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睡眠》 第1章:水晶棺 我竟然躺在一具水晶棺中,我的混蛋导师竟然告诉我,我已经被疫情感染,血液被污染,不仅如此,我的灵魂也被蚕食。 虽然,我被紧急注射疫苗,但被梦魔病毒感染,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我被晴明大学医科院收治,我像小白鼠一样被研究来研究去,竟然被意外发现,平凡的我,增加了一种能力,嗯,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被发现,所以还没有名字,最后,以我的名字命名:秋宁虫。 有虫的行迹,却有病毒特征,简单说:看得见,摸不着。 秋宁虫,可以使我做噩梦,但是这种噩梦却是可控,那么,控制它意义何在? 嗯,暂时的功能是:可以让我成为诱饵。 我,无语了,他们竟然让我——诱捕逃犯,原理还不清晰,可是,为了维护人类世界安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想骂娘,但是想想,最疼我的就是我娘。 我是单亲家庭,据母亲讲,多年前,父亲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不得已离开我母亲,而当时,已经身怀六甲。 我一百个不信,妥妥的渣男啊。好吧,我只能暗暗腹诽生父。 我简简单单,可是自从进入晴明大学附属中学,人生轨迹却不可逆转发生改变。 我先是被发现具有成为阴阳师的资质,后来又得到特别奖学金,不是成绩多好啊,仅仅是具有某种天赋吧。 不仅不用交学费,我还能有小小结余,偶尔喝杯奶茶,吃顿肯德基什么的。 我很满足。 直到10天前,我被飞头蛮不幸咬住,嗯,我能不说吗?哪里不能咬,偏要咬本姑娘屁股,我的导师,不及时的出手,用混元金剑,一剑斩下它的头,又冰封。 结果,我趴在担架,屁股上是被冰封的飞头,我怀疑被人嘲笑,但是没有证据。 结果,飞头蛮之所以会无故攻击我,是因为中了病毒。就像狂犬病,狗疯了,咬了人,狗被打死,人遭殃。 我在收诊期间,被发现体内出现不知名病毒——就是秋宁虫。 结果,我就不幸的被征为诱饵。 第一次行动,我的作用是诱捕——中文名字是邱文。 他是穷奇和女魃的儿子,年龄好像和我相仿都是13、4岁。 我是被迫的,然而只能认命。 我代替一个八旬老妇,她是邱文要挫骨扬灰的目标。 恩怨还不清楚,一切等抓住邱文再说。 我披上八旬老妇的画皮,一万个不爽。 “廖秋宁”导师招呼我。“到”我习惯性回答。 他欣赏的看着我(我怎么觉得自己像红烧肉),“廖秋宁,虽然你只有13岁,但是不要有心里顾虑,你的安全绝对有保障。老妇(此处忽略姓名)的儿孙不知道只是一计,只会真的以为她过世,会正常举办葬礼。……你的任务就是替代她躺进水晶棺。等邱文到来。他会……” 我觉得有耳鸣,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我哪里有心思听没用的叨叨。 我只知道,我要无辜躺进水晶棺,在市殡仪馆等着被火葬。 “太刺激了!”我咬牙切齿。 导师故意不看我,只催促我快些披上画皮。 那个老妇可以通过水晶镜观察到一切。 第2章:突变 我已经披好八旬老妇画皮,导师帮我整理一番。我对着1米八的穿衣镜照了照,惊呆。 这tm是我,好吧,身为从小接受祖国教育的我,不该骂人。 我耳鸣声开始变大,虽然还没到难以忍受程度,但是不由皱着眉头,下意识用手指掏耳朵,依然如故。 导师陪我去车库,我们从晴明大学附中第三车库地下一层交通岗(伪装,其实是野外扩充临时房,外部看起来只有2平米,不透明窗户,内部却有不下400平米,有几个隔间。)出来,直接去几米外的丰田考斯特。 银灰色的车已经被改装成灵车,后车门自动打开,赫然看见一具水晶棺。 我看到上面竟然闪烁着橘红色,身体好像被什么力量吸引,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导师也快走几步贴近我,将一张符贴在我衣襟,手指划动几下。 那股莫名的吸力消失,我不由松口气。 导师说:“廖秋宁,这具水晶棺其实是用白面猿的骨头制成,它活到3000岁,已经隐隐拥有妖仙之体,真的只差一小步……因与穷奇发生争斗,被活活咬死,学园将其怨念封存在骨骸中,将骨骸炼成骨笼,封印穷奇还稍有不足,但是他的孩子嘛,问题不大。……你只需躺在里面,等邱文来,他只要出手攻击,就会将其吸到棺内。” 我满心疑窦:“可是我也在棺内,我怎么办?” 导师笑着说:“棺内还另有机关,他只要被吸入,棺内内板自动翻转,你会转到背面……说多了也没用,你尽管放心就是。你可是有成为阴阳师资质,附中重点培养,怎么会让你出现风险。……灵堂内外都有我们的人……” 好吧,不信也得信。 我平躺进棺中,导师拿出针管,给我扎针。他一边扎针,一边说:“这是活僵药,你会有24小时进入僵尸状态,不能动,无呼吸无心跳,但是神智清醒。时间都已算好,明天是火化的日子。当然,这只不过是计谋。” 我想挣扎,但是晚了,身体渐渐僵硬,导师将一部苹果手机放在我身旁,拢拢我的假发,给我戴好耳机:“里面有几百首歌曲,慢慢听。” 周深的《起风了》在耳中响起旋律。 一个突兀声音响起,像是一个男孩声音:“喂喂喂,听见了吗?你不必害怕,你们计划我都知道,也不打算伤害你。但是,晴明学园实在可恶,我得耍耍——如果意外使你受点小伤,还请原谅。” 我能够看见导师慢慢合上棺盖,我想动,但是身体已经僵硬,我想说话,但是连嘴都张不开,我想动动眼睛,可是眼珠都固化。 导师帮我合上眼。 我心中又气又急,tm…… 耳中一阵耳鸣,又变成周深带着极强磁性声音。 这种意外突变,却无法通知导师,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我连急得想出汗都不能。 后车门也被关上,我连光都感受不到,心里一片凄苦。 自己竟然无辜挨刀,招谁惹谁了? 车身震颤一会,开始启动上路,一路驶向市殡仪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棺身震动,应该是被抬下来。没过多久,感觉好冷,真的好冷。 tm,是冷柜。 我的意识渐渐消失…… 心中再多诅咒也无济于事,只好凭天由命。其实,我还是担心组织成败,毕竟身为附中一员,怎么也不会甘心看组织吃瘪啊。 然而,我却无计可施。只好耐下性子。 第3章:小黄鸭 这,这不是康德湖公园吗? 我懵逼,眼前赫然出现公园大门。 身边有许多嘈杂声,还能感觉到有人擦过我身体,但是朝四周看去却看不清任何一张脸。 我竟然看到一个熟悉身影,是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那不是…… 我激动了,小跑着奔过去:“曹斌。” 他好像没听见,朝大门旁的牌子跑去,牌子上写着公园介绍。 我已来到他身后,可是心底闪过疑惑:不对啊,不可能是他吧。 我下意识又朝四下张望,那个凉亭几年前应该已经拆了,可是那座必胜客又应该是最近才开张。 “妈妈,小黄鸭、小黄鸭!”那个貌似曹斌的小男孩竟然一把扯住我的手。 那虽然稚嫩但是又有孩童特有的尖细,彻底使我怔住,低下头不可思议看着他,想说什么,可是喉头哽住,就这么被拖着小跑。 跨过假山,奔过林荫道,道旁是成片的花圃,开满红色、黄色、蓝色……各色花朵。 待跑到康德湖边,我不由已呼吸不均匀。 湖上是——几千只小黄鸭,那是橡皮鸭子。几乎铺满半个湖面。 不对啊。我拼命开动脑细胞,拼命回想。 想起来了,这不是7、8年前的小黄鸭巡回展嘛。 当时,中国从南到北不少城市都有过这种巡回展。 还来不及多想,我身体晃了几晃,险些没站稳。 脚底还有点凉。 曹斌呢?他——蹲在竹筏头部,正在撅着小屁股玩水。 竹筏,我这才看向脚底,是水,湖水漫过竹筏溅到袜子。 我终于想起来了,这是8年前,那个小男孩是只有5岁的曹斌……我自从跌入湖中,又惊又吓还着了凉,大病一场。我家和曹家闹别扭很久,曹家也搬走了。 曹斌拍打着水,身体摇晃不止。 我脚下竹筏愈加不稳,开始打横。脚下一滑,跌入湖中。 我不仅不会游泳,而且极其惧怕水。是的。自从那次失足落水,便落下这个毛病。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连洗澡都害怕。 手在扑腾中,抓住几只小黄鸭。 橡皮鸭子仿佛有了生命,开始啄我手。成群成群的鸭子朝我扑来,不断啄我,手、头…… 我极力反抗,好不容易将头伸出水面,看到曹斌正蹲在竹筏上阴恻恻的,裂开嘴,弧度已经超过一个人该有的程度,几乎咧到眼角,两排银牙也闪着光。 我的右眼一阵剧痛,嘴里有点咸味,是血。 本能抓住一只鸭子,用左眼尽力去看个究竟——那是,我的身体已经颤抖,不停歇颤抖——鸭子叼着的是一只眼睛吗? 那是——我、的、眼、睛、吗? 我的下身也是一阵剧痛,一个胖嘟嘟的小身影死死抱住我的腿,:“救我,救我,快救救……” 我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呼救,绝望,不甘的绝望。 我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性,依然有着困惑,我为什么会在这?我究竟在哪里? 难道,难道是——这是我的梦,对,一定是在我梦里。 当我意识到什么,身体渐渐没那么颤抖,疼痛也减轻不少。 成群鸭子扑腾的跳到我头上,那可是几千只啊。头重新压到水下。 抱住我双腿同时不停撕咬的曹斌也极力向下坠,无法呼吸,无法反抗,无法呼救。 我产生一个荒唐想法:恐怕会死在自己梦里。我会被自己的梦吓死。 md,老娘真丢人。 第4章:父女连心 我明知道在自己梦中,却根本无力挣扎。 我虽然还没有真正开始学习阴阳术,但是已经跟随导师学了10堂理论课,多少也知道梦魇的凶险。 自己这种情况,随着在梦中死掉,真实的物理生命也会消逝。 一想到上理论课时看到的幻灯片,不仅心悸,更多是恶心,被活活吓死的人,五官挪移,身体也会呈现不自然扭曲,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我虽然谈不上美女,至少也青春可爱,花一般年华,竟然……这么难看,岂能心甘。 一瞬间,心中三大抱憾:第一,走得太难看。第二,还没来得及报母恩。第三,走前没见过,嗯,那个渣男,好吧,我爸啦。 我可以亲手把那个渣男捶死,但是……可惜,没机会。 老妈(当然,3字头的老妈还是美美哒),对不起,下辈子但愿还投胎……再报母恩。 我已经放弃了挣扎,身体直直坠入湖中。 我开始呼吸,明明是梦中,可是那种感觉实在……开始咳嗽,更多湖水灌入腹腔,cao,太tm难受! 禁闭双眼,身体看上去更像手舞足蹈。 感觉过了几个世纪,咦,好像、好像又可以呼吸——张大嘴巴,贪婪的吞吸,是的,更像是吞而不是吸。 随之是剧痛,痛入骨髓。 我睁开眼,赫然入眼的是一个——好帅,真的……呸呸呸,是不是太俗,他是——有20岁吗? 这么年轻就有抬头纹啦!他离我好近,近到只隔着一个曹斌距离。 我的眼睛随着他的身形晃动,好像没有1米8,目测大约1米75到77,稍微有点遗憾,哈。 他,竟然一巴掌拍来,不至于这就打脸吧? 不待我有本能反应,一张黄符已经拍到曹彬脸上。 滋滋开始冒黑烟,我嗅到的只有淡淡檀香。 曹斌只在我几个呼吸间,便被黑烟笼罩,一点点消失不见。 “你还好吗?”他急切问到。 “还,还好啦。”我拢拢头发,是不是有一点浮夸啊。 他长处一口气:“还好,来得及时。” 他似笑非笑的故意指头轻触我额头:“心动了。” 我相信此时的自己面红耳赤。 “别对我动心啊,我是你老爸。” 我如遭雷击,焦黑焦黑。 那张坏笑的臭脸,我想,啃死他! 他收起坏笑,正色道:“廖秋宁,我没和你开玩笑,你不看看这是哪!”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 我的荡漾春心,霎时荡然无存,不由面露严肃。 他叹口气:“其实,我只不过是你父亲幻象。基本是——你父亲离别时模样。” 我彻底糊涂了,下意识四下张望,这才发现,现在的自己被裹在一个巨大气泡中,那些鸭子呢? 一仰头,我——生生把脏话憋进去,差点没憋出内伤,不可计数的小黄鸭压在气泡顶,气泡有些内陷,但是没事。 “现在还是你梦中,我相信,你父亲见到你一定一定非常开心。”他的眼圈湿润,语气颤抖。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缓缓落在我头上,我能感受到温度。 我不知哪里来的火气,伸出双臂将他推开,吼道:“混蛋,我老爸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你、不、配。” 我低垂着头,生生忍住,不让泪水溢出眼眶。我有一种本能,或许,或许——我的父亲真就是这模样吧?! “我要带你见到一些真相,虽然不是全部。”他的语气坚定而严肃。 我心乱如麻。 第5章:广播体操 我看着眼前这个其实很陌生男人,叹口气:“介于现在心情,不可能用很亲昵感情称呼你。” 他微笑着:“你可以暂时称呼邱先生。” 我脸色突变,我相信脸色一定很难看,咬牙切齿:“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邱文。” 他依然含笑,眼神颇为玩味。 “what!”我虽然只有一只眼,相信也可以杀人。 他竟然也叹气,幽幽的说:“你不要以为在自己梦里就可以掌控一切,其实还是要符合……规律,先让我带你穿过梦桥隧道,恢复‘健康’。” 我能感觉到他最后表述的这个词,是在斟酌以后。 我能感觉到他的脸色变了变,莫非我的表情……他下面的话,气得我一下扑过去:“不要一副便秘样好吗?” 他的脖子被我双手掐住,虽然我知道他不会真的很痛,但是他挤眉弄眼的“怕怕”模样,让自己舒服一些。 我松开手。 他趁机说:“好了,不要耽误时间。再有38分钟,你就该被火化。在这段时间里,我得多少让你看到一点异常之处,如何判断,由你自己决定。” 我慌了,真的慌了,什么,火化!搞什么鬼? 他拉住我的手,开启飞行模式。当然,巨大气泡始终将我们笼罩。我的身体也飘起来。 我看到了玲娜贝儿,她正用放大镜观察我们,还夸张的张大嘴,一只手轻轻掩着。 笼罩我们的气泡就这么从她指缝间挤进去,气泡变形,虽然只相当于一两个呼吸间略微内凹。 我忍不住回头看,一片漆黑。莫不是要穿过她的食道…… 身体确实在下坠。 我一阵心悸,对于我来说仿佛古远记忆中,自己还在牙牙学语时候,母亲曾抱着我,到公园去参观格列佛人体微妙探索乐园,世界最大的移动人体博物馆。 只记得从口腔进入,从肛门穿出。 我忍不住干呕。 “放心,你不会真的穿过肛门。”邱文语气很是轻描淡写。 他不待我发怒,赶紧补充:“我不是故意,但是通过你的梦境,确实能看到你的部分记忆。其实,我也需要分析和脑补。” “这真是你说的什么隧道?”我一下泄气,这个节骨眼,犯不上怄气。 我满腹疑问,不由开口:“我有几个疑问:第一,你怎么会进入我梦境?第二,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第三,你是如何了解我父亲过去?第四,你怎么确信,我会相信你?” “我什么也不确信,但我的确了解你父亲过去——对了,我也有疑问,你为什么会那么配合晴明学园对我抓捕?嗯?” 我一时语塞。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兴趣,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一字一顿,拉我的手愈发紧,没有回头,加速飞行。 要不是在气泡里,我的秀发应该会飘起来。 “因为我父亲。”我释然。 一切源头都是我从不曾谋面的父亲,我从不曾见过有关他的任何照片或是视频,母亲甚至很少提到他。 只有在我莫名其妙发火,辱骂他时,母亲才会心平气和,细语温存的阻止,让我的愤懑刚开始发作,就生生吞下去。活像吞了苍蝇或者蟑螂。 也许,我真的思念他,有多恨,就有多思念,不论——这思念是恨多还是爱多。 一滴泪,从眼角溢出。 我的声音明显颤抖,我在拼命控制自己,但收效甚微:“我的导师对我说,会让我见到父亲的鬼魂,我可以当面问询到一切。” 邱文扑哧笑出声:“你被哄骗,你被蒙,鬼魂不是你想见就能见……” “我的父亲转世投胎没?” 只有沉默。 眼前一片光明,虽然不算刺眼,我还是一阵眼花,不由闭了闭眼。 他松开手。 我意识到什么,不知从哪掏出手机?(不要问我手机哪里来。) 用摄像头自拍功能,照了又照。 一切复旧如初,还是最初的自己。收起手机。 “你看看,那是什么?”他一指半空。 我狐疑张望。 不多一会,只见一只直升机,下面吊着一只集装箱,集装箱上面是一群人。 我下意识揉揉眼,再次望去——那不是附中新生广播体操表演吗?其中还有我呢。 他递给我望远镜,还事先调好。 我看的更真切。不对啊,人员不全对,怎么还有学长…… 我感觉脸颊滚烫,在跟室友鬼扯时,胡咧咧:“别看那个……很帅,但是想追本姑娘还不够,他动作不够协调,有同手同脚现象。……我的心上人,要在操场上,千人中跳着广播体操对我表达爱意。” 之所以,会这么鬼扯,可能是因为熬夜,也可能是同她们偷喝啤酒。 是熟悉旋律《向快乐出发》。 我生不如死。 “梦的奇妙处就在于,你原本忽略细节会不经意出现。你再看看,还有什么人原本不该出现,也许,你会抓住什么关键点。”他淡淡的说,语气淡如水。 在他提醒下,我慢慢移动望远镜。 那是——导师和教导主任,似乎在窃窃私语。 好像,教导主任,将一张什么纸片塞入导师上衣口袋。会是什么? “梦,是思想的结合体。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在日常根本不会注意的细节,会无差别保留在你的意识深处……或许,就会揭示某些真相。” 导师脸色很不好看,教导主任皮笑肉不笑。 我放下望远镜,冷冷开口:“我怎么知道,你对我的梦动了什么手脚。” 邱文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静静等待,他会给我解释,虽然,我会充满质疑。 第6章:封闭术 邱文腰上一个外挂凸起物飘出一串串美妙音符,是小礼物演唱《下山》。 邱文脸色瞬时难看,眉头紧锁,几乎拧成“川”字。 “怎么?”我意识到一定出状况。 他勉强苦笑:“是我自设报警音乐,灵感来自《盗梦空间》。” 我刚说:“出——”,仅仅吐出一个字,就被果断打断,他眼神狠呆呆:“我只告诉你三件事:第一,回答第一个问题,我是通过一个法阵进入你梦境,法阵位于附中校长室第二空间。第二,我和你生死相依,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出事。因为,如果我被抓住,你的火化就会弄假成真。第三,我自然还会设法找你。你千万打死也不能说和我有过一星半点接触。” 我本能想抓住他,追问究竟。却发现根本触摸不到,我和他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障碍物。 我连拍带踹,看见如水中涟漪荡漾,用劲猛了,似乎有什么内陷一点,但迅速将手弹开。 惶恐气息弥漫我全身,外露一节手臂都泛起鸡皮疙瘩。 我大脑一片空白。 “别怕。你很快就会被拖出水晶棺……你只要听从学校安排就可以。”他挥挥手,像是告别。 我的身体被剧烈摇晃,脑袋左歪右倒,被晃得头痛欲裂,几乎一口呕出来。 “廖秋宁,醒醒。” 我好不容易睁开眼,看见导师正焦急看着我,那种关切之情,让我心里温暖。 心念一动,也许他正干着什么对不起我的龌龊事,温暖霎时消失,一阵厌恶。 我有些粗暴推他,他感到什么,松开手。 我单手扶住棺沿,极力遏制住阵阵上涌的恶心。 过了一会,定定神。 这才顾得上瞅瞅周遭,顿时无言。 现场一片狼藉,一帮人正抱头鼠窜,还有几个瘫在地上爬不起。 但没有一个能逃出大厅,都被无形的墙拦住。 “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你已经尽力。”导师安慰。 我嘴角不由撇出一丝不屑,语气不善:“行动失败了?” 我指指乱糟糟场面:“他们如何处理?” 导师的笑容僵硬:“没事,大厅已经用封闭术封锁,不解开法术,任何生命别想离开。” 我能够听出着重突出“生命”,突然有些难以抑制激动,想要发泄,我想骂人、打人、摔东西…… 我晃晃头,晕晕的,很勉强开口:“困住了?” 导师一怔,随即领悟,气氛尴尬:“嗯?不确定。但是法阵已经锁定……只是还不确定锁定住什么……” 我很确信,他不可能被抓住,肯定逃了。 法阵? 我尽量充满好奇口吻,和一切无知小孩相仿:“什么法阵啊,一定让我看看……付出这么多,让我看看邱文到底何方神圣。” 导师顾左右而言他:“你的功劳不小,学校一定会表彰。” 他搀扶我一点点离开水晶棺。 现场几十个惶恐不安的人已经被警备队控制,人人身上都是贴着定身符,如同一具具木雕泥塑。 我被带进仪容化妆室,无聊扒拉着丝毫不感兴趣的一些化妆工具。 这时匆匆走进一位初三学姐,装作很热情:“秋宁吧,我帮你先脱掉画皮,然后陪你去沐浴。你肯定累坏。” 学姐右眼下有颗不起眼的黑痣,我的视力一向很好,今天太紧张,无论瞥见什么,都本能多注意一、二。 是不是眼花,怎么感觉那黑痣有腿啊? 一条……我起码看见三条腿,腿与腿之间摩挲,但眨几下眼,又感觉只是再平常不过黑痣。 学姐似乎有点尴尬,讪讪笑着:“第一次执行这么重大任务,很长时间心情都难以平复。今天,我会好好照顾你,什么也不必担心。” 照顾我?我心里反复暗忖。 一想到邱文说过只要他没事,我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都是不可信,似乎他的话还有那么点可能。 一念至此,心里平静许多。故作热情拉住学姐手,好多汗,湿滑滑:“多谢学姐,今天要多麻烦。有机会我请客。” 她明显放松不少。我心中疑窦更深。 第7章:陪伴 我心如乱麻,当一个人本能排斥外界时,对自身变化就格外注意。 我觉得手脚有些麻,不得劲。心跳似乎也加速一些,虽然还不到听见自己心跳程度,但是确实自身细微变化都被放大。 我想苦笑,可我怕任何细微变化,都会引起学姐注意。 一个感觉很强烈:我在被监控,可能这个很突兀冒出的学姐就在执行什么…… 越小心,越出错。 “你,不舒服吗?”学姐不确定的问。 “没有,啊。”我右腿好像有点麻,直觉告诉我:只不过错觉。 “我们,去必胜客吃饭好了。——”她随即补充:“是学校请客哦。” 我眉梢不自然挑一下,稍稍侧过脸,她还是有些慌乱,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两张崭新100元,脸上多少有点笑容。 我有点无语,只有两种解释:第一,她很不善于与人打交道。第二,装的实在是——蹩脚。 我在反复琢磨这个女生是否奸细,实在不像和大奸似愚这两个答案之间徘徊。 正在瞎琢磨,她已经用“滴滴出行”软件约好车,还是最贵的快车。 她似乎深吸一口气,脸上笑容自然不少。调整好了,我想。 10分钟后,我和她已经手拉手进入一家元老级必胜客,这家基本是本市最早一家必胜客,4年不止。 因为不到上午10点,顾客不多。她一指比较偏僻的一张圆桌,拉着我便走。 说实话,我有点不舒服,因为圆桌靠近落地窗,窗外就是一排垃圾箱,好吧。 我随便一指菜单,点了一个披萨,她则点了两样,还解释:“帮人带。” 我啼笑皆非,好吧。 沉闷,我俩都不想说什么,我注意到她只吃了很少一点披萨,很做作的打饱嗝,又面带歉意:“不好意思。我去卫生间。” 她拎着打好包的披萨去卫生间。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操作吧。 我突然感到好奇,她为什么会拎着披萨去卫生间?难道是有什么恶趣味? 我待她走了两、三分钟后也进入卫生间。 我先是听到好像是自言自语,然后听到撞击隔门声。第一声很小,第二声大了很多。 好奇害死猫。 我忍不住想探个究竟,朝一个隔间奔去。门已从里面拴住,所以敲敲门:“你没事吧。” 我cao,隔门就这么毫无征兆倒下了,我本能躲避。 先是学姐,狠狠摔在地上。然后,紧跟着一只虫子冲出。 我顾不得细看虫子模样,只知道大得离谱,几乎撑满半个多卫生间。 我腿都软了,完全吓傻。 好像听到,:“小夏,不要胡闹。” 恍惚间,看见学姐抱住虫子的一条腿,虫子一滞。 “小姐们,不好意思。”竟然是男声。 卫生间门一推,有人进来。 随即,我听到一声低吼,像是什么野兽的声音。 虫子身体开始缩小,最后消失不见。 学姐似乎捡起什么,惊恐转身,那表情要是装的,国内三大电影节影后随便挑。 我感到有什么贴近,表情也是一僵。 一个男声对我说:“我是邱文。” “这是安全屋,放心。”邱文突然现身,又将我俩带到市内新开盘的某个居民小区,我只意识到这是11楼。 咦,我才发现,学姐右眼下的黑痣没了。她始终双手捧着什么。 邱文目测1米7左右,虽然脸上有股沧桑,但是细看似乎与我年龄相仿。外表阳刚硬朗,皮肤是棕色,隐隐带着说不清的危险性。 一副型男本色。 学姐几乎崩溃,已经难以抑制哭出声,这一路能忍住不哭已经不易,后退几步,被床挡住退路,嘶哑的声音楚楚可怜:“你想,把——我——和——小——夏,怎么样。” “富江蛊,必须死。”邱文语气冰冷,毫无温度。 “不要。”她哽咽:“我可以死,绝不许伤害小夏。” 不待我们开口,她虽然满脸泪痕,但眼神很是坚决:“可以伤害我,我的朋友,不行!” 我完全不解。 “我不要你死”邱文不为所动。 “我夏虹只有这一个朋友。”她的语气也冰冷到极点。 夏虹,好像很耳熟——我猛然想起:学生会长,市三好干部,市五好少年…… 竟然,就是她! 邱文深吸一口气,很是无奈:“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她的语气坚决。 “你,不知道——”她的眼神是那样清澈,很显然,神智清醒。 得有多孤独,才会和这样的……成为朋友。 我拉住邱文,她稍稍侧头,没有放松警惕。 我摇头,缓缓开口:“我不知道她的故事,但我知道朋友,有多重要。” 邱文一怔。 “不管是什么,有生命,没有生命,是人,是兽,是虫……只要寄托真情,就是朋友。”我注视夏虹:“不需要别人理解,只要我在乎。” 夏虹缓缓双膝跪下,双手依然紧贴胸口,小心翼翼双手捧着,好像捧着的是一颗心脏。 邱文幽幽的说:“有故事的人啊。好吧。” “你愿意帮忙吗?”邱文问夏虹。 “嗯。”她拼命点头,虽然还在哭泣,但明显阴雨转晴。 “你真不像一个——”我在琢磨如何形容,:“真不像一个成功人士。” 夏虹虽然还跪在地上,但慢慢升腾起的那股来自骨子里骄傲,还是显得高高在上:“哼,你以为我很得意,我的一切都非自己所愿。不过是校领导刻意包装。” “说说,你和富江蛊故事。”邱文跨前几步,双手稳稳将她搀扶起。 第8章:酒越喝越冷,水越喝越热 夏虹站起来,神色虽然还惶恐,但身体已经不再哆嗦。 邱文很是和颜悦色,语气平缓:“你的小宝贝,喜欢披萨。” 他瞥瞥粘在夏虹裤脚乳酪,白花花好几块。 “小夏很乖的”她眼中有了神采。 “据我所知,这种小宝贝最喜爱的是鲜血。” “是,可是不全是——”她着急辩解:“小夏每天只需要一点点血。” “那么,如何解决呢?” “我家养了一群小鸡,小夏每天只要吃两只小鸡就够。”她补充:“它最爱吃的还是披萨,尤其是乳酪,有一点点就——幸福得很。” 邱文聚精会神听着,还点头,我看着他,想瞧瞧他如何打算。 邱文突然说:“你的宝贝还没吃好吧,廖秋宁犯错,我来补偿。” 我想发作,但强行忍住,把头扭向一边。 接下来是一顿骚操作,他拿出两盒微波炉速食加热披萨,全是重乳酪披萨。 “行吗?”他问,但是并不真的需要对方确认,手脚麻利插上微波炉插头。 “哎呀。”夏虹合拢的双手张开,她下意识甩手,像是被咬,一只比苍蝇大不多少虫子掉到桌上。 身体——不仅一点点变大,而且一点点变成人头,夏虹人头模样。 我差点惊叫出声,瞪大眼睛,抿着嘴唇。 邱文赞许的看着我颔首,大概觉得我很勇敢。 热气腾腾的披萨端上桌,邱文拿出刀叉,:“别急别急,让夏虹喂你。” “谢谢。”夏虹眼圈有点红。 我心里啧啧称奇,这个邱文有点办法啊。 夏虹切下一小块,叉子插牢,吹吹,还不放心在脸颊上轻贴一下,试温。 我差点惊掉下巴,这也——太宠溺了。 人头一口吞下,似乎在尝人参果。舔舔嘴唇,啊,再度张口。 “别急。”夏虹满脸宠溺。 果然是宝贝开心果啊。 人头吃下一个半披萨,一下跳到单人沙发上,打着呵欠。 “想喝点什么?” 我不解的看着邱文拿出瓶装苏打水、罐装可乐和罐装啤酒,从冰箱拿出盒装牛奶,又塞回去。 他热情说:“随便啊,我这还有茶叶。” “谢谢。”夏虹犹豫一会,手伸向啤酒。 “你呢。”他看向我。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苏打水。 “站着干嘛,我又没罚站。”他拉出两把椅子,自己则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人头在另一张沙发上打瞌睡。 我大大咧咧坐下。 夏虹喝了几口啤酒,轻轻放在桌上,轻声说:“你想叫我做什么?” 没人吱声。 夏虹冷笑,:“你难道只是请我做客。” 邱文突然问:“夏虹,廖秋宁,请问: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你们是会选择喝酒还是喝水?不必马上回答。” 夏虹咬了咬嘴唇,:“喝酒。不过也没什么朋友值得我陪着喝酒。” 我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真正值得信任又谈得来的朋友,我会选择喝水。” 我沉默一会:“我会和一般朋友喝酒,醉生梦死而已。” “为什么不和最好朋友一块喝酒?” “因为,我需要保持清醒。和朋友每一秒都珍贵,有太多要聊,喝醉了,就没意思。” 邱文颇为玩味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很不舒服。 “看过《射雕英雄传》吗?最喜欢哪个角色?” “洪七公。”我回答。 “欧阳锋”夏虹想了一会,回答。 我笑着说:“快意恩仇,酣畅淋漓,有恩必报,有仇不饶。” 夏虹脸色阴晴不定:“我不想随随便便暴露……欧阳锋对我口味。” 我瞥眼夏虹:“对脾气的人,我陪着就是喝水也是越喝越热。不爽的人,我就是陪着喝酒,也是越喝越冷。” 邱文手指轻轻敲打沙发扶手,若有所思。 邱文似乎在自言自语:“太聪明,实在很讨厌。还是……” “你呢?你喜欢哪个角色?”我的眼神有些不善。 他笑了笑,没吱声。 邱文面向夏虹:“你的富江蛊,是二阶。我可以帮忙升到三阶,一点血肉都不需要,可以完全人类饮食。” “真的?”夏虹激动起来。 “当然,我为什么要骗你。”邱文似乎很真诚。 无利不起早,我想。 第9章:进阶 夏虹一罐啤酒未喝完,就满脸囧相。 我意识到,她是恶心了,可能是酒量太小,也可能从冰箱刚拿出的啤酒太过冰凉。 我很自然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向卫生间走去。 她想要强撑,但是实在徒劳,稍一挣扎,就顺从被我拉到卫生间。 我把门关上,按下换气开关,很快听到排气声。 她再也控制不住,大猫腰,冲着冲水马桶…… 我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她挺起身体,我撕下一块手纸,擦擦她的唇角。 又过一会,她勉强笑笑:“谢谢。” 我拉她出来,将她轻轻按在椅子上,然后去用电热水壶烧水。 邱文也没闲着,将坩埚架在酒精灯上,然后又从柜子里一一拿出一堆小纸包。 我一边烧热水,一边好奇看着邱文操作。 邱文一边操作,一边解说:“反正你早晚也会学习——” 他用小中药秤一一称量:“4克蝙蝠妖屎、3克彼岸花花蕊、7克木魅枝条……” 看起来都是粉末,他一一小心翼翼倒入坩埚,点燃酒精灯。 先是臭臭味道,说实话有点像臭豆腐,还是烤过那种…… 过了大约一、两分钟,又变成烤鸡气味…… 我闻到类似烤鸡香味,竟然有点饿。 我直愣愣看着那一堆黑色粉末,真像碳沫。 邱文又从柜子里取出琥珀瓶,红黄相间,竟然还能看到一只眼睛封在瓶身里。 邱文打开瓶盖,将黑色粉末全部倒进去。 瓶身里眼睛原本是闭合,一下张开,冒出黑气。是的,黑气是从眼睛中冒出。 还在沙发上打瞌睡的人头,被黑气牵引着飘向琥珀瓶。 人头,嗖的被眼睛吸进去。 夏虹站起来,焦急问:“小夏哪去了?” 邱文做个手势,示意稍安勿躁,一切都在掌控中。 夏虹哪里肯轻信,冲向琥珀瓶,鲁莽的想要打开瓶盖。 “哎呀!”夏虹一只手被烫得冒出一层水泡。 “你看你……”邱文从床头箱里取出绷带和药膏。 夏虹强忍着疼痛,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就这样任凭邱文上药,包扎。 她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死盯琥珀瓶。 邱文似笑非笑:“关心则乱,我要是敢伤害你的小夏,你就立马吃了我。” 时间几乎凝固,夏虹简直度分钟如年。 大约过了一小时,琥珀瓶身的眼睛冒出一股白气。 人头像被弹射器弹出,一头扎进夏虹怀中,蹭啊蹭。 邱文含笑:“成功,你可以同它直接交流。” 从夏虹表情判断,似乎正在与小夏愉快交流。 “三阶富江蛊可以用精神力交流,如同千里传音,只和挑选出的个体目标交流。”邱文开始用洗洁精洗刷坩埚。 我的确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能眼巴巴看着夏虹同人头之间挤眉弄眼,还看见她傻乐,这种排他快乐,无法融入的我,索然无味。 “她们之间的快乐,我们就不要介入,一起出去散步如何?”邱文提出建议。 我点头。和他一前一后出门。 他按动直梯按钮,头也不回说:“世上没有免费午餐。” 我心念一动,果然是无利不起早。 他又说:“有一些外援,做事会更方便。我不能太长时间露面,你也要小心。” 我不置可否。 第10章:控制气氛 邱文拿出手机,聚精会神看着,手指轻轻划动屏幕。 他的手指修长,如果弹钢琴也会不错吧?还有,他的手好白皙,虽然是冬天,穿着严实,可是这和脸肤色差距太悬殊了吧? 白皙和白癜风没人会分不清。 “好了。我在一家咖啡厅订了座位。”他用手一指:“3里外华泰大厦地下一层,君悦咖啡厅。” 我不置可否,已经将近中午,可是今天有4级阵风,一杯暖暖咖啡的确会让身心愉悦起来。 这是一家电影主题咖啡厅,不仅贴了不少海报,还摆了许多手办。 他指指李小龙手办,手持双截棍的李小龙又酷又帅。 我颔首,依旧默默无言。 “这的手办随便一个就得4位数,可是没有一个用玻璃罩起来,就这么摆在展柜上,我有时还真担心被偷走。” 我没想到还是包间,是“罗马假日”主题。 包间内不仅陈列着剧照、海报、手办,连桌子都被设计成西班牙广场模样,甚至还有教堂及台阶。当然都是多少分之一的缩微版。 “台阶”上是奥黛丽赫本吃冰淇淋手办。 我笑着说:“可惜我没看过,所以也引不起共鸣。要是有‘白蛇缘起’主题……可以请我去。” “这家老板和我熟,正好要扩建,我可以提建议。”邱文目光深邃。 屋门被设计成日式拉门,侍应生端着咖啡、蛋糕进来,不知按动什么机关,“台阶”延伸出一大截,正好可以放杯、盘。 但是只有一头延伸出来,所以,邱文要和我并排坐一起。 虽然都是独立椅子,但是几乎挨在一起,我心里有那么一点不满。 看在这么美的环境,算了,不和他计较。 我看着他服务,问我是否加这加那,不待我开口,便手脚麻利往咖啡里加鲜奶和方糖。还用小餐刀从主盘里切下一小块蛋糕,用碟子端着放到我面前,并示意我自己拿叉子,还抱歉说自己没洗手,怕弄脏叉子。 我很满意他的分寸感,既殷勤又不会很暧昧。 我端起杯子,杯身映出侧脸,比一般瓷杯亮得多。 轻呷一口,温度和甜度刚刚好,还有鲜奶的滑腻。 我很少喝咖啡,也就喝过雀巢,所以好赖不做评价。 我放下杯子。 前面铺垫差不多了,该上重点了。我想看邱文接下来想做什么。 我自觉和他关系有些尴尬,不和他结成同盟不可能,因为显然已经危机四伏,而且他并不比学校更可怕。 同盟嘛,都是奔着自身利益去,我的利益很单纯,就是想知道父亲去世真相。 一开始,只是想见见父亲灵魂,现在看来不太容易实现。而且,在邱文一再暗示下,显然我父亲的去世扑朔迷离,疑点重重。 不仅如此,学校在对待我也存在着不少疑点,可能无论哪一方都不是好东西,都无法信任。 可悲催是,我就像被水流推动,只能随波逐流,很难控制方向。 唯有一赌。 我不喜欢赌,我更相信理性,我更相信事物存在逻辑性。 理性和感性,像两把利刃同时折磨着我。可偏偏哪一把都避不开。 邱文,好像很善于控制气氛,就是控制节奏,我不管是否愿意,都被这节奏带着,让我走得走,让我跑得跑。 我不相信他,可我偏偏又期待他如何表现…… 这种感觉,怎么有那么一点像谈——恋——爱,呸,才不是。 我唯有心中苦笑,宝宝很苦,可宝宝无法表现出来。 我暂时以不变应万变,是我看他如何表现,而不是看我如何表现,在这点上我占据主动。 如果,他不需要我,根本就不会有前面那些表现,无利不起早。 这一点,我笃定。 第11章:结盟(上) 我故意闷不做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邱文目光深邃,微笑不语。 这是一种无声较量,胸中有万语千言,口却如同上了生锈老锁。 侍应生在敲门后进来,盘中是——用玻璃罩罩住的一支玫瑰花? 罩顶是一个有些邪魅的女性形象,明明是透明玻璃,可是我就是感到邪味。 我顿时破功,嘴角轻挑,一丝不屑。我不是贝儿公主,你,好吧,你确实可能是野兽。谁知你少年外表下是否老妖怪。 待侍应生离去,屋门刚合上。我终于忍不住,冷冷开口:“你什么意思?” 他摆摆手,老神在在。 我真的想发火,甚至大拍桌子,但是暗暗吸气,呼气……最终轻弹玻璃罩。 他眼中似是赞赏之意,带着笑意:“依你年龄,已经有很好自控能力。” “我并无恶趣味,也不想示爱。”他掀起玻璃罩:“这不是普通玫瑰花,而是开在巫龙鼻尖的幽魂花。” 他接着解释:“巫龙生活在非花非雾山,那是盘踞于人间和幽冥界之间的灵山。” “巫龙已历经五小劫,1599万8000年乘以5……” 在我听来都是废话,强自忍耐。 “每三小劫,巫龙自身精血才会在鼻尖开一次幽魂花,此花不破不败——最大用途:护住残魂断魄。” 我心头一颤,目光流转,瞥向被他吹得神乎其神的鲜花。 他站起身,在墙上、门上贴了几张黄符,做了几个类似影视中神打姿势。 然后转身这才用双手小心翼翼捧起花枝,鲜花微微震颤,似有水银珠滚落,马上变化成红艳似血的蜂鸟,几只蜂鸟围绕着鲜花。 我目瞪口呆。 他的嘴唇贴近鲜花,轻轻吹口气,那几只蜂鸟重叠在一起化为一个不到1尺高的类似唐朝宫廷装女性,身形摇曳,透着邪魅。 他将鲜花重新插入罩中托盘卡座,额角已经渗出细密汗珠。 宫廷装女性拔下玉钗,一支玉钗化作一把透明宝剑,都是可爱的、小小的…… 剑尖飞舞,将邱文一双手掌划破,肉眼可见烟雾飘出,好似抽烟冒出的烟雾,但是没有任何气味。 烟雾最终拢聚一起,变成一个残影。 不对,我目不转睛,无论如何细看都像是半个人影,就像用什么利刃把一个完整的人从中间劈成两半。 半个脑袋、半截身子……一只眼睛还在转动,半张嘴还在蠕动……几次想飘向我,又被什么无形屏障挡住。 一颗什么东西从半张嘴中激射而出,飞向我,刺破无形屏障,转瞬即到眼前。 这颗东西被邱文两指钳住,手法之快,简直可以与陆小凤灵犀一指相媲美。 他托于掌心,给我看。 是牙,是颗牙吗? 他示意我很安全,我左看右看,不断聚焦……好像不是牙,而是骷髅头。 因为没有舌头,所以发不出声音。 邱文掏出一张黄符,以符代舌,塞入骷髅头口中,大大黄符,小小骷髅头,竟然黄符越来越小,严丝合缝插入口中。 我逐渐听到声音,先是模糊不清,渐渐清晰,先是磕巴,渐渐连贯:“你、你、你好,是、孩、子吗?你妈,好吗?” “你、你叫什么?” 命运的转轮不停旋转,奔涌巨浪拍打心田。 我不知道眼前是真是假,还是只是幻象;我也不知道是否邱文捣鬼……我被眼前景象惊骇,但是更多是思念——13年来思念,朝思梦想…… 我先是抑制不住眼泪滚落,即而忍不住哭泣,先是小声,后来再也不想抑制…… 我哭得梨花带雨,完全不能自已。 真,假?还重要吗?就算是哄我好了——我早就想好好哭一场! 我不想当乖孩子,我不想坚强,我凭什么就要懂事! 理性,真的毫无天性,就像无数只蚂蚁,我的心被啃咬得又麻又痒,无抓无挠。 老爸,我想你。 你个混蛋,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想见你的心从未改变。 “啊。” 我泪眼模糊双眼,但是被这一声呼痛,拉回现实。 邱文五官几乎挪移,大颗大颗汗珠从腮边滚落,身体抖如筛糠,一下斜靠椅子,没有坐稳,屁股滑落地上。 我想立马冲过去,他却用手示意我没事。我一下呆住。 第12章:结盟(中) 我就这么直愣愣看着邱文缓缓起身,他勉力扶住桌子,身体仍在颤抖。 我反应过来,扶他坐好。 “你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我关切问。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挂着细密汗珠,浅浅微笑。 这微笑让我安心不少,我有自己私心——毕竟还需要合作,如果他就这么出状况,我该怎么办? 他一眼洞穿我的小心思:“放心,我没事。” 我感到脸滚烫,还有小小嗔怪,这个……也太直接……讨厌。 我看他没事,转脸看向——父亲,虽然他只有残缺影像。 邱文张开手掌,但是他手中的小如花生豆大小骷髅头,只是干嘎巴嘴,不再发出一字。 父亲残缺影像,表情似是忧伤,但是……我看起来,真的感觉诡异。 “留个纪念,这是由执念化成……”邱文将这骷髅头递给我。 我接过来,放进衣服口袋。 我又生出不少新疑问,呷两口咖啡:“如果,这个灵魂真是我父亲,那么为什么只有一半身子——” 我需要合理解释,毕竟这点很重要,马虎不得。 邱文也喝几口咖啡,似乎长长一口气终于吐出:“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你容我再缓一会……” 我静静等待,时间都仿佛静止。 他似乎在挑选合适语言:“令尊另一半灵魂,被封在怨魄川体内——这是从妖兽强行剥离出带有怨念的残魄,无实体,可幻化成世间万物。” 他顿顿,一阵沉默。 我的心跌入谷底,为什么沉默? 我嗓音沙哑:“说吧,我没事。” 他舔舔嘴唇:“怨魄川幻化成蟾蜍,无时无刻不再被濡女追赶——这样做是为灵魂得不到安宁,永远遭受痛苦。” “濡女是什么?” “一种拥有女人脑袋和蛇身的怪物,好吓唬人,喜好逼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什么?”我的意思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如此凶残。 “令尊掌握了某些秘密,威胁到学校高层,必欲除之后快。——很多细节,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的父亲出手救援,可惜晚了一步,只来得及抢下一半灵魂。”邱文摊开双手给我看,那白皙双手格外刺眼,:“通过秘法,令尊一半灵魂被封印在我双手中——这个细节对你来说不重要。” 我习惯理性思考,最相信就是逻辑。 如果真相假设建立在邱文的话中(以他话为准),那么,依然有一些疑点: 第一:我本来是正常上学,为什么附中要特意吸收我做阴阳师。(哪怕只是借口,其实别有居心。) 第二:学校特意保留我父亲一半灵魂的目的是什么? 第三:学校抓捕邱文目的是什么? 第四:抓捕邱文为什么要利用我? 第五:要说对父亲的了解,我母亲才真正了解,自己其实一无所知,那为什么——不直接对母亲下手? 我突兀发问:“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帮我有何好处?”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他显得很无奈,:“很简单,你父亲对我家有恩,晴明学园实力有多变态,你还不懂。我们这些妖怪、精灵其实都受到学园操控,但是——受够了,完全颠覆学园不可能,但是改变高层尚有可能。……要说私心,一半是报恩,一半也是想借机颠覆高层,你不觉得,各取所需很好吗?结成同盟,对大家最有利。” “你想打破平衡。”我咄咄逼人。 晴明学园分附属初中、高中和学院,是非常庞大组织,据导师讲,一直在秘密培养阴阳师。 可以说,在与妖怪较量中,一直占上风,把俗称的“百鬼”压制死死的。 邱文目光虽然真诚,但我无法全信,归根到底利益从根本上不同。 我还看不到真相,要逐步占据主动,逼对方一点点摊牌。 “你想做什么,不管。我只想知道,我从中究竟能获得什么?建立在互信基础,就是彼此坦诚。否则,一切无从谈起”我端起咖啡杯,只是嘴唇轻沾杯沿,就将杯子重新放回桌上。 我和他目光对视,全都一眨不眨。 第13章:结盟(下) 冷不防侍应生推门进来,我一时手足无措。 我下意识将两手放在裤腿上,慢慢手指合拢抓紧。 我眼睛直直瞅着侍应生面部表情,大概是自己面部表情僵硬,邱文轻敲桌面两下,我松开裤腿,转头看向他,目光交流,那双眼睛似带着笑意,隐隐含着嘲弄。 我意识到什么,再看向侍应生,果然他看不到我父亲灵魂,奇怪,为什么他会看不到。 侍应生放下两份冰淇淋,退出去,屋门再次关上。 “巧克力圣代。”邱文径自拿起一杯。 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看不到。” 邱文貌似盯着冰淇淋,回答道:“难道我贴的黄符是假冒伪劣商品?” 果然,我心下一松,他还是靠谱,做事还算细心。 邱文好像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手指连点。 我想看他正在看什么,但是不行,这样会显得太过孩子气,和礼仪无关。 过了一会,他将手机递给我,苦笑:“这个夏虹真是不省心。” 我装着很不经意看向屏幕,画面中夏虹——正,她抱着一颗蛋?这颗蛋还真不小,起码相当于10来颗鸵鸟蛋大小。 好一颗巨蛋(自行脑补),已经近似人类体型大小。 我目瞪口呆,这是要孵出哥斯拉节奏吗? “她的宝贝又要进化,看来我算错量,补充营养多了点。”他眼中似带着狡黠,一闪即过。 是我看错了吗?莫不是他捣鬼?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修炼还不够,似乎被他看出什么,他撇撇嘴:“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不够可爱。” 这句话分明说:我知道你有小聪明,但是还不够看。 老混蛋!我心中瞬间将他骂了几百遍。 “你知道吗?你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他的手势怎么那么像捏虫子。 喂喂喂,我和你很熟吗?我想发作,但最后只是瞪着他。 他满脸坏笑,嘻皮涎脸的臭模样,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我手中小勺在冰淇淋中搅拌,搅拌个稀烂。 他清清嗓子,又轻敲两下桌子:“我得将令尊重新封印起来,希望你能体谅。” 我手中小勺滞住,停歇几秒又开始搅拌。 泪水,顺着眼角……我什么都无力阻止,真的好没用。 无力感,全身都像灌满铅,仿佛唯一的力气只够对付稀碎冰淇淋。 一只手握住我拿小勺的手,原来他的体温也是热的,我还以为如蛇一样冰冷。 “无论怎样,我都是你这一边。……今天正式结盟,需要把夏虹拉进来,我也是见招拆招,待会,你要孵化进阶的富江蛊——她的蛊虫要为咱们所用。放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我保证。”再诚恳的语气,再温热的手温,再多保证——我的心也无法安宁。 全是套路,全是虚伪,全是算计……我不能选择相信任何人,同样,我也无法拒绝任何人…… “秋宁,虽然你还不大,但没办法,只能揠苗助长,逼着你尽快长大。”邱文顿顿,接着说:“今天,你要助我搞掂富江蛊,也要拴住夏虹。她看着有些任性,高冷,其实很脆弱,搞定不难。” 成功,终要付出代价。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心跳一直加速 计划,该死的我根本无从知晓的计划——还未实施,心里就有了说不清道不明愧疚,今天利用别人,明天,我又将被如何利用? 邱文握我的手握得更紧,感到有一点疼,说不清是手还是心,哪一种疼更让我不愿接受。 我知道,妥协了,这是唯一出路。根本无路可选。 我只能妥协,但是我的身体是自己的,用力挣脱,按在桌面。 他将自己那份递给我,完整的一份冰淇淋。 接过,就等于同意正式结盟。 润物细无声,悄悄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需要仪式,不需要觥筹交错,我怎么都有逼良…… 我狠狠的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冰淇淋,瞪着他,虽然毫无实在杀伤力,这是我的倔强,不会放弃倔强。 第14章:孵化 邱文云淡风轻看着我,唇边含笑。 我相信,无法一眼看穿他,但是,自己却如同被x光照射——年轻,真的幼稚吗? 我不怒反笑,同样云淡风轻:“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的反应大概出乎邱文预料,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炽热,那炽热稍纵即逝,那炽热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味道。 邱文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桌面轻弹,虽然面无表情,但好像暴露出什么……莞尔一笑:“不急,你还想点什么?” 我靠在椅背,同样莞尔。 邱文用手机扫描二维码,轻点几下,抬头:“走吧。” 我已经打定主意:绝不会抢夺别人的……富江蛊无论意味什么,我不愿绕过夏虹。 这不是赌气,而是——我做人底线。 邱文闲庭信步踱步,我也默不作声平行。 邱文磨磨蹭蹭用钥匙打开门,还装模作样让我先行,我心中冷哼。 我一眼就看到夏虹快哭了,眼中升腾迷雾,坐在沙发上,死死抱住巨蛋。 “恭喜恭喜!”邱文满脸兴奋溢于言表,:“你的宝贝又进化,恭喜。” “快告诉我,怎么办。” 我怀疑,夏虹都要晕倒。 邱文示意我帮忙扶住巨蛋,我自然照办。 我扶住巨蛋一端,夏虹压力骤减,脸色好转。 “不急。”邱文一抬手,摸到阁楼梯子把手,往下一拉。 邱文笑着对夏虹交代:“别急,一切有我。” 他上阁楼,我听到上层一阵叮叮咣咣,过了大约10分钟,没看到邱文,我先看到巨大蒸炉和蒸屉。 我差点没扶稳巨蛋,mentaldisease! 觉得我们没吃过鸡蛋糕吗? 夏虹笑比哭还难看。 邱文放稳蒸炉和蒸屉,重上阁楼,又搬电子体重秤下来。 邱文走过来,示意我和夏虹松手,一个人抱住巨蛋,稳稳放置体重秤上。 “37.2公斤。”邱文说道。 我一点不明白这意外什么,夏虹同样懵逼。 邱文解释:“重量很重要,重一些的蛋,孵化成功几率更高。我会采用最快捷方式孵化。” 邱文将巨蛋抱到蒸屉上,然后又拿出西裤吊带,固定住巨蛋,夹子夹在蒸屉上。 好一顿骚操作! 邱文使用的燃料,是墨绿色的木料。木料塞进蒸炉,便腾起火焰,火焰摇曳,有一张鬼脸若隐若现。 “火候不够。”邱文皱眉,不情愿从冰箱中拿出——辣条。 我有想掐死他冲动,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邱文也很尴尬:“我的牺牲也很大啊。”他将几袋辣条连袋子都一起丢进火焰。 火苗大盛,腾腾窜出火苗,我产生一种炙烤感。 大约过了一小时,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微弱一点。 巨蛋震颤,但过了不过10几秒,又变得毫无动静。 邱文似乎也开始着急:“不好,这是难产啊。富江蛊气力不够,无法自己钻破蛋壳。” 邱文取出一把刀,那森然惨白色,透出的是骨头光泽。刀身上雕刻着纹路,像是鬼画符。 邱文将刀放在桌上:“需要用刀将蛋壳切割开,绕蛋壳一圈划开。” 夏虹将手伸向刀把,刚一触碰,便像触电相仿,立即缩回手。 看向我,可怜巴巴模样,我竟有点心酸。 “绕蛋壳一圈,用刀划开,刀划得斜一些也不要紧,不必担心。”邱文鼓励。 好吧,我鼓起勇气,稳稳操刀,走向巨蛋。 我绕着巨蛋一圈,刀尖划开蛋壳。 “可以了,扶住——将蛋壳取下。”邱文指导我该如何做。 我看准裂缝,扶住蛋壳边缘,一点点用力,将上半端蛋壳抱起。 映入眼帘的是——可爱的富江蛊宝宝,虽然还是一颗头,依然是夏虹模样翻版,皮肤粉嫩粉嫩的,头的两侧,还生出一对翅膀,好小,一点不成比例。 富江蛊宝宝紧闭双眼,嘴唇蠕动。 我放下蛋壳,忍不住用手抚摸。怪怪的,但是感觉好可爱。 宝宝眼皮在动,很快就要张开眼睛。 我心念一转,卵生,不是第一眼看到谁,就认谁是母亲吗? 我明白了,这就是邱文算计——让富江蛊第一眼看到我,然后就会百分百依赖我,任我摆布。 也许,邱文是对的,但是——我的良心真的会很痛。 我天人交战一番,时间也不长,不会超过三、二分钟,下定决心。 在富江蛊即将睁眼的时刻,一把扯过夏虹:“你的宝宝好可爱。” 富江蛊睁眼,一眼看到夏虹。 富江蛊翅膀煽动几下,努力移动,想要扑入夏虹怀中。 夏虹感激的看着我,紧紧抓住我双手:“谢谢。我欠你人情,从现在开始,情同姐妹——只要我的能力能办到,你尽管吩咐。” “不客气。” “宝宝需要补充营养,我去准备披萨。”邱文走向冰箱。 富江蛊吃饱后,连连打着瞌睡,夏虹抱住它,脸和脸贴在一起。没过多久,她合上眼,也昏昏欲睡。 邱文示意我跟他去隔壁房间,还拿着两只杯子和罐装可乐。 “你傻不傻。”邱文一边往杯里倒可乐,一边说。 我只有微笑。 邱文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先是摇头,继而又点头:“虽然,你很蠢。但是,我很欣赏。——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不为所动,不惯你。 “你拥有一个可靠盟友,可喜可贺。”邱文在两只杯里倒满可乐,拿起一杯,轻碰另一杯。不待我拿起,便一饮而尽。 也许,他也没那么特别讨厌。 我也举杯:“cheers。” “以后,我会事先告诉你计划,你需要好好配合,不要擅自做决定。”邱文告诫。 “如果,不呢?”我反问。 “那会很麻烦,这个世上明明有捷径,你偏偏要选择难走的那条路。”他盯着我。 我暗暗叹息,善良,很多时候只会适得其反,但是,我不愿背叛内心。 我有些言不由衷:“我会尽力配合,合作愉快。” 我听到隔壁传来鼾声,声音还不小,看来宝贝已进入甜蜜梦乡。 “你下一步,有什么计划。”我问道。 第15章:商君书 “你,是否读过《商君书》?”邱文脸色凝重。 我一怔,我明明是问有何计划,怎么扯到书上。 我傻傻样子,邱文并不意外,他将残留在杯中可乐饮尽,双手握住杯子,眼睛虽看着空杯,但我能感受到——他的心已经如同遨游天宇,仿佛瞬间便飞腾万里。 他的眼中,竟然——开始有泪花闪烁。 “你——”我有些动容,他不像演戏,为什么一下便如此感伤? “《商君书去强篇》阐述:重刑轻赏,则上爱民,民死上。重赏轻罚,则上不爱民,民不死上。”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只能听他解释。 “简单说:就是重罚轻赏。如果刑罚重,赏赐轻,百姓就会乖乖听话,甚至心存感激,愿意为王上效死命。可如果反过来,刑罚轻,而赏赐重,百姓就会生轻慢之心,和王上离心离德。”邱文嘴唇轻轻发颤,面部肌肉也开始不自然抽动。 我根本一字也听不懂,直愣愣盯着他看。 “你看过《哈利波特》吧。伏地魔靠所谓纯血统论,奴役魔法界,杀害胆敢反抗者。晴明学园高层虽然不看重血统,但是同样靠高压压迫、屠戮胆敢反抗的妖怪。所谓‘百鬼’是泛称,其实妖界何止千万之众。”邱文眼中布满血丝,猛然瞪向我,我本能一惊。 我懂了,声音不由难以抑制发颤,勇敢迎着他的目光:“你的意思:你们被深深伤害。” 他已经闭上眼睛,可眼皮明显抖动,我能够感受到那种出离愤怒! 他没有睁眼,嗓音有些暗哑,低沉:“今晚,我会带你和夏虹去见一些真相,看看不少阴阳师是如何——” “去哪里?”我在感染下,也想见见他口中真相是什么。 “在康德湖公园,湖畔有家‘德湖啤酒花园’,是家大型啤酒烧烤店,里面唯一特色:就是烧烤妖怪。”邱文努力使语气平静,我反而一惊。 康德湖公园是市属公园,先后扩建几次,20年来,门票始终2元。里面有大小5个分园,各有特色。其中最核心就是康德湖,前年还引进了四对黑天鹅,是夫妻。 之所以叫康德,据说来源于元朝的一位公主,这位公主也是一代豪杰,是“镇国公主”,我所生活城市曾经是属于她的封地,她在此建牙开府,拥有一地生杀大权。 镇守19年,无人敢反抗。去世后,还被元顺帝追封为“敬仁义武镇国公主”。 本地还有专门纪念她的博物馆和省市两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公主府。 前几年,博物馆和公主府还专门出了文物雪糕,成为网红。 我也曾打卡纪念。 康德湖公园我反倒有些年头没再去过了,什么时候还在湖畔建家啤酒花园烧烤店。 “你,想叫我见什么真相。”我虽然也有哀伤,毕竟还是有所同情,但是毕竟烧烤的是妖怪,和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是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让你见见那些所谓特色烧烤,这样可以加深彼此了解,我和你之间结盟,其实也是两个物种之间结盟。第二个目的,那是一处通往法阵秘密入口。” 法阵,我不由一惊。进入我的梦境,不就是通过法阵吗? “法阵的作用,当然不仅仅是进入你的梦境,那其实是个法阵群,光我知道就有40几个法阵。各有用途。”邱文接着补充:“那可是晴明学园苦心经营近50年的丰硕成果。” 既然涉及法阵,我自然非去不可,就算邱文拦着,我也得去。倒要看看究竟有何神妙之处。 “好。”我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邱文心境已经平复,笑着说:“还要拉上咱们的新朋友夏虹。今晚免不了,我还要请客。” 我是真的讶然:“怎么,你还真请客!”请我们吃妖怪肉,难道没有兔死狐悲之感吗? 他看出我心思,平静说:“死了就是死了,利用这些死物增加修为有何不可,那可是大大增加功力和寿数。无论是阴阳师还是妖怪只要吃了,好处一样多。”邱文指头戳向自己心窝:“痛在心里,不在胃里。反抗,也需要积蓄力量。” 我真是无语,以他的智慧,自然明白自食同类是什么概念,就像人类不会自食,不管什么人种之间。 真是狠人!闹不好也有机会成一代豪杰。 “你不要奇怪,即便是为了正义,有时也会不择手段。这是生存游戏,要玩到最后,就得有所取舍。”邱文越是语气平静,我越是胆战心惊。 这个盟友,真的靠得住吗? 然而,我还是无法选择。 第16章:一人一梦 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晴明学园正全力抓捕你,你还敢这么招摇?” 邱文回答:“抱歉,我会有一些不礼貌行为。”边说边撩起衣服,我先是纳闷这是要做什么,继而看见他的上腹部有一道疤痕,已经基本愈合结痂,但颜色明显与周边皮肤颜色不同。 “这是——”我睁大眼睛。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为什么也会使用符咒?画符可是道家法术……我一个妖怪为什么会?”邱文目光炽热。 对啊!他要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妖怪虽然也需要修行,但所使用法术,应该不会涉及使用符咒吧?我是没什么概念,但是各种影视也没少看,好像从没见过妖怪还会使用人类法术。 “我其实有两个人类老师,其中一个:就是你父亲。你的父亲是很优秀也很有正义感的阴阳师,不仅帮助过不少妖怪,也挑选其中一些资质好的传授符箓等法术。”邱文声音低沉,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大惊,动容。 “你问我为什么敢招摇的跑到阴阳师聚集的烧烤店,因为——我体内已经植入‘变身书’,就像可以更换id,我就可以切换为人类身份,当然这个身份是虚构。可以完全遮蔽住妖气。”邱文掖好衣服。 我生出心疼感,微微皱眉:“很痛吧。” “还好。给我动手术的就是你父亲,在和我多次商量后,取出我的胆,拿到黑市换到‘变身书’,再植入到体内。” “如果没有‘变身书’,我可没办法通过法阵进入你梦境。” 我开始磕磕巴巴:“你、你的、你的意思……” “对,我必须进入你梦境,因为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我傻了。 “我对你有一定了解。我曾秘密跟踪你半年之久,通过观察——我相信你会站在我这一边。”那种炽热、真挚的目光对我造成深深震撼。 “《商君书驭民五术》:愚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其中‘愚民’不是指不受教育,而是只接受一种教育。人妖之分,就是一种刻板印象。” “安倍晴明时代,人妖可以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那是多美好的时代。‘晴明学园’假托安倍晴明之名,干的又是什么勾当!”邱文目光如炬,语气坚定:“我们就是要溯本清源,恢复到人妖友好相处。” “我为妖,妖为我。”邱文难以抑制的有点哽咽。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我的血气上涌。 砍的没有旋的圆。很难想象,邱文会为了单纯骗我,如此煞费苦心,如果真是骗我——我活该被骗,认了! 我感动了。在这个有时人命为草芥的世道,又有多少时候会把自己的性命心甘情愿交给别人手中。 我深吸一口气:“可惜,我对自己父亲一无所知。我也不知你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不管了,我认了。” 邱文笑了,我也笑了。 我相信,我的心跳只会在诞生在希望的世界。 我伸出手:“我真心希望,能和你成为同学,一起沐浴在阳光下。” 两只手紧握,他的手劲好大,我强忍住不痛呼出声,脸有点憋红。 邱文慌忙松开手,连连道歉。我笑着摇头。 人生没有免费门票,生命是停不下的表。 第17章:江山宴(上) 我原本以为,夜间的康德湖畔啤酒花园烧烤店外停车场肯定拥挤混乱,还少不了一些豪车。 结果,冷清得令人发指,嗖嗖冷风吹得我脸生疼,身上棉衣跟纸糊的相仿,身体止不住颤栗。 “这,不许开车进来吗?”我一边哆嗦一边问。 邱文白我一眼:“说什么傻话。”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带着歉意:“抱歉,我忘记,其实你俩什么也不清楚。” 夏虹没说话,但是——我觉得她似乎比我暖和的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夏虹招呼我过来,还抓我手按在她脸上。 咦?怎么……好温暖啊。再一细看,她鬓角隐隐有抹晶莹,是汗珠。 我惊讶无比,诧异看她。夏虹笑着,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毛茸茸的肉团子,外形怪怪的,不好形容。 我感到有点恶心,蹙眉,有些嫌弃:“这什么东西啊。” “富江蛊啊,进阶后的蛊虫竟然可以供暖,我等于随身揣着暖气。”夏虹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我不由既吃惊又羡慕。 “羡慕吧。”邱文语气平淡,嘴角却挂着揶揄浅笑。 我知道他是有意刺激我,好讨厌。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趁势搂着夏虹,瞪邱文一眼。 邱文微微耸耸肩膀:“接下来就要沾夏虹光,两位女士先请。” 夏虹不免狐疑,我笑着说:“理他个鬼,咱们先进去。” 电动旋转门前站着两个侍应生,其中一人带着职业笑容,貌似恭敬微微鞠躬,语气却不容质疑:“抱歉,现在是阴阳师专场。” 我和夏虹都愣住,我当然看夏虹,夏虹丝毫不见平日洒脱,说话都有点吭哧瘪肚:“我是学过一点,但——还只不过是初级学员。” 另一名侍应生却过来很是恭维的深深鞠躬,语气带着些许谄媚:“对不起,是三位吗?里面请。”还迅速扯扯前一名侍应生衣袖,前一名侍应生立即看向夏虹衣袖,一眼扫过,马上也是180度转变。 为什么会前倨后恭,跟川剧变脸似的。 我和夏虹还有些迟疑,邱文款款而来,:“要迟到了,二位女士先请。” 我不再迟疑,一推夏虹,示意她第一个进去,我和邱文随后进入。我们三人进入大堂。 我立即追问邱文:“到底怎么回事?你难道不该解释解释。” 邱文的笑容很潇洒,此时的他还真有那么点派头。 指头轻弹夏虹衣袖,没一会便有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袖口。 是富江蛊。 我开始有些明白:“是因为蛊虫。”夏虹也恍然大悟。这蛊虫本来就可以自由伸缩大小,既可以膨胀起来占据大半个公共卫生间,也可以缩微到只相当于一颗痣。 原本是没有茸毛,进阶到三级后,却可以长出茸毛,这是御寒状态。自然也可以脱落一身茸毛。 “不要小瞧,三级妖宠一般要至少中级阴阳师才可以拥有。当然,正常情况,阴阳师和妖宠都是会注册在案。”邱文解释。 我注意到他提到“正常”情况,追问:“你说正常情况……” “比如咱们现在就属于不正常情况,总会有例外。” 我无语,但是细思极恐:邱文早就算计到,可却偏偏事先什么都不说。“孔明多智近乎妖”——可恶,这小子以为自己是诸葛孔明吗? 我不由恼怒:“你要不说清楚,我先回家了。” 邱文大概率是装出的愧疚,很诚恳的说:“因为,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顿了顿,微微鞠躬。 我心里是真的恼怒,这个混蛋,有什么计划为什么事先一点都不说,是觉得我太傻不配提前…… 哼哼,对,他提到今晚要去法阵,但也不过轻描淡写——我努力平复心情,算了,以大局为重。 听说,男生来自火星,女生来自金星。是哪个高明的骗子编的这些——放的那个啥……我只是想要基本尊重,难道有错吗?难道,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就可以被当成傻子一样! 这个混蛋就这么惜字如金,多说几句能死啊! 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我可不是任性的人,大度,要大度。 我在努力说服自己,努力给邱文的脑回路找个台阶。 好累,这种男生,真的会让我感到好累。将来,绝不能找这样的混蛋做男友。 这样的混蛋,有时候简直比渣男更可恶。我突然感到尴尬,貌似也没遇到过渣男吧?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种神类比。 我还在胡思乱想,邱文可不惯我:“晚上9点‘江山宴’开席,只剩5分钟。我们还要乘电梯到屋顶花园。” 夏虹看看我又看看邱文,打破尴尬,拉我手就走:“邱文,你在前面带路。” 我感激的看着夏虹。 “踏遍山河皆尘土,浮云若梦始自知。天骄也会陨落,大雁终折翅膀。” 我真懒得听邱文嘟嘟囔囔,改为拉着夏虹小跑,奔向电梯间。 第18章:江山宴(下) 电梯门打开,我只见烟雾氤氲,是干冰吗? 没有冷感,却带着江南的湿热。 我摘下毛帽子,拉开棉衣拉链,露出里面短袖t恤。 有侍应生过来,微微鞠躬,做了个要接过衣服手势。 我笑着将棉衣递给他,他给我一个衣柜号码牌。 我蹙眉,竟然感到——哀伤,为什么会感到哀伤? 我示意邱文和夏虹是与我一起,又有其他侍应生过来接过衣物。 我们三人朝里面走。 好逼真假山,我能看到岩石纹路,虽然洗刷很干净,但还是微微能闻到土腥味。 邱文做导游:“这些假山石,可是来源于宋代‘艮岳’。” 我多少有些历史知识,知道著名的宋徽宗曾建艮岳,采用的是太湖石。 在北京北海公园游玩时,见过琼华岛和瀛台遗存至今的太湖石述,据说已有850多年的沧桑,何其珍贵。 竟然如此珍稀?! 我忍不住问:“这有多少假山石?” 邱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花园是850平米,高7.5米。”他做个环绕手势:“一圈都是。” 我根本无语。 邱文搭个“请字”,我拉着夏虹走前面。 终于看到一个平台,高大约1.5米,看材质多半也是艮岳,占地大约4、50平米。 台上摆的是模型吧。 邱文继续充当导游:“那面显眼的旌旗是蒙古大军的旗帜。那些界壕修筑边塞,是金军防御工事,有坚固城墙,是动用巨大国力调集军兵、民夫修筑的土木工程,打算用这种办法来阻止蒙古军南下,号称‘用工七十五万’。……你看,表现蒙古大军的只有一面旗帜,而那些形态各异的军兵、民夫都是金人或汉人,你仔细看。” 建筑不会超过40厘米高,人物最多不会超过10厘米高。 人物形态各异,或仓皇逃窜、或跪地求饶、或呆若木鸡、或试图反戈…… 人物不仅动作,连最细微表情都如此生动,简直不可思议。 我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就是感觉到乱糟糟嘈杂,有呐喊、有嘶吼、有呵斥、有祷告——汇聚成一股洪流,不可抑制。 “太棒了,这样的塑像我从未见过。”我真心赞叹。 “这可不是无用塑像,是用来吃的。”邱文的话,我一开始以为听错了,直到他再次确认。 我不敢相信:“不会吧!怎么可能啊?竟然是用来吃的。” 邱文微笑:“这就是江山宴啊,何为‘江山’?没有血,没有泪,没有欢喜和哀痛就不是江山。”接着补充:“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普通军士,也是一样。” 我除了震撼,依然震撼。 “所有食材都是来自妖兽,染色来自于各种蔬菜。有筋、有骨、有皮、有肉、有髓、有膜……”邱文每吐出一字,我的心便不由颤栗一次,这简直就是折磨啊。 “不是烧烤吗?”我无力问,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烤,就非得碳火吗?就非得攒成串,架在炉上烤吗?”邱文的语气冷冰冰,让我有种直面血肉的残酷:“有烤箱啊,有烘焙啊,可以类似烤制糕点啊……” 我感到呼吸急促,手足无措,想怒吼,想砸烂一切——可,又如此无力。 我无意瞥向邱文,却意外发现——他嘴角竟然含着笑意。 我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啊,又被算计了吧。 我背后是一面屏风,是镇守这座城市的康德公主秋狝狩猎图。 我感到一种超乎寻常的吸力,紧紧贴在屏风上,无法动弹。 但,远远不够,是要把我吸入图中吗? 为什么,邱文笑容愈发灿烂,那是——欣慰和石头落地。 我无力四望,瞥见台上有一个人偶,应该是军士,双手拄剑,剑身插入土中,周身散发出凛然寒气,双眼微眯,满脸肃杀。 那军士双眼猛然大张,直直瞪向我。双手已经瞬间从土中拔出佩剑…… 我感到头晕目眩,难以抑制的瘫倒,混蛋,又,又被算计了。 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9章:胜之不武(上) “还睡!”我感到剧痛,但还没完全清醒,又是剧痛,后背火辣辣。 “混蛋!快泼盐水。” 我刚刚勉强微眯双眼,似睁未睁——刚看到模糊影子,浑身先是感到冰凉,继而痛入骨髓,简直就是死人也会睁眼。 我真的清醒了,从头到脚都被泼湿,刚看到一个身材魁梧、手执皮鞭的汉子,连穿着还未看清——便感到双眼剧痛,想揉眼,但意识到不行,慌忙说:“谁有湿毛巾!快给我毛巾。” 四面八方都传来震天大笑,歇斯底里的嘲笑。 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一个声音:“给他毛巾。” 我手一碰到毛巾,便慌忙去擦眼,一点一点小心翼翼。 好臭的毛巾,我蹙眉,此时却顾不了许多。 好不容易睁眼,虽然还是有一点疼,估计会是通红,但毕竟好了许多。 这时又有人怪笑:“你可得好好洗我的有靿(袜筒),都被你擦臭了!” 我愤然掷于地上,相信此时不仅眼睛通红,而且脸红筋暴。 我看到无数张因讥笑而扭曲的脸,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手执皮鞭的汉子虽然依然笑着,但实在面部狰狞,皮鞭空甩几下,溅起沙尘。 一个上了岁数的老者连连摇头,冲过来拼命把我压得跪在地上,口里怒斥:“还不快向达鲁花赤大人赔罪!你是真不想活!” 我无可奈何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连磕几下,看到一块碎石沾着血迹,才意识到额头磕破。却不敢去擦。 老者这才哈着腰陪笑:“小子不懂事,已经知错。” “算了,今天小王爷和那丫头比箭,实在没功夫。你好好教教——站岗竟敢打瞌睡,下次活剥了皮!” 老者一边哈腰,一边极力把我拉出人群,到了僻静处,他依然不放心的张望一会,这才严肃的低声对我说:“小子,就熬一晚上就不成了,你能做王府亲兵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这才仔细看看身上打扮,又仔细看看老者,明白了一二。 我怎么变成亲兵了?下意识按按胸部,平平的,虽然本来也不大,但总有……指头抹抹嘴唇,有胡须。 我蒙了,完全不明白。难道,穿越了? 不对啊! 我小心翼翼的连连向老者作揖,然后一点点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老者叹气:“小王爷是安定王嫡长子,今天要对阵的是威远王的嫡长女——糟糕就在于,咱们小王爷还未正式获封,可是人家却已经受封康德公主。” 我根本听不懂,什么这王又公主——等等?康德公主?那不是…… “都是老王子孙,何苦!” 在我追问下,才多少搞明白一些:原来这个老王指的是察合台,都是察合台系子孙,都是世袭三等金印…… 我只能暗暗苦笑,我可怜的历史知识还来自于《射雕英雄传》,真想问问郭靖后人没受封啊? 老兵当然不可能知道我是何想法,还在按着思路喋喋不休:“这会是一场胜之不武的比赛。” 我不解:“为什么会是胜之不武的比赛?” 老兵先是面带愤恨,过了片刻,又连连叹息:“你不知道,小王爷收买了朝里派来观赛的大臣。” 我估计,这个大臣应该是充当裁判角色。是要吹黑哨吗? 我不由着急问:“老人家,您快说啊。” 老兵莞尔:“你这娃还怪急的。”接着不慌不忙说:“按照比赛规定,咱们小王爷是骑马,而康德公主是步行。双方相距500步。(1步大约1.3米)如果双方都没被射中,那么,只要小王爷马头到了公主面前,就判定公主输。” 我cao,还有这种神操作! 我急得跺脚:“别说公主,任谁听到这样不公正的比赛规则都得气得劈人。不得活劈了狗裁判,还有狗——” 老兵吓得立马捂我嘴,脸色微变,焦急的劝阻:“你个小娃可不敢乱说!你不想活了。” 我渐渐冷静下来。 第20章:胜之不武(下) 我知道老兵实在是一番善意,连连称谢:“多谢、多谢,要不是您——我险些要惹出大麻烦。” 老兵这才露出笑颜:“听人劝,吃饱饭。以后,可不敢乱讲。你家可是花了不少钱,才有机会成为王府亲兵。不易啊。要珍惜。” 我自然连连称是,还热情的说:“等今天观完比赛,晚上一定做东请客。请您吃油焖肘子。” 老兵捋须,眼中放光,但故作推辞:“太破费了,我好歹是‘家生子’,又一把年纪……还是我请你。” 哦,原来是“家生子”,我学过也仔细读过《红楼梦》,多少知道一点关于大家族的“名堂”,说白了,就是家生奴才。祖祖辈辈都是某大家族的奴才。 谁跟主子最亲?自然是奴才无疑。 我本来就有心结交,所以又是大大恭维一番。最终敲定,今晚我做东。 我又旁敲侧击,老兵本就高兴,再加上的确是老实人,便竹筒倒豆子一样,知道什么都喋喋不休的告诉我。 我还想胡扯一会,老兵一把拉住我手,:“没时间了,赶紧归队,否则都要受罚。” 我俩急急匆匆追着大队伍屁股,赶往城郊校军场。 我目测校军场大约4到5个足球场大小(也可能更大)。 场地虽然全是用黄沙铺地,但是却连一点沙尘都不会因踩踏扬起。全因将油洒地以筑校场,用功数万。 就是用工数万,将食油洒在校场上,经过反复辗压,可以使场地更平展更坚实,晴天不会暴起尘土,雨天也不会泥泞。 效果,比现代球场专用的草皮还要优越。 我俩就趁着大队伍乱糟糟的时候排队、喊号——排在第一排末尾。 我和老兵挨近校军场西门。 没过一会,校军场东西两门同时打开。 小王爷骑着精挑细选的战马从东门进入,煞是威风,斜着挎弓,箭壶用搭扣固定在马鞍一侧。位置大约挨着马脖子。 天上已经开始下起飘雪,雪花甚小,但气温骤降,小王爷看看天,又看向校军场西门。 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一瘸一拐的从西门一步一步走入,是康德公主。 我因为挨近西门,所以一目了然。 她,怎么会一瘸一拐,难道是受伤了? 康德公主面色如常,弓和箭壶都背在身后。 老兵低声对我说:“公主背的是神臂弓。” 我一窍不通,不过知道他肯定会嘴碎,果然,他捋须:“所谓神臂弓,其实是种强弩。如果全力发射箭矢,可以远达二百四十几步。” 老兵边解读边比划着:“弩,就是用机械力射箭的弓,弓弦是……” 我心中盘算,虽然双方相距500步,可是对于战马来讲,这点距离…… 我对这个小王爷真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代替公主把他用弓弦勒死。 公主已经摘下神臂弓,开始从箭壶中抽箭…… 老兵不解:“怎么这么急啊?” 搭好的木羽箭箭头闪着寒光。 “是透甲锥。”老兵啧啧称赞:“不愧是皇家,这透甲锥可是用精铁打造,造价甚高。” 小王爷催马前行,丝毫不着急射箭。 公主瞄准,第一箭射出,自然射空。 接着开始搭第二支箭…… 渐渐的,老兵脸色变了,我不解:“怎么了?” “她、她、她是射第几箭?”老兵下意识要揉眼。 我笑着回答:“第四箭。”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我:“你不懂,虽然是弩,但是拉弓弦可是靠人力,如果全力拉满弦射出……一般都是要歇息片刻,而她是连射。”说到最后几字,已经开始吞吞吐吐。 我这才吃惊,原来如此。 我这才仔细观看比赛,刚才光顾着替公主瞎着急了。 我注意到,公主绝不是乱射,而是不断校正目标方位。 已经再次拉满弓弦,搭上第五支箭。 小王爷压根就没想射箭,只是催促战马撒欢急奔。 马鼻呼出的白气,我都能看到,鼻翼翕动。 双方只相距不到40步。 公主将弓右手单提,箭头冲上。 左手——抓住左小腿,猛的使劲,一下将自己的左小腿连带着左脚卸下。 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原来是假腿。 “小王爷慌神了。”老兵惊呼。 果然,小王爷开始骑不稳,乱勒缰绳,影响了战马速度。 我又急急看向公主,公主仅依靠右腿站立,如磐石般坚挺。 双手紧紧稳住弓身,一只眼睁,一只眼微眯,手指扣动扳机。 第五箭。 小王爷的右大腿几乎被一箭洞穿,来不及痛呼,便翻身落马。 不愧是练家子,摔的很有技巧,尽力避开伤腿直接落地。 小王爷大声疾呼:“胜之不武,胜之不武,该判公主输。” 呸,还要点脸不?我忍不住朝地上啐口水。 第21章:诋毁 现场一片混乱,无数人头攒动。 不少人冲向小王爷,当然也有许多人冲向公主。 一眨眼工夫,不待我反应,两人已经被人群淹没。 我还傻呵呵瞅着。 双方已经剑拔弩张,拔出刀剑的、举起“突火枪”的、亮出弓弩的……还有人高高举起告示牌,上面潦草书写回鹘体蒙古文——人声嘈杂、混乱不堪。 老兵拉我到远离双方聚集区的僻静处,不知从哪个部位掏出一个球状体递给我:“尝尝,有点辣。” 我瞄瞄他手中不知名球状体,又瞄瞄他的裤裆——虽然没看清,但高度怀疑是从那个部位掏出来。 难道是我眼花,他的脸好像红了,赌气式的说:“毒不死你,是用羊胃包的二锅头。”边说边丢进口中,黄中带黑的门牙一咬:口未完全闭合,一道银线迎面扑来。 我慌忙躲避,衣袖沾了一点,既感到恶心,又感到好奇,竟然能衣袖贴近鼻子嗅嗅——一股浓烈酒味,确是白酒无疑。 元朝开始使用蒸馏器酿酒,诞生烧酒,二锅头正是诞生在元朝。 我蹙眉,恼怒:“干嘛?” 老兵又从不可描绘处掏出几个球状体,呲着牙,油腻腻的腔调:“小孩崽子,懂什么?你爹最多喝过红高粱,哪有二锅头够劲。啥都不懂。” 我只能无语。 老兵再次递给我一枚,语气不善:“你要瞧得起老哥哥,就吃了。” 我大脑飞速运转,盘算得失:不得不承认,现在已经陷入完全无法掌控的世界,没有金手指,没有游戏攻略……认怂,方是智慧。 我喃喃的说:“老哥哥,这个,卫生吗?不拉肚子?” “什么!”老兵双眉紧蹙,二目要喷出火:“什么!喝二锅头会拉肚子!” “好吧。”熊就熊吧,谁叫形势比人强。宁愿人后拉肚,不能人前丢人。 我咽了咽口水,强颜欢笑,故作轻松:“老哥哥,这就见外了不是。小弟我没怎么喝过酒,怕坏了您的兴致。” 我用双手接过球状体,两指轻捏,还真挺有弹性。 真能吃啊! 我不断自我安慰,鼓励自己,不就拉肚子嘛,减肥都有了,多好啊。 轻塞入口中,闭口,一咬:羊胃瞬间爆开,嗯?膻味混合着白酒辛辣,强行吞咽。 过了几秒,最初不适过去,眉头舒展,咦?有点滋味啊。 没想到羊胃的膻味和白酒辛辣竟然能生出一种新滋味:香! 舌头不好使了,微微有点麻,但是舌尖残留着香。哎呀,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还tm挺上头。 “怎么样?”老兵问,眼神带着期盼。 “高,实在是高。”我竖起大拇哥,半真半假说。 老兵抬头纹都乐开花,捋胡子,摇头晃脑:“怎么样,我吃盐比你吃米都多,不能错。” 老兵得意的掏出来……敬我,再敬我。 我连着吃了三个,真上头了,有点晕啊。 我呵呵笑着:“小弟到量了,晚上我请客。说好的。” 老兵先是笑眯眯点头,继而又摇头:“好崽子,有心就行了。等你开饷再请老哥哥好了,今天高兴,晚上我请。别争。” “不合适吧。”我迟疑。 “你个小崽子,和我客气什么。今天我请,酱肘子,‘得意楼’。”老兵一巴掌拍我肩膀,手劲还不小。 我乐不可支,蹭顿肘子有啥不高兴? 得意楼,一楼散座。 老兵点了酒菜,满脸得意。 小二端上茶壶、茶杯,我连忙起身给老兵倒茶。 酒楼正好有说书艺人表演,三三两两连拉带唱,有胡琴、有琵琶,说书的先生,男女都有。 反正我是免费听,过个耳瘾。 有《西厢记》、《倩女离魂》…… 后来一个女先生还唱段《窦娥冤》,如泣如诉,催人泪下。 这个女先生技压全场,成了瞩目焦点。 她笑着说:“诸位老爷尽兴,小女也是欢喜得紧……有个新段子,是本城刚刚发生的新事,诸位也许有耳闻……” 众人见她卖关子,说话吞吞吐吐,便连连催促,还有人干脆掏出一把“通宝”(铜钱)撒在地上,跺脚:“啰嗦什么,快唱!还有赏。” 女先生起来万福,拜了拜,春风得意:“大爷高兴,诸位老爷捧场,小女……” 女先生拨弄琴弦,开唱。 沁人心脾,余音袅袅,一个字:绝。 我先是高兴,但是,渐渐的,脸色由晴转阴,目光开始不善。 不对!这就是今天校军场上小王爷和公主比试的事。 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几乎每个细节都一清二楚,不仅如此,还百般夸赞小王爷,贬低公主,还嘲讽公主的残疾…… 听众一开始还只是窃窃私语,后来听到女先生诸多夸张词语,一个人鼓起掌来,接着,哄笑声四起。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哄笑。 我忍了又忍,实在忍耐不住。 康德公主,我是既敬佩,又同情,实在不失为女中豪杰。 小王爷就是王八蛋,喂狗才好。 我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厉声呵斥:“住口!你也配诋毁公主!你想造反!” 霎时间,现场一片不正常的宁静。 女先生挑衅的和我对视,嘴角含着揶揄。 老兵起身,慌忙拉我,低声说:“你才疯了,你到底吃谁家饭,是谁的亲兵!” 我一呆。 女先生起身,万福,拜了又拜,飘然而去。 我不由暗想:难道真是我错了。 第22章:弃暗投明(上) 我呆呵呵看看老兵,又忍不住朝酒楼门口张望,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老兵扯我衣袖,脸上焦急之色更甚,大概是因为激动,面肌抽搐,胡子一翘一翘。 胡子上还沾着肉渣和酱汤,一翘一翘的,有些滑稽。 我忍俊不禁,想憋着又憋不住,嘴角似合非合,虽然没照镜子,自己都感觉很囧。 老兵眼睛都瞪圆:“你还笑,我是为谁!” 我倒杯酒,递给他,陪笑:“老哥哥,别气嘛,我还小不懂事。” 老兵正欲接过酒杯,我忽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这位兄弟,你凭什么为公主打抱不平,不觉得——她是忘八端。(‘八端’是指‘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此八端指的是做人之根本。)” 我随着声音望去,是一个大约17、8岁华服少年,三分俊俏、三分英朗、三分俏皮,简直十分人物。 再一细看,不对,不是少年,明明是少女。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雍容华贵,少女含笑与我对视。 我呆了呆,差点忘了自己性别。(现在是男儿身,女儿心。) 二楼传来几声怪叫,少女面色微惊,起身就朝二楼走。 我这才看到,她竟然有些一瘸一拐,但是速度丝毫不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我心中一动,身影竟如此熟悉——是公主。 我撇下老兵,抬腿奔去,随着少女来到二楼。 是只猛禽飞来蹦去,正在作妖。看身形,又联想到游牧民族狩猎习俗,应该是海东青。 纯白色的海东青,一根杂毛都无,平时肯定精心饲养,鹰眼寒光闪烁。 它一看到少女,便双爪跺桌,张开翅膀,转瞬已至眼前。 海东青嘴里叼着一物,竟直面甩给我。 我下意识接住,张开手掌,是把金剪刀,是专门用来修剪指甲的,小巧玲珑,静置于掌心。 “这个不能给你,上面还錾着我名字。”少女劈手夺过。 海东青落在我肩头,我生怕这玩意欺生,将我抓伤。 正扭动身子,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秋宁,我是邱文,只能待一会……你需要得到康德公主信任,你父亲的事,还需要公主相助。” 是邱文,我又急又气,他的声音是海东青发出,所以毫不犹豫对其低吼:“我该怎么办?你说话啊!” 公主像看智障一样,素手在我眼前晃动:“喂,魔障了。” 走了,这个王八蛋就这么撇下我走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暗暗叹气,对她正色道:“殿下,该怎么办,听凭您吩咐。” 一楼喧嚣声四起,骂骂咧咧的声音、碰到桌椅的声音、有人挨打的哭嚎声…… 公主轻蔑一笑,傲气十足:“我听出来了,是小王爷的狗奴才乃仁台,当上管家不得了。” 我面露惊恐,既担心自己也多少挂念老兵,拱手:“殿下,我还是下去。” 两道冷芒袭来,那是公主目光,带着威胁的霸气。 不容置疑:“我让你走,才准你走。不调查清楚你,哪也不许去。”合上的折扇在我脖颈轻轻划过,赤裸裸威胁。 我暗暗吞咽唾液,拱手:“听凭吩咐。” 公主不再多言朝一扇窗口走去,钻过窗户,转眼不见。就听楼下有人喊:“下来啊。” 我不再迟疑,也跟着跳下去。 公主正骑在一匹白马之上,我跳的有些出入,贴着马屁股要跌在地上,被一只素手揪住衣领,拽到马屁股上。 公主转身,牵住缰绳,:“搂我腰。” 她不曾用马鞭,只用靴子踢一下马肚,就是寻常靴子不带马刺,可是白马如离弦之箭,直接就是冲刺。 我慌的立马搂紧公主腰肢,没一会,便感到屁股颠得生疼。 我微微呲牙,公主耳朵实在灵敏,一边策马,一边揶揄:“你到底是不是蒙古健儿,这般无用。” 公主一声呼哨,海东青盘旋一会,落于马头,合拢翅膀。 任凭白马飞驰,海东青立于马头岿然不动,仿佛扎根一般。 就像宝马立个鹰标,你可以别扭,但不得不佩服。 我两耳生风,心里乱极了。 究竟怎么回事?邱文到底想干什么?我又如何得到公主信任? 白马出了北城门,沿着官道继续飞奔。奔向一个我不确定的未来。 第23章:弃暗投明(中) 渐渐,我感觉寒气入骨,难以抑制颤栗。 我的颤栗,引来公主嗤笑:“你个男儿还不如我一个女儿家。” 我根本懒得辩解,没有对公主不满,心底对邱文骂了千万遍,可惜,他听不到。 “怎么,你为什么不说话。”公主驾着缰绳,白马飞驰电掣。 我忽然开口:“马累了。” “你竟然能感觉马累。”公主收了嬉笑调侃,:“我差点以为你不是蒙古男儿。” 真是奇怪,我自己说的话,自己竟然听不懂,但又偏偏可以正常交流。 脑海中可以分辨每一个语音,就像开启了两套系统,彼此独立,互不干涉。 不仅如此,我还能感觉马每一声喘息,似乎可以感受到兴奋、悲喜、劳累、依恋…… 马对主人的依恋,主人对马脾气的熟悉,我能感觉主人对马的宠爱。 公主松了缰绳,马速放缓,鼻中喷出长长白雾,头微侧,似在聆听什么。 我沉默一会,将心中不解和盘托出:“殿下,您为什么肯带我同行?” 缄默。 过了片刻,我又问:“这是去哪里?” 这次,公主爽快回答:“快虎林山庄。” 老虎,我一惊。怎么还要与老虎邂逅,我的小心脏可真有些承受不起。 渐渐已到树林边缘,白马一声嘶鸣,转着身子,绕圈跺脚。 “吁——”公主爱抚白马脊背,不多一会,平静下来,停在原地。马尾甩动几下。 公主骗腿跳下马背,我也跳下马背,公主牵着缰绳徐徐缓步。 白马踟蹰,但还是老实进入树林。 公主指示我爬上一颗树,丢下饲料口袋。 口袋中是燕麦。适量燕麦的确会让马匹兴奋而富有激情。 我闻到一股异香,鼻子痒痒的,掩口打出喷嚏。 公主似乎心情很好,莞尔:“燕麦中掺有让马镇静的中药。” 马进食一会,公主扎紧口袋,示意我重新将饲料袋放置树上。 我最佩服的还是海东青,仿佛与马头长在一起,除了偶尔转头及扇动几下翅膀。 公主重新上马,吩咐我牵马绳,我自然从命。 随着深入,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虎,我至少看到七头老虎,一个个膘肥体壮,圆鼓鼓的肚腩,几乎拖在地上。 老虎一个个懒洋洋,对我们不为所动。我这才多少放心一些。 终于看到一大片开阔地,目测占地不下几十亩。 这应该就是快虎林山庄。 庄子周边有10几头老虎漫步,正眼都不瞅我们一眼。全都是营养过剩的发福体型。 虽然失了部分虎威,但是着实让我安心不少。 安下心来,便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从哪捕来这么多头老虎饲养,庄主肯定不是简单角色。 到了庄口,公主褪下袖子,一截玉臂上套着袖炮。这是一种混用火药的特殊暗器。 公主拨动机括,袖炮冲向半空。炮口有红光闪烁,几秒后,喷出火焰,在半空炸开。 一颗红丸炸开后,像烟花一样绚烂。这妥妥的古代信号弹啊。 如果是夜间,可以想象很大一片区域都能覆盖亮光。 不多一会,庄门大开。 有秩序走出几十人,领头的是一个刀疤脸壮汉,躬身施礼:“公主,请。” 几十人分列两队,中间留出道路。 看得出这些都是庄客,且一个个膀大腰圆,不像良善之辈。 我牵着缰绳,公主稳稳骑于马上,威风凛凛。 一众庄客护送我们到了“虎啸厅”。 “虎啸厅”在我看来,更像是超大型凉亭,有数里长廊联通至内堂。 上悬一块牌匾,上面是龙飞凤舞的汉字:虎啸厅。 厅中已摆好一大桌酒席。 两只酒杯,两副碗筷分置桌子两端。 桌子四周是三个大炭火盆,盆中还在劈啪作响。 公主毫不客气的坐在原本属于主人位置,这也很平常,公主是天潢贵胄,即便做客,也不会轻易居于下首。 公主摆摆手,一众人等躬身撤走。公主叫住我:“你伺候好了。” 我无可奈何,给公主倒酒。 公主一饮而尽,我再倒。 公主一连饮了十数杯,脸上现出红晕,眼圈也有点泛红。 公主幽幽叹息,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随意拿我做倾吐对象:“三年了,小妹又来了。今日是你的生日……因为小妹在‘得意楼’看热闹,晚了一点时间。” 一壶酒已经见底,我轻生询问:“小的是否——”公主摆摆手。 公主垂泪,可以看出,她在勉强撑着,因为自尊,也因为身份,不能像常人般哭泣。 她瞥向我,眼中是难掩泪花。我连忙低头。 “你说,人,不在了,生还者,到底会痛多久?”公主呢喃。 公主倔强努嘴,一副筷子在盘中虚夹虚点,丢下筷子。 公主斜睨着我,冷冷开口:“你究竟是什么人。当真好心为我鸣不平。” 我坦然回答:“公道,自在人心。” “你觉得,我会信?” “那是您的事。”我也犯了几分倔强。 “哼哼……”公主冷笑。 第24章:弃暗投明(下) 懒洋洋的日光撒在公主脸庞,映照成“阴阳脸”,一半明媚,如花儿般美好;一半阴郁,如同刻在青春上的伤疤。 我着迷了。 公主目光转瞬凌厉,而我,就痴痴的迎着这不善的、如刀子般目光。 夕阳西下,北风骤起,卷来雪花,好似破碎的柳叶。 细细的、丝丝的、几点冰冷落在我脸上,我哆嗦一下。 公主凌厉目光逐渐疑惑,莫说她,我心中也同样困惑。 今日方见公主,可我心中却五味杂陈,三分敬畏、三分渴望、三分不忍,还有一分心疼。 我相信公主敢爱敢恨,但同样伤痕累累——没有理由,这就是此时感受。 我是渴望也如同公主般可以为了……说来可笑,我了解她吗?一点不了解。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我有种冲动,我想说:“我廖秋宁愿意保护公主。”可是,多么可笑? 我,配吗? 有部有争议的电影《青蛇劫起》,情深处,劫起时。 情劫,只要人有情,就有劫。情是因,劫是果。人为红尘所困,所扰。但同时也有欢喜,有爱。影片中说的偏执就是情劫,所以,小青因情而生劫,因偏执而逃出六道轮回,堕入修罗城。 是缘?是劫?都留恋。 这里是梦境也好,是平行世界也好,是异界也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因果,我,如同渡劫。 我,突然对上苍心存感激——梦境,不就是属于我的修罗城吗? 也许,我要寻找的不仅仅是父亲去世真相,还有,寻回真实自我。 小青,自私吗?自私。小青,伟大吗?伟大。 或许,我心中一直在渴望某种倔强,渺小而又倔强,又有什么不好? 我是如此平常,可是,真想不平凡的度过此生。 我眼明心亮,心里堵的疙瘩已经松动。 我只想过,自己想要的人生。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 公主,我相信是可交之人,如果真的有幸,成为朋友,那该多好。是我自己,做出选择,是对,是错,都由自己支配。 如果,真能和公主一起做出不平凡的事——不虚此行。 我莞尔一笑:“殿下,您是否对小的好奇?小的,吃的是小王爷赏的饭,却敢为公主打抱不平。” “你叫什么?” “小的叫朱勒豁得.哈森戴哈斯。”我深深作揖。 “哦?玉石。你也想做美玉?”公主很是不屑。 “试问,人,谁不想做美玉。”我不急不恼,淡然处之。 “想做美玉,就得有本事。你有什么本事。” “小的现在还没有什么本事,还是璞玉。” 公主扑哧笑出声,用扇子指我:“你敢耍弄公主。” “不敢。”我虽然作揖,但神色如常,不卑不亢。 公主一点点打开折扇,又忽的合上:“好,倒要看看你是牙尖嘴利,还是真的志存高远——不如这样,你跟随我好了。做我的亲兵,好好调教。” 我依然显得不悲不喜,拱手:“多谢公主赏饭。不过,我需要改户籍。” “你是奴才?” “不是,小的一家都是自由民,还小有积蓄……是家父孝敬王府管家,这才做小王爷扈从亲兵。” 公主明白了。按照规矩,我入了王府,那么家里的户籍便要重新编造入册。其实,许多只是挂个虚名,但靠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官府便要关照。打狗,还得看主人。 “你要知道,无故改换门庭,可是世人不齿。” “小王爷,实在——小的虽非良禽,却想择木而栖,那样鼠肚鸡肠之辈,不配小的效忠。” 公主似笑非笑,颇有深意的说:“你就不怕,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我心里“咯噔”几声,好厉害,这样冰雪聪明,岂会只因我三言两语就信任。考验,还在后头。 公主笑呵呵:“你既然想做良禽,择木而栖……本公主一定会给你机会,证明自己。” 公主虽然唇边带笑,可是目光如炬,似要洞穿我的心事。 我明白,自己要投入门下,动机不明,人家岂会不防? 真以为会像影视一样,主角光环,可以莫名其妙瞎胡闹吗? 今后的苦日子,恐怕短不了。但这是我自己选择,和邱文那个王八蛋无关。 或许,这也是公主的自负作祟,这样的天潢贵胄,又的确有大能为,岂会没几分傲气。既好奇,又想耍我玩,同时想看看究竟有何把戏? 我倒要感谢这份自负,否则,还真没机会改换门庭。 好吧,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也是向邱文示威,老娘岂会受制于你!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25章:营救小老虎(上) 我刚刚还豪情万丈,想着如何找机会与花木兰比肩,正无限思忖,尽情意淫着——一个大约30岁的女子步履轻盈走来,走得虽快但步伐很轻浮,似荷叶浮萍。 这是一个典型汉族女子,婀娜多姿,一双三寸金莲。蒙古女子是不会缠足,所谓“天足”。 因为朝廷并未明令禁止女子缠足,所以大多数汉族女子依然会遵循宋朝旧规,一种观念绝不会单纯因为政权更迭而轻易移风易俗。 女子容貌艳丽,身着浅黄女裙,恬静中透着皮肤白净。 女子躬身一揖,声音如春风拂面,绵软得很:“公主万福金安。” 公主颔首,算作答复。 女子依然躬身,继续说:“公主,您宠爱的‘欢欢’意外跌入捕野猪陷阱,被捕兽夹缠住,胡管家正积极营救。” 公主赫然变色,手指关节被掰得“咔咔”作响。 捕兽夹也称“虎齿夹”,主要用来捕捉野猪一类较大型野生动物,主要靠外围的钢筋受力,形成一定弯度以后,非常有韧劲,野生动物被夹后难以逃脱。 公主铁青着脸,尽力压制怒火:“胡管家在哪?” 女子脸色霎时也变得很难看,勉强回答:“胡管家带着10来个庄客守在洞口,已、已准备好套索……” 公主一拍桌案,低声呵斥:“废物!‘欢欢’现在怎么样?” 女子瑟瑟发抖,有些语无伦次:“这、胡、总会、总会有……” “够了!”公主气得咬牙切齿。 “让狗奴才过来领罪!”公主已杀气腾腾。 “这这——”看情形,如果不是勉力支撑,她随时会瘫软在地。 我心里一动,这个什么“欢欢”也许不是人,而是宠物。 我是真心想亲近公主,现在正是机会,因此冲着公主深深一揖,单腿下跪:“奴才愿效力。” “你——”公主撇嘴,但还是颔首:“花千喜,你领他去——” 那个女人如蒙大赦,慌忙领我远离“虎啸厅”。 “我该如何称呼——” 那个女人勉强笑着:“你汉话不错,叫我花姐好了。” 我笑着点头:“叫我李可力好了。”这是随机取的汉名,本名太过拗口。 “好,可力兄弟,今天就有劳你。”花千喜出于需要开始套近乎。 花千喜领我去见胡管家。原来,胡管家就是庄口领头迎接公主的刀疤脸。 胡管家领着10来个庄客围着直径不下7、8米,高不下5、6米的陷坑,两个庄客提着套索,正束手无策。 花千喜挨近胡管家,低语几句,胡管家冲我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原来是李贤弟,不知贤弟有什么办法。” 我心中暗骂:都这时候,还装逼,真以为倒驴不倒架,简直欠揍。 我阴恻恻开口:“胡管家,我只是配合,主要还得看您。” 胡管家一怔,脸上刀疤不自然扭曲,这点狰狞可吓不到我。 我心中暗笑。 过了片刻,胡管家深深一揖,满脸陪笑:“李兄,今日还得靠您拉兄弟一把。小弟绝不会亏待李兄。” 我暗想,还算你懂事,说句人话。 我忽然听到陷坑中传出几声虎啸,虽不算多么吓人,可我心里立马“咯噔”几声,cao,是,是虎大哥啊? 是,这大哥啊! 我虽然想到是宠物,可还是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是老虎。 稍一细想:对啊。这是哪里?快虎山庄。老虎不就是本地“特产”嘛。 我真是蠢,只想着好好表现,没想到刚一出手就撞虎口上了。 我尽量稳定心神,可惜没有把折扇在手,高人不都拿把扇子装逼吗?少了道具,只恐逼格不够高。 我满是脸部抽筋的笑容,故意用云淡风轻的口气,只可惜这口气连自己都觉得磕磕巴巴成分居多:“胡兄,兄弟只有一人,离不开你和诸位弟兄相助,还请胡兄介绍老虎相关情况,为了公主早点安心,还望不要有所隐瞒。” 边说边凑近洞口,借着夕阳残辉极力朝里张望。 胡管家过来,拉住我的腰带,:“李兄要当心。” 我顾不上道谢,继续张望,看清了,是一只身形消瘦的老虎,感觉应该是小老虎,的确有只爪子被捕兽夹夹住,但不是不断虎啸,好一会才叫上几声。 我稍微离开洞口一些,转身询问:“都这时候,胡兄就不要保留了。” 那个叫花千喜的女人,躬身万福,缅语温存:“李兄。这只叫‘欢欢’的老虎,差不多10个月,但始终有些营养不良,所以看起来身形会小一些。因为公主宠爱,所以营救起来反倒缚手缚脚,生怕会二次伤害。” 10个月,可以吃肉,会不会急了,吃人肉啊?! 要说表现,最好是我亲自下洞,否则公主岂会高看一眼。 名义上是主子,我实际想交朋友,可怎么才能既帮助朋友,又能保证自己无碍,简直麻烦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女朋友套不到色狼,即便不能全身而退,也别留下伤残啊! 我还得了解有关“欢欢”的详细资料,了解越多越好。得逼他们说出所有资料。 第26章:营救小老虎(下) 我柯南式单手托下巴沉思,不过看在胡、花二人眼中,大概目光不是深邃闪着智慧的光,而更像是呆呵呵,以至于胡、花比我还心虚,要不是碍于公主面子,大概早就发飙。 “那个——”花千喜和胡管家交换过眼神,大概是觉得温柔女性不大可能刺激到我自尊,率先开口,嗫嚅着:“敢问,李兄可有……好对策。”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泄气,提高音调:“李兄,眼看天黑,‘欢欢’怕黑,只怕……更不好办。” 我望向她:“花姑娘,磨刀不误砍柴工,你需在最短时间内告知‘欢欢’的习性,平时喜欢什么、怕什么、什么情形容易刺激到它——我通通都要知道,否则无法对症下药。” 胡管家终于忍不住,就快成热锅上的蚂蚁,随时能烫得外焦里嫩,语气顿时不善:“李兄,我的可力兄——没时间了!要不是怕造成更大伤害,早就下手了……” 花千喜虽然眼中满是浓浓忧色,但还算镇定,:“好吧。我尽可能长话短说。” 我投去赞许的目光,关键时刻,往往女性比男性更能沉住气,也更细心。 通过交流,我收获以下信息: 第一,“欢欢”其实是孤儿,出生不到一天就遭母虎遗弃,原因不明。 没有办法,花千喜命人牵来一头哺乳期大黄母狗,唤作“小玉”的来喂养“欢欢”。 因此,“欢欢”和“小玉”感情甚深,几乎形影不离,恰恰是“小玉”发现“欢欢”失足跌下陷坑,冲回山庄报信,不断狂吠引起大家注意……胡管家才能第一时间调配人手营救。 第二,嗯,从花千喜叙述中,我意识到大多数人可能会忽略的问题,那就是“欢欢”可能患有“孤独症”,的确拥有发育迟缓、行为刻板与重复这些特征。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安抚“欢欢”情绪,这样才会配合庄客套上绳索,连同夹住腿的捕兽夹一起拖上来。 时间拖得越久,对“欢欢”造成伤害越深,一是伤口,二是情绪,容易乱撞、乱咬造成自我伤残,那样即便救上来,也可能会终身残疾。 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也不希望产生这样严重后果。 我叹口气,不容置疑吩咐:“第一,赶快把‘小玉’牵来。第二,在我腰上拴上绳索……抱着‘小玉’下到陷坑中,安抚住‘欢欢’,你们才好动手用绳索套住,最终拖上来。第三,赶快把有经验的兽医和铁匠找来,快!” 胡管家眨巴着眼,大概在掂量我在公主心中有多少分量,如果我遭遇不测,自己会担多大责任。 眨巴、再眨巴眼。 我真的心寒,全是算计,什么小老虎、人命,还不是贱如蝼蚁。 我声音低沉,语气冰冷:“胡管家。” 胡管家不自然哆嗦几下,陪笑:“李兄,你——” “少废话,你手下都是糙人,你需要现场指挥,花姑娘是女流……只有小弟我走一趟,无论出现任何状况,皆是出于小弟本意——怎么,还要签生死状?”我恨得牙痒痒,要是话能伤人,真想在他脸上扎出几个血窟窿。 胡管家连连颔首,一扭头看向手下,凶光四射:“混账东西,没听李爷吩咐!皮子痒了。” “是!” 我抱住“小玉”。 庄客挑出两根麻绳,采用梅花扣将我和“小玉”一同捆绑好,还试试力道和结实程度,我活动活动手脚,还好。 这时,天已基本黑了,百十火把点燃,除了陷坑周围,通往庄口的两侧也是两大溜火光,黑压压人头攒动还真有点壮观。 兽医和铁匠也挤在坑边,一切准备就绪。 我抱着“小玉”徐徐落入坑底。 “欢欢”原本累了,趴伏,发出“呼噜呼噜”和磨牙声,听到动静,冲着我这头就是一声虎啸,声音暗哑,借着火光,我大体可以看清。 小可怜,这哪里像是10个月大的老虎,目测不会超过7、80斤,毫无虎威,还眼泪汪汪,我这才知道老虎也会流泪。 我虽然心疼,但还是不得不警惕,毕竟是猛兽啊,受伤的猛兽,谁知道会干出什么! “小玉”吠叫几声,“欢欢”似发现家长的受伤受惊的大孩子急于得到抚慰,一边发出类似呼噜声,一边极力朝我这头爬。 “小玉”吠叫的紧了,也似在呼唤孩子。想从我怀抱中挣扎出来,但是挣脱不出来,我连忙爱抚,低声说“不急,不急啊。” 我自然也要一点一点蹭过去,离“欢欢”越来越近。已经进入攻击范围。 “欢欢”突然大发兽性,利爪袭来,我慌忙以手臂遮挡,即便穿着棉衣,即便老虎没有发出十足虎威,即便我也有思想准备,朝后躲闪…… 血,染红了衣袖,我精神高度紧张,没有感到疼痛,肾上腺素飙升。 我只隐隐听到花千喜低呼,但几乎转瞬便天地一片寂静。 虎头和狗头几乎挨在一起,“小玉”舔着“欢欢”头上毛发。 “欢欢”安静了,太静了,我几乎以为已经到了另一个无声世界。听到了自己心跳。 我暗暗咬牙,拼了。继续一点点挪着步子,好在穿着的是厚棉鞋,本就几乎没有声响。 我的头已经挨近“欢欢”,如果这时候…… 我正高度紧张,一个脑袋挨过来,舔我脸,血液几乎凝固……有那么两秒,真的大脑一片空白,难道—— 心跳听到了,快的不像话。 是“小玉”,我cao,发誓上去就用你炖汤,你吖的。 “小玉”说话了,也不是狗真能说话,而是一种精神力在我与交流,就和在得意楼中同海东青交流一样。 “你还带着我在得意楼丢下的剪刀吧,那把金剪刀。这个捕兽夹有一个特殊小装置,只要把锋利之物插进去拨弄机关就可以打开。这把剪刀其实是黄铜贴金,韧劲是有的。——我告诉你如何开锁。”是邱文,竟然是邱文声音。 我真是一点生气的力气和心思都没了,哪里还顾得上个人情绪。 趁着“小玉”继续舔“欢欢”毛发,安抚情绪。我终于从衣兜中摸出剪刀,按照邱文提示慢慢插入捕兽夹隐藏机关,顺时针拨动几圈。 “咔咔……”捕兽夹开了。真的开了! 天地之间,一片沉寂。 第27章:席蒿待罪 “欢欢”终于松弛下来,如烂泥般趴在我身侧。 抽筋了,抽筋——好疼!我全身绷紧,高度紧张,竟然导致一条腿抽筋,不行了。 我呼出一口气,一点一点放松身体,得给抽筋的腿让出舒展空间,好吧,我一只手撑在挨近虎头的泥地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实在不敢直接触碰老虎身体。 这个姿势,也不轻松啊。我想呼叫上面众人,可是嗓音喑哑,似乎有口痰堵在嗓子眼,想咳嗽可又怕吵到老虎。 我撑在泥地上胳膊可还在流血呢,不是太疼,反倒有点麻麻的,是不是血液不流通啊? 怎么胡思乱想还多起来了? 这时,上面传来欢呼雀跃,一浪高过一浪,陷坑似乎都在震颤。 老——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男是女,唯有苦笑。 “快救人!”突兀的一声尖细呼喝,惊醒众人。是花千喜,我心存感激。 我是具体如何被拖拽上去,毫无记忆,只觉得脑子晕晕,隐隐还泛着恶心。 有两个庄客抬着担架过来,铺着棉被,又有其他庄客搀扶着我躺在上面。好宣软啊。软软的、暖暖的…… 担架抬到虎啸厅下,我受伤本就不重,而且就在抬我途中,受伤的胳膊就被郎中包扎好了。上了药的患处感觉凉丝丝,还怪舒服的。 两个庄客搀扶我起来,一个庄客问一路随行的胡管家:“是去客房吗?” 胡管家回答:“不,去‘麟角如犀’。”“现在?”庄客诧异。 胡管家皮笑肉不笑的冲我呲牙,好恶心的笑脸,我又开始反胃了。 我勉强笑问:“胡兄,这个……什么地方啊。”好奇怪名字。 “李兄有所不知,这是公主在山庄内专属卧房——是套间,外间会晤客人。”见胡管家的谄笑,我不仅不觉得喜悦,反倒觉得怪异——殿下为什么会在这接见,事有反常必有妖。 穿过虎啸厅连接的长廊,又随着胡管家七弯八拐,在指点下避开几处机关埋伏,左一条胡同又一个小院……还不知有多远才到,我就已经迷路。 已经是第九处机关埋伏,我心里只剩下恐慌,要不是跟着胡管家,就是只猫,命也没了。 这,这到底是庄园还是堡垒啊,怎么这么像祝家庄啊! 终于来到一处僻静小院,我早已不辨东南西北,只觉晕头转向。 穿过月亮门洞,来到一处正房,门口花千喜正垂手侍立,随时恭听公主吩咐。 屋内传来公主声音:“是不是人到了。你问问,该交还剪刀了吧。” 房门虚掩,门口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花千喜显得毕恭毕敬,先冲胡管家说:“你,去吧。这里无需伺候。” “是。”胡管家单腿下跪冲着房内施礼请安,然后躬身退出院子。 花千喜见胡管家退出院子,才对我说:“李兄,你可有公主身边之物。” 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见鬼了,活见鬼——那把金剪刀在得意楼明明已经被公主收回……可是,却在自己衣兜里。 百口莫辩。 我回想起所有细节,那是把用来修剪指甲的小剪刀,上面錾着公主名讳,这样私密之物竟然落入外人之手,意味什么? 我汗都顺着脊背淌下来,心惊肉跳。 我慌忙从兜里掏出来金剪刀双手捧着,递给花千喜。 她没说什么,接过转身叩门,在得到准许后进到里面。房门重新掩好。 我心乱如麻,脑袋嗡嗡直响。 过了片刻,花千喜捧着一只精巧漆盒出来,这香气——莫非是传说中龙涎香。 “公主赏赐你一盒酥,说你辛苦了,今天先回客房休息。”花千喜机械得好似机器。 一,一盒酥?这什么玩意?我一怔,大脑飞速运转,有了,记得《三国演义》里有个关于“一合酥”典故,后人一般解读为:杨修卖弄聪明,遭曹操忌恨,后来终于…… 我cao,这tm什么玩意! 我差点没疯掉,再也顾不得礼仪,硬拉着花千喜到院门口,焦急的低声询问:“花姐姐,好姐姐,您务必救弟弟一命。” 我话未说完,就已经双膝跪下,一只手抓着裙摆,满脸悲愤。 花千喜点头,:“公主有吩咐,你若能猜出‘一合酥’典故,说明还算有点小聪明,可以适度宽免,从轻发落。” 我就差直接磕头了。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步步惊心》中马尔泰若曦在康熙身边伺候多年,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马尔泰若曦可是满洲贵族家二小姐,我算个什么东西,捏死我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 花千喜将我扶起,浅笑:“李兄切勿惊慌,事情没有那么糟糕——赐你的恩典,就在这上头。”指头点在漆盒上。 我完全不明白,满脸懵逼。 花千喜浅笑,慢条斯理说:“惩罚就落在酥字上,这里运用了拆字法,分酉与禾两字。酉,像不像酒坛形状;禾,引申为禾秆编成的席子。——公主是令你席蒿待罪,头顶着酒坛,跪在席子上。李兄,听明白否?” 我傻了,彻彻底底傻啦,穿越小说误我!等我回家,立马把珍藏的多部穿越小说通通烧掉。迷穿越小说,真会害死人啊! 席蒿待罪! 第001章:校探风波(上) 原本还显得闷闷不乐的金夕燕在接到一个电话后,立马兴高采烈起来。 快乐得就像小燕子,拉着我的手,差点蹦起来。 我满脸鄙夷之色,这个傻丫头疯了。 傻丫头开启唧唧咋咋模式,小嘴叭叭不休,我只感觉脑仁嗡嗡作响,唯有苦笑应对。 过了好一会,我才差不多听明白——原来傻丫头在一家烧烤店摇号新式套餐中了。 又不是中了双色球一等奖,真是人傻怪事多。我下意识后退几步,随时准备找个借口开溜,把“我不认识你啊”憋着,真的好难受。 “是双人套餐,今天晚上……”傻丫头死拉住我不放,喂喂喂,不要拉我裤子啊,会被误会为贼的! 我立马将中指扣在拇指里,开始哈气,预备弹脑瓜崩。 这才把她吓唬住,抽回手,使劲努嘴,跟受气小媳妇似的。 我暗暗嘱咐自己,一定要绷住啊,要是笑场就破功了,因此虎着脸,不给一点好脸色。 傻丫头决定将傻进行到底,开始说胡话:“你不懂,这可是‘初雪套餐’。”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初雪套餐”?看来,你不是傻,你是疯,是疯丫头。 今天是夏至,吃“初雪套餐”?我没脾气了,因为实在心太累,自己“何德何能”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好吧,随你疯好了。 我掏出手机查看快递物流信息,离家还有一公里,今天能够收到。 疫情期间,大多数快递都需要到快递点自取,我问清楚疯丫头要去的烧烤店,几乎就在快递点隔壁,好吧,看来今天是躲不开了。 “陪你疯好了。”我无可奈何瞪她。 (这次看似很偶然的事件,几乎可以改变我的后半生,后来金夕燕问我:“是否会怨恨……”我亲昵的抚摸她的头发:“说什么呢?傻丫头。”) 下午6点多,她陪我去快递点取了快件,然后去烧烤店。 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握在手里的小包裹,里面是要送给母亲的手机壳,在拼多多上找了好久,是一点小心意。 还是金夕燕首先发现端倪,疑惑的问:“秋宁,你的包裹脏了。” 我不经意的翻看,这才发现包装外面粘了一小片草绿色粘液,已经半干,如果用指头去抠,指尖还会带一点,贴近鼻子有类似鱼腥味,其实也说不好什么,就是有点腥味。 “咦?”我自然也不解,奇怪,这到底是什么?本能的感到气愤,转身就想回快递点问个清楚,被她一把拽住,:“你拆开包裹看看,要是里面没影响就算了,不要被这么点事破坏心情。” 我拆开一看,还好,看来只是包裹外表有点污染,里面不成问题,这才心情好转。顺手将包裹外壳扔进垃圾箱,将内包装塞进挎着的小包里。 收拾了心情,重新愉悦的和金夕燕手拉手前行。 看起来只是很寻常的烧烤店,却取个叫“雪世家”这样一个另类店名。 推门进去,一股冰凉清爽扑面而来。 我也没在意,谁家还能没个空调,很平常。 四下很随意瞥上几眼,有几点晶莹剔透的亮片飘来沾在手背,几乎刚一落手背就化了。 老板看起来大约40几岁,国字脸,本就其貌不扬模样,偏偏身上还带着酒气,我蹙眉,心中先生了几分嫌恶,要不是有朋友在,立马就离去,一点废话都不会有。 总不能轻易拂了朋友面子,只好耐着性子说:“老板,我们有——”“我们有‘初雪套餐’号码牌。”金夕燕接过话头,毕竟和我彼此之间也无需那些客套礼貌。 老板上下打量我们,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有种看不清的味道,似乎对我有些留心,可是我稍有留心,却又觉得一切正常。 他领着我们到里面包房,经过一段前厅,是左右两排共9个包房。 稍稍有点怪异,他指给我们看第9个包房,需要上半截楼梯,在行进方向右手处。 晶莹剔透的亮片开始增多,在光线折射下,虽然看起来像粉尘,但并不会有呛人的不适感。 “怎么像是雪花?”听到金夕燕既诧异又惊喜声音,我伸手虚抓几把,摊开手掌,那闪闪亮片还真有那么点像雪花。冰凉凉,转瞬即化。 第002章:校探风波(中) 我笑着说:“还不够惊艳。” 老板回答:“好嘞,生活要想甜,随时加点料。” 老板在前面领路,把第9个包房门打开。 越来越多的晶莹剔透亮片从屋里飘出,洋洋洒洒。落在我和金夕燕头发上和脸上…… 不会是店里安装了人工造雪机吧?可是,这么小的环境,要是有这玩意还不是一目了然,我四下张望,遗憾得很,看来隐蔽很深,这个老板有两把刷子。 我很优雅把手伸向金夕燕:“baby殿下。”金夕燕很配合的屈膝礼,然后把手让我牵着,我稍稍侧着身子慢慢拉着她上半截楼梯。 来到门前,屋门虚掩,能看到缝隙,但我还是调皮的模仿安娜敲门方式,网上甚至还有关于敲五下门声音图谱。 屋门打开,咦,怎么还有个大侠,穿着汉服,手里虚晃着一把宝剑。就是那种老人用的太极宝剑。 当时我和金夕燕都没有意识到,老板摆好pose的位置离门不下2米远,只有我们3人,那么屋门是谁开的? “我是佐罗。”老板边说边比划着虚空划“z”。我多少有点印象,母亲有时会看一些老片,还说小时候很是迷恋过主演佐罗的阿兰.德龙。 我撇嘴。 咦,屋里洋洋洒洒漂浮的亮片变成了奶白色粉尘,这什么鬼? 我下意识捂住口鼻,而且去扯闺蜜衣袖。 金夕燕先是皱眉,但是很快既欢快又惊喜的扯开我捂住口鼻的手。 我刚要嗔怪,忽然闻到一股甜兮兮奶香,她从我发丝上用指头捻下一抹颗粒,还让我凑近细看。 我越发惊奇——这是,奶粉?我不敢确定。 那些漂浮的粉尘好似有了生命,在空中自由组成各种图案,雪花、鲜花、兔子……彼此之间毫无关联,看得我们眼花缭乱。 是魔术吗?可是,又觉得不像。不得不承认,这些粉尘颗粒真的好适合组成图案,就像沙画,但比沙画神奇得多。 如梦似幻,似幻似真。心,只要醉了,随时都像在品尝最甘最烈的酒。甘甜而浓烈。 是五星红旗吗?那五颗星星蹦蹦跳跳,还可以分身,十颗星星绕成两个环,星星围成的花环,飘飘荡荡缓缓落到我和金夕燕脖颈,冰冰凉凉还带着奶香。 金夕燕摘下一颗星星,神奇一幕,余下四颗重新组成花环。她将星星含在嘴里,:“像奶昔。秋宁,你快尝尝,好棒!” 我心里一动,猜测:难道这就是初雪套餐。真的蛮适合女生。 “姑娘们,留点空间,不要套餐还未上就饱了。”老板收了宝剑。 啊?这原来不是套餐啊!我和金夕燕的口型都变作o型。 “嘿嘿……”老板表情略显尴尬,:“想什么呢,这本来就是一景,不是用来品尝。放心,绿色无毒无害自融。” 我俩脖颈上花环,重新化作白色粉尘,落一地。在空中漂浮的粉尘也渐渐落地。不知从哪又飘出晶莹剔透的亮片。 “嗯,友情提示:这些不能食用,会有怪味。又涩又苦。”鉴于刚才金夕燕馋嘴表现,老板赶紧官方提醒。 金夕燕满脸惋惜,直勾勾盯着一地粉尘。 老板一指,我这才发现原来是套间,还有两个小房间,这里更像是公共空间,而且东西方靠墙各有一个衣柜。 “男左女右,衣柜里是各种汉服套装,这里是公共空间,换衣服可以到另外两个房间。绝不侵犯客人隐私,墙上还张贴本地派出所联系电话……”老板边说边往外走:“我去准备套餐,30分钟后……” 待老板离去,我和金夕燕相视一笑,好有趣。 金夕燕眨眨眼:“真是不虚此行,呀——”这一嗓子,女生尖声惊叫有多吓人,看过恐怖片都知道。 我晃晃头,脑仁疼:“你,疯了!疯丫头!”我瞪她。 “完了完了,我忘记拍照了。这要发到朋友圈……”金夕燕顿足捶胸,后悔不迭。 “算了,换衣服吧。拍几张也不错的”我安慰她。 她迅速掏出手机对尚漂浮的亮片拍照,一顿操作猛如虎。 她还嘟囔着:“秋宁,给你任务,回去写800字作文一篇,文体不限。” “我那文字——太质朴。不合适。”我赶忙反对。 后来,过了很久以后,我还是写下一些文字,可惜,拙劣的文笔,只能简单平铺直叙,把最深的印象…… 我的人生,从此改变,怎么能不留下点纪念?既有叹息、后悔,但也有某种期待…… 第003章:校探风波(下) 我和金夕燕各自从衣柜中取出汉服套装,但是一个人穿裙装比较麻烦,还是有人帮忙比较好。 看她那么兴奋,我就提议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穿戴先后顺序,我故意输了,然后将她伺候美美哒,上下一顿忙活。 齐活。 金夕燕选择的是一套坦领襦裙,坦领是属于一种u字形的领口,上衣是两件的搭配,里面是长袖,外面是半臂,因为面料都属于薄纱的,所以在夏天穿着也不会显得热。 虽然没有化妆师,但胜在青春年少,金夕燕一是兴奋,二是着急穿戴,额头渗出汗珠,脸蛋红扑扑。 她眼中闪着光,我帮她稍稍整理好秀发,比个“ok”手势,她便迫不及待伸开双臂原地转圈圈,衣袂飘飘。 我愣住了,好美的小妮子,以前怎么没看出。由衷称赞:“不错,真心不错。” 她甜甜笑着,青春的光彩果然最无敌。 她冲到穿衣镜前,但猛然滞住,不好意思冲我吐吐小舌头:“先不照,我帮你……” 我其实倒真没太当回事,本来就是陪着她,只要闺蜜开心就好。 我的这套,还是她帮我选,是一套齐胸襦裙,特点是上衣下裳制,上面一件短衫,下身搭配一条褶裙,褶裙从胸前长至脚面。 我这套,可以完全遮住脚面,不会露出鞋子,因此立体效果比她那套还要好。 我浅浅笑着,不会很兴奋,只是一般高兴。 她像打量艺术品一样,眼神从喜悦逐渐惊讶,拍手笑着:“太美了!秋宁,平时觉得你就是略有姿色,现在才发现——原来是穿搭不合适,糟蹋了。” 我哑然失笑,又疯了。只要你欢喜就好。 她见我不信,拉我到穿衣镜前,不照不知道,虽然没她形容那么夸张,但是与平日我判若两人。 “是不是中国美女,穿上汉服才知道。”这话还是有些道理。 我终于忍不住左照右照,开始小小兴奋。她更是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我抬起袖子嗅嗅,淡淡薰衣草香气,肌肤也感觉舒适,实在难得,这样的公共服装,竟然能保持这样好,不会真是新的吧? 老板敲门声,我和金夕燕都没听到。不知人家敲了多久,我才第一个反应过来,制止她过分蹦跶,太不像淑女了,装也得装一会。 我去开门,迎老板进来。金夕燕随意选间房间,吃什么还重要吗? 第一份端上来的是:我有点疑惑,这是烤苹果片。还有蘸料,像是番茄酱和炼乳。 烤苹果片并不是用签子插着,而是均匀摆在盘中。 甚至还准备了刀叉。 一个烧烤店,还整洋事。我不置可否。 待老板走后,我才随意问:“费用多少?”金夕燕回答:“免费啊,要不然还摇号干什么?”随后补充,:“不管吃什么,都比想象中好。要是不够,单点。今天我埋单。” 我用叉子插起一片原味品尝,外表脆脆,里面还锁住鲜嫩汁液,比一般烤苹果片要薄很多,竟然有这种口感,不简单。 我又插一片,去沾番茄酱,半含在嘴里,先是有一些腥,为什么会是腥味?但如果吐出来太难看,有点尴尬。但很快又发现,只要挺过最初两三秒,便滋生出说不清的甜味,好甜。 在嘴里慢慢咀嚼,竟然会产生莫名兴奋,我想站起来,我想跳舞,我想…… 这感觉不对劲啊。 “好腥!这不是番茄酱,别吃了。”金夕燕丢下沾了“番茄酱”的烤苹果片,用餐巾纸将叉子擦了又擦,依然嫌弃的丢在一旁。 而我,却在细细品尝第二片,这次沾了许多……她竟然抓住我握叉子的手,怕伤到我才松手,待叉子离开嘴去插第三片,才夺过叉子。 我一怔,隐隐觉得她是对的,可我却浑身燥热,有脾气在怒涨,不对劲。 我离开椅子,想去卫生间。腿开始飘,开始跌跌撞撞,勉强打开屋门,下半截楼梯时,险些摔倒,要不是双手死死抓紧扶手,可能真就一头跌下去。 金夕燕冲出房间,就去搀扶我。好不容易来到卫生间,我示意她不要进来,就强撑进入隔间,想呕又呕不出,脑筋一蹦一蹦的疼。 我无意瞥见墙上壁挂卷纸架,因为形状是复活节岛摩艾石像造型,多少有些特别,所以多看了两秒。 就是这多看两秒,竟然救了自己一命。 “摩艾石像”原本没有眼睛,我一晃神功夫,应该是眼睛的部位冒出两只蛇头,吐出信子同时,身体就已窜出,直奔我扑来。 “啊!”我本能往后躲,幸好隔间没插,直接倒出去。跌撞在守候在外面的金夕燕身上。 金夕燕也本能发现危险,下意识用手去挡,两只蛇头齐刷刷咬在她手背——这时,两只有力的手握紧蛇头,瞬间蛇头爆了。 黑紫色液体喷溅到我和金夕燕脸上、身上…… 我和金夕燕都已经瘫倒,我还想呼唤闺蜜,却只能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我听到烧烤店老板声音:“原本只想先制住你,不想是另一个女孩遭难。她,不会死。” 后来,他好像还提到“校探”、“晴明”什么的——我不可能听清了,因为几秒后彻底昏厥过去。 第004章:爷爷泡的茶(上) 我的眼皮好重,想睁却睁不开。 我想动一动身体,动转不能。 似醒非醒,似梦非梦,能听到周边声音,脑海中闪着画面,无数画面重叠无法分清是什么…… “怎么样?是否确定感染……”“已经四轮化验,证实只是有气息,并无感染。”…… 我终于将积攒的所有力气都释放出来,睁开双眼。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数道保护带牢牢固定在床上,想先把手抽出来——两手被手铐直接固定在床架,就像对待犯人一样。 我简直要气炸,感到人格受到极大侮辱。不由得破口大骂,把能想到的全都骂上几遍,怒吼到破音。 过了大约几分钟,屋门打开,进来几个人。领头几个看穿戴像医护人员,最后一个是烧烤店老板。 我怒目而视,:“放开我!我不是犯人!”那个我唯一见过的男人点点头,其余几人这才为我松绑,并打开手铐。 我立马坐起,就想直接下地。忽然感到头晕眼花,想要呕吐,下意识拼命忍住,不知过了多久,才多少缓过来。 虽然呕吐感缓和许多,但仍感到虚弱无力,别说反抗,就是下地多走几步也无力承受。 形势比人强,这是颠扑不破真理。只能先观察,不得不放弃和人拼命这样完全不切合实际想法。 头脑渐渐理智起来,我这才想起金夕燕,心头一紧,一转身半跪在病床上,这样才能正面烧烤店老板。 他显然也知道我想知道什么,用很平静语气说:“虽然很抱歉,但我的职责就是如此——你身上有青蛙精气息,因此初步判断你被妖血感染,因此必须先控制起来……” 我冷哼,尽最大意志克制住想拼命的冲动,用低沉语气问:“少说废话,我朋友在哪?” “她就在你隔壁病房,你和她都是单人病房。不过——”他顿了顿,我心立马揪紧,急切追问:“究竟怎么了!” “她中了蛇毒——实话实说好了,她中了沙毯双头蛇的蛇毒……原本这只是蛇妖亚种,毒性不强,被咬中主要是麻痹、昏睡,不想出了一点差错——”他似乎在琢磨合适的语言,好用来解释,但过了一会,耸耸肩膀,:“沙毯双头蛇有一定几率会发生变异,毒性增强一些……很遗憾,我发现的太晚了,虽然出手将蛇头捏爆,但还是使你朋友中毒深一些。” 我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问:“要打镇定剂吗?” 我摇摇头,恢复神智,怒斥:“谁敢!” 那个男人笑了,他竟然还敢笑,他轻描淡写说:“你不用打镇定剂,说实话,随时可以离开。你之所以会有青蛙精气息,已经查明原因:你今天所取的快递外包装上沾了妖血,你的指甲中也查到残留物。” 什么?快递外包装沾了妖血?这都哪跟哪啊?我第一个念头:纯粹胡说八道!可是,稍一冷静回想,今日遭遇本就太过匪夷所思,根本没法用常理揣测,妖、妖血、双头蛇——即便再不愿相信,也得面对现实,无力反驳。 我接下来只想知道一件事,金夕燕是否还活着,以及是否有救。别的都顾不上。 那个男人已经猜出我的想法,因此不用问直接回答:“你朋友还活着,有活血化毒针剂暂时克制毒性,还用了镇定剂……我的同事已经去取抗蛇毒血清,不会有事。” 那个男人为了让我相信,当我面打电话,顺利拨通,可是只问了几句,脸色就微变,出卖了真实想法,肯定是出了差错。 他收起手机,叹口气:“你叫廖秋宁是吧,我叫张晗,是‘晴明研究协会,特别事物调查科a级调查员。协会隶属于晴明大学,所以,我也被俗称为校园侦探。’” 全都是废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自己方寸大乱,明明有一肚子疑问,如鲠在喉,反倒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只是直愣愣盯着他,张晗继续说:“现在研究所没有现成血清,只能现配,需要一点时间。” 我终于憋出一句话:“带我去隔壁。” 张晗点头,示意医护人员陪我一起去,用意是什么,现在已经无所谓,我下地后,身子还是很软,平衡感也有问题,如果没人搀扶,别说去隔壁,想出这个房间都费劲。 好不容易见到金夕燕,她静静躺在病床,正在输液。 脸色白得吓人,毫无血色。我只匆匆瞥一眼,便再也没有勇气多看哪怕一眼,垂下头,只盯着自己鞋尖。 架着我的应该是护士,安慰我:“‘晴属’,是三甲医院,医疗条件,你不必担心。”稍后解释,:“就是晴明大学附属医院,很快就要开二院……”护士声音越来越小,也意识到不是胡乱炫耀时候。 是我害了朋友,如果,夕燕真有个不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第005章:爷爷泡的茶(中) 我低垂头,迷茫而又无所适从,目光因久久注视鞋尖而模糊。 心,空了。 猛然意识到可怕——故意极力回避任何不好的念头,但如同一把生锈钝刀,一下、两下、三下……一开始刺向自己可能会暂时没有痛感,但是一旦痛楚爆发,便再也承受不住。 我,几乎是瞬间冲到病床前,把陪同护士吓一跳,发出低声惊呼。 我用手背抹眼睛,看清了,虽然感觉眼皮对眼睛磨砂感,有点不舒服。 我犹豫一会,缓缓的拉住金夕燕一只手,但不敢用力,生怕稍稍用力就会加剧她的痛苦。 她,就像沉睡中公主,等待将其唤醒的王子。 我知道,她的乐观是我能够勇敢下去的最大动力。 我,从来都不快乐,一直生活在单亲家庭,可是,只能将任何期待、渴望、愤懑……埋藏在心底,因为不能伤害母亲对我的爱。 我,一直在人前扮演乖乖女,可我实在讨厌这种人设,总要将伪装的笑容和坚强示人。 只有燕子,只有燕子了解我,也许不是全部,但是比母亲还要了解得多——她,有时会在我面前表现懦弱胆小,会在晚自习后小心翼翼勾着我的手指,贴着,每当这个时候,我会莫名生出保护欲,得到一种精神上愉悦。 然而,我一直知道——她是装的,其实根本不怕走夜路。她从来不骑自行车,只为能多陪我一会。 我慢慢推着自行车,她依偎着,勾着手指,我们几乎不会在这个时候交流。但我们彼此的心,是暖的。 真正怕走夜路的人,其实是我。黑色,会将心底孤寂无限放大。 和母亲在一起,是不会缩减这孤寂,只会增强莫名压迫感。 母亲是爱我,疼我,愿意为我奉献出一切,怕我受委屈……但是,只有我自己明白:这,是多么沉重负担,因为,我不能有那么一点点小小发脾气,不能有哪怕一丝丝发泄——因为,那样会将单亲家庭的缺陷可怕放大。 我不怕母亲哭,我不怕母亲发脾气,我不怕母亲有时会靠打我发泄心中不满——没有,一次都没有,我印象里一次都没有,甚至有时会产生我的妈妈是超人这种幼稚想法。 我的妈妈不知道,也不会让她知道,在我面前永远的和风细雨,那个别人羡慕我的好妈妈……其实,一直让我有种窒息感。 我甚至有时会羡慕那些会在街头训斥儿女的母亲,贱吗?也许,是有些贱。 但我恰恰觉得,这才是正常状态下的家庭。 母亲,怕我受到伤害;而我,同样也怕母亲受到伤害。 不知道,别人家如果是单亲家庭,平日会是怎样?是否会有争吵,是否会很多…… 我没有见过父亲,也几乎没听母亲提到过他,家里找不到有关他的一切,仿佛世上从未存在过。但,越是这样,我反倒越想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见一面。要近一些,能够看清长相,看清眉眼,看清抬头纹…… 我不想回家,更愿意待在学校,更愿意上课……倒不是多刻苦,而是这种努力,能够化解一部分心中的忧愁。 直到,我遇到金夕燕。燕子,已经成为我生活一部分,真的,太重要。 燕子,其实从未劝过我什么,从不对我讲什么大道理,灌输什么心灵鸡汤——她懂得,这样只会狠狠戳伤我。不过是多填上几道伤痕。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吧。我还是会孤寂,但是真的好多了。 这样的朋友,我可以失去吗?我是很自私的,绝不能! 在我13年人生中,有两个人绝不能失去,哪怕只是失去消息,可以放弃全世界,但第一不能失去母亲,第二不能失去燕子。 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现在,我做人的底线,出现可怕裂缝,有了崩塌可能,如何承受! 我慢慢的、轻柔的抚摸燕子脸庞,她的脸上不知淌过多少冷汗,有点冰凉。 这冰凉,刺痛我的心。 对,不是说有什么研究所吗?我一定要亲自去,哪怕只有最后一丝丝微弱的希望,我也要付出超过100%的努力! 绝对,绝对不能放弃,廖秋宁,加油!你一定行的! 第006章:爷爷泡的茶(下) 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便不再迟疑,当即回身去找张晗。 不料,张晗竟然已经走了。并且医护人员告诉我,还要留院观察24小时。 我当然急了,和医护人员争执起来,最后,采用极端方式,见是5楼,便推开窗户,扬言要跳楼。 我已经跨坐在窗框,开始倒计时。 这才有人当我面给张晗打电话,显然他才离开不久,从免提中还可以听到鸣笛。 过了不到2分钟,我看到一辆黑色华晨宝马疾驰到住院楼下,从我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张晗从西门进来。 又过了不到3分钟,张晗一脚跨进病房。 可以看出,即便是什么校探,胸脯也在急剧起伏,他想显得轻松些,但急促呼吸暴露了,毕竟跑回来。 他张开嘴,但没有马上说话,看来还在调整呼吸频率,过了两秒,先清清嗓子,然后极力装作心平气和样子:“你有事吗?” 语气平淡,但目光却如同刀子,恨不得把我肉剜出来。 他真来了,就说明我已经有一半胜算,因此必须完全占据主动,沉默,故意沉默不搭理,还松开扶窗户的手,两条腿晃啊晃,瞄瞄楼下,心里毛毛的。 “怎么,想聊5块钱的。”张晗的腔调是在模仿某老小品。 我依然在沉默,但身子又往外侧挪了挪,超过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 张晗终于妥协,举起双手,:“好吧,你究竟想做什么,只要在我职权范围内,力所能及……” 我意识到赢了,但依然谨慎:“我必须亲眼见到血清,如果不能马上取来,那我必须去研究所。这事不容商量。” 我偷偷瞄他,他唇边是揶揄的笑,不过语气很认真:“好,我现在就带你去。” 我自然不可能轻信:“你用什么做保证,拿出诚意。” 他掏出钱包,看logo应该是“稻草人”。直接抛给我:“接着。”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用双手接住,懵逼得很。给我钱包干嘛?钱,没用啊。 张晗笑笑,:“你把手伸进去试试。”我疑惑展开钱包,先是尝试两根手指探进去,咦,慢慢一只手都探进去,再后来半条胳膊都插进去,感觉是个无底洞,好大空间。 是“无限扩张袋”,我的脑回路通了,这应该是魔法世界产物。 我心里有底了。抽回胳膊,钱包合上,揣进自己衣服口袋。 “怎么样?走吧。”张晗笑笑,转身就走,没半点迟疑。 现在,轮到我尴尬了,本来还想多磨蹭会,但一想到生死未卜的金夕燕,只好抓紧时间追出去。 张晗刚刚关闭电梯门,我暗骂,摆了一道,进入电梯,他似笑非笑的按动按钮。 其实,我知道,他想制住我简直易如反掌。这就等同故意放水,可是,为什么呢? 我反倒不解。 张晗说:“按规定,我不该带你去研究所。但是我的职责又不允许眼睁睁看你出危险,所以,你给我一个可供操作理由。” 我明白了。不可能原谅,只能说张晗不算草菅人命的混蛋。 我沉默。 “系好安全带。”张晗看我不习惯,主动为我扣好。 车子发动。 我这才问:“去哪?” “晴明大学附属初中,一般习惯称呼:晴初。”张晗打左闪转弯到“北京路”,汽车开始加速。 有关“晴明”的一切,都有些神秘。据说和一个财团有关,也有人说是什么协会……有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医院、度假别墅、最近听闻有五个小区在建,几乎同时开工…… 我想打破这尴尬,:“初中也会有研究所?”“对外不叫研究所,而是勤工俭学基地。也不能说纯是‘挂羊头’,也有一些项目,但参与者不是普通学生,而是一级准阴阳师,是经过注册的修炼阴阳术的学员。只能接一些简单任务,完成任务,就会修学分。采用双教育模式。未来,还要融入社会各个岗位,没有学历可不成。”张晗不过揭开冰山一角,可已经使我吃惊不小。 原来,“晴明”这么大能量。同时,我也对阴阳师产生兴趣。 我又生出疑惑,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不属于这个特殊组织或者说团体,这些应该是不能外传的机密啊? 但是,我没有搞清张晗用意前,不便就这个疑问提问,以防中了圈套。 我唯有沉默,故意不接茬。但是,张晗好像显得很满意,也不知想些什么。 “快到了。车开到停车场后,有一条地下通道,可以直通‘箭道部’。那个部其实也是一个秘密据点,我还有事,那个部长会带你去研究所。放心,都到这,没必要欺骗。”张晗已经开始鸣笛。 等待伸缩电动门打开。张晗语气温柔,:“你今天来得正好,好有福气啊。所长张敬华,每周的双日子会在,我们都直接尊称为爷爷,已经90多了。”说着,他还不自觉舔舔嘴唇,:“老人家泡的茶,那可是一绝,不是谁都有服气品尝。” 他扭头,开始很认真的注视我,:“你应该有这个福气。听我的,爷爷泡的茶,你一定要尝尝。只会有好处。” 我无语。简直莫名其妙,能说什么呢。只能含糊不清的“嗯”一声。 第007章:学分护照(上) 汽车徐徐开进地下立体停车场,将汽车停在升降机上,然后升到高处。 张晗还和我炫耀:“晴初停车位可是租金很贵,我租下二层共三个停车位,厉害吧。”我仰望,停放位置好高啊,一层拥有的空间高度,就是大巴车都绰绰有余。 好吧。这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没工夫顺着这个话头胡扯。 “你说的地下通道在哪?”我急于解救闺蜜,你就是把所有车位买下来,关我p事。 张晗被我毫不留情打断话头,有些尴尬,耸耸肩膀,:“随我来。” 他在前面引路,我紧跟在后面,最多只相距三、四步,这家伙可得看牢,可别溜了。 前面不是墙吗?我疑惑。 张晗探出右手中指和食指,也没看清捅向什么位置,极速连戳几下,触碰到机关,整面墙缓缓后仰,出现一条甬道,不是逼仄小径,并排行驶两辆卡车不成问题。 甬道顶棚左右两排长长的led灯瞬间全部打开,一时还真感到晃眼。 见我还直愣愣僵在那,张晗忙催促:“哎,傻啦,傻站那。”“哦。”我这才反应过来。 我和他,并排走进甬道。背后的墙又缓缓直立,恢复到原位。 一面墙是暗门,大手笔啊。 我由衷赞叹:“你们不是会魔法吗?为什么不用法术开出一条通道?” 张晗扭过头来,像看智障一样眼神:“成本,你做事不计算成本啊?不知道经济实惠啊?‘晴明’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意识到,对于“晴明”来讲,实体营建的成本反倒是小钱,用法术制造出的虚拟空间,大概才是海量资金。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童话里,终究是骗人的。 我看看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甬道,心里不由嘀咕,这要只是十一路,得到什么时候啊?又不是来锻炼身体。 我不能就这么漫无目的瞎走下去,:“张探员,这得多远啊?” 张晗颔首:“放心,不到两公里,这墙上有多道暗门,待会通过暗门就可以通到地面。”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又暗暗赞叹,我对“晴明”是越发产生兴趣。正好我要小升初,不如就来这所学校读书吧。 不过,我也知道,恐怕不是很容易,这所学校在本市还蛮有名,虽说是私立,但升学率不低,(毕竟也有不少不愿到附属高中)和夏州第一中学(分高中部和初中部)以及铁路某局(夏州)第一初中齐名。 属于传说中一脚迈进,便离重点高中不远的存在。 我的成绩,不算第一排,还稍稍有差距。 不知为什么,当我对这产生浓厚兴趣以后,有那么几分钟完全忘记闺蜜,而开始憧憬新的在校生活。 当我意识到,暗骂自己混蛋,有些脸红。原来,我也是自私,也有只顾自己时候。 一旦意识到自己也有“龌龊”一面,便开始不安起来,不断暗暗念叨:夕燕,好燕子。你放心,无论如何,你才是第一位。今天只要能解救你,让我磕头、跪门都成。 我正胡思乱想,张晗停下,看我还魂不守舍往前走,忙扯扯我袖子,暖语温存:“不要过分担心,你朋友安危,我有不可推卸责任。一定不会有事。” 张晗以为我魂不守舍只是单纯着想闺蜜,不由更加脸上发烧,耳根都红了。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我这就打开暗门,你跟紧。”张晗嘱咐。 “嗯。知道。”我依然低着头,生怕他发现我脸在发烧,都快滚烫。 我意识到张晗已经打开暗门,走进楼道。我低着头,忙跟上去,扶着楼梯,默默数着阶梯数,一定要尽快恢复正常。要是,要是被别人发现,我,我多丢人啊。 我心中七上八下,更加烦恼。 第008章:学分护照(中) 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但还是心虚的掏出手机,用相机功能来确定是否还脸红。 还好,只是稍微有一点不自然,不细看不明显。耳垂还有泛红,不过还可以搪塞过去。 收起手机,继续上行。 我咽口唾沫,眼前是——横看竖看都像哆啦a梦的四维口袋。不过这的确是巨型,同时钻进三两个人不成问题。 口袋还在不规律的摇曳状态,我壮着胆子用指头戳一下,软软的富有弹性。 妈呀!这什么玩意啊!我看看口袋,又看看张晗。 解释解释吧,哥们。我在等他解释。 张晗很干脆说:“我浪费时间解释给你听,其实没有意义。你只需要知道是入口,我示范一下进入方式。” 张晗一条腿跨进口袋,冲我颔首,然后另一条腿也插进去。转眼不见身影。 我又咽口唾沫,好吧,三观早就打碎了,无论出现什么,都不会太过意外。 我效仿张晗进入口袋,咦,我刚站稳,脚底便开始冒出气泡,气泡越来越多,而且不断上涌,不多一会下身已基本陷进去。 我慌了,一动不动,这怎么回事?这时,头顶有个声音传来,是张晗:“没事的,这是消毒液,现在疫情肆虐,为了以防万一需要先消毒才能进入箭道部。我先行一步。” 气泡继续上涌,直到连头顶也完全被包裹住。 我本能憋气,过了两三分钟,实在憋不住了,开始呼吸。 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把什么消毒液吸进肺里,连小命都丢了。 好充足氧气,我贪婪多呼吸几口,好像是纯氧,只吸几口便觉神清气爽。舒坦。 好神奇啊。 我的身体被气泡包裹,缓缓离开地面,向上浮动。 过了一会,有无数条小鱼游来。 随着越来越近,我的眼睛越睁越大,简直不可思议。 每条体长3-5厘米,鱼体为蓝绿色,鱼鳍透明。 这还不算什么,小鱼的头,这不就是哆啦a梦吗?是的,每条小鱼都生着哆啦a梦式脑袋,还是笑脸。 无数小鱼围绕着气泡,开始不断去啄,随着“噼噼啪啪”声,气泡开始爆裂。 最后,我脸上、身上只剩下泡沫残液,然而小鱼们很是贪婪,依然不愿舍弃,一顿乱啄。 脸上好痒,按说脸上是不存在痒痒肉,可是真的好痒,我的表情似笑非笑——也有的小鱼嘴跟吸盘似的,紧紧吸住就不松嘴。 我不得不直接抓住小鱼,它们也不反抗,一个个拔下来,跟拔萝卜似的。 起码脸干净了,掏出手机还是用照相功能,左侧脸右侧脸,咦,好光滑,抬起下颌继续照,几个粉刺全都消失不见,肌肤吹弹可破。 虽然我年少,说句实话,脸油脂分泌旺盛,最爱生粉刺,总是和我作对,西药中药,内服外敷……总是收效甚微。 现在竟然全解决了!连眉毛里隐藏的粉刺也一举解决,真是太幸运! 我忍不住抓住一条小鱼亲亲,嘴对嘴。 “呸呸呸”我迅速把小鱼甩出去,好臭,怎么这么臭?一股口臭加油脂的混合味道。 不过,我心存感激,几乎没有哪个女孩会抗拒肤白貌美,真是身心舒畅,做梦都会笑醒。 虽然,我只有中等相貌,但是配上这嫩嫩的雪白肌肤,谁敢说不是美女? 意外收获!本来是单纯为了解救闺蜜,但闺蜜依然生死未知,我却偏偏先占据了好处。 真是罪过!阿弥陀佛! 泡沫明明已经完全消失,可我的身体依然缓缓上浮,终于触碰到天花板。 有暗门,颜色明显与周边不一样,还带有把手。 有点紧啊,我费了一些力气,终于将暗门推开,直接钻上去。 是一条走廊,可以看见自然光线,没错了。 箭道部是吧,好滴,我的心情真是爽歪歪,美滴很。 我活动活动手脚,转转脖子,松弛下来。刚才全身肌肉都绷紧,人,最喜欢的还是脚踏实地感觉。 我轻松前行,美美哒女生,运气不会太差。 第009章:学分护照(下) 我径直沿着走廊前行,张晗已不见踪影。 尽头是面墙壁,又是暗门? 该死的,张晗这老鬼跑哪去了? 墙壁好像很薄,我这头都能清晰听到吵闹。我贴近,尝试着敲敲、戳戳,毫无反应。 我正一筹莫展,琢磨着发现我不见,张晗应该会回来找我吧? 我沿着墙壁左右徘徊,不知所措。不知是热,还是急,脑门已经渗出细密汗珠。 汗珠到了眼皮边缘,我翻兜找面巾纸,纸还未翻出,无意瞥见墙壁好像冒出什么东西,正愣神,那个突兀东西钻出墙壁,直奔我射来。 “妈呀!”我下意识朝后躲,自己把自己绊一跤,一屁墩坐地上。 不仅不知什么玩意从我头顶掠过,还有什么东西直接穿过身体。 我本能低头检查身体,出窟窿没?连衣服都没破,没事啊? “你是谁?”我正自检身体,身后突然有人发问,毫无准备,吓了一跳。 不待我反应,身体不受控制离开地面,180度转过来。 我依然保持坐姿,就这么悬浮离地面几厘米。 我先是见到饰有花纹的高头履,继而看见托曳长裙。 我的脖颈好像被什么牢牢套住,不受控制仰头,隐隐有呕感。 这才看清,是古装丽人,一层薄纱,肌肤隐约可见。 “是小女孩啊。”一件利器离我咽喉不到2厘米距离停住,:“要不是看你是女孩,今天就是死期!” 妈呀,没有影子,是鬼啊! 脖颈一松,屁股挨到地面,有两世为人的感慨。 这裙子什么料子,怎么这么薄?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还想触碰摸摸材料。 摸个空,女鬼很是不爽,:“瞎摸什么?”我咽口唾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姐姐,你好美!这什么裙子,好薄。” 女鬼笑了,:“小嘴好甜,我可是穿了五层丝质裙,还觉得薄吗?” 五,五层?有这么多层? 我想起来曾看过一篇文章,唐代一个官员和一个西域商人会晤,商人透过官服看见官员胸口一颗黑痣,深感惊奇,赞叹:“大人,穿两层衣服,还感觉这么薄!”官员笑呵呵回答:“我可是穿了五层啊。” 不管这篇文章是真是假,马王堆中出土的“素纱禅衣”可是透视装,至今无人能仿制,这是确凿无疑,轰动中外。 我瞄瞄她手中利器,原来是支箭矢,矢头是红色。 “你不可能是偶然到这,谁领你来。”女鬼显得和颜悦色,的确美艳动人。 我慌忙回答:“是张晗领起来,他是名侦探。”“哦,他啊。又自己溜了。”女鬼释然。 她指点我打开暗门机关,引导我来到靶场。 我远远看到一个上身穿着背心,下身短裤的少年,正举着反曲弓。 他显然也看到我,先是一愣,继而打招呼:“哦,你是张叔领来的女孩,请过来。”放下反曲弓。 我走过去,礼貌的握手。 男生皮肤好黑,但一看就是练过,肌肉发达,细看眉眼,挺帅气,握手时发觉手掌粗糙有老茧,大概是长期练箭的缘故。 我扭头看向女鬼:“这位姐姐是侍神吗?”女鬼表情怪异,男生笑了,无情嘲讽:“当然,不是。她正在服刑,现在由我监管。不信,你看看她右手腕。” 我这才注意到,女鬼手腕上套着两根手绳,一根绿色,一根蓝色。微微发光,像萤火虫光辉,忽明忽暗。 “服刑三年,由于表现好,经我申请,两次减刑,再有两个多月就可以释放。”男生补充:“对于轻刑犯,可以通过监外执行。” 我暗暗啧啧称奇,鬼,还可以在人间服刑,真是开了眼界。 女鬼冷冷开口:“少得意,你的学分要想修够,还需要我协助。你上学期差了7分,假期要是不补上,开学会有惩处。” 男生蹙眉,有些尴尬挠头:“我身为部长,在校级联赛中立了不少功劳,校方却偏偏让我穿小鞋……” 我眼前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他就是箭道部部长。 我既紧张又兴奋,把来意简短讲明,特别指出,张晗让我找箭道部部长。 男生似乎用心在听,偶尔还点头,最后说:“好极了,两全其美,正好彼此帮忙,我带你去见爷爷,你帮我修学分。” 男生自我介绍:“我叫张翰,箭道部部长,箭道部是晴初四大部之一……” 我对张翰一点兴趣都没有,没好气说:“说吧,如何交换?” 张翰先是一愣,继而挠头说:“你真干脆。你只需要帮小忙,你朋友性命是大事,不会耽误。” 张翰掏出一个小本本,看外形像是学生证,他递给我,示意可以自行翻看。 我耐着性子接过,外皮上烫印着一个银色头像,是花眼了吗?头像怎么笑了,刚刚好像没有表情啊。 “学分护照”——头像下烫印这四个字,龙飞凤舞,还真不好辨认。 我根本没有去翻,只感冰手,凉风阵阵,它,竟然可以生风!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一页页自行翻开,像是打开iphone,每一页都显示动态画面,很多都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但每个画面上面都盖戳,每一枚戳图案皆不同。 还有不少空白页。 我草草看过“学分护照”,还给张翰。 “请跟我来,帮我完成学分同时,也可以一并解救你朋友。”张翰已经急不可待。 第010章:箭灵(上) 很显然,张翰要求十分无理。你的学分,和我有何关系? 我沉默。 张翰也意识到自己无理,赔笑说:“张叔没有直接带你去找爷爷,而是让你先来找我,这里面我琢磨应该是有原因——没准就和学分有关。”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最多……” 他看眼手机,像是确定时间,:“最多不会超过40分钟,就请你行行好帮我。”边说边双手合十。 我不想多废话,事已至此为了尽量不耽误工夫,单刀直入:“我需要安全保障。” 张翰先是一怔,意识到我是同意,面露喜色,大概也没想到这么干脆利落。 我的要求很合理,这可是个处处魔法、机关的世界,没点安全保障,小命怎么没得都不会知道。 张翰摸出一枚钱币,递给我,:“拿好,我教你使用方法。” 好冰,我手指接触瞬间本能抽回,比寻常冰块还要冷上许多。 张翰又摸出一张符箓,塞进我手里。 好有韧性,通体黑色,手感不像是纸,更像是皮子,可什么皮会是黑色? 影视中常见的道士用符,都是在黄古纸上用红色朱砂画符。但这张像是皮子的上面,却是金黄色画的符。 难道是金漆?手指轻触,感觉暖暖的,手指、手掌、全身都逐渐暖洋洋,仿佛冬日里晒太阳。 一只小号凤尾夹落在符箓上,:“用它将钱币和符箓夹一起,揣兜里就可以。” 我立即照办,还询问:“符箓能折吗?” “可以。” 在夹的时候,才注意到,这是枚古钱币。上面铸的字,我完全不认识。 张翰介绍:“这其实是枚银币,是辽代文物,上面所铸为‘天神千万’。里面封印着一个女鬼,你今天已经见过。你先收好,到地方再告诉如何使用。” 张翰补充:“唤她出来时,最好叫夏紫薇或者紫薇姑娘。……她是紫薇迷。就是《还珠格格》……” 我无语,一个女鬼也看过《还珠格格》? 我夹好后,揣兜里。用眼神示意他抓紧时间。 “请随我来。”张翰在前面引路。 这不是仓库吗?张翰打开泛黄的链子锁,拉开门栓,动作很轻微,一点点开门,但灰尘还是顺着门缝飘出来,我不由皱眉,这得多久没打开过。 张翰似乎也放弃了,简单传授我使用符箓方法。 “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还有,还要结合掐指手印……”张翰说一句,我重复一句,并机械的模仿手势。 因为不熟练,说咒语时不能正好摆出相应手势,耽误了好几分钟,急得都开始冒汗。 好在我不算笨,总算最终别别扭扭的完成。 张翰用口型提醒我,只好说:“紫薇姑娘,请现身。”没动静。 张翰继续摆口型,咦,好肉麻,鸡皮疙瘩都膈应出来,:“好紫薇姐,香喷喷的紫薇姐,菩萨心肠的好紫薇姐……” 随着银铃般笑声,一个倩影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还得靠我,虽然蠢笨些,但到底还懂点事……” 我强自忍耐,脸都憋红,自己都佩服自己,这得多大毅力能忍住没跳脚骂。 不见女鬼开口念咒,只迅速掐了几个手印,最后一指我和张翰。 张翰身体被压缩了,薄得像薄脆饼干。我下意识看向自己,一惊,原来我也一样。 那么窄门缝,张翰很轻松就挤进去,我紧跟着进去。而鬼是向来不受物理阻隔,穿门而入。 我忍不住咳嗽,灰尘太厚了,身体可以压缩,但可没有空气过滤功能啊。 女鬼施咒,我和张翰被旋风拢住,嘿,我自带旋风啦,灰尘一点也不会沾过来,呼吸顺畅,太得劲。 仓库很大,里面不知堆放多少杂物,随着深入,阳光照不进来,又没有灯光,慢慢变得幽暗。 这自然难不住女鬼,变出几个大些的鬼火球,我和张翰身前各有一个。 (看过以前章节内容的小伙伴们还记得蒙古康德公主吗?下面内容就和她有关哦。我承诺过,会把前面内容逐渐平移到校园里。不会食言哦。会有一定逻辑的。) 第011章:箭灵(下) 已经完全感受不到阳光存在,仅凭鬼火照明。 一开始,火苗还多少带些蓝色,逐渐变成纯绿色,绿油油的。 我看向张翰,他的脸被映照成一片惨绿,好渗人。胳膊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似乎还有点痒,挠几下,心里多少舒坦点。 我忍住掏出手机自照的冲动,估计自己脸色也好看不了。 这仓库到底多大啊?总不会比一个足球场还大吧。 看库房门,感觉也不会太大,进来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嗯,举一个不恰当例子,就像一个小瘦脸的胖子,光看脸还蛮瘦,没想到肚子大得离谱,出圈。 又或者,像矮把大冬瓜,真想不到小小的藤会吊着那么沉重身子。 哎,我只有暗暗叹息。凡是和“晴明”有关,哪样不超出正常认知。三观稀碎。 我轻咳几下,清清嗓子,其实并没有感到不舒服,是心理作用使然。 我提高音量:“张翰,这得找到什么时候,有谱没?” 张翰扭头看向女鬼,不情愿的说:“好紫薇姐,我会申请再为你减刑20天,这是极限。”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看样是经过剧烈内心挣扎,脸色蜡黄不少,既像便秘,又像心在滴血。 别说,绿里透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渗人了。 “得嘞,看我的。”女鬼喜上眉梢,大概早就等着张翰付出代价达成妥协。 她张嘴发出“嘶嘶嘶”声,不多一会,从一堆破烂木头底下传来“嘶嘶嘶”回应声。 都开始腐烂的木头碎块似乎在被什么搅动,继而钻出一条双头蛇,两只蛇头几乎同时吐出信子,连连发出“嘶嘶嘶”声回应。 妈呀!我相信,自己脸现在是真绿了。面部好像还在抽搐…… 我既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生怕惊动这位“祖宗”。 它已经几乎完全爬出来,如果还可以依据常识做出判断,身长应该不会超过2.5米,没想象中大。 不过,在这个世界用“常识”做出判断,恐怕才是最不靠谱的事。 女鬼径直飘过去,她,在挑衅吗?竟然去挠蛇下巴,“格叽格叽”…… 你是我亲姐!你敢情没事,这是让我分分钟送死节奏。 然而,我能说什么?一切都是徒劳。偷偷瞄向张翰,想看有什么反应。 张翰,无动于衷。 双头蛇,它——是在恶心吗?两张嘴都张得老大,腹部慢慢隆起,低头狂呕…… 不明液体和残缺肢体从口中狂喷而出,还好,这肢体大小更像是啮齿类小动物,只要不是人就好…… 我都不明白,是怎么能看完“直播”全过程,而忍住自己不呕吐。 大概,还是出于惜命,不看清楚,如何放心。 蛇头还在呕吐物中搅动,最后拨弄出一面小小铜镜,比“袁大头”只稍大一点。其大小放在掌心没问题。 看到的是铜镜背面,蛇头再一拨弄,翻过来露出正面。 这正面竟然是玻璃面,咦,这不是铜镜啊?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看得更清楚些,但光亮不够。 心思一转,我身前一团鬼火开始移动,贴近镜子,这下可以大体看清。 更不对,这不是寻常玻璃面,更像是关闭的两扇窗户。 透过窗户,我看到屏风,看形状实在是像,上面图案自然看不清。毕竟,我眼睛又不是放大镜或者望远镜。 窗户突兀打开,一个黑点“嗖”得冲出,只听张翰大喊:“姐!” 女鬼试图拦阻,但黑点速度太快,穿过她虚无身体,竟然奔我冲过来! 这黑点好像长着翅膀,会飞。我只勉强扫一眼,第一感觉最多就瓢虫大小,已直扑我面门。 “啊!”我惊呼。竟然不偏不倚,趁着惊呼一头钻进嘴里。 我立马意识到有东西在嘴里左突右突,到处磕碰……嗓子眼略有异物感,转瞬就没任何不适感了。 张翰竟然咬牙切齿瞪着我,:“糟糕!箭灵怎么归你!” 女鬼同样大惊小怪,怪叫连连:“你是人,吸收箭灵会出事!” 我正待开口询问,毕竟还是完全懵逼状态,这都哪跟哪啊!而且,怎么感觉是虫子,就,就这么钻我肚子里…… 一股超乎想象巨大吸力牵扯着我离开地面,方向是冲镜子飞去,如同离弦之箭,在身体接触镜子瞬间,我的身体变小了!小到可以被直接吸进镜子窗口。 两扇窗户立即关闭,把我直接封在镜内。 我身体碰撞到什么,匆匆打量几眼,是一面屏风,上面图案好像是狩猎,貌似杂乱的马队其实是形成包抄之势,天上还有海东青,鹰眼闪着寒光……来不及也无心情细看。 现在是活命要紧!不逃出生天,恐怕分分钟自己就有上西天风险! 一只巨眼贴近窗户,妈呀!怎么又变成巨嘴——等等,有声音,是,是张翰! 终于听清了,是张翰在喊:“用我给你的符箓和古银币砸窗户,快!来不及啦!” 我不顾一切的乱翻口袋,用凤尾夹夹着的符箓和古银币,在慌乱中没抓住,掉在脚下。 我立马半跪在地上去捡,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额头汗水淌进眼里,火辣辣疼。 我心里几乎绝望,一片凄凉。 第012章:猫的报恩(上) 看到了!我心脏一阵狂跳,能够清晰感受到此时的悸动。 我一手拄地,撑住前倾身体,两膝贴紧地面,另一只手慌乱去抓。 “嗒……”有红色液体滴到古银币,我竟然能够听到声响,一般情况是不大可能听到响动,毕竟又不是成串水滴滴到岩石,哪来这么强烈撞击。 “嗒……”就在我一愣神,不消最多两秒钟,前后不过3、5滴——红色液体从银币淌到符箓,首先传来类似什么利器剐蹭汽车的长长一道“嘶啦”声,如此刺耳。然后,符箓毫无预兆燃烧,腾起火苗,眨眼间已烧掉大半,连银币都开始显得焦黑。 糟糕!我不顾一切去抓,将银币和纸灰握紧。 “哎呀。”我被滚烫的银币烫到手,痛得松开手,银币滚出老远。只有灰烬还残留在掌心。 相比更深层次忧虑,这点疼痛也就不算什么。 我沿着银币滚出方向追过去,奇怪,方向没错,可是银币却不见踪迹,转着圈低头寻找,头都快晕了,无迹可寻。 就这么凭空消失,我一直心中默默祷告:没事,没事的,千万不要急。 似乎起到一点效果,又鼓起一定勇气,小跑着回到窗前。 开始尝试着去打开窗户,没有锁,没有插销,似乎连点缝隙都没有——爬上窗台,使劲拍打,用臂肘去撞……我累得(急得)额角的汗淌下来,一部分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见鬼。”我蹲在窗台,不甘心的继续拍打,最后只是本能用指头去戳,呆呵呵盯着窗户,眼睛都花了,还不愿眨一下。 窗外一片混沌,仿佛只剩下虚无。 张翰呢?女鬼夏紫薇呢?都跑哪去了? 难道,我要被困死在这不成。不,不能放弃,还得找其它出口,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想直接跳下窗台,才发觉蹲久了,腿麻了。缓缓扶着窗户站直,活动一会重新血液流畅,双腿一并跳下去,落到地面。 左右张望,只有一条走廊,背靠的除了这个毫无用处的死窗口,就是墙壁。 面对的这一排是一个个房间,一眼望不到头,我蹙紧眉头,隐隐觉得这更可能是虚妄的希望,说不准就是要一点点折磨,直到丧尽希望,精神崩溃。 我没精打采的去碰碰运气,一旦发现暗门、密道呢? 好吧。我深呼吸一会,双掌轻轻拍打两侧脸颊。给自己一些动力。 最好先找到一头的起点,这样也好筛查,否则非乱不可。 期间我看了两次手机时间,大约16、7分钟,可是还没有走到尽头,这就很不寻常。 有两种可能,第一,这是一个超乎想象广漠空间。第二,碰到传说中鬼打墙。据传,所谓鬼打墙就是转圈或者干脆原地踏步,感觉走得带劲,其实压根就没走多远。 我不得不停下来思考,其实既无线索,也无计可施,很快就感觉晕晕的,面对考卷完全麻爪时就是这样。 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落在我头上,吓得几乎尖叫,可本能紧紧抿住唇,又用手捂住嘴——要是惊动了对方怎么办? 现在局势不明,唯有尽可能显得平静也许才是上策。 我听到头上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发出“呼噜呼噜”声,心里一动,这是猫才能发出的声响啊? 头发被拨弄,感觉也像是被类似猫这样小型生物的爪子抓来抓去,踩来踩去。 头皮一热,好像是被呵气,是,是热风。 鬼吹不出热风,感觉上不可能是鬼,那就是活物喽。 一个人孤零零迷路或者被困,哪怕见到一只耗子也是欣喜,因为这意味着希望。 可我还是不敢动,生怕惊动它。 有什么黏黏液体滴在我脸上,缓缓流到腮边,痒痒的。 头上既然是小型活物,那么即便被抓伤也有限,而且总不能无限僵持下去,我撑不住啊。 先查看脸上淌的是什么液体,鼓起勇气,用根手指小心翼翼沾一下,凑到眼前——只一眼就心头发颤,是血,有淡淡腥味,那东西在流血。 第013章:猫的报恩(中) 盯着自己指头沾的血,未知恐惧笼上心头。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那一团毛茸茸东西从我头顶一跃轻飘飘落在地面,声息皆无。 我这才能一窥全貌,是,是狸猫吗?不确定,但实在太像。 血,有血从它脸上淌下,越来越多,几乎弥漫半张脸。 因为它一开始只是低头,所以我只能看到淌血,直到它抬头——目光与我交错,仅仅一瞬,我便马上避开对视,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一只血窟窿,它的一只眼没了,顺着窟窿往外淌血。 “不要怕。我是活物……不会伤害你。” 它,它开口说话了! 不是妖就是鬼,我想自卫,四下乱瞄,当然是徒劳,这哪来的工具。 “我是狸猫,是小法力妖怪,只擅长制造幻象,不会杀人。”稍稍停顿,:“你听到的是我用精神力交流,实际不会说人类语言。……我,快不行了,急需帮助。” 这种妖怪,我听说过,是日本很有特色的小妖怪。据说善于制造幻象,好捉弄进入山林的人,使其迷路……待其吃了苦头还会放走。 没听说过,狸猫会杀人。 我多少踏实点,平复心情后询问,依然不敢看它,因为那血窟窿实在可怖,:“你,你干嘛变这么吓人。” 有什么滚到我脚边,立着。 我的心,立即抽紧——是那枚古银币,表面就像被高纯度硫酸腐蚀过很久,已经面目全非,还有坑洼,像麻脸。 我又后退一步,连鞋沾上都担心出事。 “你照照镜子……”狸猫语气平和,但又透出不可抗拒的威仪。 我不由自主掏出手机用自拍像头去照——镜头里哪里还是我?这是一张干净帅气男生脸,满满胶原蛋白,点缀着不起眼的几块雀斑。似乎蛮可爱。年纪大约13到15岁。 幻象,自然是幻象。 “我快不行了,生命力和法力都在流失,所以,只能让你看到一点幻象。你看到男生是我主人,也是恩人,只要有一线机会,就要救他脱困。”狸猫开始咳嗽,大口吸气。 我咽口唾沫,嘴还是有点瓢,挠挠脸稳定心神,提出关键疑问:“是谁毁掉银币和符箓,我必须得到解释。” “是我,我自毁一目,妖怪血可以腐蚀法器,对不起,只有这种方法才能阻止你离去。”狸猫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像有什么堵着嗓子。 我一呆,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不是滋味。 “我无法伪装伤眼,吓坏你。”狸猫咳嗽几声。 我知道,自己想不理会已无可能。那么,只能先按它划出的道走一步看一步。 事已至此,我心一横,反倒不怎么害怕了,:“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我要钻入你体内的箭灵,只要你肯帮忙,我会让你平安离开。” “你不是要救主人脱困吗?和箭灵有何关系。”我不是有意拖时间,而是有些事必须搞清楚。 这也是一名合作者,该有的知情权。我是将自己摆在平等合作基础上,不能窝窝囊囊。 我听到猫才能发出的“呼噜呼噜”声,一般只有猫感觉舒服才会发出这种声响。 “你,有些特别。具有类似我主人的品质……很好。可我实在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解释——我已经孤注一掷,你想得到答案,请跟我来。”狸猫咳嗽几声。 人,要学会灵活变通,做事不可能一成不变,此时我毕竟处于下风,想完全不妥协其实不可能,只好用不卑不亢的口吻,平静说:“好吧,带路。” 狸猫,就像寻常猫那样行走,速度也不快。声息皆无。 我缓缓跟在后面。 有太多疑问却无法尽快得到解答,胡思乱想也无益,我甩甩头,步伐愈发坚定。 第014章:猫的报恩(下) 狸猫领着我来到一扇门前,门上有彩虹条纹格图案。 我第一眼看去,就觉得它是有生命,手轻轻拂过,发现上面竟然还有浓密的毛,肉眼很难看清,触感就像剃过多少次的短胡茬,略有点扎手。不仅没有产生恐惧,反倒有亲切——内心瞬间产生疑惑,理性告诉我:这种亲切并非完全发自内心。 我看向拂过图案手掌,眉头微蹙,手掌出现一些小红点,该不是过敏吧?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中招吧?正欲细看,彩虹条纹当真活起来,凸起。 彩虹条纹卷成一条长鼻子,就像灵巧的象拔温柔卷住那只开始出现红点的手,反过来摩挲着脸,我渐渐生出少许困意,不至于昏倒,但也慢慢闭上眼。 不知过多久,我又感到长鼻子卷着脖颈,慢慢摩挲,痒痒的,很粗糙皮肤摩擦感。 要不是一个突兀声音打断我的“舒适”,说不准还会长时间沉浸下去,:“我们该进去了。”狸猫“适时”提醒,我张开眼。似梦非梦。 狸猫爪子有节奏在门上敲几下,长鼻子冲我喷出一口气,还真有吐气如兰般美好。 门无声无息打开。 我随着狸猫进入房间,迎面有股掺杂花瓣的寒风扑面而来,就像初春的风,寒而不烈。 我捻下几片贴在脸上花瓣,忍不住嗅嗅,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比那种浓郁的香气更能陶醉,更加使自己欣喜。 “来啊,跑一圈。”一个男声传来。 我顺着声音望去,映入眼帘是一张贵气中略带忧郁的脸,那眼睛似乎在笑,可又有说不清的一抹忧郁。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可又有一侧在逆光阴影中。 白色的带有校徽标识的毛线马甲搭配着白色衬衫,他似乎有些跑热,将脖颈上浅蓝色条斑纹路领带松松。 我的目光极速掠过他全身,落到地面。 呆了呆,是400米标准跑道塑胶操场,中间是草坪。 我又朝周边看去,有几幢教学楼、物理实验楼、生化实验楼、图书馆、科技陈列馆、网球馆、篮球馆、游泳馆……高低错落的楼房,馆舍…… 我一眼难看清校园全貌,那个男生又呼唤:“来啊,不要拘谨,同学。”他招手。 我只是稍稍迟疑,便小跑过去。 “同学,你穿得单薄,女生可不要光要风度,健康的美最好,你说对吗?”他站的角度刚刚好,已经没有一丝暗影,仿佛就是和煦阳光一部分。 我的角度正好有些晃眼,不由多少眯着眼,不忘同样以美好的笑容相对。 “跑一圈吧。”他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臂肘拂过我发梢,我闻到淡淡香气,和花香一般美好,难道,这,就是体香? 我怀疑自己已经脸红,想用手机照照,可又担心真的脸红,真要这样——多羞人啊。 “好。”我颔首。 我本能忽略了这里季节与原本实际季节之间差异,也忽略了这里怎么会有校园操场,也忽略了偌大校园,为什么会只见一个学生? 这凡此种种,都被我忽略了,只想跟这个男生跑几圈。只些许有些恍惚,他的脸好像在哪见过,但比记忆中更帅。 我自己摇头,反倒浅笑,想多了。 一前一后跑起来,速度都不快。 我没注意到,狸猫趴伏在阴暗出,目光不善盯着一切。 不知跑了几圈,我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男生身上,哪里还会顾及其它。 终于,他停下来,我也停下来。 他很自然牵起我的手,朝校园中央草坪走去,他挑了一处,缓缓坐下,依然牵着手,我也缓缓坐下。 他缓缓躺下,双手枕着头。 我本能也想随着躺下去,多美好的时刻。 我的身体忽然一滞,似乎有什么力量扶住我的背,又听到一声大叫:“醒醒!” “啊?”我一惊。 我感到浑身冰冷,而且湿漉漉。低头,这是什么呀!是红水?不,那刺鼻的腥味,冲击我每一根神经——是血,我竟然泡在血水里! 我不敢直接看向周边,只极速瞥瞥手脚挨近的地方,第一个判断是:我坐在鲜血满得都快要溢出来的棺材里。 血棺!我毛骨悚然,一是因为浑身湿漉漉冷冰冰触感,二是肾上腺素极速飙升的神经……没有马上崩溃已经不易。 那,那扶住我背的是什么? 我疯了般站起,血水依然能没到大腿处,跨出血棺,血水四溅。 我感觉这个房间不会很大,最多也超不过4、50平,虽然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上四下细看,只想逃出去。 跑出一小段,迎面就是屋门。胜利在望。 有一团毛茸茸东西从阴暗角落冲出,拦在面前。 是狸猫。猫头歪着,幅度大约120度,这个程度再加上此时的环境,足以把大多数人吓倒。 我没有立马吓瘫,比屁滚尿流强些,已经是因为见识过一些怪异超出常识的状况,就像打过疫苗,不至于上来就是大病。 狸猫呲着牙,目露凶光:“回去!用你的命,为我主人续命!你,今天就是绝路!” 绝路!我呼吸急促,隐隐有呕感,过于紧张时就会有这种应激反应。 怎么办! 第015章:选择(上) 面对拦路的可怖狸猫,一股绝望情绪涌上心头,我索性闭上眼,爱咋咋地好了。 “小谷,不要。徒生杀孽无益,这个女孩能获得箭灵,对阴阳师协会同样有利。……不要因为,我无法再对你禁锢,就自作主张。”是幻境中那个男生声音。 “主人。”狸猫哽咽得难以自已,但不得不遵守命令。它早已把生命都交给主人,超越法力上禁锢。 “我可怖模样不合适,用你最后一点灵力帮我一把。——拜托啦。”那个男声愈来愈虚弱,还有强烈克制仍难以抑制的咳嗽。 “是。主人。”狸猫声音哽咽得已经断断续续,我闭着眼,仍感到动容。 “睁眼吧,你不会受到伤害。”狸猫语气平静,但难掩哀伤。 我睁眼四顾,看到一辆大巴,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排着队依次上车。 我知道这是幻象,不由看向狸猫,它用眼神示意跟上队伍。 我无奈去排上,幻象真的很逼真,甚至还有学生因为插队而抱怨,连拉扯衣服的触感也细腻得让我疑惑眼前一切莫非真实存在? 我终于上车,见一个男生打招呼,便走过去,他让出外侧座位,我还能做什么,只好坐下。 不会又是血棺吧?我心底生寒,笔挺坐姿,两只手放在并齐腿上,不靠不倚。 狸猫也跟在后面,先跳到座椅扶手上,然后纵身一跃,跳到男生腿上,头冲着我的方向趴好,闭眼假寐。 狸猫尾巴摇来晃去,可见内心难以平静。 我鼓起勇气与男生对视,只见一个身形消瘦,双眼无神,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的男生靠着座椅,侧头看我。 我依然能依稀看到昔日光彩,尤其想到那个与我一起跑步的他,是那样帅气,好似一束,不,是一团光——照耀得我不敢直面。 而现在,就是一个有气无力的病人。 男生抚摸狸猫,:“小谷,谢谢。谢谢你让我保留尊严。” 我想到,是狸猫制造的幻象才让男生有人模样,真实的状况,难以想象,不是谁都愿意脑补恐怖片画面。 男生尽量保持浅笑,:“我叫谷新禹,就不握手。” “我叫廖秋宁。”我机械的说,都能感到自己拼命抿嘴,靠这种方式来压制强烈的恐惧,保持理性。 毕竟,我要保持尊严。 狸猫睁眼,躁动不安,似乎随时要发作。我知道无处可逃,只是徒劳盯着其一举一动,好像盯着就可以避免发生不幸似的。 “乖,怎么了。我有事,必须对同学交代清楚。”谷新禹为狸猫顺毛,尽力平复。 “主人……”狸猫“喵呜喵呜”不断,爪子伸出肉垫,抓挠前排座椅,我毫不怀疑如果抓向我,一定血肉模糊。 谷新禹同狸猫交流一番,我多少听出一点名堂,如果是真实发生,那这个男生还是蛮值得同情。 近年来,随着有声读物、短视频等兴起,录制有声书、配音等也受到大众的关注,可能是一年多以前,谷新禹看到网上一则招生广告,一家培训机构声称可以免费培训“声优”,只要培训期间完成机构指派的配音工作,其实就是用打工方式来顶替学费。只要完成得好,自然有单位来支付资金,看起来蛮不错。 人人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午餐,这种以工代费模式,对于一心想贴补家用,减轻一点父母负担的谷新禹来讲,的确有着诱惑。 线上线下,几次接触,还实地考察一次,听过一回免费试听课……谷新禹正式报名。 因为一开始就说明是利用业余时间,完全按照学员的自由时间授课及安排相应工作,还像模像样同谷新禹签署合同。 因为,谷新禹也不过13、4岁,不能单独签署合同,需要监护人签字确认。 谷新禹用了些手段,骗父母签字。 不想,这是不幸开始。 配音哪里有那么简单,谷新禹很难让“甲方”(要求配音单位)满意,几次返工仍不成,“甲方”要求赔偿,培训机构垫付……一连几家配音失败后,谷新禹不仅欠下学费,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赔偿费用,简直焦头烂额。 这时,培训机构终于暴露出狰狞的真实面目——逼迫谷新禹马上交齐各种费用,零零种种加一起高达几万。 如果不限期还清交齐,就要起诉谷新禹父母。 谷新禹哪里敢和父母说,急得眼泪汪汪,都跪下来求饶。 机构负责人假惺惺说,你如果不敢通知父母也可以,介绍几家网上借款平台……同培训机构补签合同,延长授课时间以及指派更多配音工作。 这些网上借款平台,说穿了就是网上高利贷,不仅实际借款金额只是所标金额一半不到(比如借款1万,实际只给4500。可却要按照1万还款。),而且利息惊人,利滚利。 谷新禹已到崩溃边缘,要不是知道即便自杀,家里也难以安宁,真就要选择结果自己。 研究所所长张爱华主动来找他,指给他一条明路,建议其加入阴阳师组织,接受特殊培训,维护地区和平。 张爱华拿出一笔可观的费用,直接微信转账给谷新禹,他一看微信钱包,吓一跳,差不多比所需费用多出近三分之一。 谷新禹喜极而泣,但他不可能想到,更大的危机还在后头,不幸远没有结束。 第016章:选择(中) 从内心实际需求来讲,这个叫谷新禹的男生同一只妖怪在那絮絮叨叨聊往事,真是既耽误工夫又无聊透顶。 但我不敢出言阻拦,还没有脱离险境,一切生死荣辱都掌握在他手中。即便他还不想要我小命,可那只妖怪呢? 我甚至怀疑,这一人一妖是否在戏耍着我玩?给我虚幻希望,然后死得更惨? 我想干脆脱口而出,给我个痛快!结果,很窝囊的问:“你俩是如何认识的?” 难道,我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怎么他俩眼圈红了,有泪光闪烁。 谷新禹抱起狸猫,额头轻轻磕碰一起。 谷新禹一阵剧烈咳嗽,我听着都隐隐觉得脑仁疼,这么剧烈还不震得颅腔内压增高,咳晕了都可能。 狸猫心疼得用爪子去抚谷新禹胸口,这个男生五官都微微扭曲,依然唇边含笑。 谷新禹似乎好不容易把气喘匀,指示狸猫:“我们没有理由还困着廖同学不放。” 狸猫哽咽。 “好了。”谷新禹一边爱抚狸猫,一边扭头对我说:“小谷会把最后的魔力传给你,我再用符箓一并助你离开这个空间。” 看他很认真模样,不像诓骗,我马上说:“自然一块走,没有理由我一个独自离开。” 谷新禹摇头苦笑:“我早就是大限已至,之所以还能残留一口气,不人不鬼……是因为小谷偷偷从研究所偷出一些珍稀血浆和药材,费尽心思为我续命。……最后耗用自身精元,都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也是有缘,再过一段时日,也就帮不上你。” 我撇嘴,腹诽着要不是这只妖怪作祟,本姑娘还不早和外边联系上,还用得上你们? 谷新禹也能猜出一二,苦笑加深几分:“我替小谷向你道歉。它,实在太想救我了。可实际,不过妄害性命。”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多少了解一点这个男生遭遇,因此还是同情的,看他一片赤诚,心头也是火热,一把按住他肩膀:“新禹,自然一起走。小谷既然能来回穿越这个空间,那干嘛不马上出去求援……” 谷新禹眼中一片凄然,再度摇头:“你不懂啊,我回到‘晴初’,也已经是弃子,不会有好结果。” “弃子。”我吧嗒其中滋味,细思极恐,忍不住问:“难道,你会被除掉。” 谷新禹无言。 不说话,岂非意味着默认。 “当真这样狠心!你,你可是为了……”我说不下去了。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切的抓住他双肩,因为用力,十指开始发白,:“我,我是否,也会被除掉。”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伸头一刀,缩头说不准还能多活一段呢。 谷新禹给出安抚眼神,示意稍安勿躁:“不必担心,你体内有箭灵,这就是最大筹码,现在对‘晴初’来说,有极大利用价值,还会妥善保护你呢。” “是嘛。”我稍稍心安。 “我刚才啰里吧嗦同小谷谈过往,不是叙旧,而是想让你多少了解我苦心。……千头万绪,一时也说不完。——小谷将魔力传给你,会有一个副作用,它的部分记忆也会一并移植给你,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是妖怪给人传魔力时通病。但现在,恰恰也是我需要……”谷新禹一气说了太多话,捂嘴一阵咳嗽。 又急促喘息一会,才重新安静下来。 我心中太多疑问,不能不趁这个机会问清楚,:“他们如何利用我,是否也要签什么啊?” 谷新禹欣慰笑笑,这笑容让我心跌进深渊。连连暗呼:糟糕! 谷新禹说:“你猜得对,会同你签契约,不是寻常合同,而是阴阳师组织内部的契约——详情就不提了,你躲不掉。” “他们会硬逼着我,要挟我!”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看谷新禹下场,我能有好嘛。 “不,他们不能直接用强逼手段,那是不合法的。”谷新禹解释说:“按照‘晴明研究会’规定,招收成员必须建立在公平,自愿基础上,否则为非法。会有相应惩处手段。所以,肯定会开出你无法拒绝的条件,在形式上保证合法。” “形式上合法”——好大信息量,我一下想到了张翰、张晗,甚至从没谋面的张敬华……什么“晴初”、“晴明研究会”,一个头两个大都不够。 “秋宁,我能肯定你是好姑娘。我有一些朋友,尤其是邱文,他是我最信得过的朋友。关键时刻,都可以帮你。”他的手按在我双肩,我感到温度,让我冰冷的心稍稍回暖。 “对了,出去以后,有机会的话,也多少照顾我家人。不是强迫啊。” “嗯。好。”我语气低沉,几乎细不可闻。还照顾你家人,我能否照顾自己还没谱呢。 我想大骂、大哭、干架,可是,我现在唯有沉默。 我内心的凄楚,又能对谁诉说? “准备好了吗?小谷随时可以传魔力给你,这同样也是保护好自己的筹码。”谷新禹开始严肃,语气甚至有点严厉。 我,一时语塞,谁知道真得了妖怪的魔力,是否使自己变得更糟啊。 心乱如麻。 第017章:选择(下) 我先是感到凛冽寒风,锥心刺骨,衣服连张纸都不如,浑身颤栗不已。 我听到遥远呼喊,:“小谷!你疯……”残破音符被呼啸寒风搅得稀碎,一边忍受颤栗,一边极力倾听,两耳尽是呜咽——疾风捶打鼓膜产生共鸣。 我感到双眼都被刺痛,忙用手护住,尽量阻挡寒风直接冲击眼睛,四下眺望,白茫茫一片,空白,还是空白,仿佛世界已化为虚无。 我刚迈出一步,便感到脚下打滑,险些摔倒。心生诧异,低头只一眼,便天旋地转,心跳加速——只身矗立在冰面,脚下这一大块冰面已经出现裂缝,长长延伸出去,像一条条蜘蛛腿……裂缝越阔越大,置身于此,险象环生。 我缓缓蹲下,小心翼翼趴在冰面,以此分散身体重量对冰面压力,观察离岸边距离,目测距离不过10几、20米远,心中一喜。 我其实害怕冰,也害怕水。幼年时,到公园湖中滑冰,结果冰层不结实,冰层开裂,直接掉入湖中。 大声呼救,拼命在水中扑腾。 幸好母亲发现及时,又在他人帮助下,我才能及时脱困。 但还是在惊吓和浑身湿透状态下,当天便发烧,从此烙下心里阴影,至此远离水面、冰面,连坐船都不敢。 可能正因为害怕水,我恰恰很关注相关的一些自救知识。 这个时候应该在观察周边环境和冰层状况,自身评估安全……感觉有利前提下,缓慢向岸边爬去或滚去。 我打算索性滚出去,这样应该会更快脱困。 我听到冰层以下传来击打声,声音很闷,如果不是正好趴在冰面,未必能注意。 我注视冰面,模模糊糊看到人影,“咚”——那人影头部撞上来,已经不顾一切想要破冰。 我瞪大眼睛,看清眉眼,竟然会是金夕燕。 她在冰层以下,使劲用头撞击,用双肘击打,本就出现裂缝的冰层,此时更是千沟万壑,我的肌肤已经可以明显感到渗透上来的水。 此时,我若是极力朝岸边滚,依然有极大几率逃生。 然而,我犹疑不决,难下决断。 她是燕子啊!我怎么能舍弃燕子而去? 等等,我头脑稍稍开始冷静,不对啊? 我怎么会出现在冰面?冰下又为何会出现燕子?一切都透着诡谲。 是幻象。对,一定是幻象。 理性告诉我,无疑是狸猫在捣鬼。放松心态,不要人为放大恐惧,以平常心对待,狸猫这点把戏能奈我何? 可是,燕子整张脸紧紧贴在冰层以下,我似乎都能感到她脸上发出的温度。 明知是幻象,可是,从感情上,还是难以割舍。 如果……燕子——我如若放任不管,实在良心不安。 我心中叹息,自己实在是孩子气,这种坚持真是愚蠢——我还是朝四周张望,看看能否找到辅助工具,显然不可能有。 人,自然也找不到。 狸猫,给我出个难题:我自己滚出去,可以轻松自救,但要舍弃闺蜜。可如果,我要留下,那么,可能我俩都会死。 这幻象太过逼真,已经足以欺骗五感,我如果——掉入“水”中,还是有可能造成精神性窒息,神经官能症,即便什么都没有,可是只要自我相信,还是会窒息。 我能“清晰”看到金夕燕苍白、不甘的脸,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 我微阖双眼,眼睫毛都在颤抖。 我在天人交战,最后,唯有心底一声叹息——明知是幻象,可我就是不能不闻不顾,自己之所以坚持到现在,所谓何来? 我心一横,四目相对,仿佛能看到燕子在冲我笑——我用眼神示意:对一个点,我和她反方向同时用力,同步用双肘击打。 这,就是我做出的选择。完全置理性不顾,被情,冲昏头脑。 终于,我身下冰层破碎,瞬间扑入水中。 我本能屏住呼吸,但很快就感觉四肢麻木,因为湖水过于冰冷。 我难以抑制呼吸,能感到冰冷“湖水”无情灌入鼻腔,灌入肺中…… 我已,渐渐失去知觉。 第018章:失忆的式神(上) “无灭无型,天無之姿。”她迅速掐出三清指诀:左手五指指尖全朝上。 中指及无名指收弯入掌心。 大姆指、食指、小指,各朝上伸。 食指迅猛击中印堂穴,手指远端指节没入穴位,顺着指尖开始淌出殷红血液。 “记住我们共同誓言:甘于此身,正道长存。”那个无比熟悉身影转过身,她直视我,但聚焦不在我身上,她如同面对一团空气。 我的心,瞬间缩紧——如同看见鬼魅,那个身影,分明是我自己。 “夕燕,继续勇敢下去。”她笑了,笑颜如花,眼眸中万般柔情。 我分明看到——无数只穿过火焰,表面已经烧焦,但依然骇人、尖利的骷髅手到她身后不足半米处被无形屏障挡住,还稍稍反弹后停滞。 她迅疾转身,重新背对我,继续念咒:“此身入道,元玑天轮,不破不灭……”声音越来越小,已经细不可闻。 指尖拔出印堂穴,血液射出化成一条红绳,不断缠绕,一点点将那些骷髅手捆扎,系紧。 形成大大的、耀眼的红色中国结。 最终,中国结与骷髅手同时破碎,化成亮晶晶一大片,仿佛破碎的镜子。 我眼前,白茫茫一片,一切都化作虚无。 我身体仿佛是被清风托起,身体平躺状向上缓缓飞起,不疾不徐。 “哈——”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好舒服。 我睁眼,坐起身,长长伸个懒腰,打出大大呵欠,眼角都因呵欠刺激而流出泪水。 我连连眨眼,眼前一切渐渐清晰,这,是什么状况? 我分不清眼前是梦是真,是否连续做了几个梦。 我眼前一切,是如此怪异——一个敞开衣襟,露出小麦色胸肌的男子,面色冷峻,脸部轮廓刚毅。 他侧身直立,右手握着一支硕大毛笔,毛笔造型好像在武侠片中见过。 笔头炸毛,看似杂乱的毛,泛着金属光泽,越变越长,正疾追上蹿下跳的狸猫,狸猫已经不知多少次翻转腾挪,一切都是徒劳……被缚住两条后腿,扯向地面,重重摔落。 “喵!”一声尖锐长啸。连我看了都觉得疼,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男子先是瞥向谷新禹,谷新禹老老实实在墙角静候。满脸无奈。 男子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一惊,蹦起来,手足无措,像做错事的小孩子面对严厉的大人。 男子目光稍缓,我心头稍松,窝囊的举起双手:“我可是无辜。” “你的血脉,同我主人相通,可你法力全无,身体孱弱,缺乏锻炼……” 这顿数落,揭短,我相信自己脸色已接近猪肝色,呼吸愈发急促。 我心中已将这个陌生男人狠怼千万遍,可惜阿q式精神胜利法,毫无意义,厚脸皮可不是一日修炼成。 我感到手腕有些刺痒,下意识去挠,这才发现,手腕处一片红斑,皮肤过敏了? 我抬起手腕,细看,密密麻麻一片针孔,还在渗血,难怪? “不必看了。我不过用‘金丝探血’之法,查看血脉。”男子语气高傲。 莫不是被那些丝线戳的,面对碾压的实力,我心中最后那点脾气消失得一点不剩。 连翻白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刚才一直被幻象所困——”男子语气顿了顿,好像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着说:“不过,你最后,你最后好像短暂陷入时空乱流,看见了一些未来片段……” “我想要用法力跟踪,但却被无形屏障拦住,所以看不清……你究竟看到什么?要老实回答。”男子虎着脸。 我连连悄悄咽唾沫。 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磕磕巴巴,甚至比划着手势,连说带比划,回答得乱七八糟,本就糊涂,如何说得清? 他极其认真听着,拧着眉,眉心拧成“川字”。几次像是要打断,但终于忍住。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口干舌燥。爱咋滴咋滴吧。 他长长出口气,幽幽自语:“不该啊,实在不该……” “大,大神,请教大名。”我鼓起勇气,意图打破僵局,想着先讨好,缓和尴尬气氛。 不料,他一怔,过了好一会,才回答:“我,我忘记了。” 我“咳咳”几声,太尬了,玩失忆梗啊! “我,我恍惚听到祷告,才穿越次元结界壁垒,我,我一看你就觉得……好熟悉……”他双手抱头,手中毛笔落地。 狸猫立马想逃遁,毛笔像活了一般,“嗖”的砸向狸猫脑袋,直直立在头顶,小脑袋被压在地上,四只小爪子乱刨乱蹬,转着圈…… 男子再次面相我,那茫然眼神,让我确信,对半是真的失忆了。 “先别管我是谁……你如果,真的看到了未来,应该是使用秘术之一的‘天無之姿’,号称阴阳师最强防御法术。”男子的脸色开始阴沉。 我心里“咚咚”打鼓,是要收拾我的节奏吗? 我举起双手,尽量用平和语气,小心翼翼说:“你刚刚不是提到我什么血脉吗?你,你不能伤害我。”说到最后,有气无力。 “你,知道吗?‘天無之姿’,其实是一种禁术,说是防御,实则等同自杀,是同归于尽的招数。”他很认真的说。 自,自杀!我疯了我,自杀!我呆若木鸡。 我如鲠在喉,千言万语都生生堵在喉头,张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失忆的如同怪物的存在,莫名其妙的“自杀”画面,脑袋一片浆糊。 谁来解释清楚这一切?!我真的快要疯狂了! 第019章:失忆的式神(下) “可恶。”男子见狸猫还在极力挣扎,就感到恼怒,太不爽。 他一挥手,压住狸猫头的毛笔笔毛再度炸开,无数丝线变得又粗又长,一道又一道,一圈又一圈……将它的脖颈缠紧,在挤压下,缠绕处足足往内陷进去好几圈,已经接近哑铃形状。 狸猫四只爪子伸出根根利爪,在地面抓出道道沟,浸满殷红色。 “还不服。”男子已动杀机。 丝线立时长出一根根的倒刺,长得非常茂密,刺入皮肉,进一步施虐。 倒刺活了一般,开始蠕动,一点点由雪白染上红色,由浅红逐渐加深,眼看就成深红。 不对。连我都看出来,这哪里是染红,根本就是在吸血嘛。那根根倒刺简直就是根根吸管,吸啊吸,这是真正噬血。 我嘴唇嗫嚅,却终究没有出声,索性把头扭向一边,眯着眼不去看。 男子露出阴森的笑容,只要再勾动手指就可以要了小东西性命。 “叮铃叮铃……叮铃铃” “咦?”男子笑容凝住,诧异的扬扬眉头。 他不确定的从腰间摘下钥匙扣,一头挂着一片“橘皮”,似有机玻璃又似宝石碎片,半透明,里面赫然封着一只眼睛。 封着的眼睛原本闭着,忽的大张,射出一道红光——狸猫被红光笼罩,嗖的消失,毛笔落地,失去目标。 狸猫突然出现,已经趴伏在男子鞋面,又累又伤无半点气力,如同一团烂泥。 男子仅凭两根指头就拎起狸猫后脖颈,刚才还桀骜不驯的狸猫服服帖帖没了脾气,低眉顺眼,乖得不得了。 狸猫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它眼眶中独眼和封在“橘皮”中眼睛,同时乱眨乱转,透着诡异。 二目相对,同时瞪圆。 “召唤法阵……你是?”狸猫激动了。 男子僵住,如同石化,显然陷入沉思。 “你,你是,狂画师?”狸猫不确定嘀咕。 “狂画师。”男子重复。 一把将狸猫甩出,“喵呜!”狸猫四脚落地,炸毛弓背,五官扭曲。 只几个呼吸间,狸猫泄气了,老老实实匍匐在地,恭顺状态。 “我——你说我叫狂画师。”男子拼命沉思,目光依然茫然。 他又瞥向手中钥匙扣,喃喃自语:“这个,我已经佩戴许多年了,怎么还纂刻召唤法阵……” “陈先生,还好吗?”狸猫恭恭敬敬问。 “先生,陈先生。”男子眼中有了一点光彩,颔首:“我好像想起一些事……10几年前,见过?” “是。大约14年前,画师兄和陈先生救过我一命。”狸猫忍不住嗟叹。 “陈老师原来也是你的恩人啊。”一直默不作声的谷新禹突然开口。 狂画师惊讶的看向谷新禹,不确定的问:“先生,是你老师?” “不是学校老师,是曾经不吝指教我一番,我便自认为弟子。”谷新禹坦诚。 我拍拍手,几双眼齐刷刷注视我,这种感觉,尬得能从脚趾缝抠出二两泥。 我讪笑着说:“大家都是老熟人,太好了。误会解除了。” 狂画师点点头:“我只是恢复部分记忆,更多是残存记忆碎片。我的记忆好像遭到封印,要不是封印出现裂缝,你应该没有机会见我。” 我继续讪笑。 “少主。”狂画师单腿下跪,低下头。 这个方向,是,是冲我下拜? “不不不……”我慌得一批,连连摆手。 “属下大逆,为探血脉伤了少主,实该受重惩!少主可任意下令!”狂画师改为双腿下跪,以头抢地。 狸猫一爪子抓向自己一侧脸颊,五道血痕,流血不止。 狸猫哽咽的连连磕头:“我真是混蛋,实在不知是恩人的女儿,死罪。” 谷新禹怔怔许久,终于反应过来:“都是一家人……哥哥向你赔礼。”鞠躬道歉。 这是拍摄电视剧吗?摄像机在哪?场记牌在哪?第几场啦? 我无比懵逼,睁大无辜的大眼睛。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自从踏入未知的世界,时时刻刻都如坠雾里,说不清是梦是真,完全辨不清方向,无所适从,只能被动应对。 我不就和闺蜜吃顿饭吗?招谁惹谁,祸事连连,无休无止。 我简直欲哭无泪,无处哭诉,这一个一个哪个是正常人,全都是怪胎! 我想骂,不敢。 我想逃,无路。 我想哭,无泪。 我想打,无能。 我想学……想学……似乎有了希望,又似乎没有希望…… 我索性转过身,背对这一切,去他md,真当老娘是豆包,你想蘸糖就蘸……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你想捏啥就是啥! 世界,安静了。真的,能安静吗? 第020章:黄金右手(上) 我孤独的、倔强的背对,呼吸一直急促,胸脯一起一伏。 我想要呐喊几声,吼出发自内心的愤懑,可是理性、自尊……长期以来的自我克制,仍在左右情感。 我心里一万点暴击,想要理出点头绪,可是越想冷静,就越是难以自已。脑子晕得不行。 有什么东西似乎滚到脚边,我无所谓的一脚踢出,什么玩意,滚。 我根本没兴趣更无心情瞧一眼。 那东西磕碰到墙壁,反弹回来,我本能感到是冲脑袋砸来,缩头加用手往旁边拨,一气呵成。 奇怪,怎么还粘在手上啦?我纳闷去看——瞬间眼睛瞪圆,这不是那块已经废掉的古银币吗? 那块仿佛已经被硫酸强腐蚀过,已经表面乌黑、坑洼不平的、已经被丢弃的古银币又从何处冒出来? “少主!”狂画师一声怒喝。 “啊?”我意识到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一只苍白的、纤纤素手突兀的从古银币中伸出,抓住我的手腕。 狂画师掷出毛笔已至,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笔尖电光闪烁,噼啪声作响。 那只素手缩回,接替的是只爆出青筋的粗壮大手,一巴掌拍飞毛笔,难以避免被电光击中,一小片肉被烧焦,一股难闻糊味。 原本粘在我手上的古银币脱落,重回地面。 我自然本能要逃,但被粗壮大手一把抓住脚踝,生生拽倒。 小幅度一抡,我的身体摩擦着地面撞向墙壁,结结实实撞上。 “哎呀!”我连惊带痛,痛呼出声。 我闭上眼,双臂紧紧抱住头,护住要害。 我听到狂画师既惊且怒的怒吼:“刑天!” 我侧躺在地上,以手遮脸,仅透过指缝小心翼翼观察。 只看到半截黑塔般的高大身躯,穿着古代战靴和整身护甲,再往上瞅——我差点没抽风,没有头,这是个无头怪物! 那怪物正与狂画师对峙,都没有着急动手。 那怪物背对我,看不到狂画师,却一眼瞄到怪物脚边有只毛笔已经半截插入地里,正是狂画师兵器。 我感到脚边异常冰冷,缩缩脚,发现那枚古银币离脚不远,那寒气就是从古银币中冒出,仿佛是空调冷气出口,不断喷出冷气。 一只素手、一截胳膊……逐渐一个身着汉服的女鬼从古银币中慢慢的爬出——我竟然没有昏厥,当惊恐到极致,其实就已经连昏厥都忘记,完全呆住。 我只剩一个念头,贞子来索命! 大概只有笔仙能与之较量(详见《笔仙大战贞子》),此刻无论是狂画师还是已经半死不活的谷新禹以及狸猫恐怕都来不及救援。 有那个怪物捣乱,还不任凭女鬼肆虐! 女鬼直立起身子,双脚飘离地面,撩撩头发,低头看着我。 她笑了,俏皮的笑了,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长着一张熟悉的脸——等等,这不是夏紫薇吗? 我喉头一紧,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女鬼夏紫薇! 女鬼开口,声音如银铃般悦耳,我可不会有一星半点欢喜,:“嗨,妹子,还好吗?已经快12小时没见,我好担心。” 还,还不到12小时?我的感官里已经不下几个昼夜……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究竟什么状况啊! 古话说的好:宁闻鬼哭,莫闻鬼笑。鬼哭还好,鬼笑,一般都是厉鬼索命! 貌似,我第一眼见到夏紫薇,她就在笑,是否预示早就是索命倒计时了?! 夏紫薇落在地面,原来鬼也是可以脚踏实地,她猫下腰,将我——好吧,是将我搀扶起来,还拍打我身上尘土,拍打很仔细。 真像一个贴心的大姐姐,可我却在胡思乱想,啥意思啊?这拍打,是看我那块肉肥,哪块肉瘦啊? 想挑挑啊? 怕塞牙,嫌剔牙麻烦啊? “刑天,你也太粗鲁,一点不懂怜香惜玉,难怪几千年还是光棍,你这么糙,想介绍个小姐妹和你认识,我都不好意思开口。”女鬼不满的嗔怪。 “哼。”刑天头也没回,当然,他根本没有头。 “少主,您还好吗?”狂画师焦急的问。 怪物太过高大、魁梧,我的视线完全被遮挡,只能听到狂画师声音,无可奈何叹气:“我没事,不要鲁莽做事。以,以和为贵。” 我实在没有底气,说起话来自然是有气无力。 狂画师听到我的声音,知道暂时无碍,稍稍放心。 “刑天,你怎么在这?难道,你也做了式神?”狂画师太过惊讶,语气满是疑惑、不解。 “狂画师,你不是对手。”刑天语气顿顿,缓慢开口(连脑袋都没有,声音哪发出的啊?):“我连兵器都没带,压根不是来打架,主人要见见廖姑娘。” “你家主人是谁?”狂画师问。 “晴初研究所所长张敬华,张老爷子。”刑天语气恭敬。 “谁?张所长是你主人!”狂画师提高嗓门,显然感到不可思议。 “一切皆有可能……你主人生前不也是多受张老爷子恩惠、提携吗?”刑天露出不满。 “哼哼……”狂画师不屑。 “既然是一家人,那世界又和平了。”我极力想打圆场,再尬也得想法圆啊。 女鬼双手扶住我肩膀,好冰,我浑身忍不住哆嗦,她松开手,语气温存,目光中满是关切:“好妹子,所长正好要见你。快跟姐姐出去吧。这,待久了。你就该枯萎了。” 我强颜欢笑:“那就先谢谢姐姐,不过我可不是一个……”暗示还有好几位呢,他们呢? “老爷子只说见你。”女鬼盯着我。 第021章:黄金右手(中) 虽然,女鬼夏紫薇的唇边含笑,但眼神却是阴狠,带有强烈威胁。 我不由吞咽口水,心里慌得很,脑子飞速运转,考虑手中筹码。 这不亚于一场赌博,一拼筹码、二拼胆气、三拼运气……三者缺一不可。 我手中有筹码吗?我想起谷新禹提到过“箭灵”,虽然,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似乎可以讨价还价。 我不能慌,千万不能慌——我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几个深呼吸后,心情开始有点放松。 “妹妹,你——究竟在想什么?”女鬼的眼神似乎想把我的肉剜出来一般。 我尴尬笑笑:“姐姐,所长既然想见我,就说明很重要。” 我故意在“重要”二字上加重语气,一是试探,二是表示自己有价值。 果然,女鬼略一愣神,虽然只是短短一秒,但那微妙的眼神变化,我尽收眼底。 哦,果然有门。但我不敢掉以轻心,一是我整体趋于弱势,二是还不确定这是否是故意误导。 这就需要进一步试探:我主动拉住女鬼双手,心中讶然,怎么感觉像是实体? 一般常识,鬼,是不会有实体的,可是,我却真切感觉到——握住了,我真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这是幻觉,还是,难道她不是鬼? 我分明看到:她眼中难以掩饰的欣喜,她想控制激动,但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我不光看到,同时感受到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她的目光炽热起来,以至于她原本冰冷的手,我都似乎感觉到温度,当然,不可能有温度。 但,还是成功打破我的认知。但,在这个奇妙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她似乎想扑到我身上,我还是慌得松开手,本能往后退。 她,竟然完全拥抱住我,还能感觉真的抱得很紧。 她,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仿佛急于想向全世界宣布好消息:“成功了,成功了……我有身体了。” 她的力道大得惊人,我几乎喘不上气,硬生生憋出几个字:“姐姐,轻点。” 夏紫薇这才慌忙松开“熊抱”,眼中竟然激动的滴下晶莹泪珠。 是晶莹剔透,而非传说中厉鬼血泪。 她,用指头蘸泪,嘴里嘟囔着:“你尝尝味道。”迅雷不及掩耳的将指头插入我口中。 我倒是不想配合,可是牙齿麻了,像是有电流通过,不由我不张口。 就这样,一根指头含在口中。 指头自然是冰冷,但,我确实尝到淡淡咸味。 她抽出手指,还沾着口水。 我真心感觉恶心,莫名其妙含她的手指,这算怎么档子事。 种种影视中的暧昧画面,一股脑冲击脑海,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却抱住我双肩,满怀期待的、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竟然一连问出十几个“怎么样”,我彻底蒙了。 她见我不回答,竟然开始摇晃,你ma的,还前后摇晃,晃得我头都晕了,这是想把我昨天吃的都逼吐出来的节奏啊。 我终于吼出一句:“住手!” 她终于住手,意识到失态,松开手后,还不好意思的俏皮的吐吐舌头。简直少女萌态十足。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依然焦急:“好妹子,你,尝到,尝到什么没?” 我没好气回答:“咸味,淡盐水味道。” 夏紫薇一怔,眼中涌出更多泪水,简直泪流满面。 我也怔住,她,真的是鬼吗? 我默默掏出纸巾,递给她。她接过,却不去拭泪,还自己一再用指头去沾,然后含在自己口中。 一尝,再尝,三尝…… 最后,心满意足的呼出一口气。我不撒谎,真的感到她的口气,吐气如兰。 虽然,口气依然是冰冷。但,无一不说明,太不像是鬼了。 刑天,似乎也想扭转过身子看一眼,但依然保持对峙状态。保持住一个战将的稳重和战斗素养。 他的声音也有些嘶哑:“成了?” “小天,成了,我离人大大前进一步——你也大有希望。”夏紫薇哽咽。 过了一会,刑天仅仅是“嗯”一声,算是认可。 我心中也同样震惊,真是不可思议:一个鬼,不通过投胎,也能拥有实体吗? 如果,这不是幻觉,那就说明:张敬华,真的很有能耐,何止两把刷子。这个,什么研究所,能量不可小觑。 夏紫薇,终于平静下来,平静的对我说:“你,也许不懂,在人类当权的世界中,其它存在,终究是弱势。鬼,也好;妖,也好;怪,也好;魔,也好。本质上都是一样。” 夏紫薇,停顿片刻,语气坚定的说:“对张所长效忠,是我做出的最正确选择。你,同样应该对张所长效忠,你不会遗憾。” 夏紫薇看看自己的手,又慢慢抚摸自己身体,眼中又溢出泪来。 “人类,改造计划,是成功的。”夏紫薇哽咽。 这句话,可以有多种解读,如果,说是将人类改造成鬼、妖、怪、魔……也同样说得通。 我不由得胡思乱想,脊背发凉,发寒,细思极恐! 刑天,猛的“呵”一声,似乎也是满怀欣喜。 第022章:黄金右手(下) 看着夏紫薇欣喜若狂的样子,我幽幽叹息——就在无数人为身为人,而烦恼的时候,一个鬼却为试图成为人而不遗余力。 我轻声问:“夏姐姐,我听闻,鬼是可以投胎转世……” 她很认真的看我,神态平静一些:“是,但我不甘心……你不知道,我曾经很骄傲的活着,也算小有所成……可是,一次意外,什么都没了。我不甘心,因为过于执念而无法进入幽冥界,更无**回转世……再说,我凭什么一定要转世……一定,有机会重新开始。” 她指向刑天:“他,是半神半魔的存在,曾经也是无比骄傲……已经历经万世……太累了,只想重新为人,平静的生活下去。” 她突然提高嗓门:“狂画师,如果,给你一个成为人的机会,你是否愿意?” 一片寂静,我听到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做人,不是我心中最大期盼,如果,有可能,我更希望主人能回来。” “人各有志,但你也有属于自己的执念……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我听到过一点传闻:廖生璟的肉身被封在寂燎川,在寒冰地狱的夹层里——属于秘境,三界中知道如何到达那里方法的,寥寥无几。”夏紫薇语气平淡。 廖生璟,这个名字,我无比陌生,难道——我直愣愣的看向夏紫薇。 “难道,你不知道,廖生璟就是你爸爸。”夏紫薇先是诧异,随即释然:“对,大概你妈妈为了保护你,因此故意不说。” 我的大脑死机,重启,再死机,再重启……隐含信息太多,我内存不足,丧失思考能力。 “难道,你一点不想知道解救你爸爸的方法?去找张所长啊……”夏紫薇循循善诱。 “少主!别被蛊惑,她不是好东西,张敬华也不是好东西。”狂画师不禁大吼大叫。 我冷冷的开口:“我家的事,多谢姐姐关心。” 夏紫薇点头:“妹妹,嫌我多管闲事了?没什么,你可以慢慢考虑姐姐的建议。” 我有些奇怪,最大不解之处:刑天足可以拦住狂画师,女鬼早就可以将我轻松挟持走,为什么还要费这么话?目的何在? 狂画师再度大吼:“少主,我明白了。他们根本带不走你。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而自由掌控这个空间的是箭灵。现在,箭灵在你体内,虽没有完全融合,你也不知道如何运用,但也部分与你心念相连,只要你不想走,甭管是谁,也无可奈何。”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我也有主动权,这不就是筹码! 我冷冷开口:“夏姐姐,是这样吗?” 夏紫薇脸色难看,甭提多尴尬。我心里,有底了。 狂画师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如何运用,但只要箭灵在手,便拥有主动权。 她,当然可以杀死我。但,她的任务是带我去见张敬华,杀了我,如何交差。 女鬼真的要抓狂了,可是此时又无可奈何。 最后,女鬼同样冷冷开口:“我的主人,张所长。他老人家可是拥有‘黄金右手’,可以改变空间规则,足可以强行将你带走。” “是吗?那好啊。就请张老爷子亲自动手好了。”我似笑非笑,带着揶揄。 不是我不信,也不是狂妄,而是,改变规则,想想也知道,谈何容易? 如果,张敬华真的有这个本事,也得看划不划算,也得看有几成把握,也得看对自身有多大的伤害。 “她在用密语通知主子。”狂画师说。 我倒是开始好奇,这个什么“黄金右手”究竟是什么玩意,是真的一只手啊,还是某种法术的名称,或是机关…… “不要紧张,张老头即便真的使用‘黄金右手’,也占不到多大便宜。我倒真想看看,他是否真的敢使用。”狂画师很是不屑,显然,不相信张敬华真会使用。 “嗒、滴答……”有水滴落到我脸上。 我仰头看天花板,天花板已经湿了一大片,开始渗水。 “呦,张老头,还真敢用。”狂画师说。 就这?就算屋内下雨,也不过浑身湿透。显然,这是要一点点下工夫。 我想看看,规则如何被打破,改变。 我是真想看看,黄金右手到底有多大威力,是否能翻江倒海。 第023章:上古女战神(上) 我继续仰头,注视天花板上不断涌出的渗水。 我嘴角不由带着嘲弄的笑容,真是可笑,张老头的表演,越来越有趣。 咦,天花板好像冒出什么,一时还看不真切,我聚精会神,盯着盯着,渐渐生出疑惑:怎么还生出绿色植物来了? 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天花板渐渐生出一层绿茸茸的植物。 这是……这是苔藓吗?外观确实很像,可是实在难以确信,张老头想靠绿色植物作为大杀器吗? 可是,这玩意能起什么作用?莫不是想拿这玩意弄我? 我高度怀疑,不是我眼睛花了,就是张老头想搞笑……不过,一想到张老头的以往诸多手段,原本想要故意笑出声的我,便再也笑不出来。 毕竟,张老头是谁?看看女鬼夏紫薇和半怪半魔的刑天,任谁都有感觉——绝对不是好惹的。 正在我内心不断忖度,好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时候,状况果然发生变化。 天花板已经布满了苔藓状植物,而植物丛中长出五颜六色的菌类——就是蘑菇。 这些蘑菇无风自动,左右轻轻摇曳,好像惬意得很呢。 “少主小心!”狂画师一声暴呵,挥手间,原本插入地板的毛笔重归于手中。 狂画师身高不下2米出头,而天花板高度不过3米5、6而已,因此只需挥动臂膀就可以触碰,只见他狂挥毛笔拼命乱扫乱刺……蘑菇纷纷掉落,连苔藓也被破坏不少,部分地方转眼就变秃。 “小子,太嚣张!”比狂画师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刑天直接冲过去。 刑天左右勾拳不断挥出击打狂画师脸部,狂画师手持毛笔不甘示弱,左击右挡,两个大块头斗到一块。 刑天的力量大于狂画师,整身甲也是格外坚韧,狂画师毛笔虽然锋利,可是也只能对甲身造成浅浅的伤痕,更多是金属碰撞摩擦爆发出的花火。 刑天越战越勇,狂画师渐渐落于下风。刑天跳起,用膝盖猛烈撞击狂画师抓毛笔的手腕,一击得逞,狂画师抓着的毛笔脱手,掉到地上,刑天趁势一踢,“咕噜噜”,毛笔滚出老远。 狂画师半猫腰,猛朝前扑去,双臂紧紧箍住刑天腰部,想要利用冲击力将其扑倒。 刑天后跨一大步,立住身体同时,趁势泄力,狂画师没有成功,二人陷入胶着,不断角力。 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苔藓和蘑菇重新布满天花板。 谷新禹拖着孱弱、本已气血衰竭的身体和差不多死了一半的狸猫还想着试图左右夹击女鬼,被其轻松拦下。 女鬼不断嗤笑,演变成不对等的戏耍,我则完全陷入孤立。 那些在苔藓丛中摇曳的蘑菇,长出可怖的嘴巴和獠牙,喷吐出白色散状物。 是孢子吗?我真的感到焦急和恐惧了,tm的,不是说我可以掌控这个空间吗? 掌控力体现在哪?面对这密集的白色散状物,我是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深陷绝境了吗?心中不由一阵凄凉。 我无力无奈的闭上双眼,等待命运的最终裁决,就让自己随风去吧。 我并没有等待很久,但不是随风而去,而是脸上、手上好痒,真的奇痒无比。 我睁眼查看,一眼便看到双手长出白毛,足有半尺左右长,还打着卷儿。 我立马想到,那脸呢?慌忙去摸,心里简直凉透了,已经没有用手机镜头查看的勇气了。 如果说让一个女孩产生的痛,比死还要痛苦百倍以上,那只有一样:变丑。 如果还有,就是变巨丑。比活剐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我变僵尸了?我死了吗?可我,还能感到呼吸和身体温度……可要说不是,那这又如何解释? 我也没被僵尸咬啊?难道是尸毒?所有想象还是基于看过的僵尸片,林正英也没说还有这种操作啊! 咦,我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意志控制了。 我的头脑清醒得很,可是,身体却开始失控,似乎已经被神秘力量操控。 我径直来到走廊,走到窗户前,记忆里,就是通过这扇窗户来到这个神秘空间。 我曾经是如此渴望通过这扇窗户逃出生天,可此时此刻,却是如此厌恶,感到多么恶心啊。 我,就要……索性闭上眼,不能哭,绝不能哭,这种懦弱的事,我廖秋宁死也不会干。 我喃喃自语,似乎只有嘴巴还可以受自身意志控制:“张老头,你要以为我会屈服,就大错特错!混蛋!” 我看到一个女鬼,但却不是夏紫薇,她冷冷看我。 她穿戴着残破的盔甲,盔头只剩下一半,遮住半张脸,甲身也是残破不堪,似乎还沾着血迹。 她的身上,散发着死亡气息,这是一种我说不清的感觉,和夏紫薇有着本质区别:是被无数亡灵诅咒的气息,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无数次才能拥有的独特气息。 似乎,是只有死神才能拥有的气息。 我自然没见过死神,却只见她一面,变产生如此执着的念头——她,就是死神的化身。 “带我走。”我竟然这样对她说。 “如你所愿。”她竟然真的如此回答。 第024章:上古女战神(下) 这个带着死神气息的女鬼,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冰川,不带一丝温度。 我感到很痒,而且有什么在皮肤表面蠕动,是全身都很痒。 想要挠痒,都不知从何处开始。忍不住挤眉弄眼,四肢一抽一抽,看似不和谐的舞蹈。 下意识就要去挠手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离左手手背只差几毫米时,咦?动不了,怎么回事? 这时,那个女鬼开口:“你不能挠,只要稍微破点皮,就会立马红肿溃烂,不想破相就老实点。” 能自主的唯有眼睛而已,所以极力的看向她,连嘴唇都无法张合。 “你的眼睛下移还是可以看见手,好好看看。” 我听话的去看,只一眼,心就抽紧了。 手上的白毛在动,每一根都似乎拥有生命,自由伸缩、旋转……简直千奇百态。 一部分白毛还缠绕在一块,有的像在交流,有的……在亲亲? 眼珠子都快瞪出框外。 呀!大概是眼皮上的白毛,也可能是鼻子或者额头……具体部位虽然不好判断,但,一些白毛在眼前晃动,遮挡住视线。 感觉像是戏耍或是挑衅,最后,有一根白毛半弯曲冲着左眼珠。 这是,要扎向眼珠吗? 有汗珠从额头和鬓角渗出,一滴汗珠滴到这根白毛上,挂在上面,“啪”,沾在下眼睑,微微刺激眼珠。 我只有一个念头:最终,左眼珠会被白毛刺穿。 之所以,还没有刺——最大可能是要增强心理折磨。 “够了!” 一股白气喷到我脸上,这感觉就像寒冷冬夜的霜雾。 原本要随时刺向眼珠的白毛像是受了惊,极速萎缩,其它遮挡住视线的白毛也萎缩……眼前一片清明。 这时,才感到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 大家,可能也有一些经验,当最紧张时,心脏给人感觉是抽紧的,反倒不会拼命狂跳。可能是注意力太过集中。 隐隐有呕感,这是本能的应激反应,注意力高度集中时反倒不会有,现在才将紧张、恐惧、焦虑这些负面情绪,一股脑反馈给大脑。 我不由得闭上双眼。 每一下心跳都能清晰感受到。 “这是自毁模式。因为你没有离开秘境,所以孢子启动了自我毁灭……” 嘴唇可以动了,嗫嚅好一会,才硬生生憋出一句话:“什么,还自毁,太tm狗了。” “呵呵……小姑娘,你连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都没见识到呢。”顿了顿,接着说:“远比你所见、所想象……可怕得多。” 我难以抑制的浑身颤抖,都快抖成筛糠。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身体,可以动了。 我没有半分欣喜或是安心,唯一的感觉是:累,太累了。 我依旧闭眼,缓缓下蹲,双臂抱住并拢的腿,将头埋进去。 然而,我没有哭,一滴泪都没有。 很小时候,就暗暗发誓,此生不会落泪,尤其是面对危机时,哭泣那是窝囊废的表现。 注定,此生终会成为精英。 “你没有哭。很好。”女鬼似乎很欣慰的口吻。 我自然一动不动,懒得搭理。 “不愧是廖生璟女儿,虎父无犬女。” “什么!”我惊得立马蹦跳起来,满脸惊诧的看她。 虽然,今日始才知道生父名字,其余一无所知,但父亲就是父亲,母女连心,父女偏性,说不准,我的性格就是父亲的基因塑造。 女鬼笑呵呵看我,已经感受不到那种死神的气息,太不可思议。 “敢问,您是……”我小心翼翼的问。 “哎呀,要论辈分……那就实在是不好分……昔日,我和你爸爸是同事。关系还算不错。你就叫好姨。”女鬼满面春风,一扫阴冷。 “好姨。”老老实实问候。 “好吧,不打哑谜。我叫妇好,也叫母辛。” “嗯?您难道是……”我眼睛都瞪圆了。 “对,就是教科书上那个妇好。如今,是‘晴初’总教官。”如此云淡风轻的口吻,听到我耳中却如同炸雷一般。 原来,竟然是上古女战神啊! 还没等反应过来,妇好换成严肃的表情:“好孩子。你身上的孢子,还活着,我只是暂时将其冻僵,不及时处理,还会苏醒。那时,你就真是死路一条。” “求好姨救我!”有活命机会,没人会拒绝。 第025章:龙府花园(上) 妇好颔首:“我本来就要救你,不过也要看看胆气如何,如果你要真是懦弱胆小,说不准就不救。……幸好,你勉强合格啦。” 妇好走过来,拉起我的右手。 妇好,竟然也是实体。这年头怎么了?怎么鬼都成人。 她看我既困惑又不安的神态,却又强自装镇定,笑着说:“你不必疑惑,我可不是真的有实体,和夏紫薇有本质不同。那个老东西鬼鬼祟祟,搞见不得人勾当。鬼岂可不转世就为人,那是逆天而行,有违天道。那种原理,以后再说。” 我看她闭上嘴巴,似乎拿不定主意是否继续往下说,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笑了:“丫头,别不高兴,好吧。你要先做好思想准备,平和心态……你既然要融入阴阳师的世界,必须要有颗强大心脏。” 这是在打预防针啊,:“好姨,你要真想害我,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我也不至于光是听听就吓破胆。” 妇好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奇怪的是,竟然还略微有点温度,绝不像夏紫薇虽有实体,但触摸只觉冰冷,透入骨髓。 感觉得有个10来度,是凉而不是冷。 “为了开疆拓土,也为了立威震慑世人……我杀人无数,也将数以万计的人变成奴隶……我为了将战果达到极致,就主动接受一种诅咒:杀人越多,灵魂腐石越重。结果,死后,便无法遁入六道轮回,又不得不同被我杀掉的亡灵继续作战。”她摇头,苦笑:“肉身虽死,腐石却还在增加,灵魂逐渐石化,感觉便貌似有了实体。” 真是满头雾水,不是腐蚀吗?蚀化?怎么灵魂就会有实体? “不是,好姨,灵魂腐蚀,怎么还会……” “是石头,如同腐烂的带有沼气的石头。” “什么!”真的差点没跳起来,世界上竟然还会存在这种诅咒吗? 更何况,还是好姨主动要求被诅咒。疯子、疯狂……简直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她显然早就想到了我的想法,很坦然的说:“很多时候,除了本人,其他人真的无法接受。我有一个伟大的丈夫,陪伴他……那种背靠背的信任感、志同道合的成就感,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夫妻情。为了他,当然也为了自己,只要能取得更大更多的成功,付出再多也值得。” 我无话可说,对自己都这么狠,难怪能取得非凡的成就,青史留名。 奴隶制时代,作为大奴隶主,杀多少人、俘获多少人、将多少人变成奴隶带上枷锁……都不是什么叫人无法接受的事。 新时代,女权主义飞速发展,妇好是可以作为宣扬为励志典范存在,因此,大家自动忽略了她的狠,而只会称赞其英勇、有谋略。 苦笑,面对好姨,自己除了苦笑,还能如何?同时,又再一次刷新我对“晴明”实力认知……仅仅一个“晴初”就如此藏龙卧虎,猛人、牛人、妖人……实在是可怕。 这样的学校,这样的组织……说实话,对我充满了诱惑,内部结构庞大、复杂……鱼龙混杂,这样的队伍不纯粹,但,不可否认,跟着这样组织是有可能飞黄腾达,创造成就。 无论是真心想奉献的人,还是野心勃勃的人,都可以找到存在感。 可怕、动人,具有可怕和诱惑双重属性,就是我目前对“晴明”的全部认知。 “晴明”在我眼中,越来越像罂粟花。带有致命诱惑,可又容易沉醉其中。 我想逃,起码面对张敬华以及类似这样的人,要是管理层这样人居多,那么,“晴明”说不定就是预备埋葬自己的坟墓。 可是,还逃得了吗? 心乱如麻,想找人指点迷津,可是,谁又能真正值得信任。 “该死的罂粟花”我嘟囔着。 “什么?”好姨问。 “没什么。还是谈谈如何救我,没有姨,我的小命已经开始倒计时。”我暂时抛开心底的复杂念头,首要还是保命。 “为今之计,只有带你去龙府花园,还有一线生机。” “龙府花园。”喃喃自语,反复念叨几遍,或许,是生机吧。 第026章:龙府花园(中) 虽然,妇好的眼神很是和善,而且我感觉她每一句都似乎合乎情理,但是,在见识这许多真假难辨的光怪陆离之后,真的很难说,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事到如今,似乎都不是很重要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走下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玩味的眼神看着她,嘴角轻扬,连自己都不好说是否带有嘲弄:“好姨,您说的龙府花园在哪啊?” 她,竟然同样玩味看着我,她的眼神如此深邃,难以看穿:“我这就带你去,嗯,稍微有些……骇人……不必紧张。” 妇好,拿出的是张白纸吗?她仔细叠着,很快大体叠出纸飞机,哈口气,掷出——同时嘴唇嗫嚅,应该是念出咒语——只见,纸飞机越来越大,肉眼可见速度变成庞然大物。 我不由睁大眼睛注视这一切,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腾空而起,意识到,是被她直接抛出去,想要抗议,但丝毫无机会,俨然就是人形保龄球啊。 头晕目眩,喉头发紧,趴在什么东西上,差一点就呕出来。 强自忍住,赫然发现,自己很不雅撅着屁股趴在纸飞机上,它已经逐渐加速——闭上双眼,疾风已将衣服穿透,如寒冰刺骨。 伸出双臂,玩命紧搂住,身体紧贴上面,两耳生风,躯体冰凉,直觉告诉自己,这是要冻成冰棍节奏。 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耳边不停鼓噪:爽吧、爽吧、爽死吧…… 我闭眼,刚一张嘴,就灌满风,但依然倔强呐喊:“你……”和谐音不断,所有国骂化为星辰碎片。 不知何时,终于降落在下沉式庭院中。 真是良好的庭院景观,使庭院的舒适性和功能性都得到了全面提升。 纸飞机落地,好不容易睁眼,一瘸一拐从上面下来,感觉身体简直不像属于自己…… 感觉像是置身于四合院,“口”字型院落,头顶有暖洋洋阳光洒落,下意识仰头,谁会不喜阳光呢? 只一眼,眼睛都瞪圆,简直难以置信:数不清的火龙、火鸟、火凤凰……遍布天空,这哪里是阳光,是火光,明明炙热,却令自己遍体生寒的火光。 身体炽热,心灵生寒。 好姨,降落在我身边,看看她,又看看这满天异变。 心中,胆寒。 “你,不饿吗?吃饱了,再考虑其他。”她直接扯着我的胳膊,朝下沉庭院中一家挂着“斜阳杂拌俗尘超市”招牌走去。 哇,如今的老板娘都这么有……味道吗? 一袭黄色的衣服,很是高贵,袖子上的花纹很是精致,腰带上也是有暗纹的刺绣,尤其是发型上的设计真的是很用心,发饰的设计给人一种蝴蝶的感觉,黄色宝石反射出的光线,在光线下闪闪发光,整体造型像一只发着光的蝴蝶一般。 除了面无表情,比较高冷,我真的无可挑剔。 作为少女,我也难免会做梦,曾经,也是一边吃着德芙巧克力,一边看着妈妈收藏在箱子里的《旋风少女》,就是好奇嘛,结果只能听到吞咽的声音…… 方廷皓、顾若白、喻初原……为毛这些……不在自己生命中出现…… 后来,又觉得,上一代喜欢的似乎更阳光,现在都是…… 自己就悲催多了,不仅班上女生占了一多半,还有一次,竟然无意听到一个学生男家长嘀咕……真不是故意啊…… “为毛生的是儿子啊?我不是王多鱼啊……这么个……将来怎么办?要是生女儿就好了。” 另一个似乎和他很熟的男家长不断冷笑:“你是这么想的,我还怕将来女孩被拱了呢?” 好吧,这些无聊的烦恼离自己还太过遥远了,只想着哪怕离精彩近一点呢? 说实话,自己初接触魔法世界时,还是蛮兴奋,结果呢? 那些肯保护自己的帅气、温柔、邪气、霸道、奉献……的男生们呢? 为毛一个都不见……不是见到邪祟,就是,好吧……这个世界见到的女性似乎更多啊? 难道是内卷吗?一点梦,也不让人做啊? 虽然,还未离开青葱岁月,但是,不怀念帅哥唇边那点温热的……还是女生吗? 真是,美梦碎了一地啊。 看我无故发愣,好姨似笑非笑看着我:“受打击啦?帅哥都是外勤啦,你现在还无缘见到。……叮咚,现在郑重介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娥皇!” 哦,啊?这是周、周娥皇? 又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啦,虽然,隐隐带着不甘和一丢丢愤恨…… 爱情,从来不如想象中美好? 《哆啦a梦伴我同行2》,虽然故事主线是围绕大雄婚礼,但实际上却几乎没有交代大雄和静香间感情线。 虽然静香相当圣母,但是没有看过《结婚前夜》的观众搞不清楚静香为何同意下嫁。 《伴我同行2》真正凸显出的是亲情,是长辈对大雄无私的爱和奉献。 不过,看到结局,我觉得如此处理的确是良苦用心,这部影片的核心是:爱、奉献其实也是可以继承,通过长辈的言传身教,才真正塑造出一个最终坚强、勇敢、有信心的大雄。 再有就是大雄最终接受了很多缺陷、很不完美的自己,只有真正接受自己的一刻,大雄才真正放下包袱拥抱未来。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自身缺陷很难克服,但谁说未来就不配拥有幸福? 从表面上看是静香过于圣母,其实是静香早已看出大雄的本质,他是一个能够将心比心,也是在最危险时刻最终会守护所爱之人的男子汉。 长路漫漫,且行且珍惜。 《异常睡眠》爱情,从来不如想象中美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爱情,从来不如想象中美好? 《哆啦a梦伴我同行2》,虽然故事主线是围绕大雄婚礼,但实际上却几乎没有交代大雄和静香间感情线。 虽然静香相当圣母,但是没有看过《结婚前夜》的观众搞不清楚静香为何同意下嫁。 《伴我同行2》真正凸显出的是亲情,是长辈对大雄无私的爱和奉献。 不过,看到结局,我觉得如此处理的确是良苦用心,这部影片的核心是:爱、奉献其实也是可以继承,通过长辈的言传身教,才真正塑造出一个最终坚强、勇敢、有信心的大雄。 再有就是大雄最终接受了很多缺陷、很不完美的自己,只有真正接受自己的一刻,大雄才真正放下包袱拥抱未来。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自身缺陷很难克服,但谁说未来就不配拥有幸福? 从表面上看是静香过于圣母,其实是静香早已看出大雄的本质,他是一个能够将心比心,也是在最危险时刻最终会守护所爱之人的男子汉。 长路漫漫,且行且珍惜。 《异常睡眠》爱情,从来不如想象中美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爱情,从来不如想象中美好? 《哆啦a梦伴我同行2》,虽然故事主线是围绕大雄婚礼,但实际上却几乎没有交代大雄和静香间感情线。 虽然静香相当圣母,但是没有看过《结婚前夜》的观众搞不清楚静香为何同意下嫁。 《伴我同行2》真正凸显出的是亲情,是长辈对大雄无私的爱和奉献。 不过,看到结局,我觉得如此处理的确是良苦用心,这部影片的核心是:爱、奉献其实也是可以继承,通过长辈的言传身教,才真正塑造出一个最终坚强、勇敢、有信心的大雄。 再有就是大雄最终接受了很多缺陷、很不完美的自己,只有真正接受自己的一刻,大雄才真正放下包袱拥抱未来。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自身缺陷很难克服,但谁说未来就不配拥有幸福? 从表面上看是静香过于圣母,其实是静香早已看出大雄的本质,他是一个能够将心比心,也是在最危险时刻最终会守护所爱之人的男子汉。 长路漫漫,且行且珍惜。 《异常睡眠》爱情,从来不如想象中美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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