去剿匪前,我就不放心你!”苏向寒咬牙道。 苏项阳眉头紧锁,看着苏雨曦道:“你快起来说话!” 这回,苏项阳一拉,她倒是起身了。 “大哥哥,三哥哥,她分明制出了安神香,却不肯给祖母用,非要逼迫我承认,会医术的是她,制药的是她,我若不应,她就不肯交出那味药。 所以,为了祖母,我只好听从她的摆弄向爹爹、二哥哥承认她才是苏家的福星。” “那些虚名我倒是不介意,可她越发过分。 你们离京这些日子,她想方设法的毁我名声,那平遥王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拿这些子虚乌有的错处日日折磨我,爹爹、二哥哥和祖母无人信我,更无人帮我,曦儿真的没法儿活了,呜呜……” “岂有此理!我早就觉得她变了,”苏向寒气的咬牙切齿,“苏家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你真是糊涂,那种事情怎么能乱承认?” 苏雨曦哽咽着,“我若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就不拿安神香给祖母用,我怎舍得让祖母受罪?” 苏项阳也气得不行,但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这次我们去剿匪,让拿的伤药怎么是以前的老牌伤药,你没制出来吗?” 苏雨曦脸色一白。 不过一瞬,她镇定下来,“制制出来了,不过之前因为苏妘一直盯着我,让我没能及时的制出伤药。 后来,父亲说已经安排送了伤药,我才没管了。” “原来是这样。” 苏雨曦点头,“是啊,她最过分的是,不让我给你们提供伤药,说,说大哥哥、三哥哥不配用这么好的伤药。” “她真这么说?”苏向寒黑沉着脸问。 “嗯,你不信问翠珠。”说着看向翠珠。 翠珠跪在地上磕头,啊啊啊的,啥也说不出来,一个劲的掉眼泪。 第106章 说灭娘家满门! “翠珠这是?”苏项阳发现翠珠不对劲,才想起来问。 苏雨曦道:“苏妘威胁我的事情,只有翠珠最清楚状况,所以她设计陷害于我,父亲震怒之下,惩罚了翠珠,她的舌头,就是苏妘建议割掉的。” “父亲……” 苏项阳和苏向寒处于震惊之中。 父亲一向不轻易发怒,他若发怒必不是小事。 也是,苏妘那样颠倒黑白,父亲相信了苏妘,自然会震怒。 “真是想不到,不过几个月,家里就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苏向寒不可置信的道。 苏项阳也一脸愁闷。 从苏妘替嫁淮南王府,最后皇帝为平遥王、曦儿赐婚开始,他就觉得苏家的天已经沉了。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苏妘竟然过分至此! 他能想到的,苏向寒也一样。 “这哪儿是变故,分明是苏妘串铎淮南王,让端贵妃请皇上赐婚,是苏妘想回了曦儿。” 苏雨曦看向苏向寒,眼里有几分感动。 苏家的人都宠她,唯独苏向寒对她的维护肉眼可见,想着,眼泪就滚落下来,“三哥哥,她恨我无可厚非,但是不该拿祖母的头疾来开玩笑。 你们还未离京时就看到的,她眼里早已没有苏家了,现在,她眼里岂止是没有苏家,我看她是想灭苏家满门!” “你……”苏项阳张嘴结舌,“胡闹!” “大哥哥,我自幼体弱,一直得哥哥们的疼爱,她亲口说的,她恨我,恨苏家所有人,恨我们让她替嫁……” “真是个白眼狼!”苏向寒恶狠狠的说道,看苏雨曦时,语气柔和了些许,“这哪儿能怪你呢?她一向没什么主见,做事也唯唯诺诺的,苏家要保住荣华富贵唯有靠你,难不成靠她吗?” 让苏雨曦这般一说,苏项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让苏妘替嫁,是不得已之举。 她很有可能恨苏家。 安抚了良久,苏雨曦也没有哭了,苏项阳问道:“那你怎么来锦州了?” 苏雨曦哽咽道:“我,我实在是被平遥王打得厉害,所以逃出来的。” “这……” 苏向寒看向苏项阳,“这怎么是好?”又看向苏雨曦问道:“爹、二哥他们难道就相信苏妘,真不管你了?” 苏雨曦点头,“爹爹和二哥哥不知真相,所以深感愧疚,已经相信她了,我走投无路,只来求大哥哥,三哥哥帮帮我。” 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真没想到,她苏妘还有这等心机!”苏向寒恼怒不已,看了稍显平静的苏项阳一眼,也不知道大哥在想什么 但看苏雨曦这般难过,安慰道:“你放心,我和大哥一定会想办法替你找回公道。” “谢谢三哥哥,只是你们这一回去,爹爹、二哥哥他们肯定也会向着她说话的,我……我还没有去处。” “你跟我们回京城,大不了我这次军功不要了,也要为你做主!” 苏雨曦很是感动,但看苏项阳时,发现大哥哥好像不太信她。 “大哥哥……我回去会被平遥王打死的,而苏家,我也不能去了!” “为何?” “苏妘说了,以后再看到我回苏家她就让淮南王对付我们苏家,那淮南王虽然残废了,可毕竟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怎么能因为我让苏家与皇族对抗呢……” 苏项阳、苏向寒对视一眼。 最后无奈的叹息一声。 苏向寒心疼的看向苏雨曦,“二妹妹委屈你了,你放心,大哥、我都会为你做主的。” 苏项阳亦点头,“对,你别担心,明日我先快马加鞭回京城,你与你三哥慢慢回京,一切都会好!” 苏妘会医,应该也是跟着苏雨曦学的。 万万想不到她竟疯魔了,竟然说灭娘家满门的话! 老天爷真是没有长眼。 那淮南王怎么就没有弄死苏妘呢? 想当年,他身受重伤命在旦夕,曦儿忙得脚不沾地的照顾他,而那苏妘则天天往外跑。 他这个亲哥哥命悬一线,她竟然还有心思天天外出,越想,苏项阳就觉得心寒。 苏雨曦又委屈,又努力的展颜一笑,“谢谢大哥哥。” 苏项阳指着翠珠道:“你先扶二小姐下去歇息。” 翠珠磕头起身,主仆二人这才离开了房间。 苏向寒怒道:“她真是疯了,以为嫁给淮南王就要为所欲为了?” 苏项阳道:“你再生气也无用,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误会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苏家的人,等回去弄清楚,给曦儿一个公道吧。” “爹爹和大哥也是,竟然相信苏妘一面之词。” “曦儿不是说了吗?她拿祖母威胁曦儿,让曦儿说会医术的是她苏妘,还说她苏妘是苏家的福星,真是不知所谓!” 走出房间的苏雨曦和翠珠并未走远,二人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翠珠偷偷瞄了一眼苏雨曦,主仆二人对视上,便走了。 第二日。 苏雨曦醒来后,刚洗漱好,就听见了敲门声。 翠珠开了门,对着来人福了福。 苏向寒抬手,看着翠珠不免有些同情,却又没法说什么,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根本没法改变什么。 苏雨曦看到苏向寒,连忙起身相迎,“三哥哥……”少女娇憨的喊着,靠着苏向寒啜泣。 苏向寒只比她和苏妘大不到两岁,所以,她和苏向寒的关系是最好的。 “曦儿不哭,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三哥也会相信你,站在你身边的。”他温柔的抚摸着少女的发顶安慰。 苏雨曦哽咽着,“三哥哥……你,我,呜呜……” “怎么又哭了……” “曦儿害怕,平遥王欺辱我,爹爹,祖母,二哥哥他们都被苏妘欺骗了,我怕到大哥哥也如此,你也是,我活不下去了。” “不会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妹妹,我只相信你。” 苏雨曦抬眸看着他,“只,只有我一个亲妹妹……” “嗯,苏妘她就是苏家的灾星,每次遇见她我都很倒霉!” 对! 苏妘就是灾星! 她是苏家的灾星! 苏雨曦装作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难怪,她害得我嫁给平遥王,不就是让我失去萧御,让苏家失去平西王府这个靠山吗?” “现在,淮南王对她言听计从,处处针对苏家……” 苏向寒拳头紧紧的握着,愤愤道:“真是蠢货,回去我非得收拾她!” 第107章 她究竟想做什么 “三哥哥莫要冲动,她现在可是淮南王妃,早不是苏家那个唯唯诺诺的苏妘了。”苏雨曦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难言的样子。 苏向寒半是喟叹,半是愤怒的道:“再怎么样,我们都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她这样对你,我真是想不到。” “她恨我也恨苏家的所有人,三哥哥如果不信,大可去淮南王府拜见,她连面都不会露的。” 她柔柔弱弱的回应,想着苏家的其余人她没有把握,可是苏向寒,向来最宠她,对她唯命是从,这次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吧! 她可是天生凤命的人,怎么能就此认命! 苏向寒不可置信的看向苏雨曦。 苏雨曦再次肯定的说,“我说的句句属实,我、还有二哥哥、甚至连母亲去淮南王府讨好于她,她都不曾心软分毫。 三哥哥,原本,她抢夺走我的一切我都无所谓的,可是,她这些举动,分明就是恨死我们了,她那句灭咱们满门的话,万一不是随口之言呢?” 啜泣两声,苏雨曦哽咽着继续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爹爹、祖母还有二哥哥他们毕竟是亲口听我说苏妘才是苏家会医术的女儿,他们都被苏妘迷惑了,根本不会再相信我! 所以三哥哥,我才奋力的逃出平遥王府,来给大哥哥、二哥哥报信啊!” “真是疯了。”苏向寒咬牙切齿的说,看苏雨曦柔柔弱弱的,一双眸子都要哭肿了。 他安抚了两句,“不怕,三哥送你回平遥王府,此次我和大哥都是有功绩在身,那平遥王若是识趣,自然不敢再虐待你了。” “谢谢三哥哥。” 翠珠在一旁静站着,听着苏雨曦与苏向寒说的那些话,眉头紧蹙着。 如果不是苏妘那个贱人捣乱,她怎么会被割舌? 三日后。 苏项阳抵达京城。 在听见苏向炎叙述事情经过之后,怀疑的说道:“曦儿怎么可能不会医术?你们真是糊涂,分明是她威胁了曦儿……” 苏向炎将证据甩在苏项阳的面前,“这些是翠珠亲自画押的,还能有假?” 顿了顿,苏向炎问他,“就算你说苏雨曦是被苏妘威胁拿捏了,说什么药材被苏妘买光了,锦州没有药材,那荆州呢?绵州呢?” “这……” 苏鸿鹏深感惋惜的喟叹一声,对着苏项阳道:“如今,苏妘在京城也算是名医了,你不信可去长安街万安堂打听打听!她那一手医术,治了多少疑难杂症,反观曦儿…… 这些年,她除了拿药出来,可曾为谁把过脉?开过药?” 苏项阳:“这……” “这不是真的……” “为父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是这就是事实,还有当年,你在漠北受伤,被送到你外祖母家时,照顾你,为你治疗的人也是苏妘,你应该感谢她。” “这……”苏项阳瞠目结舌,一时间五味杂草,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 “你那时候重伤昏迷,昏昏沉沉的,到底是谁在照顾你,你确定很清楚吗?” 苏项阳错愕着。 他当年本是在前线抗战,谁料后方淮南王被害,粮草、援军迟迟不到。 三千铁骑只剩下几百人,当时侥幸从战场上活下来,但也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属下将他送至枣庄河外祖父家,也不过是在等死! 但,他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的确是苏雨曦。 在他清晰的记忆中,是苏雨曦安排下人熬药,她喂他喝下的,而苏妘则每天都要外出。 回想当时的细节,苏妘似乎总提醒苏雨曦,要时常注意他是否发热,伤口是否化脓…… “现在细想,有蛛丝马迹吗?”苏向炎坐在椅子上,淡漠的开口,方才苏项阳脸上的神色,他可是丝毫都没有错过。 看他那神色,分明就是有疑点的。 苏鸿鹏也看着苏项阳,“真相如何,你心中应该有答案,一个不会医术的人,她怎么救你?” 苏项阳脸色白了黑,黑了白,最终沉目回答苏鸿鹏的话道:“儿子知道了。” “我们苏家的确欠苏妘的,但是,这些日子,不管是你母亲,还是你二弟,送去淮南王府的拜帖,请帖均石沉大海了。” “她……她当真如此绝情?” 苏项阳看向苏鸿鹏,见父亲点头,又看向苏向炎,后者也是肯定的点头,“是。” “那……她究竟想做什么?”脑海中,苏雨曦说的那句,苏妘亲口说的,要灭娘家满门的话。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他有些头疼! 难不成苏雨曦也撒谎了? 可是,自幼就聪明善良的苏雨曦,真的会说谎言吗? 不对,她连医术、救过他命这种事情都可能是假的,还有什么谎言不能说呢? 想着苏项阳那颗心又沉重了许多。 “大哥,苏雨曦和你们还说了什么别的吗?”苏向炎一针见血的问。 苏项阳沉着脸,想着苏雨曦那些年乖巧的模样,他们是真的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的。 还有苏妘,虽然这些年他对苏妘没有什么好感,但,如果真的是她救了自己呢? 灭娘家满门的话,不论苏妘有没有说过,现在都不宜说出来徒增一家人的烦恼。 他摇了摇头,“没,只不过是说平遥王打了她,所以才逃走的。” 苏向炎眉头微皱,并不相信。 如果苏雨曦单纯的是因为被打逃走,怎么那巧的去锦州蹲守苏项阳、苏向炎? 关键是,她跟苏项阳、苏向炎说的话,分明就是不知悔改,她到底要干嘛? 苏鸿鹏揉着脑袋,“此番你剿匪有功,明日早朝皇上必然召见,长途跋涉你早点休息吧。” 苏项阳抱拳,尊敬的应声,“是,父亲。” 苏项阳回京的消息实时的传入淮南王府。 凉亭之中,萧陆声靠坐在凭栏上,银质的面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苏妘则坐在凉亭中央的石凳上,笑着问疏影:“你是说苏向寒还未回来?” 疏影颔首道:“是的,根据羽十四传回来的消息,苏向寒和苏雨曦在一起,二人应该要晚一天半才到京城。” 第108章 对她半点惩罚都没有 “看来,苏雨曦这趟出门,就是为了等苏项阳、苏向寒回京的吧。”苏妘淡淡的说。 疏影垂着头没有说话。 萧陆声道:“依我看她哪儿是京城第一才女,分明就是个蠢货。” 苏妘笑着,“当初她那么风光,母妃才请皇上为你们赐婚的。” 萧陆声:“……” 他看着苏妘,“这么说来,她也不是一无是处,若不是她,我和妘儿的缘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到。” 他让人找了救命恩人多年,也是今年才有了一点眉目。 特别是容洵,让他对这个替嫁的新婚妻子好一点,说有可能改变他坎坷的命途。 当时他让容洵给他算一算救命恩人在何方。 容洵只说让他稍安勿躁,该来的时候总会来。 他说话的那种口吻,分明就像个江湖骗子! 大婚后,当闻到苏妘身上和救命恩人一样的药香味时,他才明白容洵这厮不是什么半吊子,而是真本事! 苏妘有几分讶异的看着萧陆声,他说的是,不知道缘分要等多久。 那感觉就像是在说,他们之间一定会在一起,只是早晚的问题。 甩了下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走,笑道:“王爷说的有几分道理。” 这里面的因果关系,还真是环环相扣的。 少一环,她都不是今日局面。 抛开那些痛苦的回忆,单单看萧陆声个人,他真的是个温柔的男人。 而且,对她很包容。 这世间像萧陆声这般尊敬自己妻子的男人少之又少。 更何况,他自幼就高高在上,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尊荣,却能低下头看她,比她那些家人还要好。 萧陆声嘟哝着她那句话,她说他说的有道理,这句话萧陆声很受用,很开心。 就好像是她在说,嫁给他,她没有后悔一样。 疏影站在原地,看着两位主子眉目传情一样,有几分羡慕的同时,还有些害羞。 “王爷、王妃,还有一件事,被青楼娟绫买走的翠珠现在和苏雨曦在一起,还有娟绫进了平西王府,成了平西王夫妇的义女。” “义女?” “对,那娟绫看起来和王妃真有几分相似。” 苏妘嘴唇翕动,良久才道:“你说她与我相似?” 原书中,她并不记得有和自己相似的人啊! 怪只怪,原书的内容,她记得的并不多,所以对这个青楼少女娟绫根本没有什么印象。 疏影点头,看向苏妘肯定道:“是的,羽七看到过一次,所以印象深刻。” 萧陆声嗤鼻一笑,心说,萧御不会是要玩那套替身的把戏吧? 苏妘淡漠道:“说的我都好奇了。” “本王爷很好奇。”萧陆声附和着,看苏妘的眸光都是笑着的。 疏影站在原地,那颗钢铁之心又一次被暴击了! 能怎么办? 王爷看王妃的眼神越来越温柔了,哪里还有此前的清冽冷漠? 就是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有小世子。 疏影退下之后,苏妘同萧陆声坐在一处,男人牵着少女的手,轻轻的揉捏着,像是在盘羊脂白玉一样,“这些日子苏家送了不少请帖、拜帖。” “妾身看了,他们略表愧疚,他们更在意的还是苏雨曦,对她半点惩罚都没有。” “苏雨曦先你去见了苏项阳、苏向寒,想来,他们可能还要误会你。” “王爷,妾身无所谓的,反正他们只是将我当做苏家的物件,并未将我当做苏家的女儿! 误会便误会吧。” 看她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萧陆声心口揪了一下,他的妘儿对苏家人心寒得彻底! 简顺抱着拂尘过来,“王爷、王妃李太医来了。” 苏妘抽出被萧陆声握着的手,问道:“这么快吗?”上回把脉还是十五。 “是的王妃,李太医在主院门外候着的。” 苏妘看萧陆声什么也没有说,便让简顺将人带进来。 李太医年纪不大,但行事却稳妥,规矩的给萧陆声、苏妘请安之后,这才进入诊脉环节。 一刻钟后,李太医对着苏妘道:“王妃身体康健。”又看向萧陆声,“王爷,臣替您请个平安脉?” 萧陆声淡漠道:“不必了,本王身子很好。” 李太医有几分尴尬。 他都给苏妘诊脉好几个月了,这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而太医院对萧陆声的医案说过,他有可能子嗣艰难。 王妃身子没有问题。 这都成亲好几个月了,还没有孩子,所以他不得不怀疑萧陆声的身体。 这次要是没个说法,真的没法儿和端贵妃交代。 “臣,臣……” 萧陆声看他结巴,冷眸看他,“怎么,本王的话李太医听不懂?” 李太医吓得跪下,“还请王爷方便,端贵妃那里一直在问王爷、王妃身体状况。” 不等萧陆声说话,苏妘就道:“李太医,王爷的身体很好,你看着回端贵妃就行了。” “可……”这一直没有孩子,到底是王爷身体不行,还是什么原因,他怎么说? 看李太医纠结的样子,苏妘道:“本宫略懂医术,王爷身体康健,子嗣问题,不过是缘分问题罢了。” 李太医擦了擦汗水,“是,是。” 萧陆声的腿已经好很多了,现如今没有拐杖,走个十几二十步完全没有问题。 若是让李太医把脉,必然看出究竟来。 虽然李太医是皇帝、端贵妃的人,但,萧陆声现目前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而苏妘也是这样想的。 只有隐藏自己的实力,蛰伏起来,才能麻痹敌人,给敌人致命一击! “臣告退。” 李太医擦了把汗提着医药箱就走了。 萧陆声笑着,问身侧的少女,“上回老林大夫给本王把脉之后,到底是怎么说的?” 苏妘一愣,“王爷怎么忽然说这个事情。” “从前,太医院的院使大人说过,本王子嗣艰难,所以心里有些打鼓。” “之前王爷不是说自己没问题?” “我何时说过?” “就是……”苏妘皱着眉头,怎么总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错乱,或者变得很差了。 此时,她已经记不清当时都说了些什么了。 第109章 这男人竟然这般欺哄她! 萧陆声看她鼓着腮帮子,甚是可爱的模样,打趣道:“本王的身体应该没事吧?” 苏妘抿着唇,她这段时间专挑男科看了。 就萧陆声的脉象来说,多少有点禁欲太久的浮躁脉象。 但,她又不能明说。 万一他让自己给他撸两下那可怎么办? 他们虽然没有真正的同房,但是,萧陆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皮,总勾着她做一些羞耻的事情。 光是想一想脸颊都发烫。 看天色将晚,萧陆声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往主屋走去。 苏妘看着男人的大长腿,再看他伟岸的身高,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动,“王爷,府中万一有眼线……” “放心,早就没有了。” “哦,”苏妘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忽然反应过来,“没有眼线了?” 两人刚走下凉亭的阶梯,苏妘驻足不肯走了。 萧陆声一愣,看着不远处的轮椅,连忙哎哟一声,“本王的腿……” 然后送了苏妘的手,坐到了轮椅上去。 苏妘追上去,“王爷,府里是从什么时候没有眼线的?” “啊,这个……” 看他支支吾吾的模样,苏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妘儿,我……” “那王爷昨晚还让妾身叫唤!”她有些生气! 原本以为府中全是眼线,所以,她才有一次配合萧陆声,让他在自己身上点火抚摸。 然后发出那种难以抑制的声音。 光是想起那些经过,她都面红耳赤,她压抑着,尽量的不发出那种羞耻的声音。 萧陆声却说:“妘儿,舒服吗?舒服就叫出来,让父皇、母妃知道我们有在认真繁衍子嗣。” 听听! 这男人竟然这般欺哄她! 看着萧陆声,少女的眉头皱在一起,咬着下嘴唇看他的目光都变得幽怨起来。 看她这样,萧陆声恨不得连忙认错,可是,他温热的嘴说不出对不起的话。 对视良久。 萧陆声推着轮椅到她跟前,咬牙道:“妘儿,抱歉,我……” 苏妘气鼓鼓的。 可是,她又说不出什么来。 他们是夫妻,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但,就是觉得那种事情又愉悦又变态,萧陆声似看出她的想法一样,见四下无人,蛊惑道:“妘儿,你出嫁时没有压箱底的东西,其实,我和你做的那些事情是夫妻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是闺房之乐。” 闺房之乐…… 这个词汇她听说过。 但是不记得是在什么地方听见的。 看他一脸真诚的模样,苏妘娇羞的开口,“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一本正经,“你不会的,我都会慢慢教你。” “王爷怎会这般懂?” 萧陆声:“……” “哦,也是,听说会有晓事的宫女会教王爷。” 萧陆声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会知晓这些?” 苏妘:“……” 对啊,她怎么知道的? 略微一想,苏妘想起来了,这是原书中对男主角萧御初次的解释。 萧御就是让晓事的宫女教过。 “妾身,妾身不知道。”她半是生气,半是害羞的转过身不去看他。 萧陆声微微一笑,虽然父皇、母妃是派了晓事的宫女来教,但他并未准许他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最后,还是简顺丢了几本春宫图给他。 他不过翻了一眼,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丢了。 和妘儿的闺房之乐并非学习过,而是本能,好似在她身边,他就知道怎么取悦她,让她舒服。 他向苏妘伸出手,后者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简顺远远的看到苏妘将萧陆声丢在原地走了,一时间有些诧异,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妃丢下王爷自己走了。 “王爷……”简顺小跑着过来,连忙推着萧陆声,也不敢问什么。 只是他匆匆一眼,发现王爷竟然在笑。 如今,王爷的笑容越发的多,但像现在这样偷乐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简顺道:“王爷,王妃似乎都负气走了,您怎么还在笑?” 萧陆声瞥了简顺一眼。 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苏妘今日的小气性于他而言真的很难得。 从前,她都是端着,小心翼翼,把他当王爷来看待,是被他的身份压着不敢不敬。 而刚刚,她耍了小性子,只能说明,在妘儿心目中,他已经渐渐成为了她信任的人了吧! 真好! 简顺看着主子爷那愉悦的神情,嘴角微微勾起,只要主子爷开心,王妃开心,他们当奴才的就开心。 晚膳时。 清宁发现饭桌气氛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什么来。 若是往常,王爷和王妃膳后总会下两局棋,或者是聊一会儿家常。 但今日,苏妘直接拿了医书一句话都没有和萧陆声说。 夜幕降临。 清宁刚燃了烛台,苏妘才道:“清宁,伺候王爷擦药。” “啊?”清宁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往常她们可从来没有伺候过王爷擦药。 反应过来,清宁连忙道:“是,王妃。” 萧陆声丢下手中的书,“不必了。” 清宁:“……” 到底听谁的啊? 她站在原地左右为难,视线落在玄关处简顺的身上。 简顺眼珠子一转,还不快点告退,站在那里当木桩子看主子打架吗? “退下吧。”萧陆声挥手,让清宁退下。 清宁如获大赦一般,福身告退。 简顺同她一起出门,顺带关上了房门。 萧陆声望着紧闭的房门,再看着屋里烛火通明,又看着那个认真看医书的少女,他起身,踱步过去站在她跟前,“妘儿。” 苏妘侧身让开,不想听他说话。 萧陆声抿唇一笑,又追着她,“还在生气啊?” “妾身不敢。” 他挠了挠后脑勺,俯身下去,“我给妘儿道歉好么?” 苏妘正准备说话,男人就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苏妘一颗心吓得七零八落,“王爷……” 她整个身子都僵硬,“王爷快放妾身下来,您的腿还未恢复,这样使不得。” “可是你在生气……” “妾身不气了。” 她整张脸都红彤彤的,神色也是被吓到的样子,萧陆声只好将人放下,“真的?” 苏妘瞄了他一眼,“不气了。”真是服了,萧陆声哪儿都好,就是未免太流氓,脸皮太厚了些! 第110章 我替你拒绝了! 男人双手撑在炕沿边上,俯身看着身下那个略显娇羞的少女,他微微一笑,也没再说什么,扭身坐在她身侧。 苏妘深呼吸一口气,“你的腿才好,怎么能这般胡闹呢?才能走十几步,就敢胡闹,王爷难道就不怕吗?” “我只怕妘儿生气。” 苏妘噎住,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心说,真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萧陆声。 看苏妘不说话,萧陆声以为她不信,重复道:“真的。” 四年前,是她救了自己一命。 四年后,她又给他治好了腿,以及脸上的疤,给了他积极向上的目标。 看着少女那张昳丽的容颜,萧陆声心口一阵滚烫,他对苏妘并非浅显的感激之情。 他喜欢这个女人。 并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在梦里欢喜了很多次了。 苏妘也看了萧陆声好几眼,发现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她都觉得那视线灼人。 原本,她这样的人,对男女之情,早就不抱有期望的。 可是看着萧陆声,她就有些忍不住要沉沦。 “真的。”男人再次肯定的说。 苏妘抬手将他的面具摘下来,两人四目相对着,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晰的听见。 她仔细的打量男人的脸。 疤痕几乎都消失了,深邃的眼眸随她视线流转,那张脸棱角分明,显得有些凌厉。 可是,他看她的眼神柔软一片。 “好看吗?”男人轻启薄唇,拉着她的手,覆在他的左颊上。 苏妘抿着唇点头,“好看的。” “那你喜欢吗?” 苏妘记得,他曾问过这个问题,当时她已经回答过了。 但是现在,男人又在问。 “嗯,喜欢的。” “那就好。” 男人温润如玉般的嗓音,让苏妘实在克制不住的心动。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心中的戾气都淡了许多。 两日之后。 苏项阳、陈威、苏向寒因剿匪有功论功行赏,各升了一级,萧陆声一回来就直奔梨落院,告诉了苏妘。 苏妘洗了把手,将熬药的事情交代给香茗复杂,然后推着萧陆声回主屋去。 “苏向寒回来了?”苏妘问道。 “还没有,不过等他回来,该是他的军功自然会给他!” 苏妘点了点头,三个哥哥最宠苏雨曦的就是苏向寒,也不知道知道真相的苏向寒对她会不会有半点愧疚。 不过,她不需要苏向寒的愧疚。 “今日下朝时,你爹亲自来问我,问你是否能回镇远将军府一趟。” 苏妘正准备拒绝,就听见萧陆声说道:“我替你拒绝了!” 她笑了笑,“王爷真好。” 看她当真对苏家的人无感,萧陆声并未动声色,只要苏家的人不来烦妘儿就行。 “不过,他们或许不会死心,还是会来寻你的。” 苏妘微微一笑,“无妨,他们或许还在觉得我是在赌气。” 萧陆声也笑了。 这些日子他看得清楚,妘儿是真的不待见苏家的人,是真的要跟苏家的人断绝关系。 如苏家那样的娘家人,萧陆声并不想做和事佬! 反正,他会对妘儿好。 萧陆声拄着拐杖,在主院里走了好几个来回,随后丢掉了拐杖,又忍痛走了一刻钟。 苏妘在一旁拍手鼓励,“王爷越来越厉害了。” 主院中,除了简顺和清宁,就是树上放哨的疏影,其余人都让打发去梨落院撵药材去了。 简顺和清宁也跟着附和着。 走了不足半个时辰,苏妘就让萧陆声休息。 萧陆声忍着腿脚的不适点了头,“好,我听夫人的。”看到简顺推了轮椅过来,萧陆声直接坐了上去。 回主屋洗了个澡。 苏妘又亲自给他擦药。 每天这个时候,萧陆声总会看着她,然后情不自禁的捧着少女的脑袋,然后亲吻一番。 今日,也不例外。 二人喘了会儿气,对视着笑出了声。 苏妘红着一张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起身去拿了银针过来,然后给他针灸。 两天后。 苏妘去万安堂义诊,见到了苏向寒。 “你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男人背着手,一副命令的口吻。 苏妘浅浅一笑,“苏将军好大的威风,竟然命令本宫?” “你……”苏向寒看着苏妘那样冰冷的模样,想起苏雨曦说过她现在恨苏家,想要灭苏家满门的那些话。 苏向寒一路慢慢护送苏雨曦回了京城,但,她又不敢回平遥王府,所以,兄妹二人找了个客栈下榻。 这几日,看着苏雨曦每日哭泣,日渐瘦弱,他就觉得心头有鬼火在燃烧。 所以,他决定找苏妘,希望她们姐妹能够和好。 “苏将军还有事?”苏妘看了一眼外边排着队的患者,“如果没事的话,请让一让。” 苏向寒冷道:“你把曦儿害得那么惨,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冷漠的?” “我害她?”苏妘只觉得好笑,“她究竟是怎么跟你说的?苏向寒,你的眼睛、耳朵、心都是被蒙蔽了的。” “害曦儿嫁到平遥王府的人是不是你?” 让苏雨曦嫁给平遥王是苏妘没有想到的事情,但,这个结果她非常满意。 所以,她看着苏向寒淡漠道:“平遥王府的确是她的好去处。” 砰! 苏向寒一挥手,将她桌案上的医案都给挥落在地。 “你怎么变得这么狠毒!” “我从前不狠毒,你们何尝将我当过家人,不都是押着我上花轿,眼睁睁的看着我替嫁?” “曦儿是……”他准备说天生凤命的,很明显,现在不适合说这种话,话音一转,说道:“你嫁入淮南王府,不也好好的吗? 那个时候,你替嫁是最好的选择,你不是不知道,只要曦儿嫁给——她喜欢的人,我们苏家,包括你都会得到她的庇护,难道你不清楚吗?” “都是放屁!” 苏妘面上略显怒容,“我今日虽不后悔嫁入淮南王府,但,你们狠毒的心思无处可藏,我为什么要将你们当做家人?” 前一世,苏雨曦串铎她逃婚,被打断双腿双手,丢在苏家大门外的时候,苏家怕被牵连,连下人都不曾开门多看她一眼! 这样的恨,今生她怎么可能就算了! 第111章 不能恢复如初吗? “狠毒心思?” 苏向寒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妘,“你竟然说我们心思狠毒?” “难道不是吗?” “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我们做的每一个决定,不都是为了苏家的未来吗?” 苏妘嗤鼻一笑,看着苏向寒那张毫不心虚的脸,真觉得可笑。 除了她自己,苏家的所有人都是得益者,他们怎么会明白她的感受? 和苏向寒说话,等于鸡同鸭讲,也没什么好讲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的眼神清冷中带着怨恨,苏向寒想忽略都不成。 想起苏雨曦哭肿了的双眼,他答应她要把苏妘带过去,让她们当面对峙,解开误会。 苏妘根本不予理会。 苏向寒只得说到:“好,我先不说这些,你先同我出去一趟,我有事要和你说。” “有什么事还是这里说吧。” “你……” 苏妘淡漠的看着他,“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和你们接触。” 这话一出,苏向寒整个人傻愣在当场。 那张脸无比的熟悉,但是,她的眼神,神态,说出的话都那么的陌生。 这个人真的是苏妘? 苏向寒奔向力争,在她厌恶淡漠的眼神下袖中的拳头紧了几下,“好,好得很。” 瞪了她一眼,苏向寒转身离开了内堂。 清宁皱着眉头,打抱不平的道:“真是想不到,苏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心狠,他们从未为王妃考虑过。”当然,她觉得王妃、王爷乃是天作之合,她为之愤怒的是苏家人对王妃的态度。 苏妘淡淡一笑。 这种态度算什么呢? 前世,她惨死在苏家门口,他们的态度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冷漠! “奴婢瞧着,这苏家的人还想着在王妃身上吸血呢,一波接一波的来找王妃。” 苏妘笑了下,“那他们是打错主意了。” 清宁没再接话,按照王爷对王妃的重视程度来说,若王妃为苏家筹谋一二,苏家必定蒸蒸日上。 只可惜,那些人太势利,不配王妃为他们操心。 下一位患者一身白衣,戴着帷帽进来。 苏妘稳坐在案前,看向那一袭白衣的女子,纤细的腰肢,莲步轻移的过来。 这味道…… 不说苏妘,就是清宁都忍不住抬眼打量这女子。 女子坐下之后,“民女听闻王妃医术了得,特来求王妃救治。” 苏妘问道:“你哪儿不舒服?” 女子素手轻抬,露出一片狰狞的疤痕,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烧伤。 “王妃,我手上的疤痕能去掉吗?”少女婉转开口。 苏妘道:“你这伤应该应该才好没多久吧。” “是的。” “很遗憾,如果你在受伤的时候就来找我的话,应该可以痊愈,而现在,我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吗?”女子声音微微发颤着,能听出来她很难过。 而且她年纪应该不大。 一旁的清宁微微拧着眉头,王妃分明自制了疤痕膏,听简顺他们说,王爷的脸都恢复六七分了。 王妃没有立即答应医治,难道是故意隐藏疤痕膏? 这一想,清宁就明白了。 如果王妃治好了这女子,消息不胫而走,那么王爷恢复容貌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很抱歉,暂时无能为力。”苏妘温和的说着,“如果时常发痒的话,我这里倒是有药膏能缓解一下瘙痒症状。” “只能缓解瘙痒,不能恢复如初吗?” “暂时还不能。” 戴着帷帽的女子很是失望的叹了一声,“这疤痕要跟着我一辈子了。” 苏妘有些心软,但她不敢冒险。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会医术,若她治好了这姑娘的烧伤,那么其余人一定会怀疑她是否治好了萧陆声的脸! “确实太遗憾了。”苏妘深感抱歉。 等将来,萧陆声站稳脚跟她会把疤痕膏拿出来卖的,届时,这位姑娘的疤痕不过是小菜一碟。 女子哀叹一声起了身,“多谢王妃。”说着一扭头走了。 苏妘看向清宁,“下一位。”心头却疑惑,她连缓解瘙痒的药膏都不要吗? 清宁点头,送那女子出去之后,又唤了下一位患者。 白衣女子走出万安堂,不过几步就上了马车。 马车之中,萧御怀抱着狸花猫轻轻抚摸,抬眸看向走进来的少女,问道:“她怎么说?” 李娟绫摘了帷帽,坐在他身侧,将烫伤的手臂递给萧御看,“王妃说去不了疤痕。” 看着这张和苏妘长得七八分相似的脸,他好几次失神。 马车缓缓行驶。 萧御抚摸着怀里的狸花猫道:“以后别再画这种妆了。” 娟绫有几分委屈,“妾身若不化妆,又像平西王妃……”她很难为情,“妾身也没有想到,妾身化了妆之后竟然这么像淮南王妃。” 那日在街上,她素颜朝天,一眼看去就跟母妃有几分相似。 后来,为了避免冲撞母妃,就让她稍微化妆,谁知道画完之后,竟然像苏妘。 由此得出一个结论。 美人都有一些共通点。 “或者仿一下别的女子妆容。” “奴婢——不太会。”她怯懦懦的开口,真的很委屈的模样。 萧御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想什么,只得闭上了双眼,现如今,他不仅白日里要看娟绫这张酷似苏妘的脸,连做梦都会梦到苏妘! 娟绫温顺的眉眼下,内心里早就将萧御看个透彻,这男人分明是对苏妘念念不忘。 呵,这男人,最在意的还是权势。 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天生凤命’就默认苏妘替苏雨曦替嫁淮南王府。 “世子是不想看到娟绫吗?”少女端得楚楚可怜的模样,拿捏男人这一块,娟绫并不觉得自己会失误。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那张秾丽的面门上,嘴唇微张,“不是。” 娟绫舒了一口气,“刚刚世子吓死奴婢了。” 萧御闭口不言,垂眸看着怀里的狸花猫,虽然苏妘说她会站在他这边,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踏实。 “小梨花啊小梨花,在你心中,究竟谁才是最重要的?”萧御似在怀抱着的小梨花,又似在问自己。 娟绫并不知道狸花猫对萧御的意义,在一旁附和,“小梨花只有跟着世子才能吃饱喝足,它心里,世子自然是最重要的。” 萧御淡漠一笑,看着狸花猫说:“小东西也不笨,只有跟着本世子,你才有好日子过!” 第112章 绝不会让她好过! 福门客栈。 苏雨曦站在窗边,看到了没有挂平西王府标志的马车,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 这辆车,她坐过好几次,自然知道里边这会儿坐的人是谁。 想起萧止跃说,他给萧御送了个美人过去,她心间百般不是滋味。 醋意上头,眼泪不争气的滚落,然后就看到了苏向寒打马而来的身影。 翠珠在一旁递上了手帕。 苏雨曦接过来擦了眼泪,“翠珠,如今你说不了话,本宫这心里的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翠珠张了张嘴,比划着,可惜苏雨曦根本看不明白,“算了,三哥哥回来了,那苏妘还真是谨慎。” 这福门客栈之中,除了旁的客人,还有萧止跃给她的六大暗卫。 这六名暗卫,皆听她调遣。 没多会儿,苏向寒的脚步声在房间外响起。 咚咚咚…… “曦儿,是我。”苏向寒一边敲门,一边喊。 苏雨曦应声时,翠珠已经去开了门。 苏向寒黑沉着一张脸进门,他去见苏妘之前,其实去了一趟平遥王府。 只可惜,门房,以及平遥王世子萧止跃皆不待见他,只说平遥王病重,不方便会见。 “三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关心的问道。 “翠珠,快给三哥哥倒杯茶来。” 翠珠点着头,连忙去倒茶。 苏向寒与苏雨曦走到房间的木桌边,二人坐下之后,苏向寒将今日去见苏妘的事情说了。 苏雨曦一脸苦闷的样子,拿着手帕摁了摁眼角的泪花,“三哥哥没去之前,我就说了,她绝不会待见咱们苏家的人。” “真是愚蠢,没有娘家的支持,她以为她算什么?在未来长久的岁月之中,没有娘家人的支持,早晚她都会被嫌弃!”被一个残废嫌弃,想想都叫人难受! 苏向寒倒不是觉得可怜她,而是觉得她不团结,不配做苏家子孙。 “那萧陆声宠她一时,难不成还宠她一世?” “真是不知所谓!” “将苏家的前途视之为无物,苏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就是这样报答父亲、母亲的?” 苏向寒强笑着,很是不满,言语之间全是怪罪之意。 苏雨曦心中欢喜,面上却不显,为苏妘开脱道:“三哥哥不要生气,她可能是一时被淮南王迷惑了?” “淮南王一个丑八怪,她都能被骗被迷惑,真是愚蠢至极!” 苏雨曦不言语。 苏向寒越恨苏妘,对她来说,越有利! 如今,她在平遥王府也可以算得上能呼风唤雨的存在,可苏妘害得她遭受平遥王凌虐,这些恨,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仇恨在心里恣意疯长。 她完全控制不住,只想着,只要苏妘一死她的气运或许就会回来。 还有萧御! 自她嫁给平遥王之后,与萧御再也没有见过了,她以为自己会恨他。 可是刚刚看到他的马车经过…… 她的心都会揪心的疼。 为什么男人可以这样绝情呢? 好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想让萧止跃帮她打听一下,萧御在她与平遥成亲之后,有没有难过过。 可,她开不了口。 那萧止跃虽然看着温润懂礼,实则也是狠角色,竟然帮着她将平遥王囚禁在府中,还给他下了慢性毒药。 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相信他单纯心善呢? “曦儿,要不你还是跟三哥回将军府吧。”苏向寒沉浸在震怒之中,并未发现苏雨曦方才的那些神情,更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苏雨曦回过神来,摇头拒绝:“现如今,父亲、二哥哥他们都不相信我,我这个时候回去有什么用呢?” 说着,她看向苏向寒,“说不定三哥哥到时候也相信他们,不会相信我了。” “怎么会?” 苏雨曦抿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帕在她双手里绞着,很是不安的模样。 苏向寒道:“不过苏妘的医术似乎很不错,今日我打听了一下,她可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女大夫。” 苏雨曦惨笑着,“看,三哥哥还未回府中,不过是看到她为人看病,就怀疑我了。” “不是,我不是怀疑你,而是……”而是苏妘竟然真的会医术。 正怀疑着,苏雨曦说道:“别人不知道,难道三哥哥也不清楚吗? 苏妘一直都在帮我晒草药,很多医理我都教给她了,时间久了,学会一些本领,很奇怪吗?” “三哥哥,”苏雨曦带着哭腔,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三哥哥真的也觉得我才是那个骗子吗?” “不,怎么可能!” 苏向寒气得咬牙,“苏妘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我失去所有人的宠爱,因为这些年她都在嫉妒我。” 苏雨曦哭得梨花带雨的,那语气更是柔柔弱弱的,似不注意,下一瞬就能瘫软了一般。 苏向寒心疼不已,一拍大腿,“可她不肯跟你对峙,我……她毕竟是淮南王妃,我能如何?” “三哥哥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是因为心虚,所以才不敢来与我对峙。”哽咽了下,苏雨曦继续道:“我现在像过街老鼠一般,人人说到的时候都要踩两脚,这些传言,平遥王听了更是愤怒,对我拳脚相加,三哥哥,我真的好想一死了之了。” “别胡说……” “可是我该怎么办……” 苏向寒一咬牙,“你放心,我一定把人给你找过来,她若是不亲自去跟父亲、大哥、二哥祖母他们解释,那我就……” “三哥哥?”要如何? “我绝不会让她好过!”她这样背叛苏家,丝毫不念及兄妹之情,也不顾父母的养育之恩,算什么人? 苏雨曦擦了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苏向寒,“这样,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可?”苏向寒气得不轻,“难不成还让她在淮南王耳边吹枕头风,让淮南王找你和苏家的麻烦吗?” “三哥哥说的是,若是我一个人就罢了,父亲和哥哥们并未对不起她,她怎么可以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呢?” 是啊,灭娘家满门的话苏向寒原本是半信半疑的! 可今日,他见到苏妘,她眉目之间,对镇远将军府的所有人都是肉眼可见的厌恶! 第113章 玉佩 “你说什么,那姑娘就是娟绫,被萧御捡回平西王府的人?” 苏妘刚踩着马凳下马车,就听见羽七说道。 羽七抱着拳,“回王妃千真万确,之前在万安堂臣还不确定,于是让人去查探了一番,后来,那辆马车的确进了平西王府,而马车上,世子萧御也在。” 苏妘张了张嘴,心头有种后怕的感觉。 回到主院,萧陆声不在主屋,她又去了他书房。 简顺抱着拂尘站在书房外打盹,看到苏妘前来,立马打起精神,“奴才见过王妃,王妃这是?” 苏妘看着书房的门,“来找王爷。” “进来。”还不等简顺回话反应,里边就传来了萧陆声的声音。 苏妘推门而入,其余人都在门外候着。 里边,疏影不知道和萧陆声在说什么,在苏妘进去之后,就退下了。 房门关上之后。 男人揭开银质的面具,带着和煦的笑意走向她,双手张开着,“夫人。” 苏妘眉头微拧,在看着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微微扬起的唇角,她也会心一笑,心甘情愿的投入他怀抱,“王爷,今日妾身见到了娟绫。” “哦?”萧陆声也有些诧异的问,“那她到底像你吗?” 苏妘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萧陆声,男人一如既往的笑着,“嗯?” “王爷就只在乎她像不像臣妾?” “我……” “她来的时候戴着帷帽,妾身连她头发丝都没看清楚,王爷若是想知道,不如亲自去看看,或者问问疏影、羽十一、羽十七他们?” 一时间,萧陆声竟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只是好奇,仅此而已。 何况,萧御找一个和妘儿相似的人在身边,还说什么让平西王夫妇收成了义女,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苏妘看男人吃瘪的样子,不知道为何,觉得好笑的同时,对萧陆声的好感更进了一步。 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脾气的男人。 “我只是在想,他们弄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在身边,会不会做什么坏事。” 苏妘想,只是像,又不是一模一样。 近日发生的这些事情,原书中似乎都没提及…… “能做什么坏事?”苏妘嘟哝的问。 萧陆声揉了揉她的头,“比如栽赃陷害。” “陷害我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 苏妘心头七上八下的,若说往常有人与自己相似,她恐怕还觉得亲切。 但,这个相似的人投入了平西王府,和萧御有万缕千丝的联系,这就让她不舒服了。 想着,苏妘抬头看他,“王爷可知道,她今日因何见我?” “病了?” 苏妘点头间说道:“可以这么说,但是,她看的是烧伤。” “烧伤?” “对,她的手腕被烧伤,留下一块疤,她问我能不能祛疤。” “呵,她既然在平西王府,那治烧伤的疤痕自然也是平西王府的人授意的。” 苏妘十分认同,心头莫名的心慌,说道:“还好妾身留了个心眼,说她的伤疤没办法治。” “便是让他们知道本王恢复七八分了又如何?” 苏妘小拳头捶了他一下,“妾身相信王爷,但是,能藏拙有什么不好的?非要明刀明枪的跟人干仗吗?” 萧陆声抿着唇,他这些年虽然残了,但,势力从未削弱过。 否则,他拿什么来跟平西王父子争这江山权势! 可,看妘儿那么不安的模样,他只好按耐住,“好,为夫听妘儿的。” 为夫…… 他如今越发的娴熟,而她听着也觉得顺耳。 她微微踮起脚尖,捧着男人的脸,“王爷的脸,疤痕又淡了许多。” 萧陆声心有感慨。 苏妘继续说道:“那你还没有让父皇、母妃知道吗?” “暂时还未。” 两人站了许久,苏妘连忙拉着他走了几步,看他神色如常,问道:“如今走路可还习惯?” 萧陆声‘嗯’了一声,“还行。”毕竟不是第一次学走路。 他拉着她在书房里走了几圈。 直到萧陆声额头冒汗,苏妘才道:“不用固执的去坚持,妾身为你施针,你一定会恢复如初的。” “好。” 萧陆声松开她的手,去案上拿了面具戴上,“回主屋去。” 苏妘看着身侧的高大身影,心说,府中都是他的人,脸都恢复了,为何在府中还要戴着面具呢? “看什么?”男人戴好面具,坐在了轮椅上,仰头看她。 苏妘道:“王爷不是说府中都是自己人吗?” “是啊。” “那王爷为何不摘了面具?” 萧陆声沉默了一瞬,“因为我只想让夫人看到我的样子。” 她无语的笑了笑,推着萧陆声出了书房。 回到主屋之后。 简顺带着下人打了洗澡水,萧陆声去洗干净回来,苏妘才开始给他擦药、针灸、按摩。 做完这些,萧陆声难免要抱着少女亲热一番,只是从未跨越那最后一步。 即便如此,苏妘每次都软在他手里,面红耳赤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藏起来。 夜里下了雨。 第二日,太阳升起后,天空碧蓝如洗。 苏妘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努力的去想原书中,萧御究竟是怎么胜利的。 可有用的记忆聊胜于无。 清宁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个信封,行礼后呈上,“王妃,门房说是个小乞丐让他送来的,指明要王妃亲启。” 信? 接过来打开,信纸上画了一个玉佩的图案,旁边写着云佛寺大堂见。 清宁歪着脑袋看,什么都没看清楚时,苏妘已经将信纸合上了。 这玉佩的图案她很熟悉,是四年前,她在漠北枣庄河救的那个少年郎给她的。 他说让她尽全力救治她,然后这个玉佩就当做酬金。 这玉佩一看质地就非常的好,不说价值连城,但也是极其难得的好玉。 这玉她原本存在妆奁之中,谁知道后来不见了。 而现在…… 这枚玉佩的图案竟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是谁送来的?为什么要让她去云佛寺会面? “王妃?”清宁试探的问,“您没事吧?” 苏妘将信丢进了竹篓里,淡然道:“清宁,让羽七准备马车,我们去一趟云佛寺。” 第114章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清宁还预备问什么,苏妘就道:“你不必过问,去准备吧。” 清宁看苏妘一脸沉重的样子,有些不解。 但还是微微福身,“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一刻钟后,主仆二人出了王府的大门,羽七站在马车边上,他提前安好了马凳。 “属下拜见王妃,王妃,去云佛寺是否要派人去宫里给王爷知会一声。”羽七问道。 苏妘道:“我去什么地方,你们不会跟王爷说吗?”按照之前萧陆声对她一天事情的掌握情况来看,她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在萧陆声的监视下才对。 羽七挠了挠头,“那个,王爷说了,王妃做事,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属下等不会去禀报的。” 苏妘想了一下,去云佛寺的路还挺远的,的确不是小事,于是道:“那就派人去宫外等着,等王爷的马车出来就去禀报吧。” “是。” 羽七应声,就朝守门的侍卫走去,跟他们嘱咐了几句。 云佛寺在京城之外,马车都得走两个多时辰,等苏妘几人到云佛寺时,几乎没什么香客了。 “清宁,这些钱你拿去捐香油钱。”苏妘拿出提准备好的钱袋子。 “是王妃。” 羽七在大殿外候着,清宁则拿着钱袋子找云佛寺的大师捐香油钱去了。 苏妘则开始虔诚的从大门的各个神佛开始拜见,直至最后进入如来大殿。 她一边祈祷,一边叩拜。 到底是什么人呢,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就听见了脚步声。 “姐姐。”苏雨曦的声音响起,苏妘起身回头,看着苏雨曦有几分疑惑,“是你约我来的?” 苏雨曦点头,“正是,这边请。” 她指着一旁的廊道面带笑意的看着苏妘说道。 苏妘往大殿外看,羽七正好与她对视上,后者几个箭步就进了大殿,“王妃,属下护送你回府。” 苏雨曦呵呵一笑,“姐姐,难道你就准备回去了?我们姐妹多久没有好好聊天了?我这儿可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不会不想知道吧?” “你这里会有什么好消息?”苏妘有些恼怒,却还是隐忍住了。 在如来佛祖面前,她不想表现得太暴躁。 她那么在乎这玉佩,除了是因为这玉佩是从她这里丢失的以外,还因为当时,她为少年医治伤,免不了亲密接触。 所以,少年曾说过,让她拿着这玉佩在漠北等他,他会负责。 当时,她就说过不用负责,她只是做了一名医者该做的事情。 然而少年却执着的表示,他一定要娶她。 所以,看到这个玉佩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可能,会不会是少年找来了? 如果是少年找来了,那她得和人说清楚,免得让人误会什么。 谁知道,约她来的人竟然是苏雨曦。 “姐姐,想好了吗?”苏雨曦在一旁问。 “的确,我们是有挺久没有好好在一块说话了。”说着,苏妘看向羽七,“你在外等我,我去去就来。” “可是王妃……” “没事,我们姐妹聊聊。”说着,就和苏雨曦走出大殿,往一旁走去。 羽七不远不近的跟着。 苏雨曦看见后说道:“姐姐的侍卫还跟着呢。” 苏妘道:“你究竟什么事直言吧。”羽七跟着怎么了? 这才是安全感! “这玉佩姐姐难道真的不知道他的主人是谁吗?”苏雨曦问道。 苏妘摇头,“不知道。”原本她准备回京城之后找人打听的,谁知道放手里还没有几天就不见了。 听见苏妘肯定的回答,苏雨曦不着痕迹的笑了下。 当年从漠北回来,她就让人去查了这玉的来历。 多方查访,终于搞清楚,这玉佩是当今淮南王的东西。 也就是说,当年苏妘她救的那个少年郎就是萧陆声。 如果让萧陆声知道,当年救他的人是苏妘,恐怕他会对苏妘更好吧? 今天,她只是利用玉佩约苏妘见面而已。 “玉佩呢?”苏妘问她。 苏雨曦抿着唇,“在我这儿呢。” “是你偷走的。” “什么偷走?姐姐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分明就是我自己捡到的。” 呵呵…… 捡到的,苏雨曦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看来,这玉佩我是拿不回来了。” “姐姐,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妄想占为己有了。”想的美啊,玉佩给你,让萧陆声看到,他若是知道当年是苏妘救了他,肯定会对苏妘更好。 她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她想要的,不过是苏妘生不如死的活着。 想着,她面上的笑容都格外得意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留下这句话,苏妘准备转身去找羽七回府了。 苏雨曦却道:“姐姐,有个人想见你呢。” “谁?” 苏妘怀疑,是不是这玉佩的主人,当年她救的那个少年郎? 如果那少年郎和苏雨曦在一起,谁知道苏雨曦会拿少年郎做什么文章? 想着,苏妘内心有几分烦躁。 她当年不过是好心救人而已,怎么还救出这么多麻烦来。 苏雨曦笑意盎然,“姐姐猜呀,就在禅房等姐姐呢。” 苏妘皱着眉头,想着反正羽七跟着她的,也就没那么担心,便跟着苏雨曦走,直到进入一个四方院中,打开了其中一间禅房。 “姐姐进来呀。”苏雨曦推开门,站在门口喊。 苏妘暗自摸了摸袖中的匕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羽七一眼,然后就抬步进了房间。 “王妃,属下陪您进去吧。”羽七阻拦的道。 “我们姐妹叙话,你这属下也太不懂事了些,难不成还怕我把姐姐吃了吗?” 羽七看都不看苏雨曦一眼,只看着苏妘。 两只脚已经踏入禅房的苏妘已经看到了房中,端坐在桌边的苏向寒。 原来,苏雨曦带她来,并不是让她见当年的少年郎,而是见苏向寒。 “羽七,你在外等着就是。”苏妘说罢,直接往苏向寒走去。 苏雨曦随之关上房门,和苏妘一前一后的朝着苏向寒走去。 苏妘站在他面前,三分无奈,七分厌烦的说道:“不知道你和苏雨曦把我骗来,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第115章 是在命令本宫? 苏向寒坐在桌子边,拳头捏得紧紧的,看着苏妘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从前的苏妘,看她时,都不敢直视他。 而现在,她与自己对视着,还趾高气扬的! “骗?”苏向寒忍着气,“大妹妹当了王妃,当真不把娘家的人当回事了?” “是呀,苏小将军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吗?” “你……” “三哥哥,你自己看,苏妘就是这样油盐不进!”苏雨曦噘着嘴,一副告状的模样。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苏妘看着苏雨曦,“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块玉佩是不是在你这里?” 苏雨曦一副不想说,委屈的样子看向苏向寒,后者深呼吸一口气,对苏妘说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跟父亲,大哥、二哥他们解释清楚,家里会医术的是苏雨曦,而不是你!” “什么?我听见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苦笑两声,苏妘看向苏雨曦,“你就是这么欺骗苏向寒的?你良心真的不会痛的吗?” “你,我没有,三哥哥你看她,如今牙尖利嘴的,满口胡言,已经没有一句实话了。” “没有实话的是你——苏雨曦!” “我,我一直都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我,你敢说我嫁到平遥王府的事情,跟你和淮南王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看着苏雨曦那副嘴脸。 苏妘并不觉得自己和她还能装好姐妹,这辈子,她和苏雨曦都只能是不共戴天之仇! 前世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袭来,让她痛入骨髓! 不说旁的,前世,她若没有怂恿自己逃婚,或许,她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你,你做什么……”苏雨曦瑟缩着身子,躲在了苏向寒的身后。 她觉得,苏妘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要杀人了一般,莫名的让她有些后怕! 做什么? 她的确想杀了苏雨曦,但,她不会蠢到苏向寒在的时候对她动手。 也不想让她轻轻松松的死去! 她想让苏雨曦如她前世一般,被六亲唾弃,如丧家之犬一般痛苦的死去! 那仇恨的眼神,看得苏向寒心口一颤。 战场上,仇恨的气场,眼神,他太熟悉了,苏妘看苏雨曦的眼神真的是恨不得你死我活的存在。 这般看来,曦儿并未撒谎,苏妘真的毁了苏雨曦! 苏雨曦躲在苏向寒的身后,她感觉得到,苏向寒彻底的相信了自己,他看苏妘的眼神就是嫌弃的! “三哥哥,姐姐她现在一心只想我死,她是不会让父亲,大哥哥、二哥哥祖母他们相信我的,她就是要我身败名裂!” 苏向寒喝斥道:“跟我回去!”他目光如炬,不容拒绝的命令苏妘。 苏妘觉得好笑,“苏小将军是在命令本宫?”她如今好歹是淮南王妃,岂是他一个将军能命令的! 本宫! 看看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苏雨曦同为平遥王妃,在他面前,从来都哥哥哥哥的喊,从未自称过本宫! 这苏妘,当真是苏家的白眼狼! 看来,如果不用强的,根本不可能让苏妘回去苏家,让她给苏雨曦一个清白! 深呼吸一口气,苏向寒看向苏雨曦,两人心领神会,他同意了苏雨曦的建议。 “好了,坐下喝杯茶。”苏向寒指了一下旁边的凳子,示意苏雨曦和苏妘坐下说话。 苏雨曦自然顺从,然后二人都看着苏妘。 苏妘睨了二人一眼,只觉得这房间的氛围让她很不舒服,如果知道约她的人是苏雨曦,她大概率是不会来的! 后来,她是以为当初救治的少年郎在苏雨曦的手中,怕苏雨曦拿他来做文章,所以才跟着来了。 而现在…… 很显然,那块玉佩很有可能就在苏雨曦的手中,但她一定不会和自己多聊这个玉佩的事情! 想着,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苏雨曦着急,推了推苏向寒的肩臂,“三哥哥,我这辈子要被苏妘害死了,父亲,大哥哥、二哥哥祖母他们肯定都觉得我是个坏女人了……” 她带着哭音,很是可怜的模样。 苏向寒捏紧了拳头,最后看着桌上的茶杯,拿起来随手执了出去。 茶杯打向苏妘的后颈,只见她浑身一颤,然后直挺挺的就要倒下去。 “王妃,您没事吧!” 茶杯落地的声音很响亮,羽七在外间都能听见动静,他手持宝剑,站在禅房的门口问。 此时,从屋内走出一袭白衣的少女,她戴着帷帽,对外面说道:“本宫无事。” 羽七听见苏妘的声音,当下松了一口气。 屋里,苏向寒死死的盯着那白衣少女,她的声音怎么会和苏妘的一模一样? 苏雨曦似看出他的疑惑,说道:“三哥哥,事不宜迟,我现在先把苏妘带回客栈,和她对峙好之后,就送回镇远将军府,到时候就能还我清白了。” 苏向寒点头,此时,苏雨曦又招手,出来两个黑衣人,“给她衣服扒下来。” 苏向寒阻止道:“不可!” “三哥哥,怎么能临时反悔呢,我们……” “让她去换!”苏向寒看向白衣女子。 娟绫微微福了下,“好。” 随即,两个黑衣人抬着苏妘去了内堂,然后出来。 没多会儿,娟绫换好衣服出来,苏向寒看着她那张脸,再看她穿着苏妘的衣服,不说一模一样,不仔细,真的看不出她们竟然是两个人!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已经换好了,王妃去把人带走吧!”这话她是对苏雨曦说的。 苏雨曦点头,让黑衣侍卫将苏妘抬着从后窗逃走。 苏雨曦准备走时,苏向寒拉着她,“萧止跃的人靠谱吗?” 苏雨曦道:“三哥哥放心,这些侍卫都听我的吩咐,不会出事的。” “到了安全地方,你们敞开心扉的好好谈谈,只要她肯还你清白,不可为难她,毕竟你们还是亲姐妹!” “三哥哥放心。” 外间,羽七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敲门,“王妃,王爷估计都下朝很久了,您要不要回府?” 苏雨曦看向娟绫,娟绫对着门外说道:“等一会儿吧,本宫还有些事要问一问苏小将军。” 第116章 王妃不当,为什么要逃跑? 羽七松了一口气,“是,属下就在门外。” “好。” 屋内,苏雨曦大声道:“好,既然姐姐不愿意跟我说话,那我就休息一会儿,三哥哥,你帮我和苏妘说吧。” 苏向寒也道:“行,你先休息一会儿。” “好的,三哥哥。”随机,苏雨曦在黑衣侍卫的帮助下,爬后窗走了。 苏向寒看向白衣女子,“不如坐下说?” 娟绫点头,端庄的坐在他斜对面,小声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娟绫。” 苏向寒舒了一口气,与娟绫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一刻钟之后,在外的羽七始终觉得不放心,而清宁也回来了,她问道:“王妃还在里面吗?” 羽七点头,“是。” “王妃向来和苏家的人不对付,怎么会和他们聊这么久?” 羽七心口一震,与清宁对视上,不会出事吧? “王妃……”羽七敲门,“您没事吧?” 屋里有男女在说话,虽然听不太清楚,但羽七能听出一点音色,王妃的确是在和苏向寒说话。 屋里,娟绫神色微微紧张了一下,对着外边吩咐道:“本宫无碍,你们去准备马车,这就回王府。” 听到这里,羽七和清宁舒了一口气。 清宁在外等着,羽七去云佛寺的马厩牵马车。 苏向寒深呼吸一口气,和娟绫二人款步走到大门口,他打开门,“大妹妹,我送你回去吧。” 娟绫走在苏向寒的身后,轻轻的应了一声,“苏小将军,本宫和苏雨曦这辈子都不会和好的,你别浪费力气了。” “我们好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妹,我们知道对不住你,你消消气……” 娟绫略微想了下,“好吧。” 苏向寒指着廊道另一边,“王妃请。” 娟绫果然往那边走,清宁也连忙跟上,只是苏向寒拦着她,“我和大妹妹还有话要说,你远远跟着就是。” “可是……”清宁不太愿意,看向被苏向寒遮挡一点的主子道,“王妃一向喜欢我跟在身边的。” 娟绫道:“清宁,本宫自有分寸,你后边跟着吧。” 清宁还能说什么呢? 只好应允,然后远远的跟着,她怎么觉得王妃今日走路有些不一样? 想着,她摇晃了下脑袋,想什么呢,她亲眼看到王妃和苏向寒走出来的! 到了云佛寺时,镇远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候着了。 苏向寒说道:“王妃,为兄送你一程,正好有些事要好好谈一谈。” “好。”娟绫在苏向寒的搀扶下,踩着马凳上了镇远将军府的马车。 清宁急得冒汗,连忙跑上前去,“王妃,羽七已经去牵了马车……”正说着,羽七就赶着马车过来。 娟绫看了羽七和清宁一眼,“无妨,你们跟着就是。” 说着,在清宁和羽七的目光下上了马车。 马蹄哒哒响起,马车的銮铃也叮叮咚咚的,清宁急得跺脚,她总觉得王妃今天是不是太反常了? 她不是最恨苏家的人吗? 想着,羽七冲了过来,“什么情况?” 清宁把事情说了一遍,羽七道:“上车。” 他都顾不上礼仪,直接将清宁拧上了马车,然后驾着马车,紧追镇远将军府的马车。 原本他以为要好一趟追赶,谁知道,镇远将军府的马车不疾不徐的,根本没有要甩掉他们的意思。 清宁道:“王妃分明最讨厌苏家的人,今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看起来关系像是好了很多。” 羽七也不知道。 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兄妹,血脉至亲,多少有几分情分吧?” 别说清宁了,就是他自己都觉得王妃对苏家的敌意太深了一些。 当然,他也能理解,如果他是王妃,被苏家的人抛弃,送上花轿替嫁淮南王府,他可能也会生气! 但是,现在王妃和王爷关系挺好的,不知道王妃为何还是不能释怀! 傍晚,马车进入城门,看到了街市上灯火辉煌。 又两刻钟之后,镇远将军府的马车在布庄前停下来。 羽七和清宁也马不停蹄的跟上,娟绫回头来,对着二人说道:“本宫进去拿一匹布,你们在外等着就是。” 清宁道:“奴婢陪着王妃。” 娟绫并未回话,而是看了苏向寒一眼,苏向寒拦着清宁,“你们淮南王府的下人这么张狂,连主子都要听你们的吗?” 清宁:“苏小将军是不是误会了?奴婢只是担心王妃安危。” “我苍云国盛世,能有什么危险?” 这么一耽搁,羽七懒得啰嗦,直接越过二人,就吵布庄去,谁料刚进去就让王妃喝斥。 羽七一头雾水。 而外边,苏向寒冷哼了一声,“罢了,既然你们王府的下人这么负责,我也懒得担心什么,大妹妹,我先回去了。” 不等娟绫回答,苏向寒就走了。 清宁心口怦怦的跳,几步上了阶梯,内堂之中,王妃正在看布料,看中布料之后,还让清宁付钱门,而她则问了掌柜茅房,直接去后堂上茅厕去了。 清宁一颗心悬着,但还是听王妃的,先让掌柜的算价钱…… 算好价钱之后,清宁问茅房的位置。 掌柜的倒也没有遮掩,亲自带清宁过去。 只是茅房里并没有王妃的身影,她喝斥道:“王妃呢?” 掌柜的一惊,“什么王妃?” “刚刚那个是淮南王妃,只有这一个茅房吗?” “啊,只,只有这一个茅房啊!”说着,掌柜的看到旁边有个梯子,他想说王妃不会是偷跑了吧? 不过瞬间又否决了! 好好的王妃不当,为什么要逃跑? 清宁也顺着掌柜的视线,看到了梯子,心口狂跳着,大喊了几声王妃,确定没有回应,连忙折返回去,“羽七,王妃不见了。” “什么?” 羽七脑袋像是被轰炸了一样,他冲到后堂去,抓着掌柜的衣领,“淮南王妃呢?” 掌柜的一脸无辜,“草民,草民不知道啊!”人都要吓尿了。 “不对,不对……王妃对我向来亲厚,回来的时候,她都不让我近身,她是不是被人控制了?”清宁疑惑着,“我甚至都看不清王妃,她离我远远的。” 第117章 好大的胆子! 羽七脑袋轰鸣,只觉得天要塌了! 他也是这种感觉,似乎从在禅房的时候就不对劲的,还有那苏雨曦人呢? 羽七问道:“你们出门的时候,只有苏向寒和王妃吗?苏雨曦呢?” “苏雨曦……没有苏雨曦,她没有出来!”清宁大喊着。 羽七怒目瞪着掌柜的,“找不到王妃,王爷怪罪下来,雷霆之威没有人能承受!” 掌柜的吓得下跪,“大人,草民真的不知道啊,草民,真的,真的不知道王妃为什么会在我家铺子逃跑。” 羽七走向梯子,看到上面的确有泥印,他摸了下,还是湿润的,只能说明,王妃的确是从梯子离开的。 可是,王妃为什么要避开他和清宁逃走? 不对! 到处都不对劲! 羽七已经管不了清宁,当下施展轻功,立马回王府去通知王爷。 只是他只看到了简顺。 “简总管,王爷呢?”羽七慌张道。 简顺一甩拂尘,“王爷知道王妃去了云佛寺,就带着疏影去了。” “什么……” 去云佛寺的路和下山的路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们很可能错过了! “糟了!”羽七惊恐的道。 简顺莫名其妙的,“你这是干嘛,不对,你不是跟王妃去了云佛寺吗?王妃呢?”他朝羽七身后看,并未看到清宁和王妃。 “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王妃不见了。”说着,他连忙转身,赶紧去联系侍卫,以及他能调动的几个暗卫。 王妃不见了! 简顺呆站在原地,一拍脸,“天啊,王府的天可不能塌了!” 别人不知道,他天天跟着王爷,深知萧陆声把王妃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另一边,萧陆声到云佛寺之后,一番打探,知道苏妘今日见了苏向寒、苏雨曦二人。 并且听闻苏妘今日还是让苏向寒护送回去的。 他那颗心有些焦躁,有些不安。 于是,他吩咐疏影快马加鞭,整个马车的速度快得颠簸至极! 今日真是赶巧! 下朝后,在启祥宫陪母妃处吃完午饭,皇帝就过来了,看他在,又将他喊去了御书房,父子二人商讨了一下边疆敌国骚扰边境的事情。 皇帝问他应该派谁去镇压。 这种时候,萧陆声自然是想举荐自己的人。 皇帝问道:“声儿以为,苏项阳将军如何?” 虽然苏家让苏妘替嫁的事情很下头,但是,皇帝也看出来了,萧陆声很喜欢苏家的嫡女。 所以,他想看看萧陆声的态度。 萧陆声道:“苏将军的确不错,不过此次剿匪,听闻陈威将军勇猛得很,一举拿下了土匪头子。 陈威将军曾和儿臣上过战场,对边疆的地形,对敌军习惯也十分熟悉,儿臣以为他挺合适的。” “陈威。”皇帝沉吟一声。 看样子,声儿并不想提携苏家的人。 “声儿,你与王妃感情可还好?”皇帝直言。 萧陆声这些年本来就是被皇帝带在身边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皇帝什么想法。 他微微含笑,“父皇放心,儿臣与妘儿感情很好。” “感情很好?”皇帝不解了。 那怎么不提议让苏项阳去? 何况,当年在漠北,苏项阳也去过,也是小有成就的,所以,苏项阳比陈威更适合。 萧陆声道:“父皇,儿子并未说谎。” 他自称儿子,而不是儿臣。 与皇帝显得更加亲昵。 皇帝晃神了一瞬,只觉得今日同萧陆声说话更亲近了许多。 当年,萧陆声毁容残废,朝廷一阵动荡,非要为萧陆声请封淮南王! 他分明是皇太子。 封了淮南王,不就是明晃晃的降儿子的爵位吗! 可,当时,声儿发疯似的全国追查那个背叛他的副将,搅得京城天翻地覆。 许多人都平白遭受了牢狱之灾! 作为皇帝,他极尽全力才让臣民闭嘴,让太医院、民间神医纷纷为声儿医治。 只可惜,他的脸,那双腿都治不好! 声儿的太子之位没法保证,他只好雷霆手段,将他做的那些冤案摆平,保他一世平安。 回忆总是让人痛彻心扉! 他这个儿子,手段高明,即便他作为皇帝都不能在他府中安插眼线。 而端贵妃作为声儿的母妃,有眼线也是他自己允许的。 所以,前段时间,他还能从端贵妃处了解小夫妻的感情状况。 如今,端贵妃的人也让声儿给撤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声儿和苏妘的关系到底好不好。 “声儿,苏妘乃是苏家嫡女,你若是有恨,父皇决不允许人欺负朕的儿子!”皇帝黑沉着脸,他唯一的儿子,便是残废了,那也不是外人能欺负的! 萧陆声微微沉眉,他摸了一下银质的面具,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皇帝道:“父皇,儿子是什么心性父皇应该了解。”但凡他知晓,甚至只是怀疑,没有人能从他这里讨到便宜! “也是。”这样说来,声儿和苏妘的夫妻关系确实不错,但,为何却不肯提拔苏家。 半是喟叹半是无奈的说道:“朕知道了。”只有给儿子一点权势,将来皇孙出世,他才能稳固皇权。 不到最后,他也不甘心将皇位双手奉给平西王府! 萧陆声坐在轮椅上,看着父皇那样喟叹和无奈的样子,心中隐隐发酸。 等他恢复如初之后,父皇一定会高兴的! 离开皇宫后,一出宫门,王府的侍卫就上前来禀报,说苏妘带着清宁、羽七去了云佛寺! 那云佛寺那么遥远。 想起上次他带着苏妘去云佛寺,最后让真的刺客刺杀,他一颗心就揪着,一点都等不了,直接让疏影驾马车往云佛寺赶。 还是晚了一步。 “王爷,羽七带着侍卫来了。”驾车的疏影喊道。 马车停稳,萧陆声推开了马车的门,看着羽七跪在泥泞的地面,“发生了什么事!” 羽七面带愧色,狠心说道:“回王爷,王妃不见了。” “你说什么?”萧陆声一下站起来,都忘记装腿还没好的事情。 羽七重复一遍,然后将今日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萧陆声。 “苏向寒、苏雨曦好大的胆子!”萧陆声震怒一声,轻提内力,直接落在羽七骑来的马背上。 第118章 你真该死! “王爷……” 疏影,羽七,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对他们而言,亲眼看到萧陆声站起来就已经足够震惊了。 而现在,萧陆声竟然直接骑马! 萧陆声黑沉着脸,想着前些日子,疏影,羽七他们回禀那个和妘儿相似的人。 当时,他还问妘儿,那个女子到底和她有多像,但妘儿说她并未看到。 萧陆声看着羽七问道:“此前说的那个女子,到底有多像妘儿,会不会是她假扮王妃和苏向寒离开,你们中了她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羽七懵了头,其实当王妃不见之后,他就有这个预感。 但是,“难道进入禅房之后,他们换上了王妃的衣服,故意让属下和清宁离远一点……” “羽七,找不回王妃,你提头来见!”萧陆声已经没耐心听羽七忏悔了! 直接打马而去! 疏影哪里敢耽搁,也飞身骑到其中一名侍卫的马儿,紧跟着萧陆声而去。 “羽七大人……”身后,几名侍卫面面相觑,最后有人站出来,对着羽七拱手,“这该怎么办?” 羽七翻身上马,对着那些人说道:“去云佛寺,那间禅房,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错过!” 说罢,也跟着萧陆声和疏影的方向追了去,直到现在,羽七才想通,从禅房出来的王妃似乎就不太对劲。 前些日子,他不是没有见过像王妃的人——平西王夫妇新收的义女。 “驾!”羽七驾着马儿,朝云佛寺山上狂奔而去。 ———— 镇远将军府。 萧陆声清瘦颀长的身影自马上飞跃而下,直接几招将将军府看门的侍卫打飞。 “让苏向寒来见本王!” 看门的侍卫原本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看他带着银质的面具,再听他声音才反应过来,来人是镇远将军府的女婿——淮南王萧陆声。 可是,萧陆声不是残废吗? 他刚刚是骑马来的,而且还和他们交手了! 没多会儿,苏鸿鹏,苏项阳、苏向寒、苏向炎前后不一的到了门前。 “你,你真的是淮南王?”苏鸿鹏看到站在大门外的萧陆声不敢置信的问。 萧陆声冷眸一敛,看向苏向寒,“苏向寒,本王给你一个机会,本王的王妃让你们弄到哪儿去了?” 苏向寒身子一软,往后退了几步,四年前,他跟着大哥进入军营,在战场上可是见过杀伐果决的萧陆声。 战斗中,他犹如杀神,无人能挡! 他一个眼神,都让他觉得后怕! “我我……”他也不知道苏雨曦到底把人绑去哪儿了,不过他的人在云佛寺等着的,看到苏雨曦等人出去,应该是跟着的。 萧陆声的眼神要吃人一般。 他现在要是承认了,他会不会震怒之下杀人? 正想着,萧陆声大喝道:“苏向寒!晚一分钟本王的王妃都会很危险,你担当得起后果吗!” “她,她不会有危险的,她和曦儿在一起。” “什么?”萧陆声气急,只回头看了一眼疏影,疏影当下了解,“回王爷,属下已经让人去了平遥王府,平西王府,有任何消息都会及时汇报。” “苏雨曦在哪儿?”萧陆声回头看向苏向寒问。 苏向寒摇头,“我,臣不知道,我回来之后,去客栈找过苏雨曦,她根本没有回福门客栈!” 想着,苏向寒都觉得不对劲。 “寒儿,你说的都是真的?王爷说的都是真的?”苏鸿鹏盯着苏向寒问。 苏向寒沉默。 答案不言而喻,苏鸿鹏、苏项阳、苏向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分明他们都觉得苏雨曦虽然任性,但是应该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心里却打鼓! 萧陆声看向疏影,疏影连忙吩咐人去福门客栈找人。 “除了客栈,还有哪里?”萧陆声心急如焚,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震怒! 苏向寒摇头,“其余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萧陆声深呼吸一口气,他走近苏向寒,“苏萧将军要不要仔细想想?” “臣,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你真该死!” 他愤怒的语言,让在场的人汗毛直立,苏鸿鹏也腆着老脸,“王爷息怒,臣这就带人去找!” 萧陆声不言。 苏鸿鹏、苏项阳一并离去,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苏妘很得萧陆声的喜欢。 所以,要是苏妘真出了什么意外,镇远将军府肯定是要遭殃的! 苏向炎也被萧陆声的震怒吓到,但还是硬着头皮去问苏向寒,“三弟,你的侍卫呢?今日你回府并未看到他们。” 苏向寒道:“他们应该跟着曦儿的,只是现在还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苏向炎道:“着人去找!” “好。” 此时,萧陆声想去别处找,也没有方向,想着苏向寒的人跟着苏雨曦的,所以,找到苏向寒的人,就能找到妘儿。 他让人跟着苏向寒的人出门。 苏向炎着人给萧陆声搬了一把太师椅过来,他就坐在了将军府的大门口。 也是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反应过来,萧陆声的腿居然好了,他刚刚打马而来,刚刚站着发怒! 他的腿谁治好的? 这么多年,太医,民间大夫都没有治好萧陆声,而苏妘去了几个月,他的腿就好了? 所以,是苏妘治好了萧陆声? 苏向寒也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看萧陆声黑沉的可怕的脸,他试探的说道:“王爷您不必担心,曦儿虽然任性,但她自幼和妘儿的关系甚好,这一次,她们姐妹闹了矛盾,只要说开了就好了。” “哦?”萧陆声原本不想理会苏向寒,但是,他想知道苏向寒的泥巴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向寒继续道:“曦儿说了,苏妘威胁她,让曦儿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会艺术的人是她苏妘,而非曦儿,所以,我帮曦儿,只是想还她一个公平和清白。” “公平和清白?”萧陆声气得想杀人。 他看向苏向寒,又看苏向炎,“到了现在你们还不相信,苏家会医术的人是本王的王妃?” 他站起来,“本王的腿都是她治好的,苏雨曦她有这个本事吗?” 第119章 她能不能治好你这双腿! “这……” 苏向寒语凝,说不出话来。 萧陆声看着他,愤怒值已经达到了顶峰,可是他在忍,忍苏向寒的人带消息回来。 苏向炎无奈的叹气,“三弟,你闭嘴吧!”没看出来,淮南王已经忍着盛怒了吗? 苏向寒努努嘴,只好垂眸,“我相信,曦儿不会伤害王妃的。” 萧陆声紧握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扭断他的脖子。 疏影也看出了萧陆声的愤怒,他沉着眉头,心说,自王妃入府之后,王爷已经很久没有沾血迹了! 两刻钟之后。 苏向寒的人回来了。 “二小姐把淮南王妃带去哪儿了?”苏向寒问道。 侍卫道:“在郊外的破庙里。” “看吧,我就说没事的。”苏向寒也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萧陆声说。 而萧陆声则黑沉着脸,看了疏影一眼,起身,翻身上马。 疏影微微点头。 所有人都以为疏影要追随萧陆声而去,谁料他忽然抽出宝剑,直接朝毫无防备的苏向寒而去。 苏向寒毕竟是习武之人,他紧急处理了疏影的几个杀招,“你做什么!” 光天化日要杀人吗? 疏影眉眼一冷,以一个绝杀朝苏向寒逼近,苏向寒拼全力护住了脖子,却没能护着脚腕。 疏影一个漂亮翻身,绕到了苏向寒的身后,手起剑落,直接将他的双腿废掉! “啊!!!”苏向寒发出剧烈的惨叫声。 当他的剑要继续毁掉他双手的时候,苏向炎跪在了疏影的跟前,朝着马背上的萧陆声求情,“求王爷息怒,求王爷息怒!” 萧陆声怒道:“苏向寒!你不是说苏雨曦她医术很好吗?本王倒是想看看,苏雨曦她能不能治好你这双腿!” “啊……”苏向寒疼的通体发麻。 看着银质面具下的眼神,如鹰隼一样锐利,稍不慎,就要穿透他心脏一样。 “你最好祈祷本王的王妃没事,否则,本王要苏家全族为王妃殉葬!”说罢,萧陆声看了一眼苏向寒的侍卫,跟疏影道:“把这个人带上,让他带路。” 侍卫懵了。 苏向寒是他主子,而萧陆声则是苍云国的活阎王,杀神,他有妻儿,谁都得罪不起! 但是,得罪苏向寒是死罪,得罪萧陆声那就是全族死罪啊! 孰轻孰重,他即刻明白,连爬带滚的站起来,自愿给萧陆声带路! 哒哒哒的马蹄声远去,苏向炎才大声喊着,“快叫府医,还有去请个太医过来。” 苏向寒疼的脸色发白,“我的腿,我的腿二哥……” “忍住,会没事的。”苏向炎安抚着,如果苏向寒没有帮着苏雨曦绑架苏妘,怎么会惹怒萧陆声? 萧陆声废了四年多的腿都能治愈,希望苏向寒的腿也能。 侍卫们抬着苏向寒回府中。 苏夫人林氏走出来,正好看到血淋淋的苏向寒,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寒儿,这是怎么了?”林氏一边哭,一边问。 “母亲,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先救治三弟!” 林氏不敢多说什么,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苏向炎想让她先回去的,但,林氏哪里肯? 看萧陆声那震怒的样子,苏向炎只能祈祷苏雨曦不要太过分,否则,苏家真的万劫不复! ———— 苏妘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了手脚,躺在一堆脏兮兮的稻草上。 而她眼前,则是苏雨曦一脸得意昂扬的脸。 “你终于醒了,我的好姐姐,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啊。” “苏雨曦……”她的手脚被束缚着,身上穿的素白衣裳已经脏得不像话。 看到这儿苏妘瞳孔地震一般看着苏雨曦,“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苏雨曦咬牙切齿的,“你毁了我一生,我要杀了你!” “你!”苏妘气得不轻,“苏雨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绑架我!” “我的好姐姐,我有什么不敢的呢?”她手里拿着一把短匕,正是她之前藏在袖子中的刀。 “王妃,平西王世子说了,你不能害她性命。”一个黑衣侍卫走出来,对苏雨曦说道。 平西王世子? 苏雨曦只觉得莫名其妙的,他做这些事情,只有萧止跃知情。 找娟绫帮忙,也是萧止跃吩咐下去的。 苏妘听见黑衣人说的话,愤怒道:“是萧御让你来害我的?” 苏雨曦否认了,“我的确想要你的命,可是杀你太容易了,根本消不了我的心头之恨!” “苏妘,你毁掉的是我的人生,如果不是你,我和世子哥哥……我会过得更好。”她口中的世子哥哥自然是指萧御。 毕竟,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什么萧止跃。 而现在,帮助她的人是萧止跃,断不能让侍卫听见她还想着萧御的话,所以话音一转,说了别的。 “毁掉了你的人生?苏雨曦,到底是谁不要脸,谁毁了谁?” “如果当初我听你的嫁入王府就逃婚,我会是什么下场?” “苏家的人,你,萧御,会有人站出来帮我一把吗?” “是你在外招摇,说自己是什么天生凤命,得意洋洋的,这才招得端贵妃请婚,让你嫁给萧陆声。 你自己不想嫁人,就仗着家人的宠爱,仗着自己天生凤命诱惑萧御,让所有人都认为,我替嫁是应该的!” “凭什么啊!” 苏雨曦哈哈哈的笑起来,“凭什么?就凭我是天生凤命,而你,不过是仰仗我活着的贱人!” “你不该忤逆我,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非要害得我走投无路,你可知道,我在平遥王府遭受了什么样的罪! 你该死,苏妘,你该死!” 苏雨曦越说越激动,她手中的匕首脱了刀鞘,高高的举起,“我要杀了你,不,我不杀你,我要毁了你的脸,我看那淮南王,那个残废还会不会被你这张脸迷惑,我看你是怎么死的!” 说着,她走近苏妘。 苏妘连忙后退,可,她手脚被束缚着,又能退到什么地方去呢? “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 “苏雨曦,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看着她高高举起的匕首淡漠的问道。 第120章 就这么死了,无趣 “苏妘!” 苏雨曦柳眉倒竖,手中的短匕抵在了苏妘的脸上,恨声道:“你凭什么这么张狂?只要我轻轻一刀,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就毁了!” “说话啊?怕了?” 苏妘星眸低垂,看着脸上寒冷的兵刃,心底一阵恶寒。 但,她并不惧怕。 这样的神色看在苏雨曦眼里,无疑是激怒她的导火索,“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苏雨曦,你要不要看看你的手腕?”她淡漠的开口,一双好看的眸子仰视着站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人。 “你什么意思?” 苏妘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模样,惹得苏雨曦一阵后怕。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怕? 只要她往前半分,苏妘的脸就会毁容! “什么意思?”苏妘直视着她,“你看看你的手腕啊。” 苏雨曦弄不清苏妘搞什么鬼,但,她分明都落在她手心了,却一脸玩味毫不害怕的样子让她有些破防。 她连忙挽起衣袖,只见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腕经脉青的发黑。 “这,这是怎么回事?” 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苏雨曦惊恐一声,身后的黑衣人连忙询问,“王妃,您没事吧?” 苏雨曦一甩手,把黑衣人推开,看着苏妘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下了毒?” 苏妘嘴角含笑,“我给你下毒?如果不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我哪有机会给你下毒呢?” “你这个毒妇!” “不及你万分之一!”她带着淡漠的笑意,看着被她丢弃在地上的匕首,“我始终相信,害人终害己,苏雨曦,你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毒,你想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苏雨曦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苏妘,猛然反应过来,“你竟然把药抹在匕首上!” 苏妘冷笑:“如果不是你想害我,又怎么会中毒呢?” 苏雨曦脚步虚浮,差点摔倒,指着苏妘,“解药,把解药拿出来!” 说着,她就扑过去,在她身上寻找。 苏妘笑着,“真是可笑,我怎么会蠢得将解药放在自己的身上?” “解药在哪里?” “松绑,放我离开,我少一根头发丝你都活不了。” “放了你?”苏雨曦癫狂的笑了会儿,又看着手腕处黑色的筋脉,“毁了你,我自然会放了你!” “那你就试试剜心之痛,渐渐的双目失明、七孔流血而死到底是什么滋味吧。” “你不过是在恐吓我。” “恐吓你?时至今日,你不会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苏妘,唯你马首是瞻,事事听之任之?” “那我死之前,就先杀了你!” “很好,黄泉路上我也不会孤单,苏雨曦,我这次总算可以把你带走了。” 将匕首捡起来的苏雨曦心中打鼓,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苏妘继续道:“这毒除了我,没有人能解。” “你在恐吓我,就你那不成器的医术,能制出什么剧毒来?” “王妃,主子说不要伤她性命。”黑衣人再次提醒。 “那就毁了她的脸!”苏雨曦根本不听劝,抄起匕首朝苏妘的胸口刺去。 “王妃……”黑衣侍卫看着苏雨曦,倒也没有去阻拦。 千钧一发之际,苏妘闭上了眼,毁容也好,杀了她也罢,反正苏雨曦只会死得更惨! “啊……” 当啷…… 苏雨曦吃痛惨叫一声,匕首再次落在地上,一群人涌入破庙之中,兵戎相见发出争鸣之声。 苏妘一睁眼,就撞进了一双明亮的眸子。 萧陆声将她搂进怀里,不停的安抚着她的后背,颤声道:“妘儿,没事吧?” 他的声音犹如一道温暖的光,将她周身包裹着,让人浑身都带着暖意。 “王爷,妾身没事。”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他冲进来时,看到她一脸赴死的模样,心都疼得要裂了一样。 萧陆声用剑挑断了绳子,心疼的看着被勒红的肌肤,侧目看向一旁被控制着跪在他们跟前的苏雨曦等人。 “杀!”萧陆声看着那些人,毫不犹豫! “不,别杀我,我我,可是平遥王妃,淮南王,你知不知道,你怀里的女人是个恶毒的女人,她根本不愿意嫁给你,苏妘一直都嫌弃你! 她今天能给我下毒,明天就能害你的性命!”苏雨曦惊恐万分,语无伦次的挣扎着。 萧陆声冷哼一声,“本王的命都是妘儿的,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挑拨离间?” 杀意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值。 疏影抽出宝剑时,苏雨曦惊的脸色煞白,“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平遥王妃!” 疏影冷笑着,“主子乃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儿子,别说杀你,就是灭了平遥王全府又有谁敢置喙半句?” “苏妘,姐姐,姐夫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苏雨曦挣扎着,浑身发抖。 霎时,一股骚味传来。 押着苏雨曦的侍卫惊道:“她吓尿了。”说着还嫌弃的扇了扇鼻翼。 此时,苏雨曦的表情比吃屎还难看,看着朝她逼近的疏影,求道:“别杀我,不要杀我。” 苏妘看她那怂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对萧陆声道:“王爷,不如饶她一命。” 饶她一命? 妘儿还是这般善良吗? 苏妘笑着,“让她就这么死了,岂不是无趣得很?” “哦?”萧陆声回头看向苏雨曦,他是真的不想饶了她的。 但妘儿说放,他只好点头。 随即对着苏雨曦说道:“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什,什么机会,”侍卫们放开了苏雨曦,她跪在萧陆声跟前,梨花带雨的看着萧陆声,这淮南王的腿居然好了! 他不残废了吗? 难道这些年,他都是装的吗? 不,不可能,就算能瞒着世人,却瞒不过平西王府,瞒不过萧御的吧! 当下,苏雨曦想不了太多,她只想活命,嗫嚅着,“求王爷饶命。” 苏妘也看着萧陆声,一脸不解的样子。 看着身侧的少女,萧陆声忽然有些语噎,因为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让疏影废了苏向寒的一双腿! “王爷?”苏妘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怎么觉得萧陆声有事瞒着她? 第121章 这个主意真不错 萧陆声憋红了脸。 只是,他戴着面具,旁人看不大清楚,但苏妘却清晰的发现,他红透的耳廓。 “王爷,真的有事瞒着我吗?”苏妘心口莫名的有些慌张。 一双水雾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王爷,妾身只是关心你。” 萧陆声看了苏雨曦一眼,又看向疏影,“把她带出去,其余人……” 他话未说完。 但疏影已经明白,让人押着苏雨曦以及她带来的黑衣侍卫出了破庙。 萧陆声深呼吸了一口气,拉着苏妘的一双手,忐忑道:“妘儿,有件事我对不住你,我……” 他忐忑的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特别是想着刚刚她坦然赴死的模样,难道在妘儿的心里,就没有什么留恋的人或事了吗? 萧陆声越想,心里越是难过,将少女搂在怀里,“妘儿,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别离开我。” 苏妘都开始慌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说得这般严重? “王爷,妾身不会离开你的。”她安慰着。 “可是刚刚……”坦然赴死的样子,他真的吓死了! 话音戛然而止,万一妘儿顺着他的话,说一些他接受不了的话该怎么办? “王爷?”苏妘看他犹豫不决,淡然道:“王爷放心,妾身不会责怪王爷的。” 不会责怪她? 这世上,不仅是他,苏家的人她也真的不在乎吗? 萧陆声推开她,看着少女淡笑着的脸庞,有些不敢相信。 “妘儿,如果我说,我废了你三哥的双腿,你也不会责怪我吗?”萧陆声试探的问。 苏妘先是一惊,回过神后对着萧陆声摇头,“妾身不会。” 萧陆声张了张嘴,“他那双腿,便是太医也治不好了。” “治不好就算了,我更不会帮他治的。” “妘儿,你……”他将人搂在怀里,此时此刻他又更深一步了解,妘儿对苏家人到底已经寒心到了何种地步! 可能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让她替嫁的恨! “王爷,妾身不会生气,相反,妾身乐见其成。”就苏向寒那样偏心眼的人,她没有亲自动手就不错了! 分明错的人是苏雨曦,他竟然打晕自己,让苏雨曦把自己带走! 若不是萧陆声及时赶来,或许她的脸已经毁了! 而苏雨曦,她的死期也不会太远,她会感受最漫长的酷刑,直至血尽而亡! 萧陆声松了一口气。 苏妘继续道:“王爷,你对妾身真好。” “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 两人对视着,萧陆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救苏雨曦呢?” “王爷,妾身不是救她。” “哦?” “妾身已经给她下了毒,不出三日,她就会被病毒侵袭,然后度过漫长的三五月,痛苦的、慢慢的走向死亡!” 下了毒? “你,你怎么会准备这些东西?” 苏妘淡笑着,“因为我知道,她早晚会对我下手的,所以,我一直等着她。” 萧陆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问道:“妘儿,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我,万一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她只是想毁了我的脸,毁容罢了,王爷难道不知道我的医术吗?” “何况,即便是我跪下来求她,她就会饶了我吗?”她看着萧陆声,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会!”萧陆声肯定的回答着,“越是求饶,越是叫她兴奋。” 就好比刚刚,如果不是妘儿拦着! 苏雨曦早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他宠溺的抱着少女,亲了她的额头,亲了她的唇,“你是怎么给她下毒的?” 苏妘道:“匕首上涂了药。” “万一她没有拿走你的匕首呢?” 苏妘笑而不答。 她太了解苏雨曦,只需要稍加引诱,苏雨曦不可能不碰她的匕首。 “就算她今天毁了妾身的脸,又如何呢?她没有的可是命……” 萧陆声这才恍然。 妘儿医术了得,他的烧伤恢复了七八层,脸上那条最深最粗的刀疤也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所以,她才不惧怕吗?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都不怕疼吗? “妘儿,难道你都不怕疼吗?” 不怕吗? 她是怕的! 可是,前世那样断骨扒皮般的疼她都受过了,毁容这样的小伤,她怕什么呢? 看男人担心的模样,苏妘微微一笑,“妾身怕。” 他搂着她,“不怕,以后我会护好你,谁敢欺负你,谁就得死!” “王爷这么护着妾身吗?” “嗯。” 被人这般保护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笑着抬起头,对着男人勾了勾手指。 萧陆声愣了一下,刚低下头就被少女搂着脖子亲了一口,“多谢王爷。” “啊……啊……” 远处传来苏雨曦杀猪般的声音。 萧陆声捂着她的耳朵,“别听。”应该是疏影让人将他们带离破庙后,将苏雨曦带来的黑衣侍卫给就地正法了。 苏妘钻进男人的怀里,心间有一股暖流一阵阵的淌过,被人疼爱护着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苏雨曦还有几个月的活头了是吗?”萧陆声记得她方才所言,苏雨曦中毒,活不了多久了。 苏妘点头,“是的。” “这些年,她偷走了你那么多东西,苏家的人也眼盲心瞎,即便真相大白了,他们也仅仅只是感到愧疚,却从未真正的向你道歉。” 苏妘仰头看了男人一眼。 两人眼眸中皆是彼此。 萧陆声继续道:“既然如此,就让苏家把苏向寒送去平遥王府,让苏雨曦救治吧。” “这个主意真不错,苏向寒那么相信苏雨曦,这一次正好让他看看,苏雨曦到底会不会医术,会不会治好他那双腿!” “好。” 他拉着少女往庙外走。 苏妘忽然反应过来,“你,你骑马过来的?” 外边没有马车,只留了一匹马。 萧陆声点头,“嗯,知道你不见了,我心急如焚。” “不出今日,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王爷的腿好了。”苏妘嘟哝着说。 萧陆声干脆扯下面具随手丢在一旁,“知道了又如何?该后怕的是那些痴心妄想的人!” 第122章 随时捏断你的脖子! “妘儿不怕,我护得住你,绝不会让你陷入险境!”萧陆声看着少女那样怔然的表情,安慰道。 苏妘微微一笑,心口热血沸腾,“好,妾身不怕。” 凭萧陆声这样的疼爱,她还有什么可怕的,看着那张俊逸的脸,轮廓比她人生规划线都还要清晰。 有夫如此,刀山火海,人间、地狱又有何惧? 男人握她的手更紧了几分,少女眉眼带笑,一步一仰头的看他,似能从他身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萧陆声站在庙外,看着远处的红霞,农庄、稻田、各种叫不出名的花草树木,心情格外的好。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风景了。”萧陆声感慨着。 苏妘看着他,闻言顺着他的视线去看他说的那些风景。 “妾身也是。”除了那些年去外祖家,看过外边的风景后,在镇远将军府里,她也顶多是在长安街,平安街、太平街这些地方购买一些寻常用品,根本不可能出去踏青、郊游。 一阵风吹来。 苏妘觉得闻到了血腥味,她朝风吹来的方向看去,没多会儿就看到疏影押着苏雨曦回来。 堂堂平遥王妃,在疏影手中,脸上沾着血丝,发髻早就蓬乱如稻草,像个丧家之犬被拖了过来。 “王爷,王妃,这个女人怎么处置。”疏影将苏雨曦丢在二人的跟前。 苏雨曦趴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刚刚她亲眼目睹,萧止跃给她的两个侍卫,被他们一剑封喉。 血溅三尺,温热的血还溅到她的脸上,像是滚烫的,吓得她尖叫连连。 “姐夫,姐姐,我我,别杀我。”苏雨曦求着,语无伦次的,“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苏妘笑着,问她:“你真的不敢了吗?” “真的不敢了。” “我看未必!”苏雨曦是什么尿性,她还是清楚的,但是今日,她没想要她的命! “真的,姐姐我真的错了,你要我怎么做,姐夫,姐姐,你们要怎么才能放过我?”苏雨曦苦苦哀求着。 她今日算是看清楚了,在这没什么人迹的郊外,萧陆声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萧陆声看都不愿看苏雨曦一眼。 一双眼里只有苏妘一个人,“妘儿,你来处理吧,为夫都听你的。” 男人的声音温柔至极,就像是方才那些杀戮都与他无关。 苏雨曦这时才发现,男人没有戴面具,而他那张脸,眉锋硬朗,脸上气色十分的好,配着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分明就是威风凛凛的战神之姿。 她嘴唇翕动,“王,王爷的脸……”这张脸竟然比萧御还要好看。 简直就像是画神笔下走出来的神明一样,完美到无可挑剔。 特别是他那双眼,时刻注视着苏妘,宠溺的模样简直要刺瞎了她的眼。 看苏雨曦露出那样的神情,苏妘冷嗤一声,“苏雨曦,既然你自诩医术了得,觉得很委屈,王爷的意思是给你一个机会。” 苏雨曦回过神来,“什么机会?”完全没有听见什么自诩医术了得的话。 “苏向寒那双腿已经废了,你若是能治好他,我就饶你一命。” “三哥哥,三哥哥的腿怎么会?” 萧陆声冷哼一声,语气却十分的平稳,淡淡道:“他伙同你绑走妘儿,就该死,留他一命都是本王的仁慈。” 苏雨曦惊恐万分。 分明萧陆声并未发怒,可他平淡说话的样子却让她内心一阵后怕。 他不过一个眼神,都让她觉得下一秒,就有可能打断她的腿。 “苏雨曦,你能治好苏向寒的腿吗?”苏妘看着她问。 苏雨曦有苦说不出,只好哀求,“姐姐,你知道,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会医术。” “你不会医术为何还要兴风作浪?苏向寒的腿就是你毁的!” “不,不是我。” “就是你!如果不是你蛊惑苏向寒,他剿匪有功归来,早就回了苏家,怎么会帮你劫持我?” “我,我呜呜……” “苏雨曦,在我面前哭装柔弱没有用,别跟我说你没有,你说得出你没有的话吗?” 苏雨曦脸色惨白,狼狈不堪的模样,低垂着的头,眸光里却是无尽的恨意。 她能有今日,都是苏妘害的! 凭什么她这么惨,而苏妘却嫁给了那么宠她的男人! 这个淮南王,他那双腿,他的脸真的是苏妘治好的吗?她为什么能那么厉害! 世道不公! 凭什么苏妘看看医书就能这么厉害? 苏雨曦想不透,可当下不得不低头啜泣着! “王爷,”苏妘看向萧陆声,“咱们回去吧。” 看苏雨曦那样子,她定然是不服的! 服不服气可由不得她苏雨曦,她摇尾乞怜,狼狈求生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萧陆声拉着苏妘的手,温声道:“好,都听妘儿的。” 走到马儿跟前,他一跃上马,伸手向苏妘,“来。” 苏妘不再犹豫,伸出手,他不过轻轻一提,整个人飞跃起来,衫裙画出完美的幅度,然后稳稳的落在男人的身前。 他怀抱着少女,凌厉的眸光扫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苏雨曦,“好好医治苏向寒,否则,就妘儿饶你到三五个月以后,本王也会随时捏断你的脖子!” 苏雨曦吓得说不出话。 男人那么好看的脸,却说出如此冰冷无情的话,一度让她心绞痛。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直接嫁到淮南王府,那这些荣宠不都是她的了吗? 哒哒哒…… 马蹄声去,夕阳西下,天色早已暗沉。 苏雨曦慌张起身,“带我回去,带我回去……” 疏影骑着马儿听见呼喊声,忽然掉头来,围着苏雨曦转了两圈,“平遥王妃,上回你不也自己走回去的吗?” 上回! 苏雨曦又惊又俱,看着疏影道:“别,把我带回城门就行,行吗?” 疏影扬起手中的长鞭,一鞭子就将苏雨曦给鞭打在地上,“上回羽七到底是心软了,竟让你恶毒之心邪恶生长,竟敢谋害王妃! 劝你长点记性!要不是王妃饶你一命,你现在就暴尸荒野了,那还用得着辛苦走回去?天色不早了,你好自为之!” 第123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苏雨曦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看着马背上的疏影,心中咒骂,不过是走狗罢了! 疏影冷哼一声,调转马头,追着萧陆声的方向而去。 苏雨曦看着狂奔离去的马儿,顿时觉得破庙外的杂草格外的高,风声都像幽灵一样,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不管不顾的,追着疏影马儿离去的方向狂奔。 她甚至觉得,刚刚死去的两个侍卫,他们的灵魂还在周围晃荡,甚至就跟在她身边。 “不要丢下我。”苏雨曦喊着,一边奔跑,一边摔跤,摔得浑身是血也不敢停下来。 “雨曦……”暗处忽然有人喊。 这声音很熟悉。 苏雨曦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没多会儿,他看到了萧止跃从杂草中走出来,她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止跃,萧止跃我好害怕。” 她不停的啜泣,不停的抱着男人,才能感受自己还活着,有人陪着她。 萧止跃拦着她,问道:“得罪了淮南王萧陆声,以后这日子不会好过了。” 苏雨曦哭得梨花带雨,天地昏暗如一色,苏雨曦仰头看着男人,“那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萧止跃道:“能与萧陆声抗衡的,唯有平西王府。” “平西王府……” “对,曦儿,你不是和萧世子很熟悉吗?” 苏雨曦一愣,不太清楚萧止跃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可是平遥王府的王妃,而且还和萧止跃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这是让她去找萧御吗? “我……” 萧止跃道:“娟绫也在平西王府了,可是,她从未见过平西王王妃。” “不用见了,娟绫长得和平西王王妃很像。” “很像……” 苏雨曦点头,肯定的说,“对,很像,我曾见过一面平西王王妃,所以,娟绫卸妆之后的样子,比现在的平西王王妃要好看许多。” “当今皇帝喜欢平西王妃,这件事你确定吗?” 苏雨曦点头,“当然,我和萧御认识这么多年,这点消息还是知道的。”说着,她看着萧止跃问,“你是想送娟绫进宫吗?” 萧止跃微微一笑。 不是他想送娟绫入宫,而是平西王、甚至萧御都想送娟绫进宫吧。 只是现在,那父子两个还没有行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所以…… 萧止跃对苏雨曦道:“近日,萧陆声恢复容貌,腿也好了,得让平西王父子知道才是。”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尽早下决心,送娟绫入宫。 苏雨曦道:“今日之事,就算我不去说,他们也一定早就知道了。” “他们的确会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另外的事情。” “什么事?” 萧止跃看着苏雨曦,“你还是那么关心萧御,就算他曾经放弃过你。”他有些无奈生闷气的样子。 苏雨曦连忙摇头,“不,我不是关心他,我是关心,我们怎么活下去!” “如今,萧御应该不会和你再续前缘了。” “是,不可能了。”她毕竟是平遥王妃,何况每一次最危险的时候,都是萧止跃站在她身边的。 苏雨曦眼神坚定的看着萧止跃,“止跃,你要我怎么做?” “曦儿,不是我要你怎么做,你是平遥王妃,萧陆声,苏妘他们盯上的不止是你,还有整个平遥王府,我们必须一起想法子,我们都要活下去!” “对,我们都要活下去!” “所以,让你去找萧御,让平西王府、淮南王他们撕咬起来,唯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甚至……” 一线生机! 甚至什么? 苏雨曦一双大眼看着身前的人,男人朱唇轻启,“曦儿,我当真能信任你吗?” “当然,我们虽不是夫妻,可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让你父王弄死了!” 萧止跃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那今晚,给他加重药物!” 苏雨曦看着药,此前大部分是萧止跃自己动手的。 而如今…… 其实,平遥王最后到底是死在她手上,还是萧止跃的手上,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好。” 她拿上药瓶,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这世道,仁慈就是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拿捏! 回到平遥王府后。 苏雨曦洗漱干净,这才拿着药瓶进了主屋。 平遥王萧衡瘦的不成型一样,眼窝都凹陷下去,整个人只剩下喘气,和能说两句话了。 萧止跃早在房中等着。 苏雨曦进来之后,并未和萧止跃打招呼,而是直接将药灌入平遥王的嘴里。 “不,咳咳,呕……”好不容易喂进去的药被平遥王吐出来,还溅到了苏雨曦的手上。 她刚刚洗干净,现在又被弄脏,登时火冒三丈,一巴掌打在平遥的脸上,“废物!吃个药也能吐!” 说着,又继续灌药。 这一次,平遥王终于没有吐出来,而是看着狼狈为奸的男女恨恨道:“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 苏雨曦冷道:“你祸害了那么多姑娘,你现在遭受的一切才是报应。” “你们会遭报应唔……”苏雨曦随便将裹脚布塞进了平遥的嘴里。 回头跟萧止跃说道:“他还能活多久?” 萧止跃道:“半个月或者一个月?谁知道他的?” 很好,总算要摆脱这个臭老头了! “止跃,长夜漫漫,我好害怕,你今晚能不能陪着我?” 萧止跃点头,轻轻捏了她的下巴,“当然。”他的天命凤女。 抓住苏雨曦,对他的未来也有所助力,没理由拒绝。 平遥王萧衡看着二人在他面前苟且,气得双目圆瞪,他堂堂平遥王,这都几个月了,为何没有一个人来发现这二人的阴谋! 天道不公! 难道真的是坏事做多了,遭的报应? 苏雨曦,萧止跃,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狗杂碎!他们一定会遭天谴的! 不不不,萧止跃他不配姓萧,他不是皇家的子嗣! 想起第一任王妃,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背叛他,生下这个孽种! 隔壁,已经听见女人娇软婉转的轻吟,无数个这样屈辱的夜晚,他甚至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第124章 与苏妘不共戴天! 天际翻起了鱼肚白。 这一夜,苏雨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惊吓过度,唯有这样刺激的行为,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她依偎在萧止跃的怀里,心头想了很多,“止跃,你真的爱我吗?” 萧止跃一愣,微微拧着的眉头舒展开,笑着看她,“当然。” “好,不论前程如何,我们便是死也要死在一处,埋也要埋在一起,好不好?” 萧止跃:“!!!” “你怎么了?” 萧止跃控制了下情绪,笑道:“你不会死,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她可是钦天监亲自印证的天生凤命,怎么会就此陨落了? 苏雨曦有几分异样的感觉。 萧止跃安慰道:“你别忘了,你是天生凤命,你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路途。” “对,我是天生凤命,我……”她看着萧止跃,“你是我的男人,你,也一定会成功!” 萧止跃笑着,“是。”谁说他们平遥王府只是皇族旁支? 如果淮南王府,平西王府两败俱伤,皇帝还有多少选择? “可是,未来我是你的母妃,我……” “母妃又如何?外人能知道吗?贴身的太监侍女,谁敢置喙,不要命了?” 当你掌权天下之后,你指鹿为马都是对的! “对。” 吃过早膳,苏雨曦打扮了一番,将身上的伤痕,吻痕以及脸上的淤青遮盖了几分。 “不能让他碰你。”萧止跃宣誓主权。 苏雨曦看他如此在乎自己,这还没出门,他就先醋起来了,这怎么能说他不爱自己不在乎自己呢? “嗯,不会的。” 也不知道脑子抽了,竟想起和萧御滚床单的时候。 画面一闪而过,春花前来说,“王妃,马车准备好了。” 萧止跃从袖中拿出一个奏章,“这个东西你交给萧御。” “这是什么?” “你交给他,他自然知晓,还有,告诉他,我们平遥王府,唯平西王府是尊!” “好。” 她刚拿好奏折,门房又匆匆前来,急的额头冒汗,“王妃,世子,苏小将军来了。” 苏小将军? 苏雨曦想起了昨日,苏妘、萧陆声说过让她给苏向寒治腿,治不好就要她的命。 这件事,她自然和萧止跃说了。 谁能阻拦萧陆声呢? 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 二人对视一眼,萧止跃对门房说道:“先把人安排到废院去。” “是世子。” 门房一走,苏雨曦忍不住的肩膀发抖,“止跃,我若治不好他,萧陆声他肯定会拧断我的脖子的。” 想到这个可能,苏雨曦整个人都紧张不已。 萧止跃搂着她的肩膀,“不要怕,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会让名医前来医治他的。” “名医……” “对,既然萧陆声的腿都能被治好,那你三哥的腿也能。” “对,一定能的,苏妘她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她都能治好,没道理天下就没有能人异士了。” “那去看看?” 苏雨曦惨白着脸,“我……” “他怎么说也是皇帝亲封的征远将军,他是你三哥我们理应帮助他。” “可是……” 苏雨曦有些为难,她现在挺害怕看到苏向寒的,这一次,她也没有想到会把苏向寒害得这么惨。 想着,苏雨曦看向萧止跃,“好,我听你的。”还有萧止跃,他为了自己害了平遥王,甚至还为了她,承受那么大的压力,甚至不惜为了她筹谋那么多的大事! “止跃,你一定会成为人上人的!一定会!”苏雨曦肯定的说。 萧止跃眼前一亮,微微笑着。 只要让萧陆声和平西王父子狗咬狗,他坐收渔翁之利,再有苏雨曦这个天生凤命的气运加持,还怕不成事吗? 按下去平西王的事情,苏雨曦先去废旧的院子见苏向寒。 此时的苏向寒刚被王府的侍卫抬进废院里。 “平遥王妃呢?”苏向寒咬着牙,忍痛询问。 为什么要将他抬到这个院子来,这里离王府的主院起码得走半刻钟。 一侍卫道:“王妃等会就来,苏小将军稍安勿躁。” 苏向寒有气不能发。 毕竟,他也知道,苏雨曦在平遥王府的日子不好过。 偏偏大清早的,淮南王就派人到镇远将军府,说苏雨曦回了平遥王府,便将他给架来了平遥王府。 这盛京,萧陆声他是要只手遮天吗? 他堂堂佂远将军,竟让他说废就废了,只待今日早朝,希望大哥、父亲还有二哥能帮他讨个公道。 胡思乱想之后,坐院中椅子上的苏向寒看着自己这双腿,眼眶猩红,恨不能杀人。 “三哥哥……” 苏雨曦一进院子,就看到苏向寒在捶他自己的腿,她连忙奔过来,扑在他脚边,“苏妘她真的歹毒心肠,再怎么说,三哥哥也是她的亲哥哥啊,怎么就让淮南王废了哥哥的腿。” 苏向寒看着苏雨曦,“曦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可是三哥哥你的腿,他们怎么这么恶毒……” “你有没有伤害苏妘?”苏向寒忽然问起。 苏雨曦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显然有些惊讶,又十分的委屈,“三哥哥,你是觉得我在骗你吗?” 苏向寒摇头,“不是,我只是不甘心,既然你没有伤害她,为什么这点小事,他们就能毁了我的腿,我可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没有了腿! 他算哪门子的将军? 好歹他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 自始至终,他从未想过要害苏妘,只是引导她,希望她有最起码的是非观,能和家人和睦相处! 谁知道就这么一件小事情,萧陆声竟然毁了他的一双腿! “谁让她男人是淮南王呢?淮南王啊,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儿子。”苏雨曦啜泣着说,“算了,我再也不要讨回公道了,三哥哥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腿也废了。” “没事,你医术那么好一定能治好我的对不对?” 苏雨曦:“……” “我,我……”苏雨曦看了看他腿上包裹的纱布,“我会尽力的。” 尽力…… 苏向寒有几分后怕。 “萧陆声说,苏妘治好了她的腿,他那双腿都废了多年,都能治好,苏妘还是跟你学的医术,你一定能治好我的腿,对吗?” 苏雨曦眸光闪烁,重压之下点了头,“此后我们与苏妘不共戴天!” 第125章 变成了他的恩人 苏雨曦安抚了苏向寒一番。 随即着人来将废院随意收拾了下,然后跟苏向寒说道:“三哥哥,你知道我在淮南王府很是艰难,我会定期来这里看你,等会儿,我先让有名望的大夫过来看你,日后我们也好讨论如何治好你的腿。” “好,都听曦儿的。” 这一耽搁,苏雨曦直到午后才搞定苏向寒,然后出平遥王府,准备去找萧御。 但刚出门没多久,就看到了疏影骑着高头大马,拦在路中央,丝毫没有要避让她马车的意思。 车夫逼停马车,对着疏影喊道:“喂,你没看见平遥王府的马车吗?” 疏影微微挑眉,“看到又如何?难不成你们王妃还要我让路不成?” “你既然知道马车里是我们王妃为何不让,你是哪来的莽夫?”车夫不解,有几分冒火。 平遥王府在京城虽然没什么实际权势。 但好歹是皇族! 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多少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还从未让人如此下过面子。 疏影冷眼瞅了马车一眼。 马车中的苏雨曦总算喝斥道:“给疏影大人让路。” 疏影大人? 车夫傻眼。 马车之中的春花也一脸茫然,王妃这次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甚至将翠珠都给调去了废院照顾苏小将军去了。 按道理,她不是和翠珠主仆情深吗? 平遥王府的马车就这么停着,没多会儿,她从马车窗里挑开一角偷看,看到萧陆声从葱油饼铺子里出来。 苏妘最喜欢这家铺子的葱油饼了。 所以,萧陆声是给苏妘买的? 他上朝回家,路上还要给苏妘买喜欢的葱油饼! 那男人身材颀长高大,恢复的容颜更是令人心神荡漾。 苏妘凭什么嫁给这么好的男人? 想着,苏雨曦心头的妒火蹭蹭的涨,早知今日,她当初何必让苏妘替嫁? 苍天为什么要这样戏弄她! “为什么,凭什么她苏妘就能得到幸福和宠爱,我才是天生凤命,她不过是个扫把星,她是扫把星! 萧陆声恢复了容貌,腿也好了,苏妘将来……”她将来难不成还能荣登后位吗? 不行! 不可以! “王妃,您的唇——出血了。”春花看到苏雨曦那样嫉妒愤恨的模样,声音都发颤。 这样的王妃简直太可怕了。 苏雨曦回过神来,才觉得咬牙切齿时,咬破了嘴唇! 血腥味在口腔中绽放,好一阵恶心! 她紧握的秀拳泛白,展开之后,看到自己的掌心,竟被她生生攥破了皮。 深呼吸一口气,萧陆声与疏影打马过来,经过马车时,苏雨曦的心脏跟打鼓似的,怦怦怦的跳个不停。 她竟惧怕萧陆声到这个地步,生怕他大街上的拧断自己的脖子! “淮南王也太威风了。”春花感叹一句。 看她那仰慕的神情,苏雨曦只觉得刺眼,“就凭你一个贱婢,也敢肖想王爷?” 春花吓得连忙在马车中跪下来,“王妃息怒,奴婢没有。” “没有?” “看看你口水都要掉地上了!” 春花下意识的去擦嘴角,哪有口水? 再抬头看苏雨曦时,对方那怨毒的眸子越发的冰冷,春花连连磕头,“王妃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冤枉啊!” 哼! 就算是想又如何,那萧陆声只喜欢苏妘! 他竟然只喜欢苏妘那个贱女人! 如果她能得到萧陆声的青睐,是不是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可是,她能吗? 想着,苏雨曦忽然想起她收藏了多年的玉佩来,那玉佩她一直珍藏着,毕竟是块好玉。 实际上,她也没有骗苏妘。 四年前,回到京城之后,她就打听了这块玉的消息,当知道苏妘救的那个人是淮南王萧陆声之后,她就没什么想法了。 毕竟,萧陆声毁容,废了腿,从此性情大变,在京城掀起了血雨腥风。 可是现在…… 想起萧陆声安装好看的脸,还有那一身功夫,和四年前的淮南王完全不是一回事。 当年,淮南王萧陆声不是去漠北好几趟吗? 现在想来,他肯定是去寻这枚玉佩,寻他的救命恩人的? 想到这个可能,苏雨曦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开始激动起来。 如果她拿着玉佩去告诉萧陆声,他认错了人,救他的其实是自己…… 当她变成了他的恩人,他还会对自己这么大的恶意吗? 马车重新上路没多会,苏雨曦到了平西王府门外,春花去递了请帖。 平西王府的侍卫有些不解,这平遥王和平西王府啥时候递过帖子? 春花踩着马凳上了马车,对着苏雨曦福了下,“王妃,已经送了请帖了。” “好,去一品楼等他吧。” 从前,她喜欢去一品楼吃点心,而萧御喜欢去品茶。 他们好几个月都没有见面了,这次,萧御应该会应约的吧。 马夫听见吩咐,就驾着马车走了。 平西王府中。 萧御看到苏雨曦的字迹,又约他老地方见面,当下就让常平安排下去。 常平连忙应声,“是,奴才这就去。” 不是,这个苏雨曦都嫁做人妇了,竟然还敢来招惹世子爷? 她不会还能给世子爷吹什么枕头风吧? 这般一想,常平就恨不得抓到苏雨曦什么把柄,好让世子将那女人一脚踢得远远地。 萧御坐上马车出门时。 羽十一从街角走出来,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方才,羽十七可是跟着平遥王府的马车的,现在,萧御又匆匆出门,说他们不是约好的,都没人信。 一品楼包间。 苏雨曦见到萧御之后,一双水眸泪光闪闪的,看萧御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反应,她才故作坚强的抹去了眼泪,“世子哥哥近来可还好吗?” 萧御颔首,“还好,你约我来是做什么?” 很明显,这个男人现如今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清醒了,竟对娇弱的自己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她当初还真是眼瞎,竟然喜欢他那么多年! 苏雨曦直接将萧止跃给她的奏折递给了萧御,“这个东西,是平遥王世子让我转角给世子哥哥的。” 萧御接过来,当看清楚奏折的内容之后,脸色大变,“锦州前太守,萧止跃怎么会有锦州太守的奏章?” 第126章 唯一的皇储! “世子哥哥莫急,平遥世子说,他不仅有奏章,而且这个人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平遥世子说,他与平西王府共进退,只求将来的一个庇护!” 萧御松懈下来,“这……好说,但,萧止跃怎么不自己来?” 苏雨曦微微颔首,“或许他觉得和平西王府走太近会太扎眼吧,而我……我与世子哥哥再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的兄妹,见一面顶多是些风流传闻。” “顶多是些风流传闻?你一点都不在乎,也不怕?” 苏雨曦苦笑,她有什么好怕好在乎的! 平遥王萧衡要死不活的在床上,早晚得死! “怕,可是为了活命,我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她看着萧御,“萧陆声恢复了容貌,那双腿也好了,世子哥哥应该都知道了吧。” 我们…… 萧御看着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曾经,她满眼都是自己,而现在,竟然自动将她自己和平西王府划为一体了。 “世子哥哥?”苏雨曦看萧御不说话,心下有些忐忑,连喊了两声,才让萧御回过神来。 “世子哥哥,你有在听吗?” 萧御深呼吸一口气,点了头。 说起萧陆声恢复容貌,那双腿也好了的事情,萧御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了! 他千方百计想见苏妘一面,想问她,萧陆声的脸和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无奈根本见不到! 听父王说,今日早朝,朝堂上轰动不已,皇帝更是激动的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 当即就让翰林院拟旨,立萧陆声为皇太子。 朝中官员,无一敢吱声,还是父王的威压之下,有人出列,例举萧陆声这些年的暴虐行迹,希望皇帝三思而后行。 谁料,皇帝竟然走下勤政殿,走到父王跟前,牵着父王的手问:“五弟,你也认为淮南王难堪大任吗?” 当时父王看着皇帝眼里的怒光,哪里敢说什么,当即下跪,表示萧陆声才是唯一的皇储! 萧陆声封皇太子的圣旨,兴许明日就下来了。 “世子哥哥,这个东西有用吗?”苏雨曦指着被萧御捏着的奏章问。 萧御道:“有用,太有用了。” 这锦州太守消失多年,他的用处可太妙了,“你告诉萧止跃,将人秘密接到京城来,要快。” 苏雨曦点头,“好,但是……” “但是什么?” “平遥世子人微言轻,他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不论平西王府做什么决定,都不要把他牵扯进来,他只是略尽微薄之力,只求将来有个庇护,只做个闲云野鹤的世袭王爷就行。” 就平遥王那样懦弱的人,他的儿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好,你放心。” 两人说定,苏雨曦嗫喏着,才问,“世子哥哥,你身边的小美人,她为什么和姐姐那么像啊?” 萧御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在外人眼里,娟绫和苏妘相似,因为她出现在大众眼前时,都是化妆后的样子。 卸妆后的模样,除了他和父王,以及他身边的常平、侍卫外就没人看到过。 “她来京寻亲,孤苦无依,才收留的,不过这好像跟曦儿没什么关系吧?” 苏雨曦苦笑,“世子哥哥喜欢姐姐吗?” 萧御没有说话。 “听闻世子哥哥还将姐姐的小梨花养得很好。” 萧御正准备否认,就听见包房外传来小梨花的喵喵叫声。 听见这声音,苏雨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为之癫狂,千方百计想要嫁的男人,最后竟然最爱的还是苏妘那个贱人! 亏得她嫁人前后,一直都想着他。 而现在…… 恐怕,这个世上,唯有萧止跃才是真正的关心她生死的人! “不过是个小畜生而已,看着乖巧就养着了。”萧御此刻并不想承认喜欢苏妘这件事情。 他看着手中的奏章,虽然苏雨曦只是个旁支皇族,但,将来谁知道有没有用处? 苏雨曦淡淡笑着,心口像是被什么撕裂。 分明知道他撒谎,可是心挺疼的! 寒暄几句,离开之前,苏雨曦扑进萧御的怀中,“将来世子哥哥成了大事,可否给我偏安一隅?” 萧御张了张嘴,点了头,“好。” 苏雨曦擦了眼泪,对着男人福了福,“那就等世子哥哥好消息了。” 说罢,三步两回头的,好不容易才走到门前,打开了包间的门。 萧御站在窗前,端着玉脂般的茶盏,静静的看着苏雨曦的马车消失在街头。 常平走进来,试探的道:“世子爷,咱们现在回府吗?” 萧御眉头微拧,他能感觉到苏雨曦对他态度也变了,可是,他并不觉得不舒服。 倒是看着常平怀里抱着的小梨花,神色微冷,一想到苏妘有可能早就背叛了自己,他就觉得很不舒服。 就像是本属于他的东西,被别人掠夺玷污,很难受! “世子爷……”常平小心翼翼的,这世子的神情也太吓人了。 萧御深呼吸一口气,“无碍,回府。” 就在他们回平西王府的途中,看到皇家仪仗队经过,马车之中,坐着的正是皇宫太监总管修邑。 他双手捧着个锦盒,里面是什么不言而喻。 萧御紧握拳头,脸色如纸,他和父王筹谋多年,竟然是这个结果! 淮南王府。 当修邑宣读完立皇太子,太子妃的圣旨后,简顺立马拿着钱袋子过去招呼修邑。 修邑推脱不掉,又恭喜一番,将皇太子服、太子妃服饰一一交接给简顺之后,就拿着银子走了。 苏妘站在原地有些怔愣。 一切太顺利了,她心头有些不安。 “恭喜太子爷,恭喜太子妃。”简顺带着头,淮南王府的下人全部跪下恭贺。 苏妘甚至听不见萧陆声说了些什么,她整个人都有种不真实感。 虽然皇太子,离那个位置只是一步之遥,可她还是害怕萧御会抢了他的位置。 一刻钟后,简顺说太子府匾额也送来了。 从此,淮南王的府匾换成了太子府。 “妘儿?你好像不开心?”四下无人后,萧陆声将少女搂在怀里,不停的搓她双臂,想让她回神。 第127章 不能授人以柄 苏妘仰起头,一双水雾般的眸子,看着眼前俊逸的男人,喃喃着,“王爷,不,太子,您一定要注意安全,他们肯定不会罢休,他们还会害你的。” 萧陆声微微一笑,“我知道,我会小心。”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踏实……” 萧陆声看她如此不放心的模样,心里产生了一丝后悔,他怎会忘记,妘儿常说要他隐藏恢复容貌,腿已经好了的事情,就是为了麻痹敌人。 而现在…… 因为苏雨曦绑架她,他心急如焚,顾不得所有,然后暴露了现状。 “妘儿,孤现在是太子,没有人能害我,知道吗?”他扶着少女柔弱的双肩,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一直安抚着她。 苏妘点头,“对,你是太子。”就算他们不服气,想再害萧陆声,那也不是那么好得手的! 只要他们加强防范。 还有,要先一步才行,可是她越来越记不清原书中的剧情了。 看少女拧着眉头,萧陆声心疼得很,俯身下去,吻她的眉,果然她舒展开了眉。 他继续亲吻她的鼻梁,唇,她一点点的笑了起来。 “妘儿,今夜咱们圆房吧。”萧陆声捧着少女的脸说。 苏妘红了脸颊,此前,就圆房这件事情,他们似乎说了好两回了。 直到现在,虽然他们没有真正的圆房,可是,对彼此的身体,都已经很熟悉了。 “妾身听王——听太子的。” 萧陆声笑着,食指的指腹在她樱红的唇上轻轻抚摸,“妘儿,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苏妘那双清澈的眸子看着男人,其实她好像是知道的,萧陆声似乎很喜欢自己。 他总是尊重自己。 在遇见萧陆声之前,她都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完美无瑕的男人。 “嗯?知道吗?”萧陆声看着少女,追着她问。 “大约是知道的。” “妘儿,你既然知道,以后别端着了,我希望你在我身边是快乐的,而不是束缚。” 苏妘嘴唇翕动,“太子……” “叫夫君,或者我的名字。” “夫君。” “还有……” “还有什么?”苏妘有些莫名,只见萧陆声道:“我其实不喜欢听你自称妾身,我想听你自称我。” 他的手指从她唇边拿开,揉了揉她的脑袋,“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行。” 妘儿救了他两次。 那么美丽的少女,救了他,还是他的妻子,这是天大的福气。 他别无所求,只求妘儿开心。 苏妘笑着,“夫君是不是太任性了,这些都是规矩。” “那在太子府的时候,就不要这些规矩。” “妾身唔……” 后边的话让萧陆声给吞了,他捧着少女的脸颊,深情的吻着,“好吗?” 苏妘擦了下唇,看着男人认真的模样,“好,我听夫君的。” 萧陆声总算满意了。 “我还有些事情去处理一下,妘儿让清宁他们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她有些茫然,但看到男人那一本正经的挑眉暗示,当即反应过来。 他说的准备,竟然是指今夜的周公之礼。 苏妘抿着唇笑,越看他越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很装。 “嗯?” 苏妘只好点头,“知道了。” 萧陆声得了回应,带着满意的神情走了。 清宁端着葱油饼过来,看着苏妘、萧陆声融洽又怪异的夫妻气场,忍不住笑意。 将碗碟放下之后,清宁道:“王妃,这是王爷下朝回来时,给你带的葱油饼,厨房热了才送过来的。” “王爷……”清宁自责的哎哟一声,“太子妃,这是太子下朝时,在李记铺子给王妃买回来的。” 苏妘红着脸,走到圆桌前去,“他当真细心。” “当然了,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是顶好的。”清宁由衷的说,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如太子殿下那般冷清的人,竟然会这般宠爱一个女子。 苏妘拿起来,尝了两口,葱油饼的香酥味在口中绽放,脑海里想的竟然都是萧陆声的音容笑貌。 不知不觉,她从一开始只想活下去到复仇,而现在,除了这些,她不受控制的想萧陆声。 “太子妃,那奴婢去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她吞咽下一口葱油饼后问道。 “刚刚太子不是说准备圆房?”她可不是偷听,而是站在门外,太子和太子妃说话并未避着她们这些下人。 只是,清宁有些不明白。 太子妃、太子夜夜靡靡之音,竟然没有圆房吗? 可是,每次事后,王爷也叫过水,她换床单的时候,皱皱巴巴的床单,甚至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痕迹。 苏妘不经意的红了脸颊,她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外边晴空万里,棉花云团锦簇,送来的阵阵微风里,还有栀子花的香气。 “准备吧。”苏妘带着淡淡的笑意同清宁说道。 清宁福了一下,“是,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苏妘道:“低调一点。” “是。” 太子殿下还是淮南王时,他们都要刻意弄出一些动静来,现在,怎么反而要低调了? 没多久,清宁回来说已经安排好了。 苏妘点了点头,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清宁道:“这次丁太傅也在太子的书房,还有镇国公府的老公爷、礼部、兵部的尚书,以及王爷从前的一些部下。” 苏妘张了张嘴,“他们是自己来的,还是太子着人去传的?” 清宁摇头,“奴婢哪能知道呢,不如把简总管喊过来问问?” 苏妘摇头,“不必了,女子不得干政,以后你我都要注意一些。” “可是太子说过,太子妃是特例。” 苏妘知道,萧陆声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笑道:“那也不能授人以柄,让他们为难太子。” 清宁笑着,“太子想着太子妃,太子妃也为太子着想,奴婢真的好羡慕啊。” 苏妘道:“等往后你有了喜欢的人,我就跟太子请个恩典,送你出嫁。” “奴婢……奴婢还未想过,只想一直伺候太子妃。” “先别急着拒绝,等以后你有意中人再提不迟。” 清宁面带含羞的先谢了恩,转移话题道:“太子妃,那还叫简总管来问话吗?” 第128章 该安置了 “不可。” 苏妘自是关心萧陆声在朝中是什么情况,但,明目张胆去关注朝中之事,恐怕会给自己,又或者是给萧陆声带来麻烦。 清宁点头,“是。” 主仆二人闲话一会儿,香茗拿着两把花进来,福身道:“奴婢知道太子妃喜欢插花,所以看到外边卖,就买了些回来。” 她双手奉上。 苏妘看是红色的玫瑰和白色的栀子花,心情格外的好,笑道:“有心了。” 香茗微微摇头,“太子妃喜欢就好。”上次,若不是太子妃,她就算没被打死,也被丢出府了。 “我很喜欢。”苏妘接过来,闻了闻,清宁就去拿了剪刀、琉璃瓶过来。 香茗道:“等会儿也要给太子爷送一瓶去吗?” “书房有插花,太子看着也赏心悦目。” 清宁笑了笑,只能说,太子妃和太子还真是双向奔赴,令人羡煞。 谁能想到,短短半年多,淮南王府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又变成了太子府。 “太子妃,咱们现在送过去吗?”香茗碰了碰已经插好的玫瑰花瓣问。 “太子还没忙完吧?”屋子里已经开始昏暗了。 天边的云霞也接近尾声,没什么看头了。 “许是没有。”清宁应声,看了香茗一眼,“把烛台点起来吧。” “是。”香茗应声就从袖口拿了火折子出来,同清宁去将主屋的烛台一并点燃。 点完烛台,清宁问道:“王妃可要先用膳?” 苏妘想了下,“等太子殿下吧。” 她都习惯和萧陆声一起用膳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脑海里忽然响起男人一本正经的说今晚圆房,让她做好准备的话来。 这话,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臊。 “简总管来了。”清宁喊了一声。 简顺怀抱拂尘进来,对着苏妘笑着行礼,“奴才见过太子妃,太子说让您先用膳,早些休息。” 苏妘眉头微蹙,“他们还要很久吗?”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但,今日太子刚册封,一石激起千层浪,自是有很多事情,关系都要处理的。” 苏妘点头,这倒是。 多少人盯着萧陆声啊! “今日来的,都是前朝盘根错节的人,亦是太子从前的旧部。” 苏妘坐在炕上,抬眸看向简顺,怎么会和她说这些? 简顺道:“是太子让奴才这么跟太子妃说的。” 他作为萧陆声的贴身太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但,为着主子着想,简顺还是收敛着,并没有深挖细剖的去讲。 清宁和香茗对视了一眼。 看吧,太子对太子妃的宠爱,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们只要伺候好太子妃,这辈子都会好过的。 “你回去告诉太子,我等他。” “太子妃,太子爷是担心您饿着了,才特意遣奴才来说一声的。” 苏妘眉头微蹙,准头问清宁,“厨房是不是准备了许多点心?” 清宁点头,“回太子妃,有的。” “简顺,你着人去取,给太子书房送去吧。”不论是萧陆声,还是书房里的各位重臣,他们应该都饿了。 简顺一愣,躬身道:“还是太子妃考虑周到,不过他们正在商议事情,奴才前去打扰怕是不好。” 苏妘道:“你且去试一试,若太子不悦,就说是我的意思,下回我就不这样了。” “太子妃让送的,太子爷怎会不悦?奴才这就去。”他早就担心太子爷没进食了。 简顺一走,清宁道:“太子妃,那奴婢也拿些点心来您填肚子?” 苏妘点了头。 吃过点心之后,又洗了玫瑰花瓣澡,这才拿着医书半是等人,半是专研的看了起来。 直至亥时,苏妘撑着眼皮,才听见外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放下医书,萧陆声就有些疲惫的模样走了进来。 苏妘连忙上前,“太子累着了?” 萧陆声‘嗯’了一声,“今日耽搁太久,夫人怎么不先睡,还等着为夫吗?” 她又‘嗯’一声,“妾身……” “嗯?”男人捉了她纤纤玉手,“什么?” “我睡不着,就等着你。” “是因为在想咱们要圆房的事情吗?” 苏妘噎住,说不出话来,脸颊还有些发烫。 今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担心啊,所以睡不着啊,哪儿是因为——圆房的事情。 “嗯?”男人看她不答,追着她问,还带着一丝调侃的模样。 “我让清宁传膳。”她转移话题,推开了身前的男人。 萧陆声却笑着拉她,感谢的模样,“夫人刚才让简顺拿的点心,我和各位大人都领情了,不饿。” 想了想,萧陆声才道:“可是你饿了?” 苏妘摇头,“我也吃过了。” “那就好,还是准备准备安置吧。”萧陆声坐在炕上,扬声喊了简顺。 “太子爷,奴才在。” “准备浴汤。” “是,奴才这就去。”简顺应声,不多会儿,就带着人鱼贯而入。 “夫人稍等,我去洗洗。” 他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小下巴,然后就往浴室去。 清宁连忙为萧陆声准备干净的衣袍,铺好床之后,就带着香茗退出了主屋。 苏妘坐在炕上,手里虽然拿着医书,可满耳朵都是萧陆声洗澡的水声。 干脆放下医书准备上床。 又想,萧陆声会不会觉得她迫不及待想圆房啊? 想了太多,干脆还是坐在炕上看书罢了。 萧陆声洗净之后,穿戴整齐的从浴室出来,看到少女坐在炕上似认真的看书,走过去之后,直接将书拿来放在杌子上,“妘儿,该安置了。” 苏妘都没敢看男人一眼,“哦。”她双手都不知道放什么位置。 刚一起身,男人就将她横打抱了起来,径自朝床榻走去。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萧陆声将她小心翼翼的放下之后,转身将主屋的烛台灭了个七七八八,只余一两盏烛火,整个屋子的光线明明灭灭的,对视起来,都有种朦胧的美感。 “太子……”苏妘看他过来,脸都险些埋进了被褥里,“再灭一盏吧。” 萧陆声一笑,回头看了眼,大手一挥,一阵劲风过后,目标烛台已经熄灭,房间更显得昏暗。 第129章 下回——听我的 “妘儿,准备好了吗?”萧陆声踱步过去,坐在床沿边上,俯视着少女问。 苏妘抬眸看他,只觉得他处在明明灭灭之间,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层薄薄的光晕。 她羞红着脸,哪有人这样问的。 萧陆声看她不回话,兀自宽衣解带,当他掀开被子进了被窝时。 苏妘的手不经意触摸到男人光溜溜的肌肤。 她心底一阵狂跳。 男人平躺着,深呼吸了一口气,翻身向她,摸索着将她得手攥在手里,“太子妃,从今往后,这个太子府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苏妘微微拧眉。 原先,还是淮南王妃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人欺负过她,好像一直都挺顺利的。 男人的气息打在她耳边,惹得她一阵微颤。 夜色之中,苏妘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脸,可男人却拉着她的手,覆在了他滚动的喉结上。 这种事是早晚的事情。 苏妘鼓足勇气,“夫君,那就做吧。” “做什么?”男人的轻呢的说着,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做什么? 苏妘咬着红唇,有些不可置信,“太子当真不知道?” 她有些气恼了。 不是他说的要圆房,不是他说的让她做好准备? “做,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啊。”苏妘嘟哝着说。 一言完毕,萧陆声按压着狂跳的心,随手就将床幔给拉下来。 昏暗的床笫之间,渐渐有了些轻吟。 黑暗中,他低声与她细说,“这回,可能会有些不适。” 吻落在她的眉心、鼻尖、软唇、耳珠,如以前那样,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苏妘轻轻应着,顾不得害不害臊了,很快就沉浸在他营造的温柔乡里。 直至一阵剧痛,她惊呼一声,“求你,别动。” 萧陆声哭笑不得,箭在弦上,让他如何不动? 其实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可,少女那轻微颤着的身子让他理智回笼。 “妘儿,嬷嬷说,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不疼了。” “可是,我真的……”好疼,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可不可以算了。” 男人不似从前那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反而哀求着,“我慢慢的……”他不想让她退缩,他想要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前,他总带着她做那些亲抚的事情,就是为了让她今日能够更自然一些。 可是,似乎没什么作用。 从前,行军打仗时,军中的人一起下河洗澡,他似乎真的是挺独特。 挺大的。 有人玩笑调侃,说将来他的王妃肯定要吃苦头。 又有人说,刚开始吃苦头,后边都是甜头,这话入了他的耳,当场叫人打了那嘴碎的板子。 整日没事说这些荤段子,看那些h书,简直不知所谓! 那一次,他在军中大查特查,所有的不健康书籍全部焚烧,并命令禁止,不得将这等书籍带入军营! “不行真的不行。” 不合适的戒指和手指,真的让苏妘整个人都疼懵了。 她那双纤弱的手推着男人,“太疼了,萧陆声。” “真的太痛了。” 少女的声音都发颤了,如猫儿似的,萧陆声哭笑不得,“妘儿,总有这一天的,你都折磨我多少个夜晚了。”鬼知道他自己解决多少次了。 以前,在军中有人看春宫图,做这种事情,他还打了别人板子! 谁知道,自和她成亲之后,根本控制不住人类的本能! 一台烛台不足以照亮屋子,还是太暗了。 少女咬着唇,紧绷着的身子瑟瑟发抖,她像是视死如归一般,紧紧的抱着男人,不经意的指甲都嵌入了男人后背的皮肉里。 萧陆声倒吸一口凉气。 他怎么舍得心爱的女人这样委屈难过,当下觉得自己一定是让欲望冲昏了头脑。 无奈的苦笑之后,俯身吻了她额头,轻声哄着,“好了,不弄了。” “我不动,等你好一点儿,我就离开。” 闻言,少女的身子明显放松了许多。 萧陆声集中精力,拼命的让自己忘记这种亲密接触,却还未能完全得到的不满足感。 硬生生的压下心头的欲念,抱着少女不敢动弹。 须臾,他总算克制住所有的冲动和欲念,放开了她。 苏妘松了一口气。 萧陆声坐在床头,拉着她的手,犹豫不决的样子。 “对不起,妾身……” “妘儿,这个时候,别自称妾身,”男人温柔的安慰,“没有对不起,我也想你舒心,我要的是我们两情相悦,彼此都舒心,而不是一味的牺牲你的感受来满足我。” 萧陆声松开她的手,准备下床。 苏妘拉着他,“你还好吗?”反正,她之前也不是没有帮他过。 “你想?” “嗯,我想帮你。” 萧陆声略微想了下,罢了。 夜晚是妖娆的,空气也会随着环境变换而升温。细细碎碎、残缺不全的音节组成一些动人的乐章。 半个时辰后。 萧陆声随意披着衣袍下床,点燃了烛台,扬声让简顺准备浴汤。 “太子,浴汤已经准备好了。”简顺抱着拂尘,在他跟前,规规矩矩的行礼汇报。 萧陆声一扬手,简顺就明白,带着下人就都退下。 吱嘎…… 门被简顺顺带着关上。 萧陆声回到床榻边,将被窝里的少女给捞起来,“带你去洗洗。” 虽然事情没弄了。 但,两人热身也出了不少汗腻。 苏妘娇羞得如一朵半开的红玫瑰,都不敢拿正眼去看萧陆声。 男人微微笑着。 他们都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亲抚,她还是这样娇羞,莫名的觉得心情很好。 洗过澡之后,苏妘穿戴整齐,才与萧陆声谈笑,“王爷,今日还没有擦药。” 萧陆声摸了摸脸颊,“还能恢复吗?” 苏妘摇头,“再擦一个月,疤痕可能要像妾身这样,近距离的才能看清楚了。”她踮起脚尖,仰着头,勾着男人的脖子下来,鼻尖对着鼻尖。 “好。” 擦药之后,又给他施针。 他的腿颤了一下,苏妘忙问,“怎么了?” 萧陆声道:“刚刚没控制住,自己抖的。” “你上下朝还是坐马车吧,你的腿虽然恢复了,但,不能过劳。” 萧陆声点头,“好,这次听你的,下回——听我的,不能像今天这样任性。” 第130章 男女有别,天差地别 “太子……” 苏妘娇嗔一声,扎银针的手力气大了些。 萧陆声吃痛般的轻哼一下,知她是故意的,却一脸宠溺的笑意,“什么都听夫人的,但这件事,夫人还是要为我们的未来着想。” 两人如今亲密无间。 苏妘想要他有个儿子,有继承人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 苏妘又扎了一根银针,萧陆声故意大声些喊,“疼疼疼。” “啊,没没事吧?”她虽然带着些惩罚的意思,但也不是没有轻重啊。 他怎么会这么疼? 萧陆声看她担心的模样,心口似有一口清甜的井,源源不断的流出清甜的汁水,让人心暖洋洋的。 他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脸颊,“没事了。” 苏妘看他神色自然,还有精力摸自己的脸,这才放心。 至于今晚圆房的事情,她也没有想到会那么疼。 夜里虽然看不见,但是,从平日里她看到的轮廓,亦或者是帮他时的感觉来说,真的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常言道,男女有别。 真的是天差地别! “嗯?想什么?”萧陆声看她脸上没什么笑容,有几分担心,怕她对这种事情有阴影了。 同时,脑海中想了很多,是不是因为她没看过压箱底的那些东西? 第二日。 萧陆声悄悄起床,一点没吵到苏妘。 洗漱之后,走出主屋,萧陆声就简顺去找之前被他扔掉的那些书。 大早上的,简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子、太子妃玩的挺花啊,已经不满足正常的睡觉方式,还要照着书玩花样? “嗯?”简顺近来这差事越办越好了,总走神,什么事情都要他吩咐两遍? 简顺反应过来,“呃,是是是,太子爷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嗯。” 清宁、香茗站在房门口,天际不过刚翻起鱼肚白,太子府的灯笼都还未熄灭。 等太子等走远之后,香茗看向清宁,朱唇轻启,“清宁姐姐……” “诶,闭嘴!”她眼神警告,“忘了上次的事情了?” 香茗捂着唇,上次的记忆多沉痛啊! 她错就错在,大庭广众的就去议论主子。 其实私底下她们当下人的,哪有不蛐蛐一下。 “我知道错了。”她看向房门,太子这般宠爱太子妃,真的好令人羡慕啊。 清宁有心提醒,“你只需要记住,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应该清楚,往后再说错话,不肖太子出面,便是我,也饶不了你个小东西。” 香茗求饶,三分惧怕,七分撒娇:“是,我再不敢了。” 经此一回,她哪儿还敢猜疑太子妃? 她小眼珠子一转,凑到清宁耳边,“所以,只要不是说太子和太子妃的不好,就没事,就像清宁姐姐一样,姐姐什么都和王妃,”她一时忘记苏妘已是太子妃了,吐了下舌头,重新说道:“姐姐什么都和太子妃说,但太子,太子妃却从未恼过姐姐。” 清宁微微一笑,点了头。 上回,香茗说的那些话,恐怕当时的太子自己都很怀疑,太子妃那么憎恨苏家的人是因为被苏家人强硬替嫁。 他怎会不发怒? 香茗说出他心口之痛,不打她打谁? 依着当时太子的脾性,便是留了一条命,也得发卖,或是打发去农庄,再不会让她回来了。 “知道就行,往后谨言慎行伺候好太子妃,旁的不说,谁见了你都得客气点。” “是,香茗谨记姐姐嘱咐。”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到简顺的身影出现在廊道,他今天怎么没有跟王爷去宫里? “简总管,您怎么回来了?” 简顺苦着脸,“天儿都还没亮全呢,你猜如何?” “如何?”清宁小声的问。 “苏夫人在太子府门口等着太子呢,刚一打照面,就对着太子跪下,恳求着让太子饶了苏雨曦,饶了苏向寒。” 清宁张了张嘴,“他们真敢惹太子。” 若是以前,哪有他们求人的份,早就打杀了,或赶去什么鬼地方了。 简顺扬了扬眉头,“毕竟是太子妃的娘家人,等太子妃醒了,你们就说一声,太子让苏夫人去二堂候着了。” “她到底要做什么呀?”香茗又气又好奇,太子妃这样的娘家人,简直就是拖太子爷的后腿! 简顺看了香茗一眼,眉眼有几分不悦,清宁笑着道:“简总管放心,我们知道了,等太子妃醒来就禀告。” 简顺点头,对清宁道:“好,太子的意思是,苏夫人所求,一切凭太子妃做主就行。” “是。”二人对着简顺福了下。 简顺颔首,“对了,别忘记让太子妃吃过早膳再说不迟。” “是,奴婢记住了。” 简顺这才放心的,一甩拂尘匆匆而去。 这会儿,太子怕是已经出发了,他还得快步跟上才是。 阳光刺透云层,从东方缓缓升起,整个大地都从熟睡中舒醒。 苏妘一翻身,发现身侧空落落的。 她眯着眼,看着男人的金枕,便能想象他睡在枕头上时的模样。 脑子有它自己的想法,她想起昨夜没有弄完的事情,真觉得自己挺扫兴的。 同时,对萧陆声的喜欢更深了一层。 他真的——好温柔。 谁能想到,这天下间一出生就尊贵无比的皇储,他竟然这么温柔。 这么好的人,那执笔人为何能要将他写成最大的反派? 而萧御、苏雨曦那种见利忘义的人,竟然是主角,仅仅只是为了写一个故事! 尽管心中波涛汹涌,她还是努力的保持着平静,起床后,扬声喊了清宁。 外间,清宁和香茗早就准备好了洗漱用品。 听见她动静之后,应声时,就推门而入,好几个丫鬟婢女端着洗漱用品进来。 清宁拧干帕子递上,苏妘接过来洁面,刚一放下,香茗就奉上牙粉等。 她们有条不紊的伺候着,无一不仔细,这头方洗漱好,那厢早膳已经端进屋,整齐的摆放在餐桌上。 苏妘踱步过去,只觉得某个地方有种异样的感觉,却也不好言明,只让清宁给她泡一壶菊花茶。 菊花茶挺好的,消火。 第131章 回忆总是心酸的 三炷香之后。 苏妘放下碗筷,看金乌耀眼,大地一片明媚,连枝头的鸟儿,叫声都格外悦耳。 她说道:“今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羽七人呢?”按道理,苏向寒被废了腿,苏雨曦被恐吓,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兴许,羽七知道点什么。 清宁福了福,“奴婢正有事情要跟太子妃禀报。今日,太子去上朝,天都还未亮全,就遇到了苏夫人,太子念着是太子妃的娘家人,所以让人请去了二堂候着,说让太子妃用过早膳后,您怎么处理都成。” 苏妘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清早,天都还没亮,林氏哪儿来的胆子到太子府门前来? 清宁也不知道苏妘想什么,便将简顺说的话一并转述,“依着简总管说的意思,苏夫人是为苏小将军,还有平遥王妃来求情的。” “既然如此,便去看看吧。”她一边说,一边在香茗端过来的水盆理净手,清宁递上帕子,她擦了一把,丢在了一旁的托盘上。 “是。” 苏妘起身就往前院去,清宁吩咐香茗将主屋打扫,便碎步追着太子妃去了。 二堂中,苏夫人已然等得毛焦火辣的,看到苏妘前来,横眉竖眼的,“你如今当了太子妃就不认我这个娘了?” 清宁喝斥道:“放肆,见到太子妃不行礼,是大不敬,苏夫人这些年难道把尊卑都忘干净了不成? 太子妃是君,你是臣,岂敢怨怼太子妃?” 苏夫人一愣,张嘴还想回怼清宁,就让身侧的贴身嬷嬷拉了一下,连忙对着苏妘行礼,“奴婢见过太子妃,夫人近来忧思过多,还请太子妃见谅。” 面前的人还是镇远将军府里不得宠的姑娘吗? 人家现在是太子妃,除了宫中的主子,谁见了不参拜? 那端贵妃,虽是太子妃的母妃,但真认真起来,太子妃都比端贵妃高贵。 苏夫人真是糊涂得厉害,竟然还敢跟太子妃横眉竖目的。 此前,老爷、老夫人、苏大少爷、二少爷吩咐她的话都忘个彻底了吗? 林氏心头的鬼火忽然灭了不少。 这才恍然,不甘不愿的也对着苏妘福了一下。 苏妘懒得看她,由着清宁扶着坐在主位上,“说吧,将军夫人来做什么?” 将军夫人! 看着苏妘那淡漠的神情,林氏气得嘴角抽抽,想着打早时太子爷那冰冷的面孔,叫她找太子妃的样子,还是忍住了愤怒。 “太子妃,虽然你如今身份尊贵,但,镇远将军府才是你永远的后盾,这一点不用质疑吧?”林氏笑得像有仇一样。 苏妘看在眼底。 心中也明白,这林氏向来不喜欢她。 但时至今日,她还不知道,除了苏家人觉得她是灾星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她那么不喜欢自己! 清宁端了茶水进来斟茶。 苏妘抿了一口,“本宫自嫁给太子爷那天起,就与苏家的人没什么情分了,这种话,苏夫人你应该没有忘记吧,本宫都说累了。” “你,你当真要这么绝情?” “说起绝情,”她睨了林氏一眼,“本宫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为何这般不喜欢本宫呢?都是你的孩子,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却又这般讨厌本宫?” 林氏抿着唇,却能看到她的不耐与恼意。 她看着苏妘那张脸,虽然她和苏雨曦都是自己的孩子,可,双胞胎却一点都不像,为什么! 这张脸,分明更像家里那个老妖婆! 分明是双胎,生苏妘的时候,雷鸣闪电,疼得她死去活来的。 生苏雨曦时,天边放晴,云彩漫天…… 至于容貌上,苏妘皱皱巴巴的一眼望去就和老太婆太像了。 整日里哭哭哭,哭得她脑袋都要炸了! 自嫁给苏鸿鹏之后,老太婆直到今日都还把持着中馈,而她这个名门闺秀,空有一身本领,却从未有过实权! 哪能不怨呢? 但,苏雨曦却不一样,她一出生就天降祥瑞,胖嘟嘟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她就笑。 回想当年,苏鸿鹏说:“妘儿这么像母亲,真是福气。” 老太婆也笑眯眯的对苏鸿鹏说,“这孩子将来肯定是个大美人,我瞧着像你呢,以后肯定是个聪慧的好孩子。” 看苏雨曦的时候,老太婆皱着眉头,“怎么一胎生的,容貌相差这么多,曦儿更像慧红。” 慧红是林氏的名字。 凭什么像她就差了? 像她的曦儿和苏妘只相差了半个时辰,只因为像她,就不得老太婆喜欢了? 这口恶气,林氏这些年都咽不下去! 时日久了,她甚至觉得,她只有苏雨曦一个女儿,而苏妘她看一眼都觉得难受。 当年,正值苏鸿鹏立功之际,皇帝为表隆恩,便允了苏家女儿和平西王府的世子缔结婚约。 这等好事,她削尖脑袋都想给曦儿。 可是老太婆和苏鸿鹏都要给苏妘! 她能有什么办法? 凭什么像老太婆的苏妘嫁给世子,而像她的曦儿就没有好婆家? 那段时间,她都差点气病了。 好在,满月后,钦天监的监正拜访了一次将军府,他断定苏雨曦天生凤命,会保苏家百年鸿运。 就此,府邸里的人这才将关注的目光放到了苏雨曦的身上。 此后,两个孩子慢慢长大,苏雨曦性子越发活泼灵动,苏妘则喜静。 在她的帮助下,曦儿越发的出彩,而苏妘越来越孤僻…… 回忆总是心酸的。 林氏的表情太过精彩。 精彩到苏妘、清宁甚至香茗都留意到她很厌恶的样子。 分明太子妃人美心善,苏夫人为什么就不喜欢呢? 所有人都想不通! 但,站在林氏身侧的嬷嬷却是清楚的,苏妘是苏家灾星的事情,就是林氏一次次贬低、申饬、中伤之后的结果。 作为林氏的奶娘,她也劝过,奈何夫人恨毒了苏老夫人,根本无法释怀! 最后竟然还让算命的进家门,让算命的告诉苏老夫人,她身体那么差,就是因为苏妘太像她,和她争夺寿命。 苏老夫人一个老人,哪里争夺得过苏妘一个小丫头,自然而然的就恨上了。 第132章 这就受不了了? “不止是你、苏鸿鹏、苏项阳、苏向炎、苏向寒还有苏老夫人,你们为什么都只听江湖骗子的戏言,就这么排挤我,折磨我,憎恨我? 甚至我炼出的药给苏老夫人,她看都不看一眼就让人丢在我面前。” 苏妘觉得她不该问这些的,有什么好问的。 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当苏雨曦带着药去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怀疑,就用了,实在偏心的过分。” 苏妘说到这里,神色微漾,倒也不是伤心,而是想不通为什么。 同为苏家的女儿,苏家的人这么轻视她,践踏她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林氏表情淡漠,眸光也不去看苏妘,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因为你是苏家的灾星啊。” 苏妘呵呵一笑。 苏夫人正襟危坐,端庄得很。 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好冷漠,比她这个被伤透了心的人还要冷漠。 “也罢,为什么也不重要,本宫也不在意,只是苏夫人是不是忘记了,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苏夫人恍然回神,这才没冷着脸,说道:“以前种种自然不必多说了,太子妃只要帮寒儿、曦儿一把,镇远将军府还是太子妃最得力的后盾。” 就算她再不喜欢苏妘,可苏鸿鹏他们那些人,怎么可能放过苏妘这么大的一颗高枝? 苏妘还以为听错了。 她还活在年前吗? 镇远将军府任何时候都不会是她苏妘的后盾,只是她憎恨的、耻辱的存在。 看到他们,就会想到自己前世的不幸! “你要我如何帮?” “我进不去平遥王府,他们说不得太子允许,不让我们探视寒儿。” 苏妘笑了,“太子可没有说这种话,平遥王府不是她苏雨曦的地盘吗?” “如此,我就去看看他们兄妹。” 苏妘摊手,“慢走不送。” 苏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两步,又回头来,“外边都传,太子的腿和脸都是你治好的。” “不错,是我。” “昨日,你父亲请了太医院的太医,他们说你三哥哥的腿毁了,你可有办法?” 苏妘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她的确能治,但,她不愿意。 呷了一口茶水,苏妘淡漠道:“能治啊,不过我目前没有帮苏向寒治疗的打算,苏夫人,你还是让你最宝贝的女儿苏雨曦给苏小将军治吧。” “你……” “你当真恶毒!” “苏夫人慎言,旁人听了去,告你大不敬之罪,那就罪过了。” 冷哼了一声,苏妘继续道:“本宫倒是想瞧一瞧,镇远将军府最得宠的才女,如何救得了苏向寒那双腿!” “你是在咒寒儿!” “劳烦告诉苏向寒、苏雨曦一声,太子可是给了她苏雨曦机会的,要好好把握啊!” “你,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巴不得寒儿、曦儿受苦受难?” 苏妘笑着点头,“是啊,他们加注在本宫身上的,还有你们,统统都经历一遍,才能消本宫心头之怒呢。” “你,你这个孽女!”苏夫人气得捂胸口。 一旁的嬷嬷拉着苏夫人,“妇人,还是先去看看三少爷吧。” 怎么还是吵上了呢? 嬷嬷头皮发麻,她一个外人都看清楚了,怎么苏夫人还拧巴着,如今的苏妘是不可能屈服在苏家人的淫威之下了! 苏夫人没有办法,心头也打鼓,苏妘从小什么样子,她还不清楚吗? 就算自学成才,医术不错,不至于能治好淮南王的脸和腿,更不可能治好寒儿的腿。 寒儿的腿,还是要寻名医才是。 苏家的人一走。 苏妘就将茶杯哐当一下扣在了茶案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她不过逞口舌之快,林氏这就受不了了? 前世,她可是断腿断脚,被寒风大雪侵吞,看他们兴高采烈的给苏雨曦和萧御定亲啊! 她惨死在那个冬天啊! 苏家的人,没有一个出来看她一眼啊! 这不过才刚开始啊,就觉得胸口疼了?才哪到哪儿啊! “清宁,两个月前,伤了手筋的患者现在应该好痊了,你去一趟,叫他可以宣传了。” 清宁心下明白。 当初,那男人一双手黑秋秋的,指甲里都是泥土,一看便知道是真正的平民。 但,当时王爷的腿正在康复之中,王妃本来是不想给那患者治手的,但,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几个孩子围着哭,当真是太可怜了。 为了让男人保密,王妃答应治病,但是将男人的三个儿子留在了药铺做学徒当人质。 现在,王爷恢复健康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那这件事也不用瞒着了。 “太子妃放心,奴婢这就去找羽七,到时候,苏夫人知道消息,估计还是会哭着回来求王妃的。” “她尽管来求,莫说是她,便是苏家全家人来求,本宫只会觉得痛快,也毫不心软。” “是。”清宁应声退下,心头一阵乱麻。 她跟着太子妃那么久,知道的事情越多,太子妃对苏家人的憎恨是越发的理解了。 连苏夫人,太子妃的亲生母亲都没把太子妃当女儿看待,遑论其余人? 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 苏夫人出了太子府,在嬷嬷的搀扶下踏上马凳,进马车前,回头瞪了太子府一眼。 她冷笑着,无奈的进了马车之中。 等马车离开,苏夫人看着坐在身侧的嬷嬷道:“我真想不通,她凭什么比曦儿过得还要好。” 嬷嬷抿着唇,苦笑着,以前她还能顺着夫人的话踩两脚苏妘,让夫人顺心。 可现在,她有所忌惮。 开什么玩笑啊! 大小姐现如今是皇太子妃啊! 将来那可是皇后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的国母啊! “夫人,您消消气吧。”嬷嬷欲言又止,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苏夫人苦笑,“如何消气。” “其实,太子妃其实也是你的女儿,或者你可以想一下,她其实也可以是你的骄傲。” “她,骄傲?她就是个扫把星,我恨不得她早死!若不是她,我的曦儿能这么惨吗?” 嬷嬷:“……” “你怎么不说话?”苏夫人气恼,看嬷嬷时都带着气性。 第133章 像当年丢失的小妹,林慧华 嬷嬷哭笑不得,“奴婢知错,奴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夫人还是和大小姐和解吧,毕竟还是母女。” “母女,她眼里何曾有我这个母亲。” “夫人也不曾喜欢大小姐啊。” “她那么像老太婆,从出生就天天抱着,心肝心肝的喊,还说那么像她,将来一定有出息,我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嬷嬷沉默着。 旁的不说,现如今,大小姐还真是出息了。 这些年,因着老夫人,夫人不喜欢大小姐那么久,谁知道最后还是大小姐最争气呢? “夫人赌这口气,实在不该,那老夫人如今都不恨大小姐了,可你这个亲身母亲……而且你也看到了,大小姐如今美貌无双,和老夫人根本就不像了。” 根本就不像了。 苏夫人脑袋一阵轰鸣。 只不过是一瞬而已,想着苏妘的容貌,在京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的确是没多少老夫人的影子,相反,挺像当年丢失的小妹,林慧华。 “妹妹,我们一起去捡纸鸢吧。” “诶,那里有糖葫芦卖,我们去买糖葫芦吃。” “那边怎么这么热闹……” 当年还小,不懂事,只觉得母亲喜欢妹妹,不喜欢她,所以,捡起纸鸢,就带着妹妹去买糖葫芦,买了糖葫芦又去看热闹,看了热闹又带着林慧华去了百花楼。 她曾经听老嬷嬷说过,百花楼最喜欢抓漂亮的小姑娘,所以,她让林慧华在百花楼门前等她…… “夫人,平遥王府到了。”身侧嬷嬷的声音将林氏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林氏只觉得浑身一个寒颤,直至现在,她都忘不掉妹妹惴惴不安的向她一再肯定,“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接我,我害怕。” 她刚走回家门口,就后悔了,连忙回去找妹妹,谁料根本找不到了。 就此,她隐瞒了和林慧华一起出门的事情,躲回闺房里规规矩矩的学刺绣。 嬷嬷起身先下了马车。 林氏踩着马凳、由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她看着平遥王府的牌匾,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她当年那么心疼苏雨曦,除了因为苏妘像老太婆以外,还是因为她心疼妹妹…… “镇远将军府苏夫人前来探亲,还请通传一声。”嬷嬷上前去交涉。 持刀侍卫道:“不得太子允许,不能进平遥王府。”侍卫的说词,和昨天一样。 林氏深呼吸一口气,“我刚从太子府出来,是太子、太子妃允我来平遥王府的,你等休要阻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还是麻烦你走一趟,让曦儿出来见我。”她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侍卫面有难色。 最后还是决定去通传一声。 主院之中。 苏雨曦吃着瓜果,眸光时不时的看向手腕上的黑色筋。 她那颗心啊,擂鼓一样,就不曾歇息过,心慌意乱,烦躁不已。 那苏向寒在废院里鬼哭狼嚎的。 止跃都给他请了大夫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一直派人来请她,问她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问她什么时候亲自给他治腿。 她哪儿知道啊! 手上这黑色筋脉,那些个名医都看了,也把脉了,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说过段时间就会消失! 所以,那苏妘就是骗她的,说什么她会死的很惨! 简直恶心! 就说她不过是狐假虎威,故意吓唬人的罢了! 烦死了,烦得透透的! “王妃……” “做什么叫魂!”她一脸烦躁,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热,那种热叫人心烦意乱。 侍卫一噎,“那个镇远将军府苏夫人又来了。” “赶走啊!” “可是她说是太子和太子妃让她来的。” “太子?”苏雨曦咬牙切齿,“萧陆声和苏妘他们就非望着弄死我吗?这对狗男女,狗男女!” 她暴躁不已! 气得叉腰,连手里的果子都给扔得稀巴烂。 侍卫:“……” 春花:“……” 众在场的下人,个个大气都不敢吱一声。 苏雨曦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抓了抓瘙痒的手腕,“太子来了吗?不是太子陪着来的,本宫哪知道是不是假的?现如今,我们平遥王府,哪儿得罪的起皇太子!” “吃里扒外的东西,拿着平遥王府的俸禄,还要替别人做事吗?” 侍卫傻了眼。 寻常苏雨曦也不是好相与的。 但是像今天这样暴怒的,他还未曾见过。 关键是,来的人可是王妃的亲生母亲,怎么会说出这么冷血的话来? 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缓慢的准备领命出去,谁知道苏雨曦又一阵劈头盖脸的辱骂:“混账东西,以后可长点心,别犯蠢过来找骂。” “是是是。”侍卫慌忙而逃。 春花等下人人人自危,王爷在主屋奄奄一息,平西王世子则整日很忙,整个平遥王府尽在苏雨曦的掌控之中,稍有不胜就是杀之,打之,这日子过的如履薄冰! “痒死了,你们还不快去打热水来,本宫要洗浴汤!” “是王妃。” 下人们着急忙慌的,哪敢怠慢耽搁片刻。 当侍卫黑着脸出王府,对苏夫人也不耐烦了,“苏夫人莫要为难小的了,王妃说太子妃,太子都没来,谁知道你是不是说谎,还是回去吧!” “你说什么?是曦儿说的?” “是,王妃亲口说的。” 苏夫人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的没差点摔倒,还好被嬷嬷扶着。 “夫人莫急,或许王妃是被平遥王控制了?毕竟……”后边的话嬷嬷没有说完。 毕竟,上回苏雨曦回苏家,身上都是平遥王萧衡打的淤青,由此可见,王妃在王府当真是度日如年。 苏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转而求其次,“那我能见一见寒儿吗?” “不行,你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我……” 嬷嬷安抚道:“夫人,且先别气,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再说? 苏家的男人们都如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不知天威会不会震怒,谴责苏家。 嬷嬷道:“不是还有太子妃吗?” 苏夫人虽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苏妘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只好和嬷嬷回了马车。 “难道你要我向她认错吗?” 嬷嬷苦瓜脸,眉头紧蹙,“不然呢夫人?现下能帮你得,能帮二小姐的只有大小姐,她自幼就想得到你得宠爱,你只要抱一抱她,大小姐肯定感激涕零,会原谅你,会帮二小姐的。” 第134章 我说过我们是一路人 太子府。 萧陆声今日同皇帝多聊了许久,回来的时候,巧如天书一般,又跟林氏碰到了。 林氏规矩的行礼,“臣妇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萧陆声眉头微皱,看了一眼简顺,便大步流星的回府了。 简顺:“???”这回他有点没摸准,太子啥意思? 他看向疏影。 疏影耸耸肩,“你不是自称太子爷的心腹内侍吗?该你展现才能的时候了。”说完就跟着萧陆声而去。 简顺:“……” 林氏满脸惊愕之色。 这皇太子好歹也是她女婿啊,哪有女婿这么对待岳母的? 嬷嬷也一脸懵逼。 简顺啧啧两声,略微一想,搭在左手的拂尘换了一只手搭在右臂上,转头问侍卫,“苏夫人一直在太子府吗?” 侍卫抱拳道:“回简总管,太子妃早晨见过苏夫人后,她就走了。” “那怎么又来了?”简顺瞥了林氏一眼,要不是看她毕竟是太子妃生母,他更不屑搭理! 毕竟人家血肉亲情,万一将来和好了,他这个奴才就惨了。 侍卫道:“方才说让太子妃陪她去一趟平遥王府,平遥王府那边许是不让进。” 侍卫声音不小,林氏和她的嬷嬷都听得清楚,林氏忙道:“曦儿在平遥王府没什么地位,没有太子妃陪着,侍卫不让我等进平遥王府的大门,还请这位公公行个方便,帮老身劝一下太子妃,当还我生育她的恩情吧。” 哎哟,还拿生育之恩来说项了。 心里鄙夷,面上却是不显,简顺点头,“是,你老人家等着吧。” 说着一甩拂尘走了。 途中还遇到了此前替苏夫人去询问太子妃的侍卫。 他问道:“太子妃如何说的?” “让她明日再来。” 简顺挥挥手,那侍卫就抱拳离去了。 我的个乖乖,太子妃是越发霸气了,对苏夫人当真是半点面子都没给啊! 回到主院后,简顺连忙上前去回话。 萧陆声道:“你不必说了,孤已经全都知晓了。”一回来,妘儿三言两语就跟他说清楚了。 那苏雨曦不肯,不愿,不敢见林氏,所以找借口给她打发回来了。 简顺嘴唇翕动,得了,他还想汇报一番,看看太子妃到底啥神情呢。 “是。”简顺恭敬的回答。 萧陆声拉了苏妘的手,两人去了主院的凉亭,下了两盘棋之后,又让清宁去拿了鱼食来,坐在假山池边投喂膘肥体胖的鱼儿。 “妘儿,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给苏雨曦下了毒。” 苏妘一边喂食,一边点头,“嗯,没错。” “还得三五个月才会要她的命?” “嗯。” 萧陆声有些怀疑的样子,“为什么?” “不是心软,是想让她慢慢地品尝生命流逝,绝望的滋味。”她想起自己断手断绝,在雪地里绝望的,静静的等待死亡时的那种恐惧。 身子不自主的颤了颤。 萧陆声吓得连忙握住她一双手,苏妘微微一笑,“太子,我没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 苏妘感觉到萧陆声刚刚是在紧张她,可同时,她也在乎萧陆声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坏女人。 “不,我说过我们是一路人。” 苏妘张嘴结舌,想着原书中对萧陆声的描述,他毁容之后,的确不能称之为好人。 毕竟要承托萧御、萧雨曦的善良。 “你刚刚想到了什么?”萧陆声随口问道,妘儿夜里总爱做梦,大部分都很痛苦,他只是抱着她安抚,都能感觉到她那种哀痛绝望的情绪。 她刚刚到底想到了什么? 是经常梦见的那些事吗? 那她到底梦到的是什么啊? 苏妘喂食的手顿了顿,看着萧陆声道:“我在想,她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会不会恐惧和绝望,又或者会不会后悔。” 萧陆声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她会恐惧,会绝望,更会仇恨,但,她一定不会后悔曾经那样对待过你,这便是人性之恶。” 呵笑一声,苏妘点了头,“的确,依着她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肯定不会后悔的。” “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苏妘点头,“嗯,我知道。”她只会无能狂吠,憎恨咒骂,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那么,你能说了吗,你的梦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定定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给他足够的力量。 苏妘回视着她,对于那段回忆,便是偶尔闪过的一些画面,都让她四肢百骸冰冷彻骨。 今日提及,被他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苏妘说道:“一个噩梦。” 他注视着她,示意她继续。 “梦里,苏家的人待我异常的冷漠,哪怕我浑身是伤,哪怕我死了,他们也不曾多看我一眼,任我被野狗啃食,成为一堆白骨也无所谓。” 她声音发颤。 眼眸中带着闪烁的泪花,唇角微微笑着看他。 那些所谓的家人弃之如敝履,可萧陆声,他却怜悯的看着她的尸骨,然后吩咐简顺,吩咐疏影,为她厚葬了。 深呼吸一口气,苏妘继续道:“虽是梦境,但,苏家人对我的态度,我不说,太子应该也清楚,他们对我,哪有亲情可言。” 萧陆声同情得很。 可是,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同情她,让她难受,只道:“你以后有我呢。” “是,我以后有夫君呢。” “你一直做这个梦吗……”他自然记得在此之前,妘儿惊恐的从梦境之中醒来,她也曾和他说过。 “嗯,我一直做这个噩梦!”当然,被他母妃打断手脚的事情,她没说。 对端贵妃,苏妘很恐惧! 可,前世,苏家欺君替嫁不说,她还逃婚了,原本就被世人诟病的淮南王府,免不得沦为京城的笑话! 盛怒的端贵妃作为萧陆声的母妃,她为萧陆声打断她腿脚,丢去苏家门口泄愤…… 好像怨不得别人。 萧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叫她放下鱼食,搂着她靠在他肩膀,轻声道:“你的医术也不能治好你自己吗?”他心疼极了,恨不得做噩梦的人是他自己。 第135章 信任 若真的难眠多梦,倒也有药可医。 但,这痛苦的记忆,要怎么给抹去呢? 想着,她冲着萧陆声甜甜的笑了笑,“夫君,医者不能自医呢。” 他又轻薄了次少女的额心,“那我明日便先让太医来为你好好诊治,再下榜文,为你寻医。” 苏妘点头,“妾身……”刚蹦出两个字,萧陆声的指腹压住她殷红的唇,怎么总是妾身妾身的。 看他那样子。 苏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我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萧陆声没再说什么,可心底却有些打鼓。 妘儿的医术已是这苍云国最好的了。 当初他这张毁容的脸,以及残废的腿,父皇早为他请遍了天下的名医。 可是最后,却是妘儿治好的。 萧陆声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好的大夫,但,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妘儿舒心。 努努嘴,萧陆声看着少女白若凝脂的肌肤,树荫下,偶有微风拂面,她鸦羽般睫毛眨了眨,轻易的眨到他心间去。 入夜。 萧陆声拿了一瓶药过来。 苏妘看着莫名其妙的,她手中也握着一瓶药,是给萧陆声擦脸上、身上的疤痕的。 他将药放在一旁,随即坐在一旁的春凳上,“我觉得这张脸,似乎可以不擦药了。” 在铜镜中,他觉得已经恢复七七八八了。 苏妘道:“巩固一下,是有必要的,而且,你的皮肤恢复很好,总觉得,能比预先想象的还要好。” “你是说我能完全恢复?” “不知道,但,肯定无关瞻仰。” “妘儿要瞻仰为夫?” “是,我要仰视夫君。”这么好看的脸,谁不爱看呢? 她看着他满心欢喜,他亦是一样的。 男人脱光了衣物,只留了一层底裤。 虽然他们还未真正的做完周公之礼。 但,面对萧陆声的身体,苏妘已经坦然许多了。 萧陆声故意道:“妘儿今晚还想要吗?”他只看得少女微微泛红的耳廓。 心中欢喜愉悦,便想逗弄她一番。 “嗯?” 她一边针灸,拧了拧眉头,瞥了他一眼,要什么? 这随意放松的神情,可见,妘儿如今与他相处,很是散漫自在。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嘴角笑意挂着,萧陆声也无比的放松,盯着少女好看的脸,“今晚想要我吗?” 眉目间皆是暧昧。 苏妘这才反应过来,白皙的脸蛋瞬间白里透红起来,她抿着唇继续给他针灸,“我还不太方便。” 尝试时的窘迫、和疼痛就像是刻在她脑海里一样。 “可是我……” “太子,你近来是不是去练武了?”苏妘收了银针,转移了话题。 萧陆声反应过来,不准备瞒着她,“嗯,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苏妘道:“你觉得?太子是大夫吗?” 萧陆声:“……不是。” 他有种被抓的窘迫感,“我只是想随时能护着你。”所以才那么心急。 “疏影、羽七、还有太子府那么多的侍卫,都能保护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看着自己的双腿,也没有什么练武的痕迹。 苏妘绷不住的笑了,“我猜的。” “啊?” 萧陆声这才反应过来,被少女诈了。 他一副怎么这么调皮,连夫君都欺骗的表情? 苏妘小拳头捶了他胸膛一下,“王爷的身子骨越发硬朗了,特别是这里。”她指了一下男人的胸肌、六块腹肌的第八块也要出来了。 萧陆声垂首,看了看她手摸着的地方。 这才明白,妘儿也并非全是诈他,实是他的身体隐约有些变化,才让她看到了可疑之处。 男人就势攥着少女的手,轻轻一拉一带,就将少女拉扑在他身上。 “萧陆声!”她下巴扑在男人的胸膛,他疼不疼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疼的皱眉头。 萧陆声! 她喊自己的名字真好听! 男人心里美滋滋的,听到少女‘嘶’的一声吃痛,他才紧张起来,“没事吧?” 他轻柔的哄着,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苏妘故意鼓着腮帮子,嘟着嘴,却什么也不说。 萧陆声此刻有些慌了,正准备解释时,苏妘忽然笑开了,“唬你呢。” “我……”他又好气又好笑。 但看她笑得山花烂漫的,心情越发的好,对呀,这样的妘儿才是最美丽动人的呀。 “好哇,竟然欺骗我。”他佯装生气的样子,将人压在身下。 苏妘闪过一瞬的慌张,他不会又要那啥吧? 而且,她都没有准备好。 “别怕,我给你看看伤,上点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妘才明白,他此前拿的药竟然是给她拿的。 正想着,男人已经拿了药过来,“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他说的一本正经。 少女的脸已经红了一片,“不用,我早不疼了。” “你当时说好疼。” “当时……” 她咬着唇,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用,真的好了。” 男人看着他,深呼吸一口气,“那我来帮你。” 那地方的确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情况。 咬牙道:“你熄几盏烛火。” 看她羞赧的模样,萧陆声也不多言,大手一挥,随着衣袖飞舞的瞬间,远处的蜡烛台被风吹灭。 房间瞬时昏暗了好几个度。 “我来帮你。”萧陆声回来,像剥礼物一样。 而少女眼底,皆是一片信任。 昨夜,她分明感受到男人就要驰骋疯狂的样子,却让她生生的给拉下马。 他很尊重自己。 是这世间上,最好的男儿。 翌日。 日出东方,苏妘才缓缓醒来。 洗漱的时,苏妘问道:“苏夫人来了吗?” 清宁一笑,“娘娘神算,苏夫人早就来了,奴婢着人让她在二堂候着的。” 苏妘看了清宁一眼,“做得不错。” 清宁道:“太子爷上朝前同奴婢说了,若苏家的人来了,先让娘娘用完膳再去应付。” 原来是萧陆声吩咐的。 她眉头微挑,这男人怎么那么细心,自己要上朝,要应对前朝许多的事情,还关心她这点烦心事。 吃过早膳,苏妘这才带着清宁、香茗去了二堂。 近日,苏夫人林氏看到苏妘之后,显然比昨日客气了许多,一见面就带着身侧的嬷嬷行礼,“拜见太子妃娘娘。” 第136章 本宫岂能充耳不闻? 苏妘笑着从她面前走过,坐在了主位上,“苏夫人免礼。” 林氏面露尴尬,却也只好忍着脾性。 清宁、香茗随着苏妘过去,站在她左侧,一动不动。 “妘儿……”林氏哽咽的喊一声。 但苏妘却漫不经心的看过来,妘儿,林氏何曾这般亲昵的喊过她啊? 只能说,她要开始求她帮忙了。 想着,刚坐定的林氏起身,在嬷嬷的搀扶下,又行礼,“太子妃,你帮帮臣妇吧。” 刚刚她喊一声妘儿,都觉得自己要吐了。 自幼,她对苏妘就厌恶仇恨,便是要求她,都喊不出那么亲昵的称呼来。 何况,她也看出来了,苏妘并没有因为她的蓄意讨好,而变得欢喜。 经过昨日种种,以及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林氏昨日与嬷嬷好好讨论了一番,今非昔比,苏妘已不是镇远将军府里那个畏畏缩缩的姑娘了。 她如今是得宠的太子妃! 惹她不快,只会让他的曦儿、寒儿受罪! “你要本宫如何帮你?”苏妘慢条不紊的问。 林氏说道:“时至今日,我还未见到你三哥,曦儿在平遥王府人微言轻,平遥王府的侍卫说,除非太子妃陪着去,否则不会让我进门。” “娘娘,您能不能……” “好,”还不等林氏多言,苏妘就应了,对着清宁道:“你让羽七准备一下,我们去平遥王府。” 清宁问道:“王妃,可否叫羽七多喊几个人?”毕竟是去平遥王府,去别人的地盘,气场不能输! 苏妘点头,“也好。” “是。”清宁福了下,就下去安排了。 林氏一脸轻松,果然,听嬷嬷的,温和一点,这苏妘就好说话了。 没多会儿,羽七带了二十侍卫,以太子妃的仪仗,浩浩荡荡的就往平遥王府去。 太子妃的仪仗队、镇远将军府的马车停在平遥王府门前。 羽七喝道:“太子妃驾到。” 太子妃? 看这仪仗,的确挂着太子妃出行,顿时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清宁搀着苏妘下了马车,林氏也和嬷嬷走了过来。 羽七大声道:“速去传平遥王等前来接驾。” “是是是。” 平遥王府的门卫慌忙去禀,时下,平遥王正值病中,而世子也不在,今日王府怕是不会太平。 前头有人去禀报。 见这般架势,林氏心中乱成了一锅粥,苏妘只是露面,那些人哪还有从前对她的嘴脸。 她和嬷嬷对视一眼。 看吧,这就是现如今大小姐的威严,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不是镇远将军府人人可欺的苏妘! 苏妘提了提裙摆,直接上阶梯,平遥王早就病重,怎么能来接驾? 她倒是想看看,苏雨曦等会儿如何狡辩。 王府主院。 门房慌张跑来,说苏妘的仪仗队来了。 正在指使春花给她挠后背的苏雨曦闻言,瞳孔地震一般,“你说什么?苏妘她真的来了?” 苏妘是谁门卫不知道,只说:“太子妃来了,让平遥王速去见驾。” 床榻上,听见太子妃来了的平遥王嗯嗯嗯的挣扎。 苏妘心口狂跳,若是让平遥王向苏妘求救,那岂不是坏事? 当即让春花将蒙汗药拿来,就着茶水,要灌平遥王喝下去。 “喝,你个老不死的,想求救,门儿都没有。”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平遥王的嘴。 奈何力气小,一时喂不下去。 “春花,过来按住他。”苏雨曦吩咐着。 “春花,快过来按住他!” 春花整个人都吓懵了,直到苏雨曦尖锐的喝斥声才将她拉回现实来。 她快步过去,和苏雨曦将平遥王压住,这一番折腾才将蒙汗药给喂了下去。 咕咚咕咚…… 平遥王如数喝下之后,双目猩红,咳了几下,才指着苏雨曦:“毒,毒妇!” 苏雨曦拍了拍手,“你作恶多端,早该想到有今日。” “毒妇,你,你以为,你能好吗?”平遥王粗喘着气,只觉得脑袋很沉,双眼也开始犯浑。 不,太子妃来了。 他要求救! “救命,救命啊!”平遥王萧衡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喊着。 苏妘从一旁拿了张帕子,直接塞住他的嘴。 院子里。 苏妘刚踏入,就听见了平遥王虚弱且焦急的求救声。 她眉头微拧,看向王府的管家。 管家耷拉着头,不敢直视,只大声喊道:“太子妃驾到。” 主屋中。 苏雨曦主仆听见后,双方都吓得一跳。 这苏妘怎么还直接来主院了? 管家那个蠢货,竟然将人引到主院来,万一真的让苏妘看出端倪可如何是好? 春花吓得眼泪直流。 这一刻,苏雨曦想杀了春花的心都有了,这蠢货怎么只会哭!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翠珠! 只可惜,翠珠如今是个哑巴! “不许哭!给本宫擦干净!”苏雨曦低声恐吓,随即粗鲁的给春花擦了眼泪。 春花整个人都发颤。 是被苏雨曦拉拽着出去迎太子妃。 只是,她们主仆还未走出去,苏妘就已经踏步进屋。 “太子妃……拜见太子妃,”苏雨曦怒目瞪了瞪管家,“怎么回事,不请太子妃去正堂奉茶,来这做什么?王爷病体,传了病气给太子妃,有你好果子吃。” 苏妘抬手,“平遥王妃息怒,不关管家的事,实则是方才听见了求救声,所以赶来看看。” 苏雨曦纳闷,平遥王似乎就和蒙汗药的时候喊过救命,之后喊了吗? 不免去看春花,对方战战兢兢的,心说,肯定是苏妘故意前来找茬的! 当下,萧止跃也不在府中。 她镇定心神,连忙请道:“太子妃请往正堂。” “有人喊救命,本宫岂能充耳不闻?听闻平遥王病了,本宫略懂医术,所以前来瞧瞧。”说着就往床榻那边走。 苏雨曦拦着,“太子妃,男女有别,何况他可是你叔叔呢,你一个侄媳妇不该这样闯入我们夫妇的房间吧。” 床榻上,平遥王呜呜呜的,也听不清说什么。 “滚开!”苏妘气场大开,一挥衣袖,将毫无防备的苏雨曦给推开,径自往床榻而去。 第137章 你待他是极好的吧 羽七、清宁紧随苏妘其后,就怕苏雨曦和平遥王搞什么名堂。 苏雨曦吓得三魂飞了七魄。 连滚带爬似的,“苏妘,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 此间,林氏早已懵了。 刚刚并未听见什么求救声,只是苏妘和她说,“苏夫人,你说苏雨曦在平遥王府人微言轻,所以你才会被拒之门外,今日你且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说着,便同平遥王府的管家说什么平遥王身体欠佳,父皇甚是担忧,她略懂医术,让管家直接带来了主院里。 这刚一进门,就听见平遥王喊救命,曦儿喝斥侍女…… 林氏双脚像是被灌铅了一样,要不是嬷嬷搀扶着她,她都走不动道了。 苏妘站在平遥王的床前,看着被塞着嘴,绑了手的平遥王瞳孔地震,“放肆,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动怒。 满屋子的人都跪下了,嬷嬷拉着林氏也一并下跪。 唯有苏雨曦是腿软,匍在了床榻前,绝不能让平遥王说出话来。 苏妘看了清宁一眼,“清宁,给平遥王松绑,让他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宁:“???” 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让羽七上? 为什么? 乍一想,清宁反应过来了,这是要给苏雨曦机会掩她虐待平遥王的机会啊! 清宁福身,“是。” 说着就过去,苏雨曦一把将清宁推开,对着苏妘道:“你凭什么来管本宫的家事?夫君生了病,不想活了,我只是不想让他想不开自戕。” “哦?是这样?” 苏雨曦点头,恨毒了苏妘,但却不敢表现出来,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身上的痒,抓了好几下。 苏妘看在眼里,心中淡然,苏雨曦的麻烦还在后头呢。 “当,当然是。” 苏妘道:“也行,那就让平遥王自己说,是不是这么回事!本宫亲自来……”说着就过去。 “不行!” “又如何?” “你,你不能给他看,难道太子让你接触别的男人?” “太子并非心胸狭隘之人!”苏妘走过去,羽七抽出宝剑护航。 苏雨曦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她要阻止的时候,羽七一脚就将她踹飞。 苏妘抬手,拿走了床上瞪大双目,急切求救的平遥王嘴里的布条。 “救命,救本——”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苏雨曦跌坐在地上,看平遥王终于沉睡过去,一颗心才松懈了。 苏妘微微皱眉,看向苏雨曦,“王妃似乎吓得不轻。” 苏雨曦皮笑肉不笑,“哪有,只是心疼我夫君罢了。”她洋洋起身,佯装难过的样子,走到平遥王身侧,“太子妃,人你也看过了,还是回去吧。” “本宫替他把脉。” “不行!”谁知道苏妘的医术到底能不能看出萧衡是中了毒呢? 眼见苏妘如此多管闲事,苏雨曦也顾不得呢,对着管家道:“来人,保护王爷!” “本宫会伤王爷?”苏妘厉声问道。 “谁都知道我们姐妹关系不睦,谁知道你会不会乘机害我夫君,又或者故意说一些对王爷,平遥王府不利的话?” “平遥王妃还真是伶牙俐齿。”苏妘淡笑着,作出偏要给平遥王把脉的动作。 只一霎,苏雨曦大喝一声,平遥王府的侍卫冲进来,虽然没有亮剑,但是形势十分严峻。 羽七喝斥:“大胆,敢对太子妃不敬,平遥王府不要命了吗?” 那些侍卫看向苏雨曦,每一双眼睛都是求救的,他们这些侍卫今日若是得罪了太子妃,铁定没好果子吃。 但不听苏雨曦的,下场一样惨淡! 千钧一发之际,苏妘却笑着转身,不再去看平遥王了。 这平遥王本就不是什么好鸟! 原书中,他祸害了多少女子,在看上苏雨曦之后,妄图沾染苏雨曦,被萧御收拾,下场惨淡! 而今,因着她没有逃婚,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但有一点…… 萧衡还真的把苏雨曦弄到了! 苏雨曦松了一口气,莫不是苏妘还真怕了王府的侍卫? 只见苏妘走向还跪在地上的苏夫人林氏。 苏妘问道:“苏夫人,你看到了吗?你自幼宠到大的女儿,她在平遥王府不仅没有人微言轻,反而大权在握,分明就是她自己不想见你!” 苏雨曦:“……” “苏妘,你胡说什么!” 啪! 羽七反手一巴掌,“敢对太子妃不敬,放肆!” 这一巴掌,直接将苏雨曦给打翻在地,她捂着嘴,愤恨不已,可又无计可施! 毕竟,萧止跃也不在。 便是萧止跃在,苏妘如今是太子妃,她又能如何? 苏妘睨了苏雨曦一眼,又问林氏,“苏夫人,你说她为什么不敢让你进府来?还是说她不想见到你,嫌你烦人?” 林氏:“!!!” 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清宁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太子妃只是想让苏夫人看看,她最心疼的女儿,其实根本没有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当真是杀人诛心! 林氏看向苏雨曦,后者努努嘴,可怜兮兮的,“母亲,我,世子爷已经为哥哥请了太医、名医了。” 林氏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妘张了张嘴,林氏似乎并不惊讶,她早就知道苏雨曦是真的不会医术了。 呵呵…… 果然啊,林氏偏心都偏到边疆去了。 原以为看一桩好戏,谁知道,这般无趣,苏妘道:“既然如此,就去看看苏向寒吧。” 这平遥王,看他气色,没多久活头了,苏雨曦还真是心狠。 “怎么,苏向寒也不能见?”看苏雨曦面色如纸,苏妘有种期待的感觉,“自幼苏向寒就对你格外的好,他如今遭罪,想来,你待他是极好的吧。” 说话间,视线从苏雨曦如纸般的脸上,落到林氏脸上。 苏雨曦嗫喏着,“不,不用了,太医说,三哥哥需要静养。” 林氏道:“曦儿,我想去看看你三哥哥,你父亲、大哥、二哥他们都……”上朝也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触了皇帝、萧陆声父子的霉头。 苏雨曦道:“娘,真,真的没什么看的。”这两日,她诸事不顺,去见过一次苏向寒,他就一直央她为他治腿。 她哪儿会医术啊,直接将苏向寒交给一个江湖郎中照料了。 第138章 被说中的人,才会恼羞成怒 就在苏雨曦犹豫时,苏妘朝平遥王走了两步,她深怕苏妘去把脉,连忙道:“真的,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苏妘,平遥王这事累竭,你别打扰他歇息。” 苏妘眉毛微挑,苏雨曦和萧止跃做的事情,萧陆声早有察觉。 既然太子都不管,她一个太子妃,自然也不愿管这闲事。 反正,苏雨曦是逃不掉的! “曦儿,你说什么?那是你三哥,你竟然说没什么好看的?” 林氏脸色凝重,看着苏雨曦,仿佛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一样。 她此前来平遥王府好两次,苏雨曦都闭门不见。 亏她还想着,女儿在平遥王府如履薄冰,日子不好过,谁曾想,今日却看到,府里的侍卫都任她差遣。 曦儿为什么要骗她? 苏雨曦撒娇似的口吻,走到林氏身边,亲昵的说道:“娘,三哥哥有我照顾,你还不放心吗?” “他的腿都被毁了,我如何放心?你们找的大夫能治好寒儿吗?” 苏雨曦闪烁其词的道:“能,能呀。” “那好,带我去看看寒儿。”说着话时,林氏不经意的打量了苏妘。 寒儿这双腿,分明就是苏妘这个贱人害的。 可惜,她如今身份水涨船高,已不是她能管的了。 收回视线,她看向苏雨曦,怎么不带路呢? “娘……” “带路。” 苏雨曦硬着头皮,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只好带路了。 然而,偌大的平遥王府,却是越走越偏僻,然后走到一个连院牌都没有的废旧院前。 把守的侍卫看到这阵仗一时弄不清状况,反正下跪就对了。 林氏看到这儿,眉头皱着,“你三哥就住在这儿?” 苏雨曦眼泪扑簌簌的滚落,“是。” “你就让你三哥哥住这么个破落地方?”林氏的声音微微发颤,有些沙哑,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 苏雨曦面有愧色,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娘,当时有世子在,是世子安排的。” 苏妘笑着,“嗯,又是别人的错,苏雨曦从来都不会有错。” “你……”苏雨曦怒火难歇,但看到羽七那双要吃人一般的眼神,当下又怂了。 这苏雨曦根本就是个瓮里醯鸡之人,真不懂她为什么会是原书中的女主。 “怎么,要恼羞成怒了?只有被说中的人,才会恼羞成怒。”她这话是对林氏说的。 林氏捂着心口,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发麻。 众人进去院子。 远远的就听见有男子轻声哼疼的声音。 林氏泪花一下子就出来了,在嬷嬷的搀扶下,他飞奔向那个发出声音的屋子。 打开门,里边是一股子霉混合药的杂味。 “寒儿……”林氏喊着,看到了在炕上呼痛的苏向寒。 林氏扑过去,“寒儿,你可是哪里疼?” “母亲……”苏向寒这才反应过来,“母亲,你终于来了,我的腿啊,好疼啊。” 苏向寒此时还穿着被送来那日的衣衫,血迹都未曾擦掉多少。 林氏哪里忍得住,回头就冲着刚进屋的苏雨曦吼道:“混账!这是你亲哥哥,让你照顾,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苏雨曦:“娘……” “别叫我娘!” 林氏这是真的气疯了,“往常最疼你的便是寒儿,如今他到了你的府上,你就是这般对他的!” 林氏寒心到了极点。 苏雨曦泪如雨下,“母亲,伤害三哥哥的分明是她苏妘,是太子他毁了三哥哥的腿,你怎么不怪苏妘偏来怪我呢? 是了,如今我对苏家没有用了,你们都嫌弃我,都要抛弃我!” “你……”林氏捂着心口,险些晕厥过去。 苏向寒一边忍痛,一边扶着快要倒下的林氏,看向苏雨曦的时候,十分怨恨,“我来王府之后,你匆匆一面,此后再不管我,我这双腿,你到底愿不愿意救?” 苏雨曦:“我……” “三哥哥,我不是已经叫大夫给你医治了吗?” “那个江湖郎中,他有什么本事,这会儿人怕不是还在睡觉。” 这么多人到这废旧院子之后,那江湖郎中眼看大事不妙,已经偷摸着溜走了。 有人回禀,“王妃,大夫人已经不在了,要抓回来吗?” 苏雨曦一脸震怒,“抓,抓回来乱棍打死!” “是。” 现场一片混乱。 苏雨曦脸面也是挂不住,走到林氏、苏向寒的跟前,“三哥哥,我并非不管你,我只是近来太忙了。”说着,她又挠了挠脖子。 这两日,她真的无时不刻都在烦躁,浑身瘙痒不停。 想着,不免看向苏妘,当初她说她中毒了的事情在心中萦绕不去。 “你不是会医术吗?你亲自给我治啊。”苏向寒语气还算和蔼。 一双期盼的眼睛看着苏雨曦。 奈何对方一脸为难的模样。 “你,你不会是真的不会医术吧?”他一边说,一边看问林氏,最后视线落在苏妘的身上,“难道曦儿真的不会医术,会医术的一直都是苏妘?” 苏妘微微一笑,扇着鼻翼的霉味、药草味朝炕走近几分,淡然道:“时至今日,苏小将军,你和苏夫人你们还是应该洗眉刷目,好好看清楚,你们最信任,最宠爱的苏雨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林氏:“……” 苏向寒:“……” 苏雨曦:“我,不是,娘,三哥哥我心里最在乎的就是你们啊。” “你别跟我说在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骗了我?你到底会不会医术?”苏向寒满眼期盼的看着苏雨曦问。 “你到底会不会?” 苏向寒觉得心被人敲碎,他听见了破裂的声音,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喘不过气来,“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三哥哥……” “别叫我三哥哥!你若不会医术,为何去锦州,为何要说是苏妘威胁你? 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误会苏妘?” 苏雨曦咬着唇,“我,我……” 我了半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而苏向寒则一拳打在炕上,飞尘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下,像是无数的飞絮。 林氏咳了几声,指着苏雨曦已然说不出来,“你,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三哥哥吗!” 第139章 好恨她 “娘……” 苏雨曦不服气的鼓着腮帮子,转头看向苏妘,“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就是在报复我。” 苏妘玩弄着指甲上的蔻丹,并未回答,只哎呀一声,“本宫今日来,只是陪苏夫人前来看望苏小将军的。” “苏小将军,苏妘,你真是没心没肺,难道你与我们就真的没有血缘关系了吗? 你怎么做到如此冷漠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嫁入平遥王府,三哥哥的腿也不会毁!” 苏雨曦咬牙切齿的说。 苏妘微挑眉头,“是又如何?不是你们先欺负我在前的吗? 我不过是稍加反抗,你们就受不了了?这是什么道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母亲叫你嫁谁你就该嫁谁,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苏雨曦撑霆裂月般尖叫。 苏妘睨了她一眼,“你以为你说话的声音大,就有道理了? 好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我有婚约的人是谁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皇上是为你苏雨曦赐婚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大越,所有臣民都该听皇上的。 你们阳奉阴违,皇上没有追究,自该拜佛谢神好好反省,竟还在这里蛤蟆夜哭,好没道理!” “你,什么蛤蟆夜哭!” “说你是蛤蟆,最会污蔑!” 苏雨曦涨红了脸,她动身朝苏妘走过来,清宁和羽七纷纷站过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即便恨不得手撕了苏妘,也只好忍下了。 炕上,苏向寒又捶了几下炕,看着苏妘道:“太子妃,那日听太子言说,他的腿是你治好的。” 顿了顿,苏向寒继续道:“从前是我对不住你,错怪了你,你能不能救救我这双腿。” 苏妘道:“苏小将军不必说什么抱歉,对不住的话,你这双腿,还是让苏雨曦帮你治好吧,治不好,太子也不会饶了她的。” “这……” 林氏一听,警铃大作,看了看苏雨曦,又看向苏妘,“她哪儿会医术啊?” 苏妘一摊手,“那就不知道了,谎言多年,她应该多少会一两手医术吧。” “曦儿她不会的……” “那就可惜了,苏向寒好好地将军没死在战场上,却在家里残废了。” 叹息一声,苏妘继续道:“苏夫人,今日帮你见到了苏小将军,本宫就先行回去了。” “太子妃……”林氏猛然喊住苏妘。 苏妘回头看她,“苏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你就真的要看着寒儿这双腿废了吗?” 苏雨曦拉了拉林氏,“娘,哥哥的伤和太子不一样,三哥哥的腿是被挑了脚筋!” 林氏一愣,心口巨痛。 苏妘也懒得和他们纠缠,与羽七等人就走了。 瞬时,废旧的院子空旷了不少。 屋子里,林氏坐在炕上,对着苏雨曦喝斥道:“你真是无法无天,竟这般对待你哥哥,连我你也骗!” 苏雨曦一副委屈的样子,一个劲的哭,却是不知道怎么辩解了。 “娘,你别被苏妘骗了,三哥哥受了伤,太子就着人将他送来平遥王府,还让我治三哥哥,他们分明就是故意为刁难我们!” “便是知道又能如何?” 苏雨曦抽噎了下,“是啊,苏妘现如今可真神气!娘,你不能真的恼了我,我在府中不好过的,王爷病了,世子还不一定对我这个继母妃什么态度……” 林氏只觉得揪心的疼。 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即便刚刚已经看到了一些真相,可她又如何能做到恨她呢? 唯一恨的是她不争气! 她抬手擦了苏雨曦脸颊上的泪花,又看向苏向寒,“我还得去求她。” “求苏妘?求她做什么?” “你这里……”林氏看了一圈没什么家具的屋子,又看向苏向寒,“你哥哥总不能一直在平遥王府吧。” “我……” 林氏苦笑,“你的医术都是假的。”还不如带回将军府,好好找大夫救治。 苏雨曦:“……” 林氏看向苏向寒,苏向寒浑身散发出一股暴力因子,却极力的隐忍着。 而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苏雨曦的脸上。 装,她还在装! 直到现在,苏向寒都不明白,苏雨曦为什么要这样坑骗他! 如果他听大哥他们的,早日认清苏雨曦的真面,或许他这双腿根本就不会废! 后悔,他后悔得狂扇自己耳光! “寒儿,寒儿……”林氏连忙拦着,“你别这样。” 苏向寒深呼吸一口气,“娘,是我对不住苏妘,是苏雨曦她害了我,我好恨她,我好恨她!是苏雨曦害得我失去了双腿啊!” 林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嬷嬷在一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苦瓜着一张脸,时不时的抹一把眼泪。 两刻钟后,林氏擦干了眼泪。 “好好照顾你三哥。”林氏对着苏雨曦说道,哽咽的说话都听不清了。 苏雨曦点头,“我,我会的。”说着,她又抓了抓后背,抓不住痒处,连忙唤远处的春花,“快过来给我抓啊。” 林氏皱着眉头,“大庭广众的,你怎么如此无状。” “娘,我是真的好痒,好难受。” 林氏遣散了下人,拉着苏雨曦到一旁去,这才从她衣领处掀开看看,这一看发现女儿洁白的肌肤上全是抓痕。 “哎哟,怎么抓的这么厉害?” 苏雨曦愤愤的将她手腕给林氏看,“是苏妘给我下的毒。” “她下的毒?” “嗯!” “什么时候的事?她为什么要这样斩尽杀绝?”林氏担忧的问。 这儿子的腿还没有治好,苏雨曦又中了毒。 苏雨曦大声的,愤愤的道:“就是上次,我抓走她那一次,娘,现在你知道苏妘她多可恶了吧!” “苏雨曦!” 苏雨曦的话刚落,就被苏向寒喝斥着,“你还敢乱嚼舌根,上次如果不是骗我把苏妘带走,我的腿不会断,你也不会中毒!” “母亲,快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待在这里。” “三哥哥,你,你不是说过,永远都不会怪我,都相信我的吗?” “我那么相信你,你到最后一刻都还在骗我,你根本就不会医术,既然不会,为何还要骗我,会治好我的腿!” 第140章 可惜,后悔来不及了 苏雨曦扁着嘴,看着愤怒的苏向寒,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林氏拿着帕子,摁了摁眼角的泪水,站在苏向寒的身边,“寒儿,母亲会为你请名医的。” “母亲会治好你的腿。” 一个将军,毁了腿,这不就是要了他的命吗! 这萧陆声也太狠了。 这样的人,将来若是继位,那就是个暴君啊! 眼下情况复杂,林氏安抚着苏向寒,“这件事不能单怪曦儿,你们兄妹别反目成仇了!” “母亲,你到现在还为苏雨曦说话!”苏向寒忍着疼痛,揪心的疼,“如果不是她欺骗我,我能帮她把苏妘绑走,我的这双腿会被太子废了吗?” 林氏捂着心口,痛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雨曦哭着道:“我哪儿知道苏妘和萧陆声这么恨,竟然会毁了三哥哥你的腿啊,苏妘她分明才是那个狠毒的人……” 兄妹的吵声,吵得林氏头疼欲裂,拍着一旁的杌子大喊道,“别吵了!” “既然你能做主,就该给你哥哥安排个好的住处,着人好生照顾着!” “我这就回去,想法子,哪怕是去求苏妘,求太子准许将军府将寒儿接回去。” 住在平遥王府,比行军打仗的条件差不多了,苏向寒心头怨恨着,却又没办法! 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陆声就是要让他明白,会医术的人是苏妘,而不是苏雨曦! 苏向寒一个大男人,在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什么的从未哭过。 可是这会儿,他眼泪珍珠一样滚落下来,无能的捶着炕,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苏雨曦,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苏雨曦:“我……” “从今往后,我苏向寒再也没有你这个妹妹!” “三哥哥,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苏向寒看着造作的苏雨曦,悔恨涌来,早知今日,他当初为何要护着这个没良心的人。 是他误会了苏妘。 是他误会了苏妘啊! 林氏也跟着哭,苏雨曦也哭,嬷嬷在一边看得好着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对苏妘那么差啊! “夫人、三少爷、王妃,现在,还是先商量一下怎么照顾三少爷吧,毕竟,太子的意思是,要让平遥王妃将三少爷的腿治好了才行。” “治好?她苏雨曦拿什么治?”苏向寒此刻正是寒心,撑霆裂月般嘶吼,嗓子都吼不出多大的声音了,“时至今日,她还在欺骗我,还想着欺骗我啊!” 嬷嬷愁眉苦脸着。 林氏哽咽得不像话,稳定心神,控制好情绪之后安排道:“苏雨曦,你现在就去安排,至少让你哥哥住得好一点,让人伺候着。” “是,母亲。” 苏雨曦这会倒是没有多言,说完就出去,让管家去安排。 这一折腾,又是一个多时辰苏雨曦才将苏向寒搬进了隔壁的院子去。 苏向寒虽然恨苏雨曦,可是他心里明镜一样,没有太子的允许,他腿没好之前,太子怎么可能让他走出平遥王府。 之前太过愤怒和伤心没有注意,现在他才反应过来,怎么一直都不见平遥王? 所以,他才问道:“平遥王呢?” 苏雨曦脸色如纸。 倒是林氏拿着手帕摁了摁嘴角,替苏雨曦回答道:“你还不知道,平遥王病重,所以你妹妹一个人支撑着王府呢。” “病重?很严重?” “都下不来床,话都怕是说不清楚了。”林氏猜测的说,还是比较相信苏雨曦的。 苏向寒呵呵的笑,看苏雨曦的眼神如一道道毒箭,道:“好啊苏雨曦,我刚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说你在王府做不了主,人微言轻,所以委屈我在废旧的院子里住! 你分明是嫌弃我是个麻烦,嫌弃我受伤,害怕我知道你不会医术,害怕我离你们主院太近,夜晚的疼痛声打扰到你好梦!” 苏雨曦委屈的样子,“不是的,三哥哥不是这样的。” “你别叫我三哥了!我真是后悔,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对妘儿那么狠心!可惜,后悔来不及了。” “我……” 苏雨曦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凭什么啊,分明母亲,三哥哥,父亲和哥哥们都喜欢她的。 为什么苏妘一当上太子妃,这些人都变了? 等将来她当上太后,看这些人是什么嘴脸! “好了,谁来伺候你三哥?”林氏问。 苏雨曦招了招手,随便就将个下人小厮喊来,“以后妥帖照顾本宫三哥哥,若有差池,小心你脑袋。” 小厮战战兢兢的,“是,小的一定小心伺候。” 做完这些,林氏这才放心离开。 苏雨曦早就不敢看苏向寒那厌恶仇恨的眼神,也不愿和他多说什么了。 回到主屋。 苏雨曦着人用冷水将平遥王给泼醒。 四目相对,平遥王那双仇恨愤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苏雨曦抬手扯掉了他嘴里塞着的布条,得意的吼道:“臭东西,你以为她苏妘能来救你? 她现如今是太子妃,还会医术,她指不定真能救你,但是人家明知道有问题,还不是转头就走了?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指望?都要死的人了,还想求救,真是笑话,你快点死,快点去死吧!” 愤怒的将布条砸在平遥王的脸上,对着春花道:“从今日起,别给他吃药,也别给他流食了!” 这人早死早超生,免得生出事端来。 春花战战兢兢的点着头,啥也不敢多言。 想着今日,母亲对自己失望的样子,苏雨曦就恨的咬牙切齿,一不顺心,就将屋里剩的不多的东西又砸了一遍。 “毒,毒,毒妇……”平遥王喘着粗气,眼神迷离,整个人已在消亡的边缘了。 他抬起的手,指着苏雨曦,都坚持不了多久,重重的掉落在床沿边上,枯瘦如柴。 “母妃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萧止跃一回来,就从管家那里知道了全部的事情,只是装作不知,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苏雨曦梨花带雨的冲过去,扑进萧止跃的怀里,“我,世子都不知道,今日,那苏妘好生嚣张,当个太子妃,便以为已经登上后位了吗?管事管的那般宽,都要来管我们平遥王府的家事了!” 第141章 别拖了,他该死! “原来如此。” 萧止跃安抚了一下她,看着满屋子污秽杂乱的碎片,眉头微微皱了下。 这苏雨曦脾气真不小。 “还有这狗东西,苏妘来的时候,他还想喊救命,世子,这狗东西留不得了!” 苏雨曦擦了眼泪,看向床上愤恨看他们的平遥王,“今日苏妘看到这些怕是心生怀疑了,万一她跟太子一合计,着人来查咱们,咱们就是死路一条。” 萧止跃内心也很焦急。 但,他表现得很平静。 他看着苏雨曦,这个女人,毫无教养,毫无良心,她真的是天选凤命吗? 这样的人,真的能凤仪天下吗? 今日,平遥王府发生的事情,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就如苏雨曦自己说的,如果苏妘回了太子府…… 苏妘肯定会和太子说今日的事情的。 不管是平遥王这个贼人死了以前,还是死了以后,他们肯定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的。 他苟命多年。 断不能因为一个苏雨曦就断送了大好青春年华。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想着,萧止跃看着苏雨曦心中已经有了些许打算。 “狗,狗男女,一定,一定会遭天谴的!”平遥王喘息着说。 萧止跃冷哼一声,“萧衡,你不觉得狗男人很适合你自己吗?当年,你是如何待我母妃,如何对待那些妾室的?” 他看向苏雨曦,“便是镇远将军府的苏雨曦,你也让她遭受非人折磨,你承受的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苏雨曦帮腔,“对,你该死,你应得的。” 她看向萧止跃,“止跃,别拖了,他该死!” 萧止跃道:“好,但是你必须搬回来住,哪怕是睡旁边的贵妃椅,到时候他一走,你一定要伤伤心心的哭一场,这场戏一定要演好,否则,我们可能会有麻烦的。” “你放心,我会的。” 苏雨曦肯定的回答,只是,屋子里酸臭着,夹杂着粪便、以及各类药材的味道。 只要忍个三五天,她不信平遥王死不下去! ———— 林氏走出平遥王府,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坐在马车上,也还在调整心态。 过了许久,林氏才说,“天都要塌了,天都要塌了。” “夫人,可不能这般说。”嬷嬷小声的提醒,苍云国如今国情不错,百姓安居乐业的,天哪能塌了? 自然,她也知道林氏说的天,是镇远将军府的天,而不是指苍云国。 林氏咬着唇,头昏脑胀的,如果苏妘那死丫头多说几句好话,曦儿嫁给了平西王世子萧御,他们将军府何至于落到今日地步。 原本平稳行驶的马车,忽然停下来。 林氏一堆的火气,“干什么停下来!” 马夫道:“夫人,差点撞到人了。” 林氏皱着眉头,“你去看看。”她和身侧的嬷嬷说道。 嬷嬷下去马车,路中间坐着干中年男人,还有个十几岁的少年搀着,一看就是泥腿子。 “没事吧?”她抓了一把铜板丢在地上,“这些是夫人赏给你们的,赶紧起来走吧。” 男人抬起头,一脸痛苦的模样,身侧的少年哭唧唧的,“我爹的腿筋才让大夫接好,这才刚下地没半个月,又让你们撞了,万一有个好歹,你们怎么赔?” 嬷嬷一愣,“你说什么?” “是哪位大夫?” 马车中的林氏坐不住,推开马车门,马夫扶着她下了马车。 少年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林氏笑着,“小兄弟莫要怕。”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铜板,恨了嬷嬷一眼,然后笑着让嬷嬷拿了二两银子来哄着少年,“你刚刚说你爹的腿筋才让大夫接好,才下地?” 少年皱着眉头点头,“嗯。” “敢问小兄弟,是哪个大夫啊?” 少年抬手一指,“喏,就是万安堂的大夫,哦,不对,她现在是尊贵的太子妃了。” “太,太子妃……”林氏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想不到,苏妘真的会治腿。 所以,太子爷的腿是苏妘治好的? 眼前的男人? 林氏还在怀疑,少年就问身侧的中年男人,“爹爹,你还能走吗?”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试探了一番,在少年的搀扶下起身了。 围观的人群道:“太子妃真是活菩萨啊,她开义诊,药钱还便宜,医术又高,连断了的腿筋都能接好,真是神医啊!” “这算什么,太子还是淮南王的时候,那双腿残废多年了,还不是太子妃给治好的?” “咱们苍云国竟然又有了神医啊!” “太子娶到太子妃真是天大的好事,要不是太子妃,指不定太子只能是淮南王了,咱们的战神也回不来了呀。” 这七嘴八舌的话,嬷嬷和林氏都听在眼里。 而那少年则扶着中年男人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林氏看着人群,头疼头昏头麻。 再看向万安堂,她眸光闪烁,心口揪心的疼,“回府,赶紧回府。” 着急忙慌赶回镇远将军府,林氏连忙问,“老爷他们在何处?” “在书房。” “去书房。”林氏都顾不上仪态,脚下生风似的往书房去。 看老大、老二都在,她也省事就想着如何帮苏向寒那双腿治好。 只是,刚一开口,那眼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今日所有的委屈,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她破防嚎啕大哭起来。 苏鸿鹏皱着眉头,“不是,你到底要说什么?寒儿到底如何了?” 林氏哽咽着,“寒儿他,呜呜……” 众人:“……” “嬷嬷,还是你说罢。”苏向炎看向一旁干着急的嬷嬷。 嬷嬷应声,“是将今日的事情一一说了,还是只说三少爷的事情?” “一并说了吧。”苏鸿鹏看林氏哭那个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嬷嬷福了一下,这才娓娓道来。 林氏在一旁‘嗯嗯’的点头应是,一边拿帕子擦眼泪,摁眼角,捂胸口的。 苏鸿鹏听完之后,一掌下去,直接将茶几都震碎了! “你还好意思哭,你有什么好哭的,两个女儿,一个你嫌弃,不喜欢,另外一个让你教得无法无天,连最起码的良心都没有了!” 第142章 很重要的事情 “曦儿她……” “别跟老子提她,要不是她撒谎骗我们,我们镇远将军府能到今天地步? 便是她迷途知返,不要去跟寒儿说那些谎言,寒儿岂会帮她绑妘儿?太子爷岂会盛怒?寒儿这双腿岂会被废!” 林氏瘪着嘴,委屈到不行。 “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怎么就我一个人管……”林氏嘟哝着。 苏鸿鹏气得咬牙,“你还嘴硬,哪家主母不管孩子?” 这一说,林氏才闭了嘴,看向嬷嬷,“你继续说,寒儿这双腿还有救。” 嬷嬷连连应是,将长安街时遇到那个断了腿筋,但被苏妘接好,治好了的事情全盘托出。 “妘儿能治,”苏鸿鹏脸上浮现一丝希冀,这两日,他托人找了不少大夫。 但是听说断了腿筋,没有一个大夫敢答应治疗。 而朝中,太子声名大起,他这个老丈人却颇不受人待见,连同老大、老二在朝中也是举步维艰。 好几回,他们找了萧陆声,希望能缓和一下关系,谁知道萧陆声直言,“苏将军,太子妃曾对本宫直言,她没有娘家人,所以这件事情,乃是镇远将军府对不住太子妃,愿不愿意原谅你们,全看太子妃的心意。” 深呼吸一口气,苏鸿鹏道:“太子妃当真铁石心肠,便是我亲自去太子府求见,她也不见。” 林氏道:“我都跪着求,还是太子恩典放我进去等,才等着的。” 苏鸿鹏黑沉着脸,人家都说不见了,他哪好意思去等? 到底女人家不一样。 林氏去跪两回,也都见到了人,再去跪几次,苏妘应该会心软治寒儿的腿吧! “既然如此,你这个当母亲的,对妘儿好一点,等她心软,求她治一下寒儿吧。” 林氏虽然不想去求人。 但,这件事除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谁去都不合适。 而一旁,苏向炎道:“我还记得那日,太子金口玉言说的是让苏雨曦治好苏向寒。” “苏雨曦会狗屁的医术!”苏鸿鹏气得脑瓜疼。 他从前多重视这个女儿,现在就有多气愤,谁知道她竟然一直在骗她们。 如果不是苏妘忽然发难,这个秘密,苏雨曦铁定能捂一辈子。 “苏妘对我们的态度,大家还没有看清楚吗?”苏向炎直言,“父亲、母亲,你们真觉得苏妘会治苏向寒?” 苏鸿鹏气得吹胡子。 林氏则皱着眉头,“她是真狠心,今日在平遥王府,我看到寒儿眼泪都止不住,她却……” 所有人都看着林氏。 林氏继续道:“她好似根本没有看见。” 一旁的嬷嬷忍不住,“大小姐不止看不见,她今日跟过去分明就是看热闹的,她就是要夫人知道,二小姐在平遥王府说一不二,她还要三少爷知道,二小姐根本不会医术,她就是想看所有人后悔莫及的样子。” 林氏点着头,“对,就是这样的,她就是要看我们镇远将军府的笑话啊。” 苏项阳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时至今日,他都想不透,当年救他的竟然是苏妘。 听着大家的讨论,苏项阳忽然笑了,“她就是这样想的,即便我们所有人跪在她跟前,她也不会心软,她不会给老三治腿的。” 气氛一时冷沉下来。 书房之中,一时间鸦雀无声,唯有苏项阳端着茶杯喝茶的声音。 过了许久。 林氏道:“寒儿在平遥王府,我,我不放心。” “那你就去求太子妃的恩典,”苏鸿鹏说着,也很无奈,“我们三父子也会请太子恩典,早日将寒儿接回来。” 就刚刚嬷嬷说的情况,老三在平遥王府过的那是什么日子! 这个苏雨曦,当真是叫人心寒! 苏鸿鹏道:“总要试一试吧,寒儿到底是将军啊,站不起来的将军,他还是将军吗?” “你明日再去,她若不肯,后日再去,再不肯日日都去……” 林氏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什么了。 眼下,也只能如此。 ———— 苏妘回到太子府之后,香茗红着脸给了她一个布包。 “这是?” 她一边问一边打开,香茗红着脸说:“这是简总管让奴婢转交给太子妃的,说是,是太子爷的意思。” “太子?” 她看到书名是《品花宝鉴》,随手翻开,刚开始也还好,不过是一些赞美女子的诗词。 只是再翻的时候,画着的男女举止言辞开始暧昧不清。 再翻一夜,衣衫褪尽然后抱在一块儿…… “哎呀……” 她吓得丢掉书籍。 清宁弯腰去捡,那书乱翻的一页更是劲爆,羞得在场的人都红透了脸。 她将书合拢,拧着眉头问香茗,“真是简总管送来的?” 香茗点头,“真的是。” 还是太子爷让送来的? 天呐…… 清宁觉得头晕目眩,太子爷这么花哨的吗? 还有,他们都同房那么久了,还需要这些书吗? 香茗努努嘴,“太子妃,厨房温着燕窝,奴婢去给您端来吧。” 苏妘挥挥手,“去吧。” 待香茗一走,清宁拿着品花宝鉴问苏妘,“太子妃,这个放哪儿合适啊?” 清宁想的是,应该放在梳妆台,又或者是枕头底下。 而苏妘却道,“直接处理了。” “不,不好吧。” “怎么不好?” “太子妃,这个是太子爷让送来的。” 苏妘:“……” 不是,萧陆声脑子在想什么啊? “太子妃,奴婢有话……想说。” “你说便是。” “太子让您看这个,或许是觉得差点什么……” 差点什么! 苏妘忍着尴尬,示意她继续说。 清宁和香茗一直都是一等女使,是经过教导才送到萧陆声身边来的。 所以,这样的书籍她们是看过的。 看归看,懂归动,但还是会脸红。 既然这书是太子让简总管给王妃的,那肯定是希望王妃能学习一二。 清宁红着脸尴尬的说道:“从前听嬷嬷说过,男人都是喜欢美人的,但是木登登的美人也不甚有趣,他们喜欢有趣的美人。” “奴婢并非是让太子妃讨好太子殿下,而是,床笫之间乃是夫妻感情和睦的根本,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143章 不许封太后,只能封太妃 苏妘红着脸,却也没忘记点头。 主仆二人进了内屋,清宁将书放在了苏妘的枕头底下,“太子妃还是要多上心才是,太子如此优秀,肯定还有许多大人,各方势力送美人入府的。” 苏妘涨红了脸,这么好的萧陆声,将来还有数不尽的佳人美女。 光是想想,都觉得难受。 可,她有什么办法。 如果他们能逆天改命,那萧陆声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的。 这般一想,又觉得这什么破书,看不看都无所谓了。 “娘娘?” 清宁明显的感觉苏妘兴致不高,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香茗端了燕窝回来。 苏妘吃了小半碗,就没用了,想着给萧陆声用的药膏快没了,便起身去梨落院制药。 直至金乌西沉,药膏也熬制得差不多了,却还未听见萧陆声回府的消息。 用过膳后,苏妘看了一会儿书,而外边早就是满天的星辰了。 “太子还未回来吗?”苏妘把医书放在一旁,问坐在矮几上的清宁。 清宁正有些犯困,听见苏妘喊她,瞬间清醒了不少,笑回道:“回太子妃,还未听见动静,奴婢去看看?” 说着就起身。 苏妘拦着,“罢了,洗漱安置吧。” “是,奴婢这就去。” 从浴室出来,清宁连忙过来伺候道:“回太子妃,方才太子着人来通知,今日他留在宫里,明儿才回府。” “有说什么事吗?” “未曾。” “行,你们也都去休息吧。” 他今晚不回来了? 怎么心头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清宁退出房间之后,整个屋子又大又空旷,让她有种不自在感。 一夜昏昏沉沉,总是不停的回放前世那些令人压抑的事情,直至她逃婚,被端贵妃的人抓到。 手脚断裂之后,她被丢在苏家门口。 致死,苏家的人也没有出来看她一眼,她们都忙着开心,忙着苏雨曦和萧御议亲。 画面一转。 她和萧陆声成亲,这一次没有逃走,然而,当萧陆声将要登上那个皇位时,一只长箭穿云而来,直中萧陆声的胸脯。 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他向她伸出手,“妘儿……” “啊……” 苏妘尖叫一声惊醒过来。 冷汗将她衣衫都打湿了。 她看了看身侧没有人,紧张的吞咽了好几口口水,然后拿出火折子将所有的烛台都点亮。 “太子妃,您没事吧?” 门外传来了清宁的声音。 苏妘扬声道:“没事,歇息去吧。” “是,奴婢就在通房里,王妃有事喊一声,奴婢就来。” “好。” 清宁一走,苏妘坐在床沿边上有些睡不着。 梦境之中的事情不停的在心间萦绕,她害怕梦境中的事情真的发生。 或许,只有苏雨曦、萧御都死了,她才会真正的放心吧。 一夜无眠。 天际翻起了鱼肚白,苏妘才觉得困顿,她眨了眨困顿的眼皮,渐渐的陷入了睡眠之中。 午后。 萧陆声从宫里回来,身上还穿着昨日出门时的那一身,他给苏妘又带了些吃食。 是一品楼的酥饼。 主院的主屋前,清宁、香茗等人静静站在门边,还放着一些洗漱用品。 看到萧陆声后,正要请安让萧陆声‘嘘’的一声制止了。 萧陆声低声问道:“太子妃还未起来吗?” 清宁点了点头。 “因何这时还未醒来?”往常妘儿也睡懒觉,但是不会睡到正午。 清宁将昨夜苏妘忽然惊醒的事情说了。 萧陆声哑然了一瞬,将手中的食盒递给清宁,“拿去膳房温着。” “是。” 萧陆声推门而入。 他脚步轻盈,尽量的不吵到床上熟睡的少女。 昨夜,父皇将他留在了宫中,并要他承诺,将来称帝,不许立母妃为太后,只能封太妃。 萧陆声想不明白。 人人皆知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可为何皇后之位却不愿给母妃。 即便将来,他若是称帝,也不肯让母妃当太后! 萧陆声想不明白为什么。 父皇把他留在了御书房,让他想清楚之后,就可以回太子府了。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很多。 直至天光大亮,连早朝都已经开始了许久。 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萧陆声觉得,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若向父皇承诺,将来他不封自己母妃为太后,将被苍云国所有人戳脊梁骨。 若是封,则违背父皇的圣意。 进退失据,真是一件为难的事情。 他脑海里总想起苏妘那张昳丽的小脸,她总是害怕被萧御、苏雨曦这些人报复。 甚至连做梦都在怕! “太子还在御书房吗?”书房外,是母妃宫中桂嬷嬷的声音。 门外太监应声,“在呢。” 桂嬷嬷扬声道:“太子,端贵妃请你去一趟启祥宫陪她吃早膳。” 萧陆声深呼吸一口气,“本宫现在还不能走。” 桂嬷嬷道:“端贵妃有话要跟太子说。” 他正犹豫,桂嬷嬷继续道:“太子,您就跟老奴去一趟吧,贵妃她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 这已经不算是暗示了。 经过这一夜的挣扎,他也没有一个结果。 往勤政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萧陆声拳头握紧后又松开,松开后又握紧,最后还是跟着桂嬷嬷去了启祥宫。 到了启祥宫之后。 端贵妃并未见他,而是隔着屏风说:“声儿,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母妃这里无所谓的。” “母妃,儿臣不知父皇为何如此待您,他不是最宠你吗?” “最宠?”端贵妃呵呵一声,无尽的不甘和无奈。 “你回去吧,只要你平安,母妃怎样都无所谓。”顿了顿,“你顺他意吧。” 说完,端贵妃就让桂嬷嬷请他出启祥宫了。 回来的一路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十分疲惫。 萧陆声刚坐在床沿边上,伸出的手还未触摸到苏妘的脸颊,她就睁开了那双迷蒙的眼,惊喜道:“太子,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他摸上那张小巧的脸,“昨晚没睡好吗?” 苏妘抿着唇,托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夫君昨夜还好吗?” 他没回来,肯定是有事。 至于是什么事,她不知道,也不该问,所以她问,昨夜还好吗? 第144章 你越不让的,本宫越是要 萧陆声凝视着她,过了许久声色沙哑的说,“不太好。” “怎么了?”苏妘坐了起来,手轻轻的给他的大手按摩着,“我能知道吗?” “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那,就不说。”她说着,看着萧陆声认真的说道:“其实我也有一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萧陆声笑着,把他凌乱的发丝拂了拂,“那我们约定一下,等我们都想好怎么说了之后,一起说?” “好。”苏妘一口应下来了。 “嗯。”男人应一声,便开始宽衣解带,然后上床搂着少女在怀中。 他其实早就觉得妘儿有秘密。 只是她不主动说,他也不问。 而今天,其实他自己都还没弄明白,父皇和母妃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一切的事情要追溯到父皇母妃成亲的那些年去。 时代久远,该从哪儿去查? 看男人眉头紧锁,苏妘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抚平他微微蹙着的眉头。 萧陆声握住那只玉手,笑着低头看她,“我没事。” 少女笑了笑,“夫君吃过早膳了吗?” 萧陆声是不想用膳的。 他好疲惫。 可,他想着妘儿还未用膳。 于是扬声喊了简顺。 “奴才在。” 简顺在外头应声,不会儿推门进来。 “传膳。” “是。” 简顺一出去。 清宁就带着香茗等下人鱼贯而入。 二人洗漱一番。 吃过早膳之后,苏妘正想劝萧陆声睡一觉,谁料他却先开口,“妘儿再陪我睡一觉。” 她张了张嘴,点了头。 良人躺在床上,萧陆声问了一下平遥王府以及苏雨曦、苏家人的事情。 苏妘并未隐瞒,还将平遥王的情况一道说了。 “这么说来,平遥王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是。” “那我还得准备一下,到时候让苏雨曦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切好顺利。 顺利得苏妘都觉得不安心。 他搂着少女吃嘴,慵懒的道:“午安。” 这一觉,直到金乌西沉,二人才睡醒。 苏妘给他上药,针灸。 简顺抱着拂尘过来,萧陆声道:“有事?” “呃……” 简顺福了下,“今日苏夫人来等了许久,这会儿还在二堂,刚刚给上了一些点心。” 苏妘叹了一声,“我现在都没心思陪她们折腾。” “那便打发出去吧。” 简顺道:“虽然他们对太子妃不好在前,但,好歹是太子妃的生母,也是太子的岳母,这样总归要落人口舌。” 苏妘道:“她喜欢等就等着。” 简顺点头,“是,不过,苏夫人今日来,是求把苏向寒接回将军府的。” 苏妘看了看萧陆声。 她有个这样烦人的娘家,也不知道萧陆声烦不烦,提议道:“你且告诉她,此后别来太子府跪了,我不会医苏向寒的,至于苏向寒的去留……” 她看着萧陆声道:“不如随她吧?反正,苏雨曦如今在苏家人的心里怕是没什么地位的了。” 萧陆声点头,与简顺道:“那就按照太子妃说的办。” “是,奴才这就去。” 简顺走后,萧陆声拉着苏妘继续在府中游走,清宁和香茗等人远远的跟着。 走了好几圈之后,苏妘又给萧陆声的腿诊看了下,“太子这双腿,只要不累着,应该不会有大碍了。” 萧陆声默了默,问道:“我这双腿,能恢复如初吗?” 那双黑瞳定定的看着苏妘,生怕从她眼里看到一丝的不肯定。 “当然,我之前就说过。” “我说的是,可以恢复如初,练习武术吗?” 苏妘微微点头,“可以,不过练武这件事得在年后再说了。” 年后…… 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 月上柳梢,星辰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在夜空中闪烁。 清宁已经打着灯笼上前来照路。 苏妘怕他走太久不舒服,也就回了主屋,萧陆声休沐这日,就这般过去了。 翌日。 苏妘醒来时,萧陆声早就去上朝了。 吃早膳时,苏妘还专程问了一声,“林氏来了吗?” 清宁笑着,“没有。” 想了想,清宁继续道:“或许不会来了。” 苏妘道:“她还会来的,只不过今日,她应该是忙着去平遥王府接苏向寒回镇远将军府,所以才没来。” “啊,那岂不是日日都要来叨唠太子妃?” “这样,下回直接将后门打开,告诉她以后若要来,就从后门进来,去二堂等着吧。” 清宁微微颔首,看来这是一场持久战。 ———— 平遥王府。 平遥王萧衡已经一日没有进水米了。 他干裂的嘴唇泛白,只有淡淡血丝稍显颜色,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水,水……给本王,一点水。” 春花看苏雨曦去了浴室,便偷偷拿了茶杯给平遥王抿了一口,“王爷,你死后莫要怪罪奴婢,奴婢不甘违逆王妃和世子啊。” 萧衡狼吞虎咽一般,刚喝了两口,苏雨曦就走了出来,喝斥道:“春花,你放肆!” 砰! 茶杯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水花四溅,碎得四分五裂。 “王妃,奴婢,奴婢……” “贱婢,竟然敢违背本宫的旨意!”她冲过来,一直暴躁的心似乎找到了发泄口,直接掐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春花的脖子,“贱婢,贱婢!” 她疯狂的,拼命的掐着春花的脖子。 平遥王见状,虚弱的抬手,“毒,毒妇,放,放开她!” “你越不让的,本宫越是要。” 春花双手把着苏雨曦的手腕,泪眼朦胧,嘴里吚吚呜呜根本说不出完整的求饶句子。 窒息迫使着春花求生。 她的指甲嵌入苏雨曦的手腕,吃痛的苏雨曦猩红了眼,看到地上的碎片,拿起来,直接割破了春花的脖颈。 苏雨曦松开了春花。 只见春花脖颈的血流如注,她双手捂着伤口,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苏雨曦,“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苏雨曦又气又恼又后怕,随手抄起茶壶,朝着春花的脑袋猛砸下去。 砰! 春花应声倒地。 她手中的茶壶早已碎掉一半,她继续拿着重重的击打在春花的身上,“贱婢,贱婢,贱婢!!!” 直至春花奄奄一息。 第145章 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 苏雨曦才抬起头,她与萧衡对视上,苦笑着,“你也得死!” 但她不会亲自动手杀平遥王。 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慌忙的去浴室洗干净,再次走出来之后,苏雨曦让人把翠珠给带了过来。 主屋的狼藉,管家已经帮苏雨曦打理干净。 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骗不了人。 翠珠满脸不解,直到苏雨曦将所有人都遣散之后,苏雨曦忽然抱着翠珠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 “啊啊啊……”翠珠轻轻拍着苏雨曦的背部,啊啊的也说不清楚什么话。 她感受到苏雨曦的恐惧和无助。 苏雨曦哭了许久,才拉着翠珠说了今日的这些事情,自然,连母亲、三哥哥他们对自己很失望的话,全都说了。 翠珠皱着眉头,感同身受一般。 从前,苏雨曦有多风光,她这个贴身丫鬟也是一样的,而现在,苏雨曦有多狼狈,她这个曾经的贴身丫鬟更凄惨。 “这一切都是苏妘害的。”苏雨曦一边说,一边抓脖子,接着抓脸。 脸上都抓起了红痕。 翠珠大胆的拉着苏雨曦的手,别抓了啊,再抓就要毁容了。 “翠珠,我,我有预感……” “我害怕了。” “有人要害我,苏妘她要我的命,她忽然变得好狠毒,太狠毒了!” 苏雨曦胡言乱语着,心头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像是一座厚厚的大山压在她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翠珠,我可能会死掉。”苏雨曦眼里全是惊恐。 “父亲、母亲、哥哥们,他们现在都对我很失望,他们现在都觉得我无用了,他们都要踩我一脚,都不要我了!” “我现在是弃子。” 翠珠心头难过,她每天都怪苏雨曦,怪她绝情,不把自己带在身边。 可是现在看苏雨曦这般痛苦。 似乎心头也有些心软。 可,从她被割掉舌头开始,她的主子再也不是苏雨曦了! 多年主仆情谊,翠珠轻轻拍打着苏雨曦的背部,安抚着她,只要努力活下去,会好的吧。 “痒,好痒……管家,管家。” 苏雨曦大声的喊着。 没多会儿,管家匆匆前来,“王妃,苏夫人来了。” “什么?” 母亲又来了,也不知道她又要说些什么,真是烦人。 “刘大夫找到了吗?” 管家摇头,“没有,不过李姑娘今日也过来了,她说想来看看苏小将军的伤势。” “你说李娟绫?”苏雨曦皱着眉头问。 “是。” “她看苏向寒,她会医吗?” 管家道:“听主子说过,是会的。” “那你就让她来见本宫,给本宫瞧瞧,我这到底是什么毒,能不能解。” 之前的刘大夫,太医简直都是蠢货,没有一个看出这毒什么情况。 信口雌黄的说过几日就好了。 她现在身上都有地方挠破皮了。 管家道:“王妃,苏夫人已经去苏小将军院子了,您就不去看看?” 苏雨曦烦躁不已。 “行,那就一起去看看。” “那李姑娘?” “她既然要去看苏向寒,就让她去,便说是我为苏向寒请的大夫吧。” “是。” 管家一走。 苏雨曦跟翠珠道:“你帮我上药吧。” 那刘大夫留下的药,虽然作用不大,但多少能抗一些痒,她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先用着。 翠珠点头。 主仆二人在房间里宽衣解带,上药。 翠珠看着原本肌肤光洁的二小姐,现在浑身挠痕,关键是那些挠过的地方,毛发若隐若现的,像是要钻出皮肤一样。 苏雨曦明显感觉翠珠抖了一下,她也看着自己的身体,特别是小腿,手臂上出现了许多的小黑点。 她搓了搓,黑色的毛发从腿上,手臂上钻出来。 虚惊一场。 但,手腕上黑色的经脉格外的刺眼。 若不能早点解决这毒,谁知道明天会如何? 还有萧止跃,自上次她们欢好之后,就不见了人影,按照管家说的是,世子出了一趟远门,亲自去请什么神医,以及部署一些事情。 他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 苏雨曦能依靠的只有萧止跃了,便是有些许的怨言,也都压在了心头。 “嘶……你轻点啊,疼死我了。”苏雨曦娇气的埋怨着,“我一定要让苏妘付出代价,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翠珠抿着唇,专心的给她擦药。 看着那些抓痕,药擦上去,都会被血丝染成粉红色。 擦好药,翠珠为她穿戴整齐之后,跪在地上,对着苏雨曦磕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苏雨曦,嘴型说着什么。 苏雨曦道:“你想以后都伺候我?” 翠珠点头。 “好翠珠,你起来,我也是这样想的,虽然你不会说话,但是,你一定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 翠珠一愣,随即点头。 弄好之后,苏雨曦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母亲若是看到你,我也不好解释。” 毕竟,翠珠在镇远将军府里已经被割掉舌头发卖了。 如果让母亲看到,她又要解释一番。 翠珠点头,她明白。 苏雨曦走了之后,平遥王才发出艰难的声音。 翠珠踱步过去,看着平遥王眉头微微拧了拧,此前,富贵胖的平遥王萧衡,如今瘦如枯槁。 一双眼珠子都瘦的凹陷。 “帮帮本王,给你,金银财宝。”平遥王粗喘着气,同翠珠说。 翠珠点了头,比划着,笔墨在哪儿?纸在哪儿? 平遥王看她写写画画的,也瞬间明白,抬手一指。 翠珠连忙过去,很快找了笔墨纸来。 她将炕上的杌子搬到平遥王的床上,扶起平遥王,立马拿茶水给他研墨。 平遥王满眼惊讶。 也对,翠珠是苏雨曦的贴身丫鬟,但,她当王妃之后,这丫鬟却被割了舌头,成了哑巴。 就苏雨曦那样的性子,丫鬟肯定是恨透了。 所以要帮他。 在翠珠的帮助下,平遥王使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力气,他艰难的坐起来。 执着笔的手都发抖。 即便是发抖,他也咬牙坚持着,唯有留下罪证,才能拉着那对狗男女一起下地狱。 另一边。 苏雨曦赶到苏向寒居住的院子后,发现将军府的侍卫正抬着苏向寒出来。 “娘,你要带三哥哥去哪儿?”苏雨曦慌道。 第146章 苏家,早晚彻底完蛋! “回府。” “太子他同意了吗?” 林氏看了看苏雨曦,“同意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抓得红扑扑的。 苏雨曦哭道:“苏妘搞的恶作剧,她给我下的毒,痒死了。” “你……” 林氏一跺脚,“孽障,孽障啊!”这事儿,上次就听苏雨曦说过的。 原以为都好了。 谁知道,现在看,她整个人面色暗沉,脸上抓痕明显,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大麻子。 老三的腿还没好,苏雨曦的脸又这样。 林氏眼泪包不住的滚落,“你快找太医看看吧。” 堂堂的平遥王王妃,请个太医还是能请的。 苏向寒冷嘲热讽的道:“她活该!害人终害己!” “三哥哥……” 突然听见恶语相向,苏雨曦整个人都懵了,刚刚咒骂自己的人是苏向寒? 自小最疼爱的她的三哥哥? “别叫我三哥,那天我就说了,从此以后,我苏向寒再也没有你这个妹妹。” 眼里的决绝,愤怒,仇恨显而易见的。 他恨苏雨曦,不是因为她骗苏家的所有人她会医术一事。 而是因为,分明她都被拆穿了,却还要独独骗他一个,他以为她只是想和苏妘对峙,解开矛盾。 谁料,她竟然是想害苏妘,还要毁她的容! 死不悔改。 他是一名将军啊! 在战场上杀敌都不怕! 可是这双腿毁了,他再也站不起来了!因为苏雨曦骗了他,这双腿才被萧陆声毁掉的。 他所有的希望都在苏雨曦身上,希望她能救自己这双腿。 谁知道,她竟然就把自己丢给一个江湖郎中,再也不出面,不管他痛苦呻吟,期盼的呼唤,她都充耳不闻。 苏向寒不相信,他无数次的要求见苏雨曦,她不知道。 她分明在平遥王府横着走,却骗他说在平遥王府人微言轻,不能对他更好的照顾! 简直恶毒! “苏雨曦,你现在去求苏妘,指不定她还能饶你一命。”苏向寒恶狠狠的说道。 苏雨曦哭着说,“求她,凭什么求她,她就是个贱人,扫把星,如果不是她,我早就嫁给萧御了!” “别说如果了,没有如果。” “当初让她替嫁,你们有人不同意吗?哈哈哈,”苏雨曦觉得好笑,看着林氏,再看向苏向寒,“所有人的一致决定,为什么现在来怪我?就因为她苏妘成为太子妃了,你们就要抛弃我了,对我恨之入骨了?” “总有一天,你们还是会后悔,因为,只有我,天生凤命的苏雨曦,才会是镇远将军府的福星。” “没有人能阻挡我,没有人能阻挡我的!” 苏向寒看向疯妇一般的苏雨曦,她还在做什么梦? “母亲,回家吧。”苏向寒对林氏说。 林氏哽咽着,看苏雨曦那双眼,猩红仇恨,那张脸,狼狈烂兮兮的。 她是真的又爱、又恨、又同情怜悯她,好好的孩子啊,就因为苏妘嫉妒,就沦落成了这样。 林氏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对你三哥哥这么狠,他因为你失去了一双腿,你却将他丢在废旧院子里不闻不问,苏雨曦,你的良心坏透了。” 说完,林氏就让护卫将苏向寒带着,浩浩荡荡的走了。 “坏透了?娘,你说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 “最坏的人是苏妘,是苏妘那个扫把星!” 苏雨曦撕心裂肺的反驳着。 院子里,还有不少平遥王府的下人,连同管家也在远处站着。 管家微微摇了摇头,还好世子爷聪明,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福气的。 嫉妒、仇恨、毫无胸襟。 “看什么看,不许看,都转过头去!”苏雨曦疯狂的叫嚣着。 她仰着头,分明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变得暗沉沉的,黑云滚滚而来。 风肆虐的敲打着院中的树。 树枝摇曳着,像是要被摇断了一般。 “都欺负本宫,连老天爷也要欺负本宫吗?当年本宫出生天降祥云,分明就是大吉之兆,本宫乃是天生的凤命,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不会的,本宫不会输的!” “我不会输的!” 黑云中间被闪电撕裂一道口子,紧接着滚滚惊雷接踵而来。 “王妃,要下雨了,回屋吧。”管家硬着头皮喊。 世子说过。 如果苏雨曦真的能度过劫难,那世子爷还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的。 苏雨曦看着老天,只觉得无数的蚊蝇在眼前飞,甚至听见了蚊蝇嘲笑她的声音。 “你不是天命之主了。” “你现在就是个可怜虫,你的骄傲,你的家人都抛弃你了,就像曾经的苏妘,你没有用了。” “闭嘴,你们都闭嘴,全部都闭嘴!” 苏雨曦挥着手,想将那些嚼舌根的蚊蝇打走,她踉跄着步伐,挥动着手乱舞。 管家身后,一袭白衣带着帷帽的少女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微微扬起了嘴角。 苏向寒毁了一双腿。 而苏雨曦——她应该开始走向爬不起来的深渊了吧。 苏家,早晚彻底完蛋! 真是痛快啊! 吧嗒吧嗒……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苏雨曦站在雨中,一时间竟然忘记躲雨,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天际。 轰隆隆…… 雷声又起,苏雨曦吓得一跳,看到管家跟她递来雨伞,一把打开,就往主院回去。 她双眼呆滞,越过娟绫的时候余光看到了一眼,等与她错开之后,这才回头来,对着娟绫道:“娟绫?” 带着帷帽的娟绫颔首,“民女见过王妃。” “跟本宫来。” “是。” 回到主屋时,翠珠已经收好了平遥王给她的信物,碎步迎过去,对着苏雨曦和娟绫行了个福礼。 翠珠什么都不会说。 但是她毕竟伺候了苏雨曦那么多年,当下就拿了衣服给苏雨曦换了。 娟绫身子淡薄。 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不少。 直接摘了帷帽,兀自坐在了一旁的圆桌边上。 苏雨曦看她如此悠然自得,在自己面前,竟半点自卑都没有。 “娟绫姑娘。” 刚才发疯,淋雨,将苏雨曦内心的邪火统统发泄了出去,她此刻冷静了许多。 她坐在娟绫的对面,定定的看着她,“你是止跃的人吧。” 娟绫淡笑颔首,“算是吧。” 第147章 平遥王薨逝了 算是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那张素净的脸。 哦,不对,她现在应该是化妆了,因为不像苏妘,也不像平西王王妃。 不知道为何,苏雨曦觉得这个娟绫绝不寻常。 她顾不得去问别的,想起刚刚管家的话,说道:“管家说你会医术。” 娟绫点头,“是。” “你帮我看看,苏妘到底给我下的什么毒。”她伸出手,将手腕处的黑色筋脉给娟绫看。 那经脉纹路十分清晰,黑色的筋脉已经蔓延到他的胳膊肘了。 娟绫倒也不矫情,为她把脉。 “如何?” 看着娟绫不断拧眉的样子,苏雨曦沉不住气问。 “王妃,脉象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但是你的确中毒了。”看她脸上、身上挠的那些血痕就知道。 “能治吗?”苏雨曦急切的问。 能治吗? 便是能,为何要救苏家的人? 娟绫心中鄙夷,面上却是不显,只微微摇了摇头,“恕我无能。” 话音一出,苏雨曦气得掀翻了桌上的茶盘,乒乒乓乓好一阵响动。 翠珠立马去收拾。 苏雨曦狐疑的看着娟绫,“你既然不能治,那今日为何而来?” “来看看苏小将军,略尽绵薄之力,可惜,我无能。”她淡然的说着。 可苏雨曦却觉得,她似乎是来看热闹的。 但,娟绫是萧止跃的人,一直在百花楼养着,和她,以及镇远将军府肯定是没有什么仇怨的。 外边雷声渐渐小了。 雨点却不曾小分毫。 苏雨曦的心情莫名惆怅,一切都好像失控了,她再也没有从前那种乐观的心态了。 甚至于,她觉得眼前的少女也在鄙视她,嘲笑她。 “滚,都给本宫滚。”她猛然发疯一样。 娟绫吓得一跳,旋即又淡定下来,起身,站在她面前不卑不亢的道:“苏二小姐,天之娇女,你与其在这里无能发怒,倒不如想想如何反击吧。” “反击?” 苏雨曦呵笑一声,眼前的女子与她年岁相当,但她周身的气场,淡定,一如曾经的自己。 她一个奴婢,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昂的? 凭什么来教训她? “对,反击!你上次不是用什么东西把苏妘约出去了吗?现在怎么就糊涂了呢?” 说完,娟绫瞟了一眼角落的翠珠,微微敛眸便扬长而去。 “你,你!!!” 一袭白衣的少女带着帷帽,洒脱的走在雨中,背影消瘦,却挺直了脊梁。 苏雨曦跌坐在地上。 她浑身都难受。 心口像是有火在灼烧,心脏的跳动她似乎都能听见。 甚至看着翠珠,都觉得她开口说话了。 “啊啊啊……”翠珠牙牙学语一般,可她终究发不出一个准确的音节出来。 娟绫姑娘不是叫你反击吗? 你怎么现在这样消极? 你是苏雨曦啊,从小到大,从未失败的苏雨曦啊! “翠珠,你说世子,萧止跃世子他有没有骗我,他和萧御不一样对不对?” 翠珠点头,像是肯定苏雨曦的自言自语。 “可是,我用玉佩把苏妘骗去云佛寺的事情,除了三哥哥,只有萧止跃知道,刚刚娟绫说让我用玉佩反击! 她一个贱婢,如何知道的?” 这…… 翠珠苦着脸。 心头五味杂陈。 看到旧主子这般落魄凄惨,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同情她。 可是说同情,她自己才是最可怜的,安分的伺候着苏雨曦那么多年,最后却被割了舌头。 要说一点都不恨苏雨曦,怎么可能呢? 苏雨曦看着不会说话的翠珠,说了很多话,她一边说,一边让翠珠给她挠。 她似乎感觉自己越来越倒霉…… “啊……” 翠珠惊呼一声,瞳孔地震一般,害怕得浑身发颤。 苏雨曦只觉得后背一阵刺痛,随着翠珠的尖叫,她看到了翠珠手上的一块皮。 头皮发麻,四肢僵硬。 苏雨曦连呼吸都漏了一拍,看着翠珠指甲上挂着的皮肉,僵了好一会儿才尖叫出来。 ———— 这场雨下了整整三日。 三日后,天终于放晴。 苏妘在万安堂义诊。 林氏带着嬷嬷前来,清宁忙跟苏妘说,“她又追来这里了。” 前两日下雨,林氏便去太子府二堂等。 如今,天气晴朗,她来万安堂,林氏又追到这里。 “羽七。” 站在屏风外的羽七闻声,连忙过来,抱拳道:“太子妃。” “你仔细点,将人架走。” 她好不容易为自己和萧陆声积攒了一点好名声,但,这林氏若一直纠缠,到底是自己的生母,那些不知道前世她被苏家人如何伤害的人,肯定会觉得她不孝顺。 如今,她是太子妃。 与萧陆声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不能让苏家的人坏事。 羽七应声出去,在人群中就找到了林氏,笑着道:“苏夫人,太子妃有话要跟您说。” “她愿意治寒儿的腿了吗?” 羽七点头,然后将林氏请到了马车上,随即驾马儿将林氏往镇远将军府送去。 林氏大喊大叫,“放肆,你放肆,我要去见我的女儿,你凭什么阻拦。” 羽七也不客气,“苏夫人,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太子妃若真将林氏当做母亲,怎么可能这般绝情。 自太子妃嫁给太子之后,羽七一直都跟着太子妃,自然知道苏家人是怎么对待苏妘的。 他若是苏妘,只会更绝情! “平遥王薨逝了。” 长安街有人在传平遥王萧衡薨逝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 有人不信,也有人神乎其神的说平遥王已经病中多月,薨逝是迟早的事情。 苏妘正在给人诊脉,听见这句传言,手微微抖了一下,只淡笑了一下。 萧衡这辈子没有死在萧御手上,却死在了苏雨曦的手上。 她笑着跟面前的阿婆道:“阿婆你的身子已经好很多了,饮食上清淡为主,少食多餐,药也可以停了。” 阿婆很高兴,笑得露出一排掉了好几颗牙的牙龈来,“多谢太子妃,多谢太子妃。” 苏妘点着头。 待阿婆一走。 苏妘看没什么人等,就走了出去,外边晴空万里,一点不似之前的阴雨连绵。 也不知道,苏雨曦现在在干嘛。 她心里可否有半点的后怕? 第148章 萧御、乃是帝王之相 “妘儿。” 一道熟悉的男音传来。 苏妘看过去,只见一袭白衣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怀中抱着一只狸花猫。 萧御径直走过来,“近来还好吗?”他问道。 “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苏妘道:“想必方才世子已经听见了,平遥王薨逝了,您不该去吊唁吗?” “吊唁不急。” “不急……”苏妘越过他,看向更远的晴空,云朵慢移着,今日的天气真的特别好。 洁白的云朵,蔚蓝的天际,雨后,总是碧蓝如洗。 “可是,苏雨曦该急疯了。” “她为什么着急?”萧御问了一嘴,扭头,顺着苏妘的视线看过去,不过是蓝天白云。 每日都差不多的蓝天白云,有什么好看的。 按照他对苏雨曦的了解,那平遥王并不是个好相处的男人,他死了,苏雨曦该高兴才是。 苏妘并未解释,只说,“要起风了,本宫要早些回家了。” “妘儿……” “世子,你这样称呼我的名讳,不合适。” “太子妃,萧陆声的腿,是你治好的。” 苏妘回头来,看着萧御点头,“不错,是我。” “你骗我!” “我们之间,你骗我,我骗你没必要算得太清楚。” 萧御咬着牙,“你竟然骗我,一开始,苏雨曦说你变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早就变了!” “对,本宫早就变了,本宫若是不变,早就被你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怎么可能? 萧御自嘲的一笑,看了看怀中的小梨花,“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 苏妘呵呵发笑。 好一句天地可鉴啊! 若不是前世经历过一次,她恐怕都要被萧御现在这副神情的模样打动了。 前世,她死之后。 萧御何曾看他一眼? 连收尸骨都是萧陆声让简顺和疏影去做的,他现在在这里装深情做什么? “你不会以为,装深情,本宫就会义无反顾的帮你吧?萧御,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隐藏的。” 一阵风拂面而来。 苏妘笑着,“起风了。”这一股风,不是吹倒苏雨曦和萧御的,那就是吹倒她和萧陆声的。 自她重生起。 她和苏家的所有人,和萧御是你死我活的存在,没有第二个选项。 长安街上,羽七赶着马车回来。 銮铃咚咚咚的,随着富有节奏的马蹄声响着,羽七驾着马车过来,看到萧御在,刚停稳马车,就翻身下来。 “太子妃。” 他斜眼看了萧御一眼,微微颔首,“见过世子。” 萧御淡漠一笑,深呼吸一口气让开一些。 苏妘带着清宁越过萧御,羽七放下马凳,她妙曼的身姿踩在马凳上,推开马车门,坐了进去。 少女肌肤如雪。 眉眼十分的好看,有一种雪山上雪莲花般的圣洁。 看着她,萧御恍然想起娟绫,她很多时候都是像苏妘的,可,她们的性子天差地别。 回到太子府。 苏妘问道:“太子下朝了吗?” “下朝了,这会儿和容大人,谢小将军在书房中。” 容洵和谢宴珩…… 回到主屋,苏妘先洗漱一番,如从前那般吩咐厨房给萧陆声他们端了一些点心过去。 没多会儿,简顺就过来,笑着道:“太子妃,太子说让您去一趟书房。” “现在吗?” “回太子妃,正是。” 现在就去? 那个钦天监的容洵和谢宴珩都在,她去合适吗? 也不知道萧陆声想什么,苏妘只好起身,那就去吧。 只是,容洵…… 想着容洵这个人,苏妘连呼吸都窒了一瞬,容洵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苏妘先去厨房端了点心,再沏了一壶茶,带着清宁去了书房。 叩门时,门忽然开了。 苏妘吓得一跳,萧陆声则抬手放在她额头,“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大好, 她摇了摇头,“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点心。” 萧陆声点头,拉着人往书房走。 清宁和香茗端着茶水、点心进书房,有条不紊的给客人斟茶。 容洵、谢宴珩站起身,对着苏妘见礼,“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万安。” 苏妘回礼,“不必多礼。” 萧陆声将清宁、香茗遣散。 苏妘只觉得心跳发颤,不论他们谈什么,她留在这里不合适吧? “太子妃似乎有些紧张。”容洵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个青石珠串转着。 看他状态如在自家一般自在。 谢宴珩则端了个圆凳坐在容洵下方。 萧陆声则拉着她坐在了炕上的另一边,刚一坐定就听见容洵和她说话。 “本宫,我……”苏妘清了清嗓子,故意镇定后才抬起头,直视容洵的眼睛,“容大人玩笑了。” 容洵淡淡一笑,说道:“近日,苏雨曦命星越发暗淡,一切都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 他为什么忽然说苏雨曦的事情。 苏妘看向萧陆声,后者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让容洵继续说。 容洵道:“还有萧御,他的命途虽有所改变,但轨道变化并不大。” “轨道变化不大?”萧陆声替苏妘问。 “是,所以,对平西王府的提防不能大意。” 萧陆声道:“就算没有你卜出来的这些,平西王府从来都是孤的眼中钉肉中刺。” 谢宴珩一摊手,道:“对呀,这些年,平西王府的一举一动,咱们都掌握着的,如今,太子已是皇储,平西王府还能如何?难不成他们还能当皇太弟,还能被过继给皇上?” “还真有可能。”容洵说。 萧陆声心神一凝,想起父皇对他的那个要求,要求他不许立母妃为太后,只能为太妃。 若他不愿,这皇储之位,父皇似乎真的另有打算。 可是,自己是父皇唯一的儿子。 他不传位给自己,真要传给平西王萧镇南,或者萧御吗? 所有人都看着容洵。 容洵慢条不紊的,说了一堆星象的解释,总之就是,萧御的命星很强。 萧御、乃是帝王之相。 “那太子呢?他是皇储,不,你一定是胡言乱语。”苏妘第一次对容洵说了重话。 许是因为小时候救过容洵,所以,她没给容洵留一点面子。 她重生一次,不是为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些反派走向既定的死亡之路! 不行,不可以! 第149章 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书房的氛围一下子降到了零点。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苏妘言语之间会这么的激动。 萧陆声淡然笑着,伸手抚摸她的头顶,轻轻的安抚着,“容大人只是说萧御命星过硬,但并不是无懈可击!” “对,太子妃别太紧张。” 容洵心间荡起一丝涟漪,他甚至不知道,当初自己奋尽一生,为她换来的重生到底值不值得。 也是这个时候,苏妘才反应过来,刚刚她有些激动了,语气温和许多,“本宫的意思是,太子乃是苍云国的储君,怎么会争不过萧御一个小小世子?” 顿了顿,苏妘继续道:“不,不是争,萧御他根本没有跟太子一争的机会。” 谢宴珩一拍手,“对,太子妃所言甚是,我就说嘛,太子身体康健,学识渊博,还是战神,乃是当之无愧的储君。” 原先,容洵提议让太子妃来共谋大事时,谢宴珩是觉得没必要的。 一个妇道人家罢了。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了盟友。 若是从前,萧陆声毁容残废,那平西王府的确是个天大的威胁,可是现在,那萧御有什么资格跟皇帝唯一的儿子争? 真不知道太子、容洵他们二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将萧御列为第一假想敌。 容洵淡漠的看向萧陆声,“太子殿下,臣以为,有些事可以一说。” 萧陆声对容洵十分信任。 因为,一来,他们自幼就有不少交情,二来,这容洵乃是钦天监的监正,他只需要听父皇一人差遣便可。 但,他向来为自己考虑。 包括迎娶妘儿,接受妘儿乃是替嫁,并善待苏妘这些话都是容洵提前交代过他的。 他也庆幸,洞房花烛夜,给了她体面。 也是在闻到妘儿身上的药香之后,他才再次派人去漠北调查妘儿当年是否去过漠北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并非巧合。 而是容洵,他的确有两把刷子,知道他在乎什么,在找什么,然后将他想要找的人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今日,他们议论当下处境的事情,原本是不会让妘儿参与进来的。 但是容洵说,不让妘儿参与进来,她会急得发疯。 刚刚,容洵不过是正常分析了一下天象、命星,妘儿就急了,回想二人相处的日子。 妘儿对他将来是否能登顶很在意。 对苏雨曦、萧御二人更是毫不掩饰的忌惮,可见容洵分析的很对。 萧陆声抿了一口茶,放在杌子上后,将御书房,父皇与他说的那些话一并说了。 其余三人皆是一脸震惊。 谢宴珩一口喝光一杯茶,再呷了一口点心,“怎会如此?” 就是容洵也皱起了眉头,他师父,前钦天监的监正曾说过,萧陆声的储君之位不稳,症结在平西王府邸的内宅之中。 他试探的,猜测的道:“我师父曾说过,症结在平西王府内宅。” 所有人都盯着他。 容洵却问萧陆声,“其中缘由,想必端贵妃娘娘是最清楚的,太子何不直接问端贵妃?” “我曾试探的问过,但母妃只说,只要我能登上皇位,她不在乎是太后,还是太妃。” “所以,端贵妃不会说?” 萧陆声点头。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苏妘则拼命的去想原书中的内容,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随着她重生的时间,许多的内容早已想不起来。 她循着容洵说的话去想,为什么症结在平西王府? “父皇看似独宠母妃,却不肯让母妃为后,甚至要求太子登基以后,也不许立母妃为太后,这分明是恨!” 苏妘淡淡的说着,她仰头看向萧陆声,“我没有恶意,唯有这个解释能说得过去。” 从前他就怀疑过。 但,母妃说,她要的只是父皇的独宠,位份什么的,并不能代表什么。 直到父皇要他立誓,将来绝不能让母妃封太后,他才深刻的知道,父皇对母妃的爱意,不过是蝶化庄生,虚幻梦影罢了。 容洵道:“平西王府中,除了世子萧御乃王妃所生之外,其余子女,均是妾室所出,且生的都是女子。 而皇上,也除了太子之外,并无旁的儿子。” 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不,就如容洵所言,症结恐怕真的在平西王府,所以,要想知道这个秘密,还是得找到一个口子。 撕开口子,才能知晓全貌。 很明显,皇上憎恨端贵妃,便是掐着端贵妃的脖子,她也是不会说的,那么只能从平西王府入手。 萧陆声喟叹一声,“我这些年对平西王府一直有所监视,可,并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苏妘很清楚,若是失败,他们这些人悲惨的下场,说道:“那只能以绝对的武力压制着。但,怕是会委屈母妃。” 对于端贵妃。 她虽然是萧陆声的生母。 可前世,她命人打断自己手脚,丢弃在苏家门口的事情,她做不到去怪罪她,但也做不到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封太后和太妃又如何? 若他们这些人不能全盘胜利,统统都只能成为一缕冤魂…… 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 夜幕拉上。 容洵、谢宴珩请辞。 萧陆声和苏妘起身相送,临走时,容洵回头看了苏妘一眼,那双眼里,是她读懂的善意。 又好像是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 苏妘微微颔首,什么也没有说,直至容洵、谢宴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容大人让你过来时,我原本犹豫了。”萧陆声拉着她的手,走出书房,往主屋走。 清宁在前头打灯笼。 简顺则带着两个侍卫走在后边,苏妘这时才发现,好久没看到疏影了。 耳边有蚊虫嗡嗡作响。 她伸手拂了拂,好看的眉头也皱了下,“疏影去哪儿了?” 萧陆声道:“让他去办一件事,”想了想,全都和苏妘说了,“他跟着萧止跃。” “萧止跃?跟他需要疏影亲自出马吗?” “从前不觉得,但,羽十一跟丢了一次,后来羽十七也跟丢了一次,能让他们二人跟丢的人,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她又想到了原书,这萧止跃根本就是个无名小卒,因平遥王萧衡惹怒了萧御,最后让萧御将平遥王府斩杀殆尽。 第150章 该她受的苦,半点都不会少 回到主屋。 不一会儿饭菜就上了桌,苏妘同萧陆声用过晚膳,对弈了一局棋,这才去洗了个鸳鸯浴。 这番洗下来,萧陆声整个热血沸腾,他问她,“妘儿可准备好了?”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摇了摇头。 萧陆声问,“不是让香茗给了你一本秘笈吗?” 还提那什么品花宝鉴。 苏妘抬头,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太子乃一国储君,那些书籍还是少看的好。” 萧陆声一愣,忽然笑起来。 她这样劝诫的模样,像极了一国之后,笑着说道:“夫人所言甚是,不过,便是一国储君,子嗣尤为重要。 此前,我心疼你,才算了,你不多学习,咱们怎么成就周公之礼,如何繁衍子嗣?” 苏妘:“……” 她咬了咬唇,只觉得一阵害羞。 反观萧陆声,他眉眼带笑,正笑意晏晏的看着自己,那张脸早不是从前那般令人恐惧害怕。 不,当他这张脸冷沉着的时候,许是因为他曾在战场上杀伐过多,仅仅一个冷冽的眸光,都能叫人望而生怯。 “嗯?” 看少女不说话,萧陆声有些莫名,表情还木木的,莫不是生气了? “你说得对。” 她气馁似的叹了一声。 萧陆声笑着,在枕头底下找了一下,苏妘还未来得及阻止,他就将那本品花宝鉴拿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在这里。”当时是清宁放的,她也没告诉萧陆声啊。 “我猜的。” 猜得可真准啊! 她就那么看着他,随后看到他宽衣解带,将多余的衣衫挂在横杆上,然后上了床。 “妘儿,过来。” 他躺在床上之后,对着坐在春凳上的少女招手。 而苏妘则看见,他的视线落在品花宝鉴上,表情一本正经,似在看奏章一样。 苏妘走过去,坐在他身侧,不看书籍,而是看男人那张认真看书的脸。 萧陆声微微一笑,大手抚摸着少女的脸庞,十分宠溺的模样,“我得学,我想让你轻松一点,舒服一点。” 少女脸颊绯红,“那我先歇息?” “你也应该学……”少女纤嫩的手捂住了男人的嘴,“到时候夫君教我吧。” 他拿开她的手,握在手中搓了搓,“好,到时候你可不能任性。” 他说的任性,苏妘知道指的什么。 是说不可以像上次那样,说不行,疼,算了吧的那些话。 苏妘没说什么,爬进了床的里边,而萧陆声看着看着,眉头却拧了起来。 “那仙君器物天成,让人一眼生惧……”萧陆声呢喃出声。 苏妘:“……”不是,她不看,他还要念出来? 干脆蒙着被子,转过身,再不搭理萧陆声了。 萧陆声扭头看了一眼害羞的少女,嘴角压都压不住,也不知道为何,从前鄙夷的这些书籍,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趣味。 想着这些,他倒是认真看了一下书中图画和文字的描述,总结出一个道理。 那就是先让女子放松、舒服,达到一定的欲望之后,就不会那么苦不堪言了。 看来看去,不过都是这些花样,也没什么意思。 他起身,拿着书籍出去,简顺在远处打盹,忽然听见开门声,连忙打起精神,连通房里的清宁、香茗也纷纷碎步跑过来。 “太子爷,这是?”没听见什么动静啊,应该不是叫水。 萧陆声将品花宝鉴丢给简顺,“毁了。” 简顺:“啊?” 男人睨了简顺一眼,转身回了屋。 简顺看着怀里的书籍,难道太子爷和太子妃对这本书不满意? 不应该啊,这可是当下最流行的一本了,文字加描绘,作者可谓是文笔、绘画一绝啊! “那要不要换一本纯画的?还是更……”简顺嘀咕着。 清宁和香茗看到简顺手中的书籍时,不自觉的脸色红了下。 “简总管,没事吧?”清宁问道。 简顺摇手,“无事无事,都去歇着吧。” “是。” 二人退下后,简顺拿着书籍,在黑夜里招了招手,不会儿过来个小太监,让那小太监拿去处理了。 屋内。 烛火全灭。 萧陆声上床后,揽着少女的腰肢,柔软到令人神往,他呼吸粗重,却也没能叫醒装睡的人。 他继续说道:“平遥王薨逝,明日还是得去吊唁一下。” 少女没搭理他。 萧陆声有些许受伤,难道他是洪水猛兽吗?现如今总是在夫妻亲密的事情上,她再也没有从前那般舍得了。 ———— 翌日。 苏妘吃过早膳之后,简顺来报,说太子下朝后就直接去平遥王府。 所以,她也掐着时间过去。 当她的仪仗队到达平遥王府时,已是午后,平遥王府的管家,包括世子萧止跃纷纷前来相迎。 苏妘直言,让萧止跃节哀,她等太子一起前往吊唁。 萧止跃致谢,然后回到王府之中,继续尽孝道。 此时,已经有不少官员、或亲属前来吊唁。 整个平遥王府都挂着白绫。 苏妘坐在马车上,问道:“太子来了吗?” “回王妃,还未到。” “那就等一等。” “是。” 约是一刻钟之后。 太子、朝中文武朝臣,拥护着萧陆声到来。 苏妘正准备去和他汇合时,发现身后跟着侍卫,衙役。 萧陆声和京兆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看到了苏妘的马车,然后慢条不紊的过来,踏着马凳上马车,“等许久了吗?” 苏妘摇头,“我也才到。” “刚刚那些侍卫,衙役来平遥王府似乎有事?” “的确有事。” 萧陆声拿出一张纸条,上边写着苏雨曦虐待平遥王、谋杀平遥王的全过程。 “京兆尹会调查清楚,给平遥王府一个交代。” “这么说来,苏雨曦倒大霉了。” “是。” “让她这么死去,真是便宜她了。” “放心,调查,问斩,还是需要一定时间,该她受的苦,半点都不会少。” 男人伸出手,“走,下去看看。” “好。”这么好看的戏,她可不想错过,倒是想看看,苏雨曦这一次有多狼狈。 二人手牵着手,十分恩爱。 众人皆言,太子,太子妃如此恩爱,乃是苍云国之福。 然后,他们刚踏入平遥王府,就看到京兆尹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太子殿下,不好了……” 第151章 他真果断 堂堂京兆尹,何时这般慌张过? 萧陆声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张大人,你这是作甚?” 张大人行礼道:“回太子殿下,微臣并未找到平遥王妃,询问世子,萧世子说他一直处于悲痛之中,并未注意平遥王妃在何处。” 一阵热风拂过。 空气里弥漫着纸钱的味道,不止张大人,围观的不少大人们都屏住了呼吸。 平遥王向来没什么好名声。 不过是仗着是皇族、王爷的头衔做尽了卑劣的事情。 如今他死了,受害者在背后骂他死得好,其余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为什么太子爷却一定要给平遥王讨个公道? “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萧陆声淡漠的说着,像是一阵轻轻吹过的风。 虽然轻,却掷地有声。 张大人连连称是,立即张罗属下搜查。 她能藏去哪儿呢? 从她替嫁,选择留在萧陆声的身边开始,剧情早就变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是她能预知的。 “她会藏到哪儿去?” 谢宴珩从一旁走过来,对着萧陆声、苏妘二人拱了拱手,随意的说道。 萧陆声看向谢宴珩,“很闲的话,你也去找找看。” 谢宴珩:“……” 也不是不行,他知道萧陆声是一定要抓到苏雨曦的,说道:“吊唁过平遥王,臣就去。” 萧陆声看向身侧的苏妘,拉着她往平遥王府走去,萧止跃早就在门口跪迎了。 随后进入正堂,平遥王已然入殓,黑色的棺身,金漆描边,耳边不停的传来诵经的声音。 有司仪喊:“太子、太子妃上前吊唁。” 萧止跃拿了香给萧陆声和苏妘,二人行了晚辈礼上香。 “世子节哀。”萧止跃安抚道。 萧止跃颔首,声音低迷,“多谢太子、多谢太子妃。” “那么,苏雨曦她去了哪儿?”萧陆声看着萧止跃,笑容淡淡,眼神却如鹰隼一般锐利。 “我,我真的不知道。” 萧陆声呵呵笑了两声,回头看向苏妘,“整个京城如铁桶一般,她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为何要问他呢? 萧止跃只觉得头大,这个苏雨曦,本以为是个福星,他都尽力的保她了。 谁知道,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一直以来她都没什么脑子,这一次,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提前跑掉的。 “自然,若太子找到了她,还请告知一声,是她害的父王如此惨烈!” “节哀。” 萧陆声拉着苏妘就走,二人上马车前,苏妘看到了疏影。 也是,萧止跃都回王府了,疏影自然也应该回来了。 马车上。 苏妘说道:“会不会是萧止跃将苏雨曦藏起来了?他会救苏雨曦吗?” “萧止跃不会犯这么低级的危险和错误。” “那他们在一起算什么?” 萧陆声仔细的想了想,“嗯,顶多算狼狈为奸,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不对,从一开始,萧止跃就做好了随时抛弃苏雨曦的准备,只不过后者并不知晓罢了。” 一开始就做好了随时抛弃的准备。 男人还真是凉薄啊。 萧陆声看苏妘神色不虞,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却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 他递给苏妘,“一封密信。” “是检举苏雨曦虐待平遥王的密信,且是平遥王亲笔书写,只是其中关于萧止跃的部分人为的刻意破坏了。” 看着萧陆声略带戏耍的眼神,苏妘怀疑的问道:“不会是萧止跃自己吧?” “极有可能。” 苏妘捂着嘴,“他为什么要这样。” “如果不把苏雨曦推出来,他和苏雨曦胡乱搞在一起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何况,若父皇知道他染指苏雨曦,这个曾经被上一任监正预言是天生凤命的女人,你猜猜父皇要不要查他?” “查。” “不得不说,萧止跃还真是果断。” 但苏妘想的却是苏雨曦,她到底藏哪儿了? 作为原书中的女主,自然是这个世界所偏爱的,她这一次还逃得过吗? “但是……” 萧陆声犹豫了一会儿,“萧止跃对苏雨曦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密信分明是这几日写的,而萧止跃一直都不在王府,那个贴身的婢女已经被苏雨曦打死,唯有翠珠在主院伺候。 翠珠和苏雨曦她们主仆虽然算不算主仆情深,但,也不至于背刺苏雨曦,将这密信交给我吧?” “我不信翠珠一点都不埋怨苏雨曦。”她淡淡而谈,苏雨曦风光的时候,也不见得对翠珠有多好。 “所以,当初翠珠被发卖,将她买回来的人是萧止跃,她应该只听萧止跃的。” 苏妘道:“可是我记得,当时羽七说的是青楼的姑娘,也就是那位神秘的娟绫小姐买走了翠珠。” 萧陆声淡笑着看她。 苏妘登时反应过来,“所以娟绫也是萧止跃的人。” “十之八九。” “他们绕这么一大圈到底要做什么呢?” “萧止跃有些野心是真的,或许想要借助苏雨曦的凤命,谁料,这苏雨曦不过是个纸糊的,中看不中用罢了。 既然愚蠢不中用,平遥王的死总要人出来背锅,不是吗?” “可是……萧止跃为什么要害自己的父亲?他为何容许苏雨曦害自己的父亲?” 之前,苏妘只当萧止跃色欲熏心,被苏雨曦骗着,所以泯灭人性,对平遥王的事情不闻不问。 现在看来,似乎不对劲。 萧陆声也有所怀疑。 萧止跃可是平遥王唯一的儿子,自幼就被平遥王放在心尖上宠着的继承人,不可能为了提前继承王位,而弑父吧? 他的视线落在苏妘脸上。 妘儿憎恨苏家的人,是因为苏家的人逼她替嫁,毕竟在当时来说,他一个残废,‘残暴’的王爷,的确算不得什么好归处。 虽然,他看清楚苏家人对妘儿的确没什么亲情可言,但,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还是不能释怀吗? 她内心深处,嫁给自己是否还是不情愿? 萧止跃和妘儿的情况不同,他没有理由憎恨平遥王,甚至眼睁睁的看着苏雨曦虐待平遥王,却视而不见。 “夫君,你在想什么?” 苏妘看到了男人微微皱着的眉头,伸手轻轻的抚平,“或许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男人握住她的手,“那妘儿呢。”他总觉得少女有很多的事情瞒着自己。 第152章 隐患不出,梦魇不会好 苏妘有几分忐忑。 她看向萧陆声,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若我说的话天方夜谭,毫无根据和章法,你会相信我吗?” “会。” “离经叛道呢?” “无所谓,我永远与你同行。” 苏妘张了张嘴,“或许你会觉得我在胡言乱语。” 萧陆声握紧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妘儿于我来说不同于旁人,我看重你,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上次,你说过,当我选择把烦恼告诉你的时候,你也会对我敞开心扉。” 苏妘记得,那是他封为太子不久后,皇上将他留在御书房一夜,回来时,他满眼疲惫和无奈。 昨日,容洵、谢宴珩他们几人在太子府的书房中,萧陆声将那夜,皇帝的要求说了出来。 “我会对你敞开心扉。”她瞬时扑进男人的怀里,听着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銮铃的声音,马蹄的声音,以及外边疏影随手挥动的马鞭声音。 “我会敞开心扉的。”她窝在男人的怀里,被男人安抚着后背,心里很踏实。 “好,那就听妘儿的。”轻抚着少女的青丝,阵阵清香扑鼻,他这颗心又暖了几分。 回到太子府。 门房就说,钦天监的容洵已经在二堂等候多时了。 “容大人可说了什么?”萧陆声问道。 门房道:“回太子,容大人说太子爷回来之后务必告知他在二堂等候。” 萧陆声点头,跟苏妘说道:“我去见一见他。” “好。” 两人同行一程,她原本是目送萧陆声进二堂的,谁料,容洵走了出来。 分明他都不曾看向自己,可苏妘内心却有些慌乱。 她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回主院去了。 “清宁,今晚准备一些下酒的菜。”苏妘刚拿起医书,便对着一旁的清宁说道。 “太子妃要和太子喝酒吗?” “嗯。”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清宁福了下,就退出了主屋,一刻钟后,清宁回来时,手里拿着本书,欲言又止的。 “怎么回事?” 清宁努努嘴,“简总管又给了一本书,还让奴婢问一问太子妃,您和殿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说着,她双手奉上。 脸颊绯红,是真的觉得害羞。 苏妘内心里也是无语的,但,又不知道萧陆声为何这般执著,分明昨晚他已经将那污秽的书籍丢了啊。 难道是不满意那本书? “丢了吧。” “啊?简总管说这是太子爷吩咐的事情。” 她捧了捧自己的脸,丢下手中的书,将清宁递上的书籍拿了过来,然后又放到了枕头底下。 也不知道为何。 她心头总觉得不舒坦,凭以往对萧陆声的了解,他不应该是那种沉迷男女之事的人才对。 为什么近来做的这些事情让她有些看不懂。 “太子妃,要不请个嬷嬷来教一下?” 清宁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太子妃能够永远的抓紧太子爷的心,这样,她这个太子妃的贴身婢女,将来也可以说是跟着鸡犬升天。 “请什么嬷嬷?” 清宁忽然对着苏妘跪下去,“太子妃,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如果那方面太子妃不得要领,太子爷一直不满意,肯定会对你们感情有所弊端。” “我……” 苏妘看着清宁,她年岁比自己大一些,兴许觉得她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会这样认真的出谋划策吧。 想了想,苏妘说道:“以后再说吧。” “以后会不会太晚了?” “若以后我需要的话,再商议。” 她伸手将清宁拉了起来。 另一边,萧陆声见到容洵后,就将人带到了书房中。 萧陆声坐在炕上,将麒麟棋盘放在杌子上,二人一边下棋,一边说话,“你从前并非这种性子,单这一个月,你已经单独来寻了孤三次。” 容洵从容的跟随一子,盯着棋盘说道:“我来,是因为命星混乱,星途明明灭灭,实在不放心。” “你说的凤星?” 容洵点头,“太子该你落子了。” 萧陆声看着棋盘,执着黑子的手轻抬起来,毫不犹豫的落下,“你继续说。” “今日,臣来的原因便是,宁可斩草除根,也不留有祸患。” “她逃了。” “总会找到的,”顿了顿,容洵道:“太子是不是好久没去云佛寺了?” “听闻长空大师又远游了。” 容洵道:“太子知道,旁人却不知道,不如去一趟云佛寺,别带太子妃去。” 萧陆声皱着眉看容洵,“她在云佛寺?” “不知,但,她一定会去找太子。” “这么肯定?” 容洵笑了笑,“唯有太子、萧御能改变她现在的境况。” “好,孤明日就去。” 两个人谈吐之间,一盘棋胜负已定,黑子绞杀了白子,却留了一线生机。 容洵拿起白子,丢在棋盘上,将周围的黑子打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子妃绝不会因为一个苏雨曦而对太子有任何意见。” “你似乎很肯定。” “臣肯定!” 这些日子,妘儿对苏家的人,特别是苏雨曦、萧御是什么样的态度,他看得十分清楚。 苏雨曦、萧御二人不死,妘儿做梦都不会安宁。 所以,他担心的不是找到苏雨曦之后,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而是担心她死得太便宜。 想了想,萧陆声将苏雨曦已中毒的事情同容洵说了。 容洵点头。 难怪苏雨曦的命星越发的暗淡,原来如此。 这般说来,只要不出现意外,苏雨曦这颗天命星,终将熄灭。 经历过前世,真的不敢松懈一点,毕竟,与天意相争,本就是逆天而为。 “平西王父子二人近来很是低调,甚至连府门都很少出,曾经那些靠近他们的大臣,现在也极少联系,至少,明面上——没有联系。” 容洵点头,“不可大意。” “孤从不大意。” “太子殿下心中有数就行,那臣就告退了。” 容洵将棋子黑白分明的放回棋笥中,起身,对着萧陆声拱手道。 “辛苦你了。” “臣不辛苦,”他想了想,还是问道:“臣斗胆,太子妃梦魇可好些了?” “还未,隐患不除,她梦魇怕是不会好。” “若有需要,臣可再开导太子妃。” 萧陆声挥了挥手,“暂且不提此事。”他还记得,妘儿第一次同容洵谈话之后,魂不守舍的样子。 第153章 有没有觉得有点热? 待容洵走远,萧陆声看着杌子上的棋盘,以及棋笥中的棋子发愣。 容洵,他似乎很关心妘儿。 回想当初,妘儿被苏家替嫁过来时,容洵找到他时,看似从容淡定,实则很紧张,怕他会让妘儿难堪。 “太子殿下,太子妃来问,是否传膳。”外头,简顺在问。 萧陆声看了一眼天色,接近傍晚。 “传吧。”说着起身,朝外走去。 外边,简顺正在和香茗说晚膳的事情,看到萧陆声出来,香茗微微福了福,转身就去回话了。 “太子。” 简顺没有想到,萧陆声这就出来了,走到他身侧安安静静的候着。 萧陆声望着天边的彩色云彩,黄昏时的风光最是迷人,可惜,金乌即将西沉。 “简顺,去跟疏影说一声,传令下去,除城门、出城的要塞小道着人盯着以外,不必去搜捕苏雨曦了。” “是,奴才这就去。”简顺应声,心头却嘀咕起来。 不抓捕苏雨曦了? 也不对啊,城门,出城的要塞都要把守着,也就是不让苏雨曦逃了的意思吧? 回到主屋。 萧陆声还未说话,苏妘就迎了上来,“容大人呢?” “回去了。”他淡然的回答,却一直注视着少女带着淡淡的笑意。 “太子因何这般看着妾身?” “你好看。” 她抿着唇,回视着男人,“我问的是,容大人他回去了?” “嗯,回去了。” “妘儿可是有什么想问的,还是说你和容大人,你们此前应该不认识吧?” 苏妘当下就回答,“不,不认识。” 当年她还那么小,因缘际会帮过容洵一次,只能说有个一面之缘吧。 此前,她觉得容洵很吓人。 而现在,似乎不那么觉得了,就算他真知道什么,也没什么证据。 “不认识。”他重复一句,心头却不这么认为。 这些年,他不说十分了解容洵,但也知道,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与人交往,谁生谁死也从不在乎。 便是他,容洵从前也只说过一句,天命不可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才说可以一争的? 是他大婚之前,容洵找到他,让他善待妘儿,便会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 他当时只想找到当年救他一命的小姑娘。 只能说,容洵当真厉害,苏家将妘儿替嫁过来,果然让他求仁得仁了。 苏妘没有去过多的解释。 只和萧陆声一起坐在了餐桌边,八菜一汤,大部分都是苏妘爱吃。 她曾问过萧陆声喜欢吃什么菜,但萧陆声总说她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只要是她吃的,他都行。 萧陆声的餐桌礼仪向来很好,但,因着苏妘,他总会问她想吃什么,然后很随意自然的给她夹菜。 清宁端着瓷白的酒壶过来。 萧陆声问道:“妘儿今日要饮酒?” “太子殿下可赏脸?” “当然。” 小酌怡情,也不是不行。 只是,当清宁将酒倒出来之后,那个颜色似茶色。 苏妘也皱了下眉头,但也没有问什么。 “我敬夫君一杯。” 二人举杯对望,纷纷举杯而饮,入喉之后,那种辣嗓子的感觉,没差点让苏妘将酒给吐出来。 不是,这是什么酒啊? 她仔细的回味品尝,总觉得有一股难以言说的腥味。 “夫君觉得这酒如何?”若是不行,让清宁换一种算了。 萧陆声眉头微蹙,“还行。” 还行? 那就将就一点吧。 饭后,天已经黑透了。 苏妘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但是,萧陆声似乎没什么反应,还拿了棋盘过来,“对弈一局如何?”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之前,在马车上的时候,她承诺要跟他坦诚相待一些事情,他怎么不问呢? 两人拿了棋盘,坐在炕上对弈。 他将黑子给苏妘,“妘儿先执棋。” 苏妘单手托腮,道:“我喜欢白棋。”白色的水晶玉玲珑剔透,触手生温,看着摸着心情都不错。 萧陆声笑了笑,着黑子先行一步,“方才,我已经叫简顺撤了搜捕苏雨曦的侍卫。” 素白的手顿了顿,看向他,“为何?” “容大人说,她会来找我。” “苏雨曦会来找你?” 骨节分明的手,执着黑子落在棋盘上,眸光看向少女,“是,他说苏雨曦会来找我,撤了抓捕她的人,她才有机会走到我的面前来接。” 苏妘素手拿着白棋,像是仔细的端倪这剔透的棋子,道:“便是真的抓不到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旁的不说,她下的毒,这个世界没有人能解。 医毒本就是一家。 执笔人为了让她成为苏雨曦垫脚石,给了她学医的天赋,她亦未辜负这份天赋。 “如此,倒真不怕她跑了。” “的确不怕,不过我倒是觉得她应该先来找我,毕竟只有我能解开她身上的毒。” “妘儿是不信容大人的占卜之术?” “占卜不应该是占卜吉凶,或指引迷津吗?他如何能占卜到苏雨曦要来找殿下你,而不是我?” 萧陆声道:“容洵他能观天象,如苏雨曦这样特别的命星,他能看到,人还在京城。”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平西王府,苏雨曦有没有可能去平西王府找萧御。” “她就算去,但,萧御不一定会收留帮助她。”萧陆声很是自信的说,黑色的棋子落在棋盘上,“你下棋没用心。” 苏妘惊讶的看着棋盘,分明男人也在聊天的,但是,人家胜了。 “太子棋艺精湛,以后还是别拉着我给你耍猴戏了。”她佯装生气的模样。 一下子从炕上起身,身子摇摇晃晃的,脑袋也晕乎乎的,差点摔的时候,一双大手扶住了她。 她脑袋一歪,顺势倒在了萧陆声的怀里。 男人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煞是好闻。 “太子,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儿热?” “是有点,许是你醉了。” “方才……”她想说自己没有醉,不然还能下棋? 说了一半,她想起来,有些酒喝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后劲十足。 也不知道清宁拿的什么酒。 “是有些热。”男人盯着她的唇,原本他也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醉酒,但是现在,少女的清香就在怀中,让人瞬间向往。 第154章 总是那么的坎坷 岂止是有些热啊。 苏妘觉得自己都想扒拉自己的衣服了,特别是被男人抱在怀里,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清凉感。 那种感觉真叫人说不清道不明。 她的手好像有了自己想法,圈着男人的腰肢,还轻轻的掐了一把门,男人劲受的腰肢捏到一点点肉,让她觉得异常的兴奋。 “妘儿准备好了?”男人早已动情,连带着声音都沙哑了。 她迷迷糊糊的,“今日饮酒,我是想和你说那件事情。” “妘儿,不如我们择日不如撞日吧,你饮了酒,或许不会那么痛。” 两个人,说得两件事。 她想告诉萧陆声自己那个梦魇,这个世界只是执笔人写的一个故事。 可,男人想的是‘要她’。 “我,我……” “不许任性,妘儿,上一次你就那么任性。”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男人的大手抚摸在她脸上,耳朵,头发林里,像是丝丝凉凉的寒气,萦绕在她周身,让她不住的喜欢。 “我啊……” 男人横打一抱,轻易的将少女抱起来,快步的走向拔步床,轻轻的将人放下。 “夫君,你一定要轻一点。”她既向往,身子却止不住的发抖。 毕竟上一次的情形,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更记得,他是怎样的狰狞,叫人止不住的去恐惧这件事情。 萧陆声笑得宠溺,大手不住的抚摸她的额头,理顺她的发丝,一字一顿的道:“别怕,总会疼那么一次的。” 总会疼那么一次的。 她咬了咬牙,一双手被他禁锢在头顶,似摸到了枕头下的那本书。 “太子,我想问你一件事。”她人已经被亲的迷迷糊糊的,那双好看的眸子,也带着迷人的邀请。 萧陆声没好气的笑了,怎么做夫妻之间的事情,总是那么的坎坷? “好,你说。”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我必知无不言。” “在苏家,虽然他们不重视我,可也是学过规矩,读过书的,那种淫诗艳词,我真的不喜欢……” “嗯?” 苏妘噘着嘴,还带着几分娇羞和可爱,“能不能别再让我看那些书了。” “品花宝鉴我已经让简顺毁了啊!” “可是,今日简总管又拿了一本鸳鸯记过来,或者夫君自己看,以后你教我好了。” 越是说到后边,苏妘的脸颊绯红,浑身烫得她自己都害羞。 萧陆声嘴唇翕动着,第一次的确是他的意思,可是昨天,他并没有让简顺去找这种书籍了啊! 这个简顺! 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我没有叫他拿这种书给你了。”他解释了一句。 苏妘将枕头底下的书拿出来,递给他。 萧陆声哭笑不得。 他拿过来,随手一扔,扔了很远,隔了一息才听见落地的声音。 “妘儿,认真一点。” 说罢,他俯身下去,将少女温软的樱桃唇含折,从浅尝到深入,似香甜的蜜液,怎么也吃不够。 嘤嘤呜呜的声音,辗转承欢。 苏妘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觉得今日,萧陆声对自己的爱抚,比往日更甚,让她迫不及待的,甚至身不由己的去迎合他。 好似他那一身的温度,能让她找到解渴的水源。 此时,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是树枝上的羞红的荆樱,风来她飘摇,雨来她畅临。 所有的推嚷,不过是诱人的欲拒还迎,终是任人采撷。 屋外。 简顺听见了动静,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跟清宁说道:“快去催促水房,准备热水。” 清宁红着脸应声,拉着香茗一道去了。 这太子、太子妃一开始并未同房,后来,倒也经常见水,但,却一次落后都没有过。 所以,简顺现在都不清楚,太子、太子妃他们究竟有没有真的行周公之礼。 要不然怎么这么久了,太子府怎么还是没有添丁进口的喜讯呢? 只要他们夫妻恩爱,子嗣乃是早晚的事情。 正想着,里边动静与往日似乎不同,那拔步床今日似要被摇散架吗? 男女动情的声音,夹杂着摇晃的动静,简顺只觉得额头突突突的跳。 这次一定不同以往。 他抱着拂尘,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直到半个时辰后,萧陆声叫了第一次水。 等萧陆声抱着苏妘去浴室里洗澡后,清宁和香茗在换床单的时候,看到了一朵朵晕开的红梅。 二人相似一看,不是吧? 之前太子、太子妃也经常叫水,他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这都落红了? 不过细想一下也对。 第一次落红是太子自己割了手报送给端贵妃的。 而后,如果二人同房真的没有落红,太子应该会介意的吧? 太子不介意,那只能证明二人一直都是清清白白,所以,太子才一直都对太子妃极好。 “别笑了,快收拾干净。”清宁轻轻捶了香茗一下。 这些年,总有人传太子不能生育。 都想着,往后太子妃只要有了小世子,谁还敢对太子府不敬? 谁又敢置喙太子府什么? 铺好新的床单之后,香茗带着脏的下去,清宁则向浴室那边过去,站在屏风外请示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干净的衣服奴婢放在横杆上了,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萧陆声搂着怀里光洁娇弱的少女,淡然道:“退下。” “是。”清宁应声后就出去。 苏妘听见轻轻的关门声,颇有些羞涩的跟身后的男人道:“今天能不能就这样了?” 萧陆声故意的问,“什么就这样了?” 苏妘:“……” 不是,刚刚都结束了,两人洗个澡,他为什么精力还是那么充沛,又有了反应? “什么就这样了?”他还追着问。 苏妘咬了咬牙,“天不早了,我们应该安置了。” 萧陆声笑着,亲了亲她的后脑勺,手也不安分的游走,“刚刚妘儿不是也很主动吗?” 很主动! 苏妘不可否认,今天,她真的是疯了,身体的本能,竟让她连那种恐惧的心理都放低了。 直到现在,那种痛并快乐的感觉,真的叫人飘飘欲仙。 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欢愉之后,她现在真的觉得挺疼的。 第155章 我亦是一样的,我也疼 她纤纤玉手打在男人的手臂上,“反正现在是不想了。” 男人挺了挺,“真不想?” 她酒已经醒了不少,“嗯,不想,还疼。” 说还疼的时候,她还回头,看着男人的眼睛,一板一眼,十分认真的模样。 “那我帮你上药。” “我唔……” 男人封住她的唇,有几分霸道,“不许拒绝,不然你就是不疼。” 这也太强词夺理了! 可是,人在他怀里,哪儿敢反抗。 羞红着一张脸,也不说什么了。 看她娇羞,他越发的觉得很有成就感,却也委屈的模样,“妘儿,其实,我亦是一样的,我也疼。”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 总之,他亦是痛并快乐着。 苏妘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看着萧陆声,怎么会呢?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也会疼吗? 看她不相信的模样。 萧陆声点头,“真的。” 真的! 他如此认真! 苏妘真的觉得哭笑不得,他真的不会觉得难为情,或者是害羞吗? 这种话,张口就来。 就像个流氓一样。 她刚才在床上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胡乱的骂过他是流氓。 萧陆声神情更是兴奋,鼓励她道:“我就是流氓,你喜欢流氓吗?” 许是兴奋上了头,她说,喜欢,还希望他这样,那样…… 总之,萧陆声都觉得,今夜的她,已经不像是她了。 男人很绅士,洗好澡之后,都不让她双脚落地,就将她抱到了已经换上干净床单的床上。 他十分的虔诚,小心翼翼的,不让她动一下,服侍她穿好亵衣亵裤,就拿了膏药过来,然后在少女娇羞的模样下,强硬的掰开了双腿。 药膏清清凉凉的,苏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制的药竟然用来擦这个地方。 光是想想,都觉得脸颊发烫。 “那你要擦药吗?”她突兀的一句话。 萧陆声愣了愣,忽然想起她为何这样说了,因为刚刚洗澡的时候,他曾说过,其实他也疼。 男人摇了摇头,“不用。” 两人相拥而眠。 渐渐的男人身子越来越热,苏妘知道是怎么回事,刻意的离他远一点。 可男人却一步步的逼近,直到她避无可避,抵在床的最里边。 “夫君,我会任性的,真的会任性的。” 除非他来强的。 萧陆声抿着唇,“好。” 过了一会儿,苏妘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一些事情吗?” “嗯,你愿意说了?” 苏妘点头,“我之前说的那些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事情,前世发生的事情。” “前世?” “对,前世,不管夫君相信与否,所以,我对萧御、苏雨曦十分的憎恶,只有他们死了,我才会放心,这个世界是安全的。” “我如今是太子,你本来就是安全的。” “不,这个世界都是假的。” 萧陆声:“……” “妘儿……”他想安抚一下苏妘,兴许她是被苏家的人欺负狠了,所以对所有人都不信任,连同这个世界,她也都不信任。 苏妘打断了他,“夫君,你可以不信,也可以当做我是做梦,我们这个世界不过是别人写的话本子,不过是个打发无聊时间的小说世界罢了。” 男人搂着少女的手顿了顿,“话本子,小说……” “对,苏雨曦、萧御,他们二人是这个世界的,这本小说里的主角,我是苏雨曦走进萧御的垫脚石,而你,是萧御登基为皇的最大绊脚石! 你是最大的反派角色,将来,也会惨死在萧御的刀下,所以,我不允许一点意外发生,苏雨曦,她必须死!” “夫君,你在听吗?” 她说完这些,男人似乎没有反应,不免有些后悔,说前世的事情已经够离谱了,还说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的世界。 萧陆声的确是不信的。 整个屋子都有烛光,他看着怀里的少女,轻轻的搂着,亲吻她的额头,她殷红的唇。 “我在听。” 他这颗心信妘儿,可理智告诉他,妘儿可能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她做的噩梦。 还有刚刚她说的这些事情,真的是天方夜谭。 “那你信吗?” 信吗? 萧陆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的犹豫,让苏妘瞬间就明白了,萧陆声他是不信的。 但,男人一直搂着她,还亲吻她,能感受到男人这颗心是真的在乎自己。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重生,醒来时脑海里大致的过了一遍原书的内容,她也不相信这是一本书的世界,也不相信有人能重生。 “夫君,信不信都无所谓,但有一件事情,我确信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平西王府,是萧御。” 她在男人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对吗?” 萧陆声点头,“妘儿说什么我都听。” 困扰他那么久的秘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令人愤怒,但,哪怕只是妘儿臆想出来的,或是梦境中的,那苏家的人、还有萧御实在是太可恶了! 即便是不相信,他也不会去质疑什么,他要的很简单,他喜欢怀里的女人,想和她生儿育女,和她恩爱两不疑,携手白头。 这一次,苏妘还是没有说端贵妃打断她手脚的事情。 毕竟是萧陆声的生母,若她说了,不论萧陆声信与不信,总会让他心底有一丝的疙瘩。 “容大人说,我可以去云佛寺,或许苏雨曦会跟随我,半路拦我。” 虽然容洵的意思是,不必让妘儿知道。 但是,他就是想把一切都剖在她面前,让她知道自己的一片真心。 “云佛寺可在城外……” “你怕她跑了?” 苏妘没有回答,虽然她对自己下的毒很有信心,可对方是原书的女主啊,万一女主光环来袭,所有的磨难对她来说,也有可能只是一点坎坷而已。 “总会有一点担心。” 一旦判断失误,那与萧陆声一起的人,包括谢宴珩、容洵、老太傅的一些门生,这些鲜活的生命都会消失…… “别怕,我会护着你的,你担心的事情,我也绝不会让它发生。” 萧陆声笑着安抚他,心里也更加的明确,将来的对决绝不会手软半分。 第156章 没有家人 第二日。 清宁和香茗前来伺候,二人脸上都带着许久不见的欢喜模样。 这表情她记得。 是在她第一次和萧陆声亲密接触,虽然没有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做的事情还是很亲密,还叫了水。 那个时候,她就见到过清宁和香茗这样高兴过。 算了,通房离这里那么近,她们能听见什么也属正常,只是她看着二人,属实有些难为情。 真的好害羞。 因着萧陆声下令不再追捕苏雨曦。 所以,一连几日,都没有苏雨曦的消息,直至这日,一个小乞丐拿了一封信到太子府门口,说是有人要他亲自交给太子殿下的。 一个小乞丐递的信,门房怎么会真的给太子,但,这事儿让香茗知道了,随后就告诉了苏妘。 “告诉门房,太子一回来,就给他。” “哦,好。” 香茗木呆呆的,她原本以为太子妃知道,肯定会把这种不是正规的迷信没收了。 免得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姐,想巴结太子殿下怎么办? 只能说太子妃的心真宽,一点都不怕太子爷被别的女人惦记吗? “告诉我什么?” 这方话音刚落,萧陆声一袭浅黄色的太子服出来,清宁和香茗连忙下跪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萧陆声随意的抬手,二人谢恩起身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苏妘道:“门房那里有个小乞丐给你的信,一直没给你说,既然你听见了,便让人拿来看看。” “小乞丐来的信?”萧陆声直觉,这封信怕不是跟苏雨曦有关。 于是点了头,“行,去拿来。”他对清宁说的。 清宁福了下,“是,奴婢这就去。” 清宁一走,香茗就过来给萧陆声奉茶,随后规矩的站在一旁。 “今天没去万安堂吗?”萧陆声呷了一口茶,就将茶杯放在杌子上,随意的问道。 “没去,老林大夫毕竟是经营药铺多年,不会出错。” 谁都知道,老林大夫有今天,完全是因为他儿子仗义相帮,所以惹出这等祸事。 说起老林大夫,苏妘就问道:“对了,上次老林大夫还在问,那林世安既然都剿匪回朝,也升了千夫长,为何没有回去与家人相聚。” “此人虽武力不错,但大多是蛮力,陈威将军很是看重他,所以在培养他,免不得要闭门好好深造。” “原来如此,那下次我再同老林大夫说吧。” 萧陆声点头,“明日早朝,我跟陈将军说一声,让那小子给老林大夫去一封家书吧。” “这样最好。” “妘儿一如既往的待人很好。” 苏妘笑了笑,只要是和萧陆声一派的人,她都会关心几分。 毕竟,这些人都是和她,以及萧陆声息息相关的。 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多一些关心也是正常的。 清宁拿了密信回来,双手呈上,萧陆声拿过来,打开一看,果真是苏雨曦的求救信。 他看了苏妘一眼,“还真是她。” “还真让容洵说准了。” 所以,容洵他到底是怎么判断,苏雨曦会来找萧陆声求救的? 正想着,萧陆声原本还笑着的脸,忽然黑沉下去,他陡然起身,对苏妘道:“妘儿,我去去就来。” “太子……” 萧陆声看向她,看她的视线在看他手中的信,于是递给了苏妘,“我去处理了她,回来再和你说。” 苏妘拿着那封信,目送萧陆声远去。 信中,苏雨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画了那个玉佩,当年她在漠北救的少年给她的玉佩。 她是不是要用玉佩做什么文章? 这个苏雨曦,真是臭虫,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给她使绊子。 “太子妃,发生什么事了吗?”清宁看到苏妘脸色如纸,手里拿着的密信也被捏成了纸团。 苏妘回神过来,“去叫羽七准备马车,我们出门一趟。” 看太子妃这般严谨,清宁不敢耽搁,立马就去找人了。 只是,太子爷前脚才走,太子妃又这般火急火燎的,那苏雨曦的密信到底写了什么? 没多会,马车准备好。 苏妘踩着马凳上了马车,羽七问道:“太子妃,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容大人。” “找,找容大人?” 去找钦天监的容洵,这是羽七和清宁都没有想到的。 从太子确定太子妃就是当年救他的小姑娘之后,太子就跟他说过,从今往后,唯太子妃命令是从。 若太子、太子妃同时有令,听太子妃的。 容洵的住宅颇有些偏远,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才到了。 苏妘刚下马车,羽七前去准备让门房通报时,容洵已经亲自出来相迎了。 苏妘:“……” 这人真是神通! “臣拜见太子妃,恭迎太子妃驾到。”他一板一眼的,礼节周全,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一阵清风吹得他衣袂飘飘,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淡淡的看着苏妘。 苏妘深呼吸一口气,与他客气道:“本宫今日突然造访,不知道容大人可否有时间。” “自然,臣等太子妃多日了。” 等多日了? 她笑了下,“本宫还以为,容大人算准了,本宫今日会来拜访。” 容洵笑而不答,他的确算准了今日苏妘会来。 他做出请的姿势,“太子妃请。” 苏妘颔首,就往容府里走。 “容大人的家人呢?” 容府不算小,但是小厮挺少,一路走过来,没见到多少人,便是到了正堂,也没有看到他的家人出来。 容洵道:“回太子妃,臣孑然一身,没有家人。” 苏妘张了张嘴,“哦。” 这容洵看着年岁,应该跟萧陆声差不多的啊,怎么还没成亲? 虽然好奇,但是却不会问出口。 苏妘坐在主位上时,容府的下人已经奉上了花茶和一些点心,随即,二人将下人都遣散。 清宁和羽七也在正堂门口前守着,他们二人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坐在主位上的苏妘,以及下位的容洵。 但距离甚远,二人说什么却是听不见的。 当然,就算能听见也要当听不见。 苏妘看着正堂外,羽七和清宁的背影,叹了一声从衣袖中拿出一团纸来,展开之后递给了容洵,“太子曾说,大人说的,苏雨曦会自己找上门来,会向太子求救,果然应验了。” 第157章 身体弱,是因为窥见天机 容洵伸手接过来一看,嘴角微微上扬,她此前都惧怕和自己独处,今日却为了这件事来见她。 果然,她对萧陆声动情了。 “我相信容大人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对吗?”苏妘问的直白。 钦天监是苍云国最神圣的职位,在位的每一届监正都只忠一个皇帝。 萧陆声现在是皇太子,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皇帝。 原本容洵、萧陆声他们就有一定的情谊在,所以,她相信,容洵是站在萧陆声这边的。 至少不会轻易背刺! “我只是站在太子妃这边。”他看着苏妘,一字一顿,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却夹杂着星点苦涩的模样。 “我?” 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容洵淡笑一声,“对。”因为苏妘,他才更坚定,更愿意冒险的同萧陆声一起谋划,一起逆天而行。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苏妘。 因为她,所以,他、萧陆声一定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反之什么后果,他一清二楚。 一时间,苏妘张嘴结舌,只想到了一个答案,“你,你这是为了感谢我当年给你的那个长命锁?” 容洵微微笑着,并未否认她的说词。 于他而言,何止报恩? 当年,还是小姑娘的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又愚蠢的眼眸叫人终身难忘。 给他长命锁的时候,稚嫩的声音莫名有一种能温暖人心的力量,她说,“我身上没有钱,这个长命锁是金子做的,你拿去还钱,将逝者埋了吧。” 他看着长命锁,又看着小姑娘问她,如果长命锁不见了,会不会被家里的大人责骂。 她坚定的说不会。 他比她大不了几岁,可是却觉得自己被她呵护保护了,从此他记下她的容貌,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找到她,他要郑重的感谢她。 至于内心深处的秘密…… 他觉得自己是不配的,所以,从来都是遥远的祝福,谁料老天无眼,那么善良可爱的她,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并不得宠…… “是。”他微微颔首,看着苏妘点了头。 他们这些窥见天机的人,是没有资格喜欢谁的。 想着,他就掩着唇咳了几声。 苏妘道:“我多次见到容大人,似乎脸色都不怎么好。” 容洵颔首,“自幼身体就不怎么好。” 说起身体不好,苏妘想起当时,小男孩的确瘦弱,直至现在,容洵整个人的气场都是弱弱的。 “如果我没有拿走那些医书,或许你能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 “不,我当时虽然跟着师父学医,但却显出了不少占卜的天赋,所以,身体弱,是因为窥见天机。” 窥见天机。 这几个字的分量太沉重了。 她想窥见,却又害怕窥见一些对萧陆声或自己不利的消息。 可今日来见容洵,她就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的,不必退缩,不能退缩,不应该退缩。 “那些医书我都学了,容大人不介意的话,我替你看看。” “多谢太子妃,不过臣的身体并非药就能医治的。”他顿了顿,继续道:“许是窥见先机太多,都是反噬罢了。” “你是觉得哪儿不舒服吗?” 容洵想了想,“也就是体弱多病罢了。” 也就是体弱多病罢了。 人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他似乎不在意一样。 他的弦外音苏妘是听明白了,容洵身子骨差,是因为窥见天机太多。 如此,她也不坚持为他把脉了。 言归正传的说道:“此前,你说苏雨曦会向萧陆声求救,应验了,而现在……” 苏妘看向他手中握着的密信,“我十二岁时在漠北救了一个少年郎,当时我白天黑夜都有出行去救治他,这件事,苏雨曦也知道,我怕她拿这个事情污蔑我的清白……” “呵呵……” 不等苏妘说完,容洵就笑出了声音。 苏妘有些懊恼,他莫不是在嘲笑自己? 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时,容洵道:“太子妃不必担心,”他将信纸展开,“太子妃可知道这画中的玉佩是谁的?” “不知,但是我现在担心的是苏雨曦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我怕……” “太子妃怕太子相信她,以为你年幼就同男子密会?” 是啊,她是这样担心的。 可是,容洵的态度让苏妘有些莫名其妙的,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太子妃,你应该问这个玉佩是谁的。” “是,是谁的?”她的心莫名窒了一瞬,看容洵那神情,分明知道。 容洵道:“是太子殿下的。” 苏妘捂着嘴,“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我救的人是萧陆声?” “正是。” “可是……”苏妘回想当年,“可是他的腿我已经帮他接好了骨,照顾了那么久,他的腿应该好全了才对。 还有,我给他的药膏,如果坚持擦,脸也不会毁容……” 现在回想一下,当年她救的那个少年郎,的确毁了容,一双腿都残废了。 如果没有得到精心的救治,的确就是萧陆声这样。 当年,萧陆声虽然毁容了,但是言行举止十分的贵气。 他刚醒来的时候,对自己十分的警惕,恐怕是害怕她是刺客派来的,所以才那么小心谨慎。 “太子妃有所不知,当年太子被人刺杀陷害,所有招数陈出不穷,这样的大环境之下,便是个好人也不一定能安全的从漠北回到京城,更何况那双腿并未痊愈?” 他和萧陆声多年知己,自然是知道当年萧陆声的事情。 毕竟,萧陆声从未隐瞒过他什么,甚至还让他占卜一下,当年救他的少女是谁。 “原来是这样。”苏妘恍然大悟。 知道那个人是萧陆声后,她只觉得心间有一股暖流流过,原来她们的缘分从五年前就已经奠定了。 容洵笑而不语。 “如果萧陆声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苏妘看着前方,羽七和清宁在院子中,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太子妃,你对太子的了解太少了,他早就知道你是当年那个救治他的少女。” 容洵垂首,看着手中拿着的瓷白茶杯继续道:“而且,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怀疑过,成亲好几次的淮南王死了好几个王妃,而你,却为何安然无恙?” 第158章 你是重生之人吗? 苏妘脑子像是被一层白雾包裹,瞬间有些迷蒙,“是,是因为太子知道了我就是当年救过他的人?” 难怪她总觉得萧陆声对自己那么好。 原来是这样。 容洵点了点头,说的话却是否认的,“不过你替嫁那一个月,太子并不知道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 所以,萧陆声一开始为什么要给自己打掩护,甚至割手滴血在贞洁帕上,拿去应付端贵妃呢? 她寻求的目光看向容洵,为什么呢? 容洵道:“太子妃还记得我们当初第一次面对面相谈时,在下问太子妃的那个问题吗?” 苏妘张嘴结舌,心跳加速起来,扑通扑通的,像是擂鼓一样。 她看着容洵,不答反问,“容大人这么厉害,不如容大人自己猜猜看。” 容洵深呼吸一口气,拿着瓷白的茶杯抿了一口,放在茶几上之后,看向苏妘,“太子妃,太子说你经常梦魇,那些都是真的,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你才会那么憎恨苏雨曦,萧御,对吗?” 这话一出,苏妘拳头握得紧紧的,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她昨夜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萧陆声,可他并不信,而现在,容洵却和她说,她做的梦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他那双眸子淡然,却很坚定的看着她,仿佛是在说,他坚信,肯定他说的那些都是真实的。 “太子妃不必紧张,也不要害怕臣并不会伤害太子妃,就如方才太子妃所言,臣是站在太子殿下这边的。” 他的安抚起了一丝作用。 其实,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面对容洵时,有可能要提及这些事情的准备。 只是,当真实发生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回答。 “太子妃对臣有恩,臣绝不会伤害太子妃的。”他一再表示。 苏妘的脑子很乱。 过了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对容洵说道:“你,你觉得我是前世之人,带着一些记忆?又或者是把那些梦魇当做真的了?” “太子妃,你觉得自己为何会重来一世?” “我我,为为何……” 她声音都小下去大半,之前一直在他面前端着,本宫,本宫的说,现在整个防线都被踢穿了。 容洵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眸光闪烁,似想起什么,神情很是难过的样子。 “你刚才说的对,我是为了报恩。”他看着她,眼神坚定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并不想让苏妘知道,其实他的身子并不差,但,前世为了她倾尽所有,才换来她今生重生。 “你还没有说,我为何会——重生。”她开口问他。 容洵笑着,胡诌道:“大抵是因为你太惨了,所以上天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 “因为上天……” 苏妘回想起前世的遭遇,整个身子都有些发颤,那些回忆如刀一样,每次回想,都是一次凌迟。 她脑子很乱。 想了许多。 最后问道,“所以,前一世,萧陆声为我收尸,是因为他知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对。” 容洵知道自己不可能给苏妘幸福,也不可能得到她的青睐,直言道:“所以,你可以完全相信萧陆声,他是你最好的良人,从此你们相爱两不疑,夫妻其心其利断金,一定能逆天改命。” “你说逆天改命……你还说前世如何?所以,你是知道萧御他前世登基为皇了?” “知道。” “你也知道,苏雨曦当了皇后?” “是,我都知道,而且,前世我依然是钦天监的监正,我只是没有办法帮你报仇,也没有办法帮萧陆声逆天改命。” “那,你,你那么厉害,你都不能逆天改命,那我们今生……” “今生可以,一切都从你没有逃婚,没有命丧苏家大门前开始就有所不同了。” 怦怦怦…… 心脏跳跃得太厉害,苏妘忍不住捂着心口,总算想明白前世为何萧陆声会给她收尸了。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只是,她今日才知道。 再看容洵,他刚刚说萧御登基,他还是钦天监的监正却无法为她报仇时,那眼神是真的恨意。 她也相信了容洵。 只不过是一个长命锁,他竟然放在心里这么多年,还想着报恩。 等等…… 不对啊,苏妘看向容洵,“那你,你怎么知道我是重生的人?” 容洵抬起手,指尖搓了搓,“我能掐会算啊。” “那你呢,你是重生之人吗?” 他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件事情。 苏妘站起来,看向容洵的眸光都变了,“早知道,要是早知道就好了,我这些日子,这么多秘密压在心底,我真的很害怕。” “以后,就不用怕了。”所以,他知道苏妘的恐惧,担心,让萧陆声任何事情都不要瞒着她。 不然,他怕她着急,会自己一个人去做冒险的事情。 “只是……”容洵忽然迟疑起来。 苏妘看向他,“只是什么?” “我听太子殿下说,你的梦里,萧御也当了皇帝,苏雨曦当了皇后……” “是。”苏妘毫无保留,毕竟刚刚的谈话中,他们二人都认同了这个事实。 容洵道:“可是,你在替嫁之后没几天就死了,你如何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因为我重生后发现,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个大谎言。” “谎言?” “我死后发现,我们生活的世界根本就是一本小说,话本子。 萧御是这本书的男主角,苏雨曦则是女主,而萧陆声便是这本书中最大的反派。 可笑的是,我们都是为了承托男女主感情、事业的垫脚石。 我学医,仅仅是为了帮助苏雨曦行善事,然后被萧御欣赏,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理解,那执笔人他怎么会让萧御这样虚伪的人当男主,无故抛弃我这个痴念他多年的人,还让苏雨曦那样抢我功劳的人当女主。 这江山……”她嗤鼻一笑,看四下无人,清宁和羽七也隔得远远的,继续道:“这江山,萧陆声本就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本就是他的,他为何要被毁容,被废双腿,然后争他自己的位置,却是反派!” 第159章 以后不要再怕我了 “什么?” 容洵从椅子上起身,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的意思是,我们只不是话本子里的人物?” 这下子,换成容洵惊讶了。 苏妘点头,“哪怕是钦天监,哪怕是你,我们所会的东西,都是执笔人赋予的。” 容洵愣了良久。 看得苏妘有些担忧,“容大人,你没事吧?” 容洵吞咽了一口口水,呵呵呵的笑了,“难怪,难怪……” 她有些听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这样。” 容洵有几分哽咽,他倾尽所有,换得一副病弱身子,孤苦的命运都是执笔人给他的设定。 他的能力能使人重生,那这个世界是个话本子,也不是没可能。 如此,他们要做的事情,还真的是逆天而行…… “所以,你一直强调,必须将苏雨曦、萧御的婚事搅黄,甚至只有他们死了,你才会安心。” 苏妘并未遮掩,点了头,“是,他们活着我不放心。” “我一直都很关心,我们能否改命……”既关心,又害怕知道, 她看着容洵,既想他说,又怕他说。 容洵道:“命运的轨道已经改变,如果你死后知晓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的话,未来如何改写,已经不是执笔人能掌控的了,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轨道……” 他看着苏妘,“至少,你的命运已经改写,太子的脸,他腿,这些都成了变数,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她看着容洵,“你的话,让我觉得紧绷的神经都轻松了许多。” 容洵笑了一瞬,“之前我就说过,苏雨曦的命星已经暗淡,她应该翻不了身,但是,萧御身边似乎还有守护之星,那颗星似吸取了苏雨曦的光辉,逐渐在取而代之。” “什么意思?” “且不说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不是一本书,就说现实,本就是男人至上的权利世界。 萧御如果真的是命定的男主,他身边的女主角不一定非要是苏雨曦。” 苏妘张了张嘴,“你……” “所以,我们都不可掉以轻心。” 谁都知道不可以掉以轻心。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其实你不必掺合进来,那样,将来不管谁胜谁输,你还是钦天监的监正。” “你说的是实话。”容洵笑着说,他看着苏妘,问她:“我这么冒险,以后不要再怕我了。” “不会了。” “小时候,你叫我容哥哥。” 容哥哥…… 那是她知道他姓氏之后,鼓励他要勇敢时随口说的,那时候多小啊,见到比自己大的人,都要叫哥哥姐姐的。 她看着容洵,“容大哥。” 容大哥? 这个称呼似乎也不错。 这一世,如果一切都能尽在掌控之中,他们总会战胜天意,战胜那什么执笔人的设定。 随后,二人说起萧陆声去见苏雨曦的事情。 容洵道:“你不用担心,太子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说开之后,寒暄了几句。 苏妘便带着清宁、羽七回太子府去了。 容洵送她上了马车,直至马车都看不到影之后,才会心一笑。 前世,他见证了萧御如何登基为皇,倾尽一生研究如何复活,研究重来一世,才知道萧御未来的成就。 而苏妘死大婚那天的冬天,她尽然之后后来的事情,只能说明,她说这个世界是话本子的话可信度很高。 苏妘回到太子府后。 萧陆声早就回来了,看到苏妘回来,他立马迎上去后,询问道:“你去了哪儿?” “我去见了容大人。” “容洵?” 萧陆声有些意外,他去了一趟苏雨曦说的一品楼,结果苏雨曦根本就不在。 等回来,才听门房说苏妘带着羽七他们出门了。 “你怎么会去见容洵?”萧陆声有些不相信。 毕竟,之前妘儿似乎并不喜欢见到容洵。 苏妘深呼吸一口气,“因为我担心一件事情。” “什么事?你担心苏雨曦跑了?” “不,我怕她跟你告状,给你上眼药水,让你误会于我。” 萧陆声呵呵的笑了,“妘儿,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我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啊?” “我永远不会相信别人,而去怀疑你什么。” “你说的是永远?” “对永远。” 苏妘扑进他的怀里,勾着男人的脖子,让他低下头,她整个重心像是挂在男人的身上一样。 “怎么?”男人有些莫名,刚一开口,少女的唇就吻上了他,浅浅的试探得到他的回应之后,更加深了这个吻。 如香蜜,如一剂让人开心愉悦的药剂,他整个身心都被少女勾着,从容的随着少女的意愿沉沦。 许久,苏妘觉得男人越发的上瘾,抱着她就要往里间的床榻而去。 她想说什么,尽数让男人吞没了。 床榻之间,一片春意盎然,衣衫一地。 许久之后,房间还有残余的情愫,两人依偎在一起,萧陆声眉眼带笑,一双眸子也亮晶晶的,他看着苏妘,“妘儿,你今天很不一样。” 他一直以为,妘儿都是娇羞的样子。 直到她饮酒,两人同房,才觉得她开放的另外一名已经够诱惑人了。 可刚刚,她主动的勾引他,然后清醒的沉沦,清醒的卖力的同他较劲时,那种热烈的情感感染了他。 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妘儿对他的爱意。 苏妘搂着男人的脖子,“夫君,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 一时间,萧陆声没有想起来。 苏妘道:“今日我去找容大哥,他说苏雨曦画的那个玉佩是你的。” 原来是这件事情。 萧陆声并未否认,点头道:“是,是我的,你,你都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 “不对,你刚刚叫容洵大哥?” 苏妘笑了下,“对,以后我的娘家人就是容大哥。” 萧陆声:“……” 不是,她就是去见了容洵一面,怎么就亲热得称对方为大哥,且说是她的娘家人? “先不说容大哥了,就说你,明明你早就知道当年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上次,我就是被苏雨曦这个玉佩的画给骗去云佛寺的。” 第160章 竟是世子的熟人 “她用玉佩骗你去云佛寺做什么?” 萧陆声暂且放下,她为何突然将阿容洵当自己娘家人的事情,任何事都没有妘儿的安危重要。 苏妘看着男人,佯装生气的模样,“我哪知道当年救的少年郎是你啊? 我以为她要用当年我日出夜归去救治你的事情,来你面前诋毁我名声,所以去了。” 砸了砸嘴,她继续道:“还好当年是我救了你。” “可是,因为你的不坦诚,害得我被苏雨曦绑架,要不是我早就有所准备,指不定等你找到我的时候,我都已经被她毁容了。” 萧陆声有几分抱歉的模样,“此事,的确是我的问题,我应该早些告诉你。” 他看着少女,眼眸中尽是愧疚,“往后,我不会再隐瞒你什么。” “算了,原谅你。”她笑着,连装生气都懒得装了。 萧陆声笑着,将人拥在怀里,“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去见了容洵一面,他就成了你的容大哥?还成了你的娘家人?” “不许说谎,刚刚我们说好了,以后要坦诚相待。” 说了坦诚相待吗? 好像是他自己说的,以后不会瞒着她什么了。 不过,既然彼此的心里都有对方,且是一条船上的人,的确不应该有所隐瞒。 思考之后,苏妘将自己和容洵的前程过往说了一遍。 “你还救了他?”萧陆声有几分吃味的说。 苏妘皱着眉头,“怎么,我不能救别人了?” 萧陆声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她救了自己,然后他就惦念了她那么多年,如今娶到了救命恩人,更是被她的才华,容貌所吸引。 那容洵呢? 他不会也对妘儿念念不忘吧? 该说不说,这厮除了和自己自幼的交情以外,在不知道妘儿救过自己的时候,他就让自己善待替嫁的妘儿…… 这一切真的只是因为他卜得准? 从前不觉得,现在知晓妘儿也曾帮助过容洵后,萧陆声这心里开始有些不放心了。 不过,钦天监的人,天生孤寡,也有可能就如妘儿所言,容洵待她好,帮她只不过是报恩。 “没有,妘儿心善,我喜欢的正是你这一点。”既然喜欢她的善良,又怎么会去质疑她的善良,阻挡她的善良呢? 苏妘看着男人微微一笑,问道:“你不是去见苏雨曦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陆声叹一声,“我按照她说的地址去了,可惜人不在,想必她还是戒备心强,不敢轻易见我。 不过,今日我出门去,只带着了疏影,并未带别的侍卫,想必她应该能看到,或许会打消她一些顾虑,总会再来找我的。” “她现如今还长了脑子,知道先探虚实。” 说着,苏妘坐到了炕上,萧陆声紧随而至,与她挨坐在一起,形影不离的模样。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躲在了什么地方?” 萧陆声摇头,“我今日虽然没有见到她,但是却见到了她身边的婢女,翠珠。” “翠珠?” “嗯,翠珠。” 平遥王萧衡那临终绝笔,能拿到手,并送到他手上的人,十之八九有翠珠的帮助。 密信中控诉内容,大部分看不清楚,但,苏雨曦如何迫害平遥王的事情却很明白。 所以,苏雨曦背负了所有。 而平遥王世子,萧止跃却好好的,毕竟谁能想到是他纵容继母害死自己亲父? 如果不是暗卫经常观察到平遥王府的动静,萧陆声都不敢信,也不会去怀疑萧止跃! 平遥王府的是非他懒得管,唯一在乎的就是妘儿所憎恨的苏雨曦,只要她抓捕归案,只要她死了,妘儿就能安心。 “平遥王后日才大殓送葬,翠珠不在王府里?” 萧陆声解释道:“此前不是说过了,买走翠珠的是青楼女娟绫,送她回到苏雨曦身边的则是萧止跃。” 所以,苏雨曦,萧止跃,娟绫他们本来就是一丘之貉。 现在,平遥王死了,翠珠作为萧止跃的人,不论她在平遥王府,还是在娟绫身边都是合情合理的。 他们如此明目张胆,不过是因为,二者根本没有任何牵扯,顶多是嫖客萧止跃和青楼女的关系。 “这个娟绫,她到底是什么人,我总觉得不简单。”苏妘皱着眉头,扭头与男人对视上。 后者轻握着她的手,“不论她是什么人,也伤害不了你,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点着头,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 虽然她没有见过娟绫的真面目,但是从羽七、疏影他们的口中得知过,这个娟绫和她是很像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否则上一次,她被苏雨曦绑走后,这娟绫还能冒充她,骗了羽七和清宁那么长的时间。 真真是细思极恐。 这娟绫为何同她长得这么像呢? ———— 平遥王府。 萧御面色黑沉的坐在别院的炕上,目光黑沉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翠珠,整个人都震惊无比。 啪的一声拍在杌子上,跪着的两个翠珠,一个吓得磕头不敢起身,一个瞪着一双眼珠子,眼泪连连,颇有些怨恨的看着萧御,似说不尽的冤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御怒目扫过两个翠珠,他今日刚从平遥王府吊唁回来,想着来看看娟绫,谁知道看到这一幕! 男人威严的脸看向一旁的娟绫,那张类似苏妘的脸,喝斥道:“解释!” 娟绫端庄的跪下,对着萧御行个大礼,“翠珠乃是我的婢女,而她,殿下也认识。” 她说的她,自然是另外一位眼眸含泪、含恨的翠珠。 萧御皱着眉头,他还认识? 娟绫继续道:“奴家一直谨记世子爷交代,极少出门,前些日子,奴家让翠珠出门采办女子所用之物,她回来之后说是遇到了旧主,旧主似乎有些麻烦,所以想去帮忙。 奴家看她一个奴婢有情有义,反正我也不是什么需要人伺候的大小姐,便看在她是忠仆的份上允了。” 她一双无辜的眼神看着萧御那张疑惑的脸,继续道:“谁料,这旧主竟是世子的熟人,她惹上了麻烦事情,奴家只好做主先将人带回来了。” 第161章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话到此处。 萧御站起身来,走到泪眼朦胧的‘翠珠’跟前,“你,你是苏雨曦?” 你是苏雨曦? 苏雨曦只觉得被天雷劈了一样难受,从前都叫她曦儿,曦儿…… 现在她沦落至此,他看到自己除了震惊之外,并无半点愧疚和怜惜之情。 原以为那萧止跃是个好东西。 谁知道,呵呵,不过是个狗屁不如的东西,最后将所有的罪孽都算在了她的身上。 时至今日,苏雨曦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场梦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世子哥哥。”苏雨曦抬手,用帕子擦眼泪,也擦掉了一些妆容。 慢慢的,那张脸也不再是翠珠的模样了。 萧御深呼吸一口气,“你害死了平遥王,现在出现在我府中,苏雨曦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 苏雨曦彻底崩溃了。 原以为,他会看在从前的交情上面,即便不爱,不同情,起码也会客气两句。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恩恩爱爱过的人,现在竟然是这副面孔。 看看萧陆声对苏妘那个贱人多好,苏雨曦忽然就有些明白了,就萧止跃,萧御这样算计女人的男人,他们凭什么跟萧陆声这位名正言顺的太子相争? 原本,她想告诉萧御,让他提防萧止跃这个小人,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萧御、萧止跃、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就该他们争来抢去,最好是你死我活的那种! 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她看着萧御,“世子哥哥还真是绝情,我如今无处可去,如过街老鼠一般,就没有一个地方能收留我吗?” 萧御道:“若萧陆声知道我匿藏了你,他一定会跟我们平西王府撕破脸皮,我平西王府三百多口人,怎么敢冒这个险?” 苏雨曦抿着唇,“我知道,我会走的。” 萧御张了张嘴,曾经光鲜亮丽,明媚的少女,如今却如蝼蚁一样。 而且,光是和他说话的时间,她真是一点形象都没有,左抠右挠的,即便是站起来,身子也有几分佝偻,那张脸擦掉妆容之后,脸上像是有红红黑黑的斑点。 这…… 这真的是苏雨曦吗? “你吃好,休息好,我给你一笔钱,你连夜走,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萧御第一次心软了。 只能说钦天监监正说的话也不是铁律,总会有失误的时候,现在的苏雨曦哪里还像是天生凤命的女人? 倒霉得不能再倒霉了。 苏雨曦苦笑着,“我会走。”天黑她就走。 今日,她特意去了一品楼。 见到了萧陆声。 他只带了疏影,且上一品楼她约的包间之后,并未带上疏影。 只能说明萧陆声真的很在乎当年救他一命的人。 她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袖中的玉佩,这是她唯一能翻身的东西了。 只要萧陆声承认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那苏妘那个贱人绝对不会好过。 终究,苏妘肯定是斗不过自己的! 她还没有输! 她没有输! 萧御看了苏雨曦一眼,从这个女人眼中看出了她不服输,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时至今日,就算她自己心中清楚自己输得彻底,也不会承认,更不会甘心。 于是他对着跪在地上的翠珠道:“扶你主子出去,本世子有事要和你新主子说。” 翠珠磕头起身,然后去拉苏雨曦。 苏雨曦拐手一巴掌清脆的拍在了翠珠的脸上,“贱人,平遥王死之前,只接触了春花和你,春花那个小贱人没有那个胆量,你,是不是你给平遥王纸笔,让他写的密信?” 翠珠眼中含泪,却没说什么。 她们主仆走到今天,孰是孰非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总归,她很清楚,她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娟绫,尽管娟绫给她的感觉很生疏,但,娟绫也是唯一一个对她说话很温柔的人,从来不无故惩罚她,训斥她。 她狠心拽了苏雨曦一把,直接将人拽出了屋子。 门被关上。 刚刚起身的娟绫又一次对着萧御跪下,“世子,奴家知错了,你,你别生气。” “你知道错?知道你还把这种人带回来对王府不好?” 娟绫嘴唇翕动,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她掉泪时,总让萧御有一种她就是妘儿的错觉,一时间有些心烦。 随即走到一旁的架子,将装了清水的铜盆端过来,然后放在娟绫的面前,“卸妆,本世子今日要亲自看你卸妆。” 认识娟绫许久,他见过她化妆后像妘儿,也见过她卸妆之后像母妃,可是…… 有没有可能,她让自己看的都是她想让自己看到的? 那她真实的模样究竟是怎样? 娟绫看着铜盆,知道萧御是真的怀疑了。 她从容的拿起帕子,拧干,然后擦掉脸上的妆容,那张脸渐渐清晰。 萧御原本以为卸妆的脸会和母妃相似,最后却发现并不是,这张脸不像母妃,但,眉眼的确是很像妘儿。 “你……” 萧御有些不信。 他蹲身下去,拿着帕子亲自擦洗娟绫的脸,直到把人的脸搓红了,他才放下帕子。 “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本世子不知道的?你接近我意欲何为?”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掐着少女纤细的脖子,恶狠狠的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化妆易容的手艺都是跟谁学的?” 娟绫素手轻轻的拍打男人的手臂,绝望的眼泪,从容的笑意刺得男人眼睛一阵酸疼。 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松了手,“解释,否则就给本世子滚出平西王府!” 娟绫的眼泪滚落了好几颗,跌坐在地上,“奴家,奴家……” “别想着隐瞒本世子,你本是百花楼的青楼女子,根本不是从外乡来寻亲的!” 原来他早就去调查自己了。 只能说,有野心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单纯的,比如萧止跃,比如萧陆声,比如萧御。 没有一个是傻子。 “是,奴家不是来寻亲的,只是仰慕世子,想逃离百花楼那种腌臜之地,所以骗了世子。” 萧御冷道:“可是第一次遇见本世子的时候,你为何要顶着一张类似我母妃的脸?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第162章 一辈子都不许违逆我! 男人那张脸黑沉如深渊,肉眼可见的,他第一次那么生气和认真。 若她回答得不好,他绝不会轻易的算了。 娟绫第一次面临着考验,她怯生生的仰头,看向男人的眼,“奴家这样的人,如何知道王妃尊容,世子爷根本不了解,奴家只不过是自幼就喜欢摆弄胭脂水粉,无意间发现,人的妆容可以用胭脂水粉进行修饰,谁曾想,谁曾想竟然撞到了王妃的容貌。” “世子爷,奴家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化妆这些事,闺阁少女也罢,青楼女子就也好,都会的,奴家只是对化妆一事颇有天赋,领略了其中乐趣要领罢了。” 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萧御站在少女的跟前,看她泪眼朦胧的,虽不是十分像妘儿,可是那神态,眉眼当真是像极了。 他甚至想到了当初苏家人要她替苏雨曦替嫁时,她是否这样眼眸含泪。 深呼吸一口气,萧御看着眼前的少女,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世子爷,奴家说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萧御发笑,“化成母妃的模样是巧合,买下苏雨曦的婢女翠珠是巧合,救下苏雨曦回平西王府也是巧合?” “娟绫,你还是没有说一句实话!” 男人的脸黑沉的厉害! 他深呼吸一口气,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也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同娟绫说道:“你走吧,从此不许再靠近平西王府半步!” 娟绫嘴唇翕动,完全没有想到,萧御会这么绝情。 但,同时,她也知道,诸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便不是巧合了…… 这个男人并不是那些心软好拿捏的男人! 他能放过自己,是因为自己这张脸和苏妘相似? 毕竟在平西王府的这些日子,萧御终日抱着那只狸花猫养,那只猫据说是苏妘让他帮忙养的。 从前,他并不喜欢那只狸花猫。 是后来才想起来这只猫,然后十分看重,那只‘小梨花’在府中,已经可以横着走了。 没听见动静,男人转过身来,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如若不听,休怪本世子绝情!” 娟绫身子一软,眼泪决堤一般,跪爬到萧御脚边,抱着男人的腿,“世子爷,娟绫救翠珠真的是巧合,救苏雨曦真的是因为奴家以为她是世子爷在乎的人。” “世子爷,你别丢下娟绫,别不信娟绫……” 她闭着眼,害怕到浑身发抖,却是笃定萧御是舍不得弄死她的,这些日子,她可是顶着苏妘的脸,同他朝夕相处。 她相信萧御对自己无情。 但,她更笃定萧御舍不得她这双会化妆的手,她赌他还想日日看到苏妘。 萧御踢了几次,少女被踢开又黏上来,哭得梨花带雨的。 她到底不是苏妘。 他的妘儿只会躲在一边悄悄哭…… 不,现在的妘儿冷静的叫人捉摸不透,她那张清冷的脸,说话时满不在乎的表情,一次次的刺激着他的征服欲。 为什么一向痴迷自己的少女,说不爱就不爱了? “世子爷,不管如何,娟绫跟着世子爷这些日子,从未做过什么伤害世子,祸害平西王府的事情,不是吗?” 萧御注视那张脸许久。 “娟绫可以保证,以后任何事情都要世子爷首肯,否则,娟绫绝不自行做主任何事。” “真的。”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他的防线,“我等会儿就将那苏雨曦喊走,好不好?” 苏雨曦…… 听见这个女人的名字,萧御都莫名的烦躁。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相信苏雨曦天生凤命的事情,他也不会让妘儿替嫁了。 “奴家真的无处可去,求世子爷垂怜,奴家不要回到百花楼那个吃人的地方。” “奴家跟着世子爷,百花楼的人都不敢来抓奴家,若是走出王府,奴家小命休矣……”说着,娟绫抽泣起来。 萧御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娟绫,“你当真什么都听本世子的,以后任何事情都需要本世子首肯?” “是,奴家都听世子爷的。”她嗫喏着,这世上唯有世子爷是奴家的依靠。 她看似可怜,一双眸子媚骨天成一般,直勾勾的看着萧御,似只要对方愿意,她就愿意永远屈服在他身边。 他伸手将人拉起来,大手拿着少女的下颌,仔细端看她这张脸,“那本世子要你做她的替身,一辈子都不许违逆我!” “奴家愿意,只要世子爷不嫌弃。” “不嫌弃。”他打量她的模样,“今晚准备一下,本世子再来找你。” 今晚上? 娟绫乖巧的眨眨眼,一双柔荑轻轻的攀附在男人的手臂,男人拿捏她下颌的手轻轻的松开,她温柔的应下,“是,妾身静候世子。” 接近萧御那么久,他虽然时刻都享受和她这个替身相处,但从未僭越半步。 而今日…… 虽然艰险重重,但,结果却是好的。 苏妘是他得不到的人,那她这个替身的命就不会短! 男人颀长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处。 娟绫嘴角扬起一丝轻慢的笑意,她优雅的擦掉眼角的泪水,男人嘛,也不过如此。 她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走了出去,随即走向一旁的耳房,抬手敲门,“翠珠,开门。” 门打开之后,翠珠睁着一双大眼睛,打着手势,娟绫半是猜测的说道:“委屈你了,等会儿,你若是觉得委屈,断可以打回去。” 翠珠抿着唇,看着娟绫眼神清澈。 她是看不懂娟绫的,可有一点,娟绫似乎对她的要求从来都很随意。 二人走进耳房里。 苏雨曦瑟缩在角落,当门打开,阳光洒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一双眼睛猩红着,受不得阳光的刺激眼泪轱辘一样的滚落。 她垂首,一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一边双手不得闲的到处挠,那张脸已经快被她抓毁容了。 翠珠看到苏雨曦这个模样,一边痛快,一边觉得唏嘘,当初众星捧月般的苏雨曦,竟然也有今日。 她刚刚张牙舞爪的,甚至打了她耳光。 可是今日,她可不是苏雨曦想打就能打的婢女,她早不是苏雨曦的婢女,她的主子是娟绫! 所以,当苏雨曦愤怒的想打她耳光的时候,她先一巴掌打在了苏雨曦的脸上…… 第163章 不奢望,就不会失望 苏雨曦紧闭双目,擦了许久的泪花,说道:“能不能把门关上?” 娟绫看了翠珠一眼。 后者立马就去将门给关上。 苏雨曦这时候才抬起头来,她看向娟绫,又看看翠珠,时至今日,她才明白,翠珠早已不是她曾经的婢女了。 翠珠背刺自己,害得她如过街老鼠一样。 “为什么?”苏雨曦又一次的问翠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对了,翠珠不能说话。 她看向娟绫,“你不是萧止跃的人吗?你不是真心帮我的吗?” 娟绫淡笑着,“帮你?” “我不过是帮萧止跃一把,可是……你太不争气了,废物一样。” 苏雨曦咬紧牙关,仇视着面前与苏妘有几分相似的脸,“你到底长得像谁?你究竟是萧止跃的人,还是萧御的人?” 娟绫笑着,“我是我自己。” “你是你自己,呵呵,这个世道,哪有女人能是自己,不过都是男人的玩物。” “是你自己是玩物,我和你不一样,”她纤细的手扬起来,好看的眉眼欣赏着自己纤纤玉手,她玩别人还差不多,“首先你得是你自己,其次才能将别人拿捏在手中。” “拿捏在手中?哈哈哈……” 苏雨曦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就萧御那样三心二意绝情的男人,怎么可能让人拿捏在手中。 娟绫问道:“那你说说,萧御他刚刚为什么没有对我斩尽杀绝?” “为,为什么?” “你说的不错,他这个人就是犯贱,从前的苏妘对他言听计从,他不珍惜,而现在,竟然因为我能当苏妘的替身,所以他对我足够宽容。” 苏雨曦不可置信的看着娟绫。 因为苏妘? “他,呵呵,竟然没有想到,他竟然对苏妘这么认真。” “男人,越是得不到的,他越是想得紧。” 这一点,苏雨曦并不否认,看着娟绫道,“你不过是个替身,提醒你一句,替身终究是替身。” “苏二小姐放心,我可不是你,我对任何男人都不信任,所以从未想过代替苏妘,不奢望,就不会失望,更能不会失去理智。” “但愿你说到做到。” 苏雨曦哽咽的说,抓了抓身上,她的衣衫已经浸了血,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来,倒了一颗给苏雨曦,“这个药你服下,虽然不能解你身上的毒,但,能止痒。” “真的?”她还在问,但是手脚之快,已经拿了药丸塞进嘴里。 如今,她既想苏妘死! 又想活下去。 所以,身上的毒,这种痒消磨了她大半的意志力,刚刚,她喝斥,掌掴翠珠,谁料死贱婢竟然还手! 她可是天选之人。 绝不会这样惨淡收场。 服下了药,苏雨曦看着娟绫道:“这个药真的能止痒吗?” 娟绫点头,“一刻钟后见效。” “一刻钟……那你为什么帮我,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苏雨曦看着娟绫问。 “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情,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弄死苏妘,弄死苏妘!” 娟绫笑眯眯的,只觉得眼前的人可笑至极! 她那双眸子像是淬了毒一样,看得苏雨曦心中一阵打鼓。 这眼神可不友好。 但是,她并不记得自己的人生之中,有得罪过娟绫这样的人物啊。 “苏二小姐,顺带着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因为我愿意。” 想了想,娟绫继续说道:“苏家的人都该死了!” 这一句轻飘飘的。 可是,清晰的落在了苏雨曦的耳朵里。 “你你你……”苏雨曦语塞得结结巴巴,“你说什么?” “我说,苏家的人都该死!”她说的不清楚吗? 别说苏雨曦了,就是站在一旁的翠珠也一脸懵的模样,她从未想过娟绫小姐竟然想要苏家的人死! “为,为什么?”苏雨曦眼珠子转了好几转,又看向娟绫,“为什么?” 娟绫呵呵一笑,“开个玩笑罢了。” 开玩笑? 哪有人这样开玩笑的? 娟绫坐在桌边,看向苏雨曦道:“你看,你现在不是不痒了吗?” 这一句话出口,苏雨曦发现她真的身上消停了,没有之前那么痒了。 她整个人都狼狈不已。 也是这一刻,她才看到自己一双手都是血,是她挠痒痒的时候,抓破了皮。 她如释重负一般瘫软的躺在地上,她真的有好几天没有安生的睡一觉了。 “我想睡一觉,让我睡一觉。” 苏妘这个贱人,下的毒太狠毒了,她找了好多名医,甚至萧止跃给她找的太医,大夫都束手无措。 那些个庸医,还说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皮肉都挠破了啊,怎么还没有好啊? “苏二小姐,这就想睡觉了?”娟绫起身,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说:“翠珠,把你的夜壶拿来。” 翠珠:“???” 这个时候拿夜壶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娟绫小姐的用意如何,但,翠珠还是照做了,当她将夜壶拿过来之后,一股子尿骚味十分凸出。 苏雨曦也有些不明白娟绫这是何意? 娟绫拿着瓷瓶,将里边七八颗的药丸倒进了夜壶之中…… “不,不要……” 苏雨曦瞪大了双眼,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娟绫,“平遥王的死,他萧止跃也有份,如今背锅的人是我,就是看在萧止跃的份上你也不该如此对我……”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萧止跃,萧御他们都像对我一样对你吗?” 娟绫问道:“你说过,你有办法让苏妘生不如死,你现在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办法?” “原来,原来你救我,还是有所求的。”苏雨曦松了一口气,可是刚一舒口气,又紧张起来,“你为什么也恨苏妘?” 她还记得,刚刚娟绫说苏家的人都该死,她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娟绫笑着,叹了一声,“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她视线落在夜壶里,“平西王府是容不下你了,你且想想如何做事吧。” “你若真有这个本事把苏妘拉下位来,你的毒,我能帮你解,反之……你就没有什么用了。” 娟绫说得云淡风轻的,她跟翠珠道:“把夜壶送给你旧主子吧。” 翠珠闻言双手递上。 苏雨曦震惊的看着夜壶,又看向娟绫,“你当真要这样羞辱我?” 娟绫眉眼轻佻,“这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 第164章 你就是怕输给我? “恩赐?” 把解药放进翠珠这个贱婢的夜壶里,她怎么说得出口说是对自己的恩赐了? “我我,娟绫,我们之间没有仇吧?”苏雨曦很愤怒,但是,她不能发怒。 这些日子,她被苏妘的毒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太医、大夫都开了药,可是没有人的药能像娟绫给的药丸这么管用。 她现在浑身通透,一点都不痒了。 所以,娟绫这些解药就算不能解毒,但是能止痒,她急需这些解药。 没有仇恨? 娟绫看着苏雨曦,眼神淡漠,转而对翠珠道:“她若愿意要,就给她,若是不要,辛苦你找个东西装着,总有一日她会想要的。” 翠珠点头,看到一旁被娟绫丢下的瓷瓶。 她拿了勺子,直接将夜壶里的药丸连汤带水的装进瓷瓶之中,瓶塞塞好之后放在了苏雨曦的脚边。 “这里只有八颗,一日三餐,一日三颗,你若能成事,解药还会有。 若是不能,你身上这毒只会越来越严重,你会把自己挠得血肉模糊,渐渐的会感受到剜心之痛,甚至见骨,甚至驱虫长满了。 最后,你的眼睛也会失去光明,可即便如此,你还不会痛快的死去……苏雨曦,自求多福吧。” 留下这句话,娟绫款步离开了。 苏雨曦气得掉眼泪。 可是,看着那瓷瓶很想有骨气的不拿。 但,不拿的话…… 苏雨曦记得当初苏妘说过,要让她感受剜心之痛,这毒会让她双目失明,七孔流血而亡…… 方才,娟绫说的都对上了。 所以,娟绫真的能解她的毒。 一张纸条出现在了苏雨曦的跟前,她抬眸看向眼前的人,翠珠一脸憎恶的看着她。 她瞥了一眼纸条,上边写着:苏二小姐还是快离开吧。 翠珠将纸条丢在苏雨曦的身上,转身出了屋子。 苏雨曦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母亲,娘……呜呜……” 她怎么会这么倒霉。 明明前途一片光明,明明苏妘就是个没脑子的贱人,为什么她没有逃婚,为什么她不相信自己,为什么萧陆声没有像传闻中那样暴戾杀了苏妘! 许久许久,苏雨曦哭累了。 终究还是拿着瓷瓶,揣在了袖中,她想的是,她不会服用这种药的…… 她只是带上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 呵呵,防什么万一,不过是怕撑不住…… 多可笑,多可悲! 跌跌撞撞的走出耳房,翠珠就站在门口,给了她一个包袱,并附上一张字条。 苏雨曦看了看字条,上面说包袱里有梳妆用品,两块碎银、以及干净的衣物。 “翠珠……”苏雨曦声色哽咽,她看着翠珠,神色难辨,她自己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到最后,竟然是翠珠给她一点关怀。 看她那样神色,翠珠自然知道苏雨曦是误会了什么。 她可不是什么好心。 而是娟绫小姐吩咐了,苏雨曦既然说有办法让苏妘倒霉,那自然要收拾体面一点去做比较好。 所以,这些都是按照娟绫小姐的吩咐办事的。 翠珠莞尔一笑,她说不出什么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苏二小姐还是快离开吧。 苏雨曦垂眸看向自己狼狈的样子,随即端起架子,阔步走在前方。 她会好起来的,一定会让苏妘身败名裂,就算是死,也要让苏妘死在自己的前头! ———— 太子府。 苏妘在凉亭里喂了许久的鱼儿,随口问道:“太子还在书房忙着吗?” 清宁应声,“是的。” 她拿着鱼食的手顿了一下,洒下鱼食,抬头看了一眼阴郁的天色,“让膳房端些糕点给太子送过去吧。” 清宁福身应下,转头对不远处的香茗吩咐了下去。 等她回头来时,苏妘已经端着鱼食起身,颇有几分无聊的道:“清宁,你来喂吧。” 清宁接过装了鱼食的木盒子,“是,太子妃。” 鱼食撒入池子之中,鱼儿们争先恐后的抢夺食物,浅浅的池水都翻起了水花。 “这肥子次次都霸道,吃这般肥了。”清宁笑着说池子中的鱼儿。 苏妘却道:“适者生存罢了。”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那些鱼儿,它们似乎并不怕人,也只有被抓住的那只鱼会挣扎。 可当鱼食撒下去时,刚刚逃脱的鱼儿还是会来抢夺食物,完全不觉得后怕什么。 树荫下,清宁手中的鱼食已经空了,她道:“太子妃,今日鱼儿已经吃得很饱了。” “太子妃?” 她喊了两次,苏妘才回过神来。 刚刚,她在想,苏雨曦到底躲哪儿去了。 容洵说她会来找萧陆声,她的确找过了,可是并未露面。 所以,苏雨曦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她究竟躲在什么地方?”苏妘嘀咕着,清宁也一脸的茫然。 连太子殿下都找不到人,她更不知道了。 正想着,就看到大步流星过来的太子,提醒道:“太子殿下来了。” 话音刚落,萧陆声三两步就到了池子边上,清宁连忙行礼。 还未站定,就让太子挥手遣退了。 苏妘含笑,看着男人的大手已经伸过来,她将手放在他手心,“你怎么来了?” “香茗说太子妃让端的点心,所以就来见你了。” 苏妘看向男人,“累着了吗?” 萧陆声摇头,转而说其他,“苏雨曦有消息了。” “她,出现了?” “是,羽十一看到她从平西王府后门出来的,还有,她整个人很狼狈,若不是羽十一见过苏雨曦几次,怕是都认不出她来。” 苏妘一笑,“她现在应该很痛苦。” “说是那张脸都是抓痕。” “不止脸,她身上应该也没几块好皮肤了。” 两人对视上。 萧陆声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此前,容洵说苏雨曦一定会主动找我,之前是找过我一次,但是我去了,她人不在,我们赌她还会不会主动来找我。” 苏妘一笑,“她能给你递一次密信,就会递第二次,我不同你赌。” 这多没意思啊。 萧陆声笑着说,“那就赌她什么时候找我?” “这时间更是没法计算……” “妘儿,你就是怕输给我?” 第165章 萧陆声我能能得到 怕输给萧陆声? 苏妘笑了,就算她输了,萧陆声又能让她损失什么呢? 想了想,苏妘问道:“你且说赌注是什么?” 萧陆声道:“你若赢了,要我如何都可,我若赢了,你也应我一事。” “好呀。”她也不扫兴,想了一会儿说道:“她现在应该极度难受,急于求助,所以绝对忍不住,最迟明后天就会联系殿下。” 萧陆声抿着唇,“那我只能选两天后。” “嗯。” “哎,总感觉我输了。” 苏妘佯装生气的模样,“难道你就怕给我承诺个什么吗?” “当然不是。” 能给妘儿的从来都不是承诺,而是他本就想这辈子都护好她。 萧陆声只是觉得想要让她给自己个承诺的机会变得渺茫了。 两人寒暄几句。 一直躲在云层里的太阳露出了脸,黄昏时的落日尽情的挥洒余热。 男人拉着少女的手,走在石子路上,每一步都很惬意,也很散慢。 回到主屋时,阳光所剩无几。 苏妘瞥了一眼守在门边的陌生面孔,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在府中,简总管向来形影不离的。 怎么从昨日开始就没见到过了。 “怎么了?”萧陆声看少女皱眉,他总是能注意到。 苏妘摇头,“无事。” 清宁上前来询问,“太子,太子妃,现在可以传膳了吗?” “传。” “是。” 清宁应声,对着外边扬声喊了一句,下人端着膳食鱼贯而入。 吃过晚膳。 苏妘看医书,萧陆声则让那个面生的太监将他的奏折全部搬到主屋来, 苏妘问道:“你公务还没有处理完?那你怎么会就来找我了?” 萧陆声淡笑了下,“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 “那怎么行?”苏妘有几分担心,她觉得萧陆声应该把政务放在第一位,不论是为国民,还是为了稳固储君之位。 萧陆声知道她担心什么,“说道,剩的不多,何况父皇的命令,我怎会懈怠。” “我,是我紧张了。” 萧陆声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个脑蹦,“放轻松,万事万物,就算我们不能决定结果,也能决定这个过程的风景是美好的。” 他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论实力,他乃是苍云国的战神! 平西王府敢造反,他就能把他们屎都打出来! 苏妘乘机拽了他的手,有几分俏皮的样子,“殿下说得不错,沿途的风景不可错负。” 重生后,唯一的甜就是萧陆声。 萧陆声看着被他拽着的手,要笑不笑的模样,竟有几分娇羞的模样。 苏妘一时间看呆了。 他可是战神啊! 这样的表情怎么……怎么那么可爱? 一定是疯了。 她撒娇似的,走近他,“那殿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处理这些奏折需要多久时间?” “怎么,妘儿有事要与我商量?”对妘儿,他永远都有时间。 “我在考虑要不要耽搁殿下的时间。” “那就不必考虑了。”男人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她脚下不稳,整个人跌坐在他怀里。 四目相对,不过转瞬就陷入了激情的热吻之中。 水光潋滟的嘴唇,她看着男人羞红了脸,“我,我就是开玩笑的。” “要不上床上说说?” 苏妘小拳头砸在男人的胸膛,挠痒痒一样的,萧陆声不容反抗的将人横打一抱,就往床上去。 “不行,我身子不方便,小日子来了。” 萧陆声张了张嘴,看着怀里恣意坏笑的少女,嘴角扯了扯,“妘儿也会打趣我了?” 苏妘有几分得意的模样,“嗯,是的,殿下意欲何为。” 男人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样子,“等你好了,我再收拾你。” 说着,他将人又抱回了炕上,还把医书递到苏妘的手中,“夫人饶命,为夫还有公务要忙,就先不嬉戏了。” 苏妘灵动的眸子转了转,低头时,隐约能看见男人动情后的生理反应。 萧陆声无语的摊手,谁让她这般动人,别说亲吻了,就是拉拉手,勾勾小指头,他就想要她。 苏妘双手自然的撑在身后,半是仰躺的模样,“殿下真无趣,刚刚还说不碍事。” 萧陆声:“……” 看着少女那傲娇,假装生气的样子,甚是灵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灵动任性,她如花般的年纪,本就该是这样的性子。 恣意妄为,肆意洒脱…… “妘儿。”他走过去,俯身下去定定的看着少女,“你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以后都要这样开心,在我这里,不用装,不用端着。” “我……” “在我这里,你可以做你自己,只要你开心,便是你要天边的云朵,夜空的繁星,都是可以的。” “天边的云朵如何能找到?夜空的繁星又如何能得到?” “你想要?” 苏妘抿着唇,没有说话,她感动的是,萧陆声竟然这么好,跟她说让她做自己,只要她开心,要什么都可以! “你想要吗?” 苏妘红着脸,“云朵拿不到,繁星拿不到,可是萧陆声我能能得到。” 这样的情话,她是第一次说。 萧陆声的胸腔却都是激动,没有人能知道他多激动,等这一刻,他都等好久了。 他一直觉得妘儿心里只有萧御,所以吝啬不肯和他说什么情话。 可是今日,毫无预兆的,她就这样直白的挑逗他。 男人控制不住的吻住她的唇,攀着半圆,吻得身下的少女身子都软了。 “萧陆声,萧陆声不要了。”苏妘真是服输了。 当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男人眼前一亮,然后动情得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她有被宠爱到的感觉。 萧陆声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欲,“我不管,等你好了,你得补偿我。” “好,补偿你。” 他又亲吻了少女的额头,“这次,真要干活了,等干完活搂着你睡觉。” “好。” 她咬着唇都压不住唇边的笑意,萧陆声亦是如此。 男人回到桌边伏案批文,苏妘则一面看医书,一面看男人认真处理公务时的严谨表情。 这样的萧陆声真的好迷人。 翌日,苏妘醒来时,萧陆声早已去上朝了。 她刚洗漱,清宁正在给她梳妆,香茗就走进来,支支吾吾的说道:“太子妃,简总管,简总管求见您。” 第166章 出力不讨好 “简顺?” 苏妘微蹙了下秀眉,“这么正式的吗?” 还求见? 香茗解释着说,“似乎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不让简总管到太子妃您跟前晃悠了。” “他也不曾在我面前晃悠过……” 想了想,苏妘对着铜镜照看了一番,左右头发都已经梳好了,说道:“你且让他先进屋说话。” “是。” 香茗应声出去。 苏妘说道:“怎么有些莫名其妙的。” 清宁也笑着放下了木梳,说道:“奴婢已经好两日没见到简总管了,刚刚香茗似乎是说是太子殿下不让简总管来太子妃跟前的。” 对啊,她也听见了。 萧陆声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的命令?倒是叫她有几分好奇了。 她起身,刚走到餐厅,下人们已经上了早膳。 没多会儿,简顺微微躬着身子,碎步的上前来,给苏妘行了个大礼,“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哎哟简总管,有什么话你快起身说话。” 简顺非但不起来,还又磕了个头,“还请太子妃救救奴才。” 要不是他心里防线过硬,这会儿都要掉眼泪珠子了。 “清宁把简总管扶起来,起来说话。” 简顺可是在淮南王府的时候就是总管,今日多少有些太卑微了。 清宁应声过去,简顺也不好麻烦姑娘家,只好谢恩起身,然后看着苏妘嘴唇抖动得厉害,说道:“奴才大错特错,还请太子妃帮奴才在太子殿下跟前请个好,奴才以后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苏妘神色紧张的问,“简总管到底做了何事让太子殿下这般动怒?” 简顺努努嘴,吞咽了好几口口水,似下定决心一般,又跪下,“奴才该死,此前那什么品花宝鉴、鸳鸯记,那都是老奴自作主张,以为太子妃需要所以…… 总之这事儿不是太子殿下让奴才送来的,还请太子妃帮奴才说个好话,让奴才回到太子殿下身边伺候吧。” “你,你是说那些书是你的主意?” “对,都是奴才的歪主意,太子妃千万别误会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奴才伺候太子殿下,最是知道太子殿下是个正直的人,那些个歪风邪气,他从来都不屑。” 简顺说得很是动容,深怕苏妘不相信,肯定的解释着,“娘娘,奴才说的都是真的,您千万别误会了太子殿下啊。” 苏妘张了张嘴,看简顺急得不轻的模样,点了头,“原来是这样。” 简顺跪着都觉得不安心,睁着一双大眼看着苏妘,“还请娘娘饶了奴才这一次。” “原来都是你个老刁奴的坏主意,没得都把太子带坏了,你且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苏妘有几分生气的样子。 简顺一听,哎哟,心脏都受不了,像是被人勒住了不能呼吸一般。 太子殿下晾着他这两日,他度日如年的,一颗心都要烧焦了。 如果不能让太子妃解开对太子殿下的误会,太子爷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奴才有罪,奴才罪该万死啊……” 简顺跪着要磕头,苏妘起身来将他拉了起来,“罢了,仅此一次,若下回再让本宫知道你这样带坏太子殿下,就不会这样轻易算了。” “是是是,奴才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简顺摸了一把冷汗,太子妃这里信了,那太子殿下那里能交差,总能回去了吧。 苏妘面带笑意,“去歇着吧。” 这…… 太子妃的语气如此平常,当真是原谅他了? 今日前来请罪,他是真心的,虽然第一次是太子殿下吩咐他找的春宫、图,可是第二次见,太子的确什么都没有说。 是他自己脑补一番,然后找了鸳鸯记送过来。 太子妃今日没有大发雷霆已经是恩赐了。 “是,多谢娘娘体恤。” 简顺神情恳切的又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去。 清宁抿着唇,只觉得简总管挺不容易的,她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把品花宝鉴带过来的时候,清清楚楚的说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很好笑吗?” 正想的出神,就听见苏妘语气打趣的问她。 清宁吓得一机灵,“太子妃,奴婢,奴婢没没有笑。” “嘴角都压不住了,还说没有笑。”她说着,跟清宁说道:“简总管分明就是为了给太子洗白才来的这么一出。” “啊,太子妃都看出来了?” 苏妘看着清宁,“你都看出来了,我怎会看不出来。” “那太子妃原谅殿下了吗?” “我何时真的生太子的气了,这几日不都好好的?” 清宁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说得也是,这几日,太子,太子妃二人关系融洽,一看就很是亲密恩爱的模样。 所以,受气的只有简总管自己。 同为下人,就有些同情简总管了,前些年,太子殿下性情阴晴不定,凡事从重,从严,从速。 而现在,太子殿下的性情因为太子妃又变了。 再看看太子妃,脾性温良,对待她们这些下人,向来都挺客气的。 噗呲…… 苏妘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太子是怎么忍心这样去责怪简总管的,人家尽心尽力的办事情,最后是出力不讨好。” 清宁也跟着笑,“不过,奴婢倒是相信简总管说的话,太子殿下本就是正人君子,在太子妃你嫁过来之前,太子从未对别的姑娘正眼看待过。” 包括她和香茗两个内定的通房侍女,萧陆声从未想过要她们去侍寝。 苏妘看向清宁,她问道:“真的一个通房都没有过?” “奴婢不敢撒谎。”若正经的来说,清宁和香茗都是司寝的宫女,太子那时候的心思从不在男女之事上。” 说着,清宁耳廓、脸颊都有些红了。 如萧陆声这般年纪,只有她一个女人,的确挺夸张的,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 清宁看她没再问,于是指着餐桌上的甜品汤圆问,“太子妃要尝尝这个吗?” 苏妘点了点头,心头还在想萧陆声到底是怎么跟简顺说的,尽让他来解释,越想就越觉得好笑。 他不是一本正经的说,男女之情,食色性也吗? 早膳过后。 门房前来禀报,说苏夫人又来了。 苏妘一叹气,竟有种乏力的感觉,苏家人跟狗皮膏药似的,太难甩掉了。 第167章 她,联系殿下了? 清宁看苏妘没有回话,有些为难烦躁的模样,于是对门房说道:“便让她在二堂候着,若是她问太子妃多久过去,你就说不知道,茶水什么的,也不必奉上了。” 门房看了苏妘一眼,见她没有说话,也就应声退下了。 “苏夫人如今过来,不是为了请太子妃治苏小将军的腿,那就是为了苏雨曦。”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府中的小花园之中,这个季节,月季、玫瑰、栀子花都开了。 满园芬芳的。 苏妘折了抑制栀子花放在鼻翼闻了闻,说道:“我是一点都不想见到苏家的人。” 清宁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 毕竟是太子妃的娘家人,太子妃可以憎恨,可以报复,但她们这些当下人的还是要有分寸感。 “这些栀子花真香,太子妃要摘一些回去放房间里吗?”清宁知道自家主子喜欢插花,于是问道。 苏妘摇了摇头,同清宁道:“还是喊上羽七,去万安堂吧。” “是,奴婢这就去。” 能出府去,清宁也喜欢。 等到万安堂后,苏妘刚踏进药铺之中,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汉单膝跪在苏妘的跟前,吓得苏妘一跳。 “你,这位壮士,你这是?” 男人一愣,粗着嗓门道:“太子妃,臣乃是林世安。” “原来是你。” 真是大半年不见,人已经变了模样,看着更加硬汉了。 老林大夫看着好大儿笑眯眯的,“当初跟着王爷,现在也大小是个小军官,这都得多些太子妃娘娘。” 苏妘道:“一切都是缘分,都是他自己争气。” 当然,她还记得,萧陆声曾经说过,当时林世安是跟着军中的陈威将军去剿匪。 这一趟回来,当了千夫长的确不错。 未来,若真的军功在身,封为正经的将军,老林大夫怕是嘴角都要笑裂开了。 “苏妘!” “太子妃娘娘!” “臣妇求见太子妃娘娘。” 苏夫人的声音传来,苏妘看向清宁,羽七,“她怎么来了?” 羽七道:“出门时,并未刻意避开,她或许是看到了,或者是听见人说太子妃出门了吧。” 也是。 加速云揉了揉太阳穴,“你去把人拉进来,免得外边吵吵闹闹的。” “是,属下这就去。” 林世安一叉腰,“来的是什么人?”怎么看着太子妃挺烦的模样。 老林大夫拐了一下林世安,“娘娘的事情,哪里容得下你打听,你不是说军中还有事,还不快去?” 林世安忙应声,“对对对,能得恩赐会来看父亲,母亲一眼,我已经知足了。” “这事还得多谢娘娘。”他又抱拳行了一礼。 苏妘记得,当时老林大夫挺记挂林世安的,她同萧陆声提了一嘴。 萧陆声说让林世安写一封家书。 而今日,林世安都直接回家里了,比什么家书都还要管用。 “小事一桩,还是太子体恤,祝你将来前程似锦,多立军功,让老林大夫更开心一些。” “是,臣不会忘记娘娘的鼓励,在此,也多谢太子殿下。” 寒暄两句,林世安看羽七带着个衣着不凡的妇人走进来,一看就是京城能数得上号的人家的夫人。 “那臣先告退了。”林世安抱拳道。 苏妘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林世安与苏夫人擦肩而过,听见苏夫人跟苏妘行礼,随后说道:“你还在怪母亲吗……” 母亲? 太子妃刚刚好像对她母亲很厌烦的样子。 林世安也不是消息闭塞的人,对太子妃和娘家人的事情倒是略有所闻。 但是百闻不如一见。 太子妃对自己的生母的确不怎么样。 但是,千人前面,太子妃看起来人挺好的,对自己生母那样,或许是百因必有果。 苏妘进了药铺的内堂。 里边有个狭小的空间,平时作为药铺之人休息,而后院里,则是老林大夫和他的老伴生活的地方。 林氏看了看狭窄且昏暗的房间,扇了扇鼻翼,似乎有些嫌弃这屋子里空气不大好? 苏妘睨了她一眼,“苏夫人,我们难道还没有说清楚吗?你我之间,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纠缠的吧?” 林氏抿着唇,不如从前那般端着长辈的身份自以为是,缓缓道:“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错,妘儿,你救救你三哥哥,救救你妹妹曦儿。” “苏雨曦回将军府了吗?” 提及苏雨曦,林氏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就先滚了出来,她拿着帕子摁了摁眼角,哽咽道:“没有,她怎么可能杀害平遥王,这其中一定是有人陷害的,你跟太子说说,让他帮帮忙,要不然曦儿她会受不了的。” 苏妘苦笑,“苏夫人,你到底是想救苏雨曦,还是想让本宫治苏向寒的腿啊?你不能这也要,那也要啊。” 林氏面色如纸,“你,你……他们好歹也是你的亲兄妹,怎么能真的这么绝情呢?” “苏夫人不是很清楚吗,你们对本宫更绝情过分,只不过现在换成我绝情你们就受不了了,” “苏夫人,我想我表达得很清楚了,虽然本宫不能对你做什么,但,你这样消耗的是你自己的时间,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找一找苏雨曦,指不定她在哪个角落里,乞丐不如呢。” 林氏咬着唇,要不是一旁的嬷嬷搀扶着她,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晕厥了。 “还有苏向寒,他那双腿,你就不去全国各处寻一下名医,给他的腿治一下?” “太子妃!太子妃,你不是能治好寒儿的腿吗?你真的要见死不救?” 苏妘点头,看到清宁给她递了一杯茶水,端起来慢吞吞的呷了一口,“是啊,无时不刻都在想早点看到这一幕。” 咚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 疏影走了进来,看到苏夫人也在,笑着道:“原来苏夫人也在,真是巧,属下这儿有苏二小姐的消息了。” 林氏瞪大了双眼,“曦儿她在哪儿,如何了?” 疏影看向苏妘,“这事儿我只向太子妃禀报,苏夫人……恕在下无可奉告。” 林氏:“……” 苏妘问道:“她,她,联系殿下了?”苏雨曦的动向萧陆声了如指掌。 昨日她们才打赌,苏雨曦什么时候来求见萧陆声。 还真快,她赢了。 第168章 在乎名声,丢的可是这条命 疏影点头,“是,太子殿下说娘娘您赢了。” 苏妘会心一笑。 就当林氏不在一般。 可林氏担心爱女和三儿子,内心愤怒不已,却也只好忍着,腆着脸问苏妘,“太子妃,能让他告诉臣妇,曦儿人在何处,到底如何了吗?” 林氏皱着眉头,一脸的着急。 原先看着还颇有光彩风韵的人,脸色也变得蜡黄,苏家这些日子遭受的打击或许真的让她疲惫了。 说着她都要下跪了。 苏妘只是看着她,这么爱跪那就跪着吧。 从始至终,林氏从未跟她说过一声对不起,也从未觉得她偏心苏雨曦,对自己十分苛刻的行为后悔过。 她都能问心无愧,自己又何必因为母女身份而去自责什么。 她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林氏,有几分无奈的样子,“你不过是仗着是我生身母亲的生分,所以一而再就再而三的来求我,烦我。” 林氏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她现在除了求苏妘,还能如何? 难不成让家里那几个老爷们来求自己的女儿,求自己的妹子? 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林氏跪得膝盖有些疼,一旁的嬷嬷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跟着林氏跪在苏妘的跟前。 疏影笑了笑,站在林氏身边说道:“苏夫人,太子妃这里,你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回家去和苏将军们商量一下。” 林氏一噎。 他一个侍卫,有什么资格跟她这么说话。 可,在苏妘这里,她的确是硬气不起来。 跪着的嬷嬷欲言又止几回,这才开口,“奴才斗胆,太子妃娘娘您三思啊,夫人到底是您的生母,将来您若是母仪天下,别人提及你对生母的冷漠,总归对太子妃您的名声不好。” 苏妘呵呵一笑。 她就是因为太心软,考虑太多,所以才被林氏死皮赖脸的纠缠着。 “名声?我若在乎名声,丢的可是这条命。” 林氏一听就不乐意了,质问道:“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丢命?” “当初让我替嫁,苏雨曦让我逃婚,先不说我替嫁的事情会不会引起天子之怒,端贵妃之怒,就说我逃婚之后,逃去哪儿?你们可会接济我,帮助我,若我被人抓回来,打个半死不活的丢在苏家门口,苏夫人,你扪心自问,你敢不敢,会不会出来看我一眼,把我带回家治伤?” “我,当当然会。” “呵呵当然会,结结巴巴的,你敢违逆端贵妃的旨意来救我,苏家人即便有这个胆量——除非是救三个哥哥,亦或者是她苏雨曦,而我,你们只会觉得我是个麻烦,别人正好替你们解决了麻烦。” “苏夫人,你真的有将我当做你女儿,如苏雨曦一样的重视过,疼爱过吗?” 林氏张了张嘴,正在措辞,苏妘替她说道:“不会,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嗯?” 为什么…… 林氏看着苏妘,这张脸明媚倾城,端方大气,早就没有了老太婆的半分影子。 说起来,这孩子还是像她们林家的人。 特别是那个—— 闭上眼,林氏不愿再去回想,每当回想到当年不懂事,她也曾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深深的自责过。 “为什么?” 苏妘盯着这张脸,虽然不至于执著,但她的确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 “我究竟是不是你生的?”她质问。 否则怎么会不爱她呢? “你,我,你怎么不是我生的,你和曦儿是双生女。”林氏有几分怯了。 一旁的嬷嬷道:“娘娘,您自然是夫人的孩子,这一点老奴可以作证。” 苏妘瞥了一眼嬷嬷,复看向林氏,“那为什么我和苏雨曦的长相并不相似?你说为什么?” 她伸手,抬起林氏的下巴,“你是我的母亲吗?”她直视着林氏的眼睛,“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是,是。”林氏嘴唇抖动,只觉得她冷着脸,生气的模样,与妹妹真的太像了。 妹妹自幼就得父母宠爱,而她却备受冷落,所以,才会做错那件事情。 为什么对苏妘不好? 都怪她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和那个老太婆太相似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生出来的,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双生子,长得还不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关键是她还与老太婆更相似,她不是灾星是什么?林氏潜意识里面,苏妘就是来讨债的,她厌恶至极。 “是什么?” “既然都是你生的,为什么要那么对待我?我不懂事吗?不乖巧听话吗?为什么不喜欢我呢?”她语气平淡的几连问,林氏回不回答都无所谓了。 林氏成了哑巴。 她不可能告诉苏妘为什么的。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苏妘看向羽七,“羽七,送苏夫人回将军府。” 羽七应声,“苏夫人请吧。” “不,你还没告诉我曦儿在哪儿,她如何了,你还没有答应我你一定会救曦儿的。”她求助的看向一旁的疏影,又看苏妘。 疏影耸耸肩,干脆站在一旁,太子妃的家事,他可不好插手。 苏妘冷笑一声,直视着林氏的双眼,“我给过你机会,时至今日,你都还不曾反省,也没有一句对不起! 苏夫人,本宫早就说过了,本宫与苏家早就恩断义绝!让本宫救苏雨曦,不亲手弄死她,那都是因为本宫得手不想沾她的血!” 让她自己慢慢的,煎熬的死去吧! “你,你真是恶毒,你不会的,你那么乖巧,从小就听话。” “你也知道本宫听话!” 砰的一声,苏妘随手一挥,气急的时候,将桌上的茶杯挥倒,摔得四分五裂的。 林氏怔忪一瞬,吓得面色发白。 她真的从未见过发怒的苏妘,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嬷嬷早就提醒她,苏妘现在是太子妃,不是将军府后院里每天在她手底下乞讨度日的小姑娘了。 “羽七,把人送回去,”说着,苏妘又指着地上的嬷嬷,“这个人先留下。” 林氏和嬷嬷相互一看,三魂吓跑了七魄,连连求饶一样,“太子妃,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样!” 嬷嬷也跪着,“奴婢——知错了,太子妃饶命。”从前,她的确帮站在夫人这边,对苏妘并不怎么友好,可是,罪不至死吧? 第169章 不辜负娘娘的提点 羽七是侍卫。 一身功夫在身,请苏夫人不动,直接上手,拧小鸡一样的拧了出去。 清宁心口也颤了下,与一旁的疏影对视一眼,心中都很清明。 太子妃是有脾气的,只不过是隐忍着。 太子殿下都那么厉害,太子妃怎么能是个没有脾气的软包子呢? 挺好的,太子,太子妃真是越来越登对了。 嬷嬷吓得浑身发抖。 苏妘俯视着她发抖的身躯,冷漠道:“林氏不说,嬷嬷,你是她贴身的嬷嬷,你说说看,为什么?” 嬷嬷欲言又止。 清宁道:“太子妃发话,你敢隐瞒,小心我现在就去找刀子来。” 拿刀子做什么? 嬷嬷脸色如蜡白,连忙匍着磕头,“太子妃容禀,奴婢不敢,不敢隐瞒……” “好,那你说。” 她并不是愤怒,而是好气,好气苏夫人究竟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自己。 嬷嬷吞咽了几口口水,这才娓娓道来。 从嬷嬷的口中,苏妘总算明白,原来林氏是因为讨厌苏老夫人,所以当年,她刚出生的时候,有些像苏老夫人,连带着就讨厌了她。 呵呵…… 竟然是因为就这个。 她觉得好讽刺啊! 嬷嬷偷瞄了苏妘一眼,看太子妃的反应似乎还很平静,没有她想象中知道真相后的痛哭流涕。 太子妃和小时候的性格真的差太多了。 现在的苏妘很坚强,做事情更是果决,这性格当真和夫人最小的妹妹相似。 可惜了,那妹妹已经丢失多年,也不知道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还有事瞒着本宫?”苏妘精准的抓到了嬷嬷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嬷嬷连忙磕头,“回太子妃,真的没有了。” “没有?方才本宫分明看到你眼里的迟疑!” “奴婢,奴婢是想着,太子妃和苏老夫人一点都不像,说起来和林家的姑娘们更像。” 苏妘想起来,外祖母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林氏,另外一个据说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 “本宫才不像她。”她说的是不像林氏。 但,眉眼间偶尔看起来还是有点相似的。 嬷嬷道,“太子妃四五岁之后,就越来越像你小姨,可惜你小姨自幼就丢失了。” 原来,她迟疑的是这件事情。 那的确不算什么大事,苏妘一挥手,清宁上前两步,跟嬷嬷说道:“没事了,你且回去吧。” 嬷嬷迟疑着不肯起,“奴婢这番回去,夫人……” “谈话的内容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本宫不感兴趣。”她是恨苏家的人,但,这嬷嬷虽然从未帮助过她,但也没有刻意为难过自己。 “多谢太子妃,多谢娘娘。” 嬷嬷磕头谢恩,起身后,这才连忙退出去了。 清宁犹豫了三分,还是问道:“太子妃,您还好吧?” 苏妘冷笑一声,“我有什么不好的?”她扫了一眼清宁、疏影,“让你们见笑了。” 二人纷纷下跪,“奴婢、属下不敢。” 苏妘亲自将清宁和疏影给拉了起来,“本宫向来都是恩怨分明的。” 只这一句话,苏妘也不想去解释什么。 清宁和疏影自然知道,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妘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茶杯,“回头给老林大夫再买两副茶具。” “是。”清宁福了下。 疏影又道:“太子妃,太子殿下问您,那苏雨曦你想如何处理?” 苏妘揉了揉太阳穴,只道:“找人看看她的毒解了没有,若是没有就让她慢慢熬着,若是好了……” 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她看向疏影,“若是好了,我会亲自去见她!” 亲自送她去阎王殿! 这样的神态,和往日里温温柔柔大相庭径,疏影都以为看错了。 太子殿下让他来告知一声,其实就是做最后的请示,想看看太子妃对苏雨曦是否真的能下狠心。 免得后悔,那太子殿下的罪过就大了。 疏影抱拳,“是,属下知道了,这就回禀太子殿下。” “好。” 疏影一走,苏妘主仆二人也从内室走了出来。 外边,老林大夫、以及他的两个,哦,不对是三个徒弟,老三是当初告诉苏夫人,他爹的腿是太子妃治好的少年郎。 他看到苏妘后,很是恭敬的又一次行大礼。 苏妘拦着,“老林大夫愿意真的收下你,证明你很有天赋,也很努力,这是你的造化。” “莫子柱感谢娘娘恩典,娘娘治好了爹爹的腿,我还能在药铺做事,对我们家来说,是莫大的恩情。” 苏妘笑了下,还是个懂感恩的。 老林大夫一边给患者看病,偶尔看一眼莫子柱和苏妘这边,他心里对苏妘也很感谢。 当初如果不是苏妘,他可能要离开万安堂,还不知道别的药铺愿不愿意聘请他。 最关键的是,他在万安堂当掌柜,苏妘从未亏待过他。 “不必刻意感谢。”苏妘语气温柔的说,清宁已经将人拉了起来,对着他道,“你好好跟着老林大夫学习,总会出人头地的。” 莫子柱点头,“小的绝不辜负娘娘的提点。” 苏妘嘴唇翕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了,只要他觉得开心就好,便往万安堂外走去。 清宁碎步跟上,沿途的民众看到苏妘已经见怪不怪了,退让出一条路来,都亲切的唤她太子妃。 苏妘笑着回应。 也不知道刚刚羽七拧着林氏出来的时候,林氏有没有乱嚷嚷。 “太子妃,这就要回去了吗?” 苏妘点头,情绪不怎么高,她抬着头,逆光看向天边的云层,白云朵朵,好像个对着她笑的笑脸。 清宁道:“可是羽七还未回来。” “无碍……” 每次都是坐马车,她从未步行过。 走过长安街,也没多少人能将她认出来了,远处有人吆喝糖葫芦。 苏妘问道:“清宁,你带钱了吗?” “带了。”清宁拿出一小块碎银子。 “去买糖葫芦。” “什么?” 清宁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子妃竟然要吃糖葫芦? 当她看到苏妘点头,且目光热切的看着糖葫芦,她总算是肯定了,刚过去买,苏妘就跟着过来,“买两串,我们一人一串。” 第170章 这是什么地方? 清宁:“……” 一人一串? 虽然她自己出来采办的时候,也会馋嘴买些小零食,可,如太子妃这样尊贵的人,街边小吃…… 怎么想都觉得不符合气质。 商贩找了钱,主仆二人手中一人一串糖葫芦,清宁看苏妘真的吃了,她也跟着吃。 默默的跟在苏妘身后,伺候苏妘那么久了,她能看出来,今日太子妃的情绪不怎么好。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为什么不被亲生母亲喜欢的原因吧。 人啊。 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做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 你憎恨婆婆,你去找婆婆的麻烦啊,怎么能把利刃对着自己的孩子呢? 可是…… 清宁想起了自己。 她也是自幼就被卖入官牙里,精心培养,不过六七岁就送进宫里学规矩,而后,又被当做司寝赐给了太子爷。 可惜,太子爷并不好女色。 哦不,应该说太子爷只是不好她,亦或者香茗的色。 主仆二人走过长街,腿脚有些发软了,苏妘回头问清宁,“你还走得动吗?” 清宁笑着,“奴婢还行,小姐你——还好吗?”她刚刚也是,怎么不拦着,这会儿走了一半的路,进退失据,还联系不上羽七。 内宅中的姑娘们,哪会走那么多的路呢? 太子妃肯定已经累得不行了。 然而,苏妘却道:“我还好。”她这些年在将军府,每日都在院子里整理药草,有时候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 因为,她若是慢一点,很有可能父亲,哥哥们以及他们的亲卫,士兵们会因为没有伤药而吃苦。 她一心一意的为家人着想。 好名声都让苏雨曦拿去了,她其实是无所谓的,可是,这些家人却为了利益,都不用深思熟虑,就选择将她推入深渊之中。 当然,嫁给萧陆声,已经不是深渊,而是幸运。 可怜前世的她,爱萧御,爱家人选择了逃婚,真是死不瞑目! 身体上的苦她吃习惯了。 可是心口上…… 今天,总算弄明白林氏为何不喜欢自己,原来仅仅是因为她小时候有几分像苏老夫人。 真是讽刺。 铜镜之中的自己,苏妘再熟悉不过了,她不觉得自己像苏老夫人,也不承认自己的眉眼有一丝丝像林氏。 至于嬷嬷说,她长得和丢失的小姨母很像,那就无从考究了,毕竟,她没见过,今后也没有机会见。 忽闻一阵马蹄声。 清宁反应过来,刚想将苏妘拉到边上来,可,疾驰而过的蒙面人一把将苏妘拽飞起来,放在了身前。 “小姐……” “抓贼啊!抓贼啊!” 清宁吓得整个人发抖,反应过来之后,追着马儿跑了一阵,已经看不到半点身影。 她立马撒腿跑起来,赶紧报官,不,不能报官,如果让人知道太子妃让人掳走了…… 后果不堪设想。 找太子殿下,找疏影或者羽七…… 马蹄哒哒哒的狂奔,苏妘趴在马背上,整个人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你是谁!放开我!” 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她也不知道要不要报出她是王妃的身份。 男人并未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抽打马儿,然后一举冲到了城门边。 抓准求救的机会,苏妘刚要开口,就被男人的大手捂着嘴,也不知道男人给城门守卫看了什么,轻易的就放行了。 “放开我,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苏妘一路问了很多,可是男人都不说话。 直到在一处山水间,他勒停了马儿,翻身下马之后,将她给抱了下来扛在肩头。 苏妘的拳头捶打在男人的后背。 即便她银牙咬在男人的肩头,男人也只是闷哼一声,然后继续赶路,她就这样被扛在肩上,差点把早上的吃食都抖出来了。 经过一片溪边竹林,男人扛着她朝一间小木屋走去。 男人大脚踹开小屋的房门,将她扛进屋子,仔细的将她放在了干净整洁的床榻之上。 苏妘整个人都发软,刚想爬起来,却手脚不中用,根本起不来。 男人这个时候拉下面巾,动情的看着苏妘,“妘儿别怕,是我。” “萧御!” 苏妘看到男人的面孔,这时候才知道,劫持她的人竟然是萧御。 再看看四周的环境,已经不是她能知道的地方了,他究竟要干什么? 她使出全身力气,总算坐起来,再站起来,她看着这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屋子,问萧御,“你要干什么?” “妘儿,你别激动,我只是想你了。”说着,男人就要来抱她。 苏妘连忙推开,可她力气哪有男人的大? 整个脑子都懵了,如果萧御要强行做些什么,她怎么办? 不不不门,不行,她还没有看到苏雨曦死,还没有看到萧御错失皇位,还没有看到萧陆声将他挫骨扬灰! 冷静! 她要冷静! 现在天高皇帝远的,萧陆声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她被人掳走了,所以,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萧御,你先松开我。”她极致的冷静,也不拍打男人了。 “请你先松开我!” 好不容易见到一面的女人,萧御哪里舍得?可是她虽然语气温和,却冷如冰窖。 不知道为什么,他头一次产生了要听她的话想法。 他想她,想得要发疯,也想她能把心放在自己身上,于是,挣扎间,萧御松开了怀里的少女。 两人之间仅仅只隔了一拳的距离,苏妘倒退两步,差点跌倒在床上。 床…… 这可是个危险的地方。 她看向玄关处,“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出去说,边走边说。” 萧御张了张嘴,他想拒绝,他想搂着她恩恩爱爱,亲昵的说会儿话。 可是,她不是苏雨曦,更不是娟绫那样会讨好男人的女人。 看男人滚动着喉结。 苏妘已经不是少不更事的姑娘家,和萧陆声每次情动时,男人的潜在表情她都看得懂。 她装作无意的走向玄关。 还好萧御没有阻拦。 她走出去,这是一片竹林,紧邻着溪水边,溪水潺潺,鸟鸣花香,这地方倒是不错。 但是,身后的男人可谓财狼。 但愿清宁回去之后,萧陆声立马就能找过来,否则…… 第171章 我会给你孩子,会成为你的依靠 为防止萧御以为她要逃跑,苏妘刻意走得很慢,走在竹子围起来的院子里,并未走出去。 她看着四面环山,青山水带,这样的地方,萧御骑马都带着她狂奔了怕是有一个时辰。 已经不止是京城郊外那样的地方了吧。 “这是哪里?”她没有回头,寻找视线尽头,尽可能看到的路。 萧御道:“竹林小屋。” 这不是废话吗? 竹林小屋? 对了,这个地方书中说过,是萧御闲暇,烦闷时最喜欢待的地方,她能记得是因为苏雨曦喜欢竹林、喜欢小溪、还喜欢小桥流水。 正想着,她的视线就看到了小桥。 萧御怎么会把自己掳到这个地方来,这可以算是他的秘密基地,如果这辈子她依然逃婚,那她难逃厄运,而萧御和苏雨曦将来也会在这里感情更加的深厚。 苏妘的心里很乱。 她要怎么说服萧御将自己送回去,刚刚他搂抱自己的时候,那种神情,现在想起来就后怕。 如果她一昧的说一些绝情的话,激怒了他,他会不会不管不顾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这辈子,她还想陪着萧陆声,想看到萧御、苏雨曦凄清下场! 心底打定主意,苏妘告诫自己隐藏仇恨,与之周旋,她相信萧陆声一定会很快的找过来。 少女一袭嫩黄色的衫裙站在院子中央,被风吹起的衣袂如展翅欲飞的蝴蝶。 她忽然转身回来,眸光清冽,笑意盈盈的走向他。 萧御心口一窒,那张脸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从前偶尔见到她,她穿得像将军府的下人一样。 粗布麻衣,即便这张脸很好看,可是那个时候也不觉得多美。 而现在,身着华服,气质高华,可年龄摆在那里,她的清纯、亮丽,媚骨天成的容貌,真真是要了他的命。 “妘儿……”他一开口声音都哑了,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这地方很清静,你喜欢吗?” 苏妘想了下,点了头,“还不错,不过,我更喜欢繁荣的京城。” 萧御哑口,笑了下,“对,这种地方只能偶尔小住。” 两个人寒暄着。 似乎是刻意避开之前二人曾张口獠牙般的争执过,闲聊之后,萧御问道:“妘儿,从前我可能无意间伤过你的心。” 萧御他是要道歉吗? 什么叫无意间伤过她的心? 前世,她心里只有萧御,为了躲避洞房花烛夜,逃婚…… 她以为只要自己是清白的,萧御或许会出手帮她一把,谁料,苏家人没有帮,萧御也没有。 她被端贵妃丢在苏家门口,他们还能高高兴兴的商议苏雨曦的婚事,真是讽刺。 “从前,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优秀,都是苏雨曦,我一直都以为你只是帮她管理药材,却不知道,你才是那个医术超群的人。” “妘儿,你自出生没多久我们就定亲了,是天定的缘分,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是苏雨曦破坏了我们,她根本不是什么天生凤命,只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我,我不知道现在反省还来不来得及,可我还是要说,妘儿,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来说多重要。” 重要? 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原书中,苏雨曦虽然是女主角,可是,萧御身边的妃嫔也不少,美其名曰,作为帝王,子嗣最重要,所以需要那么多的女人开枝散叶。 苏妘看着萧御,“我的确很伤心。” 萧御很是抱歉的样子,伸手想拉少女的手,让她躲开了,苏妘问道:“所以萧御,我们已经错过了,你今天把我掳来,意欲何为?为了你好,你还是快些将我送回京城,否则,萧陆声知道了,你知道后果的。” “你是在为我着想吗?” 萧御一双眼热切的看着苏妘,只要她还关心自己,那么一切都不算太晚。 苏妘微微一笑,“不知道。” 她恨不得他死,不过是缓兵之计,怕她斗不过这个男人,怕他突发恶意毁掉她的名节。 “不知道。”萧御念了一句,心头五味杂陈,很凌乱。 当手下人来说,苏妘带着婢女步行时,他脑海里陡然生起将她掳走的想法,然后藏起来,让萧陆声找不到。 他给她一个栖息的地方,时不时的来看看她。 也是这个时候,有个农妇打扮的人提着篮子过来,她恭敬的对着萧御道:“公子,今日的晚饭。” 晚饭…… 是啊,天色暗淡,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应该要天黑了。 苏妘心中发紧。 这个院子看着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她知道,四周都是萧御的死士护卫,所以她是逃不走的。 农妇看了苏妘一眼,只觉得这姑娘真好看,随后走了。 “怎么,不想吃?”萧御看她坐着不动筷子。 苏妘道:“萧御,吃完饭送我回去。”她那双眸子,无辜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样的眼神让人不忍拒绝。 可是他刚把人掳过来,若是就这样放回去,风险都承担了,平西王府,和萧陆声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所以,他并不惧怕萧陆声知道。 而是怕没有时间和她相处,让她重新爱上自己,“妘儿,我会送你回去,但不是现在。” 会送回去……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外边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想着,苏妘都觉得心口发疼,“那你要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萧御看着她,“你愿意重新接纳我的时候。” “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苏妘张了张嘴,随即点头,“你先送我回去,我会好好考虑的……” “妘儿,别骗我,上次你说你心里有我,帮我盯着萧陆声,可是结果呢?你治好了萧陆声,你可知道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还有那个避孕药,你根本就没有服用,也不会给萧陆声对不对?” 苏妘没说话。 萧御的视线大胆的落在她的腹部,继续道:“所以,萧陆声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样,他不能生育,你是女子,没有孩子,哪有人可依靠。 我不一样,你跟我,我会给你孩子,会成为你的依靠。” 第172章 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他不一样? 还能给她孩子傍身? 苏妘内心里腹诽不已,这个男人简直恶心得令人发指,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静静的没说话。 她需要一点力气才能将这些恶心的话消化一下,想法子回到京城去。 “你不信我的真心?”萧御看她不说话,也不像是心动的样子,心中没底,于是想证明什么似的,“从前,苏家人让你替嫁,那个时候我以为他们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竟然是真的。 我错就错在没有全力阻止,妘儿,让我们忘记从前,重新开始好吗?” 好一个错在没有全力阻止。 好一个忘记从前,重新开始,苏妘真的觉得,萧御这个男人的嘴,骗死人不偿命。 从前骗她,后来骗苏雨曦…… “你让我想想。”她微蹙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很快天就黑了。 白天竹林小溪屋边的风景有多美,夜晚,蚊虫就有多放肆,她只站在院里,脸上,手臂,后颈都让蚊子亲吻了。 萧御看她还不进屋子,说道:“你是在等什么人吗?”真的觉得萧陆声那个躺在床上多年的废物,能找到这个地方来吗? 这才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曾经迷恋自己的少女,就被萧陆声给俘获了吗? 不,不会的! 萧御心中不畅快,越发的想和她先成好事,毕竟,萧陆声那个废物,指不定床上功夫根本不行。 男女之间,鱼水之欢,那都是可以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 只要他和她成了好事,妘儿自然会体会他和萧陆声,到底谁才是最适合她的。 苏妘淡笑着,“不是,我看那竹林到处都是莹莹之光,一闪一闪的真好看。” 萧御已经踱步走过来,顺着苏妘看的方向,其实不光是竹林,这个屋子周边,篱笆院上爬着的几株曼陀罗,四处都偶有萤火虫飞舞。 但,那竹林,小溪边上的芦苇荡中,萤火虫最多。 “我好喜欢啊,要是能抓到,放在灯笼里面,是不是不用烛火,就能照亮前行了?”她笑意盈盈的看向萧御,你不是喜欢我吗? 去抓啊! 既然喜欢,愉悦一下女子的心不是应该的吗? 总之,苏妘真的是绞尽脑汁的拖延时间,不然天已黑,这萧御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她害怕这畜生来强的。 “你,你真那么喜欢?”萧御看了看黑蒙蒙的天色,随即大喊了一声,“萧老七。” 不过眨眼,不知名的树梢上飞下来一个人影,三两步到了萧御的跟前,抱拳道:“世子爷。” “去,多抓些萤火虫回来做灯笼。”他言简意赅的吩咐。 萧老七应声而去,来回之间,苏妘只听见他与萧御二人说的话,那张脸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楚。 毕竟黑灯瞎火的,萧老七还低着头。 还好她没有逃走,原来到处都有萧御的暗卫,知道有暗卫,那她更糟心了。 这还怎么逃? “妘儿,还是回屋吧,蚊子太多,都要把你的脸叮毁了。”他一边说,一边拉她衣袖。 只是衣袖,苏妘忍住了,却没挪步。 “你看,萧老七功夫了得,那身影在黑暗里抓萤火虫真是厉害。” “我知道世子你也会武功,你也这么厉害吗?” 萧御眉头微皱,这还是今日她第一次对自己表现出好奇的模样。 “当然,萧老七还不是我的对手。”他很是自信的说。 “这么说来,世子当真厉害,可惜我看不到。”她颇有几分失落的样子。 萧御道:“那回屋我给你打一套拳。” “打拳有什么好看的,我想要你抓的萤火虫,不是萧老七抓的。”语气落寞至极,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在明灭之光中,显得那么的娇气。 妘儿这是在对他撒娇? 在男女之情中,适当的满足女子小心思,能增加彼此的情绪,然后在鱼水之欢中更令人神往。 但,要他去抓萤火虫这种事情,萧御还是有些不乐意。 可,看着苏妘,他一时鬼使神差的,一开口就应下了,“好,那我这就去。” 只要她开心。 只要她愿意差使自己,愿意和他相处做他的女人,做点这种小事情讨好她无伤大雅。 萧御飞身而起,不过眨眼,已经到了萧老七正在抓萤火虫的溪边,二人嘀咕两句,萧老七就将抓到衣袖中的萤火虫全部放了。 然后,苏妘就看到黑夜里,一袭白衣的萧御飞上飞下,忙得不亦乐乎。 而萧老七则回了小院之中,他看着苏妘,欲言又止,怒气值肉眼可见的不爽。 苏妘笑道:“你若不想我这般使唤你主子,大可以帮我逃回去。” 萧老七呵笑一声,“帮你?省省吧!” 苏妘:“……” 那你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这一折腾,萧御在河边蹦来绷去,飞来飞去了将近半个时辰,当他回来,萧老七已经把做好的灯笼奉上。 萧御从衣袖中一点点将萤火虫放进灯笼里,随后递给苏妘,“好了,这都是我为你抓的,开心吗?” 成百上千的萤火虫在灯笼里,比屋子里燃烧的烛台还要明亮。 而萧御的脸上,的确遭了不少蚊虫的叮咬。 苏妘点头,“开心,想不到世子真的能为我做这种无理的事情,想来,世子有几分真心。” 她像是在思索什么。 萧御点头,“自然,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在这之前,萧御觉得他不可能为了讨好一个女人,去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可是现在。 捧着萤火虫灯笼的少女提着灯笼,走到了院子边上,她纤纤腰身迎风就要吹倒一样。 那一头如瀑布般茂密的秀发齐腰,不过是回头来看他一眼,便觉得从前认识的那些女子,一个个都是庸脂俗粉。 “确实很好看。”说话间,苏妘将灯笼撕毁,萤火虫们纷纷飞了出来。 一时间,满院子都像是繁星点点。 萧御只觉得脑袋一震,“你做什么……” 他急的要去把那些放跑的萤火虫抓回来,急得像个猴子,甚至觉得内心深处有一股无名的怒火。 “我……这萤火虫是送我的,萤火虫灯笼好是好,可是,我觉得它们好可怜,如果关在这个灯笼里,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173章 成了我的女人,我什么都告诉你 少女的眉目间染上层层忧愁。 萧御看呆了。 那些辛勤劳作,被人轻易毁掉的愤怒感一点点消逝,最后连忙跑到少女的跟前,“好,妘儿总是善良的。” 苏妘皱着眉头,“可是,你刚刚的表情好吓人,你一定不是你说的那样喜欢我,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大声说话? 若是喜欢,别说大声说话了,便是寻常说话大声一点,都会害怕吓到心爱的人。” “我想要萤火虫灯笼,只是想看看是何等明亮,我看到了,所以放走那些可怜的萤火虫,我真的错了吗?” 少女蹙着眉头,撒娇一般的口吻,且弱弱的,却又透着一股,哼,还说爱我,还说爱我,这就受不了啦? 这就要漏馅了? 萧御:“???”是这样吗? 不过,看她娇娇弱弱,有些可怜淡薄的身子,完全没有被戏弄的感觉。 只觉得,她似乎说的有点道理。 “我,以后只要是妘儿想要的,我都会尽力满足,”说着,他觉得还不够表明决心,“不,我一定会满足你。” 苏妘看着靠近的男人,眼里充满了情欲。 这就要来了。 “妘儿,今日你想做什么我都顺着你,你应该知道了,我心里只有你,我们和好吧。” “和好以后呢?” “和好以后,将来我再把你接回去。” “将来……将来你接我回去当你的小妾,还是侧妃?” “自然是侧妃。”他笃定的说。 苏妘呵笑一下,“侧妃……我现在可是太子妃,将来还有可能母仪天下。” 她表现得有些舍不得这个位置的模样。 萧御怔了下,内心似在纠结挣扎,最后看着苏妘坚定的说,“你想当正妃?” 不等苏妘回答。 萧御说道:“萧陆声他登不上那个位置!” 他笃定的,肯定的模样。 这倒是让苏妘很好奇,也觉得莫名其妙的,萧陆声可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更是苍云国的战神! 他登不上皇位,那么谁能? 萧御吗? 他是执笔人,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所以,他的自信笃定都让苏妘有些许的怔忪。 萧御看她神色有些惊恐的样子,说道:“妘儿你不必怕,我会护着你,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会让你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她害怕好呀。 害怕才会知道,这个世上谁才能成为她的依靠。 “他可是皇太子,你,你凭什么说他不能,你有什么证据?”少女一边说,一边往回走。 “这小木屋会不会太不隔音了?” 萧御一听,总觉得十之八九,妘儿是准备把自己交给他了,所以对这夜空中做了个手势。 虽然并未明说,但是苏妘知道,这是把他的暗卫们都遣得远一点了。 至于有多远,她现在顾不得。 看到萧御跟着进屋,苏妘顺手关上了房门。 关房门? 这样一个随意的动作,很得萧御的心,看来,妘儿不准备跟他装傻了。 “证据?” 男人哂笑一下,“妘儿,别骗我,我会用实力来证明,他萧陆声五年前能残废,毁容,失去储君之位,那么五年后他也会一样一样的失去!” “你……”苏妘一腔愤怒,最后生生的忍下了。 她很想知道,萧御到底有什么资格能搬倒萧陆声。 如果是和五年前一样毁掉萧陆声,怕是不可能,现在的萧陆声时刻防范,势力并不小,否则,按照原书的设定,他怎么会成为萧御登上皇帝宝座最大的绊脚石呢? “你准备怎么废掉?他现在可不是五年前,没有防范,也断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妘儿想知道?” 苏妘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你肯告诉我?” “当然,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他视线直白,言下之意明晃晃的,“只要你我成了好事,你成了我的女人,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这话…… 好像是真的有把握能争过萧陆声一样。 可男人口中的成好事…… 真是令人恶心。 苏妘转身端了一杯茶水过来,双眸潋滟的看着萧御,“世子喝茶。” 喝茶? “你同意了?” 苏妘道:“他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我,只能证明并非良人,今夜,不管你我有没有发生点儿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我是清白的,除非世子肯现在就送我回去。”说起从前,她更是难受的样子。 “送你回去不可能,妘儿,你知道我没多少耐心……”已经配合她培养感情大半天了,萧御此刻肉眼可见的没耐心和她周旋了。 苏妘连忙将茶水递上,娇媚的一笑,“世子说话可要算数,不能再欺骗我这颗真心了。” 萧陆声面上带着得逞的笑意,“妘儿总是聪慧的,知道该怎么选择,你的选择不会错。”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直勾勾的看着少女,“那么,我们,我们现在就洞——洞房吧。” 他晃动了一下脑袋,只觉得有些晕沉,就跟醉酒了一样。 指着苏妘的手也颤抖摇晃,“你,你刚刚给我喝了什么。” “茶水啊!” 砰…… 男人应声倒地。 他虚弱得连呼救都没有能力,身体酸软无力,嘴唇、舌头也麻木透了。 萧御躺在地上,双目死鱼一样,转动都很缓慢,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反正声音很轻。 苏妘俯瞰了一眼男人,讥讽的笑着,“世子别说了,妾身听不清呢。” 她走到了窗边,聆听、偷窥外头的人暗卫是否有动静。 好一会儿,无人发现,苏妘才松了一口气,回过身来,踢了萧御几脚,“别睡着了,等会儿还有好戏请你欣赏呢。” 萧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在妘儿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杀意! 她难道要杀了他吗? 不不不,她自幼胆小,连小动物都舍不得伤害,怎么会做杀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妘儿……”男人沙哑着嗓音,看到苏妘在房中找到了一把剪子,顿时整个人头皮发麻起来,拼尽全力才发出这么两个音节,且声音细弱如蚊虫一般。 苏妘就在房间之中都听不太清楚,更何况被萧御自己支配远离小木屋的那些暗卫? 第174章 一片真心被狗吃了! “你,你要做什么?”他粗喘着气音问,脸上是遮盖不住的惊恐。 拿着剪刀,苏妘走向萧御,低声冷笑,“萧御,你是男主不假,你这么想让我夫君断子绝孙,那我就让你尝尝这断子绝孙的滋味。” “不,不,妘儿,你别这样,我们好商量,我放你走,我放你走。” “晚了。”苏妘笑着,“你当我让你去抓萤火虫,在院子里做什么呢?” 这院子很原生态,她来到这里之后,就看到了曼陀罗。 这一下午,除了和萧御周旋,最多的是想如何弄到曼陀罗的毒,然后自救。 好在,萧御当真是色欲上头,竟真的给了她机会。 所以,当萧御去抓萤火虫的时候,她就看似闲逛,赏风景的模样,实际是找准机会摘了曼陀罗,提取了毒汁。 “做,做什么……” “制毒啊,我想着要直接毒死你,还是留你一命。”她笑得俏皮,“你是不是还想将我夫君抽筋剥皮,还想毒害他啊?那怎么能行?哪怕你是男主角也不行。” “什么男主角?” “你呀,在这个世界你是男主角啊,天生的皇帝命啊,可惜,一切都不一定了。” 萧御只觉得少女的笑容很恐怖。 根本无暇去想她说的什么男主角,什么皇帝命,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活命。 “妘儿,我错了,你饶了我一次,我送你回京城去啊……”一声闷哼,便是巨痛,他也发不出多大的声音。 晃耳一听,还以为是男欢女爱时那种高亢的激动声音。 苏妘手持的剪刀见了血。 烛光照耀的房间中,地上男人的裆下,血水如墨一般蔓延开来,房间里也溢着腥味。 她慢条不紊的放下剪刀,那双纤弱的手指纤纤,并未沾染半点血渍尘埃。 男人疼得大汗淋漓,全身上下,只剩眼神愤愤的看向苏妘,要吃了她一样。 她淡漠一笑,“其实没有那么疼的,曼陀罗的药量我用得挺足的,你的痛感并不那么明显,只是,萧御,以后你就是个太监了,至于这条命……”她拍了拍手,看向他衣服整齐却被剪烂的腹股处,“看你造化啊!” “想毁了我夫君,那我先毁了你!” “男主角又如何,你也成太监了,难不成还能接上?就算能接上,你也只会断子绝孙!” 她是大夫,就算对男科不甚了解。 可是,让一个男人绝育,成为太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根本不需要看那脏东西一眼,分分钟就能解决掉。 萧陆声又气又疼,身体上的疼,比不上他心上的疼,就如苏妘说的,胯下的疼钻心,但不是想象中的巨痛! 那药麻痹了他许多神经。 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已经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剪刀咔嚓咔嚓的两剪刀,毁掉了他所有的男性象征。 “贱人,贱人!!!” 苏妘深呼吸一口气,她现在走出去,那些暗卫绝对会起疑心,所以,万一让那些人找大夫来,指不定真能给萧陆声接上。 于是,洗脸净手上了床,斜眼睨了萧御一眼,“别白费力气了,没有三天三夜,你起不来。” “你也不必生气,当初我捧着一片真心给你的时候,你也这样践踏过我的真心。”她这句话更是如重锤砸在萧御的心上。 想今日,他破天荒的为她抓萤火虫! 一片真心被狗吃了! 翌日清晨,阳光从窗户透进来。 苏妘缓缓舒醒,她忽然有些失落,萧陆声还没有找来吗? 起身,视线落在地上。 萧御正睁着一双死鱼眼看她,脸部僵硬,当然,他并没有死,而是身体因为中毒,而显得麻木。 那眼中的恨意抵达了顶峰。 苏妘笑着问,“世子爷,你就这么看了我一晚上吗?” “你怎么会睡得着?” 她怎么会这么狠心,这么的恶毒! 他不仅是看了苏妘一晚上,也求救了一晚上,可是床上的贱人竟然能呼呼大睡。 而那些被他支远一点的暗卫,硬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求救。 苏妘下床,穿鞋,然后又去倒了一杯茶水,她蹲身下去,“世子再喝一点,等会儿我就说世子太威猛,所以需要休息。” “你唔……” “你什么你,喝了吧。”她才不会跟他周旋,捏着男人的下颌,轻易的让他张嘴,加了毒的茶水咕噜咕噜的被男人尽数吞咽下去。 随后,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渍,看这个出血量,只能说明,萧御不愧是男主。 竟然没有死。 “毒妇,贱人。” 啪! 苏妘一巴掌打在男人的脸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最毒的是你,你这颗心堪比毒蛇,你凭什么能当男主?” “你说什么男主!” “你现在也是废物了!”苏妘憎恨的看着萧御,再看一旁的剪刀,她拿起剪刀,想刺破他的喉咙。 外头传来了马蹄声。 萧御、苏妘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苏妘走到窗边,透过窗缝往外看,只见萧陆声鲜衣怒马,直奔小木屋而来。 紧接着,黑衣人与疏影,羽七等人厮打起来。 兵戎相见,刀光厮杀,争鸣之声不绝于耳。 苏妘回头来,笑着跟萧御道:“我夫君来接我了。”今日便是逆天而为,她也想杀了这个祸患以绝后患。 可是当她的剪刀高高举起时,脑海一阵晕晃,像是天道在警告她不能逆天一样。 她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萧御却笑了起来,“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就是刚刚,苏妘说了一些他是男主的话,他根本想不透,忽然就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告诉他,他才是男主! 他会登上皇位。 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子! 原本他不信,可是那个声音说,他不会死,死不了…… 当苏妘拿着剪刀,眼中的杀意了然,可,她在下手的时候,竟然无辜晕倒在地。 “我,我杀了你!”苏妘举起剪刀,拼着最后一口气,才不过刚爬过去两步,就头晕目眩,剪刀也散落在地。 她整个人瘫软在地。 不会的,不会的,难道就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设定吗? 第175章 我和萧御什么都没有 砰!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她看到萧陆声逆光而来,她好累,好累,她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萧陆声一进门就看到苏妘躺在地上,地面上血迹斑斑,还有萧御一脸恐惧的看着他。 萧陆声冲到苏妘身边,将人抱在怀里,“妘儿,妘儿……” 怎么喊,少女都没有回应。 男人血红着一张脸,杀意凌然。 萧御拼尽全力,沙哑的解释,“这些血是我的,不是她的,她只是晕倒了。” 萧陆声这才注意到。 妘儿一身嫩黄色的衣衫很整洁,倒是萧御,他瘫在地上,下体似乎……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眼中愤怒更甚! 抱起少女,他对着萧御的腿猛踢过去,“你对妘儿做了什么?” 男人身上的王者之气凌人。 萧御心口一紧,有种恐惧在心间流淌,他支支吾吾的,“没没做什么,我被她下了毒。” “最好是!”他目光大胆的在他下体游走,看样子,萧御是真的断子绝孙了。 这样断子绝孙的萧御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他抱着苏妘,踩在萧御的胸口上,重重的一压,才走出房门。 疏影随后赶过来,“太子,全部人都杀了。” 看到被抱着的苏妘,疏影心口一紧,太子妃没事吧? 萧陆声道:“走。” 妘儿毁掉了他的命根子,许是同苏雨曦一样,她想看他们艰难求生。 所以,压制住内心的愤怒,饶了萧御一命。 疏影看向屋里,那个萧御不管? 但是主子都没有说,他自然不会多生事端,主子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马车的颠簸让苏妘醒了过来。 萧陆声将人搂在怀里,轻轻的安抚,“妘儿不怕,是我,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夫君……” “萧御呢?”她四处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了。 “他已经毁了,以后我们就要看他如何乞求过日子。” 苏妘摇头,“不,要杀了他,不能留着他。” 萧陆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误解了妘儿的意思,原来毁了他不算,她还想要他的命。 “疏影……” 萧陆声扬声喊了下,疏影就走到马车边上,“属下在,太子有何吩咐。” “回去一趟,斩草除根。” 疏影一愣,随即明白,“是属下这就去。” 马蹄哒哒而去,车轱辘,銮铃的声音慢慢的掩盖了疏影骑马而去的马蹄声。 萧陆声笑着看怀里的少女,“你吓坏了吧。” 当知道妘儿被人掳走,鬼知道,萧陆声怕成了什么样子。 最后,断定是萧御掳走的妘儿,他甚至还担心妘儿会被萧御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哄骗回去。 当然,他更怕萧御那个禽兽伤害妘儿。 他推门而入,看到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他甚至连开口询问事情经过的勇气都没有。 “我……没事。”苏妘强装镇定。 可是下一秒,男人就将她拥在怀里,“没事,都过去了。” 苏妘仰起头,看着萧陆声,“太子殿下,你不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妘儿想说吗?”如果她想说,他就听。 刚刚妘儿昏迷的期间,他看过她的衣衫,手腕,脖颈,除了蚊虫叮咬的地方,没有别的伤,疑惑着是暧昧的痕迹。 他想得很通透,就算妘儿真的被萧御骗了,失身了,只要她肯回到自己的身边,继续做他的太子妃,也无所谓。 总之,他相信,就算有点什么,妘儿也一定是被迫的! 苏妘道:“太子想知道什么?” 看她试探又小心翼翼,还带着些委屈的模样,萧陆声笑了,“没有,我只想知道你还愿意当我的太子妃就行了。” 苏妘一愣,“我和萧御什么都没有。” “我相信你。” “我……” 男人哪里让少女说完,用吻封住那张香甜的嘴,嘴对嘴的吃了一会儿,萧陆声道:“妘儿吻我的时候很深情。” 她都要杀了萧御了,怎么可能旧情复燃。 何况,她还毁了萧御的命根子。 看萧御衣着整齐,单单胯下的地方,衣料被剪过的痕迹,足以证明,妘儿下手快准狠! “萧御废了,他以后不会有孩子了。”她看着男人说,还解释,“他想将我囚禁在那里,想我与他成好事,所以我只能帮他毁了罪恶的根源。” “夫君,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了?” 说实话,萧陆声觉得胯下一紧。 可是,他知道,萧御曾经对妘儿多绝情,所以,她现在所作的一切都能理解。 比如他,即便只是怀疑,这些年,他明面上,暗地里对付平西王府也是为了报复。 人,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圣人。 只要是人,都有私心,他摇头,“不,我早就说过,我和妘儿是一路人。” 同样的对话,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似乎,他和妘儿,相互的不自信,生怕对方介意。 苏妘又松了一口气,眼里闪烁着光芒,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眼眶,一眨眼就滚落下来了,她双手攀上男人的轮廓分明的脸,“夫君,夫君……” 昨夜,她以为萧御会大出血,然后会死去。 今晨,看到萧御还活着,她拿起剪刀想亲自剪破他的喉咙以绝后患,除了想报仇以外,她想得更多的竟然是想为萧陆声清理障碍。 如萧陆声这样好的男人,凭什么要被萧御这样的人渣踩在脚下? 当决定对萧御下手的时候,她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比如,萧陆声没有找过来。 比如,萧御的暗卫发现异常,然后她被捕之前如何自戕。 “我在。”他吻干少女的眼泪,捧在手心,“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看法,我知道你是你,善良的你。” “不,我不善良……我这双手……” 会沾满血的,苏雨曦的,萧御的。 倘若这次不能将萧御永绝后患,那么未来,和萧御一派的人,她都要除之而后快。 “没有招惹妘儿的人,你怎会狠心,你伤害的人,那么一定是他不对。” 男人坚定的跟她说。 苏妘心中说不出的感动,真的,萧陆声这般信任她,她真的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喜悦。 这一生一世,能得萧陆声陪伴,何德何能? 第176章 你胆子真不小 回到王府。 清宁等人跪在地上,又是请罪,又是喜极而泣。 还好太子妃找回来了,要不然,她们这些人,就算太子大发慈悲不让她们陪葬,那这辈子也没什么活头了。 简顺有条不紊的安排人,不会儿,苏妘,萧陆声都洗了个澡。 一出来,天幕早已降临。 “太子,太子妃,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简顺上前来,禀报道。 苏妘多看了两眼。 简顺想着活跃一下气氛,就说道:“多谢太子妃娘娘,老奴总算得太子首肯,回来伺候了。” “挺好的。” 就算她不说什么,萧陆声早晚也会把他接回来的,只不过是提早了几天而已。 何况,那什么黄书的乌龙事件,萧陆声自己本身就站不住脚。 最起码第一次就是他自己吩咐人家简顺去办的! 餐厅中,饭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肴,红烧狮子头,清蒸鱼,炖鸡,以及一些素煮的蔬菜。 她刚端起碗。 萧陆声就夺走,宠溺的说着,“你先压压惊,我来喂你。”说话间,他已经熟练的喂了要一口鱼肉在她唇边。 主子们这般亲昵,清宁等人压着嘴角,全当看不见。 苏妘也没有矫情,回来这一路上她多方试探,萧陆声似乎更在乎她,而不是那些所谓的名节。 如此,和萧御相处的这一天一夜,她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萧陆声也是真的相信。 甚至自责自己没有早点找到这个地方。 晚膳过后。 萧陆声陪着苏妘入睡,心里却想着另一桩事情,昨日,当疏影回去告诉他,不必手下留情,还没来得及去提见苏雨曦,羽七又来说妘儿被人掳走了。 看着身侧躺着的少女,他眉头染上一层愁霜。 既然这些人臭狗屎这么令人恶心,还让妘儿心生不安,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夫君,你有事啊?”苏妘甫一伸手,就摸到了男人微微皱着的眉头,她小手轻轻抚平,男人在昏暗的夜色之中轻笑。 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 萧陆声笑着,将她柔荑按在自己的脸上搓揉,“怎么还不入睡,你不困吗?” 昨夜,她和萧御共处一室,即便那萧御已经被她下毒,被她弄残废了,可是老虎在身边酣睡,她怎么会睡得好啊? 苏妘小手轻轻的挠着男人的脸,摇头的说:“嗯,不困。” 不困? 怎么会不困呢? 他还想着等人睡着,去提见苏雨曦那个贱人呢! “既然不困……”男人凑近少女,闻到她馨香的气息,捧着小脸蛋,脸对脸的问,“做点别的?” 苏妘没说话。 不说话,便是默许。 他捧着少女的脸,手都有一些发颤,他想的是,妘儿受到了惊吓,所以不准备折腾她。 可是,心爱的女人就在身侧,又说睡不着,柔软的小手还挠他的脸,痒痒肉。 这如何受得了。 柔软的唇瓣落在少女唇边。 少女没有推拒的意思,他吃上嘴,更加大胆的深入萃取,单手撑着身子,一边亲吻,一边褪去衣衫。 房间昏昏暗暗,明明灭灭,近距离的亲吻,身心都抵达了激情的港湾。 苏妘悄悄的睁开了眼。 模糊的能看到男人动情的容颜,仿佛看到了战场之上,纵横挞伐的战神。 她娇弱的身躯在他的操纵之下,随他云起又云落。 香汗淋漓的少女搂着男人的脖子,“夫君,我真想不到,你会这么的好。” 想到年幼时救过男人少年时期的事情。 她们的缘分早就定下了。 所以,前一世,他一定是知道自己救过他,所以才会为自己收尸。 只是,苏妘不知道的是,前世,萧陆声一个残废之躯,本不会去争什么皇位。 这一切都是执笔人的设定。 前世的萧陆声在得知救命恩人被萧御辜负,被苏雨曦欺骗惨死在苏家的大门口之后,再看到萧御、苏雨曦二人飞黄腾达。 所以,他放不下从前的仇恨,也放不下恩人惨死的惨状,立誓要为苏妘报仇雪恨,倾尽一生为她复仇。 也只有容洵清楚,那一世的萧陆声分明可以先娶妻纳妾生儿育女,就能更轻易的胜过萧御。 但,他没有。 他心里,一直都想着救他一命的少女。 想着已经死掉的苏妘。 抵达顶峰时,二人脑袋都有些眩晕感,在情海里浮浮沉沉,身轻如云烟,飘飘欲然。 “妘儿,你真好,还好我们没有错过彼此。”萧陆声搂着少女,像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寸步不离的护着她。 苏妘积极的回应道:“我也是,早知道,早知道你这么好就好了。” 早知道萧陆声这么好,前世她何必逃婚啊。 男人刮了刮少女的鼻梁,抚摸眉眼,最后亲了一口蜜桃唇,起身挂了一件外衫在身,扬声叫了浴汤。 干净的浴汤,衣物摆放整齐之后,清宁带着香茗等下人退出了房间。 萧陆声从床上将瘫软的少女抱起来,“还行吗?” 苏妘笑着红了脸。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实在觉得男人那方面太过强悍,总能让她欲生欲死,总是像摊面饼一样,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累得她快要坐不住,跪不住,只有躺着能稍微好一点。 累是累,但真的好上瘾。 “嗯?” 少女埋在他怀里,“嗯。” 男人笑得越发灿烂,轻轻的将人放进浴桶之中,随即褪去外衫与她洗个鸳鸯澡。 随着二人的感情升温,房事上,也更是和谐,就连彼此的身体都如此依恋对方。 不过几息之间,男人又兴趣大作。 这一次,他在房中多点了几台烛火。 动情之时问她,“为什么不困?” 她嘤嘤呜呜的,回答得断断续续,“我-睡得-很好。” “睡得很好?你胆子真不小。” “我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那些毒足够让他麻木一两天。” 萧陆声笑着,卖力的耕耘,“我的妘儿真是冰雪聪明。”他是真心夸赞,起码在关键时刻,她能保护自己片刻。 这一夜折腾到鸡鸣时分,叫了三次水。 二人相拥而眠,直至翌日中午,苏妘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早就人去床空。 第177章 唯一支撑他的,只有恨! 清宁听见动静进来,苏妘问道:“太子去早朝了吗?” “回太子妃,是的。” 清宁回答着,连忙过来搀扶她起床,苏妘摇手表示不用,可甫一起身,身娇手软的跌坐回床上。 苏妘:“……” “还是奴婢搀着您吧。”清宁脸上染上了红晕,昨夜的动静可不小。 她们在偏房休息,都不曾睡着过。 更别提还要准备了三次水。 苏妘抿着唇,抬眸看到清宁脸上的红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年岁比自己还大,还被嬷嬷教习过男女之事,什么都懂。 只能说有点点害羞。 “太子殿下上朝前嘱咐过,太子妃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让奴婢等人叨扰您休息。” 苏妘点着头。 萧陆声还是淮南王时,他也从未要求自己早睡早起过。 没有公婆在府中,不需要请安,她这日子过得的确挺舒坦的。 用过早膳,从清宁口中得知疏影就在门外候着,等她召见。 “那便让他进屋说话。”苏妘漱了口,回身往炕上那边走。 清宁福了下,对不远处的香茗点了头,香茗就去请疏影。 疏影单膝下跪,在那儿告罪。 苏妘忙道:“这怎么能怪你,是本宫让羽七送那苏夫人回苏家,你并不知道本宫会步行,遭遇劫匪。”只怪她自己。 不过,苏妘并不觉得吃亏,或者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至少,她毁了萧御。 “昨日太子让你回去一趟,那人如何了?”杀了吗? 疏影面色尴尬,“属下回去晚了,他已经被人救走了,属下一路追踪,发现他已经回了平西王府。” “竟然让他逃过一劫。”苏妘的秀拳微握,她当时只想着羞辱萧御,并未一举要了他的命。 现在想想,还挺后悔的。 “那平西王府里可请太医了?”苏妘问道。 “并未,许是让平西王府的府医在医治?” “府医……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平西王、萧御他们的脸面无光,自然是不愿意请太医了。” 清宁听得莫名其妙的。 平西王世子受伤了? 什么伤若是让外面人知道了会丢脸? 苏妘点了点头,“好,本宫知道了。” 疏影垂首,“那属下告退。” 她挥了挥手,眉头间有些愁云,却不多,都绝育当太监的萧御,她不信还能掀起风浪。 他肯定掀不起风浪。 平西王府。 萧御面色如纸,全身没有一点力气的躺在娟绫的床上,疼痛也算不得明显。 此时此刻,他只想一死了之。 但娟绫却一边给他清理伤口,一边安慰,“世子,此仇不报死不瞑目,那苏妘如此狠毒,怎配你当初如此喜欢。” 萧御气得咬紧牙关。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前日晚,他让萧老七回一趟京城,为他和苏妘采办一些日用物资,所以萧老七才避开了萧陆声的厮杀。 萧老七采办物资回来救了他。 可是,他宁愿死。 但,娟绫说的也对,这仇不报,他死不瞑目! 苏妘! 苏妘!!! 娟绫慢条不紊的,似在为萧御说话,眼眸中却闪过一些精光,“妾身会治好世子爷,绝不能让苏妘,让苏家的人好过,都是他们害得世子这般境况。” 是啊。 都是苏妘,都是苏家的人! 萧御看着眼前的少女,与苏妘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从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可是偏偏,他发生的这些事情不能让父王知道,否则,他的处境会更艰难。 虽他是世子,可是一个毁了命根子的世子,怎么会得父王的重视。 府中,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丁。 “世子,你服下这个解毒丸。”娟绫给他服药,萧御先是抗拒,最后无奈的张嘴,生不如死一般的吞咽下去。 半个时辰后。 萧御觉得肢体渐渐的恢复了一些力气,同样,下体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娟绫看在眼里,随即又给他上药。 那药抹上去之后,清清凉凉的,没有那么疼了。 “你果然还会医。”萧御喃喃的说,死鱼眼似的盯着天花板,觉得人生无望。 唯一支撑他的,只有恨! 他要苏妘跪在自己的面前祈求,他要折辱她,让她尝尝被千人骑的滋味。 这些不够,他要让萧陆声也变成太监,要他们夫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娟绫微微一笑,似带着几分怜悯痛惜。 萧御道:“收起你的怜悯,你不配。” 分明是苏妘,萧陆声二人害得他如此境况,怎么还把气撒在她这儿? 想了想,娟绫找到了症结,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转身去洗漱,然后画了个旁的妆容过来。 看着眼前这张焕然一新的新面孔,萧御心中的怒气稍消了些许。 “常平人呢。”萧御躺在床上,心如死灰般的问。 娟绫扬声喊了一声,常平畏畏缩缩的进了屋。 这伺候多年的世子,变成了太监,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更不知道,萧御心中有没有什么别的不好的想法。 “奴才在。”常平连忙下跪在床榻之前。 萧御问道:“把那只孽种带过来。” 孽种? 小梨花? 那不是世子最喜欢的猫儿吗? 他作为贴身太监,知道萧御出门,也知道回来后被废了根基,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看世子这狠毒的眼神和语气,肯定跟苏妘有关系。 常平不敢耽搁,立马就去抓小梨花过来。 他双手奉上,将小梨花捧在萧御的跟前。 萧御眉眼生恶,看的狸花猫一阵恶寒,随即大手捏住了猫儿的脖子。 小梨花喵呜着挣扎,爪子抓伤了萧御的手,他也不放手。 然后狠心无情的摔在地上。 小梨花奄奄一息。 他起身下床,找了一把剪子,将它抽经扒皮,然后同常平道:“找个漂亮的礼盒,给太子妃送去。” 此时的常平瑟瑟发抖,“是,是,奴才这就去。” 世子爷今日的戾气极大,他从未见过这样暴戾的世子爷,简直令人害怕。 一旁的娟绫看似镇定,实则也有被萧御的一系列操作吓得不敢吱声。 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以后性情只会更古怪。 第178章 是我救了你,你忘记了吗 正午。 萧陆声下朝之后,被父皇叫到了御书房谈话,左不过是让他尽快延绵子嗣。 “父皇放心,儿子心里省得的。” 皇帝道:“去找你母妃,她已经为你挑选了几位侧妃人选,你去挑一挑,挑两个合眼缘的。” 萧陆声为难着,没有挪步。 “怎么,子嗣大事,你还不抓紧?”皇帝侧目看自己唯一的儿子。 高高壮壮,气质冷硬。 将来必定是比他还要出色的帝王,但,现目前必须要以子嗣为重。 特别是,太医院院使曾说过,还是淮南王时的儿子在子嗣方面就有些困难。 他张了张嘴,“你和太子妃房事上,无碍吧?” 一国储君,没有子嗣,那可不行。 萧陆声沉着脸,有几分尴尬,父皇真是越来越无所忌惮了,从前还是让母妃催促他,现如今,都经常亲自催促了。 “父皇,儿子这张脸,这双腿都是太子妃医治好的,如果此时纳侧妃,恐怕会寒了妘儿的心。” “子嗣乃是大事,她若懂事,怎敢生气寒心?她替嫁的事情,朕还从未追究过。” 萧陆声道:“父皇说的是,但儿子近来力不从心,她还在帮儿子调理身体,这个时候,儿臣断不能寒了妘儿的心。” “你……” “父皇,儿臣身子恢复好了,若还没有子嗣,一定选几个合眼缘的。” 选侧妃,选小妾的事情已经张罗半年了,他也推拒了半年,眼看就要拦不住了。 萧陆声内心有几分担忧起来。 可是这些事情还不能让妘儿知晓,否则,她该多难过和寒心。 这辈子,妘儿的前半生已经够苦了,后半辈子,他要让她快乐,要和他携手白头,不想别的女人参合在他们之间。 可是,眼下子嗣的问题的确迫在眉睫。 父皇身子健壮,就怕他们有了子嗣,作为储君,父皇也不会允许他只有一个妻子。 这些问题,他都要想好应对之策。 皇帝看着萧陆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医院的李太医从来都没说太子身体有什么问题,或许真的是父子缘未到。 “作为储君,你应当知道,子嗣的重要性,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只有一个正妃。” “儿子省的得。” “那就好。”皇帝站起身来,看着萧陆声良久,喟叹一声道:“朕懂你的深情,但你也应该清楚自己身上的重担。” 大手压在萧陆声的肩头,“朕亦是如此。”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有萧陆声这样出色的儿子。 只可惜,这个出色的儿子,并非他和心爱女人的。 萧陆声抬眸看向皇帝,父皇今日说的话,他竟听出一丝无奈的感觉。 作为皇帝,手握生杀大权。 他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皇帝发话,让萧陆声去启祥宫找端贵妃去。 萧陆声退下后。 简顺连忙迎了上来,二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见萧陆声大步流星的,很快就到了启祥宫中。 端贵妃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看到萧陆声来了,这才端坐起来,“你如何来了?” 她已经好半个月没看到自己的儿子了。 萧陆声道:“父皇让儿臣来的。” 端贵妃点了头,又让桂嬷嬷将姑娘们的画像拿了过来,“你且看看,这些都是本宫为你挑选的,都知书达理。” 萧陆声将在御书房和皇帝说的话,同端贵妃说了一遍。 此时,端贵妃苦笑一声,“你们父子还真是像。” 她眸光涣散,“看看这偌大的后宫,本宫作为嫔妃之首,既非皇后,却掌控六宫之权,除了本宫,他也只有三四个妃嫔,一年四季,谁又得多宠几回呢?” “母妃?” 萧陆声总觉得母妃的话太过落寞,话中有话,有些不太明白。 端贵妃看向萧陆声,“本宫是说,你同你父皇一样,钟情一人时,便想着独宠。” “本宫看得出来,你对太子妃动了真情,也是,她治好了你的腿,恢复了你的容貌,她是本宫的恩人,是你的恩人,你不爱她还能爱谁呢。” “且回去吧,能拖一时,就拖一时。” 端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眸光是这藏不住的母爱,她这辈子活得不顺心。 她的儿子…… 她想让他顺心一点。 萧陆声有些不敢相信。 从前她都那么着急让自己纳侧妃,甚至旁敲侧击的跟妘儿说过让他纳妾的事情。 怎么今日却不着急了。 “回去吧。”端贵妃冲着萧陆声挥手。 他总觉得母妃内心深处怕是有着不可抹灭的伤疤。 “母妃,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大可说出来,儿臣不才,也能开解一二。” “没事。” 开解不了。 没法儿开解。 那个女人的本事可大了,人不在宫中,却也能得皇帝一片痴心,为她后位空置数年。 “回去吧。” 端贵妃笑着和萧陆声说,“本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会有事。” 她这个宠妃,除了后位,其实过得挺不错的。 “是,儿子告退。” 萧陆声从启祥宫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宫殿。 母妃、父皇他们之间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今日母妃的这番话,让他觉得,父皇、母妃之间似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爱恨纠葛。 可,父皇、母妃明明看起来挺恩爱的。 他想着自己,他爱妘儿,珍重妘儿,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都捧到她跟前,任她甄选。 对照下来。 只能说明,父皇、母妃之间的恩爱独宠都是一个谎言。 晴朗的天空蒙上了一层乌云。 走出皇宫之后,乌云散开,露出金色的太阳,阳光普照在大地上,到处都是光明。 简顺笑着问,“殿下,现在是去别院吗?” 萧陆声点头。 马车在京城边缘的豪华别院停下下来。 满院子都种满了山茶花,这是妘儿喜欢的花,坐在正堂中央,没多会儿,疏影就将苏雨曦给押到了院子里。 “太子殿下,您终于肯见我了,五年前,在漠北,是我救了你,这块玉佩是你当时给我的,你忘记了吗?” 苏雨曦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 她靠着娟绫给的解药缓解了身上的痛和瘙痒,可是,密室里的蚊虫,老鼠蟑螂,弄得她毫无安宁。 这两日,她混混沌沌的,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第179章 刀剑无眼,别毁容了 “是你救了孤?” 萧陆声嗤鼻一笑,看着苏雨曦:“你继续。”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苏雨曦一噎,萧陆声的表情怎么那么冷冽,似在看笑话一样的盯着自己。 “我,我说五年前在漠北,是我救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声音有些小。 萧陆声道:“哦,玉佩呢?” 他耐着性子,只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 苏雨曦听闻,连忙将玉佩从胸口取了出来,双手奉上,“太子请看,这是您的玉佩,真的是我救了你。” 萧陆声的视线落在了那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上,睨了简顺一眼。 简顺立马上前,苏雨曦躲了一下,有些不舍。 “苏二小姐这是何意?”简顺有几分不耐烦,但还是有几分笑脸。 苏雨曦怯弱的看向萧陆声,“太子殿下,您相信臣女的对不对?” 萧陆声没有说话,“把玉佩给简顺。” 苏雨曦吞咽了好几口口水,担惊受怕的这些夜晚,她受够了。 而现在,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看萧陆声的表情,淡漠得叫人无法猜测。 他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简顺从她手中将玉佩拿走了。 苏雨曦心头一空,惧怕的看向萧陆声,“太子殿下,不信你看看,那玉佩绝对就是你当年给我的。” 萧陆声转了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淡淡的走向苏雨曦。 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意,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着,萧陆声这是相信她了吧。 他来扶自己起身了。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为我做主,我当初是想嫁给您的,是苏妘她说太子殿下暴虐成性,我相信了她,才让她替嫁了。” “我现在这么惨,都是苏妘那个贱人害的,太子殿下一定要为我做主。” 苏雨曦的眼神狠厉,咬着嘴唇,若不是自己的唇,都要要破皮见血了。 “是吗?”萧陆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苏雨曦问。 苏雨曦连连点头,“是,都是苏妘害的,这种贱人不配当太子妃,太子殿下,您一定要休了她。” “休了她,谁适合当太子妃,你吗?” “我,我……太子殿下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太子殿下要如何,妾身都愿意。” 一旁的简顺,疏影差点忍不住吐了。 这苏雨曦现在蓬头垢面的,脸上都要抓烂了,简直是个疯妇,比乞丐还不如。 “望太子殿下垂怜。”她露出娇羞弱怯的模样,眼眸含情,还以为自己貌美如花。 萧陆声半是怒,半是恶心的抬起腿,一脚踢在苏雨曦肩颈,整个人都被踹飞。 痛哼一声,苏雨曦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她捂着肩颈,鲜血从嘴角溢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陆声,“太子殿下,你,素闻太子殿下也是恩怨分明的人,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咳咳……” “救命恩人?” “就你一点医术都不会,还能救本王?” “哄骗一下苏家人倒还够用,想来骗孤,你简直找死!” “疏影,弄断她的手脚,拔了舌头丢去苏家门口,孤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还能如何掀风起浪。” “不不,太子殿下,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孤为何不能这样对你?” 苏雨曦脑袋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理由和借口,最终说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恩人。” “救孤的人是妘儿,你这个臭虫,污秽孤的眼,污秽孤的耳,今日,孤就要废掉你,免得妘儿想着你就不痛快。” “你,你为了苏妘,要杀害我!” “不,你的命是妘儿的,她要你受尽折磨和屈辱,孤怎么会违背妘儿的意思呢?” 这个女人太坏了。 坏得不屑与人多言的萧陆声都多说了许多话。 他转身,坐在了简顺提前安置好的太师椅上,只见疏影拿着剑柄高高举起,对着苏雨曦的手腕敲下去。 咔嚓——咔嚓—— 手脚的骨头发出断裂的声音,苏雨曦的惨叫声惊得附近的鸟儿乱飞。 她像个无骨的嚅虫瘫在地上,脸色疼得煞白。 萧陆声看向疏影,“未免意外,抽了她的手筋,脚筋。”妘儿能医治好他的腿。 那么就有可能有医者能治好苏雨曦。 所以,未免以外,他要做的是斩尽杀绝! 绝不会让苏雨曦有康复的可能。 疏影剑起剑落,刀光血影,在苏雨曦的阵阵惨叫声中,血污一地,她那双手,那双腿彻底的失去了康复的可能。 “太子,她痛晕过去了。”疏影说道。 萧陆声看向简顺,“泼醒。” “是。” 简顺应声,亲自去端了一盆水来,苏雨曦被泼醒之后,钻心的疼痛袭击全身。 她大肆的诅咒苏妘,诅咒萧陆声不得好死,诅咒她们死无全尸。 萧陆声笑道:“很好,在你这些诅咒应验之前,孤一定会满足你,让你死无全尸。” “不,不,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泼醒你,就是让你清醒的感受什么叫痛苦,这是你欺负妘儿的后果!” 什么诅咒,他都不所畏惧。 苏雨曦浑身发颤,她都被弄断手脚了,萧陆声这个恶魔到底还要如何? 原来传闻中,暴虐的淮南王不是传闻。 他真的如鬼魅一样,手段残忍,毫无人性。 “割了她的舌头!”萧陆声冷漠的吩咐。 疏影点头,剑尖指向苏雨曦。 “不,不要,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她惶恐的看向疏影,想求他不要割掉自己的舌头。 疏影面色无情,“苏二小姐,识相的话,乖乖张嘴,否则刀剑无眼,别毁容了。” “不,不要啊……” 她的上嘴唇,连同舌头被割掉。 苏雨曦再次晕厥过去。 萧陆声从太师椅上起身,神色淡漠,就像是除去一只无足轻重的畜生,“送去苏家门口。” “是。” 简顺打了一盆水过来,萧陆声洗了一把手,虽然他全程没有碰到苏雨曦半点,可,还是觉得脏。 第180章 母亲,她的舌头被人割了 “啊……” 惊叫声传遍整个太子府。 苏妘吓得面色如纸,清宁则吓得跌倒在地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捂着嘴唇对刚冲进来的香茗等人道:“快,叫人来收拾了。” 她浑身发抖。 后怕加恶心,整个人都懵了。 原本她想镇定一下,安慰太子妃的。 可是,太子妃坐在炕上,紧张的抓着杌子边缘,目视着地上鲜血淋漓,被剥了皮,躺在翻倒的礼盒边上的死猫一眨不眨的。 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但同时又足够冷静和镇定! 一道黑影冲过来。 清宁看到萧陆声将苏妘搂在怀中,她这才回神,发现香茗等丫鬟已经哇哇的跑出去大吐特吐去了。 门口,简顺刚踏进屋子。 清宁失声一般,用尽全力跟简顺道:“简总管,简总管快将这弄走。” 她费劲力气站起来。 简顺顺着她的手,看到了地上血淋淋的猫皮,猫身,瞳孔地震一般,“这这这,这谁弄的。” “是,是萧御送来的。” 简顺顾不得,徒手就将狸花猫装回了礼盒之中,正要离开时,苏妘回过神来,“慢着。” “太子妃……” 苏妘皱着眉头,说道:“好生安葬。” 这只猫儿到底还是死了。 “是。” 简顺带着猫儿退下,清宁着人将屋子里的血污清理,然后还熏了香。 萧陆声看着苏妘,只见她脸色白如纸,到底还是吓到了,他搂着人,“你放心,我不会放过萧御的。” 苏妘身子微微发颤的道:“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这个世界,她、萧陆声和萧御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心慈手软那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往后,不论任何东西,都要检查之后再递上来。”再来一次,他真的好怕把妘儿吓出个好歹来。 清宁等丫鬟跪了一地,“奴婢等一定谨记。” 萧陆声挥手,让她们都退下了。 他徐徐的说起今日早朝,并未发生什么大事情,一切都很寻常。 至于父皇让他纳侧妃的事情,他并未说。 这些事情,能不让妘儿知道,就不想让她知道,免得徒增烦恼。 “还有,我送苏雨曦回苏家了。”他淡淡的说着,大手轻轻的安抚着少女的发顶。 轻微的抚摸或许能让她不那么的害怕。 苏妘闻言有几分诧异,“为何会送回苏家去?” 她想着,等她缓过劲来,一定要亲自去会一会苏雨曦,她绝不会放过苏雨曦。 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 那就彻底毁了他们,甚至是弄死他们,就不信这样还能翻盘。 萧陆声看向仰头看他的少女,满眼的急切,笑着同她解释道:“你不是说你做过一个梦,梦里你的手脚不能动弹,被人打断了吗?” 这是个不好的回忆。 每次回想都能让她觉得骨头发疼。 她硬着头皮点头,“嗯。” “我也打断了她的骨头,抽了她的手筋脚筋,让她绝无康复的可能——”顿了顿,男人笃定的看着她,“疏影还拔了她的舌头,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字的信息都透露不出去。” 苏妘嘴唇翕动。 良久才道:“你,你竟为了我……你是太子,你应该……” “我应该宽容仁慈?” 苏妘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前世,她惨死。 原书中,萧御、苏雨曦这对男女主角都是踩着别人的血肉上位的。 若是仁慈,他们又如何能登顶! “多谢夫君。”苏雨曦是她的心结。 萧陆声这般做,无疑是帮她解决了一个隐患,省得她自己动手了。 “你我夫妻一体。”无关妘儿说的那个故事,那些梦境。 平西王萧镇南,平西王世子萧御,在五年前,他们就对他下手过了。 只不过没有找到证据罢了。 敌对的关系,早就无解,我存你亡的关系,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另外一边。 苏雨曦被疏影一身夜行服,还蒙了面,驾着马车从苏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将苏雨曦丢在了苏家的大门口。 门口的护卫看到这一幕吓得一跳。 等他们走近一看,发现这个浑身血淋淋的女人,面容有些像府中的二小姐。 可是,他们不敢相认。 其中一名护卫连忙回府中去禀告。 “老爷,有人丢了个伤患在门前,小的,小的看着有点像是二小姐。” “什么?” 苏鸿鹏刚刚端起来的茶水还未来得及喝,就十分震惊。 书房之中,苏项阳、苏向炎纷纷震惊,“苏雨曦回来了?” 护卫不知道怎么说,“的确像是二小姐。” 苏鸿鹏放下茶杯,脚下生风,其余人也跟着大步跟着,走到府外,门口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过路人在围观。 苏鸿鹏走过去,在看清楚躺在地上人的面容之后,瞳孔地震,惊得倒退了好几步。 随之而来的苏项阳,苏向炎也震惊不已。 “快,快把人抬回府去。” “都散了,今日之事,谁胆敢议论,本将军必定不轻饶。”苏鸿鹏对几个路人发了狠话。 路人们都是小平民,哪敢置喙? 纷纷逃了。 苏雨曦被抬回了她从前的闺房,林氏得了风声赶来,看到床上血淋淋的人,一度不敢相信是苏雨曦。 她扑过去,“你是谁,曦儿吗?” “你说话啊。” 苏雨曦瞪着一双大眼,眼泪打转,如豆大的雨水一样滚落下来。 她好恨,好恨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冤屈,愤怒无处释放。 苏项阳惋惜道:“母亲,她的舌头被人割了。” “谁,是谁!” 林氏无奈狂吠,泣不成声了。 苏项阳摇了摇头。 虽然,当年为他治伤的人并非苏雨曦,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妹妹,他怎么会怪罪和记恨。 原本对苏妘有几分愧疚的苏家人。 在看到苏雨曦这样的惨状,就算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是苏妘干的,但他们都恨苏妘。 一切都是从苏妘替嫁开始,苏家渐渐的没落。 苏妘她也是苏家的女儿啊。 都嫁给萧陆声了,她若是念着几分骨肉亲情,苏家现在一定是整个京城最令人羡慕的家族。 她为什么要一步步的逼死苏雨曦。 为什么要这么记恨苏家! 第181章 因果循环 府医为苏雨曦进行了简单的医治。 不会儿,又有不少的民间名医上门来为苏雨曦诊治,最后只有一个结果,苏雨曦彻底成为了废人。 “曦儿……” 林氏哭得死去活来。 “曦儿……” 外头,传来苏老夫人的声音,不会儿就进了屋子。 老嬷嬷搀扶着苏老夫人。 尽管苏雨曦此刻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可是惨白的脸,如烂泥一样无法动弹的身躯都让苏老夫人眼睛瞪直。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苏老夫人怒发冲天。 “鸿鹏,一定要为曦儿讨回公道。”苏老夫人发话。 苏鸿鹏红着眼,点头间,心里却很无奈。 此时此刻的苏雨曦,还是杀害平遥王逃亡在外的嫌疑犯。 “一定是太子,一定是苏妘那个贱人!”林氏嘶声力竭的吼着,“她果真是扫把星,害得寒儿失去了双腿,还把曦儿折磨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躺在床上的苏雨曦听见林氏的话,疯狂的点头,是苏妘,就是苏妘和萧陆声二人害得她如此下场的。 那个萧陆声最可恨! 他竟然这么心狠手辣,害得她如蛆虫一样,动弹不得! “你看,你们快看,曦儿在点头,就是苏妘那个贱人,就是那个贱人害了她。” 林氏激动得眼泪直流。 苏鸿鹏道:“别说了,她是太子妃!得罪太子妃,下场活该如此!” 林氏呜呜的哭。 苏项阳紧握着拳头,说道:“父亲,从前便是我们对不住苏妘,可,她何必赶尽杀绝!” 视线扫过惨不忍睹的苏雨曦后,继续说道:“你看看她,人不人鬼不鬼的,当初灵动俏皮,是我们苏家捧在掌心的千金小姐,而现在……你看看她,哪里还有半点尊严?” “太狠毒了!” 苏鸿鹏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眸子冥想了许久,再次睁开眼,眸光中尽是凶光。 紧握的拳头渐渐的舒展开,说道:“老大说的对,就算是我们对不住她,可她嫁入淮南王府开始,就将尖刀对准了我们,半点亲情都不念。” 苏向炎皱着眉头,说道:“可她是太子妃,将来更是一国之后,父亲,大哥慎言。” 对啊,那可是太子妃,背靠皇太子啊。 谁能招惹得罪,便是敢怒不敢言。 林氏哭道:“天杀的,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当初就该扼杀在摇篮之中,省的今日祸患。” “真是该死!” 苏鸿鹏怒斥道:“好了,别说了,你安慰一下曦儿。” 再次看向苏雨曦,苏鸿鹏从前对苏雨曦的失望,渐渐的淡了,更多的是心疼。 这孩子毕竟是他盼望着,期望着,付出了巨大心血培养长大的孩子。 一时间,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 苏老夫人有几分站不稳,她靠在床边,看着苏雨曦滚滚泪下,“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时至今日,苏老夫人更加相信,苏妘就是苏家的灾星这件事情。 “母亲,你身子要紧,先回去吧,儿子和老大、老二商量一下。” 苏鸿鹏说着让老嬷嬷搀扶着老夫人,将人给送回去,免得伤心过度,要是有个好歹就得不偿失了。 苏老夫人揉着头,抹着腿,她恨苏雨曦恨了许久,因为她欺骗了所有人。 她的头疾,现在也没有药了,终日惶惶,总觉得日子差不多到头了。 她可以死,但是苏家还要过下去。 苏老夫人哽咽着喊苏鸿鹏,“你同我出来一下。” 苏鸿鹏犹豫,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亲这般严肃的表情了,于是招了招手,让苏项阳、苏向炎去别院将苏向寒一并带去书房等他。 一行人离开。 林氏匍匐在床边,一双手颤抖着,想要爱抚苏雨曦,都无从下手。 “娘不会饶了她的,娘不会饶了她的。”林氏恨透了。 从前只是厌恶苏妘。 而今,是真的恨透了。 她毁了心爱的三儿子,又毁了她最看重的小女儿,这种仇恨达到了顶值。 苏雨曦滚落着泪水,眼中含恨,因着今日还未来得及吃娟绫给她的药,全身如蚂蚁在啃噬。 她好痒。 全身巨痛,四肢又疼又无法动弹。 偏偏还说不出话来,谁来帮她挠一挠头发林,谁来帮她挠一下后背,胸前,股沟…… 好痒,钻心的痒,使得她嘤嘤呜呜的呻吟。 林氏回神,“曦儿,怎么了?” 问完,才发现,女儿已经无法说话。 她看着苏雨曦,束手无措,回头看向嬷嬷,“她要做什么?” 嬷嬷皱着眉头,“老奴,老奴也不知道啊。” “手断了,腿也断了,连舌头都拔了,一定是苏妘那个贱人。” 苏雨曦心说,跟苏妘脱不了干系,萧陆声干的,和苏妘干的没什么区别! 苏鸿鹏送苏老夫人回了住处。 他站在母亲的身边,看着年迈的母亲坐在椅子上都艰难,心头不是滋味,自责起来,“是儿子无能,让母亲晚年都不安生,儿子有罪。” 苏老夫人摇头,“不,不怪你,怪家门不幸。” 苏鸿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苏老夫人继续道:“因果循环,儿子,你可记得当初一双女儿降生,我们一家人多开心吗? 苏妘那丫头像我,都说是福星,后来,钦天监的监正来访,说苏雨曦天生凤命,将会带着苏家人走向繁荣。” 苏鸿鹏点头,谁说不是呢? 那些话犹如昨日之言,时至今日,耳边都是这样的预言。 可,预言只是预言。 钦天监的前任监正大人已经去世了。 “老身都不记得从何时开始,所有人都不喜欢苏妘,都喜欢曦儿。” 苏鸿鹏没说话,很赞同母亲说的话。 苏雨曦的光芒大家有目共睹,聪慧——当然,她根本不会医术这件事情,的确令人失望至极。 倒是一向沉默寡言,很容易让人忽视的苏妘竟然是个医术天才。 早知道,可惜没有早知道。 “曦儿冒领苏妘的功劳,她怀恨在心,苏家的人都有责任,事到如今,儿子息事宁人吧。” 苏老夫人语重心长的继续道:“她如今贵为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不求她帮衬苏家荣华富贵,但求不去招惹她,为苏家谋去一条生机。” 第182章 看到苏家人满门尽灭 不求她能护苏家,让苏家荣华富贵。 但求不去招惹她,给苏家谋个一线生机。 苏鸿鹏看着母亲,最终重重的点头,“儿子晓得了。” “那就好,”苏老夫人放心了些许,随即是重重的咳嗽声,她挥手让苏鸿鹏走,“快去跟几个孩子商量一下,别一错再错。” “是,儿子这就去。” 苏鸿鹏抱拳礼退,旋即就去了书房。 门口的小厮站着,屋子里也没有苏项阳等人,他问道:“三位少爷呢?” 小厮道:“小的不知。” 不知? 那就是还没有来。 正准备去寻,就看到苏项阳背着苏向寒走了过来。 苏项阳道:“三弟刚刚要去看看曦儿。” 苏鸿鹏点头,“进屋说话。” 被背在背上的苏向寒紧紧的抿着唇,他此前恨毒了苏雨曦,她撒谎成性,害得自己失去了双腿。 可现在,看到她比自己还惨,也不知道是平衡了,还是怎么的,忽然又将怨恨的眸光看向了苏妘以及皇太子萧陆声。 父子四人坐在书房之中。 静益无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苏向寒三说道:“她今日如此绝情折辱苏雨曦,来日,也会这么对我们的。 苏妘,她这个人绝情得很,而萧陆声,早已不是多年前的皇太子,在他残废这些年,性情暴虐,大家都知道,他就是个活阎王,不是好东西。” 苏鸿鹏神情紧张起来,张望外边,深怕让外人听了去。 这是在家中。 书房外是信得过的亲信,倒也不怕人听了去,就是心头打鼓,有些胆战心惊。 苏项阳今日紧握的拳头似没有松开过,皱着眉头说:“这像是苏妘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我那么多次去找她说项,她都是不屑一顾,像是跟我们有天大的仇恨一样。 何况,我们都道歉了,母亲只要有时间,身子爽利的时候都会去太子府,可她是如何对母亲的?” “她分明能医治三弟的腿,可是却任凭母亲日日去求,也不松口,实在是铁石心肠,太过分了。” 苏鸿鹏头疼不已,他记得方才母亲对他的嘱咐。 三个儿子中,唯独苏向炎从文,向来冷静。 于是他看向苏向炎,“这件事,老二怎么看。” 苏向炎垂眸,不知道是看自己的手,还是地面,良久淡漠的说道:“从此远离太子府,不去他们跟前招摇,兴许镇远将军府还能安稳度日。” 苏鸿鹏舒了一口气,“你们祖母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没有说话。 苏向寒道:“她会放过我们在场的人?她不会,你们等着看吧!” 苏鸿鹏怒道:“老三你少说两句。” 顿了顿,他无奈的喟叹道:“从今往后,看到他们就离远点。还有你们母亲那里,去说一说,不许再去太子府求助了。” 苏妘那颗心,果真比石头还硬。 苏雨曦这副惨状,不管是不是苏妘做的,都跟苏妘脱不了关系。 便是做梦,他都不相信有朝一日,苏雨曦会落到这般惨不忍睹的田地。 “苏家的任何人,往后都对太子府敬而远之,否则……”苏鸿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三个儿子没有说话。 叮嘱之后,苏鸿鹏让苏项阳背着苏向寒走了。 他与苏向炎说道:“老二,这个家里只有你最稳重,你去查一查,曦儿到底是什么人害的。” 苏向炎抬头,“父亲,你也说了今后不要招惹太子府,何必去查?何况,苏雨曦如今乃是戴罪之身,平遥王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将她留在将军府已经是天大的危险。” 苏鸿鹏:“……” 苏向炎继续道:“这件事不用查,必然是他们做的,既然如此,为保苏家满门,应当将人丢出去,方能熄她心中怨怒。” “这……谋害平遥王,曦儿如何敢?” “她如何不敢?儿子曾召见过陪母亲出入的嬷嬷,嬷嬷亲自说的,苏雨曦在平遥王府乃是只手遮天,府中侍卫尽数听后差遣,苏雨曦可不是表面上的无辜。” “所以父亲,这样的苏雨曦你还心疼,苏妘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向炎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总能感受到苏妘对苏家人的恨意。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是苏妘,他是否会恨苏雨曦,是否会恨几个哥哥以及母亲? 会的! 凭什么所有的功劳都让别人采撷,凭什么要替嫁…… 她不甘心! “父亲,她不甘心,最好的办法是将苏雨曦丢出去,哪怕在外边找大夫医治,也不该带回家中医治照顾。”他的直觉这样告诉他。 苏鸿鹏沉默着。 苏雨曦的罪的确不轻。 想起她的惨状,他从小就给予厚望的女儿,怎么也无法狠心不管不顾,颤抖着嘴唇道:“不说了,就护她这最后一次。” 苏向炎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他一手在胸前握拳,一手背在后背,看着书房大开着的房门,外边晴空万里。 可是仔细看,朵朵白云的背后,藏匿着乌云。 “儿子知道了。” 说罢,苏向炎就大步而去。 苏鸿鹏跌坐在案前,心口不规则的跳动了两下,他端起案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脑子一片混沌。 苏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他到底做了什么孽? 难道他在什么地方做错了,所以才会让苏家遭此劫难? ———— 三日后。 萧御已经能下床了。 他在娟绫的院中走了几步,看着阴恻恻的天气,心情暴戾得无法形容。 就连常平这个贴身太监都让他叫人给打死了。 想到自己变成了太监,他还需要常平这个太监做什么? 娟绫看着变得暴躁无常,心狠手辣的男人,整个心肝都在发颤,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算一算,她应该到了特别容易受孕的日子。 想着,她咬牙走到萧御的跟前,卑微的跪在他跟前,磕头道:“世子,妾身要出府一趟,有一味药没有了。” 萧御阴恻恻的看向娟绫,“你是准备逃路吗?” 娟绫摇头,“妾身怎么会,这辈子妾身都要陪在世子身边,亲眼看到苏妘,看到萧陆声,看到苏家人凄惨下场。” 第183章 既入战场,何以退场 满门尽灭! 萧御侧目看向娟绫,这个卑微的跪在自己跟前的少女,妆容不似之前那般同苏妘相似。 此刻看起来就像个小可怜,想依附于自己。 小可怜…… 不,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从前不曾细想,而今日,娟绫说的那些话,萧御忽然惊醒,警告似的眼神看着娟绫,“你似乎很恨苏妘,也很恨苏家的人,你巴不得他们满门尽灭?” 娟绫一噎。 一时间,她张嘴结舌的,“妾身,妾身只是觉得是因为他们,世子才会遭此劫难,妾身是恨他们毁了世子爷。” 她怯弱的模样,像是个淋雨的小鸡仔,把自己放在了最卑微的地方,以安抚萧御这颗被创伤的心。 果然,她的示弱,让萧御的眸光都柔和了许多。 看着娟绫,萧御想,不论她是因为什么,苏家的人的确都该死! 若不是他们说苏雨曦乃是天生的凤命,若不是幼时他们非说苏妘是福星,与他自幼定亲,这些悲剧都不会发生。 苏家的人该死。 萧陆声和苏妘更该死! “世子爷,那妾身?”她小心的说。 萧御沉目,良久才说道:“你去吧。” “是。”娟绫松了一口气。 萧御现在已经不算是个正常的男人了,他的心理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幼跟在他身边的贴身太监常平,只因为他看着常平就联想到自己,便随意打杀了。 今时今日,他需要自己给他治伤,或许还能安稳度几日,可是以后呢?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完成,她必须得为自己寻找出路。 娟绫前脚走出平西王府。 萧御就将来萧老七给召来,阴沉着脸说道:“跟紧她。” 男人单手托着下巴,唇齿紧咬着,神色晦暗不明,这个娟绫越想越不对劲。 她这一手易容术,可以说无敌。 这个女人,他忽然开始不放心起来,或许她并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纯洁无害。 “是,属下这就去。”萧老七抱拳,看萧御没有别的吩咐,便迅步而去。 他追出去的时候,娟绫刚刚坐上王府管事们乘坐的马车。 萧老七不动声色的跟在其后。 这一路上,娟绫进进出出了许多家药铺,看样子,似乎是真的在为世子寻找良药。 最后七拐八拐,竟拐到了平遥王府。 萧老七皱着眉头,娟绫怎么又来平遥王府了?从前,平遥王还没出事之前,她就曾来过平遥王府,帮着苏雨曦做了不少的事情。 从前,世子不计较。 可今日,越想越不对劲,这个娟绫的确有问题。 当他还想更进一步打探,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猛一回头,只看见少女模糊的面庞,一阵灰蒙过后,四肢酸软无力的晕厥过去。 娟绫看着萧老七,嘴唇讥笑一声,巷子中走出几个蒙面人,“姑娘。” “先带下去好好招待。” “是。” 娟绫笑着,整理了一下衣着,这一次她是从平遥王府的后门而入。 萧止跃早早就候着,二人相见相拥了良久。 久别重逢的恋人不刻就去了萧止跃的房间。 天雷勾地火般的激情,二人足足痴缠了一两个时辰,叫了好两次的水。 累极之后。 娟绫瘫软在萧止跃的身上,男人拨开她额间凌乱的发丝,看着这张娟丽的容颜。 也只有他见过少女的真实容颜吧。 刚这般想,娟绫就捧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说道:“止跃,萧御他已经看过我的真实容貌了。” “什么?” 少女压住他,“别急,我没事。” 萧止跃‘嗯’了一声,对视上少女的眸子,“那你在他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娟绫眨了眨眼,“是,不过,还有一件更令你震惊的事情。” 她故意卖关子。 萧止跃满眼都是眼前的少女,“什么事情?” “萧御他不行了。”娇笑的声音咯咯咯的,手指在男人的胸前打圈圈,故意卖关子的,看着男人,“你猜猜看?” 萧止跃皱着眉头,“病了?” “差不多吧。”忽然觉得没趣,直言道:“他被苏妘剪了命根子,成了个太监。” 萧止跃:“!!!” “这简直太疯狂了!”萧止跃都觉得热血沸腾,如此,萧御这辈子算是真的废了。 “娟绫,你回来我身边吧,别在平西王府了。”自从平遥王死之后,萧止跃的野心忽然就淡了。 他忽然觉得,就这样守着爵位,不管谁当皇帝,下个月,他就是新的平遥王。 “王爷何故说这种没骨气的话?”娟绫娇媚的说,“娟绫此生命苦,有一个那样的娘,更不知道爹爹是何人,王爷就是我唯一的依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王爷难道要让我失望吗?” “他们都能去争,你为何不能争?” 萧止跃张嘴结舌,“好,我听你的。” 娟绫心情还不错的样子,缠着男人纠缠,萧止跃道:“你都说了,萧御他连自己的贴身太监都弄死了,你在她身边难道不怕吗?我都担心你。” “要弄死我,他还需要费劲。” 萧止跃知道娟绫的本事,她不仅会医,还会毒。 八面玲珑的心思,她能应付一些麻烦,只要关键时刻,他能站出来,倒也能护她几分。 “我现在只想要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萧止跃张了张嘴。 他猛然想到了平遥王。 想到了自己的母妃,以及那个很多年没有消息的亲生父亲…… “我……”他有几分为难,“我不想孩子也同我一样,不是名正言顺的,在祝福下出生。” 娟绫眼眸微沉,“可我们要成事,只能如此。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只有成功了,所有的过往都不重要。” “我已经在平西王府了,此时离开,你认为萧御会放过我吗?他若知道你我的关系,又岂会放过你?” “我帮你解决了平遥王,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莫不是忘记了?何况,既入战场,何以退场。” “止跃,别犯傻。” 萧止跃深呼吸一口气,是啊,他和娟绫已经踏入这场纷争之中,就不可能轻易抽身的。 第184章 本该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看少女担忧的样子。 萧止跃抿着唇,仔细打量身下的少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确如此。” 甘之如饴。 当初,二人抱团取暖。 今日,便是为着他对她的真心,也是为了曾经的承诺,他会帮她达成所愿。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都无条件支持。 萧老七醒来时,人躺在一张贵妃椅子上。 这个房间很大,但似乎没有人入住,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霉味道。 他环顾一圈,根本想不到这是什么地方,他抬手去拔剑,却发现,手脚有些不灵活,且酸软无力。 正是这时,一个家丁发现了他,恭敬的说道:“壮士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知姑娘。” 通知姑娘。 萧老七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晕厥之前,是娟绫在他身后,转身的瞬间,她扬了一把迷药。 看着自己的手,他苦笑一下,想不到,他竟然让一个小姑娘给耍了。 看自己身上毫发无损,他倒是有些诧异,那这个娟绫到底想干嘛? 没多会儿,娟绫和萧止跃双双进入房间。 看到萧止跃,萧老七恍然,这么大的寝殿,应当是先平遥王的主屋。 “萧大哥。”娟绫走进来,施了一礼。 萧止跃看向萧老七,“这位就是跟踪你的人?” “是。” 二人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出现,举止亲昵,毫不避讳。 果然,世子爷的直觉是准的,只不过,他们如此放肆,想必是不怕他去告发。 可他好好的醒来,想必他们也不是要杀人灭口。 所以,这二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萧大哥不必紧张,你也看到了,我的确对世子是虚情假意的……” 萧老七:“……”好好好,这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几人坐下来。 萧老七心里七上八下。 娟绫说道:“此前我无意间在南街遇到了萧大哥,看到了嫂夫人,还有孩子们。” 闻言,萧老七虎躯一震,惊恐的看向娟绫。 他有妻儿的事情,甚至连萧御都不知道,娟绫竟然知道,简直惊恐。 “萧大哥不必紧张,今日我如此坦诚,并非是要威胁你什么,而是你我本该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老七:“???” 真的?他怎么不知道? 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法?”萧老七开了口,家底都让人知道了,就算他不忌惮娟绫,可是下个月就要继承王爵的萧止跃可不好对付。 娟绫笑道:“萧御已经废了,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成就,你跟着他还有什么盼头?” 萧老七想说,萧御什么成就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能不能安稳度日。 能不能好好的过日子。 娟绫继续道,“今时不同往日,萧御废了,那他就不可能再得平西王重视,将来就算成了什么事,萧御也不会有更高的成就。 不仅如此,他如今性情越发的暴虐,常平可是跟着他多年的人,因为他自身残缺就随意打杀了。” “萧大哥想想,难保有朝一日他……”娟绫扫了一眼男人下体,“若有朝一日,他觉得健全的你也碍眼,要你当太监你当如何?” 萧老七:“……” 不,不会吧? “别说不会,他从前还算谦谦君子,可是现在,对我也是诸多为难打压,对常平尚且如此,对我和萧大哥,怎么就不会了呢?” 萧止跃道:“娟绫说得不错,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你的妻儿。” 萧老七一咬牙,“可,我不能背叛世子。”他能有今日,也都是世子给的。 娟绫道:“那你就对我所作所为全当没看见,没听见。” “你……” “从前世子的确是顶好的,就算你愿意牺牲自己,那嫂子,孩子们你当真不管他们死活了?”娟绫说得平淡,实则暗藏威胁。 萧老七想,干脆先搪塞过去,之后再说。 正准备应声,就听见娟绫说,“孩子们到了启蒙的时候,村里那个夫子没什么学问,王爷已经将人接到府中,请了夫子教书,萧大哥放心。” “你,你们……” 原本以为是骗人的。 没多会儿,萧老七就在后院见到了妻儿。 他没有过去招呼。 毕竟处境尴尬。 回头,他看向娟绫,再看看萧止跃,抱着胸,托着下巴问道:“我倒是有一点不明白。” “萧大哥觉得止跃这样的旁支皇族没有资格一争?” 萧老七笑而不语。 娟绫继续道:“历史上,不少意料之外的皇帝数不甚数,事实胜于雄辩,未来,谁知道是怎样的。” “确实。” 萧老七并不觉得萧御,萧止跃这些人能争过萧陆声。 他要的只是自己的妻儿平安。 “你们的事情,我会绝口不提,但……”他看向后院的方向,“三个月后,我要我的妻儿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萧老七在今日就算背叛萧御了,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同谋,应该不可能再出卖他们。 娟绫笑着,“好。” 或许都是敷衍,但,她有信心让萧老七往后开不了口去坦诚今日之事。 萧老七抱拳,讪讪而去。 萧止跃同娟绫道:“三个月后,你真答应了?” “随口说说而已。” 娟绫看着院子,良久说道:“苏家那边如何了?” 萧止跃这才忽然想起一样,“见到你太兴奋了,差点忘记和你说。” “何事?” “苏雨曦被人打断手脚,摘了舌头丢在了苏家门口。” “苏家的人已经将人带回去了,你说我要不要让京兆尹上门去抓人?”萧止跃笑着问。 “要,当然要,我真希望苏家的每一个人都比苏雨曦还要惨烈。” 萧止跃笑着,“你真坏。” “王爷可会厌弃妾身?”她露出几分女儿家的娇羞和担心,他下个月就是平遥王了,现在先喊着,只当提前恭喜。 “不会。” 娟绫虽然出生青楼,可第一次却是给了他,从认识娟绫之后,她就成了自己的解语花。 她总是画着不同的妆容取悦自己,偶遇自己,将他这颗死沉的心弄得耀动起来。 第185章 找茬,挑衅 回程。 萧老七直接给娟绫赶马车了。 经过万安堂时,娟绫叫停了马车。 “娟绫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萧老七有些绷不住了,他刻意隐瞒她和萧止跃的事情。 可是,今日二十七,太子妃应当在义诊,她公然去见太子妃,这就很容易传到萧御的耳里。 娟绫下车之前看向萧老七,“这件事你可以说。” 萧老七:“……” 从前只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标志,手艺不错,现在才发现,她不仅漂亮,还很聪明。 少女婀娜的身姿走进万安堂,排在了队伍之中。 一刻钟之后。 娟绫坐在了苏妘的案前,她笑意盈盈的看向苏妘,伸出手来,“还请太子妃帮我看看,我是否有孕了。” 苏妘抬眸,看到眼前的少女眼眸明媚,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就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少女的眉眼有几分眼熟。 还有她的笑容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定睛一看,对方温温柔柔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着,期盼着她为其诊脉。 清宁在一旁整理医案,听见这盈盈少女音,也禁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还别说,这姑娘的眉眼同太子妃有几分相似。 而且,她和旁人不一样,竟直勾勾的看着太子妃,不是那种崇拜敬佩,就是单纯的干看。 清宁心中有些不爽。 但也没表现出来,毕竟,太子妃义诊除了学有所用之外,也是为太子府积攒好名声。 苏妘笑着,手指轻轻的搭在少女的手腕上,凝神了一会儿,说道:“夫人并未有孕。” 对方问是否有孕,应该是嫁人了的。 所以,她称对方为夫人。 娟绫笑道:“是吗?我倒是觉得,我有身孕了。” “我刚刚认真诊过了,的确没有。” “素闻太子妃医术了得,怎么连我有孕都诊不出来,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的声音有些大。 大到在万安堂看诊的许多人都能听见。 清宁忙道:“这位小夫人,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说,没必要大声嚷嚷吧?” 她没有感觉错,这人就是来找茬的。 真是! 什么人啊,竟然连太子妃的茬都敢来找。 娟绫笑道:“我说的是事实,只能说太子妃的医术也不过如此。” “你……” “清宁……”苏妘制止了清宁,看向来找茬的娟绫,“小夫人不必着急,就让本宫再为你把脉看看。” 娟绫换了一只手。 当那只手的烫伤露出来,苏妘一阵恍然,抬眸看向对方,后者眼眸明亮,笑意盎然的说道:“我这疤,太子妃也说治不了,如今我怀孕,太子妃还是诊不了,所以你们的义诊不过是沽名钓誉,根本就不是真的为百姓做好事。” “你胡说,太子妃医术了得,我们太子殿下的伤疤都是太子妃治好的。”清宁维护道。 娟绫一皱眉,“看,当初我来看伤,太子妃却说不能治,原来是太子能治,平民不能治。 原来,太子妃看病是分人的,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原来……”少女轻叹着,眼泪扑簌簌的就滚落了下来。 “此前,有老大夫说我已有身孕,只是还不明显,而这太子妃,竟说我并未怀孕,这不是诅咒我的孩子吗?” 她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很是悲痛的样子。 苏妘倒是让她这一通操作弄懵了。 “娟绫。” 她喊了一声。 娟绫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苏妘,“太子妃,常言道,医者仁心,父母心,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在万安堂的人们纷纷扬起脖子,都看着这出大戏。 有人维护苏妘,自然也有人赞同娟绫说的话。 自古人们就是三六九等,分高低贵贱。 他们这些贱民,怎么真的能得皇族的人真心相待呢? “你真是胡搅蛮缠!太过分了!”清宁气的红了脖子。 羽七听见里边的吵闹,也飞奔了进来,当看到有人为难苏妘,就拔剑相向。 娟绫惊恐万分,“杀人吗,我说了实话,太子妃的手下就要杀人灭口吗?” “别杀我,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 “你!”羽七进退失据,看向苏妘。 苏妘笑着,“羽七退下。” 她走过去,拉着娟绫的手,“你误会了,当初……” 娟绫打断她,怎么可能让苏妘去解释,只道:“我知错了,我只不过是卑微的丫鬟,不该找太子妃看病的。” 苏妘眉眼含笑,眼疾手快的将手帕塞进对方的口中,与在场的人说道:“此前太子殿下身子并未痊愈,脸上的疤痕也只是在试验之中,有没有效果,本宫都不太清楚,所以才没有给这位小夫人用。” 一边说,她一边捏着少女的一双手,不让她拿掉帕子,“今日,本宫的确没有诊出她是否有孕,但,也有可能时间尚短,本宫的确医术不够,没有诊断出来。” 清宁道:“太子殿下乃是唯一的皇储,多少人盯着,太子妃小心一些,有什么错呢?何况你还是平西王府的丫鬟,一会儿想治伤疤,,一会儿又说怀孕,你到底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捣乱找茬的?” 清宁这句话很有效果。 就是大户人家,后宅阴私多了去了,更遑论皇家? 虽然都是平头百姓,但,京城里,平西王府,皇族,这些是非曲直总是传扬纷纷的。 萧陆声若不能康复,最有机会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除了平西王府,还有谁? 何况,这娟绫就是平西王府的丫鬟。 这会儿又说是怀孕了,其中弯弯绕绕真不是寻常人能弄明白的,只当看戏。 何况,太子妃义诊,多少人受益,这是真切存在的。 听见人群议论,大多是向着自己的,苏妘便松开了娟绫的手,后者扯下手帕扔在地上,目光冷阴的看着苏妘。 苏妘眉头微挑,“本宫不记得和你有什么仇恨。” 娟绫咬牙,转身就走了。 指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并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上了马车之后,萧老七顾不得礼节,让之前的车夫赶车,他则钻进了马车之中,小声的道:“小的佩服姑娘勇气和智慧,可是今日,你这样张扬的去挑衅,你这是给平西王府找事!” 第186章 约莫是翻不了身了 “那又如何?”娟绫满不在乎的说。 萧老七语噎,这姑娘胆儿太肥了,那又如何? 若是让平西王知道,拧断她的脖子,你说如何? “你的事,我发誓不会透露半个字,请你发慈悲,把我妻儿还回来。” “萧大哥,你别痴心做梦好吗?你我一条船,已经不可能更改,你不能既要又要,要你的妻儿平安,只能为我所用,知道吗?” 少女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好商量的表情。 萧老七有种阴沟里翻船的感觉。 挫败感也很强烈。 “你,你那万一王爷或者世子爷追究,这该如何是好?”萧老七无语至极。 娟绫道:“实不相瞒,这世上,别人的麻烦都与我无关,没有人能成为我的包袱。” 萧老七:“……” 那萧止跃呢? 他们之前不是很好,一副眷侣的模样。 娟绫并未说什么,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当然,萧止跃的确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但也只是有几分情谊罢了。 少女白皙的脸,却让萧老七看出了阴暗黑沉的一面,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 结束了一天的义诊。 坐上回太子府的马车,清宁先是递上一杯清茶,苏妘摆手拒绝了。 她又道:“奴婢替太子妃按摩按摩。” 这一次,苏妘没有拒绝。 今日的患者挺多的,她端坐了一整日,确实有些困乏。 “今日那个娟绫,她是来为萧世子打抱不平的吗?”这两日,清宁总算知道了一些事情。 所以,她觉得娟绫是平西王府的人,太子、太子妃毁了萧御的命根子,所以,对方是来为萧御打抱不平的。 苏妘笑道:“我看不像。” “不是吗?” 清宁想了下,“那就是萧世子让她来捣乱找茬的?” “这么低级的报复方式,怎么可能。”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可,她看着,这娟绫就是故意来捣乱的,她的目的显而易见。 回到太子府。 萧陆声还未回来,直到晚间,苏妘连清宁等人都打发去歇息了,她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什么暧昧气息在身边萦绕。 身子骨让人挑逗的酥软。 “夫君。” 少女呢喃一声,萧陆声眉眼带笑的看着身下的少女,“我在,想要吗?” “嗯。” 她的身体已经让他琢磨透了,不似从前那样生涩,不过眨眼间,就能让她燃起兴趣。 意识逐渐清醒,苏妘才知道,自己不是做了春梦,而是真的被人从身后袭击了。 她一边喘息,一边问,“你何时回来的,没事吧?” “怎会有事?前朝每年都有那些事情,江南一带又有了洪灾,我连夜安排救灾事宜,所以耽搁了。” 两人抵死纠缠,达到顶峰之后缱绻在一块儿,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分外的安宁。 萧陆声叫了水。 二人洗着鸳鸯浴。 男人慢条不紊,自然而熟练的伺候少女洗澡,一边说道:“你见到娟绫了?” 苏妘点头,想来,他已经召见过羽七,所以知道白日里万安堂发生的一些事情。 “我总觉得她似乎对我有敌意。”这种感觉很强烈。 萧陆声道:“根据羽十一的汇报,娟绫已经跟了萧御,她是不是因为你毁了萧御的命根子,所以为萧御来找你麻烦的?” “你也这么想?” 下午时,清宁也是这般猜测的。 萧陆声抬手,擦她眉间的水渍,谁料手上的水渍更多,弄得少女眉眼含泪似的。 苏妘笑着,萧陆声干脆亲吻里那些水珠。 “我实在想不到别的,毕竟,萧御不能蠢到让自己的通房来挑衅你,何况,他这么做就是给平西王府招黑,若是平西王注意过来,知道他的事情,得不偿失。” 苏妘点头,“的确,娟绫不可能是萧御授意过来挑衅的,她就是自己来的。” 说着,少女垂眸看着浴桶中浮在水面的花瓣,其中有一瓣花瓣好奇怪,竟然悬空着。 她伸手拿开,只见男人的特征狰狞着。 “你……”她后悔的模样。 虽然每一次洗澡时都会发生一些事情,但她还是没好气的鼓着腮帮子。 萧陆声清了清嗓子,“唯独在妘儿身上,我才会觉得自己活得很好,活着真好,真幸福。” 这话倒是不假。 她又将花瓣覆盖在其上,对上男人的眼,“她看起来并不是蠢笨的样子,为什么要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万安堂,然后同我发生争执。” “夫君,娟绫这个人,她似乎单纯对我有敌意。” 萧陆声有些不解。 “那苏雨曦不是同娟绫有些交往吗,难不成是为苏雨曦打抱不平?” 苏妘摇头,“就苏雨曦那样的为人,怎么可能有人为她打抱不平,何况,她救了翠珠,然后放在苏雨曦的身边,最后苏雨曦就越来越倒霉。” 萧陆声笑着点头,“妘儿所言甚是。” “可,这个人为什么会恨你?” 大眼瞪小眼的,苏妘一摊手,“我也不知道。” 记忆中,自己并未得罪过什么人。 “罢了不想她了,反正苏雨曦命不长久,萧御也毁了,他们这对男女主角,约莫是翻不了身了。” 男女主…… 萧陆声心中默念了下,妘儿还真是执著,还是将苍云国、将萧御,苏雨曦当做一本书来对待。 苏妘并不知道萧陆声内心想什么,只道,“或许苏雨曦知道点什么,可惜,她现在说不了话,也写不了字。” “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说着,萧陆声再次强调,“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也对。” 反正,男主废了,女主也离死不远了,苏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抬起手,挂在男人的脖子上,双眸含情的看着对方,“不说他们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那就先生个孩子。” 说起孩子,他们同房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怀上。 难不成萧陆声真的不能生? 她提议道:“明日让老林大夫再来瞅瞅?” 萧陆声有几分为难,又有些尴尬,“我觉得我没问题。” “那我们为什么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萧陆声的压力更大,父皇那边已经催了许多次了,让他往府里纳侧妃,他一拖再拖,真怕拖不了那天。 第187章 将苏雨曦抓捕归案了 “让老林大夫再来看看,好吗?”她挤眉弄眼的,撒娇的口吻,还带着几分暗示。 萧陆声想起上回和她打赌,若是应了,想要的那种房事乐趣,于是道:“如果妘儿帮我这样的话,我就考虑考虑。” 他说的这样。 让苏妘脸颊绯红。 在这件事情上,男人一开始并不那么流氓。 现在果真是跟着书上学坏了,他那样亲遍全身已经让她很羞涩了。 现在还想她亲他…… “如何?” 苏妘咬牙,为了子嗣,拼了。 翌日。 苏妘看快到正午了,便让羽七去接老林大夫过来。 萧陆声前脚刚回到府中,老林大夫就背着医药箱在二堂等着了。 “我自己去,你在屋里等我。”萧陆声不想,却又无可奈何。 一方面,太医院的太医月月都给他看诊,都说没什么问题。 跨步进二堂,萧陆声对简顺道:“太子妃近来看似松了一口气,或许心情还是没有得到纾解,你把库房钥匙交给她,让她去挑一挑自己喜欢的。” 简顺应声,“是,奴才这就去。” 点了下头,萧陆声步入二堂,老林大夫战战兢兢的从椅子上起身,“草民参见太子爷。” 萧陆声大步过去,坐在主位上,对老林大夫道:“不必多礼,坐吧。” 在这位杀神面前,他哪儿敢坐啊? 不对,杀神让他坐,哪儿敢不坐啊。 老林大夫坐在下位,说道:“羽七大人说,太子妃让草民来为太子诊个脉。” 萧陆声直言,“你且看看,本王身子是否有问题,为何子嗣艰难。” “是。” 老林大夫战战兢兢的走到萧陆声跟前,然后拿着腕枕出来,一步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随后,萧陆声将手放在腕枕上,老林大夫这就开始把脉。 良久后,老林大夫笑着道:“太子身子好得很。” 萧陆声道:“孤与太子妃夫妻恩爱多月,但却不见太子妃有孕,太医那边也说孤身子没问题。” 老林大夫抹了一把汗,“那个,会不会是太子妃的身体有问题?” “妘儿……”萧陆声瞬间紧张起来,“就算有问题,也只能是孤有问题,太子妃绝对不会有问题。” 老林大夫吓得跪下,道:“哎哟,太子息怒,草民的意思不是说太子妃不能生。” 萧陆声深呼吸了一口气。 老林大夫解释道:“子嗣也是父子女、母子女的缘分,有些时候过度的期盼,会适得其反。” “若是放松心情,反而更容易受孕。” “你的意思是说,若太过着急,也会影响受孕?” 老林大夫抱拳躬身,“正是。” “好,孤知道了,你跟太子妃回话吧。”说罢,男人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老林大夫抹了一把汗,太子的贵体很健康啊,怎么就怀不上呢? 要么就是他说的,太子妃太心急,所以久难成孕,要不就是太子妃的身体有问题。 可,太子妃自己就是大夫,医术还不差,不至于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那么只能是第一种情况。 “老林大夫。” 苏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老林大夫连忙见礼,“草民参见太子妃娘娘。” “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好好好,又坐下说话。 “太子身体可还好?子嗣上没问题吧?”苏妘问道。 “回太子妃,太子殿下身体康健,与之前一样,很好。” “那为何我们还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想着日夜耕耘,她有时候都要让萧陆声拆散架了,这般折腾,都没有怀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反正,她自己的身体,按照脉象来说,很健康,不可能怀不上的呀。 老林大夫欲言又止几回。 苏妘这才发现,说道:“老林大夫有话不妨直言。” “回太子妃,草民想说的是,太子身体无碍,而太子妃自己又是医者,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子嗣问题,是缘分未到,别太心急,太紧张,缘分到了,孩子也自然就来了。” 苏妘皱眉,“如何不急,太子作为储君,本宫作为太子妃,一直没有孩子,世人该如何议论太子殿下。” 老林大夫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于是说道:“按照经验来说,许多求子的夫妇,除了身体上的原因,也有很多是因为求子心切,导致身体处于紧张状态,更难受孕。” 苏妘:“……” 这句话她好像是在医案上看到过,怎么给忘记了? 她和萧陆声都无比殷切的想要孩子,所以,真的是因为太紧张,所以怀不上? “除此之外,太子妃应当算好日子,再让太子适当禁欲一番,应该能更好怀孕些。” “也是。” 苏妘叹了一声,说得有道理,便让老林大夫回去了。 清宁站在不远处,将二人说的话都听得真切,不说太子,太子妃了,他们当下人的都盼着太子府快点添丁进口。 走出二堂。 苏妘的视线特意寻了一番,却没看到萧陆声。 简顺过来说道:“京兆尹的张大人来了,这会儿在家书房。” 苏妘问道:“容大人来了吗?” “啊?没有。”简顺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太子妃还是淮南王妃的时候,似乎挺怵容洵的。 这会儿提及容洵时,眼里不是从前那样的忌惮之色。 像是多年知己一样。 “没有,”嘀咕一声,苏妘便往主院去了。 书房外,疏影站在那儿像个树桩,简顺回禀之后,也去书房外边候着了。 不足半个时辰,萧陆声回来。 主动说起京兆尹张大人,“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萧止跃让张大人带人去苏家将苏雨曦抓捕归案了。” 苏妘张了张嘴,“怎么,怎么会?” “不管怎么说,苏雨曦也是跟过萧止跃的,而且,她还帮萧止跃背了所有的罪责。” 简直匪夷所思。 萧陆声也想不透。 这个萧止跃看着挺纨绔的,但,这些年,平遥王就算对不起任何人,对他这个世子却是挺好的。 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纵容苏雨曦去虐待,弄死平遥王。 总之,平遥王的死,萧止跃脱不了干系。 第188章 有孕,利器 “好绝情。” 苏妘淡漠的念了一句。 想起前世,苏家人对她的冷漠,再想想今日,苏家人不也顶着压力将苏雨曦带回了府中养伤吗? 所以,并非苏家人绝情,而是苏家的人只对她绝情。 只是可惜了,苏雨曦罪恶滔天,便是苏家人有几分同情心,她还是逃不脱折磨。 她那副样子,进了牢房,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萧陆声道:“妘儿,我不会,我和萧御,萧止跃都不一样。”男人开始解释。 他怕妘儿恨那些人渣,让自己被连累了。 苏妘笑了笑,看着萧陆声道:“我知道,太子不一样。”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要真。” 她对萧陆声的信任,从来不是嘴上说说,这辈子,她除了复仇,也算是来报答萧陆声的收尸之恩的。 便是为萧陆声去死,也当做还他恩情。 半是无奈,半是乐祸的模样叹一声,苏雨曦有今日,真是大快人心。 历史似乎在重演。 但是这一次,倒霉的那个人是苏雨曦,而不是她。 “我想去看看她。”苏妘说道。 萧陆声点头,“今日太晚了,明日再去吧。” 天边的云霞很漂亮,又到了傍晚时分,太阳西落,月牙早已悄悄的爬上苍穹,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后,露出了皎洁的光辉。 另一边。 娟绫在给萧御包扎伤口,一不小心弄疼了男人,就惨遭一脚踢飞。 她痛苦的捂着腹部,眉头紧锁:“世子爷,娟绫死不足惜,可是我腹中乃是世子唯一的孩子,您真的不要吗?” “你说什么?” 萧御猛然站起来,他盯着娟绫的肚子,“你说这里面是我的孩子,你有了我的孩子?” 娟绫点头。 自从萧御看到她的真容之后,总把她当做苏妘的替身发泄情欲,所以,她说这个‘孩子’是他的,他怎么会不信呢? 有了‘孩子’,萧御只会把她供起来,否则就真的绝嗣了! 依她的医术,应付一下府中的大夫,再努力的怀上孩子,一切都水到渠成。 “你,你没事吧……” 娟绫皱着眉头,“有一点点不舒服。” “找大夫过来,快……” 外边翠珠听见动静,刚要动身,就让娟绫喊住了。 “我自己会医,我自己去。”娟绫站起来,皱着眉头,显然有几分痛苦的样子。 萧御想说什么,娟绫道:“难道到了现在,世子还是不喜欢娟绫,也不信任娟绫?”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说着,她就捶打自己的腹部。 萧御吓得一跳,连忙拉着她,“信,我信你,这是我的儿子,你不准害我儿子。” 娟绫睁着无辜大眼睛,“真的?” 萧御点头,“真的。” 少女扑进男人的怀里,嘤嘤呜呜的委屈声音,嘴角却扬起了胜利的幅度。 “世子,妾身也恨苏妘,是她害了世子,害得我儿的爹如此不堪,你的拳头应该打在那个贱人的身上,而不是妾身和孩子。” 她推开萧御,“对吗?” 萧御脸色黑了红,红了白,白了紫。 娟绫继续道:“世子是娟绫唯一的男人,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要,只忠心于你一人,你以后能不能对我好一些。” 看在孩子的份上,萧御点头。 娟绫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道:“世子如今的情况外人并不知晓,可我给世子生儿子,就算以后外边有点什么传闻,妾身都是世子打破传言的筹码,不然我如何怀孕的?” 此时此刻。 萧御忽然冷静了许多。 他看娟绫,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当真是聪明。 如果他早一点和娟绫交心,指不定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好,本世子答应你,会给你和儿子该有的体面,只是……”世子妃的位置却不能。 娟绫点头,“妾身只需陪着世子,这个孩子世子也不用公布,等一切都稳定了再说不迟。” “好。” 她轻轻的摸着肚子,萧御却有些怀疑,当即让翠珠去叫了府医过。 娟绫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让那府医诊脉。 “恭喜世子,的确有孕了。”府医高兴的说。 萧御消沉了好久,终于有一件让他重整信心的事情。 就像娟绫说的,如果有一天,他不能人道,不能生育的事情不胫而走,那娟绫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底气。 “好,很好。”萧御大笑着让赏赐。 萧老七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习武之人耳力本来就好,何况世子,还有娟绫说得如此大声,他就听了个真真切切。 此刻,他内心发毛。 这个女人真是太恐怖了,胆大包天,敢说敢做,还敢骗死人不偿命。 “世子……” 府医一走,娟绫就附在萧御耳边嘀咕几句。 萧御越听越有道理,他有了孩子的事情的确不能透露出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谁知道娟绫的肚子,他的儿子,会让一些人来谋害。 比如父王的别的子嗣,比如萧陆声和苏妘! 前有狼后有虎,他已经不能人道了,这唯一的孩子,绝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而且,一定要是男孩! 想着,他走出房屋,对着梧桐树上招手。 萧老七飞身而下,走到萧御跟前,“世子爷。” “杀了老赵。” 萧老七双目圆瞪,什么? 杀了刚刚的那个府医? 为什么? “干什么?还不快去?” 萧老七有些不适应,当下抱拳退下。 娟绫走出来,说道:“世子,你别对萧老七这么凶,他可是你手里的利器。”也是我的利器。 她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刚刚退下的萧老七听得清清楚楚。 萧御点头,“你说得对,只有杀了府医,我们的秘密才能守住。” 萧老七虎躯一震,脑子都要炸裂了。 原来杀府医是娟绫的意思,这个女人当真不能小觑,手段可见非凡。 萧老七完成任务回来。 娟绫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萧御哄得很开心的模样,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世子爷的笑容了。 今天是第一次。 只是萧御的笑容显得阴恻恻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向恶魔靠近一样,言行举止再无当初那种风光霁月的模样。 第189章 对苏家的人都有敌意 “世子爷,那奴家就去拿些安胎药回来。” 娟绫同萧御说一声,然后让萧老七亲自驾马车送他。 萧老七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这哪儿是去拿安胎药,这分明是去找萧止跃怀胎的。 隐秘的转了许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甩掉什么人,还是掩饰什么,在一家药铺停下马车。 萧老七按照娟绫的要求,带着她骑马到了平遥王府的后门。 萧老七道:“姑娘心计和胆识,男人也不如。” 他这话三分真心,七分鄙视。 娟绫如何听不出来,“生而为人,凭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是贵族,而有的人一出生就低贱?” “萧大哥当下人当得滋滋有味,那是你的生活态度好,可我不想,我要完成我娘的心愿,我要让那些害了我娘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凭什么那些坏人能过好日子?” 她眉目如画,娟丽的面容站在萧老七的跟前,“若我不为自己筹谋,不站出来,我娘的冤屈,仇恨只会永远埋藏在地底下!” 萧老七,“……” “敢问一声,若你母亲被人害死,你报不报仇?” 看他不说话,娟绫嗤鼻一笑,“不能只准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我一个女子,能利用的只有这一副好皮囊和身子。” 说罢,少女抬手轻轻扣响了门板。 不会儿有人开门。 也有人招呼萧老七去二堂喝茶吃点心。 娟绫从袖中拿了一粒药丸服下,她还是不放心,万一这次没有怀上,下个月就会紧迫。 她不喜欢这种紧迫的感觉。 算准了怀孕的好时机,也需要一些药物辅助,这样万无一失的。 萧止跃一袭白袍站在院中,看到少女如翩翩蝴蝶飞过来,挂在他身上。 他闻到清冽的香气,还未说话,就让少女拉着进了房间。 做完该做的事。 娟绫穿戴衣服,萧止跃搂着人,“别走。” “王爷别闹,为了我们的儿子走得更远,你我还需要谨慎。” 萧止跃无奈的一笑,其实,他挺希望就过现在这样简单的生活。 娟绫说,“王爷报了仇,是不是觉得没有别的目标了。” 该说不说,被说中了。 “为了儿子,你我再接再厉,如何?”她拉着男人的手放在腹部,里面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孩子。 可,他不会扫她的兴。 笑着点了头,“多来看我,我想你。” “好。”她带着几分真心,亲了男人一口,然后半点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翌日,京城下了雨。 苏妘想去牢房看看苏雨曦,因着下雨耽搁了。 午后,雨下得更大了。 萧陆声下了早朝回来,雨才小了一些,于是萧陆声就陪着苏妘去了牢房。 牢房之中,各种奇怪的味道,引得人连连打喷嚏。 他二人刚走进牢房,娟绫和萧御后脚就跟了来。 看到萧陆声和苏妘说说笑笑的样子,萧御差点没忍住要冲进去手撕了二人。 娟绫安抚着,“世子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论武力值,萧御根本不是萧陆声的对手,连手指头都比不上,对方可是战神,战场上的活阎王。 他到底是不是脑子装了屎。 蠢笨如猪,精虫上脑的玩意儿,难怪叫人毁了命根子。 萧御的恨遮盖不住。 就如娟绫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回马车上等你,等会儿你见过苏雨曦后来同我汇合。” 娟绫问:“世子不见她吗?”那不是你最初最爱的女人吗? “不了。” 苏妘,苏雨曦,苏家的人,他现在都恨之入骨。 “好吧。”娟绫有些失落,实则内心很爽,她本来就想单独见苏雨曦的。 牢房之中。 苏雨曦躺在地上,蚊虫在她身上叮咬,整个脸不过一晚上,都是蚊子咬的包。 白里透红、透黑、透青。 扭曲的面部,以及嘴里嘤嘤呜呜的哀嚎声,不难看出来,苏雨曦此刻痛苦无比。 甚至,在苏雨曦看到苏妘的时候,那双眼先是怔忪,后来是…… 苏妘问道:“你是在求我杀了你吗?” 如乞丐般脏兮兮,躺在稻草上无法动弹的女人眨了眨眼,痛苦的浑身颤抖。 萧陆声皱着眉头,有几分不想看。 他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干脆去找牢头谈话去了。 “放心,你会死的,只不过,每日饱受钻心之痛,饱受瘙痒折磨,渐渐的死去。” “啊啊啊啊!!!!” 杀了我,杀了我! 每一刻她都生不如死。 怨恨、毒恨、愤恨,每一个词汇都无法表达苏雨曦此刻的心情。 她除了无声的诅咒,却无能为力。 身体好痛。 身体也好痒,痒得她恨不得把那些肉,那些骨头都剜掉。 “别恨了,你除了在内心里诅咒,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我问你,那个娟绫,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娟绫? 娟绫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可惜,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个娟绫为何会一边帮她,一边害她。 如果能看到娟绫就好了。 她好像好想要娟绫的药,那些药能让她缓解身上的痒痛。 泪水、汗水打湿了苏雨曦的脸,发丝沾在上边,像是水田里的水蛭一样,紧紧的贴在她脸上,让她好窒息。 “你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苏妘询问,注意着苏雨曦的表情。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苏妘又道:“娟绫对你有没有敌意?” 有没有敌意? 苏雨曦眼神亮了一下,回想起来,娟绫何曾真的帮过她什么,简直是一步步引着她跌入深渊之中。 还有翠珠。 早就被娟绫收买得服服帖帖的,竟然背叛她这个旧主子。 “你觉得娟绫对你有敌意吗,还是说她对苏家的人都有敌意?”看苏雨曦眼神不一样,苏妘抓紧的问。 只是苏雨曦呵笑了一下,扭曲的连忙满是哀痛,她不再听苏妘说什么。 她近日这般惨淡。 那么来日…… 苏雨曦看向苏妘,她是恨娟绫和翠珠,但是,最恨的却是苏妘,凭什么她这么惨,而苏妘却高坐在太子妃之位? 娟绫对自己有敌意,这个毋庸置疑。 直至今日,苏雨曦都没有想明白,娟绫为何会这么害自己,甚至让翠珠将药丸放入尿壶之中,然后施舍给她! 第190章 每一个人都不得好下场! “她是对整个苏家有敌意吗?”苏妘似自言自语,思索的说。 阳光从只有脑袋那么大的窗口透进来,照在苏妘洁白的脸上,她高高在上,浑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贵气。 苏雨曦倒抽了一口冷气,身体因为巨痒,使得她的肌肉都在抖动。 整个人看起来如地狱爬出来的窝囊鬼。 凭什么啊! 为什么这个贱人运气这么好,嫁给淮南王那样残暴的活阎王,不仅毫发无损,现如今还贵为太子妃! 好恨啊! 她并不知道娟绫的目的是什么,也开不了口说什么,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告诉苏妘! 便是死,也不能让苏妘好过。 “罢了,也问不出什么了,苏雨曦好好享受几个月噬心之痛吧。” “啊啊啊啊啊啊。” 便是听不出苏雨曦说什么,但苏妘也知道,她应该咒骂得挺难听的。 不会儿萧陆声过来,同苏妘说道:“我已经吩咐好了,狱卒会给她喂流食,会给苏雨曦安排最好的大夫,保证她没那么轻易的死掉。”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苏雨曦疯了似的无能狂吠,眼泪,恐惧在她眼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是想通过绝食,早点死,早超生。 萧陆声太恐怖了! 他竟然都不让她死,真的比阎王还可怕。 她的惊恐惨叫,二人似充耳不闻,牵着手,那一对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她眼界。 不,谁能帮她解脱! 脚步声渐行渐远,苏雨曦身上的痒和疼痛使得她痛不欲生,双目猩红,宛如厉鬼。 她一遍遍的在心中祈祷,她要化身厉鬼,要苏妘、萧陆声二人血债血偿。 娟绫藏在暗处,冷眼目送苏妘和萧陆声远离,好看的峨眉微微蹙着。 她一定能为娘复仇的。 一定不会让苏家的人好过的! 狱卒走过来,说道:“小夫人,您可要快一些,你要见的人,太子殿下可是郑重交代过,绝不能出差错,所以,你只能见一面,别的要求,恕我等不能帮忙。” “放心,我没有别的要求。” 狱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总之,苏雨曦若是伤风感冒,大夫会给她治好,但是,苏雨曦身上中的毒,却是万万不能解的。 当然,这世上,或许也没什么人能解这毒。 昏暗的牢房中,弥漫着恶臭。 娟绫踱步过去,听见苏雨曦那哀嚎的痛呼声,是疼痛,是咒骂,总之,她的下场很凄惨。 脚步声走近。 苏雨曦也冷静下来,侧目看过去,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娟绫那双眼睛,还真是和苏妘像极了。 她就是靠着这双眼,走到萧御的身边的吗? 当苏妘的替身,就那么好吗? 正想着,娟绫言笑晏晏的样子,环视了一圈脏乱的牢房,看着烂肉般躺在地上的苏雨曦,悠悠开口,“我今日来,兴许是最后一次见你了。” 她要杀了自己吗? 苏雨曦想着,眼里竟然燃起了一阵亮光。 娟绫继续说道:“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也不知道你是高兴,还是难过。” “就在你向萧陆声发出邀请那天,萧御世子掳走了苏妘,妄想着和苏妘成双入对。” “可惜了,苏妘这个贱人挺狠的,她剪掉了世子的命根子,从此,他只能是个太监了。” 娟绫一边说,一边留意,是否有人靠近这边。 而苏雨曦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很复杂。 她恨死了苏妘,但同样恨萧御,如果不是他怯弱,不是他不管自己,她也不会这么惨。 没了命根子。 哈哈哈,他是个太监了,真是报应不爽。 可是,这样的报应什么时候才能落到苏妘和萧陆声的头上呢? 好,很好! 他们谁都没有好过谁。 苏雨曦干裂的嘴唇微微一笑,撕裂间,血渍溢满了嘴唇,如个嗜血怪般看着娟绫。 旁人都看得清。 可是,娟绫到底是什么人。 她分明是投靠萧御的,萧御这样的惨状,她说不上幸灾乐祸,但更没有一丁点的同情。 娟绫到底要做什么?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又或者好奇,我对萧御到底是不是真心?” “哈哈哈,这世上哪有真情,唯独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啊。” “你是不是还想要止痒的药丸?” 苏雨曦疯狂的点头,是啊,她想知道,也想要她手里的药丸。 少女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取了瓶塞,“想要这些止痒的药?” 大眼睛眨啊眨,张着的嘴渴望着,想要吃进嘴里。 她快要被这些瘙痒折磨死了。 娟绫站在苏雨曦的身前,抬起手,将瓶子倒下,里边滚落出来几粒药丸。 掉在满是污秽的稻草上。 本就昏暗的牢房,手脚都不能动弹的苏雨曦如何能得到这些药丸? 愤怒、绝望、各种强烈情绪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值。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样戏耍和折辱自己! “别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谁让你是苏家的孩子,谁让你母亲是个恶毒的女人,是她害了我娘的人生,是她害得我一出生就贱籍!” “你不是好奇吗?” “我这辈子没什么期望,只想看着你们苏家家破人亡,每一个人都不得好下场!” “我会成功的。” “我正在成功的路上,哈哈哈……” 苏雨曦脑袋混乱。 她在说什么。 娘害了娟绫的娘?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还能撑着的话,我会送你的家人陪你一起上路,当然那,包括苏妘,你最恨的苏妘!” 苏家的人死活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苏妘这个贱人! 这个贱人必须死! 苏妘她必须死! 少女猩红着眼眶,脸上是胜利的笑容,柔弱如她,却还是能仅凭一己之力,总算站到了可以为娘亲报仇的地位。 不仅如此…… 出身青楼又如何? 贱籍又如何? 她还年轻,路还很长,只要她的儿子能成为人上人就行。 娟绫啐了一口,痰落在苏雨曦的脸颊,她连伸手拭去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扭动头颅,想用稻草擦干净。 痛苦的哀嚎声。 怨恨的气息十分浓烈。 娟绫跨着轻快的步伐走出牢房,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感由然而生。 第191章 你只有死了,才会是解脱 萧御躲在马车之中。 萧陆声、苏妘离去的时候,自然发现了这辆马车,但,他都不敢露面,二人也不会主动去挖苦对方。 显得掉价。 一刻钟后。 萧御等得不耐烦,他这一刻钟里,脑子里想的都是苏妘、萧陆声二人是如何讨论羞辱他的画面。 这种感觉折磨得他极尽癫狂。 当娟绫踏上马车之后,他愤怒着一双眼,“你到底说了什么说这么久?” 这一看,男人就是要发癫。 自他毁了男根,整个人都是戾气,毫无道理可言。 所以,她干脆跪在萧御的跟前,端得楚楚可怜,以他为天的样子,“世子息怒,妾身就是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致苏妘于死地。” “她如今手脚尽废,又不能说话写字,你去问她,问得出什么东西?” “是,妾身知错了,往后不来了。” “世子,你是妾身唯一的依靠,是妾身的天,您别气着自己了,只要你不喜欢的,妾身都改。” 萧御张了张嘴,这少女端得规规矩矩的,似很在意他。 “罢了,起身吧,别伤了我的儿子。” “是。” 儿子…… 也不知道她的儿子,有没有如约上身,否则,这个谎言,还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 像萧御这样极尽癫狂的人,可不好骗。 对付萧御,不能像对付普通男人那样简单,还得另辟蹊径,好好投他所好才行。 苏雨曦被抓捕归案。 三日后被京兆尹提审,并判了死刑,在明年秋后问斩。 明年秋后。 现在已是秋末了,她都熬不住了! 这一定也是萧陆声特意交代的,他们是真的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苏夫人听到苏雨曦的消息后,就急得病了几天。 在听见被判刑之后,又病了几日,整个人摇摇欲坠的,瘦弱憔悴到没法儿看。 这日,她撑着身子,非要让苏向寒带她去牢房看一看。 苏向寒原意是,与苏雨曦划清界限,从此不同太子府,太子妃苏妘结仇,方能保苏家满门平安。 所以狠心拒绝。 谁料,林氏痛哭流涕,大骂他一场,最后还是让苏项阳带着她去牢房探望。 这番探望,刚一见面。 话都没有说上,单单看着苏雨曦人不人鬼不鬼,虚弱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整个人就晕厥了过去。 “母亲……” 苏项阳连忙扶着林氏,把人带去外边,林氏才缓缓转醒,“项阳,老大,你妹妹太惨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们从小就疼她,如今她这个样子……” “怎么会这样啊,你们救救她啊。” 苏项阳紧握着拳头,想起父亲说过,祖母,以及二弟都说不可再同太子府作对。 何况,苏雨曦杀害平遥王府,乃是平遥王亲笔书写的告罪书,板上钉钉,没法帮。 “去求苏妘,只要她肯,她是太子妃,太子爷会给她几分薄面的……” 林氏呢喃着,又觉得不对,“可是苏妘太绝情了,她就是要曦儿死……” 哭哭啼啼中,林氏好几次都差点呼吸不了了。 苏项阳道:“母亲,节哀吧,曦儿这个样子,没法活了,而且她身上中的毒,无解。” 林氏捏着帕子,看着软骨般躺在地上的女儿,她哭道:“最起码去争取,争取一下,秋后问斩不行吗?非要让她饱受一年多的折磨吗?” 苏项阳:“……” 刚刚看到苏雨曦,能看见的那张脸,面部肌肉不时的抽搐。 看不见的地方,那身上,怕是已经长了褥疮,以及毒上全身,都是骇人的疙瘩脓疮。 根据之前的大夫们口述,苏雨曦应该每日都要饱受钻心之痛,饱受瘙痒的折磨。 这样的苏雨曦,的确生不如死。 还不如早死早脱身。 其实,苏雨曦被判刑后。 他暗中打探了。 明年秋后问斩,那是太子爷的意思,也就是苏妘的意思。 所以,连死的时间,都无法决定。 林氏看苏项阳一问一个不吱声,捶着胸口,又要哭昏过去,他忙道:“母亲,我去看看曦儿,想想法子。” 虽然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 “你,你想什么办法?”林氏有几分迟疑。 苏项阳咬牙道,“去看看她吧。” 随即,苏项阳返回牢房之中,他注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子,曾经明媚,聪慧,被苏家人捧在掌心宠爱的妹妹,只不过是一具还在喘气的尸体而已。 三弟被萧陆声的手下废了双腿。 苏雨曦则被苏妘下毒,这双手,这双腿,以及舌头指不定也是萧陆声所为…… 欺人太甚! 这般惨状,苏妘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苏雨曦看着大哥哥,眼里含着浑浊的泪水,能不能救救她啊…… 苏项阳看着那双眼,深呼吸一口气,看向窗户的阳光,下定决心似的,蹲身下去,伸出一双手,掐着妹妹的脖子。 “我帮你解脱吧。” “别怪我,我们救不了你了。” “谁让你要害平遥王!” “你只有死了,才会是解脱。” 沉闷的喘息声,挣命的呜呜声,渐渐的苏雨曦眼似铜铃般定格住。 药性发作时。 她生不如死,一心求死,但没有想过会死在自己亲哥哥的手里。 眼眶充血,眼泪血水模糊。 苏项阳看着生命一点点消失的苏雨曦,铁血般的男儿,滚落了一滴滴的眼泪,“别恨大哥,这也是娘的意思。” 娘也放弃了她。 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哈哈哈…… 滔天的恨意,连一个恨毒了的眼神都做不到了,窒息的痛苦袭击她的脑袋,胸腔…… 越来越痛苦! 脑海之中,自记忆开始,娘、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他们都对自己十分宠爱。 所有人都讨厌苏妘。 还有萧御,他说他心悦自己,想娶她做他的世子妃。 还有萧止跃。 在她万般无奈,无依无靠时,伸出援助之后,可是,在她一心一意想帮扶他的时候,他却将她推向了深渊。 是苏妘给她下的毒! 是萧陆声不由分说让疏影弄断了她的手脚,挖掉了她的舌头。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放映。 爹娘,祖母…… 所有的宠爱,都不过是假的。 在她出事之后,他们都选择放弃她。 第192章 已经扔到乱葬岗了 “世上哪有真情,唯独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啊。”最后,她的脑海里响起娟绫的声音。 “别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谁让你是苏家的孩子,谁让你母亲是个恶毒的女人,是她害了我娘的人生,是她害得我一出生就贱籍!” “我这辈子没什么期望,只想看着你们苏家家破人亡,每一个人都不得好下场!” “哈哈哈我会成功的,我正在成功的路上……” 希望娟绫能成功! 女人没有了呼吸声。 苏项阳身子一颤,整个人都要站不稳。 他慌张的伸手探了下苏雨曦的鼻翼,死了。 真的死了。 鲜活的生命犹如昨日在他的脑海里欢笑,亲切的喊着,大哥哥,大哥哥…… 苏雨曦真的死了! 他慌张的逃出牢房,林氏看他样子,一个劲问怎么了,苏项阳只说没事,回家,快回家。 看着疾驰而去的苏家马车,狱卒觉得情况不对劲,慌忙的去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苏雨曦竟然死了。 她一个残废,是自杀不了的。 唯一的可能是…… 苏将军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妹妹,简直可怖。 更让他惊恐的是,这件事怎么和狱头交代,怎么和太子爷交代。 慌张中,喊了大夫。 大夫摇头,宣布苏雨曦死亡。 狱头头重脚轻,反应过来之后,亲自飞奔起来,前往太子府禀报。 算不上晴空的天,越发的阴云密布。 不会儿又下起了豆大的雨点。 苏妘同萧陆声刚刚回到太子府,后脚就有牢头前来禀报,说苏雨曦死了。 “死了?这怎么可能?” 她们走的时候,看到了萧御的马车,“是不是平西王世子干的?” 牢头摇头,“不,不是,应该是苏将军,苏项阳将军。” “什么?” 苏妘更加震惊了。 苏项阳同苏雨曦的关系一向不错,他怎么会亲自结束了苏雨曦的生命。 想想…… 也对,苏雨曦如今生不如死,只有一死才算解脱。 萧陆声看向苏妘,“可要追究苏项阳的责任!” 擅自杀死罪犯,这可是重罪! 苏妘深呼吸一口,她脑子有些乱,听见苏雨曦死了的消息,她没有多开心。 这颗心,似乎有一点点放心了。 故事已经重塑了吧。 她这样想。 怎么也想不到,苏项阳竟然能亲手掐死苏雨曦,他的内心之中,是否痛苦? 答案是肯定的! 那他们恨吗? 肯定是恨的,就如自己经历过前世那些,怎么会不恨呢? “算了。” 重生后,她是第一次心软。 许是想与自己和解一下。 萧陆声挥手,牢头心下明白,告辞退下了。 “想吃点什么?”他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少女粉嫩的脸颊,试图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苏妘的眸光望着外边越下越大的磅礴大雨。 “老天爷是在为苏雨曦哭泣吗?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呢?”苏妘呢喃。 萧陆声说:“不,老天爷是想让她尸身烂得更快。” 妘儿说过,苏雨曦只有几个月的活头。 所以,是等不到明年秋后问斩的。 他此前交代过,如果苏雨曦死了,直接扔去乱葬岗,这场大雨,也洗不清苏雨曦做过的恶事。 半个时辰后。 已是傍晚。 天边却挂着绚丽的晚霞,天际也蓝得清澈,碧汪如洗,一如她的心情,如释重负。 苏雨曦死了。 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挂了,男主角成了太监,肯定重塑了。 镇远将军府。 苏项阳自回去之后,饮了酒,昏睡了一整夜,直至第二日傍晚,他才清醒过来。 衣衫不整,浑浑噩噩的让下人去叫苏家的所有人在正堂集合。 苏鸿鹏这几日身子也不大好,军中的许多事情,都交给了副将。 他心中清楚,这是萧陆声在夺他军权。 即便知道也无可奈何,他手下的那些人,十之八九都是萧陆声的旧部。 萧陆声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登高一呼,一应白应。 莫说旁人了,就是他,以及两个儿子,曾经都是萧陆声的部下,五年前,边境一战,萧陆声被人谋害。 他的儿子苏项阳在前线御敌,一直没有救援,也受了重伤,生死一线,是苏雨曦—— 不对,是苏妘救了他一命。 苏鸿鹏咬牙切齿。 恨苏雨曦啊,恨铁不成钢啊! 就算是苏妘会医术,就算是苏妘救了老大,都是一家人,都不会捍卫她苏雨曦的半点地位啊。 这下好了。 惹怒苏妘,害得这般下场。 所有人集齐。 林氏红肿着眼,哽咽道:“老夫人不来吗?”她想的是,大家是不是要商议一下,如何救人。 苏项阳沮丧着脸,“不,不用叫祖母。” 苏鸿鹏、苏向寒以及林氏都看向苏项阳,等他开口,到底要说什么,这么着急。 “父亲、二弟,你们安排人去给曦儿收尸吧,曦儿没了。” 轰…… 像是安静的鱼塘忽然炸响了一声惊雷。 苏鸿鹏道:“曦儿死了?” “昨日不是还活着?”林氏回来哭诉过,所以苏鸿鹏是知道的。 林氏拿着帕子捂着嘴,她昨日那样说只不过是想让苏项阳想法子,是气急了的疯话。 不是真的要让他弄死苏雨曦啊。 嫡亲的哥哥,弄死亲妹妹,这让苏雨曦在最后时刻,她得多伤心难过啊! 怎么会这样! 苏向炎眉头紧皱,这结果倒是令他想不到。 坐在轮椅上的苏向寒神情一凝,“她,她死了,下一个可能就是你,或者是你,又或者是我。” “她太残忍了。” “父亲,大哥,二哥……苏妘一定不会饶了我们的,赶紧想法子吧。” 想法子。 想什么法子。 人家是皇太子,苏妘还是太子妃,还能翻天吗? 一向沉着的苏向炎也捏紧了拳头。 这一切看似是苏雨曦自作自受,是苏项阳一时冲动,想让苏雨曦解脱而做出的事情。 可是每一步,都像是被苏妘逼的。 退避——真的能避开祸事,能让苏妘息事宁人吗? 众人猜测不已。 苏家的人慌忙的跑去牢房要尸体。 牢头抱怨道:“苏将军走后,罪犯就死了,好在太子爷没追究,张大人也没让追究,否则,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已经扔到乱葬岗了。” 第193章 把苏将军也当哥哥了 昨日暴雨。 今日烈阳高照,这种情况下,苏雨曦的尸体都要遭多大的罪啊! 饶是苏鸿鹏这样的强将,顿时也有些受不住,差点摔倒,偏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好让苏项阳,苏向炎兄弟二人去乱葬岗找尸体。 山风灼人。 苏项阳顶着宿醉后的不适,与苏向炎一同到达乱葬岗,入目也有别的家属在这里淘尸。 其中一个面容娟丽的少女一身白衣,眼眶微微发红,她的手下拉着板车,板车上盖着一位——一具尸体。 苏向炎看着烈日,捂着鼻尖,周遭刺鼻的腐臭味实在令人作呕。 带来的护卫,甚至有人已经吐了。 他挥挥手,“去把二小姐找出来。”他声音冷冽,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下人们硬着头皮前去寻找。 当少女那行人走到苏家的马车前时,那个面容娟丽的少女对着马车上福身问道:“敢问是苏家的哥哥们吗?” 苏项阳坐在马车上并未下车。 苏向炎则站在马车边上,闻言,纷纷都看向了少女,再一仔细看,少女身边跟着的竟然是翠珠。 翠珠已经对着二位旧主下跪,神情动容,像是有几分隐约的悲伤。 苏向炎眉头微微皱了下,“你是何人?”他看着翠珠,却是问的娟丽少女。 娟绫又福了下,“我是娟绫,曾见过苏二小姐几面,她曾有恩于我,我们亦是手帕交,所以,得知她遭此劫难,特来为她收尸。” “她有家人,自然有人管,倒是你,姑娘如何知道曦儿遇难?”苏向炎直视着端庄温柔的少女。 心中充满了疑惑。 马车之上,苏项阳出言阻止,“二弟……这位姑娘也是好心。” 这个二弟,冷漠惯了,怎么能对曦儿的好友说话如此锋利。 苏向炎淡笑下,态度好了许多,问道:“曦儿在牢房中,遇难的事情,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娟绫一副无辜的模样。 欲言又止的,明显是藏着事。 苏项阳一愣,对啊,还是二弟精明,这姑娘莫不是真的有问题? 可是,她为何自称是曦儿的手帕交? 还有翠珠…… 被发卖之后,也跟着苏雨曦在平遥王府一段时日,这会又跟着这个妙龄姑娘,莫名其妙的。 娟绫复杂的情绪表演了一遍,最后说道:“因为昨日我和世子曾去过牢房,见过雨曦姐姐,她的样子太惨了。” 说着,少女滴落了几滴眼泪,我看犹怜的。 亲手掐死苏雨曦的苏项阳,本就十分愧疚。 此刻,他多希望能帮苏雨曦做点什么,哪怕是帮曦儿照顾好她的手帕交。 “你是说的萧御?”苏项阳问。 娟绫点头,“是,我在平西王府,见过曦儿姐姐两面。”随后她将来和苏雨曦如何有交接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那些阴谋诡计自是不提。 就如此前她骗萧御一样,一切都是从无意间买下翠珠,然后翠珠念旧主,然后她出手帮助了苏雨曦。 而苏雨曦作为报答,在她有一次犯错的时候,出头救了她。 总之,她现如今是萧御的丫鬟。 至于是萧御的暖床丫鬟只字不提。 “原来是这样。”苏项阳一个大男人,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看向不远处,下人们拉着的板车,“这是……” “是曦儿姐姐。” 娟绫大方的承认,忍不住悲从心来的摁了摁眼角的泪花。 这些于苏项阳来说,他真想不到曦儿还有这么好的知己好友,但苏向炎却不怎么相信。 可,她说的话还挺无懈可击的。 特别是翠珠,在边上一个劲的点头。 苏向炎将翠珠拉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当真不怪二小姐?” 翠珠摇头如拨浪鼓,满脸感恩的样子。 她不仅恨,而且终于如愿,苏雨曦也被割了舌头,还死在了她的前头。 怎么算都赚大发了。 “翠珠自幼就跟着曦儿,她们主仆,自然是有情分的,何况翠珠——”割舌头的事情,也是父亲激怒之下作出的决定。 如今,苏雨曦已经没了。 没得为难这个有情有义的丫鬟。 苏项阳扶着额头,很是难受,看向娟绫道:“多谢,以后翠珠跟着你,也是她的造化。” 娟绫福了下,“多谢大哥哥……多谢苏将军。我我,一时激动,把苏将军也当哥哥了。” 她一脸无辜。 苏项阳挥手,“你是曦儿的知己,叫我一声大哥哥也无妨。” 喟叹一声,苏家的人,已经替换了娟绫的人,接过了拉着苏雨曦尸体的板车。 苏向炎特意看了苏项阳一眼。 也不知道大哥心里是如何想的,帮苏雨曦选择了解脱,许他心里还是过不了那一关。 所以,才会对这个娟绫过分信任纵容吧。 依他来看,这个娟绫、以及翠珠,怕不是那么好心。 等苏家的人,带着苏雨曦的尸体走远,娟绫望着那马车背影,喃喃道:“二表哥还真是冷漠。” 翠珠睁了睁眼,不知道娟绫为何叫苏向炎为二表哥。 苏家的亲戚,不论远近,她自幼跟着苏雨曦都见过,从未见过娟绫,也没听说过还有别的表亲啊。 娟绫侧头,看到翠珠一脸茫然,于是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 翠珠眨巴着眼,她是很好奇。 但是姑娘虽然对她好,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要知道的,随即摇头,她不敢好奇。 她只知道,在她被人弃如敝履的时候,是娟绫买下她,教她识字,让她当个有尊严的奴婢。 甚至,她还让自己看清楚了苏雨曦的真面目,还让自己扬眉吐气了一回。 这辈子,她都会好好伺候姑娘的。 “你可能没有听说过,苏夫人林氏,曾经还有个年幼失踪的妹妹……” 翠珠抬头。 她听闻过,不过苏夫人的妹妹年幼失踪,很多人都说已经死了。 正想着。 娟绫说,“当年,林氏骗我娘亲出府,然后将她丢在了京城的百花楼门口,所以,我娘被连夜送到了扬州学习妓艺,及笄后就成了妓女。 万幸的是,我娘一开始就遇到了一个恩客,包了她一整年,所以,她才有钱和机会生下我……” 第194章 父母无德,报应会落在子女身上 “原以为,那恩客能带我娘脱离苦海,可当我们千辛万苦的来到京城,外祖家已经搬离京城了,后来才知道是搬去了漠北。” “那恩客觉得被我娘骗了,又将我娘卖回百花楼……我也逃不脱成为妓女的命运。” “你说,那苏夫人很不狠毒,她该不该死?” “凭什么她高高在上当将军夫人,而我娘却是妓女?凭什么她的儿女都是人上人,而我是贱籍?” “我娘不服,我也不服。” 她眼眶含泪,看着翠珠道:“所以,我和我娘发誓,但凡有一丁点机会,在有生之年,一定要让她,以及她的夫家家毁人亡。” 少女擦掉眼泪,笑得很灿烂,“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翠珠听见这些,不免动容,原来如此! 这样说来,这苏夫人真是佛口蛇心,小小年纪,竟然恶毒的把自己的幼妹丢在百花楼的门口! 太恶毒了! 难怪苏雨曦也那么恶毒!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那个锦盒你要保管好,凑齐他们一家人的骨头,我就能去安慰我娘的在天之灵了。” 娟绫看着翠珠,“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知道你这辈子的不容易,等回了平西王府,我会给你一笔银子,从此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安度余生。” 闻言,翠珠跪下,“啊啊啊啊不……” 她这辈子都要跟着姑娘的。 姑娘人这么好,就算她拿了钱,一个女子在外,还不会说话,少不得被人惦记,又或者杀害了。 娟绫道:“你想跟着我?” 翠珠点头。 “可是,我走的这条很遥远,满是荆棘,我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更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需要。 她这辈子已经这样了,废了,毁了。 只要能跟着姑娘,要她的命她也愿意,只求跟着姑娘,成则荣发富贵,败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她面容焦急。 强烈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愿,比比划划,咿咿呀呀,又怕娟绫看不明白。 “你下定决心了,跟着我,生死都不知道,你也要跟着我?” 翠珠点头,要要要,反正她贱命一条。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只要有我一口饭吃,绝不会少你的一口汤!” 翠珠从地面上起身,舒了一口气,看着娟绫,满眼都是希望。 苏家人为苏雨曦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罪犯已死。 她的所有罪也都一并消了,她一个无后嗣的人,自然没什么人来吊唁。 顶多是苏家的下人,因着苏家的威压,所以佯装悲伤的跟着诵经的和尚拜一拜。 苏项阳跪坐在苏雨曦的棺木前。 他一直忏悔,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 林氏哭晕好几次了。 这一次醒来,就连忙过来拉苏项阳,“儿啊,曦儿她不会怪你的,要怪就怪我这个当娘的。” 是她糊涂的暗示了大儿子,还不如直接让曦儿解脱痛苦。 苏项阳苦笑着,“母亲,你还是去歇着,儿子陪妹妹多待一会儿。” 林氏不知道说什么。 又咒骂了苏妘几句,门房就说有人来吊唁苏二小姐了。 “谁?”林氏问。 “是平西王府的世子爷、以及一位自称是二小姐的好友的人。” 苏项阳一听,说道:“母亲,曦儿的新交的手帕交,昨日为她收尸的那个姑娘。” 林氏一听,连连点头,“快去迎接,不要失去礼数。” “是。” 苏项阳连忙去迎。 如今的苏家,早已没有什么可以蹦达挣扎的,平西王世子萧御,曾经差点成为自己的妹夫的人…… 若不是苏妘捣乱。 他们苏家当真不会如此下场。 苏雨曦也不会这么惨。 而他也不会因为亲手了结了妹妹,而日日做噩梦,日日愧疚。 萧御的到来,连在休息的苏鸿鹏也没敢怠慢。 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 苏家在太子府占不了便宜,更够不上面,能挨的只有平西王府。 反正,从前,所有人都觉得苏家是依附平西王府的。 “还请苏大将军节哀,本世子也没有想到,再见面,竟然是这番景象。” 苏鸿鹏点头,肉眼可见的疲惫。 苏向寒坐在轮椅上,冷道:“若不是苏妘,曦儿早就嫁给世子爷,哪里会如此凄惨下场。” 萧御点头,“也是,怪我没能守护好她。”满脸的愧疚啊。 寒暄几句后。 娟绫留在了二堂陪苏夫人说话。 苏鸿鹏、萧御、苏项阳、苏向炎则去了书房,苏向寒被下人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夫人红着眼眶,哭了许久,左右都是可怜的苏雨曦,苏家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般下场等等。 良久,她这才注意打量娟绫,“姑娘是哪里人士,看着有些眼熟。” 娟绫笑着,“我不过是个贱籍,竟让夫人觉得眼熟,是我的福气。” 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苏夫人心里一个咯噔。 贱籍? 怎么在世子爷身边,看起来还很得宠的样子。 她想多问几句。 娟绫敷衍之后,才似若无意的问:“苏夫人这样仁慈的人,想必这辈子没做过什么缺德的事情吧,真是老天无眼,竟让苏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太缺德了。” 苏夫人不失礼貌的尬笑。 娟绫继续说,“都说父母无德,报应会落在子女身上,看看苏二小姐,还有苏小将军,一个没了命,一个惨死,若不是亲眼看到苏夫人如此和蔼,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苏夫人年幼时做过什么缺德事。” 咯噔…… 苏夫人心口一颤,年幼时做的缺德事,报应在孩子们的身上。 这娟绫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敲在她的心脉上,震得她心神不宁。 身子一颤,没差点摔跤,一旁的嬷嬷连忙搀扶着,“夫人小心。” 娟绫不知什么情况的样子,“苏夫人没事吧?我是说旁人,不是说您,你一看就是仁慈的大好人。” 苏夫人捂着心口,接不上话。 胡诌几句就让下人招待娟绫,心慌意乱的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对着菩萨告罪,磕头,一个劲的乞求,甚至对于当年害得妹妹失踪的事情,重重的忏悔。 第195章 窥探天机,才会反噬其身 书房之中。 氛围十分的严峻。 萧御坦然的一笑,随后说道:“曾经,曦儿如何求苏妘,苏夫人又如何求苏妘,她饶了苏雨曦了吗?” “你们以为暂时的风平浪静,就是安全吗?” “本世子抛出橄榄枝,你们不需要,那来日,也别求到本世子的门前。” 萧御站了起来,“若不是看在我与曦儿曾经的缘分,看在娟绫苦苦哀求,让本世子帮帮曦儿的家人,本世子是懒得趟这趟浑水的,反正,我平西王府,可不怕他太子府!” 平西王的志向,没有人比苏鸿鹏清楚。 当年,还是淮南王的萧陆声残废,毁容,平西王就最有机会成为皇太弟的人选。 就算不是立皇太弟。 那么平西王世子萧御,也是默认要过继给当今皇帝,做储君,做皇太子的人。 这些年,平西王府暗中操作,多少人脉,官员。 现如今,便是他萧陆声恢复了健康。 那平西王多年筹谋,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总之,苏家的处境很艰难,进退失据…… “父亲……”苏项阳站了起来,他对苏雨曦的愧疚越发的重,对苏妘的记恨更甚。 既然进退失据,怎样都会让苏家陷入困境,倒不如和平西王世子交好。 苏鸿鹏犹豫不决。 他看向苏向炎,而苏向炎紧握的拳头,也在挣扎,他想,还是再见一面苏妘再说。 可当萧御甩袖离去的时候,苏项阳对着萧御的背影单膝下跪,“臣一定唯世子爷之命是从。” 萧御回头。 目光落在苏鸿鹏的脸上。 大儿子都跪下了。 他还能如何? 于是也要抱拳行礼时,萧御几步回来,“好,如今我们乃是一家人,便不说两家话。” 一家人…… 这一家人说不太过去。 萧御道:“娟绫无父无母,若将军能收为义女,他日再嫁入我世子府为侧妃,这算不算一家人?” 苏鸿鹏眼前一亮。 “可,听闻她亦是你父王、母妃的义女,这……” 萧御扬手打断,“无妨,父王、母妃事忙,许多事是记不清楚的。” 父王每日想的都是和皇帝下棋。 在宫中混脸熟。 当下,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苏夫人得知娟绫成为义女的时候,有点懵,可看在萧御的面子上,懵懵懂懂的受了义女的茶水。 最后娟绫入住在了苏家。 萧御离开之前,询问娟绫是否要将她怀孕的事情说了,好让苏家的人好生照顾。 娟绫眼珠子一转,“世子爷不是说,过几日皇家秋猎吗?妾身觉得此事先按着不宣,妾身还有妙计!” 二人此前在平西王府的时候就商量了许久。 一方面想着如何瞒着平西王,萧御已经残废的事情,另一方面,还商量着,如何能让他们的孩子,更快,更准确的成为皇储。 两人眉目交合,笑意爬上彼此的脸。 萧御说道:“也好,免得父王得知我的事情,万一他抛弃我,你和儿子,就是我最大的底牌!” 到时候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谁能赢得了他! 他可以不当皇上,但,当个太上皇,摄政王这些也很痛快! 萧御将翠珠、萧老七留下,便回去了。 他这一走,娟绫在苏家就自由多了,去找萧止跃借种就更加方便了。 翠珠心说,不管姑娘对谁都无心冷清,对萧止跃怕是有几分真心,不然怎么偏要他的种? 太子府中。 萧陆声设宴,邀请了容洵、以及谢宴珩前来赴宴。 宴中。 当苏妘喊容洵容大哥的时候,谢宴珩一脸的怔忪,“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能让太子妃喊大哥。 不是,容洵是撞了什么狗屎运? 还有,太子爷也一脸从容,丝毫不介意的模样,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懊恼的狂闷了两杯青酒。 容洵道:“喝你的酒吧。” 说着,他也闷了两杯酒,神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苏雨曦已死。 他们二人怎么看起来兴致不怎么高? 谢小将军不知许多内情,但,容洵是知道的,作为原书的女主,死了,这不是让人安心多了吗? 直到谢宴珩醉得不省人事。 萧陆声让他家的侍卫,小厮过来将人扛走。 苏妘问道:“容大哥,你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容洵摇头,“无碍。”随即汹涌的咳嗽起来,咳得狠了,手绢上还沾染了血渍。 只不过,他没有让苏妘等人发现。 面上,拢了拢稍厚的披风,面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继而说一些旁的事情。 萧陆声道:“你这身子怎么越来越差,从前不是这样的……”看向苏妘,“妘儿,不如你替他看看。” 是啊。 初次见到容洵的时候,他虽然面色也过分的白。 但是,不似现在这般,透着病容。 关键是,大家都还在穿薄闪,而容洵却怕冷一样,穿得听后,披风似乎都加棉了? 容洵连忙摇手拒绝,“小毛病了,过几日就会好的。”说着起身,“臣看天色也不早了,就先回去了。” 萧陆声张了张嘴。 最后让简顺送人回去。 天幕早就落下来,皓月升空,他们吃着烛光晚餐,酒醉人,醉了谢宴珩,连容洵也歪歪斜斜的走了。 苏妘和萧陆声相互看了一眼。 “容大人似乎不太对劲。”苏妘说。 萧陆声道:“钦天监的大人们鲜少生病,除非……” “什么?” “过度窥探天机,才会反噬其身。” 苏妘捂着嘴,“夫君的意思是他近来常常卜卦,窥探天机,所以才会被反噬。” “我只是猜测。” “不管有没有用,妾身明日去看看容大哥,希望我的医术能有一点用处。” 萧陆声皱着眉头,“可是……” “夫君,容大哥怎么说也算是你我的红娘,是他让你善待我,你可不能怀疑他,也不能质疑妾身对你的爱意。” 她如今大方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萧陆声点头,“不怀疑。” “明日陪你一起去。” “好。” 第二日。 萧陆声下朝之后,一直未归。 苏妘等了许久,等到了简顺,简顺说太子爷被皇帝叫去,一时脱不了身。 “本宫知道了。”想着昨日容洵心事重重,还脆弱的样子,她让清宁带上自己的医药箱,先去找容洵了。 第196章 原来是你背后递刀子了 抵达容府。 下人要去通传,让苏妘拒绝了。 当她带着羽七,清宁走到主院的门口时,看到容洵躺在椅子上,盖着薄薄的毯子,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 在阳光之中,显得他整个人都发着白茫茫的光晕,好似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一样。 苏妘心口提了一下。 容洵的护卫刚要询问,苏妘嘘的一声,“我乃太子妃,与你家主子有事要谈。” 护卫颔首。 他是认得苏妘的,主子爷经常让他暗中看苏妘的近况,若是遇到麻烦,还让他要多帮助。 苏妘看向清宁以及羽七,让他们就在院门口候着,不让任何人打扰。 苏妘踱步过去。 踩在青草和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容洵平淡淡的说道:“我什么都不要,退下。” 苏妘不听,还是朝着他走,“容大哥今日没有算准我要来吗?” 闻言,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看着少女微笑着走过来,他依然躺着,略微拱手,“原来是太子妃来了。” “坐。” 苏妘这才发现,容洵的边上还有一张竹制的躺椅,上边还精心的准备了软垫。 她呵笑一声,“容大哥一个人,却准备了两张躺椅,容大哥知道我要来。” 容洵点头。 不仅如此。 他还使了一点小手段,让萧陆声无法脱身,然后他就能单独见一见她了。 “我给你把个脉。” “不用……” 话音还未落下,少女冰凉的触感已经落在他的手腕上,那丝丝温热的触感顺着脉络传遍至他的全身。 原本晕乎的他,脑子也清明了不少。 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如此正常的体温了。 苏妘仔细的把脉,觉得容洵的手腕凉得厉害,随后又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让容洵异常的迷恋。 可是他知道,苏妘不会属于他,这样的温热的体验,不会永久的属于他。 “容大哥,你怎么这么冷。”其余的,她把不出什么别的疾病。 容洵道:“嗯,这样冷了月余了。” “你……” 苏妘顿了顿,问道:“太子说,钦天监的人极少生病,除非是占卜太多,窥探太多天机才会遭受反噬。” 容洵点头,“不错。” “你就不能缓一缓吗?那我要怎样才能帮助你,你实在太冷了。”她不好说,真怕容洵给冷傻了。 又或者冷没了。 容洵看着苏妘,逆天改命,他必然遭受反噬,唯一的解药—— 只能是她。 她的体温在外人看来正常,可是,与他接触的时候,温热的气息能让他如冰窖般的身体静溢下来。 她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什么脏东西吧? 容洵怎么如此看自己? 正想着,容洵摇了摇头,“没有解药。” 苏妘深呼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摸着他的手腕,替他诊脉,“这种脉象,如此寒冷,我亦是第一次见。” “你服用过温补的药吗?” 容洵点头,“试过了,无用。” 苏妘又问:“那么针灸呢?” 后者依然点头,“没有用。” “那你会不会……”就这样冷死了? 她问不出来,容洵却道:“放心,我替自己占卜过,活个十几年是没有问题的。” 看他们夫妻登上帝后之位,应该也足够了。 “十几年怎么够?你才,才……” “二十三。” “这么年轻,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那就听你的,活百岁。” 这样的病体,活百岁,够折磨人的了,不论是自己,还是服侍他的人。 容洵看了一眼身侧的躺椅。 苏妘顺势坐下,“把你之前的药方给我看看,我想参考一下。” “你还是要医治我?” “当然,你帮过萧陆声,也帮了我。” 容洵扭头看着身侧躺下的少女,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都是缘分。”都是他自愿的。 谁让那一年,他孤苦无助时,她的一个长命锁,就将他一颗心全部都收买走了。 为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 能看到她找到如意郎君。 看到她发自内心开心的笑颜,已是这场豪赌中,最珍贵的回馈。 “容大哥,我觉得你像我真正的哥哥,”顿了顿,苏妘继续说道:“这个世上,除了萧陆声,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容洵恬淡一笑,“那以后你就当我是你亲哥哥吧。” “巧了,我也是同太子这样说的,我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娘家人。” 容洵有些惊讶。 “什么时候说的?” “挺久了,从上次畅谈心扉之后,从我知道,你知道我的一切秘密之后。” 容洵恍然大悟一样的表情。 “怎么了?”苏妘有些不解。 “难怪那段时间,太子爷看我的目光不怎么友善,原来是你背后递刀子了。” 苏妘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 萧陆声不像是那种人吧? 而且,他们两个不是知己吗?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容洵泛白的嘴唇动了动,“我很高兴,你能这么信任我。” “只有你相信,我是重生之人,也只有你相信,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我还是有些怀疑的。”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容洵继续道:“这个世界的星宿不怎么完整,所以,最后得出,你说的是真的。” “只能说,执笔人也不怎么样,不然也写不出这样令人作呕的剧情了。” 苏妘像是找到了知心人。 对啊,抢夺别人功劳的人,竟然是男女主,简直三观不正。 “苏雨曦死了。” “萧御也废了。” “容大哥,这个世界重塑了吧。” 容洵点了头,“世界重塑了,但,每一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未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间淡淡愁绪,“这片星辰之中,沉没了苏雨曦,又有第二个,第三个……” “沉没了萧御,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苏妘心口提起来。 容洵压了压手,“别急,谁说第二个苏雨曦不是你,谁又说第二个萧御不是萧陆声?” 一时间,苏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容洵继续道:“便是原本的命星轨道中,萧御、苏雨曦,他们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最终迎来了欢喜收场。” 第197章 你都没有叫过我哥哥 一阵微风吹来。 被阳光晒得发烫的面颊上忽然清凉了些许。 苏妘用手挡着烈日的阳光,“容大哥,你这样晒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是这样晒太阳,最舒服了。”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苏妘说道:“我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你。” 容洵又扭头看她,少女一脸坚定的表情。 他欲言又止。 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前世见过萧陆声为她复仇时的疯狂,甚至连个后人都没有留下来。 所以,今生,他们二人修成正果。 他们是彼此的正缘。 他不会横插一杠,或许,即便他告诉她,只要他们生活在一起,他的这些毛病都会被慢慢的改善,甚至治愈,她肯定也舍不得离开萧陆声。 就算她舍得。 萧陆声肯定先砍下他的脑袋当球踢,再将他大卸八块! “好。”她想怎么折腾都行。 挺好的。 随后,二人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再谈了一下容洵的身体状况,讨论了一下治疗的方向。 容洵听得出神。 良久说道:“若是如此,咱们避免不了天天见面,长此以往,太子当真不计较?” 苏妘咬着牙,“我跟他商量商量。” “嗯,你们商量。”他说着,闭上了双眼。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随缘。 反正,命已改,往后依着萧陆声的条件和能力,他不至于还会像前世那样凄惨下场。 苏妘顶着日头,用手挡着烈日,她觉得手疼。 放下手,脸也受不住。 容洵道:“太子应当快下朝了,太子妃还是回去商量吧,这阳光浴,还是我自己享受好了。” 苏妘道:“或者打把伞,烈日伤皮肤,你这张好看的脸,万一毁了,将来怎么娶妻?” “道中人,不娶妻。” “道中人不是可以娶妻吗?” “可以,但我不娶妻。”他有意中人,意中人是别人的人。 “看来容大哥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在意的人了,可惜,这张脸了。” 容洵这张脸,有几分阴柔,腹有诗书气自华那种气质。 和萧陆声那样轮廓锋利,富有攻击性,硬朗的长相不同,他显得淑人君子些。 容洵正眼看她,“你喜欢这张脸吗?” “啊?” “不是,我是说如果这张脸毁了,你会觉得可惜了?” 苏妘呆若木鸡的,点了点头,“当,当然可惜呀。” “好吧。”随后,容洵朝外招手,守在院门口的护卫见状走了过来。 容洵说:“拿把伞来。” 护卫一愣,之前他如何请求,公子都不愿意,现在…… 不得不说,还是太子妃发话管用。 护卫面色不改,内心之中,已经感谢了太子妃好几遍。 看到伞,苏妘起了身,“我先回去商量,明日再着人来告知你。” “好。” 苏妘刚走出容府,萧陆声的马车也到了。 “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清宁连忙提醒,“许是来接太子妃的。” 苏妘笑了笑,她也这么认为。 疏影放下马凳。 萧陆声下马车来,“还好吗?”扶着心爱的女人边上马车,边道:“抱歉,我今天有点事情耽搁了。” 苏妘看到萧陆声,心情就很好,说道:“没事,我还好,不过……” “容洵不大好?”萧陆声猜测。 苏妘点头,“嗯,他身子像个冰窖一样,脉象薄弱,血液流淌都很缓慢。” 萧陆声张了张嘴,握着少女的手在掌心,“你可有什么想法,能治吗?” “只能一边治,一边寻找治疗的方向。”她看着萧陆声,“若为他医治,免不得经常见面,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经常见面,是多久?” 苏妘道:“刚开始,怕是日日都要减免,之后,看成效,如果效果不错,便不用了。” 日日都要见面。 萧陆声心头有几分不爽利。 妘儿本就破天荒的喊那人容大哥…… 虽然,他相信妘儿,也感谢容洵对自己和妘儿的帮助,但,妘儿天天往一个外男家去,实在惹人非议。 “夫君是介意了?” 说不介意,谁信啊! 萧陆声想了想,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让容洵到太子府小住,待他病情缓解再说?” “啊,这样可以吗?”苏妘有些惊讶,“可是,容大哥不一定会愿意来。” 容大哥…… 萧陆声又吃醋了,脸色有点点不好看。 苏妘似乎发现了,说道:“容大哥能占会卜,他这病,多少是帮咱们占卜落下的病根,我们……” “妘儿会医术,自然该帮他看看。” 回到府中。 萧陆声拉着少女回府,脚下生风一样,连清宁都跟不上。 苏妘也觉得莫名,他这么着急干什么呢? 回到主屋。 砰的一声,房门一关,所有人都被关在了屋外。 萧陆声将少女抵在门上,粗热的气息打在她脸上,“我是有些吃味。” “吃,吃醋?” “嗯,我吃醋。” 不是,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苏妘有些不解,还是安抚他的样子,搂着男人的脖子,“为什么?” “你都没有叫过我哥哥……” “你,你是我夫君啊。”苏妘红着脸,怎么觉得他这么幼稚,还有几分搞笑的样子。 少女忍无可忍的笑意,让萧陆声有些为难。 他将少女的手高高举起,热密的吻落在她唇上,疯狂的掠夺甜蜜的津液。 “叫哥哥……” “我唔……” 又让人喊,又封着别人唇,肆虐的掠夺她口中为数不多的氧气。 苏妘第一次感受到男人不容拒绝的狂野,从一开始的短暂惊讶,到后面的适应,她整个人都投入了进去。 身子娇软得要站不住。 她带着几分哭腔,“夫君,我站不住了。” 闻言,萧陆声将少女一手抱起来,像提着什么娇小的物件,放在床上后,他压下去,一双深邃的眸子,如盯着到嘴的猎物,“叫哥哥……” 苏妘酝酿着,她其实抗拒哥哥这个词汇。 比如,苏项阳,苏向炎,苏向寒,他们都是她的哥哥,可是,他们只当苏雨曦的哥哥。 他们从未真正的在乎过她这个妹妹。 她不是不愿意叫萧陆声哥哥,只不过在酝酿,男人以为她不愿意,用深入的吻,像是带着几分惩罚性的加重了力道:“喊!” 第198章 多谢太子妃款待,叨扰了 窗外,烈阳娇艳。 暖风吹得院子里的花草沙沙作响,屋里春花一开,百花杀,暖香阵阵溢出。 简顺、清宁纷纷离主屋门口远一些。 该去准备衣物的,准备浴汤的,有条不紊。 一个时辰之后,天都黑透了,这才听见萧陆声叫水。 二人洗漱之后。 先去让人上了晚膳。 苏妘一边吃,一边觉得乏力。 萧陆声挥手,清宁以为让她上前伺候,谁料,是让她,以及简顺,香茗等人退下。 不是吧…… 太子爷这么饥渴,吃饭的时候还要遣散他们,然后继续‘虐待’太子妃吗? 看看太子妃那疲惫不堪的样子。 微微红着的一双眼,有气无力的握着筷子,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太子妃都没怎么出声。 刚刚叫太多哥哥,估摸着声音都叫哑了。 随着一道关门声,苏妘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萧陆声了。 少女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左右看了看,怎么都退下了? 萧陆声笑着将她的筷子夺过来,然后坐在她跟前,问道:“想吃什么菜?” “啊?你,你要喂我?”一边问,一边否认,“我自己能行。” “能行吗?你刚刚不是说不行了?” 她刚刚说不行了吗? 在床上的时候她倒是催促过他,说她不行了…… 不行了…… 想到这里,苏妘脸色绯红。 真的,现如今随时随地都能想到这些既羞耻,又令人愉悦的事情。 总之,她已经逐渐被萧陆声带上了路。 对这种事情,既向往,又在事后疲惫不堪,若不是最后萧陆声罢休,她觉得自己能晕厥过去。 “那就吃点肉,补充体力。”萧陆声自言自语,然后给她挑了一块红烧肉。 肥瘦相间的肉块,苏妘吃掉了瘦肉的部分,剩下的,她说道:“不要了。” 男人笑着,随意的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苏妘:“……” 萧陆声又夹了一块鸡肉,吃掉了鸡皮,将精瘦的肉块送到少女的唇边。 他那双淡漠的眸子里,竟让苏妘看到了温柔缱绻。 真是不容易。 实则,她连咀嚼都觉得累人,一度想不吃了,可是萧陆声却每一样菜都夹过来,很是细心的样子。 看他这般殷勤。 谁能想到看似冷情的萧陆声竟有这样暖人心脾的一面。 传闻,果真不能尽信。 “吃饱了吗?”萧陆声问。 苏妘点头,“嗯。” 他放下碗筷,双目含情,眉锋似乎都柔和了许多,看着少女那双水雾般的眸子问道:“那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你没吃饱吗?”刚刚她神游,的确不清楚萧陆声是不是吃饱了之后才喂她的。 萧陆声盯着她殷红的唇,如熟透了的樱桃,水泽光亮,惹人口馋,想一亲芳泽。 男人的表现太明显。 少女恍然回神,“萧陆声,你别弄了。” 可惜,少女的声音,男人充耳不闻一般,伺候她漱口,自己漱口,然后抱着人往床榻走去。 “别……休息吧。” “萧陆声……” “妘儿,我还没吃饱,你叫哥哥真好听。” “你欺人太甚了。” 少女抗拒的声音渐渐变弱,渐渐变得有些暧昧,床笫之间,又是春色人间。 屋外,院子里的灯笼一盏盏的明亮,空中的皓月半遮半掩,似偷窥凡间男欢女爱,有几分羞涩。 云散月明。 太子府中灯火辉煌,主屋中,更是风声璀璨,处处春风洒满满院子。 又两个时辰,屋外的铃铛响了两三次,今夜统共叫了三四次水。 简顺抱着拂尘,仰头望天,不得不说太子爷是真行。 可是,太子妃这肚子,怎么就没有动静呢? 老天爷哟。 看在太子、太子妃这么辛苦的份上,早早赐下小主子,让太子府,整个苍云国都沾沾喜气啊。 最后一次叫水。 苏妘是在半昏半醒的状态中,是萧陆声给她收拾好了一切,反正恢复意识是第二日清晨。 醒来之后,她扬声喊清宁。 谁料跟猫儿似的,不,不如猫儿,她都觉得自己嗓子哑了。 只得抬手将床边的摇铃绳子拉了拉。 叮当叮当…… 铃铛一响,清宁推门而入,“太子妃,您醒了?” 苏妘眨了眨眼,懒得说话。 虽然太子妃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昨夜那动静,清宁猜得到,太子妃这是遭受大罪了吧? 今日连床都要起不来了。 不过,太子妃看起来除了身子软绵之外,那张脸红润润的,越看越好看。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当年嬷嬷说的,男人能滋润女子的气色。 她撑起身子坐起来,清宁连忙过来伺候更衣,一边扬声让香茗等人打洗漱的水来。 洗漱过后。 吃了早膳,苏妘才觉得身子有些力气了。 听见苏妘说话,清宁说道:“太子妃,太子殿下上朝前让厨房准备了阿胶,现在给您端来?” 补气血的东西。 苏妘点了头。 吃过早膳,她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身子似乎也舒服多了,就让清宁将羽七叫了来。 羽七抱拳道:“太子妃有何吩咐?” 苏妘道:“你去问一声容大人,问问他可愿意到府上小住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太子妃有令,莫敢不从。 半个时辰后。 羽七先回来,苏妘连忙问,“如何?容大人可愿意?” “容大人说,既然是太子、太子妃邀请,他就尊敬不如从命,等会儿就来。” “那好,去将梨落院的东厢房整理出来,如此,我每日研究药草,给他看病都方便。” “是。”清宁福身,立马就去办。 这时,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邀请容大人来太子府,是因为容大人生病了。 太子妃医术精湛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容大人更是太子爷多年的知己,所以,这件事合情合理,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清宁的反应很迅速,没多会儿,就让下人将梨落院的东厢房收拾了出来。 容洵只带了他的贴身护卫景文前来。 看到收拾干净的厢房,走到苏妘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多谢太子妃款待,叨扰了。” 咳咳…… 男人话音一落,就咳嗽不止,还拢了拢毛领,红着脸,讪讪一笑,“叫太子妃见笑了。” 第199章 因果牵绊,因果影响 “容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昨夜,萧陆声让她喊了一夜的哥哥,虽然男人没有名声,但,苏妘觉得,可能还是跟她喊容洵大哥的原因。 二人早在容府时说过,将彼此当做兄长,妹妹一般。 而此时,容洵更是一口一个太子妃,他都如此守礼节,苏妘自然也该注意一些,免得惹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比如萧陆声。 他一边说不介意,一边弄着她喊了一宿的哥哥…… 秋末算不得冷。 但,容洵已经穿上冬扇,披着狐狸毛的披风,可见他是真的冷。 想着,苏妘有几分难受。 容洵面色微漾,“太子妃,你的嗓子不舒服吗?”听着是哑了。 苏妘垂眸,有几分尴尬,点了头,“受凉了,过两天就会好的。” “那就好。” 说话间,二人已经跨进门槛,走进东厢房中。 “容大人若是觉得差什么的话,一定要说。” 容洵苍白的脸微微一笑,点头道:“自然。” 一旁的景文抱拳,规规矩矩的问道,“小的斗胆,请问小的住何处?” 苏妘看向清宁,清宁说道:“一侧有通房,再远些也有厢房。” 景文刚要说住通房,容洵道:“那就去厢房,你的呼噜声太大了。” 景文:“……”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打呼噜,而且,在容府中,他也是住通房,随时都能注意主子房间动静,及时救驾。 清了清嗓子,景文抱拳,朝着苏妘以及清宁作揖,“多谢太子妃娘娘,多谢清宁姑娘。” 清宁笑着,看他还背着包袱,于是道:“奴婢带你过去吧。” “有劳了。” 景文和清宁一走,房间里只剩下苏妘和容洵。 二人对视一眼。 苏妘喊道:“容大哥,可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是,多谢妹子安排周全。” 两人笑了笑。 围着外间这张圆桌坐下,容洵问道:“太子妃想好怎么医治我这怪病了吗?” 苏妘摇头,“实不相瞒,还未。” “不过,我准备先给你针灸,去去寒气……” 容洵张了张嘴,最后说道:“好。” 他身体的冷,可不是什么寒气…… 总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尬聊一会儿,清宁就回来了,当看到太子妃和容大人单独在房间的时候,她整个人心都沉了一瞬。 当真是大意了。 虽然太子妃和容大人不会有什么,但,孤男寡女在一处,总是叫人非议的。 这事儿若是让太子爷知道。 就太子对太子妃的在意程度,非得拔了她的皮。 “清宁,去拿银针来。”苏妘吩咐着。 清宁应声,走到玄关处,就朝远处站着的香茗喊了声,“香茗,把太子妃的医药箱拿过来。” “是。” 隐约听见香茗应答。 不多会儿,香茗就抱着医药箱过来。 容洵看她如此专业,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住,便是治不好这反噬的怪病,每日能得她针灸,在她身边靠她那一身柔和气息,应该也能让自己舒服很多吧。 仅仅只是坐在她身边,他都觉得自己呼吸都要顺畅许多。 “容大人看着好像很冷的样子。”清宁说着,“要把地龙烧起来吗?” 容洵道:“不用。” 苏妘:“容大人不必觉得麻烦。” “不是麻烦,而是……若是现在就需要地龙,我怕熬不过冬天。” 这…… 这么严重的吗? 清宁脸色如纸。 真想不到容大人的病情这么严重。 而苏妘一脸严谨,点头道:“如此就听容大人的,实在扛不住就烧地龙,一定不要觉得是麻烦。” 容洵点头,淑人君子般笑了下,半是喟叹的道:“不曾想,养病养到了太子府。” 谁也没有想到。 苏妘拿了银针出来,开始给容洵针灸。 清宁则让香茗去沏茶。 苏妘道:“去沏红茶。” “是。” 红茶能暖胃。 容洵周身都那么冰冷,喝红茶兴许能好受一些。 少女一边吩咐,纤暖的手轻易的找准穴位,一根根银针屹立在男子的手臂上。 随后二人大眼瞪小眼的。 容洵道:“怎么了?” 苏妘看着他,她是想给他胸前、后背扎针的。 从前,她可以不计男女之别,去救别人,可是今日,她已成亲,多少有些在乎萧陆声的想法。 自然,容洵并不知道苏妘想了那么多。 “没,没事。” 她换了一只手针灸。 大不了在手臂上的穴位多针灸一两月,效果慢一点罢了。 她的手针灸的时候,难免挨着男人的肌肤,触手升温,那温热的热源似能从经脉传递,渐渐的让他的寒冷得到了缓解。 苏妘一边针灸,比之场次接触的时间略长一些,再次把脉的时候发现,他的体温竟然回暖了一些。 苏妘惊喜道:“容大人,你的体温似乎升高了些。” 容洵一笑,“太子妃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容大人夸奖了,这才刚开始,还得看看后续。” “嗯。” 一刻钟后,苏妘取下银针。 她时刻监测容洵的体温,发现他的体温是真的回暖了不少,她以为是对症。 只有容洵知道,是因为她今日接触自己多回,且坐在他身侧没多远,所以她的气息影响了他的命理。 他和苏妘,他们都是重生之后,因果牵绊,因果影响。 想到此处,容洵问道:“太子妃近来还是容易做噩梦吗?” 苏妘一愣,“嗯。” 她知道,做噩梦的事情,是萧陆声告诉他的。 “抱歉……” “啊?容大人为何要跟我抱歉?”苏妘不解。 站在一旁的清宁更不解,太子妃做噩梦,跟容大人什么关系,他为何要抱歉? 若不是他修行不够,压不住这反噬,妘儿也不会时常陷入那些恐惧的梦魇之中。 可是,他不想多言,是他让妘儿重生改命的。 容洵并不知道,苏妘对重生这件事是保持幸运态度,还是相反。 淡笑着,他找了别的借口,“我的意思是,很抱歉,劳烦太子妃帮我治病,要辛苦你了。” 苏妘一笑,看了看清宁,又看向容洵,“这你就多心了,我逢七就要去万安堂义诊,对于医术,我想略尽绵薄之力,惠及更多的人。” 哪怕这个世界是假的。 但是,人们的七情六欲都是真实存在的,她想力所能及的让人们舒坦一点。 第200章 日日相见,夜夜缠绵 萧陆声是在午膳之后回来的。 “太子妃呢?”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在梨落院。” 萧陆声微微皱眉,他身上的疤痕都好了,还去梨落院研究什么新的药吗? 这时,香茗继续说道:“回太子,太子妃将容大人接过府来了,安置在梨落院。” 什么? 萧陆声有些恍惚。 咬了咬银牙,想起昨日妘儿就提过。 旁人也就罢了,他可是容洵啊,帮了他无数忙的容洵,属实没办法不管他。 男人的脚下生风了一样。 不会儿就到了梨落院。 梨落院中安置了许多的药草架子,上面晒着草药,苏妘和清宁在一旁翻草药,或碾药粉。 院子中央,一张躺椅十分惹眼。 穿着厚厚的衣服,躺在院中晒太阳的容洵更惹眼。 景文在一旁打伞,说是打伞,其实也只是挡住了他的脸,其余身子都暴晒在阳光之下。 萧陆声皱了皱眉头,踱步过去时,容洵看到了他,只微微抬头,朝着萧陆声拱手,“太子殿下来了。” 闻言。 苏妘和清宁也都回过头来,该行礼的行礼,苏妘则走到萧陆声身边,问道:“太子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 萧陆声点头,“嗯。”他对苏妘笑着,然后走向容洵:“你怎么越穿越厚?” 脑海中。 他是记得昨日妘儿和他说过,容洵的病症。 萧陆声知道,这个病症,其实是容洵曾经说过的窥探天机的反噬。 想不到会这么严重。 伸手探了一下容洵的手,萧陆声被冰的手指弹开,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怎么这么冰?” 毫不夸张的说,比死人的身体还要冰凉。 好似寒冬腊月之中,被冷到发抖时候的模样,不,甚至更冰冷。 容洵笑了笑,仰头看向萧陆声,“如果不是这么严重,臣也不敢叨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萧陆声点了头:“不必拘束,太子妃的医术虽不说出神入化,但,兴许会比你在家里熬着强。” “太子殿下说的是。” 苏妘连忙也伸手去探,她觉得容洵的体温是很低,但是没有萧陆声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震撼。 甚至她觉得,今日比起她第一次给容洵把脉时要好一点点。 寒暄了几句。 萧陆声让简顺、香茗他们在梨落院看着这些药草,让简顺安排人伺候着梨落院的容洵主仆,便拉着苏妘回了主院。 “妘儿,容洵的病情,你有把握吗?” 苏妘正想说试试的,萧陆声道:“他的情况,在一年前就同我说过了。” “一年前?什么意思?” “他们钦天监的人,窥探天机,总会被反噬其身,所以,他的病情,其实是天道的反噬。” 真的存在天道反噬吗? 连在小说世界重生的事情都有,还有什么离奇的事情不能是真的呢? 萧陆声继续道:“你有法子吗?” 苏妘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下,说道:“我还在找适合他身体的药物,具体,还得看时间。” 萧陆声‘嗯’了一声,上阵杀敌,他可以杀穿,甚至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但是看病救人,他是没有办法,“尽力而为吧。” 随后,萧陆声说起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前些时日,总是小心翼翼,想找他缓和一下关系的苏家人,现在已经彻底放弃和太子府交好。 “他们这样的人,眼里只有利益,想必是知道太子府无利可图,又或者是继续攀了别的高枝。” “苏家和平西王府一直都不清白。” 早在让苏妘替嫁,萧御同苏雨曦议亲开始,苏家人就是看中平西王府以后的富贵。 谁知道,他们预想的一切和现实不符。 苏妘不但治好了他的脸和腿,还顺利的当上了太子妃,只可惜,他们放弃的这颗棋子,居然是最有用的棋子。 也不知道午夜梦回时,苏老将军是否捶胸顿足的后悔过。 苏妘坐在炕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接了清宁递过来的花茶,她闻了闻,“太子要不要尝尝花茶?” 她闻到清宁给萧陆声沏的是龙井。 刚刚站定的清宁,看到主子两个这般亲密,抱着托盘就悄咪咪的退出去了。 顺带着,还关上了房门。 苏妘笑着,“你看你,人家还以为你要白日宣淫。” 男人清正的脸没什么笑意,只道:“也不是没干过。”抬头,一双眼看着少女。 他这一眼,就好似昨日光影重现。 那种激情四色的情况,简直叫人脸红心跳,反正,她到现在都觉得腿脚发软。 清了清嗓子。 她还是喝花茶算了。 萧陆声看她放下茶盏,也拿过来,闻了闻,“是挺香的花茶。”不是茉莉花茶。 他都记得,妘儿喜欢花茶,但是唯独不能饮茉莉花茶。 呷了一口,他道:“父皇让我带了些奏折回来。” 言下之意,他要忙正事了。 “好,那殿下先忙,晚膳时叫你。” 萧陆声笑着,扬声在外边喊了一声,“来人。” 简顺应声,然后推门而入。 他刚刚才让自己的徒弟在梨落院里看着安排,刚到主子爷就喊他了,看,太子殿下还是离不开他的。 “奴才在。”简顺一挥拂尘,对着容洵、苏妘行礼。 “把奏折拿过来,孤在这里批阅。” “是,奴才这就去。” 总之,太子爷对太子妃的迷恋程度,已经不是他能臆想的了。 日日相见,夜夜缠绵。 白天这么点时间,批阅奏折,还要在主屋里,也不能说什么话…… 没多会,简顺拿了奏折过来。 他干脆在一旁的圆桌上办公。 苏妘打了个哈欠。 萧陆声愣了下,“妘儿去歇息,等我批完,就来陪你。” 左右她现在在这里只能打扰男人工作的速度,还不如去休息。 隔着屏风。 苏妘看到简顺把文房四宝拿过来,在一旁磨墨,有几分后悔,该把简顺磨墨的活儿干了。 躺着的时候,不多会儿眼皮已经沉了。 随着床榻上毫无动静之后,萧陆声抬眸透过屏风,依稀看到床上的人没什么动静了,他嘴唇微勾了一下,继续埋头做事。 简顺:“……” 看看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这恩爱劲,好叫老奴羡煞啊! 第201章 你感觉不到? 朦胧中。 雨打在芭蕉叶上,狂风吹的窗柩框框的响,她侧目看了一眼,以为雨水要淋到屋子里了。 扬声喊了清宁。 清宁的声音似乎有些男性化,就在她耳边应了,可是,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似乎窗户就关上了。 身上也不冷了。 后边像是有什么火炉一样,迷迷糊糊之中,又觉得有些热,还有种春心荡漾的感觉。 这是…… 苏妘半梦半醒的,才发现自己被什么缠上,她扭捏了几下,却甩不开。 直到被人从后边袭击。 她才真正的醒来,外边果然是劈里啪啦的雨声,打在窗柩上啪啪啪的,很是大声。 刚刚,她是听见下雨的声音了。 “你说关什么窗?”萧陆声缱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哑得不像话。 苏妘道:“我梦见下雨了。” 萧陆声笑着,宠溺的道:“鱼水之欢、云雨情的雨吗?” 少女娇羞的蒙着头,顾着前头不顾后头,她果真没有想多,男人就是想白日宣淫的。 狂风肆虐,瓢泼的大雨足足下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淅沥沥的细雨延绵不绝。 天黑了。 二人才叫了水。 话说在外间的清宁和简顺,真的,他们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心情。 但总的来说,太子、太子妃这么和谐,真是太子府的福气,也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福气。 “传膳,还有请容大人到餐厅一起用膳。”萧陆声穿戴整齐之后,一脸清正的说道。 简顺连忙行礼,“太子殿下,奴才有罪。” 有什么罪? 男人睨了简顺一眼。 简顺心里苦。 他这个做总管的,不能时时刻刻都等着太子吩咐,太子府的事情,也要有眼力见,怎么能怠慢了太子的知己。 请罪的口吻道:“方才天色已晚,膳房都准备好了饭菜,所以先让人给梨落院送了去,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吃好了。” 萧陆声点了点头,“也好。” 妘儿起初半梦半醒,那种嘤呜的感觉,娇软好欺,真是叫人忍不住想弄醒她,又想继续享受她那样半梦半醒的真性情。 “那容大人可说什么了?” 简顺低着头,“没有,奴才说太子殿下政务繁忙。” 的确有正事。 吃过晚膳,夫妻二人去了一趟梨落院。 苏妘要给容洵把脉,监测一下体质,而萧陆声则是陪着苏妘去的。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 苏妘替容洵把脉的时候,他不过随意一瞥,就看到了少女白皙的脖颈上有淡淡的红痕。 不言而喻,这是什么。 白日的时候都没有。 可见,简顺的那句太子殿下政务繁忙,不能陪容大人用晚膳是什么意思了。 苦笑一下,或许能掩饰内心那一份苦涩的醋意, 除非他能令自己和妘儿重生到更早之前,比如在她救萧陆声之前,比如在苏雨曦被指婚,妘儿被替嫁之前…… 不,即便是那样,妘儿的选择也不一定是他。 容洵,你的初衷是让她回来,而不是让她属于你。 认清身份,容洵的眸光清明了几分,问道:“好点了吗?”视线落在手腕上。 她的手指真的好温暖啊。 苏妘道:“嗯,还待后续继续调理才知道。” “好。” 萧陆声道:“虽然孤不懂医理,但就是离你这么远,孤都觉得冷气逼人。” 苏妘扭头看他,“这么夸张?”她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事实上,除了放在他手腕上的手指有些发冷之外,她觉得容洵就是闷热天气中解暑的良药。 在他身边总能感觉到清凉的感觉,并不觉得冷。 容洵扬了扬眉头,“是的,你感觉不到?” “我……我只感觉得到他体温很冷,但是没有到那种冷气逼人的地步。” 她收回手。 容洵也讪讪一笑,“太子妃说得对,还是慢慢来,等后续调理之后才知道有没有用。” 苏妘点头‘嗯’了一声,转头跟一旁的景文说道:“以后香茗会把药端来,你记得让容大人服用。” 景文抱拳,“是,多谢太子妃。” 主子爷遭受反噬的事情,他曾要求主子爷求医,但主子爷说,除了有缘人,谁来都不好使。 那些日子,主子爷煎熬着,不肯就医。 而今…… 看着眼前的太子妃,景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不是这太子妃她竟然是主子爷的有缘人。 造化弄人。 “孤让人送银炭过来如何?”萧陆声提议。 容洵摇头,“若这秋老虎时节还要银碳,冬日,臣就该入土了。” 这个时候,他还说笑。 萧陆声点了点头,“好,你若有需要,定要告知。” “殿下放心,容洵不是拘束的人。” “那就好。” 夜晚,没有针灸。 回到主院,两人洗漱后就上了床。 萧陆声有几分疑惑,没什么睡意,看妘儿也没有睡着,感叹道:“之前听你说,我以为问题不大,可是今日看到他……脸色白如雪,气势也更弱了,仅仅在他面前,都觉得发冷。” 昏暗的床榻之间。 萧陆声侧目看身侧的少女,隐约能看到她的脸型轮廓,只见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夫君在他面前觉得发冷?有多冷?” 有多冷呢? 萧陆声想了想,说道:“就好比冬日里,赤膊练武之前……” 不穿衣服的那种冷法? 苏妘真的不敢想象。 第二天。 萧陆声去上朝,苏妘睡到自然醒后,清宁说梨落院那边已经吃过早膳了。 苏妘有几分汗颜啊。 他们夫妻真够行的,有客人在家,既不一起吃晚膳,还不陪人吃早膳。 吃过早膳之后。 苏妘带着清宁去梨落院,路上时问清宁,“你昨日离容大人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清宁有几分莫名,“奴婢昨日离容大人挺远的,反正,他住的屋子很清冷,奴婢记得从前东厢房不是这样的。” 苏妘道:“那好,你等会儿离他近一点。” “啊?”清宁的脸色有些尴尬。 近一点是什么意思? 苏妘笑道:“你放心,我不是要卖你,是让你近一点感受一下,容大人身上是不是真的很冷,太子说,只是在容大人他身边就很冷,像冬天那样冷……” 第202章 你人都要占没了 清宁暗自松了一口气。 主子们将下人打赏给客人的事情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流行。 起初,她和香茗被安排到萧陆声身边时,她和香茗也是期待过,向往过。 可是后来,主子爷不近女色,性子还冰冷,令人无法猜测他的心意。 渐渐的,她二人歇了心思。 转头,王爷娶了几任王妃,无一善终,至此,她和香茗更是绝了这个想法。 如今。 太子妃和太子琴瑟和鸣,太子爷更不会看上她了。 所以,她只想留在太子妃身边好生伺候,年老以后请个恩典善终就行。 不到半盏茶,二人到了梨落院。 香茗搓着肩膀出来,看到苏妘之后,连忙过去请安,“奴婢见过太子妃。” 苏妘看她有几分冷的样子,问道:“你很冷吗?” 香茗道:“方才景文大哥有点急事,奴婢便将药端进去,容大人喝药怕苦,喝一会儿歇一会儿,奴婢站在边上久了,总觉得容大人周边太冷了些。” “很冷?” 香茗点了头,“嗯,很冷,入冬了一样。” 苏妘看向了清宁。 后者抿着唇,总算知道刚刚太子妃让她离容大人近一点是什么意思了。 踏进屋子。 就听见容洵喊,“景文,让你回府拿的安神丸拿了吗?” 苏妘一愣,“容大人说的安神丸,与万安堂中的安神丸有何区别吗?” “失敬失敬,太子妃来了。” 苏妘道:“可别客气,你坐着吧。” 今日阳光不怎么好,晚秋的风也大,所以,容洵觉得在屋子里待着舒服些。 进屋之后,清宁跟着苏妘,不动声色的和她站在一处,离容洵也近了一些。 丝丝凉意袭来。 清宁才觉得,刚刚香茗说的并非虚言。 苏妘坐下后,容洵说道:“同你们万安堂的成分应该是差不多的。” “差不多的?容大人睡眠不好吗?” “嗯,周公总找我下棋。” 这不是说他梦多吗? 苏妘想到了自己,她也是梦多,而且还总能梦到前世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 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悸。 “我也时常做噩梦,安神丸对我没什么作用。”但是,安神丸对旁人似乎效果不错。 她希望容洵是后者。 容洵淡笑一下,“彼此彼此。” 因着从前和容洵推心置腹的谈过后,她心中已经将容洵当做真正的大哥了。 端着桌面的茶,还有余温,却对清宁说,“再去沏一壶茶来吧。” “是太子妃。” 什么事要避开她啊? 清宁欲言又止的,再看苏妘,分明是有一些话要说,所以特意支开了丫鬟。 容洵道:“这会儿阳光似乎还行,我出去晒晒。” “好。” 说着就动身。 清宁也就没什么好提醒的了,太子妃、容大人在院子里,她们远远的候着,既不妨碍主子们谈话,也不会叫人嚼舌根。 清宁着人将躺椅搬到院子中。 男人沐浴在阳光之下,而苏妘则站在院子的树荫下。 下人们都离得远远的,容洵问道:“你方才有什么话要说?” 苏妘道:“你说你相信我是重生的人,那你前世又是怎样的……”也是惨死吗? 容洵抬眸看向她,“你想问我怎么死的?” 苏妘垂眸。 容洵的视线从她身上眺望更远的地方,越过太子府的壁照,落在远处白胖胖的云朵上。 “我相信你,是因为我们都一样是重生之人,前世,我活的很久很久。”所以才参透了师父留下的手札,有机会让他和苏妘都重生一次。 他扭头看向苏妘,带着温和的笑意:“只不过有些孤独,钦天监神圣不可侵犯,但也孤独。” “如今,好似没那么孤独了。”正式的站在萧陆声这边,站在了苏妘这一边,“就是执念太深,经常找周公下棋。” 苏妘深呼吸了一口气,原来他们竟然有同样的秘密,“那你的梦里,还好吗?” 她问的是,前一世他是否也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还好吧,就是错失了一生挚爱,一生挚爱的东西,余生都更加索然无味。”他好似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情,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挚爱。 挚爱的东西,还是挚爱的人? “那这一世,你挽回了吗?” 容洵看向苏妘,“挽回了一点点吧。” “只是一点点?” “嗯,只是一点点。” 结合之前和容洵的对话,苏妘破天荒的一个荒唐想法掠过,他说的不会是自己吧? 正是这时,容洵说道:“是我钦天监的师父留下的手札,前半部分完好,后半部分有几页无法修复。” 原来如此。 咳咳咳…… 容洵忽然一阵难受的咳嗽起来,忍不住的,咳出了鲜血,苏妘吓得一跳。 连忙拿出手帕给他。 容洵接过来,轻轻的擦拭之后,还给苏妘也不合适,“让太子妃破费了。” 苏妘摇头,“昨天明明都挺好的,怎么会这样?” 一边说,又为他把脉。 只觉得他心脉比昨日更虚弱了,身子似乎也更冷了些。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针灸的问题?”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容洵摇头罢手,等喘过气了后,才说道,“昨日我又卜了一挂。” “你……” 萧陆声早就和他说过,容洵的毛病可能是窥探天机造成的。 “你怎么能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呢?” “有你这样好的太子妃妹子关怀,臣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这个时候,你竟然说这些?” 自知道容洵与自己一样,都是重生者,她对容洵充满了好奇,同时也有种他们是同一类人的感觉。 顿时对容洵的关心之情达到了顶峰。 除了萧陆声,她身后再无一个亲人,她看着容洵,觉得这就是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要占卜的,还有什么比你自己的身体最重要的?” 容洵抬起手,透过指缝去迎视阳光,“从此以后,我可能没法占卜了,所以,最后一次。” “再,再也不能了?” 他淡漠的‘嗯’了一声,“至少命理星盘这些我无法窥探了。” 她噎着,良久说道:“这样也好,再占下去,你人都要占没了。” 第203章 愿为太子妃分忧 容洵笑了笑,“不至于,只不过活得辛苦一些。” 她舒了一口气。 容洵继续说道:“昨夜月明星疏,萧御的命星很稳,所以占卜了。” 刚落下去的心,让容洵一句话提了起来,她看着他,他拼着最后的力量,最后一次占卜,还是为了萧陆声,为了他们这一船人的未来吗? “太子妃,天命上,太子殿下不如他萧御,可,太子殿下才是正统,你们要快一些。” “快一些……快一些什么。” 苏妘有些彷徨起来,她知道自己是一本小说中的炮灰女配。 重生之后,她立志改变命运。 苏雨曦这个女主角都死了,命运还没有彻底改变吗? 她相信容洵绝不会危言耸听。 看着男人惨白的面容,嘟哝道:“真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来争。” 所有人都知道。 皇帝只有一个儿子,就是萧陆声。 “总之,你和萧陆声快一点要自己的孩子吧。”容洵淡然的说。 他是这个世上最希望苏妘幸福的人。 但,她的幸福,却不是他给的。 皇嗣一直都是个严峻的问题。 不说她了,就是端贵妃,甚至皇帝他们都很着急吧? 每次进宫,总被端贵妃面提耳命的,她自然知道有多重要,可是,她肚子就是不争气。 上回老林大夫瞧过,也说她没什么问题。 跳过这个问题,容洵说道,“曾经那颗稍逊的命星,越来越亮,我想,她已经出现在家萧御的身边了。” 苏妘道:“娟绫。” “义诊的时候,她说她怀孕了,是萧御的孩子。”这个女人长得好看,而且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除了她,苏妘暂且想不到别的人。 更让她费解的是,这个人对她的敌意很莫名其妙,难道单纯是因为萧御,所以对她有敌意? 不像,太不像了。 “如果有她的生辰八字……”有又如何,只能看出浅显的命理。 深层次的却是无法窥探的。 苏妘看着容洵,否决道:“不可,你还是好生休养,别的事情,太子自会注意。” 她也会注意。 别说娟绫,平西王府,一个扫地的婢女,她都不会放过调查。 最让她费神的是,执笔人到底写了什么,让皇帝任萧御同自己的亲儿子斗个死去活来。 前一世,萧陆声哪怕毁容,哪怕残废,可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想到这里,苏妘就将问题抛给了容洵。 容洵想了想,前世犹如昨日,随即道:“前世,也就是你说的原书中,太子殿下在前世并未恢复容貌,更不说恢复双腿,所以,他的确不适合做储君。” “他就算不适合,他的儿子呢?” “他没有儿子。” 容洵看向苏妘,不再隐瞒,“前世,在你死后,他才调查到你就是那个救过他的少女。” “也许是为你打抱不平。” “或许是为了别的,他那一辈子都在和萧御斗争,并未娶妻,没有子嗣,遑论储君之位?” 苏妘捂着心口。 尽管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可再听容洵说一次,她还是觉得揪心的疼。 “这一世,是你让他别为难我,是你让人提醒我别逃婚。” 这一世,她上花轿的时候,有人提醒她,她不以为意,直到在洞房花烛夜重生。 还好是重生在洞房花烛夜,而不是逃婚之后…… “你说的不错,当务之急,太子必须要有子嗣。”苏妘心头有几分不安。 同时也揪心和难过。 她如果怀不上,那就只能是别人。 容洵看着苏妘这样,知道她肯定也想过让别人怀上太子的子嗣……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 有些不切实际的贪念,想法也随之而来。 如果萧陆声有别的女人,有自己的子嗣,他储君的位置稳稳的,这个世界依然稳固。 那么妘儿呢…… 她是否可以脱身,从此找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平平凡凡的日子。 平平凡凡的日子。 他在想什么啊,他梦之所求的事情,不见得是妘儿想要的。 虽然女子们的容忍度都很高。 但,谁又真的愿意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呢? 他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姑娘,与别人共侍一夫,容洵想着都觉得憋屈。 良久,他说:“你别急,再给自己一些时间。” 谈论这个话题,多少有些僭越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的赶巧。 萧陆声今日回府之后。 苏妘纠结了一整日,最后决定就如容洵说的,再给自己和萧陆声一些时间。 可傍晚,修总管就带着两个玲珑身段的姑娘进了太子府。 “襄绿、襄蓝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两位姑娘看起来比苏妘要大个一两岁,身姿妖娆,肤白貌美的叫人心生一丝不安。 苏妘拧了下眉头,笑着让清宁给她们安排住处。 “妘儿,这都是父皇的意思,你放心我心中只有你,绝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不……” “什么?” 萧陆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妘下定决心似的,看向萧陆声道:“要与天争,取舍之间,总是艰难的。” 她想起了今日和容洵的谈话。 容洵也觉得皇太子没有子嗣,这是作为储君最大的弊端。 “我看襄绿,襄蓝她们挺好的……” “太子妃!” 男人脸色黑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妘愣了下,咬着唇,想再说什么,后者那吃人一样的眸光,吓得她闭了嘴。 “我从未想过除了你之外的女人。” 萧陆声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苏妘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清宁进来的时候,一脸茫然,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太子殿下这般的生气了。 再看苏妘,也是一脸愁容懊恼的样子。 她们这些当奴婢的都看得出来就,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这样的独宠,专宠谁不羡慕? 太子妃是怎么舍得将这么好的太子殿下推给别的女人。 香茗提着裙摆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苏妘的跟前,“太子妃,奴婢,奴婢愿意为太子妃分忧,至少奴婢是太子妃您的人,奴婢伺候殿下,以后也都听娘娘您的话。” “你胡说什么?”清宁震在当场。 第204章 怎能输给他那样的人? 苏妘也有些发懵,跪在地上的香茗连磕几个响头,“今日皇上,贵妃娘娘赏了襄绿,襄蓝过来,明日一样还有襄红,襄紫,那些都是外人,奴婢跟着太子妃那么久,只会感恩只听太子妃的话。” 清宁推了香茗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你是疯了,太子妃她需要固宠吗?” 真想不到,香茗竟然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再看太子妃,脸色也变了,连忙提醒香茗,“还不快给太子妃认错,你真是猪油蒙了心,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香茗恳求着,“太子妃,您愿意让襄绿、襄蓝他们去伺候太子,为何不能是奴婢呢?” 苏妘脑海里还是萧陆声拂袖而去时说的那句话:我从未想过除了你之外的女人。 清宁恨铁不成钢的又推了香茗一下,她真是疯了。 香茗紧张到不行,反正都豁出去了,不拼一拼怎么知道太子妃会不会答应呢? 反正,太子妃都愿意让别的女人伺候太子爷,那她至少还是太子妃的丫鬟,将来也好掌控,不是吗? 苏妘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香茗,“本宫选谁,是本宫的权利。” “娘娘……” “退下!”苏妘喝斥一声,随即让清宁将人带下去。 她扶着额头,错愕的靠在桌子边,刚刚萧陆声是生气了吧? 谁愿意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呢? 这件事她萦绕在心间挺久了,她是觉得任何事情都没有萧陆声能安全的继承大统重要。 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萧陆声竟然不肯要妾室。 他怎么这么的好啊。 想着,苏妘动身走出屋子,她朝书房那边看,并未看到简顺或者疏影。 也就是说萧陆声应该不在府里。 过了一会儿,清宁才回来,“太子妃。” 苏妘拧了拧眉头,问道:“香茗还想着太子?” 清宁抿着唇没说话,却是点了头,“奴婢也不知道她竟然一直存着这个心思。” “奴婢以为我们多年情谊,都了解彼此,谁知道她竟然是这么想的。” 苏妘笑了笑。 “若是没猜错的话,你和香茗本就是萧陆声房里的人,只不过那时候他正处于低谷,所以没给你们机会,也没给你们名分。” “娘娘……” 清宁忽的跪下,“奴婢不敢隐瞒,但奴婢知道太子殿下看不上奴婢,所以,再也没生过那种心思。 奴婢现在只想伺候娘娘,安稳度日。” “你起来,本宫相信你说的话。” “多谢娘娘。”起身后,清宁又道:“奴婢将襄绿、襄蓝安排去了蔷薇院,没人伺候她们。” 没人伺候就没有人伺候吧。 萧陆声都没有认下她们,她再擅自做主,岂不是把萧陆声往外推吗? 原以为她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谁料,今日这般小插曲,竟让她生出一丝妄想来,若真能和萧陆声一生一双人,多好啊? 清宁跟在身侧,说起香茗,“娘娘,奴婢可否为香茗求个恩典,送她去郊外的庄子上?” 若是没有萧陆声生气这件事,她真有可能让香茗凭本事爬床…… 这么一想,苏妘都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难怪萧陆声生气了。 她真有这么大度吗? 谁又知道,那襄绿、襄蓝都是花骨朵般的年纪,肤白貌美,万一将萧陆声的心勾走了…… 不敢想,完全不敢想。 只稍一想,心口就有些钝痛。 “就按你说的办吧。”说到底,看在清宁的份上,饶她这次又何妨,左右往后都不会见到了。 “奴婢替香茗多谢娘娘。”清宁行了个大礼。 傍晚。 清宁得了消息,说太子已经回来,不过去了梨落院同容大人用晚膳去了。 苏妘有几分委屈。 可也觉得自己是自找的,便憋着没去找他,只是坐在餐桌边,清宁问她想吃什么,她都没什么胃口。 天黑后。 男人回来得知她没用晚膳,脸色更黑了。 “去传晚膳。”萧陆声对清宁吩咐。 不多会儿,热过一遍的饭菜重新上桌,萧陆声拉着她过去坐下。 他还黑着脸,都没同她说什么话,只是一个劲的给她夹她喜欢的菜肴。 “夫君……” 饭后,看萧陆声要走,苏妘连忙喊住,使了些小性子拉了他的衣袖,“妾身不知道夫君是这样想的。” “不知道?” 萧陆声生气的道:“难道我做得还不够明显。”他就差将心剖出来递在她面前,让她看个仔细清楚了。 “是我想岔了,我想着子嗣为重,何况……”苏妘看着男人,近段时日,他总是晚归,时常眉头紧锁。 “父皇、母妃他们应该也催你要子嗣了吧。” 她偶尔进一趟宫,都被催。 萧陆声经常去,怎么可能不催呢? “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他转而说别的,“你只管说,想让别的女人进我被窝,你一点都不难过?” “我……” 怎么会不难过呢。 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别的法子。 萧陆声喟叹一声,“我真怀疑,你心里,到底是不是只有我,非我不可。” “当然是。” 男人看着她良久,没说信还是不信。 这一夜,他及其的端正,只上床时,轻轻的抚摸了她脸颊,说了一句,“别多想,安置吧。” 别多想…… 怎么会不多想啊。 想得久了,夜也深了,她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境之中,前世那些光景在梦境里重现。 苏妘绝望得无法呼吸。 最后是萧陆声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昏暗里,她扑进萧陆声的怀里,带着哭腔控诉着,“我能如何呢,万一我生不出来,你的储君之位不稳,我们拿什么跟萧御那个天命之子争?” 几分娇嗔,几分埋怨,“我死不足惜,可我不甘心,夫君这么好,怎能输给他那样的人?” 小拳头砸在男人的胸口,发怒的小猫儿似的。 在萧陆声看来,她这样使性子,比那装大度,将他往外推的时候可爱多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比不上萧御吗?”他还就不信,就萧御那个自幼就在他阴影下长大的人,能比自己厉害多少! 不论文武,萧御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第205章 和画中美人一模一样 昏暗里,萧陆声一边搂着怀里的少女,一边有几分醋意,总觉得妘儿这般,是不是因为记恨萧御背叛她…… 没有爱,哪来的恨啊? 一会儿他觉得妘儿在意他,一会儿又觉得不在意。 这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有些把不准,一时间自己拧巴起来。 这少女的心思,他还真有些拿不准,搞不定! “不是,那种人如何能与夫君媲比。”她只是忌惮萧御的男主命。 天命所归! 萧陆声知她说那什么话本子,小说世界,那根本就是幻象的。 少女环着他腰身,还用了几分力气,但于萧陆声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似的存在。 看她撒娇在乎自己的模样,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顺着她的发髻安抚少女,容洵的病情,父皇赏赐的美人或许都让她觉得不安了吧? 想着,萧陆声道:“后日秋季皇家狩猎,你同我一起去吧。” “狩猎?”苏妘惊讶,“我能去吗?” “当然,父皇每年都带着母妃去……”每年都带着母妃,人人都以为母妃最得宠,可实际上呢? 萧陆声有几分无奈。 他搂紧一些怀里的娇软少女,说道:“等处理了心头大患,有时间,我要带着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去任何地方……” “嗯,任何地方。” 光是想着,都觉得甜蜜蜜的。 翌日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然后就到了秋猎这天。 皇家猎场早早的就被御林军团团包围,除了皇亲贵族,朝中大臣,以及一些出类拔萃的贵族子弟,百姓是进不去的。 皇帝近来身体欠佳,便只发号施令,让萧陆声同那些贵族子弟一同比赛。 萧陆声骑着汗血宝马走到苏妘跟前,小声道:“去年过冬的时候,你曾说手冷,等今日我给你多打几只兔子,给你做护手套。” 苏妘笑着,“那妾身祝夫君旗开得胜。” 另一边。 一袭白衣的少女戴着帷帽,哥哥哥哥的喊萧御,也是嘱咐他要多打些猎物,要注意安全。 皇帝的视线从萧陆声身上挪到了萧御身上,这萧御还真不愧是她的儿子,玉树临风,气质不俗。 平西王萧镇南就坐在皇帝的左下方,看到皇帝视线落在御儿身上,说道:“皇兄,今日狩猎,难得太子也参见,这样的盛况已经多年没有了。” 皇帝回神,“是啊。” 若不是苏妘医治好声儿,他的儿子,还真比不上平西王的儿子。 一切都准备好,太监总管修邑过来禀报,“回皇上,一切都准备妥当,狩猎比赛可以开始了。” 皇帝站起来,双手叉腰,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他对修邑道:“好,比赛正式开始。” 修邑躬身点头,小退几步后,抱着拂尘扬声喊道:“成武十九年,秋季狩猎正式开始。” 他这一嗓子后,远处的小太监递上了弓箭,皇帝活动着身子,随后拿起弓箭,对着五十米开外的箭靶射过去。 号令一出,有人一骑绝尘,有人看着萧陆声,待萧陆声动身后他们也紧随其后。 “哎……” 平西王喟叹一声。 皇帝随手将弓箭递给一旁的太监,问道:“皇弟这是怎么了?” 平西王道:“也没什么,前些日子,臣弟不是收了个养女吗,谁曾想……” “养女而已,别说一个,十个二十个皇弟应该也不成问题。” “话虽如此,但是御儿……” “世子怎么了?” “世子近来非要央求着让臣弟与那养女断绝父女关系,那养女乖巧,深得王妃的喜欢,你说这……简直荒唐。” 皇帝更好奇了,“还有这事儿?” 平西王无奈的笑,“皇兄,我总也不如你,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说着,平西王的视线落在远处一袭白衣,戴着帷帽的少女身上。 皇帝也看过去。 一阵风吹来,帷帽被掀起一点,他看到一张将近二十年都未曾见过的熟悉脸庞。 是——她? 不不不,她早就是平西王的王妃了,还生了萧御,怎么还这么年轻? 平西王见皇帝已然注意到了娟绫,便继续道:“皇兄,要不你还是给御儿指一门亲事吧,娶个世子妃,也让他收收心。” “也好。”皇帝目光并未移开,巴不得再来一阵风,他还未看真切,那帷帽下的容颜,究竟是不是她。 “平疆大将军嫡女年十六,与御儿正好相配,皇兄你觉得呢?” “好。”皇帝应声,反应过来后问道,“你说谁?” “平疆大将军的嫡女,林若雪。” 平疆大将军,那可是除了当年背叛声儿的将军外,和声儿最不对付的人。 这个人能力挺强的,他在边疆这五年,敌人来犯一次,他就守住一次,确实是能将。 “皇兄,王妃也觉得平疆大将军的嫡女很是温顺有礼,甚是喜欢。” “她亲口说的?” “是。”老东西,还念着我的妻吗? 平西王低着头,一脸阴鸷,却不显露于皇帝跟前。 赐婚没什么大问题。 问题是,萧御成了平疆大将军的女婿,将来会不会成为声儿的绊脚石? 正想着。 平西王道:“也不急这一会儿,不如等他们狩猎回来再说不迟。” 这婚事,他可不能轻易赐。 平西王朝娟绫的方向看去,一不小心弄碎了杯子,远处的少女看到看台上的平西王摔了茶盏,便一个不经意,帷帽就掉了。 那张秾丽的容颜,瞬间吸引了皇帝的眼睛。 他甚至不敢相信,这张少女般的脸,竟和她如此的相似。 胸口在擂鼓。 是她! 不对,是长得和她很像的姑娘。 他这一生,赢得了皇位又如何,可是挚爱的女子却是别人的妻。 怦怦怦…… 皇帝紧握着拳头,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一旁的修邑察觉到之后,也往前方看去,只见少女身姿单薄,站在秋风里衣袂飘飘。 她单纯的眺望着远方,像是能把什么人盼回来一样。 这姑娘…… 怎么和皇上每夜入睡前都要观摩的画中美人一模一样? 简直惊呆了! 第206章 风动云涌,可不是小风小浪 苏妘刚坐回太子妃的位置。 在她嘱咐萧陆声一定要注意安全的时候,戴着帷帽的少女十分惹眼,想不注意都不行。 她认定那少女娇弱的身子,一定就是娟绫。 可是,当帷帽掉下来之后,那张脸十分精致,哪有半点娟绫的样子? 清宁也张了张嘴,不免惊讶。 她也一样,觉得白衣少女肯定是娟绫,可是帷帽之下的容颜根本就不是娟绫。 “太子妃……” 清宁喊一声,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均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个身形分明和娟绫一模一样。 远处,白衣少女将帷帽捡起来,重新带上,然后在一个蒙着面纱的丫鬟搀扶下离开。 看台之上,皇帝目送少女离开。 平西王萧镇南说道:“皇兄,这女子太像阿媚了,所以我们才会收为义女,你说……早知道御儿会喜欢,我们怎么也不会收为义女,如今怎么能纳自己义妹为妾呢?” “纳妾?”皇帝回神,“世子还未娶世子妃吧?” 平西王点头,“正是,这姑娘出生一般,怎么也当不起世子妃。” “确实当不起。”皇帝皱着眉头,直到娟绫的身影都不见,他的脸色黑沉得厉害。 当下在看台上踱步了好几个来回,好似慌乱,然后扶着头险些晕厥过去。 好在修邑离得近,正好搀住了他。 “回回宫?”修邑诧异了下,不等皇帝发怒,连忙道:“是,奴才遵命。” 萧镇南站起来,对着皇帝躬身时候,笑意爬上了面庞。 他就知道,皇帝见到娟绫,必然会龙心大乱。 若娟绫怀着御儿的孩子,成功的入住皇帝后宫,那萧陆声可就不是皇帝唯一的儿子了。 他能弄废萧陆声一次,就能弄废第二次。 皇帝的圣驾匆匆而去,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唯独平西王满脸笑意。 不说皇帝了。 就是他看到娟绫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和他的王妃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收为义女,这一步棋简直太妙了。 皇帝一走,御林军大部队也跟着撤了,只留下一小支御林军在这里维持秩序。 原本开阔晴朗的天,忽然乌云央央,连风都来的又急又猛,连一些仪仗都给掀翻了。 “太子妃,属下先送您回府吧。”羽七从一旁过来说道。 苏妘看向密林的方向,“安排人跟着太子殿下,他绝不能再出现任何危险。” “太子妃放心,殿下早已安排过,绝不会有事。” “绝不会有事……”苏妘嘀咕一句,只觉得心慌,回想刚才的一切,皇帝为什么看着娟绫发愣,随即差点晕倒…… 又为何匆匆回宫了? 这可是皇家狩猎,萧陆声恢复健康后,第一次比赛,连个结果都没有就撤了。 这该是苍云国皇家狩猎有史以来,唯一一次皇帝提前回宫吧。 “娘娘,看这天色,等会儿该要下雨了。” “本宫等太子一起。” “可是……”羽七也有种不详的预感。 皇帝忽然匆匆回宫,天色大变,这样的天气,并不常见。 清宁走向羽七,说道:“把马车牵来吧。” 羽七没了法子。 只好听清宁的,而她则陪着苏妘,看那些王公贵族们纷纷跟随皇帝而去。 平西王萧镇南在送走皇帝之后,赫然坐着,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天变。 苏妘看向平西王,真切的感受到这人对皇权的觊觎已是势在必得的地步。 皇帝一走,他就在最高位。 俯瞰着底下的人忙忙碌碌,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下一瞬,他的视线与苏妘的对接上。 苏妘伸出手,“清宁,扶我回看台上等太子。” 狩猎之前,她和萧陆声的位置是在皇帝的左下方,也就是在皇帝和平西王的中间。 清宁搀扶着苏妘,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跟着太子妃的步伐。 乌云、狂风越发的猖狂,在苏妘登上看台,走向平西王时,她险些没站住让风给卷倒了。 平西王看着苏妘在侍女的搀扶下走来,搞不懂这太子妃要做什么。 他端坐着,眼神慵懒的扫了她一眼,不把人放在眼中。 主仆二人好不容易到了位置前面,苏妘对着平西王微微颔首,喊了一声,“皇叔。” 平西王睨了她一眼。 四下守卫都离得很远,其余宫人大多都跟着皇帝回宫了,所以,他这表情可以是轻蔑,也可以是端着长辈的架子门缝里看人。 苏妘淡笑着,随即走上她和萧陆声的位置,然后淡然坐下。 平西王微微蹙眉,扭头看向上方的女子,“就要下雨了,太子妃不去避雨?” 苏妘看着远处被吹飞的仪仗伞,“小风小浪而已。” “风动云涌,可不是小风小浪,太子妃这样娇弱,怕是经不起风吹雨打。” “皇叔多虑了。”她不卑不亢,也不看他,只是注视着前方。 平西王眼眸微眯,又问道:“萧陆声的腿和脸,真是你治好的?” “自然是。” “竟真想不到,你才是苏家的才女。”想起曾经萧御和苏妘也有婚约,如果不是那什么帮苏雨曦替嫁的事情,苏妘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萧陆声哪还有机会一争储君之位? 想着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免将苏家的人恨上了一遍。 闪电划破乌色苍穹,阵阵雷鸣接踵而来,不过片刻,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清宁找了一把伞给苏妘打着。 但风太大,伞也飞了。 羽七牵了马车前来,让苏妘先进去马车里躲一下雨,看那风雨飘摇的马车,也躲不了什么雨。 平西王双手叉腰,似乎对这场风雨并没有什么畏惧,而在场的其余守卫,哪一个不是手握长枪,坚定的守在岗位上。 羽七和清宁劝不动,只好找了把伞,但伞刚撑开就吹折了。 大雨公平的打湿了每一个人。 两刻钟后,大雨渐渐的小了,再一刻钟,雨全停了。 前方出现了第一个身影,是萧陆声,紧随其后的是萧御、苏项阳、谢宴珩…… 跟着他们去的侍卫紧随其后,看起来收获都差不多,毕竟这极端天气,能打到猎物就已经不错了。 第207章 看着寿命挺长的 萧陆声刚上看台,平西王就起身,对着萧陆声笑道:“太子今日收获似乎不错。” 话音刚落,萧御的声音就传来,“父王,儿子的成绩也不错。” 平西王看过去,满意的点头,“似乎比太子还厉害,多了这么多猎物。” 刚刚离得远,看着大家的猎物都差不多,现在看看,萧御那厮竟真的多了不少。 萧陆声笑了笑,“也是,狂风骤雨,就一个多时辰,萧世子就猎了这么多猎物,有的都已经断气好几个时辰了。” 这一说,萧御的脸色就绿了。 谢宴珩笑着,“可不是,只能说准备的很充分。”就他这身手,也不过猎了一只兔子。 太子殿下也才猎了几只野鸡,兔子和野猪。 凭什么他萧御就猎了狐狸、山鹿、野猪和蟒蛇。 “狩猎除了本事以外,最重要的是运气,这天啊,已经开始变了,一切都是气运,谢小将军可不要不服气。” 顿了下,平西王对萧御道:“走,今晚回去把这些猎物献给你母妃,她一定会喜欢的。” 萧御点头,“是父王。” 父子二人对着萧陆声随意拱手,便大步而去。 萧陆声将苏妘揽在怀里,看着湿漉漉的人,不免担心道:“你怎么不去避雨,在这里受着风雨做什么?” “等你。” 她见不得平西王独占高处的感觉、 看谢宴珩等人已经去准备回去的事情了,便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就是娟绫。”萧陆声肯定的说,“当时传言她像平西王妃,后来又像你。” “她的易容术这么厉害,不稀奇,稀奇的是父皇看到她的样子后的反应,差点晕倒,然后慌忙的回宫了,娟绫她今日的妆容到底是在模仿谁?” 萧陆声将人抱在怀里,“我知道了,我会去问母妃。” 端贵妃肯定知道内情,但,她不一定会说,否则上一次皇帝逼萧陆声立下誓言,不许封端贵妃为太后。 回到太子府之后。 萧陆声命人将兔子剥皮,肉做了吃,皮毛叫人送去处理做手套,还有些野鸡则叫人送去宫里孝敬父皇以及母妃。 虽然父皇今日的举动很反常,但,作为儿子,他的孝心和礼节绝不能叫人诟病。 翌日,萧陆声去上朝,却早早的回来。 看着山一样的奏折,苏妘不免好奇,“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还有这些,比往日还要多。” “昨日风雨突然,父皇感染了风寒,所以今日早朝作罢,这些奏折父皇都叫我带回来批阅。” “到底是昨日的风雨让父皇感染了风寒,还是昨日的娟绫,让父皇乱了心神。” 皇帝作为掌权人。 他的后宫并不充盈,只有几个妃嫔,唯宠端贵妃多年,除了萧陆声这个儿子,只有三个公主。 公主们也都出嫁了。 而今,一个娟绫他的反应也太大了。 萧陆声道:“我本来准备去见母妃的,但是,还未走到启祥宫,修总管就带了父皇的口谕,我根本没有见到母妃。” “夫君,你曾说父皇不许你立母妃为太后,是不是因为父皇心目中有一个深爱的女子,求而不得的那种,正好娟绫和那女子很像?” 今日娟绫的妆容,萧陆声并未看到。 但是让苏妘这般一提醒,他不免去深想,甚至认同了苏妘的猜测。 “那么,父皇爱而不得的人是谁?” 萧陆声哪儿知道? 就是这个时候,简顺敲门进来,然后说道:“回太子,太子妃,容大人求见。” 昨日的事情,萧陆声让疏影去和他说过。 天气微凉。 容洵是裹着冬衣大氅进来的,他一进屋,房间里好似瞬间更清凉了许多。 三人坐定之后。 萧陆声将刚刚和苏妘说的事情,也同容洵说了一遍。 容洵抱着身子,喝了一口热茶,说道:“皇上宠幸端贵妃多年,却不肯封后,甚至在太子殿下今后登基也不可立为太后,这哪里是宠?分明就是罚!” 萧陆声:“……” 苏妘:“……” 看二人不信的表情,容洵继续说道:“此前我想不通平西王府为何这么大的把握能够与太子殿下一争,现在不就显露出来了吗?” “此前传闻,娟绫是因为和平西王妃有几分相似所以才被平西王夫妇收为养女。 而今日,我虽不在猎场,但,那什么娟绫的妆容,如果没错的话,必然是极像平西王妃。” “当年,端贵妃、平西王妃还在闺阁中时,就是闺中手帕交,后来二人分别嫁给了平西王,以及皇上……” 有些话不用明说。 大家都能臆想一下,想想今日娟绫若真的是因为长得像平西王妃,所以皇帝恍然失神,慌张的离开狩猎场回宫。 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如果娟绫入宫,那么就八九不离十了。”容洵说道。 苏妘嘴唇翕动,“可是这之前,娟绫曾去过我的店铺,她说她怀孕了,可想她应该和萧御已经在一起,可是我把脉并没有。” “好乱……” 苏妘真的觉得太乱了。 “只能说明平西王府的阴谋诡计还多得很。”容洵轻咳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难怪我卜的卦象中,萧御的命星一直都没什么大差错,原来,他们一直都精准拿捏着皇上的心思……” “那现在呢,他都已经成太监了。” 容洵摇头,“我已经不能窥探天机了,但从命星上看,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萧御看着寿命挺长的。” 苏妘和萧陆声对视一眼,寿命挺长…… “可是我那天把脉,确定娟绫没有怀孕,所以,她不可能怀着萧御的孩子,萧御不可能有后,他拿什么争?” 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容洵说道:“等一等看平西王府是否会把娟绫送入宫中,到时候就知道答案了。” 回想第一次见到娟绫,苏妘就觉得这个少女不简单。 如今看来,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关键是她似乎对自己,对苏家的人不怎么友好。 然而昨日,在猎场之上,苏项阳去狩猎之前,那个娟绫似乎还和他说过几句话,后者也十分客气,甚至对娟绫十分感谢的样子! 真是有趣! 第208章 非她不娶一样 “父皇……他真的恨了母妃一辈子吗?” 过了许久,萧陆声喃喃的说道。 虽然早就有所端倪,可是,今日这样明白的说出来,他心里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自幼,父皇待他那样的好,他看见的,别人看见的都知道母妃是拿凤印的人,是最得宠的人。 事实却不是这样。 想想也是,如果真的得宠,又怎么会迟迟没有封后,父皇又怎会让他立誓,不得封母妃为太后。 苏妘伸手握住了萧陆声的手,什么也没有说。 容洵清了清嗓子,耸着肩拢了拢披风,说道:“至少我们弄清楚萧御的底气来自于什么地方。” “弄清楚萧御的底牌了,下一步……”苏妘看了看容洵,目光回到萧陆声的脸上,“父皇,他真的会因为一个平西王妃,因为一个酷似平西王王妃的女人而乱分寸,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信任了吗?” 容洵淡然的笑颜下,眼眸微敛,“我想,如果这一切发生,她们只会一步步瓦解皇上对太子殿下的亲情和信任。” 是呀。 要不然他们走这一步棋的理由是什么? 容洵走后。 萧陆声坐在炕上好一会儿,看到妻子站在他跟前,满眼的关切和笑颜,他伸手将人拉坐在身边,“没事,父皇不至于糊涂到那个地步。” 说着,他似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即便真有那一天,为着你我,还有我们身后的那些人,也一定会争一片光明出来。” 苏妘点头,“我相信夫君。” “明日,我想进宫一趟,想去看看母妃。” 萧陆声低头看她,“你不怕母妃?”虽然妘儿从未正面说过什么,但是每一次进宫,他都能感受到,妘儿有些惧怕母妃。 “我……不怕。” 前一世的事情,若不是苏家替嫁在前,她逃婚在前,端贵妃也不至于那般雷霆手段对付她。 今生,虽她与端贵妃没有多少接触,但,总的来说,端贵妃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至少,看在萧陆声的份上,端贵妃从未为难过自己。 “其实你不必担心,也不必去做点什么。” 不难看出,妘儿是想去启祥宫走动,想知道一些真相。 他都没能见到母妃,妘儿如何能见到呢? “去看一看母妃,尽一份孝心,想必父皇也不会觉得我跟母妃能感情多笃厚,万一见到了,母妃告诉我了呢?”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你我夫妻一体,你的言行也是我的意思。” 想了想,苏妘问道:“你是说,父皇现如今不愿让你和启祥宫走得太近?” “我是有这样的预感。” 少女将头靠在男人的臂膀,仰着头看他,心说,不怪萧御他是男主,真是各种有力的助力都帮着他。 翌日。 苏妘是在红日东升之后才醒来的,萧陆声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在朝堂上议事了。 吃过早膳,她才带着清宁、羽七往皇城去。 进入皇城之后,羽七便不得继续跟着,苏妘只好带着清宁步行了半个时辰才到启祥宫。 看启祥宫一切正常,苏妘心里舒了一口气。 原以为她的求见会受阻,却不想十分的顺利,多久不见,她甚至看到了面容娟丽的端贵妃有了几分愁丝。 遣散下人之后,苏妘起身,规规矩矩的对着端贵妃行礼,“母妃,夫君他几次准备来看你,但因有事在身,所以没能来,妾身便替夫君前来问候。” 端贵妃笑了笑,“本宫很好。” 她的视线看着少女的发顶,又像是越过她在看什么缥缈的东西,说道:“真好,挺好,你比本宫幸运。” “母妃……”比她幸运什么? 这样的话,无疑是告诉她,这是话中有话。 “你可能不知道,昨夜宫里来了个小姑娘,如你一般的年岁,眉眼像极了阿媚。” “阿媚?” “平西王妃阿媚,幼时我们两家相邻,自幼就是极好的姐妹。” 端贵妃忽然说起了平西王妃,正是苏妘今日想问的事情。 “你近前来说话。”端贵妃朝苏妘招手。 见此,苏妘心里有些发怵,虽然这一世端贵妃并未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害怕她的。 苏妘微微颔首,缓步朝她走,在她贵妃椅前的小杌子上坐下,仰头看着眼前的人,她好像苍老了许多。 端贵妃伸出手,苏妘也抬起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手心,那一瞬间,像是血流涌动,又像是看到了前世端贵妃如何咬牙切齿的憎恨苏家替嫁,憎恨她逃婚,然后愤怒的命人去打断她手脚,将她丢在苏家的大门口。 手瑟缩的抖动了一下。 端贵妃也有些疑惑,不过也只是一瞬,继而握着她的手,像是仔细端看,细心呵护一般,“往后,声儿就交给你了,本宫看得出来,他珍重你,爱你。” “萧家的男人既薄性又深情,幸运的是你是声儿的深情,放心的跟着声儿吧。” 苏妘红着脸点头,“母妃放心,妾身一定会的。” “好。”端贵妃的语气和蔼,一直握着苏妘的手,弄得她都有些不自在。 但,对方的视线并未看着她,倒是让她放松了一些。 端贵妃继续说她和平西王妃阿媚的事情,二人自幼就是闺中密友,阿媚的祖父、父亲都是将门之后,所以阿媚自幼就习武,骑着宝马风姿飒爽,一杆长枪不比男人差。 那时,还是王爷的皇帝就看上了阿媚。 “母妃……”苏妘微微皱眉,她今日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但是没有想到端贵妃竟然就这样告诉了她,而且,还这么的详细。 端贵妃笑了笑,“你听着。” 苏妘点头,不再插话。 “那时候的皇上亦是风姿绰约,武功了得,与阿媚一战,差点与皇上打了个平手,自此,皇上就喜欢阿媚,非她不娶一样……” 端贵妃有几分疑惑,最后说道,“阿媚应该也是喜欢皇上的,我都以为他们会修成正果。” “苍云国国力稳定,先帝更看重文臣,而我的祖父、父亲分别身居丞相、御使大夫,皇上想要帝位就得娶我,所以那年选妃,他点了我的名字。” 第209章 复杂的关系 听到这里,苏妘只觉得眉头紧皱,“听着,像是他自己的选择,夫君,还有妾身都觉得,他似乎对母妃有敌意,他甚至……” 苏妘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端贵妃笑着,“甚至将来声儿继承大位,也不许立我为太后?” 她点了点头,确实不明白,在母妃的叙述中,她分明就是那个被拉来凑数的,怎么就会恨到这个地步? 无奈的笑声如风一样拂过。 端贵妃说道:“当年,皇上那般耀眼,就如现在的声儿一样出色,多少姑娘都喜欢,我也喜欢。” “成亲当夜,他明确的告诉我,他知道我和阿媚关系好,所以,他要我同意将阿媚纳为侧妃。” 端贵妃笑着,“我问他问过阿媚了吗,她愿意为侧妃吗?阿媚那样要强的姑娘,怎么愿意为侧妃。我和她多年的好友,怎会不知道她的性子?” “我不过反驳一句,皇上就说我是嫉妒她。” “我成为王妃之后没多久,我们约见了一面,见面之后她哭了一场,也告诉我,她也要和平西王成亲了……” 提及平西王时,端贵妃雍容的面上露出一丝好笑的表情,“她告诉我,平西王心仪于我。” 什么? 苏妘只觉得头晕脑胀的,这复杂的关系,当年的平西王喜欢母妃,而皇上喜欢平西王妃。 “多讽刺啊。” “我们两个抱着哭了一场,恰逢平西王来接阿媚,而皇上也冲冲赶来见阿媚一面。” “自此之后,阿媚只给皇上回了最后一封信,是要他善待她最好的朋友,皇上不死心,让她别嫁给平西王,他会给她后位。” “后位,那我这个正妃置于何地啊?” “他就是觉得是因为本宫跟阿媚说了什么,所以阿媚才会这么快的决定嫁人。” 苏妘倒抽了一口冷气,“所以父皇他一直都误会于你,以为是因为你,她才会匆匆将自己嫁了。” “也许是吧。” “皇上多情,也薄情,这么多年,他似乎是为了表明对阿媚的决心,除了几个不得不娶的妃子以外,让所有人都以为他独宠于我。可是只有本宫自己知道,他就是恨我,因为他觉得我和阿媚最后那次见面时,我哭着求阿媚嫁人了……” 说着,端贵妃的眼泪滑落了下来。 时至今日,她对皇帝的喜欢,一星半点都没有了,有的只有恨! 她恨自己身不由己,因着家世不得不被指给皇帝,恨他后来让祖父晚年蒙受憋屈,恨他让父亲辞官隐居。 是他让声儿身后没有一个娘家人支持。 恨他让自己抑郁半生。 “母妃……”苏妘递上自己的手帕,端贵妃笑着接了过来,摁了摁眼角的泪花,继续说道:“当不当太后,得不得宠这些都无所谓,我只想声儿能够顺利继承大位,这些我都可以忍。” “可是昨夜……听闻那个姑娘进宫之后,皇帝宠了一夜,叫了三次水。” “是平西王府的义女吗……” 端贵妃笑着,“什么义女,分明就是他刻意找这么个人来恶心我的。” 咳咳咳…… 端贵妃咳了一会儿,用帕子捂着嘴,良久才拿开,有几分疲倦的同苏妘说道:“你还想知道什么吗?” “妾身暂时想不到。”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皇帝自以为是的恨,自以为是的深情,一辈子的深情……” 苏妘张了张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头,桂嬷嬷出声说太子殿下来了。 苏妘连忙起身,却让端贵妃叫住,她从袖里拿出个香囊来递给苏妘,“这个你拿着,到时候,”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是有机会拿给平西王妃吧。” “母妃……”自己可以给平西王妃啊。 不过想一想,她们二人见一面,皇帝就这般恨母妃,若是再见一面谁知道又是怎样的情景? 不待苏妘多想,端贵妃已经将香囊塞进了苏妘的手中。 萧陆声踱步进来,就看到苏妘和端贵妃和气的模样,他上前见礼,凭感觉,只觉得殿内的氛围有些憋闷。 桂嬷嬷道:“娘娘,今日太子、太子妃好不容易来一趟,现在传膳吗?” 端贵妃点头。 她的眸光瞥了一眼手中紧握着的,苏妘的手帕,笑着道:“速去传膳。” “是。” 今日,端贵妃让人将饭菜摆在了小圆桌上,也不让下人布菜,而是遣散宫人,一家三口用膳。 “声儿,我记得你儿时就喜欢找芋头。”她给萧陆声夹菜,各种萧陆声爱吃的都夹了一遍。 萧陆声心中动容,也想起母妃爱吃的甜汤,亲自给母妃,以及苏妘都添了一碗。 端贵妃喝了一口,表情满足的样子,有几分少女的天真样子。 萧陆声又给她添了一碗,端贵妃都喝了,“好久没有这样开怀的吃了。” “母妃也不许拘着,想吃什么都可。”看母妃难过,萧陆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今日上朝,他也知道了昨夜娟绫入宫的消息。 想来,母妃是因为这件事情而难过吧。 有心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端贵妃笑得开怀,还倒了酒,非要拉着萧陆声和苏妘陪酒,夫妻二人磨不过,只好顺了端贵妃的意思。 几杯酒下肚。 端贵妃挨着萧陆声坐着,拉着他的手,抚摸他的脸,笑得有些傻的样子,眼眸含泪的说:“声儿……我的好儿子。” “母妃,你,你醉了。” 虽然是母子,但这般亲密还是有些不妥。 萧陆声有几分窘迫,特别是妘儿还在一边。 端贵妃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夫妻二人的中间,将他们的手拉到一起,“母妃这一生,并未遇到良人,可是母妃看得见,声儿喜欢你,你喜欢我的声儿吗?” 她盯着苏妘问。 当初,苏妘是替嫁入淮南王府的,她心中多少有些怨恨吧。 端贵妃赔罪一样说道:“皆是我当初任性了一回,想着为他娶个世间最美的才女,才能抚平声儿的伤,阴差阳错,你嫁给声儿,也帮声儿重新站了起来。” “苏妘,谢谢你。” 第210章 这不是添乱吗? “母妃,这些都是妾身应该的。”苏妘要起身致谢,端贵妃却按住了她。 “你会爱着声儿,好好待他的吧?” “妾身会的。” “今日我同你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苏妘点头,“妾身都记得。” 记得就好,那么回去之后,也会同声儿说起,有个心理准备,做起事来也能方便些。 回到位置上,端贵妃又咳嗽了一阵。 手心黏糊糊的,她放在桌下,不敢再拿出来,这场午膳结束了,“人生在世,有时候即便是父子,也要留个心眼,我的儿子,未来的路很长,你的父皇,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 “母妃,你醉了。”萧陆声心口一紧,总觉得母妃这样很令他不安。 还有,父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他…… 这件事,也是他最近这段时间所思考的事情。 当从母妃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小小的心疼了一下。 端贵妃看着夫妻二人一步一回头的样子笑着挥另外一只手,“去吧,要好好的。” 等年轻的夫妇走远。 桂嬷嬷走了进来,她双眼通红,一下子就跪在了端贵妃的跟前,“娘娘,老奴随你一起去了吧。” 端贵妃体力不支的,腹痛难忍的皱起了眉头,她捂着心口的手,血迹沾上了华丽的宫装,留下点点红梅。 “何必呢,他恨的的从来都是我。” 昨夜,平西王府送那女子入宫之后,她就得到了消息。 回想之前良人龃龉时,皇帝说除非她死了,他才会相信当初她没有哭着求阿媚嫁给别人…… “只要我死了,他才会相信,我并非贪念后位。” “我没有求过阿媚嫁给别人。” 眼泪从脸上滑落下来,巨痛袭击着端贵妃身躯,她吐出了一口血,“都是孽。” “都是孽……” 桂嬷嬷哭着抱着自己的主子,几个闷哼之后也吐了血,主仆二人相视一看,为彼此擦掉嘴角的血渍。 萧陆声和苏妘走出宫门时,疏影驾着马车过来,一群乌鸦自上空飞过,发出阵阵惊悚的叫声。 秋末的风多。 一阵阵的凉风吹来,吹得人心里发毛。 萧陆声回头望了一眼皇城,苏妘问道:“夫君,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有些莫名的心慌。 二人上了马车,一行人刚回到太子府,就有快马前来通报,“启禀太子殿下,启祥宫娘娘薨逝了。” “什么?”萧陆声只觉得脚麻头晕,差点没有站住。 苏妘也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难怪今日轻易的见到了端贵妃,可是她怎么会死了呢? 萧陆声已经问了,“怎么会,来时都好好的。” 太监急道:“是,是突发疾病。” 什么突发疾病,在回来的车上,夫妻二人就说了今日端贵妃说的那些话,以及那一顿莫名的午膳。 现在想起来,母妃分明就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萧陆声什么都顾不上,直接打马直奔皇城,苏妘连忙问那太监,“母妃当真没有了?是否还有救?” 太监丧着脸,似有些难过的样子,“回太子妃,药石无灵,已经仙去了。” 她脚下不稳,还好清宁搀扶着。 苏妘回过神来,对着简顺道:“你,你快去准备两身孝衣。”她的,还有刚刚匆匆冲回皇城的萧陆声。 简顺不敢耽搁,就是太子妃不安排,他也是要抓紧去办的。 苏妘赶到启祥宫的时候,启祥宫早就挂上了白幡,设了灵堂。 “夫君。”苏妘一身素白孝衣过去,看着男人红着眼眶,憋着眼泪和痛楚的模样很叫人心疼。 她将孝服递上,“找个地方换上吧。” 萧陆声点了头,启祥宫的大太监带着萧陆声离开,苏妘代替萧陆声跪在了端贵妃的遗体前。 看她满脸青紫,分明就是中毒。 对端贵妃,苏妘的情绪很复杂,许是因为前世,她对端贵妃的惧怕在这一刻才彻底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难过。 是为萧陆声难过。 谁能想到,尊贵之躯的萧陆声,他的父皇、母妃其实是斗了一辈子的气…… 夜里,萧陆声坚持守灵。 谁劝都不愿去休息。 萧陆声同苏妘说:“至少第一夜,我要守着母妃,母妃其实很胆小,我怕她害怕。” 苏妘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与他一同跪下,“那妾身陪着您。” 两个人无声的跪在灵前。 远处,一道明黄色身影驻足了许久,他制止了修邑出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走远后,皇帝忽然驻足,修邑时刻保持着距离并未撞上去,而是拱手等候皇帝发话。 连着乌云遮月了好几天夜里的月亮十分的皎洁,照得大地一片光辉。 皇帝揉了揉额头,“修邑……” “奴才在。” “朕……”皇帝喟叹一声,抬头望着明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回想起她无数次说到底要怎样才相信她。 他说,除非她死了,他才会相信。 现在,她真的死了,本以为他会觉得爽快,可是为什么心口像被什么堵了一样。 难道真的冤枉她了吗? 晚风有些冷,像是能割裂皮肤一般,皇帝站在原地良久,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多年的恩怨在这一瞬间,他不知道从前的坚持是对还是错。 回到御书房,皇帝挑灯批阅了奏折。 时辰还很早。 明华宫的宫人来请,皇帝皱着眉头,让修邑打发了。 后来,已经封为李妃,但旨意还未下达的李妃亲自前来求见。 “你让她回宫去,朕忙完这段再去看她。”皇帝心绪很烦,甚至怪端贵妃,偏偏在他纳新妃的时候去死。 要死为什么不早一点? 非要挑在这个时候? 御书房门外,娟绫带着翠珠前来求见,谁料却吃了闭门羹,她将托盘中的药膳递给翠珠,主仆二人又打道回府。 翠珠不能说话,只是皱着眉头。 娟绫却摸着自己的脉象,滑脉十分明显,她顺利的怀上了萧止跃的孩子。 昨夜,皇帝同她缠绵了差点整整一宿,这个孩子他不认也得认。 倒是萧陆声的生母端贵妃着实令人厌烦,偏生她刚得宠,晋封为妃的圣旨还未晓谕六宫,她就死了! 这不是添乱吗? 第211章 筹齐林氏夫家的所有人 回到明华宫。 娟绫虽然气得不轻,但面上却不显。 毕竟,宫里还有皇帝给她的一个管事太监,洒扫杂活的几个小宫女、小太监。 在宫中可不比外头,人多眼杂。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生气,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走到今日,昨日才承宠,今日就要失宠吗? 绝不可以! 翠珠看主子气得不轻,但她又不能说话,拿出随身的小本本,用炭笔写给她:姑娘莫气,时日还长。 看到她写的字,娟绫眉心一拧,顿时有种强烈的预感,她这个小本本将来很可能是祸患。 【怎么了?】 娟绫又在小本本上写字。 娟绫说道:“翠珠,你什么时候弄的手札。” 翠珠准备继续写,娟绫阻止了,说道:“往后不可再随身带着,也不能写,对外也要坚持你不识字,不会写字,否则将来有很多事情都会很麻烦。” 不能写字,更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会写。 其实她也只认识写得简单的字,毕竟根本没学多久。 跟着娟绫那么久,她怎么会不知道,日常同娟绫之间,若是留下只言片语,将来有可能是麻烦。 于是当下撕烂了手札本,对着娟绫点头。 对,这手札不能留! 手札撕毁之后,翠珠还找了火盆,将那些碎片全部烧毁。 娟绫看着翠珠的背影,眸光晦暗不明,之前救翠珠是为了瓦解苏雨曦。 她是个哑巴,但为了对付苏雨曦,让人教了她认字写字,这个人知道自己那么多的秘密…… 可是环视一圈,身边无人可用。 翠珠烧毁了手札,回头来对着娟绫点头含笑,然后就端着火盆出去。 李福走了进来,对着娟绫躬身行礼,“李妃娘娘,小厨房的饭菜又热了一轮,现在可以上晚膳了吗?” 皇上都没有请来,吃什么? 怒气很盛,但也没对下人发火,看着眼前这个皮肤极好太监,说道:“你叫什么来着?” “奴才李福拜见娘娘。”李福又行了个大礼,跪在少女的跟前,十分虔诚的模样。 这般低声下气的人,她不是没有见过,但,就算是在百花楼,那些小喽啰为了求生卑微过,也没有这李福的面孔。 全是小心翼翼和谄媚。 手帕不小心掉落,李福连忙爬过去捡起来,双手奉上,“主子。” 娟绫道:“你抬起头来。” 李福抬起头,他被人欺负了好多年,谁知道这次运气好,竟然被派到明华宫来当差。 他一双愚蠢似的眸光瞬间吸引了娟绫的注意,良久说道:“倒是想不到,在这宫中竟遇到了家门。” “哎哟,主子折煞奴才了,奴才这断了根的玩意儿,不敢跟主子一个姓,若是主子愿意,请主子赐一个名儿。” 眼前这位,那可是整个后宫中,第一位让皇上一夜叫了三次水的主。 曾经独宠一时的端贵妃也没有这份荣宠,何况,端贵妃今日还没了。 明华宫这位,将来的分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何况,这位还是平西王府出来的人,身边就跟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在这后宫之中,一个哑巴很多事情都沟通不了,怎么及时的解决主子的需求? 所以,他要第一时间赢得主子的信任和喜欢,从而替代那个自以为无可替代的哑巴。 娟绫看着卑躬屈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残缺男人,忽然有种人上人的快感。 这些年,她从百花楼再到成为萧止跃的人,一路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走到今日,无时不刻的伏低做小。 对上,她装温柔,对下,装大度好相处。 刚刚救翠珠的时候,翠珠也是感激涕零的,而现在,她掌握自己那么多秘密,在自己跟前也没有什么尊卑。 她封妃之后,也就盈盈一跪,连一句恭喜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福,这个名字很好,不用改。”她姓李,是因为娘亲的第一个恩客姓李,她的父亲姓李。 或许不久的将来,她们还会见面。 李福高兴的点头,“是,奴才领命。那……晚膳?” 娟绫一皱眉,“本宫没胃口。”端贵妃在这个档口死了,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将她抛到九霄云外去? 虽然,她自认为自己一身本领,要让皇帝沉迷自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是若皇帝不来,她就是浑身解数也没办法啊。 李福有几分为她愁的样子,“主子不必多虑,端贵妃独宠多年,这会儿去了,皇上怎么也要惦念一两天的。” 娟绫眸光投在李福身上。 李福又跪下,“奴才多嘴,娘娘恕罪。” “起来吧。” “是。” “你在这宫里多少年头了?”娟绫问道。 李福想了想,“奴才自十岁起就在宫中了,如今已是十多年了。” “挺好的。”顿了顿,娟绫说道:“既然皇帝敬重端贵妃,那么从今日起,只要素菜。” “是。” 李福领命出去时,娟绫正好回来,看到李福从殿里出去,有几分奇怪。 不过她也知道,姑娘现如今可是高贵的皇妃,她一个人怎么伺候得过来。 就是看着李福那白嫩的模样,眉眼透着些小聪明,也不知道信不信得过。 她面上的这些表情,娟绫一点儿都没有落下。 翠珠回来后,娟绫说道:“上回让你收好的东西,你放哪儿了?” 她点头啊了一声,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娟绫压低声音,“苏雨曦。”身上弄下来的小指节。 苏家的人沉浸在悲痛之中,即便看到她少了一根手指,也以为是在牢房时被虐待所致,根本怀疑不到她身上,更不会去过问。 翠珠了然,然后转身就去找。 红漆色的木匣子递上,娟绫接过来打开,里边是一只白森森的指节,已经打磨得十分的光滑,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人身上的。 指节用红绳绑着,倒有几分精致好看。 翠珠在一旁看着,那就是她的旧主子,一个光鲜亮丽,最后却惨死的人。 娟绫曾说过,要筹齐苏夫人林氏夫家的所有人,才有颜面去她娘亲的坟前祭拜。 “以后我自己收着吧。”娟绫将白骨指节拿在手中把玩了会儿,随即放在了床前的抽屉中。 第212章 追封皇贵妃 “在这深宫之中,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如今我看似荣光,可端贵妃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皇上也不肯过来,我现在的处境也不好。” 翠珠露出担忧的神色,然后又双眼绽放着光芒,她相信娟绫的能力。 何况,昨夜侍寝,她都听得真切,皇帝还给娟绫起了个小名,一直叫着‘媚儿。’ 媚儿,媚儿…… 足以证明姑娘多娇媚,魅惑得皇帝一个劲的宠爱。 得宠,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们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娟绫大致看懂了翠珠的心思,拉着她的手说。 翠珠点着头,很是肯定她选的新主子。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抽屉上,离枕头也没多远,苏雨曦的小手指节放在那里,姑娘她晚上真的能安睡吗? 娟绫瞥了一眼,“死人罢了,她活着的时候都蠢得要死斗不过我,死后更是无用。” 翠珠点头,啊啊啊的表示认同,就苏雨曦那样恶毒的人,也只有姑娘能压得住。 三日后,端贵妃入殓,并开始演习出殡时的流程。 苏妘跟着尽孝累得不轻,可想萧陆声自己有多累了。 “夫君,修总管来了。”苏妘提醒正在烧纸钱的萧陆声。 他回过头,双眼泛红,疲惫不堪。 修邑一甩拂尘,表情凝重且悲伤的样子,对着萧陆声道:“太子殿下,皇上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母妃去世那么久了。 父皇都不曾露面,这次传他去,萧陆声也不知道父皇会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烦请修总管稍等,我洗漱下就来。” “是。” 特殊时期,萧陆声就在启祥宫沐浴更衣,苏妘在一旁伺候,说道:“夫君切莫冲动了。” 萧陆声握着她的手,“妘儿放心,我知道自己做什么。” 母妃已经没了。 她的临终遗言言犹在耳,他知道母妃最大的期盼是什么,只暗自发誓,他会和妘儿好好的活下去的。 男人离开之前,看着她有几分憔悴的样子,扬声喊了清宁,“送太子妃去歇息。” 苏妘还想说什么,萧陆声道:“听话,别让我担心。” 她张了张嘴,属实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爱他的母妃没有了。 他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沉默寡言的,一天在灵前跪好几个时辰,偶尔还说一说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她听着都心疼,止不住落泪。 男人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微微一笑,“别累坏了。” “好。” 他应该很难过,也很累,最应该休息的是他啊。 或许,这个时候听话,对夫君来说也是减负的吧。 萧陆声随修总管到御书房时,遇到了来送汤的娟绫,看着那张和平西王妃没多少区别的脸,只觉得刺眼。 母妃就是因为她,所以才决定兵行险着,为他的未来赴死的吧。 此刻,男人紧握的拳头,恨不得捏断那女人的脖子。 可他没有。 他的任何举动和决定,关系着成千上万人的生死,绝不会因为这个女人而乱了方寸。 “参见太子殿下。”娟绫微微侧身,对着他含笑招呼。 萧陆声瞥了一眼,这女人封妃的旨意虽然还没有晓谕六宫,但,已是事实。 和这个女人,表面功夫都没必要维系。 她根本就是平西王府下的一步棋子,生来就是敌对的关系。 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看到师父修邑和太子殿下前来,连忙过来见礼。 “还请太子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 “可。” 不会儿,修邑出来,“太子殿下请进。” 萧陆声微微点头,一旁的娟绫却道:“修总管,皇上和太子殿下得谈多久啊?” 修邑不卑不亢的微微颔首,“奴才也不知道。” 娟绫皱着眉头,她忍了好几日,今日实在忍不住所以前来关怀一下皇帝。 谁料,被萧陆捷足先登。 关键是,这修邑像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即便她给金银,人家也不屑。 “那本宫先等着,等太子殿下出来,还烦请修总管帮本宫禀报一声。” 修邑微微颔首,“是。” 御书房之中。 皇帝亲笔书写了一篇祷告文,至于出殡的规模,他一直很纠结。 他曾恨毒了端贵妃,若不是她,阿媚不会匆忙嫁给平西王。 原本,他想自己立住脚之后,将端贵妃打入冷宫,偏偏她最争气,生了唯一的一个儿子。 还有阿媚,她说让他一定要善待她。 他已经失言过一次,没能选阿媚做自己的正妃,所以,他这一生都极力忍着愤恨,独宠端贵妃。 除了皇后之位,荣宠都给她了,还不叫善待吗? 恨了这么多年。 她终于自戕了。 这四夜三天,他回想了很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声儿的母妃。 端贵妃她当年真的没有哭求阿媚快点嫁人吗? 不,一个女人,为了她儿子的将来,所以,她选择去死,给她儿子铺路。 御书房里鸦雀无声。 父子二人对视了良久,萧陆声弯下膝盖,单膝跪在地面,“父皇,母妃就要出殡了,还请您定夺是按照什么规制出殡。” 今日喊萧陆声前来,就是说这件事情的。 皇帝眸光含刃,问道:“皇儿以为按照什么规制合适?” 母妃陪伴了父皇那么多年。 又是他这个唯一皇储的生母,怎么也该是按照皇后的规制吧? 可是这个话他不能说。 萧陆声抬起头,“还请父皇定夺,儿臣都听父皇的。” 听着这话,皇帝忽然有些惆怅,但又想,他若说该按照皇后规制出殡,他会高兴吗? 不! 这个女人害得他错失一生的挚爱,他怎么会轻易原谅,哪怕是死了,也不会让她如此荣光。 想到这里。 皇帝奋笔疾书一样,追封端贵妃为端皇贵妃,按照皇贵妃的规制出殡安葬皇陵。 “儿臣代母妃谢过父皇恩典。”萧陆声叩谢。 不会儿,皇帝将修邑唤了进来,将他的旨意交到修邑手上,让修邑去张罗出殡仪式。 修邑领命,退出之前,犹豫着开了口,毕竟外边那位看起来来势汹汹,料想不到将来在后宫是怎样独宠的盛况,说道:“皇上,李妃送了清热解毒的绿豆汤来,她说想为皇上您分忧。” 第213章 无人能替 皇帝沉着脸,状若无意的样子,“告诉她,朕公务繁忙,有时间了自然会去看她。” 修邑颔首退下,“是。” 旧人还未入土为安,父皇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安抚新人了。 萧陆声也告退。 皇帝却叫住了他,“声儿。” 说着,他起身绕过龙案,招手让萧陆声同他到一旁的炕上坐下,“我们父子许久没有聊过心里话了。” 萧陆声颔首,“是。” “这些年,朕对你的母妃如何,你心里应当清楚,”顿了顿,他继续道:“此番,朕为何没有追封她为皇后,而是皇贵妃,你可知为什么?” 萧陆声垂着头,他倒是想听一听,父皇会如何说这件事情。 微微颔首,“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皇帝喟叹了一声,问道:“你对太子妃是否真心?” 怎么会忽然说这件事情? 萧陆声点头,“自然真心。” “很好,既是真心,若是有人从中作梗叫你与她分离,你应如何?” 和妘儿分开? 那不可能,便是死,也绝不会离开妘儿半步。 皇帝看萧陆声面色微沉,便问道:“如何?” 萧陆声道:“回父皇,儿臣绝不让这种事情发生,若真有人敢从中作梗,我这辈子都不会叫他好受。” “是了。” 皇帝感慨着,眸光虚无的看着远处,“当年,朕也有心上人,恨不得非她不娶,朕也同她承诺过,这辈子非她不娶。” “那为什么……”萧陆声知道,那个她绝不是母妃,否则父皇不会这样对待母妃的。 皇帝惨笑了下,“其中细节朕不愿再提,当年,你母妃与阿媚本是闺中密友,朕以为,你母妃一定会容纳阿媚,可是谁知道,她却仗着阿媚是性情中人,苦求她嫁人,不要再等朕了。” 萧陆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父皇说的倒是与妘儿复述母妃的话差不多,但实际上是,母妃并未求平西王妃嫁人,而是因为平西王妃说平西王喜欢母妃,她们只是两个没有办法决定自己归处的可怜女人。 想到此处,萧陆声眉头紧皱着。 更加的心疼母妃了。 回想他娶妘儿,妘儿当时何尝愿意? 一切都是掌权人们一步步逼着女子们走向她们的宿命。 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父皇想娶母妃巩固储君之位,又想掌权之后踩正妃下位,扶心爱之人上位…… 虽有言,欲成大事不拘小节。 可是,这些都是牺牲别人的利益来成就自己,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何况,母妃和妘儿说的是,平西王妃根本不是因为母妃,而是因为父皇先违背约定娶了别人,她又身不由己的嫁给了平西王。 这一切的过错怎么能怪在母妃的身上呢。 “就是因为你母妃,所以阿媚才屈身嫁给了平西王,这一辈子,我和她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许多个午夜梦回,朕脑海里都是最后见到她的那一天,泪如雨下,哭得像个水姑娘……” “朕好心疼啊!” “可即便如此,阿媚从未怪罪过你母妃,她最后一次给朕写信,都是叫朕善待你母妃,要我们幸福的过下去。” 皇帝浑浊的眸子中带着闪闪的荧光,或许他的脑海中一直在想阿媚年轻时的模样吧。 “你母妃无大过,可她让朕失去一生挚爱,朕宠了她一辈子,这份荣光她该感恩,也要感谢阿媚。” 否则,他不止要她娘家无人在朝为官! “朕追封她为皇贵妃已是给她最大的尊荣了,皇儿,朕与你母妃之间的恩怨,你不可放在心上,你母妃对你的爱,朕对你的爱都是一样的。”但是,你要体谅父亲的难处。 萧陆声点头,“儿子晓得的。” “你能理解就好,绝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你我父子之情。” “是父皇。” 说开之后,萧陆声问道:“那昨夜进宫的李妃,父皇为何对她如此宠爱?” 皇帝并无半点隐瞒,最后说道:“阿媚,她长得和阿媚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父皇可见过她真实的容颜,或许并非像……” “皇儿,朕知道,世上不可能存在一模一样的人,有几分像阿媚是她的福气,这个人也只是李妃,没有人能代替阿媚,若你对太子妃是真心,你就该知道,没有人能替代她。” 没有人能替代心仪的人。 这一点萧陆声倒是认同的,但,“是,没有人能替代,可是万一她是棋子呢?” “你还在怀疑你皇叔?” 萧陆声道:“父皇,儿子听闻她曾认平西王为义父,后又与萧世子不清不楚,父皇就一点没有怀疑吗?” 皇帝沉默了许久。 “朕亏欠阿媚,只要他们不出大过错,朕都相信他们。”就他和阿媚那些事情,萧镇南都知道,可是他从未为难过阿媚。 生下萧御之后,阿媚干脆一心向佛,都不曾与萧镇南好好过夫妻日子。 就冲着这一点,她就知道阿媚对自己的情意。 就冲着这一点,他和阿媚对萧镇南都有所亏欠,所以,在声儿出事之后,这储君之位,也只有亲弟弟萧镇南或者他的孩子有资格继承。 直至这一刻,萧陆声才明白母妃那一句,“人生在世,有时候即便是父子,也要留个心眼,我的儿子,未来的路很长,你的父皇,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 父皇看似爱惨了阿媚。 可是在江山美人之间,他选择了江山,到头来却怪罪支持他得到江山权力的母妃以及母妃一族。 他最爱的是他自己。 萧陆声扪心自问,若能确定他和妘儿今后平安顺遂,这什么破帝位,他真的不稀罕! “皇儿,你与朕乃是亲生父子,你最像朕,应该知道朕的苦心。” 萧陆声点了头,“是,父皇。” 他们根本就不像。 若真要选择,他只要妘儿,这什么破帝位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只不过,现在箭在弦上,骑虎难下,他不能退却,妘儿不让,身后千千万万的谋臣将士都不会答应,也不能答应。 那可是万千生命。 第214章 我们能决定什么呢? 走出御书房后。 萧陆声只觉得头重脚轻,连日来的守灵,他顶多睡了四五个时辰,其余时候都处于一种麻木呆滞的情绪之中。 他分明是觉得疼痛的。 就好像是心口在流血,但是却哭不出来,只想着如何给母妃最后的体面。 然而,他都争取不来。 回到启祥宫时。 端贵妃追封为端皇贵妃的圣旨已经下达。 所有的宫人都在各司其职,整个启祥宫都笼罩在悲伤之中。 他回来后,简顺连忙过来,说是太子妃的意思,让他去休息一会儿。 萧陆声罢手,走到灵前敬香,而后跪在灵前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头,暗自发誓,总有一日,他会亲自追封母妃的。 两日后大敛,端皇贵妃乃是苍云国战神太子的母妃,出殡时,也有不少百姓前来相送。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人凑热闹,但也还是得跪送端皇贵妃一程。 人群之中。 一个身穿素衣的中年贵妇在嬷嬷的搀扶下,跻身到了仪仗队最前方。 护卫的侍卫拔刀而出,“端皇贵妃出殡,休得放肆。” 贵妇双眼含泪,眸光巡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后边若隐若现的棺椁上,悲从心来,泪珠如珍珠似的滚滚而落。 侍卫一时愣住。 原来不是捣乱的,但是出殡的仪仗队伍可不能随意停留,于是道:“还请夫人节哀。” 节哀,如何节哀呢? 她这些年深居简出,为了不给阿贤制造麻烦,也不曾入宫探望过她。 再见面…… 不,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越想,平西王妃就越难过,眼泪决堤,心口就像是被大石头压着,就要喘不来气一样。 她整个人痉挛一样,就要倒地。 “王妃,王妃……”身边的嬷嬷吓得一跳,立马喊着救命。 侍卫一听王妃,在京城的王妃还有谁? 只有平西王府的王妃了啊! 现场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走在前方端着临牌的萧陆声,苏妘纷纷自然也注意到了,二人快步过去,只见妇人呼吸困难的模样。 苏妘顾不得旁的,立马进行了简单的急救,不一会儿,妇人的身子才没有痉挛了。 这时,苏妘才看清楚妇人的脸,和那人在猎场看到娟绫画的那个妆的脸,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得不说,娟绫真是化妆天才。 “皇婶你没事吧?”看平西王妃醒来,萧陆声这才招呼。 对方来送母妃,且如此难过悲切,萧陆声即便之前对平西王妃有几分敌意,那么现在也消散了。 因为他心中清楚,母妃从始至终都不曾怪过平西王妃。 平西王妃红肿着眼睛摇头,“我——没事。” 在嬷嬷的搀扶下,平西王妃站起来,她看着萧陆声,“阿贤的儿子这么优秀,真好。” 阿贤…… 是端贵妃的闺名。 萧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平西王妃看着棺椁的方向,“我想送阿贤最后一程,让我跟她说会儿话,可以吗?” 怕萧陆声不答应,平西王妃又保证道:“不会太久的。” “好。” 得了允许,平西王妃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向端皇贵妃的棺椁,她围着棺椁走了一圈,“这棺材看起来挺好的,金丝楠木,不容易腐败,你那时候最爱美了,柔柔弱弱的,你最怕虫子,这个棺木虫子应该钻不进去。” “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你的儿子,他好优秀。” 平西王妃一边碎碎念,一边靠在棺椁上,眼泪不要钱一样滚落,“你说我们能决定什么呢?” “我们什么都决定不了,要嫁给谁做妻,要给谁当母亲,我们都决定不了。” 说话间,她拿了一把剪刀出来,嬷嬷见状吓得一跳,“王妃……” 同样,萧陆声和苏妘也吓了一跳,她不会要捣乱吧? 她前边说的话,苏妘都难受得哭了,应该不至于吧。 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平西王妃已经剪断了自己的一缕青丝,随后拿出一个绿色的香囊袋,将青丝放在了里面。 萧陆声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平西王妃要突然发难,对母妃的棺椁不敬。 此时,平西王妃已经走到了萧陆声的跟前,“不知你母妃是否提及过,幼时我们乃是闺中好友。” 萧陆声点了头,母妃告诉妘儿,妘儿告诉了他,他也是知道的。 平西王妃泪眼朦胧的,对萧陆声道:“以前我们曾说过,即便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那么我们的友谊亦是长存的,”哽咽了下,平西王妃继续道:“我的青丝,陪她下葬,也算是我们的友谊长存,可以吗?” 她满眼的期盼。 萧陆声有几分诧异,到底是怎样的友谊,她竟然让自己的青丝陪母妃下葬? 这不是证明她从未恨过母妃,满街的百姓都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父皇一定会知道。 她是要告诉父皇,他一直都错怪了母妃吗? 可是,她为什么不早一点站出来让父皇知道这些,还是说她说过了,可是父皇不信? 之前萧陆声对平西王妃有几分偏见,而现在,他却有几分改观了。 苏妘想起母妃曾给她的香囊,里面柔柔软软的,她从未打开看过,现在听见平西王妃说的话,更是深信里边是母妃的青丝。 “夫君,母妃是愿意的,她肯定愿意的。”苏妘在一旁提醒。 萧陆声微微皱眉,青丝陪葬,向来是鹣鲽情深的夫妇…… 看着妘儿,再看看平西王妃期盼的眼神,萧陆声点了头,反正父皇不喜欢母妃,将来,父皇也不愿同母妃合葬,那么母妃有幼时的好闺蜜青丝相伴,或许能有几分慰藉。 “好。”萧陆声收下了香囊。 送葬队伍要继续前行,苏妘在离开之前,同平西王妃道:“皇婶,母妃有一件信物要交给你,可惜今日我没有带在身上,不知何时方便登门拜访?” “她,阿贤有东西给我?”平西王妃声音都发颤,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双眼饱含泪水和委屈,重重的点头,“你有空了请上门来,我会让王爷同意你与我见一面的。” 会让王爷同意? 苏妘有几分不解,难道平西王王妃在府中并不是绝对的自由? 第215章 什么都有可能 此刻,苏妘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似乎感受到了平西王妃同母妃的友谊,另一方面,这人可是平西王妃啊。 她可是萧御的母妃啊! 难道她将萧御弄成太监的事情,平西王妃还不知道吗? 也对,如果知道了,平西王,以及平西王妃在看到她后不可能这么冷静和平淡。 苏妘想到这里,萧陆声自然也能想到,他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改日孤带妘儿上门拜访。” 只有他陪着妘儿去才会放心。 端皇贵妃葬入皇陵,萧陆声回到府里之后,连洗漱都没有倒头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正午。 一睁眼,刚起身。 心爱的女人就听见了动静,从屏风后面过来,“夫君,你醒了?” 萧陆声扶着头,“嗯,醒了。” 萧陆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苏妘道:“妾身刚用过午膳,”说着扬声对着外间喊道:“清宁,让厨房将饭菜端来,太子殿下醒了。” “是,太子妃。” 清宁的声音传来,苏妘才回头,坐在床沿边上,看着萧陆声道:“殿下饿了吧。” 从昨日下午,一直睡到现在,怎么也饿了。 萧陆声微微拧着眉头,却不觉得。 “我想先洗洗。”他觉得自己都有味了。 苏妘点头,立马就去安排。 饭菜上桌的时候,萧陆声还在洗澡,等洗了澡出来,饭菜倒也没凉。 随意吃了几口,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每一次陪母妃用膳的情景,特别是最后一次,母妃站在他和妘儿的中间,拉着他们的手,要他们好好过日子…… 回忆涌上心头,男人只觉得眼鼻发酸,差点没忍住流眼泪。 苏妘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的难过。 用过饭之后,萧陆声就去处理堆积了一些时间的公务,直到天黑以后才从书房出来。 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那般,苏妘依旧天天给容洵针灸,替他治病,而萧陆声则一样的上朝,处理公务,一切看起来都挺正常的。 但是苏妘却很担心他。 容洵看她闷闷不乐的模样,问道:“太子妃似乎有心事?” 苏妘看向沐浴在秋末阳光里的容洵,说道:“母妃仙逝之后,他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但我知道,他其实很难过,这几日都把自己埋在公务之中,我担心他身体会受不住。” 容洵垂眸。 过了许久之后才说道:“端皇贵妃的事情,于殿下而言,的确是太过沉重了。” 从前,萧陆声都觉得自己是父皇、母妃万般期盼中的孩子。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这种事情,只能靠他自己慢慢走出来。” 苏妘点了头。 抬手再次为容洵把脉,“你的体温似乎没有从前那样低了,但,第二日体温都会低许多。” 容洵笑而不语。 因为每天她都会来为他针灸,两人接触多了,体温自然就好许多。 可惜,经过一夜之后,体温还是会降到低谷。 若要恢复正常人一样的体温,除非他们是夫妻,经常在一起。 “或许我的药方都不对症,你先别喝了吧。”苏妘收回手时,也没有针灸。 容洵道:“或许是见效慢?我自己觉得,你医治得很好,起码在太子府的这些时间,我觉得舒服了许多。” “真的舒服了许多?” “太子妃怎么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了?”他反问着,眸光含笑,神情惬意。 苏妘叹了一声,确实有几分不自信了。 容洵的脉象同一些气血不足的人很相似,但,他的体温才是最叫人头疼的。 怎么会有人体温那么冷? 而且夫君,以及清宁她们都觉得站在容洵的身边会觉得格外的寒冷。 想着,她的目光看向了一旁暗戳戳搓手臂的清宁,以及穿得稍厚一脸冰霜的景文。 景文照顾着容洵的衣食起居,比旁人离容洵更近,接触的也最多,所以,他穿得也很多,只比容洵本人少了一两件而已。 “容大哥这实属疑难杂症。”她虽对医术天赋异禀,但,从未遇到过这样棘手的病症,甚至有几分玄乎。 玄乎的东西,如何治? 就好比,她重生一世,这种事情,除了容洵这样的亲历者相信之外,谁还会信? 连夫君这个枕边人都只当她是将梦境和现实弄混淆了。 “容大人,你这么厉害,也知道窥探天机会遭反噬,难道就没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问一问有什么方法让你免受反噬之苦吗?” 坐在躺椅一侧的苏妘,看向容洵,十分认真的问。 容洵有一瞬的恍惚,然后摇头,“没有。” “没有?”她分明觉得一开始容洵那个凝滞一瞬的眼神隐瞒了什么。 “我不信,你肯定有办法。” “我……”她还是那么的聪慧,可这个办法有等于无,容洵笑着,有几分无奈,“真的没有办法。” “我不信。”苏妘直言。 可是后者已经不看她了,而是看着壁照外的蓝天白云,又或许是高高的皂角树,榕树…… 良久,容洵说道:“今日还没有针灸呢,我都觉得心有些发冷。” “针灸后会好受一点吗?”问完,苏妘有几分尴尬,她刚刚已经问过了。 他也说了,她的治疗会让他觉得舒服许多。 少女招手,清宁将医药箱送过来,拿出银针包,就在梨落院的院子中为他针灸。 她独特的气场靠近自己,容洵只觉得丝丝暖风萦绕在自己的身边,他冷得有些麻木的脸,手臂都像是复苏了一般,感受到一些暖意。 有什么方法让你免受反噬之苦吗? 看着少女认真针灸的样子,容洵喉头发紧,有呀,她若时刻在自己身边,那这些痛苦都会慢慢消散……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陆声爱苏妘至深,而苏妘——他看得出来就爱,苏妘对萧陆声亦是动了真心。 穷尽一生求来的重来一世,他要的从来不是得到她,而是要她好好的活下去,至少不是那样的死法。 “要不是你还在喘气,我都不敢相信,竟然有这样的体质。” “浮世三生,世间万物,什么都有可能。” 第216章 脉象有些不对,心跳过快 苏妘点了下头,拿着银针下了最后一针,最后抿着唇,看着容洵不说话。 “怎么了?”他看了一眼一双手臂插满的银针,像野猪毛似的。 少女看着余下的一些银针发怵。 容洵又问道:“是哪里不对?” 少女摇头。 “那是弄错了?” 苏妘还是摇头,心里有几分愧疚,为了顾着夫君的颜面,也顾着太子府的颜面,她以为只要扎手臂,多花一些时间,也能治好容洵。 可是,现在的情况看来,或许是不行的。 她看着晴好的天气,想着是在梨落院中,索性说道:“不如试一试身上?” “身上?” 苏妘点头,眸光看向他的前胸后背,还有他的脑袋。 容洵一笑,忽然明白她刚刚在纠结什么了。 扎银针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也可以说毫无作用。 有作用的是她操作的时候,避免不了离他很近,甚至一些肢体上的接触,她温热的热量会带给他片刻的温暖。 这些温暖会延续挺久,足以支撑着他度过那些难捱的夜晚。 “太子妃需要跟太子商量一下吗?”毕竟男女有别,毕竟要敞露胸怀。 “那就劳烦太子妃先同太子殿下商量一下。。” 苏妘道:“你师父留下的那本书,开篇手记写的就是,医者仁心,眼里只有患者,而不应该分男女。” “寻常医者应当如此,但你不一样,你是太子妃,要顾忌太子殿下的颜面,将来还要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 那从来不是她的最终追求,只不过是爱上了萧陆声,也要和命运抗争着,不得不和萧陆声一起争这天下。 “太子妃?” 看少女似乎在想什么,容洵喊了一声,才将神思缥缈的苏妘给拉了回来,他问道:“怎么了?” 苏妘笑道:“容大人亦是殿下的知己好友,夫君会同意的。”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于我来说,若是不争,若是命运允许,我宁愿开个药铺,当一名真正的大夫。” 容洵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当她嫁给萧陆声,当萧陆声知道当年救人的就是她后,当他们重来一世,势要与萧御一争到底后,她就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夫。 看她那期望的样子,容洵只好稍加安慰,“至少你可以成为太子府的大夫,还有太子殿下的贴身女医。” 苏妘笑开了。 她看着容洵,“容大人总是会安抚人。” “如果你觉得心情好了很多的话,是我的荣幸。” “嗯,很开心。”苏妘点着头,然后让容洵解开上衣。 远处,清宁、景文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像是中风了一般,嘴巴张得圆圆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随即二人朝院门看去。 院外,羽七靠在门边,并未看院子里的事情,但也许是心有灵犀,他扭头过来的时候,先看到了震惊的清宁以及景文震惊的表情,随后才看到太子妃俯身为敞着胸怀的容洵针灸。 天…… 他连忙转回头,只当没看见。 太子妃在万安堂也只给女性患者看诊,除非遇到一些急、难的杂症才会破例。 而容大人…… 容大人不就是那个疑难杂症的患者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能因为和容大人相识,反而比外人还不如了吧? 院里外的人各有想法。 而当事人则全神贯注的找穴位,并针灸。 男人的身体一如他的面色一般,也是白皙至极,许是因为疾病的原因,甚至比她还白。 除了白,他还很瘦。 和萧陆声那样越发精壮的身体不一样,显得过分孱弱。 看着还有几分怜悯。 “太子妃。”男人忽然出声。 苏妘‘嗯’了一声,一抬头,差点撞到男人的下颌,她有几分抱歉的样子,“容大人,怎么了?” “你好像在可怜我,同情我。”他淡淡的说。 张了张嘴,苏妘否认的话说不出口,只道:“容大人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因为帮夫君和我,或许不会饱受这样的折磨。” 她说的是实话。 可容洵不想她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否认的说道:“也不全是,太子妃不必将我想得太好了。” 两人视线对接。 苏妘笑着,“不是我将你想得好,而是容大人本来就好。”在她心目中已然将容洵当做亲人,当做亲的大哥。 苏家那些哥哥都是路人,陌生人,甚至是她恨的人。 她继续为他针灸。 温热的呼吸都能时有时无的打在他身上,那神情专注的模样,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在容洵的眼里都显得那么珍贵。 心情莫名的愉悦。 心跳也开始加速,甚至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容大人……”苏妘忽然惊讶一声,“你的体温,好像回暖速度变快了。” 容洵有几分心虚,“真,真的吗?” 他刚刚想岔了,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少女,然后…… 然后体温急速的回暖了? 难道和苏妘待在一起,对她动心更能让他暖心暖肺,暖身体吗? “真的。”苏妘已经给他把脉,“可是脉象有些不对,心跳过快。” 容洵‘哦’了一声,不好接话。 该死! 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明明一直都在克制,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如前世那般喜欢她。 是啊,如前世那般喜欢。 前世,他不过是靠着记忆里小姑娘送他长命锁时的场景对她念念不忘,而现在,他不仅见到了长大的她,还和她常常走在一起,如何能抑制住内心的欢喜。 喜欢便喜欢吧。 只要不影响她的生活就行了,容洵这样安慰着自己。 做完针灸,已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苏妘从梨落院离开之后,脑海里一直都是容洵的病情,以及她问容洵是不是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让他免受反噬的苦。 她分明觉得容洵的表情告诉她,是有别的办法的,可为什么他不说呢? 想着,已经走出梨落院的苏妘对清宁吩咐了几句,便同羽七在假山旁的凉亭中等着。 不多会儿,清宁将景文给带了过来。 “参见太子妃。” 景文规矩的见礼,不明白太子妃叫他来是做什么? 第217章 太子妃就是太子府里的定海神针 “免礼。” 她抬手让人起身,随后让清宁、羽七退下后,才问道:“景文,你跟着容大人多久了?” 太子妃怎么会忽然问这个? 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吧? 对于苏妘,景文其实有几分偏见,主子爷多次窥探天机,都是跟她有关。 真搞不明白,主子爷放这宽敞坦途的大道不走,非要趟这趟浑水做什么。 不管是平西王府,还是太子府,谁当皇帝,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占星问卜。 景文稳了稳心神,礼貌的回答道:“回娘娘,小的跟着公子快十年了。” 十年…… 算算时间,景文应该是容洵成为上一任监正的徒弟之后跟着他的。 这时间还真是挺长了。 于是,苏妘便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更问他,“容大人不肯说,景文你可知道有什么法子能治好他,或是让他病情得到明显的缓解吗?” 景文一脸的为难。 整个太子府,甚至整个苍云国,除了主子爷,怕是只有他知道,主子爷的良药就是眼前人。 可她是太子妃啊。 而且和太子十分恩爱,别说主子爷不让说,就是主子爷让说,他也不一定能说得出口。 景文摇头,“我,我小的并不知情。” “景文,你并没有容大人沉稳,你刚刚的反应和表情告诉我,你知道,容大人的病有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 “没,没有办法啊。” “景文,”苏妘走上前两步,直视着景文,再次说道:“刚刚你的反应可不是不知道的表情。” 这一刻,景文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但是,他是不会说的。 他低着头,“太子妃,您是大夫,您都不知道,小的更不知道了。” 苏妘有几分怀疑。 难道她看错了,感觉错了? “好吧,你回去吧。”苏妘松了口,景文如释重负一样,等到了拱门口时,逃一样。 清宁皱着眉头过来,太子妃到底问了什么景文这么紧张? 今日,萧陆声回来的时候,都过了晚膳时间。 膳房里热了菜端上桌,萧陆声却一脸的不想吃的模样,苏妘转头问简顺,“太子在宫中用过晚膳了吗?” 简顺一副苦瓜脸,他这几日跟着太子,也心疼毁了。 无奈,他说的话,太子根本不听啊,整日将自己弄得忙前忙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一样。 刚张嘴的简顺还未说话,就看到太子爷投来看似无意、实则是警告的眼神笑道:“用用过一点点心。” 太子对太子妃那是捧在掌心的宝,这眼神,简顺如何不懂? 就是不想让太子妃担心啊! 偏偏只有太子妃能管太子殿下,简顺绞尽脑汁才想到用了一点点心这样的说词。 “一些点心哪儿行啊。” 苏妘皱着眉头,自行给他布菜,简顺看到这里,心里舒了一口气,果然啊,太子妃就是太子府里的定海神针。 有太子妃在,多少能劝着主子爷一些。 萧陆声看着少女为他布菜,脑海里竟想着母妃给他布菜,特别是小时候,母妃对他很是宠溺。 后来长大一些,才慢慢的假手于人。 “殿下,多吃点,这几日你都清瘦了。”苏妘双手奉上夹给他的菜碗。 萧陆声喟叹一声,挥手将简顺、清宁等人给打发了。 餐厅中,只有他们二人。 苏妘又劝道:“我知道殿下心中难受,可,逝者已矣,母妃最希望的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不能让母妃在天上也担心你。” 萧陆声有些哽咽。 他看着少女,更正道:“母妃说的是,让我们两个好好的过日子。” 苏妘点头,“嗯,我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说话间,她夹了一块肉递送在他唇边,“从前殿下喂我,今日我喂殿下可好?” 知道她担心自己。 萧陆声再怎么没胃口,也还是张嘴吃下了。 看着少女眉眼带笑,他将人揽在怀中,亲吻了她的头顶,眼泪就忽然就滚落了一滴。 苏妘吓得一跳,却也觉得,他憋了这么多年,现在能哭出来也挺好的。 而萧陆声则擦掉了眼泪,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简顺带人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主子爷吃了不少,像是被幸运砸头似的,高兴得连连谢天谢地谢太子妃。 二人在太子府里提灯夜游,约两三刻钟之后,这才回主屋洗漱安置。 躺在床上,两人相拥而眠。 苏妘看他还没睡意,于是说起容洵的事情,“他的身体冷如冰块,一定很煎熬,所以,我要给他胸、背都要针灸。” “好。”男人回答着。 “夫君——不介意?”这么爽快的回答,这是苏妘没有想到的,回想起上次,她提议让容洵到太子府医治,喊容洵容大哥的时候,他似疯魔了一般,折腾了她许久。 “介意。” 正想着呢,容洵就给了答案,“但,妘儿是医者,容洵亦是我的知己。” “我知道妘儿心中有我,这便足够。” “辛苦妘儿替容大人医治,到时候记得问他要诊金,作为监正,他也不至于是两袖清风,相反,他手里有许多连我都没有的好东西。” 苏妘一笑,“容大人知道你惦记他的好东西吗?” “嗯——大约是知道一星半点。” “啊……” 苏妘有几分惊讶,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东西,竟让你都惦记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 苏妘:“……” “但是,历代监正,他们的赏赐,亦或者是奇珍异宝,都放在了钦天监。” “他们怎么不据为己有?”苏妘皱着眉头。 萧陆声笑了笑,“因为他们都不成亲,没有子嗣继承他们的财物和珍宝,所以,这些东西都传给了自己的亲传弟子。” 都不成亲。 苏妘更好奇了,“所以,以后容大人也是一个人,直到他收徒……” 容洵点头。 “可是道家人不是可以娶妻的吗?” “是可以娶妻,但,皇家奉他们为尊,若他们有后,恐会被利益所诱惑,亦或者被敌人,甚至敌国给拿捏威胁。 监正在享受尊荣的同时,也等于放弃了后代。 所以,历代的监正除了要有天赋之外,大多都是孤儿或弃子。” 第218章 你死我活的关系 “终身大事,换取尊荣。”苏妘喃喃道。 萧陆声点了头,“可以这么说,所以历届监正,他们都只忠心于一人,那就是当今皇帝。这是他们在选择这条路时就立下的誓言。” “所以,容大人本不必卷入这场漩涡的。” 萧陆声点头,“是。” 苏妘张了张嘴,二人对视,他们心中都知道,容洵这般,除了因为萧陆声本就是储君之外,还因为他们也算是知己。 另一则,苏妘想起她和容洵第一次交流时,他早早就知道自己就是当年赠他长命锁的小姑娘。 所以,容洵他就是动了私心想帮夫君,亦或者是帮她。 “夫君,我们要对得起容大哥的信任。” 少女依偎在男人的怀里,那颗被伤透的心,因为萧陆声,因为容洵正在慢慢的治愈着。 也许,这世上不是人尽凉薄,而是有些人凉薄。 传闻中暴虐的夫君,实则很尊重她,不近人情的监正容洵,内心里也一直念着她当年的恩情。 他们都是她人生中的一道光,渐渐照亮了她冰凉黑暗的心。 苏妘第一次觉得,这世界最终结果不是唯一的信念,过程也很重要。 萧陆声揽着怀里的人,轻声应着。 容洵的付出他怎么会不知? 还有母妃,若不是父皇纳娟绫入宫逼迫太紧,母妃何至于在这个时候自戕? 这几日他忙到麻木,可入睡前,喝水的时候,任何空闲的那个瞬间,总会想起母妃。 是他没能护好母妃。 两日后,萧陆声陪同苏妘去平西王府。 在下人的引领下刚到正堂,就遇到了要出门的萧御,看到苏妘和萧陆声二人眉目传情一般的坐在自家正堂喝茶,他就恨得牙痒痒。 他们来做什么? 那他们会不会胡说八道? 萧御首先想的是,他们会不会把他去势的事情说出来,光是想着,他都觉得备受煎熬! 这两个人为什么还没有死! “御儿。” 一回头,发现是父王。 萧御挂上笑容,回头对着平西王行礼,随后问道:“父王,他们来做什么?” 父子二人一起朝主院去,平西王道:“是你母妃,她想见他们。” “母妃?母妃她不是在斋院不肯出来吗?”说到这里,萧御就有些生气,“上回她第一次出王府,竟然是去给别人送丧!” 自从他出生,有记忆开始,母妃就住在斋院里念经理佛,从不参与外界的事情。 他作为儿子,时常去探望,母妃也十分淡漠,让他觉得母妃分明就是在家修行的尼姑。 这么多年,父王的侧妃,小妾,母妃也从未过问,更别说吃醋什么的。 平西王驻足,看着这个他最满意,最优秀的儿子有些发懵,他近来心性越发的焦躁,有时候甚至觉得小家子气,全然没有曾经那样的矜贵之气。 “父王?”萧御有些莫名,父王怎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平西王回神,并未回答萧御的问题,只道:“那个人——是你母妃年轻时的手帕交。” 端皇贵妃竟是母妃的知己好友? 这一点萧御倒是没有想到。 “那母妃见萧陆声他们做什么?”萧御真的觉得头疼,心里也有些后怕。 这两个人弄得他身体都残疾,再也不能做个正常的男人了。 而母妃,竟然还要邀请他们上门,奉为座上宾? “不知道。” 萧御:“……” 平西王叹了一声,这么多年,皇帝如何对待端贵妃的,他就是如何对待平西王妃的。 现在,端贵妃走了。 “有时间,多去陪陪你母妃吧。”丢下这句话,平西王朝正堂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走了。 萧御愣在原地。 他不是不去看母妃,而是每次去看母妃,她都不冷不热的,好像他是别的小妾生的一样。 正堂,萧陆声端坐在主位。 而苏妘则和平西王妃进了二堂,苏妘将香囊拿了出来,“这是母妃去世那日上午亲自交给我的,她说有机会让我交给你。” 平西王妃双目发红,泪光在眼中打转。 她如捧着珍宝一样,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接过之后,还打开看了一下,是一条辫好的青丝。 “好,谢谢你。” 苏妘垂着头,良久问道:“母妃将你们的事情都和我说过了,母妃说,你最后一次给皇上去信,要他善待母妃,之后,真的没有给皇上去过书信吗?” “没有。”平西王妃平静的点头。 “皇上多疑,他就是觉得你是因为母妃的苦求,所以才匆匆嫁人。” 平西王妃笑了,“他自己清楚,我和你母妃同是候选的秀女,他选了你母妃,那我也必然会被指给别的王公大臣。” “不过是自欺欺人。” 当然,若她拼了命的,不顾家族颜面要等皇上,也行得通。 可问题是,皇上抢了平西王最爱的女人,平西王怎么会让她如意,享齐人之福? 平西王妃淡漠的说着过往,就像是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苏妘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两个看似深情的男人,分明就是自私自利,自以为的深情,实际上畜生不如。 两刻钟之后,苏妘起身对着平西王妃行了晚辈礼,不管男人们如何,母妃和平西王妃,她们这对曾经的好友是真的。 她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平西王妃忽然喊住了她。 苏妘回头,“王婶还有什么吩咐?” 平西王妃看着苏妘,“我这些年深居简出,但却知道,御儿曾与你定亲,后来听说你是替你妹妹替嫁入了淮南王府。” 苏妘点头,“是。” 随后她又补充道:“当初让我替嫁,苏家的人,平西王,甚至你儿子,他们都清楚,也都知道。” 平西王有几分尴尬的点头,“王爷不愿让我多接触御儿,所以,自幼我都没教导过他。” 苏妘噎住。 平西王妃这么纯粹的女子,若是萧御是她教导着长大的,或许他没有那么的自私。 “这些日子,我听说了很多,你和御儿,还有萧陆声,你们之间的误会很深。” “不是误会。”苏妘解释道,“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道,我们夫妻和你儿子之间的关系,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第219章 他,当真如此绝情 “什,什么……”平西王妃十分震惊,但随后又似乎看透了一样,生在皇族,又有平西王那样一个贪念权势的父亲,萧御不去争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些年,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平西王不会让她跟御儿过多接触的。 苏妘微微颔首。 平西王妃起身,走向苏妘时忽然下跪。 “王婶……”她连忙去搀她,可是平西王妃并不愿起身,似有话要说。 “太子妃,我知道我们没有什么交情,可,我到底是御儿的母妃,在此我求求你,将来留他一命吧。”平西王妃平静的求着。 苏妘张了张嘴,直到现在,她都还不确定将来是夫君赢,还是坏透了的萧御赢。 每一天都有未知的变数。 平西王妃继续道:“不论怎么说太子都是皇上唯一的血脉,他才是当之无愧的储君,御儿,他只是被王爷教得功利了些,他并没有资格。” “王婶或许不知道吧,平西王府出去的娟绫和您长得一模一样,她已经入宫了,已经封为李妃。” “我知道。” 苏妘将人拉起来。 平西王妃眼眶里有些许的泪花,“可是男人,他们最在意的是权势,什么爱恨都不过是调味剂。” “只是以深情标榜自己罢了。” 苏妘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帝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平西王府的一切,不说一清二楚,肯定也是知道的。 他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又或者,皇帝觉得平西王和王妃没那么恩爱,是因为王妃还爱着他,在为他守节? “你能答应我吗?”平西王妃诚恳的求着,不似玩笑一样的看着苏妘,“你和太子的事情我都听说过了,你很幸运,太子心上的人是你,所以,你们一定会幸福一辈子的。” “我只求那个时候,你帮御儿求求情,饶他一命。” 此时的平西王妃看起来那么的真诚,也叫人心软。 也让苏妘知道,平西王妃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亲手把萧御给阉了。 “母妃。” 冰冷的男音传来,不会儿,萧御大步流星的走进二堂。 他愤恨的看着苏妘,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那个眼神,比刀刃还要锋利。 苏妘淡笑一下,看向平西王妃,“王婶,你看到了吗?”水火不容的关系。 她就算答应要求情什么的,也是敷衍的,根本不可能做到。 平西王妃噎了下,还是说道:“看到了,不过还是请太子妃大人大量……” 苏妘并未听她说完,打断道:“王婶这些年深居简出,的确错过了很多的消息,想必等会儿世子爷也会跟王婶说清楚的。” 她微微颔首,“晚辈告退了。” 看着那少女自信的步伐,萧御恨毒了,恨不得此刻就上去弄死她,可是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萧陆声从正堂出来,这会儿应该就在外边候着的。 他两步跟过去,苏妘和萧陆声二人已经在下人的引导下出王府去了。 平西王妃站在萧御的身后,看着逆光之下的儿子,那样伟岸的身材,他终究长大成人。 可是这些年,她都不得不离他远一些。 因为平西王曾警告过她,如果她敢跟儿子多言什么,他一定会抛弃这个儿子,褫夺他的世子之位。 她不求儿子更上一层楼,只求他能平安顺遂的一生。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听见的消息,包括刚刚苏妘和儿子之间那血海深仇般的眼神,她都收在了眼底。 “御儿。”平西王妃缓缓开口。 萧御回头来,看着自己的母妃,问道:“母妃为何要接见她,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只是一些旧人旧事。” “什么事?她嘴里没有一件事是真的,母妃不要偏听偏信。”萧御有几分动火。 平西王妃张了张嘴,“她的确什么都没有说。” “没,没有像你诋毁我吗?” “没有。”平西王妃摇头,心里也越发的疑惑了,御儿似乎对苏妘仇恨至极。 那个苏妘看似冷冰冰的,可她们对话下来,还是觉得她清冷之中,还是有几分心软的。 “御儿,不可再与太子作对,对你将来……” “母妃,你还是回斋房去吧。” 平西王妃一噎,儿子从前看到她时候,还算谦逊有礼,今次怎么有些急躁,性子越发的阴晴不定了? 她还想说什么,萧御已经抱拳,“母妃,儿子先退下了。” “御儿……” 男人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心里烦躁至极,虽然娟绫成功进了宫,但是最近宫中没什么消息传来。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进后宫,如果娟绫不得宠,就算生了儿子在宫中,也对他不利。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皆是皇帝恩宠。 最重要的还是要让皇帝对娟绫腹中的孩子用心。 平西王妃目送萧御离去之后,贴身的嬷嬷过来,说道:“王妃,王爷让你见过人之后,也该上路了。” “什么?”平西王妃满眼震惊的看着贴身的嬷嬷,那双眼已经浑浊红着,显然刚刚已经哭过了。 “他,当真如此绝情。” 嬷嬷没有说话,平西王妃苦笑一声,“我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御儿。” “王爷说,若王妃舍不得这尘世,可以去找他一叙。” “我倒是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说着,她用手帕摁了摁眼角的泪花,“这就去见他。” 主仆二人直接去了书房。 守在门口的贴身太监看到平西王妃,直接推开了门,“王爷等候王妃多时了。” 明明是大中午的,太阳也明晃晃的,可是书房中,似乎有些昏暗。 抬步踏进一直叫的平西王妃忽然觉得心跳加速一样,她回头看向嬷嬷,“去准备一下,等会儿邀世子一起吃午膳。” 心慌不安。 她就是觉得想和儿子好好的吃一顿饭。 这些年,为了让平西王息怒,她已经尽量的不跟御儿亲近,一切都按照男人的要求去做。 可是现在,阿贤一走,这个男人的心似乎更狠了,竟然直言让她可以上路了! 嬷嬷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深呼吸一口气,平西王妃踏步走进书房,走进去一些,有窗户照耀进来的阳光,书案前坐着的男人正在写着什么。 阳光离他的桌子不远,看起来没那么昏了。 第220章 多谢王爷恩赐 案前的男人放下毛笔,看向款步进来的妻子,眉头微微皱着,“阿贤交给你的东西呢?” 平西王妃走到一旁的炕上坐下,“那是阿贤给我的,而不是给你的。” “你应该知道,我为何同意你去送阿贤,又为何同意让你见太子夫妻。” “萧镇南,你就那么恨我?” 她那张佛系的脸,在看到平西王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的怨恨和愤怒,“你求娶我,将我囚禁这么多年,事事都依着你,你还要让我如何?” “要你如何?” 平西王淡漠的看向平西王妃,呵笑了一声,“他是如何对待阿贤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给他去过信,要他好好待阿贤了,我又不是他,能左右他什么呢?” 平西王越说越觉得委屈。 罢了,有些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你和那他又有什么区别,自己心爱的人得不到,就拿女人出气。” “真没种!” 砰! 在平西王妃言语刺激之下,平西王一挥衣袖,掀翻了桌案,疾步走到她跟前,“没种?老子早晚坐上那个位置。” “你拿什么坐?人家有自己的儿子,哪怕他不喜欢阿贤,还能不喜欢唯一的儿子吗?” 嗤鼻一笑,平西王妃看着平西王继续嘲讽着,“你不喜欢我,不也最看重御儿吗?” “你别逼我废了他。” “废了御儿?你其他的孩子,有哪个比得上御儿?”虽然这些年她出不去平西王府,被囿在斋院半辈子,但,御儿的消息她还是关心的。 她的御儿很优秀。 只是近一年来,有些小小的挫折,御儿是有些变了,她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或许,这一年多以来,萧镇南刻意的不让嬷嬷打听御儿的事情,所以,她的消息有些闭塞了。 “诚然——你说得不错,没有人能比得上御儿。”男人忽然沉住气,扬声对外喊了一声,不会儿贴身的太监送了一碗燕窝进来。 平西王妃看着燕窝,再看男人那狠心绝情的样子,眼泪滚滚而落,“萧镇南,你何必如此心急。” 果然,她的预感没有错。 阿贤死了,萧镇南也要她死! 男人大手一挥,遣散下人。 “你走以后,我必定为你风光大葬,毕竟,我不是皇兄,不吝啬位份之事。”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没做错什么,让你死,让他痛,”男人深呼吸一口气,脑海里皆是豆蔻年华,娇媚的少女。 他喜欢那个温婉的小姑娘。 偏偏,他爱而不得,皇兄得到却不珍惜,还如此折磨她。 平西王妃哭道:“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痛,你们不是送了娟绫进宫吗?” “是啊,娟绫进宫,阿贤就被他逼死了,你死了,他才会重视独宠娟绫。” “无耻。” 此刻她说什么都没有用,阿贤一走,早料到自己会跟着去,但没有想到萧镇南连多等几日都等不及。 “把东西拿出来。” 萧镇南要阿贤留给她的东西,平西王妃偏生不给,“那是阿贤留给我的,不是给你的。” “只要是她的东西就足够了。”不管是什么东西,他留在身边做个念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靠近她。 他动手的那一刻,平西王妃骤然一跃,一脚踢过去,平西王一把拽住妻子的小脚,“阿媚,你这些年荒于练习,手脚不如当年,慢了许多。” 女人越听越气恼。 干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去,扬起的胳膊肘险些将男人的头颅给卸下来。 良人拳脚功夫对打了一刻钟,萧镇南才将她压在身下,把她双手禁锢在头顶,伸出手在她身上游走。 看似暧昧揩油,实则,他在乎的只不过是阿贤留下的东西。 终于,在她身上找到了香囊。 他妥帖的放好之后,一把将女人抱起来。 “萧镇南,你放开我。” “混蛋,无耻。” “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是为了报复皇兄,才不得不让你生了个孩子。” 萧镇南将人放在了炕上,“你很争气,一举得男,还是我众多儿子中最出色的。” “你安心的去,儿子我会照顾好他的。” 女人使出全身的力气,始终无法与男人抗衡,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药碗端了过来,“喝下这碗燕窝,找儿子去见最后一面吧。” “你松开。” “你松开我!” 四目相对,平西王妃眼眸中泪水打滚,“我自己会喝。” 她根本就不是萧镇南的对手,何况,为了儿子的未来,她只会心甘情愿的去赴死。 此时此刻,平西王妃才算体会到,当阿贤决心赴死时,应该就是她现在这样的感受吧。 “好。”平西王松开了她,将燕窝往杌子上一放,淡漠的看向她,等她服用有毒的燕窝。 平西王妃端起燕窝,搅动着勺子,平西王淡淡道:“这个药一刻钟之后发作,见效快,不会受罪。” “哼,还得多谢王爷恩赐了。” 平西王没有说话,直到看到她端起碗,勺子一勺接一勺的吃下去,她将空碗砸在地上。 啪! 碎片四分五裂,又如他们之间假意维系的关系一样,土崩瓦解。 平西王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伸手,请便。 平西王妃忍着悲痛和泪水,顾不得半点仪态,她冲出去的时候,平西王的贴身太监说,“嬷嬷去请过世子,世子不肯,这会儿在他自己的院中。” 平西王妃闻言,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一路跑向萧御的院子。 此时的萧御正在看几个院里的姑娘跳舞,他骨节分明的手拍在凉亭的石桌上,打着节奏。 “御儿……” 平西王妃,看到自己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眼泪决堤一般。 萧御只觉得莫名其妙,寻常母妃从未用这种慈爱的眸光看过自己,更遑论她眼眸含泪的看自己。 遣散了下人。 萧御不解的看着母妃,问道:“母妃,您这是?” “御儿,其实母妃一直都是最爱你的,”她顾不得仪态,抚摸孩子的脸廓,眼眸中只有他,“从前,是母妃对不起你,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第221章 王妃已经病逝了 萧御皱着眉头,忽然的母爱,他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世上,你只能信你自己,知道吗?”她有许多的话,却说不出口。 否则,她的死就是白死了。 “只能信你自己,哪怕是你的父王。”她只能这样说,“这话不能告诉你父王。” “母妃,你,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父王这辈子独宠母妃,为了她,就算有个几房姬妾,也只是偶尔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荣宠从未超过母妃过。 要不是母妃自己宅在斋院中,对父王不冷不热的,父王至于这么孤清吗? 平西王妃见孩子不信,心如刀绞一般。 这些年,平西王对萧御是极好的,甚至在外,旁人都觉得王爷惯着她,宠着她,而她却不识好歹,非要待在斋院求佛理经。 分明都是萧镇南逼迫她的。 她只是个没有办法的女子而已。 “父王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诋毁他的话?”萧御皱着眉头,看着平西王妃问。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算说了,他也不会信的,隐约的,她觉得呼吸有些难,腹部隐约的开始疼痛。 那碗燕窝应该开始奏效了,她就要死了。 擦了眼泪,平西王妃拉着萧御说道:“好,不说他,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但是,如果,如果将来你怀疑什么的话,哪怕是你父王,也不可尽信,知道吗?” “母妃你,发生了什么?”原本还要争执的,萧御忽然发现母妃面色越发的惨白,额头上参着汗珠。 “我,我没事。”她忍着疼,拉着萧御的双臂,看着足足比自己高了许多的儿子道:“以后都要好好的,如果可以,别跟太子府争了。” “这怎么可能。” 萧御有些气急,“你今日见了苏妘,还要,跪求她,在你心里,到底我是你的儿子,还是苏妘、萧陆声才是你的儿子,儿媳?” “不是这样的,你就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母妃,我会很好很好的活下去的。”娟绫都怀上他儿子了,只要生下来,就凭着平西王府的势力,一定能送儿子上帝位。 “好,好。”为人父母,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成龙成凤呢? 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是她说什么就能扭转的了。 就如她求苏妘的时候,苏妘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让她难受的是,到最后,她竟然没有什么能留给儿子,除了无用的嘱咐,关心,什么都没有。 她颤巍巍的站直身子,抚摸儿子的脸,他的手臂,胸膛,“好,以后一切都要小心。” “儿子会的。”萧御回答,想了想又说道:“倒是母妃,你能不能搬出斋院,能不能别再和苏妘,萧陆声那些人来往了?” “好,母妃听你的,搬出斋院。” 腹部的疼痛已经有些不可控了,甚至下一瞬她就要吐了。 平西王妃不敢耽搁,抱了抱儿子,“保重,一定要保重,我的儿。”依依不舍的离开。 “母妃……” 萧御只觉得有些莫名,母妃从前可不这样。 一刻钟后,平西王妃的贴身嬷嬷进了院子,看到萧御就跪下,双手奉上一本书籍,“世子爷,这是王妃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她说如果能不用,就不用,只要你好好活着。” “什么叫唯一留给本世子的东西?母妃刚刚怎么不说?”萧御觉得有些莫名,仔细一看嬷嬷红了眼眶。 “你,你说啊。” 嬷嬷哽咽着,“王妃已经病逝了。” “什么?” “王妃回斋院就病逝了。” “怎,怎么可能,母妃……” 萧御只觉得手软脚软,刚刚母妃那些反常的举动,他心烦着没有留意,现在回想一下,的确是太不寻常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你,你刚刚说什么,母妃没了?” 嬷嬷哭着点头。 萧御踉踉跄跄的跑去斋院,那边动作之快,已经挂上了白绫,父王站在院子里,抹着眼泪。 “母妃……母妃……” 萧御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真的没有想到母妃这么快就没有了。 分明刚刚都好好的,不对,刚刚母妃表情惨白,额头都有虚汗,那个时候母妃已经不舒服了。 还有,今天母妃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萧御很怀疑。 他扭头看向父王,父王刚擦掉眼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御儿,我一定会为你母妃举办一场盛大的丧礼。” “父王节哀。” 萧镇南点点头,“这里你先配合管家操持着。” “是。” 看着父王远走的背影,萧御心头五味杂陈,父王不是很爱母妃吗? 刚刚擦掉的有眼泪吗? 为什么觉得父王淡漠得很? 还有母妃,为什么临死之前,还要说那些让他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话? 这么多年,父王和母妃的恩爱—— 不对,父王从来说的都是母妃不喜欢他,从生了他就把自己关在斋院里。 他的思绪很乱。 当看到母妃的遗体时,身子还是软的,那脸上白惨青紫的模样,手臂上到处都有些不知名的色斑。 母妃这是中毒? 母妃服毒自尽了吗? 她为什么要服毒自尽? 待到夜深人静,萧御跪在灵堂前,忽然想起了给自己报信的嬷嬷,于是叫人去把嬷嬷找来。 下人畏畏缩缩的,萧御喝斥道:“听不懂本世子的话吗?” “回,回世子爷,那嬷嬷已经跟随王妃去了。” “什么?” 下午的时候,那嬷嬷也很好啊! “回世子爷,那嬷嬷已经追随王妃去了。” 萧御一个踉跄,实在不理解,他只觉得头疼,往后,看到嬷嬷送去的那本兵书,想到嬷嬷说,那是母妃唯一能留给他的东西,就格外的珍惜。 平西王妃去世的消息在隔天就传到了太子府,以及皇城之中。 苏妘和萧陆声面对这个结局,有几分诧异。 “她好好的,怎么会没有了。”苏妘是真的想不通。 萧陆声摇头,“谁知道。”他私心里觉得,父皇,王叔他们似乎都有些病态。 想着,他将怀里的人儿搂得更紧,“谁也别想分开我们两个。”江山皇帝位都没有妘儿重要。 第222章 别伤了手足之情 苏妘回抱着男人,仰头看他,“怎么忽然说这个?” 萧陆声叹道:“又说父皇喜欢平西王妃,若是我,”他看着苏妘,“若是你被人抢走,还过的不开心,我肯定将你抢回来,绝不让你委屈。” 苏妘一笑,“母妃曾说过我是幸运的,因为你喜欢的人正好是我。” 萧陆声点头,“我也是幸运的,我娶的人,是心上人。” “嗯,枕边人是意中人,我也很幸运。”她亲了他嘴角一下,旋即问道:“那平西王妃,她也是平西王逼死的吗?” 萧陆声摇头,“我不知道,但,怎么那么巧,母妃一走,平西王妃就病逝了。” “是啊,太巧合了。” 一时间,苏妘心中都乱七八糟的,甚至对平西王妃都有几分怜悯之情。 “那父皇他人还好吗?”苏妘问道。 萧陆声嗤笑一声,看着虚浮的天花板,“在平西王上奏平西王妃病逝的时候,父皇眼眶猩红,没差点手撕了他。” “他……”苏妘吃惊,“他们如此较劲,又有你这么个储君在,父皇不会再生什么立皇太弟的想法了吧。” 萧陆声点头。 “那平西王为何敢这么做?”说到这里,苏妘是真的觉得,平西王妃就是让平西王给逼死的。 对平西王妃,苏妘对她的印象不算差,最起码,她不似萧御那样令人厌恶和虚伪。 只能说,萧御继承了平西王那虚伪的性子。 萧陆声轻轻拍着少女的香肩,“妘儿你要知道,继承大统唯一的途径并非明正严肃的储君之位,也有谋逆,正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成了,即便是篡位,也是正统。” “夫君说得对。” 萧陆声继续道:“平西王的封地在平西,他那个地方偏远,但也不是没有兵可用。” “这么多年,他养了多少兵力,屯了多少的兵器……”想着,萧陆声说道:“如果我的情报没有出错的话,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苏妘问道,“夫君,那你呢?” “嗯?” “你屯了多少?”她真诚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在原书中,成为萧御最大的阻力,她不信夫君手上没有兵力。 萧陆声笑出了声,“嗯,不比他们少。”特别是和妘儿在一起之后,妘儿的不安全感,以及容洵面提耳命的叫他做万全准备,他更是不留余力的去做这件事情。 皇城。 深夜的御书房里,烛火通明。 皇帝手握一根玉簪,看了许久,想着阿媚去世,他心如刀绞一般。 平西王跪在案前,一言不发,却能看得出他哭得挺伤心的。 皇帝皱着眉头,怀疑的眸光从他身上扫了好几遍,端贵妃一走,阿媚也走了。 这真的是巧合吗? 下朝之后,萧镇南特意来跟他解释,说阿媚早就病了,只是听见端皇贵妃去世的消息,备受打击,便一病不起。 那日,端皇贵妃出殡,阿媚拦了送葬队,哭得像个泪人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甚至,阿媚还将自己的青丝绞了一些给端皇贵妃陪葬。 皇帝心痛如绞,难道阿媚当真没有怪过端皇贵妃,而端皇贵妃也是真的没有求她嫁人? 回忆涌上心头。 皇帝眼前皆是那明媚的少女,骑着高大的马儿,手握一杆长枪,英姿飒爽的身影。 她从马儿上跳下来的时候,娇媚的少女也会试着去拿她的长枪,可惜少女太娇弱根本拿不动。 那时,他也只是个封了王位的王爷,和平西王一起看到那对感情甚好的女子。 他一眼喜欢那英姿飒爽的阿媚。 “皇弟,你看到了吗,本王从未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英武的姑娘。” 平西王笑着点头,眸光却是看向那拿长枪都吃力的少女道:“我倒是觉得,娇弱的女子更叫人有保护欲。” 两人不再议论,而是叫贴身的太监去打听,那都是谁家的姑娘。 当得知二人都在选秀之列,他们异常的开心,同时都期待着选秀当日,他们都能把心爱的姑娘娶回家。 可是,选秀之前。 母后、舅父他们都要他选了名叫阿贤的姑娘,因为阿贤的祖父。父亲,皆是朝中很有分量的人,能让他坐稳储君之位。 少年的情爱来得快,失去的也快。 当年,他选阿贤后,平西王恨了他很久很久…… 他想过,等他当上皇帝,一定会补偿他。 只可惜,他还未坐稳储君之位,父皇一旨圣旨,将阿媚赐给了萧镇南。 这些年,他不住的去找证据,的确不是平西王故意去求娶的,而是母后为了让阿贤族人放心,擅作主张。 他失去了阿媚。 而平西王也失去了阿贤。 “你这些年到底对阿媚都做了什么!”皇帝控制不住的愤怒,拿起案上的砚台就砸向平西王。 平西王半点不敢退让,生生续弦被砚台砸中脑袋,却也还是跪在地上解释着,“皇兄明鉴这些年,谁人不知道臣弟对她是极好的,何况,自御儿出生以后,她只说为我续了香火,从此之后,与我再无过多的恩情了。” “皇兄您都知道的,自御儿出生,她对我越发冷清,搬去了别院,如今,人人都知道平西王府有个斋院,她只愿吃斋念佛了。” “皇兄,臣弟不敢妄言啊皇兄,您如此优秀,阿媚怎么忘得了您。” 皇帝稳了稳心神,看平西王都觉得碍眼。 可,这是他唯一的亲弟弟,母后去世前,唯一的心愿就是他们兄弟一定要团结,决不可相互残杀。 回忆当年。 很多决定都是身不由己。 皇帝走向平西王亲自将人扶起来,双手抚着他的双臂,以兄长的口吻说道:“你我乃是亲兄弟,母后在世时就说过,要朕多照顾你。” “阿媚的事情,朕相信你,断不能因为这些伤了手足之情。” 平西王抱拳,有几分委屈的表情,哭戚戚一样,“皇兄,臣弟也记得,母后说了,要臣弟一直追随皇兄,成为国之栋梁。” “好了,你额头没事吧?”他看了一眼平西王的脑袋,上边已经肿了,“让院使给你看看,别留下伤疤。” “臣弟这点小伤不要紧。”平西王低着头,眸底皆是阴鸷。 第223章 有孕 平西王带着几分委屈,又小心翼翼的道,“皇兄,臣弟这辈子都全仗皇兄庇护,阿媚的事情,臣弟真的无能为力,阿媚她的确是因为阿贤去世,伤心过度。” “朕晓得了。”他松开平西王,“退下吧。” 平西王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皇兄这是相信了他。 他恭敬的告退。 皇帝看着平西王的身影,直至消失在玄关,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这一辈子注定对不起阿媚了。 兄弟手足,这个弟弟向来胆怯,对他亦是拥护的,想来,萧镇南也没有那个胆量去为难过阿媚吧。 修邑端着龙井茶进来,皇帝问道:“上次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皇上,李妃的身份的确不光彩。” 皇帝怔了怔,“继续说。” “打听到的消息是,这李妃乃是青楼女子所生,出生地在扬州,后来随她娘亲来到京城,在京城的百花楼长大。” 听到这里,皇帝的脸色不大好。 修邑见状,小声的道,“不过,这李妃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的,后来老鸨子要她接客,这才意外被萧世子带回了平西王府。” 老鸨子要她接客,就意外被萧御带回平西王府了。 皇帝说道:“倒是个命运多舛之人,皆是身不由己。”调查的结果,与平西王说的相差不大。 修邑点头没多说什么,皇上一句皆是身不由己就能看出,皇帝根本不介意李妃的出生。 那李妃同太子府那些若有似无的牵扯,更是没必要说了。 别看皇帝现在处于悲痛之中,无暇光顾后宫,对李妃冷漠。 他跟着皇帝多年,皇帝每每入睡都要看平西王妃的画像才能入睡,如今正主没有了,那宫里的替身,早晚水涨船高。 明华宫中。 娟绫已经开始有孕反应了,四下无人,她抚摸着肚子,面上却愁云密布着。 计划中的每一步都得上天的眷顾,唯独没有算到端贵妃自戕,更没有想到平西王妃在这个时候也跟着去了。 她现在连给皇帝送小食的胆量都没有。 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腹中这孩子,平西王府一定不会不管她,至于皇帝…… 分明那夜他如此疯狂,对自己爱不释手一样,疼惜到了骨子里一般,可自那夜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皇帝。 说不心慌那是假的。 翠珠端着甜点进来,娟绫吃了一小口就没什么胃口了,只觉得这甜的吃在嘴里跟嚼蜡似的。 “吃不下,这些给你了。”娟绫跟翠珠说道。 翠珠有些莫名,比比划划的,咿咿呀呀的,娟绫根本听不懂也看不懂她要说什么。 实属无奈,只好拿了纸笔给她,“你想说什么写下来吧,等会儿烧毁就行了。” 翠珠接了纸笔,在一旁的桌子上写了会儿。 【姑娘这个月月信迟迟没来,是不是怀身子了。】 看到翠珠的写的东西,娟绫心头咯噔一声,翠珠一直跟在她身边,估计她只会觉得这个孩子是萧御的。 之前就觉得翠珠知道她秘密太多不安全,而现在,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娟绫敛去一些不安的神色,笑着跟翠珠报喜,“嗯,是的,我有了,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待下次皇上过来,或者下个月再说。” 翠珠点头,又写下:【奴婢知道,等坐稳胎之后再言。】 姑娘腹中的孩子,不会是皇帝的。 前些日子,姑娘还在平西王府时,就经常出门没有带着她,所以,她相信,这个孩子不是萧止跃的就是萧御的。 但,萧御后来被去势,所以,这个孩子大概率是萧止跃的。 她笑着,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那都是姑娘傍身的好帮手,以后,她们主仆在宫中的日子也会因为这个孩子好过许多。 “快拿火盆来,烧了。”娟绫将翠珠写下的笔记全部撕毁,直到看那些碎片成为灰烬,她才松了一口气。 “翠珠,这件事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翠珠点头,一脸的笃定,她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随后,娟绫又说了一些举步维艰的话,然后让翠珠去打探一下,皇帝今夜是否进了后宫。 待翠珠一走,娟绫就走出屋子,看到李福站在不远处,于是招了招手。 李福过来,讨好似的躬身行礼,“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娟绫说道:“皇上已经小半月没有来本宫这里了,本宫实在忧心。” “娘娘稍安勿躁。”李福安抚着,这几日他也觉得心慌,但仔细一想,端皇贵妃毕竟是这些年最得宠的妃子,皇上忧思一段时间也是正常的。 于是同娟绫分析了一下。 这些话,此前他们就说过,再说一遍,也只是让她浮躁的心稍微安放一小会儿。 在这后宫之中,又没有什么能用的人。 娟绫浮躁不已,看着天际月明星疏,一如她的心情,又明亮,又难过。 她往外走。 李福看翠珠不在,于是贴身跟着,还叫了余下的两个小宫女跟着。 娟绫回头看了一眼,“让她们回去。” 言下之意,只需要李福跟着就行。 李福当然乐意了,于是把两个小宫女打发了回去,就跟在娟绫身后。 一路上,李福都在想,到底要怎样才能代替翠珠,成为李妃的心腹? “李福。” 听见李妃喊自己,李福连忙应声,“娘娘,奴才在。” “宫里还有昭仪、昭容等宫妃,生了几位公主,皇上寻常都不入后宫临幸吗?”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启祥宫外,并没有什么人,如冷宫一样寂寥。 李福弯腰,上前搀着娟绫,小声道:“回娘娘,皇上鲜少进后宫。” “鲜少进后宫。”娟绫嘀咕一声,“本宫倒宁愿皇上能多踏入后宫,至少本宫也能多些机会。” “娘娘跟旁人不一样,奴才肯定,娘娘将来就是最得宠的。” “你是会安慰人的,本宫在这宫中,也没什么人可依靠。” 李福道:“皇上就是娘娘的依靠。” 娟绫笑了笑,从没觉得这个世上有谁能是自己的依靠,哪怕她对萧止跃有几分真情,也不会把希望放在男人的身上。 第224章 她怀的只能是儿子 站在启祥宫的门口许久。 主仆二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回头,竟看到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 二人心中一惊,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时候来的。 还有他们说的话,皇帝是否听见。 “臣妾参见皇上。”主仆二人连忙见礼。 皇帝缓缓走近,在看清楚是李妃之后,问道:“你怎么会来此处?” 娟绫脑海有些空白。 又福了福身,看了看启祥宫门,这才想到托词,说道:“臣妾还未向端皇贵妃姐姐请过安,想着,便过来看一眼。” 皇帝眉头微皱,倒是没想到李妃竟然这么乖巧懂事。 此时,紧随皇帝身侧的修邑,以及李福都悄悄退到一旁,看主子们前行,他们就不远不近的跟着。 娟绫跟在皇帝身侧,帝王浑身都是冷峻威严,让她有些发怵。 月色之下,没有宫灯,他们走到了御花园,在秋末的凉风中促膝长谈。 皇帝话音一转,问起了娟绫的身世。 娟绫面色一凝,随即下跪,“臣妾……”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双眼眸水雾一样看向头顶的皇帝。 “怎么了?”皇帝明知故问。 皇帝是什么人? 掌握天下人生死大权的人。 或许她的身世,他早就调查清楚了。 而且入宫之前,平西王以及萧御就跟她说过,没有必要隐瞒那一段身世。 娟绫又磕了几个头,除了与苏家的那些恩怨以外,全都告诉了皇帝。 少女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的说:“臣妾配不上皇上,不是故意隐瞒皇上的,还求皇上怜悯,打发臣女入尼姑庵做姑子去吧。” 皇帝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阿媚年轻时英姿飒飒的样子。 她们也只有这张脸相似。 性子却是天差地别的。 阿媚已经不在了,他怎么可能舍得将李妃送去尼姑庵,只安抚道:“出身不是你能决定的,既入后宫,前尘往事都该忘却,从今往后,在宫中,朕会给你体面。” “皇上……” 少女满眼含泪,十分动情开心的样子,撒娇一样,直接扑进皇帝的怀里,“皇上待臣妾真好。” 皇帝微微一笑,抚着少女的发丝,问道:“你可有什么爱好?” 娟绫想了想,“臣妾喜爱牡丹花,”想了想,她仰头看着皇帝,几分娇嗔,几分胆怯,“臣妾现在只喜欢皇上,只觉得在皇上身边,才安心。” 这样娇软的小娇娇,哪个男人受得住? 皇帝自然受不住这样撒娇的小人儿,“那就好好的留在朕身边,”说着,又问道:“你可会骑马?” 娟绫摇头。 皇帝道:“等朕休沐时,带你去骑马如何?” 骑马…… 她当然会,为了复仇,她不光学会青楼那些本领,花拳绣腿也是会一点的。 在平西王府时,平西王可没少告诉她年轻时的平西王妃是什么样的女子。 看皇帝的意思,应该就是要将她打造成平西王妃那样舞刀弄枪的女子吧。 想了想,娟绫说道:“皇上一个月才那么一两天休息,臣妾何时才能学会?” “听闻骑马能让人身心愉悦,皇上,臣妾挺向往的,皇上何不给臣妾找个教骑射的师傅?” “你想学武?” 娟绫眼睛眨了眨,在月光中尤为闪灵,她点着头,“嗯,臣妾想学。” 皇帝心中闪过一丝怀疑,娟绫是知道他爱阿媚一辈子的事情吗?知道阿媚是个会武功,会耍长枪,会骑马的奇女子吗? 又或者说,他对平西王并非全部尽信。 可,就算娟绫知道,她长得那么像阿媚,她若真的学会骑马,学会耍长枪…… 那也是他乐于见到的结果。 “好,明日就让修邑带你去校场。” “多谢皇上。” 夜很深了。 娟绫本想着今夜他们相谈甚欢,皇帝应该会去她宫中,谁料皇帝只是赐了龙撵送她回了明华宫。 皇帝双手背着在前,修邑抱着拂尘紧随其后。 经过启祥宫时,皇帝看着那半月前还有主子的宫殿,此刻无尽的萧条。 端皇贵妃…… 不知名的情绪袭上心头,想起平西王说的那句,阿媚的确是因为端皇贵妃去世,伤心过度…… 若不是他逼迫,端皇贵妃不会自戕。 那阿媚是不是还能多活几年? 时光如梭。 一个月后,明华宫李妃有孕。 皇帝原本念着阿媚,一直不肯进后宫,但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情十分的复杂。 “好,赏。” 当夜,皇帝的赏赐如流水一样的进明华宫中。 平遥王萧止跃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的多饮了几杯,望着天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再和娟绫见面。 平西王父子皆是高兴得无法形容,他们都以为娟绫腹中怀的是他们平西王府的种。 “只要娟绫生下儿子,”平西王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不要太明显。 萧御心情大好,但随即问道:“可若是女孩儿……” “不可能是女孩,也不能是女孩。”平西王淡定的说着。 萧御忽然回味过来,他如今就是个残废,再也不可能有别的孩子了,所以,娟绫腹中的孩子只能是儿子。 “父王说得对,她怀的只能是儿子,这件事交给儿子来做。”就算是姑娘,那换成儿子,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一样的。 等时机成熟,父王登基…… 不,父王登基,他却没有后代,所以,他要更操心一些,不管娟绫生的是男是女,都是他唯一的后代和依靠。 他的儿子一定要登基! 平西王点了头,“本王向来相信你的能力,你不会叫本王担心的。” 萧御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太子府。 萧陆声下朝之后,将娟绫有孕的事情同苏妘、容洵说了。 容洵抖了抖手,说道:“这个娟绫便是变数,她腹中的孩子,不论男女,平西王府都会让她生下幼子。” “他们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苏妘问。 容洵点头,“极有可能。” 萧陆声道:“既然如此,那父皇怕是有些危险。”虽然父皇对母妃极差,但,眼睁睁的看着父皇被人算计,萧陆声还是有些不悦。 第225章 运气好 “他真敢吗?”苏妘问。 原书中,萧御也是通过许多的考验、磨难才登上皇位的。 前提是,皇帝唯一的儿子萧陆声是个残废,且性情暴虐,不得民心,所以才大大的便宜了萧御。 而现在,萧陆声不仅恢复了健康,已重新立为太子,此前他暴虐成性的传闻已经成为了过去。 百姓现在对萧陆声这个储君还是挺满意的。 萧陆声点头的时候,容洵淡笑着,“太子妃可别小瞧了至尊权位对男人的诱惑力。” 苏妘讪讪一笑。 容洵看向萧陆声,“好些日子不见谢小将军了,他是?” “已经被我派去淮州了。”顿了顿,萧陆声继续道:“还有陈威,去了锦州。” 淮州,是萧陆声被褫夺太子之位,封为淮南王时的封地。 而锦州,是离京城最近的,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及时相救。 也是在这个时候,苏妘忽然明白,夫君说让她别担心是什么意思了。 容洵点着头,闭目不知道想什么,良久才睁开双眸,淡淡道:“太子做到这般,已是万全准备。”命运嘲弄,造化游戏。 若这还争不过天命,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看向苏妘,再看向萧陆声。 萧陆声微微张了张口,“只要父皇念着父子情分,我会等着。”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如果父皇为了一介女色,依然让平西王府那样狼子野心的人与他争,挡他的路,那也别怪他动手抢了! 容洵离开之后,萧陆声打了个寒颤,“妘儿,你感觉到了吗?容洵他浑身都发着寒气。” 苏妘微微皱眉,继而点头,“嗯。” 她是觉得容洵与常人不同,浑身散发着寒气,可是那寒气于她而言,似乎丝丝凉凉的,并不觉得冷。 “你可找到方法为他根治了?” 少女还是摇头,“没有,他只说针灸的时候能感觉到一股暖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药那些已经停了,只让膳房给他做一补气益血的补汤。” 说着,苏妘就看到萧陆声眉头微拧,似有什么疑惑。 还不等她开口子问,萧陆声就问道:“似乎你在他身边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的冷的样子。” 他的眸光落在少女比他还要单薄的衣服上,容洵一走,他止不住的发颤,而妘儿似乎半点反应都没有。 苏妘也觉得奇怪。 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时常和药材打交道,久而久之,有药味附体,所以没有你们那么明显?” 萧陆声笑了,“你认真的?” 苏妘耸耸肩,“我也觉得冷,但是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寒冷彻骨。” 男人伸出手,少女亦将自己素白的手放在他掌心。 “你身子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他担心的问。 不光是他,就是简顺、疏影、以及清宁和容洵身边的景文,他们都畏惧容洵身上的寒气。 唯独妘儿没有。 至今,他们两人都没有孩子…… 问题会不会真的出现在家妘儿的身上? 想到这个可能,萧陆声脸上的笑意都快要凝滞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要怎样才能不背叛妘儿的情况下有个孩子? “干嘛这么严肃?”苏妘打趣一声,娇笑道:“我没事呀,我好好的,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萧陆声松了一口气。 回想万安堂的老林大夫,以及太医院的李太医,他们都说自己和妘儿身体没什么问题。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但隔天,萧陆声下朝之后,还是叫人将李太医给叫过去问话。 李太医被疏影带过来之后,在马车外见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萧陆声在马车之中道:“李太医上马车说话。” “是。”后者抹了一把汗,踩着简顺给他放下的马凳上了马车。 “太子殿下。”李太医规规矩矩的再次见礼。 萧陆声点头,“坐下说话。”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 李太医冒着冷汗,太子殿下这是要把他带去哪儿? 从前,他奉命去太子府为太子和太子妃请平安脉,太子和太子妃都不怎么配合。 之后,他都是到太子府走个过场,然后一切如常的和皇帝回禀。 而现在,太子殿下这严肃冷峻的表情,气场比之皇帝还要强大,真的压得他一颗心脏怦怦乱跳,惴惴不安。 马车摇摇晃晃的,太子闭目养神,而李太医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慢慢的缓和下来。 半个时辰后。 马车停稳。 萧陆声听见简顺说到了之后,就睁开了眼,还带着几分疲倦,李太医心说,原来太子殿下是真的困了在休息,而不是不屑与他说话,给他制造压力。 一下马车,看到是一处庄子。 这个季节,花絮乱飞,绿植已经少见,大多都红了叶,黄了叶,随风飘远。 李太医紧随着太子殿下身后。 本以为太子是让他来诊治什么人,结果并未见到什么特殊的人。 简顺、疏影在院子里候着。 萧陆声将李太医给带进屋,下人奉上茶水点心,纷纷告退,李太医这个时候才行礼问道:“太子殿下,不知道让微臣来是有什么吩咐?” 萧陆声呷了一口茶,“父皇近来可召见过你?” 李太医一听立马下跪,“召见召见过,不过不是为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事情,太子殿下放心,微臣绝对没有胡说八道过。”何况太子和太子妃的身体都极好,不像是不能生的体质。 至于为何没有喜讯,这真的叫人匪夷所思。 真的,要不是身份不允许,他真的好想问一问,太子和太子妃二人同房,到底是怎么同的? “李太医,你不必紧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可。” “是。”抹了一把汗,怎么能不紧张了,简直就是一尊冷面佛,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 叫人生畏。 “李妃有孕,这件事是太医院院使陈太医去确诊的,你可看过医案?” 上位者冰冷的声音传来,李太医有几分发懵,原以为太子找他是为了问他自己的事情,谁料竟是问李妃。 李太医道:“回太子殿下,微臣还未看过医案,但,也听同僚们闲话过几句,都说李妃运气好,承宠一次就喜得龙嗣。” 第226章 辛苦一下太子妃吧 运气着实是太好了些。 只是母妃的死,让她的恩宠延缓了一下而已,如今,凭着身怀龙嗣,她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 男人素白的手指轻敲在茶杌上,看向李太医道,“孤知道李太医乃是世代行医之家,医术并不比陈院使差,这里有个机会。” 要他站队? 不是,他就是一个太医啊,看病治人,怎么要把他卷入政权争斗之中来呢? 李太医哭笑不得的。 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请请明示。” 萧陆声道:“盯紧陈院使,盯紧李妃那边的任何动静,一点蛛丝马迹都必须向孤禀报,将来,李太医的成就绝不是一个小小太医。” 为什么选李太医,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医术好,胆子小,谁会想到他会是眼线? “微臣,微臣……”他不想做这件事情。 可是,上位者重重的一声‘嗯?’他只好扣头,“是,微臣尽听殿下吩咐。” 萧陆声命他起身,说道:“听闻你下月就要娶妻,你今日的决定,必定造福全族。” 李太医苦笑,“是,多谢殿下给机会。” 谁懂啊! 他现在心里苦啊! 谁没事提别人的家人,提别人要娶妻什么的,这不是暗戳戳的威胁是什么? 谁让人家是太子? 何况,对方是皇太子,是储君,将来的一国之君,他性子软,虽不愿参与政权之争,可太子抛出橄榄枝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李太医端正态度,再次谢恩。 这时,萧陆声才道:“你上前来,替孤把脉。” “啊?哦,是。”李太医有些莫名。 “殿下的脉搏强劲有力,身体十分安康。”李太医说道。 萧陆声道:“孤也不绕弯子了,你且开个药方,有助于太子妃有孕的药。” “是给太子妃吃的吗?” “不,是给孤吃的。”这么苦的药,妘儿服用岂不是次次都要皱眉头? 药喝多了,万一伤她身子怎么办? 李太医尴尬的笑了下,“太子殿下身体康健,用不着吃药。” 咳咳…… 萧陆声轻咳了两声,“但,太子妃还未有孕,孤责任重大,所以你开药吧。” 李太医:“……” 这开什么药? 补药? 可是,看太子殿下的脉象,房事上应该很行啊,还开那种药他受得住吗? 不,应该说太子妃受得住吗? “怎么?”萧陆声看李太医没反应,眼神微敛,凝视着对方,吓得后者连忙道:“好,微臣开药,不过有句话微臣可要说在前头。” “什么话?” “这药殿下偶尔服用一次就行,若是可以的话,也不必瞒着太子妃,药方也可以给太子妃看看。”服用多了,真怕太子妃遭罪啊。 萧陆声:“……” 他怎么会让妘儿知道。 但还是点头,直到李太医将药方给他,他扬声叫了简顺进来,让他回太子府之后,即刻去办。 “那个……太子妃的脉你也看过,确实没问题对吧?” 李太医点头,“确实没问题,很健康。”作为医者,李太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子女都是缘分,殿下和太子妃不必太着急。” 萧陆声点了头。 这话他记忆犹新,老林大夫也说过。 可是心头的愁绪依然在,既然都很好,苍天却一直不给他们一个孩儿。 真是造化弄人,偏偏他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不是你去争,去抢就能改变的,随后就让下人将李太医给送走。 随后,他将这个庄子的负责人给喊了进来,吩咐他将这方圆十里都种上四季有花可欣赏的世外桃源。 回到太子府后,已是傍晚。 往常吃过晚膳,萧陆声都会在主屋里批阅奏折,而今日他却去了书房。 简顺将买回来熬好的补药递给了萧陆声,他欲言又止的,最终还是忍住没说了。 而萧陆声并未发现他的神情,一口将补药给喝了下去。 哎…… 简顺心中暗自叹气。 我的主子爷诶,你这身体倍儿棒的,怎么还需要这种东西? 每次和太子妃在房中折腾,那动静,真的,都闻所未闻,一干就是好几个时辰,太子妃经常哭得嗓子都哑了。 最低也得半个时辰,谁能比啊? 就这,太子殿下他竟然还要吃药,这还让不让别的男人活了? 他虽然是个太监,可是,到处都有知道这些男女之事的太监友人,就是当今皇帝,年轻时最厉害也不得半个时辰。 喝完药之后,萧陆声想着还有几本奏折批了再回主屋,只是批着批着,身子越发的发热。 他伸手探了自己的额头,只觉得是有些热,但不知道到底有多热。 最关键的是,脑海里竟然不期然的闪过妘儿那张妩媚的笑脸,再往下,竟是他们无数次欢好的时候,那更妩媚的身躯。 这…… 一股热血冲鼻而出。 萧陆声捂着鼻子,慌忙的找了手帕擦掉鼻血,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那个补药? 难怪李太医说最好偶尔服用,这的确是太补了,他不过想一想妘儿,就流鼻血。 从前以为想女人想到流鼻血是夸张的说法。 今天他才算是体会到了。 “简顺。” 扬声一喊,简顺抱着拂尘进来,“殿下,哎哟,殿下您这是怎么了?”看清楚萧陆声流鼻血,手里的帕子都是血吓得一跳。 萧陆声道:“没事,你速去打水来,孤洗漱一下。” “让太子妃来看看吧。”简顺问。 萧陆声眉目一横,似要生气的模样,简顺哪里还敢建议什么,立马躬身,“是,奴才这就去办。” 萧陆声坐在案前,眉头紧锁,只觉得身体越发的灼热,热得他立刻就想脱衣服。 还有,某个地方竟然也叫嚣着。 这药…… 萧陆声气笑了,这李太医,怎么和老林大夫一样,给他开的药竟然是春药作用的? 想他和妘儿初次,妘儿饮了酒,那酒便是老林大夫给的药酒,事后都让妘儿给扔了。 这下倒好了,他又吃了这么强劲的药。 不会儿,简顺打了水来,他洗漱之后,身子还是越发的难受燥热。 简顺清了清嗓子,“殿下,您也不是没有成家的人,这种时候,辛苦一下太子妃吧。” 萧陆声看了看桌案上摆放的奏折,暗骂一声该死,只好往主屋那边去。 第227章 共侍一夫,她不愿意 主屋之中。 苏妘吃过晚膳之后,就半躺在贵妃椅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医书观看。 砰! 房门被外力粗鲁的打开,连带着一股子秋风吹来,她仰头看去,只见萧陆声大步流星而来。 “清宁……” “退下。” 苏妘还准备让清宁给萧陆声沏茶,谁料后者像是很着急一样,直接让清宁退下了。 “夫君,发生了啊……”还没问清楚,萧陆声直接将她压在身下,旋即唇也被他的唇封住。 这情爱来得热烈。 屋子里烛光摇曳,他将人剥了个精光,从贵妃椅再到拔步床,饶是苏妘要他温柔一些,他一边应着,一边犯规。 “你怎么了?”苏妘都觉得他身子越发滚烫。 莫不是中了春药? 这一场云雨之结束,叫了四次水,刚躺下的时候,已经听见鸡鸣声了。 苏妘瘫在床上,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语气有几分恼怒,“你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不要了,轻一点……” “对不起,妘儿。” “你……”她的怒气在他的道钱之下,根本发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水雾般的眸子看他。 萧陆声挠了挠头,除了觉得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确实是有些雷人。 但,他不是妘儿那样娇弱无用。 做这种事情,有的是力气。 苏妘侧身躺着,一双眼睛盯着他,“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事……” “你这么反常,怎么会没事呢?”越说,苏妘越紧张,那种不安的表情深深的刺痛着萧陆声。 他就这么让妘儿没有安全感吗? “夫君今日……”她噘着嘴,也不知道是气,还是什么,“异常勇猛。” “我觉得夫君有心事。” 萧陆声笑了笑,抚摸她的脸,那发丝都还有些湿润,他起身,用了干净的帕子,温柔的替她擦拭。 “没事,只是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不该吃的东西? 果然,他是吃了那种东西,怪不得刚刚跟狼一样,就差将她拆吞入腹了。 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吃那种药? “好端端的,你吃那种药做什么?” 萧陆声语噎,有几分心虚。 苏妘却没有放过他一点神情变化,追问道:“为什么?” 看男人不言语,打哈哈的想敷衍过去,她用尽全身力气坐起来,“夫君,你要说不说,今晚就别睡了。” 都鸡鸣时分了,他也睡不到一个时辰了。 “妘儿提醒的正好,我该上朝了。” “你疯了,大晚上疯那么久,不睡觉就去上朝,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妘儿放心,我以后一定爱惜自己的身子。” 男人一边说一边穿衣。 她又不能阻止他不去上朝,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自己穿戴衣服。 “妘儿,你这样很好。”萧陆声离开之前,留下了那么一句话。 这样很好是什么? 回想二人对话,苏妘忽然意识到,自己和萧陆声说话,越来越随意。 她想她才是疯了,竟然说萧陆声疯了这种话。 只有在在乎自己的人面前,她的小性子,甚至一些小打小骂都是情趣。 屋子里的烛火已经燃尽。 昏昏暗暗,而她的脑袋也昏昏沉沉,再扛不住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 谁家的媳妇儿能睡到自然醒? 又或者说,哪个朝代的太子妃能睡到自然醒? 清宁端了洗漱的水进来,看苏妘满脸的疲惫,说道:“奴婢让厨房做了补气血的阿胶,太子妃用过膳之后,用两块吧。” 苏妘点了头。 她觉得自己昨晚真的被萧陆声榨干了一样。 吃过早膳,她问道:“容大人还在府中吧?”偶尔,容洵也会出府一趟,所以她问道。 清宁点头,“容大人在的。” 只是,太子妃的声音,哑得没边儿了,昨晚上哭哭唧唧都快分不清太子妃是真被欺负的哭,还是…… 打住,打住,怎么还编排起主子来了。 主仆二人动身往梨落院去,苏妘跟清宁道:“等太子回府后,太子若是在忙的话,把简顺带过来,我有话问他。” “是。”清宁抿着唇,心说太子妃找简顺什么事? “娘娘,娘娘……” 忽然两道身影从一旁的花丛中窜出来,吓得苏妘一跳,清宁亦是吓得赶紧站在苏妘跟前,呈保护状,“大胆,什么人如此放肆。” 两道身影跪在苏妘跟前,“求太子妃娘娘怜悯妾身二人吧。” “是呀,娘娘。” 二人梨花带雨的,像是天大的冤屈一样。 原来不是什么刺客。 苏妘这才稳住心神,“你们是什么人?抬起头来?” 闻言,两名女子抬起头。 清宁一下就认出来,看太子妃似乎没认出来,于是俯过去在她耳边悄声道:“太子妃,这两位是襄绿和襄蓝。” 苏妘恍然,看向清宁,当初她不是说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清宁也委屈,当初,这二人她安排住在远远的院子,还将香茗打发去了农庄。 香茗如今不来搅事了,这两个人怎么还来哭上了? 随即看向二人,“大胆,冲撞太子妃娘娘,你二人担当得起吗?” 襄绿和襄蓝闻言面色如纸,磕头的道:“妾身也是没有办法。” 妾身…… 只有太子殿下的妻妾才有资格这样自称,她们这称呼,分明就是没死心啊! 襄绿继续道:“求太子妃怜悯,妾身二人也没有犯错,以后定对太子妃娘娘马首是瞻,可否求太子妃娘娘给妾身们一个机会?” 说话间,襄绿摊开双手,襄蓝也是。 “妾身二人此前虽算不上金尊玉贵,但也是有人伺候着,这才让皇上、端皇贵妃选到这儿来伺候太子殿下的,如今,妾身都不曾见太子的面,已粗糙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襄绿已经带着哭腔了。 襄蓝点着头,哭诉道:“妾身二人一定听太子妃娘娘的话,妾身实在不想就这样被困在后院一辈子。” “求求太子妃了。” 两人磕头,额头都见了血。 苏妘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说旁的,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若是在太子府囚禁一辈子,谁说不是她和萧陆声的孽缘呢? 可,她们又是皇上和已故的端皇贵妃赐的,不能轻易打发了。 一时间,苏妘进退失据,看着二人几分怜悯,几分愁,萧陆声那么好,与她们共侍一夫,她不愿意。 第228章 让心痛,还是让身体痛? “放肆,娘娘跟前岂容你们这般造次。”清宁喝斥一声,襄绿和襄蓝便不敢多言,只跪在苏妘跟前,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苏妘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先起身回去。” 襄绿和襄蓝哪儿还敢造次,只好跪安。 “太子妃,您不必在意,太子殿下眼里除了您,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清宁安慰的道。 苏妘笑笑,看着院子里要谢不谢的鸡冠花、芍药花、忽然想起那么一句诗词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便是现在夫君身边只有她一人,可是以后呢? “真的,太子殿下还是淮南王的时候,奴婢就到他身边伺候了,殿下从未正眼瞧过奴婢。”清宁继续说着,说起当初,便想起香茗。 若不是她一心想爬太子殿下的床,或许她们姐妹二人还在太子妃身边伺候。 那样多好啊。 现在,也不知道香茗在农庄里过得怎么样。 顿了顿,清宁继续说道:“奴婢看得真切,太子殿下的眼里只有太子妃您一人。” 苏妘还是笑笑,“先不说太子,有件事要你帮个忙。” “啊?”清宁有些惊讶。 她还能帮太子妃什么忙呀? “请太子妃吩咐。” 主仆二人闲步走着,苏妘悠悠说道:“等会儿本宫找机会把景文支走,到时候你去会一会他。” 清宁有些不解,“奴婢找他做什么?” “你问一问他,容大人的病,到底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医治。” “啊……太子妃,您不是一直在给容大人医治吗?您都治不了,那还有谁能治啊?” 在清宁心目中,太子妃可是比太医院的那些人还要厉害,毕竟,当初治好太子殿下的人是太子妃,而不是太医院或者其他的什么民间神医。 苏妘看着她,十分认真的说,“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容大人的病情,我似乎只能缓解,而没有真正的法子。” 甚至她觉得这缓解都有些莫名其妙。 清宁有些不敢相信。 在她心目中,太子妃就是神医,她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厉害。 如果太子妃都没有办法,那容大人…… “太子妃,您都没有办法,您怎么会觉得容大人,或者景文他知道别的医治方法?” “直觉。” 直觉…… 清宁也没再多问什么了,当奴婢的,主子说什么照做就是。 没多会,主仆二人进了梨落院,容洵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还有一些下人在院子中翻晒草药。 “参见太子妃。” 下人们集体行礼,苏妘一挥手,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了。 景文站在屋檐下躲阴凉,过来行了礼,清宁说道:“景文大哥,等等我。” 景文:“???” 他和清宁有这么熟悉吗? 二人一起走向屋檐,苏妘则坐在了一旁,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另外一张躺椅上。 “怎么样,好些了吗?”苏妘开门见山的问。 容洵微微一笑,“每次见到你之前都挺煎熬的,但是见到你之后,就好了许多。” “啊……”这话如果让有心人听去了保不齐会误会。 容洵解释:“和之前一样,经过你的治疗,我能安然度过一晚,直到第二天又陷入寒冷之中,不过,正午之前,你总会前来,所以,见到你之后又好了。” 说句不该说的。 她都觉得容洵要离不开自己了。 每天都要针灸,才能缓解他的病症。 “你这个情况应该持续很久了,之前我没有为你针灸的时候,你就这样熬着,然后不会加重病情吗?” 容洵想了想,“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加重吧。”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窥探天机的能力,也就不会去窥探,被反噬。 这极寒让他痛苦不已,原以为这辈子将会在这样极寒的痛苦中度过。 可,妘儿还是没有让他失望,她还是那么善良,愿意给自己治疗。 如今,他每天也就只有两三个时辰比较难熬。 “先把脉吧。” “好。” 两人如老友长谈一样,很是惬意的样子。 苏妘的余光看到,清宁不知道是跟景文说了什么,二人已经踱步过来,然后朝他们行了个礼,就出了院子。 她抬眸看向男人,只见他的视线一直看着离开的景文和清宁,直到二人身影不见,他才回头。 这一回头,两人是视线对接上。 苏妘淡淡一笑,“脉象和之前都差不多,挺好的。”她收回了手。 容洵点头。 他从躺椅上坐起来,调整坐姿与苏妘相对近一些,他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挨近一点,能感受她的气息,让自己更温暖一些。 “我去拿医药箱。”清宁不在,她只能自己进药材房里去拿医药箱。 容洵点头,“辛苦太子妃。” “容大哥不必客气。”只有二人的时候,她这样称呼他。 他们可都是重生之人。 凭容洵这份牺牲的精神,她是真的将容洵当做自己的亲人,亲大哥一般看待。 当然,苏家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人,她不觉得是亲人。 一声容大哥,他那颗沉寂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自己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子变得越来越暖和。 对她动心,就能让自己病情得到缓解或救治。 老天还真是会折磨人。 愿意让心痛,还是让身体痛? 二选一…… 他如何选? 这无情的选择题,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从始至终,他都念着妘儿,默默的爱着她,可是他知道他们没有结果。 难怪,那些话本子小说中,上神都是去凡间历劫,还都是情劫。 另一边,清宁将景文带出了梨落院,便在一处假山处停了下来。 景文一脸莫名,“清宁姑娘,您叫我出来究竟所为何事?” 清宁微微福了一下,柔柔的说道:“景文大哥,是这样的,你不觉得容大人身边太冷了吗?” “啊,你说这个啊,的确是。” “太子妃可是比太医院的太医们还要厉害,她治好了太子殿下残废的腿,还有脸上的伤疤,这么厉害的医术,可是,太子妃都没有把握能治好容大人。” 景文也一脸遗憾的样子。 清宁看他这个样子,仿佛觉得没戏,可能太子妃看错了,容大人的病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但,她还是问道:“景文大哥,难道容大人的病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第229章 他们挺般配的感觉 景文警惕的看向清宁,“你怎么会这样问?” 清宁笑着,“景文大哥不必着急,太子妃说了,只要有办法,她一定会尽全力治好容大人的。” “是太子妃让你来问的。” “嗯,太子妃真的很关心容大人,于太子、太子妃而言,容大人是知己好友。”清宁没有隐瞒,因为,太子妃让她来问的时候,也没有让她保密的意思。 景文笑了笑。 想不到,太子妃到底还是在乎关心主子爷的。 可是,主子爷说过,这个医治的方法,打死都不能说的,一旦戳破,会让太子殿下,太子妃以及主子爷都十分的尴尬和为难。 想了许久,景文说道:“我在这里多谢太子妃、太子殿下了。” “那可有什么别的办法,就算药材珍贵,治疗的办法艰难一些,只要你说出来,太子妃能不能做到往后再说。”清宁期盼的看着高大的男人问。 景文抿着唇,还是摇头,“没有,太子妃有这份心,我们大人已经很宽慰了。” 顿了顿,“若是太子妃真想让我们主子爷好受一些,那就别忘了每天的针灸吧。” “针灸对我们大人的确有用。” 景文心中感叹,大人遭受反噬,只有太子妃这样与他命格相连的人在身边,才会让他好受一些。 清宁半信半疑,景文的神色她全收眼底,期间好似有几分迟疑,又好像是无奈。 她分辨不清楚。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萧陆声的声音传来,清宁吓得一跳,朝声音的方向碎步过去,“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景文也一同过来,抱拳行礼,“小的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见二人抬头,萧陆声继续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你们主子呢?” 清宁道:“太子妃在梨落院给容大人针灸。” 景文也点头。 萧陆声眉头微蹙,“那你们不在一旁伺候,在这里做什么?” 清宁忙道:“奴婢,奴婢有些事情请教景文,所以才避开了容大人。” “何事?” 清宁哪儿敢隐瞒萧陆声。 何况,这种事情断不能隐瞒的,指不定还会破坏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间的信任。 果然,萧陆声听过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往梨落院去。 简顺离开之前跟清宁道:“那也不能离了太子妃,让他们单独相处啊。” 清宁:“我……”寻常她也是知礼的,今日不是太子妃吩咐了任务吗? “别我了,太子妃那可是太子殿下的心肝肺,捧着怕摔了,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清宁:“……” 对对对,简顺说得一点毛病没有。 景文在一旁十分的尴尬,只是面上不显,等简顺和萧陆声走远,他才道:“到时候还请清宁姑娘帮我们大人美言几句,我们大人真的只是帮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只有尊敬。” “景文大哥不必解释我们都知道的。” 景文点了头,“那就好。” 可是,景文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主子爷对太子妃的爱意,他这个身边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长久以往,主子爷真的能一直克制住这份深情,只远远的看着吗? 可,偏偏主子爷离不开太子妃,真叫人好生为难啊。 萧陆声到梨落院后,没让简顺跟着,他踏步进去,只见苏妘正在给赤、裸上身的容洵针灸。 男人肌肤过分白皙,病恹恹的,可是,那秋风吹起他的青丝,吹起妘儿的青丝。 少女眉如黛,殷红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恬淡的笑意,这一副画面格外的温馨,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阳光之下,两个人的身上都像是渡了金光,看着有种他们挺般配的感觉。 般配? 想到这个词汇,萧陆声只觉得心口一阵钝痛,好似下一秒,心爱的女人就要被人拐跑了似的。 他大步流星的,故意弄出一些动静。 “太子殿下下朝了。”今日好生早。 往常都是妘儿给他针灸完之后,萧陆声才回来。 苏妘扭头看去,只见男人一身玄色衣衫,脸上亦是那经久不变的冷漠。 可是,当他们视线对接的时候,男人嘴角微微扬起,喊她,“妘儿。” 他大步过去,站在容洵的跟前,“怎么样,好些了吗?” 容洵笑着,“你们夫妻真是心有灵犀,太子妃天天见到微臣也是这么问。” 萧陆声耸耸肩,“所以呢?” “太子妃医术了得,每日都能为我缓解大部分的痛苦。”他实话实说。 萧陆声点了点头,妘儿和他说过容洵的病情,所以,他是知道的。 “既然针灸能缓解,总会好的。” “多谢太子殿下吉言。” “你我不必客气。”若不是他在成亲之前,让他善待替嫁的妘儿,如今哪有他们甜蜜蜜的婚后生活? 回想当初,即便有容洵的提醒,他那时候的神情肯定也还是很冰冷。 也不知道吓到妘儿没有。 针灸过后,三人闲聊了一阵,萧陆声说:“今日有鹿肉,到时候着人叫你一起用膳。” “好。” 食用鹿肉,能让他暖和一阵也是好的。 离开梨落院后,萧陆声问道:“妘儿,容大人的病情,只有针灸能缓解,那不如你这针灸之法交给一个府医,让他贴身照顾着,你看如何?” 苏妘张了张嘴,想拒绝的。 没有一个大夫能拒绝具有挑战性的病人。 容洵的病十分复杂和玄乎,她是真的担心容洵,也想克服这个困难,治好容洵。 萧陆声见状,忙道:“我不是不让你给他医治,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拿来研究他的病情,他的病,你还是要继续医治的,只是针灸的事情,可以交给别人去做。” “妘儿,你知道的,我舍不得叫你操劳。”男人一脸真诚,完全看不出他其实有那么一丝的不放心。 容洵虽然病恹恹的,但那人长得俊美,有些姑娘就喜欢这么阴柔的男子。 还是对自己的魅力有所怀疑。 “夫君说的不错。”又不是让她撒手不管,的确应该多读典籍,看看有没有相同的病例。 回到主院,萧陆声立马将疏影喊了来,“你速去找李太医,让他找个靠谱的大夫,就说是在太子府贴身照顾容大人身体的。” “是。” 疏影领命而去。 第230章 医药箱最能体现他的能力 苏妘道:“老林大夫也是行的,不过,他要在万安堂坐诊,他的弟子们似乎还未出师。” “放心,李大夫找的人也不会差。” 直至傍晚,夫妻二人和容洵在餐厅用晚膳的时候,疏影就已经带着一名年过三十的大夫过来了。 那大夫先行礼,战战兢兢的介绍道:“草民是李太医的叔叔,自幼学医,虽天赋差了一些,但,针灸一门还是挺有成就的。” 来的路上,疏影已经说了,太子妃会亲自教他针灸,让他给一位大人施针。 近一年来,京城最传奇的事莫过于太子妃,是她的医术,让太子殿下奇迹般的站了起来,是她把太子脸上的伤疤治好的。 能跟太子妃学习医术,简直三生有幸,他声音都有些发颤,“草民一定会认真跟太子妃娘娘学习。” 说着,又一拜。 苏妘连忙抬手,“李大夫切勿多礼,请起来说话。”他这第一个跪拜礼是跪君,第二拜显然是来向她求教的。 她年纪尚小,哪里经得起对方这样大的诚意。 李大夫高兴的起了身。 刚刚太过激动没注意,而现在,才觉得这房间丝丝凉凉的,虽过几日就要立冬了。 但,立冬之前这几日正是酷热之际,想来太子府里用了冰块这些纳凉之物吧。 但,随后的几次问答,他余光中也没有看到冰块这等物件。 直到苏妘跟他说,“既然李大夫也是医学世家之人,更是李太医的堂叔,不如过来瞧瞧容大人的情况。” 李大夫躬身行了一礼,看向一旁肌肤白皙得有几分病态的俊美男子。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美得这么冷艳的男人。 容洵面上带着恬淡的笑意,内心早已崩塌了一般。 想也知道,如萧陆声这样深爱着妘儿的男人,每日看到妘儿与他医治,恐怕都会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来。 站在太子殿下的角度来想,若是他是萧陆声,他也会请个大夫来学习针灸之术,然后…… 想着间,他伸出手,“有劳李大夫。” 李大夫点着头,战战兢兢的过去,在容洵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为他把脉。 当手触碰到男人手腕时,他被一股寒气弹开似的,吓得一跳。 怎么这么冷? 看男人正襟危坐,再看太子殿下,太子妃等人习以为常的样子,李大夫才算明白,容大人这病有多棘手了。 过了许久,他的手都冻僵了。 “脉象缓慢,时有时无,这……”他表情十分精彩的看向苏妘,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觉得这是短命之脉。 苏妘微微皱眉,“他的脉象,我觉得挺正常的啊,就是体质很冷,旁人离得近一些都渗人。” 说话间,她走过去,李大夫让开了位置,于是苏妘继续给容洵把脉。 她的手摸上去,好看的秀眉微微拧了拧,之前把脉没注意,这一次,经过李大夫的提醒她发现,她手刚接触容洵的脉搏时,脉象的确薄弱缓慢,但是渐渐的脉象就正常了。 于是她将脉象说了出来。 李大夫一脸猪肝色,毕竟太子妃可是治好了太子殿下的一双腿,连伤疤都能恢复如初的神医,不可能把脉都不准。 擦了把汗,李大夫谦逊的道:“还请太子妃让草民再诊一回。” 苏妘让开了。 李大夫继续为容洵把脉。 萧陆声也满脸的怀疑,这李太医的堂叔看起来文质彬彬,浑身都是药香味,看起来挺像个大夫的。 李太医不会是弄了个半吊子来糊弄他? 只有容洵淡然的笑着,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何别人把脉同妘儿把脉时的脉象不一样。 李大夫说的脉象并没有失误。 而妘儿也没有把错,在妘儿接触他身体时,那种触手生温的明显感觉,让他的血液流动都要正常许多。 毫不夸张的说,他很迷恋,甚至恨不得时刻黏在妘儿身边,那样他这一身怪疾都会慢慢好的。 可是,他没有这个机会。 把完脉,李大夫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一来,他是被容洵的寒气冷着,牙齿都发颤了。 “如何?”萧陆声皱眉问道。 李大夫立马下跪,“草民,草民医术不精,可把脉还是会的,容大人的脉象就是很薄弱缓慢,与太子妃的不一致。” “太子殿下,太子妃,草民恐无缘向太子妃娘娘学习医术了。”他也很遗憾。 虽然他没能进入太医院,但,行医多年,还是有几分声望的,就算他怀疑自己的医术,但绝不能怀疑自己把脉的经验。 这种时候,他也不能说人家太子妃医术不精,把脉不行吧? 不论从哪一个角度,他断不敢如此说。 他的去留只能让太子殿下,太子妃来决断了。 萧陆声嘴唇翕动,喊了疏影来,那意思很明显是让疏影将人送回去。 苏妘却道:“既然是李大夫介绍来的,断然没有错。”她的眸光落在一旁李大夫带来的医药箱。 问道:“李大夫,你能打开医药箱让本宫瞧瞧吗?” 一个大夫,他的医药箱最能体现他的能力。 李大夫点头,随即将医药箱打开,苏妘随意瞥了一眼,整齐利索,常用的内外用药,银针十分齐全。 于是又问了他几个针灸注意事项。 李大夫对答如流,这些对他而言真的是小儿科。 “夫君,李大夫的医术我相信,针灸他不用学,我只需跟他交代几个重要的事项,他就可以了。” 萧陆声看了看容洵,容洵微微一笑,“微臣听太子妃的。” “那好。”挥手让疏影回去了。 李大夫再次谢恩,心头也有些莫名,但想着能有机会跟太子妃讨论病情,偶尔请教一些别的疑难杂症也是可行的吧? 想着,他冷的打寒颤。 “清宁。”苏妘扬声一喊,清宁进来福身,“奴婢在。” 苏妘看向李大夫,“带李大夫去梨落院,给他安排住下,往后就由他负责容大人的针灸。” 清宁点头,朝李大夫行礼道:“李大夫请,奴婢带您过去。” “好。”李大夫应声,随即朝着太子殿下,太子妃以及容大人抱拳退下。 他快要冷死在容洵身边了。 还好,来的时候,夫人给他收拾了立冬的衣服,以后见容大人得穿厚一点。 第231章 还没到喘气的份上 “妘儿,那李大夫连脉象都摸不准,你确定留下他能帮到容大人?”萧陆声有几分怀疑。 刚刚当着李大夫的面,他不想驳了妘儿的面子。 苏妘摇头,她想到自己接触容洵时,并没有他们那样冷得牙齿打架。 夫君离容洵远一些,但她都看得见,夫君这顿饭吃得不怎么尽兴,他好像挺冷的样子。 再看刚刚的李大夫,都冷得牙齿打架。 唯独她,一点儿事都没有。 李太医敢介绍他堂叔过来,证明他堂叔医术的确不错,否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戏耍当朝皇太子? 明日,带容洵去一趟万安堂,看看老林大夫怎么说。 当事人容洵这时候才叹一声,道:“微臣给殿下、给太子妃添麻烦了。” 苏妘道:“容大哥胡说什么,我们会想法子治好你的。” 她看向萧陆声。 萧陆声点头,“对,你对我和妘儿而言,亦是家人。”妘儿都把他当亲大哥,而他,这些年和容洵是有些知己情谊,但,钦天监的规矩没有人比他清楚。 在他没有登上皇位之前,监正完全可以不与他有半分来往。 但容洵一次次徇私,给他指引了很多的方向。 如果不是他,萧陆声根本不敢想象,替嫁进淮南王府的妘儿,他是不是肯见一面? 若不肯,何时才会发现妘儿身上的药香,然后让疏影去查妘儿当年是否去过漠北? “微臣谢殿下,谢太子妃。” “还这么客气。”萧陆声沉着脸道。 容洵笑了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本就该泾渭分明,太子、太子妃看重他,将他当做家人,但他自己也要有分寸。 否则,这关系维系不了多久。 “明日午膳过后,我们去一趟万安堂。”苏妘同容洵说。 容洵点头,“好,都听太子妃的。” 说好之后。 几人走出餐厅,下人们鱼贯而入,将餐厅收拾的干干净净。 院子里到处都有灯笼,加上月明星疏,三个人在太子府逛了起来。 萧陆声问道:“你走路会觉得难受吗?” 容洵微微一笑,“太子殿下,微臣还没老,还没到喘气的份上。” 苏妘在一旁笑。 两个男人看过来。 苏妘耸耸肩,“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有一家人的感觉。” 萧陆声:“……” 容洵:“……” 一家人? 萧陆声觉得这个词汇有些——嗯,就是有些别扭。 他总觉得妘儿对容洵的关注有些过度了,她叫他容大哥,他也容了。 与容洵,他们是知己好友,他也容洵当自己人,可是家人…… 他觉得自己的家人只有妘儿一人。 容洵清了清嗓子,“微臣可不敢。”妘儿饶命吧,再这么说下去,萧陆声怕是要生怀疑了。 分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苏妘抿着唇,她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了一些。 于她而言,她和容洵小时候就认识,而且两人都是重生之人,容洵还那么懂她相信这是个话本子的世界。 她难免对容洵有几分亲厚。 这份亲厚是苏家的人给不了的。 而萧陆声,她爱上这个男人,但有些东西没法感同身受,比如重生,比如她曾遭受的那些罪。 容洵知道她前世如何惨烈,今世,她对苏家人那样的冷漠,容洵曾说过,苏家的人活该。 而萧御那样的人,他也说,萧御这样的败类该死! 秋日夜里蚊虫还在肆意,逛了一会儿,就散了。 回到主屋,苏妘看萧陆声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心想,他是不是误会了,有点生气? 于是试探的抬起男人的下巴,“太子殿下,您在想什么呢?” 萧陆声此时坐在炕上,而容颜昳丽的少女正抬着他下巴,站在他跟前,眉眼笑着问他。 他笑笑,“你觉不觉得容大人身边少了点儿什么?” “少什么?” “夫人。” 苏妘张了张嘴,旋即想到,钦天监的规矩还真是有些不近人情,说道:“是呀,少个照顾他的夫人,可是,夫君不是说了吗,钦天监的监正,他们都不会成亲,也不会有子嗣。” “那也未必。”萧陆声注视着少女,一字一顿道:“你说,将来我有那个权利,给他赐一门好的婚事,你觉得如何?” 少女嘴唇翕动。 半响才道:“夫君,你真好,容大哥要是知道你对他这么好,他一定会开心的。” “那,那就不知道了。” 妘儿这么优秀,他爱得命都可以给她了。 容洵真的不会对他的小娇妻动心吗? 男人,哪怕他是个和尚,萧陆声觉得还是不可尽信,就像简顺那样去了势的太监,也没少讨论男女之间的那点子事情。 看简顺那样子,有些东西比他还懂一样。 苏妘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直接坐在了他怀里,萧陆声只觉得心脏怦怦的跳动起来。 妘儿很少这样主动。 他受不住。 眼里只有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殷红的薄唇,挺立的秀鼻。 她说话时,那温热馨香的气息打在他脸上,热得他一阵心乱如麻。 原本好好的说话,变成了他的手不安分的游走。 渐渐的苏妘声音娇嗔,越发迷人,发出一些令人联想翩翩的声音,“夫君,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男人一边应声,一边上下其手,握着半圆,俯身将她压在身下,“等到那一天,给容大哥找大嫂的任务就交给妘儿好不好?” “嗯,好嗯……” 她的唇让男人封住,像是水里要窒息的鱼儿,被松开时候,大口大口的喘息。 “夫君,我们还没有梳洗。” “等会儿洗也是一样。” 少女婉转承欢的声音越发的娇媚,好好的讨论,最后鱼水之欢收场。 清宁叫人打了浴汤来,还未进门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太子妃那婉转勾人,似哭非泣的声音。 脸色微微一红,便让下人都停下。 真是叫人羡慕的夫妻生活啊。 明月高挂苍穹之上,繁星簇拥着,虫鸣鸟叫像是一章章动听的乐曲附和着主屋里此起彼伏着。 晚风吹过院的植被,拂过屋顶,渊源悠长。 第232章 这辈子不会娶妻的 “夫君,早些歇着吧,你应该还有三个时辰就要上朝了。”苏妘挣脱男人的怀抱,刚一提气,想要叫水。 男人捂着她的唇,“别。” “我唔……”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身子早已被男人攻城略池。 时至今日,萧陆声早就掌握了,如何让她快速的进入状态的技巧,不多会儿早就化作一滩春水,任索取,任他取悦。 男人疯起来真是要命。 她只觉得腰肢都要折了,可他还在勤奋努力,想歇火停战的心思刚起,他几个暧昧的话,一点点手段,准确的找到她的兴致所在,便不管不顾的随他在欲海之中沉沉浮浮。 叫水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了。 萧陆声同简顺吩咐,“记得按时叫孤上朝。” 简顺点头,“殿下放心,老奴记着的。”太子殿下也太不节制了。 这会儿顶多能睡一个多时辰。 哎,男人都这么好色吗? 可惜了,他这辈子是体会不到男欢女爱到底有多令人销魂了。 要不怎么说销魂呢,多少英雄难过美人关,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对男人有多重要,多诱惑了。 翌日。 苏妘起床的时候,刚想喊清宁,察觉到自己的嗓音有几分哑瑟,便不喊了,抬手拉了摇铃。 叮叮当当的声音一响,清宁就推门而入,不会儿就到了她跟前,“太子妃您醒了,奴婢这就去准备洗漱用品。” “嗯。”她轻声应和。 看着清宁叫人端着洗漱的进来,她坐在床沿,享受着清宁的伺候。 如今,她已经习惯,坦然面对自己是太子妃这个身份了。 正在给苏妘换衣裳的清宁看到太子妃白皙的脖颈,锁骨到处都是恩爱的痕迹,再联想昨夜那番动静,太子这么宠爱太子妃,往后她这个贴身大宫女日子也不会差。 想着,清宁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苏妘晃眼看到,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锁骨,微微起伏的地方,吻痕如此明显,当真是——羞死人了。 洗漱之后。 看了看天色,应当还早,“容大人吃过午膳了吗?” 清宁道:“早点吃过了,午膳还未,景文说,容大人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 从前可没有这样过。 “你去膳房吩咐一声,把膳食送梨落院去,本宫去那边用膳。” 昨夜,她和萧陆声欢好,男人说过了,从今往后,容大哥,也是他的大哥。 如此,相处起来倒也方便。 苏妘前脚踏入梨落院,后脚,清宁就着人带着膳食跟了过来。 容洵看到那些膳食,有几分莫名,“太子妃,您这是?” “听说你没什么胃口,特来看看,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还得多亏清宁,向景文打听了不少容洵的爱好。 “有劳了。” “不客气,你在太子府,那就是客,”不对,苏妘又道:“你是我大哥,在这里应该更自在一些,别拘着自己。” 看少女明媚的笑意,还有她那微微沙哑的嗓音,容洵道:“你嗓子怎么了?” 呃…… 昨晚让萧陆声弄的。 弄太久,也叫太久了。 知道内情的清宁抿着唇,替她家太子妃尴尬了下。 苏妘笑笑,“有点受凉了。” “听景文说,这几日着实热,再热也不要打被子。” “容大哥说的是。” 或许是看到了苏妘,他昨日的阴郁散了大半。 针灸其实并不能让他舒缓,唯一的良药就是她在身边多待一会儿,还有她针灸时,有一定的肌肤接触。 用过饭之后。 苏妘、容洵二人按约定要去万安堂。 李大夫看他的病人,以及雇主都走了,心里直打鼓,只看着满院子的药草,以及那些翻草药的下人发愣。 途中。 清宁原本是和苏妘、容洵坐在马车里的,她一直搓手臂,苏妘只道:“你出去坐吧。” “奴婢……” “去吧,别冷感冒了。” “太子妃当真不冷吗?”清宁问。 苏妘微微点头,“有一点。”她其实真不觉得冷,今日艳阳高照,她还觉得有些闷热,但有容洵这个大冰窖在,只觉得舒爽得很。 清宁一咬牙,容大人是太子府的贵客,深得太子殿下,太子妃的重视,她就在马车外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就福了下,出去了。 外边,景文拿着剑抱胸,只觉得这么酷热的天气,离主子爷这个距离还挺凉爽的。 羽七看到清宁出来,微微皱了下眉头,也没有说什么。 马车之中。 苏妘同容洵对视,后者尴尬的一笑,拢了拢带毛领的披风,“我现在已经成了万人嫌弃的对象了。” “容大哥切莫妄自菲薄,你一直都很重要。”至少对于她和萧陆声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容洵笑了笑,“你当真不冷吗?” 苏妘摇头,“不冷。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少女像是深思什么,拧了一下眉头,但看向他的时候,眉眼带笑,十分的明媚。 “或许是你我都是重生之人。” “这……”想了下,“还真有可能是。” 上次,她让清宁问了景文,是否有什么办法诊治容洵的寒冷之症,景文说没有。 清宁如实相告了,但也说了,景文可能没有说实话。 她看着男人,审视一样,看得容洵脸红了。 发现这一点,苏妘连忙抓住男人的手。 “太子妃……”容洵连忙挣开。 苏妘一笑,“容大哥你放心,我只是给你把脉,不会有别的想法,做完,太子还说,将来他若有那个权力,就让我帮你找个好大嫂。” “啊?” 他们夫妻晚上还讨论他,说这些事情? 容洵笑了笑,“我,我这辈子不会娶妻的。” “如果是夫君做得了主,你就能,妻子,孩子,热炕头,你就不期待吗?” 不期待吗? 看着眼前的少女,若妻子是她,孩子是她和自己生的,怎么会不期待呢? 他找了她两辈子,爱了她两辈子,倾尽一切令她重生,在她嫁入淮南王府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偶尔,他还在回忆前世那些经历,想从其中找到一点点的可能,如果他能重生到苏雨曦被赐婚之前…… 呵呵,都是妄想,他一副残躯,再也没那个能力了。 第233章 喜欢活着 “容大哥?” 苏妘看他一脸深思的模样,喊了他一声,才将人从深思中拉回来。 容洵笑看着面前的少女,“这世上没有我会喜欢的姑娘。” 这…… 怎么这么笃定? “那这世上你,还喜欢什么?” 容洵想了许久,随口胡诌道:“喜欢金钱吧。” 苏妘嘴唇翕动,“容大哥的喜好的确不凡,许多人分明视金钱为命一样,却不承认。” 想了想,苏妘也道:“从前,我也喜欢钱财,可是,当经历过生命那样流逝之后,我觉得我喜欢活着。”娶妻的事情,还是等夫君有那个权利之后再说吧。 这句话她是凑近容洵,小声的说的,毕竟,前边赶马车的羽七、景文、清宁,他们极有可能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 看着她那双灵动的眸子,还俏皮的凑在跟前,那个小脑袋,毛茸茸的,他好想伸手抚摸一下。 拳头紧了几回,最终化为一笑,“嗯,我也觉得活着真好。”活着,能看到活生生的妘儿,看到她过得幸福。 他的心,既开心,又苦涩。 苏妘笑得更开心了,她觉得容洵时常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她总觉得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好似心事重重。 这一刻,她抬头,看到男人的笑好像是发自内心的。 正准备抽离的时候,男人却忽然道:“别动。” “啊?” 她果然不动,离他一拳的距离,仰视着他,“怎么了?” 容洵微微笑着,抬手,在她的头发上拿了一下什么,“是合欢花的花瓣。” 他找了一会儿似的,然后拿着什么挑起马车的床帘,扔了出去。 苏妘笑了笑,“这个季节,哪还有合欢花。” “或许是别的什么飞絮。” “嗯,有道理。” 一路闲话着就到了万安堂。 下车的时候,苏妘突然起身,只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摔跤的时候,只听见清宁,羽七着急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容洵一把就扶住了她。 当他的手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觉得容洵的体温又暖和了一些,而且今日还没有针灸。 她有些莫名的看了容洵一眼,后者连忙松手,“怎么了?你没事吧?” 苏妘摇头,“我没事。”随即扣着男人的手,现场把脉。 “你的脉搏现在好像很正常。” 容洵耸耸肩,和她在狭小的马车之中,四周都环绕着她的气息,自然更舒适了。 下马车之后。 百姓对着苏妘抱拳行礼,这是她来万安堂,亲自吩咐过的,在这里所有人只需要简单的招呼礼就可,不用那一套山呼跪拜。 老林大夫正在给患者看病。 一炷香之后,这才进了后堂,拜见苏妘。 “老林大夫不必多礼,你且看看容大人的脉象如何。” 老林大夫点头,走向容洵,坐在他侧边之后,容洵伸出手,已经见怪不怪的撸袖子接受把脉这件事情了。 老林大夫一如当初的李大夫一样,手指弹开,随即又神情严重的重新把脉。 “如何?”苏妘看老林大夫那凝重的模样询问道。 老林大夫皱眉道:“太子妃稍等,老夫再看看。”又凝神把脉着。 许久之后,老林大夫看了容洵一眼,这才对着苏妘抱拳道:“回太子妃,容大人的脉象有些薄弱缓慢,这脉象着实稀奇。” 他甚至有种容洵命不久矣的感觉。 苏妘点了点头,看向清宁,“你去找一位患者过来,我同老林大夫一同把脉看看。” 她毕竟是自学成才的,对自己的医术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不会儿进来个成年男子,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进来,“老林大夫、太子妃,小的这肚子三天两头的疼死了,还请帮帮我吧。” 苏妘道:“请这边坐。” 那男人听话的过去,伸出手,苏妘先看了他舌苔,再把脉,再问了一些事情之后,心里有了诊断,于是又让老林大夫看看。 老林大夫看过之后,只说这人是吃了变质的食物导致的肠胃不适。 而说脉象的时候,苏妘让老林大夫说得更加仔细。 这两相一对比,她把脉的结果和老林大夫的结果是一样的,那为什么对容洵的脉象却不一样。 “老林大夫,你先去忙。”苏妘说道。 老林大夫抱拳应声,然后跟那患者说道:“以后坏掉的食物不要吃了,再这样下去,你非得中毒不可。” 男人面色如纸。 家里没多少食物,那些有点发烂的食物,哪里舍得丢掉,他没让父母妻儿吃,便觉得自己身强力壮吃了也能节约一些。 “是是是,不敢了。”他之前就怀疑过,现在更加肯定了,这都是太穷惹的。 回程中。 马车里异常的安静。 容洵想,她或许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吧。 回到太子府后,苏妘问太子是否回来,门房说还未,她干脆就同容洵去了梨落院。 二人坐在院子中。 清宁又去缠景文套话去了。 苏妘则一双水雾眸定定的看着容洵,看得后者有些红了脸。 这个时候,苏妘扣住他的手,很是强势的要为他把脉,容洵拗不过,只好笑着坦然接受。 果然,脉象还是正常的,而且他心率有些过快。 而李大夫,老林大夫说的却是相反的。 “容大哥,你的问题,你自己最清楚,这反噬当真没有什么办法吗?” 男人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的脉象为什么我把的时候虽算不上特别的强有力,但,也不至于是李大夫,老林大夫说的那样十分薄弱。” “我也奇怪。” 苏妘看着自己的手,“我能治许多人,为什么偏偏不能治你。”很是懊恼。 容洵舒了一口气,看样子,她还没有想到什么。 “没事,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 她能如何呢? 只能如此。 清宁回来之后,苏妘让清宁把李大夫喊了过来,其实,他们二人在院子里,李大夫在他厢房中,早就看到,听到了。 只是觉得太子妃和容大人关系太好了些。 但,他们是医者,医者面前只有患者,他并不觉得太子妃和容大人有什么猫腻,或者不妥。 只能说太子殿下,太子妃都是挺大格局的人。 第234章 能瞒多久瞒多久 “李大夫,太子妃请您过去一下。”清宁敲响了厢房的门。 李大夫离房门远一些,听见声音后顿了一下,这才回道:“好的,我马上来。” 须臾,李大夫走出来,与清宁微微颔首,就朝院中苏妘、容洵二人走过去。 “参见太子妃,”他先对着苏妘行礼,而后对着容洵拱手,“容大人安。” “李大夫不必多礼。” 简单的招呼过后,苏妘开始同李大夫讨论起容洵的病情,随后讲解了一下,要为他什么地方针灸云云。 而李大夫是男子,所以,她认为大腿,脚底这些都可以加一些穴位针灸。 “这……我觉得还是按照你之前的那些穴位针灸吧。”容洵听得后脊发凉。 且不说针灸术对他的病症没有任何作用。 若是让李大夫天天给自己针灸,又有什么作用呢? 有用的,从来只有妘儿在身边,与他多接触。 苏妘微微蹙眉,“可是眼下,也只有针灸有几分作用。”想了下,她坦白道:“除此之外,我的确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阻止无效,容洵只好尴尬一笑,“好。” 苏妘继续给李大夫交代,容洵在一旁听着,还有脚底,大腿,后腰这些都要针灸。 不说容洵了,一旁听着的景文都心疼到骨子里了。 主子爷身子骨已经很差了,是因为有太子妃在,才有所缓解,若是让李大夫这么一折腾,万一折腾出个好歹来如何是好? “太子妃……”景文担忧的开了口。 苏妘看过去,怎么了? 连李大夫也觉得有些莫名,难道容大人,以及他的侍卫都不相信自己的医术? “我……” “景文,去沏一壶茶来吧,我口渴了。”容洵侧目看向景文,示意他不要胡说。 景文都要憋出内伤了。 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可是又不能违背主子,只好点头,“是属下这就去。” 李大夫本来就是医者,且针灸这一门是他引以为傲的,所以,苏妘随意点拨几分,他心里就有底了。 随后,几人就回到容洵的房间。 苏妘看着李大夫给容洵的上半身施针,的确是手脚麻利,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医者。 甚至,他的手法比她还要好。 “容大哥,你觉得如何?”她问。 容洵微微颔首,“嗯,还不错,李大夫的手法很好,一点都不疼。” 被夸奖的李大夫松了一口气。 随后,要为他后腰以下的地方针灸,苏妘就带着清宁走了出去。 房间里。 李大夫看容洵并没有宽衣解带的意思,说道:“容大人,还请宽衣,你放心,我很快的。” 说话间,李大夫正在整理银针,计划着等会儿扎多少针,用多少银针。 忽然,一只苍白的手覆在他手背,按住了他的动作。 “容大人?” 李大夫吓得一跳,容大人的神色清冷,十分渗人的样子。 容洵道:“李大夫切莫惊慌,先听我说。” “是。”李大夫眸光往屋外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想来,容大人是不想让太子,太子妃知道吧。 容洵拔掉了上半身刚刚扎好的银针,李大夫看着手忙脚乱,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看他将银针奉上,李大夫只好麻利的,识趣的收好。 “李大夫应该知道,我乃是钦天监的监正,世间万物,只要我想知道的,都能知道,即便是苍云国的国运,只要我付诸一切,也能改变。” 换言之,他也算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样的人物。 李大夫怎么会不知道? 苍云国最神秘,连皇帝都不轻易得罪的监正,人人敬之,人人远之。 可是,容大人和自己说这些是做什么? 他颤巍巍的抱拳,躬身倾听着。 容洵整理好了衣衫,坐在炕上,一派从容随意的模样,他单手靠在杌子上,散漫的说道:“作为监正,窥探天机,匡扶国运,享受尊荣的同时,也需要付出代价,这代价便是遭受天道的反噬,我这病无人可医,太子妃不能,你亦不能。” 李大夫张嘴结舌,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 容洵继续道:“往后,你来我这里坐一坐,就当治疗了,”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下,“太子殿下,太子妃对我情深义重,怕我就此升天,所以才执意要医治我,这份恩情,我不想拒绝。” 李大夫擦了擦冷汗,“是,容大人为国为民,着实辛苦了。” “不必逢迎于我,今日对你坦白,只希望你保守秘密,若是让太子殿下,太子妃知晓,我定饶不了你。”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来之前,还以为是什么好差事。 来之后,完蛋了。 好侄儿啊,你当太医倒是前途一片光明,可苦了堂叔了。 李大夫是真的欲哭无泪。 容洵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让他放宽心,同时,不忘嘱咐道:“这匡扶国运十分艰难,但是,诅咒一个平民还是手到擒来的,你若想李氏家族万代繁荣昌盛,今日之事带进坟墓里去,否则,李家就此沉没,皆是你做的孽。” “啊……” 李大夫震惊了。 不是,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大夫,他们李家世代行医,都是积德之家,怎么惹了这么一个煞神? “嗯?” 李大夫都要哭了,只好躬身,“容大人饶命,小的绝不会透露半分,只是容大人病情得不到缓解,那小的怎么跟太子妃交代啊?” “这个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有些事情,能瞒多久瞒多久。 “是,小的听容大人的。”为人鱼肉,顺从一些总是好的,早就听闻钦天监的人,有得天独厚的上古秘籍,个个都是人中瑞杰,参破生死,窥探天机,逆天改命更是神秘。 万一他真给自己家族改命那可怎么办啊? 他绝不能冒这个险。 三刻钟之后。 容洵让李大夫去开门。 苏妘和清宁走了进来,清宁眉头微微皱了下,往常太子妃给容大人针灸之后,都觉得容大人周边的空气没有那么的冷。 可是今日,李大夫针灸之后,容大人这屋里,站在他身边真的觉得好冷。 苏妘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吗?” 容洵点头,“嗯,好很多了。” 李大夫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也拱手点头,“是,很,很顺利。” 第235章 简单办事 “李大夫似乎有些热?”苏妘忽然发现,李大夫擦了一下额间的细汗。 “啊?不不热。”他这分明是让容洵吓出来的冷汗。 今日来见容洵,他可是多穿了不少衣服,免得自己让容洵给冷着凉。 “不热吗?”也是,容洵这屋那么冷,那他怎么会出汗? 眼神闪躲,像是有事。 苏妘想着,先按着不说,与容洵说了几句话,就喊李大夫出去。 李大夫心里咯噔一下,离开之前,还要被容洵那恬淡的笑容恐吓。 这太子府,像是魔窟啊。 “李大夫,刚刚你给容大人针灸,没出什么事吧?” 出来的时候,李大夫已经在心里建设了许久,想了好多个说辞,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不疾不徐的道:“回太子妃,没事。” “没事?可是你刚刚似乎冒冷汗了?”清宁出声问道,她现在可谓是苏妘的心腹,知道太子妃想什么一样。 李大夫忙道:“草民第一次给容大人针灸,容大人浑身寒冷,难免有几分紧张,所以……” 接下来的话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了。 他是紧张到出汗? 之前看李大夫也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啊? 问不出什么,清宁看向苏妘,苏妘对李大夫说道:“那好,容大人就交给你照顾了,若是有什么问题,及时差人来告诉本宫。” “是,太子妃请放心。”在太子府,还是有小太监,或者小丫鬟伺候他们的,也还算方便。 李大夫恭送走苏妘,又抹了一把冷汗。 夹缝中生存啊,好侄儿真是给他找了个好差事! 他在自己家药铺里坐堂,还要预约,心情不好还不出诊,这下好了,成了别人的专人大夫不说,还是一个顶着大夫名,却不治病的大夫。 这算什么事儿啊。 回到主院之后。 苏妘找了许久,总算找了两本杂谈医书看,看得眼睛发花,也没有找到附和容洵病情的案例。 “娘娘,您要不先用些小点心?”清宁问。 “不了,再弄些冰糖水来吧。” 清宁道:“就这几日热了,过几日就不热了。” 苏妘知道,清宁是说要立冬了。 “奴婢这就去。” “嗯。” 也不管是冬日,还是夏季秋末,她都觉得心火很旺盛,也常常喝降火的菊花茶,但还是喜欢冰水。 还好她嫁的人家当大,能弄到罕见的冰块,否则,真要渴死她了。 萧陆声回来的时候,苏妘刚刚喝了两杯冰冰凉凉的糖水。 “又在喝这个?”萧陆声问着,苏妘点头,他又道:“我今日又给你带了菊花茶。” 苏妘看了一眼,丢下了医书,上前给男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其实也没有什么脏东西,只是习惯性的为他整理一下仪容仪表罢了。 男人顺势抓住那一双纤纤素手,放在手心搓了下,“在看医书?” “嗯。”她点头。 “容大人那里,你已经交代给李大夫了吗?” “交代了。” “如此,你以后可以专心看看医书,指不定还能更快的找到方法。” “哪有那么容易。” 这些书,她都翻了很多回了,记忆中有几例是有些相似,但是再重新看,又不一样。 “回头我去太医院给你找几本好书。” “那就太好了。” 两人说话间,手拉手的往炕上去,苏妘一时不察,脚下不稳险些摔跤,让萧陆声给扶住。 原本夫妻二人就是寻常的闲话,这一回来就是各种温情,娇软在怀的,萧陆声瞬间有了想法。 苏妘瞥了他一眼,“不行。” “怎么不行?” “我……” “别跟我说白日宣淫什么的。”看清宁出去泡菊花茶去了,萧陆声低声同她说话。 他那大掌在她身上随便握一握,捏一捏,少女脸都红了。 “行吗?” 她羞得低下头。 不说话就是默认。 萧陆声大步流星的去关了门,远处清宁端着托盘,有些发懵,随后反应过来,主子们这会儿应该是有什么秘密要事,只好等着。 她看修邑正好在一旁,就想起太子妃之前吩咐的事情,就同简顺说,“等殿下忙完,太子妃找你有事。” “有,有什么事?” 清宁摇头,“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吧。” 简顺看着关闭的主屋门点头,“好。”哎呀,主子大白天的关门,可想而知又在干什么。 主屋之,苏妘半推半就,又有些好奇,“你昨夜不累吗?” “不累。” 男人的精力真是充足,昨晚折腾那么久,还去上朝,这会儿还来。 他的大手要剥她衣服,苏妘连忙攥住,“别。”那双水雾的眸子盯着男人看。 殷红的薄唇微微抿着,似笑非笑,还有几分腼腆。 萧陆声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也是,这大下午的,解决一下突然兴起的需求就算了。 于是他撩起下摆,不去弄乱她上身的衣襟,褪去里裤…… 简简单单的办这件事,也花了两刻多钟,他拿了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拭。 然后搂着少女,亲吻她额头,“我总也腻不了。” 苏妘红着脸,整理了一下衣衫,她没说话,内心里,她也觉得自己好享受,好享受萧陆声和她欢爱时的那种感觉。 真是叫人欲仙欲死。 难怪凡人男女都热衷此事,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真的有种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感觉。 她素手圈住男人的脖子,“万一有一天腻了呢?” “不会,我想死在你身上也是可以的。” “胡说,不许说胡话。” 说着,他还想来一场速战速决的情事,苏妘道:“不要了,晚上洗洗再说。” “不许骗我。”萧陆声真的很迷恋她的身子。 可很多时候,她总是说昨日做过,过几日再做。 他爱她,珍重她,自然愿意尊重他,可,迷恋她身子的男人,有时候憋不住也是强行要过。 还好,过程中,他看到少女在他身下承欢,婉转吟哦,事后也是满足幸福的模样。 渐渐的他发现,这种事情,男人除了要主动之外,要会分辨,她是真的不想还是随口说的。 “嗯。”她坦然的应下。 她看着男人,手抚了一下他的浅短粗的胡须,有些扎手,男人捉住她的手,“别撩火,除了你,可没有人能给我泄火。” 第236章 信不过本宫吗? 除了她没有别人能帮他泄火? 苏妘羽翼般睫毛颤了颤,忽然想起襄绿、襄蓝二人跪求她的事情。 萧陆声这么好,如此尊重疼爱她,怎么舍得和别人分享。 或许,等有一天不需要顾忌父皇的面子,那个时候可以放她们自由吧。 她私心里想,就算她愿意,萧陆声也不要她们不是吗? 不能怪她。 帮着男人整理好衣衫,他还是那么神采奕奕,整个人身上的阳刚之气,就像是灼灼生辉的骄阳。 随后,萧陆声扬声喊了简顺。 简顺将一个封好的木匣子端了进来,里边是今日他要处理的奏章。 她陪在他身边,男人也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她不能看,于他而言,工作的时候,还有红袖添香,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何况,这红袖还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慢慢的男人越发进入工作状态,眼神也再也没看她了。 苏妘悄悄的研好墨,然后退下。 走出主屋。 清宁连忙碎步过来,手里还端着菊花茶,苏妘刚刚叫了一小会儿,正渴了,就喝了两口。 “娘娘,简顺在凉亭。”她朝凉亭的方向示意。 苏妘看过去,正好看到简顺抱着拂尘,在凉亭那边候着,看到她看过去时,还躬身福了下。 “好,你把这壶茶给殿下送过去,就在门边候着,以防殿下有吩咐。” “是,娘娘放心。” 苏妘点了头,就朝凉亭过去。 简顺连忙下来迎接,“请太子妃安。” “简总管不必多礼。” 简顺微微一笑,“奴才多谢太子妃娘娘。” 苏妘走上凉亭,是登上有软软的蒲团,她坐下去,缓缓开口道:“简总管,那天太子是被什么人下了春药?” “啊?” 简顺懵了。 短暂的失神后回过神来,“回回太子妃,殿下不是被人下药,他是,是……” 支支吾吾,到底要不要说? 苏妘拧着眉头,“有什么事不能跟本宫说的?” “娘娘……”到底怎么搪塞过去? 这都多久了,太子妃怎么忽然还来问这件事情? “简总管!”她的语气骤然冷下来,不似往常那般好说话,好敷衍的模样,“事关太子殿下,你若胆敢隐瞒,本宫知晓了,定饶不了你!” 简顺当然知道太子妃在太子殿下心目中的分量。 一时吓到,跪下道:“哎哟,娘娘,老奴哪儿敢瞒您,可是,这这事太子殿下不让告诉您。” “不让说,到底是什么事?” 这不让说的事情,那肯的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吧? 她甚至想到,是不是有什么人要谋害萧陆声,给他下春药,是要塞女人给他,还是要陷害他淫乱?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简顺只道:“太子妃放心,这事儿殿下很清楚,不会出事的。” “你不肯说。” “殿下不让说,奴才就算是死也不敢说啊。” 苏妘:“……” 这简顺好歹是自幼跟着萧陆声贴身伺候的人,她这般为难都不肯说,可见,萧陆声是下了死命令了。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她也明白今日就算逼死简顺,他也不会说的。 何况,她又不能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去惩罚简顺。 “好吧,既然简总管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她落寞的说着,动之以情的道:“本宫只是关心殿下,他这个储君当得并不太平,我只是想让他走到顺畅一点。” 简顺点着头,“太子妃这么为太子殿下着想,是太子殿下的福气。” 苏家让太子妃替嫁真是太对了。 不仅治好了殿下,还一心一意的对太子殿下好,真是太好了。 “可惜,我并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压力,无从帮忙。”苏妘皱着眉头,很是无奈的样子。 简顺张了张嘴,最后说道:“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就是……” “简总管信不过本宫吗?” “不是。” 他怎么会不相信太子妃呢,只是,殿下连看大夫,吃助孕的补药,都不让告诉太子妃。 可见太子是不想让太子妃有压力的。 可是,偌大的太子府。 二人成亲已经一年多了,还没有孩子,外边到处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太子不能生。 如今,那平西王府送进宫的娟绫都怀孕了,如此多事之秋,太子殿下的压力,也只有他这个贴身的太监,还有疏影是最清楚的了。 太子殿下宠爱太子妃无可厚非。 但是,太子不能没有儿子。 想到这里,简顺作出破釜沉舟的勇气,跪在苏妘的跟前,“老奴知道太子妃最为太子殿下着想,实有一事求太子妃体恤太子殿下的不容易。” 苏妘吓得一跳,随即说道:“何事,你站起来说话。” 简顺不肯站起来,坚持跪着,“求太子妃还是给殿下纳妾吧,太子府不能没有子嗣,如今,宫中的娘娘又有了身孕,朝堂上下,对太子午后的事情已经讨论多次。 现在,皇上对太子还有几分父子之情,可是时日一长,没有子嗣的太子,这储君之位,谁能保证在宫中娘娘生下皇子之后没有变数呢?” 苏妘眉头紧皱。 简顺说得的确有理。 可是,他们要做的事情,不论如何,萧陆声都要坐上那个位置,所以,不管是顺利继位,还是抢过来的,都必须是萧陆声赢。 “这件事和之前太子中春药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简顺一噎,瞬间说不出话了。 “说呀。” 简顺一咬牙,“其实太子也想要孩子,所以找了李太医开一些助孕的补药,但,那补药效果似乎很勇猛,所以,并不是什么春药。” 有什么东西在苏妘心里冰裂。 随即又理解了。 他们没有孩子,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弊端,就算将来萧陆声坐上那个位置,没有储君,苍云国也不会安定的。 想到这里,苏妘对简顺说道:“本宫知道了。”她想到了襄绿和襄蓝,她们应该能生吧。 简顺扣头,“多谢太子妃。” 她是知道萧陆声不愿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的,要不然,上次他不会那么的生气。 “你先别着急谢,我会尊重太子殿下的决定。” “太子妃何不主动为太子……” “不能,上次你不是见识过了?” 简顺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老奴该死,殿下要撕了老奴了。” 第237章 给你们两个选择 “简总管不必惊慌,这件事,本宫不会告诉殿下的。” 简顺抹了一把汗,“多谢太子妃,老奴只是担心殿下,这偌大的太子府,得后继有人啊。” 苏妘哪儿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可是,她就是起了私心。 是萧陆声他不愿要别的女人,是他自己说只要她一个女人的。 她…… 心里难过。 原来爱一个人,根本就不愿意与别人分享,更舍不得将他推离自己。 再想想萧御,他竟然说他爱自己,还让她在萧陆声身边当他的眼线。 着实可笑。 夜里。 夫妻二人上床,萧陆声摸黑给她宽衣,苏妘一下撑起来,直接翻身坐在男人的身上,封住他的唇。 就像当初,他热烈的宠爱她一样,给了她全部的热情,倾注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萧陆声何时感受过少女这样猛烈的爱抚? 身心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撼,那种身心的愉悦感让他魂飞天外一样。 “夫君,妘儿爱你。” 她累极了,瘫在他身上,似乎已经不能动弹,亦或者是不想动弹了。 萧陆声笑着,“妘儿今天很勇猛,让人着迷。” 说着,他扶起她腰肢让她动,少女轻柔的嗓音带着情动的暗哑,“夫君,我真的累极了。” 少女什么都好。 就是不争气,就在身上动一刻多钟就不行了。 接下来,萧陆声掌握了主动权,势将少女弄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一个时辰后。 两人洗漱干净,睡在换了干净床单的床上,少女枕在他的手臂上,问道:“夫君,有件事还请你定夺。” “何事?” 府里的事情,一向都交给妘儿自己处理的,想来,她是遇到为难的事情了吗? 还别说,真别说,连续几天这样放纵,他都有几分累了。 他闭上眼,假寐的样子,轻轻拍着少女的肩膀,似哄她睡觉一般。 她在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前几日襄绿、襄蓝求了我,她们都想伺候夫君。” 闻言,男人在暗夜里睁开了眼,若是苏妘看到,似能看到其中的隐约的怒意。 “妘儿还想着为我纳妾吗?”他声色平常的问。 苏妘抿着唇,“不,我不想夫君纳妾,可是,你一直没有儿子,我又怕你压力太大。” 听见她这个回答,萧陆声不怒反笑,总算小东西有良心,没想着将他推出去了。 “有没有儿子,我们要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反正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掌控天下,让她舒心,放心的和自己过余生。 “夫君,我问你,你真的不在乎我们有没有孩子吗?” “不在乎。” “没有孩子,将来就算我们成功,那……” “过继,或者领养一个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有了答案,有没有孩子顺其自然吧。 渐渐的,感觉怀里的小东西颤着身子,伸手一摸,少女的脸颊上有泪水。 “别哭,我们会幸福的。” 就是一个孩子而已。 妘儿几年前救过他,现在又治好了他的脸和腿,又救了他一次。 这样的恩情,别说孩子,要他的命他都甘愿双手奉上。 对妘儿,起初或许是一些零星的爱意和感恩,但后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中,他早已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 萧陆声认为,只要有足够的能力,能保护好心爱的女人就是他最终追求。 “夫君,不论任何时候,若你需要一个孩子,我都能理解。”她哽咽着,一边流泪,一边报答自己的意思。 少女哭成这样,他好心疼。 知道她爱自己,只这一点,这辈子他都是值得的。 “不许胡说,永远没有那一天。”说着,他起身,吻干她的泪,命令似的,“明日将那两个送去庄子。” 苏妘道:“父皇那里……” “父皇如今心里眼里只有李妃,哪里还管送过来的女人在什么地方。” 苏妘道:“我想为她们求一个恩典。” “什么?” “太子殿下从未宠幸过她们,可否还她们自由身?” “自然,妘儿看着安排就是。” 苏妘舒了一口气,萧陆声笑着,“你这是怕我不答应,怕我想要孩子让别人跟你抢夫君吗?” “夫君知道还说。” “那你之前还想给我纳妾。” “我那是为了大局着想。” 萧陆声躺平之后,如之前那般,揽着少女假寐,“现在你就没有大局了。” “我现在只想独占太子殿下的恩宠。” 独宠。 萧陆声觉得,自己现在也是妘儿的独宠。 他很满足。 翌日。 苏妘让清宁去将襄绿、襄蓝的身契拿来,她们只不过是皇帝、端贵妃送过来的侍寝宫女,签了卖身契的。 “太子妃,您这是?”清宁有几分怀疑,“您是要放她们出太子府?” “嗯,你再准备两份银两,到时候看她们自己怎么选择吧。” 清宁点头,“好。” 准备好这些,主仆二人就往蔷薇院去。 两个少女在院中无事,正在刺绣。 听见动静,看到太子妃的时候,纷纷起身,忙过来相迎,“妾身参见太子妃。” 苏妘抬手,“起来吧。” 清宁走过去,将一张椅凳搬过来,衣袖擦了擦,才让苏妘坐下。 襄绿、襄蓝则跟过来,又跪在了太子妃的跟前。 想必今日太子妃来,是跟她们说那日所求之事的。想着皆紧张得一个两个都不敢开口问。 苏妘看着两个跪在自己跟前,她们年岁都差不多,如花般的年纪,未来还很长,只希望她们以后能过得幸福吧。 她看了一眼清宁。 清宁站上前两步,说道:“你二人听好了,太子妃今日前来,是给你们两个选择的。” 两个选择? 什么样的选择? 襄绿和襄蓝连忙扣头,静听判决似的。 清宁继续道:“一,你二人拿了银子卖身契自去投靠亲人,二,若是没有去处,拿了银子去郊外的农庄,虽然不能伺候太子殿下,但在农庄也有人伺候你们。” “娘娘……”襄绿惊呼一声,“妾身二人是皇上、已故端皇贵妃指给太子殿下的,我们怎么可以离开太子府?” 第238章 做媒不考虑他,该要伤心了 苏妘冷着眉眼,看起来没有那日好说话,只道:“这件事是本宫同太子殿下请示过后的决定,总之,太子府是容不下你二人的。” 襄绿跌坐在地上。 一旁的襄蓝也没有了主心骨。 苏妘继续道:“还有,本宫已经向太子殿下请示过,将来你二人婚嫁皆与太子府无关,你们还年轻,还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选择,妾身二人哪有选择?”襄绿哭诉着。 襄蓝眼看太子妃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太子妃容禀,并非妾身二人不肯离开,而是,妾身二人若是离开太子府回了家,还是会被父母亲再一次卖出去换钱。” 清宁道:“那你们去农庄?” 襄蓝眼眸带着水花,抿着唇,似乎只有这个选择,可是在农庄,也就是还是太子殿下的人,只不过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伺候太子爷的人。 她和姐姐才十六七岁,大好的年华,就要这样困一辈子吗? 不怪姐姐吓得脸色都白了。 襄蓝抬眸,匆匆看了太子妃一眼,在太子府这些时日,太子妃从未训诫过她们姐妹什么,可见太子妃是个心怀仁慈的主母。 只道:“若是可以,还请太子妃为姐姐寻个好去处,妾身,我奴婢跟着姐姐去就好了。” 清宁一愣。 好家伙,这二人真是清晰透彻,若是太子妃给他们指婚,那太子妃无形中就成了她们的靠山。 在夫家,他二人铁定是不会受欺负的。 苏妘也是有几分恍然,与清宁对视一眼之后,苏妘看向襄绿,“襄绿,你可愿意?” 襄绿虽然是姐姐,早就乱了阵脚,让妹妹这样一提醒,这才觉得让太子妃做媒给她们姐妹指婚,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 当即扣头,“奴婢愿意。” 姐妹二人对着苏妘齐刷刷的扣头谢恩。 “也罢,你二人在蔷薇院再住一段时间。”她要去哪儿给她们找如意郎君。 临走时,苏妘问道:“可有别的要求?” 襄蓝道:“娶我们姐妹为平妻,能养活我们姐妹就好。”就这一句能养活她们,也是要收入稳定的人群。 路上,清宁抿着唇笑了下,苏妘问道:“你笑什么?” 清宁道:“奴婢觉得她们挺勇敢的。” “哦?” “嗯,当初,奴婢和香茗……”提及香茗,清宁多少有些可惜,她们本来伺候太子妃多好啊,香茗却异想天开,作出那样的事情。 “太子妃,奴婢口误,还请太子妃莫要生气。”清宁连忙请罪,没事她提香茗做什么。 苏妘将她扶起来,“没事,都过去了,提及香茗,她在庄子里,你可有她消息?” 清宁眉头微微皱着,“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奴婢不想知道她的消息,在庄子里辛苦一些,但吃喝不愁,应该没事。” 苏妘点头,“有机会,你可以问问简顺,让他着人照看着些,毕竟,你们还有姐妹情分。” “多谢太子妃,您真好。” 她笑了笑,问清宁刚刚说和香茗当初怎么了。 清宁道:“当初奴婢和香茗也不被还是淮南王的殿下承认,简总管也说让我们出去自谋生路,奴婢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苏妘笑得肚子疼,“你现在看中了谁,我帮你做媒,要风光的给你嫁出去。” “哎哟,太子妃,奴婢可,可不想嫁人。” “真不嫁人?” 清宁红了脸。 看到太子妃和太子殿下那么恩爱,或许是单身久了,她忽然也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可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太子殿下那样体贴女人的。 想着,她摇头,“奴婢这辈子都要跟着太子妃,做老嬷嬷。” 苏妘道:“那可不行,等我看到合适的好儿郎,一定要给你嫁出去。” 清宁抿着唇,“先不说奴婢,太子妃还是先想想,给襄绿姐妹找什么样的郎君吧。” “也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样子的。”她随口说。 清宁道:“只要是太子妃起媒的,什么样都会喜欢的,”换句话说,就算不喜欢,不嫁也得嫁,谁能违抗太子妃的命令? 她继续说道:“襄绿、襄蓝要的,不过是太子妃保媒,未来的夫君、婆婆不敢轻易欺负她们罢了。” 苏妘点头,这么个小忙,顺手的事情。 但给别人挑一辈子的伴侣,还是要用点心。 清宁又道:“奴婢瞧着,太子府中,疏影,羽七,羽十七他们都挺好的,太子妃可以观察观察。” 那还用观察。 旁的不说,人品肯定没得说,否则萧陆声怎么会重用他们? 再者,襄绿,襄蓝的身份其实也有些尴尬,那些优秀的氏族大家肯定是不愿娶的。 等萧陆声将奏折批阅完之后,苏妘一边伺候他洗脸,一边将襄绿、襄蓝的事情说了。 萧陆声道:“这还不好办,直接交给疏影去办,暗卫营中,羽字辈的人还有三十多人未成家,正好帮他们解决一下终身大事。” 苏妘:“……” “怎么了?” 苏妘道:“这事儿可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她们让我看着办,但,怎么也要选让她们看重的,而且,她们两个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让她们嫁谁就得嫁谁。” “呵呵,她们姐妹要嫁一个男人。” “啧……谁这么好运,一娶就娶姐妹花。”萧陆声故意露出羡慕的样子。 苏妘知道他嫁妆的,但还是佯装生气的样子,“太子要是舍不得,那还是让她们留在府中伺候您吧。” “真的吗?”萧陆声搂着她的细腰,频频被她推嚷,“你还真想要她们?” “我都不记得她们什么样子,要她们做什么?”他逗弄了一下,不敢继续,怕小娇妻吃味掉金豆子,说道:“你来安排就是。” “嗯。” “明日你出门带羽七吧,把疏影给我留下。”把夫君身边的女人送走,她第一次这么的急切。 或许这就是对他爱之深,所以更自私的想独自拥有吧。 “不考虑一下羽七?他可没成亲,他可是你的人,你做媒不考虑他,该要伤心了。” 苏妘哑口,萧陆声道,“无碍,明日我带简顺,还有羽一出门就是。” 羽一早已成家,武功高强,唯一的缺点是不太会人情世故。 第239章 引她们入孤的枕席? “这样真的好吗?” 苏妘皱着眉头。 “什么好不好?”萧陆声有些不解。 “襄绿、襄蓝好歹是父皇他们给你挑的,咱们擅作主张,万一走漏了风声,父皇一定会恼怒的。” 看她眼底一片真挚,萧陆声笑着抬手,揉了揉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所以,要给她们选我们自己的人。” “我想说的也是这一点,暗卫营的人,他们身份都十分的隐秘……” “夫人放心,能让你给他们牵线的,都是可以见光的人。”他眼底的宠溺十分明显。 那看她的眸光,温柔的叫人痴迷。 她点了点头,还是问道:“除了他们,可还有什么别的合适的人?” 萧陆声摇头,“她们身份特殊,本质上只不过是宫女,”顿了顿,“依着你的身份,强行拉郎配也是可行的。” 这话说得,让苏妘一时间接不上话。 更好的儿郎,他们也有更好的选择,这就是现实。 最关键的是,她们的身份特殊,若是外嫁,真保不齐出什么乱子,那就好心办坏事了。 “这件事你不必太紧张。”萧陆声拍了拍她肩膀,扬声喊了简顺就出门了。 夜里,风声越发的张狂,吹得人好生凉快。 萧陆声将疏影叫到了书房之中,将妘儿要给襄绿、襄蓝相亲的事情说了。 “明日,羽字营未婚的男子都带去主院,让太子妃掌掌眼。”他呷了一口茶,淡幽幽的说道。 疏影微微拧眉,抱拳道:“是,属下一定照办。”真是打破他三观,太子妃还亲自给他们相亲? 萧陆声将茶杯轻轻放下,看着疏影道:“你跟着本王多年,这把年纪也不容易,要不要孤跟太子妃说一声,主推你?” 疏影从未如此窘迫过。 他的一张脸红透了,连忙摇头,“属下这辈子没,没想过成亲,属下就跟着太子殿下就,就行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是好的,但,个人问题,也应该重视。”有些话不好深说,他这把年纪,虽然娶妻了,却遗憾没有一儿半女,所以没有资格去说别人。 “属下……” “拒绝的话见过太子妃,襄绿、襄蓝之后再说吧。” 疏影只好应下。 心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竟有几分期待起来,毕竟太子、太子妃每日都很恩爱,让人向往。 一旁,简顺嘴角都要笑裂开了。 可是笑着笑着,他又有些笑不出来,如他这样的人,什么传宗接代是不可能,但,他其实也想有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 心里抹了一把眼泪。 他冒着大不韪的压力想让太子妃给太子殿下纳妾,好让太子府早点添丁进口,谁料…… 这下好了,连皇上和已逝的端皇贵妃送来的宫女都给打发了,还怎么添丁进口? 所有的希望都在太子妃身上了。 疏影走了之后,萧陆声就看简顺的表情十分精彩,是越看越愁。 “简总管是想什么这么愁呢?”他出声问道。 简顺不察,晃神的以为是疏影在问,随口道:“老奴这是愁殿下啊,襄绿、襄蓝都嫁出去了,我们殿下子嗣更艰难了。” 萧陆声:“?!!” “你胡说什么?”男人的脸色黑沉,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 “哎哟,太子爷,老奴错了。”不等萧陆声发话,他自己先抽自己嘴巴子。 萧陆声近来心情不错,斜眼看了他一眼,“别打了,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想想怎么伺候好太子妃。” 这简顺自幼跟着他的,他也用的顺手了,所以,可不想以后因为妘儿不喜,就直接弄走。 简顺一噎,太子爷这话说得不要太明显了。 跟着萧陆声这么多年,他怎么会听不出这句话中的潜台词,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似的,“太子殿下,老奴知道您珍重太子妃,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孤看你是老糊涂了。”年岁也不大,怎么越来越不称心? 简顺跪在地上,小心道:“若是寻常人家,也不无不可,可您是太子殿下,关系整个苍云国的命脉,殿下您三思啊。” 萧陆声嗤笑一声,直接将简顺拽起来,“孤知道你担心。” 简顺点头,眼泪真的差点掉出来,萧陆声道:“这件事孤只说一次,往后你不可再提,若是惹得太子妃不高兴,孤也不能保你。” 他看着简顺,十分认真的样子,“这世上,孤最在乎的人,只有妘儿。” 简顺抿着唇,何尝不知道太子妃对太子殿下有多重要。 他只是想殿下要一个孩子,一点都不妨碍殿下宠爱太子妃,和太子妃双宿双飞啊? 男人的手掌重重的落在简顺的肩膀,“若天意弄人,孤和妘儿注定没有子嗣,以后过继一个宗室的孩子,亦或者领养一个就行了。” 简顺惊讶的表情,跟中风了似的,张着嘴久久落不下来。 “殿下……”殿下对太子妃的感情真的让他看不懂。 萧陆声看向简顺,狐疑的道:“那两个一直在蔷薇院中,怎么忽然去求妘儿?” 简顺有几分心虚。 在萧陆声威严之下,只好承认,“是奴才看她们年纪轻轻的困在院中暗无天日,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了。 萧陆声说道:“所以,你知道妘儿心善,不会拿她们如何,甚至知道妘儿可能还会为了孤着想,引她们入孤的枕席?” 简顺点头承认,“老奴知错了。” “你可真是大错特错,这些年你行事稳妥,孤从未对你失望过,”他气得指着简顺,“老东西,你不是不知道,是妘儿救了孤第一次,第二次,也是妘儿让孤站了起来,让孤恢复了容貌。” 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殿下恼怒的样子,简顺也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他怎么会不知道,不清楚呢? 他一直都知道太子妃在太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只是为太子殿下的子嗣着急罢了。 “老奴知错了。”自幼跟在萧陆声的身边,他怎么会不知道殿下的性子呢? 所以,他才会拐弯抹角的让襄绿姐妹去找太子妃。 第240章 您别忘了,还有奴婢 萧陆声指着简顺,“自作主张,孤让李太医开药的事情,你也说了?” 简顺已经一脸猪肝色。 难怪那晚妘儿主动成了那样。 妘儿怕是都想好了,无论他是否选择和别人生孩子,她都愿意理解并支持吧? 不都说女人善妒? 妘儿怎么这么大方。 想着,心里就是不太好受,不过,事后,妘儿提及襄绿、襄蓝的时候,并不是要他纳了,而是问他如何处理。 之后,才引出要遣散襄绿二人的事情。 “自去领十板子。” 简顺苦着脸,“是,多谢殿下恩典。” 要不是他跟着殿下那么久,怎么可能十板子就了事的。 翌日。 疏影先去主院跟苏妘请示了一下,随后就让二十多个羽字营的未婚男子到主院集齐。 简顺一瘸一拐的过来看热闹。 羽七问道:“简总管,你这是?” 昨天,他是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去领罚的,所以,除了疏影,没人知道他挨打了。 十板子,打的人没有手下留情他根本走不了路。 简顺痛苦表情的道:“没没事。”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这一群黑色劲装的暗影卫们,一个个都是铮铮铁汉。 今日,疏影特意穿了一身湛蓝色的衣服,比之前那一身黑色劲装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卫大人今日看起来挺年轻。”简顺说着,又看向了羽七,眉头微皱,“你怎么没有换一身好看的衣服?” 羽七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我没想娶妻。” “啊,太子妃亲自做媒,你都不积极,你看疏影,都耽搁多久了,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疏影:“……”有被冒犯到,他瞪着简顺,感情昨日那顿板子还是打轻了。 羽七尴尬一笑,正好其余的人都在拜见太子妃。 他看过去,看到清宁跟着太子妃走了出来,眸光就定格在了她身上。 太子妃给襄绿、襄蓝做媒,什么时候给清宁做媒? 就算给清宁做媒,可是清宁会看得上自己吗?她最近和景文走得也太近了些。 清宁她是喜欢景文吗? 光是想想,羽七都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疏影此时已经朝苏妘走过去,根本没注意羽七那些表情变幻,倒是简顺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半靠在羽七身上,“今日太子妃做媒,你真不想争取一下?” 羽七摇头,太子殿下也没有强迫他们的意思,所以,他并不想娶那什么襄绿或者襄蓝。 他远远的朝太子妃抱拳行礼,就和简顺在一旁看热闹。 院中。 一阵阵闷热的浪潮,男人们或流汗,却站得笔直,一眼就能看出训练有数。 苏妘看了一会儿,说道:“羽七怎么站那么远?”昨晚,萧陆声可是说了不带羽七出门的。 清宁也看过去,看他那随意的样子,估摸着没看上襄绿或者襄蓝。 而主屋的窗户边上,襄绿、襄蓝早就在里边暗自观察外边了。 襄绿道:“那个蓝衣服的长相倒是好,可是神色太冷漠了,跟殿下一样,不近人情。” “可是,他是这群人的头儿。” “我们姐妹是找男人,不是找主子。”襄绿说着,眸光看向远处,那梧桐树下,简总管身边站着的青年,“我倒是觉得羽七挺好的。” 襄蓝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出羽七是个性子挺好的,可他站得那么远,一看就知道,根本无心参与这场相亲。 再看疏影,这个人看似面冷,但知道今日太子妃要给她们姐妹做媒,还特意换了一身利落的衣服,足以证明他是真的想娶妻,且看重这场相亲。 “我们说好的,要嫁给同一个人,可现在,你似乎更喜欢卫大人。”襄绿握住襄蓝的手,“这怎么办?” 襄蓝拧眉道:“但是我看羽七似乎不看重这场相亲,他……” “无事,太子妃做主,等会儿看看再说。”顿了顿,襄绿说道,“若是真不能嫁给同一人,他们也都是太子府的人,今后咱们姐妹也总是能常常见面的。” 襄绿点了头,“好。” 两姐妹观察的差不多了,苏妘也派了清宁来请她们。 既然是相亲,自然也要男友轻女有意才行。 “参见太子妃。”姐妹二人先给苏妘见礼, 苏妘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可有中意的?” 襄绿红着脸,附在苏妘耳边说了两句,这话让苏妘不自觉的朝羽七那边看去。 那羽七和简顺站在一起,分明就是看戏的样子,根本没想参与这场相亲的。 随后,苏妘又问了襄蓝。 襄蓝则朝疏影看了一眼,答案不言而喻,被看中的疏影心头怦怦跳动。 他也是一眼看中了襄蓝的。 “好了,疏影,羽七留下,其余人先回去吧。”清宁得了苏妘的命令,对着院中的人说道。 “是。” 众人齐声,没多会儿,主院就只剩下苏妘、清宁、襄绿、襄蓝以及疏影和羽七。 苏妘先让清宁将襄绿、襄蓝姐妹叫进屋,然后才和疏影、羽七说了那二人的选择。 虽然之前她们姐妹说过要嫁给同一个人,但是现在她们有了不同的选择,苏妘自然也乐意成全。 当然,这件事还得看羽七、疏影两位当事人。 “襄绿看中羽七,襄蓝看重疏影,你们二人对这桩姻缘可有什么异议?” “属下没有。” “我我,属下还不想娶妻。” 疏影一口应下,倒是羽七结结巴巴的拒绝了。 那襄绿长得倒也不差,也不知道羽七怎么没有相中,萧陆声都说过强扭的瓜不甜,跟羽七说道:“行,那你先回去,本宫会跟襄绿姑娘说的。” 羽七抱拳退下。 然后就剩下疏影了。 “你同本宫进来。”苏妘转身进了主屋。 疏影紧随其后。 当襄绿没有看到羽七的时候,侧目看了妹妹襄蓝一眼,果然,这个羽七是真的不想成亲,自然,也没看中她。 一时间,不免有些失望。 那疏影可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人,以后襄蓝嫁给他,可以想到多风光,而自己…… 谁知道以后太子妃还会不会为自己挑选好的。 “疏影,那你就回去准备庚帖,着良辰吉日,将襄蓝娶回去吧。” 话音刚落,襄绿就跪了下来,“太子妃,奴婢……”她脸红彤彤的,还是硬着头皮道:“您别忘了,还有奴婢。” 第241章 没想嫁人? 哦,对了,她俩当初说过要嫁同一个人。 可是刚刚,她们分明各自选了心仪的人,只不过羽七没同意罢了。 苏妘看向襄蓝,后者垂着头,也看不出她啥意思,问道:“你也还是坚持这样吗?” 不等襄蓝回答,襄绿抢答道:“回太子妃娘娘,奴婢和襄蓝之前就商量好了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 襄蓝也点了头。 倒是疏影在一旁莫名其妙的,他看了看襄蓝,再看向苏妘,有些不解的问:“太子妃,这是何意?” 苏妘道:“她二人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嫁同一个男人,作为平妻。” 呃…… 这…… 疏影又看了看襄蓝,他是觉得这个小姑娘亭亭玉立,站在那里文文静静的,是他喜欢的姑娘。 再看襄绿,眸中总是夹杂着一些权衡利弊。 何况,他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性子与萧陆声有几分相似,他也觉得娶妻当娶心仪之人,不要那些莺莺燕燕一大堆的妻妾。 毕竟,男儿志在四方,太子殿下都不想在女人堆里浪费大把的时间,他作为太子殿下最信任的属下,自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眼看疏影的脸色渐渐淡下来,苏妘问道:“怎么了?你可愿意?” 疏影抱拳,朝襄蓝,以及苏妘行了个礼,“属下不才,这一生只想娶一妻,不想纳妾。” 想不到啊,想不到,疏影竟然是这么想的。 离开之前,疏影还特意看了襄蓝一眼,“若姑娘有意,在下愿一辈子不纳妾,只娶汝一人。” 疏影一走,襄绿、襄蓝姐妹二人有些傻眼了。 今日相亲怎么这般梦幻? “娘娘……”襄绿苦着脸,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就怕苏妘就此不管了。 而襄蓝则静静的跪在苏妘跟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宁看着这姐妹二人,有几分说不出的无语感。 苏妘抬手让二人起身,随后问道:“襄蓝,方才疏影的话你也听见了,他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只要你愿意,他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襄蓝正要说话,襄绿道:“不行的,奴婢和妹妹要嫁给一个人。”她看向襄蓝,“对不对?” 疏影相貌,能力都是出众的,襄蓝怎么会不愿意。 可是,看到襄绿那样期盼的眼神,有几分犹豫,襄绿继续说道:“娘娘,烦请您再帮帮忙,替我们姐妹寻一个郎君吧。” 苏妘看向襄蓝,“你果真要与襄绿共侍一夫?” 襄蓝嘴唇翕动,看到阿姐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更犹豫了。 襄绿拉着襄蓝的手,“我们姐妹说好的,这辈子要在一起,共侍一夫,我们是亲姐妹,绝不会像别的后院女子那样争宠,我们的孩子都会很幸福。” “嗯,还请娘娘恩典。”襄蓝下了决心。 “既然如此,你二人先回蔷薇院去。” “是。” 二人行跪拜之礼,恭敬的退下了。 清宁拧着眉头,不免碎嘴起来,“奴婢觉得如太子殿下这般独宠娘娘的男子已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却不想,还有人上赶着要与人共侍一夫。” 若是她能遇到太子殿下,还有疏影这样,一辈子不纳妾的男人,她估计会心动吧。 苏妘淡然一笑,她也有些看不懂。 只跟清宁说道:“你去跟疏影说一声吧,这襄蓝不是他的良人,顺便让他问一问,今日前来相看的,有没有人愿意娶姐妹两个的。” “是,奴婢这就去。” 清宁福了一下,立刻就去追疏影了。 半道上,刚出院子,就看到羽七,便问道:“疏影去了哪儿?” 羽七问道:“找他什么事?” 清宁一摊手,“襄蓝、襄绿姐妹想嫁他一个人,估计这事儿成不了。” “竟然是这样。” 清宁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羽七,“襄绿分明看重你了,你也未成家,怎么不答应?” “我……我……”他看着她支支吾吾的,良久才道:“我还没想成家。” “我看你也不小了。” 羽七轻声道:“你也不小呀,寻常像你这样的姑娘,早就嫁人了。” 声音很低。 但是,清宁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一摊手,“你也说了寻常人家,我是端皇贵妃送来殿下身边的,能去哪儿呢?” “襄绿、襄蓝她们都可以请太子妃恩典,你也一定可以。”顿了一下,羽七继续道:“太子妃对你那么好,她肯定会答应的。” 清宁笑笑,“或许吧,不过,我现在也没想嫁人。” “没,没想嫁人?”那她和景文走那么近,难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想到这里,羽七既高兴,又有些茫然,那他到底有没有机会? 正还想问什么,清宁已经跟他告辞,“我得去跟疏影说一声,襄蓝她还是选择和襄绿嫁同一个人。” “我,好。” 憋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而且人家已经走远了。 襄绿、襄蓝的事情暂时搁置着,夜里,萧陆声回来,批过奏章之后,苏妘将今日的事情都说给他听。 “我还以为,女子都不愿与人共侍一夫。”他半真半假的说着。 苏妘道:“本就不愿意,她们姐妹是个另外。” “的确另外,但是,最让我意外的是,疏影竟然只想娶一个。” “为什么会觉得意外?” “但凡男子,谁不想三妻四妾的?”男人最了解男人的。 苏妘抿着唇,有几分嗔怒的看着他,“原来太子殿下也是想要纳侧妃的吧?” 萧陆声笑着将气鼓鼓的小娇娇搂在怀里,亲了她生气微撅的唇,“不,我也是另外,这辈子只想和你长相厮守,不想别人来打扰我们。” 她叹了一声。 “其实,若是真心,男人也会独宠一人。” 苏妘看着他,“殿下这是在夸你自己。” 怎么不算是呢? 他就是这样想的,只是,大千世界,只想双宿双飞的是极少数罢了。 “你若觉得这件事难办,她们自己不把握机会,就直接指婚吧,她们长得不算差,嫁出去不难。” 上位者有着绝对的权利,只看她们想不想行事罢了。 第242章 针对他的阴谋 连续闷热了三天,就在立冬当天,整个京城似变天了一般,冷得叫人直加衣裤。 苏妘这几日埋头看医书,偶尔和清宁做刺绣。 当天,膳房准备了全羊宴。 萧陆声批完奏章,帮苏妘翻了几本医书,显然没有找到和容洵情况相似的病情。 傍晚之前,萧陆声扬声让简顺去请容洵,以及李大夫到前厅用晚膳。 简顺去了一趟,回来后说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容大人已经歇息了,说是就不来了。” “不来了?” 苏妘微微拧眉,这会儿天都还没有黑,怎么就歇息了呢? 这几日,她忙着襄绿、襄蓝的事情,其余时间也都在看医书,偶尔刺绣,所以还未去梨落院看过容洵。 “回太子妃,容大人是说不来了。” “那李大夫呢?” “李大夫也说不来了,说让膳房给他们送一些过去就醒了。” 苏妘点了头,“行吧。” 萧陆声想了下,“既然如此,膳食端到了主院来,今日立冬,全府的人都赏羊肉。”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席间,萧陆声似乎胃口不怎么好。 苏妘放下碗筷,看向他,“夫君今天有心事?” 萧陆声叹了一声,父皇今日罢朝,只因那娟绫有些腹痛,父皇就如临大敌一样,将太医院的太医们纷纷叫了去。 长久以往,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娟绫还会给他找多少麻烦。 他看向苏妘,那双求知的眼神,深知她向来没有什么安全感,最怕的也是他期满她。 索性就将事情同她说了,但,同时也告诉她,不必忧虑,一切都有他在。 苏妘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开口,“父皇如此在乎她,以及在乎她腹中的孩子,只不过是因为她像极了已故的平西王妃。” 萧陆声点头,“自然是。” “夫君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她曾去过我的万安堂,还让我给她把脉,并信誓旦旦的说她已经怀孕,那她腹中的孩子,有没有可能并不是父皇的,而是……” 她看向萧陆声,萧陆声道:“你是说,可能是萧御的。” “一切皆有可能。” “可是没有证据,父皇也不会相信。” 的确,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平西王府肯定也会咬紧牙关,就算是真的他们也不会承认。 就像上次分析的那样,他们就等着娟绫生下皇太子,一定会有所动作。 想到夫君已经有所安排,她倒是不担心,只道:“她那么会骗人,我曾见到她与我长得十分相似,在猎场时,却那么像平西王妃,所以她的真面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说……” “对,我的意思是,何不让父皇看看她真实的样子?” “她是个替身,父皇早就知道,即便看到她真实的样子,只要她每日愿意当那个替身,父皇也愿意假装不知。” 苏妘一摊手,生气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别气,天儿冷了,多吃点羊肉,喝点羊肉汤也是好的。” “那夫君也吃。” “好。” 两人吃过饭,坐到炕上,一边下棋,一边继续讨论。 “如此,我们只能等他们出招吗?”苏妘问。 萧陆声道:“不管我什么反应,对方都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要争,要斗。 苏妘点了头。 想不到,头号劲敌苏雨曦死后,她这日子还是不太平。 果然如容洵说的,走了一个苏雨曦,可能还有李雨曦……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这个打不死的小强萧御。 “夫君,萧御最近可有什么动作吗?”好久没提这个人,她都觉得好像是前世的事情了一样。 萧御都已经残废了。 他还能翻身吗? 想到这里,还不等萧陆声应声,她就继续道:“如果娟绫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萧御的,那他就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 男人的大手覆在她发顶,“妘儿,你太紧张了。” 苏妘笑着,看着萧陆声道:“我知道夫君一直不相信我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可是,你即便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容大哥?” 说起容洵,萧陆声笑容一滞。 “容大哥都说了,萧御有帝王之相,他不死,我们的确不能掉以轻心。” “妘儿放心,我从未轻敌过。” 残废的他被妘儿医治好了之后,他其实觉得,这江山皇帝位,只要他要,父皇就不可能给别人。 后来,萧御还让妘儿给弄残了,他更是尽信。 但,容洵却说,萧御有帝王之相,命星并未偏离原本的轨道,直至娟绫入宫,成为父皇的女人,且顺利怀上身孕。 这一切的一切,看着既不符合常理,速度之快,却让他十分的惊诧。 很多东西,不信也得信。 “虽然,父皇极有可能并不在意,但,的确应该让父皇知道,娟绫的出现根本就是一场针对父皇,针对储君的阴谋。”萧陆声说。 苏妘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总不能坐着什么都不做吧? 那跟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呢? 立冬之后,每一天的风都冷,大家都换上了稍厚的冬衣。 这日,疏影前来复命,说羽字营没有人愿意娶襄绿、襄蓝姐妹的,震惊得苏妘瞪大了双眼,“你确定?” 疏影点头,“回太子妃,属下等听命于太子,无暇时间去处理自己的家事,家眷自然是除了妻儿,不想妻妾,嫡庶乱七八糟的关系。” 这下,不光是苏妘,连清宁都震惊了。 她看着疏影,在想想,那些个高大伟岸的暗卫们,真是个个好男儿。 襄绿、襄蓝姐妹当真是没什么福气。 她们那样的身份,根本不太可能嫁给什么世家大族,哪怕是穷门书生,也不一定愿意娶。 所以…… 清宁就看到太子妃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良久之后,苏妘就问道:“那只能考虑庄子里的人了。”府中并未有什么老嬷嬷,所以不存在什么老嬷嬷的儿子们。 疏影欲言又止了几回。 苏妘道:“你且说吧。” “有位老兵,能力,武功都不错,性子忠厚,还失了一只眼,所以还单着。 如今他在暗牢中做事,且他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襄绿、襄蓝嫁过去,倒也是简简单单的家庭。” 第243章 挂霜了一样,白惨惨的 苏妘看向疏影,“你当真不争取一下?” 疏影抱拳,“太子妃也说了,实非良缘,可她二人身份毕竟特殊,不便嫁远。” 她二人身份的确不方便远嫁。 良久,苏妘才看向清宁,道:“你再去一趟,问问她们,是嫁老兵,还是去庄子上吧。” 若说之前,她可以让她们远走他乡。 可现在,襄绿的心眼未免太多了,远走他乡,也怕将来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剑,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一些。 清宁福了一下,就同疏影一道出去了。 当二人到了蔷薇院,传达了苏妘的意图之后,襄绿跪在地上问道:“就没有别的人了吗?” 而襄蓝则犹豫的看向疏影。 这眼神,疏影如何看不懂。 可,立场如此不坚定的姑娘,和他确实不是一路人。 清宁摇头,“只有这两个选项。” “之前太子妃不是说可以给我们一笔钱……” “姑娘也说了,那是之前,现在只有这两个选项。”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人,若放远了,谁知道将来会惹什么麻烦。 襄绿哭哭啼啼,非要面见太子妃,清宁一脸的为难,这时,疏影大手一挥,进来了几个暗影卫,直接将来人给抓走。 清宁张了张嘴,“卫大人……” 疏影眉头微皱,“太子妃心善,对她们越好,这些人就越蹬鼻子上脸,有些事太子妃不能做,但做属下的却可以。” 闻言,清宁微微一笑,她早看这姐妹二人不顺眼了。 分明一开始太子妃给了她们选择的自由,她们非要太子妃指婚,疏影都牺牲自己要娶她们其中一人了,非要搞什么幺蛾子。 这下好了,没得选了。 “这件事,太子妃若是问起,就说她们选了老兵,若是没问就算了。” “是。” 疏影点头,随即大步而去。 清宁看着这个冰冷的男人,只觉得身子一颤,更加确定,人的选择是多么的重要了。 回到主屋。 苏妘问起的时候,清宁就按照疏影的说了,顿了一会儿,“是疏影替她们选择的吗?” 清宁一愣,随即下跪却让苏妘给扶了起来,“不用动不动就下跪。” “疏影做得对,一时的心软,很有可能给自己,甚至是给太子殿下招来祸患。” 清宁点头,“太子妃说得对,疏影就是那个意思。”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儿。 简顺又来送医书,说是太子殿下从太医院那边借来的。 看到简顺一瘸一拐的,苏妘问道:“简总管这怎么受伤了吗?什么伤,需要本宫替你瞧瞧么?” “不敢,奴才不敢。奴才没事。” 从今往后,他是真的再也不敢为难太子妃。 哪怕是为太子殿下着想,为难太子妃,那就是给自己挖坑,指不定有一天挖坑把自己都给埋了。 清宁忍不住的掩唇一笑,“简总管走路都瘸好两天了。” 简顺尴尬一笑,“明儿差不多就好了。” 反正,死活都不能说原因的。 等简顺走了之后,清宁笑着说,“看简总管支支吾吾的,奴婢看八成跟太子妃还有几分关系。” 苏妘拿了简顺送来的医书翻阅,笑道:“你还敢背后说简总管啊?” 他可是整个太子府的总管。 清宁一边给她斟花茶,一边笑道:“简总管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他们都是从淮南王府时的旧人。 多少有几分情分。 想了想,清宁道:“奴婢只是猜测罢了。” 苏妘一手端着茶盏呷了一口花茶,一面看医书,上边有体寒之症。 和她此前看过的一些医书重合了。 而容洵,他的体寒之症,同医书上的并不一样。 在看医治方面,除了那些让人暖和的生姜汤,红枣之类的,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想着,不免叹了一声。 清宁关注道:“太子妃,您没事吧?” 苏妘摇头,“本宫没事,可是容大人就不一定了。”一股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苏妘缩了缩脖子,忽然想起容洵来。 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去看容洵了。 也不知道他在李大夫的照料之下,过得怎样,而且前日立冬,他也没一起吃羊肉。 放下医书,苏妘揉了揉太阳穴,“去梨落院,看看容大人吧。”反正医书都翻烂了,也没看到什么相似的病症。 到了梨落院,只觉得这院子越发的清冷。 入冬之后,半夜总爱下点儿雨,白日里也没多少阳光,也无人晒草药,显得梨落院越发冷清。 走到容洵住的东厢房,清宁去敲门。 景文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出来,看到是苏妘之后,那表情有些复杂,但终究是最高兴的,“小的参见太子妃,还请太子妃快看看我家主子吧。” “容大人怎么了?”她一边说,就连忙往里间走。 “入冬之后,主子就越发的冷了。” 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炭火,进来之后,明显觉得暖和了不少。 可是,她走进屋之后,并未在炕上见到人,景文说,“主子在床上歇息。” 这青天白日的,早就过了午休时间了吧? 她跨步往里间走,“本宫可以进去吗?”唐突的进去,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多尴尬。 景文道:“能的。”主子裹得像个蝉蛹,有什么不方便的啊。 苏妘急步朝里间走,只看到床上盖了两床被子,容洵白着一张脸,那脸上似挂霜了一样,白惨惨的。 “容大哥,你怎么成这样了。”她箭步过去,在床沿边上坐下,伸手去探男人的额头。 那触感,就像是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冰块一样。 容洵唇角带着笑,她过来的时候,似带着一股热风似的,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李大夫人呢?”苏妘有些生气,“他可给你针灸了?” 一旁的景文道:“李大夫日日都有按照太子妃的针灸方法针灸,可能是天气太冷了,所以没什么效果。” 真正的原因还不是因为针灸本身就没用。 有用的,从来都是因为太子妃独特的体质。 “太子妃若有时间,还是多来看看我们主子吧。”景文说着就跪下了。 容洵心中大骇,这小子想干嘛? 第244章 越来越畏冷 苏妘、清宁具是一愣。 容洵连忙喝斥,“混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一边喝斥,牙齿打架发出哒哒的声音。 看样子是冷极了。 “主子爷。” “放肆,咳,咳——滚出去!” 景文满脸的委屈,却又没办法,只好抱拳退下。 苏妘只觉得莫名,他那冰霜般的面容,还有冷得发抖的样子刺痛了双眼,“容大哥,景文他只是希望你能心情好一些。” 容洵惨笑了下,看向苏妘,“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本,本就该遵循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他与她之间,既是知己,更是君臣。 “这几日,我以为李大夫把你照顾得很好。”她有几分愧疚,都让襄绿、襄蓝的事情耽搁着。 “他,的确照顾得很好,这件事,不不怪他。” 苏妘点了头,“我给你把脉。” 容洵将手拿出来,“有劳了。” 不是他非要眷念。 而是她的出现,整个房间的空气,温度于他而言,发生了质的改变。 她在这里,那素白的纤纤手指轻轻的放在他手腕上,虽然只是把脉,可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个温暖的火种,从那个地方蔓延至全身。 他冷得发颤的身子渐渐平缓下来。 苏妘把着脉,这脉象的确和之前李大夫、老林大夫所把的脉象相似了,很薄弱。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容洵的脉象有回暖的迹象,渐渐的恢复了正常似的。 这种变化让她很是头疼。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刻钟之后,容洵面上那惨白的模样也好了些许。 身体上的变化,还有苏妘、清宁脸上的变化,容洵知道他此刻的样子应该恢复了一些。 笑了笑,容洵说道:“这几日时好时坏也是常有的事情。” 苏妘扭头扬声喊道:“请李大夫来一趟。” 歪头,景文应了声。 没多会儿,李大夫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他那双眼睛,不敢去看容洵,怕被威胁,也不敢去看太子妃,怕被问责。 只好恭恭敬敬的先见了礼。 苏妘问道:“李大夫,容大人近日针灸,可有什么不同的迹象?” “没没有。”能有什么迹象,他每次过来,穿得厚厚的,在屋子里待着两三炷香的时间,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反正,这个差事的确轻松,但绝不好干啊。 “没有就是没有,你紧张什么?” 李大夫整顿心神,抬头,对着苏妘作揖道:“回太子妃,容大人身体一如往常,就是立冬之后就越来越畏冷了。” 容洵笑说:“确实如此。” 苏妘满眼的心疼,容洵看在眼里,支撑着身子坐起来,“你只是看见我觉得我很冷,其实,也还能忍受。” 这会儿,他说话利索多了。 李大夫看在眼里也觉得稀奇。 这几日,他来看容洵,偶尔说两句话,这容大人都冷的牙齿打架,说话都是颤声的。 怎么太子妃一来,容大人就好了许多? 苏妘又问了李大夫一些事情,才放他回去,还是让李大夫去弄一些暖身的汤药来。 不能因为汤药无用,就真的不用了。 再这么冷下去,她真的怕容洵就这样没了。 容洵无奈一笑,“好吧。”只要是她让他吃的药,他都愿意吃。 就好比那针灸,分明没什么作用,他还是愿意配合着她来诊治。 “今天,你的手似乎更烫了。”容洵在她收回手之后,笑着说。 苏妘一愣,“你觉得我的手指落在你手腕上很烫?” 容洵点头,“嗯,比之前烫。”也不是他觉得夸张,而是几日不见,她的体质竟更滚烫了。 “你,平时有没有觉得燥热不适?”容洵问她。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说道:“是有一些,不过并不影响什么。” 容洵道:“往后,你不可任着性子强行去吃那些冰冷的东西,这对身子不利。” 他注视着床榻之前的少女。 眉头微微皱了下,所有反噬都让他承受,千万不能让妘儿有事啊。 想着皇帝催子嗣。 妘儿这样火热的体质,想要怀孕确实是有难度。 毕竟,按照原有的命运,她早就香消玉陨了,何来子嗣? 苏妘耸耸肩,“怎么觉得容大人都盯着我似的。” 清宁道:“太子妃就是喜欢吃冰的,每日都要饮一两杯冰水才觉得舒服。” “天气凉了,少喝。”容洵说。 苏妘点头,然后让清宁去摸一下容洵的手腕,清宁就觉得自己摸着冬日的冰凌,毫无人气。 “如何?”她是问容洵,看她和清宁接触他的时候,感觉是不是一样的。 容洵笑道:“差不多。” 差太多了,可他不能让她知道。 两人说着话,清宁已经打了两个喷嚏了,苏妘扬手,“你去烤火去。” 不远处有炭火盆,烧得很旺。 一旁的李大夫也同清宁一道过去,不时的还看看太子妃,她和容大人在一起的时候,容大人整个状态都不一样。 而且,他、景文以及清宁都会被容洵周身散发的寒气影响,可太子妃似乎完全没有影响。 越想,李大夫越觉得不同寻常,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出来为什么。 看容洵状态好了许多,苏妘还是亲自为他针灸,还让李大夫过去看着。 偶尔还让李大夫来施针。 李大夫心里苦啊。 他被侄儿害惨了。 分明他的手法,医术都没有问题,可是偏偏却不能证明自己。 “李大夫的针法没有问题,是我的病症太麻烦了。”施完针,容洵淡然的和苏妘说。 苏妘点了头,她看向李大夫,“往后容大人的汤药,饮食上面,劳你多关注,若有什么问题,及时告诉本宫。” “是,太子妃。” 李大夫一边回答,眉目间总不经意的看向太子妃,以及容洵。 他这样的小动作,能瞒过清宁、苏妘,却没能瞒过容洵,等苏妘主仆一走。 容洵就将他喊了过来,“有句古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李大夫是知道的吧?” 李大夫点头,“草民知道。” 这敲打的话,更加让李大夫深疑,容大人这病不像是装的,但,太子妃一来就好许多。 只觉得跟太子妃有所关系,但到底是为什么却不知道。 第245章 只是艰难,但不一定不行 夜间。 苏妘同萧陆声说了容洵的情况。 萧陆声沉默了良久,最后说道:“他口中的天道,反噬,或许真的无药可救。” 苏妘也沉默着。 过了许久,她才道:“可,也不能管吧,那样,他会……”会死掉吧。 男人的扬起大手,轻轻的抚摸她的额头,“我曾问过,他说他这条命虽然烂贱,但却不会轻易归西。” “这是天道对他的惩罚。” “他占卜的东西,于我来说,的确很重要,可,我不觉得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天谴。”萧陆声有些不理解。 顺着他的话。 苏妘却陷入了深思。 她和容洵都是重生之人,泄露天机,窥视天机,本就是逆天之事。 萧陆声不知道,她却是模糊的猜测着,容洵暗中肯定帮了她,亦或者萧陆声很多了。 “若他的问题只能缓解,妘儿你只需尽力而为,不必太自责,我已经着人去寻长空大师了。” 再一次听到长空大师的名号,苏妘愣了一下,她刚嫁入淮南王府时,萧陆声让她陪着去云佛寺,说是见什么长空大师,最后被人暗算,她受伤收场。 那之后,便没提这个长空大师了。 虽然她去过云佛寺,但,无人提这位大师。 “长空大师很厉害吗?”苏妘问。 萧陆声点了头、 “但愿早点找到。”想到容洵天天饱受寒症,除了心疼,也别无它法。 这几日,或许是对容洵的同情,每日,她都亲自过去看看容洵,把把脉,偶尔针灸。 连续好几日,发现容洵的气色好了许多。 虽不说恢复如立冬之前的面貌,但也好了很多,至少没有冷得牙齿打架,身子发颤。 景文看在眼里,十分的高兴。 清宁找机会同他说话,发现,景文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太子妃每日都来看看容大人。 太子妃的医术是不错,可根本治不好容大人。 关键是,医术世家的李大夫,针灸更是一绝,按照太子妃的方法对容大人一点作用都没有。 而太子妃来针灸,容大人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太子妃多来看容大人,容大人就会好吗?”清宁有些莫名,随口的问。 景文点头,“对,你以后一定要多帮帮我们大人,一定要多请太子妃殿下来看看我们主子爷。” 清宁点了点头,笑着应下。 等回主院时,苏妘刚刚驻足,清宁就差点撞到了她。 “你想什么?”苏妘问。 寻常,清宁不会这样失状, 清宁福了下,忙道:“奴婢在想景文说的那些话。” “哦?” “娘娘让奴婢多与他接触,套问一些话,可是,奴婢什么都问不出来,问就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清宁眉头微拧,“景文总说,要奴婢多请太子妃来看看容大人。” “每次都这样说?” “嗯,每次都这样说。” 主仆二人对视上,清宁道:“这几日,娘娘有没有发现容大人的气色好了许多,很少冷的发抖了。” “还有李大夫,他好歹也是李太医的叔叔,号称医术世家,在针灸上的造诣据说颇深,按理说,他给容大人针灸,不应该没有效果才对。” 苏妘沉眉,“可是本宫给容大人针灸,却有些成效。” 清宁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妘道:“有话你就说,不用遮掩,可不像你的风格。” “奴婢等人进了容大人的屋子都冷得很,太子妃您好像没多大的感觉。”她一双大眼睛看着苏妘,似在求证。 少女的眉目间平添了一丝愁绪。 立冬之后,她都不觉得自己有多冷,站在容洵的身边,也没多大的感觉。 她知道容洵很冷。 但是,她在他身边没有那种寒气逼人的感觉。 “太子妃?” 清宁见太子妃不说话,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很是后悔不该和太子妃说这些事情。 “本宫无碍。”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去找羽七,本宫要出门一趟。” “是。” 不会儿,苏妘走出太子府,坐上羽七驾的马车,“去万安堂。” “是太子妃。” 在万安堂中,老林大夫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原本还想着来招呼苏妘的,但,苏妘让他先忙着,之后有几个问题不大的患者,交给了手底下的徒儿做。 走进后堂,老林大夫恭敬的道:“太子妃,您今日过来是?” 苏妘笑了下,“请你给本宫把把脉。” 老林大夫有些莫名。 他之前给苏妘把过脉,并未有什么问题,但还是坐下来,然后认真的给她把脉。 “老林大夫,本宫的身体如何?” 老林大夫道:“娘娘的脉象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本宫时常觉得口干舌燥,内火有些重,喜冰冷之物。”苏妘说着。 “这些症状,只要降降火气没什么问题。” “降火的菊花茶,药茶本宫时常也喝着的,但是没什么效果。” 老林大夫愣了愣,苏妘继续说道:“本宫这体质,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没有问题吗?” “是,草民再看看。” 这一次,老林大夫给苏妘把脉,把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良久之后,他才说道:“太子妃的脉搏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草民反复把脉几次,发现脉象着实有些不同寻常。” “本宫与太子殿下一直没有孩子,是本宫的问题吧。”她从未想过原来是自己的问题。 这话一出,站在身侧的清宁脑海嗡的一声巨响。 如果太子妃真的不能生,那太子殿下…… 不敢想。 老林大夫又问了一些问题,随后挠着头,“太子妃您的情况草民真是第一次见。” 内火极重,怀孕艰难。 “只是艰难,但不一定不行。” 不一定不行。 那还是她的问题。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破碎一样,她曾任性的想过,就霸占着萧陆声的宠爱,两个人相守一生。 明知道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她心里越发的难过。 若萧陆声不想要孩子,怎么可能会让李太医给他开助孕的药啊。 原来,有问题的一直都是自己。 就如老林大夫说的,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的身体有问题。 第246章 又多了一个秘密 “太子妃,小心。”羽七眼看苏妘踩空,差点从马凳上掉下来,眼疾手快的将人扶着。 苏妘回过神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踏上了马凳,要上马车。 羽七看向清宁,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清宁眉头蹙着,她哪儿敢说啊。 只是轻微摇头,让羽七别问了。 回到太子府之后,苏妘将自己关在主屋之中,连清宁都不让在身侧伺候。 她疯狂的翻阅书籍…… 呵呵,有什么翻阅的,这些书籍她都翻烂了,也没有找到治疗容洵的办法。 她和容洵都是重生之人。 是逆天而生之人,所以她也是被反噬的那个人吗? 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转,她叹着擦掉眼泪,将医书扔在一旁,这些书记录都是常人生老病死的一些病症,却没有一例是什么反噬,玄疑的。 “太子殿下。”门外传来清宁等人行礼请安的声音。 苏妘连忙整理仪容仪表,萧陆声的声音传来,让下人们起身,推门而入。 “妘儿。”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之情。 “夫君。” 她笑着迎出去。 萧陆声看到那双泛红的眼,心口一疼,“这是怎么了?”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觉得不对劲。 清宁向来都是在她身边伺候的,今日却没有,在门口守着。 他将少女揽着拥在怀中,轻轻的抚摸她发顶,“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太子妃了?” 苏妘摇头,“没有,风沙迷了眼罢了。” 萧陆声微微点头,她不愿意说的事情,便是逼问应该也不会说吧。 晚膳时,苏妘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萧陆声皱着眉头,直觉妘儿心头有大事。 晚膳之后,便去了书房,找了羽七问话。 羽七并未跟着进后堂,所以并不知道在后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办法,萧陆声只好找了个借口将清宁给喊去了书房。 “太子妃今日出府遇到什么人了吗?”男人那双轮廓清晰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威压比容大人身上的寒冷之气还要骇人。 清宁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回太子殿下,今日去了万安堂,并未遇见什么人。” 看着丫鬟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很是害怕的样子。 萧陆声知道,怕是妘儿跟清宁叮嘱过,他若强行逼问,就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妘儿肯定也会怪他的。 “你回去吧。”男人扶着额头,有些头疼。 清宁如获大赦一般,“奴婢告退。” “太子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将老林大夫带过来问话?”疏影问道。 萧陆声罢手,“不必了。” 去见过老林大夫,回来之后就如此反常,只能是跟病情有关。 是跟容洵有关? 不,若是跟容洵有关,她会同自己说,然后商量一下对策。 她这样不吭不响的,只能说明事关妘儿自己,或是他? 安置后。 他拥着少女在怀里安抚哄睡,甚至想亲热一番,都让她淡淡的拒绝了。 她所有的语气,举动都告诉他,她是真的不想弄。 白日里,萧陆声去上朝。 苏妘继续去梨落院看望容洵,她遣散了容洵房里的所有人,甚至连清宁都遣散了。 容洵看她神色,就察觉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连男女大防她都不管不顾了? 苏妘凝视着容洵,“容大哥,我们都是重生之人,我们的命运轨迹被改变,所以才会遭受反噬,对不对?” 容洵一噎,抿着唇,行为淡然的看向苏妘。 此时无声胜有所。 没有回答就是最正确的回答。 她苦笑一声,“所以,我和夫君没有自己的孩子,是我的原因,而不是夫君的原因。” “作为一个本该死了的人,我怎么会有后代。” 说话间,她眼眶湿润了。 容洵心脏揪了一下,那种钝痛感让这副冷冰冰的身体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他捂着心口,说道:“你别这样想,虽然这是一部分原因,但,古话还说,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苏妘呢喃着,“人如何胜天,就算胜了天,我会有自己的孩子吗?” 虽然萧陆声说,如果真的没有孩子,就过继宗室的孩子,或者领养一个孩子。 可是哪有自己的孩子好? “真的,我没有骗你。”他眼神坚定的看着苏妘,“只要我们胜出,一切都会改变的。” “只要夫君成为天下之主,我们就能?” 容洵微微点了头,应该是吧。 “现在的苦难都是暂时的,我想,太子殿下如此宠爱于你,不会在这个时候非要和你有个孩子。” 苏妘沉默。 她知道,萧陆声会因为爱护她,所以忽略这些事情。 可,她心里有些愧疚。 “你冷如冰窖,而我……”她喃喃着说,“医理上来说,我们两个经常接触,是不是可以改善彼此的病症?” 她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 容洵微微一笑。 苏妘恍然大悟一样,“你早就知道。” “我都不敢相信,你怎么不早说?难怪我每次给你针灸,给你把脉,你的脉象都挺好的,而李大夫,老林大夫他们却说你的脉象很差,虽然他们没有说,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在他们眼里,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嗯,是这样。” “针灸分明没有用,你为什么不早说。”她盯着容洵,有些气恼,又有些生气。 越发觉得自己和容洵真是天涯沦落人。 也更好奇,前一世的容洵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所以他们才会重生。 “你是太子妃,是君,而我是臣,这些话,臣怎么敢说。”现在,她都知道了,也没有必要瞒着了。 苏妘抿着唇,良久长叹了一声。 如果容洵一开始告诉她,告诉萧陆声,他的病症只需要和自己多相处就能缓解,她会质疑。 而萧陆声,更不用猜想,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往后,都一起用膳吧。”光明正大的相处吧。 容洵点了头,“好。” 他笑着,看她的眼神,让苏妘觉得像是亲哥哥般和煦,“以后,我们又多了一个秘密。” 苏妘点头,是啊,他们又多了一个秘密。 第247章 他是不是好了许多? 这日,苏妘一直和容洵待到萧陆声回府之后,才与其告别。 临走之前,苏妘说道:“着人将地龙烧上吧。” 容洵点了头,这个时候,他的确需要更暖和的御寒措施,属实不必谦虚。 如此几日。 苏妘都带着清宁,拿着医书到梨落院来,二人常在东厢房的外间下棋,亦或者研究医书和容洵的病情。 刚开始还好。 时日久了,萧陆声也逐渐从丧失母亲的悲痛中缓过劲来,他才发现,每次回府,主院都没有人。 这日,他拿着冬橘回来,看主院冷冷清清的,问道:“太子妃呢?” 其中一个丫鬟福身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在梨落院还未回来。” 又在梨落院。 放下冬橘,就朝梨落院去。 路上,萧陆声问简顺道:“近来,你可同清宁问过话?” 简顺小心答道:“还真没有,再说,自殿下您对太子妃过分信任之后,再也没问过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清宁很得太子妃的信任,她对太子妃也是忠心的,所以,奴才不知道殿下要问的是什么。” 萧陆声皱着眉头。 问什么,他还能问什么。 “太子妃每日在梨落院的时间,比在主屋的时间还多。” 简顺这才察觉,主子爷这是醋了。 他与清宁之间,多少还是会交流的,说道:“清宁说太子妃每日都拿着医书去梨落院,偶尔还陪容大人下棋。” 萧陆声轻‘嗯’了一声,随口的问道:“上回的事情,清宁不肯说,私底下,你可有问过?” 上回的事情,不就是太子妃去了一趟万安堂,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奴才问过,但是清宁什么都没有说,只说太子妃对殿下的情意可比日月,情比金坚。” 可比日月,情比金坚。 很显然,清宁不会告诉他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太子妃对太子殿下的情意不可置疑。 自妘儿亲自毁了萧御之后。 他就再也没有怀疑过妘儿和他之间的感情。 到了梨落院,苏妘和容洵正在下棋。 又是这样温馨而又和谐的画面。 容洵、苏妘二人已经站了起来,一个在后边抱拳见礼,一个已经朝他走过来,伸手拂去他头上的寒霜,“夫君回来了。” 少女眸光如亿万星辰似的,看得出来,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或许是自己太过在乎,以至于刚刚一时性急,竟控制不住的醋了起来。 萧陆声对着容洵抬了抬手。 不得不说,这几日,他每次回来都要来一趟梨落院,见容洵多回,亲眼目睹,容洵的气色越来越好。 “容大人,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苏妘说了一声,挽着萧陆声十分高兴的样子。 等人走远。 容洵才缓缓坐下。 景文走上前来,看主子爷一脸凝重,便道:“主子爷现如今身子越发的好,再不用饱受那种凌寒,怎么不高兴了?” 容洵垂眸,“我是怕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她毕竟是太子妃,常与我在一起,即便我们清清白白,时日久了,总会叫太子殿下疑心的。” 景文站在原地。 别说是太子殿下,当今世上,哪个男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天天与外男在一起。 “那怎么办?主子爷离了太子妃,会生不如死的。”景文着急起来。 容洵淡淡一笑。 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或许真到了那一天,只有远离这里,毕竟,他倾尽一切改变妘儿的命运,不是为了让她遭受磨难,而是让她幸福快乐的活着。 “大人,您怎么还笑,属下都要急死了。”景文皱着眉头,紧张得手脚都不协调了。 容洵看向景文,不笑难道哭吗? 哭也没有用啊。 另一边,萧陆声和苏妘回了主院,他一如从前那般开始批阅奏章,而苏妘则在刺绣。 他停顿下来,“容大人看着气色好了不少,是找到新的医治方法了吗?” 苏妘点头。 每日去梨落院小坐一会儿也是治疗。 萧陆声一边看奏章,一边提笔,“针灸之法不是交给李大夫了吗,还是必须你亲自针灸?” “现在——” 苏妘顿了顿,还是说道:“现在没有针灸了,就是每天根据他脉象,补各种汤药吧。” 这些日子,她已经开始研究药膳了。 这些药膳大多是改善容洵畏寒的体质,自然也给她自己弄了一些药膳,改善她内火重的问题。 还别说,和容洵相处久了,她都没那么想吃冰的东西了。 晚膳,苏妘一如既往的叫上了容洵。 刚开,萧陆声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天天如此,他甚至都觉得二人世界被人打扰到了。 夜里,他捧着小娇娇在怀里,急切的拥吻着。 这还是母妃离世之后,他们第一次亲密。 他的吻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好似还带着一些怨怒心急,直至她已经精疲力尽,男人才停歇。 洗净了身子,清宁已经带人将床单被褥更换了新的。 夜色里。 萧陆声抚摸着少女的浑圆,一边哑声说道:“近来,你去梨落院似乎特别的勤快。” 他开口问,却说得那么的委婉,似怕怀里的小娇娇生气一样。 苏妘‘嗯’了一声。 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吃醋呢? 所以,今晚,她任他予取予夺,“容大哥的病症十分复杂,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让他少受一些折磨。” “你看,最近他是不是好了许多?” “嗯,看出来了,他的确好了很多,妘儿的医术我从未怀疑过。” “容大哥是夫君重视的能臣,更是钦天监的监正,许多事情,我们还是要仪仗他。” 萧陆声张了张嘴,最后笑了笑,“你不必如此忧心。” “我不忧心,只是觉得能力所及的事情,能做就多做一点,容大哥是夫君,也是我的恩人。” 都说是恩人了,他还能说什么? 苏妘问道:“可是有人在夫君跟前嚼舌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没有。” 是他自己醋了。 “我说过把容大哥当自己的亲哥哥一般对待,绝无虚言,毕竟苏家的那些个哥哥,夫君也都知道,没有一个真心看待过我。” 第248章 新生门 “好,我知道了。”把容洵当亲人对待这件事,妘儿说得太多了。 一声鸡鸣提醒二人,已经很晚了。 翌日。 苏妘醒来的时候,是在萧陆声温暖的怀抱之中。 他眉目含情的看着缓缓转醒的少女,神色惺忪,慵懒的小猫儿一样惹人爱怜。 “夫君今日休沐?” “嗯。” 难怪昨晚那么放肆,直至鸡鸣时分才饶了她。 两人洗漱之后,萧陆声让简顺将早膳端主屋来用,苏妘忙道:“去餐厅吧,把容大哥叫上。” 他脱口而出,“你们每天早膳、午膳、晚膳都在一起吃?” 苏妘先将清宁,简顺等人打发出去,然后捧着男人的脸,坐在了他怀里,“夫君又要醋了?” “妘儿……”他有些为难,“你知道,你是我的一切。” “我当然知道,夫君也是妘儿的一切,容大哥在家里是客门,不能怠慢了客人。” 他张了张嘴,忽然有些后悔当初同意让容洵来太子府的事情了。 不过,这种情况没维持几天,疏影来报告,长空大师这次是真的回了云佛寺。 当他将这个消息告诉容洵、苏妘之后,马不停蹄的带着二人直奔云佛寺。 路上,三个人坐在一个马车之中。 萧陆声被容洵浑身的寒气冷得起了鸡皮疙瘩,他怀抱着少女,无视容洵的存在。 当然,也有宣誓主权的那么点儿意思。 容洵则眸光温和,脸上始终保持着不失礼貌的笑容。 男人最了解男人。 虽然,他和萧陆声是有友情在的,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萧陆声怕他抢走他怀里的女人。 他不会抢的。 或许是因为容洵的从容,明确的伏低做小姿态,以及苏妘眉眼里全是他,即便当着容洵的面,和他还是这样亲密,萧陆声打消了一些假想。 想一想,容洵帮他的可不少。 他如今遭受反噬,浑身寒冷如冰窖,他只是坐在他身边都如此寒冷,可想而知,容洵每天都是如何煎熬着。 妘儿能够让他的寒症有所控制,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两个多时辰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云佛寺。 刚踏入云佛寺地界,小和尚先将三人引到了客房,萧陆声问道:“长空大师什么时候才接见孤?” 有本事的人就是有个性,当今皇太子都得等着。 小和尚说了个佛号,“阿弥陀佛,师叔祖并未说,只是算准贵客会来。” 萧陆声挥挥手,也没为难小和尚,让人走了。 回头,他看向准备进隔壁房间的容洵,“长空大师的本事也不小,竟然算准了我等会来。” 容洵微微一笑,佛门,道门总是有一些相似之处。 这长空大师—— 的确有两把刷子。 入夜之后。 容洵穿戴整齐,披上狐裘大氅,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小和尚正对着他行礼。 他朝旁边的客房看了一眼,然后带着景文一道跟着那小和尚走了。 来到后山的小茅屋。 一身佛衣的老和尚正在打坐,花白的胡子长而顺滑,自然的垂下,他手里轻轻转动着佛珠。 小和尚行了个礼,“师叔祖,贵客带来了。” 老和尚‘嗯’了一声,小和尚就看向一旁的景文,“这位施主,请随小僧在外等候吧。” 景文看了看自己家主子爷。 容洵点了点头,景文才随着小和尚离开,直到小茅屋的门被关上。 房间的烛火摇曳着。 光影错落着,明明灭灭,容洵似看不清老和尚的脸,只看到他坐在蒲团上,随意的指了一下身侧的蒲团,“施主请坐。” 容洵回礼,随即坐下。 “听闻长空大师不仅悟佛了得,更是医术了得,不知道可否为我诊治?”容洵开门见山。 虽然他知道自己遭受反噬,无人可医。 但,人总会有说期望,特别是他几乎丧失了卜卦掐算的本领,于是将希望寄托在了长空大师的身上。 长空大师微微笑着,那双眸子乍一看十分柔和,但注视良久之后又觉得炯炯有神,有几分锋利。 “施主行逆天之事,遭反噬无人可医。”长空大师慢悠悠的说。 容洵笑笑,“我就知道。” 早就知道,无人能医了。 长空大师微微一想,双手随意的放在盘坐着的膝盖上,淡道:“其实施主已经知道了唯一的缓解方法,但这个方法却不能为你所用。” 容洵笑着,“长空大师果然名不虚传。” 他只是和妘儿经常在一起相处,就能缓解寒症,若是二人结为夫妻,或许他们二人都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他们不能。 容洵无奈的叹息,“只可惜,有缘无分。” “明日,大师见了皇太子,还请别说这些事情。”他指的是,苏妘能解他遭受反噬畏寒的事情。 长空大师看向他,“纸焉能包的住火?” “能瞒一时是一时。” 他也很无奈,他也有私心,能多和妘儿相处一日算一日,这都是前世的他虔诚求来的。 他没有要和萧陆声抢。 他只是想静静的守护着她,守护她的幸福。 正想着,容洵看到长空大师似乎有话要说,是在等他开口问。 “大师,你想说什么?”容洵问道。 “其实还有一法。” “是什么?” “天道虽无情,但,应运而生的生机也不能阻止。” 容洵似恍然大悟。 妘儿作为本该死去的人,还活着,就已经逆天而行了。 “还请大师言明。” 长空大师转动了手里的佛珠,缓缓道:“贫僧知道,道门与佛门有所不同,但,万变不离其中,就好比天阳地为阴,男为阳女为阴,皆是万般法门。” “舍与得,皆是因果。” 长空大师顿了顿,“你的病症若要缓解,甚至根除,需要新生门。” “如何得这新生门。” “换言之,就是,不该出生的孩子,来到这世上。” “你是说,只要妘儿,亦或者我自己有个孩子?” 长空大师点了头。 容洵道:“我这反噬,除了和她,与谁都不可能有孩子。” “所以,只有太子妃怀孕……” 容洵打断了长空大师,“太子妃也是身在反噬之中的人,只不过她的症状轻一些罢了,她也极其难孕。”这一点,他之前和妘儿也讨论过,只是他想的是,萧陆声天命所归之时,为妘儿改的命也稳了。 第249章 全部被灭了口 长空大师看着容洵,淡然一笑,亲自给容洵斟了一杯清茶,“尝尝。” 容洵点头致谢,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初尝微苦,入喉片刻回甜。 “人所遵循的自然规律,世间万物都按照它来运行,往往不能为人所认知,知足之吉,吉之又吉,”长空大师看向容洵,“施主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疑惑。” 容洵苦笑,“怕是大师亦不能解我之惑。”这反噬,是人能承受的吗? 生不如死。 偏生又舍不得死。 每日都如坠在冰窖之中,寒冷彻骨。 长空大师笑了笑。 容洵看着长空大师,“深夜叨扰,还请大师明日劝太子殿下放弃为我寻良医吧,我的病凡人治不了。” 说着,他起了身,就要告辞。 长空大师笑着招手,让他坐下说话。 容洵一愣,随即坐下。 “老衲知道此番太子上云佛寺所谓何事,施主何不直言,对你,对太子、太子妃皆是好事?” “好事……”容洵有些不敢想,若是萧陆声知道,只有他和妘儿多接触,才能缓解病情,对方将是怎样的反应。 萧陆声爱妘儿如命,若是知道,怕是会将他赶出太子府吧。 他看向长空大师,“大师让人在不远处等着,已经知道我要来来叨扰。” 长空大师笑而不语。 容洵想了想,道门能掐会算,佛门也不乏有能人异士。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容洵苦道。 长空大师道:“与其说,事让你痛苦,不如说是你自己修养不够,有了求而不得的东西。” “求而不得的东西。”呵呵苦笑下,什么也没有说,算是默认了。 容洵还是起身告辞。 长空大师起身相送,“施主,只有放下,才会重新拾起。顺其自然,才是正确的路。” 容洵微微颔首,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萧陆声会知道这件事的,他只是想拖到瞒不住的那天。 从禅房出来,景文就紧随其后,二人踏月而行,景文只觉得主子爷周身的寒气更凌人一样。 直到看见容洵走错回去的路,景文才出声提醒,“大人,往这边走。” 这是一个三叉路口。 容洵站在原地,看着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一条往客房,一条是往山上走的,他的脚踏在了上山的路。 脑海里,不时的回荡着长空大师的话,他深夜去见长空大师,就是想长空大师继续帮他和妘儿隐瞒着二人体质相辅相成的事情。 长空大师话里话外都让直言。 真的能直言吗? 他回头看向景文,看得景文缩了缩脖子,在主子爷身边本来就冷,让主子爷这样看着,景文更冷了,“大人,您走错了。” “走错了,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 “属下,”他挠着头,云里雾里的感觉,“夜已深了,现在回客房休息才是正确的路吧。” 景文语气像是不太确定的样子。 容洵看着上山的路,再看看回客房的路。 或许就像长空大师所说的,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决定吧。 “或许你说的对,有些事不是强求就能持续的。”笑了笑,容洵走回回客房的路。 景文越发的听不懂主子爷在说什么了。 翌日。 长空大师接见了萧陆声夫妇。 “容施主的病症,无人可救。”长空大师看了苏妘一眼,想到容洵是不想让他多管闲事的,所以也没有多言。 “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萧陆紧声问道。 长空大师只看向苏妘,说了昨日和容洵说的差不多意思的话,“不变应万变,顺其自然罢阿弥陀佛。” 萧陆声有些不解,来这一趟,什么都没有解决,这就要打道回府了? 苏妘催萧陆声先出去,她想单独问长空大师一些事情。 她坦白了和容洵体质的问题。 也问了和萧陆声是否有子女缘的问题。 长空大师对苏妘的回答和容洵的差不多,让她走正确的路,顺其自然。 什么是正确的? 顺其自然是怎样个顺其自然法? 回程,三个人坐在一辆马车之中,除了寒冷,谁也没有多说什么话。 “阿嚏……” 萧陆声打了个喷嚏,苏妘连忙给他披风披上。 容洵略表歉意,“抱歉,冷到太子殿下了。” “哪里的话,只是这一趟并未找到治疗容大人的办法,实在惭愧。” 容洵微微垂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捏成了拳头。 苏妘坐在一旁,她看到这一趟,两个男人似乎心事更重了。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日。 天气越发的冷。 这日,苏妘同容洵在一起下棋,容洵试探的问,“太子妃,你可否想过,这件事情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殿下?” 这件事能是哪件事? 无非是苏妘和他多相处,就能缓解他病症的事情。 苏妘拿着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抬眸看向容洵,笑容凝固在脸上,迟疑的开口道:“我曾想过,但,又怕夫君多想。” 如果是这样,她岂不是被夹在石缝中,左右为难? “上次去云佛寺,长空大师说顺其自然,才是正确的路。到你落子了。”他一边说,还提醒苏妘下棋。 “瞒着夫君,我也觉得心里有石头压着一样。” “那便告诉他吧。” “若是……” “无碍,我这病,你们看着好似很严重,实际上,死不了人。” 苏妘只觉得难过,“什么叫好似很严重,本来就很严重,你都不知道,让李大夫来照顾你的那几天,再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惨白的脸,身子都在发抖,牙齿也在打架,你得多冷啊。” “现在屋里烧了地龙,我多穿一点,也没那么冷。” “容大哥。” 苏妘叹了一声,看着他认真道:“你别想着自己承担一切,夫君他不是那种人,我会找机会和夫君坦白。” 容洵点了头,“好。” 萧陆声下朝回来直接来了梨落院,三人坐在一起,萧陆声将一本奏章递给了容洵。 容洵看着看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果然,平西王府还没有死心。” “这个前锦州太守是什么人?”苏妘也看了这份奏章,抬眸问自己男人。 第250章 只爱你一人 “我被李副将背叛那一年,捡回一条命之后,查到了前锦州太守的身上,随下令将锦州太守一家给抓了起来,我本想逼他露面,谁知道,让人钻了空子,先锦州太守一家十八口,全部被灭了口。” “什么……” 苏妘只觉得震撼。 萧陆声闭眸沉静了下,“那先锦州太守也不干净,他和李副将乃是老表关系,往来密切,所以,我也没有调查这件事情,谁知道,那锦州太守躲了这么多年,现在忽然出来参孤一本。” “还好奏章都送到了你这儿……” 萧陆声苦笑,“不,这奏章是平西王直接递给父皇,父皇看过之后,大发雷霆。” 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是父皇大发雷霆,说他暴虐成性,说他如何能堪当大任。 他不能堪当大任,谁能呢? 李妃腹中的孩子吗? 苏妘担心着,“你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这件事父皇既然将奏章给了我,便代表父皇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我。” 容洵道:“这件事不会,但,之后他们会想方设法的引你犯错,直至你们父子相互猜疑,反目成仇,到时候,对他们更有利。” 这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奏章上,前锦州太守还活着,不日就要护送上京,想要讨一个公道。 “他还想讨公道,孤被李副将,以及他大儿子害得还不够惨吗?这些年,他运气好,没被孤找到,否则,他早就死上万次了。” “奏章在太子殿下这里,只要处理干净,那样该死之人,想必皇上也不会苛责太子殿下。”容洵徐徐说道。 “弄死他,孤还用不着下黑手,且等他上京来,孤还没有找到他大儿子呢!” 这么多年,他手上可不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晚膳后。 苏妘撒娇似的窝在男人怀里。 萧陆声察觉到,“有事?” “夫君怎么知道?” “你脸上写着有事要说。”他一本正经的胡诌,猜测而已。 苏妘笑了笑,她这几日都在想要怎么和萧陆声说这件事情,原本还没有下定决心的,让萧陆声这么一说,便鼓足了勇气说道:“容大人体寒,而我内火重。” 男人皱着眉头,“这两者有什么共同点?你要说容洵,还是说你自己?” “是说我和容大哥。” 萧陆声搂着她细腰,面色不虞的问道:“继续说。” “之前不是找了李大夫来为容大哥针灸,结果他却越来越严重吗?” 男人点头。 苏妘继续道:“后来,妾身就经常去梨落院,同容大哥吃饭、下棋,在殿下没有回府之前,几乎都在那边。” 男人又点了头,眉头却不察觉的微微拧了拧。 “现在,容大哥的气色是不是好了很多?”她继续诱引的问道。 “的确好了不少,是你针灸的效果?” 苏妘摇头,“此前我就同夫君说过了,已经没有针灸了,主要靠食疗,其实——” 少女停顿了一下,看着萧陆声,“夫君听了可别生气。” “你是大夫,为人看病,为夫怎会生气?” “容大哥体寒,而妾身内火重,相辅相成,所以常走动来往,能让周身的气场有所改变。” 话音一落,落针可闻。 萧陆声看着自己怀里的少女,虽然近来妘儿为容洵治病,来往密切,但听见她这样的说法之后,只觉得震惊。 就好像是,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 而他则是打包送的附属品。 “夫君……”苏妘看男人神色骇然,一时间也紧张起来。 良久,萧陆声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弃我而去?” “啊?”苏妘懵了,“怎么会?我只是说我们的体质,气场相互成就……” “妘儿,你知道的,我最在乎的人只有你,唯有你!”他将人搂在怀里,深怕她跑了,飞了一样,“别管他了,不能再管他了。” 再管下去,他的女人是不是都要被人拐走了。 “可是……夫君可还记得,当初去云佛寺,你先出了产房,长空大师同我说了一些话,夫君知道是什么话吗?” “什么?” “夫君知晓我的心意,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她先安抚男人,让他知道这一点,随后才说,“我问过长空大师,我与夫君是否有子女缘分。” “长空大师怎么说的?” “他说顺其自然,后来,回了太子府,与容大哥闲聊,才知道,长空大师曾和容大哥说过,我们体质相辅相成,相处时间越久,就越能影响彼此的体质,不说恢复正常,但,我们很有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听完之后,萧陆声惊讶不已。 苏妘继续道:“容大哥乃是你的知己,亦帮过我们夫妻许多,是我们的恩人,如今,他备受恶寒折磨,我们怎么能不管呢?” 说着,少女的声音越发的落寞,“而且,我同夫君说过的那个梦境,其实并非梦境。” 妘儿说她是重生之人,还说这个世界是个话本子。 他觉得这些都是天方夜谭。 从未认真过。 现在,妘儿又这样说。 “我这样逆天而生的人,遭受反噬,你觉得合理吗?”苏妘问萧陆声。 他只道:“不,我不会让你遭罪的。” “我如今体质还算正常,时日一久,万一严重了,夫君为了让我活着,可会去求容大哥?” 两人四目相对。 萧陆声整个震住了。 可会去求容洵吗? 一定会去求他的,可是,妘儿说的是真的吗? 翌日,萧陆声将李太医叫到了太子府,让他认真的给苏妘把脉,足足把了许久许久,李太医这才是惊道:“太子妃的身体一向极好,微臣把脉多回都无碍,这次竟发现脉象确实有些不同,确实不利于怀孕。” 容洵哑口无言。 赶走李太医之后,萧陆声道:“没有孩子,便不要,到时候过继一个便是。” 苏妘道:“可是我想要孩子,容大哥是必须要救的,我知道夫君肯定也担心容大哥。” “夫君要对自己有信心,妘儿只爱你一人。” 萧陆声看着少女,拿她没办法。 他的确不会不管容洵。 从前,他不信妘儿重生,话本子的那些妄语,而现在,他开始信了,要不然,为什么只有妘儿的体质火重,刚刚能克制容洵的体寒之症呢? 第251章 脾性越发的暴戾了 一晃,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萧陆声已经习惯下朝之后,直接去梨落院,在梨落院办公,陪妘儿,偶尔还在梨落院主屋与妘儿歇息。 夜间,天空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萧陆声才从皇城回来,还未进门就开始喊,“妘儿,下雪了。” 他就知道妘儿喜欢雪。 早时候,清宁就说下雪了,她还和清宁淋了会儿雪,跟撒欢儿似的。 听见他回来,连忙起身,男人就一身风雪的走了进来。 他张开双手,想要拥抱少女,最后却驻足,转身将披风扯下,顺手丢给了一旁的清宁。 “别过来,小心寒风侵袭。”虽然他很想抱一抱少女,却也怕满身风雪让她着凉。 苏妘一撅嘴,直接扑过去,“妾身不怕冷。” 现如今都烧了地龙,整个屋子如春夏那般温暖,怎么会冷着。 男人看着她一脸宠溺的笑。 寒暄了几句。 苏妘问道:“夫君近来怎么越来越晚了。”她有些担心,又怪自己不能帮他什么。 有时候,萧陆声回来的早,直接去梨落院,还把她赶出去,然后不知道和容洵在商量什么。 从前,他们商量事情都不会瞒着自己。 “不能说?”她仰着头,看着男人清晰的下颌线,伸手轻轻的捏了捏,还有浅浅的胡须扎手。 男人捉住她的手,“父皇近来脾性越发的暴戾了。” “父皇暴戾?”苏妘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对皇帝她虽不说了解,但是印象中,父皇的脾性还是不错的。 除开母妃,皇帝对夫君一直都很好。 夫君怎么会用暴戾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皇帝? 男人点头,眼里肉眼可见的疲惫,亦或者是无奈。 她靠在男人的怀里,圈着男人的腰,小声的道:“会不会和李妃有关。” 萧陆声沉声道:“她如今怀有身孕,不仅在后宫呼风唤雨,甚至,平西王的爪牙们,都开始活跃起来了。” “父皇难道一点都不怀疑吗?”苏妘有些想不明白,如父皇这样精明的皇帝,疑心病还重,真的能让这些人的阴谋得逞吗? “今日,父皇让我去查平西王,看他们是否有异心,想来,父皇是怀疑的。”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苏妘走向炕上。 坐下之后,萧陆声继续道:“平西王的异心,还需要我去找吗?明日我便将证据呈上。” “如此多好,岂不是一举就将平西王父子端了?” 萧陆声苦笑,“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也不至于发愁。” 苏妘给他斟茶,萧陆声端起来呷了一口,继续说:“父皇一向注重修养,身体也还算康健,我们正商量着,他忽然哈欠连天,整个人病恹恹似的,连忙叫修邑去趟明华宫,让李妃赶紧给他做什么羊肉汤。” “修邑应声后,只是动作慢了一点,父皇就破口大骂,让他跑着去。” “前头,修邑一走,父皇迫不及待的,直接丢下我,火速赶去了明华宫。” 听到这里,苏妘也懵了,疑惑道:“不过就是要吃一口羊肉汤罢了,确实用不着大动肝火啊!” 萧陆声点头,“是啊,我总觉得不同寻常。” “从前,父皇何曾这样对待过身边伺候的宫人?” “那可是修邑,伺候他那么多年,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啊!” 真的匪夷所思。 “那羊肉汤,夫君可去查看过,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让父皇这么惦记,慢了都要发脾气。” “我问了宫人,那羊肉汤是李妃亲自做的,且总让父皇去明华宫用膳,所以,其余人,哪怕是修邑都没有机会弄到羊肉汤,更别提看看那羊肉汤到底有什么魅力。” “这羊肉汤,怕是不简单。”作为一名天赋还不错的大夫,苏妘只觉得,那羊肉汤一定有问题。 萧陆声点头,“我问过修邑,他说就是寻常的羊肉汤,至于味道,他曾在第一次的时候为父皇试毒吃过,的确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是世上难得的好东西。” 苏妘张嘴结舌,“这件事,你同容大哥说过了吗?” “今日回来的晚,还没来得及说。” 外间有了动静,清宁,简顺带着下人送了晚膳进屋。 两人结束了这个话题,苏妘陪着萧陆声用膳,偶尔吃一两颗素菜,然后亲自为他布菜。 明华宫中。 皇帝狼吞虎咽的用了一碗羊肉粉,只觉得飘飘欲然,整个身子都畅快得不行。 擦了嘴。 李娟绫稍扶着腰跌坐在男人的怀里,“皇上,臣妾常常听人说,伺候好男人的胃,就能得到男人永久的爱。” “皇上,您可会一直宠爱臣妾?”她娇嗔着贴在男人的胸膛,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娇娇软软的。 男人来了兴致。 抱着她的腰肢就要行一些云雨之事。 娟绫脸色微白,“皇上,臣妾有身孕,太医都说了,不可胡来。” “朕知道,但是,你不是……”皇帝看着少女的嘴,捧着亲了一口,“辛苦爱妃了。” 娟绫好看的眉头微拧了一下,“那皇上可不能什么便宜都占了,臣妾……” 欲言又止,想要交换的条件。 “爱妃要什么,国库的珍宝,你去挑一挑喜欢的?”皇帝作出承诺。 已经将人抱起来,往床上去了。 他现在不乏轻盈,就像个朝气蓬勃的大小伙儿,有的是力气。 “臣妾并不喜欢那些珍宝,臣妾只喜欢皇上,可是,太子殿下总容不下臣妾,甚至集结朝臣,说臣妾是妖妃……” “皇上,臣妾不过是个小姑娘,臣妾怎么能是妖妃呢,臣妾一心只想要皇上的爱,只想为皇上生儿育女。” “太子只是关心朕罢了。”刚刚兴致满满的皇帝,忽然回神来。 他想起之前将太子丢在御书房,直奔明华宫的事情,太子在他面前例举了许多平西王包藏祸心之事。 男人看向怀里的少女,太子也说李妃从平西王府出来的,一定是阴谋。 “皇上?”娟绫看到男人浑浊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怀疑,小心翼翼的喊他。 皇帝松开了少女,“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明日再来看爱妃。” 第252章 谁也不能违背您 “老东西!” 皇帝一走,娟绫直接砸了桌面上摆放的茶具,翠珠吓得一跳,主子越来越得宠,但是脾气也越来越大。 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帝啊! 要是让听见了怎么办? 她打着手语,让她稍安勿躁,娟绫眉头一蹙,烦躁的挥手,“你先下去吧。” 翠珠满心的委屈,只好退下。 她刚出去,就看到李福走了进去,近来,主子对李福越发的看重,她总觉得李福这个人心思太重,是个拜高踩低的东西。 若是主子被他骗取了信任,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被背叛,更让她心慌的是,总觉得李福要替代她的位置,成为主子最信任的人。 想着,鬼使神差的贴耳在门边,想听听李福是准备怎么欺骗主子的。 寝中。 李娟绫烦躁不已,李福躬着身子,看她扔这个,去跪着接,扔哪个也跪着去接。 可惜,什么都接不到,额头还被砸了个大青包出来。 李娟绫撒够了气,看向李福,“你怎么也不知道躲?” “奴才就是主子的狗子,怎么能躲呢,主子多心疼奴才啊,只砸中一次,汪汪汪……” “哈哈……” 少女拍着手,看着李福学狗叫格外的开心,媚眼看向李福,充满挑逗似的,“你再给本宫叫几声。” “汪汪汪……” 娟绫朝那太监招手,“乖,本宫还从未见过你这么惹人喜爱的畜生。” 李福尬笑着,“奴才就是这个皇城里的牛马,是主子的狗,主子让奴才做什么,奴才都会做的。” “好了,本宫这心情也好了不少,那老东西真是固执,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把皇太子废了。” “娘娘不要着急,等小皇子出生,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皇上现在都已经离不开娘娘的羊肉汤了,再过些时日,他只会求着娘娘,哪里还会这般逆娘娘的意惹娘娘生气?” “到时候,莫说这后宫,就是苍云国,也都是娘娘一句话说了算的。” “还得是你出的好主意啊,这个办法真是绝了,假以时日,就算小皇子还没有出生,本宫也可以垂帘听政了是不是?哈哈哈!” “就是,就是。” 娟绫手指勾了勾,李福立马爬到了娟绫身侧,殷勤的给她捶腿,捶着捶着,二人眉眼间有了几分意思。 李福小心道:“奴才真是上辈子积德了,能遇到娘娘这么好的主子,这辈子,奴才都要好好伺候主子。” 娟绫轻轻的‘嗯’了一声,看他长得个白嫩嫩的,比那老东西好看多了。 便由那男人在身上游走,越是游走,越是动情。 她本是青楼养大的女孩子,自幼吃了不少药,身子格外的敏感,怀孕之后更是敏感得不行。 还好她一直醉心医术,才让自己吃那些药的同时,还保留了孕育儿女的资格。 人生这本烂棋,总算让她抓到了机会! “主子,奴才这样你可舒服?”他那双手,哪儿是做重活的,素白得很,比女人的差不离。 娟绫道:“舒服。” “奴才怕伤了小皇子,不然奴才还会更让主子舒服的。”李福一脸谄媚的说。 她忍不住嘤咛出声,“那就使出你的手段,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本宫这身子,可以房事的。” “那刚刚皇上……” “那老东西不中用。”她瞥了一眼李福,虽然他也不中用,可是他的手,他的舌头都很好用。 李福笑着,看着主子在他的进攻之下越发的软绵,也格外的得意,只要伺候好了娟绫,他一定能光宗耀祖! 喘息声起,一炷香之后,草草结束。 娟绫眼底皆是餍足,余光一瞟,竟发现门外有人偷听,顿时吓得面如纸色。 李福也吓得一跳,正要转身,让娟绫拉住,免得打草惊蛇。 看那身影,除了翠珠还有谁? 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偷听,娟绫搂着李福假装亲密,悄声在他耳边呢喃,“翠珠那狗东西不能留了。” 翠珠? 所以是翠珠在偷听? 李福应了声,“交给奴才,保准让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也不知道翠珠听了多久。 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还有做的那些事情,都让翠珠看到了,她若是个不识字的,还能留她一命。 可惜,她现在是会写字的。 杀人的理由,不过是她厌烦了翠珠一个哑巴碍事。 李福整理了衣服,恭敬告退。 外间,翠珠听到了房间里的一切,即便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那声音,动静都叫她有些不能消化。 姑娘是那么纯洁的人,到底是怎么看上李福那个太监的? 原本她是想离开的。 可是明华宫里还有别的宫女太监,若是她离开,让别的太监宫女听见了,姑娘肯定是要倒大霉的,所以她就守在了门口,哪里也没有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在门口通风报信。 听见有脚步声出来。 娟绫并未退缩,门打开,李福高昂着头出来,两人四目相对。 翠珠一副憎恨的眼神看他,好似要他离主子姑娘远一点,否则不会放过他一样。 李福嗤笑一声,忽然面色狰狞起来,直接将人捂着嘴,将她拖着往一旁的通房去。 她连喊叫声都叫不出来,李福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往柱子上猛烈的撞击直将她撞晕厥。 一下。 两下。 三下…… 脑浆都撞了出来,自始至终,翠珠没有发出一声求救声,就这样脑袋模糊的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李福低下身子,用她干净的衣衫擦掉自己手上的血污,蹲在她跟前恶狠狠的道:“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一个哑巴,还想当娘娘的心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打更人提醒着已三更了。 李福将尸体包裹好,然后拖去冷宫,投入了废弃的水井之中。 “主子放心,都办好了,整个明华宫都是自己人,在这里,你是唯一的主子,谁也不能违背您。” 娟绫看着李福,“明日,你找机会见一见萧御,让他把明华宫里宫人的亲属都控制起来,懂吗?” “懂,奴才一定办好!” 第253章 护短会助长对方的野心 初雪不过一日便化了。 之后每一天都能见着些许阳光。 这日散朝之后,皇帝又将萧陆声喊到了御书房中,他浑浊的眼珠显得有几分木讷。 像是忽然回神发现太子已经等候多时一样,招手邀他一起去炕上坐。 萧陆声微微颔首,试探的问道:“父皇近来身子可好?” 皇帝点了头,“朕近来感觉身体越发健壮,无甚大碍。” “父皇身体安康就好,儿子放心了。” “陈院使近来可给父皇把平安脉了?” “嗯,日日都请的,倒是你,李太医为你和太子妃请脉数月,一直未有喜讯,你母妃亲自为你挑的女人,莫要辜负了。” 萧陆声点了头。 母妃选的襄绿、襄蓝早已出嫁给暗牢的老兵了。 皇帝看着太子,声情并茂一样,“你一定要切记,情爱是一回事,继承大统,繁衍子嗣才是重中之重!” 说起这些,皇帝就不得不感慨,回头人生已经去了大半,他只有几个公主,萧陆声这么一个儿子。 想一想,他还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儿子知道。”萧陆声不想再说自己的事情,于是问道:“父皇,那平西王府的事情?” 皇帝微微皱眉,毕竟是亲兄弟,这些年来,两人也未产生过什么龃龉。 他想起了李妃那张绝美的脸,她总是害怕声儿不待见她,又问声儿为何就那么忌讳平西王府? 声儿都是储君了。 平西王府还能威胁他什么呢? 那些所谓的证据,如果要捏造,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前些日子,有人检举你无凭无故迫害前锦州太守魏文贤的事情,是真有其事还是污蔑?” 皇帝那双浑浊的眸子瞬间精明起来。 萧陆声拧着眉头,不敢隐瞒,“儿臣那时的确将魏文贤的家人抓了起来,为的是逼迫魏文贤、以及他的大儿子魏金成出面,儿臣并未残害他家十八口亲眷。”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皇帝淡淡的说。 他看着萧陆声,好似在说,就平西王府所谓的一些证据,也有可能真假参半。 父皇不想追求。 只能说明父皇还念着兄弟之情。 可是,平西王念这份情吗? 他不会,恐怕在平西王萧镇南的心目中,只有坐到父皇的这个位置,他才会罢休吧。 “父皇……”不待萧陆声说完,皇帝就扬手制止,“声儿,兄弟乃手足,焉能缺胳膊少腿?” “平西王乃朕唯一的亲兄弟。” “将来,李妃腹中的孩子,若是皇子,亦是你唯一的皇弟,你亦要护他周全,知道吗?” 李妃腹中的孩子。 萧陆声觉得很怀疑。 李太医在太医院查看过李娟绫的医案,虽然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总觉得不简单。 “儿臣知道。”父皇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那个唯一的弟弟好得出奇。 有些证据,根本不用拿出来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父皇话里行间都是要护着平西王,绝不会动他。 临走之际,萧陆声说起前朝的事情,“前大崇朝庄孝帝十分爱护幼弟,对幼弟十分宠爱维护。” “谁曾想,这份宠爱,竟助长了他的野心,竟弑君夺位,父皇也觉得无碍吗?” “你……” 萧陆声连忙站起来,“儿臣知错,儿臣知道父皇这世上只有皇叔一个亲弟弟了,但,有些护短会助长对方的野心。” “儿臣从来不觉得皇叔是个清心寡欲,毫无抱负之人。” 说完,萧陆声深深的鞠一躬,“儿臣告退。” 既然说不听,他也只好明着再点一次,若这样都点不醒父皇,那便是父皇、以及他自己注定要经历的一场劫难。 老皇帝吹胡子瞪眼,对着萧陆声的背影嘶吼,“你怎么总觉得你皇叔会觊觎你的储君之位?” 走到玄关处的萧陆声稍一驻足,回头看向皇帝,“父皇生在皇家,儿臣不相信,父皇心目中一点都不知道,生在天家的皇子们,竞争是多么的惨烈。” 老皇帝一愣。 当年,父皇的儿子们挺多的,可是一番争相残杀之后,还剩几个? 如今,剩下的都已经是旁支皇族了。 皇爷爷的儿子、孙子们,可不就只剩下他,以及平西王府的那些苗苗了吗? 老皇帝气得不轻。 其实回想萧镇南的一举一动,他还是很怀疑的,但,毕竟是亲弟弟,也没有做出多大的错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彻查。 声儿最后说的那句话直击他心灵深处。 自己就是这样杀出重围的,自然知道,皇子们对这个位置有多渴望。 萧陆声离开不久,老皇帝哈欠连天,只觉得心里痒痒的,既想睡觉,又想李妃宫里的那碗羊肉汤。 正想着,修邑就前来禀报,说李妃送羊肉粉来了。 想着那粉,那羊肉汤,皇帝就觉得要流口水,再也无暇去深想其中利害。 “快让爱妃进来。” 修邑躬身退下,“是。” 不会儿,一身粉嫩宫装的宫妃踱步进来,身边跟着的宫女端着羊肉粉紧随其后。 二人行了礼。 皇帝都来不及去搀李娟绫,让那宫女呈上,直接在炕上的小杌子上食用。 “爱妃这手艺比御膳房的御厨还要好,真是把朕的胃抓得牢牢的。” 李娟绫俏丽一笑,“那都是皇上抬举臣妾,宠爱臣妾,要不然,臣妾哪儿这么幸运得皇上的喜欢?” 皇帝笑笑,忙着吃就没说话。 等用好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的,比之刚刚有些困顿的样子,简直重回少年时一般,有的是精神头。 他看着那张和阿媚相差无几的脸,痴了似的喊了一声,“媚儿。” 李娟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老东西又看着她的脸去想一个死女人去了。 只可惜如今敢怒不敢言,且忍一忍罢了。 她笑意盈盈的走过去,素手轻轻放在男人摊着的手心里,歪屁股坐在他腿上,“皇上,臣妾在。” “朕,最钟爱的就是你了,可惜……”可惜,阿媚已经去了,世上再也没有阿媚了。 “可惜什么?”娟绫问。 皇帝笑笑,捏了捏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没什么,倒是你,身子可还好?皇儿可否调皮?” 第254章 你唯一的皇储弄死 “调皮,可调皮了,臣妾总能感觉他在肚子里游来游去,像小蛇一样,滑溜溜的。” “哦像小蛇?” 娟绫点头,“对呀,那感觉就像小蛇在肚子里游泳一样。”之前和萧御通过信了,这孩子必须是儿子。 只要她的儿子登上皇位,她就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是苍云国最尊贵的女人。 想想都让人期待。 皇帝点了点头,“挺好动的,像朕小时候。” 娟绫笑了笑,忽然眉头却紧锁了起来,皇帝见状自然要问。 这一问,娟绫的眼泪就像是珠子一样滚落下来,“皇上,臣妾的贴身宫女翠珠,已经不见好几日了,臣妾真的好担心她。” “而且,而且……” 少女欲言又止的,果然引得皇帝问,“而且什么?” “而且臣妾听闻昨夜太子殿下离宫挺晚的,有人看到翠珠撞到了太子殿下,当时,太子殿下看翠珠的眼神,冰冷无情,殿下一向不喜欢臣妾,他不会惩罚翠珠吧?” “胡言!” 皇帝起了怒色,“太子品性良好,怎会与宫人计较什么?” 娟绫立马从男人身上下来,扶着肚子就要下跪。 皇帝看她纤弱的身子,那不显肚的肚子却让他格外在意,连忙将人拉起来,“将来太子会成为一国之君,你一定要与他搞好关系,才能保你与肚中孩子一生平安荣华,知道吗?” “臣妾知道了,臣妾再也不敢说了。”少女晶莹的泪珠格外好用,皇帝也不再喝斥于她。 又或许是看在阿媚的份上,对她格外的宽容些。 一个宫女罢了。 在宫中能有什么事情? 皇帝道:“让人去找,指不定是在什么地方耽搁了?” “可是,已经三天了,臣妾已经叫人去找了,都没有找到。”她皱着眉头,十分担心的样子。 “不急。” 皇帝喊了修邑过来,“你着人去寻一下李妃的贴身婢女,叫……”他看向李娟绫。 少女期期艾艾的道:“翠珠,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修总管也见过的。” 皇帝点头,对修邑道:“速度去找。” “是,奴才这就去。”临走之前,还特意看了一下小杌子上放着的空碗。 别说弄到李妃宫中羊肉汤剩下的菜渣了,连皇上都把汤喝得干干净净。 另一边,萧陆声走出御书房之后,还没走远,就被眼睛长在天上的狗奴才撞到了身上。 “奴才该死,请太子殿下恕罪。”太监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害怕得身子发抖。 萧陆声拍了拍身,“无碍。”随即就出宫了。 跪在地上的太监见他走远,这才缓缓抬起头,对着那已经走远的身影扯唇一笑。 太子殿下又如何? 就算不能褫夺太子之位,可一定能在皇上心上留下一点痕迹,所有的劣迹一多,时日久了,就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东方一到,参天大树也会轰然倒塌。 ———— 太子府。 萧陆声直接去了梨落院,苏妘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道:“夫君,我送你的荷包呢?” 萧陆声垂眸一看,忽然想起离宫之前撞到一个太监,说道:“可能被我弄丢了。” “简顺,你去知会一声,请宫中的人帮忙找一找。” 苏妘道:“罢了,我再给夫君做一个。” 萧陆声道:“那不行,那可是妘儿亲自缝的,意义非凡。” 前些日子,她知道治不好容洵的病之后,医书没怎么看了,整日刺绣、偶尔看看医书,所以给萧陆声缝了个荷包。 不曾想,他还挺喜欢的,连着戴了好几日了。 简顺笑着,看主子们说完了,就躬身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苏妘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一回头夫妻二人却发现容洵目光盯着一个地方发愣。 两人对视一眼,“容大哥在想什么?” “容大哥?” 见他想得入神,苏妘又喊了一声,容洵才回过神来,看向萧陆声道:“你说一个太监撞到了你?” 萧陆声点头。 “宫里规矩深严,宫人礼仪更是严明,远远的他们就要退避跪迎跪送,走路的速度怎么会快到撞到太子殿下?” 萧陆声:“我……” 是啊,现在想想,那太监急冲冲的,就好像是冲着他来的一样。 “父皇并没有别的皇子,总不至于有人要陷害夫君吧?”苏妘说道。 容洵笑笑。 萧陆声阴沉着脸,“从前没有,可是现在却不是了,李妃腹中的孩子,谁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 容洵道:“你若是平西王,是萧御,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之后,你会如何看待娟绫有孕的事情?” “那必然要把握机会,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对呀,这件事,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娟绫生下来的,必定是皇子。” 苏妘深呼吸了一口气。 只觉得十分的严峻。 萧陆声道:“如今,他们肯定已经在收罗与娟绫差不多时间要产子的妇人了。” 苏妘问道:“羽十一,羽十七他们都还没有消息吗?” “这些人很狡猾,还需要一定时间,但,李妃生产的时候,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怎么偷龙转凤。” “万一娟绫生的就是儿子……” “就算是儿子,也还有我这位皇太子在,轮不到他们上位,届时,他们极有可能铤而走险——逼宫造反。” 容洵笑道:“不,他们会想法子把你这个唯一的皇储弄死。” “胆大包天,孤倒是很期待。”要不是顾忌父皇,他才不会这样等着。 何况,他本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没必要去折腾。 容洵看向苏妘,“看吧,微臣就说过,太子妃不必太过担心,太子殿下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 苏妘笑笑,没说什么。 现在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早没有从前那样焦虑,或许,都是因为萧陆声的宠爱,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傍晚,三人一起用过晚膳,疏影才从外边回来。 萧陆声道:“这些事情不必瞒着容大人,直言便可,魏文贤查到了吗?” 疏影点了点头,抱拳道:“回主子爷,属下派去的人并未查到什么,倒是在京城听见了魏文贤在平西王手里。” 第255章 要牺牲我的幸福吗 “在平西王手里。” 萧陆声笑笑,与容洵对视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平西王、萧御,他们父子怎么可能轻易的退出剧情,怎么可能不去争那个位置。 疏影继续道:“而且,这个消息,似乎是平西王刻意透露出来的,否则我们的人没有那么轻松的就打听到这个消息。” 这一点毋庸置疑。 萧陆声挥手让疏影退下。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容洵说道:“平西王他们就怕太子殿下不犯错,从而让他们无从下手。” “原来容大人也是这样想的。”自平西王府将李娟绫送入宫中之时开始,他就有这种感觉了。 更让人惊奇的是,李娟绫进宫承宠一次就怀了孕,简直就像是天神眷顾的幸运儿。 容洵眸光微敛,“太子殿下预备如何?” 萧陆声想了下,“既然人在平西王府,他们想用他做事,孤却也不会主动将头放在他们的铡刀之下。” “殿下英明,微臣也觉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急于一时。” 苏妘叹了一声,问二人,“可是,就算我们不去自投罗网,他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萧陆声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发顶,“先发制人这种情况需得天时地利人和,比如孤,孤有九成把握一举拿下整个京城! 可是他们呢?他们造反有几分成功的可能性?若是稍有不慎,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如此,他们要做的就是一点点蚕食父皇与孤之间的父子之情,让我们父子相互猜疑,到那时再出手,成功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苏妘气鼓鼓的说,“真是狼子野心,坏透了。” 萧陆声宠溺的笑笑。 “所以他们着急了,各种找事盼着孤犯错。”男人一边说,一边看向容洵,“所以,孤不能上当去犯错,如此一来,他们就该着急了。” 容洵笑着,“人一着急,就会犯错,一旦犯错露出爪牙就会孤注一掷,乃至万劫不复。” 苏妘拍手叫好,“对啊,该着急的是他们。” 容洵道:“对于平西王府邸,殿下可闲坐,任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天有不测风云,有些事情,绝不能自负疏忽。” “容大人放心,孤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虽然他知道萧陆声做了万全准备,却也怕他疏忽,所以经常提醒。 与容洵告辞。 夫妻二人携手出了梨落院,男人握着那双温暖的小手,格外的舒服。 回到主屋之后。 苏妘拉着萧陆声问,“容大哥刚刚说不能疏忽的事,是兵力吗?” 男人笑着点了她的额头,没有回答即是回答。 当萧陆声坐下之后,将人一把带入怀里,小声的在她耳边呢喃,“是,只有拥有绝对的武力,我才能保证我的妻子一生平安无虞。” “我才能和妘儿长相厮守。” “我要与夫君长相厮守,这辈子不够,下辈子夫君可还愿娶我?” 男人笑着捏她的脸,“当然,”他略微想了想的样子,“若真有生生世世,我愿与妘儿定下生生世世。” 经历重生这样的事情,苏妘拉着他的手立下契约,“那就定下了,生生世世,永不相负。” 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痒痒麻麻的,原本正常说话的环境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男人说:“天气越发的冷,可是妘儿越发的暖和。” 苏妘笑着,其实她是知道,自己身体是和容洵相反的体质,虽然算不上病症,但她确实没有那么畏冷。 有手从领口探入。 她的痒痒肉痒得不行,捉住那手,“别,太痒了。” “哪里痒?” “夫君,别弄。” “弄一下吧,过几日,你又该不方便了。”他算着她要来月信的日子。 苏妘红着脸,看他似笑非笑,媚眼如丝一样。 男人一颗心早就给她勾走了,搂着人亲密起来,原本讨论着大事,现在却要滚床单。 她勾着男人,“去床上啊。” 萧陆声却封住她的唇,得空才说道:“你趴在炕边上,也能行。” 夫妻两个对于房事已经逐渐习以为常,他如何说,她便如何配合了。 两个相爱的人,各种姿势试一试,蜜里调油,甜得叫人欲罢不能。 他总是知道怎么让她舒服。 一场情事下来,又是两个多时辰,少女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都不愿意开口说话了。 萧陆声扬声叫了水,然后亲自服侍她洗洗身子。 苏妘慵懒的靠在床上,任男人给她穿上亵衣亵裤,那种精神上的满足让她忘却了许多的烦心事。 萧陆声收拾好一切,躺在少女的身边,“舒服吗?” 苏妘一愣,白了他一眼,做的时候问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要问,难道她的回答就那么重要? 亦或者说她的回答就那么的好听? “嗯?” 苏妘笑说,“舒服,快安置吧。”一转身背对着萧陆声,心说再这么疯下去,以后老了还能行吗? 不行,苏妘忽然翻身过来,看得萧陆声有些诧异,“怎么了?” “以后……”她想了想,“顶多一个时辰,不能再多了?” 好端端的怎么要断送他的幸福? 萧陆声刚想反抗,苏妘就说道:“作为一名大夫,我是从健康的角度来跟夫君说的,我想要的是夫君陪我长长的一辈子,而不是一阵子。” “历朝历代,夫君可算过,上位者们最高年龄是多少?后宫佳人过多,白日里忙政务,夜里忙享受,身子哪儿能受得了?” 萧陆声张嘴结舌,竟有些哑口无言起来。 苏妘继续道:“夫君说好要陪我长相厮守,那就得从现在开始修身养性,保养好身子才行。” 他都要被少女的话逗笑了。 “不许笑,你认真点儿,我说的都是真的。” “妘儿,你当真要牺牲我的幸福吗?” “哪有?”只不过是缩短时间,让他有多一点的时间休息罢了。 萧陆声似认真的想了想,“好,听妘儿的,毕竟,牺牲的不止是我的幸福,还有妘儿的。” 苏妘红透脸。 不得不否认,她在两个人的情事上,也是沉浸其中,不知天地为何物的那个人。 第256章 平西王还真是神通广大 “睡吧。”少女说了一声,靠在男人的怀里,她困得眼皮打架,却发现男人双手抱头,都没有主动来揽她的腰肢。莫不是人说的夫妻在一起久了就厌弃了?想着,她不免有几分心惊,后又冷静下来,至少她是相信萧陆声的,刚刚还那么甜蜜蜜,不至于这会儿就腻了。凭她在他胸膛乱动,他也没什么反应。抬起头去看,男人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剑眉微拧,不知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苏妘捏了他下巴,问道:“夫君,安置了,你在想什么?”萧陆声这才回神,搂着少女道:“妘儿,今日下朝之后,我看到李妃宫里的太监总管去找了萧御,那个身影和今日撞了我的太监身影有些相似。”“你是说,李娟绫宫里的太监撞了你。”不等萧陆声回答,苏妘就说:“一定有阴谋,你的荷包,很有可能是他偷摸去了。”想到这个可能,萧陆声有些睡不着。他翻身起床,披着一件厚重的狐裘,扬声喊清宁,“简顺可回来了?”清宁从通房过来,福身道:“回殿下,已经回来了,这会儿去洗漱去了。”“让他洗漱好了来见孤。”“是。”清宁应声出去。苏妘也一样,连忙起身,等她穿戴整齐出去,与萧陆声坐在一块儿等简顺。“怕是简总管什么都没有找到。”苏妘的直觉是这样告诉她的。“或许是。”如果找到了,简顺起码会跟清宁说一声,说荷包找到了之类的话。不会儿,简顺匆匆前来,给二人行了个礼。苏妘问道:“简总管可找到殿下的荷包了?”简顺摇头,“奴才还是让修总管帮忙找的,并未找到那个荷包,也没有找到撞殿下的太监。”“撞孤的人,极有可能是明华宫的总管太监。”他虽然不记得那人的名字,但是李娟绫宫中的人,所以还是认得的。简顺瞪眼,“李妃的人,他们想干什么?”咬牙切齿的,莫不是又要做什么事来诬陷殿下?这帮人,真是贼心不死!要是落在他简顺的手里,非得给人打折了。萧陆声挥手让简顺退下。“妘儿不必担心,一个荷包而已,量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忽然的,萧陆声有些后悔,是不是有些事情不该让妘儿知道,免得她跟着担忧?刚开始,他是想让妘儿放心,所以许多事情都没有瞒着她。苏妘并不知道萧陆声的想法,入睡前都在想,如果真的是李娟绫的人将萧陆声的荷包偷走了,她到底要干什么啊?很显然,那些人就是不停的制造麻烦和陷阱。清晨,天际翻起了鱼肚白。萧陆声的生物钟让他自然的醒来,而身侧的少女却紧绷着身子,惊慌的念念有词,他几乎都听不清,唯独听见了一句:“萧御,你怎么还不死,你去死!”她是那么的害怕萧御这个人。“妘儿,妘儿……”“滚开!”少女梦中惊醒,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心上人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抹了一把汗,“夫君,我做噩梦了。”“梦见了什么?”他耐心的问。苏妘想着,夫君从未隐瞒过自己什么,于是说道:“我梦见萧御他登上了皇帝位。”萧陆声笑着,“他一个太监,登不上那个位置。”苏妘叹了一口气,即便萧御不能,可是李娟绫怀孕了,到时候他依然能成为权臣。看她如此忌惮萧御。萧陆声即便不怎么相信妘儿的梦境,以及她说的什么话本子世界,他也重新审视起来。虽然,按照目前这样的策略万无一失。可,他不想看妘儿终日在不确定,毫无安全感的环境中生活,“妘儿,既然他们那么着急,不如陪他们玩玩吧。”“玩什么?”萧陆声道:“他们那么喜欢斗智斗勇,设计陷害人,那我们是不是也该给他们添添堵?”“可是容大哥说……”“父皇若真信我宠我,无论我做出什么,他只会维护我,若他的心开始偏了,只会让他们一步步蚕食我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夫君言之有理。”想着让萧御吃瘪,苏妘心情都好了不少,她问道:“夫君准备如何给他添堵?”“你且看着。”苏妘笑笑,“好。”男人翻身下床,苏妘刚要起身伺候,就让他压回床上,“别累着了。”————今日朝堂之上,政务进行了一半,皇帝就哈欠连天。他甚至有些不耐烦,“各位爱卿还有何事?”看着乌怏怏的站出来的大臣,他甚至觉得头疼,只道:“朕略感不适,所有国事都由太子监国。”“皇上……”“皇上。”丞相,大将军,尚书令,无一不觉得震惊,皇上向来勤政爱民,虽然也让太子协看奏章,但直接将政务交给太子殿下……这也太草率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萧陆声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的咳了一声,“众位大人,有事就直说吧。”太子一党的人,巴不得太子尽早处理政务,这泼天的权利,唯一的皇储,未来谁是天下之主,不是一目了然的吗?不知道平西王一党的人在争个什么劲。镇国公站出来,说道:“启禀太子殿下,从岩一带发现有人挖私矿,那个地方可是在平西王的封地边界。”被点名的平西王还在皇帝将权利下放萧陆声的余震之中。回过神来,才镇定心神道:“从岩,那个小地方居然还有铜矿?”“平西王,老夫可不是说的铜矿,平西王还真是神通广大,就知道是铜矿?”“啊,是吗?”平西王有几分不自然,尬笑着,“国家强盛离不开铜矿,本王就希望发现越多的铜矿,国力才会越强盛。”“如此看来,平西王还真是爱国。”“那是自然。”铜矿到底是什么时候让这些人盯上的?萧镇南看向萧陆声,后者神情淡漠,像是能窥视一切似的,这臭小子,竟然不声不响的端了他的铜矿。还好,铜矿里除了几个死士主事,其余旷工都是被拔了舌头的文盲,抓到了也不会把他供出来。只是可惜,那铜矿才发现不到半年,这就没了,跟挖他心似的难受。 第257章 剖腹产子以备不时之需 镇国公言笑晏晏,“平西王身子不舒服吗?看起来不大舒服?”平西王苦撑着笑,“没有,哪有?”也不知道李娟绫那个贱人到底在做什么,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拿捏住狗皇帝!今日,他不光损失了铜矿,还让萧陆声提前处理政务,要将他拉下马得费多大的劲!“没有最好,那从岩可是在王爷封地的边界,王爷不知道不太可能。”“本王真不知道,你知道幕后是谁人敢开采铜矿吗?”镇国公黑着脸,“总会知道的。”只能说平西王这只老狐狸有些手段,残忍的将那些人舌头毁了。抓到的人,几乎全死了,只剩下一个,吊着一口气,身上都没有二两肉了,怎么也问不出个证据来。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端了平西王的铜矿,也算将他的兵力降低了不少。随后,萧陆声着令让人彻查,更是将铜矿收入‘国用’,彻底的掌控着铜矿。下朝后。萧陆声去见了皇帝,将今日朝堂的一些事务同皇帝汇报。吃过羊肉汤的皇帝精神抖擞,还和萧陆声比划了一番拳脚功夫。一开始,萧陆声根本没用心,只照顾着如何让父皇。皇帝吹胡子瞪眼,“怎么,觉得父皇老了,要让着朕?朕要看看,你到底有几分实力!不许隐瞒实力,否则乃是欺君!”“是,儿臣不敢。”再次正锋相对,萧陆声拿出了三层功力,原以为父皇能及时躲开,却不想一拳打在了皇帝的胸口,震得皇帝倒退好几步,差点摔跤。修邑吓得一跳,连忙过来搀扶,“皇上,您没事吧?”“父皇……”看皇帝被修邑搀扶站稳,他才羞愧的道歉,“儿臣有罪。”皇帝罢手,“朕是真老了。”人人都说太子想把他这老皇帝赶下皇位。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皇位本来就是他的,声儿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每一次,他下定决心,不再那么宠着李妃,可总会被她的羊肉汤给吸引过去。有时候,他自己都有些不理解自己的定力!怀疑之中,他命太医院的院使陈院使去查了羊肉汤是否有问题,结果并没有任何问题。或许是真的老了。“父皇言重了,父皇乃是文治苍云国,精力都在社稷,少了锻炼二姨。”皇帝微微一笑。“陪朕走走。”皇帝的神情有几分淡淡的忧愁,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良久,皇帝背着手驻足,扭头跟萧陆声道:“儿子,你要相信,在父皇心中是最钟爱你的。”父皇怎么这么肉麻起来了?萧陆声点头回应,“儿臣……儿子知道,父皇一定要保重身体。”他欲言又止的,皇帝看在眼里,却挥手,“旁的别说了,那个铜矿,你可要好好经营。”萧陆声愣了下,“是,苍云国的国力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儿子,你的能力也要更上一层楼。”他有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将来,自己不在了,那个好弟弟怕不是那么的安分。他答应过母后,绝不会和萧镇南兄弟相杀。萧陆声回太子府后。容洵知道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之后,并没有觉得诧异,萧陆声道:“容大人不觉得孤沉不住气?”“不,这才是世人认识的战神。”这才是真正的萧陆声,才是帝王该有的杀伐果决之气。萧陆声看容洵的反应,顿时笑了。苏妘道:“有来有往,这才是常态。这一下,平西王回到府里不知道有没有气得砸东西。”三人相互看了看,皆是一笑。平西王府中,平西王的确大发雷霆,将不相干的下人给胖揍了一顿。萧御看着父王恼羞成怒的样子,也不好去找他不痛快,直到萧镇南消了气,两父子才坐下来说话。“今夜,你速速进宫,让那贱人使把力,就凭着她的容貌,狗皇帝也不会把她怎么样,若她不听话,她们孤儿寡母的,可不一定有当皇太后的命。”萧御微微皱眉,娟绫腹中的可是他唯一的子嗣,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他怎么办?但父王的怒气也不能不管,只道:“父王息怒,儿子等会儿就去。”“嗯。”萧镇南深呼吸一口气,呷了一口茶,“你去准备吧。”萧御道:“父王稍安勿躁,儿子有话说。”“什么?”“娟绫腹中毕竟是儿子的骨肉,对她还是要温和一些相待,她现在毕竟是宠妃……”“哼宠妃?没有平西王府的支持,她也只能是个宠妃,不听话,她自己能走多远?”萧镇南对萧御说话,心平气和起来,“让你多睡几个女人,等娟绫生的时候,剖腹产子以备不时之需,你到底办得如何了?”萧御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但还是尬笑着点头,“父王吩咐之后,儿子就照做了,有六个都怀上了。”六个孕妇,不可能一个儿子都没有。只是,那六个孕妇,怀的都是穷书生的种,至于那书生,早就和那些没能怀上的女人去阎王殿报到了。他堂堂平西王府的世子爷,被苏妘去了势,这是奇耻大辱,早晚有一天,他会用同样的方法,弄死萧陆声,弄死苏妘!他一定会让苏妘尝尝军妓是什么滋味。再找神医来,亲自摘下她的子宫,切除她所有女人的尊严,剁成肉末喂狗!“如今,我们只需要等娟绫产子,控制住皇帝,一切都是利于我们的,万不可急于一时。”萧御还是劝道。萧镇南苦笑,“儿子你并不知道,老子忍了狗皇帝多少年了!本王是怕时间长了,夜长梦多,那萧陆声太沉得住气了,本王绝不能让他顺利继位,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我们平西王府的!”“对,只能是平西王府的。”皇城下钥之前,萧御混了进去,直接去了明华宫。李娟绫正和李福在房间里私会,忽然被小太监急促的叫门声打扰,李福狐假虎威的道:“做什么打扰娘娘休息?”小太监道:“师父,平西王府来人了。”有些事情,李娟绫多少跟李福交代了一些,所以,他二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许多。 第258章 今天的汤准备好了吗? 整理好仪容仪表,那头萧御已经直接推门而入。 李娟绫连忙迎过去,“世子,您怎么敢来?”她还往他身后去看,深怕被皇帝的人看到。 萧御穿着一身太监服,还有真实的宫牌,根本不怕人查。 “其余人都滚出去。”萧御喝斥一声。 他觉得,李娟绫的心腹,便是他的心腹,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 娟绫看了李福一眼,后者恭敬的退下。 “世子这么晚了来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娟绫担心的问。 萧御道:“并没有什么事,是父王心急了,”说话间,他将父王的意思转达了一番。 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娟绫还不知道,现在知道之后也是气得牙痒痒。 “世子。”少女带着尾音,有几分撒娇和娇媚,“臣妾怎么没有行动,只是那老东西看着不中用,实际上还是很信任萧陆声的。” 萧御道:“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自然是信任。” 他的手抚上娟绫的肚子,这里是他唯一的子嗣,他现在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在这个孩子身上。 别说老皇帝了,就是他,也为这个孩子做了万全的打算! 若是个儿子,扶他上皇位。 若是个女儿,那他府中地牢里,几个孕妇总会有一个生下儿子,就算换了,将来也要让他的女儿当皇后! 所以,老皇帝绝不会轻易的废掉萧陆声,除非萧陆声他自己没有资格,没有资本当皇帝。 毁容,断腿已经不可行了。 “这可不好,”娟绫蹙眉思考。 萧御道:“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只管好好养着我们的孩子,有的是荣华富贵。” 娟绫点头,“好,妾身都听世子爷的。” 看少女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微,萧御心情很好,他虽没有了子孙根,但,男人的欲望还是在的,问道:“老东西今晚可会来?” 娟绫道:“今日给了他羊肉汤,怕是不会来了。” “那我就宿你这里。” “什么?” 少女弹起身子,“太冒险了。” “怕什么,我现在不就是个太监,你技术那么好,教教我,到时候我来会你。” “这……” “怎么,不愿意?”萧御有些恼怒,“你肚子里是本世子的种,你是本世子的女人,要不然你以为,凭什么扶你进宫?将来又凭什么让你当皇太后?” 娟绫哎呀一声,“世子误会了,妾身这不是怕被皇帝知道吗?” 萧御想了想,“时间紧迫,本世子也不想听父皇唠叨,咱们虽然不至于阵脚大乱,但,有些事还是要做的。” “做什么?” “先做鱼水之欢,再……”男人搂着少女的腰肢,直接在这贵妃椅上行起不轨之事。 娟绫看在萧御长得还不错的份上,也没有什么愿不愿意,只道:“别弄伤了你儿子。” 说是他的儿子。 脑海里,娟绫想到了萧止跃,他才是腹中孩子的亲身父亲,只可惜她如今势单力薄,根本没机会见他一面。 萧御满足了一些变态的喜好之后,还是心有缺缺。 不是个男人,终究感受不了人间极乐! 看着少女在他的挑逗下瘫软如水,也只能罢休,除了抚摸,吃点什么,他还能有什么用? 苏妘! 该死的贱人! 他接近发疯似的想要抓到苏妘那个贱人,他要苏妘生不如死! 一番疯狂之后。 娟绫扶着肚子,她也有些懊恼,这身子真是太敏感了,刚刚李福没做完的事情,都让萧御做了。 这身子,隔三差五总是想要。 她知道,这些都源自于在青楼的那些时日,被那些药喂大,敏感得不像话。 “爱妃,明日你就装病。”萧御直接喊李娟绫为爱妃。 李娟绫知道他的虚荣心,真把自己当皇帝了,说道:“臣妾为何要装病?” “那羊肉汤就不给他做了,看看是什么效果。”顿了顿,“若狗皇帝没有低头,就继续深入的诱他上瘾,若是已经有了效果,那就不着痕迹的让他帮咱们做点事情。” 娟绫张了张嘴,“这……” “你不愿意?” “哎呀,世子爷怎么这样说,臣妾不是和你一条船上的吗?你看,我腹中的是谁的种?我是谁的女人?” 萧御得意一笑,“好,若他果真受不住折磨,来求你了,你便让他吃吃苦头,随后再将我们的人安插进朝堂。” “如此甚好。”娟绫拍手叫好。 于是问了萧御,要安插的都是什么人。 “是我招揽的几个门客,武功极好,就说是你的堂哥们。” 娟绫眼珠子一转,“好呀,往后,这些人不是平西王的人,更不是萧陆声和皇帝的人,而是你我的人。” 萧御点头, “真是冰雪聪明。” 娟绫问道:“那天让李福跟你说的事情,你都去办了?” “嗯,全部办好了。” “你把人都杀了吗?” 萧御点头,“当然,不仅如此,本王还会叫人定期给假冒他们的家人给他们写信。” “等我们大事一成,所有人都不需要了。” “好。” 娟绫连声应下,不得不说,无毒不丈夫是真的。 萧御狠毒的样子,真的和她挺像的,心中无情,自然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 成大事者,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翌日。 皇帝上朝之后,依然是坚持不过一个时辰,就离开了勤政殿,直奔明华宫而来。 “爱妃。” 皇帝一边疾步走来,一边喊,等走到寝殿后,看到李娟绫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躺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爱妃,你这是怎么了?”皇帝着急的问,倒不是多担心少女,而是他实在是想她那一碗羊肉汤。 又或者说,就算不是羊肉汤,哪怕是牛肉,猪肉,她做出来的汤粉,着实叫他想得流口水。 李娟绫虚弱的想要撑起身子,结果失败了。 看着少女白惨惨的样子,皇帝道:“你别起来了,今天的汤准备好了吗?” 李娟绫摇头,“臣妾昨夜就病了,未曾起来给皇上做汤。” “叫别人做了吗?” “旁人做了。”她侧目看向李福,“李福去给皇上端过来,别让皇上等急了。” 第259章 必须忠心太子 李福应声就去了。 皇帝这才关心道:“爱妃是哪儿不舒服啊?可让太医来看过了?”看她的样子,的确是病恹恹的。 李娟绫微微一笑,显得虚弱,“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是吃错了东西,所以导致腹痛,刚刚陈院使已经来看过了,说是要臣妾多卧床休息。” “辛苦爱妃了,既然如此,往后就要多休息。” “是,只不过臣妾总想亲自给皇上做些好吃的,以后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皇帝想着,反正少不得他的羊肉汤,便说道:“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还是以身子为重,照顾好皇儿。” 他这把年纪,还真希望多生一个儿子。 毕竟,声儿那边,一直没有喜讯,他内心里是着急的。 闲话间。 李福已经端着羊肉汤来了。 皇帝早就等不及,也顾不上和李娟绫说话,径自过去,都等不及让修邑去尝一口。 喝了两口,皇帝眉头蹙成了川字,“这味道不对啊。” 李福笑得谄媚,“皇上明鉴,我们娘娘的手艺是独一无二的,这个是小厨房的厨娘做的,自然比不上李妃娘娘的手艺,味道肯定有所不同。” 皇帝愣了愣,这羊肉汤算不上难吃,但是,就是没有之前的好吃。 他硬着头皮吃下去。 心中的荒地似乎并未被填满,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挠啊挠,挠得他心烦意乱。 怒道:“这是给人吃的吗?朕要吃的是李妃做的那样的羊肉汤,不是这种!” 龙颜一怒,满屋子的宫人吓得一跳,纷纷下跪,求皇帝息怒。 修邑也连忙过来,“皇上,这味道不合,再让他们去做便是。” 皇帝呼了呼鼻子,清鼻涕都溜出来了,修邑连忙拿了丝帕递上,“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他倒是想息怒,堂堂天子,想吃一碗羊肉汤还吃不上? “皇上……”李娟绫虚弱的下床,还未站稳,人就滚了下来。 皇帝一见,吓得一跳,“你起来做什么?” “都怪臣妾身子不争气,臣妾不能给皇上做汤……”她颤巍巍的,身子发着抖,像是站不稳一样。 “不怪你。”皇帝心烦意乱。 怎好向娟绫一个双身子的人发脾气,耐心道:“你可把秘方都交给宫人了?怎么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都教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少女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再去说一遍。” 李娟绫迟疑了下,“臣妾,臣妾实在没有精力,腹部还有些不适。” 看她迟疑犹豫的样子,分明就是不太愿意的样子。 可娟绫向来娇弱,她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只有依附他,她们母子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近来,他对羊肉汤的依赖越发的严重,难不成这小女子还想拿捏他? 其实这个想法他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所以,才会在自己性情稳定的时候找到声儿,和他说好多心里话。 “既然没有精力,那就好好休息。”皇帝强忍着怒意,还有身子不受控制的难受与微颤。 他松开娟绫,“朕还有公务要忙,回头再来看你。” “皇上……”老东西难不成还没有上瘾? 皇帝一甩衣袖带着修邑走了。 回到皇帝的寝宫文德殿,皇帝越发的焦躁,乱发起了脾气,连修邑的额头都被茶壶砸了个包。 看这样子,修邑哪儿坐得住? 一面安抚皇帝,一面着人小徒儿小康子去通知皇太子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 小康子道:“师父,皇上如今还算健壮,咱们私底下去通知皇太子,万一皇上知道了,咱们会不会惹怒皇上,闯祸?” 让小康子一提醒,修邑有些迟疑。 “不论怎么说,皇太子是储君,咱们往后的日子可是指望他的。” 小康子点头。 “行,先别去,看看再说。”实际上,他跟萧陆声通风报信也不是少数。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皇帝这会儿发正在发抖,挠着心口,痛苦的呻吟着。 “皇上,老奴去给你请太医吧。”修邑回到主殿,对着跌坐花岗石地板上的皇帝说道。 皇上一把拽着修邑,额头细密的汗水密密麻麻的,修邑更是心急。 “你是不是想告诉太子?” 修邑张了张嘴,还好刚刚让小康子拦着了,他发誓道:“奴才没有,奴才不敢。” 皇帝喘着气,“你记住朕说的每一句话。” 修邑下跪,“是,奴才一定谨记。” “朕的皇位只传给声儿,圣旨已经拟好,若真有一天,发生了意外,你就拿出来正朝纲。” “皇上,言重了,你好好地……” “闭嘴!” 皇帝喘着气,整个人像是被蚂蚁啃噬着,那种滋味简直叫他抑制不住。 脑海里想的都是李妃亲手做的那碗羊肉汤。 “羊肉汤有问题,朕不吃就犹如万蚁啃心,噬肉,若有朝一日,朕改变了立储的意思,那一定不是朕的本意。” 皇帝整个人都支棱不起来了,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修邑的眼神无比的坚定,“如真有那一日,你就告诉声儿朕今日交代你的事情!” “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这些事情,就跟交代后事一样。 不,又不像交代后事,更像是怕以后事情发展得不到控制,所以提前部署。 “还有,从今日起,你的主子便只有太子,关键时刻,连朕你都可以舍弃背叛。”皇帝厉声喊道:“必须忠心太子,听清楚了吗?” 修邑一震,忙跪下,“皇上。” “这是朕最后给你下的一次命令,你听到了吗?”眼里猩红,是皇帝的威严,是皇帝的命令。 修邑最终点头,“是,奴才记住了。” “圣旨,以及护你的文书都在御书房的桌案中,你去拿了藏好,关键时候救你自己的命,救朕的声儿。” 修邑张了张嘴,他终日跟着皇帝,早已觉得皇帝不对劲。 现在,他也几乎肯定了,皇帝怕是有些身不由己。 一切,皆是因为李妃的那碗羊肉汤。 皇帝喘着气,“现在起,朕已经不算是朕了,若有朝一日朕控制不住,甚至要你的命,你记得找太子救你,护你。” “皇上……” 修邑真的吓懵了,“是不是那汤?” 第260章 朕不想见到你,滚! 皇帝点头,“那汤朕无时无刻都在想吃。”他脑海里是阿媚年轻时的模样。 他爱了一辈子。 临了,拥有了和阿媚长得相像的李妃,原本他还不信平西王萧镇南有那么大的野心。 直到要那日他还未下朝,在朝上毫无精神一心想着娟绫的羊肉汤,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你再去明华宫,让李妃给朕弄羊肉汤。”皇帝擦了鼻涕,蜷缩着说。 修邑擦了眼睛的一滴泪,领命,“是。” 皇帝看着修邑离去,苦笑着,看这偌大的宫殿,他英明一世,竟被亲弟算计,被一个小姑娘算计! 简直太讽刺了。 修邑没多会儿就回来了。 看他两手空空,皇帝立马就明白了,“朕是帝王,朕一定会没事的。” 修邑也点头,“李妃只借口说她根本起不来床,没办法为皇上制作羊肉汤。” 呵呵…… “别的你都可与声儿说,唯独,羊肉汤这件事,朕不允许你告诉声儿,更不能让别的朝臣知道,朕一世英名,绝不能成为笑话。” 他堂堂帝王,掌握所有人的生死大权。 结果扛不住一碗羊肉汤的诱惑,这不是笑死人了吗? 何况,他还没有输,过几日他一定就会扛过去的! 修邑一一应下,心中焦虑不已,他服侍皇帝那么久,到底是有几分感情的。 连续三日,皇帝都没有上朝。 萧陆声去求见也被拒绝。 “修总管,父皇到底生了什么病?”太医院院使一直负责皇帝的龙体,父皇也没有让陈院使去请脉。 修邑苦着脸,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太子殿下宽心,皇上无碍,只是政务上还请殿下用心,千万别出错。” 萧陆声自然知道,心急如焚又如何,他根本见不到父皇。 但,看文德殿也没有被控制起来,那只有一个可能,真的是父皇自己不愿意出面。 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一身紫衣的李娟绫裹着白裘狐披风前来,修邑见状,踌躇了一会,还是说道:“李妃早不来晚不来,皇上……”都停了三天了,她又来做什么? 皇上对他唯一的死命令就是不准告诉皇太子羊肉汤的事情。 修邑真的干着急。 他不能说,但是也不妨碍他提醒啊,何况,羊肉汤有问题的事情,皇太子早就有怀疑,还让他查探过。 萧陆声:“父皇闭关这几日跟李妃的羊肉汤有关?” 修邑尬笑着,“奴才不知道。” “太子殿下。”李娟绫已经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跟萧陆声打招呼。 萧陆声看了看她,又看了下她身边的太监李福,这人看着那身形真的很像那日撞过他的人。 李福让萧陆声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下一秒,他就能被太子凌厉的目光吓得跪下。 娟绫扶着李福端着羊肉汤的手,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下,搞什么,这么紧张,平日里的胆子都哪儿去了? 李福领会后,立马振作起来,只低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 “听闻李妃娘娘的羊肉汤很好喝,不知道孤有没有这个荣幸?” “改日一定请殿下尝尝。” 那个苏妘医术与她应该相差无几,甚至比她还高,让萧陆声弄到羊肉汤,指不定让苏妘研究出什么解药之类,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等皇帝回味过来,她和腹中的孩子还有活路吗? “修总管,皇上身子好些了吗?本宫身子大好,给皇上做了羊肉汤来。” 这羊肉汤就是害人的玩意。 皇上都挺了那么多天了,指不定过几日就戒掉了,于是道:“皇上吩咐,谁来也不见,娘娘请回吧。” 娟绫一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奴才可不敢欺骗太子殿下,李妃娘娘。”他对着二人作揖,很是谦卑的样子。 李娟绫非要闯入,“皇上,臣妾带羊肉汤来看您了。” “李妃娘娘……” 修邑恨不得去捂李妃的嘴巴,可是他一个奴才,哪能捂李娟绫的嘴巴,只求着,“娘娘别喊了,皇上不会见你的。” 李娟绫道:“你胡说,皇上说过最喜欢本宫的羊肉汤,皇上,皇上臣妾给你送羊肉汤来了。”她扬声,朝着大殿里喊。 这般动静,她不信皇帝听不见。 就算这皇帝比寻常人定力好,但她对自己亲手制作的上瘾毒十分有信心。 此刻,萧陆声十分肯定,这羊肉汤就是有问题。 他直接出手去抢,谁料李福因为惧怕他,所以一直注意着他,看他来抢,直接慌张的把羊肉汤打倒在地上。 砰! 汤盅碎了。 大殿里飞奔出来一个人影,胡子拉渣的皇帝跑出来,跌在地上,看着被摔坏的汤盅,吼道:“朕的汤啊,朕的汤!” “父皇……” “混账,滚蛋!” 皇帝怒斥萧陆声,“朕不想见到你,滚!朕的羊肉汤啊,爱妃,你身子好了?快去给朕煮羊肉汤啊。” 李娟绫得意一笑,挽着皇帝的手,“好,臣妾这就去给皇上煮汤。” 皇帝连声说好,推着李娟绫往明华宫去。 修邑看了受伤的萧陆声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皇帝分明吩咐他将他绑在床上的,这会儿竟然挣脱绳子跑了出来。 难怪皇上之前会那样交代他。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李妃就能彻底的控制皇上了。 寒冬里,那些羊肉汤落在地上,早已被吸入地底下,这么大一碗汤,连一块肉都没有,他有心带回去给妘儿检查都不行。 “太子殿下。” 有人喊,萧陆声扭头去看,只见修邑的小徒儿小康子颤巍巍的找了来。 “小康子,有事?” 小康子点头,示意萧陆声同他走隐蔽一点的地方说话。 “太子殿下,奴才有话要说。” “何事。” 小康子左右张望,最后说道:“皇上肯定是中了李妃娘娘的毒了,他们用毒控制了皇上,时日一长,皇上的身子可如何是好啊? 师父他明明知道,却……哎,师父也是没有办法,奴才只能告诉太子殿下,唯有太子殿下能救皇上了。” 这结果与他猜想的差不离。 萧陆声深呼吸一口气,“好,孤知道了。”如今这情况,还是得想法子把父皇从李娟绫那里带回来才行。 第261章 撤了禁卫督军李大人的职 明华宫。 皇帝怒道:“羊肉汤呢?” 李娟绫扶着肚子,“刚刚让太子打倒了,臣妾现在就去为皇上烹饪。” “快去,快去。”皇帝呼哧呼哧两下鼻子。 整个人都有些发颤,好似那想要吃羊肉汤的感觉一点点侵袭他的身体,让他重复的,反复的陷入这种折磨之中。 李福眼见皇帝抖得像筛糠,可不敢前去招惹。 整个大殿之中,只有皇帝一个人在那里发抖,其余人都遣散了,毕竟皇帝的丑态,他们都不想让外人看见。 萧陆声赶来明华宫。 修邑走到皇帝的跟前,“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皇帝目光呆滞,看向修邑,又好似在看修邑头顶,亦或者是身后。 良久他挥挥手,“不,不见。” 果然,自皇上说从那天起,他的主子只有太子殿下开始,皇上的一切行为都在不可控之中。 修邑出去见了萧陆声,“太子殿下,皇上不肯见你。”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萧陆声点了头,看来这件事如果不解决,一定会出大事情的。 望着萧陆声远去的背影。 修邑陷入了沉思之中。 皇上之前嘱咐的话,他这几日时刻的嘱咐着,实在有些领悟不透。 直到他返回时,看到李妃向皇帝讨要一些好处的时候,他才算明白。 他最英明的皇帝,为了一口羊肉汤,可以答应李妃所有的要求,甚至她高高在上,然后像喂狗一样喂皇帝,他也还甘之如饴。 危险,太危险了。 修邑总算明白,皇帝说的那些话,不止是让太子殿下防着他,连他这个奴才都要防着皇上,他真有可能为了一口羊肉汤出卖他这个奴才,甚至毁了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 太恐怖了。 “皇上,还想吃吗?”李娟绫娇媚的问。 勺子在男人的嘴边要喂不喂的样子。 皇帝点头,“要,爱妃,快给朕吃一口。” 李娟绫笑得灿烂娇媚,“臣妾做的味道是不是比那些狗奴才的好吃?” “是是是。”皇帝已经急了。 他发了怒,抢了羊肉汤吃下,然后跌坐在床沿边上喘息。 浑浊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李娟绫则跪在地上,“臣妾只是和皇上开玩笑,皇上饶了臣妾吧,要不然,以后谁能帮皇上烹饪羊肉汤呀。” 皇帝双手放在腿上,看着地上看似颤巍巍小心翼翼的少女,心里悲凉一片。 他一国之君,真的抗衡不了一碗羊肉汤? 皇帝起身,看着那张酷似阿媚的脸,想着她腹中的孩子,“朕乃一国之君。”士可杀不可辱! 可是,太平盛世,他这个皇帝若是自杀…… 这不是给边疆,敌国那些人可乘之机? 声儿虽是战无不胜,可若边疆有变,朝内不稳,苍云国旦夕之间极有可能被颠覆了。 这种事情,他怎么能让它发生呢? 他围着娟绫转了两圈,“这样羊肉汤你到底放了什么?” 娟绫两眼泪汪汪的摇着头,“是臣妾的一片真心,臣妾只想要皇上的宠爱。” “只要宠爱?” “是,只要宠爱,皇上难道不相信臣妾吗?” 皇帝呵呵一笑,歪歪斜斜的,朝着修邑招手,然后搀着修邑就离开了明华宫。 路上。 皇帝道:“你和皇太子刚刚说什么了?” 修邑正在措辞,皇帝打断了他的死路,“朕此时是清醒的。” “回皇上,殿下他担心您,奴才什么都没有说。” “当真什么都没有说?”皇帝威严尽显。 修邑摇头,“奴才不敢背叛皇上您啊。” “不敢背叛,背叛朕的人多了去了。”说完,皇帝咳嗽起来,修邑连忙搀着。 简短的对话,修邑差点汗流浃背。 如今的皇帝,他已经不能信任了,唯一要忠心的,信任的只有皇太子。 ———— 太子府。 容洵、苏妘在听过萧陆声的叙述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萧陆声道:“那碗汤,连修邑都弄不到。” “他们真是胆大包天,竟公然给皇帝下药。”容洵说道,他和萧陆声都看向苏妘,“你可知道,究竟是什么毒,让人上瘾不能自拔?” “会不会是五石散?” 苏妘摇头,“夫君描述的的确和五十散十分接近,可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否则父皇不可能连太医都不宣。” “那陈院使有问题。”萧陆声说。 “那就换一个人去给皇上请脉。” 萧陆声漆黑深沉的眸子微敛,抬起头来看容洵和苏妘的时候说道:“想要顺利的继承大位怕是不可能了。” 众人沉默。 “既然文不成,那便武力解决,孤绝不能拿妘儿,还有孤身后千千万万性命来赌父皇是否会念及父子之情。” “太子殿下英明。” 苏妘道:“夫君,若有可能,让我见一见父皇。” “好,明日你就随孤进宫。” 然而,几人刚商量对策,小康子就马不停蹄的赶了来,“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小康子,你急冲冲的来,所谓何事?” 小康子喘了两口气,“皇上连夜下了圣旨,撤了禁卫督军李大人的职,扶了萧御上前。”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苏妘,萧陆声纷纷觉得不可置信。 小康子肯定道:“真的,所以师父才让小的前来禀报,让太子殿下小心提防。” 也是到了现在,苏妘,容洵才明白,为何萧陆声刚刚会说那些要动用武力的话了。 “你师父可还交代了别的事情?” 小康子摇头,面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这感觉让苏妘很不舒服。 随即,萧陆声让人给他一些赏金,小康子这才回去了。 苏妘道:“这小康子是修总管的小徒儿,但,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总觉得不太可信。” 容洵道:“这些小太监,他到底是谁的人,只有到了最后你才会知道。” 有的跟墙头草一样。 有的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防不胜防。 苏妘道:“修总管虽不说早早攀上夫君,一直以来也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是,修总管接触夫君的机会不是没有,那为什么是小康子告诉夫君,皇上中毒?” 这是苏妘第一次见到小康子,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好的印象。 第262章 你们真是大胆! “小心总是对的。”萧陆声笑着说,“回头,孤找机会会一会修总管。” “李大人直接被撤职,可见父皇此番行事有多荒唐。”苏妘说。 三人都知道,萧御成为禁军统领,这对他们很不妙。 第二日,苏妘跟着一起进了皇宫,皇弟并未被圈禁,但,他压根不愿意见苏妘和萧陆声。 还好,皇帝此前将国事都移交给了萧陆声。 萧陆声去上朝,苏妘见不到皇帝,只好打道回府,只是还未出宫门,就让一个太监给拦着了。 “奴才是明华宫的太监总管李福,我们娘娘想见一见太子妃,还请太子妃移驾。”李福不卑不屈的笑着说道。 “放肆,见到太子妃竟不行礼,她一个妃子,凭什么让我们娘娘移驾?”清宁喝斥着,这一次进宫,真的觉得皇宫的天都暗了。 李福带着笑哎哟一声,“瞧奴才,奴才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我们李妃娘娘说了,太子妃若不愿去叙叙旧,将来,您想叙旧,也怕我们李妃娘娘没时间啊。” 苏妘道:“好啊。” 她也想知道,李娟绫到底要说什么,她想干嘛。 “娘娘……”清宁有些担心,想阻止苏妘前去。 “无妨。” 现在还不是那黑暗的时候,李娟绫她还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毕竟,她可是嫡妻,正宫太子妃,李妃只不过是个妾罢了。 来到明华宫。 娟绫一副慵懒的模样,下人来禀报,她也只是一声知道了,并未宣苏妘。 苏妘在外等了一会儿,见无人来传,心说李娟绫不会这么幼稚,只是想让她来明华宫大殿里站一站,以此羞辱惩罚她? 真够无聊的。 “李公公,你们娘娘来不来?” 李福道:“来,怎么不来呢?” “人呢?” “娘娘怀了身子,总是嗜睡,要不太子妃等一下?” 让她等? 呵,真是惯着她了! 苏妘转身就走,这才听见李娟绫的声音,“太子妃气性真大啊,这才多会儿啊,就受不住了?” 一回头,看着那女子一袭嫩黄色的宫衣,腹部已然隆起,这样子,绝不像是才刚刚两个多月的模样。 一般孕妇,两个月根本不显身子。 最少三个月以上,才会逐渐隆起。 李娟绫穿的这身衣服,故意显出腰身,她难道是故意透给自己看的吗? 李娟绫挥手,遣散了所有的宫人。 清宁哪里肯退下,自然紧紧的跟着苏妘,她们的人退下可以,但是,她得守着太子妃啊。 李福上前一步,“这位姑娘,让娘娘们谈一谈,咱们当下人的就别叨扰。” 清宁道:“谁知道你们心里藏着什么恶事。” 李福一愣,想不到清宁会说的这样直白,“怎么会呢,你多虑了。” 苏妘道:“清宁,你退下。” “娘娘,她怀着身孕,万一……” “放心吧,她比本宫更希望这个孩子平安健康的生下来,相反,她应该害怕本宫下手弄死她腹中的孩子才对。” 啪啪啪…… 李娟绫拍手叫好,“太子妃果然英明。” 这孩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生下来的,不论男女,那都是她的扶云梯。 沉重的朱漆大门被关上。 冬日的阳光虽然算不得明朗,但,关上门之后,大殿之中暗沉了不少。 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子对视着。 在光线明明灭灭的大殿之中,似都不能看透对方,有种诡异的感觉。 苏妘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李妃娘娘,你找本宫究竟所谓何事?” 李娟绫的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犹记得当初太子妃说本宫没有怀身子,你看,这不是怀上了吗?” 叫她来说这件事情? 回想当时,李娟绫一脸的笃定。 苏妘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来,本宫的医术的确不怎么样,不如本宫现在再替娘娘把脉看看孩儿是否康健?” 李娟绫道:“挺不错的。” 同样,她也敢肯定,苏妘并不敢对她的孩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苏妘踱步上前,她坐在李娟绫的下方,然后为其诊脉。 这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 也就是说,当初她没有诊出怀孕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她可能刚刚经历过房事,亦或者那之后怀上的。 那么这个孩子—— 是有可能是萧御的。 萧御将他挟持去竹林小屋,那前一两日如果娟绫和萧御苟且过,就有可能。 她震惊的眼神,在李娟绫眼里看不出什么波澜,反而有一种得意的挑衅。 “本宫孩儿如何?”李娟绫问。 苏妘笑笑,“好得很,这都有四个多月了吧。李妃娘娘不是才进宫三个月吗?” “看看,你的医术真是差劲,本宫进宫三个月,这孩子也只能是才两个多月呀。” “你们真是大胆!” 这个孩子绝不能让他活下来,苏妘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萧御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啊! 他若有子嗣…… 难怪容大哥一直说,萧御的命星规矩变化并不大,没有了苏雨曦这个女主,还有下一个苏雨曦,或者是眼前这个李雨曦…… 李娟绫从苏妘眸中看到了杀意。 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连忙起身,离她远远的,“你不会是想害我孩儿吧?” 苏妘看着她,眼里的杀意是挺明显的。 她想杀了李娟绫,自己这一条命换萧陆声他们的太平之路。 正是这时,掌声响起。 苏妘看到有高大的身影从内室走出来,渐渐的越发清晰,来人正是萧御。 “苏妘,你想杀人吗?”萧御咬牙切齿,他的声音有些尖锐起来,不似从前那般男子汉的阳刚之气。 “如今,我可是掌管整个皇城御林军的的头儿,你不该为我贺喜吗?” 这些个心理变态的人,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就好比刚刚,她想过和李娟绫同归于尽这样疯狂的想法,谁知道萧御会不会这样想? 她迅速起身,“恭喜你就不必了,你未必做得久。”说着已经往殿外去。 “你怕了!” “随时奉陪!” 苏妘奋力打开了大殿的门,然后走出去,冬日的阳光照进来,那种令她恐惧又窒息的感觉才慢慢消散。 第263章 一次误诊,次次误诊吗? “太子妃。” 清宁从一旁廊道小跑过来,“您没事吧?” 苏妘摇头,“无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萧御没有追出来,而李娟绫也没有跟出来。 这个时候,萧御竟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明华宫中。 他还真把自己当太监了? 主仆二人刚走出御花园,不会儿就在路上遇到了萧止跃,两人对视了良久,萧止跃过来拱手喊了一声嫂嫂。 苏妘拧着眉头,“王爷这是?”看他穿着,手持佩剑,很像是行走的御前侍卫。 萧止跃抱拳道:“在府中不过一闲职,在宫里当个副都督,也算对得起皇粮。” 这是升官了。 从前,平遥王府只是个闲散的王爷。 如今,却是实打实的有了职位。 “那恭喜。”说完,微微颔首带着清宁走了。 萧止跃看着苏妘主仆离去,嗤鼻一笑,眸光看向明华宫方向,自萧陆声恢复之后,父王含恨而去之后,他的野心早灭了。 他唯一在乎的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女人。 她想要爬得更高。 想要他的儿子爬得更高,作为父亲,总不能如曾经的父王一样,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吧。 “娘娘,平遥王都在宫里当差,简直稀奇。”清宁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萧止跃已经走远,才同苏妘嘟哝着说。 苏妘眉头微拧,“清宁,宫里不太平,别在这里胡乱说话。” 她整个人都很紧张。 但是冷风一吹,就冷静了许多。 “清宁,你去跟简顺知会一声,你就告诉他……”苏妘将李娟绫的情况都一一告诉清宁。 “好,奴婢这就去。” 等夫君下朝,简顺告诉他之后,要如何抉择就让夫君来决定吧。 回到太子府,苏妘立马就去找容洵,将今日的事情说了。 容洵笑道:“这不就是和从前我们分析的一样,李娟绫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 “萧御的运气也太好了些,竟然让他有了后人。” “不急。” 苏妘道:“容大哥,你可知,他们如今多招摇疯狂?” “我知道。”容洵淡然道。 宫中。 萧陆声下朝之后,听到简顺的汇报之后,脸色黑沉如锅底。 直接去了太医院,将陈院使拧了出来,并带着太医院的人直奔明华宫。 萧御和李娟绫二人正在鬼混。 听见李福慌里慌张的来汇报,说萧陆声带着整个太医院的人来了。 李娟绫震惊道:“苏妘她无凭无据怎么敢告诉萧陆声。” 萧御道:“她自诩医术高超,以为这一次会让萧陆声威风大展。” “哎哟,世子爷,娘娘,人都要到了,快想想怎么办吧。”李福这下是慌了。 虽然和李娟绫鬼混的日子堪比神仙皇帝。 但,他还是很惜命的,可不想一不小心玩脱了,命没了。 “慌什么?”萧御冷笑,他在王府的这些日子,也用了李娟绫给他的东西,特意找了几个满嘴仁义道德的大臣来试验。 结果如何? 自然是他要他们去杀人放火,为了这一口吃的,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李福看了看二人,当真是光天化日的,在这里厮混都不怕,有了萧御这个真男人,李妃以后还要自己吗? 想着,李福还有些醋味。 可他终究是个太监,是奴才,能干嘛? 能保住自己是明华宫唯一的总管就不错了。 李福道:“皇上服用日子尚浅,万一把控不住,对我们可不利。” 李娟绫道:“本宫看差不离了,皇上已经尝过一次没有羊肉汤时的滋味,他应该是不想再经历了吧。” 萧御笑着,“他萧陆声不是大耍威风吗?今日正是检验皇帝对这东西的依赖有多大。” “李福,你瞅着时机去请皇帝来。” “是,奴才领命。” 真是一场搏命的赌博啊。 不过,看在平西王府,还有李妃腹中孩子的份上,他愿意跟着这些亡命之徒去赌。 赌赢了,整个皇城的总管之位就是他的了。 禁卫军将整个明华宫给围了起来。 宫里的其余宫人吓得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到萧陆声带着太医进入明华宫大殿。 李娟绫才扶着肚子出来。 实际上她的肚子也不算大,可能就是习惯性的抚着,微微行礼后说道:“这么大阵仗,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萧陆声冷笑道:“太医院前院使陈院使,医术不精,医案更是不明不白,今日孤特地带了太医院的众位太医,各位大臣前来为李妃娘娘诊脉。” “本宫好好的,为什么要诊脉?” 萧陆声也不与她口舌,直接让太医上前。 李娟绫的确有些慌乱,她怕的是皇帝还未完全沉沦,所以还是小心为上,直接让那些太医诊脉。 “如何?” 萧陆声问道。 刚刚被萧陆声任命为新一任太医院院使的李太医上前一步,“回禀太子殿下,李妃娘娘的脉象显示,她腹中的胎儿起码有四个月,和李妃进宫承宠的时间不对,与先陈院使的医案也不符合。” 前陈院使听闻之后,吓得冷汗直冒,跪在地上哀求,“太子殿下饶命,罪臣是误诊了。” “误诊?一次误诊,次次误诊吗?作为太医院的院使,这样的小错误怎么可能一错再错?” 李院使咄咄逼人,前陈院使吓得直擦冷汗,“罪臣,罪臣……” 他的眸光看向李娟绫,这里恐怕只有李妃能为他说话,可是,今日的阵仗就是冲着李妃来的。 “陈院使,本宫的孩子一直都是你在诊断,你堂堂院使,怎会有错,本宫看,就是太子你见不得本宫腹中的皇儿,所以诬陷本宫。”李娟绫不慌不忙的说。 她给陈院使递了一个眼神。 刚刚萧御可是说了,这陈院使是平西王府的人,他的家人都捏在平西王府的手中,他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再也没有别的退路。 只一个眼神,陈院使立马领会,再不承认他是罪臣,只道:“李妃腹中的孩子微臣把着就是只有两个多月。”说完低下头,不敢看旁人。 其余太医纷纷讨伐,分明是有四个月以上的胎儿了,他竟然信口雌黄。 第264章 是太子殿下的东西? 陈院使受不住这等讨伐声。 跪在地上,埋着头,紧闭着双眼与大地亲密相拥,啥也不说了。 萧陆声道:“众位大臣都看见了,这李妃腹中的孩子,绝不可能是父皇的,这是欺君大罪!” 众位大臣之中,大多是萧陆声的人,但平西王府的人也很多。 一时间各种声音都有。 有人站出来,“太子殿下,孩子毕竟还未出生,太医们虽然医术高明,但是怎么精确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对呀,就算咱们寻常人家妇人怀孕,孕期也是个大概,有人超出十月出生,有人不足十月出生,这都不是绝对的。” “放屁,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难道他们都医术不精,都诊错了,就陈院使一个人是对的?” “谁知道那些太医是不是让太子殿下收买了,毕竟,李妃娘娘肚子中的万一是皇子,太子殿下怕皇子成为威胁,所以……”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萧陆声淡笑着,给简顺递了一个眼神,那些反对的大臣,以及面上诱惑疑似平西王府人的人都要记录在案。 时局越发的紧张,他不能马虎,让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混在他的阵营之中。 简顺微微颔首,他早就注意观察了。 李娟绫看着一片混乱,捂着脸跌坐在椅子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各种数落萧陆声就是忌惮她腹中的孩子。 李院使说道:“微臣愿以性命担保,李妃的孩子绝不可能是龙种,这孩子胎龄不符。” 今日,萧陆声雷厉风行,直接撤了陈院使的职,就差不多是顾不上皇帝的面子了。 毕竟,皇帝还在,他一个太子去任命官职是不合适的。 能成功撤下陈院使,只因为皇帝将朝政早就交到了萧陆声的手上,连传国玉玺也让他带回了太子府。 “即日起,李妃囚禁明华宫,待到孩子生产时候,再看看先陈院使的医案对,还是李院使的对。”萧陆声下令道。 “囚禁本宫?”李娟绫擦了没什么泪水的眼,站起来指着萧陆声,“你凭什么囚禁本宫?” “就凭孤手握传国玉玺,父皇亲任掌国。” 李娟绫呵呵笑了,“本宫是皇上的妃子,除非皇上,谁也不能拿本宫如何。” 说着,就朝大臣们方向去。 许多太监抬着的龙撵缓缓而来,皇帝靠在椅上,看着乌央央的人群,“这都是做什么?” 众人山呼皇上万岁。 皇帝在修邑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到了明华宫主位,擦眼泪,擦鼻涕,“这是要做什么?” 李妃还未说话,人就嘤嘤嘤的哭起来,总之就是萧陆声欺负她这么个宫妃。 萧陆声上前一步,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什么!”皇帝怒急,站起来指着李娟绫的手发抖。 李娟绫吓得一跳,她可真是孤身一人奋战,瞟了一眼跪在地上发抖的陈院使,说道:“皇上息怒,是太子联合太医们污蔑臣妾,他们是见不得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 萧陆声笑了,“岂不说你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你的孩子出生,也不过是个婴儿,孤忌惮他做什么?” “皇上,你问问陈院使啊,他一直负责为臣妾请脉,孩子就是皇上的啊。” 皇帝高高举起的巴掌,众人看着,就好像已经看到打下去了。 连萧陆声都觉得,这一次父皇绝不会相信李娟绫,他们想要用这个孩子来掌控朝堂的梦想该破灭了吧。 谁知道,下一秒,皇帝竟然放下手,“你,你真没有背叛朕?” 李娟绫摇头,“臣妾与皇上是第一次,皇上是知道的,臣妾孩子怎么会是别人的?” 皇帝嘟哝着,“呵,对,呵呵。” 呼着鼻子,皇帝身心都越发的疲倦,那种蚂蚁啃噬的感觉又来了,他险些撑不住要在这些大臣面前露出窝囊的样子。 正是这个时候,小康子慌张的前来,修邑喝斥,“慌里慌张做什么?” 小康子忙道:“师父,冷宫,有人在冷宫发现了一具女尸,好像,好像是前些日子找的翠珠。” “翠珠?”娟绫惊恐道:“你说什么,翠珠死了?” 小康子一副难过的样子,“是。” 李娟绫忙道:“是谁害了翠珠?”她的眸光忽然看向萧陆声,“太子殿下,你就算憎恨我腹中的孩儿,也不至于把我视为亲人的翠珠害死吧?” 萧陆声懵了,“你胡说什么?” “本宫没有胡说,翠珠失踪前一日,她见过你,你还喝斥过她,这件事很多宫人都看到。” “皇上,皇上请您一定要着人查清楚,翠珠到底是怎么死的。” 皇帝头疼的厉害。 娟绫泪眼朦胧,“皇上,你说过要帮臣妾找到翠珠,可是现在她竟然死了,就算不是太子殿下,臣妾也想为翠珠讨回一个公道。” “绝不会是太子。”皇帝说道。 萧陆声也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父皇的状态,他似乎很痛苦,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萧御前来求见,随后拿出一个臭烘烘,湿漉漉的荷包出来,“这是从翠珠尸体边上找到的东西,娘娘,你看看这可是翠珠的东西?” 李娟绫忍着恶臭,差点呕吐。 李福去接了过来,“这这上面绣着声字,这莫不是太子殿下的东西?” “是声,是萧陆声!”李娟绫哭喊着,“太子殿下,想不到,你真的害死了翠珠!” “翠珠,我的翠珠……”她那个演技,真是让人感动。 萧陆声都要气笑了,就李娟绫那样狠毒的性子,对翠珠能有几分感情? 他怒视着李福,“那日孤下朝,是你偷走了孤的荷包吧。” 李福一惊,跪在地上求饶,“哎哟,太子殿下,奴才可不敢偷殿下您的东西呀,奴才只是个小人物,开不得这种玩笑。” 李娟绫看向皇帝,“皇上,臣妾真的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真的会……” “都滚!”皇帝震怒! 李娟绫吓得一跳,“皇上,那太子殿下污蔑臣妾这件事。” 皇帝看向萧陆声,“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