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王鹦鹉》 楔子 公元451年,元嘉二十八年,六月壬戌,刘宋与北魏经历了一场北伐之后, 刘宋已仓皇北顾,草草结束,虽已是夏日,但建康宫太极殿外知了不停的叫,不免惹人心烦。 武陵王刘休龙蹙然的走出了太极殿,他回头望了望太极殿上的匾额,不免伤感,无论自己做了多少努力,也是枉然,这可能是自己的宿命吧,他原本想着北伐建功立业,想着被他阿父重视,甚至有朝一日当上太子,当上皇帝,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王鹦鹉,没有想到自己的野心算计却成了自己前途的绊脚石,北伐不利,自己多年经营被罗美人毁于一旦,被自己的阿父贬为北中郎将,江州刺史,这还不算,最让刘休龙难过的事情莫过于连累自己的阿母路惠男路淑媛被贬为末流的充衣,一同轰出建康。 “三弟”,武陵王回头一看,只见太子刘休远一身朱色朝服,神采奕奕的朝刘休龙走来,并说道:“江州刺史可是主上对你的恩赏,可不是谁都拥有的福气,毕竟逆贼孔熙先曾言,江州要出天子了,何况路阿姨不是说,三弟和主上一样,有行三的福气,三者以登极位,如今,三弟去江州,倒是可以给你带来福气呢,这也难怪大臣们争相当江州刺史。” 江州刺史这个官职像是被诅咒了一般,刘休龙听到江州刺史,就知道刘休远的用意,却不甘心的说:“历任江州刺史,如檀道济灭了全族;临川伯父被主上猜忌,抑郁而终;四叔成了庶人,终身幽禁安成;庐陵五弟出了嗣,体弱多病,命不久矣,恐撑不到半年了,谁又是真的天子呢,就连说这则预言和孔熙先,早都被主上满门斩首在建康西市了,可见有些传闻不足为信。说到福气,皇太子福泽深厚,一出生便是嫡长子,出生时日又恰逢主上除了徐谢傅等逆党,最得主上宠爱,这一点三弟真望尘莫及,大哥,你赢了,你的地位不可撼动。” “你还爱她吗,你还爱王鹦鹉吗?” 刘休龙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内心如针扎一般道“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何况她连尸首都没找到,我何必对一个故去的人耿耿于怀。” 刘休远看了一眼刘休龙道:“也对,至始至终你对她又有几分情真,你一直在利用她,屡次三番置她于险境,让她内心遍体鳞伤,你何曾真正的珍惜她,她只不过是你和路阿姨夺嫡之路上的棋子,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她在哪?”刘休龙眼里突然一改沮丧道:“此去江州,我还想见见王鹦鹉,她过得还好吗。” “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不过左右都不是你所关心的事情了。” “是呀”刘休龙长叹一口气“终究是我付了她,也许这辈子,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不过能听到她的安好,我也心满意足了。” 远处,王鹦鹉望着他们兄弟两个的谈话,她闭上眼,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那是元嘉二十二年的冬天的夜晚。 公元445年,十一月寒夜 ,范晔府。 “奉主上口谕,范晔,孔熙先贼臣谋逆,现令查抄范府,孔,范一干人等,敢有违抗者,就地格杀。” “是”御林军迅速包围了范府 。 突然有一个士兵来向将军禀报:“队主不好了,范府有人跑了。” “废物,还不派人去擒拿。” 此时范材和和范林和朝廷的御林军撕打,只见范材踹飞了其中一个御林军,范林一个跳前踢又将一个御林军干倒在地,范材和范林匆匆骑上马,然而御林军士兵一支冷箭猝不及防地射向他们,范林中箭倒地。 “阿林兄,你怎么了。”范材一脸关切道。 “阿材,我没事,我去拦住他们,阿材你快走呀,别管我,逃出生天。”范林吃力的站起来,他抽了一下范材的马“快,走。” 范材吃了一惊,拉住缰绳。 “快走别管我,不要回头,快走,快走。” “孔范二逆党已经受伤了,相信跑不了多远,来人,给我追,找到后,就地格杀。” 第1章 鹦鹉 范林下了马,拿起剑冲向那群士兵,与朝廷的士兵厮杀。 范材则骑着快马,躲过追兵趁着夜色逃到了王国寺。 范材吃力的翻墙进了王国寺,直奔采藻所在的斋中,范材推门走了进去,又迅速关上门,把里面的采藻吓了一跳,采藻吓得说:“谁?” “采藻娘子,是我!” “阿材?” “怎么是你,你怎么伤成这样,范大人呢?” “大人,大人他,采藻,你快告诉法静师太,此地不宜久留,你收拾东西赶紧走。”范材喝了口水,转身要离开。 采藻轻声说道:“你又要去哪呢?” “去孔府,给你阿父送信。” “可是,阿材,你受伤了,要走我们一起走。” “我没事。”范材摸了摸采藻的脸,“阿林兄生死未卜,范大人被下了廷尉狱,记住如果我没有活着回来,替我,替我给大人他们,给他们收尸。” “可是”采藻一把抱住范材。“孔府那里很危险,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逃又逃到哪去呢,要死一起死,阿藻不怕死,我们一起回家。” 范材挣脱了采藻道:“现在顾不上了,我必须走了,你和师太赶紧走吧,王国寺毕竟是朝廷的寺庙,那帮士兵不敢对师太如何,保重,快走,走的越远越好,去徐州,去索虏,好好活着,永远都不要回来。” “阿材。”采藻哭道:“我求求你别丢下我。” 范材拼尽全力挣脱了采藻,他吃力的骑上马,赶往孔府。他手捂着肩上的伤口,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溢出来,额头上冒出细细汗珠,脸色惨白,他坠落在地,昏倒了。 丹阳建康乡下 一位身穿青色粗布短衫的男子,大约三四十岁,推开房屋,只见他的女儿王鹦鹉正在搓麻绳,王鹦鹉听到吱呀的开门声笑着说道:“阿父,你回来了,饭烧好了,快吃饭吧。” 王父点点头,王鹦鹉端上两碗豆饭和一盘盐菜,王父吃了一口饭笑着对着他的女儿说:“鹦鹉,你明年都15了,是时候该找门亲事了,前几日我还碰见田壮的阿母。” 谈到婚嫁,王鹦鹉有些羞涩,王鹦鹉连忙说:“阿父,女儿年龄还小,你身体也不好,女儿哪也不去,就要在家陪着你。” 王父看着炉火里只剩下了小火苗,看样子已经没柴火了。 “今日我和一些木匠去给赵大人家做活,看着刨的木屑扔了怪可惜,就拿了一些,够咱们父女两个烧上一阵,你在家做针线活就不冷了。”王父加了木屑,炉子中又燃起熊熊火焰。“其实你嫁出去,阿父也舍不得你。” “赵家里大不大。”王鹦鹉好奇的问道“要不你明日也带我去赵大人家里打杂,多挣几个小钱,顺便买些胭脂水粉,好久没去建康街市那边逛逛了,在家里都快闷出病了。” “可是最近城里不是太安定呀,听赵府的小厮说这几日建康西市那边又要有人人头落地。”王父吃了一口饭说道。 王鹦鹉一听西市又要有热闹看,更想去建康市里边逛逛,王鹦鹉吃完饭,依偎在王父怀里:“阿父,你就带我去建康看看吧,女儿都好久没去建康城里了,我保证绝不给你添乱的,再说家里的活都做完了。” “好好好,你这丫头,就爱凑热闹”王父执拗不过王鹦鹉说道:“到了建康城里可不要乱跑” “知--道---啦。” 王鹦鹉笑着说道。 第2章 朝堂 建康刘宋太极殿 “陛下,经廷尉彻查,孔,范二逆贼,于元嘉二十二年九月,陛下送行衡阳王时,举事造反,妄图行刺陛下,令查孔,范二人与彭城王之间的往来信物及彭城王谋逆文书若干,还请陛下过目。”何尚之说道。 奚成祖将廷尉的奏折递给刘义隆,刘义隆看了眼折子,闭眼沉默了一会儿。殿内也鸦雀无声。 “陛下,刘义季突然打破了寂静说道:“四哥,四哥他向来宽厚仁孝,断不会和孔熙先,范晔等人谋逆的,定是有人陷害,求陛下明察。” “衡阳王此言差矣,彭城王于元嘉六年,入朝辅政,恣心凌上,与刘湛刘斌等人结党营私, 善专朝政,跋扈于朝堂,豢养私兵,不以言台在先,范晔素无行检,少负瑕衅, 构陷朝臣,与孔熙先,孔默先,谢约等欺君罔上在后,此二人狼狈为奸,同党结私,还请陛下整顿朝堂,永绝后患。”何尚之言道。 刘义隆看着何尚之说得:“依何卿之意,朕当如何处置刘义康。” “回陛下,臣认为,宜削了彭城王的王爵,废为庶人,赐死于狱中。” 刘义季听到这些,连忙跪下来,恳求的说道:“陛下,切勿听何尚之的一面之词呀,四哥这些年,对您忠心耿耿,当年陛下生病,四哥他彻夜不睡,尽心卫奉, 怎么会去干这些谋逆的事情呢。陛下,求您明察。” “衡阳王,此言差矣,当日陛下为您送行,范晔那日恰巧当日行刺陛下,如今又这么为彭城王求情,很难说当日衡阳王与彭城王没有参与谋逆之事。” 何尚之说道。 江夏王刘义恭瞥了一眼刘义季,心想:“刘义季,真是个死木头,居然现在还想着为四哥求情,这不是找着猜忌呢吗?” 刘义隆有些怨恨的瞪了刘义季一眼,刘义季突然觉得这和他平时认识的三哥有些不同,不免有些心寒,他低下头不再说话,朝堂一片死寂。 刘义隆看了看案几上刘义康写的檄文,过了半天才说道:“范晔,孔熙先等逆党,犹怀怨愤,狂悖至此,诛其三族,抄其家产,以儆效尤,择日斩首于建康西市,至于刘义康,在议吧,朕累了。” 下了早朝,大臣们鱼贯而出。 “何仆射可谓劳苦功高。”江湛在一旁说道。 “我说徽渊老弟,还是你聪明呀,估计主上忙完眼下的事,要为你升官呀,你呀可要教教我怎么才能未卜先知。”何尚之笑着说道。 “先知到没有,不忠于主上难道还忠于大将军彭城王,前有刘湛,后有范晔。”江湛道。 “当年檀道济儿子求娶徽渊老弟的妹妹时候,就有先见之明,连彭城王的面子都不给,跑到武陵去了,结果檀道济家满门抄斩,彭城王如今自身难保。”何尚之叹气道“我那个挨千刀的亲家刘湛,活着的时候我们何家没捞到一丁点好处,死了,我女儿成了寡妇。” “说道重用厚爱,还是中书令殷大人最得主上的脸,我江湛可是不能比的,殷大人虽然他致政五年养病,但是主上时不时到殷府探望,商谈国事,当年他帮着主上肃清了刘湛刘斌刘义康等逆党,他可是首功。” 这边沈演之恶狠狠的说道:“我早看那个范砖不顺眼,奈何主上当时还不听。” “我说台真兄,你还记恨和香方的事情呢?”江湛笑着说道。 “那个范晔,简直和人如其名,怪不得叫范砖,本身就是茅坑里生的砖,又臭又硬。”沈演之说道:“当时主上看了居然看着和香方,夸赞范晔好文采。” “说到这个和香方我就生气。”何尚之走到沈演之跟前说道。 “人家可是有文采,毕竟是个沈实易和的范晔,自视甚高之人,文采出众,人家可是写后汉书的人,人家写的后汉书可是要流传千古,咱们可比不起。”何尚之说道。 第3章 救人(一) 第二天,王鹦鹉早早起来和王父去了建康城,建康城琳琅满目的商品,挤满了街市令人眼花缭乱。 “鹦鹉,不要乱跑,听见了没,卖完东西就回家。” “知道了,知道了,阿父你看那个发带挺漂亮,我去瞅瞅,阿父你要是着急,你就先去。” 沈宣府上 “阿父, 你下朝回来了。” “我说阿远,你把陆机的《辨亡论》背过来了吗。” “阿父,这..”沈怀远支支吾吾的。 “到底背过来了吗?”沈宣有些急不可耐。 “背过来了,儿子这就背诵。”沈怀远磕磕巴巴的说道:“庶尹尽...尽规於上,四民展业于下,化协...协殊裔,风衍遐圻。乃俾一介行人,抚巡外域,外域....”沈怀远偷偷看着桌上的戒尺,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沈怀远,向沈母瞥了一眼。 “臣象逸骏”沈宣用戒尺拍了一下案几。 沈怀远支支吾吾的说“是,是臣象逸骏....” “扰於外闲,明珠玮宝,辉於内府,珍瑰重迹而至,奇玩应响而赴,輶轩骋於南荒,冲輣息於朔野,齐民免干戈之患,戎马无晨服之虞,而帝业固矣。” 沈怀远抬头看了看,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走了进来背诵了起来,此人正是沈怀远的阿兄沈怀文的长子沈淡,沈怀文微微一笑:“二弟,陆士衡的《辨亡论》,你背了几天呀?” 沈宣看了看沈怀文,指着沈怀远说道:“你呀你,你大哥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别说陆士衡的诗词,就是春秋,尚书都背的滚瓜烂熟,在瞧瞧你,一篇辨亡论都背不过来,居然连你侄子都不如,过来。” 沈怀远低着头,伸出手:“阿父你轻点。”沈宣拿起戒尺啪啪打了沈怀远两下,沈怀远呲牙咧嘴的叫出来“疼。” 沈怀远低着头嘟囔着嘴说:“阿父,咱们吴兴沈家好歹是门阀世家,俗话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我到了一定年岁,你让大哥随便安排个小官,不就行了吗?没听说过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你看琅琊王家,百年望族,咱们吴兴沈家也是大族,再说我大哥现在不是...” 沈宣气的不打一处来,拿起戒尺啪啪打起来沈怀远:“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混小子,还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老子今日不打教训你,你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谢家不也是百年望族,还不是最后败家的败家,处死的处死。” \"阿父,你别打我呀。” “你这个混小子给我站住,别跑。”沈宣大怒。 沈怀远呲牙咧嘴的跑到大街上。沈宣看着沈怀远,对着小斯们说:“你们还在这愣着,还不快去追。” 后边沈家的小斯喊:“小郎君,你快回来吧。” 这时王鹦鹉她路过一个小摊位,一位小贩说道:“小娘子,买一支发簪吧。“王鹦鹉仔细看了下钗子,那个钗子的头是蝴蝶状,王鹦鹉非常喜欢。 “小娘子,这支钗十文钱。” “这么贵,八文吧”王鹦鹉说道“要是这个你卖我八文,我就再买一只。” “好嘞,您拿好”王鹦鹉把簪子揣起来,准备回家,突然他看见一个少年郎迎面,正是沈怀远“快闪开。”沈怀远叫道。 王鹦鹉来不及躲闪,沈怀远一头撞到了王鹦鹉的怀里,沈怀远看见他阿父追来,一把推开王鹦鹉,跑到一个街道的岔口,溜了。 王鹦鹉打了个趔趄,跌倒在地,王鹦鹉嘴上嘟囔着:“真讨厌,下次别让我遇到。”王鹦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奇怪,我的钗子怎么少了一只。”这时王鹦鹉想起那个撞到她怀里的人,“难道遇到小偷了。”王鹦鹉,连忙跑到沈怀远溜到的那个岔口。 沈怀远跑的气喘吁吁的,看到沈府的小斯错过了那个岔口道:“哈哈哈,你们还想找我,哈哈哈,我可不和你们玩了。”沈怀远拍了拍衣服上。 “站住。”王鹦鹉叫到沈怀远 沈怀远回头看了看王鹦鹉:“你是在叫我吗,小娘子有事吗?” 王鹦鹉嘴一撇:“当然有事。”王鹦鹉伸出手,“嗯,还给我。” 沈怀远摸不着头绪:“我还给你什么。” “发钗。” 沈怀远噗嗤一笑,围着王鹦鹉转了一圈,看着王鹦鹉的穿着,有些寒酸道:“唉,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罢,毕竟快过年了,庶民黔首们也要过年的。”沈怀远把盘在自己头发上的银发簪拔出来,“小娘子,看你长的还算标致,怎么着,你陪我。”这个簪子就是小娘子你的了。” 王鹦鹉拿了那个发簪,笑着说道:”好呀。”她大喊道:“人在这,喂,你们找的人在这。” 沈怀远听到这些,立马捂住王鹦鹉的嘴,沈府的小厮听到王鹦鹉的喊叫,立马追来过来,沈怀远见状’把王鹦鹉的披风大衣抢了下来:“对不起了,簪子送你,我要你的披风大衣,沈怀远披上王鹦鹉的大衣跑了。 “小娘子,请问我家小郎君在哪?” “郎君?你们找的不是偷东西的贼吗?我呢还以为碰上一个淫贼,抢了我的衣服和发钗,就在那边。” 一个小厮看着王鹦鹉的打扮,说道:“小娘子,你认错人了,我家郎君虽然不爱读书,可是我们堂堂吴兴沈家也不至沦落到的偷小娘子你的衣服。” “阿照,还是赶紧找吧,不然回去,郎主又要骂咱们了。” “是呀,是呀。” 王鹦鹉看着她手里沈怀远的簪子笑了笑:“好了,我错怪你了,沈府的郎君怎么会偷我的东西,不过,真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世家郎君居然抢一个庶民的衣服。” 渐渐的,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行人归家,王鹦鹉走在回家的路上,少了一件披风外衣,又是冬日,真的很冷。王鹦鹉只能抄羊肠小道回家了。忽然王鹦鹉看见一个人躺在路边,这个人就是范材,他已经昏迷了一宿了。王鹦鹉捡了一个木棍靠近范材,他用木棍碰了一下范材:“喂,醒醒。” 第4章 救人(二) 过了几日,范材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王鹦鹉家里,阳光格外刺眼。除此之外,就是一阵钻心彻骨的疼。他想起来,他只知道自己坠马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范材环顾了一下这间简陋的屋舍,墙壁斑驳,范材正不知何处间,只听到说话的声音。 “阿父,你说我们从竹林里边捡的人,还能活吗?” “不能活,就埋了。” 王鹦鹉一边烧火一边说道:“埋了,说的轻巧,为了救他,我可是把我捡的银簪子都当了,给他治病。” 王父瞧了他一眼道:“这个人不是你央求我救的吗?” 王鹦鹉看了看锅里的粥,“阿父,你看,粥熟了。” “鹦鹉,一会儿你吃完饭,去看看屋里那人,醒没醒。” 王鹦鹉进了屋子,范材仔细打量着王鹦鹉,只见她穿着一件素色的衣服,头上带了朵小花与她容色清丽的脸相得益彰,只见王鹦鹉说道:“你醒了!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范材抿着唇,蚀骨的疼让他没有任何力气,他深深吸了一口。 “我在哪里,你又是谁?” “我叫鹦鹉,你当然在我家呀,你中箭了,鲜血淋漓的躺在路边,是我阿父和我捡回你来的,你当时都快没气了。” 范材吃力的从榻上坐起来,问道:“多谢小娘子,敢问小娘子,我睡了几日。” “大约五六日吧。” 范材闻得王鹦鹉的豆粥的味道,肚子早就饿了:“小娘子能不能给我点饭,我有些饿了。” “好,我去给你盛碗粥。” 王鹦鹉坐在范材身旁,看他吃得香甜,于是他去外屋招呼王父过来。 王父进了屋子,看到范材醒了,很是高兴,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道:“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家中可有什么人?是不是遇上什么仇人了,你当时躺在那。我和我女儿都以为你死了,不忍心让你暴尸郊野,谁知道一看,你还有气息,没想到,你还挺命大的。” 范材很想知道孔熙先和范晔被主上如何处置了,可是他还是对眼前的王鹦鹉父女有些怀疑,万一王鹦鹉父女知道他被官兵追杀的逆党会怎么想,会被揭发吗?自己受伤,还没有痊愈,是逃都逃不出去。范材思忖了一下,难过的说道:“我父母被奸人所害,我的阿兄也被仇家追杀,下落不明,我叫周材,今年十七了。” “也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如果你没有住处就暂住我家吧。”范材看着王父身边俏皮活泼的女孩,拱手道:“多谢小娘子救命之恩,敢问小娘子尊姓大名?” 王鹦鹉朝他随意摆了摆手道:“没事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尊姓大名,不敢当,小女子姓王,名叫鹦鹉,你以后就叫我鹦鹉好了。” “那晚辈多谢王阿叔和鹦鹉妹妹的救命和收留之恩,若阿叔和鹦鹉妹妹日后有事,晚辈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这孩子,什么万死不万死的,你刚刚从鬼门关上过来,就好好休息吧。”王父给范材掖了掖被子说道:“寒冬腊月的,别冻着,我去给人家做零工了,饿了的话,鹦鹉会给你做饭的。” 范材点点头。 第5章 斩首 过了一个月,范材的伤势渐渐好转,也能下地走路,偶尔他帮王鹦鹉劈柴,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这日,王鹦鹉提着篮子到了建康的街市,只听到一些路人说道。 “快去看看” “走走走” “这位阿兄,到底怎么了,皇榜上写的什么,我不太认识字。”王鹦鹉说道。 “小娘子你是乡下来的吧,这个呀,你不知道吗,太子瞻事范晔,散骑员外郎孔熙先,宁远参军孙景玄台城队主许耀,大将军府史仲承祖等人拥立彭城王,主上下旨对这些人夷三族,斩首示众。” “在哪啊?” “就在西市,不远,要去一起去呀?” 王鹦鹉和一众路人来到西市,只见有人议论。 “要我说,这个范晔简直不忠不孝,听说他嫡母去世他都不回来奔丧,就算回来也是带着一群小妾哪是来守孝,没想到,这次居然被反朝廷,简直利令智昏。”一个路人说道。 “可是听说孔熙先是个奇人,据说一剂药下去就能治好别人的病,并且精通天文地理,真是可惜。” 建康城观刑的百姓蛮多的,王鹦鹉既兴奋又有些害怕。看完热闹回到家给范材熬了些药,王鹦鹉将王父的衣服给范材改了改。 范材看着王鹦鹉改的衣服说道:“你的手艺好棒,我穿着很合身。” “我就说嘛,本娘子的手艺,棒棒的,这几天你也好很多了,可是天有些冷,还是要多加休息。” 范材点了点头,“鹦鹉娘子,这个你放心,我的身体我知道,你今天去建康怎么回来这么晚了,你看我这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范材随便问道。 “今天嘛,你可别告诉我阿父,其实今天建康西市有热闹看,我才回来晚了。”王鹦鹉随口的说道。 “什么热闹,能不能告诉我。” “那你别告诉我阿父。” “今天呢,我其实是去东市买东西,不过我听说西市那边的确斩了好多人,于是我就和一些人去了西市,据说他们都是朝廷的大人,据说谋反那个据说是个很大很大的官,叫范..叫范晔,对,大概就是这个名字,听说还有一个叫什么我忘了,姓孔,听说他医术高明,是个奇才。”王鹦鹉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说他,你说他叫什么?”范材听了王鹦鹉说的那些话,仿佛一桶凉水浇过头顶,才一个月的光景,范家和孔家满门被诛,他有些抽搐脸色甚是苍白。 “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听说男丁夷三族了,女眷没入贱籍,我说你激动什么呀?” 范材听到夷三族,瞬间想到孔采藻,她是死是活,还是不死心去了孔家,还是去了索虏魏国,他此时喘不过气来,头痛欲裂,肝肠寸断,他强忍着痛,说道:“这么血腥,你一个娘子,以后还是不要去了。” 王鹦鹉看了范材煞白的脸,以为范材很是胆小,便他一眼:“看把你吓得,真是个胆小鬼,一个大男人这么胆小,你看我一个小娘子都不怕,你一个男人,居然还怕这个,好了,我去看看要炖好了没。” 范材见王鹦鹉出去给他煎药,他的胸口憋闷,他大口大口深呼吸,强撑着自己坐了下来,不能想,建康刑场尸骨和肆意横流的鲜血,如今孔范二家,是否还有没有人活着,孔采藻,她呢,她还好吗。 第6章 棠棣情 廷尉的牢狱中,桌台上的蜡烛不停的闪烁,刘义康穿着白色的囚服,坐在牢房里的干草上,只听听见一阵牢狱铁门被推开的刺耳声音。“主上口谕,带刘义康。”刘义康慢慢走出牢房,被侍卫押到了含章殿东阁。 含章殿里一片死寂,所有内侍都拿不准刘义隆的意思,也不敢抬头。外边,冬日萧瑟的冬风席卷树上的残叶,刘义康跪在含章殿内,心中生出些许怅然,背负篡位谋反的罪名,他并没有和孔熙先,范晔等人一样,而是等着被刘义隆发落,刘义康心里清楚,他是凶多吉少了,即使他心里冤枉。 刘义康悄悄抬头看了看刘义隆,只见他三哥在御案上批着折子,他又默默的低下头。 “你们都下去吧,刘义隆沉默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待内侍退下,他说道:“自打你去了江州,又有会稽阿姊为你求情,朕见你收敛了许多,也就没有追究,没想到你又蠢蠢欲动,和孔、范二人谋反,居然还想图谋朕,算计朕。” “臣没有做,为何陛下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臣,猜忌臣?” “没有做,那这些是什么,你自己看。”说罢刘义隆把范晔写给刘义康的檄文,砸在刘义康的头上。 刘义康来不及躲闪,头被檄文砸出了血,他不顾疼痛,跪着捡起檄文,他看了看说道:“陛下这不是臣写的,臣冤枉,臣真的不知道。” “你居然还在狡辩,这些棋盒,铜匕是你送给孔熙先的吧?” “可是这些不能说明臣就是幕后主使呀,臣真的不明白,臣到底做了什么惹怒了陛下,让陛下猜忌怨恨,可是这些真的不是臣做的。” “还嘴硬,刘义隆指着这些奏折说,这些都是群臣参你的折子,这些年,朕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宽容你,放纵你,你豢养私兵,矫诏杀死檀道济,结党营私,在朕病重的时候,想着谋朝篡位,朕宽容你,让你去江州,居然还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檀道济。”刘义康觉得心寒,“陛下他是臣矫诏召回建康的,可是他怎么死的,陛下难道比臣更清楚吗,没有您的默许,臣可做不到擅杀朝廷大臣,既然陛下认为臣做了太多错事了,那臣罪该万死,如今臣已经无话可说了,还望陛下给臣一个痛快。” 这时,殿外传出:“衡阳王殿下,您不能进去呀,您这不是为难老奴吗,主上他正在气头上呢。” 刘义季不顾奚承祖的阻拦,闯入含章殿,刘义隆对自己的幺弟大为恼火说道:“放肆,你还懂不懂规矩。” 刘义季生平第一次看见刘义隆对他发这么大火,忙跪下来道:“臣知错了,只是四哥他断无谋逆之心,求陛下看在手足情分上,宽恕他一次吧,四哥,一时糊涂,被孔范二贼蒙蔽,才犯了大错。” 刘义隆瞥了刘义季一眼,说道:“幺弟真的以为,刘义康是一时糊涂才犯了错吗。” “可是纵然他再错,可他终究是先帝的血胤,陛下的四弟,臣的四哥,求您饶他一命吧。” “刘义康与孔范二人谋逆之事,朝堂海内人尽皆知,你告诉朕,朕该当如何,即使是朕的弟弟,可是犯了国法,就算朕饶过他,那朝臣呢,你叫朕如何堵住这攸攸之口。” 刘义康自知他三哥的性情,也知道七弟刘义季这个弟弟从小就是死心眼,生怕日后刘义隆猜忌自己的七弟,他给刘义隆磕了个头说道:“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陛下给臣一个痛快。” 刘义季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四哥,拉住刘义隆的衣角说道:“陛下难道忘了,四兄刚回建康时候,陛下拉着四兄的手说,兄弟同心,陛下当年得知我们的两个兄长已经被奸臣谢晦害死,涕泪连连,高祖皇帝的血胤如今只剩下我们五个了,陛下,请您看在阿父和会稽姊的面子上,您饶四兄一条性命吧,臣给您磕头了。” 刘义隆很想杀了他四弟,但是想起以前会稽姊临薨逝前还想着见四弟,求他逼他发誓,最终他还是心软了,半天才说道:“刘义康,罪孽深重,朕不忍高祖血胤凋零,废刘义康及其子女为庶人,绝属籍,迁居安成,反思己过,非死不得出,朕再也没有这个弟了。” 刘义季听到刘义隆饶他四兄一命,忙让叫刘义康磕头谢恩。 刘义隆瞥了眼刘义康和刘义季,说道:“你们退下吧。” 刘义季扶起刘义康,两个人出了含章殿,刘义季安慰的说到:“四哥,还好,主上饶了你,主上是个好兄长,等过些时日,风波过了,七弟我再去和主上求情,我想三哥一定会原谅你的。” “但愿如此吧,七弟,只是,你太不了解他了,只不过我走之后,千万别在为我做任何事情了,要和你五哥,六哥恭维他,也不要再有过多的政绩,记住四哥今日说的话。”刘义康说罢,被侍卫押送他回了廷尉狱。 第7章 太子 含章殿 奚承祖看皇上还在批折子,给皇上倒了一杯茶说道:“最近,陛下忙于前朝的政事,宵衣旰食,如今孔范逆党已经被陛下肃清,还是早些安置吧。” “承祖呀,朕有多久没去后宫了。” “陛下您自从处理范晔的事情已经一个月没进后宫了,这各宫娘娘们盼您都望眼欲穿,陛下今儿,打算去哪里歇息呢?” “去淑妃那吧,朕有段日子没见她了” 长乐宫 “淑妃娘娘,主上说他今晚来咱们长乐宫,承祖说让您这边赶紧备着”,绿柏欢天喜地的说到。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主上来咱们这不是常事吗,你这高兴的,说好像跟主上不常来咱们长乐宫一样。”红珠嘀咕的说道。 “我不是替咱们娘娘高兴吗,嘿嘿”绿柏说道。” 显阳殿 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对着先皇后袁齐妫的画像,看了良久,他轻轻抚摸着先皇后的画像,说道:“凯风吹长棘,夭夭枝叶倾。黄鸟鸣相追,咬咬弄好音。伫立望西河,泣下沾罗缨。” 这个穿白衣的男子就是当今刘宋朝刘义隆和先皇后的唯一嫡长子,名叫刘休远。他噙着泪说道:“阿母,儿子又来看您了,今天儿子还给阿母您带来了一块宣城产的徽墨,您最喜欢的,您看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想起以前,儿子小时候最喜欢常看阿母画我和阿姊,还喜欢看阿母画阿父。” “禀太子,主上让您午时去长乐宫,您可别误了时辰”门外的黄门陈庆国说道。 说道长乐宫,刘休远真的不想去,长乐宫那位潘淑妃当年宠冠后宫,害的他阿母抑郁,早早离世,可是也不能违逆他阿父的心意,他只得说了一句:“孤知道了,孤这就去” 长乐宫 刘休远到了长乐宫,还没等黄门禀报,只见一个少年,端颜美丽,身着一件秀着竹叶的袍子,亲热拉着刘休远的手说道:“大哥,你可算来了,可让二弟就等,让快进去吧。” 这个少年名叫刘休明,是刘义隆和潘淑妃之子,刘休远向来讨厌潘淑妃的,自然恨屋及屋的讨厌这个弟弟,刘休远看着刘休明那谄媚的脸,和他母妃一样,令人恶心。心里想:“这个小杂种,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他轻推了一下刘休明的手,瞥了眼刘休明,可是刘休明却紧紧的不放。 恰巧潘淑妃见到这一幕,笑容满面的说到:“阿劭来了,虎头,你也真是的,你阿兄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呢,转头又对刘休远说道:”这虎头年岁还小,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呀。” 刘休远看着潘淑妃母子,想起他自己的母亲生前对着他阿父的画像垂泪,都是拜潘氏所赐,但是他还是顾及礼数的给潘淑妃行了个礼,嗔道:“我是他阿兄,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不过明年虎头都18岁了吧,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潘阿姨也应该教教虎头礼数吧,这般拉扯,成何体统。” “是呀,虎头哪赶得上太子呢,若是虎头有太子的十分之一,我也不用这么发愁,可是我也是一介妇人,如何教的好虎头呢,你是虎头的亲阿兄,自然是你多教导了。” 还没等刘休远说话,只听刘义隆清咳一声,刘休远和潘淑妃看到刘义隆忙行礼,刘义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免礼,潘淑妃笑盈盈的拉着刘义隆的手说道:“难得阿劭来妾这边坐坐,妾让红珠他们特意多准备了一些酒菜,都是阿劭从小都爱吃的。” 刘义隆对着刘休远笑着说道:“难得你来你潘阿姨这边,你再不来,饭菜都凉了,她今天可是亲自下厨的。” 刘休远看着这些饭菜,哪里和潘氏说的,压根没几个自己爱吃的,再加上他看见潘淑妃母子,就想起他阿母,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强吃了两口,就懒得再吃了。 刘义隆看着刘休远一点胃口没有,关切的问道:“怎么不好吃吗。” 刘休远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儿子只是觉得潘阿姨做了这么一桌子菜,甚是辛苦,儿子觉的潘阿姨辛苦,略有不忍。” 潘淑妃暗自欣喜,给刘休明了一个眼神,刘休明夹了一块香蕈鸡肉给了刘休远,说道:“这个做香蕈炖鸡的香蕈甚是难得,今日阿兄来,我特意让阿母做了,你快尝尝。”刘休远看了看刘义隆,又看着潘淑妃母子得意的样子,当着潘淑妃和刘休明的面吃了,并说道:“虎头有心了。” “陛下,您看阿劭和虎头,真是兄友弟恭呀,只是虎头才干平平,妾看明年年初,就让虎头跟着阿劭历练历练,不要跟着那些文人附庸风雅,也和阿劭学学如何为陛下分忧。” 刘义隆看着潘淑妃母子说道:“咱们的孩子也18了,也应该历练历练了,朕18岁入篡了大业。于是刘义隆对着刘休远说:“虎头是你弟弟,你当阿兄的,多带着他历练历练也让他学着替朕分忧。” 刘休远不好拂了刘义隆的面子,只得说道:“虎头文采斐然,自不必儿子再教导,只是虎头文采有余,而武功比不上儿子和三弟,等开春,儿子定带着虎头去历练。” 刘休明给刘休远倒了一杯酒恭维的说到:“那阿兄等年后可得多指点弟弟一二。” 就这样刘休远尴尬的吃了午膳。 午膳过后,潘淑妃见刘义隆去了含章殿,私下对着刘休明说:“虎头,你年后跟着刘休远历练,可得给我盯紧了那个小贱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要不是这个小贱人,你早就是皇太子了,今天,这个小贱人看咱们母子两个的眼神就瘆得慌。” “阿母不必担忧,我看那刘休远也没啥能耐,自从文元皇后崩逝以后,他整天和闷葫芦一样,何况他长的也没有我好看,又能哄阿父开心,我看他失了阿父的宠爱也是早晚的事情。” 第8章 兰因 冬日的夜晚格外凉,刘休远站在永福省凉亭上,看着月亮,今天是腊月十五,月亮格外圆,他今天晌午,他看到自己的二弟,莫名有一种羡慕,潘阿姨一家子有说有笑,自己到像个外人,而二弟的这些快乐,自己从来没有体会到,刘休远不禁想起自己童年的种种。 小刘休远被一阵刺耳的争吵声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听着父母的争吵声。他心中一阵害怕,紧紧地抓住了被角,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感到一丝安全。 “自从你生完阿劭,就常日跟朕呕气,哪有一点皇后的贤良淑德?”刘义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让小刘休远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听着父亲的责备,心中一阵委屈和难过。 袁齐妫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她微微仰头,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她轻轻地说:“是呀,陛下现在几乎一个月在淑妃那里,哪里顾得上我们母子,自然不知道儿子生病。”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和哀怨,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委屈。 刘义隆听到这里,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沉声道:“淑妃她能明白朕的心意,懂得朕,理解朕宽慰朕,明白朕。你呢?朕每天躬勤政事,整日对着朝堂那堆穷酸腐儒,已经够烦了。到了你这,不是阿劭哭闹,就是你不给朕好脸色。你到底还有一丝一毫皇后的稳重?简直是个妒妇,不可理喻。” 袁齐妫被刘义隆的话刺得心痛如绞,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去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她紧握双拳,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和悲伤。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陛下,您既有了淑妃,又何苦来招惹妾呢?” 刘义隆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阵烦躁。他挥了挥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身走向窗边,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自己对袁齐妫的冷落和责备是有些过分。 当时,刘休远还只是个三四岁大的孩童,他坐在床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父母之间激烈的争吵。那些激烈的言辞和愤怒的表情,对他来说都是陌生而可怕的。他无法理解大人们为何会如此生气,只感到一阵阵的恐惧从心底升起,让他不禁哭出声来。 刘义隆和袁齐妫听到孩子的哭声,立刻停下了争吵,急匆匆地走到床边。刘义隆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刘休远的额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瞥了袁齐妫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无奈。 刘义隆转向站在一旁的宫女紫嫣,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阿劭的药煎好了吗?”紫嫣低头恭敬地回答:“回陛下,小殿下的药已经煎好了,奴婢这就去拿。”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很快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回来了。 紫嫣接过药碗,准备喂刘休远喝药。刘休远看着那碗黑黢黢的药液,眉头紧皱,摇着头说:“紫嫣姑姑,我不想喝,太苦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和委屈,让人忍不住心疼。 紫嫣看着小刘休远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不忍。但她知道,这药对小太子的身体有好处,必须得喝。于是她温柔地劝道:“殿下,良药苦口利于病。您喝了这药,身体就会好起来的。”说着,她轻轻吹了吹药碗上的热气,准备喂给小刘休远喝。 刘义隆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对袁齐妫的争吵给孩子带来了恐惧和不安,心中感到一阵愧疚。他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将他抱着,轻声安慰道:“阿劭别怕,阿父在这里陪着你。喝了这药,身体就会好起来的。” 在刘义隆的安抚下,小刘休远逐渐安静下来,不再哭闹。他乖乖地张开嘴,喝下了那碗苦涩的药液。虽然药很苦,但他知道这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而父母的爱和陪伴,也让他感到了一丝温暖和安慰。 “良药苦口利于病”刘义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他轻轻地端起那碗药,凑到唇边轻轻尝了一口,然后放下,眉头微蹙,“朕刚刚尝过了,不烫,温度刚好。喝吧,阿劭,乖,听话。” 刘休远抬头看向父亲,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充满了对父亲的依恋和信任。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接过药碗,尽管那苦涩的气味让他有些皱眉,但他还是勇敢地喝了下去。 喝完药,刘休远小心翼翼地放下碗,然后抬起头,用那双期待的眼睛看着刘义隆,小声地说:“那阿父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走了,陪着儿子,阿母也很想阿父。” 刘义隆看着儿子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温柔地摸了摸刘子劭的头,说道:“好,阿父答应你,今晚阿父陪着你们母子俩。” 可即使刘义隆宿在袁齐妫这里,两个人也是无话可说,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们并肩而卧,却无言以对,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尴尬与疏离。袁齐妫紧闭双眼,努力不去想那些令人心痛的往事,但心中的苦涩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让她难以入眠。她甚至能感受到刘义隆那冷淡的背脊,如同一座无法攀登的冰山,让她感到无比的孤独与无助。 而刘义隆也同样沉默着,他的思绪飘忽不定,但始终无法回到袁皇后的身上。他背对着她,仿佛是在逃避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他们的心,就像这背对而眠的身体一样,渐行渐远,再也无法回到曾经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在这漫长的夜晚里,他们就这样无言地躺着,彼此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那种无话可说的感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地刺入他们的心底,让他们无法呼吸。他们都在默默地承受着这份痛苦,却又无法找到解脱的方法。 刘休远想到这些,他多希望父母能多陪陪他呀,后来不知道怎么,他们一家四口甚至没有什么相聚的机会了。只记得他阿母经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寝殿画画。 “阿母,你看我画的阿姊和阿母好看吗?” 袁齐妫看了看画,笑着说道,“阿劭真乖。” “阿母,今天是十五,晚上阿父是不是要来咱们这里,上次初一您说您身子不适,今天儿子特意让紫嫣姑姑准备了一些好吃的。” 袁齐妫看着刘休远的话,只要想到刘义隆这些年与她至亲至疏和凉薄,说含泪说到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 刘休远看着袁齐妫有些伤心,忙递上手绢给袁齐妫擦眼泪,说到:“阿母不哭,阿母不哭,都是阿劭不好。” 这时候紫嫣进来说到:“皇后娘娘,主上今儿晚上来咱们着。” 袁齐妫擦了擦泪说到:“紫嫣,去回禀他,就说本宫身体不适,不宜伴驾。” “娘娘,这主上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您不能总是三番五次的拒绝主上呀,断不能便宜了长乐宫那位。” 袁齐妫听到潘淑妃更生气了,冲着紫嫣说道:“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紫嫣吓的连忙跪下:“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回了主上。” 后来,刘休远经常看到袁齐妫对着刘义隆的画像垂泪,再后来他看到袁齐妫不停的咳血。 元嘉十七年秋高气爽的七月,显阳殿殿前南池,残荷随风飘摇。 十四岁的刘休远站手扶栏杆,一副呆滞的眼神望着南池中飘摇的浮萍,他的心情也如浮萍一样,心中充满了忧伤,对身边的御医说:“赵太医,你给孤说句实话,我阿母的病....?” “下官曾对殿下讲过,皇后娘娘得的是心病,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后娘娘心结久郁、积恨成疾,病已经无药石可解,即使。”说罢,赵太医跪下了:“太子殿下恕罪,臣医治不好娘娘了。” 刘休远叹了口气:“潘阿姨这些年独享圣宠、爱倾后宫、有恃无恐,阿母对潘阿姨和阿父都相当怨恨,阿父每次要来见母后,阿母就躲起来回避。”他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他呆呆地望着池水,眼睛中也显得黯淡。他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无药可救了?” 御医无奈地说:“宫中御医开的药都是当今世上最好的药,下官是太医院资历最老的太医,下官着实也没有办法即使是天下五绝的医绝徐道度来,也....求殿下恕罪。” 刘休远心情沉重地跑进了宫殿,看着阿母那憔悴而冷漠的面容,他的心里一阵揪痛。他走到阿母身边,轻声说道:“阿母,我让紫嫣姑姑去请阿父了,阿父来看你了。” 袁齐妫听到刘义隆,半天才对刘休远说:“阿劭,你去回了你阿父,我身子不适,恐你阿父沾染去了。” 刘休远已经知道他阿母是活不长久了,可是他阿母的性子倔强,只能点点头。 刘英娥见到小刘休远出去心疼的看着袁皇后,便小声的道:“阿母,阿父都几年没有来显阳殿了,如今我的庶弟都有十个了,阿父来了,你多少见见他吧,就算你不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不想想阿劭的将来吗?哪怕为他的将来考虑。我有时候真的不懂,阿劭从小这么孝顺你,这些年阿劭文武双全,不知道比虎头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你却不希望他当太子,他可是你和阿父唯一的嫡长子,这不是便宜外人吗。” 袁皇后面无血色的摇摇头,她想起刘休远刚出生那晚,虽是正月,但是莫名其妙的春日打雷,又想到道刘义隆抱着小婴儿时候,发簪好端端的落在刘休远的身上,就一阵惊恐,这件事除了刘义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如今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什么都顾不得了。 小刘休远出了殿,看到刘义隆过来,行了个礼,还没有等他说话,刘义隆就知道刘休远的来意,说道:“既然她不愿意见朕,朕也不想见她,你阿母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天天称病,天天躲着朕, 她病了就找医官,宫中这么多医官,朕又不是太医,何必要找朕呢,最近是多事之秋,朝廷上你四叔牵制朕太多,身为太子,你要学着如何替为父分忧。”说罢就折返回了含章殿。 小刘休远望着刘义隆的背影,想起他母亲, 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紫嫣看见太子如此伤心,忙给太子擦眼泪安慰说道:“太子,没事的,皇后娘娘她不会有事的,您放宽心,主上他前朝事情多,不会不理皇后娘娘的。”刘休远想到他母亲,不由心酸,抱着紫嫣姑姑哭着说道:“阿父他总是说他忙于朝政,可是御医说阿母真的快不行了,什么事情能比得上阿母重要呢。” 再后来自己的母亲临崩前,没有给他阿父说一句话。 “皇后,朕来了。” 听到刘义隆的声音,东阳公主刘英娥轻声对袁齐妫说道:“阿母,阿父来了。” 久之,袁齐妫睁开了眼。 刘义隆悲从中来,轻轻抚摸袁齐妫的手说道“齐妫,想起你刚嫁给我的时候,我只是个庶出的郡王,而你是袁家不起眼的庶女,庶出的我看着庶出的你,不禁同命相怜,你那时候性子俏皮,那时候我们在荆州有说不完的话,一起画画,是你抚平了我年少失母的自卑,后来我们有了英娥,再后来我入篡了皇位,你又怀上了阿劭,我们一家四口多幸福美满,可是后来。刘义隆想起他和袁齐妫后来的种种,是我不好,伤了你的心,是我对不住你。” 袁齐妫看了刘义隆良久,一句话也没有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被子覆在脸上。 袁皇后崩后,小刘休远伤心欲绝,于永福省设置了祭奠袁皇后的庐所,一连几天,刘休远穿着黑色的丧服,跪在皇后的灵堂旁,默默的烧着黍稷梗,他听着边瑟瑟的秋风刮着落叶,默默的流泪,从此性子也越发闷的慌,更不爱与人说话,后来他从阿姊那里得知阿母气死的原因,他怨恨他的父亲宠爱潘淑妃,他也怨恨淑妃和二弟刘休明。 第9章 严道育 经过半个来月的休整,范材的身子逐渐好转,可是他一想起王鹦鹉所说的范晔,孔熙先及全族被杀,就头痛欲裂,想亲手杀了刘义隆,但是凭他现在的模样,哪是朝廷的对手,如今那些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流放,自己能够苟活实属万幸,王家父女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不忍去再伤害无辜的人。他有时候看着王鹦鹉,就会想起另一个人----采藻。 虽然采藻不如王鹦鹉长的漂亮,但是他和采藻是两情相悦。说起采藻,大概是和王鹦鹉一样的年纪,是孔熙先的女儿,自从范晔和孔熙先有了来往之后,他与采藻有了交集,慢慢的他发现他爱上了采藻。 采藻虽然是孔家女郎,喜欢的不是针织女工,而是医术,武功,玄学,天文,范材一想到采藻,不免心忧。 如今孔采藻一个弱女子又在哪呢,即使她会武功,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也许流放了,也许死了,也许关在尚方或者奚官当了奴婢,王国寺呢,到底现在有没有被朝廷查抄。 ..... 孔采藻躺在破旧的小屋里,昏迷不醒,她的记忆被那块石头磕得支离破碎,现在的她,如同一个无辜的孩子,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张阿铁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他皱着眉头,看着昏迷的孔采藻,显然有些嫌弃。他对着严牙婆说道:“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女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昏迷不醒,我以后怎么跟她过日子?” 严牙婆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阿铁啊,你别看她现在这样,但她可是个生孩子的好手。而且啊,什么都不知道才好,这样才能给你多生几个胖小子。再说,这次的价格特别便宜,你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张阿铁闻言,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他想了想,觉得严牙婆说得也有道理。虽然严道育傻乎乎的,但只要能给他生孩子,价格又便宜,也就勉强接受了。 孔采藻微微睁开眼睛,一阵头疼,她已经什么都忘记了,甚至不知道范材,甚至连她自己叫什么她都不知道了,其实自从她被朝廷的官兵追杀,追到蒋山的悬崖边上,无路可逃,伤心欲绝,只能跳崖。 孔采藻的头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扎着她的神经。她努力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 孔采藻听着他们的对话,就在这时,一个满脸皱纹、眼神狡黠的老婆婆走进了房间,她就是人牙子严牙婆。 “媳妇儿,你终于醒了。”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对孔采藻说到,这个男人一脸络腮胡,脸上还有一条刀疤,一股凶神恶煞的长相,采藻看到她害怕极了,这个男人叫张阿铁,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喜欢小偷小摸,被关在建康的牢狱里边,做了三年苦役,恰巧赶上刘义隆大赦天下,这才被放出来,都40岁了还没取上媳妇。这不才被放出来不久,就又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偷了一些东西,当铺换了钱,找了个吴兴姓严的牙婆买下了失忆的采藻。 “媳妇儿,你别怕,怎么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张阿铁看着傻傻的采藻 “媳妇儿?你是谁?采藻问道。 “我是阿铁呀,你这摔了一跤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你是我媳妇,我是你夫主呀。” “夫主?”采藻看着张阿铁,满是疑惑 。 “对呀,我是你夫主呀。” “那我叫什么”采藻用手捂住自己自己的额头:“我实在想不起来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张阿铁其实也不知道采藻叫什么,他本身就是个蟊贼,连买采藻的钱都是偷来的,采藻见他支支吾吾的,疑惑的又问到“那我叫什么。” “严道育”严牙婆随口胡乱的说道,其实严牙婆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娘子叫什么名字,只是她姓严,仅此而已。 孔采藻一阵晕眩,她实在想不起起来,她叫什么了,甚至眼前的男人是谁,张阿铁好不容易买了一个媳妇回来,自然希望严道育给他生几个胖小子,传宗接代,张阿铁觉得孔采藻想不起来才好。他眼睛一转说到:你不会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吧,我是你夫主呀,你连我都不记得了, 小玉。” 第10章 武陵王 一年之末,冬日飘起来雪花,一群人骑马驰骋而过。 “驾,驾,驾” 为首的人,衣着绛蓝色袄子,长相英俊,是刘宋的雍州刺史,武陵王三皇子刘休龙。 前雍州刺史刘道产病死后,由于雍州境内的蛮族造反,刘休龙被他阿父刘义隆被派到雍州当刺史,自从刘休龙到了雍州,他与柳元景,宗悫等人在雍州招募北魏的流民平定了蛮族,并且最大的收获就是招安了魏国的雍秦二州都统薛安都,组建了强大的荆雍兵抵抗蛮族。 “殿下您慢点,当心雪天路滑。”柳元景关心的说道。 “再晚,本王年前就看不到父母了。” “殿下孝义可嘉,下官佩服,既然殿下风雪无阻,那下官怎么落下。” 建康含章殿 “禀陛下,雍州刺史武陵王平蛮回京,如今在外边侯着呢。”承祖说道。 刘义隆对刘休龙这个儿子其实谈不上多喜欢,因为,一方面刘休龙是在元嘉七年路淑媛所生,生的不合时宜,因为元嘉七年,刘义隆第一次北伐,本想着收复河南之地,反而滑台缺被魏国占领,刘义隆对此战本来是信心满满,谁想到到彦之等人却如此让他失望,那天刘义弄把自己关在含章殿写了一天的诗,逆虏乱疆场,边将婴寇仇。坚城效贞节,攻战无暂休,华裔混殊风,率土浃王猷。惆怅惧迁逝,北顾涕交流。 另一方面刘休龙行三,说起行三,刘义隆当年也行三,非嫡非长,生母胡道安太后被高祖刘裕厌弃,而被赐死,自己跟着被出了嗣,过继给了自己的三临川王刘道规看到刘休龙这个孩子就想到自己童年的孤独。 刘义隆一边批折子一边说:“道民来了,让他进来吧,朕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刘休龙进了含章殿,向刘义隆行了个礼说道“臣雍州刺史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朕安,快快免礼” “臣恭贺陛下除了刘义康等逆党,也快过年了,臣没有什么孝敬给陛下的,只有这个,臣想陛下看了这些,定会龙颜大悦的。” 说罢刘休龙示意黄门将薛安都的降表呈给刘义隆。 刘义隆看到北魏国降将薛安都的降表,说实话比看到刘休龙儿子还开心,毕竟他现在有十六个儿子,何况刘休龙既不是宠妃生的儿子又不是元后生的嫡子,但是有了薛安都这个北魏人,他离北伐的梦想就又近了一步,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对内他已经收拾了最大的政敌刘义康,对外他只想灭了鲜卑魏国,手刃了拓跋焘。 他起身拍了拍刘休龙的肩膀说道:“道民,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朕前段时间看到你在雍州的政绩,你在雍州这一年,把雍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朕心甚慰。” 刘休龙听到这些话,甚是开心,因为从小到大,他阿父从未如此夸过他,他微微一笑说道“臣,谢陛下夸奖。” 刘义隆看着刘休龙他说道:“既然你回来了,朕也有段时间没有看过你阿母了,然后对承祖说道:“承祖,你去传旨,朕今日午膳去路淑媛那里。” 刘休龙看着刘义隆,想起他母亲路惠男高兴的说道:“臣代阿母谢过陛下” 朕还有折子要批,去昭宪宫看看你阿母吧,你在外这一年,也不容易,去给你阿母请个安吧。” 第11章 淑媛 “淑媛娘娘,淑媛娘娘,大喜呀,娘娘大喜”一个名叫罗浅浅的小宫女跑进了昭宪宫。 月梅看见罗浅浅,仪态举止轻浮,忙说道:“来昭宪宫已经有三年了,还这么没规矩” “奴婢失礼了,今天主上也来咱们昭宪宫用午膳,听含章殿的德顺公公传旨说让您这边准备着。” 路惠男只道:“本宫知道了。”似乎没有因为刘义隆来而高兴。 “还有咱们武陵王从雍州回了建康宫里”罗浅浅顿了顿说道。 “道民真的回来了?”听到武陵王刘休龙回了建康,路惠男有些惊讶。“道民不是说明年初五能到建康吗。” “奴婢想来可能是武陵王殿下思念淑媛娘娘心切,想给娘娘一个惊喜。” 路惠男心花怒放,笑着对罗浅浅说到:“你这丫头呀,嘴真甜。”说吧就把自己的一个金簪子插在了罗浅浅的头上,说道:“快过年了也算给道民来填填喜气吧。” “奴婢,多谢娘娘”罗浅浅欣喜的说道“月梅,快给本宫梳妆” “是娘娘。” 说到这个罗浅浅,她是三年前调到昭宪宫的,今年才14岁,颇有姿色,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心里暗暗喜欢英俊帅气多情的武陵王,武陵王没有去雍州前,每次来昭宪宫,都会和他们这些宫女们吟诗作赋,她爱着武陵王的才情,甚至幻想有朝一日武陵王能纳她当小妾。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听门外一个黄门通报“殿下到”听到这个通传,路惠男转头看到刘休龙刘休龙正要行礼。 路惠男忙止住,拉着刘休龙的手说道:“你我母子必拘泥这些虚礼,快让阿母看看,我是每日都牵挂我儿的安危。” 刘休龙转了一圈说道:“阿母你看我是长高了,还是长帅了。” “长瘦了。”路惠男对月梅说到:“今天不是主上要来,你去叫膳房赶紧备下,还有多准备点道民爱吃的,本宫看道民在雍州这一年都瘦了。” 大概一个多时辰,菜品都上齐了,可是刘义隆却没有来,月梅看着这一桌子菜都快凉了,说道:“淑媛娘娘,要不奴婢,去请主上来吧。” 路惠男早就习惯了这种独守深宫的滋味,她的丈夫,宛如一只蝴蝶,见到颜色鲜艳的花朵便去采摘,三宫六院,妃子无数。她从来没有奢求和潘淑妃一样,被刘义隆爱倾后宫,也从没想过和袁皇后那样,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男人的的宠爱,而抑郁身死,而自己只不过是生了第三皇子,才被册封为淑媛,她凭借美色进宫,无非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让他们路家不被欺负仅此而已,自从有了儿子之后,她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刘休龙这个儿子,也倾尽所有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自从刘休龙去了雍州,她日夜抄经抄经,生怕这唯一的儿子出了事。 路惠男说到:“已经快未时了,想必主上不会来了,主上日夜为国事烦忧,就不要去劳烦主上了。” 刘休龙看到这些,有些嗔怪他阿父,为他的阿母不值得,还是说道:“阿母,难得儿子回来一趟,何况阿父答应过儿子,难得他过来一趟咱们昭宪宫,难道你就不想他吗。” “身为主上的嫔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主上不来,一定有他的道理,遵从便好了。” “可是,阿母,你就是太。。。” “好了,阿母为你接风不就行了。 “月梅去把本宫给武陵王做的五味脯呈上来。” 当月梅呈上五味脯,路惠男说道:“道民,你看,这可是阿母给你做的,知道你喜欢吃,如果饿了,就先吃这个。“ 就这样一直到晚上,刘义隆也没有来。路惠男盯着这一桌子菜,这时候月梅说道:“这主上也真是的,明明答应了武陵王,咱们武陵王在雍州这一年也甚是不容易,奴婢真为武陵王和娘娘不值。” 路惠男脸色凝重,想到她的丈夫,哼了一声说道:“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拿去撤下去吧。” 第12章 浅浅 夜深了,罗浅浅听到了一阵琴声,曲调清丽委婉,声音微而致远,但是隐约之中似有无限哀思,于建康宫寂静的夜晚相得益彰。 罗浅浅知道这一定是武陵王在弹奏词曲,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了,甚是想念。罗浅浅打开窗子,看着武陵王半散着头发,披着件氅衣,正拨弄着琴弦,和其他崇宪宫的宫女一样,罗浅浅一直暗自喜欢刘休龙的才情。 她想起武陵王今天刚回了建康,和路淑媛苦等了几个时辰都没等到主上,心情难免苦闷。罗浅浅于是忙披上一件衣服,去给武陵王温了一斛酒,想来安慰他。 “殿下,冬日天冷,奴婢给您温了一斛千里醉。”罗浅浅向武陵王行礼,并笑盈盈的说道。 刘休龙看着罗浅浅姣好的面容,冲着她笑了笑,说道:“你有心了,过来和本王喝一杯。”罗浅浅点点头,她给刘休龙斟满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殿下素来擅长弹琴,今日弹得与往日不甚相同,奴婢没有听殿下弹奏过,可是奴还是从殿下的弹奏的曲调中,感受到了一些哀思,殿下可是有一些烦心的事情。” 刘休龙喝了一口酒说到:“看来知本王者只有你阿浅了,这首曲子叫碣石调幽兰,后汉蔡邕在《琴操》曾云:昔日孔子周游列国,见兰花开于幽谷,但是却与杂草相伴,遂做此《幽兰》,说起着琴谱,还是本王在雍州的时候,柳元景给本王的,本王一直没有时间看,今日有些烦闷,夜不能寐,出来弹奏一曲。” “奴婢曾经听过一首诗,还是殿下说给奴婢的,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虽然兰花开在空谷之中,与杂草相似,但是待清风徐来,兰花自然与别的杂草不同,殿下从小神明爽发,机制聪颖,在主上的诸皇子中,无论是文才还是骑射,殿下丝毫不逊色,相信主上会看到的。” “是吗,武陵王冲浅浅笑了笑“其实论文采,本王不如四弟乌羊,四弟从小好学,有文才,当时四弟作的《水仙赋》,时人以为不减《洛神赋》;做《拟古诗》,时人谓亚迹陆士衡。说到骑射,那本王就更不如皇太子了,他可是最擅弓马的。” 就这样刘休龙和罗浅浅坐到了天明。 又是一年除夕夜,王鹦鹉和范材爬上屋子,视野豁然开朗,她眼前是雪夜里的建康城,到处都挂着大红灯笼和爆竹声。 王鹦鹉她望着雪夜的建康,口中呵出的气息成了一阵阵白雾。 范材也在思念着孔采藻,他多希望和他一起看烟花的是孔采藻。 年后的建康乡下,还是有些湿冷,采藻在这里大概生活了两个月,她只知道她是张阿铁的妻子,叫严道育,剩下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对于她的身份,其实她也曾怀疑过,毕竟她比张阿铁小好多,张阿铁的年龄都可以当自己的爹了,但张阿铁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郎主,每天好吃懒做的,她到底是谁,采藻捂着头,她只要一想这些,就头疼的要死。 张阿铁呢,自己白捡了一个如花似玉又年轻的漂亮媳妇,开心的不得了,毕竟对于他来说,有了媳妇,就有了炫耀的资本,毕竟他这种人,能娶上媳妇就是不错的。 他看着采藻漂亮的脸蛋,不禁咽了口口水,他心里想:“也不知道姓严的牙婆从哪里拐来的小娘子,万一她的父母找到这里该怎么办,这可是他花了好大的劲才买回来的媳妇,也许得让她真正成为自己得妻子才行,这样就算采藻父母找到她,生米煮成熟饭,也会不了了之,之前要不是见采藻的头受伤了,否则早要了她。 “夫主。”严道育细软的声音打断了张阿铁的思绪。 “喝杯水吧。” 张阿铁接过水,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他伸出手,往采藻脸上轻轻一划过。 采藻的脸色有些绯红,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我说小玉呀,你害什么怕呀” 张阿铁转了转眼珠,他起身,走到采藻身边,略带欺骗的说道:“小育,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他顿了顿,眼神略带狡黠的说道:“你我夫妻之间,再亲密的事情早就已经做过了。” 说罢他又进一步的逼近采藻。采藻看着张阿铁,退了一步,张阿铁手楮在墙上,将采藻狠狠地框在墙上,采藻看着张阿铁,不觉有些恶心,而又躲闪不开。她惊恐的说:“夫主,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 她想挣脱张阿铁的束缚,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闭上眼睛任凭张阿铁吻她,张阿铁罪恶的舌滑入采藻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而采藻的嘴里却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恶心。 一阵亲吻过后,张阿铁抱起采藻,任由他将自己放倒在床上,强行了鱼水之欢。翌日清晨,赤身裸体的采藻在昏睡中醒来,她揉了揉酸疼的后颈,她缓缓睁开眼,看见旁边正在打鼾的张阿铁。 想起昨天张阿铁对她的蹂躏,她急切地掀开被子,正欲下床,穿上衣服,蓦地,她的眼角余光瞥到床单有一丝染了红色的血迹。怎么会这样,张阿铁难道根本就不是她真的丈夫,她的手无力地抓起沾有血迹的床单。 “不,不,怎么会这样,我到底是谁,我不是他的妻子,可是现在我已经是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第13章 熟饭 严道育看着张阿铁,攥紧那个带血迹的床单,想杀了张阿铁。 可是渐渐她冷静下来了,她明白这里压根不是她的家,而张阿铁是个坏蛋,如今她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也不知道去哪,只能虚与委蛇的先应对这这个所谓的丈夫,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彼时的范材,在王鹦鹉家修养后,也好的差不多,开春也帮着王家砍了不少的木头,王爹看范材也很勤快,心生喜欢。 范材干完活坐在长凳上看着夕阳发呆,他想,也许这个世上都不知道他这个人了吧,毕竟两三个月官府都没有通缉他,也许那帮羁捕他的士兵,也以为他和范林一样死了吧。 其实他不姓范,他从小就是个孤儿,他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自小就和范林被卖到范府,虽然范晔此人轻佻,但是对他和范林还是很好的,而他从小也是个天资聪颖的人,武功,琵琶,医术学的具佳,深受范晔和孔熙先的器重。 这些日子,他看着王家父女两个人过的日子,想了许久,他当时听到孔,范二人的死,确实很想报仇,但是看着王鹦鹉父女两人,人家父女二人是好心,不能连累他们,毕竟他们不知道他是个逆党,想想如今自己这样隐姓埋名的活着,也是一种幸运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哪里斗的过朝廷,只不过蜉蝣撼大树罢了。 在建康城的乡下快两三个月了,范材和王家父女一起过的很恬淡,范材想如果采藻和范林阿兄都还活着,那该多好呀,和自己最好的兄弟,最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自由自在的,就在建康乡下的茅草屋男耕女织,或者开个医馆,悬壶济世,给村子的人看病。 “喂,你想什么呢。王鹦鹉轻轻拍了范材的后背,说道:“我饭做熟了,阿父喊你去吃饭。” 范材点点头,起身和王鹦鹉一同过去吃饭。范材盛了一碗粥给了王父,然后自己也盛了一碗粥给自己,王父看着范材也心生喜欢,范材天资聪颖,才三个月,就把基本的木匠活学会了,王父知道自己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而王鹦鹉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只希望王鹦鹉能够嫁个良人,这样他就是死了也瞑目了,虽然田壮看样子很喜欢王鹦鹉,但是他知道,王鹦鹉并不喜欢田壮,倒是这个范材,王鹦鹉对他很是好感。 王父喝了一口粥对着范材说到:“阿材,你在我家也有一段时间了,觉得我闺女怎么样呀?” 范材望了望王鹦鹉说到:“鹦鹉,她,她人长的漂亮,也通情达理勤快又能干,又救过我的性命,是个很好的娘子。” 王父听到范材对她女儿评价,也很开心说道:“那你觉得他当你的新妇怎么样。” 还没等范材说话,王鹦鹉立马脸红了起来,他阿父也真是的,怎么不问问她呢,就给她相亲,就这么尴尬的问范材,她立刻拿了一个炊饼递给了她的阿父,尴尬的说道:“阿父,吃饼吧,你不饿吗,多吃点,少说话,别噎着。” 第二日,王鹦鹉看王父出去干活,看范材在院子里边刨木头,于是她走到范材身边,瞥了他一眼,她将一块湿手绢给了他,说道:“擦把汗吧。” “谢谢。”范材顺手擦了擦脸。 “昨天,昨天我阿父说的,你?”王鹦鹉试探性的问道。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范材问道 “反正我接触的男人很少,我觉得你很好,比田壮好。”王鹦鹉低下头,“并且我觉得你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她抬起头鼓足勇气看了看范材。 范材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一眼王鹦鹉:“我其实很感谢你救了我的性命,也感谢王叔收留我,你和王叔都是好人,可是感情上的事情,我恐怕...对不起,我不能,抱歉。” 王鹦鹉没想到范材会这么说,她原本以为她这么一提,范材就会立马答应的,她有些失落,王鹦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范材赶忙追了过去,两手扶着王鹦鹉的肩膀说:“其实我有心爱的人了,你是个好娘子,我不能拖累你,因为感情这个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对你的感情永远只能是亲人,如妹妹一样的感情,其他的,我真的给不了你,这跟爱情是不一样的。” 王鹦鹉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去,范材继续说道:“鹦鹉,其实我也没想到你会喜欢我,抱歉。” 王鹦鹉有一点点沮丧,她说道:“那我想知道,你心爱的人,她在哪,你这么喜欢她为何不去找她,或许你只是不喜欢我,才会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来搪塞我,昨日吃过晚饭,阿父跟我说了很多,其实我也不懂,什么是爱一个人,不过阿父对我说你武功那么高,又这么聪明智慧、身手有这么好,又让我阿父完全放心的,值得托付终身。” “她,她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但是我会一直念着她,爱情,我给不了你。”范材说道。” “我就说嘛,你就是在搪塞我”王鹦鹉有些生气的说道:“算了,懒得理你了。” 王鹦鹉在家中洗菜,一遍洗一遍抱怨范材:“死木头,呆木头,笨木头,你怎么不娶我呢,不然我就真的嫁给田壮那厮了。” “哼,死木头,娶我吧!” 就这样王鹦鹉中饭都没叫他吃都在躲着范材。 虽然范材他心里只有孔采藻一个人,他很感激王鹦鹉的救命之恩,但是他如果娶了王鹦鹉,哪天他的身世被暴露,就会连累王鹦鹉父女,他们是无辜的,如今他在这里,几乎门都没有出,即使官兵找到他,他也会说他是来混口饭,帮王鹦鹉父女做长工。 第14章 田壮 过了几个时辰,王鹦鹉在搓麻,突然听到一阵阵的叩门声,王鹦鹉以为是她阿父回来了,赶忙去开门,只见一个青年壮汉,这个人长了一张长方脸,粗手大脚的,一副五大三粗的长相,看上去和范材一样的年纪。 王鹦鹉看见他,一脸嫌弃,她有些厌恶的说道:“田壮,你怎么来了?” 说罢王鹦鹉就要关上门,可是王鹦鹉的力气,哪有这个田壮大。 “我说王鹦鹉,这都几个月没有见了,怎么的脾气渐长呀,你看我都来你家了,怎么不让我进去。” 说完田壮就大摇大摆的进了王鹦鹉的家,也没当自己是外人。 “你给我出去,出去。”王鹦鹉说道。 “出去干什么,你看你,怎么对待你未来的夫主的,这段时间我去建康城里了,和我阿父做了些生意,你看专门给你买的,喜欢吗,等你嫁给我,我天天给你买。”田壮说道。 王鹦鹉看了看田壮,摇了摇头,说道: “谁说我要嫁给你了,我才不喜欢你呢,我才不要当你的新妇呢。” “去年,四个月前,我阿母可是托媒人来你家说亲的,你忘了。” “可是,我阿父和我才没有答应你阿母和媒人的,我又不喜欢你,拜托了,你以后也不要让媒人再来我家里了,求求你了,好不好。” 范材还在后院刨木头,听到门外一阵吵闹的声音,赶紧过来了。 田壮看着范材,说道:“呦,怎么着,你居然有个帮手,不错呀,王鹦鹉,几个月不见,你脾气见长呀,还是个小白脸”田壮话语间流露出轻蔑的语气,压根没有把范材当回事。 说罢,田壮走到范材跟前,他推了一下范材说道:“哪里来的,老子的婚事你也敢管,你是谁呀你呀。” 范材面无表情,淡定的朝后一闪,紧接着,范材抬起腿重重的踹在田壮的腹部。 田壮直接被踹飞了,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田壮的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张嘴便吐出一口老血。 王鹦鹉看着范材,她也没想到范材的武功这么好,她庆幸家里有范材在。田壮开始本来得意洋洋的,没想到遇到了范材,看上去,范材文文弱弱的,但是这一脚下去,确实是个练家子,他只得逃出去。可是范材可不给他机会,范材走到田壮跟前,脚踩在田壮的身上。 田壮只能求饶道:“郎君饶命,郎君饶命。”田壮在地上瑟瑟发抖。 原本,田壮嚣嚣张张的来找王鹦鹉的,却不曾想上来就被范材挨了一脚。 范材恶狠狠的说道:“以后在让我看见你,我见一次打一次,现在你给我滚出去”田壮只得仓皇跑出了王鹦鹉家。 王鹦鹉看到田壮灰溜溜的跑了,这才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范材看了一眼王鹦鹉,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王鹦鹉没有好气的看了一眼范材,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什么不是我的事情,要不是今天我在,你都被这厮欺负了。”范材说道,“怎么,没想到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鹦鹉,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本人对我呢,还是只是你阿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为什么这样问。”王鹦鹉愣住了,王鹦鹉再次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其实...其实阿父跟我说了许多,他觉得你人不错,识字,武功友好,人又踏实,可以保护我一辈子。” “都是你阿父的意思,可是从没听说过你自己的意思,就像你不喜欢田壮一样。” “我阿父上年纪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他能安心就行了,可是我就是从小到大讨厌田壮,不然田壮他阿母天天来提亲,我早就嫁给他了,不瞒你说,我四岁的时候,我阿母生了我弟弟,可是弟弟刚出生,就夭折了,后来我阿母思念弟弟过度,也生了一场大病,在我五岁没了。那个时候,我总看到别的小孩子牵着自己的阿母,那种感觉特别陌生,一直以来,在我身边关心我,爱护我照顾我的人,只有我阿父一个人,如今我也成年了,我不想让他继续为我担心,他实在这些日子又当父,又当母的照顾我,阿材兄,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你愿意做那个,在我身边,一起相濡以沫的人吗。” 王鹦鹉她拉着范材的手接着说:“娶我吧,其实你不喜欢我,就算你是孤儿,可以住在这里,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嘛,虽然我不如你心中的那个初恋姊姊,我们以后可以去一起做木匠。她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要是拒绝我,就直接告诉我吧,别怕伤害我,也不用不好意思。” “我...” 范材看着王鹦鹉,心想,王鹦鹉的身世居然这么可怜,很小就死了母亲,想想他自己的身世,父母都不知道是谁,不知不觉同病相怜,可是他一个刀尖舔血的杀手,怎么可以耽误王鹦鹉这个善良的娘子呢,王鹦鹉说的情况,对他而言十分奢侈。 范材对着王鹦鹉说道:“我,虽然我已经有心爱的女人了,但是她生死未卜,很大的可能不会在这个人世上了,可是我还是想着她,念着她,发誓终身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但是,我从今天起,决定像一个阿兄一样保护你,像儿子一样孝敬你阿父,不让你们父女两个再受到一丝伤害,我说的是真心的,只是我不能娶你。” 王鹦鹉有些难过,但是还是很开朗的说:“算了,算了,本娘子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和你多计较,再说我现在也不想嫁人,当时只是阿父随口说一说,何况我只是不想和田壮成亲,不过阿父身体不好,最近你可要多帮他。” 范材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可是最近要是我不在家,去大人家干活,你怎么办,我相信你会遇到一个比我还出色的男人,会护着你一世周全。” “那就把我一起带去,最近我也想去建康城看看,快三个多月没有去了,你是不是都没去建康城呢,最近建康城很热闹,快三月三上巳节,我们一起去踏青,放花灯,顺便给我阿父去抓药。” 范材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答应了王鹦鹉,他想建康人这么多,何况孔范二党早就没了风声。 第15章 怀孕 自从田壮被范材莫名奇妙的打了一顿,自然不敢造次,田壮在家里躺了几天,也不敢告诉田父,只是说不小心摔着了,不过他躺在床上有些怀疑范材这个人,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但是出手不凡,王鹦鹉父女怎么可能结识这么一个人,于是他决定这些日子养完伤,跟着范材和王鹦鹉。 建康城自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小娘子,三月三放盏花灯为家人祈福,消灾吧。”王鹦鹉见河边有许多人都在放花灯,十分热闹,便也点了点头买下了。 王鹦鹉她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心愿,然后把花灯放到水里,又用力推了一下。 范材看着她,花灯的昏黄的光晕映射在王鹦鹉的脸上,柔美又缱倦。范材片刻的恍惚,他想起去年三月三的上巳节。 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中,采藻那笑靥如花的面庞,的确让他心动,他和采藻在水边嬉戏,在水边互相追逐。 范材说道:“暂出白门前,杨柳可藏乌” 孔采藻轻声说道:“郎作沈水香,侬作博山炉” 说起孔采藻,也就是现在的严道育,日子过的十分艰难,张阿铁此人也不靠普,整日游手好闲的,生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过,平日张阿铁总是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要不就是吃喝嫖赌,如果张阿铁出去,采藻平时就是被张阿铁锁在屋子里。 自从采藻知道张阿铁不是他的夫主以后,采藻便痴痴傻傻的装出一副贤惠的样子,就是想有朝一日逃走,他对张阿铁百依百顺,这才让张阿铁对她放松了警惕。 不知为何采藻近些日子只是觉得早上起来两眼沉沉的,她还怀疑是昨晚吃太少,毕竟家里口粮就这么一些了,她这几天有气无力的,老想在床上躺了会儿,突然她胃里一阵翻腾,采藻捂着嘴,跑到墙角,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的头一阵眩晕张阿铁看采藻一副惫懒的样子,忙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采藻看了看他,说道:“夫主,我近些日子有些不舒服,你去请个医郎来。” 张阿铁看采藻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想到请个医郎,又要花银子,他自己平时游手好闲惯了:“家里没有什么银子给你治病,要不你自己去妙音庵问问吧,听说那里的师傅看病不要钱。” 采藻只得一个手支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委屈的说道:“好歹我是你的妻子呀。” “妻子?你看看你自从嫁了过来,不是头被磕了,就是浑身不舒服,你也知道我也没有个什么营生,我能养活你已经不错了,早上饭烧好了吗。” 采藻看他凶巴巴的样子只得支支吾吾的说:“家里已经只有少些口粮了。” 张阿铁看着这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像个绣花枕头一样,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没有用的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说罢,顺手甩了案子上的茶杯。采藻怕极了他,连忙去院子里给他做饭。 第16章 妙音庵 严道育见张阿铁出去吃喝嫖赌,才敢去附近的妙音庵。 她走了一段时间的路,又晕又累,妙音庵最近在施粥,她到现在都没吃上饭,只得上去讨要,庵里的姑子看她可怜,便给了她一碗,她连拿碗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晕倒了。 当严道育睁开眼,静慈师太帮采藻把了一下脉说道:“你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圆滑有力,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是喜脉,老尼在此恭喜呀,不过施主还是应该注意身体呀,贫尼看你很虚弱,来吃口粥吧。 严道育坐起来摸着小腹,无助的哭了起来,尼姑庵的静慈师太说道:\"你有了身孕,是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哭呢,对了你的夫主呢?”严道育三分像笑,七分像哭道:“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是谁,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被玷污,现在又怀上那个男人的孩子 ,高兴,我连我自己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如何高兴的起来,这个孩子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严道育心想,但不管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可若留下,我该怎么办,她有苦难言,心里涌起一阵委屈,眼泪直接就在眼中打了转。 静慈师太看见严道育哭笑不得的样子,心中也猜到了大概。她说道:“贫尼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施主,你叫什么,你的籍贯何处,你的夫主呢?” “夫主?籍贯?严道育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他们说我是吴兴人,说我叫严道育,采藻哽咽的说道,“夫主,我的夫主,他能算什么夫主,我可能是他买来的的玩物,为他冲点门面的,何来夫主?” 静慈师太听完,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色,她说道:“没想到,严施主的遭遇竟如此坎坷。” 采藻摸了摸肚子,看了看静慈师太说道:“尝听说师太慈悲为怀,经常在这里施粥,有时候也会救治一些没钱看病的百姓,今日,可不可以救救我。” “严施主请说” “恳请师太我把这个孩子打掉吧。” 还没等静慈师太说话,身边的法惠说道:“你这个女人是疯了吗?居然让师太做这些事情,难道你不知道世间有五种罪过,忏悔难灭,一者杀父,二者杀母,三者杀胎,四者出佛身血,五者破和合僧,如此恶业,罪难消灭,这第三者就是堕胎,你居然让师傅去帮你做这种杀业。” 静慈师太毕竟是个出家人,帮不了采藻,其实她之所以出家,还不是因为看破红尘,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她也只能宽慰采藻,说道:“这毕竟是你的骨肉,这次你侥幸把他流掉,那以后呢,以后如何,总不能每次都要流掉,贫尼看你还年轻,这个孩子应该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吧,他何其无辜。” 采藻手摸着肚子,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己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还能干什么,逃也逃不掉,可是这个孩子呢,才怀了两个月,静慈师太说的没错,小生命是无辜的,如果这个孩子被她打掉,那万一又怀上了呢,每次都要强行流掉吗?采藻柔声的说道:“承蒙师太的教诲,只是...” 采藻她撸起自己的袖子,看着身上被张阿铁打的伤说道:“不管我挨了我所谓的夫主多少打,我一切都还都好,能承受的住,可是我腹中的骨肉,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静慈师太看了看采藻身上的掐痕,说道:“阿弥陀佛,真是罪过,贫尼没有什么可以帮助施主的,她转头对身边的小姑子说道:“法惠,你去拿一些治疗伤痕的药,另外,你去拿一些口粮,给这位严施主。” 采藻看了看法惠拿的口粮对着静慈师太,施了一礼,说道:“承蒙师太的款待,我一切都还好,谢谢师太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师太,我还有我腹中的骨肉,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天色已晚,就不逗留了,弟子已打扰师太太久,就不在叨扰了,先行告辞。” “施主言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佛慈悲,也不忍施主如此。” 而这日,王鹦鹉和范材也来到妙音庵去烧香,烧完香之后,范材和王鹦鹉帮尼庵里边姑子施粥,采藻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拿着妙音庵给她的口粮,内心复杂又有些害怕的走着,采藻思绪万千,一个不小心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王鹦鹉,王鹦鹉提着一个食盒,被采藻撞了个趔趄,王鹦鹉的脚被崴了一下,食盒也险些被打翻,采藻连个道歉都没有,就径直走了。 “喂,你这人,喂。”王鹦鹉冲着采藻说道。 采藻并没有听见王鹦鹉在叫她,她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在意,她眼里心里只有孩子,同时也害怕回家,继续被自己的夫主打。 范材看王鹦鹉半天都没来,就过去看了看。 范材看到王鹦鹉一瘸一拐的,忙过来扶,他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王鹦鹉回头指了指那个宛如疯妇一样的采藻“没事,我只是被这个妇人撞了一下。” 范材看了看人群中渐行渐远的采藻,他看着那个背影,说了声“阿藻”,忙追过去。 “阿藻”范材叫道,可是严道育并没有回答,毕竟严道育已经不记得她自己是谁了。 范材不管不顾的追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追上严道育。 严道育就这样消失在范材的视野中,范材在原地喊了半天。 严道育天黑的时候回了家,只见张阿铁喝的醉醺醺的,他迷迷糊糊的看着采藻说道:“小玉,我的可亲可爱的小美人,小玉我今天赌钱赢了三百文,等我再赢了钱,我就去建康,去建康城给你买个大房子。” 采藻见他这么振振有词的念着,赶忙低头躲开,采藻祈求他能视若无睹,谁知,张阿铁却忽然抓住采藻的胳膊。 采藻大惊失色,她准备扒开张阿铁的手,却被张阿铁揽入怀里。张阿铁迷迷糊糊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因为你漂亮,你是我花了好几两银子买来的,我要是不打你,你万一跑了,可怎么办,我就没媳妇儿了。” 采藻下意识的护着小腹,妄想挣脱张阿铁的束缚,张阿铁反而将采藻搂的更紧了。 第17章 相遇 范材默默的走着,有些失落,他在建康乡下的日子过的恬淡而美好,他那日很想答应王鹦鹉,哪怕他和王鹦鹉没有什么爱情,只是把他当作妹妹看,可是他放不下采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当范材走到妙音庵的时候,范材找到王鹦鹉,只见妙音庵里边的法惠姑子正在给王鹦鹉敷药。 王鹦鹉瞥了一眼范材,有些生气,说道:“你这人,又去哪里了?”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故人。” “故人?故人?我看你是不是那次受伤,头没治好,还是摔神经了,还故人。我看大街随便一个妇人都能成你的青梅竹马。”王鹦鹉看着脚上的伤,揉了揉。 法惠见状说道:“你还别说,这个妇人,贫尼还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说到底,这个妇人也是可怜。” 范材不知为何,心突然像被揪住的一样,他几乎脱口而出:“她是谁,年龄几何。” 法惠姑子有些调侃的说道:“这个女人恐怕不是郎君所找的故人,她已经成亲,甚至怀了孩子。” 王鹦鹉听了以后对法惠姑子说道:“师太,我这个阿兄的脑子受过伤,为了找到他的未婚妻,你看看他连人家别人的媳妇都惦记上了。” 范材还是有些不死心,说道:“麻烦小师傅,可否告诉在下,她多大了,在哪里住。” 法惠看范材如此不死心,说道:“我看刚才那位女施主和王娘子岁数差不多,只不过她说她是被她丈夫买的,是吴兴人,名叫严道育,整日遭到她夫主的毒打,意外怀了孩子,到我们妙音庵里边求师太帮她打掉,你说这个妇人是不是疯了,来我们庵里做这种污秽之事,师太搪塞了她几句,送了她些口粮,就让她走了。” 范材听了,叹了一口气,他悬着的心也就踏实了,毕竟采藻不是吴兴人,严道育这个名字,他当然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采藻怎么可能会痴痴傻傻怀了别人的孩子,采藻的武功他又不是不知道。 王鹦鹉听了这个妇人的遭遇说道:“也着实可怜,所以我和她碰了个对面,看这个妇人痴痴傻傻的,我就没和她计较。”她转头对范材说到:“这下你应该死心了吧,你的青梅竹马怎么会做别人的妻子,还怀了孩子。” 范材听了这个妇人的故事,想想也是,如果采藻还活着,他们分离才几个月,怎么可能会被卖掉,怀了别人的孩子呢。 法惠说道:“是呀,他怎么可能是你的青梅竹马呢,郎君看起来气宇轩昂,这个严妇人痴痴傻傻的,不过贫尼看她很可怜,又怀了孩子,过几日师太要去临近的几个村子去布施,想必也会道严妇人的村子去布施,郎君你要是想去帮我们,我们也是很高兴的,还可以看看这个严妇人是不是郎君的故人。 王鹦鹉点点头说道:“也好,也好,师太要是有需求就叫我和我这位阿兄” 夜晚,范材和王鹦鹉趁着月色,回了家。。。。。。 几日后 王鹦鹉和妙音庵里边的几个姑子当棚子搭好,她和几个姑子在锅里边熬粥,范材帮着静慈师太做一些义诊的事情。 临近村子的一些庶人百姓知道妙音庵的百姓施粥。 之前静慈师太救济过采藻,因为家里的口粮又被采藻的丈夫拿去赌了,她听说妙音庵的姑子来了,就想求师太再救济救济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王鹦鹉说道:“不要挤,不要推,排好人,有病看病,没病等施粥,准备好你们的碗,按人头算,每人一碗,一人一次,人人有份。” 严道育自然是挤不过这些穷人,她看见范材和静慈师太在那边给人看病,就先去了那边。 采藻看到了静慈师太的时候,忙行了个礼,范材看见采藻,他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妇人居然和采藻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与采藻相比,这个妇人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脸的惊恐,她的嘴唇也没有血色,衣着破烂不堪。瘦弱的身躯显的可怜。 范材试探性的轻声说道:“阿藻。” 只见采藻并没有什么反应,范材有些不死心的又叫了一声“采藻”,可是采藻并没有答复他。 只见采藻对着静慈师太说道:“师太好,我腹中的孩子如何,麻烦师太给看看” 静慈师太帮采藻把了把脉说道:“孩子很健康,只是施主身上的伤。” 严道育轻声的说道:“师太,这些伤不碍事的,是我夫主打的。” 范材看着她,想起了采藻,他心里想着,这个女人只是和采藻有些像,但是绝对不可能是采藻的,毕竟以前的采藻说说笑笑的,会医术会武功甚至还会一些天文和厌胜之术,不可能被人轻易打的,这个妇人呢痴痴傻傻的,甚至还怀了孩子。不过看着这个妇人熟悉的面孔,他还是有些不死心,这个妇人和采藻长得如此像,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 范材试探性的问道:“请问这个女施主可否认识一个叫孔采藻的人” 采藻这个名字,在眼前这个妇人眼中已经是个很陌生的词语了,采藻摇摇头。 范材仍旧不死心的追问,那女施主叫什么,哪里人。 采藻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民妇名叫严道育,吴兴人,家就在附近的张庄村。” 范材不知道为何看见这个名叫严道育的女人有些五味杂陈,只见静慈师太说道:“孩子还有七个月就要生了,这七个月施主要多想想开心的事情,孩子的阿父知道施主怀孩子了吗。” 采藻摇摇头,她有些发囧的说道:“孩子生在这个家庭中,本事就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他有这种阿父,也是他的不幸,师太,请你多帮帮弟子吧,上次您送给我的口粮已经被我夫主给赌了,弟子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特地来讨些饭。” 范材不知道为何,看见这个名叫严道育的妇人,油然而生一种怜悯,虽然他确定这个女人肯定不是他的未婚妻,但是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和他的未婚妻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年龄都如此相似的人。本能的他将严道育扶到一旁,去盛了一碗粥给他喝。范材盛了一碗粥给了采藻,柔声说道:“你快趁热吃吧,不够吃的话我让鹦鹉多给你做些。” 只见采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范材也无心去给这些看不起病的人把脉了,他不知怎么的,就想和这个叫严道育的妇人多呆一会。他看着严道育身上的伤,说道:“你夫主经常打你吗。” 只见严道育点点头,只见严道育说道:“其实他并不是我的夫主,听村子里的人说,我是被一个牙婆卖给我夫主的,是吴兴那边的人,每次我想逃,我夫主就会打我,其实你要是问我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原来叫什么,不过我夫主说我叫严道育。” 范材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你在吴兴的父母和兄弟呢,你还记不记得他们?”采藻摇摇头,对范材勉强一笑,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他们说我是吴兴人叫严道育,至于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夫主跟说我的头被石头磕了,只不过我经常会隐约想起我与一个少年郎在河边放花灯,但是那个少年郎是谁,我努力的去想,可是我的头就会很疼,对了还有一首诗,叫郎作什么香,侬作博山炉,我想估计这个郎君是我吴兴的一个故人吧。” 范材吃了一惊,这首诗是他们定情时候的海誓山盟,他忙问道:“那女施主对在下有没有什么印象呢。” 采藻看了看范材说道:“我与郎君算是初相识,怎么会对你有印象呢?” 范材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种难以想象的恐惧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他看着这个叫严道育的女人,这么像采藻,而且对那天放花灯的事情这么熟悉,天哪,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采藻已经不认识他了,并且被欺负成这样。 王鹦鹉忙完手头上的活,她第一眼看见采藻,也就是严道育,对范材故意调侃的说:“我说阿材兄,这位恐怕又是你的一个未婚妻子吧,你怎么老是认一些无关的人呢,就知道敷衍我。” 采藻看了眼王鹦鹉,忙说道:“这位小娘子你误会了,这位郎君人很好,帮我看了看病,还给了我一些粥。” 王鹦鹉仔细看了看采藻说道:“我认识你。” 采藻有些诧异说道:“小娘子你去过吴兴吗?” 王鹦鹉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去过吴兴,但是我知道那天是你在妙音庵撞了我。” 采藻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注意,我向小娘子赔罪。” 王鹦鹉看着采藻脸上的伤说道:“没事,我就是一些小伤,怎么你的脸怎么又青一块紫一块的。” 采藻无可奈何的说道:“我夫主打的。” 王鹦鹉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这夫主也真混账,你为他怀了孩子,他不管你也就罢了,居然还打你,真是岂有此理。” 采藻听了王鹦鹉的话,有些心酸说道:“他还不知道他要当阿父了,我的夫主是个混混,每天吃喝嫖赌的,动不动就拿我撒气,你和郎君都是好人,能不能帮帮我。” 王鹦鹉还没等范材说话,忙说道:“我这位阿兄武艺高强,等一会儿忙完手头上的活,我们一起把你送回家,顺便教训一下你那位混账的夫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你” 采藻点点头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敢问娘子叫什么,郎君又叫什么。” 王鹦鹉看看她说道:“我叫王鹦鹉,你就叫我鹦鹉吧,他叫阿材,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称呼你” “严道育,你就叫我小玉就行了” 王鹦鹉,范材跟着采藻走了小路,范材心想,有王鹦鹉在,他也不好问严道育一些之前的事情,虽然这几个月朝廷那些人没有找他这么一个逃犯,但是不代表他就安全。其实他也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采藻兜兜转转带着王鹦鹉和范材来到了一个茅草屋,这个屋子很简陋,看样子年久失修多年。 采藻轻声叫了声夫主,只见没有什么回答,采藻便蹑手蹑脚的让王鹦鹉和范材进去了。 突然采藻扑通一下,跪在范材和王鹦鹉的面前,这令范材和王鹦鹉也很震惊。 王鹦鹉忙扶起采藻说道:“严阿姊,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地上凉,你怀着孩子呢。” “恳请王娘子和郎君救救我,你们都是好人,求求你们带我去吴兴,实在不行,带我去你家,这个家我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我无数次在漆黑的夜里告诉自己,为了孩子再忍一忍吧,再忍一忍,可张阿铁那个男人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他的妻子看,他就是个魔鬼,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真死在这里了,求你们帮帮我,如果王娘子和郎君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王鹦鹉犹豫了片刻,说道:“可是我们帮了你,你的夫主万一把我们告到官府,那该当如何呢?” 第18章 流产 只听“哐!”一声巨响,院子的门被人一脚踢开,王鹦鹉吓了一跳,采藻看到张阿铁吓得浑身一抖,她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唇,采藻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张阿铁着王鹦鹉和范材这两个人,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 还没有等采藻回过神来,张阿铁伸出他那粗糙的大手,朝着采藻的脸上捆了下去。 紧接着张阿铁掐住了采藻的喉咙,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采藻的脸上已经变成一片青紫,可是张阿铁还是不肯放松: “快放开我!”采藻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严道育,你这个贱妇,你居然敢背着我找奸夫,今天我收拾完你,在收拾这个奸夫,和身边的这个小丫头” 王鹦鹉从来没看见过如此凶神恶的人,她下意识的躲在了范材的身后。 张阿铁的情绪异常的激动了起来,把采藻狠狠的踹在地上。 采藻的肚子一阵疼痛,她实在太清楚张阿铁,王鹦鹉和范材本来就是帮她的,她不想他们也和她一样,忙对王鹦鹉说道:“王小娘子,你们快走吧。” 看到这一幕范材的拳头紧紧的握着,都要攥出血来了,这个长的像采藻的妇人,可能就是采藻本人,被这么欺负,这要是以前,他非杀了张阿铁不可。 他冷冷的看着张阿铁,眼神里散发着滔天的杀气。 范材对王鹦鹉说道:“鹦鹉别怕,你先扶严氏回屋休息,这里有我 。” 起初范材还有半点迟疑,但是他猛地扬起一脚,狠狠的踢出,直接便将张阿铁给踢到一边。 张阿铁毕竟是个混混,论打架斗殴,他可是一把好手,可是他也没有想范材武功会这么的猛。 只是他刚才被范材一脚踹中,这会儿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想要动一下,都要耗费九牛二虎之力。他虚弱的说了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的家务事你都敢管,男人打妻子,天经地义,老子今天就要杀了你。”张阿铁努力了半天,终于是抬起头来,他张了张嘴巴,刚想要开口,随即一口血水喷... 范材走到张阿铁身边蹲下揪住张阿铁的衣领怒道:“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却如此狠心,居然把你的骨肉踹掉。” 张阿铁也有些震惊,他压着嗓音冷喝:“你在胡说什么,小玉她?” “你这种建康城中的渣滓,也只配去建康狱做苦力,你现在给我一五一十的说,你妻子到底是哪里人,到底是不是吴兴人,还是你欺骗她。” 张阿铁看着范材,生怕范材掐死他,说道:“小玉她确实是我买的,但是买来当妻子,可不算什么。” “还在这里油嘴滑舌,你是想死吗”范材死死掐住张阿铁的脖子,“你若再给我耍一些心思,我让你现在就去见阎王。” 张阿铁咳嗽了半天,才喘过气来,他挣扎了半天,才说道:“好汉饶命,我说,我说,其实小玉是从临近一个姓严的牙婆那里买来的,那个牙婆是吴兴人,具小玉是哪里人,她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只是小玉被我买回来时,她的额头貌似受过猛烈的撞击,以前的事情什么都记不得了,严道育这个名字是我给他起的。” “那个姓严的牙婆在哪,现在带我去”范材的脸色有些难看,也许越接近真相,他就越害怕。 张阿铁也没遇到像范材一样武功高强的人,他疼疼歪歪的喊道:“严牙婆人在建康城西市起风亭附近,专门给建康城的达官贵人介绍舞姬,乐姬,小妾的,严牙婆和我说小玉人虽然漂亮,但是看样子呆呆的,建康城的贵人和郎主们不会喜欢的,才低价卖给我的,就算你武功再高强,你去了也是打不过严牙婆手下的,何况严牙婆有贵人罩着,你惹的起吗?” 范材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张阿铁说道:“拐卖人口按照大宋的律法本就是死罪,我这也是替天行道。” 张阿铁看着范材一脸正经的样子,也觉得他疯了,跟范材说:“还天行道,大宋的法律都是规定咱们庶人百姓的,你知道起风亭是谁的地盘吗,那可是主上的外甥徐大人的地盘,要惹怒了徐大人,估计就不是在建康狱呆几年了,你要是不嫌命长,要去你自己去告官。” 范材看看王鹦鹉和严道育,想想严道育现在小产了,而王鹦鹉又是个弱女子,不会武功,万一留着张阿铁,确实是个危险,他看了一眼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张阿铁。 想到自己本身就是个钦犯,朝廷不来找他,是以为他死了,如果再不低调,那么死的不仅仅是自己了,而且还有王家父女。 范材恶狠狠的说道:“你虽然罪大恶极,但是有句话,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个庶人百姓,惹不起朝廷中那些达官贵人,反正你的妻子也是你从牙婆手里买来的,本就犯了王法,不过向你这种建康的渣滓,天天打女人,本身就不配为男人,现在我就要带你的妻子去吴兴,对了,今天本郎君心情好,饶你一条狗命,还有我早就知道你这些见不到人的勾当,你最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范材进了屋子,看见王鹦鹉正在给严道育擦脸,忙对王鹦鹉说道:“鹦鹉,你替严氏收拾一下衣物。” 范材看着小产的严道育,心生出一阵怜悯,既然自己不能用武力扫平起风亭,也要想办法尽快的了解严道育的身世。 就这样范材背着昏迷的严道育,和王鹦鹉去了妙音庵。 张阿铁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的在地上看着范材背着严道育走了,他哭哭啼啼的说道:“小玉可是我的妻子呀” 范材和王鹦鹉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有个男人进了张阿铁的院子。 严婆子是个牙婆,本是吴兴人,虽然牙婆是属于三姑六婆,是正经的职业,但是她私底下也兼做一些人贩子的买卖,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这日建康城春雨绵绵,街道也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喧嚣。范材穿着蓑衣,在建康城中闲逛,与建康城的景致格格不入,只听起风亭附近的胭脂水粉坊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只见到严牙婆拿着一个藤条,气的瑟瑟发抖,快步走到一个可怜的女孩子身上,她扬起手,打在那个小女孩的背上,说道:“没规矩的小贱蹄子,这可是兰陵萧家的郎君,萧家的郎君让你给他当小妾,可是泼天的富贵,你们这种寒门破落户,我可是看多了,你居然不乐意,不要忘了,你阿父前天才把你买了,卖身契可是在我这里。” 那个女孩子被严牙婆打的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哭泣。而严牙婆主要从事建康奴婢的交易买卖,从中谋取利益,赚取钱财。 突然严牙婆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严牙婆心中一阵纳闷。 “奇了怪了,今天胭脂水粉坊不是打烊了,怎么会有人?” 严牙婆抬头一看,发现站着一个被蓑衣包裹住的人,勉强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下巴隐约有些胡须。 严牙婆看范材看的如此寒酸,仔细打量了一下范材看着严牙婆,严牙婆大概三十四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身体有些肥胖,一副尖酸刻薄的长相,他说道:“你就是严牙婆?” 严牙婆仔细打量了一下范材,一股子寒酸的感觉:“怎么,你是卖儿女呢,还是让找个女的给你当妻子呢,还是都不是,想自己变身为奴,卖给贵人当小厮。” 范材听张阿铁说过,这个牙婆是专门给达官贵人们送美女歌姬的,得罪她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说道:“听说严牙婆,神通广大,人称建康城中的月老,在下慕名而来,想来年纪也不小了,特地给自己寻个亲。” 严牙婆没想到今天阴雨绵绵还有生意可以做,转而态度变了不少,笑嘻嘻的说道:“你想要个什么价位的女的。” 对于像严牙婆这种这样贩卖人口的,范材他一点好感都没,看着角落里的小女孩,想想严道育就是被这个牙婆低价买来,转手卖给张阿铁的。 范材嘴角上扬,对严牙婆说道“我们这种穷酸的庶人黔首,能娶个妻子也算是福气了,自然是越便宜越好,我是看我们同村卖了个妻子,一个混混都能娶上妻子,听说他妻子也很中用,已经怀上孩子了,我这才向你打听的,听说价格便宜,以后我下辈子的幸福和子嗣都全靠严牙婆了。” 严牙婆思忖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这种女人,我们这里没有货了。” “为何没货了,你这里不是专门做这些生意的吗?”范材问道。 “这个女人吧,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是,是个不中用的,时我们店里的伙计也没有仔细验货,这个女人掉下蒋山的悬崖,头被剧烈的撞击,什么都记不得了,口中含着阿材,要不喊着,什么阿藻,又是什么王国寺,我估计是这个女人的相好叫阿材要不就叫阿藻,她从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我估摸着失忆了,所以看上去她智力也不怎么样,你说让她怎么去伺候那些达官贵呢,于是我就赔本将她卖给了一个混混,这种傻女人,一年出不来一个。” 范材听到阿藻,他的心已经死了,他故作镇静的不放心的继续问道:“那张阿铁说她的妻子是吴兴人,你难道就不能从吴兴弄个女孩子来吗?” 严牙婆看着他,心想这男人八成是让女人给馋疯了,说道:“她是不是吴兴人我不知道,可是我是吴兴人,难不成还让我给你去我家乡给你找个媳妇儿吗?张阿铁这个混混的鬼话你也信,我估计那个女人应该是王国寺附近的人,可是妥妥的丹阳建康人,不过老身看你也是想娶媳妇,我也是好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哪天给你留意一下像小玉这样的女的。 范材故作镇定的向严牙婆道了谢,有些落魄的走了出去。 建康城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在范材的头上缓缓的滚动,雨打湿了范材的蓑衣,瓢泼的雨水从他的斗笠上边流下来, 范材在大街上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着,他的脚步看似很轻盈,却感觉有千斤重担压在他身上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者说,他觉得去哪里都一样。从小他就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估计也是牙婆卖给范府,做了死士,直到他认识了孔熙先家的孔采藻,原本以为他娶了孔采藻,会和孔采藻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自从范晔谋反,他几个月前如丧家之犬一样,被朝廷的人抓捕,不过他是幸运的,朝廷的人以为他和范林一样死了,他又遇到了王鹦鹉父女相救,他看到王鹦鹉父女,很想融入他们幸福的生活,可是刀尖舔血的他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又重新遇到了采藻,确切的说就是严道育,可是孔采藻已经不记得他了,她已经被一个混混给玷污了,甚至还怀上了那个混混的孩子。 就这样,范材在雨中,穿着蓑衣,就这样走着,走着,任凭风吹雨打,因为他已经麻木了,就这样他跌跌撞撞的回了妙音庵。 张阿铁呲牙咧嘴的被范材打倒在地,只见一个人闯入了他的家,还以为范材折返回来,他感觉今天他倒了血霉,忙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想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田壮看了看眼前这个被范材揍过的张阿铁说道:“看来他把你伤的不轻呀” 张阿铁也有些纳闷,觉得声音不似范材,他抬起头,呲牙咧嘴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我知道现在你被一个男的给打了,媳妇儿都被这个男的给抢走了,我要是你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阿铁看了一眼田壮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收拾他吗,我混江湖的时候,都没见过几个武功比他还好的人,这个人武功深不可测,就是10个我这样的,都不一定打的过他,难道你想让我送命吗。” “难道,你就不想把你媳妇要回来吗,要不是这个男的,你的孩子会流掉吗”田壮问道。 “想,可...可是我打不过他” “打不过,就要智取,借朝廷的手,收拾了他,只要把他送到建康狱,到时候你的妻子也会回来的。” “不过你为何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他身边有个小娘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那个小娘子,姿色还是有的,是叫鹦鹉吗?” “没错,就是叫鹦鹉,王鹦鹉,这个小娘子原本是我的未婚妻,可是被这个祸害给弄得我连亲都不敢去提,让我在家里抬不起头来,我最近跟着这个祸害,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绝不是个普通的庶人百姓。” 王鹦鹉在妙音庵在照顾小产的严道育,看着严道育躺在床塌上,这个叫张阿铁的男人着实可恶,哪里有这么打妻子的,王鹦鹉轻轻的擦了擦严道育脸上的伤口。 这时候静慈师太过来了说道:“阿弥陀佛,真是罪过。” 王鹦鹉合了一个十,对静慈师太说道:“师太,严阿姊如何了,都好几个时辰了,她怎么还没有醒。” 静慈师太看了看王鹦鹉说道:“小产以后气虚乏力,何况她又被她夫主打了,需要些时辰才会醒,贫尼先去让弟子熬了些在药,药里放了些当归和黄芪,都是一些微温性的药,具有益气固表等功效,一会儿熬好,你喂给严施主喝了吧。” 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严道育微微睁开眼睛,王鹦鹉看着严道育醒了,忙说道:“严阿姊你醒了,来快喝些药”王鹦鹉端了药一勺一勺喂给严道育喝下。 碗中的药刚喝下一半,严道育突然脸色惨白,痛苦地捂着自己小腹对王鹦鹉说道: “鹦鹉,我的孩子呢” 王鹦鹉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说道:“阿姊,你先把药喝了,喝了药就好了。” “鹦鹉,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的让你们带我去吴兴的,可是我实在受不了我夫主的毒打了,可是师太跟我说小生命孩子是无辜的,他还没出生看我一眼……” 严道育伏在软榻上,她的泪水潸然而下 王鹦鹉看着严道育很是难受。严道育垂泪的说道:“我夫主呢,孩子没有了,他会不会打我。” 王鹦鹉抬眸见严道育泪流满面,放下药碗,帮她擦泪,帮安慰,“严阿姊,身体要紧,你现在是小月子,哭多了对身体不好,仔细伤眼睛,你的夫主被阿材兄收拾了,不会再找你了。” “那你阿兄他没事吗”严道育红着眼睛说道 “我阿兄武功高强,你那个混混夫主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那个阿兄呢,我想他道谢。” “阿姊,我阿兄去帮你打听你吴兴的家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我想等你的身子养好了,我们兄妹两一起送你回吴兴的家里,这个小生命虽然很无辜,但是罪魁祸首是张阿铁那个混混,他天天不务正业,又打妻子,算不得男人,自然也不配有后,严阿姊,你先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要想。” 约过了一个时辰,王鹦鹉听到有动静,就去开门,只见范材身子全部被雨水打湿了,虽是三月,但是依旧冷得彻骨。 范材的双眼猩红,身上有些醉醺醺的。 王鹦鹉头次看见范材这样,她急忙关心的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还喝的醉醺醺的。” 范材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他和采藻的真相,只是安慰王鹦鹉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我知道严道育的身世了,只不过他的身世有些可怜,我替他有些伤感罢了。” 王鹦鹉追问道:“难道严阿姊她不是吴兴人吗” 范材摇摇头说道:“她怎么可能是吴兴人,连牙婆都不知道她是哪里人。” 王鹦鹉听了以后很生气,说道:“这些牙婆真是可恶,专门做这些买卖人口的生意,严阿姊真是可怜,一个女人被流落在外,连个亲人也没有,之前的记忆也都没有了,还被卖给一个无赖,天天被这个无赖打,只是我刚才还安慰她说,带她去吴兴,她因为小产了,情绪很不稳定,老是哭,现在刚喝了药睡着了。” 范材的内心如同刀子割了一样,忙说道:“我会一些医术,兴许能帮到她。” 第19章 棠棣 刘宋含章殿 奚成祖轻悄悄的对刘义隆说道:“启禀陛下,征北大将军衡阳王在殿外求见。” “宣他进来吧”刘义隆说话的语气中充满愤怒。 刘义季因为私自去了江州,不仅未经刘义隆的旨意,去看了他这个庶人兄长,而且在江州安成的监所和已经被废为庶人的刘义康喝的烂醉。 安成的侍卫看在刘义季是个亲王的面子上,自然是不能如何他,何况原本安成的侍卫们以为衡阳王只是给他的庶人兄长送些衣物吃食,让他的庶人兄长少受些罪,没过几日就离开了,起初也都没当回事,谁知道衡阳王这些日子长期和庶人刘义康留连饮宴,历旬不去。 侍卫们对衡阳王无可奈何,又怕看管庶人不利,被问责,安成监所的队主只能把这件事告诉了安成太守沈劭,不想这件事还是被安成太守沈劭上奏弹劾。 刘义隆自元嘉十三年,始终对这个四弟刘义康有所忌惮,他没想到这个亲手带大的幺弟居然也如此违逆他。 刘义季进了含章殿,扑通跪了下来,“陛下,臣衡阳王义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朕一点也不安,你还知道回来。”刘义隆怒火中烧 这话说得极重,刘义季吓得连磕几个响头,“臣不敢,臣知错了,求陛下开恩!” 刘义隆冷笑一声,“你何错之有呢,你连朕的圣旨都敢违逆,还有什么不敢,你不是和你四兄埙篪相和,他谋朕的反,想勾结范晔杀了朕,夺了朕的皇位,你不是当着众位大臣的面求情吗?许多事情,朕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现在却如此胆大妄为,居然还亲自去江州安成和你四哥喝的烂醉吗,既然你如此心系你四哥,那朕不如也把你废了,去陪着你四哥。” 刘义隆这话说的极重,刘义季万万不料刘义隆动了雷霆之怒,毕竟他是刘义隆从小带大的幺弟,平时三兄总是依着他,宠着他,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看见三兄和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想到安成那个鬼地方,一想到刘义康和侄子们,衣食不周,虽是庶人,但是和阶下囚也没什么区别,被刘义隆向家贼一样防着,他不想去这个鬼地方,他扯着刘义隆的衣袖,泣道:“陛下开恩,臣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臣以后再也为四。。不庶....庶人人求情了,臣再也不敢违逆陛下了,臣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看安成的那个......庶.....人,臣再也不敢违逆陛下的旨意了,臣再也不敢了,臣知错了。” 刘义隆余气未消,由着刘义季跪在地上,哭了半天,才嫌恶地看着幺弟:“朕就是从小对你太纵容了,你竟浑然不自知,看看你五哥,六哥,如何对朕,再看看你,朕若不加以惩戒,王法何在?即日起刘义季罚俸半年,一个月之内不准踏出王府一步,反思己过。” 衡阳王府 “酒,我要喝酒,快给本王倒酒。” 殿下您还是少喝些酒,这喝酒伤身呀。” 一个奴婢在一边给刘义季布菜,一边劝说道。 “连你也敢管本王,不过无妨,今日本王就是想喝酒,就是想喝酒,采挹河流,酝成芳酎,桑落酒果真香美,听说滋液兼备,可以经月不醒,本王今日便做一次刘伶,来,你快给本王倒酒。” 就这样刘义季生平第一次喝的如此不成体统,他看似一醉解千愁,可是事实上他很清楚,可是他就是这样一个死心眼的人,他也想和自己的五哥一样唯唯诺诺,一味的讨好刘义隆,可是他做不到,他也想和自己的六哥一样庸庸碌碌,举步不前,他也做不到,只好用酒麻醉自己。 刘义季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他原以为自己仗着刘义隆从小对他的喜爱,可以求刘义隆饶恕四哥,可是换来的不是兄弟的感情,而是刘义隆对他的猜忌与不满,也许自己不应该为刘义康求情吧,他又喝了一杯酒,哭笑不得的说道:“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莫如兄弟呀。 这个小奴婢自然不知道衡阳王所说的什么意思,只能是一起陪着衡阳王喝酒。 刘义季酩酊大醉的倒在地上,一身酒气。 “这殿下这是怎么了,你们是怎么照顾殿下的,殿下养你们有何用。”衡阳王妃推开门,看到刘义季醉醺醺的,不免有些发火。 小奴婢忙跪下说道:“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照顾殿下不周,还望王妃责罚,殿下,殿下他今儿个从宫里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说想喝酒,于是便吩咐奴去后院的酒窖里给他几瓶上好的陈酿解解愁。” 衡阳王妃看着刘义季对着那个奴婢说道:“我跟殿下成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还不赶快把殿下扶到床榻上,顺便吩咐去弄些醒酒汤。” 第20章 东阳 刘休远目视前方,紧盯着靶子,他举起弓,搭上雕翎箭,拉成满月,只听“嗖”的一声,箭矢飞出,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好!”旁边传来一声喝彩。刘休远扭头一看,原来是始兴王刘休明。 “阿兄的武艺,真是愈发精进了,弟真的是可望而不可即。”刘休明谄媚道。 刘休远看看眼前这个二弟,一股子谄媚的样子,和他的阿母潘淑妃一样,令人恶心,但是又甩不掉,潘淑妃向自己的阿父说让他带着刘休明历练,其实刘休远心知肚明他说道:“咱们的阿翁,可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大英雄,我这只是些微末伎俩,射中了几箭而已,需得勤加练习,可不比有些人整日到阿父跟前去献祥瑞的闲。” 刘休远说罢又拿起弓箭,一边瞄准,他一松手,雕翎箭飞向箭靶子,他随手又从箭囊里抽出一支,说道:“我现在贵为太子,也是你的阿兄,既然潘阿姨向阿父求我带你历练一二,我看你除了溜须拍马,是一点也没学些武功,都两个月了,这射箭连弓都拉不动。” 刘休远从小到大看见这个弟弟就烦的要死,今日他刚得了张良弓,射了没几箭,他的这个二弟就来扫他的兴致,他挑起眉头,面露不屑,找了个借口。 “今日东阳阿姊请我过去,你自己好好练习射箭,等我回来检查你练习的情况。” 说起这个刘英娥,是刘义隆的嫡长女,刘休远的亲阿姊,因为刘义隆和袁皇后长期冷战,姐弟两个从小相互扶持,同病相怜,因此他们两姐弟两个关系很好,刘休远对这个阿姊也很信任,这东阳公主府如同刘休远的第二个家一样,自从文元皇后崩逝之后,刘休远也越来越感受不到皇宫的一点温暖,性子也比小时候更闷,但是在他阿姊家里,每次都很开心。 刘英娥的驸马都尉是王僧绰,说起这个王驸马,可是禄大夫王昙首长子,这个王昙首从刘义隆是宜都王的时候,就是刘义隆依仗的大臣,到刘义隆当了皇帝,王昙首又襄助刘义隆诛杀谢晦,傅亮等逆党。 王僧绰的父亲王昙受的欣赏和倚重,被追封豫宁县侯,食邑一千户并赐谥号文。而王僧绰自幼有大成之度,聪明好学,熟悉朝典。年十三岁,袭了封豫宁县侯,尚了东阳公主刘英娥。 那王僧绰虽然年轻,但是沉有局度,不以才能高人,而刘英娥是刘义隆唯一的嫡女,又是刘休远的嫡姊,自然目中无人,甚至举止有些轻浮,除了他阿父,阿母还有刘休远这个弟弟,自然是谁也瞧不起的,但是作为公主,她也没做过那些前晋和刘宋朝那些跋扈公主的事情,因为她不屑,一方面也给她阿父面子,另一方面也为了刘休远这个亲弟弟,所以刘英娥和王僧绰的眼里看起来相敬如宾,但是夫妻两人过日子,刘英娥明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日刘英娥,在自家花园里喂着金鱼,看见自己最亲的弟弟来看她,她微微一笑,“是哪阵风,把我们的皇太子给吹来了,来来来,你来的正好。”然后刘英娥对着她身边的奴婢说道:“没看见皇太子来了吗,还不去准备着。” “阿姊惯会打趣我,没有什么风,就是我想阿姊了。”刘休远说道。 不一会儿,几个婢女给刘休远端来了一桌子的吃食。 刘英娥看着刘休远说道:“你都有快一个月,没来阿姊这里了,你看阿姊这里给你备了些菜,全是你最爱吃的。” “还是阿姊最关心我。” “我能不关心我弟弟吗,不过最近阿姊听说,虎头那个小孽种天天缠着你,这个野路子和他阿母潘氏那个贱妇一样,咱们阿母就是被潘氏那个贱妇给气死了,我每次进宫看见潘氏就觉得晦气,可是偏偏阿父就是喜欢她,说不定这次潘氏就是让虎头来监视你,你在虎头面前,除了要有嫡长子和皇太子的气势,但你更应该出言谨慎,千万别让虎头抓到你的把柄,万一你口无遮拦,有什么话被虎头传给她阿母,她又在阿父面前搬弄是非,我们姊弟还有好下场吗。” 刘休远听了刘英娥的话,拉起刘英娥的手笑着说道:”阿姊无忧,我对虎头早有防备,其实虎头还不是那么可恶,最可恶的是潘氏,要不是潘氏天天谄媚讨好阿父,阿母也不会就早早离开我们,等我南面称帝,非活刮了此贱妇,给阿母祭天。” 刘英娥叹道:“阿母无福,只是这些话你跟阿姊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当着别人的面说,否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传到阿父的耳中,他又该说你无仁德之心、慈爱之心了,连个阿姨都容不下,何况阿父的几个皇子也都长大了,你看看三弟骑射都不落你之下,四弟人称小陆机,还有阿父最爱的七弟。” 刘休远点点头,他对刘英娥说道:“阿姊,别说这些丧气的话,最近我遇到一桩事情,是关于虎头的,阿姊有兴趣听吗” “他能有什么好事呢。”刘英娥说道 刘休远悄悄在刘英娥耳边嘀咕了几句,刘英娥听完,都没当回事儿,她笑着对刘休远说道:“阿弟,我以为你是个闷葫芦,你是什么时候也如此长舌妇呢,你还真会联想虎头和海盐公主,那咱们姊弟关系也非同一般呢。” 刘休远其实听了刘英娥的话,想想也是,怎么可能虎头和自己的亲妹妹有什么不伦的事情呢,爱上自己的亲妹妹,可是要遭天谴的,随口说道:“也是,也是,不过虎头有什么好的。” 刘英娥为弟弟的杯中满上美酒,笑着说道:“这种兄弟姊妹之间关系好一些的事情,都是很常见的,不过倒是你这性格可得改改了,从小你性子就多思,不爱说话,闷的不行,老是把自己的心思憋在心里可不好,最近我听说这虎头和道民是老变着法的给阿父献祥瑞,又是甘露又是嘉禾的,惹阿父开心,而我是一次都没看见你去讨好一次阿父,听说最近阿父早想在玄武湖附近方丈、蓬莱及瀛州,你也去阿父面前去表个孝心。” “阿姊,这个事情,有失我的身份,再说修方丈、蓬莱及瀛州,本就是劳民伤财的,我身为一国储君,跟他建议这些事情,到时候言官们又该说身为皇太子,不恤子民,不成体统,我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你不去讨好阿父,那些朝廷的大臣也该多走动走动,多结交一些大臣也是好的,咱们阿母的娘家人是指望不上了,自从四叔废为庶人,全靠殷景仁,江湛在背后出谋划策,如今阿父是越来越器重殷景仁,还有吏部尚书江湛,我看江家女儿和殷家女儿和你年纪相仿,阿弟可以和他们多结交,和殷家女郎,江家女郎结个姻亲也不是不可。” “阿姊,可是阿父并不喜欢所谓的结党营私,至于婚姻大事,事关朝廷,阿姊也不必杞人忧天了,倒是阿姊和姊夫也该生个孩子,我还想让小外甥叫我舅舅呢。” 第21章 驯马 昭宪宫 几个小宫女在外边议论纷纷 “武陵王文武双全,人又帅,性子又好,每次来咱们崇宪宫,都不忘打赏奴婢们,将来我要是遇到这么一个夫主该多好。” “想的美,人家武陵王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们可是高攀不起。”罗浅浅听着身边的两个小宫女的话,心里真的不是个滋味,她自从来到这里做宫女,就爱上了武陵王,每次都盼着伺候武陵王。” 永福省 刘休明对刘休远说道:“此马为绝影,顾名思义,跑起来快得连影子都跟不上。弟前些日子得了张良弓,想着有了良弓,怎么没有好马。” 刘休远看着眼前红棕色身材健硕的宝马,说实话确实是匹良驹,刘休远他拍拍马儿脖颈,顿感此马肌肉特别发达,他很是喜欢,但是他看出这匹马性子烈,一般人也不好驾驭。” 刘休明看着刘休远对此马喜欢的紧,说道:“看的出阿兄如此喜欢此马,何不骑上试试。” 刘休远瞥了刘休明一眼,心里早就猜出七八分。刘休远心里想:我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边卖的是什么药。 刘休远身边的小黄门庆国看此马性子烈,要是这马冲撞了太子,他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便劝说:“这马性子太烈,若强自驾驭,恐伤了殿下,不如奴婢找个训马师调教一番!” “无妨,骑烈马才有意思!”刘休远微微一笑,朝绝影走去,就拽着缰绳一个翻身骑到了马背上。 绝影马仰首长嘶,声音中充满暴躁,这匹马疯狂的扭动着身子,想把刘休远甩下来。而刘休远却不慌不忙,他双腿用力夹着马肚子,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抓着马鬃,任由马跳动,可是此马甩了刘休远半天,就是没有甩下刘休远,马嘶鸣了一声,猛的跑了出去。刘休远看此马笑着说道:“不愧是绝影,真是好良驹。” “驾”马儿随之跟随着刘休远在东宫练马场的路上飞驰。 “绝影,果真是宝马良驹”一番驾驭,刘休远很是喜欢” 原本刘休明是想看刘休远出丑的,特意叫人找了匹烈马,没想到刘休远的骑射功夫居然如此好。 刘休远骑到黄门庆国的身边,说道:“把前几日的桑弓给孤取来。” 刘休远张弓搭箭,一支箭冲着天空飞了出去,径直插在靶心上。 “是呀,殿下是神射手……”身后的奴婢们一脸羡慕的望着太子。 只见刘休明站在那儿呆愣着,叹了口气,她的阿母潘淑妃自从这些年自从文元皇后崩逝以后,管理后宫,位同副后,深得他阿父的宠爱,而刘休远自从他阿母没了以后,性子越发沉闷,和他阿父也不是很亲热,刘休明也感觉他阿父也不怎么喜欢他阿兄,可是他看到刘休远骑射弓马却是如此娴熟,他真的是比不过的,可是凭什么刘休远生出来就是嫡子长子,未来的皇上,刘休远只不过长他三岁,而他只能当个卑躬屈膝的臣子,他真的不甘心。其实也知道他这个阿兄是讨厌他和他阿母的,万一他阿父有一日不在了,要是当不成皇太子,等刘休远南面称帝,他的下场只怕比他那个庶人四叔还要惨。 刘休远跳下马,刘休明心不甘情不愿的恭维笑着道:“恭喜阿兄得此宝马和桑弓,往后猎场上更是无对手了。” 刘休远白了刘休明一眼说道:“这么好的马,虎头居然如此大方,只是我这个阿兄平日里督促你习练骑射,你这骑射的功夫倒是没什么长进,恭维的本事,倒是进益了不少。” “弟知道阿兄擅长骑射,自然有些好的东西,都会孝敬阿兄的。” “难道虎头不心疼这么好得东西吗?” “自是不心疼。” “只是最近虎头心疼的是一个女人吧,才不会心疼如此良驹。” 刘休明心头一紧难道刘休远发现什么了,这不可能,除了海盐公主和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难道刘休远盯着他吗,他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什么女人,我有吗,阿兄如今都没成亲,二弟自是不敢。” “这个女人自然是与众不同,虎头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得到,唯独海盐妹妹可是虎头是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心尖尖。” 刘休明明显心虚了,不过他很快镇静自若,他对刘休远说道:“她的母亲只是个小小的美人,海盐妹妹只不过和我一起长大,我只是心疼她仅此而已。” “我看虎头和海盐妹妹不只是兄妹之情吧,你和她的感情是男女之爱吧”刘休远的脸上笑意凝住。 自从刘休远看出刘休明和海盐公主有私情,刘休明虽然反驳,但是他是心虚的,这些日子也就不来东宫叨扰刘休远,刘休远这些日子甚是惬意。 第22章 认亲 严道育遇到王鹦鹉和范材以后,在妙音庵呆了几天,王鹦鹉觉得尼姑庵并不太方便,就让范材把严道育接到了王家。 王鹦鹉这些日子悉心照料严道育,范材又给严道育挖了些草药,严道育才有了些好转,这些日子严道育对范材和王鹦鹉也很有好感,尤其范材,范材这些日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严道育,让严道育对范材心生出一种爱慕之情。 王鹦鹉给严道育打了一盆水,帮她洗了洗身子和脸,拿起梳子给严道育梳头,她先把严道育头发放下来,严道育的头发又长又黑,王鹦鹉看着心生羡慕,她顺顺地梳了一遍,密密地梳好,分好发隙线,绾成一个时兴的妇人的发髻,再拿个黑色的木簪子穿过去,头发就梳好了,然后让严道育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素净衣服。 王鹦鹉看了看严道育说道:“严阿姊,你看你也是个漂亮美人。” 严道育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确实不敢相信是她,已经有快半年了,她都是灰头土脸,有时候头发也不梳,动不动就挨张阿铁的打,像个疯妇一般。 严道育点点头,冲她微微一笑说道:“鹦鹉,谢谢你,谢谢阿材兄,可是这些日子在你家,真的多有不便,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王鹦鹉看了看她说道:“你难道还想回到那个破草屋和张阿铁过日子吗?” 严道育摇摇头。 王鹦鹉关切的说道:“既然你都不想和他过日子了,何必在想这件事呢,何况他就是一个混混,每天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万一那天又犯了罪,就算他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你可是要连坐的,你要是真的不想和他过了,和离改嫁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严道育说道:“可是张阿铁并不想和我和离,何况他也不会写字,断然不会写休书的。” 王鹦鹉问道:“难道你就这么和他僵持吗,你还年轻,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是我嫁过人,怀过孩子。” “这又怎么了,我听说前晋朝有个叫郑阿春的,嫁过人,生过孩子,守过寡,不照样当了皇太后吗?我想真爱你的人不会在乎这些的。”王鹦鹉说道。 这时候范材进了屋,看到严道育的穿着,这里只有他知道她并不叫严道育,而是叫孔采藻,他内心一阵愧疚,是他没有照顾好采藻,如果当时不是他急忙离开,采藻断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如今采藻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和爱人了,他希望采藻好起来,至于采藻的记忆,他希望这辈子采藻都不会想起她是孔家的人,毕竟朝廷与孔家有血海深仇,以采藻的性格,加上之前她被严牙婆卖给张阿铁,被张糟蹋的遭遇,她肯定会朝廷作对的,她又有什么好果子呢,如今他宁愿采藻不要想起之前,他只想好好照顾采藻一辈子,其实现在和王家父女过日子,他不当杀手,和王父一起给人做一些木匠活也是好的,日子过的恬淡舒适,即使王家家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 范采看着严道育,说道:“小玉,你穿这身衣服真漂亮。” 严道育知道这些日子范材不辞辛苦的照顾她,她很是感动,甚至有一丝喜欢范材,可是她知道自己是配不上范材的,毕竟她连自己是谁她都不知道,又成了亲,甚至还怀过孩子,何况她一直以为范材是王鹦鹉的未婚夫,王鹦鹉对她都这么好了,她怎么可能在去抢王鹦鹉的未婚夫呢。 严道育冲着范材微微一笑,王鹦鹉看着范材和严道育,她这么聪明自然知道范材是有些喜欢严道育的,自从看见严道育,她觉得范材的眼里心里都是这个女人,至于范材当时和她说她有个未婚妻子,她压根就是觉得范材就是在搪塞她的,至于现在她对范材的感觉呢,只是妹妹对兄长的感情,至于爱情呢,自从上次被范材拒绝,后来她想了想,她只是不想嫁给田壮而已,毕竟从小她就见过这两个男人,自然觉得范材要好一些。 不过范材已经答应要保护她和她阿父,并答应给她阿父送终,她对范材现在也只有兄妹的感情。 她看着范材直勾勾的看着严道育,倒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尴尬,忙说:“你们先聊吧,我看看饭做熟了没有。” “小玉,今天我挖了些草药,虽然只是一些寻常的,但是利于你的病,一会儿我给你煎服了。” 严道育欲言又止的看向离开的王鹦鹉,她也怕王鹦鹉误会,于是对范材说道:“鹦鹉已经对我够好了,郎君你也是,可是我只是个成过亲的妇人,不想在此叨扰了,你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我也不想让鹦鹉妹妹对我有想法,等伤好了,我就要去吴兴找自己的亲人了。” 范材明白了严道育的心思,他说道:“其实我和鹦鹉什么都没有,鹦鹉她也不是我的未婚妻子。” “她……她真的不是你的? “我只当她是妹妹”严道育问道:“阿材,你说的是真的吗?鹦鹉,你真的只当她是妹妹?”严道育不知为何,内心有一阵激动。 范材微微一笑,他对严道育说:“当然了,你别胡思乱想的,鹦鹉和鹦鹉的阿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辈子只当鹦鹉是我妹妹,鹦鹉也那我当阿兄,她没有成家之前,我答应保护她,就算他找了夫主,如果那人敢欺负她,我也不会放过他的,王阿叔对我很好,我视王阿叔如阿父,王阿叔没有儿子,我也会如儿子般孝敬他,给他养老送终的。” 严道育忍不住的抿唇笑了,因为他心里一直很感激王鹦鹉和范材,这些日子范材对她无微不至,可是看着王鹦鹉那么好心,再看看自己,毕竟怀过孩子嫁过人,又以为鹦鹉是范材的未婚夫,所以不想让鹦鹉误会,所以她总是压抑自己的内心。 王父看着王鹦鹉出来,看王鹦鹉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说道:“你呀,你看看,自从这个叫小玉的妇人来了,我看阿材的眼里心里都是这个女人了,你说你今年都15岁了,你就不为了你将来打算吗,阿父可告诉你,这个阿材是个勤快又老实的人,你可不要错过。” 王鹦鹉看了看王父:“哦,知道了,可是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阿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舍得让我这么早就嫁人吗?” 王父看着王鹦鹉说道:“我舍不得,我自然舍不得,不过阿材这个孩子人品又好,人又勤快,你不舍得他,我可不舍得他,这些日子的亏他照顾。” 王鹦鹉安慰王父说道:“阿父你就放心吧,他当不成我王鹦鹉的夫主,当你的干儿子还是可以的,他私下跟我说过,说你对他这么好,自然会和亲阿父一样孝敬你的,会给你养老送终的,这下你放心了吧” “那你怎么办?” “我去做饭呀,你干了一天的活不累吗,人要吃饭的。” 范材给严道育煎药,看着王鹦鹉在劈柴,忙说道:“我来吧。” 王鹦鹉看着范材说道:“问你个事情,你是不是喜欢严姊姊。” 范材点点头,他说道:“但是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也会办到。” 王鹦鹉问道:“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初恋,叫阿藻。” 范材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他并不是不想告诉王鹦鹉的,但是这件事情事关王家父女的生命,但是王鹦鹉太聪明了,他保持了一阵沉默。 王鹦鹉看他支支吾吾的,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说道:“你不用伪装了,你是骗不了我的,你看我的眼神和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那日你去了建康城回来,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之前和严阿姊的关系,但是我同情严阿姊的遭遇,无论她是不是阿藻,我都希望你好好保护她,毕竟她太可怜了。” 范材看着王鹦鹉,内心充满感激,要不是她当时相救,估计采藻会被张阿铁蹂躏致死,而自己早就死了,这份恩情,他一辈子都还不清了,范材心里一直很清楚,王父是很喜欢他的,他也乐意保护王家父女一辈子的。他轻声说道:“谢谢,谢谢你的成全,我一定以后对阿藻好。” 这天晌午吃饭,范材给王父盛了一碗饭,然后跪下说道:“王阿叔和鹦鹉娘子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无以为报,以后我想当阿叔的儿子,鹦鹉娘子的阿兄,还望王阿叔成全。” 王父也没想到范材这么突然,但是他说实话很是喜欢这个踏实能干的孩子,作为一个庶人百姓,他能养活的起鹦鹉和自己,已经不错了,自从王鹦鹉的阿母死了以后,他也没打算在续弦,突然有个这么能干的孩子,他自是喜欢的,他也看出来范材是喜欢小玉的,不过有范材这样的孩子,他自是开心呢。王父对范材说:“孩子,地上凉,快起来”就这样王鹦鹉,王父,范材和严道育过了一段很普通又宁静的生活,虽然王父身子骨也不是很好,但是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范材一个人打理,他们的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是每天都是很充实的。 一转眼也快端午节了,范材陪着王鹦鹉和严道育去建康城逛街。 建康城,南拥秦淮、北倚玄武湖、西临长江,东傍钟山,地居形胜。四周有石头城、西州城、东府城、白下城、南琅邪郡城等城围绕,屯有重兵,守卫坚固。 自从前晋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后,门阀盛行,然而经过刘裕和刘义隆两代帝王的治理,寒门的地位有所提升,经济有所恢复,百姓的生活较为安定,秦淮河水波光粼粼,两岸楼阁延绵十里,朱雀大街无疑是建康城最热闹的街市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自从严道育失忆以后,那么多日,无疑今日是最欢乐的一日。 “阿姊,你应该第一次来建康城吧”王鹦鹉拉着严道育的手问道。 严道育笑着点点头,说道:“这里真的好繁华。” 王鹦鹉看看范材说道“喜欢的话,以后日子长,让阿材兄经常带你转”范材看了看王鹦鹉又看了看严道育说道:“是,如今我的日子可不清闲喽,又要养家糊口,又要负责保护我的如花似玉的妻子和我可爱的妹妹,还有我的阿父”范材看着路边有一个卖糖葫芦的,随手拿了一个糖葫芦,卖给王鹦鹉吃。” 严道育看着王家兄妹招了招手,“你们兄妹就别调侃了,鹦鹉,前面店铺有一个卖五彩绳子,也快端午了,我们先去买一些五彩绳,在买一些粽叶回家一起包粽子。”王鹦鹉手里还拿着糖葫芦,她高兴地说道,“好!” 王鹦鹉牵住了严道育的手,像一家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店走去。范材看见店铺的一个五彩绳,轻轻拿起来,将五彩五色线和铃铛给严道育拴上,说道:“小玉呀,这个五彩绳不能随意摘了,要等第一场雨后,才能剪下扔进河里,这样就可以除晦气”严道育定了定,看了看范材,笑道:“好看!”严道育又看了看店铺中的簪子,有根簪子很别致,严道育想想估计很贵,也没有问,见王鹦鹉对她说道“严阿姊,我们一起去踏百草吧。”就离开了。 斗草之戏起自汉朝,五月五日,谓之端午节。吴人并踏百草.斗百草之戏自前晋到本朝极为盛行,分文武两种,所谓武斗,比赛双方先各自采摘具有一定韧性的草,以人的拉力和草的受拉力的强弱来决定输赢的斗草,所谓所谓文斗,就是对花草名,女孩们采来百草,以对仗的形式互报草名,谁采的草种多,对仗的水平高,坚持到最后,谁便赢。王鹦鹉看着身边的两个女郎在斗草,她听到一个女郎道:“百里香!”另一个女郎“千日红!”一个回合过去,又是难分高低,王鹦鹉笑笑甚至暗忖,幸而自己没有同谁玩过文斗草的游戏,毕竟玩这种游戏没点植物知识和文学修养是不行的,王鹦鹉又没读过什么书,字都不认识几个,不过王鹦鹉虽然没有玩过文斗,但是从小看着一些女郎斗百草,一些植物虽然她也没看见过,但是看人家文斗,耳濡目染,多少也是知道的,她一个女郎实在答不出来,王鹦鹉笑了笑内心说道说道“万年青!” 王鹦鹉看严道育在旁边站着,心想她估计不会,她随手摘了几根芣苢,递给严道育,教她玩起了斗草。开始严道育不敢太用力,以至于她的芣苢,总是断了的。 “阿姊,这个要用力,才能拉断,哎,你又输了。” 范材看着王鹦鹉和严道育玩斗草,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和妹妹有说有笑,又看着建康城这么繁华,他想起以前老是被范晔等人洗脑,觉得主上不如大将军彭城王刘义康,不过如今他也不叫范材了,而是叫王材,如今他也不是一个冷血杀手了,而是一个普通的木匠,如今采藻也不是孔家女郎了,而是一个普通的民妇,其实现在细想想,无论是刘义隆当皇帝还是刘义康当皇帝,对他又如何,他只是个百姓,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他这些年如棋子般给范晔卖命,想想就是一个可笑的事情。这些达官贵人,有着朝廷的俸禄,还在贪得无厌,从来不考虑百姓的生死,还要在争权夺利,图富贵,现在他对这些人真的是很厌恶。 他看着王鹦鹉和严道育,他看着王鹦鹉和严道育玩芣苢,帮她们采了芣苢,然后一些轻轻吟唱出一句诗歌:“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危机就这样,王家父女和严道育,范材一起生活,日子过的很平淡,但是很充实。 一日,严道育在帮范材在山上弄木料,严道育看见范材这么郑重,于是问他:“阿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范材轻轻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支木簪递给严道育。严道育看了看这支簪子,这是一只别致的木刻簪,簪是用桃木刻制而成,刻成了木槿花开的模样,因为是木制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且样式简单大气,严道育看了看这个木簪子,欣喜的很,忙说道:“这只簪子不是在建康城那只吗,很贵的,你花了多少钱,我们家并不是那么富裕,就不要乱花钱了。” 范材看着严道育,笑了笑说道:“你忘了我是个木匠,这些纹路我一看就记住了,看你对这只簪子念念不忘,索性做给你。” 严道育抚着这只木簪子,其实还是和建康城那只簪子有区别,范材给她做的簪子表面被打磨的特别的光滑,一看就是用心制作的。 严道育握着发钗,仰头看这范材道:“可否麻烦夫主为我簪上范材听到严道育叫他夫主,他真的喜极而泣给严道育带上木簪,说道:“小玉,你叫我什么。” “夫主。” 范材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严道育,他见严道育没有拒绝,他俯身,吻上了严道育的唇,他浅浅地吻着她,轻轻地吻着严道育好一会儿。 范材抱着严道育看着快要落山的夕阳说道:“就真的这么爱我,爱到不介意我怀了别人的孩子?” 听到她这这么问,范材一怔,脸色似乎变了,毕竟好好的孔家女郎就被张阿铁这个混混给玷污了,可是但还是很快便恢复到之前的模样,一脸深情的坚定回答道:“小玉,错的不是你,而是张阿铁和严牙婆。但是对我来说,你能活着就是第一的幸事,你能平安,就是我这辈子最大幸事。” 范材眼中充满了泪水看着严道育,心里想着:“阿藻,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感谢苍天,让我再次遇到你,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消失了,绝对不会。” 严道育看着范材说道:“那此时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小玉,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你看建康的每一次的日出日落,繁星与满月,然后我再开一家药馆,悬壶济世,日子虽不算富贵,但是每天都是充实的,你呢,小玉?” 严道育:“明知故问,但是我还没有和张阿铁和离。” 范材看着她说道:“不急,等哪天我们去找他,我的武功你还不信吗?”就这样范材搂着严道育,很晚才回了家。 第23章 牙婆 当范材回到家时,只见王父倒在地上,家里一片狼藉。范材和严道育扶起王父,严道育问道:“阿叔,你这是怎么了,鹦鹉呢,鹦鹉在哪?” 王父晕晕沉沉的说道:“今天你们前脚两个出去以后,一个壮汉汉后脚就进来了,说是找小玉的,结果他没看见小玉,就把鹦鹉抓走了。” 范材听到以后很是生气,问道:“阿父,那个大汉长什么样子。” 王父回答道:“鹦鹉貌似认识她,临走鹦鹉跟我说这个大汉叫张阿铁,让你去救她。” 严牙婆看了一眼被绑成麻花,嘴被帕子堵住不停呜呜的王鹦鹉,看她姿色还是有的,点点头,道:“确实是好货,值两千钱” “喂,严牙婆也太抠门了吧,一个大活人卖给你,才给这么点钱?这一转手可就是翻了数倍的赚钱哪!”张阿铁在严牙婆的胭脂水粉坊此时正站在手里掂着严牙婆递给他的两千钱。 “ 你这这说的是哪里话?”严牙婆赔着笑脸道:“这外头看着风光,里头的艰难处,这钱难道不得孝敬大人吗。” “行行行,反正我正我自认倒霉了。” “我说张阿铁,前段时间,我可是听你的一个老乡说,你的妻子怀了孩子,这算着日子也快出生了吧。” 说起严道育流掉的那个孩子,张阿铁就咬牙切齿,想到范材,他有些生气的对严牙婆说道:“我那个媳妇儿早就和别的男的跑了,不过这个男的一家子很快就会遭到报应的。” 严牙婆看了看王鹦鹉说道:“我看这小娘子就很有姿色,比你那个媳妇漂亮多了,你怎么不让她当你妻子呢?” 张阿铁看着王鹦鹉说道:“我只喜欢小玉。”拿了严牙婆的两千钱,就出去了。 原来这个田壮和张阿铁也是面和心不和,张阿铁自从严道育走了之后,就一直在跟踪范材他们,没想到范材把这一家人保护的很好,只是那日严道育和范材出去幽会,张阿铁劫走了王鹦鹉,就是要调虎离山,顺便卖了王鹦鹉,挣几个小钱,等着范材分身乏术。 正当范材和王父一筹莫展之际,田壮呲牙咧嘴的跑上门说道:“阿材,你快去救救鹦鹉,她被张阿铁卖到严牙婆那里。这要是晚了,鹦鹉铁定去伺候建康城的达官贵人了。” 范材听到田壮的话说道:“你说什么?” “她被张阿铁,这个抓到脂水坊了,你看我的伤都是被张阿铁那个贼人打的,这个严牙婆可是有徐大人去罩着,八成是要去伺候徐大人了。” 脂水坊 “你你你你你……”严牙婆看着王鹦鹉把给她准备的衣服撕碎了,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气死我了!” 王鹦鹉哭哭啼啼的对着严牙婆说道:“阿材兄肯定饶不了你们的。” “我说小娘子,你就彻底断了和你的什么情郎什么阿兄的念头吧,你知道你去伺候谁吗,尚书仆射徐大人,那可是主上的外甥,你这个乡下的小丫头懂什么是泼天的富贵吗。”说罢她轻轻抚摸着王鹦鹉的胳膊,不经意间狠狠的掐了王鹦鹉一下,王鹦鹉疼的啊了一下。 “张阿铁已经把你卖给我了,现在已经由不得你。既然进了这里,你这身子就由不得自己了,来人把她带下去关在柴房里!注意可别让她跑了,先饿上一天。” 在那阴暗的柴房里,王鹦鹉被严牙婆无情地关了一整天,腹中饥肠辘辘。 她蜷缩在角落,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观察着四周环境,心中默默策划着逃跑方案。柴房的门老旧且结实,外面还挂着一把大锁,但王鹦鹉敏锐地发现门下有一道光线透入。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挪向角落的一根断木头,双手紧紧握住,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木头插入门缝,试图撬动那把冷硬的铁锁。 然而,就在即将成功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王鹦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僵住,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她迅速收回手,想要躲藏起来,但为时已晚,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严牙婆那张刻薄的脸映入眼帘。 严牙婆走进柴房,冷硬的目光扫过王鹦鹉,脸上刻着岁月痕迹的皱纹似乎更加深邃了。她手中的铁锁在昏暗中闪着冰冷的光,声音低沉而严厉:“王鹦鹉,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别再动那些歪心思,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严牙婆走进柴房,王鹦鹉想现在快饿死了,先吃饱了,再逃跑,这样有力气,抬头看向她,她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软弱而顺从:“是的,严婆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不再想歪心思,不过我被您关了一天了,快饿死了。” 严牙婆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狐疑,但她并未深究,只是冷哼一声,说:“知道就好,别再动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来,先吃点东西吧。” 严牙婆在门外唤来一名丫鬟,用威严的口吻命令道:“去厨房给王鹦鹉准备点好的吃食,她一天没进食了。另外,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换上那件新置办的歌姬服。”丫鬟领命后匆忙离去。 不一会儿,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进来,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柴房,王鹦鹉闻到这久违的味道,腹中的饥饿感更加剧烈,但她强忍住狼吞虎咽的冲动,面带感激地对丫鬟说:“多谢姊姊费心,我一定好好享用。” 待丫鬟离开,王鹦鹉才开始细嚼慢咽,一边吃饭一边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逃离这里。她深知只有填饱肚子、恢复体力,才能有逃走的可能性。 “小丫头,别说老身没提醒你,要是伺候不好徐大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你们全家都被杀,你就看着办吧,要是伺候的好,你这小丫头飞黄腾达可千万别忘了老身的好,你这个乡下土丫头知道徐大人是谁吗,那可是当今主上的亲外甥。” 不久,另一名丫鬟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件华美的歌姬服装。她为王鹦鹉细心穿戴,王鹦鹉换上了一件淡紫色的大袖上襦,下身则是间色的长裙,长裙拖地,饰带繁琐,梳上贵族女子常梳的三环飞天发髻,头上插了几只鲜花,王鹦鹉看着这身与她身份不相符的衣服,实在有些别扭,王鹦鹉走了两步,差点摔倒。 严牙婆看着王鹦鹉,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上这身衣服,更显得小巧可人,招人怜爱,说道:“真是个小美人,你看看这不比你天天穿荆钗布裙的好。” 王鹦鹉看了看身上绣着暗纹的衣服,故意恭维的说道:“确实如此,多谢严牙婆,现在我想通了,我一定好好唱歌。” 王鹦鹉被带到院子里,有个歌姬名叫春燕,她带着几分无奈和同情看着王鹦鹉,开始教授她歌唱技巧。 “王娘子,你得先学会调整呼吸,唱歌时的气息要像流水一样绵长不断。”春燕耐心地示范着,她的声音如丝般柔滑,直入人心。 王鹦鹉低头恭顺地听着,看似专注学习,实则内心正巧妙地利用这个机会观察周围环境,寻找可能的逃脱路径。她按照春燕的指导发声练习,表面显得对歌唱艺术十分投入,心中却时刻铭记着逃出这里的决心。 “这首歌是《子夜歌》,你要用心去感受词中的意境。”春燕轻轻唱出了开头的几句,王鹦鹉尽管身处困境,但她还是尽力模仿,力求让自己的歌声与情感融入到音乐之中。 每当春燕转身或者不注意的时候,王鹦鹉的眼神都会悄悄扫向院子的各个角落,仔细审视每一处可能的出口。她深知,只有在严牙婆眼皮底下表现得温顺且服从,才能赢得更多的自由活动空间,为最终的逃脱计划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青荷盖渌水,芙蓉葩红鲜。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王鹦鹉跟着春燕唱道 严牙婆将王鹦鹉带到徐湛之处,亭内焚着香,清雅好闻,里中透着一丝清凉,不似寻常的香,徐湛之和广陵王刘休文对坐下棋,侍女在一旁为其斟酒,时而对饮,时而畅谈,当然还有美姬歌姬弹奏助兴。 严牙婆扭着腰说道:“大人,这个小娘子是老身千挑万选,孝敬您的。”徐湛连头都没抬,继续下棋,毕竟这种小家碧玉他可是见多了,毕竟他府里歌伎美妙。 范材换上小厮的衣服,混进了起风亭,这个亭子错落有秩,这个亭子很高,向南可以眺望蒋山观月台,琴室应有尽有,也快夏天了,果竹茂盛,空气中扑面而来的一股淡雅的清香,徐湛之经常招集文士,来此尽兴。 严牙婆看了一眼王鹦鹉,小声说道:“还不去给大人斟酒”王鹦鹉还没去斟酒就听见下面,杯盘粉碎声。 只见一两个小厮就被范材一脚踹到了几米开外。 看着范材在自己的起风亭里面大打出手,徐湛之的肺都要气炸了,连忙叫着护卫上前来。 “反了反了,快!多叫点人来把他捉了。” 范材看着王鹦鹉奇怪的打扮,拉住王鹦鹉,几个护卫很快将范材和王鹦鹉围住。 范材突然一只脚后退了一步,和几个护卫厮打起来,范材武功高强,出手速度也非常快,虽然护卫多,但是范材打斗也不吃力,招式奇妙,甚至有些飘逸好看。 范材看徐府的人越来越多,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确实能对付这些人,可是王鹦鹉呢,他本就是个逆党,只能速战速决,他看了看窗外。范材一把抱住王鹦鹉,说道:“紧紧抱着我。” “可是这是顶楼,我有些怕。”王鹦鹉说道。 如果是范材自己,他可以一跃而下,根本伤不到分毫。可是王鹦鹉,范材没有把握两个人一起跳下去不会受伤。不过他顾不得了说道:“没事,你要是害怕把眼睛闭上。” 只见范材一跃而下,他抱着王鹦鹉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落地瞬间也仅仅只是双膝微曲,随后放开王鹦鹉。徐湛之的这些家丁惊呼,连刘休文练武这么多年都感叹自愧不如。 徐湛之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追。” 徐湛之既然发了话,家丁们也不敢耽搁,马上下了起风亭,追了上去。 范材趁势抢了一匹马,带着王鹦鹉骑着马一路狂奔,一溜烟朝小路走的,就没了踪影。 可是那后面的徐家的家丁哪里知道范材跑去哪里了,一群人跑到了建康的街上去追,只见街上乱哄哄的。 今天刘休远去了东阳公主家呆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出行坐的是平常的马车,自然也被徐湛之家的家丁给弄的马差点受了惊。 “大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皇太子的车驾也敢挡,还不快让开?”陈庆国道 偏偏为首的家丁徐喜也是在徐府作威作福惯了,连看都没看也是个倔脾气,当下说道:“大胆,皇太子殿下怎么会坐这样的马车,你敢借着皇太子的名头招摇,真活腻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徐仆射家里的,耽误了徐的事儿,你担当的起吗,你给我让开。” 刘休远在车里很是不悦,心道徐湛之也是忒大胆了,连徐府的小厮奴婢都敢把他不在眼中,岂有此理,他一掀开车帘,出来了。 那徐喜虽然没见过太子,但到底是在徐府当差的,也算有几分眼力,只见这个男人面如冠玉,满脸冰霜,身上的衣饰,看着穿的比广陵王还好,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他吓了一跳,跪在地上请罪道:“皇太子恕罪,皇太子恕罪。” 刘休远问道:“徐湛之在追什么?” “回殿下的话,起风亭今日新来了个歌姬,却不想被贼人劫走了,还砸了起风亭,郎主叫奴婢们去追贼人。” 刘休远听到徐喜的一番话,心里也知道了七八,说道:“孤这个表兄,从小奢侈放纵,孤的阿翁和大姑从小宠惯了他,孤看是强抢民女不成吧,你这种家奴也是为虎作伥,还真以为这朱雀街都是你们徐府的地盘,真是胡闹。” 徐喜被刘休远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忙磕头谢罪。 刘休远看着徐喜说道:“不过,今天孤心情好,暂且饶了你,你去把徐湛之叫过来,孤到是看看徐湛之是怎么管你们这些废物的。” 徐喜诚惶诚恐,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一溜烟的去找了徐湛之。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徐湛之和刘休文跑过来。 “太子殿下,真的是你,下官还当是他们胡说。哎哟,这可真是对不住了,今天起风亭逃了一个歌姬,下官让家奴去追,谁知不想挡着殿下的路了,实在对不住!”说罢朝着徐喜挥了一巴掌说道:“混账东西,还不滚下去。” 刘休远看着徐湛之说道:“表兄,这阿翁在世的时候,说过,我们刘家家贫,后世刘家子孙若是有骄奢不节者,以旧衣示之,之前大姑在世的时候,还甩给阿父一些阿翁的旧衣,阿父和孤都不敢忘,这些年阿父简靖为心,性存俭约,不好奢侈,辇席都是乌皮绿,还嫌弃紫皮贵,可你作为大姑的儿子,又从小深受阿翁喜爱,也应该节俭吧,可如今你看看你,徐家产业甚厚,室宇园池,修的比的上皇宫了,歌姬如云,却还要指示家奴,当众抢民女,也太不知道检点了吧,如今连孤的车架都敢惊扰,真是放肆。” 徐湛之自知理亏,诚惶诚恐的道歉说道:“太子教训的是,下官一定要洁身自好。” 刘休远又看着身边的刘休文,他对这个六弟也不算很亲近,他一向不爱搭理刘休文,但是想起自己的弟弟们都越来越大了,不是文采出众就是有兵权,看看刘休文还有和徐湛之走的很近,心中顿时越发微妙起来,毕竟一个刘休明已经很让他头疼了,便不悦地说道:“六弟,你看看你,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简直胡闹。” 刘休文也不生气,他心想毕竟刘休远是嫡长子,皇太子的地位本该是无法撼动的只是笑着说道:“是,阿兄教训得是,六弟回去,一定会好好闭门思过。” 刘休文一脸陪笑,然后对着徐府的家丁徐喜说道:“没眼力的东西,你们还不快将路让开,难道要皇太子亲自开道么?” “是是是,奴婢马上命人开道!”徐喜捂着脸说道。 徐喜赶紧指挥手下清出一条道来,徐湛之和刘休文看着刘休远的车架沉默了一会儿。 徐喜看着徐湛之说道:“郎主,这歌姬和那个贼人这还追吗?” 徐湛之从小到大没有受过如此,看着徐喜,没有好气,扬手又是一巴掌:“我养你们有何用,追什么追,等回府我再收拾你们几个混账。” 范材驾着一匹马,载着王鹦鹉到了一个小河边停了下来,范材看着王鹦鹉一身官家女郎的打扮,很是奇怪,又觉得很好笑,说道:“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王鹦鹉没有念过什么书,自然不知道这是曹植洛神赋中的诗句,说道:“什么意思,你竟欺负我没读过书。” 范材说道:“当然是夸我妹妹鹦鹉,长得漂亮。” 王鹦鹉微微一笑,可是转而又有些不安,他说道:“可是你救了我,不怕得罪徐大人,听说那个徐大人是主上的外甥,我怕。” 范材说道:“徐湛之为人,奢侈放纵,见利忘义。” 王鹦鹉看到范材对徐大人如此了解,甚至知道徐大人的名字,不禁有些怀疑,于是说道:“你好像很了解徐大人。” 范材看了看王鹦鹉,才意识到可能自己说漏了什么,赶忙解释道:“我当然很了解徐大人了,我在救你的时候,就把徐大人盖的起风亭地形都了解清楚了,他连牙婆拐卖人口的事情他都干的出来,要不是你阿兄我,不然你现在你就不是黄花闺女了,正好阿父和我也省了一桩心事。” 王鹦鹉听到这些,有些生气,故意扬起小河边的水花,说到:“你这个人真是没有良心的,徐大人的岁数都能当我阿父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范材被溅了一身水,说的:“喂,你讲不讲理了,谁好心救了你,我可是你阿兄呀”随手也扬起河边的水花。 闹了一会儿,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范材对着王鹦鹉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家,这一切事情都是张阿铁这个混混干的好事,他知道我武功高,不好正面得罪我,只能借助严牙婆和徐湛之打压我们这些庶人百姓,我一会儿去趟建康城,打探一下徐府的情况,你回家先收拾收拾,这次徐湛之因为你我的事情,闹了一个好大的没脸,所以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你小心,他毕竟是皇亲国戚。” 夜晚范材穿着一身黑衣潜入徐湛之家里,伏在书房屋脊上,轻轻揭开一片瓦方孔下,只见徐喜和严牙婆跪在地上。 严牙婆说道:“大人,这个小娘子,是一个无赖卖给老身的,这老身也不知道这个娘子家里的情况,就知道她叫鹦鹉,您要是喜欢鹦鹉这个娘子,大不了叫人把她再捉来,伺候您。” “够了,本官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出,救她的人就把本官的亭子砸了,本官还敢让她伺候。” 一旁的徐喜说到:“都是你这个婆子举荐不利,我们郎主才会得罪太子的。” 严牙婆一听太子顿时慌了忙说:“这鹦鹉一个小娘子家的,也没什么背景,怎么认识高高在上的皇太子呢,徐管家真会开玩笑。” 徐湛之一听到皇太子三个字,恶狠狠的踹了徐喜一脚:“你还有脸提皇太子,要不是你满大街的捉人,冲撞的太子,我能遇到这种事情。” 严牙婆暗自窃喜说道:“老身一向对大人忠心耿耿,一定会再给大人找些漂亮娘子的。” 徐湛之看了看严牙婆说到:“下次,你还给我找的娘子,要让人家心甘情愿。” “是是是,老身下次保证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见牙婆走了之后,徐喜跪到徐湛之跟前,给徐湛之边捶腿边说道:“郎主,那个叫鹦鹉的小娘子,郎主您.....” “我现在可没空想着这个叫鹦鹉的贱民,现在我在想想如何对付朝堂那些人,万一明日有朝臣弹劾,你郎主我吃不了兜着走,上次孔范二人的事情,要不是我向主上告密,我就是再是高祖皇帝嫡亲的外孙,也架不住建康西市的刽子手。” “也是,郎主何必和一个贱民生气,天下女人多的是想巴结伺候郎主的,鹦鹉一个乡下野丫头,犯不着跟她这种女人一般见识,郎主揭发了孔范二人,又替主上料理了大将军彭城王,主上也爱惜大人的,想必此次也会过去的。” “但愿如此,还有你,以后出门在外,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第24章 纠缠 太极殿东堂 “江卿任吏部尚书已有些时日,是否已经熟悉吏部诸事?” “陛下,臣生性愚钝,虽履职吏部尚书有些时日,但不敢妄称熟悉吏部诸事。”江湛说道。 “朕最近看了你写的折子,把吏部的事情做的井井有条,吏部交给你,朕也是放心的。” “臣谢陛下夸奖。” 自从大将军彭城王被废,孔范二人被处死,江湛就成了刘义隆眼前的红人,惹得一众大臣是分外眼红。不过在徐湛之眼中,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皇太子。 刘义隆问道:“还有何事要奏。” “陛下,臣有事要奏,尚书仆射臣徐湛之,身为皇亲国戚,产业丰厚,楼台园林,朝中大臣莫能及,奢侈放纵,他府里歌伎美妙,冠绝当时。他居然还如此贪得无厌,贪心不足,昨日竟然指示家奴,在朱雀大街当众强抢民女,若非臣亲眼所见,臣也不会具事相奏。”只见刘休远说道。 刘义隆质问徐湛之:“说道,徐卿,还有此等事情” 徐湛之慌忙跪下说道:“禀陛下,想必是臣的家奴冲撞了太子,才导致太子和臣之间的误会,昨日臣府上的一个歌姬和府里的一个小厮偷情,被臣的管家逮个正着,不想那小厮却砸了臣的起风亭,和歌姬给逃了,许是臣的管家追逐家奴的时候,冲撞了太子的车架,臣给太子赔罪,陛下不信,可以去起风亭看看,都是臣那个不争气的家奴干的好事。” 刘义隆对这种大臣的家事,也不是很上心,一个家奴跑了就跑了,至于皇太子,居然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拿到朝堂上来说,他也有些不悦,但是也不好让了皇太子的面子,只是对徐湛之说道:“以后好好管教你的下人,还有高祖皇帝和会稽宣长公主都是节俭之人,朕身为皇上,都清心寡欲,兢兢业业,深知稼穑之艰难。” “是,是,是,臣该死,臣下朝以后,定然会好好管教下人,遣散歌姬。” 范材回到家里,想到张阿铁这个无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严道育,打不过自己,就拿王鹦鹉做人质,让他得罪朝廷的人,这次幸亏徐湛之得罪到了皇太子,才善罢甘休,不然王鹦鹉就会当成歌姬卖了,而他和小玉的身份也会暴露。 王鹦鹉看了看范材说道:“徐大人,还会追我们吗。” 范材摇摇头说道:“我们安全了,是徐喜的人冲撞了皇太子,估计徐湛之现在忙着对付朝堂那些人。” 王鹦鹉长吁一口气,说道:“这件事都是张阿铁在背后捣的鬼。” “这个厮,平时看上去色厉内荏,这次居然想到这个方法,看来是要让他写休书了,不然这人又要做出些许事情祸害你和小玉了。” 范材拿了一把匕首,带着严道育和王鹦鹉去了张阿铁家里,严道育这次倒不害怕了。张阿铁以为范材这次肯定得罪徐大人,蹲了大牢,王鹦鹉也成了歌姬,没想到,范材居然带着严道育和王鹦鹉一起来了。 张阿铁看了看范材说道:“你居然还活着。” “你不就是想看我的报应吗,只不过报应确实来的够快的,但是报应在谁的身上,已经可想而知了。” 张阿铁被范材一脚踢开,范材随手拿了麻绳,将张阿铁绑了个结实。随即推搡着张阿铁到了屋里。他抽出匕首。 “你想干什么,杀人了,救命呀”张阿铁叫喊道。” “你喊呀,你就是喊叫,现在也没人听得到。” “你有话好好说,小玉他是你的了,我保证,我保证。” “上次,你也是这么保证的,江山能改,本性难移。”说罢范材拿起匕首往张阿铁的手上一划,说道:“我要你给小玉写休书,就用这个手指写,快点写,否则我就杀了你。” 张阿铁看了看严道育又看了看范材,他字都不认识几个,除了他自己的名字以外,他歪歪咧咧的说:“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写字,更不会写休书,严道育,只要我不写休书,你生是我张阿铁的人,死是我张阿铁的鬼。还有你,王材,你以为你武功高强,你就能杀了我吗,就算你杀了我,我小侄子张旿也会去官府告状来抓你的,你阿父,你妹妹王鹦鹉也会被连坐的,你有种你就来杀我呀,我张阿铁本来就是个无赖混混,阿父阿母早就没了,反正我也活了快40岁了,这辈子死了也值当了,可是你呢,到时候你杀人了,你阿父谁给你养老送终,你妹妹呢,只配送到奚官,当一辈子的奴婢。” 范材想到自己因为这个张阿铁,已经得罪了太多人,没想到这个张阿铁居然是个硬骨头,万一他真的杀了张阿铁,要牵连无辜人,不过这件事之后,张阿铁估计没什么门路去害严道育和王鹦鹉了,就再一次绕过他了。 自从徐湛之被太子弹劾之后,刘义隆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理会徐湛之了,徐湛之想到,自己之前因为刘义康,一直得罪刘义隆,现在自己的阿母会稽公主又不在了,现在又得罪了刘休远。 徐喜看自己的郎主又闷闷不乐,忙给徐湛之想了个主意,徐湛之觉得不错,立刻想到了溜须拍马的点子了,收拾收拾就进了宫。 第25章 徭役 含章殿 刘义隆被徐湛之吹捧的心中自负笑着看他,“说了半天,你是撺掇朕修园子,呵呵,你呀,净弄这些没谱的事,上次朕说在玄武湖就被何尚之劝谏,朕要是有修园子的心,准能让那些言官们喷死。” “回禀陛下,这自从衣冠南渡以来,华林园在前晋咸和四年苏峻作乱后才修了一次,如今我大宋物阜民丰,我大宋乃万乘之国,陛下可是比前晋那些受世家裹挟傀儡天子威风多了,而陛下这些年,性存俭约,不好奢侈,自江东以来,有国有家,丰功茂德,未有如此之盛者。前晋成帝司马衍一个傀儡,尚且给自己修建华林园,如今咱们大宋俗阜人康,陛下您是自晋以来几百年不世出的明君,不能太亏待了自己个儿呀,在华林园修一处园子,陛下你在天渊池,游湖泛舟,偶尔闲来无事松快松快,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朝廷上那些言官,这个臣来替办陛下办。”徐湛之拍着胸脯子说道,“臣和江夏王私下通个气,定能压住那些人满嘴的歪理。” “哦,你说的轻巧,修园子,钱呢,那也不能让朕自己出吧。” “这有何难,这些年,那些朝臣和世家子弟受了陛下多少恩典,这些世家大族,琅玡王氏,兰陵萧家,谁家里不是钱多的放不下,大伙随便凑凑,百十万钱就出来了,献给陛下修园子,给陛下表表孝心,这些世家大族给陛下凑钱修华林园,言官谁还敢多嘴?” 徐湛之这张嘴,把刘义隆哄得笑得不行,说着,刘义隆看看徐湛之“你呀,净出馊主意!那些文官们听见,定然要给你定性,奸臣,朕是昏君。” “臣是一片真心,每日见陛下,如此清苦,臣心里难受呀,臣心里都只有陛下,随他们说去,再说了,还有几个月陛下也快四十万寿了,修个院子给陛下热闹热闹也是做臣子的福气!”徐湛之叩首。 “那你看谁去做监统工事的好” “臣听说张永对土木方面颇为上心,不如就让他做监统工事。百姓们替陛下服徭役,何况也不是农忙时节,给陛下修修院子,也是他们的福气。” 刘义隆被徐湛之吹捧的颇为自负,自己节俭了大半辈子,想着自己也快四十大寿了,在三十大寿的时候,自己身体不济,差点宫车宴驾,让四弟刘义康篡位,那年冬天头疼欲裂,就别说生日了,连橘子都是小的,如今前朝没有掣肘的人了,当然要享受,刘义隆说道:“徐卿对朕忠心耿耿,朕自然不会辜负了你的好意。” 刘宋太极殿东堂 “陛下,修华林园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以至于军备废弛,北境不稳;百业凋敝,百姓不聊生,陛下已经造了玄武湖。臣冒死谏言,为百姓请愿”何尚之说道 “上次朕听了你的建议,没有在玄武湖建方丈、蓬莱及瀛州修缮,再说了这华林园是前晋时候修缮的,如今时隔多年,朝廷又不是拿不出银子来,前晋成帝还是傀儡呢,还知道给自己修院子,何况还有几个月也快朕的四十万寿了。” 早就被徐湛之通气的江夏王自然是少不了巴结刘义隆说道:“何尚书,这陛下也快四十万寿了,这寻常人家的百姓还知道让自己开心呢,何况是陛下是天子,身为臣子,也得给陛下表个孝心吧。” 范材回到家,他自然知道是解决不了张阿铁的,索性就带着严道育和王鹦鹉回了家,可是还没过几天,就被村里的里正通知,17岁以上的男丁去服徭役。 六月初一,村里的服徭役的壮丁在村口汇合,相送的家人个个心有不舍,有的女人小孩已经在偷偷抹眼泪,自然田壮,田壮的阿父,范材,王父,张阿铁都在列。王鹦鹉和严道育自然也去送。 “这大热的天的还要去,是真见不得咱们老百姓好过呀,田有财你可得照顾好阿壮,我可就这一个宝贝,阿壮你也好好照顾你阿父!” 王鹦鹉身边的田壮的母亲,哭喊着,她只有田壮一个儿子,要是田壮和田有财出点毛病来他全家可怎么办呀? “田阿婶,大家都一样的,你说这话被官爷听到了,你家阿壮吃不了兜着走。”王鹦鹉提醒道:“那赵家村前年死的那个人就是因为对政令不满起冲突才被官差拉走的,据说就连命都没了,我们这些庶人的搞不过官差的,没准搭上性命。” 王鹦鹉来送父亲和范材,王鹦鹉其实很担心他阿父的身体,去年服徭役,王父身体坏了一个月,索性遇上范材了,才调理了一些,又要服徭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鹦鹉呀,好好和小玉过,不要乱跑,我和你阿兄服徭役,要下个月才回来,尤其是他家现在无权无势,出点什么事情都没办法保护自己。” 王鹦鹉也忍不住抹眼泪,王鹦鹉只得不断的安慰。这么热的天,他阿父要服徭役,她只能乞求自己的阿父会没事的,再多现在的她也做不了什么。她对范材说道:“阿父就拜托了。” 范材点点头,好在张阿铁也要去服徭役,这下王鹦鹉和严道育还是安全的,他说道:“鹦鹉,我会好好照顾好阿父的,小玉,等我回来。” 服徭役之人每人自带了一些干粮,再背一个换洗的包袱,跟着官差便走了。 王鹦鹉双手合十,目送王父和范材远去,并默默乞求。 六月的建康,炎夏恹恹,热浪熏人,犹如一座天然的火炉,知了叫的人心烦王鹦鹉闲来无事,就给王父和范材拿两双鞋子,过几日送去,不过她自己都被热的坐不住了。 田壮的母亲一个人在家,偶尔也会找王鹦鹉,其实王鹦鹉也很烦她,不过丈夫和儿子都去服徭役了,王鹦鹉又觉得田母也不容易。田母看见王鹦鹉给王父纳的鞋子,针脚细腻,连连夸赞,说:“王小娘子真是模样好、性子好,将来哪个男的娶了你,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鹦鹉被夸的小脸都红了,又怕田壮的母亲趁机给田壮提亲,哼哼两声,“一般般,一般般。” 可是令王鹦鹉没有想到的是,田壮的母亲,并没有向王鹦鹉说提亲此事,反而说道:“鹦鹉,阿壮平时就很喜欢你的,他之所以爱捉弄你,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不过他这次和张阿铁玩脱了,都是我和他阿父平时给他惯坏了,他阿父得知阿壮和张阿铁这个无赖混混来往,居然去做拐卖人口的勾当,于是狠狠把阿壮绑在树上揍了他一顿,这次真的很抱歉,阿壮让你差点成了建康贵人的歌姬,我带田壮向你赔不是。” “好了,这事暂且不提了,不过阿壮及时告诉了我阿父和阿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田阿婶,只要田壮不再打我的主意就行了。” “哎,不过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田有材和阿壮如何了。”田母见王鹦鹉原谅了田壮,又发出一声叹息,“我家阿壮就是我的命根子,田家的独苗,今年才17,第一次服徭役,我能不担心吗” 其实王鹦鹉也有些担心自己的父亲和范材,毕竟服徭役是一个苦差事,因为服徭役中就病死了,累死的也是有的,想到自己的父亲,去年服徭役,回来病了一个月。她说道:“官差大人哪里管我们这些人,又不能明里说,上次我阿父,就算是病了也得干活,虽然官府一日包吃两餐,可豆粥稀,人多啊,不顶饿又干重活。” 田母说:“我其实也担心,上次有财服徭役,是修河堤,泡在水里,那天气在水里泡长了也冷啊。今年不知如何,大夏天服徭役,听说是修园子,建康天这么热,眼看就入伏了,热出个好歹,我们阿壮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严道育听着王鹦鹉和田母说道:“不如我们去给他们送些绿豆汤怎么样?这个汤解暑,去村子里正打听下他们在哪。” 田母看着严道育,这个女人虽然和王鹦鹉年岁差不多,但是毕竟是张阿铁的妻子,前段时间田壮和张阿铁混,张阿铁一个无赖混混,要不是赶上主上大赦天下,可能还在建康狱中服刑,虽然平时田壮不好好念书,但是耕地种田还是勤快的很,田壮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丈夫差点误入歧途,便没好气的对严道育说道:“我看你是想你那个无赖丈夫,才去给他送绿豆汤的吧,啧啧啧。” 然后田婶对着王鹦鹉说道:“鹦鹉呀,你收留这种无赖的妻子,每天她在你家好吃懒做,一副官家女郎的做派,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当心把你家吃穷了。” 王鹦鹉看到田壮母亲这么说严道育忙解释说道:“阿婶,小玉姊姊她其实是被张阿铁和严牙婆买来的,也是无辜之人,她智力有些问题,想不起她之前的家乡了,并且张阿铁上次打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流了,我和阿兄见她可怜的,就收留了她,奈何张阿铁死活也不写休书,和离不了,也怪可怜的。” 田母听完严道育的经历恶狠狠的说道:“张阿铁这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一个无赖,遇到大赦,居然不改邪归正,娶了漂亮妻子,不知道收敛,继续鬼混,打女人,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这种人居然想教坏我儿子,我呸,这种人活该没有后。” 第二日,王鹦鹉,严道育和田壮的母亲走了几里路,终于到了服徭役的地方。 王鹦鹉远处望一望,看到几个壮汉,挽着裤腿扛着木头,另一拨人运送石头,虽然没到晌午,但是烈日炎炎的,王鹦鹉也是热的不行。 搬运石头的田壮眼尖的发现了王鹦鹉和田母。 “阿父,你看那是不是站着的,是不是阿母,旁边的个小娘子,我怎么看着像鹦鹉呀,我就说吧,鹦鹉还是心里有我的。” 田壮话刚说完就有官差甩了他一鞭子,呵斥道:“嘀咕啥呢!还不快干活,可别想着偷懒!偷懒中饭可就别吃了。” 王鹦鹉看到了差役用鞭子抽人,只是没看清是田壮。 “差吏还真凶。”王鹦鹉嘀咕了一句对着田母说道:“现在他们还在干活,还是等他们晌午在过去给他们送些衣物和吃食吧。” 等壮丁饿得没有力气了,锣鼓敲响了,壮丁们听着声音知道要开饭了,停下手中的活,呼啦啦就散开了,去领些豆粥干粮,毕竟差吏将做好的饭菜定时送来,督促着人领饭,今日是豆粥和截饼。 晌午,天气炎热,晒得人汗珠直往下滚。风都没有,热得发慌。田壮领了饭,和王父,田父,范材一起在阴凉处吃了起来,可是大热的天,田壮一阵晕眩,四肢也有些无力。 这时候田壮的阿母,王鹦鹉,严道育看到了亲人,递给他们一些吃食,田母见田壮,没有以前的活泼劲儿了,忙说道:“田壮,你怎么了,怎么晕乎乎的。” “阿母,我头有些晕,能不能多给我些绿豆汤,我口有些渴了。” “你可别吓阿母。” 范材一看田壮说道:“他中热了,但是还不严重,鹦鹉,你去拿个扇子,给田壮扇一扇,小玉,你去那块湿布,给他擦脸,阿婶,你多给他喝些绿豆汤。” 与田壮他们的这些百姓境遇不同的是,刘义隆洗完冷水澡,身边的宫女端来冰镇的水果,一旁的黄门德顺给刘义隆扇着风。刘义隆美美地躺在藤椅上随手拿了一颗冰镇的葡萄吃了起来,对张永问道:“张卿,朕的景阳楼修的如何了?” “回禀陛下,建康的百姓听说是给陛下修院子,都争相前去,此次修建华林园的民众三千余人,目前景阳楼已经动工,想必在陛下四十万寿前一个月就能建好。” “陛下,尚书令求见。” “大晌午的何事这么急,宣他进来吧” 刘义隆看了眼何尚之说道:“何卿,什么事情,这么急,非要现在禀报。” 何尚之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张永,没有说什么,刘义隆对张永说道:“你先下去吧。” 何尚之见张永走了之后说道:“禀陛下,臣昨日见徭役处,有几个壮丁中了热,昏厥过去了,这几日修华林园的百姓,怨声载道的,臣恳求陛下,可否等天气转凉以后再修。” “朕心里有数,朕也不是让他们修阿房宫,也不是筑长城,只是个修园子,何况这些百姓,夏天也常常劳作,只是修一下华林园,建个景阳楼而已,这些百姓常常夏日自己晒背,这点工程不足以使百姓辛劳。” 。。。。。。 傍晚,华林园徭役休息处,有一丝微风,田壮递给范材一块截饼说道:“阿材兄,谢谢你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谢我干什么”范材拿过截饼,咬了一口。 “其实前段时间,我因为鹦鹉的事情,还和你打架,又勾结张阿铁,陷害你,没想到张阿铁这个无赖,背着我,居然要把鹦鹉卖给严牙婆,你知道吗,鹦鹉被张阿铁卖给严牙婆的时候,我有多着急,我阿父因为我和张阿铁混,也打了我一顿。经过这件事情,我也明白了,鹦鹉为何从小就讨厌我了。” “那你喜欢鹦鹉吗?”范材问道 “第一次看见她就喜欢上她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算真的喜欢她,老是想欺负欺负她。引起她的注意,可是她却一副很烦的样子,老是躲着我,其实今天我看见鹦鹉,我才明白,她为啥对你何对我不一样。” “为什么呢”范材问道 “因为你在时刻保护他,帮助他,而在她眼里,我只是在捉弄她,上次我还闯了个大祸,害的她差点当了歌姬,鹦鹉她不理我,我也能理解,不过经过张阿铁的事情后,虽然我念书,念不下去,但是我想我以后只想完服徭役后,就好好在家种地,农闲时候和阿父去建康城给贵人的庄子收租,再也不和张阿铁这种渣子混了。” 范材看着田壮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想鹦鹉她也会原谅你的,只不过感情这个事情,也不是勉强的,顺其自然就好了。” 田壮看了看月亮,说道:“今天是六月初七了,也不知道华林园和景阳楼什么时候修好,天真的很热,听说最近张庄村热死了几个老伯,你说像我这种青壮年都差点熬不住,就别说那些上了岁数的人了,不过张阿铁这种渣滓,被晒死才好呢,省的他再祸害严阿姊了,可是这种人都有如花似玉的媳妇,真是不公平,听说你去找过他,他死活不肯写休书” 范材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的说道:“等徭役结束以后,我这次一定会逼迫他写休书的” 田壮一脸疑惑的问道:“阿材兄武功高强,对付张阿铁并不是难事,甚至打死这种人,也是为民除害,为何还要留着张阿铁的性命呢,何不趁着月黑风高。” 没等田壮说完话,范材说道;“虽然张阿铁做的事情令人作呕,但是这种人自然会有人收拾,我为了我的阿父和鹦鹉,我也要低调行事。” 第26章 阴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华林园也逐渐盖起来了,建康天气也越来越热。 好不容易挨到晌午,兵卒给了王父等人俩人一碗豆粥,一个截饼。几个人便找了个角落开始狼吞虎咽的吃饭起来。吃完中饭,休息半个时辰就在兵卒的一声声催促之下开始了劳作。 “快点起来别睡了,再不起来抽死你”。张阿铁背部传来一阵疼痛,感觉一阵抽疼。 “赶紧的,起来去干活”!啪,那个兵卒一鞭子抽在了旁边,催促张阿铁去干活。 张阿铁睡得迷迷糊糊的说道:“大人,你看大热天,我这吃不饱,力不足的快中暑了,怎能干活?” “大胆刁民,你小子你敢跟我讨价还价了”!说罢,就要一鞭子抽过来。 “是是是,小的起来就是了。” 田壮和范材看着张阿铁这个混混,巴不得张阿铁被士兵抽死。 休息了半个时辰,一些建康的老百姓就在士兵的一声声催促之下开始了建园子。范材生怕王父有个好歹,毕竟自己和田壮有时候都受不了建康炎热的夏天,何况王父上了年纪,所以他多干一些,范材和田壮一人负责装运送石头,一个人负责推到工地。 张阿铁怨恨范材抢了严道育,毕竟好不容易讨来的媳妇儿,就这么被多管闲事的范材抢走了,何况自己又打不过范材。上次只是抓了王鹦鹉卖了,都挨了范材一顿打 ,现在伤还没好,不过张阿铁也知道,范材不敢告官,毕竟即使告官,也是各挨五十大板。张阿铁一边搬石头,一边偷懒。 张阿铁正想的出神的时候,突然华林园传来一阵喧闹。 “不好了,有人被石头砸中脑袋了,快来人呀,救人啊!” 张阿铁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这种事儿,怎么少的了他呢,他连忙往华林园去看热闹围观。 “别围观了,哪有人砸伤,你们哪个眼里看见有谁砸伤?你们这些刁民,不好好干活也就算了,还敢故意生事端偷懒,是不是想吃鞭子?!”兵卒呵斥道。 当张阿铁赶来时,刚好听见兵卒,怒气冲冲地呵斥那些围观的徭役的老百姓,其实徭役们早就对一直欺压他们的这些官差有了怨念,但是却屈于兵卒们的淫威而不敢,徭役们一个个都左看看右看看,无一人敢应声,只得都散了。 张阿铁看着呵斥老百姓的兵卒,又看看地上的血迹,以及散了的人群,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个大夏天天修园子,为了庆贺主上四十万寿,又累又热又饿,时不时会有人出了意外的,他也知道前不久因为天气炎热,有几个百姓中了热症,一命呜呼,今天又有人在华林园被砸伤。 “阿父,天气炎热,你喝口水再干吧,剩下的我来搬。”范材递给王父一碗水道:“你就在树荫里休息一下,我和官差大人说一声,我把你的活多干些。” 张阿铁看着王父,眼睛一转,立马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这个王父没了或者出了意外,那么他的仇也就报了一半,即使王父死了或者伤了,也和他无关。” 第27章 意外砸伤 一日张阿铁凿华林园假山上的石头,看到王父路过,他找准机会,推了一块石头,冲着王父头部砸去。 “阿父快闪开!”范材瞪大了眼睛看着张阿铁撬开的石头滚落,本能的范材地推开了王父,可是石头重重的砸在了王父的大腿上,只听“咚!”的一声。一旁的田壮和田父也着实吓了一跳。 不出意外,王父立刻被石头倒在地上,被石头砸晕了,田壮和田父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慌忙跑到王父的跟前,范材刚回过神来。 田壮看着晕倒在地的王父,和一摊血迹,他也没见过这种事情,一个17岁的小伙子,他有些害怕,他声音颤颤问道:“阿父,王阿兄,王阿叔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很严重,那鹦鹉怎么办?” “不,不会的,王阿父不会有事的。你快点,去找监工。”范材担忧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王父,催促道。 “奥,好的。”田壮紧张呆滞地应了一声,被吓哭了,泪水顺着他黝黑的脸颊缓缓滑落,口中还喃喃祈祷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阿叔不会有事情的。” 这时华林园的监工过来看了看昏迷的王父道:“只是伤了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阿父自己就这么不经折腾,王材,田壮给你一天假,把你那个阿父送回家休养。” 范材来不及多想,他也知道那些监工根本不会体恤他们这些老百姓的,如今王父性命要紧,回家休养也不是坏事,范材立刻背起起王父,直奔家里,田壮紧跟在后面。 王鹦鹉家 “阿壮,我搞一些药,你去街上抓一些草药过来。”范材道 “嗯,嗯,好的。”田壮连声应着。 “我阿父好好的,他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王鹦鹉看着范材背着昏迷的王父,有些着急的问道。 “被,被张阿铁那厮搬的石头砸伤的,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泄上次的愤!”田壮没好气地说。 王父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范材只得安慰王鹦鹉道:“好在我眼快,伤了骨头,这些日子好好静养吧,鹦鹉不要太担心了,阿父没事。”其实王父能不能醒过来就是个问题,范材心里也没底气,他只能安慰王鹦鹉。 由于华林园的工期,范材只得交代一些事情又匆匆返回来。 几日后 王父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他闺女王鹦鹉坐在他床边,她脸上挂着泪痕。 “鹦鹉,这是在哪里啊,我怎么在家里?”王父声音微弱地问。 “阿父,你醒啦。”王鹦鹉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 王父声音微弱地安慰她说:“鹦鹉,你不要有担心阿父。多亏了你阿兄 ,不然你阿父一把老骨头,阿父没事。” 田母听说王父醒了,拿了一些补品过来探望。 “鹦鹉,这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给你阿父买些补品”田母拿了五百钱递给王鹦鹉,言语恳切。 “是啊,阿父没事,这钱我不能收,这使不得,何况阿壮兄也帮了我不少忙。”王鹦鹉婉拒了。 田母见她不收便有些急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阿父砸了骨头,正是用钱的时候如果你一定不能拒绝呀。” 第28章 病重 范材回到华林园的工地上,他瞥了一眼张阿铁,怒不可遏的冲着张阿铁打了一拳。恶狠狠的说道:“你还是个人吗?居然对我阿父他下狠手,他岁数这么大了。” 张阿铁计划得逞了,也无所畏惧,毕竟在工地上打架,华林园的监工也会制止的,即使范材武功高强,他道:“下狠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你阿父了?华林园假山的石头自己掉下来了,那是你阿父自己不中用,恰好路过,怎么了。那么多徭役,怎么偏偏砸中他呢,不过王材,你现在怕了吧,抢别人的媳妇儿,你怎么不怕呀,报应了吧,活该....”张阿铁撇了他一眼,道:“松手,不然我可要喊人了,华林园的徭役监工可是都看着呢。 这时候一个监工看到张阿铁和范材吵起来了,他拿着鞭子向他们两个人怒吼了一声道:“大胆刁民,你们当华林园是你家呀,居然打架斗殴。” 这时范材松开张阿铁,赶忙去干活。 这时这个华林园监工看着范材道:“等等,你是谁呀,我怎么看你怎么这么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范材生怕这个监工认出他是孔范二党的人,来道:“大人,你认错人了,小的是前不久砸伤的王老汉的儿子,现在阿父昏迷不醒,我这个做儿子的实在受不了。” 监工点点头,也没有在意范材,督促张阿铁和范材赶紧干活。 徭役没日没夜的在酷暑下做着活,他们都希望华林园能够早日完工,这段时间有的徭役意外被砸伤,有的徭役则是中暑而亡, 建康的百姓多有怨言。华林园经过三个月,终于竣工,一群徭役也终于回了家,和家人团聚。 这华林园修的是穷侈极丽,建筑独特小巧,而错落有致,颇具匠心独运,徭役的百姓们将玄武湖的水做了高差,作大窦,将湖中的水疏浚到华林园的天渊池,波光粼粼的。 华林园内的花草树木、山石水景都经过了匠人精心的雕琢和布局,华林园里新建景阳楼、竹林堂,清暑殿、华光殿、等殿堂更是错落有致。 秋高气爽,华林园种满了菊花,在秋日阳光的照射下,各种菊花朵争奇斗艳,色泽艳丽。 刘义隆甚是大喜,对徐湛之,张永等人嘉赏,并广邀群臣在华林园共贺重阳佳节,建康都城四品以上的官员皆受到邀请。 北风凛冽,建康乡下的草屋里充满了苦涩的药味,王父躺在床上一个月了,他面色苍白,自从王父被石头砸伤以后,已经伤及内脏,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起初他还能一瘸一拐的出去走走,如今冬日,身体愈发严重了,也是无药可解。 “阿父,喝药了!”王鹦鹉身穿素色衣服,她手拿汤药,甚是细心的一匙一匙的将药喂给王父喝。 “鹦鹉。”王父紧紧的握住王鹦鹉的手,眼中含含悲伤。“鹦鹉,阿父清楚自己的身子,你也不用再让阿材去上山给我采药了。” 王鹦鹉的泪水充满的眼眸,自从王父的腿被石头砸伤,最后他阿父连床都下不了,她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只是她真的不能接受明明去服徭役前是好好的一个人,被张阿铁使了坏,只是砸伤了腿而已,明明上个月还能杵着拐,走走,怎么病越来越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年开春。 第29章 慎于初 张阿铁推开家里那扇破旧的木门,嘎吱声刺耳而沉闷,映入眼帘的是家中空荡荡的四壁,连一丝多余的摆设都没有。屋内冷清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与他刚刚离开时繁华忙碌的华林园形成了鲜明对比。徭役的辛苦劳作仿佛还在肩头隐隐作痛,但生活的困顿却比肉体的疲惫更让人难以承受。 他走至灶台前,那里还残留着严道育做饭的痕迹,只是人已不在,只剩下冰冷的灶灰和一缕淡淡的炊烟味道。思绪飘忽间,他不禁轻叹:小玉呀,我改邪归正还不行吗,你就非要跟王材吗,要不是我救了你说不定你早就死了,王材你这个歹人,你难道自己都不会娶个媳妇吗。” 在寒冷的冬日里,张阿铁披上那件破旧的棉衣,漫无目的在村头闲逛。看着村里的小孩子嬉笑声,他混迹其中,心头却是一片荒芜。 “阿铁呦,又在街上晃悠呢?”一个的声音传来,是张家本亲的一个嫂子。 “唉,嫂子,家里没啥事,出来走走,出来走走。”张阿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 \"阿铁啊,瞧你这一身疲惫的样子,是不是在华林园做徭役还没回过神来?\"本家嫂子看着张阿铁游手好闲的样子道“阿铁,你妻子小玉呢我好久没有见她了?” 张阿铁听罢,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片刻,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随后强装洒脱,故作轻松地回答:“嫂子,您就别取笑我了。这不就是暂时落魄么,小玉嘛,她有她的选择,我不能怪她,只盼她在外能过得好。” “阿铁,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整日游手好闲的,好不容易娶了个妻子,结果呢妻子和别的野男人好上了,要我是小玉,我也跑了。” 张阿铁遭受了本家嫂子的嘲笑,只好跑到建康城里待着,正当张阿铁在建康街头百无聊赖地漫步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正是严牙婆,那个曾经卖给他严道育的人。 “哟,这不是阿铁兄弟吗?许久不见,越发壮实了哈,几个月不见,你忙什么呢。” “修了几个月的华林园,准备找份零工,因为现在手头拮据,怎么得过年吧。” 严牙婆干咳了一声,脸上堆起假笑,阴阳怪气地说:“哎呀,怎么的,你想来我这里打零工,钱吗,好说当初你不是还帮我弄来过那个叫鹦鹉的小娘子吗,那小娘子长得可是水灵得很呐,可惜被人劫走了,徐大人和他们管家可是把我骂了一顿,如今华林园修好了,这不徐大人又成了主上眼里的红人,看你现在这样子,好像是闲得发慌,要不这样,咱们再合作一把,你去给我找几个像样的娘子,好好孝敬孝敬徐大人。”我呢,保管给你个好价钱,也算是解了你目前的困境。” 尽管张阿铁内心深处强烈抗拒严牙婆的提议,但现实的窘迫和严牙婆描绘的利益诱惑犹如一根根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住他的决心。他想起家中空荡荡的四壁,还有即将到来的新年,心中五味杂陈,那种无力感和对生活的绝望如同巨石压在他的胸口。 严牙婆趁机加重语气,用物质条件进一步引诱他:“阿铁,现在生活不易,你想想严道育为何要跟别的野男人跑了,还不是跟着你受苦,受罪,你想想,只要做这么一次,你就能有足够的钱去找严道育,甚至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 就这样,张阿铁走向了不归路。 第30章 不归路 在一个阴冷的夜晚,张阿铁在道德与生存的悬崖边摇摆不定,最终跌入了黑暗的深渊。他与严牙婆达成了一份罪恶的交易,为了换取钱财,他答应帮严牙婆拐卖小娘子。 一个寒冷冬夜,雪花纷飞,张阿铁身穿一件老旧的黑棉袄,鬼祟地穿梭于狭长昏暗的巷弄之间。他的目光犹如捕食者般犀利而狡猾,锁定了一户普通人家。这家有个天真烂漫的小娘子,正倚在家门口玩耍,她的笑声如清泉叮咚,却浑然不知即将降临的厄运。 严牙婆事先给了张阿铁一套精心设计的诱饵——一串色彩斑斓的糖果和一只可爱的布偶,这些正是孩子们抵挡不住的诱惑。张阿铁假借邻居叔叔的身份,嘴角挂着一抹虚伪的微笑,轻轻靠近那个毫无防备的小姑娘,伸出那只罪恶的手,递上了诱人的礼物。 小女孩满眼好奇地接过了糖果和布偶,丝毫未察觉到背后的险恶用心。张阿铁趁机一把拉住她的手,迅速将其带离了熟悉的环境,走向了严牙婆预先安排好的陷阱。 严牙婆就坐脂水坊在那里,张阿铁走进屋内,严牙婆瞥了一眼他身后被蒙住双眼、瑟瑟发抖的被拐卖妇小娘子,嘴角露出满意的冷笑。她挥挥手,示意张阿铁把人放下,并随手从那一袋子钱,数都不数,直接扔向了张阿铁。 铜钱的布袋子在空中翻飞,发出刺耳又诱人的声响,它们落在地上,散落成一片铜臭的花海。张阿铁瞥见那些钱,心中的挣扎瞬间被金钱带来的欲望所淹没。他默默地捡起地上钱袋子,每一张都仿佛是一份加重的枷锁,将他推向无底的黑暗深渊。 严牙婆的眼神柔和,她告诫张阿铁:“做得好,这笔钱就是你的报酬,记住,我们的交易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张阿铁点点头进一步沉沦在罪恶之中。 拿到严牙婆给的一大笔钱之后,张阿铁并未打算金盆洗手或者赎回良心,更没有想要接严道育回家,他这个人好面子,反而迅速陷入了赌场的旋涡。那夜,月色晦暗,街头巷尾的灯火在他眼中却异常明亮,尤其是赌场门口的那一盏红灯笼,犹如妖异的引路灯,吸引着他走向了新一轮的自我毁灭。 他揣着鼓鼓的钱袋,走进了烟雾缭绕、嘈杂喧嚣的赌场。推开门的一刹那,周围顿时传来各种吆喝声、骰子滚动声和牌九撞击桌面的声音。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是些嗜赌如命的赌徒们,他们的脸上交织着贪婪、期待和绝望。 \"阿铁兄弟,今儿个手气不错啊?来来来,快上桌!\" 赌场老板谄笑着迎上来,眼神中满是对张阿铁手中那份沉甸甸财富的觊觎。 张阿铁心知肚明这些钱来路不正,但他已经被赌博的刺激感冲昏了头脑,只想着能一把翻身,从此过上富足的生活。他毫不犹豫地坐上了赌桌,掏出一些钱,开始了一场注定失败的豪赌。 “老子今天就全押这一把!”他狂妄地大喊,将所有的钱一股脑儿推到了庄家面前。 然而,运气似乎并不站在他这边。一局接一局,张阿铁的钱像流水一样流进了赌场的口袋,每一次下注都伴随着围观者们的惊叹或是惋惜。赌桌上筹码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他只剩下了几枚孤零零的铜板。 \"哎呀,阿铁老弟,看来今天手气欠佳啊。\" 赌场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轻轻拂去了桌上最后一片散乱的铜钱。 张阿铁脸色苍白,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与悔恨,他愣愣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难以相信那一大笔钱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张阿铁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跌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深渊。在拿到严牙婆给予的钱财并快速输光之后,张阿铁的心情如同坠入冰窖,寒冷且绝望。他环顾四周破败不堪的家,心里盘算着如何度过这个即将到来的年关。心中的贪念和对金钱的渴望驱使他做出了更为极端的决定。 走在建康繁华的大街上,他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而他却只能感受到冰冷的现实。他驻足在一家金铺前,看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内心斗争激烈。 “钱,我需要更多的钱。”张阿铁自言自语,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贪婪与疯狂。 路过的一个乞丐朝他伸出手,乞求施舍。张阿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啐了一口痰,恶狠狠地低声道:“连你都有勇气伸手讨钱,我为何就不能大胆一些?” 他来到一处偏僻的街角,蹲下来仔细观察着过往行人,寻找合适的下手对象。一名商人模样的男子引起了张阿铁的注意,他身上佩戴的银饰和手中的钱袋都显得十分诱人。 第31章 过年 临近春节,王鹦鹉的父亲病情日益恶化,家中的气氛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王鹦鹉深知,这个新年或许将成为她陪伴父亲度过的最后一个团圆时刻,她的心情无比沉重又充满不舍。 除夕夜,她忙碌在灶台前,烹饪出一道道热腾腾的菜,香气扑鼻,整个屋子弥漫着新年的气息。王鹦鹉亲自为父亲换上新衣裳,围坐在暖烘烘的炉火旁,四个人人共享这一餐也许是最简单,却饱含深情的年夜饭。 王鹦鹉的父亲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看着王鹦鹉,眼中闪烁着泪花,开始讲述起与鹦鹉小时候共度的那段温馨时光。 他对严道育和范材说道“记得那年鹦鹉才五岁,”王父微笑地望着远方,“她对我的木匠活特别好奇,每天我一开工,她就坐在我旁边,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要看穿那些木头的秘密。” “有一天,”王父接着说,话语中满是宠爱,“我正在削一块木料,她也捡起一块边角废料,学着我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阿父,我在做个小房子给阿父!’那个场景,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又感动不已。” 范材听着,不由心酸,想想王父的病情,他很是心疼王鹦鹉:“哎呀,真没想到咱们的鹦鹉妹妹还有这等巧心思呢。” 王父点点头,继续道:“她甚至还央求我给她做了把小锤子和小钉子,说是也要参与进来。每次看到她试图将那些对她来说如同巨物的大钉子敲进木块时,那副坚韧不拔的小模样,总让我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王鹦鹉看着病榻上的王父,她知道这个春节对他们来说,不仅是告别,王阿父病榻之上,苍白的脸庞透着岁月的痕迹和疾病的摧残。王鹦鹉端详着父亲,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个年可能是他们共度的最后一个团圆时刻。 一个月后的初春 夜已深,一盏昏黄的灯摇曳不定,王父虚弱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静谧,他凝视着跪在床边喂药的范材。 王父声音嘶哑颤颤巍巍问道:“阿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现在快不行了,我其实一早就怀疑你的身份,您不能告诉我。” 范材内心矛盾万分,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他看着王父恳切的目光,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深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旦曝光,会给这个善良的家庭带来巨大的灾难,尤其是对于无辜的王鹦鹉来说,可能会成为她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 王父见范材依然没有回答,面上掠过一丝失望,但他理解地点点头,语气愈发平静:“我明白你有自己也有苦衷,或许是我强人所难了。我有个最后的心愿,希望在我走后你能照顾鹦鹉,像亲兄长一样守护她。不过,我也看得出,你对她并非男女之情,感情的事确实不能勉强,你是喜欢严道育的,可是那毕竟是张阿铁的妻子,她到底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呢,罢了罢了,感情的事情怎么可能细说,鹦鹉一个女孩子,她还小,我怕我离世,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范材闻言,心头一阵绞痛,这些日子相处,他也舍不得王父,他深深地看向王父,眼中闪烁着决心:“王阿父,您放心,我对您的感激和对鹦鹉的爱护都是真挚的。我虽不能回应那份作为丈夫的感情,但我承诺,我会竭尽全力保护鹦鹉,视她如家人一般照料,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请您安心,我会代替您继续照顾她的生活,我发誓。” 第32章 王父之死 王父卧于病榻之上,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他深知自己生命的沙漏已临近尾声。此时,范材跪坐在床边,面露愧色。 “阿材啊,”王父声音虽低沉但字句清晰,“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儿,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只是张阿铁的事儿?”他的手轻轻拍了拍范材紧握的拳头,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舒缓他的紧张与内疚。 范材抬起头,眼眶泛红:“王阿父,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和小玉报仇的,我不会放过张阿铁的。” 王父微闭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目光中流露出的是对生活的深刻理解和对未来的期许:“报仇这事儿,看似解气,实则无尽。我走后,你千万不能为了过去的事去冒险。张阿铁这个混混的行为自有天道轮回,你要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他继续说:“阿材,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更希望我走了以后,你好好照顾鹦鹉,好好守着咱们这个家,道育,其实我多么希望你真爱的人是鹦鹉,不过道育是个可怜的女人,我走后,也希望你们俩要过好自己的日子,让生活充满爱与和谐,而不是仇恨和报复,而不是去找张阿铁那个混混,为了这种人不值当的。” 范材望着王父恳切的眼神,内心的挣扎与纠结在这一刻被深深触动,他握住王父手,用力地点点头:“王阿父,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放下复仇的念头,全心全意和道育过日子,照顾好鹦鹉妹妹,不让过去的阴影笼罩我们未来的生活。” 王父继续说道: 你去把鹦鹉叫过来吧,我可怜的女儿。 王鹦鹉站在病榻旁,看着父亲虚弱的样子,心中悲痛万分。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泪花,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滑落,因为她知道阿父希望看到的是她的坚强。 她紧握着父亲的手,那双曾经充满力量和温暖的大手如今变得如此瘦弱无力。她试图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传递给父亲一丝安慰与力量,低声唤道:“阿父,您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王父病榻前,气息微弱,蜡黄的面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对人世的眷恋与不舍,而更多的,是对年幼女儿王鹦鹉深深的担忧和牵挂。 他颤抖的手抚过床沿,似乎想要触摸到那早已不在身边的妻子的温暖,口中呢喃:“鹦鹉,你从小就没有了阿母,我这个当阿父的没用,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泪水在他的眼角无声滑落,滴在被褥上,化作一朵朵哀伤的痕迹。然而,当听到阿父提到阿母,想起自己从小就没有母爱的陪伴,自己父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王鹦鹉内心深处的情感防线终于崩溃。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在父亲的手背上,冰凉而晶莹。 “我知道,阿父,”她哽咽着说,“我知道你一直尽力给我最好的,我也明白您的苦心。”她抽泣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难过。 王父的气息逐渐微弱,直至最后的那一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再无力气吐出。周围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床头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亮,映照在他安详而疲惫的脸上。 王鹦鹉一直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她的心如同被巨石压住一般,沉重且窒息。当父亲的最后一丝气息消散,她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悲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无声地滚落下来,滴在与父亲交握的手上,冰凉刺骨。 “阿父……”她撕心裂肺地呼唤,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您别走……” 她扑倒在王父身上,泪水浸湿了父亲的衣襟。 第33章 葬礼 范材跪在昏暗的房间中,凝视着王父安详却冰冷的脸庞,他的心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捏住。这个曾给予他重生的男人,如今已经安静地离世,带走了那份如同父亲般的温暖和关怀。 他作为杀手的身份,让他习惯了冷酷与孤独,无父无母的他,一度认为自己的内心犹如钢铁般坚硬,然而自从范晔和孔熙先谋反, 自从被王父和王鹦鹉救下,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才初次体验到亲情的温度。那是一种不同于刀光剑影、生死搏杀的情感,它柔和又坚韧,能够融化他内心的寒冰,给他带来久违的归属感。 此刻,王父的离世像是突然抽离了他生活中的重要支柱,令他再次感受到那种深沉的孤独。他的眼神在泪水中泛起了痛苦的涟漪,尽管努力压抑着情绪,但泪水还是从眼角落下,沿着脸颊滑落至紧握的拳头,每滴眼泪都似乎在诉说着他对这份失去的亲情的深深眷恋。 他心中反复回响着王父的教诲,不要去报仇,放下仇恨,以及和王父,王鹦鹉一起度过的温馨时光,那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像是一道道刺痛心脏的伤口,提醒着他曾经拥有的幸福是多么短暂而珍贵。然而他知道,自己终究是个漂泊不定的孤狼,他这辈子都不会安静,安静的和孔采藻也就是严道育生活,注定无法给予王鹦鹉一个安定的生活,也无法替代王父的位置去守护她。 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心底默默发誓:“王父,您放心走吧,我虽然,但是会尽我所能保护好鹦鹉,让她远离危险。” 他看着王鹦鹉在王阿父的遗体旁,小小的身躯颤抖着,悲鸣声断断续续,。范材看着这一幕,心头如同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中,他能深切感受到那股源自内心的痛苦和无助。尽管身为杀手,情感的表达向来是奢侈且危险的,但这一刻,他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洪流。 他缓缓走向王鹦鹉,轻轻伸出略显粗糙却带着一丝温柔的手,将泣不成声的王鹦鹉揽入怀中。只是紧紧地抱住王鹦鹉。 \"别怕,鹦鹉,我在这里,阿兄在这里……\" 范材对王鹦鹉说着,他们的哭泣声在空荡荡的屋子。 ....... 王鹦鹉和范材并肩站在墓前,严道育陪在身边。王鹦鹉脸上的泪痕未干,看着那个矮小的土堆,和木头做的碑文,上面镌刻着父亲和母亲的名字以及他一生的简短概括。 “阿父,我会坚强的。”王鹦鹉低声说着,语气虽轻却充满了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这个家,您放心。” .......... 夜幕低垂,月光洒满庭院,映照出范材颓然的身影。他双手抱头,坐在外边凉亭的石凳上,眼神空洞,想起自己短暂和。 严道育缓步走来,那沉稳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有力。她轻轻坐下,紧挨着范材坐下,严道育此刻严道育静静地坐在范材身边。 “阿材”严道育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温柔与坚定,“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多么痛苦,你失去了最亲近的人,这种感觉虽然我不明白,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一起走过这段艰难的日子,无论风雨,我都愿意与你共度。” 第34章 流觞曲水 阳春三月,正是江南草长莺飞时。华林园中,一派生机盎然。桃花如霞,柳丝轻舞,碧波荡漾的湖面映照着蓝天白云,宛如天工织就的锦绣画卷。 这日恰逢三月初三,上巳佳节,皇帝刘义隆身着锦袍,步履轻盈地踏上华林园的景阳楼。此楼巍峨壮丽,凭栏远眺,秦淮河畔风光尽收眼底,江山如画。 刘义隆登高远望,胸中豪情激荡,不禁诗兴勃发。开口道:“今日春光正好,朕欲作诗一首以记此刻。” 他环顾四周,眼前的建筑巍峨壮观,宛如凌驾于万千城墙之巅, 崇堂临万雉,层楼跨九城。 瑶轩笼翠幌,组幙翳云屏。 阶上晓雾洁,林下夕风清。 蔓藻嬛緑叶,芳兰媚紫茎。 刘义隆话音刚落,徐湛之道“陛下诗才横溢,此句崇堂临万雉,层楼跨九城,寓意我大宋国泰民安于眼前春色之中。” 一旁的江夏王刘义恭附议:“陛下将华林园与景阳楼的景融于景,真可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刘义隆听罢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本是华林园景阳楼景色好,朕也不过借笔墨以抒胸臆而已,三月三,上巳节,修禊事也,今日朕与卿等不如效仿先贤,行曲水流觞之雅事,以诗酒寄情,共赏春光。”他举起酒杯他将杯中美酒置于盛满清泉的木制小舟上,任其随波逐流。 大臣和皇子们一边作诗一边看着舞蹈,酒杯在曲水间缓缓流转,众人或吟诗作对,或慷慨陈词,欢声笑语伴随着春风在华林园中悠扬回荡。 徐湛之道:“陛下,今日献上的乃是我朝名匠新编之《白纻舞》,选取江南水乡风情,融入宫廷雅韵,以颂扬我大宋国泰民安。” 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女从幕后款步而出,她们身穿洁白纻麻织就的长裙,手持纨扇,步伐轻盈,犹如凌波仙子降临凡尘。 二皇子刘休明皇子忍不住赞叹道:“此舞之美,真可谓‘罗衣从风,长袖交横’,令人陶醉不已。” 正当此时,一只酒杯恰好停在了四皇子刘休玄面前,他轻轻执起,微笑着向四周环顾,看着舞蹈继而清了清嗓子道: “仙仙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他吟诵着自己的诗句,目光流转于舞台中央那翩翩起舞的佳人身姿。 “佳人举袖辉青蛾,掺掺擢手映鲜罗’,写得真是生动至极!”刘休玄微微一笑,继续念出最后一句:“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 刘义隆看着刘休玄赞不绝口:“诸位皇子皆有才学,然尔等之中,乌羊的文采尤为出众。” 刘休玄闻听刘义隆如此褒奖,面色微红,连忙起身拜谢:“臣愧不敢当,一切皆赖陛下教诲有方,以及诸位师长的悉心栽培。臣唯有更加努力,不负陛下期望。” 周围的大臣、宗室纷纷见刘义隆如此夸赞刘休玄,也随声附和,刘休远对着四弟周围的群臣和兄弟们赞叹道:“诸位可知,我这四弟不仅才思敏捷,且诗笔更是独步一时。刚才那句‘仙仙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字字珠玑,将舞者的曼妙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刘休远转向刘休玄,“四弟,你这首诗足以流传千古,真乃我皇家之荣耀!” 刘休玄闻听此言,微微欠身,谦逊地回应:“多谢大哥过誉,四弟不过是略抒胸臆,以诗寄情而已。” “正是如此。”六皇子刘休文接口,“我等兄弟虽各有千秋,但四哥在文字上的造诣确实让人叹服。四哥写的歌姬个个鲜活灵动,令人犹如置身其间。佳人笑语盈盈,无不细腻入微,以后六弟我还要多向四哥学习。” 刘休玄颇为自负道:“六弟你舞刀弄棒固然威猛,但我以为,更应多研读经史。” 虽然三皇子刘休龙虽自幼便展现出过人的胆识与雄心,然而面对四弟刘休玄那出众的文采,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涟漪。他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刘休玄才情过人。他强装笑颜附和道:“四弟果真才子风范,果真是小陆机。”他表面赞赏,语气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瞥了刘休玄一眼,强颜欢笑道,“看来过几日日我得向你讨教一番,这诗书之道。” 刘休玄听罢,颇为自负又回应:“三哥言重了,我不过偶有所感,哪敢在三哥面前班门弄斧。三哥治国理政、领兵征战的才略才是我等仰望之处。” 尽管如此,刘休龙内心的醋意并未因此而消散。 八皇子刘休秀平日里更倾向于游玩嬉戏,当那盏盛满美酒的酒杯顺水流至八皇子面前时,然而八皇子却支吾良久,愣是未能成诗。 八皇子刘休秀才十一岁,面露难色,众兄弟虽表面上保持着镇定与礼貌,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显然在心底里暗自窃笑,等待着看这位平素贪玩的八弟如何应对这一尴尬的局面。 刘休秀偷偷看着父亲红着脸低头答道:“臣不知,请陛下教诲。” 刘义隆今日的心情,全被八皇子给扫兴了,道语重心长地说:“近日朕听闻你疏于学业,整日沉浸于游乐之中,这如何是好?皇家子弟,岂能荒废学问?” 刘休秀听罢,面露愧色,嗫嚅道:“阿父,儿子知错了” 在那紧张而略带尴尬的气氛中,太子刘休远适时地站出来为刘休秀解围。他看着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八弟,对父亲说道:“陛下,八弟年纪尚幼,心性活泼好动乃人之常情。八弟虽暂未能吟诗作赋,但其聪明伶俐,假以时日,定能成才。” 此时,刘休玄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上前解围道:“陛下,大哥说的是,不如臣替八弟给大家吟诗一首。” 刘义隆皇帝目光深邃地望向四皇子刘休玄说:“乌羊,你的文采风华、学识修养,皆为诸皇子中的翘楚。看看你八弟,若他能有你一半的勤奋好学和才情出众,朕也就安心了。” 正当八皇子因为无法即刻作出诗句而面露尴尬,支支吾吾之际,一个小黄门悄无声息地来到奚成祖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奚成祖听罢,脸色微微一变,却不动声色地向皇上刘义隆投去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刘义隆察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略作思忖,适时打断了僵持的局面,温和地对八皇子说:“罢了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年纪尚小,不必急于一时。来人,传朕旨意,日后要加强八皇子的课业教育,不可荒废学业。” 第35章 衡阳雁去无留意(一) 宴会结束,刘义隆回到含章殿。他甫一落座,奚成祖前来禀报:“陛下,衡阳王殿下给您上的折子,说是已经抵达彭城,不幸偶感风寒并打算在那里小住几日,说是想借机散心养病,同时回乡祭祖。” 刘义隆听罢,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与疼惜,他对身边的奚成祖说道:“朕这个七弟啊,从小就让人放心不下。你可知,他这酗酒的习惯可真叫人心疼,也不知道和谁学的,之前朕让他戒酒,他也不听,本来吃的就少,那身子骨本就虚弱,如今又染了风寒,若再这样无节制地饮酒,如何能承受得住,朕这个弟弟真的太任性了,朕记得他小时候,朕在荆州还是宜都王的时候,他总爱跟着我和皇后满院子跑,现如今却这般体弱多病。”刘义隆叹了口气,道“罢了,成祖,你去把林邑新近进贡的那些补品挑上最好的部分,派人火速送到彭城。另外,让江夏王刘义恭代替朕去看望衡阳王,带去朕对他的问候和关怀,告诉他务必好好调养身体,中秋尽早来建康与朕团聚。” 奚成祖听了刘义隆的忧虑,立刻轻声安慰道:“陛下,您对衡阳王殿下的疼爱之情,天地可鉴。衡阳王殿下虽目前身体欠佳,但有您的关心,以及江夏王殿下的亲自探望和那些上等补品的滋补,定能早日康复。再说,彭城环境清幽,正是养病的好去处,何况衡阳王殿下年纪轻轻的,看到陛下如此关心,他必定会珍惜身体,戒除不必要的酒瘾,听从医嘱调养。老奴这就去安排江夏王殿下尽快启程,并且严密监督补品的挑选和运送,确保万无一失。” 刘义隆听着奚成祖的宽慰之词,心中稍感宽慰,点头示意:“你办事,朕向来放心的,务必确保衡阳王在彭城得到最好的照顾,对了你再去安排几个太医。待他病愈归来,朕还要好好与他共商国事呢。” 彭城 衡阳王妃手捧瓷碗,其中盛满热气腾腾的汤药。她轻柔地靠近榻上的刘义季,目光中尽是心疼与焦虑,小心翼翼地将药匙送到衡阳王嘴边:“殿下,良药苦口利于病,您忍耐一下,这药对您的风寒大有裨益。” 然而刘义季面色苍白,咳嗽不止,他倔强地看着王妃,眼神里透露出对酒的强烈渴望:“咳咳,本王现在需要的是那能暖身舒筋骨的烈酒,而非这等苦不堪言之物,酒呢!” 衡阳王妃见状,心中暗自焦急,但仍保持镇定,柔声劝解道:“殿下,孙太医特意叮嘱过,风寒期间饮酒会加重病情,甚至可能伤及根本。妾身知您爱酒如命,可为了您的身体,这次真的不能依从啊,您都病成这样了,不能再喝了。”她一边为他轻轻拍背顺气,一边耐心安抚:“待您身子好了,咱们再痛饮不迟,那时妾身亲自为您烫一壶陈年佳酿,如何? 衡阳王闻听此言,原本病弱的脸庞上掠过一丝怒色,但很快又被无奈所取代,自从四哥被废为庶人,他天天喝的烂醉,麻醉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也不知道能活几天了想想妻儿,道“罢了,我倒要看看这破药有多厉害!”他勉强张开嘴,皱着眉头吞下了那勺苦涩的汤药。 在彭城的衡阳王府中,气氛显得格外凝重。王妃刚为衡阳王刘义季喂完药,便有内侍进来禀报:“禀殿下、王妃,主上派江夏王殿下前来问疾。” 刘义季听闻五哥刘义恭到来,强打精神吩咐道:“快请五哥进来,王妃,你先暂且回避一下,我与五哥有些体己话要说,你去准备更衣吧。” 衡阳王妃听闻江夏王前来问疾,便起身准备离去,她轻声应道:“是,殿下,那妾身先去后殿等候。”随后,王妃匆匆退下,留下兄弟二人独处。 待王妃退下后,江夏王步入内室,手里提着精心挑选的补品,关切地对刘义季说:“师护,主上非常关心你的病情,特命我带来这些补品,并希望你病愈之后能尽快回建康。主上说他很想念你,嘱咐你要保重身体,不要再贪杯了,年纪轻轻身子骨就如此虚弱。” 刘义季略显疲态地回应:“谢过主上的关怀。我这身子确实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略有不适。五哥,你可知道,即便病中,我仍无法释怀的是四哥的事情。” 江夏王面色微变,压低声音提醒道:“师护,主上已经下了严令,不许我们再提那个被废黜宗籍的庶人之事。如今宫中形势微妙,一不小心就会触动龙颜,你可记得当年因为触怒主上,龙骧参军惨遭横祸的情景吗?” 刘义季内心悲凉,却依然坚持:“庶人也罢,四哥也罢,他终究是我们兄长,为何三哥就不能念及手足之情呢?”言毕,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刘义季嘴角溢出丝丝血迹,这一咳更显得其病情加重,心中郁结之深。 刘义恭眼见着弟弟刘义季突然咳出的那抹鲜红,不由得面色大变。他疾步上前,紧紧握住刘义季的手腕,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师护!你这是怎么了?这血……你的身体状况竟然恶化到了这般地步吗,不是感染风寒了吗?” 刘义季微微摇头,眼中充满疲倦:“五哥,实话告诉你,我知道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所以才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尽量远离建康那些权谋纷争,我只是心寒,记得想当初三哥和我在荆州时,三哥对我的情谊深厚。他看着刘义恭继续道:“自从三哥当了皇上以后,刘湛,范晔、孔熙先之事过后,朝廷风向突变,三哥的态度也变得如此陌生,昔日情分仿佛瞬间消逝。四哥被无辜牵连,不仅失去了官职,更被削除了宗籍,这让我深感世态炎凉,人心难测。 刘义恭听罢,神色复杂,他理解弟弟的苦衷,却又深知身居高位的无奈:“七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身为皇室子弟,有时我们必须承受这份难以言,不过,你若身体状况允许,还是应回建康一趟,至少让三哥知道你的境况,或许还能挽回些什么……” 刘义季微微摇头,道:“我之所以不肯回建康,而是在徐州,在彭城,虽远离庙堂,却能守得一份宁静。回建康,我怕看到的是三哥面无表情的脸庞,怕面对那个曾经亲如手足,如今却冷漠疏离的身影。我宁愿在这片安静的土地上度过余生,也不愿去经历那份锥心之痛,希望我死在彭城,这里曾经是四哥的封地,也是咱们刘家的老家,能唤回三哥一丝的手足之情。” 刘义恭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关切与无奈交织:“四哥的事情?主上的决定虽然无情,但身为帝王,不得不以大局为重。范晔、孔熙先之事,确实给朝廷带来了巨大的震动,四哥也因此受累,但我们要相信,主上心中自有他的衡量,你别怨恨他。” 刘义季苦笑更甚,疼痛让他的话语中带着丝丝颤抖:“五哥,你的地位与当年的四哥何其相似,你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切勿被他人利用,否则一旦有变,怕是会步四哥后尘。” 刘义恭沉默片刻,随后重重拍了拍刘义季的肩膀,承诺道:“七弟,你放心,我会时刻警醒自己的,你且安心养病,一切交由我去周旋。” 刘义季握着刘义恭的手,那双眼中闪烁的不仅是哀伤,还有深深的忧虑与恳切:“五哥,我临死前能与你相见,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四哥,大姐在世时,三哥还能顾念那份亲情,顾念大姐是阿父唯一的嫡女,给予四哥一些体面。可大姐离去,四哥的地位便如风中残烛,你看顷刻间就被废黜贬为庶人。”他的声音因虚弱而显得低沉:“去年,我悄悄去了安城郡探望他们一家,被主上申饬,看到四哥四嫂和侄儿们挤在那破旧不堪的宅子里,安成四周戒备森严,连日常生活都受到严格限制。四哥整个人瘦弱得几乎认不出,憔悴不堪,真叫人心疼至极。我知道自己的话语难以引起皇上的重视,但我希望五哥你能用你的威望保护四哥,若将来有人构陷他,务必替他辩白,保全他的人身安全。” 说着,刘义季从怀中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慎重其事地交到刘义恭手中:“这封信,请在我去世后转交给主上,这是我给主上上的遗折。 刘义恭面色凝重地走出内室,迎面撞见了衡阳王妃。她眼眶微红,泪珠在眼眶中打转,话语间充满了无尽的忧虑和悲痛:“五哥,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开始的时候,殿下只是患了一些小疾。但他总是认为喝点酒就能缓解,自那次他偷偷去安城探望四哥回来后,被主上训斥,整个人就变了样。” 衡阳王妃抽泣着继续道:“从那以后,他就完全不理政事,整日借酒浇愁,常常喝得烂醉如泥。我怎么劝、怎么拦都无济于事。太医已经私下告诉我,恐怕殿下的身体撑不到今年中秋了……你说他要是走了,我和世子可怎么办呢?世子还那么小,没了阿父,日后该如何立足于世啊……” 刘义恭听罢,心中万分沉重,他拍了拍衡阳王妃的手臂,试图安慰道:“师护的病情确实让人担忧,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他保持心情舒畅,尽量配合治疗。延缓病情恶化。相信我们齐心协力,或许还能有转机。” 刘义恭走后刘义季在目送刘义恭离去之后,原本强撑的精神支柱瞬间瓦解,仿佛一座高塔骤然崩塌,他心头一紧,一口热血涌上喉头,面庞扭曲,痛苦不堪。 衡阳王妃见状,惊恐万分地奔至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刘义季的手,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殿下,殿下,您千万要挺住,不要吓唬我。您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刘义季竭力稳住气息,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和不舍,他虚弱却坚定地说:“爱妃,我心中所忧之事唯有四兄与我们的嶷儿。三哥今年的确下诏大赦天下,囚犯减刑,债务减免各有不同,可为何独独不能对四哥宽宥一二?在我离世后,务必设法将一些钱财暗中送达给四哥和四嫂,他们日子过得不易啊。” 衡阳王妃含泪点头,深知其言之深意,她哽咽回应道:“殿下放心,我定会按照您的意愿行事,照顾好四哥一家。” 刘义季虚弱地倚靠在床榻上,面庞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抹鲜红的血迹。他强忍着心头的剧痛,声音微弱却坚定地对衡阳王妃说:“王妃,我们的嶷儿年纪尚小,你要记住,万不可让他过早深陷建康的漩涡之中。若有机会,便让他外放地方,去那山高皇帝远之处施展才华。只有这样,你和嶷儿才能一世平安,远离宫廷纷争,安享天伦之乐。” 刘义季在极度的悲痛与忧虑中,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胸臆间承载着无尽的苦楚。他竭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却终究无法抵挡那股强烈的冲击,喉头一紧,一口殷红的鲜血猛然喷出,瞬间染红了胸前的锦袍。 衡阳王妃见状,惊恐万分,急切地呼唤着:“殿下!殿下!”然而,刘义季在吐血之后,脸色愈发苍白如雪,双眼无力地闭合,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昏迷之中。衡阳王妃泪眼婆娑,紧紧握住他的手,满心焦虑却又束手无策,只能期盼上天保佑,让刘义季能挺过这一劫难。 第36章 捉捕 张阿铁自从抢劫,已经三四个月了,抢来的钱就去赌博,他越干越不想收手,不过嚣张行为早已引起官府的高度警觉。丹阳尹谢大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在夜色下的建康城,灯火阑珊,街头巷尾仍然人影绰绰,商铺林立,张阿铁独身一人,身穿黑衣,头戴斗笠,脸庞被阴影遮掩,只露出一双凶狠而狡猾的眼睛。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直闯建康城中最富有的钱庄。 钱庄内,掌柜和伙计们惊恐万分,只见张阿铁身形如豹,迅速制服了所有人。然而,正当他满心欢喜地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威严的呼喝:“建康府衙在此!张阿铁,你已无处可逃!” 张阿铁闻声,冷汗瞬间从额角滑落,但他仍强装镇定,咬牙切齿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拿我张阿铁?” 话音未落,一群全副武装的捕快冲入钱庄,领头的是丹阳尹谢大人,他一脸肃穆,手持令牌,厉声道:“张阿铁,你屡次犯案,无视朝廷律法,今日终于自投罗网!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张阿铁的嚣张气焰也随之破灭,他被抓了起来。 在建康县衙的大堂上 “张阿铁,大胆刁民!”谢大人沉声唤道,“你身为平民百姓,竟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建康抢劫,目无国法,可知罪?” 张阿铁面露愧色,却仍试图狡辩:“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大人饶命啊!” “张阿铁!”谢大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字字如锤,“本官收到多份举报,称你平日行为不轨,暗地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除了抢劫钱庄,还有什么不法的勾当,你须如实招来,否则休怪本官依法严惩。” 张阿铁被县令的目光直视得有些心虚,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滑落,滴在了破旧的布衣上。他犹豫片刻,强作镇定回应道:“大人,小人一向安分守己,何来的见不得人勾当?您可不能听信那些无稽之谈啊,小人只是抢了个钱庄。” 谢大人沉声喝道:“张阿铁,本官手中掌握的证据确凿无误。据多份举报及实地调查所得,你不仅涉嫌抢劫,更令人发指的是,你还参与了拐卖妇女儿童的罪恶行径!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实乃国法难容、人神共愤! 张阿铁闻听此言,面如土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紧咬牙关,企图辩驳:“大人,冤枉啊!我虽生活困苦,但从未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那些指控,怕是有人恶意栽赃陷害。” 谢大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震得公堂上众人心里一颤,他目光严厉地瞪着张阿铁:“不要试图狡辩,本官已收集到受害人家属的证词、现场物证以及人证,更有你与同伙交易的相关记录。既然你矢口否认,那就让公堂之上逐一呈现证据,让你在事实面前无法再逃避罪责!” 谢大人目光如炬,肃然道:“张阿铁,你凡强盗劫掠财物者,视情节轻重或流放、或杖责,至严重者,则处以斩首之刑。至于拐卖人口,更是罪加一等,特别是对于拐卖儿童者,一旦查实,不论男女,一律处以极刑,即刻问斩。” “你所犯下的不仅仅是抢劫案件,更有甚者,你利用卑鄙手段诱拐无辜孩童,拆散骨肉亲情,这是何等丧尽天良的行为!”丹阳尹厉声道,“本官手中握有的证人证词、书信往来及物证俱在,足见你犯罪事实确凿。若你不肯悔过,甘愿受死,那本官也只能依法判你死刑,以正国法,以慰冤魂!” 张阿铁听罢,终于无法再掩饰心中的恐惧和绝望,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等待着法律对他罪行的最终裁决。 第37章 审问 张阿铁在得到谢大人的回应后,情绪稍显平静但内心仍波澜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却字字掷地有声:“大人,小人确实犯下拐卖人口之罪,但这一切皆是受严牙婆指使所为。她利用我生活困苦、走投无路的境遇,诱使我步入歧途,每次行动都是按照她的指示和安排进行。” 他抬起被镣铐束缚的手,:“每一次交易的地点、时间,甚至是目标人选,无一不是她精心策划,而我只是听命行事。小人愿意将所有详情全盘托出,只求能减轻我罪孽!” 谢大人闻言,目光锐利如鹰,沉声道:“你所言若属实,本官自然会查明真相,依法处置。但你也必须明白,认来人,记下他所述的一切,立刻派人调查严牙婆。” 严牙婆被衙役们紧紧押解着带到大堂上,她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显得异常平静,眼神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向张阿铁。她瞥了一眼已被判死刑、但此刻正在指证她的张阿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在嘲笑他的背叛与无奈。 “你就是那个出卖身的张阿铁?”严牙婆用尖锐而沙哑的声音质问道,目光犹如毒蛇般死死盯着张阿铁。 张阿铁并未退缩:“严牙婆,我承认我曾听命于你,但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你的罪行罄竹难书,早晚会有报应!” 谢大人见状,敲击了一下惊堂木,大堂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他知道接下来的对峙将会揭开一桩拐卖人口的大案内幕。他沉声下令道:“将两人的供词记录在案,并且立即展开深入调查,务必查清事实真相!” 严牙婆在大堂上,依然镇定自若。她用那种久经世故的腔调回应道:“民妇所经营的都是正经生意,买卖的女孩都出自于正当交易,皆有契约可查,并无任何违法之处。张阿铁此子诬告老身,不过是想逃脱死罪罢了。” 谢大人紧皱眉头,审视着严牙婆,再次强调道:“一切真相自有公断,你所谓的‘正经生意’是否真的如你所说,我们将会详细调查清楚。若查明真有违法行为,无论是谁,本府必将严惩不贷。” 严牙婆在听到审判大人的话后,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惧色,反而更加嚣张。她瞥了一眼四周的人群,然后抬起头,直视着审判大人的双眼,带着一丝得意和挑衅的意味说:“哼,民妇自然不怕,民妇所做的一切都是替徐大人做事。” 徐大人可是皇上的亲外甥,谢大人在权衡利弊之后,虽然内心不愿放走严牙婆,但在现实压力下不得不暂时将她释放。面对张阿铁,他面色严肃,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一边敲击惊堂木,一边厉声质问道:“大胆刁民,张阿铁,本官念你诚心检举,然你所指之事涉及朝廷重臣,且证据尚未确凿。如今严牙婆已被释放,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大人,我虽犯下大错,但王材此人抢走了我的妻子严道育!”张阿铁愤懑地喊道,话语中满是对范材的嫉妒和怨恨,“是他破坏了我的家庭,才让我心生邪念,走向了这条不归路!” 第38章 牵连 “大人!”张阿铁急忙对县令说,“小人虽有罪,但小人手中握有关于王材的重大线索,他不仅可能与小人妻子严道育离家出走有关,而且我听闻他涉嫌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包括可能牵扯到官员府邸的不法行为。” 此时,张阿铁心中深知这是他求生的一次机会,但他也清楚,如果所提供的信息无法核实或者存在虚报,等待他的可能是更为严厉的惩罚。因此,他决定谨慎陈述,以期通过检举行为争取获得留一条命的机会。 于是王鹦鹉和范材严道育被带到 “大人,这个王材就是个破坏他人家庭的贼!”张阿铁愤怒地控诉,“若不是他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勾引我妻,我妻子严道育也不会离我而去!” 谢大人他转向范材:“王材,你可有此事?” 范材坦然面对县令的目光,内心既惊愕又无奈,他回应道:“大人,严道育离开张阿铁是因其罪行累累,我从未强夺他人之妻,只是尽朋友之谊给予她庇护。至于张阿铁所言的家庭破裂,根源在他自身的行为不端。” 此时,王鹦鹉也站出来为范材辩解:“大人,事实确如阿兄所说,严姊姊乃自愿选择离开张阿铁,并非被强行带走,严姊姊被张阿铁买来强行当他妻子,张阿铁不开心就打严姊姊,我和王阿兄施粥,见严姊姊可怜才救了她。恳请大人明察秋毫。” 张阿铁的脸上显露出一股怨毒之色,他瞥向范材和王鹦鹉的方向,心中更是愤恨不平。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田壮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王材这个人来路不明,行事神秘莫测。 张阿铁他回忆起王鹦鹉曾被严牙婆卖到徐湛之大人的府邸,但后来又回到了建康城中。在他的想象中,这一反常情况肯定是范材所为,于是他决定利用这个信息作为自己可能的救命稻草。 “大人!”张阿铁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说,“我虽然罪孽深重,但我确实知道一些关于王材的秘密行为。据闻,王鹦鹉本来已经被严牙婆卖给了徐大人,但她能够回来,实则是她兄长王材私下潜入徐大人府邸将她救走。” “大人!”王鹦鹉满含冤屈和担忧地说,“张阿铁所言与事实严重不符。当初,正是他把我从家中强行带走,然后转手卖给了严牙婆和徐大人,若不是阿兄,我可能至今。。。” 谢大人深知徐湛之大人作为皇上的亲眷,权势显赫,不可轻易得罪。他仔细权衡了各方利益和可能产生的影响,心中虽对张阿铁的指控有所保留,但也不得不采取一种既能平息事端,又不至于激怒徐大人的折中处理方式。 “此案情复杂,涉及多方关系。”谢大人沉声宣布判决,“张阿铁犯下抢劫,拐卖妇女重罪,按律当斩,且其家暴行为恶劣,人神共愤,故判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张阿铁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神中闪烁着无尽的惊愕与冤屈。 \"大人!大人呐,我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张阿铁以一种近乎哀嚎的声音嘶喊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额头上顿时血迹斑斑。“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冤枉,我不想死呀。” “按照大宋律例,丈夫犯下重罪者,其妻子亦有连带责任。严道育为奚官婢五年,准其和离,至于王材,私闯朝廷命官府邸,戍守南阳郡七年,王鹦鹉嘛,从徐府私逃,为官婢两年。 严道育在一旁听着,对于“官婢”这个词虽然并不了解具体含义,但她明白这并非什么好出路。然而,当听说张阿铁被判死罪并且和离时,她内心深处不禁涌起一丝快意,毕竟这个人曾带给她无尽的痛苦和恐惧,只是范材需要戍边,不过这都是暂时的。 王鹦鹉闻此,眼中闪烁着泪花,她虽满腹委屈,官婢属于贱籍,不仅从此生活在社会底层,不仅要承担繁重的劳役,地位极其低下,常受人轻视。她哭着说道“大人,我等并无过错,是张阿铁做的坏事,我们为何要承受这样的惩罚?”她的声音低微而颤抖,透出无尽的悲凉。” 谢大人面色凝重,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但是毕竟徐大人得罪不起,他一手轻轻摩挲着胡须,对着王鹦鹉缓缓道来:“王娘子,你被张阿铁那恶人拐卖至徐府,这确是一桩令人愤慨之事。然而,徐大人以正当途径,依照当时律例用银钱将你买下,这就构成了新的契约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王鹦鹉,试图让她理解其中的道理:“你若擅自逃离,按照大宋律法上是要追究其责的。” 王鹦鹉听闻此言,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不甘,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住不让它们落下。她低头紧握拳头“可是……”王鹦鹉欲言又止,声音颤抖。 谢大人在权衡了王鹦鹉的处境后,再次提出了另一个可能的选择:“王鹦鹉,你若是实在不愿以官婢的身份留在奚官属,我亦可与徐大人协商,让你去他府上当一名歌姬。至少那样,你的生活环境或许会相对优渥一些,不必受过多劳役之苦。” 王鹦鹉闻听此言,脸色微变,眸光流转,显然是在内心深处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深知,无论是官婢还是歌姬,都意味着失去自由,但相较于繁重且无望的杂役生活,歌姬还算好的。 王鹦鹉想想严道育以后在奚官的日子确实艰辛,严道育这么笨,我怎能忍心抛下她一人孤苦无依呢,当官婢虽苦,却有一线希望重获自由,而一旦成为歌姬,虽然生活条件或许会好些,但可能一辈子都得困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何况阿材兄,也是因为救我,才去南阳郡戍边的,我现在再回风月亭,阿材兄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王鹦鹉自言自语,深深叹了口气。 然而,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王鹦鹉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决断,“大人,民女愿意留在奚官属当官婢。” 第39章 奚官 奚官,位于建康城皇宫的西南方的偏僻的地方,关押的都是一些罪人的女眷,整日做一些养蚕缫丝,织布染布的苦役。 赵姑姑将领着王鹦鹉等人在奚官,来到一处偏僻地院子里。小院不大,院内杂草丛生,两侧有房,看外观应是许久未修葺了,不仅红漆斑驳,连纸窗都破了好几个。 赵姑姑领着王鹦鹉到了北面的一间房子,这是一个大通铺的房间,住着几个官婢。 王鹦鹉环顾了一下屋子,这房间约莫两丈见方,有一个一个长长的通铺,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两个馒头,一份咸菜。这是她和严道育的晚饭。 “从今往后,你们两个就住在这边,“哼,赵姑姑轻笑,奚官啊,没旁的,就是啊,听话二字,”她绕着王鹦鹉踱步,仔细打量着她。细眉杏眼,俊俏的脸蛋上还有着一丝稚气,这样的容貌,是算得上小美人。 一个月后 “都好好干活,若是让我看见谁偷懒,就别怪我手上的竹鞭子不认人了。”赵姑姑见众人低头不语,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哪家的官家女郎,既然进了奚官,当了奴婢就给我警醒着点。织布间里头怕有成百上千的没入奚官的女眷,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织布机“吱吱吱”的声,王鹦鹉坐在里头织布,她看着奚官高高的墙叹了口气,赵姑姑挥着手中的竹鞭子在众人身后来回走动,这里的人大多数是被抄家的官家女郎或者是牵连的女眷。 虽然她在家也会织布,但是在奚官织布,每天要织一匹绢布才能休息,织布看着容易,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一只手得左右来回拨弄梭子,一只手飞快的推拉梳扰,一天下来手累得提不起来,不仅如此,还得配合双脚踩踏板,手脚得配合得当才行,何况她们织布还是给皇宫的贵人,大臣们织的,还要织出花纹。 突然严道育的背部重重挨了一下,那赵嬷嬷冷笑一声说道“看什么看,张严氏,这里边的人数你不踏实,一个月了,连布都不会织,一副官家女郎的做派,不过这里的女郎还不是被老身调教的服服帖帖,不过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别人都是被牵连的,你倒好红杏出墙,人尽可夫。” 严道育没有说话,只是怒的瞪了赵姑姑一眼。 “瞪什么瞪着,张严氏,在我这里耍什么威风,我没打够你吧 我可是听说你的夫主前几日在建康西市斩首了。” 原本赵嬷嬷以为严道育会很伤心,没想到严道育和没事人一样。赵姑姑看着严道育一点也不难受的样子,故意刺激她说:“张严氏,也难怪你夫主死了,你不伤心,当了寡妇,出去以后,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风流,不过我听说你那个姘头也被大人发配到。这南阳郡挨着索虏,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定你那个姘头尸骨无存。” “你说什么,我不许你这么说阿材”严道育有些生气。 “我说你那个姘头怎么了,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奚官的奴婢,即使你出去了,难道能去的了南阳郡吗,南阳离着建康有好几百里地呢,我在奚官这么多年,进来的几乎因为家里人犯了罪,是官家女郎,受了牵连,只有你一个人是淫乱迷惑男人,贱货,真是不要脸。”这几日严道育看赵嬷嬷天天欺负这些奴婢,她想本来这些奚官的奴婢就是无罪之人,却要为了自己的父兄丈夫赎罪,何况她厌恶张阿铁还来不及呢,又见赵姑姑这样说范材。 赵姑姑看严道育脸色煞白,一个字都说不出,得意的说道:“我就说吧,来这里的人,我还没有不调教的服服帖帖的,赶紧织布,今天别人织一匹,你就织两匹, 把昨天欠的布补上。” 王鹦鹉自从被贬为官奴婢后,每日清晨便要早早起身,梳洗完毕后开始忙碌的一天。她那双被织布机划伤过好几次。奚官属内,王鹦鹉和严道育被分配到了织房。王鹦鹉才16岁,正是爱玩的年纪,有时不免难过。王鹦鹉坐在织布机前,手中的梭子机械地来回穿梭在经纬线之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哀伤与无奈,低垂的眼睑下藏着盈盈泪光。 “我没有错,我只是想逃出那个火坑。”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思绪飘回到她被张阿铁抢走卖给严牙婆那一天,被转卖到了徐大人的风月亭。 “我是张阿铁抢走的,我又不是签了卖身契我不想当歌姬。”王鹦鹉在寂静的织房内自言自语,声音细弱如丝,却又充满了坚决,“为什么就因为逃出来,就要遭受这样的惩罚,当了官婢?”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温暖而刺眼,每织一寸布,都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冤屈和不公:“他们说我从徐府逃走就是犯了大罪,可是,我只是想要活出自己的一片天,难道这也有错吗?” 可严道育,也就是孔采藻,张阿铁的死对她来说才是彻底的解放,这个合离她等了很久。 王鹦鹉看着红肿的指头,眼中泪光闪烁,低声自语:“我何曾想过,有一天会落得如此境地,明明我是无辜的,为何要承受这样的惩罚,阿材哥哥也是因为救我,才去戍边?”她的声音虽然轻细,却被一旁正在整理衣物的严道育听到了。” 严道育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王鹦鹉的肩膀,安慰道:“鹦鹉妹妹,我知道你心中难过,我也一样。不过万恶之源张阿铁已经死了,一切的根源已经没有了,我们的不幸全是因为我那个死鬼丈夫,才被没入贱籍,在这里成了官婢,我想等阿材戍边回来,或者等大赦天下,我们就可以过我们想过的生活了。” 王鹦鹉抬头看着严道育,两行清泪滑落在脸颊上:“是啊,他说他会回来。可这日子……唉,听说索虏很凶的,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早日解救我们脱离苦海。” 每日在织布房里,严道育并不像其他奴婢那样卖力地工作,她的双手在机杼间游走,心却早已飞到了边疆戍守的范材身上。每次拿起梭子,她都会不自主地想起与范材相识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如同细碎的丝线,在她心头交织成一幅温暖的画面。 奚官属姑姑的责骂声时常在耳边响起,可严道育仿佛听而不闻,那声音像是遥远山谷里的回音,无法触及她此刻的心境。看着范材送她的簪子:“阿材,我不在乎现在的生活如何艰辛,也不介意他人的眼光和言语,等我出去,我一定会带着王鹦鹉去南阳郡找你,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每当夜深人静,严道育总会抬头望向星空,默默祈祷着范材平安归来。她深知只有等到那一天。 王鹦鹉才一个月,就厌烦了织布,她暗自想着,等出去以后,这辈子都不要再织布了,日复一日的重复动作也让人厌烦,傍晚时分,有几个奴婢也陆陆续续的织完布了,交给赵嬷嬷,就去吃晚饭了。 当王鹦鹉吃完饭回来,路过织房,听见一阵吵闹声“严寡妇,你看你,白嫩嫩的,十根手指头跟水葱似的,就是宫里头的娘娘们都没这么好看,你看你织布织的,蚕丝这么贵,你都生生浪费了。” 随声附和的一个官婢说道:“就是就是,我们纺线很容易吗,给我们找麻烦,我们以前还是官家女郎,到了这里有的矫情吗” 你们,要干什么,我在织布”严道育看着面前将她围了一圈,不怀好意的奴婢们,“你们别乱来,否则我就喊赵姑姑。” 四周的奴婢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害怕,一个个相视一下,“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指着严道育的脸:“你说什么?织布,叫姑姑?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严寡妇?你要叫赵姑姑,今天也不知道是谁被赵姑姑训斥?”话说着,一巴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重重甩向严道育,“喊呐!你不是要喊赵嬷嬷的吗,一个女人家的,进了奚官当官婢的原因竟然是不守妇道?”严道育就这样被欺负了一顿。 奚官的奴婢也都是欺软怕硬,心情不好就欺负她,王鹦鹉觉得严道育很可怜,失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在家里被她那个死鬼丈夫打骂的孩子都流产了,又被丈夫牵连而且被这里的官婢欺负。 过了几日,一群织布的官婢在聊天。 “你们看严寡妇,成天跟个没事人似的,也不好好干活儿。”一个官婢撇嘴道,眼中满是鄙夷。 另一个官婢附和:“就是啊,天天在这里装傻卖愣,也不知道脑袋是不是真有问题,她丈夫斩首在建康西市,她和没事人一样,你们瞧那严寡妇,每天悠哉游哉的,心真大” 一个官婢心怀恶意地提议:“我听姑姑说,严寡妇不相夫教子,跟王鹦鹉的哥哥跑了,啧啧啧不守妇道,我看哪,咱们得让她知道这里的规矩,给她点颜色瞧瞧!” 几人密谋之后,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找了个机会故意绊倒了正在织布机前恍惚出神的严道育。严道育毫无防备,身体失去平衡,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木梁上。 “哎呀,真是不小心!”一个官婢故作惊讶,脸上却掩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容。 严道育痛得捂住额头,血顺着手指缝渗了出来。她挣扎着想站起来,眼神中却没有了,只有更加茫然和空洞的晕倒了。 第40章 各怀心事 田壮得知王鹦鹉不幸沦为了官婢,心中焦急万分,急欲施以援手,想尽办法想要将她解救出来。田壮内心挣扎:“都怪我,给张阿铁出馊主意,没想到张阿铁那个厮,居然把王鹦鹉卖给徐大人,都怪我,可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她曾是我心中的那个人,我做不到那么冷漠无情,阿母,鹦鹉妹妹她是无辜的。” 田母心疼的说道:“阿壮啊,你的心善,阿母知道,但现实是残酷的。咱们家只是个小老百姓,得罪不起徐大人呀,这件事烂肚子里边吧,千万别提了,就当没有王鹦鹉这个人了,张阿铁已经斩首在建康西市了,那个叫阿材也被流放南阳郡,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阿父怎么活。” 田壮难过的说道:“阿母我对不起鹦鹉妹妹呀,她始终是我心中的人。我知道过去我和张阿铁做的事情不对,那与鹦鹉无关啊。” 田母安慰道:“阿壮啊,阿母知道鹦鹉娘子好,你可知道,官婢的身份意味着什么?贱籍之人,在这世道上是比庶人低人一等的,就算以后你娶她,就现在她那个官婢贱籍的身份,你是想阿母和你阿父的脊梁骨被街坊邻居戳着骂吗,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不仅可能惹上是非,还可能让你父母蒙羞。” “阿母,我知道这些,但我不能因为她现在的处境就弃之不顾,如果连我都放弃了她,那她还有谁能指望?” 田母心疼又无奈道:傻孩子,阿母何尝不希望你能幸福快乐,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你可知,即便你救了她出来,她的身份也会成为你们生活的阻碍,你们将面临的是无尽的歧视和艰难,但生活有时就是要我们做出艰难的选择。阿母答应你,会帮你物色一个品性端正、门当户对的好姑娘,让你能有个安稳的生活,忘记过去的,安生过日子。” 在范材被流放到南阳郡的艰难旅程中,他对严道育的思念如同一条无声的河流,在心间静静流淌。 每当日暮星起,他在篝火旁,拿出严道育也就是孔采藻没有失忆前赠予他的丝帕,那上面绣着象征他们爱情的并蒂莲,每一次触摸都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温度。“阿藻,你现在如何?”他在心中默默念叨,眼前仿佛浮现出她温婉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眸。“你是否也在月光下,为我点亮一盏归途的灯,七年很快的。” 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看着他这么痴情道:“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的,恐怕还没成亲吧,哎,这南阳郡地处咱们大宋和索虏交界,可谓是九死一生之地。索虏的铁骑时常侵扰边界,我们这里的士兵每日都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战火之中。不仅如此,这里地形复杂,山峦起伏,易守难攻。” 听着老兵的话语,范材对严道育的挂念更增一层。他深知在流放南阳郡的漫长岁月里,严道育和王鹦鹉妹妹便失去了他的庇护。范材都会凝视着南方的星空,心中默念:''阿藻,你可安好?这七年我无法陪在你身边,但愿上天垂怜,我们这么难,都能再次重逢,希望我回来的时候,遇到的是一个开心的你。” 在流放南阳郡的日子里,范材心中的忧虑犹如一团无法解开的乱麻。他深知严道育身上背负着沉重的秘密和痛苦的过去,尤其是她那段与往事。一旦严道育恢复了记忆,那些被尘封的苦痛将会重新揭开,那不仅仅是她个人的伤痕,更可能引发宫廷内部的一场腥风血雨。 范材常常独自对着夜空喃喃自语,“阿藻,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你去找皇帝报仇吗,这样不仅自身难保,甚至会牵连到更多无辜的人,七年真的变化很大,你千万不要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孔家人灭族了,你那个混混丈夫死了,都过去了,现在我只希望你在奚官好好生活,等着我,我们找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开心心的生活。” 第41章 回忆 严道育在被官婢们欺负并受伤后,两天来一直昏迷不醒。赵姑姑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中虽有些不忍,但又无法直接对其他官婢发难,只能将目光转向了王鹦鹉。 “鹦鹉,”赵姑姑皱着眉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你看这严道育,现在伤成这样,昏迷不醒的,其他人又都忙得不可开交。我知道你心善,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她?” 王鹦鹉望着床上气息微弱的严道育,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怜悯,她坚定地点点头:“姑姑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她的。” 于是,王鹦鹉开始忙碌起来,一边为严道育换洗伤口,一边用温水浸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帮助退热。夜晚,王鹦鹉坐在床边,轻轻握着严道育的手,低声说着安慰的话语:“严姊姊,你一定要挺过来,阿材大哥还在等我们呢。” 而在昏睡中的严道育,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难过。 严道育在昏睡了两天后,终于悠悠转醒。她的眼眸半睁半闭,神情显得迷惘而痛苦。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仿佛破碎的镜面,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自我。这种对自己身份的困惑和丧失记忆带来的苦楚让她心如刀绞。 “严阿姊,你终于醒了,你快吓死我了,你要是死了,我在这个鬼地方,可就真无依无靠的,最近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最近那几个欺负你的官婢,把布织好了,蚕都养好了。” “来,先把这碗汤喝了吧!你身子弱,需要多补补!” “哦!”严道育伸手接过,一口气喝完,将碗递给旁边的王鹦鹉。”。 “鹦鹉,你去过吴兴吗,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去过这里,我那个死鬼丈夫说我是吴兴人,可是。。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我印象中没有去过吴兴。。。” 严道育痛苦的不停猛敲她的脑袋。 “好啦,严姊姊,你听我一句劝,何必对过去耿耿于怀呢,何况你的家人这么狠心,把你卖个一个牙婆,那个牙婆又把你卖给了你那个死鬼丈夫,要不是张阿铁,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里织布,阿材哥他也不会去南阳郡戍边,或许忘掉过去那些不愉快,伤心难过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我不知道原因,自从头被磕了,昏迷的这几天,梦中总会浮现出一个寺庙以及小河边练剑,梦见一些她记忆中没有的人,还有一个男人抛弃我,还有悬崖,我梦见一堆人把我逼到悬崖边上,如此轮回往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尽头,我越是努力想要回想起过去,它就越是和自己玩起了躲猫猫,可是我脑袋里混乱的很,鹦鹉真的记不得我之前是谁。” “严姊姊,头不舒服,就不用想了,人生多烦恼,忘记过去,重新开始,难道不好吗,我们如今顶多在这里辛苦些,织布而已,何况你那个死鬼夫主也死了,等大赦天下,我们出去,去南阳郡,找到我阿材哥,去宋魏边境,去过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 。” 严道育失神的望着王鹦鹉,喃喃的说道:“无忧无虑,以后我真的能无忧无虑的和阿材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吗?” 王鹦鹉拉住严道育的手:“阿姊,我们一定可以的,如今你和我阿材哥只是暂时分别,相信阿兄也会在南阳郡日思夜想想着你的。” 就在这时,之前欺负过她的几个官婢再次出现在门口,她们眼神中带着挑衅与得意,准备再次找茬。其中一个领头的官婢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这不是严寡妇吗?还活着呐,你丈夫都死了,还有脸活着?看来这脑袋硬得很,撞一下都没事。” 王鹦鹉见状,立刻挡在了严道育前面,用坚定的眼神直视那些官婢:“严姊姊受伤刚醒,你们不要再欺负她了,求你们了,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那些官婢对王鹦鹉的维护并不买账,她们冷嘲热讽地责骂:“你这个小蹄子,也配管我们的闲事?别以为自己能在这里救世济民,你不过也是个奴籍罢了!”她们的话语尖酸刻薄,直刺人心。 另一个官婢道“我当是哪个乡野丫头,原来是你呀王鹦鹉,你为了你未来的阿嫂,可是真上心,这不巧了,原来是王姘头的妹妹,你阿兄和严寡妇,男娼女盗,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你处处可怜她,怎么不可怜可怜你自己。” 严道育看着王鹦鹉被一群人围着,场景却激起了她脑海中的一段模糊记忆。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与痛苦,随后紧闭双目,试图在混乱的记忆深处挖掘出更多的片段。 王鹦鹉看着严道育,她义正言辞地回应那些官婢说:“我是官婢不假,也不能被随意欺凌!严姊姊受伤昏迷,你们不仅不帮忙,还在此时欺负她,你们的良心何在,何况你也是奚官的官婢,大家都是贱籍,同样都是这奚官属的可怜之人,为何我们还要相互倾轧,难道不可悲吗。” “悬崖...士兵...打斗...”严道育低语着,她的表情渐渐变得痛苦而迷茫,“我记得,我在蒋山上,周围都是拿着刀剑的士兵,他们围住了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我记得我是那么的无助,最后,我选择了跳下那座悬崖……” 严道育在病榻上,目睹官婢们对王鹦鹉的欺凌,内心的愤怒与记忆中的模糊画面交织在一起。她突然感觉到体内涌动着一股陌生却又熟悉的力量,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她行动起来。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不准欺负鹦鹉!”严道育猛地从床上坐起,她的声音中带着坚决和力量,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竟在瞬间展现出一套流畅且威力十足的武艺,动作矫健有力,几个欺负人的官婢被她的攻势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跌落在地,痛苦不堪。 王鹦鹉在一旁突然愣住了,看着平日里柔弱的严道育此刻犹如换了个人般英勇无畏,心中满是震惊和疑惑。 严道育自己也同样困惑不解,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无法相信刚才那一系列迅猛有力的动作竟是出自自己之手。 “我...我怎么会武功?”严道育喃喃自语,表情错愕,她努力回忆,却始终找不出关于习武经历的任何线索。这一幕使得整个奚官属内的人们都为之震动,而严道育的记忆深处,那个她在蒋山上与士兵对抗的画面愈发清晰,但为何会武功的谜团仍然笼罩着她。 严道育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迷茫,她盯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何面对官婢们对王鹦鹉的欺凌时,她的身体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唤醒,下意识地做出了一系列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动作。 王鹦鹉瞠目结舌,看着严道育居然会武功,完全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严道育自己更是愕然不已,她的心跳剧烈加速,体内似有热血奔腾,却又夹杂着深深的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习得武功?”她试图挖掘记忆深处的线索,她的头好痛。 自从严道育会武功这件事传开了,那些曾经对她冷嘲热讽、随意欺辱的官婢们开始有所收敛,她们目睹了严道育武艺超群的一面后,再也不敢轻易地找茬儿。再也不敢轻易招惹她和王鹦鹉。 这些官婢仍会带着几分惧意与嫉妒,以“严寡妇”这个带刺的称背地呼议论她,但言行举止已大不如前那般嚣张。 “没想到这个严寡妇如今可是身怀绝技呢。”一名官婢在角落低声嘀咕,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既有对严道育实力的认可,又有因自身无力挑衅而产生的无奈。 另一名官婢压低声音附和:“可不是嘛,咱以后可得多留个心眼儿,别再像以前那样乱嚼舌根了。” 第42章 医术 在奚官的一日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进庭院,严道育和王鹦鹉一同坐在院中石凳上。那面墙上挂着一副对联,笔力苍劲有力,字迹飘逸如云。严道育的目光被墙上的对联吸引,她细细地端详着,竟发现自己能辨认出每一个字“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这是谢灵运的诗词。” 严道育低声念出了这副对联的内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与自问,“奇怪这些字……我怎么都认识?” 一旁的王鹦鹉听见严道育念出对联内容,瞪大了眼睛,满是惊叹:“哎呀,严姐姐,你连这幅对联都能读出来!我一直以为咱们这样的身份的人,是不会识字的。” 严道育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回想起之前种种模糊的记忆片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头蠢蠢欲动,却又抓不住具体的线索:“我也觉得奇怪,鹦鹉,好像有些记忆在我脑海里,但又模模糊糊的,就像隔着一层薄雾。” 王鹦鹉满脸羡慕地看着严道育,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看来姐姐可能是吴兴大户人家的女郎,不然怎么会认识这么多字呢。” 严道育微笑着握住王鹦鹉的手,眼神坚定:“不管过去我是谁,现在我只知道,我要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既然我能识字会武功,也许将来还能找到更多关于我身世的秘密,可是,鹦鹉可我还是想不起来我是谁。” 严道育尝试回忆自己的过去,但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无论怎么拼凑,都无法还原完整的自我形象。墙上的对联,虽然能一字不差地念出,但她还是无法理解这些字句背后所代表的身份和经历。 王鹦鹉见状,心疼地握住严道育的手,柔声安慰:“严姊姊,别急,慢慢来,会有一天你想起来的。” 严道育苦笑了一下,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鹦鹉,我真的好想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方,又为何会武功。这一切都像一场梦,我越是努力回想,就越是觉得迷雾重重。” “也许,时机未到吧。”王鹦鹉轻轻拍打着严道育的背,“我们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些丢失的记忆的。” 一个月后的某日,奚官内一位奴婢病倒在床上,面容憔悴,浑身无力。由于这里条件艰苦,药物匮乏,只能任由命运摆布。其他奴婢们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只能默默祈祷上天垂怜。 严道育看到这一幕,心生怜悯,她站在那婢女床前,凝视着她的模样,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在一片草木茂盛的山林中,她似乎正在采集某种植物,并将其捣碎用于治疗伤病…… “我记得……”严道育自言自语地走向庭院的一角拿了一些桑叶“我好像知道如何利用这些草药。” 王鹦鹉见状,急忙跟了上去:“姊姊,你知道怎么治病?” 严道育边仔细挑选着桑叶,边回答:“我记不清了,但我记得以前在某个地方,我曾用这样的桑叶治好了一个人的病痛。” 她小心翼翼地将桑叶清洗干净,然后按照记忆中的方法研磨、煮沸。整个过程中,其他奴婢都围在一旁,紧张又期待地看着。 不久后,一碗略带苦涩的药汤熬制完成。严道育亲自喂给那位生病的婢女喝下,所有人屏息以待,希望这碗药汤能带来奇迹。 几个时辰过去了,那名婢女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大家看到这一幕,不禁对严道育投去敬佩和感激。 在奚官的一角,王鹦鹉看着严道育忙碌的身影,内心充满钦佩与好奇。自从一个月前那个奴婢生病后,严道育不仅用草药成功治疗了她,而且展现出的识字能力和武艺更是让人惊讶。 “严姊姊,你真的变了好多。”王鹦鹉轻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敬意,“以前我以为你只是个受尽苦难、有些痴傻的女子,现在看来,你会武功,能治病救人,还识得这么多字。” 严道育停下手中的活计,微笑着看向王鹦鹉:“鹦鹉,我也很困惑,但这些记忆和能力似乎在我需要的时候就会出现。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但我愿意用它们来帮助大家。” “你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王鹦鹉继续追问。 严道育皱眉思索片刻,无奈地摇头:“我只记得在某个模糊的画面里,有人教过我如何辨别草药,如何治疗疾病,但那个人是谁,具体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王鹦鹉眼中的疑惑并未消散,她继续追问严道育:“那你识字和武功又是跟谁学的呢?这样的技艺并非寻常人家女子所能掌握。” 严道育目光闪烁,似乎在回忆一段遥远而模糊的经历,她实在想不起来,她轻轻叹了口气,回答说:“关于这些技艺,我只记得一些破碎的画面,仿佛是我幼年时一位长辈耐心教授。可他的面容与名字却始终无法清晰忆起。每当我想深究时,脑中总是一片混沌,只能感知到那股深厚的关爱和期待。” 王鹦鹉回忆起范材曾亲切地称呼严道育为“阿藻”,她不禁心生好奇。于是,她找到严道育,带着一丝探究的语气问道:“姊姊,你知不知道‘阿藻’是谁?我记得阿材哥以前是这么叫你的。” 严道育听闻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困惑甚至熟悉,她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并不清楚。 第43章 仙姑 自从严道育救了一个官婢,奚官最近又流传出一个新的传闻。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严寡妇,不仅能打能斗,还会治病救人呢!”一名官婢在角落里压低声音说,言语间虽是惊叹,却也难掩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严道育的多才多艺让她们既佩服又嫉妒。 另一名官婢接话道:“唉,看来以后我们可不敢再小瞧严寡妇了,这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没准还要去求她帮忙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严道育又陆续治愈了数位同样病痛缠身的官婢们。 “道育,您真是仙姑转世啊,我这风湿疼痛多年,如今竟然能够自如走动,多亏了您的灵丹妙药。” 另一位官婢附和道:“是啊,严姊姊,我那咳嗽也好了,之前咳得几乎不能睡,现在夜里都能安心入睡,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严姐姐才好。” 另一名官婢听闻此言,立刻抢过话头,眼中闪烁着敬仰的光芒:“对啊,现在谁还敢叫严姐姐是严寡妇呢,都是严姊姊的夫主不是人?您可是我们心中的仙姑!自从她来到这里,不仅治好了好几位姐妹的病痛,连咱们这些官婢的日子都过得更有盼头了。” 一名官婢悄然走来,看到严道育正在织布,不禁心疼地说:“哎呀,严仙姑,您怎么能亲自织布呢?这本是我们这些官婢该做的活儿,您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周围其他官婢们纷纷点头附和,争先恐后地表示要替严道育分担工作,甚至抢着要为她织布。一个官婢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旁尚未完成的布匹,“仙姑,让我来吧,您的手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而不是用来劳累在这日复一日的在奚官织布上。” 自从严道育被尊称为“仙姑”后,她的地位在奚官之中发生了显着变化。原本繁重的织布劳作,如今已无需她亲自操持,身边的官婢们纷纷主动请缨,愿意替她分担这份辛苦,甚至连王鹦鹉的布也织了。 一日王鹦鹉走进织房,看着官婢甚至连她的布都织道:“你们真的太好了,我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动手,你们就帮我把布给织上了。” 一个官婢道:“鹦鹉妹妹,你平时这么照顾仙姑,我们做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再说,能帮‘严仙姑’的好朋友,也是我们的荣幸呢。” 王鹦鹉听罢道:“那多谢你们了。 王鹦鹉很开心的说:“严姊姊,你知道吗?现在咱们的情况大不一样了,那些曾经轻视我们、随意欺凌我们的官婢,如今都对我们刮目相看,毕恭毕敬,尤其是对你,他们无不表现出深深的敬意和尊重,叫你仙姑呢,就连我的布也织了呢。” 尽管严道育在奚官得到了官婢的尊重,日子也清闲了许多。然而,这份看似平静的日子并未让她感到满足,因为她心中始终牵挂着远在边疆戍守的范材。 每当夜深人静时,严道育总会望着月色下的星空,思绪飘向遥远的边界,那里有她无尽的思念和期盼。她常常会抚摸着自己制作的草药,那每一株植物仿佛都寄托了她对范材归来的深深期待。 “鹦鹉,我的心却不在这里。”严道育对王鹦鹉吐露心声,“我想去找阿材,想陪在他身边,告诉他,我会了武功,会保护自己了,我想去南阳郡,哪怕只是给他熬一碗汤,递一块手帕,也是好的。” 王鹦鹉理解严道育的心情,她安慰道:“我也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我们现在只是官婢,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呢,等主上大赦天下,我想我们就能出去了,这是最快的方法,我想那个时候,我们就能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找寻属于我们的未来。” 严道育靠近王鹦鹉低声而坚定地说:“王妹妹,你我都是无罪之人,两年也好,七年也罢,太慢了,我们都是无罪的人,何必要和这些奚官的官婢一样,为他们的父兄丈夫赎罪,确实她们得到过父族的依靠,张阿铁呢。”严道育面色凝重,紧盯着王鹦鹉的眼睛,声音低沉却充满决绝:“鹦鹉,我已盘算许久,我们必须尽快逃离这个奚官属,越早越好。 王鹦鹉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衣角,显露出内心的恐惧与挣扎。她犹豫片刻,微微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她的担忧:“严姊姊,这是奚官属,可是……逃出去谈何容易?一旦被抓,只怕会遭受更严厉的惩罚。” 严道育看出了王鹦鹉的恐惧,但她并未因此退缩,反而握住了王鹦鹉的手,目光坚定且充满鼓励:“我知道你害怕,我也怕,我一定要选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严道育每日都深陷在如何逃离奚官的困扰中,她深知这里的束缚犹如铜墙铁壁,自己的武功倒是到可以,但是王鹦鹉一点也不会武功,某日,她在回忆过去的碎片时,脑海中闪现出一个模糊的概念——假死药。 “假死药…”严道育低语着,眼神闪烁不定,那是一种据说能让人暂时陷入昏迷状态,如同死亡一般的药物。然而,她的记忆并不清晰,只知道这是曾经从某个遥远的故事或者书卷中得知的信息。 王鹦鹉看出了严道育的心思,关切地问:“严姊姊,你在想什么呢?” 严道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与王鹦鹉分享这个想法:“我在想,或许你可以通过假死药来骗过众人,然后我寻找机会离开这里。但问题是,我只记得有这种药的存在,却不知道该如何配制。” 王鹦鹉听后惊讶又担忧,但她知道严道育的决心和智慧,于是安慰道:“不过一定要谨慎行事,万一药方不准确或者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严道育点点头。 第44章 当宫女 一个月后 夜色如墨,严道育手中抓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老鼠,她将最新调配好的假死药灌入了老鼠口中。 王鹦鹉坐在一旁,严道育紧张而专注的脸庞。 “严姊姊,这假死药……真的可能吗?”王鹦鹉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好奇。 严道育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紧紧盯这个吃了假死药的老鼠。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老鼠并未进入假死状态,反而挣扎了几下逐渐失去了生机,最终悄然死去。严道育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一点成果。 王鹦鹉走到严道育身边,轻声安慰道:“生死之事本就神秘莫测,你已经尽力了,没关系慢慢来。” 严道育微微垂首,望着死去的老鼠,长叹一声:“鹦鹉,你说得对,我不能因为追求速,寻找可能遗漏的关键。” 王鹦鹉点点头,继续宽慰:“严姊姊,来日方长,我们一起努力吧。” 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一只老鼠被严道育谨慎地喂食了新的假死药。 “严姊姊,你看它……”王鹦鹉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只见那只老鼠服假死药后不久,呼吸逐渐放缓,体温降低。 严道育紧握双拳,目光如炬:“看来这次药效有了显着进展,它已经呈现出了假死状态。”然而,她的心并未因此放松,因为关键在于能否让其按照预期苏醒过来。 时间仿佛凝固,然而直到不足一炷香之后,原本静止不动的老鼠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生命迹象。严道育和王鹦鹉都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奇迹般的转变。 “醒了!真的醒了!”王鹦鹉激动得几乎跳起来,“严姊姊,你做到了!” 严道育则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与欣慰:“这只是初步的成功,药效持续的时间尚短,还需进一步优化。但至少,我们算是成功了。” 正当严道育专心致志地研究假死药,试图找到一条脱离困境的道路时,几日后,宫中的许姑姑带着一行人走进了奚官。她们在人群中挑选那些聪明伶俐且尚未婚配的官婢,打算带入皇宫为宫女。 赵姑姑在庭院里乍一瞧见宫里的许姑姑带着一行人踏入府门,迅速整理衣衫,快步迎上前去。她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深深鞠躬:“许姊姊大驾光临,真是令这奚官增色不少,不知今日您有何贵干呢?” 许姑姑面容端庄,身着华丽的宫服,见赵姑姑这般客气,也微笑着回礼道:“赵妹妹不必多礼,我此番前来是奉旨行事。淑妃娘娘欲从奚官属中挑选一些品貌出众、才艺双全未婚嫁的女子入宫为宫女,特命我来主持此事。” 听闻许姑姑所言,赵姑姑恭维道:“原来如此,既然是淑妃娘娘的意思,我自当全力配合许姑姑。我们这里的女孩子虽是贱籍,但个个都淳朴勤勉。” 在庭院的一隅,赵姑姑让王鹦鹉与其他尚未婚嫁的官婢们肃立一处。许姑姑的目光从人群中逐一扫过。 许姑姑,这位内廷经验丰富的老宫女,目光如炬,扫视过每一个人的脸庞,当她的视线落在王鹦鹉身上时,不禁微微一亮。 “这丫头,生得一副端正容貌,眼神伶俐,是个可造之材。”许姑姑对身边的赵姑姑低语,一边轻轻点头,手指若有若无地点向王鹦鹉。 王鹦鹉闻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不想当宫女,她又不敢得罪宫里的姑姑,待许姑姑走后,王鹦鹉找到赵姑姑道:“姑姑,我……我不想进宫去,不想进宫当宫女,我在奚官这儿过得挺好的,而且还有朋友需要我的照顾,每天过得很开心。” 她想想严道育,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与恳求,“姑姑,我能留在这里吗?我愿意更努力地织布,真的不想离开这里,因为。。。” 然而,赵姑姑却面露为难之色:“唉,王鹦鹉,我知道你在奚官里表现很好,又年轻漂亮,但这是宫里的决定,也是你们难得的机会。进了宫,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前程呢。” 王鹦鹉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想到严道育研究的假死药,明明等她研究好了,她可以去南阳郡,然后去魏国,她试图以诚挚的话语打动姑姑:“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能离开。我请求您,让我继续留在奚官吧。” 姑姑轻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劝道:“傻丫头,我知道你现在舍不得离开,但你要明白,奚官属虽能暂时安身,却没有什么长远的出路。你看看周围这些姐妹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难道你就想一辈子都守在这个地方织布吗,等着大赦天下吗?进了皇宫,你的天地将会更广阔,或许会有机会麻雀变凤凰,得到提拔重用。想想看,那可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姑姑,可是,严姊姊,姑姑,奴婢求你了” “鹦鹉,你可知这是上面的意思,天命难违,由不得你了,你想抗旨吗。”赵姑姑道。 王鹦鹉听闻此言,她的目光从赵姑姑身上移开,落在了自己紧握的手心上,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她的心中波澜起伏,像是一只被束缚住翅膀的小鸟,极力想要挣脱却又无处可逃。她试图反抗,试图寻找一丝可能的转机,然而现实的重压让她明白,这是一场注定输掉的抗争。 最终,王鹦鹉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的泪光映照出内心的痛苦抉择:“姑姑,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去当宫女的……” 严道育正在地织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王鹦鹉和几个未婚的女子被赵姑姑叫去,她的手指虽然穿梭在经纬之间,可她的心思还沉浸在假死药的研究之中,以及如何帮助王鹦鹉摆脱束缚,奔向新生活的计划上。 突然,王鹦鹉哭着走到严道育身边,:“严姊姊,我有事要告诉你。”严道育放下手中忙碌的梭子,抬起头来,只见王鹦鹉脸色苍白。。 “鹦鹉,怎么了。” “我……明日就要进宫当宫女了。”王鹦鹉的话音刚落,犹如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激起严道育内心的涟漪。 严道育愣住了,手中的细线随风轻轻摇曳,她脸上有些错愕。原本盘算好的一切似乎瞬间被打乱,她未曾想到,那个约定中的逃离计划,竟会在这一刻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严道育想到假死药,她对王鹦鹉说道:“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王鹦鹉摇摇头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等着我呀” 此时,一个被严道育医治的官婢看严道育,不禁安慰地说:“仙姑,我来帮你织布吧。” 严道育闻声抬眸,眼中闪过感激之色道“谢谢你的好意。” 严道育听闻王鹦鹉即将入宫,心头不禁涌上一阵酸楚。她深知宫门一入深似海,那高墙之内既有华贵荣耀,亦有无尽的束缚与无奈。她原本期待着她们能够一同去南阳郡追寻平凡而自由的生活,然而现实的无情却似乎将这一梦想击得粉碎。 严道育想着王鹦鹉,心中五味杂陈。她也想为王鹦鹉打点行装,好好说道别尽可能地给予鼓励与支持,并在心底默默地祝福她在宫廷生活开心,可是现在不是说安慰王鹦鹉的时候。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严道育反复比对之前三个月的不同的配方,分析药性,模拟效果,并在脑海中推敲药理反应的过程,小心翼翼地调配着假死药。 时间在她的专注中悄然流逝,天边已渐渐露出一丝曙光,严道育一宿没有睡。 在王鹦鹉即将被宫中的车马带走,步入她未知的宫廷生涯那一刻,严道育才配置好假死药,她跑了过去,看着王鹦鹉略显瘦弱的背影,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情感。尽管平日里严道育总是自我为中心的模样,此刻却难得流露出一种内敛的关切与不舍。 她紧握了一下拳头,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向赵姑姑,眼中闪烁着坚决与悲悯交织的光芒:“赵姑姑,奴婢……奴婢想送王鹦鹉一程。”严道育声音虽然低沉。 赵姑姑听闻此言,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严道育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吗,这么礼貌但很快便被理解所替代。她微微点了点头道“嗯,去吧。” 严道育走到王鹦鹉身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握住了她的手,递给王鹦鹉一瓶药,低声道:“鹦鹉,我知道我这个人并不好,但你在我心中是个难得的好娘子。我不忍心看你去那深宫之中受苦。” 这瓶中装着她夜以继日研制出的假死药,交到王鹦鹉手中,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小声道:“这是我最新试验中的假死药,虽然老鼠会有假死的症状,但是很短暂的假死症状,只能持续一个时辰,但我希望它能成为你的保命符。如果宫中生活太过艰难,或是遇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你就服下它试试。也许,它能帮你逃过一劫,我们还能在外面的世界重逢。” 王鹦鹉听着严道育的话,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她紧紧握住那个小瓶子,感激而又惊恐地看着严道育,低声回应:“谢谢您,严姊姊,我怕我不能去南阳郡了,如果有机会,替我告诉阿材大哥,我在宫里过得很好,让她不要担心我。 严道育凝视着王鹦鹉,心中五味杂陈对王鹦鹉说:“鹦鹉,你放心去吧。” 王鹦鹉眼眶泛红,紧握严道育的手,声音里带着无比的信任和期待:“严姐姐,我知道你能行。但你一定要小心,别让任何人发现你的秘密,务必保护好自己。” 两人紧紧相拥。 最终,王鹦鹉被带走时,严道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严道育的铁石心肠,不知怎么的,也会心软。 第45章 学规矩 王鹦鹉被宫里的许姑姑带走的那一天,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周围一同被选中的年轻官婢们,她们的脸庞上或兴奋、或紧张、或无奈,而自己却是满心的不舍与不甘。她回头看向奚官的方向,那里有她的朋友严道育,虽然严道育平日里显得冷漠且自私,但严道育对自己很好。 几个人来自不同的坊间,也都不认识,其中一位名叫春桃的染坊官婢先开口兴奋地说:“你们知道吗?进了皇宫,咱们可就不再是奚官里受苦受难的奴婢了,吃穿用度都比这里强多了!听说还能有机会见到皇上和娘娘们呢。” 另一位叫秋月的绣坊官婢也满脸憧憬地附和道:“是啊,若能得主子宠爱,说不定就能被提拔为更高级别的女官,脱离贱籍,以后的日子可就有盼头了。 在颠簸的马车上,王鹦鹉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假死药瓶,那是严道育最后给她的礼物,也是唯一能带给她希望的东西。 王鹦鹉的目光透过车窗,望着渐渐远去的熟悉景象,王鹦鹉却默不作声,心中对她们的热烈讨论并无丝毫兴趣。 王鹦鹉听着她们的对话,内心愈发不安。她心中暗想:“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与严道育一起聊聊天,织织布,至于那些权势富贵,我并不稀罕,我只想去南阳郡。可是现在……唉。 “我可不稀罕什么皇宫的生活。”王鹦鹉低声自语,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几位正在聊天的官婢耳中。 这句话让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一瞬,几位官婢面面相觑,一名官婢梅香说:“也是,皇宫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也多啊,万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可能连命都没了。” 春桃则是乐观派,她插嘴道:“姊妹们别担心那么多,去到哪儿都一样是过日子,咱们只要本分做事,不惹是非,总会过得下去的。再说了,进了宫,或许真的有机会改变命运呢!” 几位官婢各有各的心思,各自对未来的生活怀揣着期待与忐忑。 进了皇宫,王鹦鹉看着自己宫女的衣服,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解开自己简朴的布衣,换上了这件精美绝伦的宫服。但她不得不承认,这身衣服确实美得让她心动,毕竟她只有16岁。 “你们看,我这一身多漂亮,我美吗!”王鹦鹉转过身来,对着一同进宫的官婢们微笑着展示新衣,眼中闪烁着欣赏与喜悦,“我还真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那些官婢们也纷纷换上自己的宫装,个个都如花绽放,脸上洋溢着满足和骄傲的笑容。春桃高兴地拉起王鹦鹉的手:“是啊,咱们现在也是皇宫里的人了,以后这样的好衣服还多着呢,以前在奚官里哪有机会穿这么华丽的衣服啊!” 秋月也连连点头:“就是,奚官天天绣花织布干活,进了宫,至少再也不用担心吃穿问题,也许还有机会得到主子们的赏识呢,听说我们这些新来的宫女都有月俸呢,每个月五百钱,你看我们只是刚进宫的小宫女,就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听说娘娘们的衣服更好看。 就在王鹦鹉和其他官婢们沉浸在对新衣裳的喜悦与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中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华丽服饰、气质庄重的姑姑走了进来。 王鹦鹉和其他官婢立刻收起笑容,恭敬地向许姑姑行礼。 “你们都换好了吗?”许姑姑的声音平和但不失威严,她的眼神在众宫女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穿着新衣显得格外清丽脱俗的王鹦鹉身上。 “嗯,看来你们都挺满意这身衣服。记住,在宫里,除了外表,更重要的是你们的行为举止和智慧。” 姑姑环视了一下房间内新入宫的官婢们,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说:“今日你们都换上了宫女的衣服,从明天开始,就要正式学习宫廷的规矩与礼仪。记住,皇宫里每一步行动、每一句话都有其特定的规范,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麻烦。” 次日清晨,王鹦鹉与一同入宫的几位官婢们早早起身,王鹦鹉众宫女身着素雅的碧色宫装,站在院子外。 许姑姑缓步走向新入宫的小宫女们,坐在前面,眼中流露出温和而又威严的光芒。她身穿一袭深紫色绣花宫装,华贵而不失庄重,她的步态稳重而有序,每一步都彰显出她在宫中多年的历练与修养。 “老身是这后宫的七品宫闺史,姓许,名静容,你们可以叫老身许姑姑,今后几个月由老身和云珠挽珠负责教习你们这些新来的宫女规矩礼数,以及各类宫廷事务。 宫女云珠和挽珠两位副教习站立在许姑姑旁,她们同样穿着精致的宫装,神态娴静温婉。 “老身深知,初入建康宫,诸位娘子或许会对宫里生活感到陌生和紧张,但只要用心学习,恪守宫规,定能在宫廷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许姑姑的目光慈祥而又严肃,她轻轻抚了抚手中的茶盏,继续道,“规矩虽严,却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每一个人,更是为了维护皇家尊严与秩序。从今以后,晨昏定省、四时礼仪、缝纫刺绣、读书写字,都将由我和云珠挽珠两位副教习一一传授给你们。” 姑姑正襟危坐,手里握着教鞭,严肃地向她们传授宫中的种种礼节:“行走时,你们需轻移莲步,不可奔跑嬉戏;站立时,腰背挺直,两脚并拢,双手自然垂放或交叠于腹部。”她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演示给众人看。 接着,许姑姑详细讲解了请安礼仪:“见到主子时,要先屈膝半蹲,左手压右手,置于右腿膝盖之上,头微微低垂,口称‘奴婢见过主子’,切记不能直呼主子名讳。” 然后是跪拜之礼:“除非特殊场合,否则日常只需行请安礼即可。若必须行跪拜礼,双膝完全触地,两手按在地面,额头贴地,口称‘奴婢叩见主子’,同样严禁直呼其名。” 王鹦鹉站在一旁,目光随着许姑姑的话语流转,内心嘀咕:“又是这一套,这才进宫第一天,动不动就叫人下跪,真让人觉得无聊透顶,宫里的人难道都是木头人吗,要是严姊姊早点研究出假死药就好了。” 许姑姑的眼神犀利地落在王鹦鹉身上,她明显察觉到这个新入宫的女子心不在焉,思绪飘向了别处。于是,许姑姑沉声唤道:“宫中规矩森严,行礼请安是基本礼仪,不得有丝毫马虎。许姑姑指了指王鹦鹉,道:“你,过来演示一下,让新入宫的小娘子们看看正确的做法。” 王鹦鹉吓得瞬间从自己的内心世界抽离出来。她略显尴尬地收回飘忽的目光,低着头,脚步轻移,紧张地走到姑姑面前,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开始行礼。然而,她的心绪压根没有在这里。 许姑姑的目光紧盯着王鹦鹉,期待着她能流畅而准确地完成这一系列宫廷礼仪动作:先是微微欠身,然后屈膝半蹲,右手覆于左手之上,轻轻按在右腿膝盖上,同时低头含笑以示敬意。然而,王鹦鹉在尝试模仿这些熟悉的动作时,记忆却在关键时刻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正当她屈膝半蹲,试图将左手轻压右手放于右腿膝盖之上时,突然间忘记下一步该怎么做。那片刻的停顿如同被拉长的时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就在她犹豫不决、手足无措之际,姑姑的眼神愈发凌厉起来。没等王鹦鹉完全反应过来,姑姑已用手中轻巧的竹尺在其手背上轻轻拍了一记。这一打虽不重,她忍不住“哎呀”一声,身子微微颤抖,皮肤上传来的微痛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许姑姑厉声道:“你想什么呢?连最基本的请安都忘了,还以为这里是奚官呀,散漫没有规矩!”姑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珠,掷地有声记住,身为宫女,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忘记宫廷规矩!再跟我我演示一遍!”说完,她再次示范了一遍标准的行礼动作,王鹦鹉忍住疼痛,强打精神模仿, “再做一次,仔细回想!”说着,她再次示意王鹦鹉重新演示。 王鹦鹉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手背上的轻微刺痛感,王鹦鹉深吸一口气,缓缓屈膝下蹲,双臂自然垂放于身侧,右手搭左手背,头微微低下,眼神凝视着地面,口中低声念道:“奴婢鹦鹉,给姑姑请安。” 许姑姑看着王鹦鹉的动作,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随后又恢复了严厉的模样,继续对众人进行细致的教诲:“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日常请安的标准流程,务必牢记于心,日后切不可疏忽大意。” 日暮时分,姑姑为了警示新入宫的小宫女们,决定让她们亲眼目睹那些因犯错而被贬到此处劳作的宫女。毕竟这些小宫女都是爱玩的年纪,当然也都是为了他们好。 浣衣局内,洗衣服的宫女们双手粗糙,面庞憔悴,却依然在冰冷的水池边忙碌着,每一块布料都被搓洗得干干净净。 王鹦鹉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阵怜悯与同情。她看见一位宫女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已经肿胀发白,另一位则因过度劳累而身体虚弱,几乎站立不稳。眼前的景象让她深刻地认识到,宫廷生活虽看似华贵,但背后隐藏的是无数宫女们的辛酸泪水和无尽疲惫。 “你们看清楚了。”许姑姑冷冷地说,“这就是不遵守规矩、犯下错误的后果。在这里,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大意,否则,你们就会成为她们中的一员,这里是皇宫,不是奚官属,由不得散漫放肆。” 王鹦鹉和宫女们默默地点头。回到宫女房,小宫女们纷纷褪去华丽的宫装,换上舒适的便服。在昏黄的灯光下,她们围坐在一起,心情复杂地谈论着白天所见的一切。 “你们看到那个洗衣服的宫女吗?她的手肿得那么厉害,看着就让人心疼。”梅香道。 王鹦鹉坐在角落里,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衣服,回忆起浣衣局中那些疲惫不堪的身影,心中涌起阵阵酸楚道:“是啊,我还记得那个姊姊因为不小心弄脏了主子的衣服就被罚到浣衣局,这日子过得真不容易,比咱们在奚官还苦。 春桃担忧地说:“咱们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能犯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还以为宫中都是享福来的,奚官可没这么多规矩,任务完成了,想怎么聊天就怎么聊天,这里大声喧哗都不行,各种规矩请安的规矩,吃饭的规矩,烦死了。” 夜幕低垂,王鹦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在浣衣局见到的那些宫女们的身影以及她们受苦受难的情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闭上眼睛,试图摆脱这份沉重的记忆,却在梦中再次回到了那个冰冷且压抑的地方。 梦境中的王鹦鹉身处阴暗潮湿的浣衣局,双手浸泡在冰凉刺骨的水中,不断搓洗着堆积如山的衣物。她疲惫不堪,手腕因为过度用力而酸痛不已。这时,梦境中的姑姑出现在了眼前,面容严厉,眼神冷冽。 “你这贱婢,连这点衣服都洗不好!”姑姑厉声喝道,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王鹦鹉颤抖的手臂上,可比昨日教习姑姑打的疼多了,“在这里,还有脸哭!” 王鹦鹉在梦中痛得皱紧眉头,却不敢反抗,只能咬牙忍耐,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她心中满是委屈和无奈,眼泪无声滑落,与洗衣水混杂在一起。 王鹦鹉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仍在熟悉的床上,月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虚幻的梦境。她坐起身,轻抚着手臂,虽无疼痛感,但那份心悸犹在。正当她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时,床边传来一个关切的声音:“鹦鹉,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春桃注意到王鹦鹉在睡梦中皱眉、翻身,显然情绪不宁。王鹦鹉略显疲倦地笑了笑,努力挤出一丝安慰的神色对春桃说:“没事,只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她轻轻地拍了拍王鹦鹉的手臂以示安慰:“快睡觉吧。” 第46章 竹青 王鹦鹉躺在床上,看着同伴的熟睡,她紧紧握着那小瓶假死药,王鹦鹉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却思念着奚官的严道育,“既然已经在这深宫之中,我不能总想着外面的生活,反正我也不敢吃假死药,既来之则安之吧,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她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夜晚的寂静吞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适应这里的一切,好好保护自己,希望严姐姐能够找回失去的记忆,去南阳郡,找到阿材大哥。” 严道育站在奚官的昏暗角落,目光落在王鹦鹉那空荡荡的铺位上。想起自己落难的时候,得到王鹦鹉和阿材的照顾,才能摆托张阿铁,看着王鹦鹉空荡荡的铺位,她显得的格外孤独。 ...... 在奚官属绣坊之内,一个叫竹青的官婢正低头专注于手中的丝线绣花,却因一阵剧烈的咳嗽而不得不停下。她那原本红润的脸庞因为频繁的咳嗽而显得有些苍白,身边的姊妹们看在眼里,都忍不住为她担忧。 “竹青妹子,我看你这咳嗽一直不见好,都咳嗽了一个月,可得让姑姑找个大夫瞧瞧。”一位官婢关心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关切之情。 “唉,我也想啊,可是我们这些官婢...”竹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位官婢打断。 “别担心,我倒听说织坊那里有个叫严道育的官婢,是个寡妇,人虽沉默寡言,神神叨叨的,却有一手好医术。”这位官婢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分享着这个消息。. “严道育?”竹青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真的吗?她的医术如何?” “据说挺灵验的,织坊里的不少人都找过她看病,反馈都不错,她们都叫她严仙姑。要不你明日找个空闲时间,去找找她试试?”那位官婢热心地建议。 竹青沉吟片刻,终是决定听从建议,毕竟这咳嗽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于是,她感激地回应道:“那就麻烦姊姊告诉我怎么去寻她,我明日k空闲便去严道育那里看看病。” 第二日,竹青拖着病体来到了织坊。 竹青踏入织坊之中,绣坊与织坊虽然同在宫墙之内,却各有一番天地。她略显疲惫的眼神中带着期盼,向一位正在忙碌的织坊官婢询问道:“请问姊姊,那位名叫严道育的仙姑住在何处?我听说她精通医术,或许能帮我诊治咳嗽之疾。” 那织坊官婢停下了手中的梭子,上下打量了竹青一番,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然后低声回道:“严仙姑住在织坊北苑的一处僻静小院,她平日里她性情孤僻,不爱与人多言,每日除了完成分内的纺织事务外,大部分时间都埋炮制各类药物。你若找她看病,需得有耐心等待,且要尊重她的习惯。” 竹青听闻此言,心中虽有些许忐忑,但仍坚定了决心。她微微欠身表示感谢,转身向着北苑方向而去,脚步虽因病体显得乏力。 竹青来到严道育仙姑所住的小院门前,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门上。 “进来吧” “吱呀——”竹青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位身着素色麻衣的女人,背对着她正在专注地摆弄药品。 竹青小心翼翼地靠近,带着几分敬畏与祈求,低声唤道:“严仙姑,我是绣坊的官婢竹青,久仰您大名,通晓草药,我……” 严道育听着青竹的话,背对着竹青依旧干着手中的活计,说:“竹青娘子,你过誉了。我不过是对草木略有研究罢了。有什么病痛需要诊治,不妨直言。” 竹青闻言,顿时红了脸颊,低眉垂目,细声道:“实不相瞒,我近日身体偶有不适,想请严仙姑赐一剂良药,或许是我日夜辛劳的在绣坊绣花,身子有些吃不消……” 当严道育转过身,竹青愣住了数秒,她双手微微颤抖,轻轻抱住严道育,略带哭腔地喊了一声:“女郎!” 严道育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惊讶,忙问道:“竹青娘子,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称呼我?” 竹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庞泛起羞涩的红晕,连忙松开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对不起,严仙姑,我一时情急,认错人了,唐突了,你和我家女郎长得太像了。” 严道育看着竹青道:“没关系的” 严道育轻轻抬手,那手势如同医者的抚慰,示意竹青坐下。竹青面色略显苍白,眉宇间透露出病态的疲倦,她微微欠身,轻声细语地开始倾诉自己的病情:“严仙姑,我这咳嗽已经持续一个月了,时而剧烈,尤其夜晚和清晨最为严重,咳起来感觉胸口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严道育认真的地观察起青竹的面色,只见其面泛微黄,唇角干涩,显然是肺气不畅的症状。 随后,严道育将三指搭在青竹的手腕脉搏上,指尖触处。片刻后,严道育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智慧的光芒。“青竹娘子,你的病症是肺热痰盛所致,我为你开一副清肺化痰、止咳平喘的方子。”说罢,她提笔在药笺上挥洒自如,每一味药材的名字都承载着她对病情精准把握的信心。“竹青娘子, 没事的,你这病并无大碍,按时服下我配的药,休息调养些时日便会好转。 竹青看着严道育那么温和的对她说话,青竹看着严道育那和自家小姐相似的面庞,心中的亲切感又升腾起来。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严仙姑,你深谙草药医术,是怎么没入奚官当官婢的。” 严道育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起张阿铁那个死鬼丈夫,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娓娓道来:“竹青娘子,我的死鬼丈夫无恶不作,竟然去打家劫舍,拐卖妇女,按照大宋的律法,连坐之罪让我也无法幸免,就这样被牵连进了奚官,成为了奚官的一名官婢。” 青竹初见严道育时,因为她的气质与自家女郎有几分相似,在倾听严道育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后,她道:“哎呀,严仙姑……”竹青轻轻摇头,眼中流露出歉意,“我先前还当您是咱们家的女郎呢,听您这么一说,才意识到是我糊涂了,也许我太想我家女郎了。 严道育也被青竹提及的自家女郎所吸引,问道:“竹青娘子,听你说起你家女郎,不知道她还好吗?” 青竹听严道育问起家中的女郎,心中一阵酸楚。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地道出实情:“严仙姑,您有所不知,我家郎主因谋反罪名被朝廷追究,家中男丁皆被斩首示众,女眷则悉数没入这里,成了奚官的官婢,主母和少主母一时受不了打击,郎主死了以后就都悬梁自尽了,如今只剩我一个人了,孤零零的绣坊。 严道育听罢,面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与悲悯。“原来如此,竹青娘子,你们家族遭遇了这样的变故,真是令人痛心。” “严仙姑,你有所不知,那年主上查抄孔府时,我家女郎恰巧不在府中。”青竹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在讲述一个久远而又沉重的故事,“听说,那日,女郎正在王国寺,然而,不幸的是,消息走漏,一些追兵还是找上了王国寺。听官兵说那天夜里,女郎被逼至王国寺庙后蒋山一处悬崖边,慌乱之中不慎坠下了悬崖,生死未卜, 已经两年多了,音讯全无,估计女郎已经死了吧。”想到女郎,竹青掩面而泣。 严道育听闻竹青提及的女郎的不幸遭遇,心中陡然一阵抽痛。她凝视着青竹泪眼婆娑的脸庞,那些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段模糊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夜晚,自己被士兵追赶,她被一群士兵追到蒋山之巅,最后不慎失足坠下悬崖。 尽管严道育一直无法确定自己和竹青家女郎之间的联系,但此刻这突如其来的记忆片段让她心头一紧,不禁猜测自己与那位去世两年的女子或许有着意想不到的关联。她犹豫片刻后,心中生出一种紧迫感。见竹青娘子离开,她追问:“竹青娘子,请等一下!不知你家的女郎,她的名字是……?” 当青竹轻声吐出:“我家女郎叫孔采藻”这几个字时,严道育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眉心紧皱,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撕扯着她的记忆。她捂住额头,痛苦的表情瞬间笼罩了整个脸庞,只觉得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脑中深处涌出,像是一把尖锐的锥子刺入她久远的记忆库。 \"孔...孔采藻...\" 严道育艰难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眸中的光华闪烁不定,仿佛在试图抓住那些如梦似幻、若隐若现的画面,“我的头好痛。” 青竹见状大惊失色,忙上前关切地扶住严道育,紧张地询问:“严仙姑,您没事吧?是不是我提起女郎的名字让您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 严道育揉着疼痛额头,闭目沉思,一幕幕熟悉记忆闪过她想到第一次见范材,范材曾经试探性的轻声说道:“阿藻”只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范材有些不死心的又叫了一声“采藻”,可是采藻并没有答复他。范材当时不死心,试探性的问道:“请问这个女施主可否认识一个叫孔采藻的人。” 她又想到王鹦鹉和她田婶闲聊时候,田婶瞧不起她,对王鹦鹉说道:“鹦鹉呀,你收留这种泼皮无赖张阿铁的妻子,每天她在你家好吃懒做,一副官家女郎的做派,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当心把你家吃穷了。 想到赵姑姑责备道:“严道育你一个寡妇,怎么一副女郎的做派,快干活?” 当自己恢复一些记忆的时候,那时王鹦鹉问自己:“严阿姊,我曾听人说起过一个叫阿藻的女子,你可知道是谁吗? 在记忆碎片猛烈冲击下,严道育的头痛感达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仿佛每一滴回忆都化作尖锐的针刺痛着她的神经。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严道育歇斯底里地大喊出。 竹青被严道育突如其来的痛苦挣扎和那声震人心魄的“我是谁”惊得一愣,她的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担忧。 竹青急忙握住严道育的手,试图传递给她一丝安慰与力量:“严仙姑,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都是我不好。” 严道育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炸开了一团,视线一阵模糊,只是瞬间,脑海里面从混沌的状态开始慢慢变得清明起。 “这两年多……”两年多了,两年前她叫孔采藻,她滚下蒋山悬崖,她都忘了自己是谁,被她的丈夫张阿铁收留,一个月之后,成为了张阿铁的妻子,甚至流掉过一个孩子,然后遇到了王鹦鹉这个善良的女孩”一幕幕熟悉的场景闪过,严道育看着记忆中的女子从一个官家女郎沦落到被一个不三不四的混混张阿铁强暴再到如今在奚官做官婢”一滴清泪从严道育的眼角落下。 严道育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一把抓住青竹的手腕,语气中透着急切和期盼:“竹青,你告诉我,你家郎主是不是叫孔熙先?他的儿子是不是孔桂甫?”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像是被遗忘的记忆正在逐渐拼凑起来。 青竹愕然地看着严道育,泪水依旧沿着脸颊滚落,但她眼中却闪烁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她用力地点点头,哽咽着回应:“是的,严仙姑,我家郎主正是孔熙先,郎君就是孔桂甫,你是怎么知道的...” 严道育继续追问,心中那份模糊的记忆似乎愈发清晰:“你家郎君有个五岁的孩子,名叫白民,对吗?” 当严道育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孔家主人以及亲属的名字后,竹青内心的震撼不言而喻。她心中暗自思忖:“严道育真是一位仙姑啊,连这些隐秘的家族关系都了如指掌。” “严仙姑,您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竹青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地问。 “没,没什么”严道育只是嘱咐竹青按时吃药。严道育故作镇定的送走竹青。 第47章 清醒 在晚倾盆大雨中,严道育独自站在院落的一角,任凭雨水冲刷着自己苍白的脸庞。她的心被悲痛撕裂,却又深知面对皇权的铁腕,自己的力量如微尘般渺小。 雨滴无情地打在她的肩头,仿佛敲打着无尽的绝望。她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乌云密布,犹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沉重压抑。严道育知道,即使她的医术再高明,也无法唤醒那些已沉睡于黄泉之下的亲人;纵使她的意志再坚定,也无法与至高无上的皇权抗衡。 严道育默默闭上眼睛,脑海中闪现着阿父孔熙先慈爱的笑容,大哥孔桂甫坚定的关爱,阿母温暖的怀抱,大嫂忙碌的身影,还有小侄子白民那天真烂漫的模样。 “阿藻,阿父明白你对针织女红并无太大兴趣,甚至有时还会因为它们而苦恼。”孔熙先微笑着,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和包容,“但你对玄学医术的喜爱,却让我深感欣慰。”他轻轻拍了拍严道育的手,语重心长地继续说:“女儿啊,我们孔家传承的不仅仅是儒家的学问,更包含了对世间万象的洞察和理解。你喜欢医学玄学,虽然不常为女子所走,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可以或者不应该去追求。记住,孔家的女儿同样承载着家族的智慧和勇气,有能力也有权利去探索未知的世界。 “阿藻,注意力道与气韵的结合,剑尖轻点地面,眼神随剑势而动。” 孔桂甫一边讲解,一边演示,每一招每一式都尽显其深厚的内功修为。她从兄长的教诲,手中的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每一次挥舞都显得越发灵动且精准,仿佛真能看见剑意破空而出,直击目标。 大嫂在一旁坐在藤编椅上,饶有兴致地抱着孔白民看着他们练习。她不时抬眼望向这对武艺超群的兄妹。 小侄子孔白民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拽着严道育的衣角,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姑姑,你在做什么呀?是不是又在研究草药啊?我也想学!” 孔采藻察觉到他的兴趣,微微一笑,耐心地向他解释每一种草药的功效和用途,一边还不忘强调调药时需要精准与谨慎的重要性。 “阿民,这是当归,补血活血;那是黄芪,可以益气固表。阿民,调制药材可不只是把它们混在一起那么简单,每一味药都有它特定的比例和火候要求,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哦,你还小,看着姑姑做吧。” 孔采藻边说边示范,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雨水顺着严道育的脸颊滑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无力地倚靠在湿漉漉的廊柱上,心中默念着亲人的名字。 “阿父,阿母,阿兄,阿嫂,白民,你们都在哪里,不要留下阿藻一个人,想到孔家男丁被悉数斩首在建康西市,想到白民才五岁。”严道育像针扎般刺痛着她的心。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从天而降的大雨,那是天地间的悲歌,也是她内心深处无法言喻的哀鸣。严道育跪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地面。她明白,即便自己医术再高明,也无法治愈自己内心的伤痛。 严道育在倾盆大雨中,脑海中闪过范材这个名字。她想起曾经与范材的种种过往。 思绪飘回到那年山间药圃,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她与范材共度的美好时光。那时的阳光透过层峦叠翠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媚,就像他们之间的情愫一样。 “范郎君,你看这株黄精,根茎肥厚,是上好的补益药材。”她的手中握着一株刚从泥土中掘出的黄精,眼神专注且温和,对范材娓娓道来,“你可知道它不仅能强筋壮骨,还对内损有极好的调养之效。” “想不到孔女郎,不爱针织女工,爱医术,真的令范某佩服。” 严道育微微一笑,看着范材手中的黄精,回应道:“黄精味甘平无毒,主补中益气,除风湿,安五脏,你天天习武练剑可以多吃一下。” 严道育又想起她与范材一起比武练剑的场景 范材拔剑出鞘,动作如行云流水,剑尖轻点石板,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他看向严道育,话语间带着挑战和鼓励:“阿藻,你的剑法进步神速,我们不妨切磋一番。” 她爽朗应战,秀眉微蹙,双眸炯炯有神,长剑出鞘,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弧线,两人身影交织,剑光闪烁。虽然比的是剑术,但那份情谊却在每一招每一式中流淌,犹如他们的医术一般,互补互助,共同成长。 那一段段甜蜜时光里,无论是和范材共研药理,还是同场竞技,都深深地镌刻在了阿藻的心底。 那是元嘉二十二年的上巳节,他们的感情如桃花般绚烂绽放。 “阿藻,你可知道,我看着你的智慧与仁心,如同这春天般温暖而坚韧。”范材的声音在风中轻轻回荡,“每日与你共研医理,一同治病救人,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我想陪你看四季更迭,想与你共享生活的苦乐酸甜,等范大人和孔大人的大事成后,我会向孔大人提亲。” 严道育记得那一刻,阳光透过花瓣洒在范材身上,他的笑容比春光还要明媚。而她的眸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深情厚意。 严道育在雨中握紧了树枝,思绪犹如这场大雨般翻涌。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范材的复杂情感——既有深爱与怀念,又有愤怒与怨恨。她不禁设想,若是范材能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坚守在身边,也许她就不会滚下蒋山悬崖,不会失去孔采藻的记忆,更不会成为严道育,是不是她就不会遭遇那场令她失忆的悲剧?也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她不会被严牙婆低价卖给她那个死鬼丈夫张阿铁,更不会被张阿铁玷污,怀过孩子。 然而,他和范材还是相遇了,是王鹦鹉这个善良的小娘子和王父救了他们,现实却冰冷而残酷。她最爱的人,也是最让她痛心疾首的人,范材,似乎一直试图阻止她回忆起过去。她无法理解他为何要欺骗自己,难道是因为害怕过去的真相会将他们彼此都拖入更深的痛苦深渊? “范材,你为何要骗我,为何当日要离我而去,抛弃我,让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严道育在心中低吼,雨水混杂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在那倾盆大雨中,严道育仿佛被一股强烈的悲愤和无尽的无奈驱使着。她捡起一根浸湿的树枝,将其握在手中,想起孔家人,想起范材,尽管这根树枝在皇权面前显得无比渺小无力,但她仍选择将它当作武道之器,舞动起来。 严道育回想起那失去记忆的两年,仿佛跌入了一段被遗忘的噩梦。 那时,她的命运如同一只无力反抗的小舟,那日她被严牙婆那只贪婪而冷酷的手摆布。严牙婆阴森森的笑容和狡猾的眼神至今仍历历在目,她就像一件商品般被无情地交易给了一个街头混混张阿铁作为妻子。 张阿铁这个男人,粗俗不堪,眼中满是对她的亵渎与轻蔑。那夜他撕破了她最后的防线,玷污了她的清白,想起她被张阿铁拳脚相加,那个可怜的孩子也流产了。 雨点猛烈地敲击着奚官的瓦片,每一声都像是对她的嘲笑与哀悼,她的眼泪在脸颊上流淌,无声地汇入了那无尽的雨水里,淹没在黑暗的角落。雨滴猛烈地打在严道育的身上,每一滴都像是敲击在心头,激发出她内心深处的坚韧与决心。她挥舞着树枝,犹如剑客舞剑般,在风雨中划出一道道凌厉而哀婉的轨迹。这一幕并非出于实战或攻击,而是她在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痛苦与不平,同时也试图通过肢体的运动让自己的思绪得以平静,使自己从无能为力的绝望情绪中暂时抽离出来。 严道育在雨中奋力挥舞树枝,试图以这种方式驱散心中的苦楚与愤怒。然而,那股由内心深处涌出的悲痛和身体的疲惫犹如山岳般沉重,她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直至最后再也无法支撑。 雨滴愈发凶猛地砸在她瘦弱的身躯上,每一颗都像是无数冰冷的针尖刺入肌肤,带走她仅存的一丝暖意。她在风雨中的身影摇摇欲坠,仿佛是被风吹动的烛火,在黑夜中挣扎却又无力回天。 终于,那一刹那,严道育手中的树枝滑落在地,她也随之倒在了无情的雨水之中。身体重重地撞击着湿润的土地,激起一片水花,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水,与雨水交融在一起,无声无息地汇入大地,象征着她曾经所受的苦难与屈辱。 严道育同屋内的官婢只见严道育在狂风暴雨中挥舞着树枝,如同剑客舞剑一般,身影在风雨中显得既神秘又孤独。她们纷纷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开始议论纷纷。 “哎呀,你们看严仙姑这是又做什么呢?这大半夜的这雨天还在外面舞动树枝,是不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一名年纪稍大的官婢瞪大了眼睛,疑惑地询问周围的人。 “就是说啊,平日里严仙姑虽然冷漠,神经兮兮的研究她那些药,但也不至于这般。”另一个年轻官婢皱起眉头。 “我看八成是受了刺激,以前听王鹦鹉姊姊在的时候,说她以前有过一段很悲惨的经历……”一个略懂内情的官婢小声透露,引来其他人的侧耳倾听。 “唉,说实话仙姑也是可怜人,不过咱们可别乱传,可别让姑姑知道,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年长的官婢轻咳一声,示意众人收敛些。 尽管议论不断,她们还是决定派人去查看情况,确保严道育不会出事。其中一个胆大的婢女主动请缨:“我去看看吧,万一严仙姑真的遇到什么难处,也好及时帮忙,不然我们奚官的神医可就没有了。” 严道育在雨中耗尽了体力,终究还是倒下了。她倒在冰冷湿滑的青石板路上,四周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自己微弱的心跳声。雨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冷冽的寒意让她瑟瑟发抖她晕倒了。 就在这时,奚官的奴婢们闻讯赶来,她们见状大惊失色,小心翼翼地接近倒下的严道育。其中一位年长的女婢声音里带着焦急与关切:“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严仙姑怎么倒在雨中了,怎么了?” 另一位年轻些的官婢立刻回应:“快,我们一起把她抬回去,别让严仙姑受凉了。”说着,两人迅速蹲下身,尽量轻柔地将严道育抱起,生怕因动作粗鲁而加重她的不适。 随着一众官婢的加入,她们齐心协力,用一块干净的布匹遮挡在严道育身上,尽可能地为她抵挡风雨。在众人低声细语的关心与担忧中,她们稳稳地将严道育抬进了屋内。 刚进入温暖的屋子,灯火通明,大家纷纷围拢过来。那位年长的女婢一边指挥着其他人准备热水和换洗衣物,一边紧张地询问:“严仙姑,您怎么样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尽管虚弱无力,严道育睁开眼睛,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只是有些疲惫罢了。多谢你们。”她的语气虽然平静,却难以掩饰那股深深渗透进骨髓的疲倦与酸楚。 屋内的官婢们看到严道育被抬进屋,其中一位眼疾手快的年轻官婢迅速走到灶台前,揭开炖着姜汤的小锅,一股暖暖的、带着辛辣与香甜的气息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她熟练地从橱柜中取出一只青花瓷碗,小心地盛起那滚烫的姜汤,双手捧着碗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严道育身边。 “严仙姑,您受凉了,快喝口姜汤驱驱寒。”她的声音中透着关心与急切,眼神里满是对严道育的敬重与担忧。说着,她轻轻蹲下身,将碗凑近严道育的唇边。 严道育感激地点点头,慢慢饮下那一口姜汤,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却也带来了融融暖意,似乎连心也被这一碗姜汤给捂热了,可是她已经不是失忆的严道育了。 第48章 学写字 清晨,王鹦鹉比其他人更早地醒来,她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行礼、请安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做到完美。她深知,只有熟练掌握宫中的规矩礼仪,才能避免重蹈浣衣局那些宫女的覆辙。 “鹦鹉,你今日的精神状态比昨日更加饱满。”许姑姑走进房间,满意地看着她,“我很高兴看到你的进步。” 王鹦鹉听到许姑姑的夸奖,面上露出羞涩的笑容:“奴婢谢谢姑姑关心,我只是想尽量做好每一件事,不让自己陷入那些浣衣局宫女那样的困境。” 姑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欣慰与喜爱:“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要知道,规矩虽严,却是保护我们在这深宫中的盾牌。只要你肯下功夫,将来定能在宫中有番作为。” 在宫墙之内,王鹦鹉的生活除了每日遵循严谨的宫廷规矩,还必须接受一项艰巨的教育任务——读书识字。此前,她的文化程度仅限于几个简单的常用字。 王鹦鹉初次接触毛笔,握笔的姿势显得十分生疏。她试着将毛笔探入墨池中汲取墨汁,不料因为经验不足,力道没掌握好,一不小心就让墨滴飞溅到了自己的脸颊上,顿时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花猫模样,引得周围的宫女们忍俊不禁。 “哎呀,王鹦鹉,你这脸上的墨迹可真像只小猫咪呢!”其中一位宫女指着她的脸笑道。 王鹦鹉看着镜中的自己,也笑得前俯后仰,她那无拘无束的性格和天真烂漫的笑容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她突发奇想,拿起手中尚且墨迹未干的毛笔走向身边正专心致志练习书法的梅香,趁其不备,在梅香的脸颊两侧快速勾勒出几条猫胡须的形状。 “梅香,咱们俩今天可是姊妹猫了。”王鹦鹉一边画一边打趣着说,惹得梅香先是一愣,继而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这场意外的插曲让原本静谧的书房内充满了欢声笑语,宫女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笔墨,享受这份难得的轻松时刻。 王鹦鹉手握毛笔,看着眼前的宣纸,心中思量:“字儿写得再丑,自己的名字可不能马虎。”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王’这个姓氏嘛,横竖撇捺,简单明了。”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轻轻落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勾勒出一个苍劲有力的“王”字。 随后,她的表情略显凝重,转向了“鹦鹉”的繁体字。“唉,这鹦鹉二字,真不是闹着玩的。”她皱了皱眉,仿佛是在和笔下的挑战对话,“其他汉字随便它们去吧,我只管把‘鹦鹉’这两个字给驯服了。”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在空中描摹了几遍那复杂的结构,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低声道:“别的字可以敷衍,自己的名字怎么能够敷衍呢?” 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笔尖。手腕微颤,却带着坚定的决心,开始了对“鹦”字复杂笔画的探索。每一笔都似在诉说着艰辛与毅力,尽管时有犹豫,但王鹦鹉还是坚持着将每一道弯、每一折钩仔细书写出来。 接着是“鹉”字,其繁复程度更甚于“鹦”。她嘴角紧抿,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但手中的毛笔却没有丝毫停滞。她在心里默默鼓励自己:“就当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慢慢来,一定能把这鹦鹉俩字刻在我的世界里。” 一日王鹦鹉正与几位同样初识文字的小宫女一同围坐在长案前,各自捧着一本厚重的古籍,脸上都写满了困惑与疲惫。 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案上,王鹦鹉坐在那里,面前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手中紧握毛笔,眉头微皱,试图在纸上写下那几个字。尽管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她的字迹比起初时已稍显规整,但依旧歪斜且稀疏,一张大大的宣纸上只能零星地看见几个字。 “哎呀,我真的不是这块写字的料。”王鹦鹉放下毛笔,看着自己努力的成果,无奈地对身边的春桃说,“这字比我绣花还难。”王鹦鹉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身边的春桃抱怨道,“看看我写的,这哪里像是字,简直就是涂鸦,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写好字的 。” 春桃听到后,皱了皱眉头,同样愁眉苦脸地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咱们手那么巧,能绣出那么精致的花鸟,怎么到了写字上就变得这么笨拙呢?” 梅香提议:“咱们才十六七岁,现在就整天对着宫里规矩和笔墨未免太闷了。不如先放一放,咱们去外面踢会毽子吧,姑姑今日不在!” 王鹦鹉听罢,眼中闪烁出一丝光芒,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容:“好主意!咱们玩一会儿再回来继续练字,劳逸结合嘛!” 阳光穿透古老的宫殿檐角,洒在红墙金瓦的庭院中,王鹦鹉手中紧握着一只五彩斑斓的毽子。她的脸庞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兴奋。 “梅香,你来接我的毽子!”王鹦鹉大声喊道,随后高高抬起腿,用足尖轻轻一挑,毽子瞬间腾空而起,带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梅香眼疾手快,迅速作出反应,只见她一个箭步上前,腰身灵活地扭动,右脚准确无误地踢中毽子,毽子再次跃起,这次却带着几分旋转,仿佛在空中跳起了欢快的小舞,周围的小宫女们围成一圈,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议论纷纷。 “哎呀,鹦鹉这一脚真准啊!”春桃羡慕地说。 “是啊,你们看那毽子转得多美。”另一位接着说。 王鹦鹉听到夸奖也不禁得意起来,回应道:“这算什么,我还能踢得更高更远呢!”王鹦鹉和她的小伙伴们暂时忘却了宫廷生活的繁文缛节,尽情享受着属于她们十六岁少女的快乐与纯真。 日头西斜,红霞满天,王鹦鹉与宫女踢毽子的欢笑声渐渐散去。直到夕阳的余晖洒在空荡荡的庭院中,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了贪玩竟将未完成的功课抛诸脑后。 “哎呀,我的字还未写完呢!”王鹦鹉拍了拍额头,心知此刻已然耽误了许多时间,只好匆匆告别伙伴,奔回自己的书房。 入夜,寂静无声,只有铜漏滴水的声音陪伴着她,案头上烛火摇曳,映照出她专注而又略显疲惫的脸庞。笔尖在宣纸上飞舞,一笔一划皆尽全力,然而由于整个下午的剧烈运动,手指微微颤抖,握笔的手显得不再那么稳当。 墨香飘散,纸面上偶尔出现几处因手抖而画出的弧线,王鹦鹉皱紧眉头,她的双眼开始沉重,手腕也不再听从意志的驱使,那蘸满墨汁的毛笔,在恍惚间失了准头,不偏不倚地点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尽管如此,她仍然坚持继续挥毫,与时间赛跑。然而,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对话也变得断断续续,自言自语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再写一行,就一行……”终于,力不从心的她无法抵挡困意的侵袭,带着一脸尚未干涸的墨渍,缓缓伏在了书桌上,进入了梦乡。身旁是仍未完成的字帖,上面的字迹深浅不一。 第二日王鹦鹉和几个小宫女正低垂着头,紧张地站成一排,她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姑姑挺直腰板,手中拿着未完成的课业,眉头紧锁,目光严厉却带着一丝无奈:“你们几个丫头,又偷懒不练字!昨天下午,趁老身昨日不在,不好好练字,这宫中的规矩、技艺哪一样是能随便马虎的,真贪玩?” 这时,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挽珠见状,走至姑姑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用温婉的语气安慰道:“姑姑,您不必过于忧虑,她们还年轻,学习能力强。就拿奴婢自己来说,当初奴婢也是一窍不通,还不是在您的悉心教导下渐渐有了进步?只要我们给她们多些时间和耐心,奴婢相信她们定能写出一手好字。” 姑姑轻轻叹了口气,温和而耐心地说:“你说的对,我知道她们这个年纪才开始习字确实不易,我调教过那么多小宫女,她们开始一样对读书写字愁眉不展。” 姑姑看着眼前的小宫女们,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叹了口气,:“好吧,从头再来,一起努力吧。” 随后,姑姑重新坐回案前,开始细致地指导王鹦鹉和其他小宫女们如何握笔、运笔,写字。” 许姑姑凝视着王鹦鹉手中那张字迹稚嫩的纸,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不少地方还缺笔少划。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与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唉,鹦鹉啊,你这字可真得下功夫练了。你看,这一横一竖,都还没立稳;这一撇一捺,也还未舒展开来。写字如同做人,一笔一划都要踏实,不可有半点马虎。 梅香在一侧的小几上,试着着模仿姑姑之前演示的握笔姿势,但那双平时灵活无比的手,此刻却显得笨拙不堪。它努力地将笔杆夹在指间。 “莫急躁。”云珠轻轻拍了拍梅香的手,示意它放松,“看清楚了,先是食指和中指形成一个环,然后拇指压在上面,无名指和小指抵住笔杆底部,这样稳住……” 王鹦鹉和几个小宫女们在宫中习字房里,每日都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研墨、提笔、临帖。她们的脸上早已失去了初入宫时对书法艺术的好奇与敬仰,取而代之的是对这日复一日枯燥练习的无奈与厌倦。 “哎呀,我的手腕都要写断了!”王鹦鹉放下毛笔,轻轻揉搓着手腕,对着身边一同苦练的梅香抱怨道,“你们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写字?” 梅香一边认真地在纸上勾勒着字迹,一边回应:“鹦鹉,我也觉得这样下去手真的要变成木头了。不过,听说学好字可是宫女的基本功呢。” 突然,春桃挤眉弄眼地插话进来,她悄悄凑近大家,压低声音说道:“我刚刚听云珠姊姊说了,两天后咱们不用再在这儿练字了!” “哦?快告诉我们怎么回事?”王鹦鹉眼睛一亮,急切地追问。 一个小宫女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悦:“云珠姊姊说安排我们去华林园帮忙打扫,布置园林,迎接主上和淑妃娘娘驾临过端午呢!” 这句话犹如一阵清风吹散了室内压抑的气氛,小宫女们都欢呼雀跃起来。 “华林园耶,听说是去年新建的!那里的桃花盛开得如云似锦,还有那个景阳楼,仿佛能通向仙境一般。”一个小宫女的眼中闪烁着憧憬。 王鹦鹉在听到要去华林园打扫的消息后,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波澜。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新鲜事物的期待与喜悦,但那层欢快之下却潜藏着一丝深深的怀念和哀思。 她回想起自己那已故的父亲和戍边的阿材兄,阿父去年在这座皇家园林中辛勤劳作,受到了张阿铁的欺负,身负重伤,早早。父亲生前虽是园中的徭役,却没法亲眼看看是这座华美园林。 “能亲自走进父亲曾亲手建造的华林园,或许能在那些亭台楼阁、花木池塘间找到他留下的痕迹。”她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去看看那些承载着阿父心血的地方,也算是对他的另一种慰藉和怀念吧,说不定某块木头都是阿父刨的,反正宫里也不许烧纸祭奠。” 满脸憧憬地的梅香对王鹦鹉悄声说道:“鹦鹉,你不知道,听云珠姐姐说,咱们这次去帮忙洒扫,没准能有机会见到主上呢。有位娘娘原本也是奚官的出身,这让我们这些小宫女都心生向往,梦想着哪天也能成为主上的妃子。” 王鹦鹉听了这话,轻轻一笑,言语间却带着一丝淡然和超脱:“当娘娘?我呀,宁愿安安稳稳做个宫女,可没想过要去争那个位置。你们真的见过主上吗?知道他多大年纪了吗?” 秋月好奇地问:“鹦鹉,这么说来,你倒像是见过主上似的。你觉得主上很老吗?” 王鹦鹉微微侧头想了想,回答道:“我只是根据年份推测,今年是元嘉二十四年,主上的年号都已经比我们岁数大多了,我想主上至少也有四十多岁了吧,年纪或许都能当我们阿父了。” 第49章 清扫 许姑姑脸上带着严肃又不失温和的神色。姑姑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竹节。 “今日你们要前往华林园进行清扫,这可不是一般的差事,那是皇家园林,每一处都承载着皇室的尊严与气派。不得随意走动,尤其禁地,未经许可万万不可踏入,另外一草一木皆有灵性。你们清扫之时,切不可随意折枝摘花,更不得践踏草地。每扫一处,需心存敬畏。” 云珠补充道“还有,打扫过程中要注意细节,池塘里的落叶、亭台楼阁的角落都不能遗漏。” 几位小宫女们听着姑姑和云珠的谆谆教诲,个个点头称是。 王鹦鹉和一众小宫女在云珠的带领下,踏进了华林园。这里的景致如诗如画,湖光山色映衬着古朴的亭台楼阁,石径蜿蜒于花木之间,王鹦鹉和小宫女们更被眼前的自然之美深深吸引。 她们按照各自的分工忙碌起来,王鹦鹉一边清扫着落叶,夏日生机盎然,一丛丛花卉争艳斗丽,其中一朵花儿尤为娇艳,像是镶嵌在翠绿之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引得她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扫帚。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清扫工具的木质把手,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朵绽放至极的花朵上。心中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让她几乎想要伸出手去,将那朵花插到头上,以解心头之痒。 然而,姑姑和云珠的谆谆教诲瞬间回荡在耳边:“华林园内,任何一草一木皆不可随意摘取。”她想起自己作为宫女的责任与规矩,以及对皇家园林的尊重。想到此处,王鹦鹉微微缩回了伸出一半的手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再次低头专注于打扫工作。 正当王鹦鹉与小宫女们在华林园内专心致志地洒扫时,一阵清风携来淡淡的香气,紧接着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在宫女簇拥下款款而来。云珠催促王鹦鹉等人给娘娘请安。 王鹦鹉和所有的小宫女见状,立即放下手中的扫帚、簸箕等工具,匆忙整理衣裳,按照宫中的规矩,恭敬地屈膝行礼,齐声道:“奴婢参见淑媛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路惠男示意她们起身,她目光扫过每一位宫女的脸庞,问道:“这就是一个月前新来的宫女吗” 云珠听闻路惠男娘娘询问,立即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的话,正是。这些小宫女都是一个月前进宫的,自从一个月前进宫以来,做事细心谨慎,许姑姑让奴婢今日带她们在华林园打扫。” 王鹦鹉悄悄地抬头,她的眼神犹如蜻蜓点水般,在路淑媛身上快速掠过却又尽量不露痕迹,生怕自己的好奇心被察觉。尽管动作迅速而谨慎,但那一瞬间捕捉到的画面却在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路淑媛身着一袭曳地的华裳,淡紫色的丝绸上绣满了精致的海棠花图案,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摆动,仿佛有暗香浮动。她云鬓高挽,发间插着一支翡翠步摇,然而那繁复精致的装扮却未能完全遮掩住路惠男眉宇间流露出的一丝疲惫和淡淡的衰老痕迹。她的肌肤虽依旧白皙细腻,却难掩岁月悄然留下的细纹;那双明亮的眼睛,虽然仍透着睿智与沉稳,但也藏不住倦怠的神色。 路惠男看了看这些小宫女缓缓转身离开小宫女们再次深施一礼,口中低声道:“恭送淑媛娘娘。”待路淑媛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王鹦鹉和几个小宫女才缓缓起身,她们按照宫中的规矩,先是静静等待片刻,确保娘娘走远,不会被打扰。 ........ 在那个午后,阳光斑驳地洒在昭宪宫的庭院中,为花木镀上了一层金边。罗浅浅身着素雅的宫装,手中握着剪刀,正全神贯注地修剪着路淑媛所钟爱的花卉。她的手指轻柔而熟练地穿梭于花叶之间。 武陵王刘休龙恰好在这时信步而来,他被这宁静的画面吸引,驻足欣赏。看到罗浅浅低头工作的专注神情,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赞赏与关怀:“浅浅,这花开得真好,如同你一般秀美。” 罗浅浅听到刘休龙的声音,心头一颤,脸上瞬间浮现出羞涩的笑容,在罗浅浅的眼中,刘休龙就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他的容貌俊逸非凡,眉如剑峰,眼若寒星,鼻梁挺直如山岳,嘴唇薄而有型,透着一种内敛的坚毅与决断。每当他笑起来,那笑容犹如春风吹过湖面,温暖而不失庄重。她面带微笑回应道:“殿下过誉了,淑媛娘娘平日里的悉心照料才是这些花朵绽放如斯的原因。” 休龙不假思索地走上前去,顺手也拿一把剪刀,正与一旁侍奉的宫女罗浅浅一同修剪芍药。刘休龙凝视着眼前一株枝叶茂盛的芍药,微风吹动他的衣袂 “浅浅,你看这芍药,”刘骏的声音宛如泉水流淌,“其繁花如织,但是过于密集,无韵律之美。”他伸手指向那些过于密集的枝条 罗浅浅身着淡雅的藕荷色宫女衣服,手中紧握着同样精致的剪刀,她微微侧首,目光落在那丛芍药之上,眉眼间流露出对自然之美的深深敬意。她回应道:“殿下所言极是,古人云‘花虽好,全仗绿叶扶持。” 刘休龙听罢,赞赏地点点头,继续与罗浅浅共同精心地修剪着每一株芍药。 “浅浅,若有任何需要本王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本王。”刘休龙一边细心地处理着手中的花枝,一边温和地询问着罗浅浅的生活状况。 罗浅浅心中既感激又有些许的忐忑。她低头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略显羞涩地说:“奴婢谢殿下关怀。其实奴婢在宫中的生活虽然辛苦,但也有诸多姊妹相伴,大家相互扶持,倒也不觉太过艰难。” 刘休龙听罢,手中的动作并未停顿,却抬眼望向罗浅浅,言语间充满诚意:“本王知道你们这些女子在深宫之中,即便有再多的陪伴,也难免会有不易之处。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务必告诉本王。” 面对刘休龙如此亲切的关心,罗浅浅心中涌动的情感如同潮水般难以抑制,红晕悄悄爬上脸颊,她低声道:“奴婢多谢殿下挂念,浅浅并无他求,只愿能更好地侍奉娘娘和殿下。” 刘休龙听罢微微一笑,但他并未察觉到罗浅浅那份深藏于心的情感波澜。因为他对所有昭宪宫宫女的好,并非源于男女之情,而是出自他对他阿母身边宫人的尊重。 路惠男缓步踏入昭宪宫的庭院,映入眼帘的是儿子刘休龙正与罗浅浅一同沉浸于花艺的世界。此刻他手握花剪,神情专注地修剪着一株盛开的花卉。 罗浅浅则是刘骏身边的一抹亮色,她的身影轻盈灵动,一双巧手轻轻抚弄着枝叶,仿佛在与花朵低语。两人间的默契配合和那份沉浸在自然中的和谐画面,让路惠男倍感欣慰。 察觉到路惠男母亲的到来,刘休龙立刻停下手上的活计,恭敬地转向路淑媛问候:“阿母,您回来了。我和浅浅正在打理这些花卉,盼望着能为您的昭宪宫增添几分生机与色彩。” 而罗浅浅也连忙起身行礼“奴婢见过娘娘,殿下和奴婢让这些花儿更加繁茂美丽,让淑媛娘娘开心。” 路惠男见状,温和地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罗浅浅起身。 用过午膳,路淑媛屏退左右,对刘休龙问道:“道民,我瞧你最近总与浅浅那孩子相处甚欢,你们在宫中一同修剪花木,阿母想问你一句,你对这罗浅浅可有特别的情感?” 刘休龙听罢,略作思索后,面露坦诚之色,回答道:“阿母,您多虑了,浅浅她的机敏聪慧确实让我颇为欣赏,但这并不代表喜欢,儿子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何况我对咱们昭宪宫其他宫女也很好的。” 路惠男在得知儿子刘休龙对罗浅浅并无特殊情感后,轻声对刘休龙说:“道民,我之前打算过,罗浅浅那孩子既聪慧又贴心,我本想让她成为你的侍妾,以便日常能更好地照料你、陪伴你,没想到你不喜欢她。 刘休龙听闻母亲路惠男提及新近宫中来的宫女,刘休龙微微皱眉,对母亲坦诚道:“阿母,您关爱孩儿之情,道民感激不尽。然如今孩儿尚未迎娶正妃,若先添侍妾之事传至阿父耳中,恐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与责难,何况新王妃事关儿子以后的地位。” 路惠男听后,略作沉吟,她明白儿子的顾虑所在,遂回应道:“道民所虑不无道理。身为皇子,你的言行不仅关乎自身名誉,更关系到皇家颜面与江山社稷。既然如此,此事便暂且搁置。待你婚事定下之后,我们再议纳妾之事也不迟。至于罗浅浅,你不喜欢,不过我看这丫头聪明,就先留下伺候我吧。 ....... 夜色阑珊,月梅手执象牙梳,在路淑媛那如瀑的青丝间穿梭游走,轻轻地拆解着她挽起的发髻。 路淑媛端坐在铜镜前,卸去了一天的疲惫妆容,她的脸上虽然已无白日里的雍容华贵,却多了一份母性的温婉与深沉。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对正在为自己打理头发的月梅说:“月梅,道民似乎对浅浅并无好感,原本看浅浅这孩子花容月貌的,又懂事。” 月梅为路淑媛梳着发,一边低声道:“浅浅娘子虽在昭宪宫已有两年,但至今仍未得殿下的特别垂青。按理说,若殿下真有心于她,以她的容貌和才情,早该被纳为妾了,何况殿下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何况您今日确实与殿下直接提到了浅浅娘子的事,但殿下并未因此改变心意,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态度。奴婢看来,殿下对浅浅的确并无特别的感情。 路淑媛轻轻揉了揉眉心,略带无奈地叹道:“唉,本宫本以为能借此机会让事情有个转机,却未曾想他如此坚决。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再强求。” 夜色如墨,月梅手持镶嵌着翡翠的象牙梳,在路淑媛那如云瀑般的长发间轻柔梳理,细致地拆解她挽起的高髻。 路淑媛对着铜镜,卸下了满面脂粉,露出素颜清雅的脸庞,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月梅,我那儿子对罗浅浅始终没有好感,这也让本宫颇为烦恼。” 月梅听闻此言,手下的动作并未停滞,边细心地为路淑媛打理头发,边回应道:“娘娘无需过于担忧,殿下自有他的缘分。今天华林园新进宫的那些宫女们,奴婢看着到还聪明伶俐,也许其中就有能得殿下青眼的人。” 路淑媛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你说得是,月梅,你便替我在她们中间留心着挑选几个人,既要品貌出众,又要性情温和,机敏过人。” “娘娘放心,奴婢定会用心选出最适合伺候殿下的人选。”说话间,月梅已将路淑媛的长发全部解开。 ....... 华林园的夏季清扫工作在阳光的炙烤下完成,王鹦鹉和其他宫女们拖着疲惫却充实的步伐回到了宫女房。她们纷纷坐在床榻边,开始褪去汗水浸湿的衣物,尽管身体疲倦不堪,但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今日华林园中的美丽景色。 王鹦鹉用袖子抹去额角的汗珠,一边扇着便面扇驱散热气,眼神中闪烁着对美景的回味:“哎呀,你们知道吗?那荷花池畔的莲叶如今已如绿伞般密布,那些荷花如同刚出浴的仙子,或红或白,在碧波之上轻轻摇曳,真是美得让人心醉。” 梅香也接过了话茬,眼中满是对自然之美的向往:“是啊,还有那柳树下的蝉鸣声,和湖面上偶尔掠过的几只蜻蜓,夏日的华林园就像一幅画卷。” 华林园的夏季清扫工作结束后,王鹦鹉和其他宫女们回到了她们简朴而整洁的宿舍。一进门,众人便纷纷脱下汗湿的外衣,坐在床沿上稍作歇息。 此时,另一位宫女秋月接话道:“对了,你们碰到淑媛娘娘了吗?她身着轻纱罗裙,气质出众。 第50章 背书 小宫女们围坐在休息处,叽叽喳喳地分享着今日在华林园中所见的盎然春意与宜人景色。她们生动地描绘着满园绽放的花卉、曲折回廊间的雅致亭台以及那碧波荡漾的池塘,脸上洋溢着对自然之美的陶醉。 然而,当话题转至明天即将面临的课业时,原本欢快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闷。梅香幽幽叹息道:“唉,华林园再美,也只能是偶尔偷闲欣赏一下。明儿个又要开始一整天的读书写字了,真是让人头疼啊。”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王鹦鹉微微皱眉,想想自己写的字,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华林园里的生活虽然辛苦,但比起明日又要面对那一本本枯燥乏味的经书和练习写字,我倒宁愿多清扫几处花径。”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向往自然与自由的气息。 旁边的另一位小宫女秋月也附和道:“可不是嘛!在园子里至少能闻到花香、听到鸟鸣,那可比对着笔墨纸砚强多了。而且在户外活动筋骨,总感觉时间过得更快些。” 春桃接话道:“就是说呢,咱们姑姑多安排几次去华林园打扫,日日亲近这人间仙境待着多好。比起面对那些繁琐的学问和笔墨,我更愿意在这花香鸟语之中度过,反正我也不想日后成为女官,就让我以后在华林园侍弄花草就好。” 第二日清晨,小宫女们换下了昨日劳作时朴素的衣裳,重新穿上了洁净整齐的宫装。她们轻声细语地谈论着昨晚华林的花香与鸟鸣,心中虽有对昨日园中逸事的留恋,但亦明白宫中的规矩不可违。 随着姑姑一声唤,她们迅速排成一列,跟随姑姑来到了书房。 王鹦鹉偷偷对身边的春桃小声抱怨:“春桃,这字还没写顺溜呢,又要开始读书了。我可真是宁愿多干点活儿也不愿意坐在这里写字。” 春桃深有同感地回应:“是啊,鹦鹉,我也觉得这里比华林园还累,但咱们也没办法,主子们看重这个,说将来可能有用。” 许姑姑已经准备好《女诫》,她严厉又不失慈爱地提醒大家:“姑娘们,别磨蹭了,坐下吧,今天咱们要继续读《女诫》。昨日老身知道你们辛苦,可这是宫中的规矩,学好文化不仅能提高自身修养,也是为了将来有个更好的前程。” 王鹦鹉心里嘀咕着:“唉,说得好听,可是这提笔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字都写不对,宫女哪有什么前程可言,还不如去扫一辈子的华林园呢。”尽管如此,她还是强打精神投入到学习中,毕竟在皇宫里,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许姑姑翻开一本古籍,轻轻抚过泛黄的书页,对宫女们说:“今日,我要给你们讲一讲这部《女诫》。这部着作,是后汉时期女官班昭所编写的。” 宫女梅香好奇地问:“姑姑,这班昭是什么人呢?” 姑姑微笑着回答:“班昭啊,她是后汉着名的才女,出身于博学多识的班氏家族。《女诫》就是班昭写给自家女儿及侄女的一部教诲之作,共包含七章: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和和叔妹后被和熹皇后邀请,给宫廷嫔妃娘娘讲学。 姑姑顿了顿道“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是《女诫》的第一章——卑弱。”姑姑轻轻翻开书页,声音温和却又富有力量,“古时候,女子生下来三天就被放置在床下,触摸瓦砖,这看似残酷,实则是教导你们从幼时起就要学会谦逊和勤劳。” 姑姑微笑着继续讲解:“在日常生活中,这意味着晚寝早作,无论家务大小,都要全力以赴,不怕辛苦劳累;对待夫君要正色端操,保持清静自守,不轻浮嬉戏;料理饮食、祭祀祖先等家庭事务时,要做到洁齐有序,虔诚庄重。这些都是体现卑弱精神的具体实践。” 王鹦鹉低头聆听着,心中却泛起阵阵涟漪。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不满,她微微皱眉,在心里默默嘀咕:“为何一个女人要写一篇自我卑贱的文章?我们女子难道没有独立的人格和价值吗?” 这时,她身旁的梅香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轻声询问:“鹦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王鹦鹉勉强挤出一抹微笑,低声回应:“没事,我只是在想,班昭为何会写下这样的教诲,她也是个女人?” 在一旁讲解的许姑姑仿佛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王鹦鹉,温和而又不失严肃地说:“班昭撰写的《女诫》,而是教导我们如何在宫里中生存,并且通过自身的修养,影响家庭和谐和社会稳定。尤其在后宫之中,我们更要恪守。” “‘卑弱’并非要我们丧失自我,而是教导我们在家国天下中找准自己的位置,以谦逊、忍耐和勤勉来维系家庭和谐与社会秩序。记住,作为女子,我们要学会尊重他人,也要自尊自爱。” 时光飞逝,许姑姑合上《女诫》的书卷,略显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宫女们,温和却又坚定地说:“卑弱篇的内容已经讲完了,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王鹦鹉和宫女似懂非懂轻声回应:“姑姑,奴婢明白了。” 随后,许姑姑话锋一转,下达了新的任务:“为了让大家更好地理解和记忆这篇内容,我要求你们每个人将卑弱篇抄写三遍。这不仅可以锻炼你们的书法,更重要的是让这些教诲深深烙印在心间。” 小宫女们见姑姑走后,在姑姑的要求下,纷纷拿起笔墨开始抄写《女诫·卑弱》篇。王鹦鹉轻咬着笔头,心中虽有些许无奈与困惑,但她明白这是宫廷生活的一部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蘸了蘸墨汁,一笔一划地将“卑弱”二字落在纸上。 身边的春桃也是一脸愁容,她一边挥毫疾书,一边低声嘟囔:“这字都抄得我手酸了,真不知道这些教条对我们有什么用,明明这个女诫就是约束我们的,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我们凭什么要在班昭的规范下生活。” 而另一边的梅香则默默无声,只是低头专注地抄写着,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淡然与坚毅,仿佛已经接受了这种命运的安排。 尽管她们内心各有各的想法和挣扎,但每个宫女都清楚,在这深宫之中,遵循规矩、学习礼教是她们无法逃避的命运。于是,一时间,整个学舍中只有笔尖触纸的沙沙声。 第二日许姑姑她逐一检查着每位宫女抄写的《女诫·卑弱》篇作业。她手持戒尺,眼神犀利地审视着每位宫女用心完成的功课。当她来到王鹦鹉的书案前,拿起那本字迹稚嫩且略显歪斜的作业簿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翻开一页页如同孩童蹒跚学步般的笔画,每一个字都仿佛诉说着书写者艰难而执着的努力。尽管王鹦鹉的字迹远谈不上工整美观,甚至可以说是歪歪扭扭,但这每一划、每一捺都是她亲手一笔一划写下的见证。 “鹦鹉,”姑姑轻声唤道,眼中却闪烁着赞赏与理解,“你的字虽未达上乘,但看得出你对每个字的一丝不苟。”。 王鹦鹉羞涩地低下了头,睫毛轻轻颤动:“是的,姑姑,我知道我写字不好看,但我一直在努力练习。” 姑姑听罢,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她拍了拍王鹦鹉的手背以示安慰:“不必过于苛责自己,技艺精进非一日之功。只要肯下苦功夫,日积月累,定会有所改变。书法之道,贵在持之以恒。 看着春桃尚未完成且字迹潦草的作业。许姑姑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戒尺轻轻举起,向春桃伸出手去。 “春桃,”姑姑的声音虽低沉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威严,“你写字不仅歪歪扭扭,而且未能按时完成今日的功课,这是对自身职责的懈怠,也是对学习态度的不尊重。” 春桃见状,心中深知自己犯下的错误,脸色瞬间苍白,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她迅速低下头,紧闭双眼,低声说道:“姑姑,奴婢知错了。” 尽管心中万分不舍,但姑姑还是以戒尺狠狠拍了春桃的手板,春桃感到一阵刺痛。 打完之后,姑姑温和地对春桃说:“记住这次教训,以后要加倍努力,勤练字帖,用心做事,切勿再有同样的疏忽。”春桃含泪点头。 ...... 端午节来临,宫中的日常生活也暂时增添了节日的色彩。平日里,宫女们每天都要进行严格的读书学习,但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姑姑宣布了一个令人欢欣的消息:“今日乃端午佳节,咱们暂且放下书卷,一同感受这个传统节日的乐趣。” 王鹦鹉和其他小宫女们听到后,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纷纷议论起来。 王鹦鹉手中捧着一束新鲜采摘的艾叶和菖蒲,她轻声对身旁的春桃们说:“端午节咱们要挂这些草药在门上,听说可以驱邪避疫呢。”梅香接过话茬,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是啊,还有龙舟赛,只可惜我们在宫中看不到。” 另一位宫女秋月挽起袖子,已经开始熟练地包起了粽子:“不过没关系,我们能亲手包粽子也很好,吃自己包的粽子更有意义。”其他宫女们纷纷附和,各自拿起粽叶和糯米。 姑姑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这群年轻活泼的宫女们,心中感慨万分对挽珠:“看着她们这样开心,我也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在家度过的那些热闹端午节。虽然宫廷生活严谨而枯燥,但希望每年的这个时候,能让你们感受到家的温暖和节日的欢乐。” 王鹦鹉灵巧地将糯米填入粽叶中,再轻轻放入一块肉或一勺枣泥,随后熟练地包裹起来,用细麻绳系紧,不一会儿就包出了一串形态饱满、香气四溢的粽子。 王鹦鹉一边包粽子,一边对姑姑说:“姑姑,这是我亲手为您包的粽子,希望您能喜欢,祝姑姑端午节安康。”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敬意。 姑姑看着王鹦鹉手中的粽子,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鹦鹉你有心了,我一定会尝尝你的手艺。 ....... 刘休远,面容庄重地步入了含章殿,见刘义隆正在案前批阅奏章,一旁的潘淑妃再给父亲研磨,忙躬身行礼:“阿父万安,儿子有一事欲禀。”刘休远顿了顿,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愁绪:“再过两个月便是阿母祭日,儿子想问阿父,阿母的祭日,是否按照去年的规制办。” 刘义隆点点头,还没等刘义隆说话,潘淑妃说道:“陛下,去年修建华林园之事,虽然旨在为朝廷增添一处休闲游乐之所,但所耗资财确实不少。如今国库尚未完全恢复,民间亦有微词。” 刘义隆听罢,微微皱眉,不禁放下手中的朱笔,面露思索之色,袁齐妫的确去世多年,他因近来忙于国事,竟然疏忽了这个重要的日子。他缓缓开口对刘休远道:“淑妃所言甚是,只不过去岁朕修建华林园之事已让朕深感内疚,劳民伤财,百姓怨声载道。而你母亲生前一直主张简朴为上,这次祭典就一切从简吧。” 刘休远的眼神中流露出对母亲袁皇后深深的怀念和无尽哀思,阿母去世多年,也只不过是人走茶凉,母亲去世那年,父亲当年为了平定刘湛逆党,连挽郎都叫停了,如今刘义康等逆党已经平定,又因为修建华林园,母亲的祭日又要省,刘休远听了父亲的话,颇有微词,但是毕竟父亲是一国之君,刘休远又将目光转向潘淑妃,她的笑颜在他眼中显得如此刺眼。内心的厌恶如波涛般翻涌,他知道,这个看似温婉的女人背后藏着一副毒蝎心肠,正是她间接导致了母后的离世。但碍于场合和身份,刘休远只能把这股恨意深深压抑,面上仍保持恭顺道:“阿母生前一直提倡节俭,且近期国库因华林园修建之事耗资巨大,民间亦有微词,儿子谨遵阿父教诲,必会妥善安排,确保此次祭典既能表达对先皇后的深切追思,又能彰显皇家体恤民生的决心。” 第51章 相识 此时,潘淑妃又适时插话:“陛下,你看看太子明理识体,文元皇后生前性情素来淡泊,若知今日朝廷内外力求简朴,定会欣慰于九泉之下的。” 刘义隆欣慰地点点头,抚须道:“阿劭,你能如此体谅朕的心意,深得为君之道。此事你可与江湛商议具体细节,务必确保祭祀仪式既不失皇家威仪,又符合民间期盼的节俭风尚。” 潘淑妃适时收起研墨之笔,起身柔声道:“陛下,妾总管后宫内政,妾亦愿意尽微薄之力,协助太子筹备此次祭典。妾想文元皇后一生慈爱仁厚,她的美德应当让天下人铭记于心。” 刘休远瞥了一眼潘淑妃,心中暗自冷笑,但表面上仍保持平静:“多谢潘阿姨,您平日里总揽内政,对宫中事务熟稔于心,有您的协助,相信此次祭典定能办得妥帖而庄重。” 刘义隆听闻潘淑妃愿意参与此事,亦是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淑妃你既有此心,朕甚感欣慰。 刘休远出了含章殿,独自漫步于宫苑之间,内心五味杂陈。他一边回想阿父对自己四十万寿修建华林园景阳楼,但同时又对母后祭日即将到来之际,宫廷内却打算节约开支的做法感到极度不满与愤慨。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每次看到潘淑妃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庞,都让他想起阿母的离世前后以及她在宫中的待遇对比,这使得他的心情愈发沉重,几乎到了恶心的地步。身边的黄门太监陈庆国察觉到太子的强烈情绪波动,赶紧出言安慰,试图平息太子心中的怒火与哀痛。 陈庆国小心翼翼地劝解道:“殿下,奴婢深知您对文元皇后娘娘的深深怀念和对娘娘祭日安排的不满。但请相信主上自有他的考量,或许宫中近期确有紧要开支之处。至于潘淑妃之事,她虽受宠于皇上,但这并不影响主上对文元皇后以及殿下的深情厚意。” 刘休远听罢,表情稍显缓和,但仍眉头紧锁,回应道:“你所言极是,阿父的心意我亦明白,我应该理解阿父的难处。只是,身为一国储君,又兼为人子,孤不能不在这些细节上有所坚持。潘淑妃之事,我并非嫉妒其得宠,而是孤作为儿子,痛心于阿母生前未能享受到同等的尊荣。罢了,你且退下,让孤独自冷静一下。” ....... 服侍先皇后的大宫女紫嫣找到许姑姑,告知她由于皇后娘娘祭日的临近,玉烟建议让这批宫女在许姑姑的指导下参与打扫显阳殿的工作,以锻炼她们对宫廷礼仪与职责的认知。 许姑姑听后沉吟片刻,深知这是一个培养新人、传承宫中规矩的好机会,于是点头应允:“紫嫣姑姑,你说得不错,让新来的宫女们参与这次清扫既是对她们的实际操作训练,也能让她们亲身感受并学习到宫廷中对祭祀大典的严谨态度。我会亲自挑选几个细致认真且手脚麻利的新宫女,按照宫中的规矩和标准,手把手教她们如何进行清扫以及维护殿内各种贵重陈设。” 许姑姑作为宫中的资深女官,深知宫中礼制与孝道之重。她唤来挽珠和几位宫女,吩咐她们要精心打扫收拾先皇后在世时居住的故居,以表达对已故皇后的深深怀念与敬意。 “挽珠,你素来做事细心妥帖,这次由你领头,务必带领大家将先皇后故居内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清理得一尘不染。”姑姑言辞恳切而严肃,“每一件摆设都要归置原位,每一片角落都要清扫干净,不可有一丝怠慢。要知道,这是对先皇后最好的追忆,也是对我们主上情感寄托之地的尊重。” 挽珠听罢,恭敬地应承下来:“是,姑姑,我定会尽心尽力,确保每一处细节都体现出我们对先皇后的哀思之情,并让这故居重现昔日的庄重肃穆。” 挽珠,作为宫中资历深厚的女官,深知皇室礼制与宫内规矩。她带着王鹦鹉和其他几位得力的宫女,来到了文元皇后曾经居住过的寝宫,准备进行一场细致入微的清扫工作。 “王鹦鹉,你带领姊妹们务必仔细打扫,尤其是皇后娘娘生前常用的物品和常坐的位置,更要用心擦拭。”挽珠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指导如何正确使用拂尘、抹布等工具,“每一寸地面都要扫除干净,每一件摆设都得还原如初,我们要让皇后娘娘的灵息感知到我们的敬意。” 王鹦鹉点头应道:“是,挽珠姊姊。” 宫女们各自领命,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她们轻手轻脚地挪动着家具,小心翼翼地拂去角落里的尘埃,清洗着窗户上的薄纱,甚至连墙壁上的挂饰也一一摘下细细擦拭。整个过程中,每个人都怀着虔诚之心,仿佛在用这种方式默默诉说着对已故文元皇后的追思之情。 宫女春桃在打扫皇后的寝宫时,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喜悦。她心想:“这可比整天面对那些难懂的书、繁琐的字迹要轻松得多。我只需舞动扫帚,拂去尘埃,就可以让这宫殿焕然一新。”她边忙活边自言自语。 王鹦鹉和几个小宫女正在仔细打扫着先皇后的寝殿,这里的每一件摆设都似乎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和过往的岁月。王鹦鹉一边拂去红木雕花桌上的灰尘,一边心里暗自思忖:这些家具、挂饰虽然精美绝伦,却也难掩其年久失修的痕迹,仿佛它们的存在是为了证明时间的无情流逝。 她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已经略微泛黄的画像,那是先皇后年轻时的风华绝代,再对比这略显冷清寂寥的宫殿,心中不禁有些感慨。皇后娘娘已经离世好几年,而这里的陈设与气氛,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悼念,将昔日的繁华与今日的沉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二日 挽珠对宫女们说:“各位妹妹们,许姑姑这两个月让我们我们去紫嫣姑姑那里帮忙,这是咱们份内的职责所在,大家务必尽心尽力,我已经写了你们每日的值守时间,两日后按照此规定做事。不过,尽管如此,咱们也不能因此就荒废了每日的读书写字,姑姑要求两个月后要背完班大家的女诫。” “所以,我会提前与玉烟姑姑沟通,尽量在工作之余为大家安排出固定的研习时间。白天若是忙碌,那就利用早晚空闲时分,或是相互之间抽空教导、互相督促。我们要做到劳逸结合,既不耽误宫中的事务,也能持之以恒地学习进步。” 显阳殿 春桃擦着地,满心疲惫却仍忍不住抱怨:“真是没想到啊,咱们以为在文元皇后的居室里打扫就不用像以前那样学习各种规矩了和书本了,结果反而更辛苦。白天干不完的活儿,晚上还不能闲着,得继续读书学习有时候还要值夜。” 王鹦鹉听罢,立刻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嘛,春桃,这地板擦得比绣花都精细,我看着都觉得手酸。而且这些宫廷礼仪、历史知识,还有诗词歌赋,晚上的时候看一眼那个书就想打瞌睡,可咱还得强打精神去研读。” 春桃苦笑道:“就是说啊,看来咱们这宫女当得,不仅体力劳动不轻,脑力劳动也不少,我现在真的有点怀念奚官属的生活。” 王鹦鹉点头叹气:“是啊,不过想来也是,皇宫中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虽然现在累些,但日后肯定对我们大有裨益。想想那些个皇亲国戚问咱们,咱们也能搭上几句,不至于失礼,不过写字好难啊。” 春桃擦地的动作稍作停顿,抬头看向王鹦鹉点亮的香,香气氤氲。她感慨道:“是啊,咱们这些小宫女的日子固然辛苦,但皇后娘娘身居高位,日子也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风光,我听闻文元皇后就是因为皇上宠爱潘淑妃过度,心里受了委屈,日夜积郁,最后竟是给活活气死了!你说,一个皇后就这样含恨而终,皇宫里头的勾心斗角可真不是咱们这些小宫女能想象的。” 一旁的秋月也是一脸感慨:“可不是嘛,听说那淑妃娘娘据说手段高明,主上对她几乎言听计从,爱倾后宫。想当文元皇后待人宽厚,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真是世事无常啊。不过,咱在底下做事的,就得小心再小心,别卷入这些是非之中。” 王鹦鹉边听,边看着春桃口无遮拦地谈论文元皇后的事情,不禁皱了皱眉,她轻轻地走到春桃身边,悄悄提醒道:“春桃妹妹,这后宫的秘事咱们还是少议论为妙。要知道隔墙有耳,万一传到不该听的人耳朵里,那可就惹来大麻烦了,轻则吃一顿板子,重则掉脑袋。” 春桃听到王鹦鹉的劝告,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随意,赶紧用手掩住嘴巴,低声回应:“鹦鹉,你说得对,是我一时嘴快。在这深宫之中,的确要处处小心才是。” 春桃感激地点点头,和王鹦鹉一起继续默默地打扫着房间,三人之间的话题转为了日常琐事,不再提及那些敏感的皇家秘辛。 一日 王鹦鹉在皇后宫中单独值夜班,她独自守候在灯火微黄的殿宇之中。夜晚的宫殿显得格外静谧,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打破这份宁静。她身着素色的宫服,手持烛台,在先皇后的寝殿内看看,确保殿内的每一件摆设都安然无恙。 王鹦鹉点了一盏灯看着冷清的屋子说道:“我以为当宫女都够惨了,动不动就是跪着就是站着要不背书,其实当皇后也挺可悲的,听说后宫美女如云,莺莺燕燕的,活在的时候,要大度的看着主上宠幸这个娘娘,死了,人走茶凉。” 王鹦鹉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手中紧握着一本《女诫》,心中却充满了反感与无奈。她的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对于那些繁复难解的古文,她认不全也读不通顺。 王鹦鹉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一字一顿地断断续续读出声来,尽管她知道这可能只是徒劳无功的努力,但王鹦鹉坐在皇后娘娘寝室的一角,手中紧握着一本《女诫》,疲倦的眼皮在烛光下艰难地挣扎。 “不能睡,不能睡,我得把这《女诫》背熟,,唉,真是累啊,白天忙活一整天,晚上还要学习。” 她试图将每个不认识的字连蒙带猜地念出来,然而,困倦如同潮水般袭来,每读一个字,眼皮就愈发沉重一分。她告诉自己不能睡,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疲倦屈服。她内心深处的对话犹如战斗一般激烈:“坚持下去,鹦鹉,这是你的使命,即便艰难也要完成。”但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却在低语:“你已经尽力了,休息一下吧。” 终于,在无数次挣扎与妥协之间,王鹦鹉手中的《女诫》渐渐滑落,她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倦,迷迷糊糊地蜷缩在角落的软垫上,沉入了梦乡。 正当王鹦鹉在皇后娘娘寝室的角落里,背书的疲惫终于让她沉入了梦乡,而此刻寝宫的大门悄然无声地开启。刘休远身着一件朴素的素服,不同于平日里的太子华贵装扮,显得格外庄重与哀戚。他走进母后的寝宫,原本是打算像往常一样,在这宁静的夜晚与阿母促膝长谈,分享近日的心事和政务上的疑惑。 刘休远推开显阳殿的大门,那轻微的响动惊扰了在角落中迷糊打盹儿的王鹦鹉。她瞬间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揉揉朦胧的双眼,视线聚焦在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由于光线昏暗加上困倦未消,刘休远挺拔的身形在显阳殿昏黄的灯火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王鹦鹉借着这微弱的光线细细打量起他的样貌。他脸庞线条刚毅深邃,仿佛是笔墨精心勾勒出的艺术品,特别是那双眼睛,明亮有神,即便是在暗夜中也让人无法忽视。此刻,当他们的视线交汇时,王鹦鹉一时竟愣住了:男子有喉结,甚至下巴有些着些胡茬,显然不是一般年轻的小黄门模样,这让她不禁猜测起来。 第52章 侍卫 王鹦鹉心里琢磨,如果是主上的话,按照传闻应该是位中年人,但眼前的这个人年纪似乎不符,穿着和我们一样,怎么可能是主上。王鹦鹉心中犹疑不定,最后决定还是先询问清楚对方的身份。 王鹦鹉权衡着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鉴于他的年龄和气质衣着,并非小黄门的常态,也非显贵之人,她推测他可能是宫中某处的侍卫。毕竟,只有皇宫内部的人才可能在深夜出现在文元皇后故居这样的地方。 于是,王鹦鹉略带紧张地问道:“这位大哥,这里是文元皇后的旧居,晚上尤其要保持肃静和秩序,您这样贸然闯入恐怕不合规矩呀,大晚上你这样乱闯可是会惹来大麻烦的。” 刘休远并未回应王鹦鹉的劝阻,径直迈步向前,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毕竟这是自己阿母的屋子。王鹦鹉见状,急切地挡住他的去路,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敬畏:“侍卫大哥,这是先皇后的故居,您万万不可如此鲁莽行事,一旦被人察觉,可是会受罚的的。”她紧张地盯着刘休远,只见刘休远眼中有些冷漠和冰块一样这让王鹦鹉心头一紧,感觉下一刻他就会厉声召唤侍卫,将自己拖出去严惩。 然而,预料中的怒吼并未出现,刘休远只是凝视着她,沉默不语。这无声的压力让王鹦鹉也屏住了呼吸,不敢轻易开口。终于,刘休远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沉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王鹦鹉故作镇定,借机打量着他魁梧的身材,回应:“看您这身板儿,估计是哪个宫里的得力侍卫吧?我说侍卫大哥,您可知道现在我们身处何处?这里是显阳殿,先皇后娘娘的故居大半夜的,您一个侍卫跑到这里来,到底所为何事啊?” 刘休远没有说话,步步逼近,王鹦鹉只得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部撞上了冰冷的墙壁,无处可退。此刻,刘休远离她仅咫尺之间,一只手撑在墙上,两人的视线在昏暗的光线中交汇。刘休远原本心情极度低落,本想独自前往母亲曾经居住的宫殿静心独处和阿母说说话,却意外遇见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宫女。然而,在仔细审视眼前的王鹦鹉时,他发现这个小丫头的确与众不同——那份无所畏惧的神情,那双灵动清秀的眼睛,让人一眼望去便能感受到她的机智与活泼,令人不由得心生喜爱。 因为刘休远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这么个小宫女,也不怕他,算了只是认错而已,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小宫女,新来的吧?” 王鹦鹉见状,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还是回答道:“对,我是新来的。不过,我真的好心提醒你,所以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妙,若真碰到我们这里的紫嫣姑姑或者许姑姑,那你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休远饶有兴致地看着王鹦鹉,似乎对她的话并不在意,反问:“哦?说说看,孤…我是说,我怎么个吃不了兜着走法?” 王鹦鹉瞪大眼睛,见刘休远还不走,好无赖,但她仍努力保持镇定:“你是宫里的侍卫,玩忽职守,大半夜跑到这里来,按照宫规,是要挨板子的。 刘休远“嗯”了一声,目光转向桌上的烛火,接着问道:“这蜡烛是你点的?为何要点几盏烛火呢?” 王鹦鹉点点头,见刘休远不走,不耐烦解释道:“这里太冷清了,其实,我是觉得先皇后故居这么庄重的地方,夜晚应该有些灯火,不至于太过冷清。”我添上烛火,想让这里看上去有点生机。” 刘休远听了之后,休远听罢王鹦鹉的解释,轻轻“哦”了一声,他的眸光垂下,内心深处对这个小宫女产生了微妙的感激之情——她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为儿子,在母亲居所的照拂上竟有如此疏忽。他自责地想,阿母的宫殿已冷清多年,而自己却未曾注意到这夜晚应有的温暖与光明。 刘休远看着眼前的王鹦鹉,这个误将他认作侍卫的小宫女,尽管她的无知无畏让自己起初略感不悦,但转念一想,不知者不罪,反倒是这份率真和善良打动了他他对王鹦鹉说:“你叫什么名字” 王鹦鹉对眼前这个男人很莫名其妙,很想赶走眼前这个不速之客,说道:“告诉你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赶紧离开。”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紧张又坚决的眼神,心中暗笑,他明白眼前的宫女误将自己当作了普通侍卫,正担心她会因此受罚。他略显无奈地回应道:“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答应你便是。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王鹦鹉听闻对方愿意离开,心头的石头稍稍落地,但仍保持着警惕,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透露自己的名字,毕竟,这是宫廷中最基本的礼数,而且,这位“侍卫”似乎并无恶意。“算了,我叫王鹦鹉。”她低声回答。 “小宫女你叫鹦鹉,你怎么叫这个名字,不过倒是很活泼,倒也与你的名字相宜,你不好奇我 叫什么名字吗?” 王鹦鹉瞪着刘休远,心中的不满像点燃的小火苗般跳跃,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就像个善变的冰块,刚才还沉默如石,现在却变得这般话痨,甚至还调侃起她的名字来。她愠怒地回应道:“我叫鹦鹉怎么了?你这个人,真是……哼!”说罢,她故意瞥了一眼刘休远,那眼神中满是对他的不悦和质疑。“好啦,”王鹦鹉鼓足了气,决定结束这无谓的纠缠,“既然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可以离开了吧。”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刻意的冷漠与疏离。 刘休远察觉到了王鹦鹉的情绪变化,他抬起深邃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略带疑惑地问道:“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叫什么吗?”这句话仿佛带着一丝期待和探寻。 正当刘休远准备自报身份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唤:“鹦鹉,你在里面吗?你在和谁说话?”是紫嫣姑姑的声音。 王鹦鹉一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赶忙对着刘休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躲起来。刘休远见状,敏捷地闪身躲到了一旁的屏风后。 “姑姑,是我。”王鹦鹉赶紧回应,强装镇定地走向门口。 玉烟姑姑走进屋内,上下打量着王鹦鹉,问:“刚才好像听到这里有男人的声音,怎么回事?” 王鹦鹉迅速编了个借口:“啊,姑姑,您听错了,可能是外面巡逻的侍卫经过吧。奴婢,奴婢刚刚给先皇后娘娘在整理灵堂,一切都好好的。” 玉烟姑姑半信半疑地环顾四周,未发现异样,便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王鹦鹉目送紫嫣姑姑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她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待玉烟走远,刘休远才从屏风后走出。 “多谢你的掩护,王鹦鹉。”刘休远微笑着说。 刘休远抬起深邃的眼眸,目光锁定在王鹦鹉身上,继续略带玩味地询问:“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你就不好奇我吗?”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与好奇。 王鹦鹉毫不犹豫地回应道,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机智的光芒:“哼,我当然知道你叫什么。”她的话语间透出一种自信且毫不在意的态度。 刘休远听罢,微微挑了挑眉,疑惑的神情浮现在他坚毅的脸庞上:“哦?这么说来,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的名字了?” 王鹦鹉双手一叉腰,语气坚决又带着一丝俏皮:“我说,我叫你赶快走呀!你再不走的话,别怪我这次真的喊人把你赶出去!”话音刚落,她便随手抄起旁边的一把扫帚,做出要驱赶的动作。 面对这样一位有趣的小宫女,刘休远心中不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然而,他向来信守承诺,既然已经答应离开,此刻也只好按捺住内心的探寻欲望。他看着王鹦鹉手中的扫帚,无奈一笑,继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王鹦鹉关上门,长叹一口气。 刘休远离开显阳殿后,在月色笼罩下的宫墙边漫步,清冷的夜风拂过他的衣摆,带走了白天的烦躁与疲惫。他抬头望向满天繁星,思绪却飘向了那个活泼灵动的身影——王鹦鹉。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眸,那份机智勇敢又略带顽皮的性格,以及她手执扫帚驱赶自己时认真的模样,都让他忍俊不禁。 第二日,刘休远特意让陈庆国精心挑选了一些补品拿给紫嫣,他深知紫嫣姑姑作为母后生前的贴身婢女,始终如一地坚守在先皇后曾居住过的宫殿,每日为先皇后虔诚抄经祈福。 刘休远缓步走进庄重而静谧的显阳殿。步入其中,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的一方,只见玉烟姑姑正端坐于先皇后曾安寝的偏殿内,面前铺展着一卷泛黄的经文,她手中的毛笔犹如行云流水般,在宣纸上挥洒自如,每一笔、每一道墨痕都寄托着她对先皇后无尽的怀念与至诚的祈福。 陈庆国小心翼翼地将带来的滋补礼品置于一旁,尽量不打破这宁静而庄重的氛围。紫嫣姑姑感知到殿内的轻微动静,微微抬眸,当她认出是太子殿下时,脸上瞬间绽放出和煦的笑容,眼中流转着既惊喜又感动的光芒。“哎呀,原来是太子殿下驾临,还带来了这么多珍贵的补品,真是太破费您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以最恭敬的姿态迎接太子。 太子刘休远连忙上前扶住玉烟姑姑,温和地示意她无需过多礼数:“姑姑请勿客气,这些都是晚辈应当做的。我此番前来,除了探望您之外,更是想向您了解阿母祭日的各项具体事宜。 紫嫣姑姑听太子刘休远询问,她缓声回答:“殿下的孝心可鉴天地,先皇后在天之灵定会欣慰,殿下,关于先皇后娘娘祭日的各项准备,奴婢已按宫中礼仪逐一安排妥当。” 刘休远听罢,微微颔首,刘休远追忆起昨日在显阳殿见到的陌生宫女王鹦鹉,他向紫嫣姑姑确认:“姑姑,这显阳殿中似乎有几个新宫女,我看着有些生疏,是不是最近新来的?” 紫嫣姑姑听闻太子询问,解释道:“太子殿下真是明察秋毫,奴婢也是为了应对这几日祭祀活动人手不足而临时借调来的。您也知道,自从皇后娘娘仙逝后,显阳殿里就只有我和娘娘生前留下的一些老宫女在打理。由于近来祭祀准备事务繁重,奴婢不得不求助于闺阁史许姑姑,从她那里暂时借调了几位小宫女过来帮忙。这些小宫女她们白天帮着干杂活,晚上还轮流值夜读书,倒是很乖巧听话,做事也勤快。” 刘休远听罢,心中略有思量。他记得那位王鹦鹉宫女挺有趣的,也挺可爱的,气质出众,言行举止颇显机敏,不禁对她的来历产生了好奇。于是,刘休远再次向紫嫣姑姑询问:“那几日借调过来的小宫女中,是否有一位名叫王鹦鹉的宫女?我昨日在显阳殿似乎见过她,倒也挺乖巧懂事。” 紫嫣姑姑略一思索,回道:“您提到的王鹦鹉,奴婢倒是有些印象,她也是许姑姑特意推荐过来帮忙的,确实聪明伶俐,手脚也麻利。昨日白天她在殿内协助整理祭祀用品,晚上值守夜班,确实挺用心的。” 刘休远向紫嫣姑姑询问道:“玉烟姑姑,您能给我看看这些小宫女的当差记录吗?” 玉烟姑姑听罢,递给刘休远一个记录簿,太子刘休远点头仔细翻看记录,王鹦鹉三日后再次担任白天的值守之职,自辰时起至午时止。在五日后再次负责夜间的值守,从戌时到子时。。 三天后 陈庆国早早地守在内室,手中捧着一套沉稳大气的侍卫服饰。 庆国见太子起身走近,立刻将那套侍卫服恭敬地递上,他细致地为太子披上侍卫服,一面小心翼翼地调整衣袍褶皱,使其贴合太子健硕的身形;一面仔细系紧腰间宽厚的束带,确保整体装扮既舒适又得体。 第53章 擦地 刘休远凝视着铜镜中自己此刻的形象,那身侍卫服穿在他身上,不仅掩盖了原有的贵气,反而增添了几分坚韧和神秘。他转头看向庆国,眼眸中闪烁着探寻之色,语气温和却又带着一丝期待地问道:“庆国,你看我穿上这身衣服,是否足以乱真,像一名皇宫里的真正侍卫呢。 陈庆国微微俯首,仔细端详着太子的新装,眼神中流露出赞赏与肯定,他回答道:“回禀殿下,您身着此服,气质内敛却刚毅,若非奴婢深知您的身份,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众多侍卫中辨识出来。” 刘休远听罢,满意地点点头。 显阳殿 刘休远身着一袭寻常侍卫的服装,深蓝色的布料上绣着低调的云纹,他特意选在宫女王鹦鹉当值的时候踏入了庄重而肃穆的显阳殿。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将大殿内的一切都映照得格外明亮。 他目光扫过殿内陈设,最终落在正在细致擦洗地板的王鹦鹉身上。她一身素净的宫女服,乌黑秀发被高高地挽起,弯腰低头间,手中的抹布来回擦拭。 “王鹦鹉。”刘休远边说边走向她,声音低沉且平易近人。 王鹦鹉乍闻刘休远的呼唤,先是心头一紧,她猛然抬头,王鹦鹉的内心犹如波澜起伏的湖面,泛起一阵阵涟漪。只见刘休远的身躯巍峨如青松,身高七尺四寸,在人群中独树一帜,那种刚毅与坚韧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抵人心。他的眼神明亮而锐利,就如同星辰在深邃夜空中闪烁,流转的光芒中饱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坚毅的决心。方正阔大的口形则更增添了几分威严庄重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对他生出敬畏之情她凝视着刘休远,尽管此刻是白天,但回忆中的暗夜场景却如同画卷般在眼前展开。那日夜晚昏暗,王鹦鹉并没太仔细看刘休远,没想到那个曾经让她心悸的不速之客还挺帅的! 王鹦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侍卫,可低头猛的发现刚被她一丝不苟擦得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那可是她早早起来,就开始擦的地板,现在赫然印着刘休远几个深浅不一、刺眼的脚印。她眉宇间的皱褶如同波纹般荡漾开来,流露出明显的不满和愠怒。 “怎么又是你,你还真的是阴魂不散?”王鹦鹉语气中带着责备与质询,“你知不知道我花费大量时间才将这先皇后寝宫的地板打理得如此干净整洁,而你却在瞬间将其糟蹋至此!你匆忙闯入,所为何事呀?” 当刘休远他看到自己在地板上留下的那串脚印时,“哎呀,王鹦鹉娘子,我……” 刘休远试图寻找合适的措辞,却发现自己竟然一时语塞,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如同初见情愫的少年般腼腆,“其实,不过……”他决定临时编造一个借口,“刚刚是太子殿下急召我去先皇后寝宫找一件先皇后的玉佩,所以我才这般匆忙,对不起,不小心弄脏了你擦的地板。”刘休远的眼神里故意流露出一丝恳求,希望这个善意的谎言能让她谅解。 王鹦鹉点点头,刘休远随便在阿母的寝宫胡乱找一块玉佩,没想到王鹦鹉以为他要走,她随手拈起一块抹布,朝刘休远掷去。她的眼神宛如狡黠的精灵闪烁着灵动的光芒,“等等,把你弄脏的地擦干净再走。” 刘休远听到王鹦鹉让他亲自擦地,他瞬间脸色微变,仿佛被一股寒风拂过,惊讶与愠怒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愕然凝固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他薄唇紧抿,透露出内心的不满与抗拒。他微微扬起下颌,目光凌厉地扫向王鹦鹉。 “放”刘休远差点说出放肆两个字,不过刘休远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王鹦鹉她那既刁蛮又不失活泼的表情,心头瞬息间涌上五味杂陈的情感波澜。他紧握着被抛来的的抹布,内心苦笑不已:身为一国储君,自幼浸润于诗书礼仪的熏陶之中,何曾有过一次干粗活。 刘休远又低首凝望着手中的抹布,它似乎瞬间凝聚了他此刻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使他在短暂的时间内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尽管手中握抹布,却因内心的挣扎和不适应,迟迟未能迈出行动的步伐。 王鹦鹉眼见此景,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句:“你一个堂堂的侍卫,竟然连最基本的擦地都不会吗?” 在王鹦鹉的揶揄声中,刘休远终究鼓足勇气,强忍羞愧与不适,内心虽有万般无奈与不适应,但还是选择了屈膝蹲下。开始笨拙而艰难地擦拭地面。初次尝试之下,他的动作显得生涩且不得要领,以至于原本污浊的地面在他的努力下反而更显脏乱。内心的煎熬与无奈如同烈火般在他心中燃烧,这股力量化为额头上悄然滑落的一颗颗晶莹汗珠。 王鹦鹉再次开口,“你一个大男人,力气总该比我这个弱女子大得多吧,怎么擦个地和吓不着的一样?” “我不会” “算了算了,真笨,我教你,手腕轻抖,力度适中,既有速度又兼顾了清洁度,这不就擦干净了吗。”王鹦鹉一边擦地一边说。” 王鹦鹉看到刘休远那略显笨拙但又十分认真的擦地身影,突然觉得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侍卫大哥,我明白你并非有意为之。但是你知道吗?当我看到刚刚辛辛苦苦擦到一尘不染的地板被弄脏时,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这是我大清早开始擦地,所以刚才才会显得有点生气。”她的语气中带着歉意。王鹦鹉接着轻声细语地对刘休远说:“侍卫大哥,我也明白在宫中生活,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易。或许你在执行任务或者巡逻时无暇顾及脚下,这是可以理解的。我并不是责怪你,只是希望我们都能多一份互相体谅和尊重,这样,无论对于我们这些小宫女,还是你们这些侍卫来说,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 刘休远擦地,身心俱疲,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找王鹦鹉说说话,结果被迫擦了地,不过王鹦鹉又不知道他太子的身份,王鹦鹉何况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他深深地点了点头,“王娘子言之有理,我确实应该更加注意自己的行为,尽量不给大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在下两天后,再这里值夜,希望你不要再赶我走了。” 王鹦鹉回想起前将刘休远他赶走的事情,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红晕。她心里暗自懊悔,毕竟刘休远身为侍卫,日夜守护皇宫的安全,自己却因一时误会,把他赶走,拿扫帚将他赶走,今日又让他擦地,这无疑显得有些过分。 刘休远虽然身体疲惫,他起身拍了拍沾染灰尘的衣摆道:“地,我擦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王鹦鹉看着刘休远疲惫却依然坚持把地擦完的样子,心中更是愧疚与感动交织。她歉意满满地说:“侍卫大哥,我之前那样对你说话,实在是我一时冲动,太不应该了。你的工作已经够辛苦了,还帮我做这些,我真心感到抱歉。” 刘休远摆摆手道:“哪里的话,王娘子,大家在宫里都不容易,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这地确实是我弄脏的,帮你清理干净也是我的本分。现在既然完成了,我就先告退了,你也要注意休洗啊,小宫女。” 说完,刘休远便转身离去,留下王鹦鹉站在那里,王鹦鹉突然想起了那一日刘休远曾对她说过的话,“你就不好奇我是叫什么吗,然而此刻,看着刘休远疲惫却依然坚毅的背影,她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了解他。 于是,王鹦鹉鼓起勇气,轻轻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刘休远:“侍卫大哥,请等一下。”待刘休远转身看向她时,她面带微笑又略带歉意地问道:“侍卫大哥,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叫什么,现在我想正式认识你。” 刘休远听后,微微一愣,想起那日晚上,然后爽朗一笑,回答道:“王娘子,我叫赶紧走呀。 刘休远身着侍卫服饰,悄然踏入东宫。黄门陈庆国目光如炬,甫一瞥见太子那满是尘埃的衣裳,不禁疾步趋前,脸上交织着焦急与恭敬,恭敬地询问道:“哎呀,太子殿下,您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会把衣物弄得如此不堪呢?” 刘休远想起王鹦鹉,听后淡然一笑,神情泰然自若,回应道:“无甚大事,不过是刚才帮一个宫女随手擦了下地。” 陈庆国一听此言,面上立时浮现出震惊之色,“这,这真是胆大包天!究竟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婢子,竟敢劳动太子殿下亲自擦地板?要是让奴婢撞见那个宫女,定要扒了她的皮,看谁还敢对太子殿下如此大不敬!” 然而,太子刘休远却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陈庆国不必过于紧张激动,他的话语中透出一股亲切随和的气息:“无需这般气愤,孤偶一为之,权当体验生活,实乃无伤大雅之事。 陈庆国恭敬而又关切地说道:“殿下,奴婢看您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真是让奴婢看着心疼。这样吧,奴婢这就立刻吩咐下去,给殿下准备好热水和上好的沐浴香料,让殿下解解乏。” 刘休远听罢,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疲倦,却也不失威严地回应道:“你这话说得倒是贴心。也罢,就按你说的办吧,孤也想好好歇息一番。” 在东宫的华美浴室中,几个小宫女正忙碌地为太子刘休远准备沐浴。她们捧着细腻柔软的浴巾、名贵的香汤和新鲜采摘的花瓣,准备伺候太子更衣入浴。 茗蕊,一位东宫清秀温婉的宫女,正微躬着身姿,准备按照惯例为他宽衣。 刘休远凝视着水中花瓣随波荡漾,思绪却飘向了显阳殿的王鹦鹉。今日她的笑脸,如眼前这缤纷的花瓣一般,在他的心头翩跹起舞。突然,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打破了往常的宁静。 “茗蕊,你退下吧。”刘休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一反常态地对身边伺候的小黄门福全唤道:“福全,今后孤洗澡,以后由你来替孤宽衣。” 此言一出,不仅令茗蕊愕然止步,满头雾水地看着太子,连那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福全也略显惊异,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上前一步,用熟练且恭敬的动作开始为太子解衣扣。 茗蕊不解地问:“殿下,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够妥帖吗?为何不让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与疑惑。 刘休远闻声微微一笑,目光仍落在那些漂浮的花瓣上,淡淡回应道:“茗蕊,非你之过,只是孤忽然想换种方式罢了。你去备些上好的熏香来,待我沐浴之后使用。” 茗蕊听后,虽仍有困惑,但也不敢多问,只得领命而去,留下福全继续细致入微地为太子刘休远宽衣。整个浴室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尊贵皇族的独特气息。 在东宫的华美浴室中,几个小宫女正忙碌地为太子刘休远准备沐浴。她们捧着细腻柔软的浴巾、名贵的香汤和新鲜采摘的花瓣,准备伺候太子更衣入浴。 却听闻刘休远轻声而坚决地说:“你们也都退下吧,孤想静静。” 小宫女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今天是怎么了太子,一反常态,先是茗蕊后是他们。一个小宫女叫素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是否奴婢们有哪里侍奉不周?亦或是水温、香料不合您意?”她的声音里满是关切与忐忑。 刘休远看着眼前这群忙前忙后的小宫女,他微微一笑,用一种温和却又不容置疑的口吻回应道:“只是孤今日想独自静一静,好生思考些事情。你们且退下,不必挂心。” 小宫女们听闻此言,纷纷低下了头,应声道:“遵命,殿下。”随后她们便悄然退出了浴室,只留下刘休远一人独处在这弥漫着花香与雾气的空间里,享受难得的一份宁静与深思。 第54章 教书 这日晚上,王鹦鹉独自在显阳殿内值夜班,四周笼罩着静谧的夜色,只有烛光映照下她专注的身影。她手中捧着一本《女诫》,努力地诵读着那些深奥的文字。当遇到一个笔画繁复、她不认识的字时,她尝试根据上下文猜测其音义,但终究还是误读了。 王鹦鹉紧盯着《女诫》中那行艰深的文字,心中犹如千军万马般奔腾不息。她尝试读出每一个字,然而这些复杂的字眼在她的舌尖上打转,却始终无法准确吐露出来。看着那些如鬼画符般的笔画,她感到一阵无力和沮丧。 “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她心急之下将“永毕(毕繁体字)”读成了“永网”,自己听后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双手捧着书卷,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试图通过触感来领悟那些陌生的字词,但无济于事。 王鹦鹉内心的焦虑如同暗夜中的潮水,一波波地涌来,她不禁自言自语:“这毕到底怎么读?我怎么就是记不住呢,我真是太笨了?”一想到明天清晨许姑姑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以及即将到来的抽查,王鹦鹉的心情愈发沉重,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胸口。 “如果明早被姑姑发现连这么基础的字都读错,前两日背书刚被姑姑打了手!”她把头埋进手中握紧的书卷里,低声哀叹道。王鹦鹉仔细盯着《女诫》上的一行字,那串复杂的字符仿佛在她眼前跳跃、交织,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尽管她瞪大了眼睛,试图让那些字句流畅地从口中流淌出来,却总是被几个生僻难解的字眼绊住,令整段话变得磕磕绊绊。 王鹦鹉一时无法准确发音,只能凭着感觉胡乱读过,这让她的心头像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夜深人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映照出王鹦鹉焦虑而疲惫的脸庞。她反复尝试默念这女诫,但每一次都因那几个错误的发音而中断,内心的挫败感如潮水般涌起。 一想到想到明天清晨姑姑那严厉的眼神以及即将到来的抽查,王鹦鹉感到自己愈发接近崩溃边缘。她双手紧紧握住书卷,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心中哀叹:“这宫中生活真是步步惊心,连读书识字也要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到处都是规矩,天天和木头一样。” 刘休远这几日心里反复回味着王鹦鹉前几日在显阳殿中发生的趣事,当时她竟大胆地让他这个身份高贵的皇太子去擦地板,那副认真又带着狡黠的笑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一幕既显得她勇敢无畏、不拘小节,又透出一种别样的可爱,让刘休远不禁对她另眼相看。 经过两天漫长而又煎熬的等待,他对再次见到王鹦鹉的渴望愈发强烈,以至于夜深人静时,他难以入睡,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和笑声。终于,在一个星光点点的夜晚,他决定不再坐等,亲自前往显阳殿寻找那一抹令他心动的身影。 他唤来了陈庆国,语气坚决却也略带紧张:“庆国,帮孤更衣,我要穿上侍卫的衣服,去显阳殿。” 庆国满脸疑惑,但依然按照他的要求迅速准备好了侍卫的服装。细致地为刘休远穿戴好侍卫的服饰,每一道褶皱、每一颗扣子都整理得一丝不苟。他一边忙碌,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这大半夜的,显阳殿可正该是安静的时候,需要奴婢跟随吗?” 刘休远微微一笑,眉宇间透露出坚定与期待:“不必了,孤自己去即可。你记住,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于是,在万籁俱寂的皇宫中,刘休远独自一人踏上了通往显阳殿的小径,心中充满了即将与王鹦鹉再度相遇的憧憬和忐忑。想想此刻的显阳殿内,王鹦鹉也许正在梦乡之中,全然不知一场意想不到的邂逅正悄然临近。 然而白天的王鹦鹉在学规矩,打扫、整理、侍奉,每当夜幕降临,她又会在烛光下孜孜不倦地研读《女诫》,然而此刻的王鹦鹉,完全沉浸在背诵女诫的世界里,未曾察觉到这位藏匿在暗处默默关注她的皇太子。她的世界被繁重的规矩和背书占据,无暇顾及其他,更不会想到,有一个人正因她的坚韧与纯真而在心底泛起涟漪。 刘休远的目光在大殿内游走,最后落在了一处角落。 王鹦鹉正坐在那里,背对着大部分灯光,只有微弱烛火映照着她专注的脸庞。她的发髻简单却整洁,一身宫女服显得朴素而不失端庄。只见她手中捧着一本《女诫》,低垂的眼帘下,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书页,丝毫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动静,包括那位不速之客——闯入显阳殿的侍卫。 刘休远缓步靠近,脚步尽量放轻,以免打扰到她的专注。他在距离王鹦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细看之下,只见她脸庞上还挂着几滴汗水,显然是白天劳累之余又坚持夜间苦读,这份坚韧和毅力让刘休远心中生出一丝敬佩。 “王娘子。”刘休远轻轻唤了一声,声音虽不高,却足以打破殿内的宁静。 王鹦鹉闻声抬头,瞬间从书本的世界中回过神来,见是刘休远,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恢复平静,合上手中的《女诫》,起身向他微微欠身:“侍卫大哥,您来了。” 刘休远笑着回应道:“我见这显阳殿内灯火尚明,想着可能还有人在忙碌,原来是你在这里挑灯夜读,你居然这般用功,真是令人钦佩,显阳殿没有什么异常吧。” 王鹦鹉听到刘休远赞赏,脸颊微红,想起之前又是拿扫帚赶他走,又是让他擦地,今天看到刘休远,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侍卫大哥,谬赞了,这个是姑姑让我们这些宫女背的,显阳殿没有什么异常。” 刘休远调侃道:“你今日脾气倒不错,没有赶我走。” 王鹦鹉尴尬的笑了,这时王鹦鹉突然想,这位侍卫平日里温文尔雅,没有架子,前两次她确实有些做的过分,此刻看她在这儿苦读这本让人头疼的《女诫》,不禁心生几分亲近之意。她还是鼓足勇气,决定向刘休远求助。 她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羞涩与恳求,看向刘休远:“侍卫大哥,您看我在这里读着这些枯燥乏味的文字,有些字实在辨认不清,读起来也总是磕磕绊绊。不知您是否能帮我这个忙,教我一下这些难懂的字?” 刘休远听闻王鹦鹉的请求,内心不禁泛起一阵微妙的情绪波动。他看着眼前这位谦逊而坚韧的小宫女,心中暗想: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可爱,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请身为皇太子的他来教她读书识字,这种大胆而又纯真的举动让他觉得既新奇又亲切。 然而,刘休远的目光落在王鹦鹉那双充满求知渴望的眼睛上,心中生出一股怜惜与同情。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微笑,心里早已打定主意——既然此刻无事,何不顺手帮她一把呢? 于是,刘休远放下身段,接过王鹦鹉手中的《女诫》,刘休远微微倾身,让烛光恰好洒在两人共享的书页上。他指着王鹦鹉不认识的字读给她:“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 他看着王鹦鹉专注的脸庞,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王娘子,这句话说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纽带。‘得意一人’,就好比你我在这宫廷之中遇见了能理解、支持和陪伴自己的那个人,这个人就如同人生旅途中的一盏明灯,有了他的存在,生活就会充满温暖与和谐,仿佛一切困难都能被化解,这样的关系,我们称之为‘永毕’,意味着永恒的圆满和持久的美好。” 然后,他将视线从书页移开,看向殿外暗淡的夜色,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惋惜,“而‘失意一人’,则是指失去了这样一位挚友或知音,那种空虚与失落会像无边的黑暗,让人感到一种无法填补的孤独与苦楚,这种情感上的终结,便是所谓的‘永讫’。 王鹦鹉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的眼眸在烛火下闪烁着光芒,她对刘休远说道:“我们要珍惜每一个愿意走进我们内心的人。” 王鹦鹉翻看着手中的《女诫》,遇到一些生涩难懂的字句,她不禁抬起头来,眸光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带着一丝羞涩与好奇地向刘休远询问:“侍卫大哥,这个‘徽’字怎么读,又是什么意思呢?”紧接着,她又指向了另一个古奥的字眼。 刘休远见状,温和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他细心地为王鹦鹉解答:“这个‘徽’字,是美好的意思。 每一个问题,刘休远都耐心细致地讲解,不仅解其字义,还尽可能联系到实际情境或相关领域,让王鹦鹉在理解文字的同时,更拓宽了知识视野。王鹦鹉听得津津有味,对每个解答都如获至宝,心中的疑惑逐一解开,对刘休远的博学多识更是钦佩不已。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唯有显阳殿依然明亮。刘休远悉心教诲着王鹦鹉研读《女诫》。 尽管已至深夜,刘休远却没有丝毫困意,反倒是精神焕发。 王鹦鹉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满足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稳住激动的心情,再次向刘休远投去感激的目光,那目光中满是对知识渴望得到满足后的喜悦。“侍卫大哥,多亏了您的耐心解答,我终于将这《女诫》背诵下来了。”她言语间流露出由衷的谢意,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这份成果背后付出了不少努力。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喜欢。他温和地回应道:“王娘子不必客气,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东方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夜色渐褪,晨光微熹。刘休远准备告辞离去,整理衣角的动作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沉稳与从容。王鹦鹉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深深的感激和一丝愧疚。 她低头略显忸怩,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袖,鼓足勇气打破即将来临的离别沉默:“侍卫大哥,我……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真挚,那一瞬,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歉意和敬意。 刘休远凝视着王鹦鹉,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思绪。他回想起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那时他只是想简单地表明自己的身份——皇太子,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让开,但此刻,他却犹豫了,那份显赫的身份仿佛成为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他担心会因此影响到王鹦鹉对他的真实态度。 刘休远知道,宫中的女子们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恭敬有加,那份拘谨和刻意的距离感让他倍感孤独。然而,王鹦鹉不同,她的率真与自然如同一股清流,冲破了宫廷礼教的束缚,直抵人心。他喜欢这样的她,不因他是谁而有所改变,只因她是她自己。 “刘休远”这个名字,在皇宫内无人不知,但是不敢叫,但他深知一旦揭示了自己的身份,或许会打破眼前这和谐美好的画面,他害怕身份让王鹦鹉也变得如其他宫女一般对他敬而远之,让他心中泛起苦涩,却又无能为力。 他内心挣扎,矛盾的情绪交织:一方面渴望王鹦鹉能够永远保持这份纯粹的自我,另一方面又担心隐瞒真相会对她造成伤害。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心中思量着如何能更进一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意识到,虽然自己身为皇太子的身份无法改变,但至少可以让王鹦鹉以一种更为亲切的方式称呼他。于是,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悄然闪现:何不让王鹦鹉叫他的小名呢?他内心深处涌起一种渴望,他希望王鹦鹉能一如既往地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朋友那样,而不是因为他是皇太子而有所顾忌。 第55章 玉莹 刘休远转过身来,看着王鹦鹉温和一笑,答道:“王娘子客气了,在下姓刘名劭,你可以叫我阿劭。能助你一臂之力,是我的荣幸。” 王鹦鹉听闻后,心里暗自思量:“原来他叫刘劭,她深吸一口气,“刘大哥,不,阿劭,之前我态度有些粗鲁,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真的很感谢你的教导,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鹦鹉。” 刘休远因为教导王鹦鹉《女诫》而彻夜未归,这使得身为贴身小黄门的陈庆国心神不宁。他在寝宫内来回踱步,手中执着一盏微弱摇曳的烛火,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中流露出焦急与担忧。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边,心里暗自思量:“太子殿下这一宿未归,若是被人知晓,难免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揣测和议论。”他的手指不安地摩挲着光滑的木制烛台,思绪纷飞,既忧虑皇太子的安全,又担心宫中的流言蜚语会对皇太子产生不利影响。 “太子平日里虽行事低调,但这次一整晚在外,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陈庆国不由得紧皱眉头,心中的焦虑像一团乱麻般缠绕着自己。他望了一眼早已准备好的朝服,期盼着刘休远能尽快平安归来,好让他悬着的心能安定下来。 刘休远辰时方踏入东宫的大门,那时刻正值天边霞光初绽,映照得宫墙金碧辉煌。黄门陈庆国早已在门前焦急地来回踱步,脸色略显苍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晨曦中晶莹可见。 “太子殿下!”他一瞧见刘休远的身影,立刻疾步趋前,一边行礼一边带着浓浓的焦虑与关切道:“您这一夜未归,可把奴婢给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东宫上下都为此惶惶不安呐。” 刘休远听罢,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紧迫:“庆国,时辰不早了,今日朝会不可延误,你赶紧去准备朝服吧。” 陈庆国闻声立刻停下手头的活计,恭敬地回应道:“是,太子殿下,奴婢这就去为您更衣洗漱。”说罢,他手脚麻利地从衣柜中取出一套绣龙纹的华丽朝服,又将早已备好的热水和巾栉等洗漱用具一一摆放整齐。 在群臣的议论声中,刘休远仿佛置身于两个世界之间。他一边听着耳边大臣们关于国事的陈述,一边却又沉浸在自己与王鹦鹉相处时的点滴回忆之中,那晚她读书的模样,犹如一幅细腻的工笔画,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头。 “也不知道鹦鹉通没有通过考核?”刘休远内心反复盘旋着这个问题,深知这样的举动将会带来巨大的风险,但对王鹦鹉的关怀之情却让他难以割舍。 上朝的过程变得漫长而煎熬,刘休远努力捕捉每一个对话的关键信息,力求在表面应对得当,不让他人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然而,即使他再怎么掩饰,那偶尔闪现的焦急神色和略显机械的回答,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什么时候才能下朝。 ” 刘义隆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刘休远,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今日的异样。上朝时,刘休远往常那沉稳冷静、应对自如的姿态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偶现的焦虑与心不在焉。以往在讨论国策时,刘休远的目光总是明亮锐利,如今却显得飘忽不定,仿佛思绪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扯至远方。 “太子,今日似乎有些疲态?” 刘义隆的声音沉稳而威严,看似寻常的关怀之词,在刘休远听来却是如雷贯耳。他低垂的眼帘下,睫毛微颤,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他连忙故作镇定,强打精神回应道:“回陛下,臣只是偶感风寒,稍作休息便好。”他的手紧紧握住腰间的玉带,汗水浸湿了衣袖。 ..... 殷府 在殷府这座巍峨庄重的宅邸中,殷玉莹犹如一朵凌寒傲霜的红梅,娇艳而带着几分刺骨的冷冽。 作为中书令殷景仁最为钟爱的孙女,殷玉莹她的美貌出众,眸如秋水,肤若凝脂,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尊贵与不凡,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藏匿着不易察觉的心机。使得府中的下人们无不战战兢兢、俯首帖耳。 秋日午后,阳光透过翠竹斑驳洒在后院的青石板路上。殷玉莹正慵懒地坐在花厅内,轻轻抚弄着手中的琴。这时,一名新来的小丫鬟绿珠因为不慎打翻了上品龙井茶,瞬间面露惶恐之色,急忙跪倒在地。 贴身丫鬟春容更是殷玉莹身边的影子,一双慧黠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她对殷玉莹的喜怒哀乐了如指掌,常以主人之意行事,于无形中为殷玉莹“铲除”不顺心之事。 春容见此情景,眼中瞬时掠过一丝狡黠与狠辣,她疾步上前,尖锐的嗓音在空气中炸响:“绿珠,你这个无用之物,连一杯茶都端不牢稳!还想在女郎身边伺候?真是自不量力!给我掌嘴!”话语未落之际,早已经蓄势待发的两名丫鬟立即响应,对绿珠施以惩罚。绿珠顿时痛哭失声,连连哀求。 而殷玉莹对此并未出言阻止,只是悠然抬眸,唇边勾勒出一抹冷冽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继续抚琴,琴音袅袅,与那庭院中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殷府内,尽管中书令殷景仁深知孙女殷玉莹性格跋扈,但他内心却饱含无奈与疼惜。自从长子不幸意外去世后,他越发将对长子的那份挚爱倾注到了唯一的孙女玉莹身上。就连二子殷冲和三子殷淡同样明白,他们对这位失去了父爱的侄女也格外怜惜,常常以兄代父,尽心尽力地呵护着她。 在殷府宽敞明亮的大厅中,中书令殷景仁正端坐在紫檀木雕龙椅上,手中握着一卷奏折,眉头微皱。尽管他知道孙女殷玉莹性格跋扈,对府中的下人时有苛责,但每当想到早年丧子的悲痛往事,心中便无法抑制地对她多了一份疼爱。 “阿翁,您还在忙呀?”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正是他的掌上明珠殷玉莹。只见她身着一身淡紫色的云锦长裙,步态轻盈地走进大厅,眉眼间虽带些娇纵之气,却又不失少女的灵动可爱。 殷景仁闻声抬眸,看着眼前的孙女,眼神里满是宠爱与无奈:“玉莹啊,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又欺负那些丫鬟了?”话语虽然略带责备,却并无严厉之意。 玉莹一听这话,立刻俏皮地嘟起红唇,摇晃着祖父的手臂撒娇道:“阿翁,人家哪敢呢!就是那个绿珠,来府里几个月,还毛手毛脚,我才要让她知道做事儿要有规矩嘛。”言语之间,流露出几分狡黠和任性。 “玉莹”殷景仁缓缓开口,语重心长,“身为我殷家之女,你不仅要有才情,更要有容人之量,尤其对待下人,须知宽厚待人才能得人心,记得有一次,为阿翁研磨墨宝的书僮不慎打翻了砚台,墨汁溅满了新抄写的奏章。我并未责罚他,反而安慰他说无妨。为何如此?因为每个人都有可能犯错,重要的是从错误中吸取教训,而不是苛责惩罚。” 殷玉莹扑闪着大眼睛,轻咬嘴唇,一副委屈的样子,偎依在殷景仁身边,低声细语地说:“阿翁,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嘛,我以后会好好待人的。” 然而,在玉莹那深邃无垠的内心世界中,她却独自编织着一盘迥异的心绪。表面上,她应承得恰如其分,内心里却对此抱持疏离与异议。她在心底幽幽地反问自己:“下人终归只是下人,为何要在意他们的感受? 恰在此时,殷冲缓步走来,目光恰好落在了侄女殷玉莹身上。他微微一笑,迈着稳重的步伐靠近,轻轻拍了拍玉莹的肩膀,语气温和而充满关切:“玉莹,尽管人各有位,但亦不可过分苛待他人,莫让阿翁为此费神挂念。” 玉莹闻声抬眸,回应二叔:“明白了,二叔。” 建康宫 在那红墙金瓦的皇宫深处,一间宽敞明亮的教习房,许姑姑手持一卷女诫,准备考察新进小宫女们的背书情况。周围的小宫女们个个低眉顺眼,紧张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只见梅香被唤上前,她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开始背诵,可不一会儿就忘词卡壳,只得羞愧低头,双手紧握成拳,显然对即将来临的手板惩罚心生恐惧。姑姑眉头微皱,手中的戒尺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她的手心里,“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房间内,提醒着其他小宫女们务必要熟记于心。 接下来的小宫女 们情况也大致相同,或因紧张、或因懒散,都无法流利背出宫规,纷纷领受了责罚。 这时,轮到了王鹦鹉。她步履轻盈走上前去,眼神坚定,不带丝毫畏惧。面对姑姑锐利的目光,她从容不迫地开始了背诵:“妇言、妇德、妇容、妇功,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字句如珠落玉盘,流畅且准确无误,每一个细节都被她娓娓道来。 听完王鹦鹉的背诵,姑姑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她放下戒尺,微笑着说:“王鹦鹉,你做得很好,看来你是用心记下了这些规矩。 ...... 建康皇宫的偏殿内,几个小宫女正围坐在窗边,窗外桂花飘香,她们手中各自捧着一本《女诫》,正在低声讨论。其中春桃羡慕地看向王鹦鹉。\"哎呀,鹦鹉,你真厉害!这次姑姑抽查,你都能一字不差地背出《女诫》的内容,我们都羡慕得不得了呢。你看我们,又要罚抄写又要背诵,手都快磨出茧子了,可还是不如你背得那么流畅。\" 春桃钦佩地说,手里还不停地转动着毛笔。 王鹦鹉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温和地回应:“过奖了,其实背书也并非难事,关键是要理解其内涵,用心去体会每一句话的意义。” 另一位宫女满怀好奇地挤过来,双眼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她瞪大了眼睛,满是敬佩地询问道:“鹦鹉姊姊,你真了不起,是如何做到理解并牢记这么多繁复内容的呢?能不能也传授我们一些秘诀啊?” 王鹦鹉听闻,面带温和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她回忆起自己在显阳殿时,侍卫刘劭如何耐心细致地教她读书识字,那些生动有趣的小说情节仿佛历历在目。于是,她以同样的耐心与热忱,开始向身边的宫女娓娓道来她的学习心得和记忆方法。 窗外的桂花树下,花香伴着书香,似乎也在静静见证着这一幕温馨而又充满求知欲的画面。 桂花树下,一片金黄如雨,馥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连皇宫的红墙黛瓦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桂香王鹦鹉身着素雅的宫装,倚在桂花树旁,轻轻拈起一簇桂花,那花瓣儿犹如细碎的黄金,映衬着她皓白的手指,更显得娇艳动人。 “这桂花开得真好”王鹦鹉自言自语,眼神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若是能将这满树的芬芳化作美食,岂不是美事一桩?”王鹦鹉心中暗自思量,决定以亲手做的桂花糕来表达对侍卫刘劭的感激之情。 午后阳光斜照,宫女房的厨房内热气腾腾,王鹦鹉挽起袖子,开始忙碌起来,一边揉面,一边低声念叨:“阿劭大哥平日辛苦,希望这桂花糕能给他带来一丝甜意。”开始忙碌起来。她挑选出最新鲜的桂花,小心翼翼地清洗干净,一边和面,一边低声细语:“阿劭,你可知道,这每一片桂花,都寄托着我对你的敬重与感谢。” “若是阿劭大哥你现在能看到,定会笑我这个宫女也学做起了厨娘吧?\" 王鹦鹉想象着与刘劭的对话,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羞涩而温暖的笑容。 她细致入微地将桂花揉进糯米粉团中,再放入模子定型,最后蒸煮成香甜软糯的桂花糕。一块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上,花瓣仿佛还在微微颤动,散播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一番精心烹制后,桂花糕出炉了,晶莹剔透,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桂花,如同艺术品般精致。王鹦鹉小心翼翼地包好。 第56章 桂花糕 显阳殿 王鹦鹉亲手做了一碟桂花糕,那金黄的糕体镶嵌着星星点点的桂花,仿佛把秋日的馨香都凝固其中。 她小心翼翼地将装满桂花糕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一边整理桌子,一边不时偷眼瞧向殿门,内心忐忑又期待:“阿劭,今日会来显阳殿吗?他若尝到我亲手做的桂花糕,会不会感到一丝惊喜?他会不会明白,这每一颗浸润着桂花蜜香的糕粒,都饱含着我对他的感谢?” 当王鹦鹉正凝神于案头的工作,听到那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在殿内回荡,她的心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她悄悄抬起眼帘,只见刘休远穿着侍卫的衣服,面容清峻,眼神中透出一股睿智与威严。 就在刘休远走过她身旁的那一刻,王鹦鹉鼓足勇气,面带羞涩却坚定的笑容,轻声道:“阿劭,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桂花糕,谢谢你教我背书。”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揭开食盒的盖子,顿时,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鼻而。 刘休远听见王鹦鹉轻柔的话语还有点不习惯,原来,那个平日里看似粗枝大叶的女孩,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她的这份心意,透过这一盘精心制作的桂花糕传达出来,令他深受感动。 身为皇太子,刘休远确实享用过无数宫廷御厨精心炮制的佳肴美馔,每一道菜品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然而此刻,这盘出自普通宫女之手的桂花糕,却别有一番风味和深意。 桂花糕色泽温润如玉,细腻纹理中镶嵌着金黄的桂花,每一粒花瓣都如同工笔细描般清晰可见,透出淡雅而馥郁的香气,那是秋天的味道,也是家的气息。轻触之下,糕体微微颤动,仿佛承载着一个少女难以言表的柔情蜜意。 刘休远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与欣赏:“原来你也有这般细心的时候。”他的目光深深落王鹦鹉的脸上,凝视着。 王鹦鹉察觉到刘休远并没有吃,反而凝神注视着自己,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探究与思索。她略带羞涩地抚平衣角,她含着一丝俏皮的语气问道:“阿劭,你这样看着我,可是糕点不合胃口吗?还是……难道我在脸上沾了桂花不成?”言语间,她轻轻扬起嘴角,试图打破这份微妙的静谧。她的眼神飘向那盘亲手制作的桂花糕,上面洒落的桂花如同星子点缀在月白之上,透出淡淡的金黄光泽,映衬着她期待而紧张的神情。 王鹦鹉继续说道:“这桂花糕虽不及宫里御膳房厨娘手艺精湛,却是我一片真心诚意所制,快尝尝吧,别让它们凉了,失了原本的香甜。”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刘休远品尝糕点的热切期待,以及对自己技艺的一丝忐忑不安。 刘休远听闻王鹦鹉这番话语,目光从她的脸庞缓缓移到了那盘桂花糕上。他似乎在王鹦鹉的期待中看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真挚与深情,那不仅仅是对食物的心意,更是对他这个人的关怀。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温暖而触动。 刘休远轻轻拿起一块桂花糕,细致地端详着,仿佛能从中看出王鹦鹉精心制作然后,他微微一笑,眼神里闪烁着理解和感动,对着王鹦鹉说:“怎么会不合胃口呢?看着你亲手给我做的糕点,我更觉得它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王鹦鹉听闻刘休远的赞美,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微微低下了头,手中执着一块尚未品尝的桂花糕,轻声细语道:“我只是想让你尝到家的味道,感受到我对你的心意。” 刘休远转头看向王鹦鹉,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关切:“鹦鹉,你是怎么入宫当了宫女呢,这样的日子你可习惯吗?” 王鹦鹉听罢,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她微微一顿,坦诚说:“哎,世事难料,阿劭,说起我入宫的事儿,那真是阴差阳错啊!其实呢,我打心底里是不愿意来到这个处处都要讲规矩的鬼地方,一不小心,可能我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了,那次我看你在显阳殿乱闯,真的吓死了,我才这么对你。” 刘休远深深沉浸在王鹦鹉那满载哀愁与坚韧的诉说中,他凝视着她那双犹如星河般深邃而富有故事的眼睛,仿佛能从中窥见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辛酸往事。他沉稳地回应道:“鹦鹉,你的苦楚我感同身受,宫廷生活确实如同你描绘的那样,规矩多,步步皆需谨慎,一不留神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关于显阳殿那次无心之举,实属我一时冲动所为,未曾料想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如此大的困扰,我真心向你致歉。” “没关系的,不过我想我们在显阳殿之中相遇相识,此乃冥冥之中的缘分。”王鹦鹉顿了顿。 王鹦鹉继续向刘休远倾诉道,“都是那个徐大人和那个歹人张阿铁,我被一个歹人张阿铁抢去,被卖给了一个牙婆,那个牙婆见我的相貌清秀,便打起了算盘,将我献给徐大人做歌姬,但是我不喜欢被人摆布、任人观赏的生活。” “于是,我鼓足勇气设法逃出徐府,幸运的是,阿材哥不顾自身安危,救下了我。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那个曾经陷害我的歹人张阿铁再度因偷鸡摸狗之事被丹阳尹谢大人擒获。他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他竟毫不犹豫地告发了我和阿材哥。可是由于徐大人是当今主上的亲外甥,权势显赫,谢大人自然不敢轻易得罪。结果,阿材哥因为我被判流放到遥远的南阳郡戍边,而我则被发配到宫中的奚官署,成为一个官婢,每天织一匹布,好在得到许姑姑的青睐与庇护,也正是因为她的赏识与垂怜,我才得以从繁重的劳役中解脱出来,最终被送入皇宫。不过皇宫规矩也多,每天还要学写字背书规矩。” 刘休远听闻王鹦鹉讲述的自身遭遇,又联想到徐湛之的种种行为,内心激起了深深的忧虑与无奈。他深知这位表哥凭借阿翁高祖武皇帝和大姑会稽宣长公主的溺爱,在宫中飞扬跋扈,行事无度,甚至与五叔刘义恭一般奢侈放纵。 之前有一次,阿父因徐湛之所犯之事本欲严惩,但其大姑却在宫中搬出了刘家的家法,以亲情为由施压,使得阿父不得不顾全家族颜面而赦免了徐湛之,还升了徐湛之的官。 大姑会稽宣长公主去世后,徐湛之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庇护者,但他的野心并未因此收敛。他与孔范二人联手策划了一场惊天阴谋,企图拥立刘义康以获取更大的权力和地位。然而,在关键时刻,徐湛之却露出了其阴险狡诈的本性,见风使舵,为了保全自己,毫不犹豫地背叛了曾经并肩作战的盟友,转而向阿父投诚告密,阿父现在不知为何对徐湛之相当信任。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心中对徐湛之的行径充满了痛心与愤慨,他沉声说:“徐湛之这种背信弃义、朝秦暮楚行为,实乃我所不齿。” 王鹦鹉闻听刘劭直接唤出徐湛之的大名,不禁心生好奇与惊讶,她关切地询问:“阿劭,你莫非是与徐大人有所交集吗?” 刘休远心中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特殊,如果直截了当地承认太子的身份,或许会让王鹦鹉感到不安或惶恐,也会吓到她。于是,他选择以一种平易近人的方式回应道:“嗯,确实有过一些间接接触。想当年我在宫中担任侍卫之时,曾有一次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途径朱雀大街,恰巧遭遇了徐府的一位管家。那位管家行事张扬跋扈,仿佛整条街都是他的私人领地,甚至不顾他人强行挡住了道路。这件事让我有机会了解到徐大人及其家族的一些情况。” 刘休远和王鹦鹉在桂花糕的香气中,一边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一边深入交谈。当刘休远得知王鹦鹉先是沦为歌姬,后又成为官婢宫女,刘休远深感痛心疾首,他知道这样的遭遇对一个弱女子来说是多么艰难。于是他关心地问:“鹦鹉,你的父母呢?他们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他们找不到你,我想他们一定很着急?” 王鹦鹉听到这个问题,手里的动作微微停顿,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回想起已故的双亲,内心不禁涌上一阵酸楚。她轻声回答道:“他们都去世了。” 刘休远听闻此言,立刻表达了歉意,“对不起,我无意勾起你的伤心事,鹦鹉。”他深知失去至亲之痛,就和他当年阿母去世一样,更同情王鹦鹉如今的困境。 王鹦鹉抬起头来,“没关系,人都会有离别的时,王鹦鹉有些好奇问道:“阿劭,认识你这么久,你的父母呢?”刘休远闻此言,心头那团被刻意压制的家庭纷扰犹如湖面的涟漪扩散开来,他的眼神在一瞬间闪过一丝黯然与隐忍。 刘休远微微敛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阿母已经离世好多年了,阿父喜欢的人是他的小妾。”刘休远言语之中,那种家庭关系的错综复杂与自身的孤独感流露无遗。 “在家中的我,有时候感觉比外人还要陌生。我阿姨当着阿父,她是那么温婉贤淑、体贴入微;但她对我的态度就截然不同,冷淡疏离,甚至带有某种微妙的敌意,背后天天和我阿父说我的不是。” 王鹦鹉看着刘休远低落的神情,于是她轻柔地微笑着对刘休远说:“阿劭,你阿母离去固然痛苦,但她的爱会永远陪伴在你的心中,成为你前行的动力。” “至于你阿父和你阿姨的事情,他们的情感纠葛并不是你的责任,更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你有权利选择去珍惜那些真正关心你、爱护你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亲情不仅仅局限于血缘关系,还有那些愿意与你共度风雨、分享快乐的朋友和伙伴,就比如我和你。”王鹦鹉看了看空盘子,笑着说:“看样子你喜欢吃我做的桂花糕,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还给你做,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刘休远听闻王鹦鹉的话,也只有和王鹦鹉在一起,他才会感到一丝丝开心,他放下手中的空盘子,真诚地看着王鹦鹉说:“你的桂花糕确实美味至极,是我吃过的最香甜的一次。 东宫 宫女素儿看刘休远最近,她与同为宫女的好姐妹茗蕊私下交谈。 “茗蕊,我跟你说啊,你有没有发现,太子殿下。”素儿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担忧,“以往他总是神采奕奕、处事果断,可如今却整日魂不守舍,仿佛心有所困,却又让人猜不透原因所在。” 茗蕊附和着素儿的担忧,言语间透露出同样的忧虑:“确实如此,以往太子殿下无论沐浴更衣,都是由我亲手伺候,他的作息规律我再清楚不过。可近来他连日常起居都变得异常,甚至都不让我们这些宫女贴身伺候。” 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还从陈公公那里听说,太子最近频繁独自一人前往显阳殿,不知道为何还穿着侍卫的衣服,并且明确要求陈公公不得跟随在侧。要知道,陈公公作为咱们太子的贴身太监。” 陈庆国在远处驻足,目光落在正在低声交谈的素儿和茗蕊身上。作为太子的心腹太监,他对太子近日频繁且带着欢愉心情自显阳殿返回的现象心知肚明,虽然心中已有几分推测,但他深知宫廷之中谨言慎行的重要性。 只见他徐徐走近两位宫女,手中那把白玉拂尘轻柔地扬起,又轻轻落下,在她们肩头拍了拍:“哎呀,这不是我们东宫的素儿娘子和茗蕊娘子吗?瞧你们俩这般热烈讨论,可是有甚要紧事?” 陈庆国话语中的温和却掩饰不住其背后的严肃,他接着道:“这宫闱之内,尤其是涉及太子殿下私密之事,不可随意揣测议论。太子殿下常去显阳殿,咱们这些做奴婢的,首要任务便是恪尽职守,莫要多问、多说。” 素儿和茗蕊闻此言,立刻会意地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也明白陈庆国是在提醒她们要恪尽职守。陈公公微微一笑,语气略带亲切地补充道:“好了,你们二人赶紧忙各自的事去吧。” 就这样,刘休远与王鹦鹉之间建立起了更加深厚的友谊。然而,随着他们关系的加深,刘休远越发担忧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会给王鹦鹉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和危险而王鹦鹉则开始觉察到刘休远身上那份超乎寻常的气质和复杂的情感世界,但她并未将之与太子的身份联系起来,只是单纯地想要给予他更多的关心与慰藉。 这日在显阳殿,刘休远看见王鹦鹉在练字,刘休远凝视着王鹦鹉呈上的字帖,那上面的笔画犹如狂风中的柳絮,又似孩童初握笔时的随意涂鸦。他心头一紧,继而不禁哑然失笑,内心深处五味杂陈。 王鹦鹉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的,带着几分俏皮与委屈地问道:“阿劭,您知道吗?我每次拿起毛笔,手就像被一群小兔子在心里蹦跶一样,会抖个不停呢!” 第57章 风寒 刘休远见状,不禁被她的纯真逗乐了,他轻笑着回应道:“原来是这样啊。“ 刘休远凝视着王鹦鹉那双清澈如水、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心中荡起一阵温润的涟漪。他情不自禁粉地伸出了手,宛如春风般轻柔地握住她纤细而微微颤抖的手腕。尽管她的双手尚显稚嫩且略带紧张,却也透出一股坚韧不屈的力量。 王鹦鹉瞪大了眼睛,仿佛星辰璀璨,闪烁着惊讶与羞涩交织的光芒。面对一个男人如此亲近的举动,她并未表现出抗拒。她能感受到从刘休远手掌传来的温度与力度,那是无数次运笔磨砺出来的沉稳。她凝视着他们共同握住毛笔的那只手,随着刘休远的动作,笔尖在宣纸上舞动起来,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间都蕴含着无尽的韵律与意蕴。 “看,提笔时要轻,按笔则需重;转折处要圆润而不失果断。”刘休远边说边演示,他的声音清晰而富有磁性。\"横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点如高峰坠石,磕磕然实如崩,折钗股者,欲其屈折,圆而有力。”刘休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曲折的线条,帮助王鹦鹉形象地理解这些抽象的概念。 王鹦鹉屏息凝神,尽管手被紧紧包裹在刘休远的大手中,但她却能清晰感知到每一笔的微妙变化。她的脸颊微红,低声回应:“我明白了,阿劭,是这样的感觉吗?” 刘休远眼望着王鹦鹉那聚精会神而又略带一丝少女羞涩的神情,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鼓励与赞许。他微微颔首,语气中充满了慈爱和耐心:“没错,鹦鹉,写字之道不在于速成,而在于心境的平和与笔墨的交融。就如同你现在这样,先要稳住心神,将情感寄托于笔尖,让每一划都流淌出内在的韵律,你试着缓缓移动手腕,去感知毛笔与纸张之间的微妙互动,不必急于求成,横竖撇捺的练习便是最扎实的基础。”他的话语伴着轻微的动作,引导她细致入微地掌握运笔时的力量变化与速度控制。 王鹦鹉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心中的紧张情绪,按照刘休远所传授的方法,凝神静气地驾驭起手中的毛笔。当她战战兢兢地落下第一笔横画时,尽管线条显得稚嫩且略显颤抖,但已明显优于之前的涂鸦之作,进步初见端倪。” 就这样王鹦鹉认真的练字,突然,窗外响起一阵滴答声,那是秋日的雨,带着凉意与清新,轻扣着窗棂。 王鹦鹉手中的毛笔微微停滞,她的眼神被窗外的雨景所吸引,她转头看向刘休远,犹豫片刻后说:“阿劭,你看外面下雨了,是不是很美?” 刘休远原本专注的眼神也随着她的视线飘向窗外,那绵密的雨丝犹如琴弦上跳动的音符,弹奏出宁静悠扬的旋律。他看着王鹦鹉侧脸的轮廓,在雨水映衬下显得更加柔美动人,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波澜。 “是啊,这雨确实让人心旷神怡。”刘休远的回答中,透露出一丝平日里未曾有过的温柔。 王鹦鹉轻轻推开那扇精雕细琢的窗棂,动作轻盈而优雅,仿佛生怕惊扰了这秋雨中的宁静。窗外,秋雨如丝如缕,缠绵而下,它们密密麻麻地洒落在庭院的石板路上,发出“滴答、滴答”的清脆声响,如同大自然演奏的一曲悠扬乐章。 王鹦鹉探出半个身子,任由微凉的雨水轻拂过脸颊,那感觉既清新又舒爽。秋雨打湿了她的发梢,点点水珠在乌黑的秀发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与她明亮的眼眸交相辉映。雨雾中,院中的树叶被洗得更加翠绿欲滴,金黄的落叶在雨水洗礼后更显深沉,一幅秋意浓重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她抬头看向天空,灰蒙蒙的天际与飘洒的雨丝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淡淡的忧郁之美。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和菊花的清香,那是属于秋天的独特韵味。 此时此刻,刘休远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王鹦鹉的身影,心底深处的感情如同这场突降的雨,既带来了惊喜又交织着困惑。他悄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宫女王鹦鹉已不知不觉滋生出了深深的情感眷恋。这份情感如同滋润大地的雨水,虽无声却有力地滋养着他的心田。他静静的看着王鹦鹉。 可是秋雨如倾盆,敲打着显阳殿的瓦片,发出连绵不断的沙沙声。王鹦鹉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那被雨水模糊的世界,心中不禁为如何在如此大的雨中返回住所而担忧。 刘休远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决断,他迅速解下身上厚重的袍子,将其递到王鹦鹉面前:“鹦鹉,这雨太大了,你一个弱女子,你披上这件袍子赶紧回去吧,别让寒气入体。 王鹦鹉接过袍子,关切地看着刘休远仅剩单薄衣物的身子,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可是阿劭您怎么办呢?就这样淋着雨回去,万一生病了可怎么好?” 刘休远轻轻一笑,英气的脸庞在雨水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坚毅:“无妨,我在宫中多年,太监和宫女们一旦发现我未带伞具,定会立即送来遮挡。再者,我自幼习武练剑,这点秋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秋雨不停的敲打着显阳殿的瓦片,发出连绵不断的沙沙声。 看着刘休远那坚定而自信的笑容,王鹦鹉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听话地将袍子裹紧,感激地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临走前,她回头望了一眼刘休远。 深夜,秋雨如倾盆般狂泻而下,雷声隐隐作响,伴随着疾风的呼啸,使得东宫内的气氛愈发紧张。黄门陈庆国心急如焚,他手握一把油纸伞,在回廊与殿宇间焦急地来回踱步,心中不断祈祷太子殿下安然无恙。他深知,尽管自己身为贴身侍从,可太子有令不许打扰,此刻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窗外愈演愈烈的风雨。 身边的宫女茗蕊同样一脸焦虑,她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幕和倾盆的大雨,转身对陈庆国道:“陈公公,这雨势太大了,太子殿下若是没有遮挡之物,万一生病可如何是好?可是我们又不能违背殿下的命令。” 陈庆国面色凝重,双手紧握成拳,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眉间的皱纹深深刻画出他的忧虑:“唉,真是让人忧心如焚!神色诚惶诚恐:“苍天在上,愿太子殿下平安无事,千万别在这风雨之夜出什么乱子啊!”此刻,陈庆国的心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能默默祈求一切都能平安度过。 刘休远站在显阳殿内,眼看着窗外秋雨愈发猛烈,内心焦急万分。显阳殿的宫女因故人手不足,这一个时辰里竟无一人前来照应,空荡的大殿回响着雨点敲打瓦片的声音,更显得寂寥而冷清。 他回头望向案几上的铜漏,水滴一滴滴落下,时间流逝的声音此刻变得格外刺耳。 刘休远站在显阳殿内,眼看着窗外秋雨愈发猛烈,内心焦急万分。显阳殿的宫女因故人手不足,这一个时辰里竟无一人前来照应,空荡的大殿回响着雨点敲打瓦片的声音,更显得寂寥而冷清。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他自言自语,暗自思忖,“若是误了早朝,阿父定会责怪,群臣也会非议。” 正当刘休远心急如焚之际,瞥见铜漏中水滴正一滴滴地滑落,那每一声滴答都像催命的鼓点,敲在他心头。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罢了,再等怕是要误时,只能冒雨跑回东宫了。”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推开了沉重的殿门,步入了那片狂风暴雨。 与此同时,在东宫的陈庆国与茗蕊也听到了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当他们看到浑身的刘休远时,不约而同地上前搀扶。 “太子殿下,您这是……”陈庆国关切地询问。 刘休远抹去脸上的雨水,微微喘息道:“快准备,我刚刚从显阳殿冒雨跑回来,现在最要紧的是确保准时早朝。” 陈庆国眼见刘休远全身湿透地踏入东宫,雨水顺着他的衣衫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化作一片片水渍。他心头一阵惊慌,却又不敢贸然询问,只能用眼神传递出深深的忧虑与关切。 陈庆国迅速整理好情绪,一边轻声对身边的茗蕊示意:“茗蕊,快,赶紧去准备一套干净干燥的衣物来给太子殿下更换,再拿些温热的毛巾和热水来为太子擦雨。”他的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焦急。 茗蕊闻讯即刻行动起来,她轻轻点头,疾步离去时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而陈公公则上前一步,尽量保持恭敬又不失关怀地对太子说:“太子殿下,您受累了。奴婢已让茗蕊去准备衣物,请您先稍作歇息。” 刘休远略显疲态但目光坚定,微笑着回应道:“无妨,庆国,因急于上朝,这才冒雨赶回。你速速准备就好。” 不多时,茗蕊便手捧洁净的衣物及滚烫的毛巾匆匆赶来。她小心翼翼地将毛巾呈递给太子,低声细语道:“太子殿下,这是为您擦去身上雨水的热毛巾,还有替换的干爽衣物,请您换下湿衣服以防着凉。” 太子接过毛巾,感激地点点头,在陈公公与茗蕊的服侍下悄然更衣。 刘休远在秋雨中一路疾奔,尽管成功准时赶上了早朝,却未曾料到雨水已悄然侵入他的肌骨。白日里他强撑着身子,然而夜幕降临之际,身体终究未能抵挡住寒凉之气的侵蚀。当月华洒满东宫之时,刘休远开始出现发热、咳嗽等症状,显然是那场风雨让他染上了风寒。 陈庆国看到刘休远病倒在床上,原本英挺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苍白,额头滚烫,微弱的咳嗽声在静谧的寝殿内回荡,心中不禁如刀割般焦虑万分。 “太子殿下,您可得保重玉体啊!”陈庆国一边轻声叹道,一边迅速召来御医,让素儿准备退热草药和冰块。 刘义隆听到刘休远生病,想起前两日他的眼神迷离,说自己感染风寒,起初他以为太子身体微恙,没想到高烧不退,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与怒气交织的表情:“东宫之内,那些奴婢们是如何伺候太子的?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 赵太医见气氛紧张,适时缓和道:“陛下请放心,太子殿下确实受风寒之侵,体内邪热炽盛导致高烧持续。臣已为太子殿下调配了一剂精心熬制的退烧汤药,并辅以温补调理之法,相信在服用后会有所好转,陛下,太子殿下的病还需静养调摄,陛下切勿过于忧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日夜守候,力求让太子殿下尽快恢复健康。” 潘淑妃闻悉太子刘休远病倒的消息,那颗素日里看似平静如镜的心湖,此刻却泛起一阵不易察觉的涟漪。她端坐在刘义隆身侧,手中执着丝帕轻掩朱唇,眼神中的光华瞬间转换为深沉的忧郁。“陛下息怒,劭儿的身子骨向来健壮,如今突然病倒,妾心中实是五内俱焚,您在这时候处罚东宫的奴婢,谁给劭儿好好的照顾呢。” 她言语间满是对刘休远病情的担忧,字句恳切,却又不失分寸。然而,只有潘淑妃自己清楚,那隐藏在华丽绸缎下的一颗心,在听到刘休远生病消息时,确实有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欢喜。 刘义隆叹了口气,显然对儿子的病情极为忧虑,却又无可奈何。这时,潘淑妃眼珠微转,借机提出:“陛下,既然如此,妾想让虎头前去探视一下他大哥,毕竟手足情深,或许能给太子带来些许安慰。” 刘义隆沉思片刻,微微点头:“也好,虎头这孩子向来懂事,便让他去看看劭儿吧,嘱咐他大哥好好吃药。” 长乐宫 潘淑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低语道:“刘休远这个贱人,真的是病的好,病的妙,虎头你去看他,看看这个贱人病的有多重。 刘休明听罢,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他对大哥虽然心存芥蒂,但也深知彼此之间的纠葛并非完全出自个人恩怨。毕竟,阿母与大哥阿母文元皇后的矛盾导致了他们关系的紧张,但他心里清楚,尽管大哥因为此事对他有些冷淡,但在之前日常相处中并未对他过于苛责,反而教他练箭,此时他有些动摇,虽然他也渴望当上太子,依旧视刘休远为眼中钉。 “阿母,我理解您所说的良机,可是大哥现在生病,咱们也不能落井下石吧,虽然我很想当皇太子……。” 潘淑妃目光深邃,略带惋惜地拍了拍儿子的手背:“虎头,宫廷之中权力争斗本就残酷无情,你有仁爱之心固然是好的,你拿他当大哥,可他未必拿你当二弟,说句犯了忌讳的话,你阿父和你四叔也是兄弟,可是呢,刘休远这个贱人登基,你和阿母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第58章 养病 刘休明听闻母亲的话,虽面露疑色,却也明白宫廷斗争的残酷与无情,只能默默点头,带着复杂的心情前往东宫。 刘休明步入东宫,陈庆国迅速趋前,以一种既恭敬又谨慎的姿态欠身行礼,口中道:“始兴王殿下驾临,实乃东宫之荣幸,今日一见,真是稀客啊。” 刘休明面容凝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向陈庆国询问太子病情:“太子殿下如今的病情究竟如何?你且去禀告太子,就说本王十分挂念,欲亲自探视他的病情。” 陈庆国听后,心头暗自纠结。他知道太子与潘淑妃以及刘休明之间的纠葛,并非寻常的友善关系,于是面露难色,思索片刻后委婉答道:“回禀始兴王殿下,太子殿下的体质确实虚弱,病势缠绵,目前正处在关键的调养阶段,不宜过多打扰。待太子殿下病情好转,神志清醒时,奴婢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前来探望。” 刘休明听罢,深邃的目光越过那半掩的门扉,微弱的光线中映出内室里忙碌的身影和那盏灯火通明的油灯,不禁心中一阵悸动。此刻,他对皇位的觊觎、对兄长病情的担忧以及未能尽到手足之情的愧疚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复杂的思绪。他对陈庆国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务必精心照料太子,不得有丝毫疏忽。一旦太子醒来,请务必即刻告知本王。” 陈庆国闻此,立刻应承下来,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在思量如何将始兴王此次来访之事妥善处理,既能避免触碰到太子敏感的心理防线,又能保持双方之间的和谐关系,以免引起太子不必要的反感与猜疑。 刘休远在病榻上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那双平日里明亮深邃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迷离。他的身体虚弱无力,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高烧不退使得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喉咙犹如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疼痛难忍。 陈庆国坐在床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太子的一举一动,他见太子终于有了动静,连忙俯下身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又尽量保持平静:“太子殿下,您醒来了?可有觉得好些了?” 刘休远费力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尽管身体极度不适,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却清晰地传达出一个微小的愿望:“庆国,我……想吃桂花糕。” 陈庆国一听,心头一紧,他知道太子此刻的身体状况并不能随意进食,回应道:“殿下,奴婢立刻差人去准备新鲜的桂花糕,不过请您一定要答应奴婢,先让赵太医诊脉确认无碍后才能食用。” 刘休远听罢,微微点头。 陈庆国见太子刘休远病情未见好转,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他侧身转向一旁的赵太医,压低声音询问道:“赵太医,您看太子殿下现在高烧不退、嗓子疼痛,他说想吃些桂花糕,这可妥当?” 赵太医闻听此言,略微沉吟,然后细细诊了诊太子的脉象,又察看了他的面色,最后给出了专业的建议:“陈公公,桂花糕中的桂花确有清热解毒、润喉生津的功效,对于太子殿下的症状而言,适量食用并无大碍。但因其身体虚弱,还需控制分量,并且需以温热方式送服,避免刺激胃部和加重发热状况。” 陈庆国听罢,点头应承下来,随即转告给正在病榻上的刘休远:“殿下,赵太医说您可以适量品尝一些桂花糕,但须得用温水加热后慢慢进食,切勿贪多,奴婢立刻让御膳房的人做。” 刘休远躺在床榻上,身体虽被高烧和风寒折磨得虚弱不堪,但他的思绪却无法停止对王鹦鹉的挂念。 “福全。”刘休远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寝殿内的寂静,“去帮孤打听一下王鹦鹉姑娘是否安好,她今日也淋雨了,孤怕她也染上了风寒。” 太监福全闻声立即上前,关切地看了眼太子,小心翼翼地回应:“是,太子殿下。奴婢这就去查看。 “等等,务必轻手轻脚,不要惊扰到她。若她有恙,尽快让御医诊治,一切低调行事即可,不可打扰她。” 宫女房 王鹦鹉手中紧握着昨日那件刘休远赠予她的袍子,雨水浸润过的痕迹经过精心洗涤与熨烫后几乎消失无踪,袍子焕然一新,触感柔软且舒适宜人。她的眼神专注而深邃,逐一审视着每一道针脚、每一寸纹理,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温馨涟漪。恰在这时,春桃好奇地探过娇俏的脑袋,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鹦鹉,这究竟是谁的衣服呢?看你自从端详了半天。” 面对春桃的询问,王鹦鹉淡然一笑,却并未给出直截了当的答案,而是将视线从袍子上移开,悠然投向窗外那一方朦胧的景致,仿佛能穿越薄如蝉翼的窗纸,看到远方的刘休远正若隐若现。她在心底默默地唤着他的名字,然而这份细腻的情感与秘密,她选择了独自珍藏,不愿与身边的春桃分享。 只听她轻声回应道:“一位朋友的。”语毕,王鹦鹉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不再对此事赘言半句。 春桃刚踏出房门,正巧撞见一个小太监在院中东张西望,显得颇为焦急。 福全一见到她,他用带着几分急切的语气问道:“这位小娘子?请问王鹦鹉娘子此刻是否在这附近? 春桃眼底掠过一丝微妙的光亮,她想起王鹦鹉站在窗边,手中抚着那件熨烫平整、质地华贵的袍子和宝贝一样,,脸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温柔。当小她问及袍子来源时,王鹦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羞涩与怀念,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此刻,福全焦急寻找王鹦鹉的情景和之前那一幕交织在一起,让春桃内心不禁萌生了一种新的解读——或许,那件袍子背后的“朋友”居然是个小黄门。 福全满目关切地来到春桃跟前,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他压低声音询问:“小娘子,昨日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里,王鹦鹉她可有不慎淋湿受凉?我听闻她当时在外头,心里总是不踏实。”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王鹦鹉无微不至的关怀,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弦。 春桃瞧见福全这般紧张模样,不禁微微一笑,回道:“公公,您放心吧,王鹦鹉她好好的,并没有被雨水打湿。身上的衣物也未曾沾上半滴水珠呢。 福全闻此言,面上紧绷的线条顿时舒展开来,他长吁一口气,仿佛心中一块巨石悄然落地。他内心默默念叨:“还好,还好,王鹦鹉一切平安,我也能向太子殿下有个交代了。” 东宫 陈庆国手中托盘上的桂花糕热气蒸腾,丝丝甜香弥漫在空气中,他轻手轻脚地将这份精心烹制的御膳房特供桂花糕放在了太子床头的小几上。刘休远正虚弱地躺在病榻之上,苍白的脸庞映衬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显得更加憔悴。 陈庆国看到刘休远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他赶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靠近太子,轻声细语却又坚定地说:“殿下,奴婢扶您起来吧。”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轻轻搭在刘休远的腋下,动作谨慎而温和,生怕加重太子的不适。 刘休远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同意,然后配合着陈庆国的动作缓缓坐起身来。 陈庆国见状,更加小心翼翼地将刘休远扶正,还不忘为他调整好枕头的高度,以确保其舒适度。随后,他又将那盘桂花糕挪到刘休远更方便取食的位置。 他微微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那盘金黄诱人的桂花糕上,糕面上点缀的桂花仿佛刚刚从树上飘落,带着初秋的气息。他勉力抬起手,颤巍巍地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 陈庆国见太子刘休远只尝了一口桂花糕便停了下来,心中不禁更为担忧。他忙不迭地劝道:“殿下,这桂花糕可是御膳房特意为您精心准备的,不仅选料上乘,更是用最新鲜的桂花烹制而成,对您的身子大有裨益。您得多吃几口,这样才有利于恢复体力、调养病体啊。” 说罢,他关切的目光在刘休远身上流连,手中早已准备好了一块温热适中的桂花糕,又缓缓递至太子面前。 刘休远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透出一种深深的怀念与落寞。他看着眼前那盘精致的桂花糕,不由得想起王鹦鹉亲手为他做的那一款,那种独特的口感和满溢的家常温情,是他无法在御膳房出品的食物中找到的。他心里明白,纵使这桂花糕再精美,也无法符合他的胃口。 于是,他微微叹息一声,对陈庆国道:“庆国,将这桂花糕撤下去吧,孤实在是吃不下。”言语间流露出淡淡的惋惜和无可奈何。 陈庆国听闻太子此言,立即领会其意,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小心翼翼地将那盘桂花糕收起。 这时,小黄门福全轻步踏入东宫,他快步趋近太子刘休远的榻前,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面带欣喜之色,语速略显急促但不失稳重地说:“太子殿下,奴婢刚从王娘子那里回来,她一切安好,并未因昨日那场大雨受丝毫影响。” 听到这个消息,刘休远忧虑的目光转为一抹宽慰的神色。他心中暗自思量,自己作为男子尚且觉得难以承受那样的寒冷与湿气,更何况是王鹦鹉呢,好在她没事? 刘休远挥手示意福全退下,刘休远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如此便好,我还一直担心她会受寒生病……” 刘休远静静地躺在病榻之上,思绪如同翻涌的江水般无法平息。他的目光虽凝视着床顶精美的雕梁画栋,但心中却满是对王鹦鹉的深深眷恋。他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这位看似普通的宫女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感。她的每一次笑颜、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如烙印一般深深镌刻在他的心间。 然而,每当这种感情在心头蔓生时,现实的冰冷枷锁便无情地提醒着他:身为太子,他的婚姻早已不再是他个人情感的选择,而是国之大事,家事即国事。未来的太子妃必须是能助力皇室巩固权力地位的名门闺秀,甚至良娣与宝林亦须出自显赫家族,肩负联姻结盟的重任。 王鹦鹉虽然在他眼中犹如明珠般璀璨夺目,但她仅是个奚官的官婢,这样的身份背景与宫廷中的婚姻法则格格不入。想到这里,刘休远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他深知这份情感只能深藏心底,就像一朵无法在阳光下绽放的花蕾,独自承受着隐秘而炽烈的痛苦与挣扎。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那张温婉动人的面庞依旧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刘休远此刻躺在床上,病体虽弱,他知道,自己对王鹦鹉做的桂花糕念念不忘,并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美味,更多的是其中饱含的一份真挚情感和无微不至的关怀。那每一口糕点都似乎带着她的体温和心意,让他感受到一种超越食物本身的温暖与安慰。因此,在这样的时刻,即便面前摆满皇家御厨们的拿手好菜,他却一口也吃不下,只因那些美食无法填满他对王鹦鹉思念的空洞,亦无法替代那份寄托于桂花糕中的深深情愫。刘休远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波澜起伏,仿佛揣着一个千钧重的秘密,却又带着无比的坚定与诚挚。他知道,此刻他即将向王鹦鹉揭示自己真实的身份,这不仅是一次身份的揭露,更是对两人之间情感关系的一次重大考验。他心头萦绕的是:王鹦鹉是否能够接受他真正的自我?她会如何看待这份隐藏在平常生活下的秘密?于是,刘休远鼓足勇气,决定向王鹦鹉坦露一切。 刘休远眼神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决断,向身边的太监陈庆国低声吩咐道:“庆国,你去宫女房找王鹦鹉姑娘,就说孤想尝尝她亲手做的桂花糕,并且请她务必亲自送到东宫来。” 陈庆国闻言,微微欠身,恭谨应道:“奴婢领命。”随即快步离去。 殷府 在殷府那满园春色的后花园里,殷玉莹二叔殷冲的身影映衬着繁花似锦的背景,他的面色犹如笼罩了一层秋霜,透出一种非同寻常的凝重。他缓步走向正在精心赏鉴花卉的侄女殷玉莹,轻轻一咳,打破了原本静谧如画的氛围。 第59章 探病 “玉莹”殷冲语声低沉且充满关切,每一个字眼都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我有一桩令人心忧之事需告知于你——太子殿下近日身染微恙,病情似乎颇为棘手,令人忧虑不已。” 闻此言,殷玉莹手中轻摇的团扇瞬间停滞在半空中,宛如时间被冻结一般。她的眼眸如同两颗璀璨的明珠,此刻却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转瞬之间流露出对太子病情的深深忧虑。秀眉紧锁,她急切地问向二叔:“二叔,太子……他真的病倒了吗?” 殷玉莹对于刘休远的感情,虽未明示于众,但在殷府上下,这早已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每当刘休远与其父刘义隆一同莅临殷府,身为殷景仁大人的孙女,平日再怎么跋扈张扬的殷玉莹也会在太子面前化为绕指柔情,温文尔雅、气宇轩昂的太子形象让她由衷敬慕与倾心。她时常躲在华美的珠帘之后,悄无声息地关注太子的一举一动,那份深藏少女心底的情愫,就如同夜色中悄然绽放的花朵,尽管未曾吐露芬芳,却已在月光下静静盛开。 “二叔,太子殿下的病情是否有好转的迹象呢?”玉莹急忙追问,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溢满了深深的担忧与期盼。 殷冲注视着侄女殷玉莹那双满载忧虑的眼睛,缓缓开口道:“玉莹,据我所知,太子已经卧床不起两日有余。前几日高烧不退,病情一度让人忧心忡忡。不过今日才得到消息,他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还需静养调息,加之宫廷御医们的精心治疗与调理,才能逐步恢复元气。” 听到这里,殷玉莹不禁双手紧握,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迫不及待的关怀:“那太子殿下现在的情况如何?饮食是否正常?有没有人日夜在旁悉心照料?”殷冲点了点头,抚慰道:“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们自然是日夜看护,且皇室对太子殿下的健康尤为重视,御医们更是不敢掉以轻心。至于饮食,他们定会遵照医嘱,准备适宜调养身体的食物。你大可放心,只是这段时日,咱们府上也应有所表示,或许能送去一些滋补之品,表一表我们对太子殿下早日康复的期盼。” 殷玉莹听罢,心中稍安,却又添了几分焦虑,她思索片刻后坚定地说:“二叔,我想亲自去挑选些滋补食材。” 殷冲听罢侄女殷玉莹的话,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理解与赞同的光芒。他语重心长地回应道:“玉莹,正巧,你二婶临贺长公主今日接到淑妃娘娘的邀请,说是宫中秋菊盛开,欲邀她一同赏花谈心。你可以随你婶母进宫。 殷玉莹听后,心中稍安,感激地望向二叔:“多谢二叔提醒,我这就去让春容准备。”殷冲点点头:“记住,玉莹,在宫中言行举止需得体,不可过于急躁,一切以礼为先,可不能像在家一样。 .......宫女房 太监陈庆国手持拂尘,身着一袭洁净的青色宦官服,来到宫女房前。来到宫女房前,陈庆国先是轻轻咳嗽一声,随后扬声道:“宫女王鹦鹉娘子可在。” 王鹦鹉抬起头来,眉眼间透着一股聪明伶俐的劲头。她疑惑地回应道:“陈公公,您找我有何事?”陈庆国满脸堆笑地说:“王娘子,太子吩咐咱家来传话,想让你明儿个一早给他做上一份桂花糕送到东宫呢。” 王鹦鹉听罢,流露出惊讶与不解:“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想起奴婢做的桂花糕呢?有没有搞错了吧,虽然奴婢会做桂花糕,可是哪里能入得了太子的眼。 ”陈庆国见王鹦鹉稍有迟疑,眉梢不禁微微上挑,关切中带着一丝严肃:“王娘子,怎么?莫非你不愿意为太子殿下做这桂花糕?” 王鹦鹉一听此言,心头一紧,屈膝行礼答道:“公公误会了,奴婢哪敢不愿。奴婢刚入宫不久,虽是会做些家常点心,但太子殿下平日所食皆出自御膳房的,怎会突然想起要吃我做的桂花糕呢?奴婢心中难免惶恐,唯恐手艺不精,怕太子殿下责罚。” 陈庆国见王鹦鹉,安慰道:“宫里头的事儿谁能说得准,不过太子殿下素来体恤下人,他看重的是那份心意与诚意,王娘子只管用心去做,只要出自真心,便是最好的佳肴,太子殿下病中想吃桂花糕,御膳房那些人做的不合胃口,何况咱家也不知道太子为何要你做桂花糕。” 王鹦鹉心头越发疑惑,不过身为宫女深知规矩,不敢多问,只得低头应道:“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奴婢自当遵从,奴婢定当竭尽全力准备这桂花糕,明日准时呈上,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我怕手艺粗陋,恐有负太子殿下期望。” 陈庆国宽慰道:“王娘子不必过谦,能得太子垂青便是你的造化,赶紧准备吧,明儿个一早可就要送过去了。 随后,陈庆国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制作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并鼓励王鹦鹉不必过于紧张,便转身离去,留下王鹦鹉独自在房内,思绪万千,既感压力又满怀期待地开始筹备那盘特的桂花糕。” ........ 王鹦鹉端着精致的食盒,里面盛放着她精心烹制的桂花糕。她步履轻盈却又略显紧张地踏入东宫,目光所及之处,宫殿层叠、廊腰缦回,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敬畏与迷茫交织的情感:“这皇宫大得就像一个迷宫,我虽在宫中生活,却对这东宫的位置一无所知。” 王鹦鹉站在一处宽敞的甬道,环顾四周,向身边一位正在扫地的小黄门问道:“这位公公,请问您,去东宫应该怎么走啊?” 小黄门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窘迫,随手指向东方,言语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哦,东宫啊,从这里左拐,过了三个大殿之后,你就能看到东宫了。” 王鹦鹉略感困惑,但还是按照指示前行。她紧握手中装有桂花糕的食盒,小心翼翼地穿梭于各个庭院之间,一边数着经过的大殿,一边试图辨认那些难以理解的匾额。她在曲折的宫道上穿行,每经过一座巍峨的宫殿都要驻足片刻,确认自己的位置。路上偶尔遇到其他宫人,她都会露出谦逊的笑容,以免被人看出自己的惶恐和不安。 太阳在空中慢慢挪移,时间仿佛在皇宫的宽广之中悄然流逝。王鹦鹉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内心五味杂陈——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在宫中迷失方向,耽误了太子殿下品尝桂花糕的时间。 历经一番周折,在太阳逐渐西斜之时,王鹦鹉终于来到了东宫的朱红大门前。她轻轻拭去额角的细汗,凝视着眼前的宫殿。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疲惫与焦急,正欲迈步向前,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呵斥:“大胆奴婢,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们女郎的路?” 王鹦鹉心头一紧,忙转头望去,只见一位气度不凡的女子身着华服,云鬓高挽,黛眉如画,正是打扮得光鲜亮丽、一看便知出身世家女郎。面对身边丫鬟春容的责问,王鹦鹉心头虽惊惶不安,却深知礼数不可废,于是强自镇定,按照宫中的规矩向殷玉莹屈膝行了一礼。 殷玉莹对王鹦鹉的出现并未给予过多关注,她高贵的眼眸未曾在王鹦鹉身上停留片刻,只是裙摆微扬,莲步轻移,径直从王鹦鹉身边走过,留下一阵淡淡的香风。 春容则不同,她的眼神在王鹦鹉手捧食盒、略显疲惫的身影上打了个转,随后贴近殷玉莹耳边,低语道:“女郎,奴婢刚刚留意到这小宫女拿着食盒在东宫里绕了许久,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恐怕是想借机接近太子殿下,您或许该好好询问一下。” 殷玉莹听闻此言,眼神瞬间多了份警惕与审慎,她瞥了一眼王鹦鹉手中的食盒,恰逢太子身染微恙之事萦绕心头,不禁蹙眉问道:“你这小宫女,鬼鬼祟祟地在东宫内游走,还带着个食盒,究竟是何目的?食盒之内究竟装有何物?又受何人所托进行此举?” 王鹦鹉心中一阵无语,她满腹疑惑地在心底思量:“这皇宫里的人情世故真是复杂难测,是起早贪黑亲手为太子殿下准备了桂花糕,希望他病中能有所慰藉,这皇宫里的女子们,怎么个个都像是在上演勾心斗角的大戏,怎就无端惹上了这般是非,我手里捧着食盒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不就是给太子送吃的吗?”然而,尽管心头百转千回,她仍恪守宫女的本分,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波澜。 面对殷玉莹与春容的质疑,王鹦鹉敛眉垂目,以一种无比谦恭的语气缓缓答道:“回禀女郎,奴婢确实并无任何不轨之心。这食盒内盛的是我亲手制作的新鲜桂花糕,特意为太子殿下病中调理之用。还望女郎明察,勿要错怪奴婢。” 说话间,她轻轻掀起食盒盖子,一阵清甜的桂花香气四溢而出,映入眼帘的是那些精巧细腻、色泽金黄的桂花糕,仿佛是无声地诉说着她的辛勤与诚意。 还没等殷玉莹说话,春容就对殷玉英说道:“奴婢就说吧,这个小宫女鬼鬼祟祟的在东宫外边张望,一看就是个狐媚子。” 春容的刻薄话语尚未完全消散在空气中,殷玉莹的目光便下意识地投向了王鹦鹉。她注意到这个低眉敛目的小宫女虽身着朴素,却难掩其秀雅之姿,确实是个惹人注目的少女。今日,她怀着少女的羞涩与期待,借着陪同婶母临贺公主入宫给淑妃娘娘请安的机会,借着探病的由头,寻机一睹心仪已久的刘休远,病情如何,未曾料到在这东宫门前遇到王鹦鹉这个小宫女。 听闻春容如此诋毁,殷玉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悦,那双明眸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一个区区小宫女,也敢在本女郎面前摆弄这些小心思。”尽管她并没有直接开口,但那冷冽的眼神犹如冰刃般犀利,无声地表达着她的不满与疑,她瞥见王鹦鹉手中的食盒,眉眼间闪过一丝不屑,“这里哪有你说话做事的地方!” 王鹦鹉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和举止惊住,忙解释道:“女郎误会了,奴婢只是听说太子殿下病了,胃口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 然而,还未等王鹦鹉说完,殷玉莹便一把夺过王鹦鹉手中的食盒,用力一甩,那精心制作的桂花糕瞬间散落在泥泞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混杂着泥土与桂花香的气息。 王鹦鹉望着那散落一地、沾满泥土的桂花糕,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这些糕点不仅仅是太子殿下的口中之物,更是自己忙了一天的心血。此刻,看着它们被无情践踏,原本就因不熟悉东宫路线而迟到的她,更加焦虑不安,想到可能因此受到责罚,王鹦鹉心头不禁一阵酸楚,但她并没有时间去沉溺于悲伤或愤怒中。为了尽快完成任务,避免延误可能会带来的更严重的后果,她强忍泪水,迅速决定返回自己的住处重新制作一份桂花糕。 刘休远因病体虚弱,上午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午饭也几乎未动。午后,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凝视着窗外的桂花树,心中却在默默期待王鹦鹉的到来。然而,时至申时已过,王鹦鹉仍未出现。 “你怎么还不来?”刘休远独自想象着与王鹦鹉见面的情景,“你见到我,是不是会因为害怕而显得十分紧张?毕竟你那么胆小,一定会惊讶万分吧。”他在脑海中构建起他们的对话: “奴,奴婢婢给太子殿下请安……”他想象中的王鹦鹉低眉垂目,紧张得连话都说不顺畅,心里更是慌乱不已:“完了,完了,我刚刚是不是不小心看了太子殿下的眼睛?没有,我才没有!” 而在他的幻想中,刘休远故作严厉地看着她,带着一丝戏谑道:“你可知罪?孤足足等了你两个时辰。” 第60章 探病(二) 现实中并未发生的场景里,王鹦鹉在他脑海里跪在地上,内心惊恐不安:“东宫的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下太子殿下生气了可怎么办?”她瑟缩着不敢抬头,也不敢发出声音。 刘休远看着眼前这个只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惶恐而又羞涩的王鹦鹉,刘休远见王鹦鹉始终低垂着头,心中虽明白她是出于敬畏与羞涩不敢抬头,却也不禁觉得有趣。他温和地催促道:“王鹦鹉,抬起头来吧,孤又不会吃了你。” 然而,听到太子的话,王鹦鹉仍是瑟瑟发抖,她的心跳如鼓,紧闭双唇,额头上的汗珠悄然滑落,却仍然不敢抬起那颗低垂的头颅,刘休远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摇头,带着一丝调侃和自嘲说:“怎么,孤有那么丑吗?连抬头都不敢看一眼?”这句话说得轻松随意,似乎是为了化解此刻的尴尬气氛。 刘休远在病榻上独自揣摩着王鹦鹉即将到来的场景,心情渐渐变得轻松愉快。他想象着王鹦鹉因迟到而惶恐不安的模样,以及自己即将给予她的那个小小的惊吓与随之而来的惊喜。 刘休远的心中暗自盘算:待她来到东宫,我先故作严厉,质问她为何延误时辰,看她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定会十分有趣。想到这里,刘休远不禁微微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王鹦鹉从紧张害怕转为惊讶感激的表情变化。 刘休远沉浸在对王鹦鹉的深深怀念之中,思绪如一缕飘渺的烟云。然而在这个时刻,一个宛如珍珠落玉盘般清脆且带着惊喜的声音穿透了空气,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世界。这声音犹如一道闪电划破沉寂的夜空,瞬间唤醒了刘休远沉醉其中的灵魂。 刘休远本能地回转过身,视线所及之处,只见殷玉莹,尽管她的妆容略显俗丽,但这点凡尘之气并未掩盖住她浑然天成的美丽,反而在她身上增添了一种人间烟火的独特韵味。 “太子殿下,臣女玉莹向您请安。”她以一种娴熟而端庄的姿态欠身行礼,言语间透露出既尊敬又含蓄的复杂情感。 刘休远的想象被现实中的殷玉莹所打断,他从对王鹦鹉迟到场景的臆想中回到现实中抽离出来。 面对殷玉莹的请安,刘休远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后迅速调整表情,展现出太子应有的威严与和煦。他微微点头示意:“殷女郎不必多礼。” 刘休远的目光从对王鹦鹉的深深怀念中抽离,重新聚焦在眼前的殷玉莹身上。 刘休远面色苍白,倚靠在床榻之上,闻听殷玉莹的出现,不禁微微抬眸,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皇族特有的威严与关切:“你今日怎会突然来到宫中?莫非是中书令殷大人因朝政之事入宫了不成?唉,我近日身体欠安,诸多宫内事务尚未理清,多有未知之处,也没去拜访。”他边说边轻轻咳了几声,显得颇为憔悴。 殷玉莹柔声答道:“太子殿下,虽然阿翁过去五年间一直深受病痛困扰,卧榻不起,但他对朝廷之事的关怀并未因此稍减半分,主上总是会在决策之前,派人征询阿翁的意见。你也知道不过阿翁腿脚不便,好几年没有上朝了,这次,臣女入宫,并非因为阿翁,而是我婶母临贺长公主受了淑妃娘娘赏花之邀,故而我陪我婶母同前往,一并去华林园赏菊。 刘休远听罢,微微阖起双眸,面上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因内心的波澜而显得越发冷峻。他的思绪飘向远方,仿佛看见那庭院之中,潘淑妃手持纨扇,笑语嫣然,身旁繁花似锦,映衬着她的丽影绰约。 然而,这本该是一幅明媚画卷,此刻却成为了一种无声的讽刺和刺痛。他对母亲离世后,父亲和潘淑妃复杂情感纠葛,以及对于潘淑妃在这特殊时刻尽享繁华的他心头化作了一种尖锐的讽刺与深深的痛楚,令他不禁在内心深处为母爱的缺失、为皇室内部的人情凉薄而哀惋不已,如果自己的阿母活着,断不会在自己生病还开开心心的和朝中女眷有心情赏花。 此时,正值室内气氛微妙之际,黄门陈庆国走进了太子刘休远的寝殿。手中托着一只精致的青瓷药碗,那碗里盛着刚刚熬好的汤药,热气袅袅上升,弥散出淡淡的草药香。 陈庆国步履轻盈而稳重,他先是低头向太子行了个礼,低眉顺眼地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这是赵太医特制的调养之药,请殿下趁热服用。” 陈庆国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碗,那碗边还细心地缠绕着一圈白色锦帕,以防止烫手。 “殿下,您今日气色实不佳,可否让臣女侍奉喂药?”殷玉莹关心的问道,不自觉地握住了太子的手,想要传递一丝温暖。 刘休远强忍着病痛,心中不禁一沉。殷玉莹她能和姑母临贺长公主,潘淑妃甚密,这让他心头犹如压了一块巨石。 刘休远缓缓收回被握的手,强打精神挤出微笑:“玉莹,你我自幼相识,情谊非同一般。只是近来我身染疾恙,恐不能与你详谈,何况天也快黑了,这里有庆国伺候,你还是请回吧。” 殷玉莹听罢,秀眉微蹙,她略感惊讶与委屈,遂只能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轻声道:“殿下安心养病,臣女就先告退了,殿下好好养病吧。”说完,她恭敬地行礼后退出了房间。 刘休远在殷玉莹离开后。他紧闭双眸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接过黄门陈庆国递来的药碗。那汤药虽苦涩,却也明白是为保自己身体安康而不得不饮下的。 待将最后一滴药汁咽下喉头,刘休远微微皱了皱眉,陈庆国替他轻轻擦拭嘴角。 刘休远嗓音略显虚弱地问道:“庆国,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庆国小心翼翼地回答:“太子殿下,已经快到戌时了。” 刘休远听罢,眉头微微蹙起,王鹦鹉此时应早已来到了。 “王鹦鹉怎么还未到呢?”他轻声自语,声音虽弱,但话语中的期待与担忧却无法掩饰。刘休远因病卧榻已数日未见王鹦鹉,心头的担忧与日俱增。于是,他强打精神,向一旁伺候的庆国说道:“庆国,更衣起身,孤要亲自去看看王鹦鹉是否安好。” 陈庆国闻听此言,面色微变,既担心太子的身体状况,又明白太子对王鹦鹉的关心之深。他连忙应声,一边迅速地为太子准备更换衣物,一边低声劝道:“太子殿下,您的身体尚且虚弱,若是王鹦鹉没事,她定会尽快来东宫的。或许是有事耽搁了,不如奴婢派人先去探查一番如何?” 陈庆国见太子刘休远坚持要去探视王鹦鹉,心下万分焦急,他深知太子病情尚未稳定,此时不宜多动。只见陈庆国面露忧色,急步上前劝阻道:“太子殿下,您的身体如今还十分虚弱,若是贸然起身行走,恐有加重病情之虞。奴才这就派人去打听王鹦鹉姑娘的情况,您且安心在榻上歇息,一切消息都会第一时间禀报给您。” 然而,刘休远紧皱的眉头并未舒展,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坚决与担忧:“庆国,孤知晓你是一片好意,如今数日未见,孤实在放心不下。孤虽然身病,却也不愿因此而疏忽了对她安危的关切。你就随孤一同前往吧,近身伺候。” 陈庆国深知太子刘休远的决定无法改变,他迅速安排了轿辇,并亲自随行护送。 当轿辇停在王鹦鹉所住的宫女房附近时,刘休远不顾身体虚弱,他轻声说:“庆国,孤自己走过去就好,担心突然出现会吓到她。”说完,便在陈庆国紧张而担忧的目光中,缓缓下了轿辇,一步步向王鹦鹉的房间走去。 刘休远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当刘休远步入宫女房,只见王鹦鹉正忙碌地在灶台前添柴烧火,满室飘荡着桂花糕的馥郁香气。他眉梢微挑,心中暗自思量:王鹦鹉怎么现在做这这桂花糕,都怪我。他沙哑的声音道:“鹦鹉。” 王鹦鹉闻声转头,看见刘休远那熟悉又略显憔悴的脸庞,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关切与惊喜,“阿劭,你怎么来了?瞧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快步走过来,试图去触摸他的额头,探查体温,让他坐下。 刘休远轻轻避开她的手,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只是想来找你,大晚上都快亥时了,你大晚上再给谁做桂花糕,难道是我吗?” 王鹦鹉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她边搅拌着糯米糊边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唉,阿劭,你有所不知。昨日太子殿下身边的公公找到我,说是太子殿下特别想吃我亲手做的桂花糕。你说奇怪不奇怪,宫中御膳房的桂花糕本就是一绝,为何太子放着那些佳肴不吃,却非要让我来做。”她继续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不解和困惑,“我仔细想了想,除了平日里给你和我们宫女房的几个姊妹尝过,这宫廷之内,我也没给其他人做过桂花糕。太子是怎么知道我的手艺的呢?真是让人费解。” 刘休远皱着眉头,看着王鹦鹉还在灶台边忙碌,关切地问:“可是鹦鹉,太子殿下既然点名要你做的桂花糕,为何现在还没送去?怎么晚了太子估计早已歇息了,这么晚送过去,他怎么吃呢?” 王鹦鹉闻声,手中动作暂停,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委屈。她抬头看向刘休远,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丝懊恼与不甘:“阿劭,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在今天午后就做好了这桂花糕。可是……”她指了指角落里被扔在地上的那盘已经破碎不堪的桂花糕,神情黯然,“本来是打算尽快送到东宫去的,结果却被一个东宫的女郎拦下,说我的糕点不合规矩,还说我要勾引皇太子,不仅不许我进去,还当众将它扔在了地上,你说我连太子殿下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勾引他。” 刘休远听罢,想起殷玉莹居然这么跋扈,脸上浮现出愠怒之色,走到那盘散落一地的桂花糕旁,拾起一块碎片,惋惜地看着上面晶莹剔透的桂花酱和细腻的糯米层:“这明明是你精心制作出来的桂花糕,怎能这样被人糟蹋?” 王鹦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却又无可奈何地说:“宫里的规矩繁多,我一个刚入宫的小宫女又能如何得罪了官家女郎?罢了,不说这些了,即使误了时辰,再晚也要做完给太子殿下送过去,不过误了时辰,希望太子殿下饶了我,不然挨一顿板子想想就疼。” 刘休远听罢,内心瞬间明了却又矛盾万分,原来是他想吃王鹦鹉做的桂花糕,特意让陈庆国传旨让王鹦鹉做桂花糕,想告诉王鹦鹉自己的身份,让她去东宫伺候,可是他看着王鹦鹉忙碌而疲惫的身影,心中涌起歉意,他想告诉王鹦鹉自己就是太子,可是他不知道为何。 刘休远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鹦鹉,其实我就是……话到嘴边,他也没说出来,那个太子殿下想吃你做的桂花糕,是我向太子身边的黄门陈庆国特意提到了你的手艺。我本意是想让你的才华得到赏识,也能让太子高兴,却没料到这会给你带来如此大的负担。” 刘休远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与歉疚,“我知道你现在很累,而且已经误了时辰,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看到你如此辛苦,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刘休远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放下自己的私心,继续说:“明天再做也不迟,太子殿下并不会急于一时。作为他的贴身侍卫,我可以保证这一点,真的,我不骗你,我会帮你说好话的,再说这么晚了,太子生病难道不休息,可能他贵人多忘事,早把你忘了。” 王鹦鹉听了刘休远的话,原本紧绷的脸庞瞬间舒展开来,她眼中的忧虑被一抹惊喜所取代,虽然她并未完全明白这其中的曲折,但至少知道今晚可以安心休息了。她感激地看着刘休远,轻轻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泪光:“阿劭,谢谢你,也谢谢你能为我考虑这么多。那我们就按你说的,明日一早再精心制作,我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第61章 糖浆 王鹦鹉想想,今刘休远所说的话,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馥郁香气,她眼角悄然瞥见刘休远倚坐在一旁,她不无担忧地对刘休远关怀道:“阿劭,这灶火边烟雾缭绕,你的咳嗽似是加重了不少。” 刘休远闻声,微微侧首,试图以淡然的笑容掩饰身体的不适,然而那努力压制的咳嗽声与勉强挤出的笑容却暴露了他的疲惫。“不必忧虑,我只是有些许小恙而已。”他强作轻松答道,不让王鹦鹉担心。 王鹦鹉侧过脸庞看向刘休远,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想起那天阴雨连绵,她拿了刘休远用来防寒挡雨的衣物,结果导致他在雨中受凉,咳嗽病痛加剧。此刻,她鼓足勇气对刘休远坦诚道:“阿劭,都怪我不好,要是我不拿你的衣服,你也不会在那场雨中受寒至此,病情恶化得如此严重。” 刘休远闻听此言,面上并无责怪之色,反而轻轻摇头,试图安抚她的不安,带着一丝温和笑意回应:“鹦鹉,这怎能怪到你头上呢?人生病有时就是难以预料,更何况那天雨势猛烈,即便有衣服也未必能完全避免。” 然而,王鹦鹉并未因此而忽视他的状况,王鹦鹉凝视着刘休远,他的话语在咳嗽的间歇中断断续续,那熟悉的嗓音此刻却带着一丝病弱。 “阿劭,看你咳得厉害,今晚这桂花糕怕是不能做了。”王鹦鹉轻声细语,眉眼间尽是对刘休远的关切,“我这里还有不少冰糖和新鲜桂花,不如先给你熬制一份桂花糖酱吧,听说对润肺止咳有好处。” 王鹦鹉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手中捏着一只精致的小瓷罐,她先用热水仔细地清洗了一遍,确保罐内没有一丝杂质,接着,她将事先准备好的上等冰糖放入锅中,那些冰糖晶体棱角分明,在热力的作用下渐渐融化成琥珀色的糖浆,流淌出诱人的甜蜜。 桂花则是从树上当天摘下的新鲜花瓣,王鹦鹉一片片精心挑选,只取那些饱满、色泽金黄且带有馥郁香气的部分。她在铜盆中轻轻漂洗桂花,生怕破坏了花瓣原有的芬芳和娇嫩质感,然后耐心等待水分沥干。 待冰糖熬至黏稠适中,王鹦鹉迅速将晾干的桂花撒入糖浆之中,动作轻盈而果断。糖浆瞬间包裹住每一瓣桂花,二者相融相生,释放出更为浓郁醉人的香味。她不时搅拌,使得每一滴糖浆都充分浸润着桂花的精华。 随着火候的掌控与时间的推移,桂花糖酱逐渐呈现出了晶莹剔透的质地,混合着淡雅的金色花粒,如同一罐秋日阳光与露珠的结晶。最后,王鹦鹉趁热将熬制好的桂花糖酱小心翼翼地倒入那只洁净的小瓷罐中,轻轻地压实,又密封好盖子,保证那份独特的香气得以长久保存。 王鹦鹉小心地将那罐精心熬制的桂花酱递到刘休远手中,王鹦鹉的眼眸里闪烁着关切和期待,轻声对刘休远说:“阿劭,这一小罐是我特地为你做的桂花糖酱。” 刘休远接过来,感受到手中的重量,低头看着那一罐晶莹剔透、泛着金黄桂花瓣的糖酱,不禁心生感动。“这桂花酱...” “是的,阿劭。”王鹦鹉继续道,“你知道吗?桂花性温味甘辛,中医里讲它有化痰止咳、平喘润肺的功效。我特意挑选了新鲜桂花,并配以清甜的冰糖一同慢火熬煮,这样不仅能保留桂花原有的香气,还能借助冰糖的滋润力量,希望有助于你的咳嗽症状缓解。” 刘休远抬眼看向王鹦鹉,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激:“鹦鹉,你总是这般细致入微。” 王鹦鹉微微一笑,眸中盈满关怀:“阿劭,只要你能快点好起来,我就安心了。记得每天早晚各取一勺,用温水调服,别忘了,定会有所裨益。” 夜幕低垂,星辰点缀在墨色的天幕上,王鹦鹉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惦记着刘休远的身体状况。她转身看向刘休远,眼中满是忧虑与决断:“阿劭,夜已深沉,你身体不适,不如我陪你回去吧。” 刘休远接过话茬,手心里紧握着那罐温热的桂花酱,内心却如波澜翻涌。他的目光在王鹦鹉关切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飘向远方,思绪万千。 刘休远心头挣扎不已,一股强烈的矛盾情感冲击着他的心房:“我身为皇太子,身份显赫,本该早些将实情告知她,让她有所准备。然而每当我看到她纯真的笑容和无私的关怀,便害怕这皇宫深处的残酷现实会破坏我们之间这份简单而美好的情感。告诉她真相,是不是就意味着给她带来无尽的困扰和危险?” 面对王鹦鹉的体贴入微,刘休远的话语在喉间徘徊,欲言又止:“鹦鹉,谢谢你...其实...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今晚...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王鹦鹉看着刘休远犹豫不决的表情,虽然感觉到他的不安,但她并未追问,只是轻轻点头,语气中充满理解与关心:“既然如此,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有任何不舒服记得随时告诉我。” “等等”王鹦鹉看刘休远要走,对刘休远轻轻抬手示意,“阿劭,等等。”王鹦鹉取出一件衣物,那熟悉的质地与色泽唤起了两人共度风雨的记忆。她徐徐走向刘休远,手中托着的袍子在昏黄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这是你先前为我遮挡秋雨之寒而淋湿的袍子,我已经悉心洗净熨平,如今夜深风凉,你又受了风寒,你且穿上它再回去。”王鹦鹉的话音如丝般柔滑,又似深秋的暖阳洒在心头,让刘休远感受到了无尽的关怀与体贴。 刘休远听闻此言,内心泛起涟漪,他默默地接受了这份心意,他待披上这件承载着情谊的袍子后再离去。 刘休远拖着病体,步伐蹒跚而沉重。然而在走了几步之后,他心头忽然泛起一阵异样的悸动。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随后不自觉地回过头去。 只见王鹦鹉仍静静地倚在门边,月光照在她身上,映衬出她淡雅脱俗的气质,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宛如一幅静谧而深情的画卷。她那双明亮的眼眸正凝望着他,眼神中交织着不舍、担忧与深深的关切。 尽管距离已拉开一段,但王鹦鹉的眼神却像是穿透了秋夜的寒凉,直抵刘休远的心底。他能感受到那份温暖的力量,也明白那一眼之中所包含的无尽话语。 刘休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对着王鹦鹉微微一笑,轻轻地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第二日,晨曦微明,王鹦鹉早早地从榻上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心怀忐忑,厨房里,王鹦鹉精心挑选着晶莹剔透的糯米和新鲜采摘的桂花。 王鹦鹉在案板前专注而细致地做桂花糕,每一道工序都浸润了深深的心意。随着蒸笼中升起的袅袅蒸汽和弥漫开来的浓郁香气,王鹦鹉的心情愈发紧张。此时,她双手合十,面露虔诚之色,口中默念:“老天保佑,希望太子殿下能理解我昨日的疏忽,今天这桂花糕能让她满意,千万不要因昨日之事责怪于我。” .....东宫 王鹦鹉踏进东宫的门槛,心中犹如揣着一只小鹿,忐忑不安的情绪让她下意识地低垂眼帘,敛眉敛目,不敢多瞧四周。她安静地伫立在空旷的大厅内,只听得见自己细微而急促的呼吸声,在这庄重静谧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正当王鹦鹉在紧张与期待中默默等候时,耳畔传来一声温和且略带威严的声音:“王娘子,太子殿下近来身体抱恙,此刻正在纱屏风后休憩,请随我来。” 太监陈庆国,步履轻捷,言语间透露出对太子病情的关切与严谨。 王鹦鹉微微一惊,旋即应声道:“奴婢知道。” 她跟随陈庆国的步伐,每走一步都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回荡,愈发加重了心头的紧张气氛。 王鹦鹉绕过几处精致的摆设,他们来到一道朦胧华美的纱屏风前。透过薄如蝉翼的细纱,王鹦鹉隐约瞥见床榻上卧着一个身影,那轮廓虽然模糊,却透出一股病弱而不失尊贵的气息。 陈庆国轻轻指向屏风后边,压低声音对她解释:“太子就在那里,他近日病情反复,故不宜受扰。王娘子若有要事禀报,需尽量放低声音。” 王鹦鹉凝望着纱幕后的影子,只见那人影似乎正虚弱地倚靠在床榻之上,单凭那轮廓,便能让人感觉到一种生病缠身的落寞。 王鹦鹉遵循着宫中严谨的礼节,缓缓走向那道半透明的纱屏风前,她将手中食盒轻轻放下,随后深吸一口气,调整姿态,以一种恭敬而虔诚的姿态,双膝微屈,缓缓下跪。 她的裙摆铺洒在光滑的地砖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在这空旷的大殿内显得格外清晰。随着膝盖触及地面,她俯首低眉,轻柔而又坚定的声音从唇间溢出:“奴婢王鹦鹉,给太子殿下请安。” 刘休远正斜倚在龙纹锦被铺就的床榻之上,苍白的脸庞在微弱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憔悴。他的眼神落在王鹦鹉那严谨而专注的姿态上,嘴角勾勒出一抹略带笑意的弧线,内心却涌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刘休远清了清因病痛而变得沙哑低沉的嗓子,刻意放缓语速,带着一种捉摸不透的调侃之意问道:“宫女王鹦鹉,你可知罪?”这句话虽有责问之态,但语气中并无丝毫怒气或责备,更像是闲聊间的戏谑之举。 王鹦鹉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内心却如烈火般煎熬。她忆起昨日因为宫中琐事,尤其是受殷玉莹的牵绊,耽误了给太子殿下送桂花糕的时间。此刻,面对刘休远那句看似玩笑实则含着深意的问话,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她的膝盖紧贴地面,裙摆散落在四周,仿佛映衬出她内心的不安与愧疚。她抬头看向纱屏风后那模糊的身影,心中暗自思量:阿劭难道没有把昨日的情况告诉太子吗?他可是最了解自己为这份桂花糕付出的心血与诚意的啊。 不待思绪多作停留,王鹦鹉迅速调整情绪,低眉顺眼地回应道:“奴婢惶恐万分,回禀太子殿下,因昨日宫中事务繁忙,加之奴婢一时疏忽,竟误了给殿下的送糕点时间,奴婢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随着话语落下,王鹦鹉愈发紧张地等待着太子的回应,指尖微微颤抖,捏紧了衣角,每一丝动静、每一息静默都在加重她心头的负重感。 太子刘休远身倚华美的屏风之后,透过那层精细如画的屏障,半遮半掩的目光落在王鹦鹉身上,眼神中闪烁着狡黠而温和的光芒。他口中带着戏谑与调侃的韵味,悠然道:“王鹦鹉,你这小宫女,这次可真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按理说确实当得起‘万死之罚’啊。”只见太子刘休远微微一笑,话语间却并无责难之意,反而更像是在打趣逗弄,“不过嘛,孤倒想听听看,面对这样的‘重罪’,你自己觉得孤该如何处置于你,才能既不失公正严明,又能显得孤这个太子宽宏大度呢?” 王鹦鹉听太子刘休远这般打趣,不怒反笑,她悬着的心才放下:“奴婢自知罪行深重,万死难辞其咎。然若殿下有意宽宥,不妨罚奴婢给殿下生病期间,给殿下做吃的吧。” 在听到王鹦鹉如此回答后,刘休远眼中赞赏之意更浓,他微微一笑,挥手示意王鹦鹉起身,“王鹦鹉,你这份心意孤领了。既然如此,孤生病这段时间调理膳食,抄佛经给阿母的任务就给你了,孤便宽宥你的‘罪行’。” 刘休远微微一笑,不再继续玩笑,而是示意陈庆国送上桂花糕。 “殿下,请慢用。”庆国双手捧着精致的瓷盘,上面盛放着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的桂花糕,恭恭敬敬地递到刘休远面前。 刘休远接过陈庆国手中的瓷盘,他赞赏地看了一眼那金黄诱人的桂花糕,其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桂花,仿佛月夜下的繁星。他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绵软香甜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刘休远因病痛缠身,多日未曾好好进食,但此刻,看着王鹦鹉和王鹦鹉给他做的桂花糕的有人香气双重影响下,他的胃口似乎有所恢复。他接过了陈庆国手中的瓷盘,一块接一块地品尝着那金黄酥软、甜而不腻的桂花糕,脸上逐渐浮现出满足与惬意的笑容。 第62章 抄写 看到太子如此津津有味地享用,陈庆国不禁有些担心,提醒道:“殿下,请您慢些吃,虽然这桂花糕美味可口,但毕竟您的身体还未痊愈,还需慢慢调养。” 王鹦鹉静立于一幅精致华美的屏风之后,屏息凝神,王鹦鹉悄然窥视,内心深处悬着的一颗心随着太子殿下安然享用美食的情景逐渐松弛下来。 王鹦鹉心中却泛起一股交织着忧虑与喜悦的涟漪。她看着皇太子吃着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时那满足又略带顽皮的笑容,不禁一阵恍惚。每当太子故意做出些小动作试图吓唬她时,虽然表面上佯装生气,内心却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湖面,荡漾出一圈圈甜蜜的波纹。 当刘休远安歇,王鹦鹉才得以离开,但她的思绪并未因此而平息。近日来,太子殿下的一日三餐全由她精心调配、亲自动手,王鹦鹉担心自己做的饭,不符太子的胃口。 王鹦鹉离开东宫,回到宫女房,但她的思绪并未因此而平息。近日来,太子殿下的一日三餐全由她精心调配、亲自动手,这份职责让她既感到荣幸又倍感压力。 怀着满腹心事,王鹦鹉找到了许姑姑,将心中的担忧娓娓道出:“许姑姑,奴婢虽有幸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这些日子负责他的膳食并每日抄写经书,可这担子着实不轻,奴婢怕自己力有未逮,不能妥善处理好这些事务,只怕辜负了太子殿下的期待。” 许姑姑温和地拉过王鹦鹉的手,眼中满是理解和疼爱:“鹦鹉,你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这几日负责他的日常膳食以及抄写经书,这是你的福分。要知道,宫中无数人翘首期盼能有此等接近主上,太子,各位娘娘、为主子效力的机会。” 刘休远从沉重的昏睡中悠悠醒来,尽管病体尚在康复阶段,但对小宫女王鹦鹉的深深挂念却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病痛的阴霾。 黄门陈庆国立刻贴近床边伺候。刘休远睁开眼的瞬间,疲倦中流露出对王鹦鹉的深深挂念:“庆国,我想去看望王鹦鹉。” 陈庆国心中细细盘算,他暗自揣测:这个小宫女王鹦鹉恐怕就是太子殿下那阵子每日乔装成侍卫执意不让任何人跟随,独自前往显阳殿探访的那个女子吧?昨日深夜,即便身患重病,太子也坚持要去宫女房探视她,足见他对她的深情厚意。 陈庆国轻声对太子刘休远说道:“殿下,昨日晚上您拖着疲弱之躯去探望王娘子,奴婢看见时真是心头一紧。这赵太医再三叮嘱,您此刻急需静养,任何情绪波动与身体劳累都可能影响病情的恢复,至于王娘子,奴婢建议,不如让王姑娘在东宫抄书,背书,他们这些小宫女不是要每天背书学习吗,在您的寝殿旁边放个案几,让她在那里安心书写。如此一来,您既能随时关注到她的状况,适时与她交谈慰藉,避免因过度忧虑而加重病情。何况如今您因病未能上朝,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她多陪陪您。” 刘休远听罢陈庆国的建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眼中闪烁着感激与赞许。他微弱却坚定地回应道:“庆国,你这个奴婢心思真是周到,不仅顾及到了孤的身体,还体贴入微地想到了王鹦鹉的安排。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陈庆国闻听此言,心中略感宽慰,面上却不露声色,恭敬地低下头,谦逊回道:“殿下过誉了,奴婢只是尽职尽责而已。奴婢深知您对王娘子的挂念,能为您分忧解难,是奴婢的荣幸。” 刘休远微微点头,眼中的赞赏之意更浓,“你的忠心,孤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事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赵太医专门为您调制的汤药还温在炉上,这药性温和,能助您固本培元。奴婢这就将东宫殿内布置得安静舒适,一切只为能让您安心修养。” 在宫女房的厨房内,王鹦鹉目光落在案板上新鲜的蔬菜与药材之上。她心中嘀咕:“我这辈子从未想过会为太子烹调膳食,他究竟看中了我哪一点呢?”她的手指轻触食材,仿佛在寻觅答案,却又自嘲地一笑——自己既非技艺御膳房精湛的庖厨,又无高贵的出身,只是一名寻常小宫女。 “昨天看太子的样子,声音沙哑,仿佛连说话都显得吃力。”她在心中默默念叨。“太子身体虚弱,必须得准备些既能补养又易于消化的膳食。”她一边回忆起乡下那些清热解表、润肺化痰的方子,一边在心间自语:“那就试试做一份薏米莲子羹吧,配上些百合与枸杞,既能滋阴润燥,又能驱散风寒;或者熬一锅雪梨银耳汤,清甜适口,对病情定有裨益。” 于是王鹦鹉开始忙碌起来。她熟练地清洗薏米和莲子,仔细剔除杂质,然后将它们浸泡在清水中,准备熬制那碗滋补的羹汤。百合与枸杞也在一旁静静等待着被投入锅中,发挥它们温润滋养的功效。 雪梨银耳则是另一番精细活计,她先将银耳泡发、撕成小朵,再把雪梨削皮去核,切成块状备用。接着,王鹦鹉稳稳地坐到炉火前,细心控制火候,让食材的营养在慢炖中缓缓释放出来。 王鹦鹉手捧着那碗热气蒸腾的雪梨羹、香气四溢的薏米莲子羹,步伐轻盈地步入了东宫的深邃庭院。她见到太子身边的太监陈庆国正在专心致志地整理浩如烟海的古籍文献,于是立即停步,敛衽施礼道:“公公,这是奴婢为太子殿下精心熬制的薏米莲子羹和雪梨银耳羹,旨在调养体虚,清润五脏,裨益康健。” 陈庆国闻声抬首,眼神落在炖盅之上,只见那药膳色泽醇厚,香气扑鼻,不禁微露赞赏之色:“嗯,这味道真是令人垂涎,光看这色泽就知道你花费了不少心思。”他接过炖盅,对王鹦鹉说:“鹦鹉娘子,你的这份心细如丝,体贴入微,实在难得一见。待太子殿下用完午膳之后,你就在这东宫太子的寝殿内抄写新宫女学的书籍吧,顺便同时陪太子聊聊天,解解他的烦忧吧。” 面对陈庆国的这一安排,王鹦鹉内心一惊能否她面色微红“什么读书抄写”,王鹦鹉想了想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和紧张:“公公,奴婢深感太子殿下与您的厚爱与信任,但鹦鹉确实不擅长读书,恐会在太子面前失礼。” 陈庆国听罢,沉吟片刻,他看出王鹦鹉的诚挚与忐忑他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王鹦鹉的手背,宽慰道:“鹦鹉娘子不必过于担心,太子殿下需要的并非精湛的书法,而是有人能陪伴说说话,解解闷儿。你就在东宫写一些诗经什么的,何况你一个小宫女在哪里看书不行呢,至于字迹,无妨,只要用心即可,太子没有时间看你写的字。至于聊天,太子这几日生病,你就陪陪他解解闷。 陈庆国看着王鹦鹉轻轻退下,那细碎的步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他心头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他目送她离去,心中感慨万千:“这王鹦鹉不仅手巧心细,容貌秀丽,更难得的是那份聪明伶俐和善解人意。”他暗自思量,“太子殿下尚未立太子妃,身边能有个如此出众的女子陪伴左右,也不失为一种慰藉,不过...。” 陈庆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但在这皇宫之中,情感之事何其微妙复杂,尤其是对于身负国家重托的太子而言,他的喜恶往往会牵动无数人的命运。”他摇摇头,惋惜之情溢于言表,“这小娘子能得到太子的喜爱,或许对她是福也是祸。福在于得到了太子的宠爱,有了更多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陈庆国内心深处更加忧虑:“而祸端则在于,一旦太子妃人选确立,她若得知太子对王鹦鹉的这份特别情愫,恐怕会心生不满,他深知皇宫之内,尤其是后宫之事,女子间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历来都是残酷无情。他心头涌上一阵无力感,低声道:“这宫墙之内,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若是有人借此大做文章,甚至挑拨离间,那王鹦鹉的日子将会异常艰难。 陈庆国捧着热气腾腾的食盒,步伐稳健地走进太子刘休远的寝宫。他打开食盒,小心翼翼地将王鹦鹉亲手烹制的膳食摆放在太子面前精致的青瓷盘中,那是一碗精心熬煮的薏米莲子羹,色泽温润,香气四溢。 “殿下,这是王娘子特意为您准备的滋补之物,她用心良苦,望您能喜欢。” 刘休远舀起一勺温热的羹汤轻轻吹凉,品味着其中的滋味,口中尽是滋补食材的醇香和王鹦鹉的心意。他边吃边自言自语:“庆国,我记得小时候阿母也曾为我做过类似的羹汤,如今闻到这熟悉的香味,仿佛回到了过去。” 陈庆国看着刘休远品尝美食时脸上流露出的满足神情,心中也倍感欣慰:“殿下有如此细致贴心的人儿在身边照料,真是福气啊。不过,也要注意宫中的流言蜚语,毕竟王娘子出身低微,宫墙之内,人心难测。”他的话语虽含蓄,但饱含对太子及王鹦鹉的关心。 刘休远听罢,略显沉重地点点头,但并未放下手中的碗筷,而是更加珍惜眼前这份来自王鹦鹉的深情厚意。他知道,在这个看似华丽实则冰冷的皇宫之中,这份真挚的情感尤为珍贵。 ..... 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东宫的一隅,桂花犹如细雪般飘落,静谧而悠长。王鹦鹉安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握着毛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临摹着《诗经》的文字。 此刻,王鹦鹉的思绪不禁飘向了显阳殿那位曾经悉心教她书法的阿劭。阿劭的身影在她记忆中依旧清晰,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耐心的指导,都深深印刻在她的心底若非当初阿劭在太子面前替她美言几句,那次因为误事差点耽误太子膳食的事,恐怕早已让她承受了一顿板子。 王鹦鹉心中不禁忧虑起来,她心中默默念叨:“也不知道阿劭的身体好些了没有?毕竟他那个苛刻的后母阿姨对他并不友善。当时问他的家事时,他脸上掠过的那一丝黯然和尴尬,让她心中颇为不是滋味,也不知道他吃没吃我做的桂花糖酱,他不也在东宫当值,等抄完书,我去看看他吧。” 刘休远悄然伫立在那半透明的云母屏风后,透过花鸟图案映衬下的缝隙,他静静地凝视着王鹦鹉。她的背影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画,静谧而专注。她身着素净的宫装,低首垂眸,手中拿着的毛笔,笔尖在泛黄的宣纸上舞动,一笔一划都浸润着《诗经》的古朴韵味。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优美的轮廓,几丝秀发随着呼吸轻轻摆动,犹如秋日飘零的桂花,静美而不张扬。 刘休远的心弦被王鹦鹉深深触动,内心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和满足感。他看着王鹦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种无需言表,却又能真切感知到的情感让他意识到,也许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模样——不在华丽的誓言与热烈的拥抱,而在日常生活中默默的关注,欣赏对方的一举一动,享受这份平淡中的喜悦与安宁。 刘休远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温柔,心中默默地想: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看到她安安静静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而自己也会因此心生欢喜。 这种静谧的快乐,犹如琴瑟和谐,不在于音符的繁复,而在于旋律的和谐流淌;亦如山水相依,不在于峰峦叠嶂,而在于淡然恬静中的相互守望。刘休远心中深知,与王鹦鹉相处的每一刻,都是他从繁忙政事中抽身而出,回归生活本质、寻觅内心安宁的美好时光。 第63章 屏风 刘休远如玉树临风般倚立在那座镌刻着屏风背后,透过那细密繁复的花格纹路的缝隙,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案几前正沉浸于《诗经》抄写的宫女王鹦鹉。 王鹦鹉全神贯注,眼帘低垂,睫毛轻轻颤动犹如湖面泛起的涟漪,透露出一种专注而宁静的独特韵味。 随着光阴的悄然推移,王鹦鹉的手腕因持久书写略显疲态,她不动声色地稍作舒缓,继而抬首瞬间,一双明亮如星眸的眼瞳闪烁着灵动之光,映照得整个书房沐浴在书香四溢的光辉之中。 此刻,屏风后的刘休远心弦陡然紧绷,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微妙变化,唯恐自己的炽热目光打破那份沉醉在字句之间的宁谧世界。于是,他迅速且无声无息地转移视线,转身避去,尽量让自己融入周围的寂静,只留下屏风上那幅深邃而又充满温情的剪影,默默地守护着这一幕典雅而又含蓄的情感交织。 突然刘休远一阵咳嗽打破了书房的宁静,他的身影在屏风后边微微晃动,显得有些虚弱。王鹦鹉听到动静,思绪立刻抽离出来,她抬起头,目光透过朦胧的光影落在了屏风之后的太子刘休远身上。 “殿下,你怎么了?” 王鹦鹉鼓足勇气,首次尝试打破这屏风后的静默。尽管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时显得有些许紧张,但那份关心之情却溢于言表。 刘休远听闻王鹦鹉的关怀之语,微微一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自己的不适:“不妨事,不妨事。你继续书写吧,孤在此稍作歇息即可。” “咳咳...” 刘休远的咳嗽声再次响起,那声音深沉而略带沙哑,只见刘休远一手捂嘴,尽力抑制住咳嗽,另一手扶着屏风边缘,脸色略显苍白,却仍强忍不适保持着从容的姿态。王鹦鹉心中一紧。 王鹦鹉凝神谛听着太子刘休远那勾起回忆的咳嗽声,这声音在她耳中回荡,这个声音好熟悉,可惜她想不起来,王鹦鹉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波澜:她和太子殿下之间如此生疏,两次进宫觐见都未能真正面对面相见,只是在屏风之后隐约感知他的存在。记得当初因初次踏入东宫时,误了为太子呈上桂花糕的最佳时刻,那时的她惶恐得无暇他顾,只一心担忧可能面临的责难与处罚。 然而此番再度来到东宫,太子殿下不仅未曾让她见到真容,甚至安排她在东宫给他做吃的,还命她抄写经卷,这些举动显得既亲昵又刻意保持距离,实在令人费解。 “太子长什么样子呢?”她暗自思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心悄然爬上心头,“难道是因为面容丑陋,才特意隐藏于屏风之后吗?”这种揣测虽然带着些许戏谑,但更多的却是对太子行为背后深意的探究。刘休远咳嗽的声音确实让王鹦鹉心中一动,那声音与她记忆中那个人是如此相似。 王鹦鹉抬起头,透过精雕细琢的屏风花格凝视着那一边的身影。尽管无法清晰地看见他的面容,但刘休远身形挺拔,举止间流露出的尊贵气质却透过屏风隐隐传递出来。 王鹦鹉凝神倾听着太子刘休远那愈发频繁的咳嗽声,秀眉微蹙,心中泛起涟漪。她不仅对太子为何始终遮面感到好奇,此刻更是对他身体状况忧心忡忡。她决定鼓起勇气,走到屏风之后,一探究竟并询问太子是否需要服药。 王鹦鹉轻轻地挪动着步子,尽量不让裙摆发出声响,以免打扰到病中的太子。随着距离屏风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仿佛即将揭开一个深藏的秘密。 然而,正当王鹦鹉轻移莲步,试图靠近屏风后方去关心太子刘休远的身体状况时,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刘休远的背影在她的视线中突然僵硬起来,他紧张得犹如一只被惊扰的鹿,迅速转过头,背对着王鹦鹉,那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却也略显急促。 刘休远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尤为清晰,仿佛敲击在他心头的鼓点,提醒着他即将暴露的秘密。刘休远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与焦虑,害怕王鹦鹉那双明亮而洞察秋毫的眼睛会透过他此刻作为太子的威严外表,识破他就是显阳殿那位曾以侍卫阿劭身份与她共度时光的人。 王鹦鹉站在了屏风的一侧,见太子刘休远背影挺拔,衣袂微动,那宽大的袖口内似藏着无数难以言表的心事,而王鹦鹉则凝视着那背影,眉梢眼角流露出疑惑与不解,轻声问道:“太子殿下,您的咳疾似乎加重了,需不需要奴婢为您准备药物?”话音刚落,她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屏风后方,期待又紧张地等待着太子的回答。 刘休远背对着王鹦鹉,深吸一口气,竭力将内心的波澜抚平。他深知此刻的每一丝紧张都可能暴露自己的秘密,于是他强装镇定,用那威严而庄重的口气王鹦鹉说道:“王鹦鹉,你身为宫女,须时刻谨记礼数,不得擅自逾越本分。在孤未曾召唤之时,你只需在屏风前安静守候,不得近身。” 刘休远的声音虽然平静有力,但其中却难以掩盖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急促,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要倾尽全力去抑制内心翻涌的情绪。他没有转身去看王鹦鹉,只是通过铜镜的反射瞥见她低着头,面上流露出的困惑和惊讶,这更让他心头一紧,愈发坚定了要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决心。 刘休远继续道:“宫中的规矩,你应该铭记在心。孤身边的一切事务,都有严格的规定和流程,未经许可擅自近身,不仅是对孤的不敬,也是对宫规的挑衅。”他顿了顿,仿佛要平复内心暗流涌动的情绪,“王鹦鹉,你如此轻率?若再有下次,孤绝不轻饶。” 虽然刘休远的语气严肃且不容辩驳,但王鹦鹉却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紧张与躲闪。她不由得再次凝视那背影,试图从其举动中找出端倪,心中更是疑惑重重:为何太子殿下对她靠近屏风之举反应如此强烈? 然而,面对刘休远的威严训斥,王鹦鹉只能低头敛目,恭敬地回应:“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担心太子殿下的身体,不过奴婢定当牢记太子殿下教诲,再也不敢逾越礼制。”尽管如此,她内心的疑云并未因此消散,反而更加浓郁,那个关于太子身份的谜团,像一团乱麻般缠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刘休远继续道:“孤的身体状况自有太医们悉心照料。”他的话语中带着太子特有的沉稳与威严,但王鹦鹉却能感受到其中隐含的担忧和紧张。尽管如此,她还是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地退回屏风前。 刘休远目送王鹦鹉退回原位,她那专注抄写诗经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透过屏风的缝隙,他能捕捉到她轻轻叹息的气息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刘休远心中不禁一阵绞痛,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否过于严苛。他深吸一口气,心头涌起一阵愧疚与疼惜:刚刚自己是否真的对王鹦鹉过于严厉了呢? 可是陈庆国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太子殿下,您要清楚,王鹦鹉只是奚官贱籍奴婢出身,如果在这尚未迎娶太子妃、良娣、宝林的情况下,您对她表露过多的关注与喜爱,朝臣们定会借机指责王鹦鹉攀附权贵,到那时,即使主上也未必容得下她。”这番话让刘休远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刘休远的内心纠结万分,一方面,他对王鹦鹉的情感真挚而深沉,每一次眼神交汇、言语交流都让他更加确定这份心意;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自己的情感会给王鹦鹉带来无尽的麻烦和伤害。他深知宫廷的残酷,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或误解,都可能成为他人攻击的利器。 刘休远深陷于矛盾与纠结之中,他看向王鹦鹉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他对王鹦鹉的喜欢犹如春水初生,满心欢喜而又小心翼翼;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自己的感情会给这个善良女子带来无尽的麻烦和伤害,让他无法安心。 刘休远在心里默默地说服自己:“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同时,又忍不住痛苦地想:“如果我能够给她更多的保护,让她免受这宫廷斗争的波及,该有多好。” 刘休远内心的挣扎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疼惜,选择用更隐晦的方式去关心和守护王鹦鹉,尽量避免直接触动那层薄如蝉翼的身份壁垒。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少她可能遭遇的风险。然而,这份压抑的感情却像一把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住他的心,让他在这深宫之中饱尝了爱而不能言、行而有所忌的苦涩。 刘休远注意到王鹦鹉的落寞,心中更加歉疚。他决定缓和一下刚才紧张的气氛,以减轻她的不安。他轻咳一声,透过屏风的缝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自然。 “鹦鹉,你抄写的诗经进展如何了?” 他开口问道,语调中带着一丝关心与询问。 王鹦鹉听到太子的问话,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头来,虽然看不见太子的脸庞,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语气变得柔和许多。她强打起精神回答道:“奴婢正在抄写。” 刘休远继续道:“你对孤的关心,孤都看在眼里。适才可能因病痛影响,孤言语间显得严厉了些,希望你不要介怀,没有吓到你吧。” 王鹦鹉听到太子的话,手中的笔微微一顿,随后她轻轻放下毛笔,看向屏风,尽管看不到太子的脸庞,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语气中带着歉意和关怀。 “奴婢只求做好分内之事。刚才只是担忧太子殿下的身体状况,奴婢有些担忧,才会一时冲动想要近身伺候。太子殿下切莫因此自责,奴婢并无受到惊吓,只希望殿下的身体早日康复。”王鹦鹉轻声回应,她的话语中流露出对太子病情的深深关切。 刘休远面带温和的笑容,目光满含期待地落在王鹦鹉身上,轻声问道:“鹦鹉,你今日抄写诗经也有些时辰了,不妨给孤念一首听听,如何?” 王鹦鹉闻此言,心中一阵慌乱。她今日虽在东宫抄写诗经,但此时的思绪却早已飘向了阿劭,那个曾与她在显阳殿共度时光的侍卫。加上刚才对太子样貌的好奇以及对某些生僻字句的认识不足,加之平日里对诗经中部分生僻字认得并不扎实,书写时如同鬼画符一般勉强拼凑,此时要当面诵读,心中更是惶恐不安。此刻面对太子的要求,王鹦鹉脸色微红,眼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慌张。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支吾半晌,想要找个合适的借口推脱,却又怕扫了太子的兴,一时之间,只觉得口中的话语如同被堵住了般,难以流畅地表达出来。 王鹦鹉微微低下头,手指紧握着毛笔,细密的汗珠悄然滑落至掌心。犹豫片刻后,王鹦鹉努力稳住声音,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与挣扎,支支吾吾地回应道:“奴婢……奴婢才疏学浅,恐有读错之处,还请太子殿下见谅。”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眼神中流露出的是紧张、羞涩,以及对未知挑战的忐忑。 刘休远看出王鹦鹉的为难刘休远看到王鹦鹉此刻的紧张与为难,不禁回想起在显阳殿那段时光。那时他以阿劭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曾经耐心地教导她识字背书,两人共度了许多温馨而平静的日子。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柔情与怀念。他笑了笑,宽慰道:“无妨,你尽可大胆尝试,即便有误,也是学习的过程,孤不会怪罪于你。”他的语气充满鼓励,让王鹦鹉的心境稍有缓和。 王鹦鹉点头应允,读起书来:“彼君子矣,何其无良?如我不见,云胡不裳? (她把“无良”误读为了“无忧”,同时“裳”读成了“常”)” 刘休远听出了王鹦鹉读音的错误,但他并未立刻纠正,而是耐心等待她继续诵读。待王鹦鹉读完这一段后,他才微笑着温和地提醒。 第64章 心机 刘休远沉浸在王鹦鹉那清脆悦耳的读书声中,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他的心被这美妙的声音填满,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尽管他身为太子,平日威严庄重,此时却全然沉醉于这书香墨韵之中,浑然忘我。 而另一边,王鹦鹉心中却对这位刚刚训斥过自己的太子殿下存有一丝惧意。 王鹦鹉留意到夜色渐深,刘休远步入内室准备休息。她恭敬地行礼退下,脚步轻盈而有序,不敢扰动半分夜晚的宁静。那清丽的身影在烛光映照下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门扉之后,留下一室的静谧和书香余韵。 太子独自躺在雕龙绣凤的大床上,床帐低垂,月华透过窗棂洒落几许清辉。此刻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王鹦鹉白天读书时的场景:她专注的眼神、悠扬的声线以及那股子认真劲儿,都如同一幅生动的画面,在他心中反复回放,难以抹去。 王鹦鹉刚一回到宫女房,春桃和其他一同入宫的姐妹们立刻围了上来。春桃满眼好奇地问道:“鹦鹉,东宫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啊,是不是很华丽?太子殿下又是怎样的人呢?” 面对宫女们的询问,王鹦鹉微微一笑,既不显得过于得意,也不显现出任何惶恐不安。 周围的宫女们听了春桃的话,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她们眼中闪烁着期盼与向往。其中一位宫女羡慕地抚着手中的绣帕,柔声说道:“鹦鹉,你真有福气呀!刚入宫不久就能得太子殿下的赏识,在东宫伺候,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呢。我们也想知道,怎样才能有机会去东宫侍奉啊?” 王鹦鹉看着这些宫女,心中却有些迷惘。她微微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思绪飘向了那个偶然的午后——太子殿下吃下那块精心制作的桂花糕的情景。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然后带着一丝谦逊和无奈对众宫女们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太子为何会注意到我。或许只是因为那天我做的桂花糕恰好合了他的口味。你们也知道,我就是做了那么一块普通的桂花糕给他而已。” 王鹦鹉的内心深处,既有一份被太子青睐的忐忑不安,也有一种因自身手艺得到认可的小确幸。然而,更多的是一种对未来未知命运的深深思索:太子殿下的关注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看到了她的与众不同?这样的“机遇”对于她来说,究竟是福是祸?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在她的心头缠绕,令她难以平静。 小宫女秋燕掩嘴偷笑,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凑近王鹦鹉悄声说道:“鹦鹉,我听她们说咱们太子殿下不仅才学出众,相貌更是仪表堂堂,英俊非凡呢。你今天在东宫一天,是不是也被太子殿下的风采给迷住了呀?” 王鹦鹉听罢,脸庞微微泛红,她回忆起白天的尴尬场景,不禁轻咬下唇,心中五味杂陈。她轻轻叹了口气,羞涩又带点自嘲地说:“秋燕妹妹,你也真是个小机灵鬼。说实话,我当时确实好奇太子殿下的容貌,可谁知不小心被他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结果还被申饬了一番,让我更加专注做事,别分散注意力……唉,你说这多尴尬。” 秋燕一听,立刻掩嘴偷笑,挤眉弄眼道:“哎呀,原来咱们鹦鹉也有这般少女八卦的时候呢!不过没关系啦,下次注意点就是,太子殿下既然让你伺候,肯定不会怪你的。” 王鹦鹉如往常般踏入东宫,她身着素雅的宫女服饰,步履轻盈且庄重。手中托盘上的汤药热气袅袅升起,映衬出她专注而谨慎的表情。屏风之后便是太子刘休远的卧榻,尽管内心对太子的容貌充满好奇,但她始终铭记那次无心之举被训斥的教训,不敢再有任何逾矩。 每一次为太子送药,都是由陈庆国递到屏风后边,王鹦鹉都只是透过精致细腻的屏风缝隙,偷偷瞥上几眼,却始终未能看清那神秘面庞的全貌。刘休远偶尔会咳嗽几声,声音虽略显虚弱,但明显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王鹦鹉每一次递过药膳,都是由太监陈庆国接过药膳,小心翼翼地送至屏风之后。尽管如此,王鹦鹉却能从每次递送过程中听到那熟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那是太子刘休远的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 “太子殿下,这是您今天的药膳,请慢用。”王鹦鹉恭敬地隔着屏风禀告,声音柔和而稳重。 刘休远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鹦鹉,孤这几日多亏了你的细心照料,这风寒确实好多了。” 王鹦鹉听闻,心中暗自欢喜,面上却更加谦逊:“奴婢只是尽职而已,一切皆是太子殿下的福泽深厚,才使得病体得以康复。” 刘休远满意地用完王鹦鹉精心烹制的药膳后,向一旁静候的陈庆国微微点头示意:“庆国,这药膳已毕,你可以退下了。”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不断重复着。 陈庆国恭敬回应:“是,太子殿下。”他端起空碗,悄然退出了内殿。然而,在即将关闭殿门之际,他并未立刻离去,而是悄悄来到殿外的一扇窗户边,透过半掩的窗棂,试图窥探殿内的动静,内心深处对太子与王鹦鹉之间微妙的关系充满了好奇。 就在这时,东宫另一位宫女素儿恰好路过,她瞥见陈庆国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禁调侃小声道:“陈公公,你想偷看什么呢?” 陈庆国闻声,脸色微红,急忙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佯装正经,用手中拂尘轻轻拍了一下素儿的手臂,带着几分警告也有些许掩饰尴尬的笑意小声说:“素儿娘子莫要胡闹,咱家不过是在查看殿内是否一切妥当,别无他意。 素儿掩嘴轻笑,眉眼间带着一丝狡黠的光芒,对着陈庆国调侃道:“哎呀,陈公公,您说这宫女王鹦鹉究竟是何方神圣?咱们打小陪太子殿下长大,哪个时候见过他这样,这不,连您这位贴身不离的太监都给‘请’了出来。这殿内就剩他们孤男寡女,你说,太子和这个叫鹦鹉的宫女能有什么要紧事,非得得关起门来密谈这么多天呢?” 陈庆国听罢,微微一愣有些事情他不便说,随后以拂尘轻轻敲了敲素儿的手掌,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苦笑,“素儿,这个鹦鹉娘子做的膳食喜欢,咱们做下人的,还是守好本分,莫要胡乱揣测才是正理。 素儿狡黠地挤了挤眼,用戏谑的口吻对陈庆国说:“哎呀,陈公公您呐,怕这男女情爱之事怕是真不懂吧。我琢磨着,太子殿下这一反常态,每次吃完药膳都要单独和王鹦鹉姑娘待在一块儿,八成是对她动心了。” 陈庆国听闻素儿的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思量。他作为太子的贴身太监,的确如同太子的影子一般,对太子的心事洞若观火。他知道太子对王鹦鹉确实有着别样的关注与欣赏,这一点,宫中不少人都能察觉出来。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拂尘,目光深邃地看向素儿,语气温和而略带警示:“素儿,你所说之事,咱家自然心知肚明。上次太子殿下感染风寒,主上上申饬东宫奴婢,没记性吗,理应谨言慎行,切勿随意揣测主子们的心意,更不能因此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素儿听后,微微一愣,接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低声道:“陈公公教训的是,是我多嘴了。看来这宫廷里头的事儿,真不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能随便说三道四的。” 可是茗蕊内心积郁着一股闷气,她跟随太子多年,无论起居饮食还是日常事务,无一不是由她悉心照料。如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鹦鹉似乎在无形中改变了东宫原有的秩序,这让茗蕊心头颇感不悦。 茗蕊正独自坐在房内,心中五味杂陈。王鹦鹉的出现让她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素儿见状,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茗蕊姊姊,我这里有个法子或许能帮上忙。”素儿语调平和却充满力量,\"你可知宫里规矩,新入宫的小宫女在完成培训后都要进行一次分流?” 茗蕊抬起困惑的眼眸看向素儿,点了点头,示意素儿继续说下去。 茗蕊正心烦意乱,素儿见状便凑近她耳边,低声细语:“咱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和宫女房的掌事姑姑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安排她去别的娘娘那里方差,你想想,王鹦鹉刚来不久,根基未稳,宫女房的掌事姑姑应该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茗蕊紧锁眉头,语气中流露出担忧:“太子殿下若得知此事,万一他心有不悦,我们该如何应对呢?毕竟,王鹦鹉如今可是...,若是察觉到是我们在背后推动她离开东宫,怕是对我们,尤其是对你我二人,会产生误会责罚。” 素儿轻轻握住茗蕊的手,眼中满是理解和鼓励:“无需太过担忧,宫女调动是掌事许姑姑的事情,太子殿下身体微恙,待其康复后,东宫的大小事务必定堆积如山。中秋将至,他需要操持的更是繁多,哪能顾及到王鹦鹉这样一个小宫女的去向呢。 茗蕊略带迟疑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素儿,我倒不是对王鹦鹉有何不满,只是,只是有些感情,其实你懂得。” 素儿轻声细语地安慰茗蕊:“太子妃的身份地位何其尊贵,那可是未来的国母,承载着皇家血统的延续与朝廷的脸面。而良娣、宝林这些侧室,无一不是达官显贵之女,她们入宫,背后都有强大的家族背景作为依托。如今我可是听说主上看中的太子妃人选,或是丞相殷大人的孙女,或是吏部尚书江大人的女儿,都是名门望族之后,相比之下,王鹦鹉的出身确实寒微得多,听陈公公说她是个官婢出身,家世或许也并不清白。在这样的宫廷环境中,身份差距带来的影响不言而喻。 茗蕊听到素儿,心里稍稍安慰的说:“你说得对,王鹦鹉入宫不久,心思单纯,她没有我们这些年的历练和见识,在这深宫之中确实容易受到伤害。” 素儿语重心长地继续道:“茗蕊,倘若那太子妃心胸宽广,不拘小节,此事或许能化为无形。然而,一旦太子妃性情善妒,这等琐事要是传入主上圣听,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主上向来重视皇家颜面与后宫安宁,若太子妃借此发难,王娘子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我们也是为了太子和王娘子好。” 茗蕊想想素儿说:“说的也是,太子殿下自从与王鹦鹉相识后,行为举止确实变得让人捉摸不定。您想想看,夜不归宿这等事要是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幸好咱们东宫上下嘴严如瓶,上次太子殿下因她淋雨外出之事,整个东宫的奴婢都被申饬了一番,才勉强将此事压了下来。” 素儿听罢,轻轻地点点头,她眼神坚定又充满理解和同情,“是啊,姊姊,我们这样做,并非出于恶意,反而是为了王鹦鹉姑娘着想,你不要有负担。毕竟宫廷之中,一步错可能就步步皆错,尤其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更是如此。所以,我们谨慎行事,确保任何可能带来麻烦的事情都得以妥善处理,这也是在保护王鹦鹉,让她免受无妄之灾。你无需为此感到有负担自责,我们的初衷始终是为了太子,也是为了她的安危。” 茗蕊听素儿说完,不禁微微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掌事姑姑作为宫中人员调配的负责人,她对王鹦鹉的分流调动合情合理。如果我们能说服掌事姑姑将王鹦鹉分配到娘娘身边,比如某个不受太子日常关注的嫔妃那里,那即便是太子日后想起,想要再调回东宫也需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程序。” 素儿接话道:“没错,而且我们可以尽量挑选那些地位尊贵、影响力大但与太子生活交集较少的娘娘,这样即便太子有意召回,也要顾及这位娘娘的感受和面子。万不能将王鹦鹉安排在诸如管理后花园、藏书馆这样的位置上,万一哪天太子想起来,调回东宫还不是殿下一句话的事。” 茗蕊赞同地点点头,“嗯,如此一来,对于王娘子也是个好去处,我们既能避免东宫因王鹦鹉的存在而出现不必要的纷扰,又不委屈王娘子。只要操作得当,太子纵然知道此事,也只能接受这个既成事实,毕竟宫中的规矩和礼数他也不能随意打破。” 第65章 心忧 这几日,王鹦鹉一直驻足于东宫之内,她对太子充满了好奇,那是一种混合着敬畏与向往的情绪,如同云雾缭绕中的山巅,虽未能窥其全貌,却更加引发探寻的渴望。 然而,王鹦鹉敏锐地觉察到,刘休远似乎在刻意避开她的视线,每当她试图接近时,他总是巧妙地转移了所在之处,留下一道朦胧的背影。这种感觉让她内心五味杂陈,既有失落的酸涩,又有猜测的苦楚。 王鹦鹉在心中暗自琢磨:“太子殿下为何如此?莫非是我不慎触犯了什么忌讳,或是我的存在让他感到不适?”这些想法如藤蔓般缠绕心头,使得她愈发小心翼翼,每一步行动、每一句话语都在心底反复推敲润色,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王鹦鹉端坐在案前,轻蘸笔墨,手腕优雅地挥洒在泛黄的宣纸上,那字迹仿佛也染上了《诗经》的古朴韵味。然而,她的眼眸里却映不出诗句里的静谧与淡然,反倒是阿劭的身影悄然滑入思绪,一次次叩问着她的内心世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她口中低吟着这句古老的诗词,心中却疑惑万分:“为何阿劭这个名字、那个身影,总是萦绕在我的心头? 王鹦鹉抬起眼帘,望着窗外,她暗自苦笑,“阿劭,你风寒好些没”王鹦鹉在心中默默问自己,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突如其来的念头像一缕春风,在她心湖上吹皱了一池春水,激起层层涟漪。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悄然浮现在她的脸颊上。 王鹦鹉紧握着手中的毛笔,那冰凉而细腻的笔杆在她的掌心里化作一种微妙的支撑力量。她试图让自己沉浸在这份专注中,一笔一划地临摹着眼前的诗经,但心中的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无论如何也难以收回。 “阿劭...”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仿佛拥有魔力一般,不断在她的脑海中回荡,渐渐取代了原本要抄写的诗句。她的心跳声愈发清晰,脸颊上的红晕悄然加深,那是对阿劭情愫涌动的羞涩证明。“我这是怎么了?为何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他?莫非,我真的对他有了别样的感情?”她用力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毛笔上,然而,此刻的笔尖却不再流连于古老的诗行,而是不受控制地开始描绘起那个名字——阿劭。 笔墨游走在纸面上,犹如在心头刻画他的影子。每一次提笔、落笔,都是对他深深的思念和无法言说的情感倾诉。她的心随着阿劭的名字起伏波动,每一个笔画都像是与他的灵魂进行着一场默默的交流。 身为宫女,王鹦鹉深知宫廷规矩森严,宫女与侍卫间的感情纠葛更是禁忌中的禁忌,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之祸。这个念头让她的心头陡然一紧,一股矛盾和挣扎的情绪油然而生:“不,不可能,我怎能对一个侍卫产生这样的情感?我们之间隔着的是铁打的宫规……” 王鹦鹉的手指微微颤抖,握紧了手中的毛笔。她的眼神聚焦在宣纸上的“阿劭”二字上,那两个字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每一个笔画都凝结着她的思念与挣扎。 她轻声低语,仿佛是和内心深处的自己对话:“阿劭,我不能……我们之间,这名字是我唯一能触碰到你的痕迹,但也是我必须抹去的。”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深吸一口气,王鹦鹉轻轻蘸取墨汁,然后缓缓地、却又坚定地将毛笔触碰到了那醒目的名字之上。笔尖触及纸面的瞬间,仿佛触动了一根绷得紧紧的心弦,心中一阵抽痛。 “对不起,阿劭。”她在心底默默地说,每一笔落下都像是从心头割下一块肉,但她仍咬牙坚持,将“阿劭”二字一笔一划地涂抹掉。原本清晰的名字在墨色的晕染下逐渐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太子刘休远端坐在华贵的屏风之后,透过精雕细琢的木纹缝隙,默默观察着正在专心抄写诗经却心绪不宁的王鹦鹉。只见她眉头微蹙,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忧虑与困惑,手中的笔尖在纸面上勾勒,显然心思并未完全沉浸在抄写。 刘休远静坐在屏风之后,那双深邃的眸子透过精美的镂空花饰,凝视着王鹦鹉。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与关切,轻启朱唇,隔着屏风温和询问:“王鹦鹉,你在为何事烦忧?”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如同石破天惊,让原本沉浸在思绪中的王鹦鹉顿时惊慌失措,手中的毛笔不受控制地一抖,几滴墨汁溅落在洁白的宣纸上,瞬间打破了一片宁静。 王鹦鹉被太子刘休远突如其来的关怀弄得更加紧张,她努力整理着纷乱的思绪,试图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她紧握毛笔的手微微颤抖,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殿……殿下,其实并无大事,只是近日奴婢有些疲倦罢了。”她的声音低得几乎连自己都快听不清,明显带着刻意压抑的情绪。 太子刘休远见王鹦鹉如此掩饰,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关切,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是吗?孤看你可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可别让这无足轻重的琐事影响了身子骨。”他的话语虽含带玩笑之意,却暗藏一份威严和压力。 王鹦鹉闻此言,背脊顿时浸出冷汗。“她面颊上的红晕愈发明显,却故作平静地回应道:“殿下多虑了,奴婢只是因连日劳累。” 太子刘休远透过屏风看着王鹦鹉那张略显苍白而疲惫的脸庞,他暗自忖度着:“这几日来,王鹦鹉对我无微不至的照料,确实劳累过度了。”他叹一声,温和地对王鹦鹉说:“鹦鹉,看你的样子确实是累了。孤想来也是,你这几日为了照顾,日夜辛劳,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今日剩余的抄写任务,不妨先放下吧。” 王鹦鹉听闻太子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低垂眼帘,感激而又羞涩地点点头:“谢殿下体恤,奴婢遵命。” 王鹦鹉步履轻盈地踏在宫道上,犹如一只刚从笼中解脱的小鸟,欢快的心情溢于言表。 “哎呀,今日太子殿下竟如此体恤人意。”她在心中默念着,脸上洋溢出淡淡的红晕,“这几日来,我几乎日夜都在东宫忙碌,晨起伺候,夜深还在抄写诗经,不过今日我可以有时间去显阳殿了。” 王鹦鹉路过花园时,她瞥见一树桂花正开得烂漫,不由得停下脚步,对着花儿自语:“难得今天能这么早脱身出来。” 王鹦鹉在宫道上缓步独行,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虑与期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刘劭那坚毅又温暖的笑容。已经数日未曾见到他了,也不知他在显阳殿值夜是否安好? “阿劭……”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一股莫名的牵挂萦绕心头,“也不知道他风寒痊愈没有,这几日的天气阴晴不定,若是病情反复就糟糕了。” “可我这样贸然前往,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她的心中闪过一丝犹豫,宫廷规矩严苛,尤其对于男女之防更是不容轻忽。然而,那关心之情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无论怎样的束缚都无法阻止它生长的渴望。 于是,王鹦鹉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远方显阳殿的方向,眼神坚定起来:“罢了,我找个由头去一趟显阳殿吧。” 王鹦鹉带着忐忑的心情步入显阳殿,只见空旷的大殿内烛火摇曳,却唯独不见阿劭的身影。她的心如同被冷水浇灌,瞬间从期待的高峰跌落至失落的谷底。她在殿内四处寻觅,目光在每一处可能的角落停留,但每一次寻找都只收获了深深的失望。 “阿劭怎么不在呢?是不是临时调派到别的地方了?”她暗自猜测,心底涌起一阵阵担忧,“若是他病重了怎么办?我为何没有早些来探望他……” 两个时辰过去了,寂静的大殿里只有她的呼吸声。 两个时辰过去了,王鹦鹉不得不接受现实,阿劭并未如她期待的那样出现在显阳殿。她的心被忧虑填满,却又无处诉说,只能将这份担忧与牵挂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罢了,也许他临时有别的任务,或是调去了其他地方。”王鹦鹉轻轻叹了口气,将食盒抱得更紧,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她的思念,“希望明日也有时间,至少让他知道有人在惦记着他。” 带着一丝遗憾和不舍,王鹦鹉起身离开了显阳殿,月光洒在她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寂寞,而她那颗无法平静的心,在寂寥的夜色中愈发激烈地跳动着。 次日晨曦微露,王鹦鹉便早早起身,精心烹制了一盒膳食,怀抱对太子刘休远的关切之情来到了东宫。她按照宫廷礼数,庄重地向太子所在的屏风方向行了大礼,只听得屏风那头传来太子温和的声音:“鹦鹉,昨日孤见你疲态初显,便让你提前回去了,今日看来精神已恢复不少,可曾休息得安稳?” 王鹦鹉闻听太子关怀的话语,内心涌动着感动与思念。她低头应答之际,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阿劭的身影,那个多日未见的人,她略作停顿,叹了一口气整理情绪后才柔声回应:“回禀太子殿下,承蒙您的挂念,奴婢昨夜小憩安宁,已无大碍。 刘休远透过屏风注视着王鹦鹉,从她低垂的眼帘和稍显迟疑的回应中,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于是关切地追问:“鹦鹉,你可有什么心事?若是有难处,不妨直言。” 王鹦鹉听闻太子询问,心中一紧,忙抬头强颜欢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回答道:“回太子殿下,奴婢并无任何心事。”言辞间,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 太子刘休远察觉到近两日王鹦鹉在伺候时显得魂不守舍,平日里那份细致入微的贴心照料似乎淡了几分,于是他眉头微皱,眼中满载忧虑地向王鹦鹉探询:“鹦鹉,你这两日似有心事萦怀,伺候之时亦显心神恍惚,可是有何难处?请尽管直言,孤赦你无罪,任何话语孤都愿意倾听。” 面对刘休远诚挚而焦急的询问,王鹦鹉面色苍白,贝齿咬住下唇,犹豫不决。她心中深知,自己所担忧之事若是说出,定会被呵斥。然而,感受到刘休远那股深如海、重如山的关怀之意,她终究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得以羞涩且忐忑的语气低声嗫嚅:“殿下,奴婢...实在是有些事,恐会玷污了殿下的耳目。” 第66章 散步 王鹦鹉双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双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裙摆边沿,犹豫再三,她低垂的眼眸里闪烁着犹疑与焦虑,话至嘴边却又咽下,反复斟酌该如何表达。她咬唇片刻,终于鼓足勇气启齿:“太子殿下……”她微微欠身,声线低垂且略带颤抖,“奴婢在显阳殿洒扫之时,奴婢有个好友……那是个风雨交加的日子他,他将自己的衣衫赠予了奴婢,自己却冒着大雨返回,随后不幸感染了风寒。” 回忆起当日情景,王鹦鹉眼底泛起了淡淡的哀愁与忧虑,继续道:“如今算来,已有将近十日未能与他相见,奴婢始终挂念着他,担忧他的病情是否好转,却又因奴婢身处东宫,无法亲自探望。”“这都过去快十日了,奴婢一直在东宫尽责,但心里始终放不下他,也不知他现在病情如何,是否已经痊愈。” 王鹦鹉意识到自己此举可能触犯了宫中的规矩,她脸色倏地苍白,身形一颤,膝下一软,跪在地上。她低首伏地,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朋友病况的深深忧虑,也有对自己越矩行为的自责和恐惧:“昨日,奴婢趁空档特意前往显阳殿探访,本以为能一解心中的悬念,却不料……”王鹦鹉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内心充满了矛盾与痛苦“太子殿下,奴婢知错了,私自离开东宫前往显阳殿,确实违反了宫中的规矩。奴婢愿意承担一切惩罚,只求太子殿下能体恤奴婢一片关切之心,或能帮奴婢打听到那位朋友的近况,奴婢感激涕零。” 刘休远端坐于精雕细琢的屏风后,听闻王鹦鹉如此挂念那位“友人”,其眉宇间的神情微妙变化,仿佛春风吹皱了一池湖水。他心底暗自涌动着一股喜悦,犹如初绽的花朵在阳光下悄然舒展瓣叶。 刘休远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思绪翩翩:“王鹦鹉啊,你可知,你所挂念之人就在眼前。” 刘休远清了清嗓子,刻意压制住内心的波动,保持着太子该有的威严气度。他审视着面前跪拜的王鹦鹉,那张娇俏的脸庞上写满了愧疚与担忧。他缓缓开口,声音虽冷峻却透着几分柔和:“王鹦鹉,你起来吧。你虽借着疲倦的理由,私自去了显阳殿,但孤不会因此责怪于你。” 王鹦鹉听到太子刘休远的宽恕之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冬日阳光穿透冰雪,瞬间驱散了内心的阴霾。她低垂的眼睑轻轻抬起,眸子里闪烁着感激与庆幸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显得镇定,然后以最恭敬的姿态答谢道:“奴婢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奴婢铭记于心,定会引以为戒,不再擅自行动。”她缓慢而坚定地站起身。 刘休远似乎有意探究此事,故作不经意地询问王鹦鹉:“王鹦鹉,你之前提到的那个让你挂念的朋友,他干什么的,或许孤可能知道?” 王鹦鹉面上浮现出一抹赧然,小心翼翼地禀告道:“回太子殿下,奴婢所挂念者,他是宫中的一名侍卫。刘侍卫有几次到至显阳殿当值。就是在那样的机缘巧合下,奴婢与他多次相遇交流,彼此渐渐熟识起来。” 刘休远眼眸流转着狡黠的光晖,不动声色地向王鹦鹉抛出问题:“王鹦鹉,你所提及的那位侍卫,他为人究竟如何呢,你为何对他如此上心?”刘休远明知故问。 王鹦鹉轻声细语道:“太子殿下,起初,奴婢对他有些误解,有一次因为误会,奴婢还曾举着扫帚试图把他赶出去,甚至任性的要求他帮我擦拭地板。可是,刘侍卫并未因此对我心生怨怼,反而始终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她的眼中闪烁着愧疚与感激的光芒,继续叙述道:“那次之后,奴婢才知道刘侍卫并非我想的那样。他的脾气极好,宽容大度,不仅没有计较我的无礼行为,还在日常中尽心尽力地帮助我。他还教奴婢读书识字,那份耐心和细腻。”王鹦鹉满面愁容地继续向太子刘休远倾诉:“那日骤雨瓢泼,刘侍卫见我没有携带防雨之物,竟然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我遮挡风雨。现在想来,奴婢心中倍感歉疚,因为他的这一举动导致他自身受凉,不幸感染上了风寒。王鹦鹉双手紧握,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忧虑:“听闻刘侍卫在家中的生活并不如意,尤其是他的后母阿姨待他尤为苛刻,奴婢有十天没能见到他的身影了,不知他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转?” 太子刘休远静静倾听王鹦鹉情深意切的讲述,她的忧心忡忡与牵肠挂肚显然全系自己的身上一身。刘休远感到自己的身体日渐康复,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大部分时间只能隔着重重屏风与王鹦鹉交谈,但那种被空间隔阂带来的沉闷感愈发难以忍受。看天气不错,到是可以和王鹦鹉在自己东宫的花园走走刘休远怕王鹦鹉担心道:“念你这几日辛苦照顾孤,今日午后未时,太阳正当头,阳光明媚,孤让庆国去叫他,允许你免去午后的当值时间,去东宫玄圃等候。那里秋色宜人,孤想刘劭养了十天病了,应该好了。孤东宫的花园也适合修养身心。” 王鹦鹉听闻太子的安排,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连忙屈膝行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奴婢谢过太子殿下,奴婢谢过太子殿下。” 王鹦鹉离开后,刘休远独坐在寝殿中,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斜斜洒在他身上,映衬得他的面容越发沉静。他略微整理思绪,片刻之后,贴身太监陈庆国闻声匆匆步入,恭敬地等候太子的吩咐。 刘休远低声对陈庆国道:“庆国,今日午后我要去玄圃园小憩,此事不得泄露给任何人知晓,包括东宫中其他的太监宫女。你需亲自安排,确保午后未时左右,除了我和王鹦鹉,御花园内不能有其他人影。” 陈庆国听罢,眉宇间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他深谙太子的脾性,知道这是太子殿下对王鹦鹉的特别照顾。他赶紧拱手回应:“奴婢明白,太子殿下。奴婢定会严密封锁消息,届时只有您和王娘子二人。并且,奴婢会提前清理好园中的一切,确保没有任何干扰。” 陈庆国轻声说道:“殿下,奴婢自小伴随您左右,看惯了殿下的喜怒哀乐。王鹦鹉娘子心善、热心又活泼,您对她的情意,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出一二。奴婢斗胆建言,为何不让王鹦鹉娘子知晓您的真实身份呢?她若是得知您是未来的天子,定会更加敬爱您,也更能理解您许多无法言说的苦衷。一味的隐瞒与掩饰,只会加重双方的负担,何不坦诚相待,以真心换真心呢?” 刘休远听罢,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挣扎与顾虑,他抚摸着手中的玉佩,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回应:“你所言虽在理,但宫廷之中,身份地位差距犹如云泥之别,更何况,我是太子,她是宫女,这其中的千丝万缕不是一句‘我喜欢她’就能解决的。孤担心一旦告诉她真相,不仅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压力,也可能改变她的人生轨迹。此事还需再三权衡,他看向陈庆国,开口道:“庆国,你知道吗?如果孤喜欢一朵盛开在野外的花,是不是一定要将她摘下,放置在金樽银瓶之中,剥夺她的自由生长,才能证明孤的喜爱呢?” 陈庆国听罢刘休远的比喻,不禁感慨万分,他挺直身躯,目光坚定地回应道:“太子殿下,您说得极是,奴婢自幼伴您左右,见识过无数人为了讨得您的欢心,哪怕是御花园中的一朵稀世花卉,亦或是世间难寻的宝物,都会有人争相献上,只为博您一笑。然而,奴婢从未见过您这般对待情感,宁愿保留对方的自由与尊严,也不愿以皇族之力强求占有。” 陈庆国的话语中蕴含着深深的敬佩与理解,他继续说到:“奴婢虽为奴仆,却深知您的心境与常人不同。您身为太子,胸怀广阔,能以平常人的眼光看待这份情感,尊重并珍惜王鹦鹉娘子的独立与美好,这是何等的难得与高贵。奴婢坚信,唯有真心与尊重,才能赢得人心,留住最美的芬芳。” 秋日午后阳光透过疏密有致的花树,洒在东宫玄圃园的蜿蜒小径上,刘休远穿着侍卫的衣服,王鹦鹉在东宫的花园交集的等待,王鹦鹉一见到刘休远,眼中立即闪现焦急与担忧,她疾步向前,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疲惫与关怀:“阿劭,你终于来了,这十几天不见,我真是日日夜夜为你担心。我每日都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连抽出空去看你的时间都没有。昨日我硬是找了个借口去了显阳殿,却还是没有见到你。还好太子殿下仁慈,没有因为我擅自离开东宫而责罚我,你可知道,我这些天过得有多煎熬,生怕你被家里那个苛刻的后母和蛮横的弟弟欺负,更怕你因那次淋雨染了风寒,高烧不退,生命垂危,那我就这辈子不能原谅自己了。” 刘休远内心深深感动,眼神中流露出真诚的感激与安抚:“鹦鹉,我一切都好,我阿姨和二弟那边并无大的冲突,至于风寒,已经慢慢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站在这里了吗?” 王鹦鹉听闻刘休远的回答,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脸上却绽放出欣慰的笑容。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刘休远的额头,确认他确实没有发热后,才放心地笑了:“只要你没事就好,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王鹦鹉定睛看着刘休远,发现他几日不见,果然瘦削不少,面庞上原有的圆润线条变得分明,眼窝微微凹陷,眼神中却闪烁着坚毅的光芒。“阿劭,你看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病还没好全,或者是家里那些烦心事让你操劳过度了?” 刘休远握住王鹦鹉的手,将其轻轻放下,微笑着说:“鹦鹉,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 王鹦鹉的眼眸映照着东宫玄圃园秋日独有的景致,那些泛黄的银杏叶在阳光下闪烁着金灿的光芒,一旁的枫树则热烈如火,秋风轻轻吹过,带起一阵阵落叶纷飞。 王鹦鹉瞥了一眼身边的刘休远,见他面色虽有些许苍白却已不似十日前那样的憔悴,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宽慰。她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柔声道:“阿劭,你看这秋阳温暖恬静,午后时分,正是赏景的好时候。我来到东宫也有些日子了,却始终未能得空闲下来好好欣赏这里的每一寸秋色。今日太子特许了我半日假期,无人前来打扰,咱们多走走吧,正好时间也够?” 刘休远闻声,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欣喜,他微微点头,语气温和而略带感激地说:“鹦鹉娘子所言极是,我这一病许久,也确实是该出来透透气了。能够与你一同漫步在这满园秋色之中,对我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康复良药。” 刘休远和王鹦鹉并肩行走在东宫玄圃园的小径上,脚下踩着落叶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是在诉说着秋日的私语。 刘休远侧首看向王鹦鹉,那张被秋阳斜照的脸庞显得更加秀美,眉眼间透露着坚毅与从容。刘休远停下了脚步,微皱的眉头显示出他对王鹦鹉的关切,轻声询问道:“鹦鹉,这些天在东宫伺候太子,想必是颇费心力,我心里总是挂念着你的身体能否吃得消,不过对于你这样新来的宫女,日后在东宫伺候,也是个好的差事。” 王鹦鹉闻言,抬手拂过鬓角的碎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但很快又被她那份沉稳与坚定所取代。她回眸看向刘休远,轻轻笑了笑,像是秋风吹过湖面泛起的涟漪:“阿劭,的确,伺候太子一事,很累,这个事也只能和你说说,在他面前我哪里敢说,反正你可别好心了,和上次桂花糕那样了。” 王鹦鹉轻移莲步靠近刘休远,一双灵动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与纯真的交织,她压低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俏皮:“阿劭,你说的那个东宫,那儿确实待遇极好,人人称羡,可那太子,每次我去送药膳,他都要躲在屏风之后接,你说奇怪不奇怪?” 第67章 衡阳雁去无留意(二) 王鹦鹉接着轻轻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在回味那个神秘的情景,又像是在编织一个可爱的借口:“我这心里总在嘀咕,既然太子每次都遮遮掩掩的,莫不是……”她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太子殿下的相貌是个丑八怪吧?我想呀,就怕哪一天我不小心看到了,然后吓‘哇’的一声叫出来,那可就成了整个皇宫的笑话!” 刘休远听闻王鹦鹉的话,心头掠过一抹哑然失笑的波纹,他目光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内心深处却不免涌上一丝疑惑和自嘲:“我真的有那么面目可憎吗?”刘休远听着王鹦鹉对太子容貌的戏谑揣测,心头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仿佛那些调侃之词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了他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担忧。他虽然外表出众,但在面对心之所向的王鹦鹉时,这份美貌带来的自信似乎瞬间变得脆弱不堪。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现了一抹难以捉摸的不安,紧盯着王鹦鹉,带着一丝迫切的心情询问:“王娘子,你方才的玩笑话让我也好奇起来,我在你心中,是否也有这般...嗯,是否也是个让你担心不小心看到就会大吃一惊的模样呢?” 王鹦鹉见刘休远如此认真道:“阿劭,你这可是多虑了。我所言及太子之事,不过是随口戏言,并无他意。你且看,你身姿修长,仪表堂堂,眉宇间的英气与温雅并存,实乃人中龙凤。我怎会有半分担心见到你会大吃一惊呢?还有呢我只是觉得伺候太子也很辛苦。”王鹦鹉轻轻地皱起了秀气的眉头,她的眼神中透出一种夹杂着疑惑与失落的神情,向着刘休远倾诉着那次发生在东宫的经历:“阿劭,你知道吗?有次太子咳嗽得厉害,我听见那咳声凄厉,心里只觉得他病情严重,便想着去近身服侍,给他端杯温水或是敷一块热帕子也是好的。可是…” 她微微一顿,好似那些记忆仍让她感到不解与尴尬。 “那时,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只见到他的背影,根本就没机会看清他的模样。谁知,他竟然厉声喝止我,说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准擅自靠近。我当时愣在那里吓了一跳,他还警告我若再有下次,必定严惩不贷。” 王鹦鹉边说边摇头,看上去颇为委屈,道:“我只是单纯地想关心一下他,难道这也错了吗,所以我觉得他是丑八怪,脾气也不好。” 刘休远听罢王鹦鹉的叙述,想起那次他确实把王鹦鹉吓了一跳,他深吸一口气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怜惜之情。他柔声道:“王娘子,你的一片好心自然没错,太子殿下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才会如此谨慎,也许他是怕自己的状况会影响到他人,亦或是出于某种隐秘的苦衷。你不必为此感到委屈,你的善良和体贴,我相信任何人都能感受到。” 王鹦鹉微微垂下眼帘,脸庞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语气中饱含着对宫廷生活的深深感慨:“在这建康宫内,他们这些主子的性情往往如烈火般炽热易怒,稍有不慎便会引来雷霆之怒。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生活在权力的巅峰,整日沐浴在这庄严法度与森严礼仪之下,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样喜怒无常的性格吧。” 王鹦鹉抬起头,目光关切地凝视着刘休远,言语间透出丝丝担忧:“阿劭,你每日周旋于东宫和显阳殿中,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务必多保重。” 刘休远留意到王鹦鹉话语中的惆怅与委屈,心中暗暗思索如何维护自己在王鹦鹉心中的形象,同时也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用温和而诚挚的语气引导她看待太子的另一面:“太子殿下其实是一位宽宏大度的人物,想必那次他之所以对你疾言厉色,恐怕也是因为当时身体欠安,心情烦躁所致。试想,谁人在病痛缠身之际还能始终保持冷静和温和呢?” 刘休远停顿了一下,双眼满含理解与关怀,继续道:“再说那次你为了给太子做桂花糕而耽误了时辰,按理说应当受罚,可太子殿下不但没有责怪你,反而饶恕了你的失误他本可以按照宫中的规矩对你进行责罚,但却选择了宽容。不仅如此,即便得知你隐瞒了一些实情私自去显阳殿找我,他也并未对此大动肝火,反而派我前来这里和你见上一面,他虽身居高位,却始终心系下情,胸怀广大。 刘休远见王鹦鹉陷入了沉思,于是进一步阐述道:“太子殿下看似严厉的背后,实则蕴含着极大的包容与爱护。你想想,他不仅没有因你制作桂花糕误了时辰而严惩于你,反而准予你休假休息,这已经显现出了他的仁慈与体贴。他本可以按照宫中的规矩对你进行责罚,但却选择了宽容,这不正是他高尚品格的体现吗?” 刘休远的目光温和而坚定,继续道:“还有,当你因隐瞒部分实情而可能惹来麻烦时,太子殿下并未急于指责,而是安排我来帮助你,解决可能出现的问题。这说明他了解每一个人的难处和不易,更愿意用理解和援助代替苛责。他虽身居高位,却始终心系下情,胸怀广大。” 王鹦鹉听着刘休远的宽慰之言,明亮的眸子中流转着深邃的思绪,仿佛在过往的记忆中寻找太子那鲜为人知的一面。她轻咬下唇,仔细琢磨着刘休远所述的一切,心中的偏见与误解随着每一句话的铺陈而逐渐消散。 \"嗯,你说得对,阿劭。\"王鹦鹉终于开口,语气温婉而略带些醒悟后的释然,“或许是我太过于敏感了,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身上承载的压力与责任自然非同小可,所以行为举止难免会显得庄重严谨。现在回想起来,他确实对我诸多包容,那份宽厚之心我竟未能及时领悟。”她深深地看了刘休远一眼,面上泛起一抹羞涩而亲切的笑容,接着道:“但是与你相处的日子,我感觉自在很多,仿佛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和拘束,做回真正的自己。 在东宫那红墙碧瓦环绕的雅致花园里,阳光透过层叠的枝叶斑驳洒落,铺成一地璀璨的光影。王鹦鹉挽着轻薄的罗衣袖口,步履轻盈地走在蜿蜒的小径上,与她并行的刘休远则是儒雅从容,在这秋意渐浓的午后,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王鹦鹉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路边一株枫树枝头上,那些泛着微红的叶片犹如锦绣般装点着秋色。她回眸浅笑,对着刘休远温言软语:“阿劭,你会玩拔叶梗游戏?取一片叶子,巧手轻轻一扯,看谁能保持叶梗不断。” 刘休远微微一愣,随后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华,“那倒未曾试过,不过我倒是听说过这个游戏。”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却又夹杂着对未知的新鲜期待。 见此情景,王鹦鹉灵机一动,轻快地摘下一片枫叶,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捻住叶梗,示范给刘休远看。“来,我教你如何玩。” 王鹦鹉看着刘休远手中那片枫叶梗,她耐心地讲解着游戏规则:“这游戏很简单,两个人各执一片叶梗的一端,然后一起用力拉扯,谁的叶梗先断,就算输。”她边说边示范,娇嫩的手指轻轻捏住叶梗。 刘休远饶有兴趣地接过叶梗,认真地重复着王鹦鹉的动作,他那平时沉稳的脸庞此刻也被游戏带来的趣味所点亮,眼中闪耀着孩子般的兴奋。他微微一笑,对王鹦鹉说:“原来如此,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游戏里还藏着这么多乐趣。” 刘休远初次接触拔叶梗游戏时,动作略显笨拙,而王鹦鹉凭借其灵活的手指与敏锐的直觉,迅速掌握主动,连续数次轻巧地战胜了刘休远。每赢得一局,她便会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声宛如清泉击石,晶莹剔透,犹如秋日阳光下的银铃,欢快而不失优雅。 王鹦鹉得意地瞥了刘休远一眼,娇笑着说:“阿劭,你这侍卫怎么连这点小游戏都玩不过我一个小宫女呢?”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戏谑与挑衅和娇媚。 然而,刘休远并未被挫败,反而在失败中逐渐领悟了游戏的精髓。他那宽大的手指开始熟练地把握力度,凭借天生的强健力量,逐渐扭转了颓势。当刘休远最终依靠力气优势扳回一局时,他也不失幽默地回应:“鹦鹉,我算是领教了你的机敏与聪慧,不过,看来这世上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用点力气的。” 两人坐在花园的石凳。每一次的拉扯,每一次的断裂,都伴随着王鹦鹉银铃般的笑声和刘休远爽朗的笑声,那笑声如同和煦的阳光,穿透了东宫花园的秋色,也温暖了彼此的心房。他们暂时抛开了宫廷的繁文缛节与纷扰世事,沉浸在纯粹的喜悦之中。 然而中秋节即将来临的这个时节,皇宫内外本应弥漫着团圆和喜庆的气氛,然而一则从彭城传来的噩耗打破了这宁静祥和的画面。刘义隆此刻正端坐在御书房中,案头摆放着尚未书写完的中秋祈福文稿,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凝重的脸庞上。 顺喜这个黄门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低眉敛目,神色哀痛,轻声禀报:“陛下,刚收到彭城急报,征北将军徐州刺史衡阳王薨了。” 刘义隆手中的狼毫笔瞬间停滞,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悲痛交织的复杂情感,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说什么?再报一遍。” 顺喜强忍泪水,再次重复道:“是的,陛下,衡阳王,身染沉疴,最终不治,在彭城驾鹤西去。” “陛下,这是衡阳王临终前留下遗折。”顺喜双手捧着一封密封严实的信函,声音微微颤抖。 刘义隆坐在龙椅上,手中紧紧握着刚刚从彭城传来遗折,字迹虽然清晰,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针扎一般刺痛他的心。他不禁回想起与刘义季年少时在荆州一同读书、一起成长的日子,那些共享欢笑与泪水的记忆此刻犹如昨日重现。 刘义隆接过遗折,指尖轻轻摩挲着封口的蜡印,仿佛能感受到刘义季最后的温度。他强忍心中悲痛,缓缓打开信纸,一字一句读来,刘义季在信中恳求他对四哥刘义康宽恕,并表示自己生不能尽孝悌之责,死愿魂归故里,骨肉相连。 刘义隆在读罢刘义季的遗折,得知其死前坚决不肯相见的原因后,内心如同被重锤敲击,痛苦而复杂。他坐在龙椅上,手中紧握着那张浸染着弟弟最后气息的纸笺,心中的怨恨与无奈交织在一起。 一方面,刘义隆无法接受刘义季至死都不愿见自己一面的事实,他的心如刀绞,仿佛有一股冷冽的寒风从心底深处刮过。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骨肉兄弟竟对自己如此决绝,难道是因为他对刘义康的处置过于严苛,以至于让刘义季对他产生了深深的误解与失望?他不禁自问:“朕为国家安定,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何你就不肯理解我这颗身处高位却孤独且沉重的心呢?” 另一方面,他又深深地明白,作为一国之君,许多时候必须舍弃个人情感,以大局为重。他知道刘义季生性纯良,也许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才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兄长决策的抗议和对亲情的坚守。他心中虽有怨,但更多的是对刘义季无尽的思念和愧疚。 刘义隆眼眶微红,心头五味杂陈,他望着窗外那轮尚未圆满的明月,似乎看到了刘义季温文尔雅的笑容。他内心深处有怨恨,怨恨刘义季为何不等他亲自去看望最后一面;也有深深的自责,自责身为兄长、身为帝王,却无法让手足之情在生命尽头得以慰藉。 第68章 彭城之行 在金秋时节的东宫玄圃园内,枫叶如火,银杏飘金,王鹦鹉与刘休远悠然漫步其中。刘休远踏着落叶铺成的金红地毯,心中涌动着一种急切而又矛盾的情感,仿佛这每一片落叶都是时光的倒影,提醒着他岁月的匆忙。 刘休远瞥了一眼身边的王鹦鹉,她虽然穿着宫女的衣服,在秋色的映衬下更显清雅脱俗。刘休远不禁暗叹:“如此秋意浓烈,正是人间好时节,然而这美好的时光总觉短暂,我真希望能放下所有肩负的责任与压力,与你共同沉浸在这秋日的宁静之中。” 刘休远对王鹦鹉轻轻开口道:“鹦鹉,你看这秋风扫过,带走的是叶子,留下的是岁月的痕迹。我时常有种错觉,好像今天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总是不够用。”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热情与期盼。 王鹦鹉望着眼前斑斓的秋色,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像是将心中的遗憾暂时搁置,享受此刻的美好,“阿劭,虽然我是被迫进宫的,不过呢仔细想想,我能遇到你,又能欣赏美景,今天真是我入宫以来最快乐的一天,没有繁琐的规矩,只有这秋风、这美景,还有你陪在我身边。想想也是挺有趣的。” 刘休远听到王鹦鹉的这番话,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暖意,他伸出手,轻轻地搭在王鹦鹉的肩头,他深深地凝视着王鹦鹉:“鹦鹉,你说得对,人生际遇难以预料,我们在不完美的境遇中找到了彼此,这也是命运的一种馈赠。也许正是因为这些看似不得已的选择,才让我们更加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与和谐。” 夕阳斜挂天边,给整个东宫玄圃园披上一层金红色的霞衣,王鹦鹉痴痴地凝望着那轮即将沉入地平线的红日,心中涌动着淡淡的离愁别绪。她的眼光不经意地投向身边的刘休远,只见他脸庞在余晖中显得更加俊逸非凡,那温和的目光和儒雅的气质让她愈发不舍。 王鹦鹉低声呢喃,像是在对他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阿劭,你看这夕阳多么美丽,却也转瞬即逝,就像今日这短暂的相处,总觉得还未尽兴,又要回到那个规规矩矩的日子中去了。”她的眼角掠过一丝依恋,却又努力保持着笑容,试图掩饰即将分离的失落。 刘休远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轻轻握住王鹦鹉的手,目光坚定而深情:“鹦鹉,夕阳虽会西下,但它明日还会升起。我们今日虽需暂别,但明日仍有相见之时。” 王鹦鹉听罢,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她感激地点点头王鹦鹉凝望着刘休远的脸庞,夕阳的余晖在他眼眸中洒下一片金黄,她柔声细语道:“阿劭,回去后好好休息,调养身体。也牵动着我的心弦,不要让我担心。”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眼中的忧虑,低语回复:“鹦鹉,你放心。” 王鹦鹉目送着刘休远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黄昏的尽头。 刘休远步入东宫大门,身影沐浴在斜阳余晖中,脸上仍残留着与王鹦鹉分别时的不舍。贴身太监陈庆国早已经等候在那里,见到太子的身影,他急促而不失恭敬地快步趋前,面色凝重,语气急切:“太子殿下,适才,主上身边的奚公公特地遣人过来,说是陛下亟须召见您。” 刘休远一听,原本沉溺于私人情感的心境瞬间转换为对国事的警觉,他微微皱眉,沉稳地询问:“问过了吗,何事如此紧急?” 陈庆国咽了一口唾沫,低头禀报,声音略带颤抖:“是,衡阳王殿下,……薨逝了。主上现正为此事万分悲痛,急需您和几个朝臣立刻过去商议后续事宜。” 刘休远闻讯,闭目片刻,稳定了情绪,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深邃而坚定:“明白了,庆国,即刻准备,孤这就去见阿父。” 含章殿 刘休远身步入含章殿的那一刻,只见刘义隆的脸色苍白而憔悴,眼中满是对衡阳王七弟离世的哀痛,旁边站着的是同样一脸凝重的江夏五叔刘义恭,以及几位眉头紧锁的大臣。 刘义恭道:“陛下,衡阳王已归天,身为他的五哥,臣想暂且卸下职务,亲自前往彭城,为他主持丧事,送他最后一程。” 刘义隆在面对刘义恭请求解职迎丧的提议时,内心深处掀起了一片波澜。他忆起七弟在荆州时的日子,又想起七弟为了四哥刘义康忤逆他,他自己曾多次苦口婆心地告诫刘义季要节制饮酒,生怕过度酗酒会损伤他的身体。 刘义隆的心头涌上一股酸楚与懊悔,他惋惜刘义季英年早逝,又痛心于他无法摆脱内心困扰,走上这条自我消耗的道路。他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道:“五弟,你的孝悌之心,朕深感欣慰。”刘义隆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难过,然而,身为太尉,此刻你若解职,不仅于国有损。” 刘义隆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身边的江夏王刘义恭,沉声说道:“五弟,朕考虑过了,现今朕的八皇子并无特别紧要的国务要处理,朕决定让他代表朕,前往彭城为七弟迎丧。” 刘义隆作出决定,派遣八皇子刘休秀前往迎接七弟刘义季的灵柩。然而刘义恭对此心中了然,他清楚皇上之所以选择八皇子,是因其相对其他皇子来说资质平平,不爱读书,政务经验尚浅,这样的安排或许暗含了皇上对七弟刘义季生前亲近四哥刘义康一事仍存芥蒂。 刘义恭听罢,面上并无明显的惊讶之色,他微微颔首,平静回应:“陛下圣明,东海王休秀仁厚谦逊,确是极佳人选。臣相信他定能妥帖处理此次迎丧事宜,不负陛下所托。” 刘义恭眉梢微蹙,低头思考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启齿谏言:“陛下,八皇子固然品性纯良,但毕竟只有十二岁,长途跋涉去彭城且要主持这样庄重的丧事,实在过于辛劳,。臣以为,除了八皇子外,不妨让太子一同前往彭城,一则展现皇家对七弟的哀悼之意,二则也是对太子殿下的一次历练。” 刘义隆听到刘义恭的建议,不禁陷入了沉思,“太子……”他喃喃自语,随后目光坚毅地转向刘义恭,“五弟,你说得有理,太子身为国之储君,理应学会如何应对各种国家大小事务,就让他跟随八皇子一起去彭城,也好有个照应。” 刘义隆凝视着太子刘休远,眼中闪烁着关爱与忧虑交织的光芒,温和地询问:“太子,你的风寒可大好了?” 刘休远微微躬身,脸色虽仍显苍白,却透出一股坚韧之色,答道:“回陛下,臣的风寒已基本痊愈,多亏太医精心调治,现已无大碍。” 刘义隆点点头,神情转瞬变得凝重起来,他微微叹口气,:“你衡阳叔,唉,他竟然走得如此匆忙,朕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你八弟休秀年纪尚小,这趟去彭城怕得多倚仗你了。” 刘休远他抬眼看向刘义隆,语气坚定而诚恳:“陛下,臣虽刚从风寒中康复,但如今身体状况已足以出行。衡阳叔生前勤于国事,臣身为太子,也理应为陛下分担忧虑。” 刘义隆听后,眼中的赞许之色一闪而过,对刘休远说:“太子,你能如此顾全大局,朕感到欣慰。但一定要注意身体,此行既要尽哀,又要谨慎处理国事,切勿让风寒复发。” 刘义隆坐在御座上,凝视着太子刘休远,刘义隆停顿片刻,然后一字一顿地吩咐道:“既然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那么就依照太尉的意思,事发突然,太子你和你八弟今日夜晚就即刻启程吧,路上务必相互扶持。 夜幕降临,皇宫灯火阑珊,寂静中透露出几分庄重与哀伤。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陈庆国动作熟练而敏捷,仔细挑选了几件质地舒适的衣物,一一折叠整齐,放入精美的木箱之中,准备供太子刘休远及其八弟刘休秀夜间赶路使用。 月色朦胧,刘休秀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感激之情,他轻声对刘休远说:“大哥,谢谢你肯陪我去彭城,八弟知道你刚恢复不久,又要去面对这样的辛苦奔波。” 刘休远微笑着拍了拍刘休秀的肩膀,宽慰道:“八弟,你我兄弟情深,何须言谢。衡阳叔如今他不幸仙逝,我作为兄长,自然应当陪你共渡难关。况且,处理七叔的身后事和国事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你不必为此挂怀。” 刘休秀听后,眼眶微微泛红,他用力点了点头,那股依赖与感恩交织的情感在月色下流淌,他低声道:“大哥,我会记住你的教诲。” 于是,兄弟俩在月色笼罩下登上了马车,踏上了前往彭城的漫漫长路,他们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黎明时分,晨雾缭绕在道路两旁的田野,车轮滚动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尤为清晰。车内光线微弱,刘休远勉强在车里休息了一宿,染上了旅途的尘土与疲倦。 晨曦微露,刘休远乘坐的马车在建康通往彭城的官道上疾驰,窗外的风景在朝阳的照射下渐渐清晰起来。刘休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窗外渐亮的天际,他倚靠在车一侧,脑海中浮现出了王鹦鹉娇俏的模样,她的笑容、她的话语,宛如昨日重现。昨晚走得太过仓促,以至于都没有来得及与她说一声告别。 刘休远扭头看向身旁的陈庆国,面容略显憔悴,却依然恭敬地守在一旁。他轻声问道:“庆国,我们离开建康时走得如此仓促,不知是否有人通知王鹦鹉呢?孤怕她早晨醒来发现孤不在还去东宫,会让她白白跑一趟。” 陈庆国一听,额头上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慌忙回答:“太子殿下恕罪,奴婢确实没有及时告知王姑娘,实在是因为当时情况紧迫,我们必须连夜赶路,加之宫禁森严,夜间不便惊扰他人。” 刘休远听罢,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遗憾与忧虑:“七叔的事的确事发突然,你也是为了能尽快护送孤前往彭城。罢了,此事怪不得你,你也是为了能让孤尽快赶往彭城料理七叔的后事。罢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到达彭城,你现在告诉孤,我们现在大约走到何处了? 陈庆国见太子并未责怪,心中稍安,估摸了一下路程,禀报道:“回禀太子殿下,我们现正沿着官道向北疾驰,已过盱眙,正沿着运河北上,预计再过两日就能抵达彭城了。” 刘休远掀开车帘,目光眺望着远方的田野,思绪飘向了建康城中的王鹦鹉,心中涌起淡淡的歉疚。他知道自己身为太子,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但对王鹦鹉的情感却是真挚的。 刘休远回头看向陈庆国,再次叮嘱道:“庆国,待我们到了彭城,一切安顿好之后,务必尽快派人回建康通知王鹦鹉,将实情告诉她,让她不必挂念。” 陈庆国再次欠身应答:“奴婢遵命,太子殿下,到了彭城,一切都会按照您的旨意行事,保证尽快传信给王娘子,让她安心。” 太子刘休远的思绪也随之飘向了远方的建康,他知道,作为一个未来的君主,有时必须舍弃一些个人的情感,去面对更重要的责任和义务。他不能再沉浸于对王鹦鹉的思念之中,当下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到彭城,妥善处理衡阳叔丧事,以及可能存在的国事问题。刘休远深吸一口气,对陈庆国道:“庆国,你安排一下,待我们抵达彭城后,务必加强戒备,莫让七叔的丧事出现任何差池。” 陈庆国听后,立刻回应道:“太子殿下放心,奴婢定会严格调度,确保一切安排妥当,衡阳王殿下的葬礼绝对不会有丝毫差池。此外,奴婢会挑选最为机敏可靠的侍卫,严密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沿途的风景犹如一幅幅画卷快速展开又收拢,刘休远望着窗外,心中感慨万分。 第69章 扑空 次日清晨,王鹦鹉精心准备了太子的膳食,满怀感激之情前往东宫。昨日太子对她的理解和宽容,让她深感愧疚,毕竟自己曾因一些误解而对他心存偏见。然而,当她步入东宫庭院,尚未见到太子的身影,却先碰到了茗蕊。 茗蕊微微抬眸,目光落在王鹦鹉身上,细细审视起来。她看到王鹦鹉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聪慧,娇俏可人的面容搭配上那一袭朴素却不失雅致的宫装茗蕊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难以抑制地滋生出一抹嫉妒之意。 王鹦鹉见状,立即裣衽施礼,恭敬地唤道:“茗蕊姊姊。” 茗蕊眼见王鹦鹉手捧食盒,里面盛满香气四溢的早点,不禁冷笑着问道:“哟,王鹦鹉,今天这是亲自下厨做了什么稀罕物儿孝敬太子殿下啊?” 王鹦鹉闻此言,虽觉茗蕊话中有刺,但她依旧保持微笑,从容应对:“姊姊说笑了,鹦鹉哪敢跟宫中的御厨相比,我只是特地熬煮的一碗燕窝粥,并配上了几样清淡小菜。鹦鹉只想让他能吃得舒服些,调理好身子。若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请姊姊多多指教。” 茗蕊目光冷冽地扫过王鹦鹉亲手为太子准备的膳食,精致细腻,确实透出一番巧心思。她走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嘲笑:“王鹦鹉,从今日起,你无需再踏入东宫给太子殿下做膳食了。” 王鹦鹉闻此言,脸色瞬间苍白,眼中闪烁着困惑与惊愕。她强稳住心神,抬头看向茗蕊,声音中略带颤抖:“茗蕊姊姊,这是为何?昨日我还照常料理太子殿下饮食,一切都好好的,怎就……” 王鹦鹉心底百转千回,各种思绪纷至沓来:难道是自己哪处做得不够妥帖?还是太子殿下知道她在后花园说她他坏话?一时间,疑惑、委屈与不安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 “茗蕊姊姊,这是怎么回事?”王鹦鹉尽量保持平静,但话语中仍透露出丝丝紧张与焦急,“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还是太子殿下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此刻,茗蕊的内心同样波澜起伏,虽然表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内心深处她也是希望王鹦鹉不要在东宫碍眼。 “此事非你过错。”茗蕊眼神微微波动,声音却依然冷静,“东宫自有规矩,你只需遵从便是。”茗蕊目光严肃地注视着王鹦鹉,她斟酌了一下言辞,然后缓缓开口:“王鹦鹉,你或许还不知情,殿下的七叔衡阳王不幸在彭城薨逝,太子此次出行,不仅要处理衡阳王的身后事宜,还要稳定彭城局势,估计短则一个月,长则两月才能回来,事发突然,昨日晚上太子就和陈公公去了彭城。” 王鹦鹉听闻此言,低声问道:“茗蕊姊姊,太子殿下他的身体……” 茗蕊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揣测王鹦鹉的心情变化,她徐徐道:“王鹦鹉,这几日太子殿下身体欠佳,辛苦你悉心照料了。但现在看来,太子已然恢复如初,不仅能够立即前往彭城处理要务,而且行动自如,这就足以证明他的病情已经无大碍了。”她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冷漠与疏离:“既然太子的身体已无恙,东宫目前也没有你需要操持的事情了。按理说,你并非东宫的宫女,就不必再留在这里了。我看,你现在还是先回你的宫女房去吧,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宫廷有宫廷的规矩,各司其职,不得逾越。太子身边的人选自有定数,还请你遵守宫规,不要多生枝节。” 王鹦鹉在得知太子身体康复并能前往彭城处理要事后,心中悬着的大石悄然落下,一抹微笑悄悄爬上她的脸颊,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她一直纳闷为何太子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指派她这样一个对宫廷生活尚陌生的女子前来伺候,这几日,她始终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每个细微动作都力求完美,生怕出现任何差错,这一番经历下来,她几乎快要被压力压垮。 她的眼中掠过一丝释然,内心深处暗自庆幸:“太子安然无恙,我也可以卸下这份重担了。这几日,我像是走在薄冰之上,生怕摔个跟头,这下子,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了。”王鹦鹉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明白,宫廷里的事变幻莫测,自己本就是个局外人,现如今能回归平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王鹦鹉面向茗蕊,眼底流露一丝开心,她轻声细说了一些客套话:“茗蕊姊姊,既然太子殿下身体已经康复,并能亲自处理国事,我便放心了。这几日实属叨扰,心中万分感激,我就告退了。” 王鹦鹉迈开步伐,穿过寂静的回廊,脚步声在空旷的东宫内回荡,显得格外清脆。与此同时,茗蕊望着王鹦鹉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也不免有所触动。 茗蕊将视线从王鹦鹉离去的方向收回,唤来素儿低声细语道:“素儿,从现在开始,你得密切留意宫女房那边的动静。太子殿下这次去彭城,咱们东宫难得清闲,尤其那个王鹦鹉,已经被我赶回宫女房。你近日要多留心宫女房那边的情况。”茗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决,又不乏谨慎:“你知道,太子心细如发,万一想起王鹦鹉离开,所以,你务必留意各宫娘娘们的动静,看看哪位娘娘那里急需宫女伺候,趁早把王鹦鹉调过去,以免夜长梦多。” 素儿听罢,秀眉微蹙,内心却已明了茗蕊的意图,她颔首答应:“茗蕊姊姊,您放心,我一定尽心去做这件事。” 宫女房内,阳光斜斜地洒在古朴的木桌上,映照出细腻的绣花针和鲜艳的丝线。春桃正聚精会神地绣着一幅牡丹图,忽然注意到王鹦鹉悄无声息地走进屋内,手里也同样拿着绣绷。 这几日,她在东宫中的服侍工作确实让她疲累不堪,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绷紧到了极致。然而听到茗蕊告诉她不用来东宫伺候了,她心中那份紧绷的弦似乎也随之松弛了一些,坐在宫女房,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恬淡的笑意,轻轻地、悠悠地哼唱着一支小曲。 春桃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王鹦鹉这么淡定,一双灵动的眼眸里写满了惊讶和好奇,她一边继续绣着牡丹,道:“嗳,鹦鹉你真淡定,我还以为你在东宫过得风生水起呢,怎么这会儿又淡定地回来我们这绣花了?东宫可是人人称羡的好地方,你又是怎么被退回来的?这几日我们可没少花功夫学那些繁琐的规矩,一心想着能去东宫呢。”春桃边说话,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绣布,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与询问。 王鹦鹉并未立刻回应,而是低头专注地绣着海棠花,细密的针脚在绸缎上游走,仿佛在诉说着无言的故事。良久,她才轻轻一笑,声音中透着淡然与释然:“春桃,东宫虽好,却并非想象中的那样无忧无虑。太子突然去了彭城给衡阳王迎丧,我想东宫人手充裕,我便暂时回到了这里。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去留,自有天意再说,这宫中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谁又能说得准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春桃听罢王鹦鹉的话,将绣花针轻放在绣绷边缘,眼眸中闪过一丝理解和共鸣。她略微摆摆手,那温柔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洒脱与安慰:“得了,鹦鹉,你说得没错,伺候主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辛劳,即便是东宫,看似光彩夺目,实则里面的艰辛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唉,说实在的,虽然这些日子我们在这宫女房里学习规矩,日子单调了些,但姐妹们能围坐一处,聊聊家常,相互扶持,倒也乐得自在。” 彭城 夜色如墨,衡阳王府邸沉浸在一片哀悼的肃穆之中,刘休远刚刚主持完七叔衡阳王刘义季的丧礼,身心疲惫至极。拖着沉重的步伐,他回到了寝殿,尚未卸下满身的悲痛与劳累,便迫不及待地询问贴身太监陈庆国。 \"庆国,孤让你去安排人去建康通知王鹦鹉的事情,你可曾办妥了?\" 刘休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又不乏关切之意。” 陈庆闻声立刻趋前一步,恭敬答道:\"回禀殿下,奴婢已按您的吩咐,一早便差人去建康传信了,一切皆已安排妥当。\" 刘休远听罢,紧锁的眉头微舒。 宫女房 王鹦鹉近日却被东宫的人悄无声息地遣返回了宫女房。这一变化犹如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石子,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其中,最为关切此事的莫过于许掌事姑姑。 掌事许姑姑,心中也泛起了层层涟漪。她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忖:“这鹦鹉这丫头平日里行事谨慎,怎会突然不在东宫伺候了。” 挽珠安慰道:“许姑姑,您别太过忧心,毕竟宫中事务繁多,偶尔有个急事离开也是常有的。 许姑姑听后,点头沉吟,心里虽仍有些许疑虑,但终究还是选择相信鹦鹉有自己的分寸,便对挽珠说道:“你说得对,是我过于焦虑了。希望真是如你所言,是有什么临时的差事。” 许姑姑正坐于宫女房中,手中握着一支银针,正在仔细缝制一件华美的绣品,忽闻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只见东宫的大宫女素儿款款而来。许姑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随口打趣道:“哟,素儿妹妹,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宫女房了?” 素儿浅笑着走进房内,脸色却稍显凝重,直言道:“许姑姑,说笑了。我是来找您商量件事的。王鹦鹉这个宫女,已经被我们从东宫遣返回来了。现如今太子殿下正在彭城参加衡阳王的葬礼,一时半会怕是回不了东宫。王鹦鹉就不必调去伺候太子了。” 许姑姑听着这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眸光闪动,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隐情——王鹦鹉显然是在东宫遭到了同僚的排挤。东宫的宫女们各个人精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许姑姑深知这一点,故而她不敢轻易插手东宫内部的事情。 但许姑姑仍然关切地询问:“王鹦鹉可是犯了什么过错,或是有何不合适之处?”她虽然心知肚明,却仍需表面上做出公允的姿态。 素儿微微一笑,低声道:“倒也不是什么大错,是东宫人手充足,加之太子不在,她难免显得多余。再说,王鹦鹉刚入宫不久,太子殿下也不是她一个新来的能伺候的了的。 素儿看着许姑姑,她轻声细语,问道:“许姑姑,我瞧着这批宫女教引得这般用心,想来她们完成教引后是要被分配到各宫去侍奉,那……王鹦鹉这样的宫女,许姑姑打算把她送到那里去呢?”素儿瞅准四周无人注意,悄无声息地将一只镶嵌着瑰丽宝石、华贵非凡的镯子塞进了许姑姑手里,那镯子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素儿的眼神里透露出一抹狡黠与决心,她贴近许姑姑耳边,声音低低地道:“将王鹦鹉调派至与太子殿下并无太多瓜葛的娘娘身边,这样一来,也能避免她在东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省得碍了我们的眼,尽快。” 许姑姑接过镯子,感受着手中的重量,心中明镜一般,她深深地看了素儿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进宫女房,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今日,王鹦鹉身着洁净整齐的宫女装束,与其他新晋宫女们一同站列在宽敞的大厅之中,个个脸上洋溢着紧张而又期待的神色。她们的目光聚焦在大厅中央的许姑姑身上,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许姑姑端庄肃立,手中捧着一本名册,她的眼神犹如锐利的鹰眸扫视着眼前的这群年轻女子,那是一种慈爱与严厉并存的目光。她缓缓开口,话语如春风般温和却又不失威严:“诸位娘子,你们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学习和训练,已经初步具备了在宫中侍奉的基本素质。接下来,就是决定你们各自去向的时候了。” 她翻开名册,逐一念出了每个宫女的名字以及即将去往的宫殿。 第70章 分配 宫女房内,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映照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王鹦鹉和其他宫女们排列有序,个个屏气凝神,静待许姑姑宣布她们的分配结果。许姑姑手持名册,神情严肃,又不失公正慈祥,她仔细审视着每位宫女的脸庞,像是要看透她们的内心和潜力。 有几个宫女因为平日里表现突出,或因技艺精湛,或因性格温顺谦恭,被许姑姑分配到了重要的宫殿,如各位娘娘贴身伺候,或是公主殿下的陪伴等。 当然,也有一些宫女,虽然平时并未表现出特别出众的技能,却因为平日里对许姑姑及其他长辈的尊敬与孝敬,得到了相对较好的职位,比如在珍馐房帮忙烹饪,或者在尚衣局参与制作华丽的服饰。 而大部分宫女则被分派到了各处偏殿、书房、膳房等地,虽然没有直接侍奉主子,但各自的任务也同样重要,无论是管理库房、料理膳食,还是整理书房,都是皇宫日常运行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王鹦鹉心中忐忑不安,她默默祈祷自己能被分配到一个安稳的岗位。 许姑姑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王鹦鹉身上,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令王鹦鹉不由得心头一紧。然而,许姑姑微微一笑,温和地说:“王鹦鹉,你性情沉稳,手脚麻利,老身决定让你去伺候路淑媛。” 此言一出,王鹦鹉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转化为惊讶与欣喜交织的复杂情绪。路淑媛也算后宫的脸的主子。她立刻俯身叩首,声音带着激动与庄重:“鹦鹉谨遵姑姑安排,定当竭尽全力,用心伺候路淑媛。” 回到宫女房,王鹦鹉看着周围宫女们的各种表情,王鹦鹉心中五味杂陈。有的姊妹满脸红光,眸子里闪烁着对新职位的向往与憧憬;有的却面色苍白,眼眶中含泪,也许是对即将分离的挚友感到不舍,也许是对未知的宫廷生涯充满惶恐。这种种情感交错,让整个房间充满了微妙而复杂的气氛。 王鹦鹉心里百转千回,知道一旦调任至昭宪宫,恐怕平日里与阿劭相见的机会便会变得极其稀少。阿劭,那个时常在她心中激起涟漪的影子,他的笑容、他的体贴,无一不让她挂念。她在心中反复权衡,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明日前往昭宪宫之前,她要去显阳殿再见他。 王鹦鹉站在显阳殿门口,心中思绪万千。 \"请问这里有一位叫做刘劭的侍卫吗?\" 王鹦鹉的声音轻轻响起,眼中闪烁着期待又忐忑的光芒。 那位魁梧的侍卫大哥听罢,思索片刻,而后缓缓摇了摇头,答道:“娘子,咱们显阳殿倒是有一位姓刘的侍卫,可他并不叫刘劭。不过,如果你想找姓刘的侍卫,我可以帮你叫他过来确认一下。” 得到许可后,侍卫大哥立刻唤来了那位姓刘的侍卫。当那位刘侍卫出现在王鹦鹉眼前时,她仔细打量着对方,心中却暗暗摇头,显然这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她的心底泛起一阵苦涩,但她依旧礼貌地对着眼前的刘侍卫微笑,客气地表示歉意,随后失落的离开了显阳殿。 第二日黎明初破,王鹦鹉早早醒来,对着镜子梳洗。 王鹦鹉到门外,王鹦鹉面向那位姑姑,恭敬地道:“姑姑,我们走吧。”她跟随姑姑的脚步,一步步远离熟悉的一切,每一步都似乎踏在她内心的波澜之上。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居住已久的宫女房,想起自己无缘无故当了奚官的奴婢,又进宫当宫女,心中默念:“这日子过得真快。” 王鹦鹉身着一袭精致典雅的昭宪宫宫女装束,那衣服上绣工繁复,尽显皇家气派。她精心梳起了古朴秀雅的双丫髻,随着发髻一同盘起的是她那颗对新生活充满憧憬的心。在月梅姑姑的带领下,她步入了一间布置得井然有序的下人房。 月梅姑姑指了指两张床中靠近窗户的那一张,语气温和却又不失威严地介绍道:“这张床就是你的位置了,你先整理一下,从今往后,你将与罗浅浅共处一室。记住,在昭宪宫里,我们必须遵循宫中的规矩,切不可逾矩,否则若有半点不慎,抢了淑媛娘娘的风头,自有他人来管教你。现在你先去熟悉一下我们昭宪宫的各项规矩,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罗浅浅。” 月梅言罢转身欲离去,王鹦鹉却愣愣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后才恍然回神,连忙快步追出,恭敬地向月梅道谢:“今日蒙姑姑悉心教诲,感激不尽,请问姑姑尊姓大名,奴婢备些薄礼略表心意。” 月梅闻听此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打量着王鹦鹉,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看来许瑞云说你机敏伶俐并非虚言,初时我还半信半疑。日后你唤我月姑姑即可。今日你就好好在此歇息,明日记得去淑媛娘娘处当差,并向娘娘行礼问安。” 王鹦鹉谦恭地低头应是,目送月梅离开后,她重新回到了这间屋子。相比于初入宫时简陋的大通铺,这里的陈设显然更为讲究舒适。王鹦鹉细心地整理起自己的床铺。 王鹦鹉仔细审视着房间内的一切,那张属于她的床榻虽不及主子们的华丽,却也干净整洁,雕花床架透着岁月的沉静,上面覆着一层素雅的织锦被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映照出温暖的光晕。她轻轻抚过被褥,感受到细腻的质地和丝丝暖意,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安定与归属感。 王鹦鹉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物和私人物品摆放整齐,每一处都彰显着她对新环境的尊重与适应的决心。墙角挂着一面铜镜,她走近前去,镜中倒映出那个身着宫女装、梳着双丫髻的自己。 随后,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窗外的庭院绿意盎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草木的气息。 在一个宁静的午后,一名年龄与王鹦鹉相近的宫女款步走入室内,眉眼间洋溢着温婉与灵动。她一眼认出了初来乍到的王鹦鹉,笑容可掬地询问道:“你就是月姑姑新引入的那位宫女吧?请问小娘子如何称呼?” 王鹦鹉略微抬眸,瞥见眼前这位名叫罗浅浅的女子,回答得不疾不徐道:“在下姓王,名鹦鹉。” “鹦鹉?”罗浅浅听罢,不禁欢快地笑出声来,那声音宛如银铃清脆,“这名字好有趣呢!看着你我俩年纪相差无几,不知你具体生于哪一年呢?” 王鹦鹉微微颌首,淡淡透露自己的年纪:“我是元嘉八年生人,那你呢,我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罗浅浅闻之,笑容如春花绽放,娇俏地自我介绍:“巧了,我比你早一年,元嘉七年所生,我叫罗浅浅,你以后就唤我浅浅好了。这房间其实已空置许久,难得有新伙伴加入,我在这里服侍淑媛娘娘也不过一两年多的时间。” 王鹦鹉环视四周,对这间布置典雅、宽敞舒适的居所赞许地点点头,感慨道:“这里的确比我原先居住的宫女房大通铺强上百倍,既宽敞又明亮。” 罗浅浅附和着,语气中带着骄傲与自豪:“那当然,要知道咱们淑媛娘娘在后宫的地位仅在淑妃娘娘之下,位居第二,并且皇三子武陵王殿下的生母,所以咱们居住的环境自然也是上乘。你看,我手腕上的这只镯子就是娘娘近日赏赐的。说起武陵王刘休龙……”罗浅浅脸上不禁泛起了少女般的痴迷:“他不仅仪表堂堂,举止优雅,而且武陵王殿下在武艺上同样出色,弓马骑射无所不精。” 王鹦鹉饶有兴趣地看着罗浅浅谈起武陵王刘休龙时的神情,她微笑的看着罗浅浅,着回应道:“原来如此,武陵王殿下竟这般出众,没想到有幸能在淑媛娘娘身边服侍,姊姊这只镯子的质地精美,一看就知道是宫中难得的宝物,可见娘娘待咱们不薄。我也得更加用心做事,才能不负娘娘的期望与恩赐。” 罗浅浅听后,微微一笑,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显然对武陵王刘休龙有着超乎寻常的敬仰和喜爱:“是啊,武陵王殿下对我们这些奴婢的赏赐更丰厚。” 王鹦鹉接着问道:“浅浅,你说淑媛娘娘待你们这么好,那我们在日常事务上更要尽心尽力才是。你能跟我详细讲讲咱们淑媛娘娘的习惯喜好吗?我想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免得出错惹娘娘不悦。” 罗浅浅听了王鹦鹉的话,一边娓娓道来:“当然可以啦,鹦鹉你放心,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淑媛娘娘平日里注重礼数,对我们也很体贴,不过对宫中的规矩要求很严格,尤其是作息和礼仪方面……”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闺房间的交谈罗浅浅看着窗外渐渐下沉的夕阳,暮色悄悄爬上窗棂,她转向新来的宫女王鹦鹉,发现她一双清澈的眼眸中依然闪烁着对新环境的好奇与期待。罗浅浅心想,这个新来的妹子倒是个爽朗坦诚之人,两人年龄相仿,竟然一见如故,聊得甚是投机,仿佛久违的老友一般。 罗浅浅柔声道:“鹦鹉,瞧瞧这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做宫女的,每天早起晚息,作息规律得很,今天你也刚搬进来,想必旅途劳顿,还是早点儿休息吧。明日一早,你还得先去给淑媛娘娘磕头请安呢。” 王鹦鹉听到罗浅浅的话,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她,心中想着:“浅浅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对我这个新来的竟如此关照。初次觐见淑媛娘娘,我一定要表现出最好的状态,不辜负淑媛娘娘和罗姐姐的期待。”她回应道:“嗯,浅浅说得对,我也该早点休息,确保明日能精神饱满地去给娘娘请安。谢谢你的提醒,罗姐姐,今晚的交谈让我受益匪浅。” 于是,两人互相道了晚安,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寝室,王鹦鹉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满心期待着新的一天,以及即将面临的宫廷生活。而罗浅浅则是躺在床上,轻轻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王鹦鹉能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也希望两人能在今后的日子里相互扶持,共同度过宫廷岁月的跌宕起伏。 次日清晨,东方刚刚破晓,微光熹微,晨露湿润,宫墙内外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宫廷一夜的静谧。 王鹦鹉和罗浅浅同行穿过曲折蜿蜒的宫殿走廊。终于,她们来到了路淑媛所居的昭宪宫。罗浅浅率先上前,低声安抚道:“别紧张,跟着我做就好。”王鹦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忐忑,回应道:“浅浅放心,我会谨记你的教诲。 在距离榻几数步之遥的地方,王鹦鹉停了下来,先是整理了一下衣裙,确保仪态端庄无误,接着便徐徐弯腰屈膝。她声音清脆且不失谦卑地开口道:“鹦鹉参见淑媛娘娘,祝身体康泰,如意吉祥。” 路淑媛见到王鹦鹉这般恭谨有礼,面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那笑颜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既温暖又亲切。她轻启朱唇,用和蔼的语气说道:“起来吧,王鹦鹉。本宫听说你近日才入昭宪宫,一切可还习惯?” 王鹦鹉闻言,缓缓解开躬身行礼的姿势,慢慢站直身体,目光依然低垂,答道:“多谢娘娘关怀,鹦鹉正在努力适应宫中的生活。承蒙娘娘厚爱,一切尚好。” 罗浅浅站在一旁,适时地补充道:“娘娘,鹦鹉妹妹聪慧伶俐,奴婢相信她很快就能胜任各项事务。” 路淑媛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赞许,对王鹦鹉道:“本宫看你也确实是个人才,日后需更加勤勉谨慎,切勿辜负了你的聪明才智。罗浅浅,你要多多帮助她,你们姊妹俩要互相扶持。” “是,娘娘。”罗浅浅与王鹦鹉异口同声地回答,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升起一份默契与信任。 第71章 月色 几日后昭宪宫 路淑媛慵懒地倚靠在榻上,银钩挂起的帷幔随风轻轻摇曳,映衬出她那端庄高贵的气质。她手中握着一枚剔透的玉如意,对着身旁的姑姑月梅,低声细语:“本宫瞧着这个王鹦鹉倒是颇为机灵。” 月梅闻此言,轻笑着回应:“娘娘所言极是,刚入宫的小宫女们大多都还有些未经打磨的活泼劲儿,看得叫人心生怜爱。说实在的,奴婢看着王鹦鹉也很欢喜,她做事勤快,又懂规矩,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路淑媛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忧虑与期待:“月梅,按咱这宫廷的惯例,道民的王妃人选定是从高门大户中选出的女郎,可那些出身高贵的女郎们,哪一个不是从小到大被捧在掌心,受尽宠爱,惯着一身世家大族的脾气。试想,这样的她们,又怎么能真正做到贴身照顾、体谅体贴道民呢,本宫想找个可心的人,以后侍奉在道民身侧,可不容易,这王鹦鹉手脚麻利,心思敏捷,不知这是否能入的了道民眼。毕竟,当年罗浅浅刚入昭宪宫的时候,也是这般乖巧伶俐,深受本宫喜爱,可道民不喜欢。” 月梅听罢,微微欠身,沉稳地回应:“娘娘您的忧虑并非多余,但正如您所言,王鹦鹉确实具有难得。相较于那些只知道享受荣华富贵的高门贵女,或许,正是这份朴素与真诚,活泼呢,能够打动武陵王殿下呢。” 路淑媛点点头,手中的玉如意轻轻敲打着榻边的矮几,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月梅,你说得没错,本宫也希望道民身边有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希望这个王鹦鹉能让道民能喜欢。” 月梅应和着:“奴婢这就安排让她更多地接触和了解咱们殿下的生活习惯,以备将来能更好地侍奉左右。” ........ 秋风微凉的午后,昭宪宫中的菊花正盛放得热烈而饱满,罗浅浅与王鹦鹉置身于金黄一片的菊丛之间。罗浅浅手持精致的雕花剪刀,来修剪花园中的菊花,插花。 \"鹦鹉,你看这菊花虽美,但其形态之美在于疏而不漏,密而不乱,要恰到好处地展现它的韵律与生命力。\"罗浅浅轻柔地握住一枝盛开的菊花,目光专注,手指沿着花茎缓缓滑至分叉处。 王鹦鹉倾听着,眼里映照着菊花摇曳的影子,心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她接过罗浅浅递来的剪刀,犹豫了一下,然后模仿着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一处冗余的侧枝剪下。 \"浅浅,你对我犹如亲姊姊一般。”王鹦鹉望着罗浅浅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内心盈满了感动。 罗浅浅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欣慰与关怀:\"鹦鹉,你是个聪明且悟性高,我只是尽我所能帮你适应这里的生活。\" 中秋节前夕 随着中秋佳节的临近,皇宫内外洋溢着浓厚而欢快的节日气息,一派祥和繁华。在这喜庆的氛围中,王鹦鹉的目光被武陵王敬献给皇上的那尊青釉龙柄鸡首壶所牢牢牵引。这尊壶通体青釉流光溢彩,龙柄栩栩如生,鸡首造型独特,极具艺术韵味,令王鹦鹉不禁心生赞叹,情不自禁地靠近欣赏。 王鹦鹉的手指轻轻触碰,试图感受那千年的匠心与岁月的沉淀。然而,就在这一刹那,意外陡生,壶身竟从她手中滑脱,仿若时间在这一刻悄然放缓,每一帧画面都被定格。她瞠目结舌,只能眼巴巴地目睹那尊青釉龙柄鸡首壶在半空中无力地旋转,最终以一种悲壮的姿态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顷刻间化为无数晶莹的碎片,犹如破碎的梦境洒落在宫殿的石板上,令人惋惜不已。 王鹦鹉顿时面色苍白,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自责与惶恐。她慌忙蹲下身,小心地捡拾起碎片,指尖传来冰凉而锐利的感觉,正如此刻她内心的刺痛一般。 \"鹦鹉,怎么了?\" 正在此时,罗浅浅闻声而来,关切地看着王鹦鹉紧张的模样以及散落在地的瓷器碎片。 王鹦鹉抬头看向罗浅浅,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地说:“浅浅,我……我不小心摔碎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罗浅浅立刻安慰道:“别急,鹦鹉,先别哭,告诉我这是什么,有没有办法补救?” 王鹦鹉强忍住泪水,哽咽着解释道:“这是武陵王殿下进贡给皇上的青釉龙柄鸡首壶,极其珍贵且。”她的眼眸里满是对过失的痛心疾首。 看着王鹦鹉那双满含泪水、焦急无助的眼睛,罗浅浅柔声道:“我这就去向武陵王禀明此事,尽量为你求得谅解。” 罗浅浅轻步踏入武陵王的射箭场,只见他身姿矫健,正凝神专注地拉弓瞄准,箭矢破风而去,精准地命中靶心。罗浅浅等刘休龙这一轮射毕,才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 \"殿下,奴婢有一事相告。\" 罗浅浅轻轻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刘休龙放下手中长弓,转过身来,眉眼间透着温和却也隐藏着威严,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昭宪宫新来的宫女,手脚或许还不甚熟练,今日不慎将准备进献给皇上的花瓶打碎了。\" 罗浅浅边说边观察着武陵王的表情变化,心中也在为王鹦鹉捏了一把汗。 刘休龙听罢,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心里暗忖:\"阿母这又是给我安排了新宫女,居然如此毛躁。不过,眼看中秋将近,我何必为了一个花瓶动怒呢?\" 刘休龙面上并未显现出愠色,反而淡淡一笑,温言道:“无妨,既已破碎,便另寻一件更为珍奇的贡品替代便是,此事无需过多忧虑。” 夜晚,月亮依然丰满如银盘,洒下的光辉透过窗棂,静静洒在昭宪宫的寝室里。王鹦鹉和罗浅浅坐在床榻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静谧时光。 王鹦鹉心怀感激地对罗浅浅说:“浅浅姊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让我免去了大祸。我真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 罗浅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语气亲切而从容:“鹦鹉,咱们姊妹之间哪里需要言谢呢?在宫廷中,难免会有磕磕绊绊,重要的是从中学到东西,以后更加小心谨慎。再说,也是武陵王宽厚,你要感谢也是感谢他。”罗浅浅轻轻地拍了拍王鹦鹉的手背,眸中闪过一抹理解和关怀:“鹦鹉,我们进了昭宪宫,又同住在这里,就是缘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说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犹如春风拂面,让王鹦鹉心头暖洋洋的,心中的担忧和愧疚也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王鹦鹉望着那挂在天边的皎洁明月道“浅浅,你看今晚月色如洗,如此良辰美景,若是辜负了岂不可惜?不如我们一起走出这宫门,沿着那条熟悉的小径,来到宫中小河边,那里视野开阔,正是赏月的好地方。” 于是,王鹦鹉和罗浅浅两人携手步出房门,漫步至宫中小河边,皎洁的月光洒在粼粼水面上,仿佛给河水披上了一层银纱。她们倚坐在岸边,借着明亮的月色,一边欣赏着夜景,一边分享着各自的心事与感悟,使得这份宫闱中的姊妹情谊,在这静谧的月夜下愈发深厚起来。 奚官属 严道育在奚官属内,恰逢中秋将至,夜空中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月光如水,倾泻在静谧的庭院里。她亲手挑选了几块纹理清晰、质地坚实的木材,用心雕琢出父母、兄嫂以及叔伯小侄子们的牌位,每一道凿痕都蕴含着对家人无尽的亲情与哀思。 随着木屑纷飞,牌位渐渐显现出轮廓,严道育的动作愈发庄重且坚定。在完成基本形状之后,她毅然决然地取出锋利的刀片,轻轻地割破了自己柔嫩的手指,让鲜血缓缓流出。 那鲜红的液体,带着生命的温度与疼痛的记忆,成为了她书写亲人们姓名,她以血为墨,一笔一划地写下每个亲人的名字。这一刻,她的内心独白如泣如诉:“阿父、阿母、阿兄、阿嫂……她双手捧起牌位,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名字。 严道育看着赫然刻着父亲孔熙先的大名牌位,她的眼眸中既有无尽的哀思,又有熊熊燃烧的复仇决心。她轻声对着牌位呢喃:“阿父,孔家如今只剩下女儿一脉孤存于世,那刘义隆无情无义,竟狠心杀害我们全家老少 ,可是老天有眼,尽管全家惨遭横祸,但它却留下了我,让我得以苟活至今。”严道育咬牙切齿,语气中饱含愤慨与坚韧,“无论前路多么坎坷,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为咱们孔家上下数十口报仇!”严道育紧握双拳,眼神犹如寒星般冷冽而决绝。 “还有那些在我落难时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对我无情欺凌之人,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已被天地所不容。”严道育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字字掷地有声,“我孔采藻发誓,定要让每一个曾伤害过我孔采藻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血债血偿!” 彭城 刘休远立于彭城衡阳王府院落中,仰望着那轮即将圆满的中秋明月,银盘似的光辉洒在他的脸庞上,映出一份沉静与哀思。他站于皎洁的月光之下,眼前的景致唤起了他对过往的记忆。 夜幕低垂,凉风渐起,空气中弥漫着秋夜特有的清新与凄清。这时,身边的贴身太监陈庆国悄然上前,手里捧着一件华贵的氅衣,动作轻柔却又不失恭敬,像是怕惊扰了刘休远此刻的心绪。 \"殿下,夜里的风大,您可要注意身体。\" 陈庆国嗓音低沉,话语中透出满满的关切。他轻轻展开氅衣,然后细心地披在太子肩头。 刘休远的目光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烁着复杂他转向贴身太监陈庆国,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惋惜与哀伤:“庆国,孤记得元嘉二十二年的九月的时候,七叔去徐州任刺史,孤当时特意设下宴会,给七叔饯行。”刘休远闭上眼睛,继续缓缓叙述:“记得当时,孤还叫颜延之给我们作诗,他闭目低吟“亦既戒装,皇心载远。夕怅亭皋,晨仪禁苑。神行景惊,发自灵阃。对宴感分,瞻秋悼晚。”没想到不足两年光阴,七叔竟已与天人永隔。” 陈庆国听闻太子这番话,他微微低头,应道:“是啊,殿下,世事无常,人生如梦。衡阳王的突然离世,不仅让朝廷失去了一位能臣,也让殿下失去了至亲。但请殿下节哀顺变。” 陈庆国边说边将氅衣紧了紧,确保太子不会受凉,又接着道:“殿下心系家国,情深意重,然万金之躯,还需多多珍重。” 刘休远在听完陈庆国的安慰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份沉重的心情暂时沉淀在胸腔深处。他徐徐抬眸,视线投向了那轮高悬在天际的昏黄明月。月色朦胧,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仿佛映照着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庆国,”刘休远开口,语调中裹挟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与思虑,“咱们从建康出发至今,多少天了?” “启禀殿下,自我们离开建康,历经舟车劳顿,算起来已有十五天了。” 刘休远轻轻喟叹:“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王鹦鹉身处建康,虽然音信渐疏,但隔千里之遥,却能共享同一轮明月;迎风长叹,此情何时方能止歇?道路漫长无际,犹如川流浩渺,实难跨越。”时光荏苒,离别建康已整整十五个日夜,此刻的刘休远深感责任重大,衡阳王的丧事告一段落后,还需亲自前往徐州安抚民心,而回归建康后,更多的政务亦在等待着他处理。 刘休远心中默默期盼,希望王鹦鹉在建康中耐心等候他的归来。 第72章 奉茶 月光如水洒满河面的静谧夜晚,罗浅浅与王鹦鹉一同依偎在蜿蜒流淌的小河边,月华如练,映照在两人清秀的脸庞上,更显得肌肤胜雪,气质卓然。罗浅浅灵动的眼眸在月色下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转头望向身边的王鹦鹉,嗓音轻柔而充满探寻之意:“鹦鹉,你在皇宫之中可曾有过姊妹般亲密无间的朋友吗?” 王鹦鹉闻此言,微微垂下了长长的睫毛,那一瞬间,她仿佛被记忆的涟漪轻轻触动,随后轻轻摇了摇头。“浅浅,我心中实难界定她是不是。”王鹦鹉语气温和且略带一丝复杂,想到奚官属的严道育。 “严姊姊待我情深意重,仿若亲人,但我却不能确切地说她就是我所理解的那种‘最贴心的好姊妹’。”王鹦鹉回答道。 罗浅浅听罢,眼中透露出更为浓烈的好奇与关切,她紧盯着王鹦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微妙的表情变化,继而追问道:“你说的那个严姊姊……她在哪个宫伺候?” 王鹦鹉感受到了罗浅浅这份真诚的关注,她凝视着水面,那里倒映着皎洁的月色和她们的身影。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王鹦鹉娓娓道来:“严姊姊,并非是宫女,而是奚官属的官婢。说实话她性情与行为却颇有些特立独行,让人难以捉摸。不过她连自己的身世来历都不甚明了,不知道害了什么病,还是头被磕傻了,有过一段婚姻,丈夫却是一个市井混混,买了她当妻子。” 王鹦鹉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像是沉浸在回忆的波澜中:“尽管如此,我总觉得严姊姊身上却隐藏着秘密——她不仅精通武艺,而且在医术方面更是造诣非凡。不过我在奚官属的时候, 都是严姊姊挺身而出。” 罗浅浅凝视着王鹦鹉,她缓缓开口:“鹦鹉,我听你说起那个严姊姊的事情,我能理解她对你的重要性。但似乎并没有达到我们日常所说的那种可以交心、共享喜怒哀乐的好姊妹的程度。” 罗浅浅轻轻地握住了王鹦鹉的手,继续道:“如果你觉得在某个时刻需要一个可以毫无保留分享心情,共同分担困苦的朋友,我愿意做那个人。你无需独自承受,因为我在这里,始终愿意为你提供温暖的依靠和倾听的耳朵。” 王鹦鹉望着眼前坚定而温暖的罗浅浅,心头泛起一阵感动,她默然片刻,然后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那微笑中包含着感激和接纳,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小河边,月色洒在她们身上,映照出一幅温馨而又真挚的画面。 一日清晨,天际破晓,旭日东升,洒下万丈金光,武陵王刘休龙身穿玄色常服,其上绣工精细繁复,腰间束以白玉腰带,他步伐稳重,步入母妃路淑媛的寝宫。 罗浅浅眼见武陵王刘休龙踏入殿内,眼中不禁泛起欣喜之色,她正欲迈步迎接。 可路淑媛温和地对罗浅浅说道:“浅浅,你先退下吧,看看早膳好了没有,这让王鹦鹉去伺候吧。” 罗浅浅脸上掠过一丝失落,但她很快调整情绪,恭敬地回应:“是,淑媛娘娘。”罗浅浅心中却有些许不解与惋惜,她在想:“为何娘娘不让我去呢?以前都是我去的,我已将那套他最喜欢的紫砂茶具擦拭得一尘不染,而且我也熟悉他的饮茶习惯……” 与此同时,路淑媛转向王鹦鹉道:“鹦鹉,你去给武陵王奉茶吧。 路淑媛端坐在榻之上,身着一件淡雅的云锦长裙。她头上佩戴翠玉簪,珠帘半垂,映衬着她那岁月沉淀下的庄重与从容。见武陵王刘休龙进来,她的眼眸中流转着母性的慈爱光辉。 \"道民,你来了。\"路淑媛的声音平和而又温暖。 刘休龙闻声,立即躬身施礼。“儿子给阿母请安。”刘休龙举止从容,低首行礼。 路淑媛微微一笑,满目慈爱地看着刘休龙,缓声道:“道民无需多礼,快快请起。你公务繁忙,今日得空来看望阿母,阿母心中甚慰。” 刘休龙站直身子,答道:“阿母言重了,无论事务多么繁杂,儿子总不能忘记时常探望阿母。” 这时,王鹦鹉手捧一盏温热的香茗,袅袅热气中透出淡雅茶香,她脚步轻柔,如莲叶般徐徐行至武陵王身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住茶盏边缘,恭恭敬敬地将那杯碧绿清澈、香气四溢的茶水递向武陵王。然而,此刻的武陵王全神贯注于与母妃的交谈之中,竟未有片刻将视线移到宫女王鹦鹉身上。 路淑媛看在眼里,心细如发,略带疑虑地询问道:“道民,这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为何面色淡然,一眼都不看。” 王鹦鹉闻路淑媛此言,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更是扑通扑通直跳,她手中紧握的茶盏仿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她误以为是自己的奉茶方式不对,一股无名的自责与困惑交织在一起。 面对路淑媛的关切询问,刘休龙这才意识到自己未曾留意到王鹦鹉的奉茶之举,目光柔和且歉意地道:“阿母勿忧,道民并无对他物分心之意,只是适才太过沉浸在阿母的教诲之中,实乃无意忽视了这一杯好茶。”说完,他接过了茶盏,深深吸了一口气,品味那份属于母爱与家的馨香,也让王鹦鹉那颗悬着的心稍许安稳下来。 刘休龙微微抬眸,只见那名奉茶的宫女王鹦鹉正低头凝视着托盘。刘休龙的目光从王鹦鹉处收回,转向路淑媛,微笑着问道:“阿母,看这位的宫女,莫不是您最近又在各处精心挑选出来的吧?” 刘休龙对王鹦鹉说说道:“不必过于拘谨,你且先退下吧,这茶已足够了。”他的目光落在那杯清茶上,看似随意地道。 王鹦鹉裣衽一礼,捧着茶盘缓步退出了殿内。 正当王鹦鹉退出大殿,罗浅浅恰好端着一盘精致可口的糕点走入殿内。她一双灵动的眼睛快速扫视了一下周围,一眼便看到了刚刚离开的王鹦鹉,然而并未过多驻足留意,而是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糕点,以免有所闪失。 罗浅浅脚步轻盈,小心翼翼地将糕点盘放在刘休龙面前的案几上,口中软糯细语道:“殿下,这是奴婢做的松糕,您尝尝味道如何?” 刘休龙微微点头,他看了看罗浅浅,接过了那块冒着热气、香气四溢的松糕,刘休龙的目光从松糕移到罗浅浅脸上,流露出赞许之意,他温文尔雅地说:“浅浅的手艺愈发精湛了,这松糕的香气扑鼻,还未入口,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说着,他拿起一块松糕,先是轻轻地吹了吹,以驱散其上的热气,然后小口品尝。 松糕在他的口中绵软细腻,甜而不腻,糯米的清香和配料的醇厚完美融合,口感层次丰富,确是难得的美味。刘休龙咀嚼片刻后,满意地点点头,对着罗浅浅微笑道:“这松糕做得极好,不仅色香味俱全,更是心意满满,本王甚是喜欢。” 罗浅浅听到刘休龙的夸赞,面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低眉敛目,语气更加谦逊:“殿下过誉了,奴婢只是略懂厨艺,能得殿下喜爱,是奴婢的福气。”随后,她静静地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服侍武陵王。 路淑媛此刻正在一侧默默关注着这一幕。她温和地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待刘休龙品尝完松糕,路淑媛才开口说话:“浅浅,你做得很好,先退下吧,本宫有些体己的话想和武陵王单独谈谈。” 罗浅浅听闻此言,立刻会意,她恭敬地应答:“是,淑媛娘娘。”接着便端庄地欠身退出了房间。 路淑媛待罗浅浅退出后,缓缓转向刘休龙,眼底满载关切与期待。她以一种亲昵而又不失严肃的语气问道:“道民,刚才那位奉茶的宫女王鹦鹉,你觉得如何呢?她是为娘我经过深思熟虑,亲自为你精心挑选的,反正你也不喜欢浅浅。” 刘休龙回想起刚才那位奉茶的宫女王鹦鹉,尽管她的举止低调娴静,却因自己当时沉浸在思考之中,并未对她有过仔细打量。他才意识到母亲路淑媛的良苦用心。 刘休龙对母亲路淑媛微微一笑,言语间流露出坚决却又不失敬意的意味:“阿母,您费心了。不过关于刚才那位宫女,我确实没有多加注意,更谈不上深入的认识。我觉得,目前我还无需他人特意照料,这个宫女还是留在您身边更好地服侍您更为合适。” 路淑媛眼波流转,定睛看向儿子刘休龙,心中虽略有疑惑却仍保持着平和的面容,她再次探询:“道民,本宫知道你向来独立,但身为皇子,身边的贴心之人不可或缺。刚才那位王鹦鹉,无论容貌才情皆属上乘,阿母看她行事谨慎、性格柔顺,毕竟浅浅这孩子你也不喜欢……”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含蓄而深远,期待儿子的理解。 刘休龙则面色微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望着母亲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阿母,感情之事,终究是要讲求缘分与真心的。刚才这个新来的奉茶宫女,但我连她的模样都没好好看清,又何谈更深的了解与接纳呢?至于我刘休龙喜欢的女孩,不是仅仅因为我皇子的身份而接近我。所以,这件事还请阿母暂时放下,何况儿子还没娶王妃呢,日后若有缘份,自然会有相见相识的机会。” 路淑媛听着儿子的一席话,心头五味杂陈,既为儿子的成熟理智感到欣慰,也为他的情感之路担忧不已。她深深地看着刘休龙,微微颌首,显然是接受了刘休龙的观点。 ..... 武陵王刘休龙步出殿门,去了花园,他坐在石凳上。武陵王刘休龙一出现在花园中,便立即吸引了昭宪宫那群活泼可爱的小宫女们的目光,武陵王刘休龙步入花园的刹那,犹如春风吹过繁花,瞬间点亮了昭宪宫中那群天真烂漫、情窦初开的小宫女们的眼眸。她们纷纷围绕在武陵王身边,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哎呀,你们瞧武陵王殿下今日穿的这件龙纹锦袍,真是威武又儒雅,真可谓‘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呢!”一个秋琴毫不掩饰地赞叹道。 “可不是嘛!咱们武陵王殿下不仅仪表堂堂,而且待人和蔼,上次他还亲手赐予我那串珍珠项链”另一个小宫女青岚满脸骄傲地展示着脖子上的珍宝,眼中闪烁着期盼更多的赏赐。 此刻,阳光洒满庭院,罗浅浅与王鹦鹉二人手中各持一把银剪,在花丛中精心修剪着绽放的花朵。然而,罗浅浅的注意力却总是在不经意间飘向武陵王的方向,每当这个时候,她手中的剪刀便停止了挥舞,那原本对美的专注与热爱似乎瞬间被另一种情愫取代。 王鹦鹉察觉到了罗浅浅的异样,轻声调侃道:“浅浅,怎么了?这花儿都快被你‘冷落’了,莫不是被外面的热闹吸引了去?”罗浅浅闻言,脸庞飞上一抹红霞,心里如同揣了一只小鹿般砰砰直跳,她犹豫片刻,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低声回应:“鹦鹉,你慢慢剪花吧…”,话音未落,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剪刀,轻快地朝武陵王走去。 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武陵王刘休龙一身华服步入花园,身影修长挺拔,仿佛一幅活灵活现的丹青画卷。他的出现如同磁石一般吸引住了昭宪宫内那群正值芳华的小宫女们。她们莺歌燕舞般围聚过来,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位年轻英俊王爷的崇拜与爱慕。 “武陵王殿下,您今天的衣裳如此光鲜夺目,绚丽无比。”一位秋琴俏皮地恭维道,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对武陵王的欣赏。 青岚不甘示弱,赶紧接过话茬,面带娇羞地说:“听说殿下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知能否为我们吟咏一首?”话语间,她偷偷瞥了一眼武陵王,内心期待能得到他的赞扬和注意。 还有一位机灵的的小宫女月樱,则是笑盈盈地走到武陵王跟前,卖力地讲起了笑话,试图逗乐这位严肃又不失风趣的王爷:“殿下,我给您讲个喜欢吧”她边说边摆动手势,语气夸张有趣,惹得周围的宫女们掩嘴轻笑。 罗浅浅也在人群中,她静静聆听着姐妹们的交谈,面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内心却是思绪万千。她深知这些小宫女们对武陵王的种种赞誉与亲近,都是出于对他才貌双全的敬仰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她自己,选择了以安静的姿态在一旁陪伴,偶尔投去欣赏的目光,以此寄托自己未曾言说的情愫。 第73章 吟诗 武陵王刘休龙面对着一群围绕身旁的小宫女们,流露出一种淡然又略带亲和的气息。他微闭双眸,仿佛沉浸在自己的诗意世界里,随后做了首打油诗,逗小宫女开心:“堇茹供春膳,粟浆充夏餐;瓟酱调秋菜,白醝解冬寒。” 秋琴率先打破这份宁静,她巧笑倩兮,声音宛如黄莺般婉转:“殿下,您所作之诗真是妙不可言。” 月樱接着赞许道:“真可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奴婢虽只是宫女,却也能从您的诗句中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与时光的流转。” 其他宫女们亦纷纷附和,称赞不已。 王鹦鹉并未加入那群围绕在武陵王身边的恭维者行列,而是独自置身于花园的一隅,手中握着精致的花剪,专心致志地修剪着一株绽放正艳的菊花。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洒落在她的脸颊上,映照出一抹淡然且略带审视的微笑。 王鹦鹉坐在旁边,将手中握着刚精心修剪过的菊花,将其一一插入精美的瓷瓶中,每一片花瓣的位置都经过仔细斟酌,力求展现出花的最完美形态。旁边的石径上,一群小宫女簇拥着武陵王,正满脸崇拜地议论纷纷,不住地夸赞武陵王新作的诗句,尽管那只是些通俗俚俗的打油诗,但在她们眼中,似乎已登峰造极。 王鹦鹉摆弄着花枝,细长的手指在花茎上轻轻转动,寻找最佳的观赏角度,将刚修剪好的花卉放入典雅的瓷瓶中。她的眼神无意间掠过那一圈围着武陵王争先恐后赞美诗句的小宫女们,心中涌上一丝无奈的笑意“堇茹供春膳,粟浆充夏餐……”武陵王刘休龙的诗句还在耳边回响,王鹦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她小声嘀咕:“什么破诗,不就是春天吃什么,夏天吃什么,秋天吃什么,冬天吃什么吗,还被这群人夸上天。”她瞥了一眼那群陶醉其中的小宫女和武陵王。 武陵王刘休龙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诗兴之中,但敏锐如他,还是捕捉到了角落里插花的那位新进宫女微妙的表情变化。她的笑容如同池塘中的涟漪,虽轻微却难逃他的注意。他目光一转,恰好望见她掩嘴偷笑的模样,那是一张未经世事、清新脱俗的脸庞,眸光流转间尽是纯真和俏皮。 刘休龙心下一动,这个宫女与其他人的全神贯注不同,她在笑什么呢?是对自己的诗句感到好笑,他不禁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产生了好奇,尽管他还不清楚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最近才入宫的新面孔。 刘休龙的目光在人群中锁定住王鹦鹉,只见她手持花枝,神情专注,那份悠然自得的神态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略微抬高音量,但语气中却带有几丝柔和,以免打吓到她:\"你,过来。”他略抬手,修长有力的手指指向王鹦鹉所在的方向。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的氛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转向王鹦鹉。王鹦鹉闻声抬头。 王鹦鹉听见呼唤,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抬起明亮的眼睛,顺着武陵王的指尖看去,发现那指头竟指向自己。她本能地用手轻轻指了指自己,这个微妙的动作既是对被召唤的确认。王鹦鹉秀眉微蹙,显然对突如其来的召唤感到意外,但又不敢违逆。她轻柔地放下手中尚未来得及插瓶的花枝,花叶间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就像她此刻内心的忐忑与期待。 王鹦鹉缓缓起身,一身宫女装扮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雅致。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刘休龙走去,心中却在反复揣摩:这位武陵王为何突然唤我过去?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无意间的微笑,暴露了对那些诗句的真实看法?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王鹦鹉走到刘休龙跟前,她低头行礼,动作娴静而得体,其举止中透露出一种内敛的优雅。刘休龙凝视着她,他开口问道:“你就是新近入宫的宫女吧?” 王鹦鹉抬眼看向刘休龙,那双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着聪慧的光芒,她点了点头,应答道:“是的,正是奴婢。”虽然内心略有忐忑,但她尽力维持着平静的外表,尽量不让自己的紧张情绪外露。 刘休龙继续问道:“刚才听闻你在一旁暗笑,是不是对本王所吟的诗句有什么独特见解?”他说话间流露出期待的神色,显然是希望能听到王鹦鹉真实的想法。 王鹦鹉心头一震,暗自思忖:要是我说他的诗写得不怎么样,武陵王能饶得了我吗?这想法吓得她赶紧连连摆手,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回应道:“哎呀呀,别误会啊!没有,奴婢没有呀。” 刘休龙饶有兴趣地瞥向新来的宫女王鹦鹉,她那独特的个性让他颇感新鲜。武陵王心生玩味,决定趁此机会,当着大家的面,小小地捉弄一下王鹦鹉。 刘休龙佯装严肃,话语中却藏着轻松的笑意,对着王鹦鹉说:“哎呀,本王可真是耳聪目明呢,刚刚听见你在那边悄声评点本王的诗作,说是破诗。那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见解,不妨现在就当着大伙儿的面,给本王作一首诗如何?” 王鹦鹉听闻武陵王的话,瞪大了眼睛,心中犹如小鹿乱撞,惊讶之余又混杂着一丝慌乱和羞愧。她本无意冒犯,只是私下随口一提对武陵王诗词的看法,没想到却被他逮了个正着,还当众提出要她作诗,王鹦鹉傻傻的愣住了。 一些小宫女窃窃私语道:“这下看她怎么办,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现在武陵王亲自点名让她作诗,看她还能不能应对自如。”这些话语如针一般扎在王鹦鹉心头,她脸色微红,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开口,毕竟她没有做过诗。 刘休龙看到王鹦鹉尴尬的表情,笑着调侃道:“怎么,现在轮到你自己作诗就哑火了?刚才你那股自信满满的劲儿哪儿去了?本王记得你当时还笑得挺欢乐的嘛!” 一旁的罗浅浅见状,深知王鹦鹉的尴尬处境,立刻站出来解围,温和地对刘休龙说:“殿下,她刚刚才来昭宪宫不久,恐怕还不太清楚这里的规矩,无意间说的话错话,请您不要介意,还请殿下宽宥,给她一个机会。” 刘休龙嘴角微微上扬,饶有深意地看了罗浅浅一眼,然后转向王鹦鹉,眼中多了几分鼓励和期待:“罢了,本王倒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刘休龙饶有兴致地盯着王鹦鹉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并不真的生气,反而觉得这个新来的宫女因其独特的直爽而更显生动有趣。他故作严肃,嗓音中掺杂着一丝调侃的腔调,字字掷地有声:“既然你做不成诗词,又背后品评本王的诗词,那本王就罚你将本王所作的诗抄写一百遍,明天亲自教给本王。看看是不是亲手抄写的过程中,就能领悟到本王诗中的韵味与意境了。” 紧接着,刘休龙的目光从王鹦鹉羞红的脸庞转移到脑中浮现的那幅画面,那是早些时候王鹦鹉精心插制的花束,虽略显凌乱,却也透出一种别样的生机与活力。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继续调侃道:“对了,本王看你今天插的那盆花,看上去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和你很趁。” 晚上,结束了冗长忙碌的一天工作,王鹦鹉终于回到自己的寝室。她摊开洁白的宣纸,小心翼翼地研磨着墨汁,打算履行武陵王的“惩罚”——抄写他的诗词。烛光摇曳,映照在她认真的脸庞上,手中的狼毫笔在纸上跳跃,一行行墨迹流淌开来。 这时,罗浅浅走进房间,看见王鹦鹉正埋头苦干,便贴心地递上一杯热茶,轻声询问:“鹦鹉,要不要先歇会儿?这抄写诗词的事儿慢慢来就好。” 王鹦鹉接过茶杯,微微一笑,一边蘸墨书写,一边低声吐槽:“浅浅,你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诗,简直就是……”她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略带抱怨地说,“他还真自恋,非要我抄写这些,也不知道他自己读了会不会脸红。”王鹦鹉边写边吐露着心中的小情绪,又摇了摇头,对着身旁安静陪伴的罗浅浅抱怨道,“唉,我这手字本来就不好看,现在还要明日亲自交给他,真是的。” 罗浅浅轻轻帮王鹦鹉铺好床铺,动作熟练且细致,她看着王鹦鹉还在执着地抄写着武陵王的诗词,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柔声说道:“鹦鹉,你别太赶了,慢慢写吧,身体要紧。我知道你心里不乐意,但武陵王也是出于一番好意,想让你更深入地了解诗词的韵味。我先睡了,你要是累了,记得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新的事情要做呢。” 说完,罗浅浅熄灭了多余的烛火,只留下一盏微弱的灯光照亮王鹦鹉写字的桌面。 第二日清晨,王鹦鹉拿着抄写完毕的诗词卷轴,踏入庭院,一眼便看到武陵王正在全神贯注地舞剑。 阳光洒在刘休龙的身上,剑影在他周身穿梭,每一次挥舞都精准有力,却又流畅自如,如同笔走龙蛇,诗韵盎然。他的身影在阳光下忽明忽暗,剑光时而疾如闪电,时而缓若流水,动静之间展现出深厚内功与非凡剑术。 直到刘休龙一套剑法演练完毕,收剑归鞘,王鹦鹉才缓缓走上前去,恭敬地将那卷用心抄写的诗词呈上。 刘休龙目光从手中的剑转移到了王鹦鹉递过来的厚厚一叠抄写完毕的诗词上,他一页一页翻阅着。 刘休龙的目光落在王鹦鹉那堆满潦草字迹的诗词抄本上,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看向王鹦鹉,面带几分严肃却又带着一丝捉弄之意问道:“你抄写了这么多遍,这首诗是否已经铭记于心了?” 王鹦鹉闻此言,脸颊瞬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那羞赧之意悄然蔓延至耳根,她的心湖仿佛被石子激起阵阵涟漪,波澜起伏。 “这个……那个……”王鹦鹉嗫嚅着,试图背过,然而内心的忐忑却让她无法顺畅地将那些诗词从记忆中调出,一时间,千言万语竟都凝结在了喉头,难以启齿。 刘休龙见状,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似乎是预料到她的反应,遂不紧不慢地说道:“看你这字迹潦草,想必抄写之时也不甚专心。那么,今日就再抄写二百遍吧。” 王鹦鹉听到刘休龙的话,先是愕然,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愠怒,面色瞬息万变,微妙的表情如波纹般从心底荡漾至眼底,那一刹那的咬牙切齿虽然没有宣泄而出。 王鹦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在极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不让那股愤懑之情溢于言表。二百遍的抄写,对她这样一个写字不好看的人,实在.....然而,她深知在皇宫这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哪怕是最微小的情绪失控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王鹦鹉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现过一丝狡黠与俏皮,像是在无声诉说着:“哼!”可紧接着,她又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端庄地垂下眼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顺且恭敬,仿佛一朵被风吹过的娇嫩花朵,尽管花瓣微微颤抖,却依然坚韧地立在枝头。 于是,王鹦鹉缓缓抬起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咽下了即将冲破喉咙的怨言,转而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答道:“是,奴婢遵命。” 王鹦鹉一路踢踏着石板路,心中五味杂陈,那二百遍的诗词仿佛化作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虫,正在啃噬她的心神。她时不时地仰望天空,仿佛想找寻一丝解脱,但最终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哎呀呀,这二百遍诗词,简直了,武陵王怕不是个混世魔王转世,专来找我麻烦的吧,我才来昭宪宫几天呀,就被盯上了。” 王鹦鹉步履蹒跚,一想到今天自己要在灯下一笔一划地抄写那堆诗词,不由得在心底狂吼:“啊啊啊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第74章 抄诗词 王鹦鹉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房间,扑面而来的是一片宁静与书香的气息。她坐定在案几前,紧握毛笔,凝神聚力,一笔一划地在雪白的宣纸上流淌出工整的文字。每抄完一遍,她都会低语数数,如同虔诚的信徒默诵经文般,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单调却必要的过程,“三十,三十一……”随着数字的增长,她感到手指关节与手腕处传来的阵阵酸楚,那酸意仿佛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浸透进每一寸肌肤。 正当王鹦鹉咬牙坚持,微微皱眉、轻声抱怨:“这手都要断了,抄写的量怎么如此之大,该死的武陵王!”这时,罗浅浅悄然走进了房间。她看到王鹦鹉依旧伏案疾书,显然是尚未停歇,心中颇有些惊讶。 “鹦鹉,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写一百遍了吗,给殿下送过去?怎么还在不停地抄?”罗浅浅问道。她靠近王鹦鹉身边坐下,关切地追问:“怎么回事呢?” 王鹦鹉停下了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她对着着手指头儿轻轻吹了一口气,她那双灵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嘴角撇了撇:“浅浅,您是不知道,我这今天早上的时候,把写好的打油诗送到了武陵王殿下的跟前儿。可谁知,他居然说我写的自己潦草,还非要我背诵这首打油诗。” 王鹦鹉眼里流转着几分活泼又几分倔强的神色:“我就纳闷了,我这白天干活,晚上抄写哪儿有时间去背什么打油诗嘛!何况,那破诗,真是的……不是我说,这首破诗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今天要抄写二百遍。” 罗浅浅看着王鹦鹉略带戏谑又饱含无奈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心里却也为好友的处境感到同情。她挪了挪位置,好让两人能够更加亲近地交谈。“鹦鹉,武陵王怎还这般挑剔?是不是故意捉弄你呢?”她一边问,一边伸出手去帮王鹦鹉揉捏那酸痛的手腕。 王鹦鹉接过话茬,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讲述:“可不是嘛,本以为大功告成,没想到武陵王又让我抄,昨日抄到亥时,今日要抄到子时了。” 深夜的书房内,王鹦鹉悄声细语地数着:“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二百!”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脱口而出,她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手中的毛笔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稳稳落下,她用力伸了个懒腰。 王鹦鹉看了看更漏,已经丑时了,她看着自己抄写的打油诗:“哼,该死的武陵王,你写的这首破诗,本娘子我可是背得滚瓜烂熟了! 第二日午后,阳光斜照在王府幽静的庭院中,斑驳的光影落在地面。王鹦鹉身穿一袭淡紫色的宫装,手中紧紧她昨日抄写的诗词,她脚步轻快,悄咪咪地踏入了武陵王的书房。 书房内,武陵王刘休龙与广陵王刘休文各自凝神于眼前的棋局。武陵王手执一颗漆黑如墨的棋子,运筹帷幄;而广陵王则面色温和,持着洁白如雪的棋子,胸有成竹。 王鹦鹉小心翼翼地靠近,试图在不打扰他们,然而,无论她如何蹑手蹑脚,终究没能避开刘休龙那双锐利而深邃的眼神。刘休龙在落下黑子的间隙,不动声色地瞥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王鹦鹉被抓包后,脸颊浮现出一抹红晕,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尴尬笑了笑,向武陵王与广陵王恭敬行礼,言道:“奴婢给两位殿下请安。回应武陵王殿下的话,奴婢遵照吩咐,已将将您的诗词抄写了二百遍,请殿下过目。” 六皇子广陵王刘休文放下手中的一颗白子,询问道:“三哥,难道你最近又写新的诗词,不知可否分享一下,让六弟也能沾沾才气?” 武陵王深邃的目光并未离开棋盘,他仔细揣摩着下一步该如何布局,随口回应道:“哦,其实谈不上是什么佳作,前几日,我看这个宫女不懂规矩,让她作诗,她又做不出,所以我罚她抄写了一首我之前的诗词,加强一下学识修养。” 一旁的王鹦鹉听到此处,心中暗自腹诽:“还说什么提高修养,那首诗明明就是打油诗一般,他自己恐怕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刘休文听后,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常态,道:“原来如此。”于是,刘休文转向王鹦鹉,“给本王和三哥看看你写的。” 王鹦鹉调整了一下表情,换上一副恭敬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昨日抄写的诗词呈递给武陵王和广陵王,内心期盼着这次的教训能早日结束。 王鹦鹉轻轻走上前去,将手中抄写的诗词给两位殿下看,心中却忐忑不安对刘休龙说:“殿下,这是奴婢按照您的要求抄写的诗词,不知是否合您心意,奴婢已经将您写的诗背过了。”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手中的诗词抄本,对她说:“你,今天的字确实比昨天工整了许多,可见你是用了心的。”王鹦鹉听罢,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心想或许今日的辛苦没有白费,自己的惩罚也许就要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微妙的期待时刻,刘休龙突然清了清嗓子,话音中带着几分调笑却又不失严肃:“不过,咱们写诗词可不只是讲究字迹工整,更重要的是内容准确无误。你看这些字‘缺胳膊少腿’。把这首诗词再抄写个三百遍,让它深深印在你的心里。” 王鹦鹉听到武陵王的话,心中充满了沮丧和不甘,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全力改正错误,没想到还是未能达到武陵王的要求。面对三百遍的抄写惩罚,她内心压抑着怒气,想要反驳却又无可奈何。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其落下,毕竟身为宫女。于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的姿态,恭敬地向武陵王施礼,然后黯然退出了房间,留下心中那团无处宣泄的怒火在胸腔内熊熊燃烧。 王鹦鹉回到自己的居所,一路上心情沉重,步伐也显得格外迟滞。她心里暗自抱怨着武陵王的苛刻,虽然表面不敢有任何反抗,但心中的愤懑之情难以遏制。她低声嘟囔着:“那个该死的武陵王,明明看出我已经很努力了,还这么不依不饶,真是过分!”当然,这只是她私下里的牢骚,她深知宫廷规矩森严,即便是心中再有怨气,也不能公开指责主子。于是,她只好化愤怒为动力,准备再次静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完成那三百遍诗词抄写。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王鹦鹉顶着巨大的压力和疲惫,持续不断地抄写着同一首诗。每日她早早起身,夜深方歇,沉浸在笔墨之间,可是每日递交上去的抄写稿总是会被武陵王以不同的挑剔眼光找出各种不足之处,无情地退回。 夜色如墨,寒星点点,王鹦鹉端坐在案前,烛火摇曳,映照出她专注的身影。她的笔尖在泛黄的宣纸上舞动,一笔一划,慎重其事地抄写。 五百遍的抄写,已让她疲惫不堪,手腕因持续用力而微微颤抖,但心中的那份敬意和责任感让她坚持到了最后一刻。终于,在临近日出之际,她抵不住身体的极限,眼皮沉重地垂下,笔尖在纸面上划出一道不规则的痕迹,随后便静静趴伏在了那堆已经整齐摞起的抄本上,沉入了甜美的梦境。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王鹦鹉。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周围散落的笔墨与手边沉甸甸的五百多份抄写成果,顿时意识到时间紧迫。她迅速收拾妥当,不顾身体的疲劳,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些浸润着汗水与努力的抄本。 王鹦鹉她双手捧着刚写就的诗词卷轴,眼神中满含期待而又带着一丝忐忑不安。 刘休龙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狡黠,他知道,王鹦鹉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气恼,却也不敢惹他,他忍不住想要更多地逗弄这个机智又倔强的小妮子,看她撑到几时。 刘休龙微笑着打趣王鹦鹉,言语中带着戏谑:“本王命你抄写一千遍,你居然敢偷懒,看来这数字对你来说还不够多,你是不是还想写?”他的眼神中闪现着狡黠,显然是在试探王鹦鹉的忍耐底线。 王鹦鹉闻此言,瞬间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强打精神抬起头,望向刘休龙。连续几日的彻夜抄写,已让她身心俱疲,纤细的手指因过度书写而肿胀,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再是往日的灵动与活泼,而是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王鹦鹉听完武陵王那看似调侃实则严峻的话语,脸色瞬间刷白,连续数日的夜间奋战,她的身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那些原本娇嫩的手指如今由于频繁握笔书写,肿胀得触目惊心。那双曾经闪烁着聪慧与活力的眼睛,此刻却只剩下了疲乏和深深的无助。王鹦鹉不禁想到,倘若再这样无休止地抄写下去,恐怕会被累死,她内心涌起一阵无力感,仿佛遇到了传说中的混世魔王,无可逃避。 终于,王鹦鹉鼓足勇气,抬头直视武陵王,以略带沙哑却坚决无比的嗓音,诉说了自己的苦衷:“殿下,武陵王,您可知这几日,奴婢究竟已经抄写了多少遍诗词?就因为那天奴婢不小心笑了一下,品评了一下你写的诗词烂,竟招来如此严苛的惩罚。固然,奴婢是宫女,但奴婢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如今,奴婢愿意承受一切后果,要杀要剐,我都认了。但是,请您明白,今天开始,哪怕是以性命相抵,奴婢也不会再多抄写一遍了。” 刘休龙被王鹦鹉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惊愕住了,他微微扬起眉毛,那双惯于洞察人心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意外和困惑。从小到大,他见识过的宫女们,要么是战战兢兢、唯命是从,要么是聪明伶俐、察言观色,却从未有人敢于如此正面挑战他的命令,而且态度如此坚决。 王鹦鹉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掷地有声的石头,砸在他习惯被人敬畏的心湖上,激起了层层涟漪。他凝视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女子。 王鹦鹉毫不畏惧地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她的眼神中透着毅然决然,语气带着丝丝犀利:“正因为你是皇子,所以你所写的诗词,纵然并非尽善尽美,也会有人出于敬畏或奉承而加以赞美。可是奴婢却认为相比于曹植、谢灵运,你的诗词的确还稍欠火候,充其量不过是信手拈来的打油之作。即便是奴婢这样一个读书不多的女子,若要模仿那样的风格,也不是难事。”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王鹦鹉知道自己这一席话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但她并没有后悔,因为她选择了忠于内心的真实感受,这也是对自己尊严的一种维护。 刘休龙听罢,显然未曾料到王鹦鹉会有如此直接且深刻的评价。 王鹦鹉鼓足勇气,以平淡却深含讽刺的语气继续道:“你所写的这首诗词,其实就是一年四季吃什么,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可是奴婢没有进宫的时候,殿下,你可知道大宋的一个普通老百姓一年四季吃些什么吗,餐桌上唯一的菜肴就是盐菜,不忍饥挨饿已经不错了。” 王鹦鹉顿了顿继续道:“春夏秋冬,奴婢家人饭桌上唯一能填饱肚子的,只是盐菜和豆粥,对于那些穷苦的老百姓,没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你出生在皇家,自然不懂忍饥挨饿的痛苦,但是盐菜和豆粥对老百姓而言,弥足珍贵。” 王鹦鹉说完这些话,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心中的一块重石。她面无惧色地站直身躯,将双手置于身前,道:“反正奴婢说完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吧。” 刘休龙被王鹦鹉这一番坦诚而尖锐的话语深深打动,片刻的寂静后,武陵王深深看了王鹦鹉一眼。 第75章 捉弄 刘休龙身边的太监白主,见到自家主子被王鹦鹉犀利的言辞噎得一时哑口无言,冲着王鹦鹉厉声喝斥:“你这个新来的小宫女,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这是何等的冒犯!竟敢当面顶撞武陵王殿下,简直是以下犯上,罪不可恕,来人啊,给我拉下去,宫规处置!”话音未落,几个强壮的侍卫已逼近王鹦鹉,他们的动作粗暴而迅猛,吓得王鹦鹉眼眶盈满泪水,一副无辜又委屈的模样。 刘休龙的内心在翻涌,他意识到,王鹦鹉的直谏并非挑衅,他明白,一个敢于直面皇权、扞卫真理的女子,其胆识与智慧,远胜于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道低沉却威严的声音响起:“白主,且慢。” 刘休龙缓缓抬起头,他那深邃的眼神中交织着震惊与思索,最终化为一抹淡淡的柔和,“放开她。” 刘休龙面色微沉,心中虽然因王鹦鹉的直率而略有尴尬,但那股被激起的竞争意识和莫名的好奇心,却促使他不甘示弱。 刘休龙略微扬起下巴,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和玩味,对着王鹦鹉说道:“本王承认今天你确实让本王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既然敢在本王面前如此大胆,那本王可得加倍对付你,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本王的厉害。” 王鹦鹉听闻武陵王此言,先是一愣,随后惊讶地抬头望向刘休龙。她微微低头,因为她才来昭宪宫几天,那样可能会激怒这位皇子,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王鹦鹉听着刘休龙的话,心中一阵无奈。她瞪大眼睛,看着刘休龙,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满。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不讲理的人。 刘休龙见到王鹦鹉脸上流露出的惊讶之色,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充满了嘲讽和得意。他的笑声仿佛像一阵寒风,瞬间将王鹦鹉心中的平静吹散,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笑声过后,刘休龙缓缓贴近王鹦鹉的耳畔,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他轻声说道:“本王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锐利的刀刃,割在王鹦鹉的心上。 .... 忙碌了一天后,罗浅浅和王鹦鹉回到了宫女房。她们都累得筋疲力尽,只想快点收拾一下,好好休息。两人一起取下晒了一天的被子,准备铺床。 然而,王鹦鹉突然发现被子竟然是湿的!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深秋的夜晚已经开始有了寒意,湿冷的被子根本无法御寒。 这时,两个小宫女青岚和秋琴从旁边经过,看到王鹦鹉的窘态,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她们的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让王鹦鹉更加觉得尴尬和愤怒。 罗浅浅见状,连忙走过来安慰王鹦鹉,并询问两个小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岚和秋琴一开始还支支吾吾不肯说,但在罗浅浅的追问下,终于承认是她们不小心弄湿了王鹦鹉的被子。 秋琴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呀,鹦鹉,不好意思……我们早上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溅到你的被子上了。” “不小心?”王鹦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这么大的院子,你们偏偏往我的被子上溅水?这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青岚见状,忙上前打圆场:“鹦鹉,你别生气嘛,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风一吹,那水就……” “风一吹?你们洗衣服就不知道看看风向吗?”王鹦鹉的怒气并未因云兰的解释而消减,“这可是深秋了,我的被子湿了今晚怎么盖?你们让我怎么办,我去告诉姑姑?” 秋琴和青岚两人听到王鹦鹉这样说,心中顿时一阵慌乱。她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安。毕竟,这件事是武陵王刘休龙吩咐她们做的,她们不能轻易泄露出去。 秋琴眼珠子一转,迅速想到了一个应对之策。她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和我们吵架,再说月姑姑来了,也不会管?”她试图用这种方式转移王鹦鹉的注意力,让她不再追究湿被子的事情。 王鹦鹉气得脸色通红,她不明白这两个小宫女为何要这样做。罗浅浅则劝解道:“鹦鹉,算了,别生气了,大家都是宫女,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们可能是无心的。” 王鹦鹉看着她们两人低头不语的样子,心中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算了,我知道你们也不是故意的。但以后做事还是要小心些。今晚我就将就一下了。” 说完,王鹦鹉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下青岚和秋琴两人站在原地,小声议论。 谁知王鹦鹉刚回到房内,刚放下湿漉漉的被子,却意外发现自己床上有个老鼠。她吓得跳了起来,心脏猛地一紧,睡意全无。罗浅浅听到动静后也赶紧跑了过来,看到老鼠后同样吓得尖叫连连。 王鹦鹉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口中不住地喊道:“啊!老鼠!怎么,怎么宫里会有老鼠!” 罗浅浅听到动静后,也赶紧跑了过来。当她看到床上的老鼠时,同样吓得尖叫连连,急忙躲到王鹦鹉的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啊——有老鼠!”罗浅浅惊恐地喊道,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得更大声。然而,罗浅浅平时就胆小怕事,此刻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她紧紧抱住王鹦鹉的胳膊,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鹦鹉,我真的好怕啊,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怎么办?”罗浅浅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老鼠吓得不轻。 王鹦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安抚罗浅浅:“浅浅,别怕,只是个老鼠而已。我们想办法把它赶走就好了。” 王鹦鹉见到老鼠后,惊恐之情瞬间涌上心头,但她努力保持冷静,不想被这只小老鼠吓倒。她迅速拿起墙角的扫帚,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生怕惊动到它。 王鹦鹉的心跳随着每一个脚步声而加速,紧张地盯着床上跳跃的老鼠。她深知自己不能急躁,必须稳重地处理这个局面。 终于,王鹦鹉来到了床边,她轻轻地用扫帚将老鼠往床角逼去。小老鼠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开始慌乱地跳跃。 但是,王鹦鹉并没有放弃,她继续用扫帚慢慢地将老鼠逼到墙角。经过一番努力,老鼠终于被赶到了墙角,无处可逃。 王鹦鹉趁机用扫帚将小老鼠轻轻一扫,老鼠便跳下了床,飞快地逃离了房间。 王鹦鹉和罗浅浅都松了一口气,她们终于成功地将老鼠赶走了。 折腾了半天,王鹦鹉和罗浅浅两人都显得有些疲惫。罗浅浅想到王鹦鹉的被子已经湿透,便体贴地提议道:“反正你的被子也湿了,不如我们两个人凑合一个被窝一宿吧。” 王鹦鹉听了罗浅浅的提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深秋的夜晚,能有人愿意与自己分享温暖,让她感到无比安慰。她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好啊,那就谢谢你啦,浅浅。” 于是,两人将王鹦鹉的湿被子晾在一旁,一起钻进了罗浅浅的被窝。虽然被窝并不宽敞,但两人的心却紧紧相依,彼此传递着温暖与关爱。 夜晚,武陵王挑灯夜读,享受着这份宁静与专注。这时,秋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王鹦鹉现在正在抓老鼠,手忙脚乱的。”玉琴轻声禀报,生怕惊扰了刘休龙的思绪。 刘休龙轻轻翻了一页书,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想起白天时,王鹦鹉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哦?她还在抓老鼠吗?”刘休龙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秋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是的,殿下。王鹦鹉正在房间里与老鼠斗智斗勇呢。”秋琴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一旁的太监白主看着自家主子,偷偷地笑了起来。他深知武陵王的性格。于是,他忍不住低声对刘休龙说道:“殿下,您真是会找乐子,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的小宫女抓老鼠,这可比看书有趣多了。” 刘休龙闻言,抬头看了白主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于是,刘休龙和白主一同走出了书房,朝着王鹦鹉住的地方,刘休龙心中充满了期待,想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 刘休龙和白主兴致勃勃地走出书房,朝着王鹦鹉的住处走去。刘休龙心中满是期待,想要看看这个小宫女是如何与老鼠斗智斗勇的。然而,当他们到达宫女房时,却发现王鹦鹉的房内已经熄了烛火。 刘休龙微微一愣,有些失望地皱了皱眉。他本来是想看王鹦鹉的热闹,没想到却扑了个空。他转头看向白主,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失算。 一旁的秋琴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殿下,奴婢该死。王鹦鹉刚才还在抓老鼠的,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她突然睡下了。”秋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惶恐,生怕因此受到责罚。 刘休龙听到秋琴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本想看王鹦鹉抓老鼠的热闹,没想到这小宫女竟然提前睡下了。他挥了挥手,示意秋琴不必自责。 “罢了,看来今晚是看不到她抓老鼠了。”刘休龙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秋琴见刘休龙并没有责怪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偷偷抬头看了刘休龙一眼,只见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罢了,既然她已经睡下了,那我们就回去吧。”刘休龙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刘休龙带着一丝遗憾转身离开宫女房,夜色中的走廊显得格外静。 白主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刘休龙的表情变化,他知道武陵王的心思深沉,不会轻易表露。但他也明白,刘休龙对王鹦鹉的兴趣并非一时兴起,或许这其中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而宫女房内的王鹦鹉,此刻正沉浸在梦乡中,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还以为是个意外。 刘休龙正襟危坐于书房的案几后,手握一卷古籍,虽表面平静如水,凝神阅读,其思绪却如同脱缰之马,在想象的世界中驰骋。他脑海中的画面鲜活起来,王鹦鹉那俏皮的模样跃然眼前,她在捉弄小鼠时或许会流露出的那抹羞涩嫣红,亦或是陷入尴尬局面时下意识地轻搔秀发,这情景令刘休龙不禁哑然失笑。 “原想着仅是借此窥探她的片刻尴尬,博取些乐趣罢了。”刘休龙低声自语,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的是深藏不露的喜色。但此刻,他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狡黠亮光预示了别的打算,“若只是看热闹,未免太单调,倒不如亲自设计些小插曲,给她生活增添点趣味。” 次日黎明时分,阳光洒满皇宫,刘休龙提早穿戴整齐,携着敬孝之心,踏入了母后路淑媛娘娘居住的昭宪宫。王鹦鹉在内心不禁五味杂陈。她清楚,昨日武陵王那略带捉弄意味的“对付她”,今日恐将有增无减,这让王鹦鹉心中苦笑连连,暗自祈祷:“希望武陵王贵人多忘事。” 为求一时安宁,王鹦鹉权衡之下做出了决定,她打算暂且避开武陵王的视线,希望刘休龙能渐渐淡化对自己的注意。于是,她找来罗浅浅,低声细语道:“浅浅,我今早有点琐事需处理,待会儿武陵王若是前来,你就代我前去奉茶,尽量不要让他察觉我不在。” 第76章 捉弄(二) “鹦鹉,你放心吧,没事的,这里我来就行了。”罗浅浅道 “那谢谢了,哎不知道为何感觉武陵王好像盯上我了,反正我也不想看见他。” 罗浅浅轻轻拍了拍王鹦鹉的肩膀,眼中满是理解和安慰:“鹦鹉,别担心,我会帮你的。其实武陵王殿下他……或许只是好奇,或者是觉得你有趣。只要我们小心应对,其实他人很好的。” 王鹦鹉闻言,心中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她点点头,感激地看着罗浅浅:“浅浅,谢谢你。有你在,我就感觉安心多了,反正我也不想看见他。” 罗浅浅微微一笑,温柔地说:“我们是好朋友,当然要互相帮助了,鹦鹉,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处理就好。”罗浅浅坚定地对王鹦鹉说。 罗浅浅手脚麻利地准备着茶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细心和专注。她仿佛看到了武陵王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浮在面上的茶叶,然后细细品味的样子。她心中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期待着刘休龙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意。 罗浅浅内心如同被春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她心中暗自欢喜,想象着刘休龙品茶时那满足的神情,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她深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能够为自己心仪的人做点什么,哪怕只是煮一壶茶,也让她感到无比幸福。 这天清晨,刘休龙走到路淑媛身边,恭敬地行礼请安:“阿母安好,儿子特来向您请安。” 路淑媛娘娘点点头,目光中满是慈爱:“道民,你来了。近日可曾好好读书,没有荒废学业吧?” 刘休龙恭敬地回答:“母亲放心,儿子一直谨遵您的教导,勤奋读书,不敢有丝毫懈怠。” 路淑媛娘娘满意地点点头,又嘱咐道:“读书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劳累。” 随后,母子俩又聊了些家常,刘休龙也向母亲分享了一些近日来的趣事和想法。路淑媛娘娘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赞许。 刘休龙昨日对王鹦鹉的事情始终念念不忘,心中琢磨着如何对付这个小丫头。他外表温文尔雅,但内心却充满了玩世不恭的想法。他时而皱眉,时而轻笑,仿佛在思考着一会儿见到王鹦鹉如何搞恶作剧。 当罗浅浅出现在殿外,举止优雅地奉上香茗时,刘休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会是罗浅浅来伺候,而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王鹦鹉。刘休龙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他眉梢微挑,似乎在思考着这其中的原因。 刘休龙饮了一口罗浅浅递上的茶,茶香四溢,他满意地点点头,看似无意地道:“这茶汤醇厚清香,倒是难得。” 罗浅浅微微一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如同清泉般悦耳:“殿下,这茶乃是从武昌进贡来的,都是采摘最嫩的茶芽,经过精心烘焙,自然香气四溢。” 罗浅浅看着刘休龙品茶时那满足的神情,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她知道,自己准备的茶叶和刘休龙品茶时的那份惬意,都是她努力的结果。她期待着刘休龙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意,尽管她知道,这份心意可能只是单方面的。 刘休龙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罗浅浅,你的茶艺不错,这茶泡得恰到好处。” 罗浅浅听到刘休龙的夸赞,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低头轻声道:“多谢殿下夸奖,能为殿下泡茶,是浅浅的荣幸。” 刘休龙看着罗浅浅那羞涩的模样,想到王鹦鹉,心中不禁有些动容。他想着如何对付王鹦鹉,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转移话题道:“对了,王鹦鹉呢?今日,本王怎么没见她?” 罗浅浅闻言,心中一紧。她知道刘休龙对王鹦鹉的事情念念不忘,但此刻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殿下,王鹦鹉今日有些琐事,所以没能来伺候。” 刘休龙眉头微皱,似乎对罗浅浅的回答有些不满。他挥了挥手,示意罗浅浅退下。罗浅浅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她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悄然退出殿外。 罗浅浅走出殿外,心中不禁为王鹦鹉捏了把汗。 刘休龙知道王鹦鹉一连几日都躲着他时,其实内心却感到无比开心。他以为王鹦鹉是怕他,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成就感,非常得意。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王鹦鹉的躲避并非出于恐惧,而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和保护。 王鹦鹉这几日确实过得小心翼翼,她尽量避免与武陵王碰面,因为她怕生怕又会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她深知宫廷之中权谋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王鹦鹉还是碰上了这个混世魔王武陵王。 一日在昭宪宫的花园中,武陵王刘休龙被一群宫女簇拥着,嬉笑声此起彼伏。然而,他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角落里的宫女如兰身上。如兰肤色偏黑,穿着朴素,与周围的华丽宫女形成了鲜明对比。 刘休龙看着如兰,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他摇头晃脑地说道:“怎么昭宪宫出了这么个黑黢黢的土包子?”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宫女听得清清楚楚。 几个小宫女立刻附和起来,其中秋琴笑得最为夸张,她指着如兰说道:“殿下说得没错,看如兰她那样子,真是土得掉渣!”其他宫女也纷纷点头,对如兰投来不屑的目光。 如兰听着他们的嘲笑,心中一阵刺痛。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但她努力咬着嘴唇,不让泪水滑落。她知道,自己无法与这些人抗衡,只能默默忍受。 然而,刘休龙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瞥了如兰一眼,又说道:“既然这么黑,那就给她起个外号吧,就叫‘黑包子’如何?” 周围的小宫女们立刻欢呼起来,纷纷表示赞同。他们觉得这个名字既形象又好笑,于是开始围着如兰起哄,一边叫着她“黑包子”,一边嘲笑如兰的打扮。 如兰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她转身就跑,想要逃离这个充满嘲笑和欺凌的地方。她跑得飞快,仿佛身后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她,无数张嘴在嘲笑她。 刘休龙看着如兰逃跑的背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的玩笑开得十分成功,于是又带着一群宫女继续嬉笑打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他们的笑声却像针一样扎在如兰的心上,让她感到无比屈辱和痛苦。她一边跑一边哭。 可能如兰她跑得太急,没有注意到前方走来的王鹦鹉。两人撞了个满怀,王鹦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呢?”王鹦鹉稳住身体,关切地问道。她看到如兰满脸泪痕,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如兰委屈地低下头,哽咽着说:“鹦鹉,他们……他们都欺负我,还有武陵王殿下,还给我起外号……” 王鹦鹉轻轻扶起撞到自己身上的如兰,看着她满脸泪痕,心中涌起一阵怜悯。她温柔地拍了拍如兰的肩膀,轻声说道:“没事的,如兰。别哭了,我在这里呢。” 如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王鹦鹉。她感受到了王鹦鹉的温暖和安慰,心中的恐惧和不安稍微缓解了一些。 王鹦鹉想到这个小宫女刚刚遭受的欺负,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愤怒。她深知武陵王的霸道和蛮横,也明白这个小宫女此刻内心的无助和痛苦。 王鹦鹉回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被武陵王盯上的经历,那种被人盯梢、无法逃脱的感觉让她至今心有余悸。虽然她最近一直在努力躲着武陵王。 “如兰,别怕。”王鹦鹉轻声说道,“我会陪着你。武陵王虽然霸道,但我们不能让他肆意妄为。我会想办法帮你摆脱他的纠缠。” 如兰听到王鹦鹉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她紧紧握住王鹦鹉的手,仿佛找到了依靠。 “如兰,别哭了,没事的。”王鹦鹉安慰着,用温柔的声音驱散如兰心中的恐惧,“别让那些人的话影响你,他们不值得你伤心。” 如兰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着王鹦鹉那坚定的眼神,心中的委屈和不安似乎得到了一丝安慰。 “对不起,可是,可是我撞到你了。”如兰小声地说道,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真的没事的,如兰。”王鹦鹉微笑着摇了摇头,“撞一下又不会疼。倒是你,看起来需要好好散散心,别让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继续影响你。” 说着,王鹦鹉拉起如兰的手,“来,我带你去玩吧。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一起去找浅浅,心情会好起来的。” 如兰点了点头,任由王鹦鹉拉着自己向花园外走去。 然而,在这温馨和谐的氛围中,刘休龙的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在王鹦鹉与如兰身上。他微微皱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随后低声唤住了她们:“鹦鹉,如兰,你们两个,给本王站住。” 王鹦鹉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只见刘休龙正朝她们走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抗拒的威严,仿佛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王鹦鹉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前段时间被刘休龙纠缠的情景,说要加倍对付她,好不容易这些日子才免于纠缠。现在,这个混世魔王又出现在她面前,她不禁感到一阵恐惧和不安。 王鹦鹉迅速回过神来,牵起如兰的手,低声说道:“快走,我们避开他。”她不想再次陷入刘休龙的纠缠之中,只想尽快逃离这个麻烦的人物。 王鹦鹉和如兰两人加快了脚步,试图从刘休龙的视线中消失。然而,刘休龙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几步追了上来,挡在了王鹦鹉和如兰的面前。 “王鹦鹉,本王叫你站住,你怎么还要跑?”刘休龙的声音中故意带着几分不悦。 王鹦鹉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尽量保持镇定地对着武陵王微笑的说道:“对不起,殿,殿下,那个刚才奴婢确实没有听到您的呼唤,请您原谅。”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王鹦鹉的态度有些不满。他沉声说道:“王鹦鹉,你为何带着如兰跑?几日不见,本王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一旁的如兰却有些受不住了,她紧张地握住王鹦鹉的手,生怕自己会再次被武陵王捉弄。王鹦鹉感受到如兰的紧张,心中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她的决心。 王鹦鹉心中冷笑,知道刘休龙这是故意找茬。但她也明白,此时不能与他硬碰硬,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于是,她淡淡地回应道:“殿下,奴婢只不过是这宫中的小人物,哪里值得武陵王殿下挂念。”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紧紧拽着如兰。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饶有兴致地问道:“鹦鹉,你这是准备拉着这个‘黑包子’要去哪儿啊?” 王鹦鹉听闻此言,她心里微微有些不悦,却又不明所以,遂反问道:“武陵王,你说的‘黑包子’是...?” 旁边的如兰却突然泪眼婆娑,低声啜泣起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疑惑的表情和如兰哭泣的模样,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周围的小宫女们见状,也跟着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仿佛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王鹦鹉心中一阵恼怒,她不明白刘休龙为何要对如兰如此刻薄。她紧紧握住如兰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她抬头看向刘休龙,冷冷地说道:“殿下,我不明白您为何要对一个无辜的宫女如此嘲笑。如兰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刘休龙笑声渐止,他瞥了王鹦鹉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哦?王鹦鹉你的意思是说,本王在无理取闹吗?” 第77章 绰号 王鹦鹉心中一紧,她知道刘休龙这是在故意找茬。但她也明白,此时不能与他硬碰硬,只能尽量保持冷静。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殿下,奴婢并非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希望您能够尊重每一个人,不要随意嘲笑他人。如兰她虽然出身贫寒,进宫当了宫女,但她也有着自己的尊严的,名字不过是父母所赐,如兰是宫女的穿着也是按照宫里的规矩,而非某些人,虽然外在的华丽,但是内心空空如也。不过奴婢觉得,殿下若是以貌取人,那也未免太过肤浅了。” 刘休龙听了王鹦鹉的回应,眉头微皱。他似乎没想到王鹦鹉会如此冷静地回应他的挑衅,甚至说他肤浅。他深深地看了王鹦鹉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周围的小宫女们见状,也赶紧停止了笑声,纷纷低下了头。 刘休龙听了王鹦鹉的话,眉头微微一挑。他似乎没想到王鹦鹉会如此坚定地维护如兰。他上下打量了王鹦鹉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本王没想到看来你还真是个有骨气的丫头。不过,本王看你伶牙俐齿的样子,又叫鹦鹉,鹦鹉又叫巧言鸟,可惜徒畜巧言鸟,不解心款曲,你这么维护如兰,不如本王叫你小傻鸟吧。” 王鹦鹉听了刘休龙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虽然只是个丫鬟,但也有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刘休龙的话虽然带着几分玩笑,但却让她感到被轻视和侮辱。 王鹦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抬起头,直视着刘休龙的眼睛,她微微一笑,对刘休龙说:“殿下,奴婢虽然只是个宫女,至于如兰,是奴婢的朋友,奴婢自然会全力维护她。至于殿下给奴婢取的绰号叫傻鸟,奴婢并不在意,只要殿下开心就好,奴婢随意。” 刘休龙听了王鹦鹉的话,他没想到王鹦鹉会如此从容地面对他的挑衅,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坚定地表达自己的立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更加玩味的笑容。 “哦?看来你这只傻鸟,还真是有些胆识。好,不过,本王说了以后要加倍对付你,你也别以为这几日本王没有搭理你,就会因此就放过你。在这宫里,规矩就是规矩,你要是再敢违抗本王的命令,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刘休龙说着,转身离去,留下王鹦鹉在原地。 王鹦鹉看着刘休龙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她知道,刘休龙不会轻易放过她,但她也绝不会轻易屈服。她决定,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自己和如兰,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们。 刘休龙一脸不悦地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六皇子广陵王刘休文走过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关心地问道:“三哥,你这是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 刘休龙叹了口气,说:“还不是那个抄诗词宫女王鹦鹉,真是让人头疼。” 刘休文听后,笑了笑说:“哦,是那个抄写诗文的宫女啊。六弟觉得她确实有点个性,不过,对付这种小宫女,这有何难呢,三哥,我有个主意,可以帮你捉弄一下那个王鹦鹉。”刘休文轻声道。 刘休龙闻言,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哦?六弟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 刘休文得意地笑了笑,凑近刘休龙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可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刘休龙听完广刘休文的计划,顿时哈哈大笑,拍案叫绝:“好主意!好主意!六弟你真是聪明绝顶,这样的捉弄定能让王鹦鹉措手不及。” 罗浅浅和如兰一起修剪花朵,王鹦鹉无意间撞见了秋琴几名宫女聚在一起,对如兰冷嘲热讽。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仿佛如兰的存在就是她们取乐的对象。 “瞧瞧她,真是个黑包子,居然还有朋友!”素月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声音里满是轻蔑。 如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她的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奈。这些嘲笑让她感到无比的自卑,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不配拥有朋友。 罗浅浅虽然心里喜欢着武陵王,但此刻她的心中只有对如兰的关心和爱护。她快步走到如兰身边,轻声安慰道:“如兰,别听她们胡说,你是最棒的,武陵王这人就是这样的人,虽然爱和我们调侃,但是只是调侃而已,你不要往心里去!” 王鹦鹉则是毫不客气地对那些宫女说道:“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欺负别人!如兰是我们的朋友,你们再敢嘲笑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王鹦鹉拉起如兰的手,带着她离开了那些宫女的视线。几个小宫女看着王鹦鹉的离去,不禁摇了摇头,窃窃私语道:“真是多管闲事的小傻鸟,连武陵王都敢惹。”她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嘲笑,似乎对王鹦鹉的行为并不理解。 罗浅浅则是从袖中拿出一盒铅华,温柔地为如兰化妆。罗浅浅轻轻地涂抹着,仔细地修饰着如兰的容颜,让她的肤色看起来更加白皙细腻。如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渐渐地找回了自信。她感激地看着罗浅浅和王鹦鹉,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感激。 如兰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如泉水般涌上心头。她转过身,紧紧握住罗浅浅和王鹦鹉的手,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浅浅、鹦鹉,谢谢你们。”如兰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是你们站在我身边,给我勇气和力量。你们不仅帮我化解了那些宫女的嘲笑,还让我重新找回了自信。” 罗浅浅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如兰的手背:“如兰,你本来就很好看,玉琴那些宫女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们只是嫉妒你的才美貌。” 王鹦鹉则是一脸坚定地说道:“如兰,以后谁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们!我们是好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支持。” ..... 王鹦鹉身着淡雅的宫装,正悠闲地漫步在花园的小径上。却未曾留意到脚下的异样。突然,她感到脚下传来一股异样的力量,紧接着,一个麻绳罩子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罩住。 王鹦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她惊恐地大叫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挥舞着,试图挣脱这束缚她的罩子。然而,那麻绳罩子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随着陷阱的自动上升,王鹦鹉的身体被缓缓吊起,悬挂在半空中。她的裙摆在空中飘舞,如同一只被困的蝴蝶。她的双脚在空中乱蹬,试图找到一个支撑点,但只能徒劳无功。 “救命啊!”王鹦鹉再次大声呼喊。 此时,武陵王刘休龙和广陵王刘休文,从隐蔽处走了出来,他们看着被吊在树上的王鹦鹉,忍不住哈哈大笑。 刘休龙笑得前俯后仰,拍打着刘休文的肩膀说:“六弟,看这只傻鸟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刘休文也笑得合不拢嘴,附和道:“三哥,你别说还真像只傻鸟,你说她会不会飞下去。” “王鹦鹉,你这只傻鸟就在这个笼子里好好享受吧!”刘休龙道。 王鹦鹉在陷阱笼子里挣扎着,试图摆脱束缚。她心中虽然害怕,但并未失去理智。她心想:“我又不是真的小鸟怎么才能下去。” 王鹦鹉四处张望,寻找可能帮助自己脱困的东西。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头上的簪子上。她灵机一动,决定用簪子来弄开绳索。 王鹦鹉小心翼翼地用簪子挑开绳索,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成功挣脱了束缚。然而,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棵很高的树上,距离地面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虽然有些害怕,但王鹦鹉还是鼓起勇气,开始寻找可以攀爬的地方。 她仔细观察树干,寻找可以支撑的点。然后,她小心翼翼地踩着这些点,一步一步地往下爬。虽然过程中有些艰难,但她还是凭借着毅力和勇气,成功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王鹦鹉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从树上爬下来,却感到筋疲力尽,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她自言自语道:“该死的武陵王和广陵王,总是给我找麻烦,天天捉弄我。算了,我只是个宫女还是小心一点吧。”说完,她感到一阵困倦袭来,便趴在花园的石凳上,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她实在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当王鹦鹉成功地从树上爬下并悄然溜走,刘休龙和刘休文赶到现场时,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愣住。 刘休文首先回过神来,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个宫女倒是挺机灵的,居然让她给跑了。我们本想捉弄她一番,没想到却让她给逃脱了。” 刘休龙也摇了摇头,他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也知道现在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了。他转头对刘休龙说道:“六弟,算了,这次就当是个教训吧。以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捉弄她。” 此时,刘休文和刘休龙恰巧路过花园,看见了熟睡的王鹦鹉。广陵王看着王鹦鹉那凌乱的头发和疲惫的睡颜,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走过去叫醒她。 然而,刘休龙却拦住了他。他看着王鹦鹉,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动容,想到她平时在宫中辛勤工作的样子,以及她面对王爷时的谨慎和小心。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对广陵王说道:“让她睡吧,她也不容易。” 刘休文听了刘休龙的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和武陵王一起静静地离开了花园。 王鹦鹉并不知道自己睡觉时有人来过,也不知道武陵王曾经为她驻足。她只是在梦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和安宁,仿佛有人在默默地守护着她。 ...... 秋日暖阳下,刘休龙漫步于花园之中,就在此时,他偶遇了正在细心照料花草的王鹦鹉。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专注的样子,心中忽然又涌起一股捉弄她的念头。他轻咳一声,走到王鹦鹉身旁,故意高声说道:“哟,这不是王鹦鹉这只小傻鸟吗?今天怎么在这儿忙着呢,上次不是在笼子里头呆着吗?” 王鹦鹉听到这个外号,心中一紧,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迅速瞥了武陵王一眼,那双棕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她很快恢复平静,微微低头,恭敬地请安道:“奴婢见过武陵王殿下,奴婢在此照料花草呢。”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自己的捉弄会让王鹦鹉露出尴尬或愤怒的表情,但没想到她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王鹦鹉请安完毕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继续她的工作。 王鹦鹉的高冷气质让武陵王感到有些挫败,这让武陵王心中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他暗自发誓要让王鹦鹉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这时,刘休龙身边的太监白主察觉到了武陵王的心思,他凑上前来,低声在武陵王的耳边说道:“殿下,您是不是觉得王鹦鹉这只傻鸟太过冷傲了?奴婢有个主意,或许能让她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武陵王转头看向白主,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白主继续道:“我们可以在路边的树上挂一桶水,等王鹦鹉路过的时候,让个小太监拉动绳子,水就会淋在她身上。这样一来,她必定会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刘休龙听着白主的主意,心中涌起一股戏谑之意。他想起了上次老鼠的事情,那次他本想捉弄王鹦鹉,却反被她巧妙化解。这次,他要让王鹦鹉真正出一次丑,看看她还能否保持那副高冷的模样。 第78章 盐水 刘休龙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本王要让王鹦鹉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应对本王的捉弄。” 白主见刘休龙点头同意,心中暗自窃喜,连忙吩咐小太监照计划行事。他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等待着即将上演的好戏。王鹦鹉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小径的尽头,她步态从容,似乎并未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刘休龙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定在王鹦鹉身上,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就在王鹦鹉即将走到树下时,小太监猛地拉动了绳子。一桶水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淋在了王鹦鹉的身上。她瞬间愣住了,水珠顺着她的发丝和衣裙滴落,显得有些狼狈。她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小太监一眼,但并未多说什么。 这时,刘休龙和白主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刘休龙指着王鹦鹉,嘲讽道:“哈哈,王鹦鹉,你这只傻鸟,被淋成落汤鸡了吧!”白主也在一旁恭维道:“殿下真是英明,这主意一出,王鹦鹉就原形毕露了。” 然而,王鹦鹉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冷冷地看了刘休龙一眼,然后高傲地抬起头,转身离去,仿佛并没有被这场恶作剧影响到分毫。 看着王鹦鹉离去的背影,刘休龙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失落和困惑。他原本以为能看到王鹦鹉出丑的样子,却没想到她如此冷静和高傲。 白主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他知道,这次恶作剧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让刘休龙有些不开心。他心中暗自后悔,或许自己应该更加谨慎一些,不要随意揣测王鹦鹉的心思。 王鹦鹉被武陵王刘休龙捉弄得浑身湿透,此刻她紧紧裹着一床温暖的棉被,想要驱散身上的寒意。被子边缘的精致花纹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但这一切都无法缓解她此刻的不适。 王鹦鹉不住地打着喷嚏,每打一个喷嚏,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她揉着鼻子,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她自言自语道:“明明都已经决定不理武陵王了,他还要捉弄我。我一个小宫女,虽然地位低微,但也不能任由他这么欺负。得想办法收拾他,让他知道教训。” 王鹦鹉的身体瑟瑟发抖,不时地轻颤一下,仿佛还带着刚才那场意外的余悸。鼻尖微微红肿,伴随着一阵阵抑制不住的喷嚏声。王鹦鹉心中愤愤不平。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捉弄一下刘休龙。 这日王鹦鹉找到了正在院落里忙碌的小太监小春,微笑着走了过去。 “小春!”王鹦鹉打招呼道。“嗯,我来找你有个小事。”王鹦鹉说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小春好奇地问道:“王娘子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王鹦鹉眨了眨眼睛,神秘地说:“那个,我想借一下你的衣服。” 小春一听,有些惊讶:“王娘子,你要穿太监的衣服?这……不太合适吧,你去干什么呢?” 王鹦鹉摆了摆手,解释道:“哎呀,你就把衣服借我穿穿吧,用完就还你,绝不会弄坏的。” 小春犹豫了一下,但看到王鹦鹉如此坚决,便也不好再拒绝,只得点头答应:“好吧,娘子,我这就去给您拿衣服。但是,你得答应我,千万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王鹦鹉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小春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没有多问,很快便拿来了一套干净的太监衣服。 王鹦鹉接过衣服,感激地看了小太监一眼:“谢谢你啊,小春。等我用完就还给你。” 王鹦鹉换上小太监的衣服,她偷偷溜入小厨房,将一壶茶水悄悄加盐,每多加一勺,她的嘴角就上扬一分。 终于,王鹦鹉满意地看着那壶被“改造”过的茶水,忍不住开心地笑出声来。她心想:“这下这个讨厌的武陵王可以出丑了。”笑声中充满了调皮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武陵王喝下盐水后的尴尬表情。 然后,王鹦鹉小心翼翼地捧着茶壶,悄悄跑到武陵王的书房。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刘休龙翻书的声音。他沉浸在书海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王鹦鹉的到来。 王鹦鹉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给刘休龙倒了一杯水。她故意压低嗓音,用那种尖细又略带颤音的太监腔调说道:“殿下,您喝茶。”声音虽然刻意模仿,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皮。 刘休龙抬起头,看到一个低着头的小太监正站在书桌前。也没多想,继续低头看书。王鹦鹉站在一旁,眼睛悄悄紧紧地盯着武陵王,她内心焦急地呐喊:“快喝呀,快喝呀!”她的双手紧握在一起。 虽然她只是一个宫女,但她也渴望能够在这个充满权势和斗争的宫廷中,找到一丝属于自己的安宁和尊严。 终于,在王鹦鹉的期待中,她看到武陵王翻了几页书后,似乎有些口渴,便拿起茶杯准备喝水。王鹦鹉的内心一阵激动,她希望刘休龙能快点喝下那杯盐水。 终于,刘休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而,茶水入口的瞬间,他的脸色骤变。那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瞪大,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蔓延开来,强烈的咸味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刘休龙猛地站起身,瞪大了眼睛,他张开嘴,一股水流夹杂着盐分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溅落在书桌上。 王鹦鹉见状,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她看着刘休龙那惊愕又狼狈的样子,心中的恶作剧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笑得前俯后仰,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的笑声而变得更加欢乐。 刘休龙吐出口水,看着王鹦鹉哈哈哈大笑,半天才挤出个“你”字,随即皱眉催促道:“你,你,王鹦鹉,快去给本王拿水来,你想齁死本王呀!”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和尴尬。 王鹦鹉笑着看着刘休龙,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叫你得意,很咸是吧?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水里有盐,今天本娘子想捉弄你,就是让你知道知道,我虽然只是个小宫女也不是随意捉弄的,所以我劝你别再自大了。本来呢,我就想在这个皇宫安生度日,可是你偏偏不让我好过,要敢捉弄我,别以为就你会捉弄我,我可有的是办法对付你!”她挥了挥拳头,嬉笑地说道:“你对付不了本娘子,就等着挨本娘子的拳头吧!”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故作凶狠地说道:“说你这只傻鸟,你等着,本王叫你死无全尸,让你死得很难看!”他试图用威胁来吓唬王鹦鹉。 然而,王鹦鹉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我这只傻鸟怎么了?喂,皇子怎么了,很得意是吧?你只不过会比我投胎而已。大宋的三皇子,你,武陵王你这么聪明,怎么还会被我骗?死无全尸就死无全尸喽,我求之不得,正好我也不想看见你,再见了!”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俏皮和挑衅。 说完,王鹦鹉欢快地离开了,还不忘回头对刘休龙说:“你可别跟着我!”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刘休龙的视线中,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哭笑不得。 刘休龙只能倒起一壶水,想要润润喉咙,谁料想,这壶水竟也是王鹦鹉搞的咸水。他喝了一口,顿时感觉味道不对,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让他哭笑不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高声叫来了自己的太监白主。 白主闻声赶来,看见刘休龙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心中一惊,忙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刘休龙指着手中的水壶,苦笑说道:“这壶水也是咸的。” 白主闻言,但也不敢多说什么。他连忙说道:“殿下,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给您找些淡水来。” 刘休龙点了点头,示意白主快去快回。白主不敢怠慢。 不一会儿,白主便端着一壶清水回来,小心翼翼地递给刘休龙。刘休龙接过清水,喝了一口,顿时感觉清爽无比,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还是这清水好啊。”刘休龙感叹道,“王鹦鹉这只傻鸟,刚才想齁死本王。” 白主看着刘休龙那略带无奈的笑容,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知道,刘休龙虽然身份尊,只是喜欢搞恶作剧而已。 “殿下,您真的不打算责罚王鹦鹉吗?”白主试探性地问道。 刘休龙轻轻摇了摇头又想给自己留面子,微笑着说:“王鹦鹉那个傻鸟,但心地并不坏。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引起本王的注意,本王才不想上她的当,让本王多看她两眼。白主啊,你跟随我多年,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你看,本王像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吗?” 白主在一旁听着,嘴比脑子快,口无遮拦道:“殿下,您别怪我说啊,您可是天天嘴里都离不开南平王四殿下。” 刘休龙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挑,佯装生气地轻轻敲了敲白主的头:“白主你这张嘴啊,真是越来越没遮拦了!本王念叨乌羊四弟,那是因为我们是兄弟,哪至于斤斤计较?再说了,你看我像那种小气巴拉的人吗?” 白主一巴掌轻轻地拍在自己脸上,一脸懊悔地说:“哎呀,奴婢这张嘴啊,真是欠抽!不该乱说话,真是该死!” 刘休龙看着白主那滑稽又贱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别装可怜了,以后说话可得小心点儿,别再给本王添乱了!” 白主见刘休龙笑了,也赶紧陪着笑脸说:“是是是,奴婢一定谨记主子的教诲,以后说话一定三思而后行,绝不再给主子添麻烦了!” 刘休龙看着白主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行了,行了,别贫了,快去给本王准备点吃的吧,本王饿了!” 白主一听,连忙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准备,殿下稍等片刻!”说完,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刘休龙一边品味着手中精美的糕点,一边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王鹦鹉的身影。他也不知道为何,每当想起王鹦鹉那丽色巧笑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的心就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刘休龙回想起王鹦鹉吐槽他写的打油诗时那俏皮的样子,心中既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又想起王鹦鹉义正言辞地帮助宫女如兰时那坚定的眼神,让他不禁对她心生敬意。而王鹦鹉假装高冷捉弄他的情景,更是让他觉得既可爱又有些气恼。 正当刘休龙沉浸在回忆中时,白主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殿下,您是不是在想王鹦鹉娘子?” 刘休龙被白主的话打断思绪,他瞥了一眼白主,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你怎么知道?” 白主见主子如此问,心中一紧,连忙开玩笑地说道:“奴婢猜的。” 刘休龙听了白主的话,口是心非地说道:嗯,确实本王在想如何弄死王鹦鹉,这只笨鸟,小傻鸟。” 刘休龙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糕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深沉。他抬头看了白主一眼,淡淡地说道:“白主,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刘休龙独自坐在桌前,闭上眼睛,开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鹦鹉的身影,那些关于她的回忆像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平静。 刘休龙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王鹦鹉产生这样的情感,但他知道,这份情感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中。他试图去理清自己的思绪,但却发现,越是想要摆脱,越是难以忘记。 第79章 侍妾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王鹦鹉心中充满了对恶作剧成功后的喜悦,仿佛整个世界都为她而灿烂。她轻轻哼唱着,她的嗓音清脆悦耳,如同山涧清泉般纯净动人。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她欢快的心情,跳跃在空气中,感染了周围的一切。 王鹦鹉开开心心地回到宫女房,蹦蹦跳跳地,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一进门,就引起了罗浅浅的注意。罗浅浅看着王鹦鹉身上穿着的小太监衣服,好奇地问道:“鹦鹉,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穿着太监的衣服呢?” 王鹦鹉想想武陵王被她折腾的样子,得意地眨了眨眼,说:“浅浅,你猜猜看?” 罗浅浅看着王鹦鹉那活泼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但还是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捉弄谁了?” 王鹦鹉一听,立刻笑得更加开心,她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哈哈,没错!我今天捉弄了一下武陵王,给他喝了盐水,看着他那张尴尬又无奈的脸,真是太好笑了!”她说着,还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捉弄武陵王的现场。 罗浅浅看着王鹦鹉那么开心得样子,忍不住好奇地想象着武陵王被捉弄时那尴尬的样子。她心中暗暗想:“武陵王殿下,你尴尬起来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也会像我们一样,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呢?” 可是罗浅浅知道,虽然王鹦鹉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武陵王是宫中的贵人,万一王鹦鹉真的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但是,看着王鹦鹉那得意的样子,罗浅浅也不忍心再泼她冷水还是犹豫了一下。她认真地说:“鹦鹉,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一个宫女,他一个皇子,万一惹怒了他,怎么办,要是主上和淑媛娘娘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王鹦鹉轻轻咬了咬下唇,脸上的得意笑容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忧虑。她看着罗浅浅,小声地说:“浅浅,你说得对。我可能是做得有点过分了。但是,我真的受够了武陵王的捉弄,我只是想稍微反击一下而已,不然我真的快被他折腾死了。” 罗浅浅看着王鹦鹉那有些委屈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软了下来。她轻轻握住王鹦鹉的手,安慰道:“鹦鹉,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毕竟,我们都是宫女,身份低微,得罪皇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鹦鹉听了罗浅浅的话,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她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浅浅。我会小心的。谢谢你提醒我。” 王鹦鹉脱下太监的衣服,换上自己的宫女服时,她的内心开始泛起一丝波澜。她回想起捉弄武陵王时的情景,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王鹦鹉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眉头微蹙。她心里想:“我这次做得是不是太过分了?万一事情闹大了,主上和娘娘知道了,会不会责罚我?算了,算了,他又何尝考虑过我的感受?他之前捉弄我的时候,我可是受够了委屈。我只是小小地反击了一下,难道这也算过分吗?” ....... 刘休龙独自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他闭上眼睛,却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鹦鹉的身影。那些关于她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平静。 他回想起与王鹦鹉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的举止,都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中。他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对王鹦鹉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 是单纯的喜欢?还是深深的眷恋?刘休龙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但却发现,越是想要摆脱,越是难以忘记。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何当初要捉弄她,为何要让她受到那样的委屈。 他想起王鹦鹉那湿漉漉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和心疼。他知道自己做错了,想要向她道歉,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这是怎么了。” 刘休龙在心中自问,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能够理智地处理情感问题,但此刻,他的心绪却如乱麻一般纠结。他辗转反侧,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澜。 永福省 次日清晨,刘休龙端坐于永福省书房之内,心中却波涛汹涌,无法静下心来继续读书。他的眼神时常从书页上飘走。 想起王鹦鹉的音容笑貌,刘休龙的心头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仿佛能看到她轻盈的步伐,听到她悦耳的笑声。 刘休龙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书卷,他提起了案上的画笔,准备将心中的思念和眷恋倾注于纸上。 刘休息凝视着那张空白的宣纸,脑海中浮现出王鹦鹉的身影。他轻轻蘸取墨汁,以灵巧而内敛的笔触开始勾勒。每一个线条都仿佛蕴含着他对王鹦鹉的深情,每一滴墨汁都似乎在诉说着他内心。 渐渐地,一只形神兼备的白鹦鹉在宣纸上成形。它的羽毛洁白如雪,翅膀微微翘起,姿态优雅而娴静。刘休龙用心雕琢着每一个细节。 终于,当最后一笔落下时,一幅栩栩如生的白鹦鹉画呈现在眼前。刘休龙静静地端详着自己画的鹦鹉,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他轻轻抚摸着宣纸,仿佛能感受到王鹦鹉的温柔触感。 刘休龙低声自语道:“采采丽容,咬咬好音。和你一样,不知为何,让我陶醉其中,回味无穷。” 刘休龙正沉浸在自己的画作中,心中充满了对王鹦鹉的深情。然而,他的专注被刘休文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只见刘休文好奇地抢走了他手中的画卷。 刘休龙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看着刘休文,轻轻地说:“别闹,六弟。”他试图夺回画卷,但刘休文却兴趣盎然地端详着画中的鹦鹉。 “三哥,你这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怎么画鹦鹉?”刘休文打趣道,眼神中透露出对三哥的关心。他仔细观察着画中的鹦鹉,忽然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喜欢昭宪宫的那只小傻鸟呀?” 刘休龙被弟弟的直言不讳弄得有些尴尬,他忙解释道:“我画鹦鹉只是因为它的形象优雅,上次我和颜竣喝酒,颜竣家养了只白鹦鹉,颜竣的阿父,颜延之写了首鹦鹉赋而已,真并没有别的意思。” 刘休文看着三哥刘休龙紧张又略带期待的神情,心中不禁暗暗发笑。他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笑着说:“三哥,你有时候真是让我捉摸不透。你喜欢那个小宫女王鹦鹉就直接告诉路阿姨呀,再说收个小宫女做通房侍妾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何必这么委屈着自己呢?” 刘休龙被弟弟说得有些心动,他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六弟。我今天就去和王鹦鹉说,看看她是什么意思。”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神色。 一旁的太监白主见状,也忍不住插嘴道:“殿下,您要是真的喜欢王娘子,那她肯定会觉得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能够伺候武陵王的,那可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刘休文听了白主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拍了拍刘休龙的肩膀,道:“三哥,你看,连白主都这么看好你们。你就放心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这日,阳光正好,王鹦鹉、罗浅浅和如兰三人正在花园中欢快地踢着毽子。她们的笑声和清脆的毽子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宁静的花园增添了几分生气。 然而,这份和谐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个与王鹦鹉和如兰关系不和的小宫女秋琴和月樱走了过来,她们看着王鹦鹉和如兰,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哎呀,看看王鹦鹉这只小傻鸟,踢个毽子都能踢得这么开心,真没见过世面。”秋琴用尖酸刻薄的语气说道,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王鹦鹉的嘲讽。 月樱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还有那边那个黑包子,长得这么难看,也不知道怎么有脸出来见人。”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以让王鹦鹉和如兰听得清清楚楚。 如兰听到这些话,心中一阵难受。她虽然想要保持冷静,但脸上还是露出了不悦的表情。这时,罗浅浅站了出来,她看着秋琴和月樱,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你们说什么?凭什么这样骂人?”罗浅浅大声说道,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秋琴和月樱被罗浅浅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有些愣住。但她们很快就回过神来,继续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我们说什么?我们说的是实话而已。如兰自己长得难看,还不让人说了?” 罗浅浅听到这话,心中的怒火更盛。她看着秋琴和月樱,一字一句地说道:“长得难看怎么了?难道长得难看就没有资格出来见人了吗?你们自己长得好看,就了不起了吗?就可以随便侮辱别人了吗。” 秋琴和月樱被罗浅浅的话震住了,因为她们一直觉得罗浅浅老老实实的,她们没想到罗浅浅会如此勇敢地反驳她们。但她们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反而更加嚣张地嘲讽道:“哟,浅浅,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我们只是说如兰长得难看,王鹦鹉是傻鸟,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啊?” 罗浅浅气得脸色通红,她握紧拳头,想要冲上去和秋琴、月樱理论。但就在这时,王鹦鹉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冲动。 “浅浅,别跟她们一般见识。”王鹦鹉低声说道,“她们就是故意激怒你,想看你生气。” 罗浅浅冷静下来,她知道王鹦鹉说得对。如果她真的动手了,那么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糟糕。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秋琴和月樱并没有就此罢休。她们看到罗浅浅没有动手,反而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 “看来你还是怕了我们啊。”秋琴得意地说道,“王鹦鹉,如兰我们就是说几句实话而已,你们就受不了了吗?” “实话?你们说的是实话吗?”罗浅浅反驳道,“你们就是看着如兰好欺负,才故意找茬的。” “找茬?”素月不屑地说道,“罗浅浅,别以为长得好看,就能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了。” 围观的宫女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支持罗浅浅她们,觉得秋琴和月樱太过分了;有的则觉得罗浅浅她们太过嚣张,需要教训一下。 气氛越来越紧张,眼看着就要动手了。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通通给本王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休龙带着白主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看着众人,显然对眼前的争吵感到不满。 刘休龙眉头紧皱,威严地喝止道:“真是胡闹,一点规矩都没有,昭宪宫又不是菜市口!”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秋琴和月樱听到刘休龙的声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恐地看着他。其他围观的宫女们也吓得纷纷后退,不敢出声。 罗浅浅看着刘休龙,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喜欢。她一直对这位英俊潇洒、威严霸气的武陵王心生敬仰,此刻更是觉得他如同救星一般,及时出现解救了她们。 然而,就在这时,刘休龙却突然拉起王鹦鹉的手,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王鹦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懵,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刘休龙,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刘休龙却没有理会王鹦鹉的反应,他转身对月樱和秋琴以及围观的宫女们说道:“以后王鹦鹉就是本王的女人,是本王的侍妾,你们对她不尊重,就是对本王不敬。若再有下次,就去浣衣局洗衣服吧,你们知道本王的脾气!” 刘休龙的话音刚落,整个花园都陷入了一片寂静。月樱和秋琴等人脸色惨白,她们知道这次是真的惹到大麻烦了。其他宫女们也纷纷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不敬之举。 第80章 黑化 罗浅浅看着刘休龙拉起王鹦鹉的手,宣布王鹦鹉是他的小妾的时候,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她感到一阵深深的失落和难过,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般。 毕竟王鹦鹉是她在这个宫里最好的朋友,两人共同度过了许多欢乐和艰难的时光。而武陵王刘休龙则是她最爱的男人,她一直默默地喜欢着他,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得到他的青睐。 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她最好的朋友成了她最爱男人的女人,这让她感到无法接受。她看着刘休龙和王鹦鹉,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罗浅浅知道,自己不能怨恨刘休龙,也不能怨恨王鹦鹉。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她只能尊重。但是,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她的心里充满了苦涩和难过。 罗浅浅看着刘休龙看王鹦鹉的眼神,充满了温柔和宠溺,那是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将心中的难过和失落深藏在心底。 王鹦鹉被刘休龙突然的举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充满了慌乱与不解。“这个混世魔王,他又在搞什么鬼?”她在心中暗暗嘀咕,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她的心头悄然滋生。这个混世魔王,竟然宣称她为他的女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王鹦鹉试图挣脱刘休龙的手,但那只手却像铁钳一般紧紧钳住她,让她无法动弹。她想起之前和刘休龙的交集,“他又要搞什么名堂,难道又要折腾她吗,捉弄?一想到这,王鹦鹉就觉得心头一紧,万一当了刘休龙的小妾,那岂不是要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王鹦鹉心中慌乱,她看着刘休龙,眼神闪烁不定。她知道,一旦说出拒绝的话,可能会像那些宫女一样,要被罚到浣衣局。可是,如果接受,那就意味着她真的要成为刘休龙的小妾,这是她绝对不愿意的。 王鹦鹉心里矛盾极了,既害怕刘休龙的惩罚,又不愿意妥协自己的原则。 “殿下……我……奴婢”她支支吾吾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犹豫和不安。王鹦鹉看着刘休龙,希望他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她的抗拒和无奈。 王鹦鹉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她决定要告诉刘休龙她的真实想法。尽管刘休龙的身份尊贵,权势滔天,但她不想因此牺牲自己的感情和幸福。 王鹦鹉抬起头,迎上刘休龙的目光,那双曾让她感到畏惧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殿下,奴婢不能答应您。” 刘休龙愣住了,他似乎没料到王鹦鹉会拒绝他。他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失望:“什么,为什么?你成为我的女人,这难道不好吗,我可是大宋的武陵王,主上的三皇子,难道本王的身份还配不上你?” 王鹦鹉摇了摇头,她看着刘休龙,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坦诚:“殿下,奴婢不想因为权势和利益而被迫成为您的小妾,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何况奴婢,奴婢也不喜欢你。” 刘休龙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他或许没想到王鹦鹉会拒绝她,竟然会有如此坚定的信念和决心。他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了一丝无奈:“你真的这么想吗?” 王鹦鹉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没有任何退缩和犹豫:“是的,殿下。奴婢希望您能尊重我的选择,因为奴婢不愿意和自己不了解的人草率的过一辈子。” 罗浅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其实罗浅浅心中其实暗自窃喜,因为王鹦鹉是她的好朋友,她不愿意看到好友因为权势而牺牲自己的幸福。更何况,罗浅浅自己心中暗恋着武陵王,她更不希望因为一个男人而和好友产生隔阂。 其他宫女们则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她们有的羡慕王鹦鹉的勇气和决心,有的则担心她会因此受到刘休龙的惩罚。 武陵王当着众多宫女的面向王鹦鹉表白,结果却遭到了出乎意料的拒绝。他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尴尬,似乎没想到王鹦鹉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他。 周围的宫女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这让刘休龙感到更加不自在。他一直以来都是宫中的焦点,习惯了别人的顺从和仰望,却没想到这次会栽在一个小小的宫女手里。 王鹦鹉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不屑和反感。她早就对武陵王没有好感,觉得他自大又傲慢,根本不值得自己去喜欢。所以当武陵王表白时,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刘休龙看着周围的宫女们,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他不喜欢被人围观,更不喜欢被人议论。他瞪了宫女们一眼,冷声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做事!” 宫女们被他的话吓得一哆嗦,连忙四散开来,不敢再围观。罗浅浅也拉着王鹦鹉的手,示意她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王鹦鹉感激地看了罗浅浅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她知道,自己拒绝了刘休龙,可能会面临一些麻烦和困难。 而刘休龙看着王鹦鹉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落和惆怅。他或许没有料到,自己对王鹦鹉的心意,竟然会被如此坚决地拒绝。 烦躁与失落交织在一起,刘休龙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他一直以来都自视甚高,从未想过会有人敢公然违背他的意愿。然而,王鹦鹉的拒绝却让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和态度。 王鹦鹉和罗浅浅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暂时脱离了宫廷的喧嚣和纷扰。两人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仿佛刚才的那场风波还在她们心头荡漾。 王鹦鹉扶着墙,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然。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决定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但她并不后悔。她不愿意成为刘休龙手中的玩物,她要为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 罗浅浅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对武陵王的深情厚意与武陵王突如其来的举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她感到既惊讶又失落。 罗试探性地问王鹦鹉:“你...鹦鹉,你真的不愿意当武陵王的小妾?”罗浅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期待,她希望从王鹦鹉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以此来安慰自己的内心。 王鹦鹉听后,眉头紧皱,一脸的不屑和反感。她吐槽道:“这都是什么呀,我才不当武陵王的小妾呢!我怎么可能嫁给那个男人?他以为他是谁啊,想让我当他的小妾,真是笑话王鹦鹉继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而且啊,他那一副轻浮的样子,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得围着他转似的,真是可笑!我是宫女,可是也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凭什么要受他的摆布!” 罗浅浅听到王鹦鹉坚决的拒绝,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她感到无比欣慰,因为王鹦鹉并没有对武陵王产生任何情感上的依恋,这让她感到十分开心。 罗浅浅心中的烦恼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她感到自己与王鹦鹉之间的友谊更加深厚了,因为她们都明白彼此的心意,也都能为对方着想。 刘休龙回到寝殿,那份深深的失落感仍像一团阴云笼罩在他的心头。他试图通过外在的华丽来掩饰内心的失落,于是站在镜子前,开始一件又一件地换上更为华丽的衣服。他希望通过这些华丽的服饰找回一些自信,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出色。 然而,尽管他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身影,试图找出不被王鹦鹉接受的原因,但内心的失落感却并未因此消散。他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那张英俊的面庞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俊朗,但这也无法掩盖他内心的失落和迷茫。 刘休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显然对这件衣服并不满意。于是,他转身对身边的太监白主说:“去,再给本王拿一件,这件太艳俗了。”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不甘。 就这样,刘休龙一口气换了十来件衣服,但每一件都似乎无法让他满意。他挑剔地评价着每一件衣服:“这件衣服颜色也不好看。” “这件衣服不太适合,款式太过老旧,本王有这么老吗。”然而,无论他如何更换衣服,心中的失落感都未曾减退。 路淑媛看出了儿子的异样,她那双温柔而洞察一切的眼眸,注视着刘休龙,关切地问道:“道民,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换了几件衣服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刘休龙被母亲这么一问,心中更加慌乱。他支支吾吾地搪塞道:“没……没什么,阿母。儿子只是……只是想换件衣服,看看自己是否好看。” 路淑媛轻轻地笑了笑,她走到儿子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家道民怎么可能不好看呢?你生来就有着俊朗的容颜,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路淑媛看着刘休龙,眼中满是疼爱和宠溺,“不过,阿母更关心的是你的心情。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或者困扰,不妨跟阿母说说。阿母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有一些经验,或许能帮你分担一些。” 刘休龙听到母亲路贵妃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他又不想让母亲担心,于是强装镇定地说:“没,没什么阿母。您别担心,我现在有些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路淑媛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刘休龙的肩膀,温柔地说:“那好,你就先休息一下吧。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叫阿母。” 刘休龙点点头,感激地看着母亲,然后转身走出了寝殿。他知道母亲在关心自己,但他心中的困扰和失落,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开的。 一日,王鹦鹉走在回宫女房中的鹅卵石路上。这条路虽然美观,但石子凸凹不平,走起来颇有些硌脚。 当王鹦鹉走到一个拐角处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前倾斜,几乎要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刘休龙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王鹦鹉。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仿佛有一种特别的情感在悄然滋生。 然而,王鹦鹉却迅速推开了武陵王,冷淡地说了声:“谢谢。”她心中暗自警惕,以为这又是刘休龙在搞恶作剧。于是王鹦鹉没好气的对刘休龙说道:“三皇子,武陵王殿下,你这又是想用什么花招对付奴婢?”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的反应,心中一阵无奈。他走上前,说道:“你这只小傻鸟,本王只是想关心关心你,你有没有扭到脚。”刘休龙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诚恳一些。他说道:“对了,本王想了想,你既然不愿意当本王的侍妾。不如这样,你当本王的侧妃如何?毕竟婚姻大事,本王也做不了主。何况本王的王妃必须要出自世族大家,这也是皇室的规矩,但是,鹦鹉,本王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去和阿父说,让阿父下旨,纳了你....” 王鹦鹉听后,瞪大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奴婢还是不会嫁给你的。”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眼中满是不解和失望。他原本以为,将王鹦鹉纳为侧妃,他以为她会因此感到开心,毕竟这代表着她的身份和地位都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然而,令刘休龙没想到,王鹦鹉却坚定地拒绝了他。她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反而是一副无奈和坚决的样子。他愣住了,他无法理解王鹦鹉的想法。在他看来,成为侧妃是多少宫女梦寐以求的事情,为什么王鹦鹉会拒绝呢?“鹦鹉,你……你为什么不愿意?”刘休龙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失望,他轻轻地问道:“鹦鹉,难道本王还配不上你吗?” 第81章 侧妃 王鹦鹉抬起头,直视着刘休龙的眼睛,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晰:“殿下,您身份尊贵,自然是配得上任何人。但感情之事,并非简单的配与不配。它关乎心与心的交汇,关乎两人之间的默契与共鸣。” 刘休龙眉头紧锁,显然没想到王鹦鹉会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理解她的话:“那么,你是说我们之间没有这种默契与共鸣?” 王鹦鹉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是的,殿下。感情之事,确实不能勉强。就像强扭的瓜不甜,即使您用您的地位和权力,让我成为您的侍妾或是侧妃,奴婢也不会感到幸福。” 刘休龙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仍然试图说服王鹦鹉:“难道你就不能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放下这些所谓的感情吗?” 王鹦鹉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殿下,荣华富贵固然重要,但对奴婢来说,内心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奴婢的心不在您这里,即使拥有了再多的荣华富贵,奴婢也不会感到快乐,即使奴婢当了所谓的侧妃,奴婢也不会高兴的,即使你得到了奴婢,奴婢的心也不在你这里。” 刘休龙听了王鹦鹉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他长久以来都沉浸在身为皇室血脉的荣耀与尊贵之中,以为所有人都该对他俯首帖耳,尊崇有加。然而,王鹦鹉的直截了当,打破了他的这种幻想。 刘休龙原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王鹦鹉会欣然接受他的示好,甚至愿意成为他的侧妃。但她的拒绝,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这种失落,不仅仅是因为王鹦鹉的拒绝,更是因为他长久以来的自负和自尊受到了挑战。 然而,失落之余,刘休龙对王鹦鹉却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和欣赏。他好奇这个女子究竟有何种魅力,能够让他如此心动;他欣赏她的直率和独立,不像其他女子那样盲从和依附。 于是,刘休龙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对王鹦鹉说道:“好,你现在不当侧妃就不当侧妃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真正地喜欢上我。” 宫女房 一些小宫女在院子里聚在一起,玉琴和素月窃窃私语,声音虽小,却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秋琴,你听说了吗?那个王鹦鹉,真是不得了。”月樱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帕子,眼神里满是八卦的意味。 秋琴神秘地一笑,故意压低了声音:“可不是吗?我听说她连武陵王都敢拒绝呢。” “做武陵王的侍妾,还委屈她了?”月樱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秋琴得意地点了点头:“何止呀,月樱,今天我还看见王鹦鹉还被武陵王抱了一下,武陵王亲自向她示好,开始想让王鹦鹉当侍妾,后来愿意让她做侧妃,那可是侧妃,简直乌鸦变凤凰,结果呢,可王鹦鹉呢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武陵王,直接拒绝了。”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其他小宫女的注意,她们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听着。 就在这时,罗浅浅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秋琴的话。那一刻,她的内心仿佛被一阵冷风拂过,泛起层层酸楚的涟漪。她想起武陵王,那个曾在她心中掀起波澜的男子,竟然让王鹦鹉当侧妃。 然而,秋琴和月樱似乎并不打算放过罗浅浅。她们故意提高声音,月樱大声说道:“有些人啊,真是不知道好歹,自作多情。三番两次去淑媛娘娘那里献殷勤,献了快三年了吧?结果呢,武陵王殿下连看都不看一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真是可笑。” 秋琴更是冷笑一声,接着说:“就是,她还以为武陵王会喜欢她呢。真是异想天开。我都不待见她,更别说文武双全的武陵王了。她以为自己的小聪明能骗过所有人吗?真是天真。” 罗浅浅听着她们的话,心中一阵刺痛。她知道她们是在故意刺激她,想要看到她失态的样子。 罗浅浅紧紧地抿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她深呼吸,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月樱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秋琴,你说王鹦鹉要是成了武陵王的侧妃,那浅浅这个‘好姊姊’岂不是要去伺候她?想想都觉得好笑。” 秋琴更是毫不客气地补充道:“她罗浅浅也配伺候武陵王侧妃?哼,我看她是没那个福气。王鹦鹉当时为了如兰连武陵王都敢顶撞。我看啊,如兰都比她强得多,王鹦鹉自然会选如兰去伺候她,哪里轮得到浅浅。” 秋琴和月樱的话语如同尖刺,深深地刺入罗浅浅的心中。她站在那里,双手紧握,脸色苍白。罗浅浅紧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因为她知道,一旦流泪,就等于在秋琴和月樱面前彻底输了。 秋琴看着罗浅浅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内心竟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开心。她似乎觉得,通过嘲讽和挑衅,终于让罗浅浅露出了软弱的一面,这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和胜利。 月樱也趁机附和道:“哎,浅浅,你想哭就哭吧,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们都是宫里的好姊妹,自然不会笑话你的。”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虚伪和同情,显然是想看到罗浅浅崩溃的样子。 然而,罗浅浅并没有让她们如愿。她咬紧牙关,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和悲伤,罗浅浅心中的酸楚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怒意所替代。她回想起那些被武陵王无视的日子,每一次期待都变成了失望,而现在,她的好姊妹王鹦鹉却轻易地得到了武陵王的青睐,侍妾不够吗,还要让王鹦鹉当侧妃。 罗浅浅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仿佛被黑暗吞噬。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道:“秋琴,你的话,我记住了。” 秋琴看到罗浅浅的眼神变化,心中不由一紧,但嘴上却不肯示弱:“嚯,记住就记住,我还怕你不成,真是的?” 罗浅浅一路跑回自己的宫女房,心中五味杂陈。可是今天听到她们提及武陵王和王鹦鹉的事情,心中的痛楚却像潮水般涌来 推开门,罗浅浅地看见王鹦鹉和如兰正坐在床边绣花,两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得仿佛连空气都带着甜蜜的气息。如兰调侃地对王鹦鹉说:“听说你要当武陵王侧妃了,以后我就和你混,先给你请个安。” 王鹦鹉笑着回应:“如兰别闹,你忘了这个混世魔王叫你黑包子了吗?” 浅浅站在门口,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王鹦鹉抬头看见罗浅浅站在门口,便笑着招呼道:“浅浅,你回来啦。快来看看我和如兰绣的这幅鸳鸯戏水图,我们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罗浅浅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她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那幅绣图上。鸳鸯戏水,寓意着恩爱与和谐,是婚礼上常见的吉祥图案。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难道王鹦鹉真的要成为武陵王侧妃了吗,难道秋琴和月樱说道都是真的,也是,哪个宫女禁得起武陵王侧妃的头衔? 这个想法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了罗浅浅的心中。她想起自己曾对武陵王抱有的那份情愫,想起那些默默关注他的日子,心中一阵苦涩。她知道,自己应该为好友感到高兴,但心中的失落和痛楚却难以掩饰。 罗浅浅的面色如同被寒霜覆盖,她尝试用微笑掩饰内心的波澜,但声音中却透露出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轻声说道:“你们绣得真好,真是心灵手巧。那个,我……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先走了。”说罢,她转身,步履匆匆地逃离了这里。 罗浅浅穿梭在长廊的阴影中,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尖上。终于,她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那里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喘息声。她蹲下身子,双手环抱住自己,仿佛想要寻找一丝温暖来安慰那颗受伤的心。 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她紧紧地捂住双脸,努力压抑着哭泣声,但心中的痛楚却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让她无法自持。 罗浅浅不明白,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她。她对武陵王的情愫,虽然从未言明,但那份喜欢却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然而,如今,她所心仪的男人,却要与她的好友走到一起。这个消息像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心中。 夜色渐渐降临,罗浅浅才红着眼睛,步履沉重地回到了寝室。她的眼睛红肿,泪水已经干涸,只留下一片苦涩的痕迹。 王鹦鹉早已在寝室中等候多时,看到罗浅浅这副模样,心中不禁一惊。她关切地问道:“浅浅,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快告诉我,是谁?”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愤怒。 罗浅浅红着眼睛,哽咽着试探性地问道:“鹦鹉,我听说……你要当武陵王的侧妃,这是真的吗?”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怕听到那个她不愿接受的答案。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王鹦鹉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罗浅浅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俏皮与无奈:“浅浅,你别听他们瞎说,我怎么可能嫁给那个混世魔王,给他当侧妃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仿佛在嘲笑那些传言的荒谬。 罗浅浅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已经被她强行压了回去,但红肿的眼眶还是透露出她内心的波动。她看着王鹦鹉,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鹦鹉,可是……可是秋琴他们都说你要当武陵王的侧妃了。” 王鹦鹉撇了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秋琴那些人啊,整天就知道八卦,真是无聊透顶。还有武陵王那个家伙,整天就知道捉弄我,他哪里是像认真的啊?再说了,我一个宫女,怎么可能当殿下的侧妃呢?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你别信。” 罗浅浅听完王鹦鹉的话,原本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王鹦鹉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想要相信王鹦鹉的话,却又害怕这只是另一个残酷的玩笑。 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确定:“鹦鹉,你真的不会……不会嫁给武陵王吗? 罗浅浅在心中编造了一个谎言,试图掩盖她对武陵王的真实情感。“我还以为你当了武陵王侧妃,我们就,做不成好姊妹,可能以后就看不到你了,所以我,我有些些伤心。”罗浅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王鹦鹉听到罗浅浅的话,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看着罗浅浅那有些颤抖的嘴唇和带着不确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明白,罗浅浅是在担心她,担心她们之间的友谊会因为她的选择而受到影响。 她轻轻地握住罗浅浅的手,微笑着说道:“浅浅,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嫁人而放弃我们的友谊。无论我身在何处,我都会把你当作最好的姊妹。而且,我也不会嫁给武陵王,更不会成为他的侧妃的。” 罗浅浅听到这里,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她感到一阵轻松和释然,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她用力抱住了王鹦鹉,眼中闪烁着感激和幸福的泪光:“鹦鹉,谢谢你。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很开心。” 罗浅浅轻声问道:“鹦鹉,你有没有心爱的人呢?” 王鹦鹉的心猛地一跳,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刘休远的身影。她想起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那些轻松愉悦的日子,那些让她忍不住笑出声的瞬间。每当想到刘休远,王鹦鹉的心都会不自觉地跳动,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特别,如此的与众不同。然而,自从进入昭宪宫后,她与刘休远的联系似乎断了线,仿佛两人被无形的力量隔开。她曾鼓起勇气去显阳殿找过他,可是未能见到他的身影。那种失落和无奈,让她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尽管如此,她依然不愿放弃,内心深处仍然抱着一丝期待。显阳殿的侍卫告诉她虽然有姓刘的侍卫,但是没有叫刘劭的。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罗浅浅。 第82章 侧妃(二) 王鹦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浅浅,没,没有。” 在阳光明媚的午后,罗浅浅正在花园中认真地洒扫着落叶。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但眼神却坚定而执着。就在这时,玉琴和素月两人嬉笑着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罗浅浅吗?怎么还在这里扫地啊?”秋琴故意提高嗓门,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月樱也附和道:“是啊,看你这副样子,真是可怜。要不我们帮你扫吧,你去歇着吧。” 罗浅浅闻言,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秋琴和月樱见罗浅浅不领情,便更加放肆地笑了起来。她们故意将落叶踢得四处飞扬,让罗浅浅的工作变得更加困难。 王鹦鹉和如兰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罗浅浅被秋琴和月樱欺负的情景。王鹦鹉的心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虽然她没有答应武陵王刘休龙当侧妃,但她深知宫女之间应该相互扶持,而不是互相欺凌。 王鹦鹉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捉弄秋琴和月樱的念头。她悄悄走到如兰身边,低声说道:“如兰,你看她们两个,真是太过分了。我们得想个办法整治一下她们。” 如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同的光芒,她点点头说道:“对,我们得让她们知道,宫女之间不是这么相处的。” 两人开始商量对策,王鹦鹉狡黠地笑道:“我有个好主意,王鹦鹉悄悄的对如兰说了一些事情。 王鹦鹉故意挺直了腰板,她斜睨着玉琴和素月,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地说道:“月樱,秋琴你们两个,可知罪?” 秋琴和月樱见状,心中一惊,她们从未见过王鹦鹉如此气势逼人的一面。两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疑不定。秋琴结结巴巴地说道:“王鹦鹉,我……我们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我劝你少管闲事。” 月樱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啊。” 这时,一旁的如兰也开口了。她看了一眼王鹦鹉那调皮的眼神,心中明白了几分。于是,她也装腔作势地对秋琴和月樱说道:“你们两个,难道真的不知道你们得罪了未来的武陵王侧妃吗?真是糊涂透顶!” 秋琴和月樱听到如兰的话,心中突然惊疑不定。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王鹦鹉见状,心中一阵得意,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王鹦鹉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们两个,你们若是再敢欺负浅浅和如兰,我可就不会客气了” 秋琴和月樱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她们知道,这次是真的惹到了大麻烦。两人连忙跪下磕头,口中不断地说着:“侧妃娘娘饶命,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秋琴和月樱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她们知道这次是真的遇到了硬茬子。她们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欺负罗浅浅了。现在可好,不仅丢了面子,还可能丢了性命。 王鹦鹉看着她们那狼狈的样子,心中一阵冷笑。她知道,这次捉弄不仅让玉琴和素月尝到了苦头。王鹦鹉笑得前仰后合。她故意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说道:“好吧,看在你们诚心认错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们这次。不过,以后要是再敢欺负浅浅,我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现在你们去宫女房跪两个时辰!” 罗浅浅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定在王鹦鹉身上。王鹦鹉与以往判若两人,这让罗浅浅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罗浅浅回想起昨日与王鹦鹉的对话,那时王鹦鹉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嫁给武陵王,然而此刻,王鹦鹉却以武陵王侧妃的身份出现,气势逼人,让罗浅浅有些摸不着头脑。 罗浅浅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既感激王鹦鹉为自己出头,又对她的身份产生了疑惑。她忍不住想:“难道王鹦鹉昨日和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吗?她真的不会嫁给武陵王吗?还是她有什么别的目的?” 正当罗浅浅陷入沉思时,王鹦鹉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走到罗浅浅身边,轻声说道:“浅浅,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 罗浅浅回过神来,看着王鹦鹉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一阵犹豫。她试探性地问道:“鹦鹉,你……你真的不会嫁给武陵王吗?” 王鹦鹉闻言,轻笑一声,说道:“傻浅浅,我怎么可能嫁给那个目中无人的武陵王呢?不过我当然要好好利用侧妃的身份喽,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给你出气,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罗浅浅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知道,王鹦鹉是不会骗自己的。但是,她仍然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王鹦鹉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不是谁都能欺负你和如兰的。 罗浅浅听了王鹦鹉的解释,心中的疑虑终于消除了。她知道,王鹦鹉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为了让她不再受到欺负。她感激地看着王鹦鹉,说道:“鹦鹉,谢谢你。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感觉很安心。” 王鹦鹉拍了拍罗浅浅的肩膀,说道:“浅浅,我们是好姊妹,我自然会护着你的。 ...... 刘休龙独自坐在书房中,烛光摇曳,映照着他那深邃的眼眸。他的心中满是王鹦鹉的身影,那聪明伶俐的女子,仿佛一颗璀璨的星辰,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他不禁陷入沉思,为何她会对他皇子的身份如此不屑一顾。 自小生活在宫廷之中,刘休龙早已习惯了权力的游戏和身份的束缚。他见过无数人为权力和地位而争斗,却从未遇到过像王鹦鹉这样不为他身份所动的人。她的眼中没有权力的诱惑,只有对真理和公平的坚守。这让他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好奇和喜欢。 贴身太监白主如往常一样,脚步轻盈地踏入了书房,打破了刘休龙沉浸于思绪中的宁静。他静静地走到刘休龙的身边,放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书房中的宁静。 “殿下,”白主轻声开口,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敬畏与谨慎,“奴婢今日听闻,王鹦鹉居然以武陵王侧妃的身份惩治了琴和月樱。” 刘休龙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转向白主,疑惑地问道:“王鹦鹉?她不是一直不愿意嫁给本王吗?” 白主微微低头,恭声道:“奴婢也不晓得其中的缘由,可能王鹦鹉也心系殿下吧,不然不会这样放肆。” 刘休龙却似乎从这句话中找到了某种安慰。他心中突然一阵窃喜,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仿佛看到了王鹦鹉内心深处对他的情意。他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微微一笑,说道:“这样看来,她心里还是有本王的。” 白主听后,也笑了起来,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鹦鹉娘子此举,不仅维护了殿下的声誉,她对王爷的心意,也是不言而喻的。” 刘休龙点了点头,心中满是喜悦。他想着王鹦鹉虽然之前表现出不想嫁给他的样子,但现在看来,她对他的感情似乎有了变化。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要追求王鹦鹉的决心。 刘休龙站起身来,决定亲自去找王鹦鹉,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他相信,只要他们真心相待,一定能够走到一起。 花园内,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青石小径上。刘休龙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正在洒扫的王鹦鹉。他看着她那专注而认真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突然,他跨步上前,轻轻地握住了王鹦鹉的手。这一举动让王鹦鹉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刘休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旁的罗浅浅见状,也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扫帚。 刘休龙凝视着王鹦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轻声说道:“本王就说你心里有我。” 王鹦鹉听了这话,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武陵王,殿下,什么呀?你在说什么呀?奴婢怎么听不懂。” 刘休龙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你这个小傻鸟,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昨日因为你,本王可是难受到没有睡觉,难道你今日以侧妃的名义惩治了昭宪宫那些不守规矩的宫女,难道不是因为在乎本王吗?” 王鹦鹉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无奈。她叹了口气,说道:“你误会了,奴婢不过是吓唬吓唬那些以大欺小的小宫女而已。” 刘休龙却不以为意,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才不管呢,反正你就是本王的侧妃。你昨日说强扭的瓜不甜,那我们就一起去看星星月亮吧,多培养培养感情。” 王鹦鹉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看着刘休龙那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她说道:“你这大白天的,哪里有星星月亮呀?” 刘休龙却拉着她的手跑,王鹦鹉被刘休龙拉着跑了一段路,笑道:“一会儿就天黑了,我们找个好地方等着。”他拉着王鹦鹉的手,一路奔跑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罗浅浅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嫉妒和不甘。她紧握着手中的扫帚,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王鹦鹉被刘休龙拉着跑了一段路,她看着刘休龙那兴奋的模样,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休龙的感情。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刘休龙拉着王鹦鹉的手,一路穿过花园中的小径,脚下的花草似乎都在为他们让路。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传递着紧张而期待的情绪。王鹦鹉则被他拉着,步伐有些不稳,但她没有挣脱,只是任由他带着自己前行。 王鹦鹉被刘休龙拉着跑过花园,穿过一片翠绿的竹林,来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角落。这里有一方小亭,亭中石桌上摆放着几杯未冷的茶水,周围是潺潺流水和随风摇曳的柳枝,颇有几分雅致。 刘休龙停下脚步,拉着王鹦鹉坐在石凳上,他微笑着看着王鹦鹉,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刘休龙松开手,转身看向王鹦鹉,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指着天空,说道:“你看,那片天空多美,一会儿月亮就会出来了。”刘休龙轻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温柔。 王鹦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她心中不禁有些动容,这样的画面确实很美。她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我们就一起等月亮出来吧。” 两人并肩坐在石凳上,刘休龙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铺在地上,让王鹦鹉坐下。他则从旁边摘下一朵野花,轻轻插在她的发间,笑道:“这样就更美了。” 王鹦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脸红,她轻轻拨弄着发间的野花,她抬头看向刘休龙,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害羞又带着几分喜悦的模样,心中一阵窃喜。他笑嘻嘻地说道:“怎么害羞了?是不是被本王的帅气吸引了?” 王鹦鹉被刘休龙的话逗得脸色通红,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殿下,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正经啊!” 刘休龙见她害羞的模样,心中更是欢喜,他哈哈一笑,说道:“我这不是想逗你开心嘛。你看你,脸红的样子多可爱啊。” 王鹦鹉被他这么一说,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她轻轻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刘休龙。刘休龙见状,也不再逗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两人一起抬头望向天空。 夜空中,月亮已经悄悄升起,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王鹦鹉不禁被这美丽的景色所吸引,她忘记了刚才的羞涩,专心地欣赏起月亮来。 刘休龙见她看得入神,便轻声问道:“鹦鹉,你觉得这月亮美吗?” 王鹦鹉点了点头,轻声道:“美,真的很美。” 第83章 秋夜诗 刘休龙看着月亮,清辉如练,洒满整个东垂之地,阵阵秋风吹拂过来,悄无声息地填满了周围的幔帐,它们带走了白日的喧嚣,留下了夜晚的寂静。风穿过庭院,拂过树丛,使得每一片帷幕都微微摆动,那些凝聚在树叶尖端的露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犹如点点繁星坠落凡间,顺着枝桠缓缓滴落。刘休龙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王鹦鹉的脸上。他凝视着王鹦鹉的脸庞,她的脸庞清秀,透着一股淡雅的气息。 刘休龙望着王鹦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纷扰和喧嚣都离他远去,只剩下他们两人。 “局景薄西隅,升月照东垂。肃肃风盈幕,泫泫露倾枝。”他低声吟咏这个世界中只有他和王鹦鹉两人。”他继续吟咏,侧闻飞壶急,坐见河宿移。睹辰念节变,感物矜乖离。” 王鹦鹉听到刘休龙吟咏完那首诗,不禁一愣。她眨了眨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刘休龙,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在她印象中,刘休龙一直是个爱开玩笑、爱捉弄人、爱给人起外号,轻浮急躁的家伙,没想到他居然能写出如此细腻的诗词。 “哎呀,真是没想到啊!”王鹦鹉俏皮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武陵王,没想到你平时看似轻浮的,居然能写出这么细腻的诗词。奴婢一直以为你只会写些春天吃什么、夏天吃什么的无聊诗句呢!” 刘休龙听到王鹦鹉的话,不由得苦笑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哎,你这只傻鸟,就知道打趣我。其实本王也有认真的一面嘛,只是你平时没注意到而已,本王也是有情感的人好吧!虽然平时喜欢开开玩笑,但并不代表本王没有才情。” 王鹦鹉眨了眨眼睛,故意逗他道:“哦?真的吗?那看来你这次是真的用心了。不过,在奴婢心里,你的诗词风格还是应该更偏向吃喝玩乐才对,这样才符合你一贯的形象嘛!” 刘休龙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挑,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居然这么想我?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写诗啊!” 王鹦鹉看他有些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摆了摆手,说道:“哎呀,奴婢逗你开心的啦!好啦,好啦,知道你厉害啦!不其实你的诗词写得很好,细腻入微,比奴婢想象中要好多了。” 刘休龙听到王鹦鹉的夸奖,心中的郁闷稍微缓解了一些。他瞪了王鹦鹉一眼,故作生气地说道:“你这小傻鸟,就知道打趣我。不过,看你这么开心的样子,我也就不生气了。” 秋风阵阵,刘休龙看着天色已晚,担心王鹦鹉受凉,便脱下自己的披风,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王鹦鹉感受着披风带来的温暖,心中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下雨天,阿劭也是这般不顾自己淋雨,只为给她披上披风。她的思绪飘远,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思念,如今已经两个月没有再看见他,可是她又不想去东宫求太子帮忙,毕竟她听茗蕊说太子去了彭城。 刘休龙注意到王鹦鹉若有所思的面容,心中有些好奇,便调侃道:“你是不是在想,本王为何如此关心你?” 王鹦鹉被他的问题打断思绪,回过神来,连忙否认道:“没,没有。” 刘休龙看着她的反应,心中有些不满,他板起脸,认真地说道:“不许说谎,你只准想本王,不准想别人。” 王鹦鹉被他的话逗得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刘休龙是在开玩笑,但心中却有些苦涩。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刘休龙见她没有反驳,心中有些得意,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送你回宫女房吧。” 王鹦鹉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刘休龙的身后。秋风拂过,吹起她的发丝和衣角,也吹散了她心中的思绪。 罗浅浅静静地倚在窗边,月光如银,洒在她素雅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静谧之美。然而,她此刻的心情却并不如外表那般宁静。罗浅浅想起今天武陵王拉着王鹦鹉奔跑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她想起玉琴和如兰对她的嘲笑,那些刺耳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被忽视,而王鹦鹉却能轻易地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罗浅浅的心如同被针刺般疼痛,她深知自己对武陵王的情感已,而这份情感却因王鹦鹉的出现而变得无处安放。她凝视着窗外的月色,月光下的她显得更加孤独而落寞,仿佛那明亮的月光也无法照亮她心底的阴霾。 罗心中暗想,王鹦鹉吸引了武陵王所有的注意,自己则像是躲在角落里的一株幽兰,虽有清香,却无人问津。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的嫉妒之心犹如野火般燃烧,烧得她心痛难忍。 她紧握着窗棂,指甲深深陷入木质纹理中,疼痛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依然无法割舍对武陵王的眷恋。她闭上眼睛,任由思绪翻涌,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爱意和失落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罗浅浅静静地倚在窗边,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素雅的脸上,映衬出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的心绪飘向了那位英姿飒爽的武陵王,一丝淡淡的哀愁在她眼底流转。她在内心深处默默低语:“若是这世间没有王鹦鹉的存在,或许武陵王的目光便会更多地停留在我身上,他那颗炽热的心,或许就能只为我一人跳动,也许今夜陪他赏月的人就是我吧。那样,我是不是就能够拥有那份期待已久的幸福,和他共度每一个平淡而又美好的日夜,共享每一份喜悦与悲伤,永远都能沉浸在他带给我的快乐之中……” 然而,罗浅浅又不禁想到王鹦鹉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和她们一同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她深知自己不能自私地去设想这样的假设。 “罢了,”罗浅浅轻轻地叹了口气,视线从遥远的星空收回,“有她在我身边,才是我最大的幸运。我们一同欢笑,一同哭泣,一同在宫廷的风云变幻中求生存,这才是真实的生活,真实的我们。 王鹦鹉赏月回来,罗浅浅立刻迎了上去,她的内心其实是充满了好奇和渴望的。她真的很想知道,王鹦鹉和武陵王都说了些什么,哪怕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对话,也能让她窥见一丝武陵王的喜好。于是,她热情地问:“鹦鹉,你回来啦!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吧?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然而,王鹦鹉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她似乎很累,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哈欠,只是简单应付道:“不用了,浅浅。我有点困,想先睡会儿。” 罗浅浅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她感觉自己的热情就像被一盆冷水瞬间浇灭。心中的失落和不甘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爱武陵王,这份爱意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却似乎永远得不到回应。而王鹦鹉,似乎总是那么轻松地得到他的青睐。 罗浅浅转身走向梳妆台,对着镜子开始梳头。镜中的她面容憔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轻轻抚摸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在安慰那个受伤的心灵。 “鹦鹉,你知道吗?\" 罗浅浅在心里默念,\"武陵王是我唯一的依托,我害怕失去他,就等于失去了全部,可是我真的,哪怕我真的他喜欢你,哪怕你给我一点点,一点点也是好的,为何连你现在如此冷漠呢。 第二日清晨,王鹦鹉和罗浅浅和一些宫女早早地来到路淑媛娘娘的寝宫,准备为她梳妆。罗浅浅站在淑媛娘娘的身旁,手持梳子,小心翼翼地开始为淑媛娘娘梳头。 罗浅浅的动作轻柔而细腻,轻轻梳理着路淑媛娘娘的长发,时而用梳子轻轻挑起一缕发丝,再轻轻地放下。 “淑媛娘娘,您觉得这样如何?”罗浅浅轻声问道,同时将一缕发丝梳理得更为顺滑。 淑媛娘娘微微侧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浅浅,你的手真巧。” 终于,在罗浅浅的巧手下,一个精致而优雅的发髻呈现在淑媛娘娘的头顶。发髻高耸而挺立,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点缀着淑媛娘娘的优雅气质。发髻上的每一根发丝都被罗浅浅梳理得丝丝入扣,没有一根杂乱的发丝。 路淑媛娘娘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轻轻地抚摸着发髻,感受着罗浅浅的心意和技艺。 正当罗浅浅忙碌之际,武陵王刘休龙踏入寝宫,来给母亲请安。他一身华服,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王者的风范。罗浅浅偷偷瞄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罗浅浅她迅速整理好衣裙,准备上前给武陵王倒茶。谁知,武陵王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王鹦鹉,微笑着说道:“鹦鹉,你来给本王倒杯茶吧。” 罗浅浅愣住了,她没想到武陵王会点名让王鹦鹉去倒茶。她心中一阵失落,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装镇定地站在一旁。罗浅浅的心如同被秋风吹过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她双手捧着茶盏,那茶香仿佛带着一丝苦涩,与她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刘休龙的目光始终落在王鹦鹉身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一人。他未曾看罗浅浅一眼,那冷淡的忽视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罗浅浅的心。 王鹦鹉也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回过神来,走到茶几前,优雅地倒了一杯茶,然后恭敬地递给武陵王。武陵王接过茶杯,轻抿一口,他的目光如春风般温暖,轻轻落在王鹦鹉身上,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鹦鹉,昨夜本王与你共赏明月,本担心你会因秋夜风大而感不适,今日见你精神焕发,本王这才放心。” 王鹦鹉心中暗自好笑,这武陵王倒是细心,只是这关心似乎有些过了头。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微笑,回答道:“奴婢,多谢武陵王关心,奴婢昨夜睡得香甜,那轮明月真是美极了,能与您一同赏月,真是荣幸之至。” 路淑媛娘娘坐在一旁,她的目光如春风般温暖,时而轻轻扫过儿子刘休龙与王鹦鹉,时而停留在两人之间,似乎想从他们的神情中窥探出些许秘密。她的好奇心如同跳跃的火焰,在内心燃烧,终于忍不住八卦地问道:“鹦鹉,快给本宫说说,昨夜你和武陵王都做了些什么?” 王鹦鹉心中暗暗嘀咕:“淑媛娘娘真是好奇得紧,我那是被你儿子硬拉去看月亮的。”但她嘴上却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的话,昨夜武陵王邀奴婢一同赏月,我们一同品茗论诗,共赏明月,度过了一个十分难忘的夜晚。” 刘休龙在一旁听着母亲与王鹦鹉的对话,心中暗自得意。 路淑媛轻轻扫过儿子刘休龙与王鹦鹉,脸上洋溢着满意与欣慰的笑容。她心中对王鹦鹉的聪慧与得体愈发赞赏,忍不住对刘休龙夸奖道:“道民啊,你眼光真不错。看这王鹦鹉,不仅聪明伶俐,而且举止得体,真是难得的娘子,连本宫都觉得可人疼。” 刘休龙听了母亲的话,心中更是得意。他本就对王鹦鹉颇有好感,此刻听到母亲的夸奖,更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他笑着对母亲说道:“阿母说的是,鹦鹉的确是个好娘子。昨夜我们一同赏月品茗,真是难得的知音。” 罗浅浅站在一旁,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她看着刘休龙和王鹦鹉的互动,心中既羡慕又失落。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刘休龙心中的那个人,与他共赏明月,品茗论诗。可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内心的痛苦。 此刻的宫殿内,气氛既微妙又紧张。 第84章 图谶 严道育静静地坐在奚官属的桌子旁,她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桌面的纹路,仿佛在寻找着某种安慰。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孔熙先的身影,那些与父亲共度的温馨时光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她的眼神渐渐迷离。 竹青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严道育,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安慰。她明白,严道育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需要时间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过了许久,严道育终于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用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开始讲述她这两年的遭遇。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却透露出无尽的沧桑和辛酸。 两年前孔府,她还叫孔采藻。 门外传来了低沉而有力的对话声,是孔熙先和范晔。严道育的好奇心被激发了,严道育悄悄地靠近门缝,想要一探究竟。 孔熙先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范大人,我昨日夜观天象,这主上可能不会善终,恐会有骨肉相残之祸。江州却有天子气,反观初宁陵的地标在元嘉十四年被大风损毁,大将军彭城王又在江州出阵豫章。依我看,我们推举大将军江州刺史,彭城王做皇帝,确实应天顺时。” 范晔听后,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两人的对话让严道育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她不明白他们在谈论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们话语中的紧张和神秘。 等范晔离开后,严道育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她推门而入,走到孔熙先面前,问道:“阿父,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是天子气?什么是应天顺时?” 孔熙先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阿藻,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过问的。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要多问。” 严道育被父亲的话语噎住了,她感到一阵失落和不满。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愿意告诉她这些事情,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但她的好奇心却像一把火,烧得她心里痒痒的。她犹豫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父亲,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和请求:“阿父,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真的想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保证,我会小心行事,不会给您添麻烦。” 孔熙先看着女儿失落的表情,心中也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他轻叹一声,柔声道:“阿藻,这些事情,你还是不需要去了解的好。你只需要相信阿父,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这些日子,你去王国寺住几天吧,那里里清净,你可以好好修身养性,也可以多了解些佛法。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会亲自去接你回来的。” 严道育听到父亲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好奇与失落情绪。 王国寺 严道育在王国寺住了几日,这里佛音缭绕、梵香袅袅之地寻得内心的一份宁静。然而,有一日她合十默诵经文,试图让佛法的智慧涤荡心扉之时,却总有一股莫名的焦虑与恐惧如影随形,宛如黑云压城,预示着未知的灾祸即将降临。 这份困扰,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入她的心头,令她寝食难安。她试图用经文来驱散这份不安,但每次诵经时,心中总会涌现出种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严道育无法忍受这份折磨,决定向身边最信任的婢女竹青倾诉。她拉着竹青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竹青,我心中总有一股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你能不能替我回家一趟,看看家中是否安好?” 竹青看着严道育憔悴而忧虑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心疼。她轻轻握住严道育的手,安慰道:“女郎,您别太担心了。我这就回家一趟,看看家里的情况。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竹青说完,便匆匆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回孔府的路。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去,竟然是天人永隔。 严道育独自站在王国寺的庭院中,抬头仰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却是一片纷乱。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她转头一看,只见范材浑身是血地冲进了庭院中。 范材吃力的翻墙进了王国寺,直奔采藻所在的斋中,范材推门走了进去,又迅速关上门,把里面的采藻吓了一跳,采藻吓得说:“谁?” “阿藻,快走!去徐州,去索虏,永远也别回建康来了!”范材气喘吁吁地说道,眼中满是焦急和决绝。 严道育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苍白,她连忙上前扶住范材,关切地问:“阿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范材想要挣脱她的手,但严道育却紧紧抱住他,不愿放手。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担忧:“要走一起走” 范材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挣开了严道育的怀抱。他的眼神坚定,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来不及了,阿藻。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冒险。你必须马上离开,去徐州,然后北上魏国。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希望你能活下去,活得好好的。” 蒋山悬崖 追兵最终还是追了上来,领头的士兵大声命令道:“逆贼孔熙先的女儿,抓活的!”严道育被这些士兵团团围困在蒋山的悬崖边,无处可逃。 严道育手持长剑,目光坚定而凛冽。她心知今日难免一战,便不再退缩,挥剑与追兵展开了殊死搏斗。她的剑法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带有雷霆之势,然而追兵人数众多,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就在一个回合的交锋中,严道育被一名士兵偷袭,她身形一晃,脚下不稳,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她惊恐地尖叫一声,手中的剑也脱手飞出,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坠向了悬崖之下。 “啊——”严道育的尖叫声在山谷中回荡,她只来得及看到追兵们惊恐的表情和悬崖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便陷入了无尽的坠落之中。 追兵们纷纷冲到悬崖边,探头向下望去,只见深不见底的山谷和云雾缭绕的远方。他们面面相觑,知道严道育这一跌,恐怕凶多吉少。 领头的士兵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没想到这逆贼之女竟会落得如此下场。”他挥手示意众人撤离,不再继续搜寻。 严道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继续向竹青诉说着自己的遭遇:“摔下悬崖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终结。然而,命运却以另一种方式将我重新推入了生活的漩涡。被一个牙婆卖给了所谓的丈夫张阿铁,他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噩梦。这个男人,是个十足的混混,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赌,生气就打我。”严道育回忆着。 张阿铁常常因为一些小事而生气,然后将怒火发泄在严道育身上。每当这时,严道育只能无助地承受着他的拳打脚踢,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严道育,你这个贱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做,去给我做饭去!”张阿铁怒吼着,一拳打在严道育的身上。 严道育痛得倒在地上,她捂着受伤的地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明白为什么张阿铁要这样对她,她只想逃离这个充满恐惧的地方。 “更令我痛苦的是,我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后来那个孩子也没留住。然而,或许是与范材的缘分未尽,命运又安排我们重逢,同时也让我遇到了王鹦鹉。”严道育顿了顿。 竹青轻轻揽住严道育的肩膀,用充满同情的语气安慰道:“女郎,你受苦了。从悬崖摔下,被牙婆卖掉,再到遇到那个混混丈夫,你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但无论命运如何捉弄,我们都还在活着,甚至活着。” 严道育深深地看了竹青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叹息,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凉:“竹青,如今孔家,真的只剩下你和我了。想到我们如今的境遇,我心中便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刘义隆那个狗皇帝,还有徐湛之那个叛徒出卖,才让我们孔家沦落到如此地步。” 竹青紧紧握住严道育的手,眼中闪烁着同样的怒火:“女郎,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就这样被他们陷害而无动于衷。我们要想办法,为孔家报仇雪恨!刘义隆和徐湛之,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但是,我们现在都是官婢,身份低微,可是他却是皇上,报仇谈何容易。” 严道育紧握着竹青的手,在在纸上写下了“江州”二字。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乎在思考着这背后的深意。 “竹青,你可知‘江州出天子’这个童谣?”严道育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 竹青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严道育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图谶和童谣预示着江州将会出现一位天子。然而,奇怪的是,当年,我阿父夜观天象,也发现天子气在江州。他原本打算密谋拥戴彭城王,可惜被徐湛之出卖,最终失败了。但彭城王虽然被废,但是他的威望仍在,且如今身处江州安成郡。” 竹青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女郎,这大将军彭城王岂不是我们复仇的关键?” 严道育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没错。彭城王威望犹在,且身处江州,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虽然阿父的密谋失败了,但我们不能放弃。我们要暗中联络彭城王的旧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严道育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对竹青继续说道:“虽然奚官属戒备森严,但我有信心能够悄无声息地出去,并在天亮之前回来。你就在这里为我掩护,我会小心行事,确保不被任何人发现。” 竹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女郎,你放心去吧,我会守在这里,确保一切如常。” 严道育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在此之前,我还有个事情要处理。那个严牙婆,作恶多端,我不会放过她。我要先去找她,让她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竹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女郎,你要小心。那个牙婆虽然可恶,但毕竟我们身处奚官属,行事还是要谨慎些。” 严道育微微一笑,拍了拍竹青的肩膀:“放心,我有分寸。我的武功你不是不知道,对付那种人绰绰有余。” 冬十月,月黑风高,严道育三两下的清宫便敏捷地越过奚官属的围墙,她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严牙婆的住所。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决心,因为她知道,今夜,她将为当年的自己,为那个无辜的小女孩,讨回公道。 严道育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柴房,透过门缝,看到了令她心碎的一幕。一个小女孩被绑在柱子上,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严牙婆和她的手下正围着她,贪婪地打量着她,仿佛在看待一件可以随意处置的物品。 严牙婆正对小女孩恶狠狠地骂道:“哭什么哭!再哭我就把你扔到山里喂狼!”小女孩吓得浑身发抖,只能无声地流泪。 严道育的双眼瞬间湿润了,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那时的她,也是被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卖给了张阿铁那个混混,从此过上了颠沛流离、生不如死的生活。 如今,看到这个小女孩遭受同样的苦难,严道育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紧握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救出这个小女孩,给严牙婆和她的手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突然,一阵巨大的踹门声响起,守卫的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踹飞,撞在门上,直接将门撞开。严牙婆和手下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纷纷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影站在门口,正是严道育。 第85章 复仇 严牙婆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惊恐地盯着严道育,颤声问道:“你……你是谁?敢来这里撒野!” 严道育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到严牙婆面前,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她一把将匕首抵在严牙婆的脖子上,冷声道:“我就是来收拾你的人。严牙婆感受到冰冷的匕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见势不妙,想要趁机逃跑报官。然而,严道育的动作比他还快,她手中的匕首犹如闪电般飞出,直接扎在了那个手下的脖子上。手下当场毙命。 严牙婆见严道育如此厉害,心中惊恐万分,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来管我的闲事?” 严道育冷冷地看着她,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我?我是来结束你罪恶行径的人。你欺压百姓,拐卖人口,这些罪行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 严牙婆见状,惊恐地对手下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给我抓住她!” 几个手下闻言,纷纷冲向严道育。严道育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们,你们几个败类,跟着严牙婆作恶多端,就一起上吧,我一样可以对付,正好一两年没有练武了,那你们练练手!” 说罢,严道育身形矫健,宛如游龙,避开一名手下的攻击,接着反手一记重拳直捣对方腹部,那人痛苦不堪,蜷缩在地。其余几名手下见状,纷纷从四面八方扑向严道育,但她凭借一身超凡武艺,轻灵飘逸地穿梭于众人之间,每一次闪躲、每一次反击都恰到好处,转瞬之间,几名手下悉数被打倒在地,无法动弹。她下腰避开了一个手下的攻击,然后迅速反击,一拳打在那个手下的肚子上。那个手下顿时疼得弯下了腰。 其他手下见状,纷纷从不同的方向围攻严道育。但严道育身手敏捷,她灵活地躲避着攻击,同时不断地出手反击。 很快,几个手下都被严道育打倒在地,无法再起身。严牙婆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她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严道育的动作快如闪电,让人目不暇接。她的武功高强,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她下腰、扫堂腿,一气呵成,几个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纷纷倒地。 严牙婆和几个手下看着严道育,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她跪在地上,求饶道:“侠女饶命,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严道育冷笑一声,说道:“呵,你错了?你以为一句错了就能抵消你所犯下的罪行吗?你当初把我卖给混混的时候,我和这个小娘子一样无助。这两年都是你这个祸害把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只是可惜,我只是暂时失忆,今日,我就是来取你的性命的。” 严牙婆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严道育走到小女孩身边,温柔地拉起她的手:“别怕,我来带你离开这里。”然后,她转身看向那些被绑起来的手下和严牙婆,冷冷地说道:“你们这些人,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 小女孩蹲在角落里,看着严道育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敬佩与感激。她知道,是严道育救了她,让她重新获得了自由。 说着,严道育拿起小女孩的卖身契,毫不犹豫地将其点燃。看着那张纸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小女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终于摆脱了那个噩梦般的过去。 严牙婆见状,心中更加惊恐。她看着严道育,求饶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严道育冷冷地扫视着严牙婆和那几个手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她淡淡地说道:“让我想想,你们怎么死才好呢?” 严牙婆和手下们被她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他们知道,今天自己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严道育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手中的火把上,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对了,就烧死你们吧。” 说着,严道育举起火把,点燃了严牙婆的罪恶场所。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屋子吞噬在火海之中。严牙婆和手下们惊恐地尖叫着,想要逃跑,但火势太猛,他们根本无法逃脱。 严道育冷峻决绝的眼神中闪烁着复仇的火花,手中的一把火炽烈燃烧,瞬间将严牙婆那座巍峨华丽的老宅化为灰烬。她站在火光冲天的废墟前,面无表情,仿佛眼前的熊熊烈火只是寻常的烛光一般。 严道育站在火海边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这些罪恶的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小姑娘看着严道育,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感激之情,她轻声地唤道:“姊姊,谢谢。”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充满了真诚与敬意。 严道育低头看着这个刚被解救出来的小女孩,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从怀中掏出一袋钱,递给小女孩,语气严肃地说道:“严牙婆这里有些钱,你拿去花吧。记住,逃走越远越好,不要再让坏人找到你。” 小女孩接过钱袋,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这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点点头,表示明白严道育的意思。然后,她抬头看着严道育,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恩人,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小女孩问道。她看着严道育穿着黑衣服,戴着面罩,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想要探究的冲动。 严道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小娘子,你还是不要知道我的名字为好。记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危险的人,他们会伤害你。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助你的人就够了。” 小女孩看着严道育,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不能知道恩人的名字,但她还是决定告诉恩人自己的名字。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既然恩人不想让我知道您的名字,但我想告诉您我的名字。我叫小莲,谢谢恩人救了我。” 严道育听到小女孩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笑着看着小莲,说道:“小莲,好名字。你记住,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勇敢。” 小莲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虽然前路漫漫,但有了严道育的鼓励和帮助,她相信自己能够勇敢地面对一切。 严道育一个轻功跃起,带着小莲向远处疾驰而去。她们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消失,只留下风声和两人坚定的脚步声。 严道育的轻功高超,带着小女孩轻松地穿过了街道和巷弄,来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严道育停下身来,看着小女孩,说道:“好了,你现在安全了。记住我的话,逃走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严道育如同一道黑色的魅影,甫一跃过奚官府邸那堵高耸的围墙,便以一种难以捕捉的迅捷姿态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地面。她身形未稳,一抹冷峻的神色还未褪去,就发现婢女竹青正躲在后院一角的阴影之中,焦急而不失镇定的目光紧紧锁定了她。 竹青见严道育平安归来,紧张的心情略微松弛,快步上前,压低嗓音急切询问:“女郎,您可算回来了!奚官属的嬷嬷已经安寝了,没有发现什么,这一路可还顺利?” 严道育的脸庞被夜色勾勒出坚毅的轮廓,她紧抿双唇,眸光闪烁着冷静而又决绝的光芒,回应道:“我已经一把火烧了严牙婆的住所,火势熊熊,想必能将那些陈年旧账一并焚烧殆尽。” 竹青闻此言,心下一惊,却又暗自佩服严道育的果敢与决断。她面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心中默默为自家小姐捏了一把汗,却又深知这或许是对付严牙婆最直接也最有力的一击。 徐府 徐湛之大人正在处理公务,听到徐喜的禀报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严牙婆的离世,对他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意外,毕竟她一直是自己寻找美人的得力助手。 “你说什么?严牙婆死了,怎么死的?”徐湛之大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徐喜恭敬地回答道:“郎主,小的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严牙婆家中走水,火势凶猛,等到发现时已经晚了,现场几乎被烧得一无所有。听周围的邻居说,也没有什么线索,不然小的让人去查。” 徐湛之听了徐喜的汇报,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查什么查?一个牙婆而已,死了就死了。平时她作恶多端,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上次因为个乡下野丫头,被主上申饬,现在烧死了,也算是老天开眼,给她一个报应。” 徐喜心中一阵忐忑,他知道郎主对严牙婆的离世并不在意,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恭敬的语气:“郎主,话虽如此,但严牙婆毕竟与徐府中有过往来,她的死若传出去,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议论和麻烦,会说郎主害了她。” 徐湛之站在书房内,双手负于背后,望着窗外的天际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屑,对于徐喜的担忧感到可笑。 徐湛之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般锐利,盯着徐喜,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议论?麻烦?谁会去议论一个牙婆的死活?在这个世界上,弱者的生死又有谁会真正关心?她死了,无人会再提起。” 徐喜低下头,不敢直视徐湛之的眼神,他心中虽然认同郎主的话,但仍觉得有些不安。 徐湛之又继续说道:“再说了,就算有人想查,又能查出什么来?大火已经烧毁了所有的证据,谁又能知道真相?太子远在徐州主持丧事,朝廷中又有谁能与我抗衡?也就是江湛那个老匹夫,虽然有些棘手,但我还未曾放在眼里。” 徐湛之又问道:“对了,严牙婆家的财宝呢?那个老东西平时捞了不少油水,她家的财宝定是不少。你可曾找到什么线索? 徐喜小心翼翼地回答:“郎主,小的已经派人仔细搜查过了,但现场被烧得几乎一无所有,财宝恐怕也已经被烧毁了。小的会继续追查,一旦有任何发现,立刻禀报郎主。” 徐湛之眉头微皱,对于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满意。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真是可惜了,继续查,务必要把财宝找出来。严牙婆那个老东西,平时没少捞油水,她家的财宝定然不少,到时候再随便给她安个什么罪名,财宝就是你郎主我的了。” 昨日,严道育已经悄无声息地将严牙婆历年搜刮而来的金银财宝埋于山林之中,此刻,她正在奚官属内机械地织布,双手忙碌却眼神空洞,显然心绪已飘向远方。尽管机杼声嘈杂,但她心中却异常冷静。 胡府 深夜,书房的灯光在寂静中摇曳,胡诞世正沉浸在书海中,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严道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突然闯入让胡诞世吓了一跳。 严道育看着胡诞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胡大人,别来无恙。”胡诞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他抬起头,仔细打量着严道育。 当他的目光与严道育的双眼相遇时,他震惊地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他以为已经离世的孔采藻!胡诞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声问道:“阿藻,你……你不是两年前跳崖了吗?” 严道育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胡伯父,侄女怎么可能死呢?”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仿佛对于自己的“复活”毫不意外。 “阿藻,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胡诞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疑惑。 第86章 复仇(二) 胡诞世心中的震撼如巨浪般翻涌,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严道育的身上,想要寻找一丝线索,一丝解释。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一个与孔采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微笑着看着他,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严道育缓缓走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与神秘。她轻声说道:“胡伯父,侄女孔采藻没有死,只是经历了很多事情,九死一生,这一切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慢慢和你说,现在,我回来了。” 胡诞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紧紧地握住严道育的手,声音哽咽:“阿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没有被朝廷抓住,没有被贬为奚官或是尚方的官婢,这真是太好了。你没有落脚的地方的话,就住在我家吧,我会偷偷把你照料好的。” 严道育轻声问道:“胡伯父,您这两年过得如何?阿藻心中一直挂念着您。” 胡诞世望着严道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阿藻啊,这两年,我过得并不好。你也知道,我大哥胡遵世,他本是个有抱负的人,元嘉二十二年,他与你父亲和孔熙先一同策划了那场大义,试图为朝廷除去奸佞。然而,被徐湛之那个嗣告密,一切都毁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主上虽然念及我父亲胡籓是高祖皇帝的亲信,是开国功臣,我大哥没有被斩首在建康西市,但终究还是被找了个由头,以他事收杀了他。可怜我大哥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痛心。” 说到此处,胡诞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和愤怒:“而我,因为被哥哥连累,也被免了官。这两年,我过得十分低调,生怕再惹来什么麻烦。每当想起家族的遭遇,我就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胡诞世望着严道育,眼中的同情与关切如潮水般涌动。他轻声问道:“阿藻,伯父过得不好,你呢,这两年你这些年过得可还好?我听士兵们说,你曾从蒋山跳崖,如今能活着回来,真是让伯父我又惊又喜。” 严道育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坚定:“是的,伯父。我确实从蒋山摔了下来。也许是我自幼习武,习得一些轻功的缘故,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只是磕破了头而已。” 胡诞世听闻她的经历,心中更是感慨万分。他伸出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严道育的手:“阿藻,你父亲孔熙先、你大哥孔桂甫,还有你那个侄子白民,他们都被主上斩首在建康,连尸体都没有人敢收,被扔到乱葬岗,连个草席都没有。这样的遭遇,真是让人痛心疾首,不过,阿藻,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如果你的父亲和大哥若是知道你现在还活着,他们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严道育听到“乱葬岗”三个字时,仿佛被一阵寒风瞬间穿透,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她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紧接着,泪水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慌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哭声会惊扰到周围的空气,让这无尽的悲伤和愤怒更加肆无忌惮地蔓延。 严道育的心如刀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亲人,如今竟然被如此残忍地抛弃在乱葬岗,连一个为他们收尸的人都没有。她想起父兄们生前的种种,那些温暖的笑容、那些关切的叮嘱,如今都化为了泡影,只留下无尽的悲痛和愤怒在她心中翻涌。 严道育恨那些背叛家族、陷害忠良的小人徐湛之,他们的背叛和陷害让她的家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她更恨那个冷酷无情的主上刘义隆,他的残忍和无情让她的父兄们遭受了如此非人的待遇。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这些仇人的憎恨和诅咒,她发誓要为他们讨回公道,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胡诞世看着严道育那难受的样子,心中一阵揪痛。他轻轻拍了拍严道育的肩膀,温柔地说:“阿藻,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伯父在这里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胡诞世看着严道育,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也知道你的父遭遇的不公让你心如刀绞。在我得知他们死后,实在无法忍受他们曝尸荒野,因此私自安排人手,偷偷把他们安葬在了一处安静之地,在蒋山上,让他们得以入土为安。虽然这无法弥补他们遭受的苦难,但我希望能借此减轻你的一部分痛苦。” 严道育听后,眼中的泪水终究还是滑落下来,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绝望和悲愤,而是对胡诞世这份情义的感动。她用力地点点头,哽咽着说:“胡伯父,请您放心,我会坚强起来的。我不会让父兄的牺牲白白浪费,我会找到那些背叛我们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严道育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充满了坚定。 胡诞世叹息一声,摇头道:“自从大哥被主上处死,我们胡家也受到了不小的牵连。主上虽然念及我父亲的功绩,没有对我过于苛责,但我也因此丢了官职,心中实在不甘,我们胡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耀。” 严道育轻轻地靠近胡诞世,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四周的宁静:“胡伯父,侄女心中藏着一个计划。若我们能够设法再次拥立大将军彭城王为帝,那么,或许……能借此机会重振旗鼓,再塑往日的辉煌。” 胡诞世听着严道育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岁月:“其实,阿藻,我和弟弟茂世这两年来一直在暗中筹谋。我们胡家虽然失去了往日的荣光,但我们从未放弃过希望。我们一直在寻找机会,希望能够让胡家再次崛起。” 严道育听着胡诞世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声音里充满了坚定:“胡伯父,侄女明白您和茂世叔父的苦心。” 严道育低声向胡诞世透露:“胡伯父,我前几日曾一把火烧了严牙婆的那个宅子,她那些不义之财,我都已经秘密地埋在了山里,以备我们大义日后不时之需。” 胡诞世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沉声道:“原来,竟是你烧了这个老妪的宅子。” 严道育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她愤愤道:“此老妪不仅作恶多端,更是助纣为虐,帮那徐湛之那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我烧她宅子,也是为了为民除害,让那些受害之人得以安息。” 胡诞世点了点头,他深知严道育的性格,她虽为女子,但行事果决,有胆有识。他沉声道:“阿藻,你之前所做之事,虽有些冒险,但也是为了正义。只是日后行事,还需小心为上,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严道育轻嗯一声,回应道:“伯父,时辰不早了,我该离开了。三日后的晚上,我会再来的,告辞。”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一股坚定与决绝。 说完,她转身轻盈地翻出墙外,消失在夜色之中。胡诞世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 严道育在夜色中悄然回到奚官属,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既坚定又孤独。白天,她是一名普通的官奴婢,默默地在织布机前劳作,而夜晚,她则投身于那充满危险的计划中。 在奚官属的日子里,严道育时刻保持着警惕和谨慎。她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白天假装劳作,夜晚则秘密地与其他谋反者会面,共同商讨计划。 三日后 胡家兄弟在密室中等候严道育的到来。密室昏暗而寂静,只有微弱的烛光在闪烁,好似有一种紧张而神秘的气氛。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密室门口。严道育穿着黑色的衣服,如同夜色中的幽灵一般,她的面容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冷峻而坚定。 胡诞世迎上前去,低声对严道育说道:“阿藻,你来了。我们已经商议好接下来的计划。我们准备先除掉豫章太守桓隆和安成太守沈劭,这两个人是那个狗皇帝的走狗,只有除掉他们,我们才能趁乱救出大将军彭城王。” 严道育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说道:“这两个人的确是该死。我会尽快行动,除掉他们。只是,救出大将军之后,我们该如何安置他?” 胡诞世沉思片刻,回答道:“我们已经在豫章城外安排了一个隐秘的住处,可以暂时安置大将军彭城王。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想办法送他离开此地,前往建康。” 严道育补充说:“我们必须确保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都严格保密,任何泄露都可能导致我们的失败,甚至引来灭顶之灾,不能和上次一样出现徐湛之这样的败类。” 就这样这些人像两年前那样筹谋。 筹谋结束后。胡诞世看着严道育,眼中满是关切与不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阿藻,你是孔熙先大哥唯一的血脉,这两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又被混混欺负,胡伯父实在不忍心再让你卷入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中。你是一个女子,应该有个安稳的生活,而不是整日提心吊胆,为这些事情奔波劳碌。” 胡诞世顿了一顿,声音更加柔和:“这次行动,我们已经制定了严密的计划,阿藻,你就安心回奚官属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吧。若是我们失败了,至少也能保证你不会受到牵连。” 严道育听了胡诞世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胡诞世是真心关心她,不愿让她再冒险。但她也深知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她不能就这样退缩。 她轻轻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伯父,谢谢您的关心。但我是孔家的后人,我不能只顾自己的安危而置家族和正义于不顾。这次行动,我必须参与。” 胡诞世看着严道育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严道育的肩膀,道:“不行,阿藻,太危险了,你是孔熙先大哥唯一的血脉。”他轻轻握住严道育的手,温和地说:“阿藻,你的心意我明白。你就在奚官属安心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孔家的希望,是我们的骄傲。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确保这次行动的成功,也确保你的安全。” 严道育看着胡诞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胡诞世是真心关心她,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她点了点头,坚定地说:“伯父,您放心,我会在奚官属耐心等待的。我相信你们,也相信正义终会战胜邪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坚守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归来,默默祈祷。” 严道育坐在织布机前,手指熟练地操控着梭子,然而她的心思却早已飘到了远方。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与担忧的光芒,心中充满了对胡诞世他们成功的祈愿。她默默祈祷着,希望他们能够顺利救出刘义康,实现他们心中的计划。 这时,竹青走了过来,她轻轻拍了拍严道育的肩膀,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女郎,你别太担心了。胡大人他们一定会成功的,他们都是那么有智慧和勇气的人。你要相信他们,也要相信自己。我们会在这里等他们好消息的。” 严道育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她轻轻握住竹青的手,微笑着说:“谢谢你,竹青。孔家只有你和我了,要不是你,可能我这辈子都不知道孔家发生了什么,还有我是谁。” 严道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感慨。竹青也感受到了严道育的情绪,她轻轻拥抱着严道育,温柔地安慰道:“女郎,别难过。无论发生什么,奴婢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面对,一起度过难关。” 第87章 风铃 刘休远在彭城两个月,除了安排七叔衡阳王刘义季的后事,还要处理一些徐州的政务,日子甚是忙碌。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徐州彭城城墙上,厚重的雪花堆积在青石板路上,一片银装素裹,使得这座古城更显静谧而庄重。 徐州府内,暖意融融。太子刘休远身披黑色氅衣,坐在炉火旁,手中拿着奏报,专注地阅读着。 陈庆国手中捧着几份奏报,小心翼翼地走向太子刘休远。刘休远抬起头,望向窗外,雪花飘飘,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彭城可真冷啊,不比建康,入冬竟然这么早。” 陈庆国适时地递上了折子,口中不失时机地附和着太子的话:“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今岁入冬确实比往年早了许多,何况。如今已然是十一月中旬,这彭城的冬雪确实来得格外迅猛,寒冷异常。” 刘休远审阅着手中的奏报,眉宇间渐渐显露出凝重之色。他抬起头,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他思索片刻,你去叫来徐州主薄颜师伯过来。 颜师伯给太子请安行礼后,刘休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颜师伯,现在冬天彭城的米价和柴火价格飞涨,百姓生活困苦,你这个主薄是怎么当的?” 颜师伯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刘义季死的真不是时候,下任徐州刺史怎么还不来?太子在这里磨磨唧唧地主持葬礼,何时才能离开啊?”他巴不得太子赶紧走,但又不敢明说,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这,徐州前刺史衡阳文王生病无暇管理,这才导致了一些问题,这个臣也是....。” 刘休远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你少拿这些来搪塞孤!孤可是听说你在彭城收受贿赂,囤货居奇,可有此事?” 颜师伯闻言,脸色大变,连忙否认:“太子殿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臣绝对没有收受贿赂,更没有囤货居奇。最近北边索虏侵犯咱们大宋的青州、徐州、冀州,局势紧张,臣一直在忙于应对,哪有时间去做那些事情。” 颜师伯的内心如同被狂风骤雨洗礼过一般,起伏不定。他暗自思量,这太子刘休远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思缜密,绝非易与之辈。若自己稍有差池,恐怕便会落入他的法眼。 想到此处,颜师伯的额头上不禁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偷偷地瞟了一眼太子,只见太子依然端坐在案前,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手中的奏报,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刘休远看着颜师伯,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之色,他说道:“既然你说你没有囤货居奇,那么孤限你十日之内,想办法让老百姓的生活恢复正常。米价柴火价格必须回落到合理的范围内,不能让百姓们再受到无谓的苦难。” 颜师伯坐在书房中,眉头紧锁,他知道自己家中屯积的大量粮食已被太子所知,而此刻,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一方面,他深知家中的粮食是他搜刮来的,一旦开仓放粮,他的损失将难以估量;另一方面,他又畏惧太子的权势,不敢轻易违抗其命令。 颜师伯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但每当他想到那些即将失去的粮食,心中的贪婪就像一头野兽般咆哮起来,让他无法安宁。 “管家!”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声喊道。 管家匆匆走进书房,看到颜师伯那阴沉的脸色,心中不禁一紧。 “郎主,有什么吩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颜师伯紧盯着管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沉声道:“开仓放粮吧。” 管家闻言,心中一惊,但看到颜师伯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只得低头应承。 颜师伯看着管家的背影,心中的贪婪得到了暂时的满足。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牺牲,等太子一走,他会加倍地弥补这次的损失。 自从开仓放粮以后,彭城的百姓们过上了几天安稳的好日子,街头巷尾洋溢着喜悦和满足的气息。颜师伯站在太子身边,满脸堆笑地恭维道:“太子殿下英明,开仓放粮的举措真是深得民心,百姓们无不称颂您的仁德。” 刘休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颜师伯,你倒是很会附和。身为一个小小的徐州主薄,居然贪了这么多,天天想着往上爬,你好自为之吧。这次孤念你有功,功过相抵,别再让孤失望了。” 颜师伯心中一紧,连忙低头称是:“太子殿下,教训的是,臣下必定痛改前非,尽心竭力为太子效力。” 刘休远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向府外走去。他的心中有些烦躁,对于颜师伯这种贪得无厌的小人,他实在没有太多耐心。 刘休远与太监陈庆国身着便装,悄然来到彭城。两人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四周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于各色商铺之间,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刘休远身着青衫,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仿佛与周围的繁华街景融为一体。他的眉眼间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显得从容而自信。他的目光流转间,似乎在欣赏着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刘休远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感叹:“大宋果然物阜民丰,看这百姓安居乐业,市井繁华,真是盛世太平。” 陈庆国随声附和:“郎君所言极是,这都是主上和太子英明神武,治理有方的结果。” 刘休远听后,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他转头看向街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一片繁荣景象。他轻叹一声,说道:“颜师伯到还识趣。” 两人继续漫步,刘休远的目光突然被街边一家卖风铃的小摊吸引。摊位上挂着五颜六色的风铃,随风摇曳,发出悦耳的声音。他停下脚步,细细观赏。 此时,卖风铃的老板正忙碌地招呼着客人。他身穿一件褪色的蓝布衫,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围裙,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摊位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风铃,每一个都制作得精致而独特。老板手中的风铃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铃声,吸引着过往的行人驻足观赏。 这时,一对年轻的情侣走了过来,女子依偎在男子的怀中,两人一起挑选风铃。刘休远看着他们,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柔情。他想起了远在建康东宫的王鹦鹉,她已经在那里等了自己两个月了。 老板见刘休远走过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郎君,您看看这些风铃,都是小人亲手制作的,每一个都有它独特的声音和寓意。您若是喜欢,可以挑一个送给心上人,定能让她心生欢喜。” 刘休远听着老板的介绍,目光在风铃间流转,最终停留在一个淡绿色的风铃上。那个风铃形状如同柳叶,上面绘着精致的花纹,轻轻一摇,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刘休远转身对陈庆国说:“庆国,你看那个风铃如何?” 陈庆国顺着刘休远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精致的风铃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铃声。他笑道:“郎君,这风铃确实别致,若是送给王娘子,她定会喜欢。” 刘休远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他走到摊位前,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个风铃。他抚摸着风铃,仿佛能感受到王鹦鹉的温度。 刘休远心中暗想:“鹦鹉若是看到这个风铃,定会美滋滋的。她定会挂在窗前,每当风起时,那清脆的铃声就像她的笑声一样,甜美而动人。” 他想象着王鹦鹉收到风铃时的惊喜表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个风铃不仅仅是一件礼物,更是自己对她的思念和牵挂。 刘休远将风铃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继续与陈庆国在彭城的街道上闲逛。但他的心中,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建康,将这份心意送给王鹦鹉了。 新任徐州刺史新野侯刘义宾抵达彭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城市,百姓们纷纷议论着这位新任刺史的风采。刘休远作为堂侄也早早地出城迎接。 当徐州刺史刘义宾的马车缓缓驶入视线时,刘休远立刻迎上前去。他身着华服,面带微笑,显得既庄重又亲切。刘义宾走下马车,与刘休远相对而立。 “堂叔,一路辛苦了。”刘休远率先开口,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透露出对长辈的尊重和关怀。 刘义宾微微一笑,拱手道:“太子殿下亲自迎接,臣倍感荣幸。彭城百姓翘首以盼,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刘休远为堂叔刘义宾接风洗尘,太子刘休远,东海王刘休秀几个人在府中的宴厅里对坐,气氛轻松而愉快。 酒过三巡,刘义宾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他看着眼前的刘休远,眼中满是赞赏与调侃:“阿劭啊,这些年堂叔在大宋历任方伯,东奔西走,在建康也没能多待几年。那时候你还是个娃娃,如今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长得也越来越帅了。如今你身为太子,身份尊贵,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纳太子妃了,也好给主上生几个大胖孙子,延续咱们刘家的皇室血脉。” 刘休远被堂叔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笑道:“堂叔说的是,侄儿的确在考虑此事。只是这选太子妃之事非同小可,需要慎重对待,侄儿定当努力。” 此时,堂婶谢氏见状,轻轻一笑,打断了刘义宾的话:“好了,好了,你就别再催他了。太子自有太子的考量,哪里是你几杯酒下肚就能催出来的?”她转向刘休远,温言细语道:“阿劭,你堂叔这是喝醉了,别听他扯皮。选妃之事确实重要,但也不必急于一时。你慢慢考虑,总能找到那个与你心意相通的女子。” 刘休远被堂叔刘义宾的调侃击中,内心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他尴尬的望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并不是没有心仪的女孩,只是那个女孩,王鹦鹉,她的身份却如同一块巨石,横亘在他与她之间。 王鹦鹉,那个奚官官婢出身的宫女,她的身影时常在刘休远的脑海中浮现。她清丽脱俗,聪明伶俐,每次见到她,刘休远都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然而,他知道,这份情感注定只能深藏在心底,因为王鹦鹉的身份太过低微,与他身为太子的尊贵身份相去甚远。 夜幕降临,月华如水,洒满了刘休远的书房。他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风铃,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思念与柔情。 这风铃,是他特意为王鹦鹉挑选的。每当微风拂过,它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同王鹦鹉的笑声般甜美动人。然而,此刻的风铃却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与生机。 刘休远凝视着风铃,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想起了与王鹦鹉相识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的声音,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他知道,他与王鹦鹉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身份的鸿沟,更是命运的捉弄。他身为太子,注定要与一个身份尊贵的世家女子结为连理,为王室延续血脉。而王鹦鹉,那个他心仪的女孩,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无法触及他的世界。 刘休远轻轻地抚摸着风铃,心中充满了无奈与苦涩。他知道,这份情感注定只能深藏在心底,成为他永远的遗憾。然而,思念如潮水般涌来,他无法割舍对王鹦鹉的牵挂。 夜色渐深,书房的灯火在微风中摇曳,刘休远依然坐在那里,凝视着手中的风铃。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绪与感慨,仿佛在这一刻,他与王鹦鹉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加遥远,又似乎更加贴近。 突然,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喊来贴身太监陈庆国,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庆国,我们这两日就动身出发回建康吧。” 第88章 贴身宫女 路淑媛望着自己的儿子武陵王刘休龙,她注意到刘休龙的目光始终温柔地停留在宫女王鹦鹉身上,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欣赏。那份专注与深情,让她不禁陷入沉思。 当听说儿子竟然带着王鹦鹉去赏月,路淑媛心中更是泛起一丝涟漪。她轻轻地对儿子磕了一声,示意他收敛一些,毕竟身为皇子,还是要注意身份的。 随后,路淑媛招手让王鹦鹉近身过来。她仔细打量了王鹦鹉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称赞道:“真是个伶俐可人的丫头!” 王鹦鹉听得一头雾水,心里暗想:“淑媛娘娘这是在夸我?还是话里有话?”她虽然疑惑,但又不敢多问,只能保持着尴尬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奴婢,多谢淑媛娘娘夸奖。” 接着,路淑媛转向武陵王,郑重其事地说:“看你身边缺个人照顾,不如以后以后王鹦鹉就伺候你起居吧。” 王鹦鹉一听这话,差点没跳起来,心里直呼:“什么,让我去伺候那个混世魔王?这不是开玩笑嘛!”她尴尬得差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表面上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 这时候,武陵王刘休龙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在说:“看,你这只小傻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吧!”他心中暗自窃喜。 王鹦鹉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心里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委屈地说道:“淑媛娘娘,我……奴婢怕自己伺候得不好,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再说了,殿下身边不是有好多宫女太监吗,哪里用得着奴婢啊?” 路淑媛看着王鹦鹉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丫头,真是谦虚,不过,本宫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很好的。” 武陵王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王鹦鹉,你这么聪明伶俐,一定能把我照顾得很好的。”他说话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似乎又在谋划着什么恶作剧。 王鹦鹉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暗道:“唉,看来我是逃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愿这个混世魔王不要太难伺候才好。万一我真的成了他的侍妾,我就一辈子……”她想到这里,不由得脸上一红,赶紧打住了思绪。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王鹦鹉的脸上还是保持着尴尬的笑容。 王鹦鹉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与不情愿,但面上却不得不强装出欢喜的样子,乖巧地应了声:“是,淑媛娘娘。” 武陵王刘休龙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王鹦鹉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的样子。他心中暗自计划着,如何能让这个小丫头片子更加听话,更加离不开自己。 刘休龙大步流星地走到王鹦鹉身边,目光如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鹦鹉,从今往后,你就是本王的贴身宫女了。”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罗浅浅看着王鹦鹉和武陵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意。她心想:“凭什么她就能去伺候王爷?论容貌、论才智,我哪点不比她强?”罗浅浅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她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被埋没了。 次日破晓,王鹦鹉迈着轻盈的步伐踏入武陵王的寝殿,只见刘休龙刚刚从梦乡中苏醒,裹着一件松垮垮、充满慵懒韵味的寝衣,活脱脱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刘休龙突然发话,眉梢一挑,略带戏谑道:“我说王鹦鹉,你这宫女咋回事儿啊?本王起床第一件事,不就是你这贴身宫女该伺候更衣、梳洗打扮的嘛!” 王鹦鹉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羞耻感。她在心中暗暗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让我一个女人给你更衣,这怎么可以啊!王鹦鹉一想到一会儿要解刘休龙开寝衣,王鹦鹉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救命呀,真是太羞了,我还没有嫁人呢,这要是真成了他的小妾,那可怎么办呀!”王鹦鹉心里哀嚎不已,脸上却还要努力维持着尴尬的笑容。 刘休龙见她愣在那里,眉头一挑,不满地说道:“你这个宫女,怎么当的?伺候本王更衣、梳头洗漱,都是你的分内之事。怎么?你不会吗?宫里姑姑没有教过你这些规矩吗,来伺候本王更衣。” 王鹦鹉心中一阵慌乱,她确实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要求。她咬了咬嘴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殿下,我是宫女没错,但......这样恐怕不太妥当。” 刘休龙却不以为意,他挥了挥手,打断了王鹦鹉的话:“有什么妥当不妥当,本王说了算,你只需照做便是。” 王鹦鹉脑补了一下接下来的场景——若是真要动手帮武陵王脱寝衣,王鹦鹉想象着他赤裸上身的模样,王鹦鹉不禁脸颊泛红,心头小鹿乱撞:“天哪,这下可好,不会是要被迫成为他的侍妾侧妃了吧?老天保佑,快来个人救救场啊!” “快点呀。”刘休龙催促道 王鹦鹉硬着头皮,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扯出一丝笑容,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步步靠近,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双手抖如筛糠地伸刘休龙的寝衣带子,试图解开它。 刘休龙见状,一头雾水地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刘休龙也被王鹦鹉闭着眼,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搞的?”刘休龙哭笑不得地看着王鹦鹉,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王鹦鹉,你到底在干什么?本王只是让你帮本王穿上外衣,你怎么开始解本王的寝衣了?难道你是想对本王有什么非分之举吗?” 王鹦鹉听到刘休龙的话,突然一愣,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荒谬。原来,她误以为刘休龙想要换下寝衣再穿外衣,于是才下意识地开始解他的寝衣。王鹦鹉支支吾吾了半天,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殿下,奴婢……奴婢……以为… “你以为什么,难不成你想通了,要当本王的侧妃?”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心想这只傻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王鹦鹉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脸涨红,连忙摆手解释道:“殿下,奴婢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奴婢只是……只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求您原谅!”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的笑意不禁更甚。他深知这个宫女虽然有时冒失,但性格单纯可爱,于是决定给她一个台阶下。他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王鹦鹉的头,笑着说道:“好了,本王知道你是无心之失,不会怪你的。你要是觉得尴尬,就替本王打盆水来,本王叫别人来帮我更衣就是了,既然你是第一次,那就让其他宫女来伺候吧。你就在旁边看着学习,下次别再出丑了。” 不一会儿,王鹦鹉便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她小心翼翼地将水盆放在刘休龙的面前,然后退到一旁,静静地等待他的吩咐。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乖巧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示意王鹦鹉过来,开始洗脸梳头 她小心翼翼地将水盆放在刘休龙的面前,然后退后几步,双手交叠在腹前,低垂着眼帘,静静地等待他的吩咐。 刘休龙睁开眼,看到王鹦鹉那乖巧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王鹦鹉过来。王鹦鹉立刻走上前去,开始为刘休龙洗脸梳头。 “殿下,您今天看起来真精神。”王鹦鹉边为刘休龙擦拭着脸庞,边俏皮地说道。 刘休龙闭着眼,享受着王鹦鹉的伺候,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怎么,难道以前本王不精神吗。” 梳洗完毕,王鹦鹉站在一旁,双手交叠在腹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奴婢伺候您梳洗完,是否可以告退?” 刘休龙睁开眼,看向王鹦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要去哪?” 王鹦鹉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但她还是地回答道:“那个,淑媛娘娘是不是需要奴婢伺候?花园是不是也要打扫?” 刘休龙轻笑出声:“王鹦鹉,你知道什么是贴身宫女吗?” 王鹦鹉眨了眨眼睛,刘休龙说:“阿母既然让你跟着本王,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你要伺候本王一天。” 王鹦鹉听后,内心瞬间涌起一股深深的哀嚎。十二个时辰,也就是说整整一天,都要陪在这个混世魔王身边?她想到那无穷无尽的琐碎事务和可能遭遇的种种刁难,不禁打了个寒战,暗想:“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然而,王鹦鹉深知自己不能在脸上露出任何不满。她迅速调整表情,换上了一副乖巧可爱的笑脸,仿佛刚才心中的哀嚎只是幻觉一般。她眼睛一转,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行,不行,得想个办法才行。若是我伺候得不好,是不是就可以远离这个讨厌的人了?” 想到这里,王鹦鹉心中一阵窃喜,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摆脱这个混世魔王的希望。她决定在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里,故意表现得笨手笨脚,希望能借此机会让刘休龙对她失去耐心,从而放她一马。 刘休龙坐在案前,神态专注,手中握着一只精致的毛笔,正准备挥毫泼墨。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王鹦鹉,说:“王鹦鹉,本王要开始读书写字了,你去给本王把墨研好。” 王鹦鹉听了,心中却打起了小九九:“如果我研墨慢一点,他一不高兴,是不是就能撵我走了呢?”她偷偷地看了一眼刘休龙,见他已经开始专注地读书,便故意放慢了研墨的速度。 然而,刘休龙读书的速度极快,七行俱下,一行行文字如同流水般滑过他的视线。他的阅读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读完了好几页,他放下书本,准备蘸墨继续书写,却发现砚台中的墨汁仍然稀稀拉拉,不禁皱起了眉头。 “王鹦鹉,你研墨的速度怎么这么慢?”刘休龙不满地问道。 “殿下,您读得太快了,奴婢研墨的速度跟不上。”王鹦鹉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刘休龙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那你就快点研,别磨磨蹭蹭的。” 就在王鹦鹉手忙脚乱地研墨时,刘休龙已经读完了好几页书。他的阅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王鹦鹉看着他那专注的神情和飞快翻动的书页,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终于,那浓黑的墨汁终于研好了。她轻轻捧起砚台,王鹦鹉小心翼翼地将墨汁倒入其中,生怕溅出半点。随后,她退到一旁,双手交叠在腹前,静静地等待着刘休龙的吩咐,眼中闪烁着期待与紧张。 刘休龙瞥了一眼砚台中的墨汁,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拿起毛笔,轻轻蘸了蘸墨汁,然后便开始挥毫泼墨。只见他的笔触流畅自如,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优雅,仿佛与书法融为一体。 王鹦鹉目不转睛地看着刘休龙写字,心中暗自赞叹。她发现,尽管刘休龙平日里看似放荡不羁、轻浮无状,但一旦拿起毛笔,他的神情便变得专注而深沉,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他的书法。 “这混世魔王,书法竟然如此出色。”王鹦鹉心中暗自嘀咕着,“俗话说见字识人,难道他的轻浮都是装出来的吗?还是说他其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王鹦鹉看着刘休龙,他的专注、他的深沉,都让她对这个平时看似轻浮的人有了全新的认识。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刘休龙书法技艺的钦佩,也有对他性格的疑惑和好奇。 王鹦鹉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种种猜测,但她很快便将这些念头压了下去。她知道,无论刘休龙是怎样的人,自己都只是他的一个宫女而已,没有资格去深究他的内心世界。 第89章 柑橘 王鹦鹉正想着,突然,刘休龙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那双闪烁着锐利光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鹦鹉。王鹦鹉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她连忙低下头,双手紧握在一起,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被他发现什么小秘密。 “鹦鹉。”刘休龙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你觉得我写的字怎么样?” 王鹦鹉闻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后抿了抿嘴唇,轻声回答:“殿下书法潇洒飘逸,犹如龙飞凤舞,奴婢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偷偷瞄了一眼刘休龙,发现他正一脸得意地望着自己,便又赶紧低下头去,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刘休龙听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眯起眼睛,看着王鹦鹉,打趣道:“鹦鹉,你可没有骗我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想要试探王鹦鹉的真心。 王鹦鹉闻言,眼睛一转,尴尬地笑道:“殿下,奴婢哪有骗您的必要呀,奴婢骗您干什么呢?”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调皮和机灵,让刘休龙不禁笑了起来。 于是,刘休龙对王鹦鹉说道:“好,鹦鹉,本王相信你的眼光。不过,本王想起你之前写那首打油诗,字迹似乎有些欠佳,可见你写字还有很大提升空间。不如本王教教你,让你的书法也能有所长进,如何?” 王鹦鹉一听刘休龙提起写字的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之前被刘休龙罚写诗词的经历,心里不禁一紧,心想:这个混世魔王,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连忙摆摆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赶紧岔开话题:“哎呀,殿下,您就别取笑奴婢了!奴婢自知之明,字写得不好。不过,看您这么认真地看了这么久的书,肯定累了吧?要不,奴婢给您去做点点心。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害怕又讨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明白这丫头是怕了自己提起写字的事,于是决定放过她一遭。他故意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你这么佩服本王,本王就不提那事了,你给我去做点点心吧,我确实有些饿了,别想着偷懒哦!” 不一会儿,一盘盘精美的点心就被端到了刘休龙的面前。刘休龙看着眼前的点心,不由得眼前一亮。他拿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顿时感到口感细腻、香甜可口。 王鹦鹉看着刘休龙大口吃着点心,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她心想:“这个混世魔王,真的是……怎么有时候和孩子一样,这么容易满足,这么纯真可爱。” 回想起之前刘休龙严肃认真的一面,王鹦鹉觉得此刻的他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备,展现出了难得一见的真实性格。她忽然觉得,刘休龙其实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柔软和温情。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建康城的天气逐渐转冷,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将大地装点得一片银白。建康宫内,银装素裹,玉树琼枝。雪花似鹅毛般飘落,轻柔地覆盖在宫墙、廊檐和青石小径上,为这宫廷的冬日增添了几分静谧与雅致。 在银装素裹的建康宫中,含章殿内的炭火燃烧得正旺,为寒冷的冬日带来阵阵暖意。刘义隆坐在御案前,专心致志地批阅着奏章,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奚成祖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手中托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他走到刘义隆身边,将茶杯轻轻放在御案上,轻声说道:“陛下,请用茶。此外,有个好消息要禀报,太子殿下不日就会回建康了。” 刘义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然后问道:“哦?太子快回来了?这可真是好消息。他在徐州那边的情况如何?” 奚成祖回答道:“太子殿下在徐州的事务处理得十分妥当,彭城的柴薪和米价都已经稳定下来,百姓们的生活也日渐安宁。 刘义隆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但眉头又微微皱起,说道:“徐州安定,则大宋北境安定。这几年,伪朝索虏拓拔焘似有南侵之意,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刘义隆继续批阅奏章,不时抬头望向窗外飘洒的雪花,心中却思索着国家大事。他转过头,问奚成祖:“宣武场修建的如何了?” 奚成祖立刻回答:“回陛下,宣武场的修建进展顺利,工匠们日夜赶工,确保年后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刘义隆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宣武场是大宋重要的军事训练场所,对于提高军队的战斗力至关重要来对抗拓拔焘 刘义隆点了点头,对奚成祖说道:“很好,务必确保宣武场的修建质量。等太子回来后,年后朕就在宣武场检阅军队。” 刘义隆又继续批阅奏折,可当他缓缓翻开下一份奏折时,其内容如同晴天霹雳般让他心头一震。那奏折详述的是胡诞世,胡茂世竟然胆敢假借其胞弟刘义康的名义,在豫章地区策划了一场叛乱,并且残忍杀害了豫章太守桓隆之。刘义隆的目光瞬间凝滞,眼眸瞪大,犹如熊熊烈火在其中燃烧,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手中的折子仿佛要被他捏碎。 正当刘义隆怒火中烧之际,一名御膳房的小太监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步入书房。他低垂着头,双手托着一盘新贡的柑橘,那金黄色的果皮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小太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陛下,这是新进的柑橘,特地为您献上。”小太监的声音轻柔而恭敬,仿佛怕惊扰了刘义隆。 刘义隆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那盘柑橘上,然而,他的心中却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丝毫的愉悦。相反,那金黄色的果皮似乎在他的眼前幻化成了刘义康的身影,那些昔日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思绪飘回那个病弱无力的时光,元嘉十二年的冬日,刘义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无力起身。窗外的寒风呼啸,似乎也在为他叹息。 这时,刘义康轻轻地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满脸关切地望着他。他走到床边坐下,将药碗递到刘义隆的唇边,轻声说道:“陛下,喝药吧,这是御医新开的方子,或许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 刘义隆微微摇头,苦涩地笑了笑:“朕还是老样子,这病似乎永远也好不了了,头疼得厉害,天天喝这苦药汤子,真是折磨人。” 刘义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劝道:“陛下,你要振作起来,御医说了,只要按时服药,多休息,病情一定会好转的,大宋还等着陛下呢。” 刘义隆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能早些康复吧。”刘义隆疲惫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他咳嗽了几声,声音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仿佛每一次咳嗽都在撕扯着他的肺腑。他勉强支撑起身子,接过药碗,苦涩的药汁滑过他的喉咙,带给他一丝丝凉意。 喝完药后,刘义隆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突然,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眸子,此刻却显得有些浑浊而无力。他看向站在床边的刘义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檀道济……他最近如何了?”刘义隆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刘义康闻言,心中一紧。他知道刘义隆对檀道济的猜忌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但他仍然想要为檀道济辩解几句。“陛下,你的病情愈发严重了,不如先休息片刻,其他事情暂且放下吧。”刘义康轻声劝道“陛下,檀道济虽然有些跋扈,但他毕竟也是朝中的重臣,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这样处置他,恐怕会引起朝野上下的不满啊。”刘义康小心翼翼地说道。 刘义隆却挥了挥手,咳嗽声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证据?朕的话就是证据!朕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你只需按照朕的旨意去办即可,不必多问,檀道济之事必须尽快解决。此人长恶不悛,凶慝遂遘,趁着朕寝疾之际,他竟敢有规肆祸心。朕绝不能容他,他现在回建康吗?” 当刘义康他看到刘义隆那病弱而狠毒的眼神时,他知道自己无法再说什么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臣已经将江州刺史檀道济召回朝廷了,他目前正在建康待命。” 刘义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他冷冷地说道:“你去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刘义康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禁一颤。他知道,刘义隆这是要对檀道济下手了。他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也不敢违抗刘义隆的命令。“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刘义康低头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刘义隆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对刘义康的忠诚并不完全信任。他挥了挥手,示意刘义康退下。 刘义康低头应了一声,刘义康的脚步一顿,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刘义隆,然后默默地退出了房间,转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刘义隆。只见刘义隆正闭着眼睛,咳嗽声不断传来,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刘义隆目光冷冽,盯着刘义康渐行渐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狠厉。他轻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睁开眼仿佛在平复内心的波澜。目光落在窗外那株枯黄的树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喘息声,仿佛每一次空气的交换都让他感到疲惫不堪。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深陷,透出一种病态的阴郁。 “朕的皇位,朕的江山,绝不容有失,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有多么强大的背景和势力,只要敢背叛朕,朕都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带着刻骨的坚定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个月后,元嘉十三年,三月刘义隆病似乎重了几分。 刘义康轻轻地扶起刘义隆,手中的药碗散发出淡淡的苦涩气味,但他却像捧着珍宝一般小心。他轻声细语地喂着刘义隆吃药,每一口都显得格外耐心。刘义康说道:“司空江州刺史檀道济及其子檀植、檀粲,还有太子舍人檀隰、征北主簿檀承伯、秘书郎檀遵等八人,已全部交由廷尉审理,并伏法诛杀。” 刘义隆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但随即又被深深的疲惫所掩盖。他轻轻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对刘义康的忠诚和努力表示认可。他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刘义康又接着奏报:“此外,檀夷、檀邕、檀演及司空参军高进之等人,臣已下令江州方面就地诛杀,确保无虞。” 刘义隆听后,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做得好。檀贼,朕早就想除之而后快,朕忍了他十年。如今终于得以清除,朕也能安养病。 ....... 在皇上病危的日子,袁齐妫放下了平日的矜持与骄傲,全心全意地守在刘义隆的身边。她凝视着那张曾经熟悉而此刻却苍白无色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焦虑。 袁齐妫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将药液喂入刘义隆的口中。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生怕惊扰了他的夫君。她轻声细语地说:“陛下,妾不和你怄气了。您一定要好起来,妾在这里等着您。” 袁齐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无助在作祟。然而,她努力保持着镇定,因为她知道,此刻的刘义隆需要她的坚强与支撑。 就在这时,奚成祖走了进来。他看着袁齐妫疲惫而坚定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他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看您都守了陛下一日了,注意身体啊。” 第90章 柑橘(二) 袁齐妫闻言,微微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本宫知道分寸,公公,你不用担心。陛下病重,本宫怎能安心离去。” 奚成祖看着袁齐妫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也无用,便默默地退到一旁。他心中暗自感叹,这位皇后娘娘真是情深意重,对皇上的关心与爱护无微不至。 袁齐妫继续喂着药,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祈祷。她希望刘义隆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意,能够早日康复。 ...... 几日后 刘义隆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得如同被霜雪覆盖的冬枝,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病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而压抑,晦暗的含章殿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刘义康拉着十岁的刘休远的手和殷景仁走进含章殿,他忍不住问刘义康:“四叔,阿父的病情如何?” 刘义康看着小刘休远那双明亮的眼睛,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转头问向一旁的奚成祖:“公公,陛下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奚成祖低头垂泪,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言语。那无声的摇头,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沉默片刻后,才用颤抖的声音小声回答:“陛下……恐怕时日无多了。” 刘义康的心猛地一沉,他转头看向刘休远和殷景仁,两人的脸上也写满了担忧和不安。他们默默地走到床前,看着刘义隆那虚弱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刘义康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床前。他知道,刘义隆已经时日无多,他要将太子刘休远和殷景仁叫到床前,交代后事。 刘义隆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他的眼睛半闭半开,仿佛在尽力抓住生命的最后一丝光亮。他微微张开眼睛,目光落在站在床前的太子刘休远身上。刘休远虽然只有十岁,但此刻他站在床前,尽力让自己显得沉稳。他看着阿父虚弱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刘义隆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开口:“太子,你过来。” 刘休远站在床前,看着阿父那虚弱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刘休远紧紧握住刘义隆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刘义隆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的儿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他轻声说道:“阿劭,你是朕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勇敢。朕知道你还小,但你要学会承担责任,学会治理国家 ,多问问中书令殷景仁和你四叔,还有,咱们大宋与索虏之间的纷争由来已久。如今朕病重,未来的日子里,你抗击拓拔焘,保卫大宋的疆土和百姓。” 刘休远听着刘义隆的话,他点点头,郑重地说道:“阿父放心,儿子一定会牢记您的嘱托,保卫大宋的江山社稷。” 刘义隆又转向殷景仁,眼中充满信任与期待。他说道:“景仁,你是朕的肱股之臣,朕一直很倚重你。朕希望你能够继续辅佐太子,为国家的安定和繁荣尽心尽力。” 殷景仁听着刘义隆的话,心中感动不已。他跪下磕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竭尽所能辅佐太子,守护大宋的江山社稷。” 最后,刘义隆看向四弟刘义康。他们的关系一直复杂而微妙,但此刻,刘义隆说道:“义康,你是朕的四弟,也是朕最信任的人之一。你要和五弟好好辅佐太子。” 刘义康听着刘义隆的话,心中一阵动容。他深深地看了刘休远一眼,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刘义隆躺在病榻上,他的双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微微抬手,示意一旁的奚成祖走近。奚成祖连忙俯身,小心翼翼地听着刘义隆的吩咐。 “成祖,把朕的遗诏拿来。”刘义隆的声音虽然微弱。 奚成祖心中一震,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转身走向内室,去取那份早已准备好的遗诏。 不一会儿,奚成祖双手捧着一份黄绢卷轴走出内室,小心翼翼地呈到刘义隆面前。刘义隆微微点头,示意奚成祖将遗诏展开。 随着卷轴的缓缓展开,一行行工整的楷书映入眼帘。这是刘义隆生前亲笔写下的遗诏,字里行间充满了他对大宋未来的期许和对太子的嘱托。 ..... 刘义康带着刘休远和殷景仁退出了宫殿,宫殿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无法驱散他们心中的阴霾。刘休远紧紧抿着嘴唇,眼眶泛红,他的小手紧握着衣角,步伐沉重而缓慢。 刘休远缓缓从含章殿走出,年仅十岁的他,脸上满是失落与迷茫。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父母的关系,自他记事起,便一直笼罩在冷战的阴影下。他们之间的隔阂与冷漠,让他从未感受到家的温暖。如今,父亲病重将死,母亲身体也日渐衰弱,他即将被推上皇位,可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刘义康看着刘休远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放缓脚步,轻轻拍了拍刘休远的肩膀,温和地说:“太子,要坚强,不要让你阿父失望。” 刘休远抬起头,看着刘义康,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哽咽着说:“四叔,我真的能成为一个好皇帝吗?我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刘义康看着刘休远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心中一软。他蹲下身来,与刘休远平视,柔声道:“太子,你记住,没有人是天生的皇帝。皇帝这个位置,是需要学习和努力的。只要你用心去学,去努力,你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殷景仁也在一旁安慰道:“太子殿下,您有着皇室的血脉,这是您与生俱来的优势。而且,您还有我们这些臣子辅佐您,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您成长为一个出色的皇帝。” 刘休远听着他们的话,心中的迷茫和担忧逐渐消散。他点点头,坚定地说:“我会努力的,我不会让阿父失望,也不会让各位叔叔伯伯失望。 当太子刘休远、彭城王刘义康以及殷景仁踏入中书省时,原本平静的大堂内,仿佛突然注入了一股冰冷的寒风,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紧张。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刘义康身上,他手中紧握着的那份顾命诏书,似乎承载着千斤重担。 刘义康缓缓从袖中取出那份顾命诏书,手指轻抚着那泛黄的纸张,眼中闪烁着泪光。他回想起先皇临终前的嘱托,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痛与责任。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哽咽:“陛下病危,亲手将这份顾命诏书交付于本王,嘱托我等辅佐太子,保卫大宋江山。” 说到此处,刘义康已是泣不成声,他的悲痛与责任感深深地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然而,就在这时,刘湛的声音却如同冷水般浇灭了这悲伤的气氛。 刘湛看着年仅十岁的太子刘休远,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嘲讽道:“高祖定下的规矩,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不过皇太子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大事?当今天下艰难,北边有索虏大帅拓拔焘虎视眈眈,哪里是一个奶娃娃能够抵御的?国赖长君,相王您才是最佳人选,请效仿前晋咸康旧事,皇位兄终弟及,这才是我大宋的福祉啊。”刘湛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的野心和不满。 刘湛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箭矢,穿透朝堂的庄严肃穆,气氛瞬间紧绷。他斜眼瞟着刘休远,那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仿佛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朝堂之上,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眼神中透露着对这场宫廷纷争的担忧与不安。 徐湛之站在一旁,他是彭城王义康的外甥,虽比刘义康小一岁,却与刘湛等人颇为亲近。他望着刘义康,脸上露出恭维的笑容,轻声说道:“相王,领军将军所言极是。如今国家正值多事之秋,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君主来引领我们。您德才兼备,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义康静静地站在朝堂之上,听着刘湛和徐湛之的恭维与议论,他的内心却波澜起伏。他目光复杂地扫过刘休远,那个年幼的侄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刘休远站在一旁,小小的身躯在朝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瘦弱。他紧抿着嘴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紧握在一起,显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他看着刘湛和徐湛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相王,您是高祖皇帝的亲儿子,威望与才干都无人能及。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您若是不肯即位,岂不是让国家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刘湛继续游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恭维与期待。 刘义康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转向刘休远。那个年幼的侄子,虽然看起来瘦弱而无助,但他却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刘义康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既不想背叛自己的兄弟,又不想放弃心中的野心,那可是皇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有万岁听着舒服。 就在这时,何尚之的声音打破了朝堂上的嘈杂。他虽然和刘湛是儿女亲家,但是之前因为丹阳尹官职的事情,闹的不开心,他直视着刘湛,语气坚定地说:“刘湛,主上还没宫车宴驾,你就想着让相王篡位,真是大逆不道!太子虽然年幼,但他是主上的嫡长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你身为臣子,应该尽心辅佐,而不是在这里散布谣言,动摇国本!” 刘湛被何尚之的话说得脸色一变,但他并未退缩,反而更加嚣张地反驳道:“何大人此言差矣!国家大事,岂能儿戏?相王英明神武,论资排辈,相王是高祖的血胤,就是太子难道不是相王一声四叔。相王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选。太子年幼无知,如何能够担此大宋的江山社稷?” 殷景仁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在刘休远和刘义康之间游移。他明白这场纷争并非简单的权力之争,而是涉及到国家的未来和稳定。他心中暗暗盘算着。 刘义康眉头紧锁,目光复杂。他当然有自己的私心,但此刻他也深知不能轻易发作。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野心,示意大臣们都散了。 随着大臣们陆续退出朝堂,刘湛和徐湛之也悻悻地离开了。但这场纷争并没有就此结束, 刘休远的心头重如千钧,他清楚四叔刘义康的野心如同暗涌的江水,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汹涌。每日的朝会,刘义康那温文尔雅的表象下,隐藏着对皇位的渴望与算计。刘湛更是与他沆瀣一气,两人一明一暗,似乎正在编织一张无法逃脱的罗网。 他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疑虑。他知道自己需要寻求帮助,需要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这时,他看到了大臣殷景仁的身影,心中一动,决定向他倾诉自己的心声。 刘休远加快脚步,走到殷景仁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抬起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殷大人,我有话想对您说。”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刘休远的话音未落,殷景仁便已经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他抬头望向这位年幼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殷景仁双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声音温和而坚定:“太子殿下,您不必如此惊慌。朝廷之事,纷繁复杂,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必能共渡难关。” 刘休远闻言,眼中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他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哽咽着说道:“殷大人,我知道四叔他……他一直想要皇位。我……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91章 柑橘(三) 殷景仁轻轻拍了拍刘休远的背,安慰道:“殿下,您的担忧我能够理解。但请相信,朝中还有许多忠诚之士,老臣会一直站在您这边,支持您、保护您。”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彭城王和刘湛的野心,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但只要我们保持警惕,制定好应对之策,他们便无机可乘。” 刘休远抬头望向殷景仁,眼中的恐惧与不安似乎消散了许多。他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他紧紧握住殷景仁的手,坚定地说道:“殷大人,我相信您。我会努力变得更强大,不辜负阿父的期望,也不让您失望。” 经过漫长的一个月,刘义隆终于在医术的精心医治下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茫,仿佛尚未完全从昏迷的深渊中挣脱出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映照出一丝生机。 刘义康一直守候在床边,他的眼中充满了关切与焦虑。此刻见到刘义隆醒来,他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激动。他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你终于醒了!这一个月来,可吓死臣了,这些日子臣日夜守候,只盼你能早日康复。” 刘义隆微微点头,努力想要开口说话,但喉咙里却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咽着,无法顺畅地表达出来。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地说道:“四弟,辛苦你了。这一个月来,想必很辛苦吧。 刘义康摇了摇头,眼眶微微泛红:“陛下,只要能让你康复,臣什么都不在乎。” 奚成祖看到刘义隆喝完了药,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亲自剥了一个橘子,递到刘义隆的手边。橘子皮被剥得干净利落,露出里面鲜亮的果肉。刘义隆接过橘子,却不禁皱了皱眉。他端详着手中这个橘子,发现它比起寻常的橘子要小上许多,而且颜色偏青,似乎并不怎么甜。他轻轻咬了一口,酸涩的味道立刻充满了口腔,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橘子,怎么如此酸涩?”刘义隆忍不住吐槽道,“今年的进贡橘子,品质怎么这么差?” 奚成祖一听,心中暗自懊悔。他连忙解释道:“陛下息怒,奴婢也不知今年的橘子怎会如此。许是今年气候不佳,影响了果实的品质。” 这时,刘义康正襟危坐于一侧,见状适时插话,语气谦恭而诚挚:\"陛下,臣府上尚存有些许柑橘,若是陛下不嫌弃,臣这就命人呈上。\" 不久后,刘义康派人送来的柑橘竟比皇宫中进贡的那些大出整整三寸,饱满圆润,色泽金黄诱人。刘义隆拿起其中一枚尝试,果然口感醇厚,甜美多汁,且肉质松软适口。 可是刘义隆一边吃心里却如波澜起伏,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激荡,思绪万千:宫中所享用的贡品本应是各地精心挑选的上乘之物给自己的,可是现在如今竟连一个小小的橘子都不能保证质量,这无疑是对皇权威严的一次小小挑战。反观自己的弟弟刘义康府上,竟能轻易拿出这般优质的柑橘。 刘义隆面不动声色的对刘义康说:“四弟,你家的柑橘果然是珍品,不仅个头饱满,味道更是鲜美甘甜,朕自觉得很好吃,朕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休息。” 他的话语虽然平淡,然而眼中闪烁的复杂情绪并未逃过旁人锐利的目光。 等刘义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刘义隆疲惫地躺在床上,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略显沙哑。 潘淑妃得知刘义隆苏醒的消息后,心中满是欣喜与关切。她精心制作了点心,怀揣着满心的期待,轻步走进了皇上的寝宫。淡雅的衣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的面容温婉如玉,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之情。 刘义隆见到潘淑妃,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他示意潘淑妃走近些,潘淑妃轻步上前,将点心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她柔声道:“陛下,妾听闻您身体不适,心中甚是担忧。特地为您制作了这些点心,希望您能喜欢。” 刘义隆微微一笑,轻轻拿起一块点心,细细品尝。他赞道:“淑妃的手艺越发精湛了,这点心香甜可口,真是难得的美味。”他的目光在潘淑妃身上流转,心中不禁感慨:“若是皇后能有你一半的贴心与温柔,那该有多好啊。” 想起袁齐妫,刘义隆心中对袁齐妫的态度更加复杂。他既感激皇后多年来的付出与陪伴,又无法忍受她性格中的倔强与冷漠。而潘淑妃的贴心与温柔,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 潘淑妃趁机添油加醋,说道:“皇后娘娘每日忙于后宫事务,自然无法像妾这般清闲,能时常陪伴在皇上身边。”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挑拨意味。 刘义隆听后,微微点头,但心中却涌起一股无奈之感。他叹了口气道:“也是,皇后性子倔强,有时确实让朕感到有些无奈。” 潘淑妃看着苍白瘦弱的刘义隆,心中的担忧和悲痛如潮水般涌来。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哽咽道:“陛下,您这几日病重,妾一直未能见到您,心中真的好担心。” 刘义隆看着潘淑妃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握住潘淑妃的手,声音略显虚弱地说道:“爱妃,朕会好好调养身体的,你且放宽心。” 刘义隆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了潘淑妃的发间,那朵簪花颜色略显黯淡,与他此刻的心情颇为相衬。他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悦。他病中初醒,本希望能看到些鲜亮的色彩,以驱散心头的沉闷,却不料眼前尽是一片素净。 刘义隆轻咳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道:“淑妃,你头上的簪花颜色怎的如此不喜庆?朕记得这簪花还是陈年旧物了。” 潘淑妃听到刘义隆的话,心中一紧,忙解释道:“陛下,如今时局艰难,今年进贡的珠宝首饰确实不如往年。妾也是想着陛下生病,不想太过奢华。”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若是陛下不喜欢,妾下次便不戴这簪花了。” 刘义隆听到潘淑妃的解释,心中的不悦稍微缓解了些。他叹了口气,道:“淑妃,朕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朕这几日病重,心情难免有些沉闷。你下次见朕时,不妨穿得喜庆些,让朕也能感受到些生活的色彩。” 潘淑妃微微垂下眼帘,低声说道:“陛下,进献的奴婢确实会见风使舵。自从陛下生病以来,他们便越发怠慢了。妾听闻,东府那边的东西都比咱们宫中好得多,甚至孝敬皇后娘娘的物件都少了许多。”说到此处,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担忧。 刘义隆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何止皇后和淑妃被怠慢,就连自己何尝不是他沉声道:“淑妃,你放心。朕会亲自过问此事,给那些胆敢怠慢的人一个教训!” 潘淑妃闻言,心中一暖。她轻轻握住刘义隆的手,柔声道:“陛下,有您在,妾便心安了,以后妾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样陛下看着妾也开心。”潘淑妃轻轻依偎在刘义隆的身旁。 当袁齐妫得知刘义隆从病危中苏醒的消息时,心中一阵激荡,急急忙忙和侍女紫嫣地赶往含章殿。她的步伐匆匆,心中的担忧与期盼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可袁齐妫抵达含章殿时,却被守在门口的小太监顺喜拦了下来。顺喜低着头,声音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正在里头伺候主上呢,您还是稍后再来吧。” 袁齐妫闻言,心中一阵刺痛。她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殿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想要冲进去,却又害怕看到不想看到的画面。最终,她选择了站在门外,默默地等待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袁皇后心中的焦虑与不安也愈发强烈。她隔着门缝,偷偷地朝里面望去。只见刘义隆和潘淑妃依偎在一起,两人手中都拿着一块糕点,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亲密。 袁齐妫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曾以为,自己在刘义隆心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和潘淑妃在一起。 袁齐妫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仿佛被寒风刮过,寒冷而刺痛。她曾深信,自己在刘义隆心中的地位是坚如磐石的,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然而,当她得知刘义隆刚刚从病榻上醒来,却与别的淑妃在一起时,她的心如同被重锤击中,疼痛难以名状。 袁齐妫回想起自己曾向刘义隆伸手求援,那时娘家家贫,她急需一笔钱来解燃眉之急。可是,刘义隆却抠抠搜搜地只给了两三万,还说现在国事也需要钱。她当时选择了理解与包容。可是,如今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吝啬与冷漠,只是因为他的心早已不在她这里。 而对于潘淑妃,刘义隆却是大笔一挥,随手就是三十万。那份豪爽与大方,是她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她突然明白,原来自己在刘义隆心中的地位,早已被潘淑妃所取代。 袁齐妫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她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一般。她的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与伤心。 在离开含章殿的漫长路上,袁齐妫的脚步沉重而迟缓,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哀愁。她的脸颊上,无声的泪水悄然滑落,晶莹如玉,却难以掩盖她心头那如潮水般汹涌的疼痛。 紫嫣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眼神中满是担忧。她深知皇后的心情,却又无法真正体会那份锥心之痛。她轻声开口,试图用话语安抚皇后的心灵。 “皇后娘娘,您别太伤心了。或许陛下只是一时糊涂,他会回心转意的。”紫嫣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带着一丝希望。 袁皇后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紫嫣,你不知道。他……他变了。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如今都成了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在我的心上。” 袁皇后对刘义隆的态度变得更加冷淡和疏离。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再期待他的关心和呵护。她的心已经彻底死了,对刘义隆的爱也变成了如此怨恨。 等淑妃走后,刘义隆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床头那盘黄澄澄的橘子上。那橘子是刘义康送来的,与他先前吃的那些相比,简直如同天上的繁星与地上的尘土。刘义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这橘子如此晃眼,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然后高声唤道:“成祖!” 奚成祖一直在殿外候着,听到刘义隆的呼唤,连忙快步走了进来。他见刘义隆面色不善,心中一紧,连忙关切地问道:“陛下,您身体不适吗?是否需要传唤御医?” 刘义隆瞪了奚成祖一眼,声音低沉而阴狠,仿佛带着冰冷的寒意刺入人心:“御医?朕的身体,岂是那些庸医能随意揣测的?朕都快被这气给治好了!进贡的奴婢,真是愈发糊涂,竟敢在朕生病之际如此敷衍。这般的奴婢,留在宫中岂不是一大祸害?” 奚成祖闻言,心中一阵惊悸,连忙低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陛下息怒,是奴婢失察。奴婢这就去查明此事,将那糊涂的奴婢严惩不贷。” 刘义隆的脸色依旧阴沉,他摆了摆手,示意奚成祖退下,然后沉声道:“顺便叫殷景仁前来议事,朕有要事与他相商。” 奚成祖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传召殷景仁。他心中清楚,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必须小心应对,以免触怒龙颜。 殷景仁在得知召见后,匆匆而至。他步入寝殿,只见刘义隆脸色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心中一紧,知道陛下定有要事相商。 第92章 柑橘(四) 行礼过后,殷景仁低声问道:“陛下,可是有要事相商?” 刘义隆静静地坐在床榻上,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双眼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定。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这一年的病痛与疲惫都叹尽,然后缓缓开口:“朕病了这一年,朝堂之上,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殷景仁听了,心中不禁一紧。他沉思片刻,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陛下,这一年里,朝堂上确实风起云涌。司徒录尚书事彭城王刘义康,现在权倾朝野,许多事务都自行决断,生杀大事,都以他的录命为准。方伯以下的官员,大多出自他的授用,他的权势几乎笼罩了整个朝廷。至于领军刘湛,他更是嚣张跋扈,与彭城王的僚属及其附庸私下里相互勾结,暗中策划,驱使并煽动刘义康的野心,凌辱朝廷,视国家法度如无物。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朝野上下的极大愤慨,臣认为相王刘义康权利太大了,非社稷之福,陛下宜稍加裁抑。” 刘义隆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心中明白,殷景仁的话是对的。刘义康的权势已经对他构成了威胁,主相相持,他必须采取措施来限制他的权力。 刘义隆沉默片刻,然后问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殷景仁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还有一件事,事关国本,臣……犹豫是否该说。” 刘义隆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景仁跟随朕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殷景仁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量:“陛下,刘湛在朝堂之上,公然对臣与彭城王宣称,如今天下局势艰难,北境索虏拓拔焘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南下侵犯。而皇太子年幼无知,年仅十岁,稚子孩童,又如何能够驾驭这朝廷大局,抵挡索虏大帅拓拔焘?” 刘义隆听后,脸色骤变,眼中闪烁着怒火。他紧握拳头,仿佛要将那无形的怒火捏碎。殷景仁的头微微低垂,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而刘湛的同党孔胤秀等人,竟暗中在尚书仪曹处翻阅典籍,寻找前晋朝咸康年间拥立晋康帝的典故,其意图不言而喻。” 刘义隆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拳紧握,仿佛要将那无形的怒火发泄出来:“朕不是司马衍,刘义康也绝非司马岳!朕原以为自己病重,才将辅佐太子之重任交付于刘义康,岂料他竟野心勃勃,意图篡位,行那兄终弟及之事!”殷景仁默默站在一旁,他知道此刻的刘义隆正处于愤怒的边缘,但他仍鼓起勇气,轻声劝慰道:“陛下,请息怒。刘湛等人虽然野心勃勃,但朝廷之中仍有忠良之臣。只要陛下明察秋毫,定能识破他们的奸计,臣也会襄助陛下和皇太子。” 刘义隆沉思片刻,对殷景仁道:“刘湛等人野心已显,朕需妥善处理,以防他们危及朝廷安宁。卿有何良策,不妨直言。” 殷景仁闻言,深知陛下已对刘湛等人的野心有所察觉,于是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臣有一人可荐,乃沈庆之。此人忠谨晓兵,可为禁军领队,防御东掖门。之前沈庆之虽受刘湛拉拢,却未动声色,足见其对陛下之中心。” 刘义隆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道:“沈庆之之名,朕亦有所耳闻。卿既推荐他,想来他必能胜任此职。” 殷景仁继续说道:“沈庆之不仅勇猛善战,而且心思缜密,善于察言观色。他若统领禁军,定能严密防守,确保皇宫安全无虞。” 自从刘义隆得知刘义康的篡位之心,他心中的警惕与堤防便如潮水般涌来,日夜不息。每当刘义康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刘义隆便会不自觉地绷紧神经,暗中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 一日,刘义康面带笑容,踏入刘义隆的御书房。他轻声细语地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刘斌家境贫寒,臣想举荐他去做丹阳尹,一来可以为他谋得一份生计,二来也能为朝廷效力。” 刘义隆闻言,心中冷笑。他瞥了刘义康一眼,淡淡道:“刘斌的才能,朕自然是知道的。但丹阳尹一职,责任重大,非一般人所能胜任。朕觉得,让他先去吴郡历练一番,更为稳妥。” 刘义康听出了刘义隆话中的拒绝之意,心中虽有不快,但也不敢轻易表露。他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满,陪笑道:“陛下英明,去吴郡历练一番也好。” 然而,刘义康并未就此放弃。几个月后,会稽太守羊玄保上书请求回京。刘义康再次找到刘义隆,提议让刘斌代替羊玄保去做会稽太守。他言辞恳切地道:“陛下,刘斌在吴郡历练已有成效,如今正是提拔他的好时机。臣恳请陛下给他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刘义隆闻言,眉头微皱。他心中清楚,刘义康此举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扩张自己的势力。他目光深沉地看向刘义康,淡淡道:“刘斌之事,朕自有安排。会稽太守一职,朕已经给王鸿了。” 刘义康听到刘义隆的回答,心中一阵失落。他深知自己的提议再次被刘义隆拒绝了,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熊熊燃烧。然而,他不敢在刘义隆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强压下怒火,转身离去。 在刘义康离开后,刘义隆独自坐在御书房中,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他知道自己与刘义康主相之间的矛盾已经越来越深。 ....... 刘府的书房内,气氛有些凝重。刘斌神色紧张地走到刘湛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下官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您。” 刘湛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向刘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何事如此慌张?” 刘斌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下官听说呀,这殷景仁听说主上醒了,是三天两头构陷大人您。” 刘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冷笑一声,说道:“殷铁那个老小子,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在他当年引荐本官的份上,哼,我早就让他好看了。” 刘斌听后,心中不禁一颤。他知道刘湛对殷景仁的恨意已深,但没想到会如此强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刘湛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既敢构陷我,我便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自食其果。” 刘湛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对策。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刘斌,你派人暗中盯紧殷景仁,他的一举一动,本官都要知道。” ....... 含章殿 刘湛站在刘义隆的含章殿内,窗外秋风萧瑟,吹动着他身上的衣袍。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自信,声音低沉而充满煽动性:“陛下,臣近日得闻,中书令殷景仁私下结交朝外权贵,暗中培植党羽,意图架空皇权。此人野心勃勃,对陛下您的忠诚不过是表面现象,他实则心怀不轨,欲图不轨。” 刘义隆听着刘湛的构陷之词,心中却波澜不惊。他深知殷景仁的为人,也明白刘湛的野心和诡计。他淡淡地瞥了刘湛一眼,心中冷笑不已。 “刘湛,你可知诬陷朝廷重臣是何等罪名?”刘义隆的声音中透露出威严和冷意。 刘湛被刘义隆的威严所震慑,但他依然不死心,继续构陷殷景仁:“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殷景仁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众多朝臣的不满和担忧。他挪用国库银两,以公肥私,对此遮掩不报,实乃大不敬之举。” 刘义隆听着刘湛的指控,深知刘湛的野心和诡计,心中更加坚定了维护殷景仁的决心。他知道,这场构陷不过是刘湛为了排除异己、巩固自己的地位而设下的圈套。他淡淡地瞥了刘湛一眼,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刘湛,朕会派人调查此事,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朕不希望听到任何对殷景仁的诋毁和构陷。你明白吗?” 刘湛被刘义隆的话噎得哑口无言。他心中一阵挫败感涌上心头,知道自己已经败下阵来。他默默地退下,心中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等刘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刘义隆轻叹一声,转身对身边的奚成祖说道:“构陷都构陷到朕宫里来了,真是岂有此理。”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仿佛被朝政的琐事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刘湛刚入朝那些年,朕与他商议国事,常看日早晚,害怕他离开。那时,朕视他为股肱之臣,寄予厚望。然而,如今……朕巴不得他赶紧滚出含章殿,懒得看见他。”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失望,仿佛对刘湛的转变感到痛心疾首刘义隆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仿佛被朝政的琐事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刘湛刚入朝那些年,朕与他商议国事,常看日早晚,害怕他离开。那时,朕视他为朝廷的股肱之臣,寄予厚望。然而,如今……朕巴不得他赶紧滚出含章殿,懒得看见他。”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失望,仿佛对刘湛的转变感到痛心疾首。 奚成祖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刘义隆的诉说,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明白,刘义隆对刘湛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曾经的期待和器重,变成了现在的厌烦和警惕。这种变化,不仅仅是因为刘湛个人的原因,更是因为朝廷政治的风云变幻。 奚成祖微微颔首,恭敬地说道:“陛下,您的心情奴婢能够理解。那下次刘领军来,奴婢回绝就是了。陛下身体要紧,不必再为这些琐事烦心。”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刘义隆的关心和担忧,希望能够为他分担一些压力。 刘义隆听了奚成祖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说道:“你办事向来稳妥,朕很安心。”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和信任,仿佛在这个复杂的朝廷中,只有奚成祖能够真正理解他。 刘义隆看到刘湛想起刘义康心中的烦闷如同秋日的落叶,一片片堆积起来,让他觉得沉重又无奈。刘义隆想,如今病了这么久,是该去看看袁齐妫了。 “成祖,备撵,朕要去显阳殿看看皇后。”刘义隆的声音略显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期待。 奚成祖低头应诺,立刻去安排轿辇。 显阳殿内,袁齐妫正在独自品茶,听到刘义隆到来的消息,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欣喜的表情。她淡淡地吩咐宫女准备迎接,心中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刘义隆走进殿内,看到袁皇后那平静无波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他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走到袁齐妫身边,轻声说道:“齐妫,朕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你可好?” 袁齐妫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陛下怎么来了?您身子还未痊愈,应该多休息。何况妾这里可没有什么值得您挂念的。” 刘义隆听着她这不冷不热的话,心中一阵苦涩。他勉强笑了笑,说道:“朕的身体自己清楚,倒是皇后你,还是这般冷淡。” 袁齐妫闻言,心中一阵悸动。她抬头望向刘义隆,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此刻却泛起了层层波澜。她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说道:“妾不知陛下何意。” 刘义隆走到袁皇后身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情绪。然而,当他看到袁皇后那依旧冷漠的表情时,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皇后!”刘义隆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不满,“你为何总是这般冷淡?朕即使身子不好,也来看你,来你这里坐坐,你难道就不能给朕一个笑脸吗?” 刘义隆的话让袁皇后身体微微一颤,她垂下眼眸,避开了刘义隆的视线。她知道,自己这样冷淡的态度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疏远,但她心中的伤痛和失望却让她难以释怀,相见不如不见吧。 袁齐妫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妾生平不喜欢笑,陛下若觉得在妾这里不舒服,大可以叫后宫其他妹妹们伺候。” 第93章 兰因(二) 刘义隆听到袁皇后如此平淡的回答,他转身望向窗外,目光深邃而复杂。目光深邃而复杂,试图在那一片宁静中寻找些许慰藉。然而,窗外的景色似乎也无法平复他内心的波澜。 他知道,自己与袁皇后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复当初,那份曾经的恩爱与信任似乎已经被岁月的风霜侵蚀得面目全非。袁齐妫的话语中虽然带着恭敬,但刘义隆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疏离和冷漠。他明白,袁皇后的话里藏着深深的疏离和冷淡,她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同时也在无意中刺伤了他。 刘义隆深吸一口气,心中不禁一阵失落。他明白,自从那次他过分宠爱潘淑妃,甚至一次能给潘淑妃三十万钱事件后,袁皇后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得冷漠而疏离。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道:“皇后,朕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朕只是希望你能多关心一下朕,朕的身体状况,自己心中有数。朕只是希望你能多关心一下朕,毕竟朕是你的夫君,还有阿劭,他也是你的儿子。” 袁齐妫闻言,微微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到了那个她深爱的男人。那段时间以来,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刘义隆,心中的担忧和焦虑如同潮水般涌动着。 原本,袁齐妫打算等刘义隆病愈后,便不再与他怄气。可是,当她得知刘义隆苏醒的消息时,她更是急急忙忙地赶往含章殿。看到的是刘义隆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而淑妃则是一脸温柔地依偎在他的身旁。袁齐妫的心中一阵刺痛。 “陛下言重了,陛下自有天相,岂会轻易倒下。”袁齐妫轻启朱唇,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一股坚定和疏离。 刘义隆听到她的回答,心中的失落感更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皇后,你以为朕宫车宴驾,你就可以安心地当你的皇太后?刘义康的野心勃勃,你当真不知?” 袁齐妫被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但她仍然努力保持冷静,不愿意在刘义隆面前示弱,她努力保持冷静,反驳道:“陛下,您真是冤枉妾了!妾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盼着陛下早死,当皇太后!妾只是希望陛下和太子平平安安,妾一个女人不想参与前朝纷争,何况高祖皇帝曾有言,后宫不得干政。妾自知身份,前朝不敢逾越此规。” 刘义隆的怒火被点燃,他提高了声音:“平平安安,你身为皇后,朕的妻子,不仅不帮助朕稳固皇位,还如此性子倔强,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朕这次真死了,你以为你和阿劭还有朕的其他儿子的的日子会好过?寡妇幼子,阿劭才十岁,他四叔又虎视眈眈,你身为他的阿母,难道就不该好好管教他,让他变得更强吗?” 袁齐妫被他的话激怒,她站起身来,反驳道:“陛下,您怎可如此责备妾?妾已经尽力了,但阿劭虽然年幼,但是也算懂事,何况很多事情并非妾一人之力所能改变,朝廷的事情,难道不是陛下说了算。” 刘义隆怒目而视:“你总说尽力,可朕看到的却是你的冷漠和不作为!你若是真心为阿劭着想,怎会让他在朕生病的时候,让他如此孤立无援,被他四叔和刘湛欺负?” 刘义隆的怒气似乎没有止境,两人的争吵声在显阳殿内回荡,奚成祖和紫嫣都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们互相对视着,眼中满是担忧和惶恐。 袁齐妫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出来。终于,在一阵激烈的争吵后,刘义隆转身离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眸中闪烁着怒火。他大步迈出显阳殿,仿佛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奚成祖紧跟其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触怒了这位正处于暴怒边缘的皇帝。 刘义隆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和决绝,仿佛已经对袁皇后彻底失望。而袁齐妫则站在原地,泪水滑过脸颊,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无奈。 紫嫣见状,急忙趋步上前,轻轻环住袁齐妫颤抖的肩膀,低声细语道:“皇后娘娘,您别难过了。主上他只是一时气话,您知道的,主上心里还是很在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不然也不会看您的。” 袁齐妫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她哽咽着对紫嫣倾诉:“紫嫣,你知道吗?自从他登上了皇位,从宜都王变成大宋的君王,他的身边便多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妃子。本宫数都数不过来,他常常驾着羊车在后宫转悠,和潘淑妃和其他妃子那些欢声笑语,本宫听得真切,可是本宫也是个女人,怎能不嫉妒?可是本宫即使心里再不痛快,也从未抱怨过半句,如今他儿子都十来个了,可是居然没有一个是同父同母的。本宫虽知皇家子嗣众多是福气,可是本宫心里怎能不难受?那些孩子,都是他的儿子,却与本宫无半点关联。皇位只有一个,他儿子那么多,到时候都是阿劭的竞争。” 紫嫣听着袁齐妫的倾诉,心中一阵酸楚。她轻轻握住袁齐妫的手,给予她一些温暖和安慰:“娘娘,您别太难过了。陛下他或许有些迷失,但您始终是这后宫的皇后,是太子殿下的母亲。您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袁齐妫闻言,泪水依旧在眼眶中打转,她轻轻拭去泪水,声音略带哽咽:“紫嫣,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的心。本宫并非不想为阿劭做些什么,只是这前朝之中,我一个妇人, 许多事情并非本宫所能掌控的。陛下他……他为何就不能理解我呢?紫嫣,你也知道本宫虽然顶着陈郡袁氏大族的光环,父亲是前晋的侍中,听起来风光无限。可是,本宫只是个袁家一个不见举的庶女,而阿母,她出身卑贱,本宫刚出生,阿父和谢阿母竟将我们母女二人逐出家门,任由我们在乡下自生自灭,本宫六岁才知道自己的阿父是谁,本宫阿母去世后,也没有被主上追封她为乡君,本宫的心里头空落落的。阿母母家贫贱,可他们看本宫当了皇后,家里那些不着边的亲戚倒是一堆,三天两头往宫里跑,张口就是要帮衬。在他们眼里,本宫就是那摇钱树,可谁知道本宫心里的苦啊。” 紫嫣看着袁齐妫安慰道:“娘娘,谁家没几个难缠的穷亲戚呢,您不给他们钱便是了,下次奴婢替您回了他们。” 袁齐妫继续和紫嫣抱怨:“而本宫的大哥袁淳,一直自诩嫡出,却是如此不争气,就连官都是本宫给他要的,却不知珍惜,被主上申饬罢了官,他能帮衬到太子吗,他不拖累太子,本宫都已经知足了,还有本宫的堂弟袁淑,你说他一个文官,却闲的没事干,掉书袋子似的和彭城王拽文,结果惹怒了彭城王不说,如今闲赋在家。可主上还责备本宫不帮衬太子,他也不想想如今朝廷现在几个姓袁的,他四弟权利这么大,难道是本宫给的吗。” 紫嫣闻言,心中一阵叹息。她知道袁齐妫的处境艰难,但她还是努力安慰道:“娘娘,晋宁敬公膝下就您和郎君两个孩子,虽然郎君他不争气,但他毕竟是您的大哥。您与他之间,总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太子毕竟是他的亲外甥,哪有舅舅不疼外甥的。” ....... 刘义隆与袁齐妫在显阳殿内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后,他怒气冲冲地跨出殿门,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有力。奚成祖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的脸色,试图寻找合适的时机安慰几句。 “陛下,龙体要紧,切莫因一时之气伤了身子。”奚成祖低声劝慰道。 刘义隆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他的目光在庭院中四处游移。突然,一阵欢快的笑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太子刘休远正蒙着眼睛,和东阳公主刘英娥以及几个小太监宫女玩捉迷藏的游戏。 “太子,捉我们呀!”一个小太监调皮地喊道,随即躲进了一旁的花丛中。 “好啊,看我怎么抓住你们!”刘休远兴奋地回应着,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 “哈哈,弟弟来抓我呀!”十二岁的刘英娥则站在不远处,手舞足蹈地挑衅着弟弟。刘英娥一身粉色衣裙,头发用丝带轻轻束起,她灵活地在孩子们之间穿梭,时而假装被发现,时而巧妙地躲避追捕。她的笑声清脆悦耳,给这原本紧张的气氛带来了一丝轻松和愉悦。 刘休远蒙着眼睛,双手胡乱地挥舞着,试图抓住身边的人。他兴奋地大喊着:“我一定能抓住你们!”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于是兴奋地大喊:“姊姊,我抓住你啦!” 刘英娥和几个小太监宫女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刘义隆,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当刘休远拿开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抓住的并不是东阳公主,而是满脸怒气的父皇刘义隆。 “阿,阿父?”刘休远一阵惊讶,他没想到自己会误抓到阿父。 刘义隆看着刘休远,心中的怒气再次涌了上来。他沉着脸,低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刘休远看着阿父生气的样子,心中一阵忐忑。他低下头,小声回答道:“我和姊姊在玩捉迷藏。” 刘义隆看着刘休远,面色严肃。他想起自己病中,对太子的教育确实疏忽了不少。但眼前这幕,实在让他难以接受。刘义隆带着几分威严与不容置疑:“阿劭,朕问你,功课背过了吗?” 小刘休远额角渗出了细微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刘英娥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双手紧握在一起,心中暗暗祈祷着弟弟能够顺利回答阿父的问题。然而,她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刘义隆见刘休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眉头紧锁,声音也冷了几分:“怎么?功课看了没有?” 刘休远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挨骂了。他低下头,不敢看刘义隆的眼睛,心中充满了后悔。 “阿父,我……”他尝试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刘义隆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怒气更盛。他挥了挥手,打断了刘休远的话:“罢了,朕也不想听你解释了。你去含章殿等着朕,朕要亲自看看你的功课。” 小刘休远听后,如遭雷击。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无法挽回了。他默默地转身,朝着含章殿的方向走去。 刘英娥看着弟弟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含章殿内,刘休远独自站在空旷的殿内中,心中充满了忐忑和不安。他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着。 含章殿内,气氛紧张而压抑。刘义隆坐在殿中央,目光如炬,盯着站在下方的刘休远。刘休远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太子,朕让你背的功课,你可曾背熟了?”刘义隆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刘休远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好好背诵,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他支支吾吾地开始背诵:“凡治国凡治国治军,必教之以礼,励之以义,使有耻也。夫人有...有...” 刘休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卡壳,背不下去了。他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恐慌。 刘义隆听着孩子的背书,眉头紧锁,一阵生气涌上心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刘义隆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怒意:“你……你这是背的什么?朕让你背的功课,你就这样应付了事?” 刘休远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浑身一颤,抬头看向父亲,眼中充满了恐惧。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父亲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仿佛怕那锐利的目光将自己洞穿。 第94章 主相相持 刘义隆看着儿子这副模样,想想刘义康,心中的怒气更盛。他深知,对于这位年幼的太子,单纯的责备已经无法起到震慑的作用。于是,他冷冷地吩咐道:“成祖,给朕拿手板来。” 小刘休远听说父皇刘义隆要打他手板,他的左手立刻吓得往后缩了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惊恐和不安,仿佛已经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仿佛想要逃离即将到来的惩罚。他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充满了无辜与恐惧。 刘义隆见状,眉头紧锁,他伸出手,一把拉过刘休远的左手,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打在了刘休远的左手手心上。 刘义隆看着儿子那无辜又可怜的样子,心中也不禁软了几分,但想到刘休远必须要明白的道理,他还是板起脸来,说道:“你怎么就没有记性呢?你四叔和刘湛在前朝欺负你,你还不努力上进,将来怎么保护自己和弟弟,你大伯就是因为贪玩,终日不理朝政,才一直被徐羡之,傅亮,檀道济,谢晦四个顾命权臣裹挟,最后废杀?” 刘休远挨了打手心,疼痛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的手下意识地蜷缩住,想要减轻一些痛苦。他的眼眶开始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强忍着没住。 奚成祖站在一旁,看着太子挨打,心里也是一阵心疼。他忍不住开口为太子求情:“陛下,太子还小呢,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刘义隆瞪了奚成祖一眼,冷声道:“十岁不小了!身为太子,他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说罢,刘义隆又抬起手,继续打着刘休远的手心。每打一下,刘休远就委屈地抿紧嘴唇,眼眶里的泪水也越来越多。 直到打完了二十下,刘休远的小手已经红肿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可怜。他疼得直哼哼,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刘休远听着父皇的话,虽然还有些委屈,但也明白父皇的苦心。他用力点点头,小声道:“阿父,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刘义隆见儿子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心中也感到欣慰。他轻轻拍了拍刘休远的头,道:“好了,去找太医看看手吧。” 刘休远被打完后,默默地站在一旁,小手红肿得像个小馒头,让人看了心疼不已。他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委屈地看着父皇,仿佛在说:“阿父,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偷懒了。” 刘义隆看着儿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作为父亲,有时候确实过于严厉,但想到刘休远身为太子,将来要承担的重任,他又觉得自己的严厉是必要的。 刘义隆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刘休远身边,用那双大手轻轻握住儿子红肿的小手。刘休远感受到父皇的温暖,心中一暖,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阿父……”他小声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委屈。 刘义隆看着儿子,心中一软,语气也缓和了下来:“阿劭,父皇知道你疼,但你要记住,你四叔和刘湛在朝堂欺负你,就是因为他们欺负你是个孩子,如果你能强大,他们也不敢如此。” ...... 刘府 刘湛在书房内,原本平静的面容此刻已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的双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他紧握着拳头,青筋暴起,似乎想要将这股愤怒的力量释放出去。 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回荡在书房内,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落一地。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主上怎么能如此偏爱殷景仁!竟然让他以中书令领吏部尚书,想我刘湛,自问智谋无双,才情出众,自比管仲和诸葛孔明,本官岂能屈居殷铁之下!” 刘斌急忙安慰道:“大人,您也不必太过忧虑。虽然那殷铁得主上的喜欢,但您也是主上器重之人,主上加封您为紫金光禄大夫,已是极高的荣耀,何况您还有相王呢,他殷景仁呢。” 刘湛听着刘斌的话,眼神中逐渐凝聚起一抹狠厉之色。他的内心,像是被狂风骤雨席卷过的湖面,波涛汹涌,难以平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内心的激动,但眼中的冷光却愈发凌厉。 “影子黑!”他低声唤道,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书房的阴暗角落,一名黑影悄无声息地浮现,跪在刘湛面前。这是刘湛暗中培养的刺客,面容冷峻,眼神锐利,仿佛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豹,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你去刺杀殷铁。”刘湛的声音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感情。他紧紧盯着刺客,一字一句地吩咐道,“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三日内,我要看到殷景仁的尸体。” 刺客没有丝毫犹豫,低头应诺,声音低沉而坚定:“是,大人。”他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书房内,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刘斌看着刺客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人,这……真的不太好吧。殷铁虽然行事不端,但毕竟是朝廷大员,擅自刺杀他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刘湛冷笑一声,打断了刘斌的话。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复仇之火。他转过身来,眼神冷冽地盯着刘斌,声音中充满了决绝和狠厉:“有什么不好的?只有殷铁死了,我才能安宁。你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 刘斌被刘湛的坚定和冷酷所震撼,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低下头。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刘湛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风声在回荡。 殷府外 殷景仁与儿子殷渊一同回府,两人并肩而行,笑语盈盈。夕阳的余晖如金粉般洒落,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青石路上,显得分外和谐。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像是狂风骤雨的前奏,让人心中一紧。殷景仁与殷渊同时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黑衣人骑着快马飞驰而来,脸上的狰狞笑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可怖。 “阿父,小心!”殷渊的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迅速挡在了殷景仁的身前,想要保护父亲。 黑衣人却并未理会殷渊,而是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弓,拉弦搭箭,动作一气呵成。殷景仁见状,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知道,这黑衣人的目标是自己。 冷箭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奔殷景仁。殷渊反应迅速,他猛地扑向父亲,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一箭。 “阿渊!”殷景仁惊呼一声,他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倒在自己怀中,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悲痛与愤怒,仿佛被重锤击中,痛得无法呼吸。 “阿渊,我的阿渊……”他抚摸着儿子的脸,声音颤抖而哽咽。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如果他能更强大一些,如果他能提前察觉到危险,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那黑衣人见一箭未中目标,又见殷府家丁赶来,便迅速调转马头,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殷景仁抱着儿子的尸体,呆立在原地,心中一片空白。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刘府 书房内,刘湛的咆哮声如狂风般肆虐,他愤怒地拍打着桌子,每一声都仿佛要将空气撕裂。他的面色狰狞,双眼赤红,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废物!废物!”他大声骂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失望。每一个字都如同利箭般射向跪在地上的刺客,让他浑身颤抖,不敢抬头。 “你竟然……竟然杀了殷渊!”刘湛的怒火似乎要将整个书房点燃,他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这场原本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却意外地导致了殷家长子的死亡,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刺客瑟缩着,声音颤抖地解释:“大人,小的……小的原本是要刺杀殷景仁的,可是……可是当时一片混乱,小的……小的迷迷糊糊地就……”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闭嘴!”刘湛怒吼道,他的声音几乎要将书房的屋顶掀翻。 刘斌注意到刘湛的面色依旧阴沉,他轻声开口,试图缓和气氛:“大人,息怒吧。 刘湛听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紧握的拳头,但眼中的怒火仍未完全消散。他沉声道:“如今杀了殷渊,打草惊蛇,殷景仁那老狐狸岂会善罢甘休?” 刘斌小声说:“大人,您别忘了,如今主上身体羸弱,即使病愈,也鲜少上朝。朝廷的实权,早已落在相王手中。我们背靠相王,他自会为我们撑腰。更何况,刺客杀了殷渊,又有何证据证明是我们所为?殷景仁虽然位高权重,但他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件事,未必就会追查到我们头上。” 刘湛听了刘斌的话,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思考对策。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太极殿内 晨光透过雕梁画栋,洒在金碧辉煌的地砖上,却似乎无法驱散殿内的沉重气氛。刘义隆身形显得格外消瘦,刚刚从一场大病中挣脱出来,脸色苍白如纸,不时有压抑的咳嗽声回响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每一声都似在诉说着他身体的虚弱与国事的沉重。 这时殷景仁,面色凝重。他深深一礼,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陛下,臣有本奏。” 刘义隆见殷景仁神色不对,心中一紧,忙问:“卿有何事?” 殷景仁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陛下,臣的长子殷渊昨夜不幸遭遇意外,已经离世。臣心中悲痛欲绝,故请陛下允许臣辞了中书令。”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刘湛站在一旁,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他原本计划刺杀殷景仁本人,没想到刺客误杀了其子,这让他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欣喜。他心中暗想,殷景仁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殷渊死的好呀。” 刘义隆闻言,咳嗽声更加剧烈,努力平复呼吸。他抬头看向殷景仁,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他知道殷景仁一直忠心耿耿,如今其子离世,对他的打击必然极大。然而,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刘义康权势过大,殷景仁的离去无疑会让局势更加复杂。他心中权衡利弊,缓缓开口:“殷卿,朕知你心中悲痛,但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你怎能轻易言退?” 殷景仁听到刘义隆的挽留,心中虽然感激,但丧子之痛让他无心朝事。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跪拜:“陛下,臣已年迈昏聩,实在无法再为朝廷效力。请陛下成全臣。” 刘义隆见殷景仁如此坚决,心中不禁一阵惋惜。他知道再劝也无济于事,只好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朕便允你在家中养病,不过中书令的官位朕还给你留着。日后重回朝廷辅佐朕。” 殷景仁闻言,身躯微震,抬头望向皇帝,眼中满是感激与挣扎。最终,他深施一礼,声音哽咽:“微臣遵旨,感激陛下体恤之情。”而刘湛则在一旁暗自冷笑,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次机会进一步削弱殷景仁的势力。太极殿内的气氛随着殷景仁的离去而变得微妙起来。 散朝后,殷景仁独自站在太极殿外,背影在阳光下拉得长长的。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双眼红肿,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情感的折磨。一些大臣陆续从殿内走出,看到殷景仁如此模样,纷纷上前安慰。 “殷大人,节哀顺变。”何尚之轻声说道,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 “是啊,殷大人,世事难料,还请保重身体。”沈演之也上前劝慰。 殷景仁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对大臣们的关心表示感激。他心中明白,自己身为朝廷重臣,不能因为私事而颓废不振。然而,丧子之痛如同巨石压在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就在这时,刘湛从殷景仁面前得意地路过。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殷景仁抬头看到刘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次殷渊的死与刘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却无法直接揭露真相。 第95章 主相相持(二) 下朝后,刘义隆步履沉重地回到含章殿,脸色黯淡无光,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他坐在塌上,身体微微颤抖,咳嗽声此起彼伏,每一次咳嗽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人不禁为他担忧。 奚成祖见状,急忙上前为刘义隆倒上一杯热茶,轻声安慰道:“陛下,您要多保重龙体啊,朝中之事繁多,您可不能倒下。” 刘义隆端起茶杯,轻轻地吹散了茶面上的浮沫,随后轻啜一口。茶香在口腔中扩散开来,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沉重。他放下茶杯,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无奈和惋惜:“秘书丞殷渊,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就这么突然没了呢?” 奚成祖小声说道:“陛下,奴婢听说殷渊大人是被刺客刺杀的,奴婢听闻那刺客原本的目标……是……是中书令,秘书丞为了保护中书令,所以才....” 刘义隆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颤抖的手将茶杯猛地一扔,杯盏在地面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声音微弱却充满愤怒:“混账!好大胆子,竟敢在朕的朝廷,在朕的眼皮底下公然行刺重臣!”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病态的虚弱。他望向奚成祖,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成祖,你速去叫廷尉彻查此事,务必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 奚成祖见刘义隆面色铁青,他深知皇上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道:“陛下,请您息怒。您想一想,究竟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去刺杀朝廷重臣殷大人呢?” 刘义隆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怒火。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奚成祖的话如同一股清泉,让他开始冷静地分析。 刘义隆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心中已经确信无疑。他想起刘湛依附刘义康,屡次构陷朝廷忠良的情景,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没想到,这个奸臣竟然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刺杀殷景仁,这简直是对他皇权的挑衅! 刘义隆在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冷静和决断。他沉思了片刻,终于开口对奚成祖说道:“成祖,朕有一事需你速速去办。” “陛下请吩咐。”奚成祖恭恭敬敬地回应。 刘义隆说道:“秘书丞殷渊不幸离世,这对中书令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你带去一些钱材和布匹去,去殷府表示朕的哀悼和慰问。还有西掖门外,有一处闲置的宅子,朕记得那里环境清幽,且离皇宫不远。”刘义隆缓缓道来,“殷景仁近来身体欠安,需要一个静养之地。朕想,不如就让他去那里居住,也好让他安心养病,另外多派些太医去照顾殷景仁的病吧。” 殷府 奚成祖走进殷府,只见院内布置得庄重肃穆,白色的挽联和灯笼随风轻摇,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向殷府的家人们走去。 殷府的家人们正忙碌着操办丧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痛和哀愁。奚成祖走到殷景仁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中书令大人,陛下得知秘书丞的不幸离世,深感悲痛。特命老奴前来慰问,并带来了一些钱材和陛下的慰问信。”奚成祖恭敬地说道。 殷景仁抬头看着奚成祖,声音因哽咽而略显沙哑:“臣,谢主上的关怀,臣感激不尽。想臣的儿子阿渊,九泉之下也会感激陛下的恩泽。” 话语间,殷景仁的眼眶已经泛红,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泪水滑落。奚成祖见状,心中也不禁为之动容,他深知此刻的殷景仁正承受着巨大的悲痛和压力。 奚成祖安慰道:“中书令大人请节哀顺变,主上非常关心您的身体,已经命我告知您,他会多派太医前来为您诊治。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才能继续为主上效力。 殷景仁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悲痛暂时压下。随后,他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件,双手呈上,声音低沉却坚定:“公公,这时老臣给主上的密信。请务必亲手转交给主上,此事关乎重大。” 刘府 刘湛看着刘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缓缓地说道:“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刺杀殷景仁。但世事难料,刺客在行动中意外地杀了殷渊。不过这样也好,殷渊的死对殷景仁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这会让他更加痛苦和绝望。” 刘斌听后,点了点头,称赞道:“大人高明。如今殷景仁因为殷渊的事而称病辞官,可见此事对他打击之深。不过皇上似乎并未完全应允,还保留着殷景仁的这些官职。” 刘湛听后,更是狂笑不止:“哈哈哈,保留着这些官职?那又如何!殷景仁现在已经是心如死灰,无心政事。他的地位和权力已经大打折扣,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现在,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他彻底崩溃的那一刻。”刘斌恭维地对刘湛说道:“如今殷渊身亡,殷景仁悲痛卧病,主上身子骨羸弱,太子又年幼无知。这朝中局势,看似风雨飘摇,实则已是大势所趋。相王贤明有德,深受朝野内外敬重,如今正是众望所归。看来,这皇位迟早是相王的囊中之物了。” 刘湛深思熟虑后,目光锐利地转向刘斌,问道:“如今朝廷中还有哪些大臣不依附于相王?” 刘斌沉思片刻,回答道:“目前看来,江湛这个人自视甚高,忤逆相王。” 刘湛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你和你的手下,要想办法替相王剪除这些潜在的威胁。但记住,行动要谨慎,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我们要让这些大臣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对相王的威胁,同时也要确保相王的声誉和地位不受损害。” 刘斌深知任务的重要性,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大人。下官明白您的意思,下官和我的手下小心行事,确保万无一失。” 含章殿 刘义隆坐在椅子上,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忧虑。他微微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奚成祖,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殷渊的丧事如何了?” 奚成祖低垂着眼眸,缓缓开口:“陛下,秘书丞按照规制进行。” 刘义隆轻轻叹息一声,他深知殷景仁与殷渊父子情深,此刻的丧子之痛对于殷景仁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他再次开口,声音中多了几分关切:“中书令的身体和情绪都还好吧?” 奚成祖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陛下,殷景仁大人的身体虽无大碍,但情绪却十分低落,不过奴婢看他仍然尽力支撑着自己,不让悲痛击垮他。”说着他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陛下,这是中书令大人给您的信。” 刘义隆接过信,指尖轻轻摩挲着信封上那淡淡的墨香,他慎重地拆开了信封,展开信纸。只见信上字迹工整,透露出殷景仁一贯的严谨与忠诚。 “陛下,臣中书令景仁百拜,昔日司马仲达伪病赚曹爽,其智谋深沉,非独为欺瞒,实则暗藏鸿鹄之志。彼时司马深知,欲颠覆权柄,必先予人以安,而后伺机而动,此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也,臣景仁虽不敢自比古人,然对于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今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臣愿为陛下之利剑,整肃纲纪,扫除奸佞,确保我大宋基业稳固,国泰民安。” 刘义隆深知刘义康和刘湛的野心和所作所为,同时他也了解殷景仁的忠诚和才智。然而,面对这一切,他却选择了隐忍不发,因为他认为时机尚未成熟。 刘义康是他的亲弟弟,这份兄弟之情在皇权的残酷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如同流沙一般难以把握。刘义隆清楚,一旦涉及到皇位,所有的情感都将变得微不足道。他回想起自己是如何登上这皇位的,那时还是依靠了谢晦等大臣的拥立。然而,他也明白,这些大臣的忠诚并不是绝对的,他们今天可以拥立他,明天也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而倒戈相向,转而支持其他人。 在那个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中,殷景仁虽然久疏朝会,但与皇帝之间密信频传,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不仅仅是政事的筹谋,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默契与信任。这些信件,如同暗夜中的烛火,照亮了二人之间微妙而复杂的关系网。 相王党的势力日益膨胀,他们的行动如影随形,不断编织着一张捕获异己的大网。刘义隆,这位看似温和的皇帝,心中却似明镜,对一切了然于胸,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兄弟之间,表面的和谐掩盖不了底下涌动的暗流,每一次对视,都似乎蕴含着未尽之言。 元嘉十六年 东府 刘湛神情凝重地找到彭城王刘义康,低声道:“殿下,我们必须堤防着主上和殷景仁。他们的动作越来越频繁,恐怕有所图谋。” 刘义康微抬眉梢,眼神中带着一丝不以为然。他摇了摇头,道:“刘湛,你太过虑了。皇主上是我三哥,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岂是外人能理解的?当年大哥、二哥被顾命大臣谢晦,傅亮所害,他现在只有我们四个弟弟,他怎能怀疑本王呢?” 刘湛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深知皇家的复杂,也明白刘义康的单纯。他再次提醒道:“殿下,下官并非无的放矢。殿下,皇家真的有手足情深吗?那些前朝的教训,难道您都忘了吗?您想想汉有七国之乱,前晋有八王之乱,汉朝的七国之乱,还有汉文帝与淮南王刘长,曾经的血脉相连,最终却落得‘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的境地。” 刘义康的眉头紧锁,但心中仍存一丝固执。他打断刘湛的话,声音有些不耐烦:“刘湛,你怎么和袁淑一样啰里八嗦的,给本王拽文?本王最讨厌听那些前朝的历史了。本王知道你的意思,本王和主上上不同,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是真的。” 刘湛看着刘义康那固执的表情,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他深知,要说服刘义康并不容易。但他还是决定再试一次,希望能让刘义康看清形势:“殿下,大将军的封号固然是荣耀,但也可能成为您的枷锁。您是否注意到,主上自从生病康复后,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东府了?这其中的深意,难道您真的不明白吗?” 刘义康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震。他回想起刘湛的话,确实,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东府了。这让他开始有些动摇,但心中的固执仍然让他难以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刘湛,就算殷景仁心怀叵测,主上也一定会明辨是非,不会怀疑本王的。本王可是他的亲弟弟,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刘湛无奈地摇了摇头,退出了书房。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刘义康的决定,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他深知这位刘义康性格直率,但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斗争中,这份直率恐怕会成为致命的弱点。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他们的兄弟情谊能够真的如刘义康所说,足以抵挡一切风雨。 在含章殿的昏暗光影中,刘义隆独自坐在龙椅上,他的身影被摇曳的烛光拉得老长,投在墙上,显得寂寥而沉重。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紧握着殷景仁的密信,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捏碎。密信上的字迹在昏暗中若隐若现,如同一条条游走在黑暗中的小蛇,传递着消息。 刘义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他深知,皇家虽有手足之情,但更有君臣之义。这种情义,在权力的漩涡中,往往被淹没在无尽的争斗和算计之中。他与刘义康,虽为兄弟,但在这皇权的斗争中,却不得不站在对立面。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在权力的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第96章 主相相持(三) 元嘉十七年 刘湛的家中,一片哀痛的气氛。刘湛眼中充满了泪水。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无法想象自己离开朝堂后,相王党将会面临怎样的困境。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须遵守孝道,回家丁母忧。 含章殿 刘湛的母亲突然去世的消息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朝堂的平静。刘义隆和殷景仁得知此事后,彼此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心中的喜悦几乎难以掩饰。 刘义隆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转头对殷景仁说道:“景仁,你看这消息来得真是时候。刘湛的母亲去世了,这意味着什么?” 殷景仁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喜悦:“陛下,这意味着刘湛必须回家丁母忧,他领军将军的职位将暂时空缺。如此一来,相王党就失去了军权的支撑,他们再也无法与陛下抗衡了。” 刘义隆点了点头,他的心情异常舒畅:“没错,刘义康和刘湛一直是朕的心头大患。如今刘湛离去,他们就如同失去了主心骨,再也无法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殷景仁微微颔首,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低声回应道:“陛下英明,这正是我们削弱相王党的大好时机。”殷景仁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带着几分谨慎与深思熟虑,继续说道:“陛下,眼下孝穆皇帝的祭辰将至,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相王党虽然失去了刘湛,但彭城王仍在建康,其影响力仍不可小觑。” 刘义隆坐在椅子上,眉头微蹙,目光深邃。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殷景仁,问道:“景仁,你有何建议?” 殷景仁微微一笑,道:“陛下,臣有一计。如今皇太子也日渐长大,正是他展示才华和威严的时刻。不如让太子和彭城王一同前往京口拜陵,一来也能让太子在民众中树立威望,二来,调虎离山,让彭城王离开建康一段时间。” 刘义隆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景仁,你的建议甚好。太子确实需要更多的历练和机会来展现自己的才能。同时,这也是一个削弱相王党势力的好机会。” 殷景仁点点头,继续道:“陛下英明。太子和彭城王前往京口拜陵,陛下您则可以趁此机会在宫中筹谋划策,做好充分的准备。”刘义隆听后,心中豁然开朗。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眺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和信心。他知道,这次拜陵之行不仅是祭奠孝穆皇帝,更是一次政治斗争的较量。他必须借此机会巩固自己的地位,削弱相王党的势力。 .......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地洒在皇宫的议事殿内。刘义隆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前方。此时,一名少年缓步走进殿内,他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十四岁的刘休远身着一袭淡雅的衣袍,衣料轻薄如蝉翼,淡雅的青蓝色仿佛将清晨的薄雾凝聚于身,既显贵气又不失少年的灵动。衣袍上绣着细密的云纹,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飘动,宛如云端漫步。他的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系的玉带,将他的身材勾勒得修长而挺拔。他的头发被一束玉发冠整齐地束起,更显得他面容俊朗,气宇轩昂。 刘休远走进殿内,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声音恭敬而清晰:“儿子给阿父请安。” 刘义隆微微点头,示意他起身,然后缓缓开口:“阿劭,孝穆皇帝祭日到了,你和你四叔这几日去京口吧。” 刘休远闻言,眉头微皱,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阿父,儿子明白您的意思。但如今阿母病重,她需要儿童陪在身边。儿子是她唯一的儿子,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呢?” 刘义隆眉头一皱,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阿劭,你是皇太子,应以国家大事为重。你阿母这几年不是一直生病吗,她生病自有太医照料,你不必过于担心。” 刘休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刘义隆:“阿父,儿子知道自己是皇太子,有责任为国家分忧。但阿母的病情,儿子每日都亲眼所见,她的痛苦和孤独,儿子感同身受,儿子只是希望能在阿母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阿父,您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阿母了,难道您就不能理解儿子的心情吗。” 刘义隆看着刘休远那坚定的眼神,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阿劭!你身为皇太子,怎能如此任性!国家大事岂能因你一人之私情而耽误!” 刘休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明白父皇的担忧和期望,也深知自己身为皇太子的责任。然而,面对母亲的病情,他心中的那份愧疚和担忧却如同巨石一般压在胸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任性,不能辜负父皇的期望。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刘义隆,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坚定:“阿父,儿子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和四叔去京口给孝穆皇帝谒陵的,若没有别的事情,儿子告退。 显阳殿 显阳殿内,光线柔和而宁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刘休远坐在床榻边,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忧虑,手中的药碗微微颤动,仿佛承载着他所有的心情。 袁齐妫躺在床上,面容苍白而憔悴,刘休远小心翼翼地将药吹凉,然后轻轻地将勺子送到袁齐妫的嘴边。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在告诉母亲他会一直在她身边:“阿母,您一定要坚强,喝了这药,病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袁齐妫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她的喉咙已经沙哑,但她还是努力地张开嘴,将药喝了下去。 喂完药后,刘休远轻轻地放下药碗,然后用自己的衣袖为母亲擦拭嘴角的药渍。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他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然后缓缓开口:“阿母,阿父让我下个月和四叔一起去京口,给孝穆皇帝拜陵。” 袁齐妫听到这个消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恢复了平静。她知道,作为皇太子,刘休远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义务。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微弱但坚定:“阿劭,你身为皇太子,自然要以国家大事为重。去京口拜陵,是向先皇表示敬意和缅怀,也是你作为皇太子的职责所在。你去吧,阿母会为你祈祷,保佑你一路平安。” 然而,十六岁的东阳公主刘英娥站在一旁,此刻却难以掩饰心中的不满和抱怨。她看着弟弟刘休远,眉头紧锁,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闪烁着责备的光芒。她的脸庞尚带着少女的稚嫩,但已然透露出公主的高贵与任性。 刘英娥的皮肤白皙如玉,泛着微微的红润,显得健康而活泼。她的鼻梁挺直,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英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棕黑色的瞳孔,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她的嘴唇微微撅起,带着一丝倔强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抗议着什么。刘英娥她看着弟弟刘休远,语气中带着一丝任性:“阿父怎么可以这样?阿母病得这么重,他不去看望阿母也就罢了,还想让弟弟去京口?难道他不知道弟弟最担心的就是阿母吗?”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父亲的责备和不满。 刘休远看着姐姐刘英娥,心中虽有无奈,却也理解她的担忧与焦虑。他轻轻拍了拍姐姐的肩膀,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自己的安慰与决心。 “姊姊,我明白你的担忧。”刘休远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他凝视着刘英娥的眼睛,试图让她看到自己的决心,“但阿父的决定,我作为皇太子必须遵从。这段时间,弟弟不在建康,你要多和紫嫣姑姑一起好好照顾阿母。” 刘英娥听到弟弟的话,眼中的责备渐渐转化为担忧和不舍。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阿劭,我知道……你一定要小心,早点回来。我会和紫嫣姑姑一起,好好照顾阿母的。” 刘休远看着姐姐眼中的泪水,心中一阵酸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姊姊,我会的。你要相信弟弟,我会尽快回建康的。”他转身看向母亲袁齐妫,深深地鞠了一躬:“阿母,儿子不孝,要离开您一段时间。但请您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等儿子回来。” 袁齐妫看着儿子坚定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和骄傲。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能够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和义务。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阿劭,你去吧。阿母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 刘休远与四叔刘义康同乘一车前往京口,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倒退,但他的心思却飘得很远。他的目光不时地落在四叔刘义康那张沉稳而深邃的脸上。 回想起四年前的事,刘休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那时,他还是个十岁孩子,面对刘义康和刘湛的联手打压,他感到无力而绝望。他清楚地记得,刘义康和刘湛还有徐湛之那张冷漠而嘲讽的脸,以及他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态度,欺负他年幼。 而现在,他再次与刘义康同行,心中的叛逆情绪愈发强烈。他知道,这次去京口,其实是父亲有意让刘义康远离建康的计谋。毕竟,刘义康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觑,父亲担心他会成为自己皇位的威胁。 但是,刘休远更担心的是母亲袁齐妫。她的病情日益加重,却还要因为朝廷的纷争为他而担忧。他看着刘义康那波澜不惊的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火。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每一次的震动都像是敲击在刘休远的心头,使他本就烦躁的情绪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他紧皱着眉头,目光在车厢内扫过,最后定格在闭目养神的刘义康身上。 刘义康端坐在那儿,闭着眼,神态自若,仿佛山路的崎岖、马车的颠簸与他无关,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这种淡然的态度在刘休远眼中却如同挑衅,他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停下!”刘休远突然叫道,声音中充满了对刘义康不满。车夫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拉紧了缰绳,马车在颠簸中缓缓停下。 刘义康被声音惊醒,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刘休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皱起眉头,望着侄子,声音沉稳地问道:“阿劭,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要停下马车?” 刘休远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但眼中仍然闪烁着叛逆的光芒:“四叔,侄儿在这颠簸的马车中坐得久了,心中有些烦躁。我想骑马前行,透透气。” 刘义康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侄子的心情,但他仍然担心山路崎岖带来的危险:“阿劭,你可知这山路崎岖,骑马前行恐有危险?” “危险?”刘休远冷笑一声,“四叔,您是不是忘了,孤是皇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怎么能畏惧山路崎岖?” 刘义康被刘休远的话噎了一下,他没想到侄子会如此顶撞自己,宣示主权。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阿劭,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你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你不能随意行事。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整个朝廷的稳定。” 刘休远撇了撇嘴,声音中充满了轻蔑:“朝廷的稳定?谁不知道你纵着领军将军党同伐异?” 第97章 多事之秋 刘义康的眉头紧锁,他没想到这个十四岁的刘休远会如此直白地质问自己。他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这是对他的信任、对他权威的直接挑战。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情绪,但话语间仍透露出几分无奈:“阿劭,你怎能如此说?我从未纵容过任何人党同伐异,四叔只是在尽力维护朝廷的和谐与稳定。” 刘休远冷笑一声,声音更加尖锐:“和谐与稳定?那为何领军将军的权力越来越大,他的党羽遍布朝野?这难道不是你纵容的结果吗?”刘休远撇了撇嘴,声音中充满了轻蔑:“四叔,您是不是忘了,这个朝廷是谁说了算?是孤的阿父,还有孤!孤是太子,孤现在只想骑马,难道这也不行吗?” 说完,刘休远不再等待刘义康的回答,跳下马车,他走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马匹前,一跃而上,双腿夹紧马腹,一扬马鞭,骏马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马蹄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扬起一片尘土。马儿立刻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腾起来。刘休远迎着山风,尽情地驰骋在山间,心中的烦躁和不满也随之消散无踪。 含章殿 殷景仁在含章殿中与刘义隆秘密商议,他们眉头紧锁,讨论着如何不动声色地削弱相王党的势力。“陛下,眼下最紧要的是分化其内部,我们需寻得其中薄弱环节,逐一击破。”殷景仁语气坚定。 一个月后 刘休远和刘义康风尘仆仆地从京口归来,刘休远步入建康宫宫,急匆匆地向阿母袁齐妫的显阳殿赶去,心中五味杂陈。初秋日的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斑驳地洒在显阳殿,为这本应温馨的场景平添了几分寂寥。皇后袁齐妫卧于病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她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偶尔的咳嗽声在这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沉重。床边,精致的药炉散发出淡淡的药香,与窗外飘来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却无法掩盖住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忧郁。 刘休远坐在袁齐妫身边,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那微弱而冰冷的触感,心中的疼惜与不舍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抬头望向袁齐妫苍白而憔悴的脸庞,眼中满是不忍,他的眼神满是疼惜与不舍。表面上却尽力维持着平静,低声安慰道:“阿母,你一定要坚持住,儿子已经请了徐道度,徐大夫是当世明医,儿子想他一定可以医治好你的。” 然而,话虽如此,刘休远的心中却如同被巨石压着一般沉重。他知道,赵太医已经私下告诉了他真相——即便是徐道度这样的名医,也无法挽回袁皇后的生命了。但此刻,他只能欺骗袁皇后,给她一线希望,让她能在最后的时刻里保持一份宁静和安详。 袁齐妫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儿子眼中的坚定和温柔,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告诉刘休远,她相信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刘休远轻轻地握紧了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但随即,他默默的在心里说:“阿母……儿子……儿子不想你离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十日后 当夕阳的余晖洒进寝宫,她静静地躺在华丽的床榻上,面容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刘义隆坐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 整个寝宫沉浸在一片肃穆和悲痛之中,宫女和太监们低声啜泣。 刘休远止不住的流泪抬头望向窗外,那轮夕阳如血,仿佛也在为袁皇后的离世而哀伤。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不舍,他知道,他再也无法听到母亲温柔的呼唤,再也无法看到她慈爱的笑容了。 袁皇后崩逝后,刘义隆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他原本计划铲除刘湛和刘义康的行动因为这些日子而被迫放缓,而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对袁皇后的愧疚和思念。整个皇宫在袁皇后去世后陷入了一片肃穆之中。缟素成为了主色调,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气息。刘义隆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在宫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只剩下无尽的哀伤和思念。 刘义隆独自坐在寝宫之中,目光深邃而复杂。他手中的那枚袁皇后生前钟爱的玉簪,他的内心带着一种难言的苦涩。他没想到皇后会病得如此严重,更没想到她临死前还在怨恨着他。这份怨恨,如同尖刀般刺入他的心头,让他痛不欲生。 就在这时,奚成祖轻轻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哀伤,却又不失恭敬。“陛下,请您节哀。大行皇后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您能保重龙体,继续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他轻声安慰道。 然而,刘义隆却并未如他所愿地平静下来。他抬起头,眼眶微红,声音哽咽:“不会……朕想大行皇后她一定会怨恨朕太深,才会在临崩前不与朕说一句话,才会拉上被子,不看朕一眼。”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和痛苦,仿佛能从中看到他对袁皇后的深深眷恋和无法挽回的遗憾。 刘义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玉簪,那是袁皇后生前最喜爱的饰物,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他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袁皇后生前的音容笑貌,那些温馨的回忆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最尖锐的刀。 寝宫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刘义隆那低沉而哽咽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这是皇上心中的痛,也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无法言说的悲哀。 刘义康在得知袁齐妫离世的消息后,面色一凝,脚步匆忙地进入了建康宫。他看到刘义隆孤独地坐在榻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悲痛,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阵沉痛。他深知这位三哥与三嫂感情深厚,如今袁齐妫的离世对他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刘义康深吸一口气,走到刘义隆身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温和:“三哥,三嫂的离世我们都很难过,但请您节哀。您还有整个国家需要您来治理,还有我们这些弟弟妹妹需要您的庇护。” 然而,刘义隆却并未如刘义康所愿地露出些许宽慰之色。他抬起头,目光冷冽地扫过刘义康的脸庞,仿佛要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反感,认为刘义康此刻的安慰不过是一种表面的虚伪,或许还夹杂着对他的试探和观察。 于是,刘义隆冷冷地开口,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你先回去吧,大行皇后去世,朕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寝宫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刘义康被刘义隆的话语刺得心中一痛,但他知道此刻不宜多言。他默默地行了个礼,转身退出了寝宫。他知道三哥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也明白自己此刻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支持和陪伴。 ....... 自从袁皇后下葬的那一天起,刘义隆的心情虽然依旧沉重,他加紧了对相王党的打击,整个朝廷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肃穆的氛围中。 殷景仁也在默默地准备着。他晚上站在自己的书房里,目光落在一件尘封已久的官服上。那件官服已经四年没有穿过了。 “郎主,您这是……”殷府的小斯看到殷景仁站在官服前发呆,不禁好奇地问道。 殷景仁微微一笑,转身看向小斯,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病了这么久,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走吧,去刘湛府吧。” 刘湛独自一人在府中,身着素衣,为逝去的母亲守孝。夜色渐深,府邸内一片寂静,只有他一人沉浸在深深的哀思之中。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闹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他抬起头,只见火光映红了夜空,士兵们手持火把,将刘府围得水泄不通。 刘湛心中一惊,但很快恢复了冷静。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自从他站到了刘义隆的对立面,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士兵们冲进府邸,四处搜寻。很快,他们找到了刘湛,将他五花大绑地押到了殷景仁的面前。 刘湛被押到殷景仁面前时,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既有对即将到来的命运的恐惧,又有对现状的无奈和愤慨。他抬头看向殷景仁,声音微微颤抖却带着坚定:“这就要输了吗?” 殷景仁冷冷地注视着刘湛,他的眼神如同冰刀一般锋利,似乎能够洞穿刘湛的内心。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等待刘湛的下文。 刘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即使我不说话,默认这一切,也不能说我该承受这混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国家、对朝廷的忠诚,而非个人的私欲。殷铁,你口口声声说我要乱朝纲,但请问,我何时何地做出过危害朝廷的举动?” 殷景仁微微皱眉,他没想到刘湛会如此直白地反驳自己。他沉声道:“刘湛,你休要狡辩。你的所作所为,早已引起了朝廷的动荡和不安。你凌纵滋甚,悖言怼容,罔所顾忌,险谋潜计拥立彭城王,睥睨主上和皇太子,这就是你的罪过。” 刘湛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愤恨和不甘。他盯着殷景仁,咬牙切齿地骂道:“殷铁,你这个老匹夫,天天到主上那里谗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殷景仁不为所动,他冷冷地注视着刘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仿佛早已看穿了刘湛的伎俩。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冽如冰:“你以为你做了鬼就能奈何得了我吗?刘湛,你的罪行已经罄竹难书,就算你做了鬼,也只会是地狱里的恶鬼,永无翻身之日!” 刘湛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疯狂和扭曲。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生命的终结,但他仍然想要在最后时刻恶心一下殷景仁。他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殷景仁,突然大声喊道:“即使做鬼,也是你儿子殷渊先做鬼!你的长子殷渊,哈哈哈哈,是我,是我,是我叫刺客杀的!” 殷景仁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颤。他想起已经死去四年的长子殷渊,那个高简寡欲、早有清尚、爱好文义的儿子。他曾经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让人骄傲。然而,却因为刘湛的阴谋和陷害,殷渊失去了年轻的生命。那一刻,殷景仁的心如刀绞,痛不欲生。自己孙女殷玉莹没有了父亲,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殷景仁听到这话,心脏仿佛被重锤击中,猛地一颤。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已经离世四年的长子殷渊的身影——那个高简寡欲、早有清尚、爱好文义的儿子,他的笑容、他的才华、他的一切,都如同昨日般清晰。殷渊的离世,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每每想起都让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他瞪大眼睛,紧盯着五花大绑的刘湛,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扬起手,毫不犹豫地给了刘湛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音清脆而决绝:“这是你欠我儿子阿渊的!” 刘湛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一个趔趄,嘴角渗出丝丝鲜血。他抬起头,怒视着殷景仁,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 殷景仁没有理会刘湛的怒视,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愤怒。然后,他又给了刘湛一个更为响亮的耳光,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这是替本官和本官孙女玉盈打你的!” 刘湛被殷景仁这连续的耳光打得头晕目眩,嘴角流出的鲜血更多了。他挣扎着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殷景仁,声音沙哑而充满恨意:“你……你竟敢如此对我!” 第98章 肃清 殷景仁冷冷地看着刘湛,声音冰冷而无情:“你犯了谋逆大罪,等着你的是诛三族。来人,给本官押到廷尉死牢!” 随着殷景仁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如狼似虎般迅速上前,他们身手矫健,一把抓住刘湛的胳膊,刘湛挣扎着,试图挣脱侍卫们的束缚,但他的力量在侍卫们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怒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愤怒:“殷铁!你这个伪君子!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我刘湛就是做鬼,也会拉着你一起死!” 刘湛的双眼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殷景仁,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永远刻在心中。刘湛诅咒着,声音凄厉而尖锐,回荡在空旷的庭院中,让人不寒而栗。殷景仁不知道为何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寒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悄然窥视着他。 刘湛被押送到廷尉府后,夜色已深。廷尉府内灯火通明,但气氛却异常沉重。刘湛被扔进一间昏暗的牢房,他的怒骂和咆哮声渐渐在空旷的牢狱中回荡,:“主上,臣冤枉”直至声音沙哑无声。 殷景仁的步伐在寂静的宫廷走廊上回荡,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他心中既感到一丝的沉重,又有着难以言喻的解脱。当他踏入含章殿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与皇上刘义隆的视线交汇。刘义隆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刘义隆坐在龙椅上,双深邃的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对殷景仁的赞赏。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有力:“景仁,你做得很好。刘湛谋逆之事,证据确凿,朕不会姑息他的。” 殷景仁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声音中透着坚定:“臣只是尽忠职守,为陛下分忧,为朝廷除害。” 刘义隆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柔和:“朕知道,你与刘湛之间有着一些恩怨。但你能在公私之间分得清,处置得当,这确实不易。哪怕你按着私事办他,朕也明白,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你。” 殷景仁听着刘义隆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在这个波谲云诡的宫廷之中,能够得到皇上的如此厚爱,实属不易。他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后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陛下英明,臣感激不尽。” 刘义隆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赞赏之色。他知道殷景仁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他的这番话并非空言。他深深地看着殷景仁,语气更加柔和:“中书令,你的忠诚和才能,朕都看在眼里。朕相信,你未来必定能为朝廷做出更大的贡献。” 殷景仁听后,心中激动不已。他深知,刘义隆的这番话不仅仅是对他的肯定,更是对他未来的期许。他再次躬身行礼,声音中充满了感激和决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 中书省 同一时间,在宫中的中书省,刘义康还在埋头处理政务,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突然,奚成祖带着一队侍卫冲了进来,将刘义康团团围住。 刘义康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奚成祖和侍卫们,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公公,你这是何意?” 奚成祖面无表情地递过一道圣旨,沉声道:“主上有旨,请彭城王接旨。” 刘义康颤抖着双手接过圣旨,小心翼翼地展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紧接着脸色大变。圣旨上那醒目的字迹如同利刃刺入他的心头:“刘湛刘斌等,意图谋反,彭城王管教不严,即日起软禁于中书省,听候发落。” 刘义康愤怒地将圣旨猛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整个中书省都仿佛为之一震。他怒吼道:“殷景仁这是诬陷!刘湛何时意图谋反了?本王怎么不知,他这分明是栽赃陷害!”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回荡在中书省的每一个角落。 奚成祖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目光深邃而冰冷,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和谎言。他沉默片刻,然后淡淡地说道:“彭城王,这是陛下的旨意,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刘义康愤怒地瞪着他,但奚成祖却不为所动。侍卫们迅速行动起来,封锁了中书省的各个出口,将刘义康围困在中心。他们面无表情,动作迅速而有序。 刘义康被幽禁在中书省中,四周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无法相信这一切会来得如此突然,更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的党羽们也被刘义隆一日内铲除,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他的心脏。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没有了任何退路。他回想起自己从荆州到建康这十年,刘义康的眼中闪烁着一丝不甘。 ......... 冬日的寒风凛冽,十月初的天空灰蒙蒙一片,似乎连日光都懒得温暖这个世界。刘义康立于江舟甲板之上,双手负于背后,目光幽深地望着浩渺的江面,那江水悠悠,波澜不惊,却仿佛载不动他心头的千斤重担。远处,一只孤雁划破长空,留下几声凄厉的鸣叫,恰似他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孤独与悲凉。冬日的冷,不仅是天气,相王党的瓦解,昔日同僚或遭屠戮,或贬或流放,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心如刀绞。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过往,相王党的辉煌与覆灭,如同一场梦幻泡影,终归尘土。 “这江,倒也无情,只管向前,不顾人世悲欢。”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自嘲。身旁,谢王妃小心翼翼地为他披上一件更为厚重的皮裘,生怕寒风吹凉了这位昔日权倾一时的相王如今落魄的身躯。可刘义康但那份来自心底对刘义隆的寒意,却是任何衣物都无法驱散的。 “殿下,此去江州,您在朝中十年的功绩,百姓不会忘记,主上亦有明鉴,主上只是一时被殷景仁蒙蔽了。”谢王妃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刘义康。 刘义康闻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转头看向侍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功绩?恐怕都是本王罪大恶极的证据吧,或许在主上眼中,本王与刘湛一党,早已是是非难辨。 本王虽然现在是江州刺史,可是没有了实权,在江州只不过是被人监视的傀儡,罢了罢了,不说这些烦心的事情了,开船吧。”这次的外调为江州刺史,刘义康心中和明镜一般,不仅仅是职位的变动,更是皇权斗争中的一枚棋子被移出了棋盘。 谢王妃的声音柔和而坚定,试图为刘义康带来一丝慰藉:“殿下,主上他……他心中其实一直念着您的好。毕竟您们是亲兄弟,血脉相连,这份亲情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的,您去江州,可能是为了安抚一下被刘湛党同伐异的大臣,妾想主上不日就会诏殿下回建康。” 刘义康站在船头,江风凛冽,帆布被吹得猎猎作响。他回首望去,只见故土渐行渐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那苦涩如江水般深沉,又似江风般刺骨。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苦笑,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命运,又似在哀悼那段逝去的时光。 此时,船只已经驶出了很远,刘义康的身影逐渐融入了苍茫的江面之中。只剩下那荡漾的波纹,像是他心中不舍的涟漪,一圈圈地散开,又一圈圈地归来。江面平静如镜,却又深不可测,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充满了未知与迷茫。 在城楼上,刘义隆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江面上那渐行渐远的船只,仿佛要将刘义康的身影深深地刻进自己的心中。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对弟弟的不舍,又有对权力贪婪。 奚成祖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义隆的神情,他知道此刻的陛下心中必定是五味杂陈。于是,他轻声劝道:“陛下,城楼上风大,您还是回宫去吧。若是再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刘义隆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 含章殿 刘义隆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思绪万千。他回想起与刘义康的过往,那段主相相持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现如今,胡诞世却公然谋反,企图拥立刘义康复位。这让他感到愤怒与不安,因为刘义康即便被贬至江州,身边仍有范晔、孔熙先等忠臣相随,即便被绝了宗籍,废为庶人,他的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依旧有胡诞世为他卖命。 刘义隆坐在案前,眉头紧锁,仿佛能夹住世间所有的忧愁与烦恼。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上的柑橘,那金黄的果皮在灯光下显得分外刺眼,仿佛是对他内心权利的挑衅,想起刘义康的种种。他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熊熊燃起,犹如被点燃的荒原,迅速蔓延至全身。 奚成祖在一旁侍立,眼见刘义隆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也不禁紧张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义隆的反应,却完全无法理解他为何会突然发这么大的怒气。他微微低头,不敢直视刘义隆的眼睛,生怕自己的一句话或一个动作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 刘义隆猛地站起身,他的动作迅速而决绝,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他一把抓起那盘柑橘,用力地摔在地上。瓷盘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如同冰雹般砸在奚成祖的心头,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柑橘滚落一地,金黄果皮上沾染了尘土,显得狼狈不堪。 奚成祖心中惊疑不定,他抬头看向刘义隆,只见他的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他心中明白,此刻的刘义隆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必须小心应对,以免惹来更大的麻烦。 “朕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橘子,为何还要放在朕跟前!”刘义隆怒吼道,声音在空旷的含章殿书房内回荡,震得梁柱似乎都在颤抖。他心中的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无法遏制。 送柑橘的小太监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面如土色,他慌忙跪下,连连磕头,声音颤抖:“陛、陛下息怒,奴婢真的不知此事,不敢有丝毫冒犯之意……奴婢是第一次来这里送橘子,并不知陛下您……” 刘义隆瞪着小太监,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他心中的怒火仿佛要将这个小太监吞噬一般。他想起刘义康的背叛和谋反,心中更加愤怒。他怒吼道:“来人,将这个愚钝不堪的奴婢杖毙!如此蠢行,与安成那个庶人一般令朕心生厌烦。朕每日都身处这般令人作呕的事物之中,今日若不严惩,何以立威!” 小太监听到这句话,顿时魂飞魄散。他连连叩首,声音更加颤抖:“陛下开恩,饶命啊陛下!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触怒圣颜,请您宽恕奴才这一遭吧!奴婢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情来弥补这次的过失……” 然而,刘义隆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怜悯之情。他冷冷地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执行命令。小太监的求饶声渐渐远去,书房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奚成祖见状,心中明了刘义隆的怒气已到了极点,他迅速做出了反应。他轻轻挥手,示意身边的宫女们上前。几个宫女立即会意,她们低眉顺眼,脚步轻盈地走到案前,默默地开始捡起地上的柑橘碎片和滚落的柑橘。 她们的动作小心而谨慎,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动了刘义隆那根紧绷的神经。奚成祖站在一旁,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刘义隆,观察着他的反应。 刘义隆此刻正站在窗前,目光穿透纷纷扬扬的雪花,望向那苍茫的远方。他的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愈发孤独和沉重,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忧虑和重担。 刘义隆的心中却波涛汹涌,如同窗外的风雪般狂暴不安。刘义康的背叛和谋反,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刺入他的心中,让他无法释怀。那份曾经的兄弟情深,在权利面前,如今却化作了深深的恨意和愤怒。 第99章 雪夜 刘义隆明白,留着刘义康始终是个祸害。刘义康的野心和图富贵的大臣,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他的皇位,企图颠覆他的统治。这种危险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无法安心。 然而,刘义隆也知道,处理刘义康并非易事。他们毕竟是兄弟,血缘的纽带让他难以做出决断,何况他已经答应自己的阿姊,会稽公主,不会害弟弟,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纠结之中,心中的痛苦和挣扎如同翻涌的江水,无法平息。 ..... 王鹦鹉在武陵王刘休龙的寝宫内度过了一整日。她双手轻轻摇曳着宫灯,火光在她粉嫩的脸庞上跳跃,为她增添了几分温暖。她的双眼灵动而好奇,不时偷偷打量着刘休龙,同时也在心中默默计算着离开的时刻。 天色渐晚,窗外的雪花像白色的精灵般纷纷扬扬地落下。刘休龙瞥见窗外的雪景,感受到时光的流逝,轻声对王鹦鹉说:“鹦鹉,看这雪落得如此密集,天色也暗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王鹦鹉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她心想:“这一天终于要结束了,虽然伺候殿下辛苦了些,但总算是完成了任务。”她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清脆地说:“是,殿下,奴婢这就告退。” 王鹦鹉轻轻地将宫灯放置在旁边的案几上,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在她即将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刘休龙突然开口叫住了她:“鹦鹉,等等。” 王鹦鹉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刘休龙,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心想:“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虽然有些不解,但她还是不情愿地走回了刘休龙的身边。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他温和地笑了笑,说:“鹦鹉,雪下的此大,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正好本王也想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这雪夜的宁静,不如本王送你回去吧。” 王鹦鹉闻言,心中不由一阵诧异,这个混世魔王,居然还会体贴人。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的光芒,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用她那惯有的柔和语气回答:“殿下如此关怀,奴婢感激不尽,但这大雪纷飞,殿下,还是让奴婢自回去吧。” 白主轻声说道:“是呀,殿下。如果殿下真的担心王娘子,不如让奴婢送她回去。这样既能确保王娘子的安全,又不会让殿下沾了寒气。” 刘休龙望着王鹦鹉,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眼中闪烁着坚决与温柔的光芒。他轻轻摇头,声音柔和而坚定:“不妨事,不妨事,雪中漫步亦是难得的雅趣。” 王鹦鹉有些惊讶,她从未想过这个混世魔王会如此体贴入微,她抬起头,轻声道:“那好吧。” 白主见状,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油纸伞,快步上前为刘休龙撑开。然而,刘休龙却微微皱眉,他转头看向白主,道:“一把伞怎么打三个人?你在书房等本王,不必跟着了。” 白主一愣,随即明白了刘休龙的意思,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回答道:“是,殿下。那奴婢就在书房等您。” 王鹦鹉接过白主手中的伞,轻轻撑开。雪花在伞面上轻轻飘落,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正准备为刘休龙撑伞,却听到刘休龙温和地说:“还是本王来吧。” 王鹦鹉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刘休龙。轻轻地将伞柄递到刘休龙的手中。 刘休龙接过伞柄,将伞偏向王鹦鹉的一侧,为她遮挡着飘落的雪花。他们并肩走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深深的脚印。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两人一同走出寝宫,刘休龙亲自为王鹦鹉撑起一把绘有云鹤图案的伞,雪花依旧洋洋洒洒,却因两人的同行而显得不再那么寒冷。王鹦鹉提着灯,她悄悄抬头,望向身旁的刘休龙,发现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想:“或许,这个人并非那般不堪,也许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吧。” 刘休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头与她相视一笑,那一刻,王鹦鹉刘休龙似乎察觉到了王鹦鹉灼热的目光,他故意放慢脚步,转头与她相视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他打趣道:“王鹦鹉,你可是看了本王整整一天了,难道还没看够吗?是不是觉得本王今天特别英俊潇洒,让你移不开眼了?” 王鹦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打趣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脸颊微微泛红,她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殿下,您……您别乱说,奴婢哪有看您一整天啊!奴……奴婢只是……”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尴尬地低下了头。 刘休龙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安慰道:“好了好了,本王逗你玩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这么盯着本王看,是不是觉得本王今天格外不同?” 王鹦鹉被他这么一说,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她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殿下您误会了……”她轻轻咬住了下唇,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抑制住内心的慌乱。心里暗暗嗔怪:“这个混世魔王,我刚在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他又开始神经大条了,算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再被他逗弄得心神不宁。” 王鹦鹉加快了步伐,脚下的雪地被踩得咯吱作响。她一边走一边心里小声嘀咕:“真是的,他每次都这样。”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加快的步伐和微红的脸颊,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好笑。他知道自己又成功地把她逗乐了,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鹦鹉,你等等我。”刘休龙见王鹦鹉加快了步伐,便追了上来。他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急促的步伐,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好笑。 “怎么了?生气了?”刘休龙故意逗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奴婢哪里敢生殿下的气!”王鹦鹉辩解道,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 “那你为何走这么快?”刘休龙追问。 “那个,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有些冷,想快点回去而已。”王鹦鹉找了个借口,试图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刘休龙看着她那通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鹦鹉,你还是这样傻乎乎的。” 王鹦鹉轻盈地走在前头,她的脚步匆匆。雪地反射的微弱光线在她的粉红脸颊上跳跃,为她那白皙的肌肤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宛如初春桃花般的娇艳。 突然间,脚尖传来一丝轻微的疼痛,王鹦鹉不小心踢到了一块被雪掩盖的石头。她低头查看那块石头,只见它半埋在雪里,露出了一个棱角。 刘休龙听到王鹦鹉的脚步声突然停下,心中一惊,以为她摔倒了。他快步跑了过去,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摔倒了?他关切地询问:“鹦鹉,你怎么了?摔到哪里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急切。 王鹦鹉瞥见武陵王刘休龙紧张而关切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寒冷的冬日也被这暖意所融化。她轻轻摇头,声音微弱却带着坚定:“没……没事的,殿下,只是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 刘休龙却没有丝毫松懈,他轻轻地蹲下身,细心地握住王鹦鹉的脚踝。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仿佛在寻找着任何可能遗漏的细节。 王鹦鹉感受到刘休龙掌心的温暖,心中不禁有些过意不去。她连忙说道:“殿下,奴婢真的没事,只是轻微的疼痛,现在已经好多了。”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对刘休龙的感激和安慰。 刘休龙抬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和懊悔。他轻声说道:“都怪我,刚刚跟你开玩笑,让你分了心。现在我必须确认你没事,才能安心。” 王鹦鹉看着刘休龙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她知道自己在这个皇宫中,虽然身份卑微,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任由刘休龙继续检查着她的脚踝。刘休龙轻轻揉了揉,问道:“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王鹦鹉点点头,夜幕渐渐降临,宫廷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将银装素裹的世界点缀得分外温馨。刘休龙与王鹦鹉的影子在灯光下拉长,交叠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谐。他们并肩走在宫廷的小道上,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作响,仿佛在轻轻低语。刘休龙深吸了一口冷空气,眉头微微蹙起,轻轻说道:“今年的冬天天气格外冷,雪也比往年多了不少。” 王鹦鹉听了,不禁轻轻打了个哆嗦,但随即又露出温暖的笑容,她望着刘休龙,眼中闪烁着期待:“是啊,雪下了一夜,明天肯定会积得很厚。殿下,您每天忙于政务和读书写字,一定很累吧?不如我们明天去打雪仗,放松一下心情如何?”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期待的眼神,心中一暖,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好,都依你。你的提议听起来很有趣。” 王鹦鹉见刘休龙答应,心中欢喜不已,她继续补充道:“我们还可以叫上浅浅和如兰她们几个宫女一起,虽然我和秋琴她们关系不太好,但大家都是宫女,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一个人也多一份欢乐嘛。”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善良可爱的模样,心中更加欣赏她。他轻轻拍了拍王鹦鹉的肩膀,温柔地说:“你真好,总是能想到别人。那就按你说的,明天我们一起去华林园打雪仗。” 两人继续走在宫廷小道上,雪花轻轻飘落,落在他们的肩上、发梢,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 奚官 雪花纷纷扬扬,给奚官绣坊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幔,静谧中透着几分清冷。 一个官婢兰翠手捧热茶,轻声问道:“竹青娘子,外头风雪交加,大晚上的,你怎么还想着去织坊找严仙姑,你和严仙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呀?”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关切与疑惑,显然对竹青这段日子的行踪感到不解。那兰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她注意到竹青最近确实有些反常,不仅大晚上偷偷溜出去。这些异常的行为让她不禁开始猜测竹青和严道育之间的关系。 竹青心中一紧,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故意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掩饰性的微笑,轻声说道:“哪有什么秘密啊,严仙姑只是说我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调养。她精通医术,我便常去向她请教一下药理。” 兰翠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看到竹青那坦然的表情,又不禁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她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时,又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那她有没有说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竹青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官婢怎么这么难缠,冷冷的说道“兰翠姊姊真是心细如发,严仙姑说过,调养是个慢功夫,急不得。只要按部就班,顺应四时,自然会日渐好转。”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安慰,但是也有些不耐烦。 黄黄的灯光从奚官织坊的木窗缝隙中透出,给这寒夜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调。严道育的身影在昏黄的光影里若隐若现,她独自站在织机旁,手指轻轻滑过冰冷的经纶,每一道经纬似乎都承载着她深沉的思绪。 竹青立于门边,凝视着严道育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雪片偶尔飘进屋内,落在她肩头,很快融化。 “胡伯父已前往江州,”严道育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在述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随即,严道育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笑意未达眼底,透出的是深沉的算计与决心,“至于刘义隆,等着瞧吧,别着急,我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竹青静静地听着,内心同样翻腾。他想象着未来可能发生的种种。夜,愈发深沉;雪,越下越大。 第100章 打雪仗 夜晚,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罗浅浅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目光空洞地望着那不断落下的雪花。她的身影在月光与雪光的交织下显得格外孤独,如同这寂静的夜晚,没有一丝温暖。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罗浅浅抬头望去,只见王鹦鹉和武陵王刘休龙缓缓走来。刘休龙的目光始终紧锁在王鹦鹉身上,那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宠溺。罗浅浅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当她看到王鹦鹉和刘休龙并肩走来时,她的内心瞬间被一股复杂的情绪所淹没。刘休龙的眼神如此温柔,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他对王鹦鹉的深深的喜欢。罗浅浅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罗浅浅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刘休龙也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对她温柔地微笑。但现实却如此残酷,她的梦想被王鹦鹉无情地击碎。 罗浅浅紧紧地握住双手,试图抑制住内心的颤动。她的心跳在加速,仿佛要从胸膛中跳出来。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她应该祝福他们,应该放下自己的情感。但是,每当她试图这样做时,她的内心就会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反抗。 王鹦鹉看到罗浅浅站在院子里,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快步走上前来,紧紧地抓住了罗浅浅的手,仿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身上的寒冷。 “浅浅,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下雪天这么冷,小心着凉了。”王鹦鹉关切地说道。 罗浅浅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我只是觉得雪花很美,想多看一会儿。” “是啊,这雪花确实很美。”王鹦鹉也抬头望向天空,眼中闪烁着光芒。王鹦鹉察觉到罗浅浅手心的微凉,不禁更加用力地握紧了一些,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她的语气中满是期待与热忱:“浅浅,明天我们和殿下一起去打雪仗吧!” 罗浅浅微微抬首,目光掠过漫天飘洒的雪花,悄悄向刘休龙投去一瞥。他站在不远处,一身华服在雪光下更显尊贵,那双深邃的眼眸在与王鹦鹉相遇时温柔得仿佛能融化冰雪,而转向自己时,那份深情却明显淡了几分。这微妙的变化,罗浅浅感同身受,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罗浅浅的心中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不舒服。她明白,刘休龙的心始终在王鹦鹉身上,而她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被邀请的玩伴而已。尽管如此,她还是尽力保持微笑,不想让王鹦鹉察觉到她的异样。 罗浅浅很快调整情绪,轻启朱唇,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与释然:“好,明天我们一起去华林园玩。” 王鹦鹉沉浸在兴奋之中,她并未察觉到罗浅浅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她的笑声如清泉般叮咚,带着童真与欢快:“太好了!浅浅混世魔王被雪球砸中的狼狈样了,哈哈哈,肯定非常有趣!” 刘休龙听到“混世魔王”这个称呼,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微微倾身,带着几分好奇问向王鹦鹉:“喂,王鹦鹉,你所说的‘混世魔王’是指谁?” 王鹦鹉的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私下里给刘休龙起的这个绰号,竟然在兴奋之下脱口而出。她急忙捂住嘴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变得尴尬。她快速地眨了眨眼,试图以轻松的方式掩饰过失:“没,没什么特别的含义,我就是……就是奴婢说着玩的,那个天色太晚了,殿下还是回去吧。”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尴尬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只是好奇混世魔王说的是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好,天色确实不早了,那本王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二日清晨,华林园里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 王鹦鹉一边搓着雪球,一边偷偷观察着刘休龙和白主。她想起昨日自己的失言,以及之前被他们捉弄的经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小小的报复心理。她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狠狠地砸他们几个雪球,出出心中的这口恶气。 雪仗开始了,大家纷纷投入其中。王鹦鹉瞄准了武陵王,用力将手中的雪球扔了出去。雪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砸在了刘休龙的背。刘休龙被砸得一个趔趄,回头一看,发现是王鹦鹉扔的雪球,不禁哈哈大笑。 “好你个王鹦鹉,你这只傻鸟,竟然敢砸本王!”刘休龙笑着喊道,随手抓起一个雪球,准备反击。 武陵王说着,将手中的雪球扔向了王鹦鹉。王鹦鹉灵活地躲过了雪球,回头朝武陵王做了个鬼脸。 白主见状,自然是帮着刘休龙,他瞄准了王鹦鹉,连续扔出了几个雪球。王鹦鹉左躲右闪,虽然躲过了大部分雪球,但还是被其中一个雪球砸中了肩膀。她痛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但随即又笑了起来。 “白公公,你可真是太坏了!”王鹦鹉笑着喊道。 “哈哈,谁让你们先惹武陵王的!”白主得意地笑道。 “白公公,看招!”王鹦鹉一边笑着,一边迅速揉起一个雪球,朝白主的方向扔去。雪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啪”的一声砸在了白主身边的雪地上,溅起一片雪花。 “哈哈,谁让你们先惹武陵王的!”白主得意地笑道,同时也不甘示弱,开始反击。他灵巧地躲避着王鹦鹉的雪球,同时也不忘回敬她一个。 王鹦鹉看到白主的反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转身对身边的如兰说:“如兰,我们联手,一起砸他们!”如兰听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两人迅速行动起来,配合默契地收集雪球,然后同时向武陵王和白主扔去。雪球如同雨点般密集地落下,让武陵王和白主应接不暇。他们虽然努力躲避,但还是有不少雪球砸在了他们身上,两人被砸得满头满脸都是雪,模样十分滑稽。 看到这一幕,王鹦鹉和如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罗浅浅站在一旁,看着王鹦鹉活泼的身影和武陵王、白主无奈的表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嫉妒。她想起自己总是默默地跟在王鹦鹉身后,看着她和别人玩闹,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含章殿 刘义隆端坐在椅子上,脸色凝重。胡诞世拥立刘义康的叛乱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此时,奚成祖轻轻步入殿内,他的目光在刘义隆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轻声说道:“陛下,奴婢看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天空湛蓝如洗,华林园景阳楼中的雪景定是美不胜收。陛下不如去那儿散散心,或许能缓解一下心中的烦闷。” 刘义隆闻言,微微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外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便被一种渴望替代。他确实需要暂时离开这压抑的宫殿,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让自己的心情得到放松。于是,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也好,那就去华林园看看吧。” 两人和几个宫女太监一同走出了含章殿,沿着长廊向华林园走去。刘义隆的步伐略显沉重,他的心中依然被叛乱之事所困扰。 华林园中的雪景如同仙境一般,银装素裹,美不胜收。雪花覆盖在树枝上,形成了一片片晶莹剔透的冰凌,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雪地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玩闹间,月樱无意间开了一句玩笑:“王鹦鹉,你这么和武陵王投缘,不如真就做了他的侧妃吧!”说完,她还捧起一把雪,假装要往王鹦鹉身上砸去。 王鹦鹉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躲闪,同时嗔怪道:“月樱,你开什么玩笑!谁要嫁给武陵王啊!”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然而,武陵王却似乎对这句话颇感开心,他笑着看向王鹦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月樱和秋琴见状,也相视而笑。 罗浅浅独自站在雪地边缘,眼神紧盯着远处嬉笑的王鹦鹉和武陵王。如今她的内心被嫉妒的火焰灼烧,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她心中的嫉妒如潮水般汹涌。 突然,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两个人影——远处的皇上刘义隆和奚成祖正朝这边走来。罗浅浅心中一动,她虽然没有见过几次过刘义隆,但深知皇上对礼仪的重视程度。她心中涌起一个念头,不如将计就计,借皇上之手将王鹦鹉赶出宫去。 罗浅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转身对月樱大声说道:“月樱,你看那边,武陵王和王鹦鹉在一起,多么般配啊!简直就是琴瑟和鸣的一对。” 王鹦鹉听到罗浅浅的话,心中一惊,转头看向罗浅浅,眼中满是无奈和不解。她以为罗浅浅只是在开玩笑,便冲她无奈地摇摇头,随后捧起一把雪,朝罗浅浅扔去。然而,罗浅浅巧妙地避开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这欢腾的雪地氛围中,周围的小宫女和太监们他们看到武陵王正满含笑意地看着王鹦鹉,眼中满是宠溺。而罗浅浅的话语又恰好传入他们的耳中,于是,他们便纷纷起哄起来。 “王鹦鹉做武陵王侧妃吧!王鹦鹉做武陵王侧妃吧!”他们大声地叫着,声音在雪地中回荡,仿佛要昭告整个皇宫。 王鹦鹉听到这些称呼,心中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没有生气。她深知宫中人多口杂,这种起哄的事情时有发生。而且,她也知道大家并不是恶意,只是被眼前这欢乐的氛围所感染,想要加入其中罢了。 王鹦鹉抬头看向武陵王,只见他也正微笑着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能够传递出彼此心中的情感。 罗浅浅心中的嫉妒再次涌上心头。不过她知道王鹦鹉已经成功地挑起了刘义隆的注意,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刘义隆的反应就可以了。 刘义隆的目光落在了远处正和宫女太监们嬉戏打闹的武陵王刘休龙身上。他心中的沉重如同这堆积的积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刘义康的叛乱像一把利刃悬在他的心头,然而,眼前的儿子武陵王却仿佛置身世外,与宫女们无拘无束地嬉笑玩闹,时不时还传出“侧妃”的字眼。 刘义隆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身边的太监奚成祖敏锐地察觉到了皇上的情绪,知道武陵王这次撞到了枪口上。他紧跟在刘义隆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的反应。 刘休龙正在兴头上,一抬头便看见父亲刘义隆阴沉着脸朝自己走来。他心中一惊,连忙停止了嬉闹,手忙脚乱地整理身上的雪花,恭敬地行礼问安:“阿父万安。” 刘义隆走到刘休龙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道民,你真是荒唐!你可知现在刘义康叛乱,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你身为朕的皇子,不思为国分忧,反而在此与宫女们嬉笑玩闹,简直是成何体统!” 王鹦鹉和其他的宫女太监们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罗浅浅则是心中窃喜,她以为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 王鹦鹉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刘义隆,她斜着悄悄抬头,目光小心翼翼地穿过树上飘落的雪花,投向那位正怒目而视的中年男子。他身着一袭玄色的龙袍,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龙纹,象征着皇权的威严与尊贵。龙袍的袖口和下摆都镶着金边,显得庄重而华丽。 刘休龙被刘义隆的训斥吓得浑身一颤,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他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衣摆,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感受到刘义隆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剑,直刺入他的心扉,让他无处遁形。 第101章 训斥 “阿父……”刘休龙终于开口,声音颤抖而微弱,仿佛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儿子……儿子知错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懊悔和羞愧,仿佛想要用尽全力去挽回自己的过失。 刘义隆的面容严肃,眉头紧锁,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一切。他的鼻梁高挺,薄唇紧闭,面色有些不好,但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刻,他正瞪大眼睛,目光如炬地盯着刘休龙,那神态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刘义隆的训斥着武陵王,声音在空旷的雪地中回荡。王鹦鹉听着那严厉的训斥声,心中不禁为武陵王捏了一把汗。 王鹦鹉心中暗自嘀咕:“陛下和我阿父岁数差不多,不过脾气真差,只不过玩闹一下,武陵王又没耽误什么正事,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但她深知宫中规矩,不敢有丝毫怠慢。她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跪在地上,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刘义隆的眼睛。 刘义隆的怒火在胸中翻涌,仿佛一团烈火在燃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回归平静。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锐利地扫向刘休龙,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 “道民,”刘义隆的声音冰冷而严厉,如同严冬的寒风,“你且说说,你口中不断提及的‘侧妃’又是怎么回事?你要娶哪个宫女当侧妃,这简直是胡闹!你的王妃都尚未娶进门,你便如此轻率提及此事,简直是不知皇宫规矩为何物!” 王鹦鹉跪在一旁,原本平静的心在听到“侧妃”这两个字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暗自叫苦:“糟了,这陛下要是知道他们就是在说我……这可如何是好?” 王鹦鹉偷偷抬起头,望向刘义隆那张充满怒意的脸,心中如同被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明白,皇上对宫中的规矩极为看重,对皇子们的言行举止更是有着极高的要求。如今刘休龙因提及“侧妃”而被训斥,若是皇上知道这个所谓的“侧妃”竟然是她这个小小的宫女,那后果不堪设想。 王鹦鹉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暗自祈祷,希望陛下不要注意到她。 面对父亲的质问,刘休龙的心如乱线般缠绕,但脸上却保持着一片平静,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他清楚父皇的脾性,一旦龙颜大怒,后果难以想象,他不希望无辜的王鹦鹉因此受到牵连。 刘休龙咽下心中的忐忑,眼神闪烁,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以轻松而不失尊重的语气回应:“阿父,请您息怒。儿子一时口快,与宫中宫女太监玩笑时提及侧妃之事,纯属无心之语。”刘休龙感受到父亲愤怒的气息,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他深知自己的言辞已经触怒了父亲,此时必须更加小心应对。他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然后再次开口:“阿父,儿子知错了。儿子只是一时失言,请您原谅。” 王鹦鹉跪在那里,虽然低垂着头,但她的眼角余光留意着周围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让她的心跳不禁加速,双手紧握成拳,藏在宽大的袖中,以掩饰自己的不安。然而,在这紧张之中,她又感到一丝温暖,那是来自于刘休龙的维护。他没有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而是巧妙地将事情淡化为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这让王鹦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 罗浅浅低垂的眼帘轻轻颤动,内心的窃喜如同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浇熄。她本以为自己的精心设计足以让王鹦鹉陷入困境,甚至被陛下赶出皇宫,为自己除去一个潜在的“对手”。然而,没想到却伤害了刘休龙。她暗暗咬唇,脸上却迅速恢复了往常的温婉笑容,仿佛刚才内心的波澜从未存在。于是,她调整呼吸,优雅地抬起了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王鹦鹉,其中包含了复杂的情绪。 刘义隆的面色没有因儿子的解释而有所缓和,反而眼神更加凌厉,仿佛能洞察一切虚伪。“无心之语,皇子之言,岂能等同儿戏?”他的话语如同冰锥,一字一句敲打在刘休龙的心上。”此刻,他的眼神更是如同两把锋利的剑,直刺刘休龙的心脏。 刘休龙感受到那父亲锐利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无法动弹。他的额头上冷汗直流,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深感自己的解释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王鹦鹉偷偷抬眼,瞥见刘休龙那平日里飞扬跋扈的脸上,她偷偷抬起头,望向那个平日在昭宪宫中肆意妄为的“混世魔王”——刘休龙。此刻的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低垂着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此刻却布满了小心翼翼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微妙的情绪。原来,这位混世魔王的武陵王也会有忐忑与害怕的时候。让王鹦鹉觉得既害怕又好笑。 王鹦鹉默默地看着刘休龙,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从未想过,这个刘休龙他也有着自己的担忧和顾虑,尤其是当她涉及到其中时。 沉默片刻后,刘义隆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而坚定:“你太让朕失望了,道民。”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刘休龙的心上,让他不禁颤抖了一下。 刘休龙低着头,双手紧握,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 “朕原以为你都这么大了,能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肩上的责任,居然还如此胡闹,轻浮,却让朕大失所望。”刘义隆的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他紧盯着刘休龙,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刘休龙感到一股强烈的羞愧感涌上心头,声音颤抖地说道:“阿父,儿子知错了,儿子知道错了,定当反省。” 然而,刘义隆并没有因为刘休龙的求饶而有所动容。他挥了挥手,声音更加冰冷:“朕懒得再看见你。从今日起,你回昭宪宫禁足十日。” 刘休龙听到刘义隆的话,内心瞬间如同被寒冰所覆盖,冷到了极点。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求饶和认错能够换来父皇的原谅,但没想到父皇竟然如此决绝,直接下令他禁足十日。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和不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知道,此刻的反抗和挣扎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他默默地低下了头,接受了这个惩罚。 在刘义隆严厉的训斥武陵王的声中,整个华林园都陷入了沉寂。待刘义隆走后,那种紧绷的氛围才稍微有所缓解。王鹦鹉和罗浅浅等几个宫女太监,原本低垂的头才敢缓缓抬起。 罗浅浅她见刘休龙面色沉郁,便立刻凑上前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殿下,您没事吧?主上的话,您别太往心里去。” 刘休龙没有回应罗浅浅,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中透出的冷漠让罗浅浅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他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向昭宪宫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那么有力,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王鹦鹉凝视着刘休龙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她对刘休龙的维护心存感激,同时也对他的沉默与孤傲感到心疼。在她眼中,这位平日里嬉笑怒骂、无所顾忌的武陵王,此刻却像是一座孤岛,独自承受着风雨。 罗浅浅见刘休龙没有回应,尴尬地站在一旁,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转向王鹦鹉假装安慰道:“鹦鹉,还好武陵王替咱们说话了,刚才主上训斥武陵王,真的快吓死我了。” 王鹦鹉回过神来,对着罗浅浅轻轻一笑:“是啊,以后咱们可得更加小心了。不过,今天的事,还真是多亏了武陵王。” 刘休龙脚步沉重地踏入昭宪宫,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沉重的心事。他径直走向书房,推开门后,转身将门重重关上,将自己完全封闭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气息,这熟悉的味道此刻却让他感到莫名的压抑。他坐在书桌前,双手紧握着拳头,似乎在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情绪。 今日被父亲责骂的情景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那些刺耳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不禁回想起这些年来,父亲对他那吝啬的宠爱,远不及对哥哥和弟弟们的偏爱。他自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总是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刘休龙想起自己那出类拔萃的文采,每一次挥毫泼墨都能引起众人的赞叹;他想起自己那高超的武功和骑射技艺,都是诸皇子中的佼佼者;他更想起自己几年前在雍州担任刺史时,如何凭借智慧和勇气招安了北魏将领薛安都,为国家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些难道父亲都看不到吗?为何还要如此严厉地责骂自己? 刘休龙的内心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他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开,但那些记忆却像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逃避。 就在这时,书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紧接着,贴身太监白主那熟悉而恭敬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入刘休龙的耳中:“殿下,该用膳了。饭菜已经备好了,您多少吃点吧。” 刘休龙坐在书桌前,双手紧握着拳头,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听到白主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烦躁。 “滚!”他低声怒吼道,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威严和愤怒。他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白主在门外听到了刘休龙的怒吼,心中一惊。他知道武陵王此刻心情不好,但身为贴身太监,他有责任照顾好王爷的饮食起居。于是,他鼓起勇气,再次轻声说道:“殿下,您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请您多少吃点吧。” 刘休龙在白主的话语落下后,心中的烦躁如同被点燃的火焰,愈发旺盛。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因他的动作而向后滑去,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快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了书房的门,那扇原本紧闭的门在他的愤怒之下显得如此脆弱。 “滚,本王不吃,本王也不饿!”刘休龙的怒吼声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如同雷霆般震耳欲聋。他的双眼通红,仿佛燃烧的火焰,脸上的愤怒和不满如同被泼了墨的画卷,沉重而浓烈。 白主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所慑,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险些撞到身后的墙上。他抬头看向刘休龙,只见那张愤怒的脸庞上,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他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奈,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刘休龙瞪了白主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冰冷和疏离。他转身回到了书房内,重重地关上了门。那扇门在他的怒火之下仿佛也在颤抖,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书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只剩下刘休龙一个人独自面对着自己的心事和情绪。 王鹦鹉远远看到白主站在书房门外,双手交叠在身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心中一动,猜想可能是武陵王出了什么事,于是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公公,您怎么站在这里?是不是武陵王有什么吩咐?”白主叹了口气,回答道:“自从早上被主上训斥,殿下从华林园回来,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都没进食了。” 王鹦鹉听到白主的话后,心中涌上一股深深的担忧。她与武陵王刘休龙相处虽不算长,但总能感受到他内心复杂的情绪。他看似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热情而炽烈,但每当她试图靠近,却仿佛触摸到了一块坚硬的冰块,冷冽而难以融化。 第102章 流言蜚语 王鹦鹉站在书房门前,透过半开的门缝,隐约能看到书房内昏暗的灯光和散落一地的书籍。她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书房内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只有一盏孤灯在书桌上摇曳,发出微弱而坚定的光芒。刘休龙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背对着王鹦鹉,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孤独和落寞。 此时,刘休龙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沉默,他以为是之前来过的白主再次不请自来,于是冷淡地说道:“本王不是让你拿出去吗?本王现在不想吃东西。”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和不耐,似乎对这一切感到厌倦。 王鹦鹉听到刘休龙的话,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她明白刘休龙此刻的心情不佳,王鹦鹉看着刘休龙疲惫而憔悴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但她还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于是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柔和:“殿下,是奴婢,王鹦鹉。我给您送了些点心过来,您要是饿了,就请吃点吧。” 刘休龙听到是王鹦鹉的声音,微微一怔,随即转过身来。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王鹦鹉放在桌上的点心,轻轻叹了口气:“鹦鹉,你有心了。但本王现在真的没有胃口,你退下吧。” ....... 沈婕妤坐在花厅的软垫上,怀里抱着她那聪明伶俐的儿子荣期。荣期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小手不停地指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嘴里嘟囔着:“阿母,雪……雪…玩雪…” 沈婕妤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荣期的小手,转头对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带荣期去找十二皇子吧,他们年纪相仿,应该玩得到一起去。” 吴淑仪坐在沈婕妤对面,她穿着一袭深蓝色的宫装,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却难掩眼中那丝刻薄的意味。她的儿子四皇子刘休玄与三皇子刘休龙之间的不和早已是宫中公开的秘密,而她自己的位分也始终在路淑媛之下,这让她心中始终有股难以名状的怨气。 吴淑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笑意。她轻咳一声,似乎是为了引起沈婕妤的注意,然后缓缓开口:“沈妹妹,你让你的宫女可得注意点,别让荣期玩闹太过了。” 沈婕妤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微微蹙眉,不解地问道:“吴姊姊,这是为何?荣期不过是与十二皇子寻常玩耍罢了,何来玩闹太过之说?” 吴淑仪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她看着荣期那圆滚滚的肚子和短短的小手小脚,挺可爱的,对沈婕妤说道:“瞧瞧咱们的小荣期,年纪尚小,聪明伶俐,举止文雅,又懂事听话,可不像他三哥一般轻浮。” 沈婕妤听到吴淑仪的话,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看向荣期,又转回头看向吴淑仪,轻声问道:“吴姊姊这是何意?武陵王他怎么了……”她的话未说完,但语气中的疑惑已经溢于言表。 吴淑仪轻叹一声,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对刘休龙的嘲讽。她望着沈婕妤,缓缓开口:“瞧瞧咱们荣期,年纪尚小,言行举止都显得那么得体。可那武陵王呢,都已及弱冠之年,还这么轻浮,沈妹妹不知道吗,前几日,主上为刘义康之事烦心不已,朝堂之上气氛紧张,难得去华林园散散心,谁知道武陵王却在华林园内与宫女、太监嬉戏,完全就是个没事人一样,全无皇子应有的庄重,真的算是撞主上枪口上了。” 一个位份稍低的李美人掩嘴轻笑道:“婕妤娘娘不知道吧,嫔妾听说,武陵王居然说出要封一个小小的宫女为侧妃的胡话,皇室威严,又岂能容许他这般胡闹放肆。武陵王这等轻浮之言,惹得主上大怒,听说可是训斥了半天,现在武陵王可是在昭宪宫闭门思过呢,听说禁足十日。” 沈婕妤的眉头轻轻蹙起,她轻轻抿了口茶,她微微倾身,听着李美人说话说道:“这皇子纳王妃,侧妃都是按着礼法的,虽说咱们大宋不似前晋那般皇权凋落,依仗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等世家大族,但是主上也是看重世家大族的,毕竟百年望族,王妃也好,侧妃也罢,这都是世家的,一个小小的宫女,估计就是尚方奚官的贱人,连个寒门都不是,武陵王真的要是喜欢,悄悄收了就是了,何必如此大张旗鼓,真是的。 “这还用说,自然是路淑媛惯的,路淑媛对武陵王的溺爱,可是人尽皆知。”吴淑仪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却又恰到好处地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哦?此话怎讲,吴姊姊?”沈婕妤好奇地追问,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吴淑仪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们看看昭宪宫中的宫女,哪一个不是经过路姊姊精心挑选的?美艳不可方物,简直就是人间尤物来伺候武陵王。武陵王终日与这些宫女为伴,你们说,这岂不是更加助长了他的放纵?”她的话音刚落,几位妃子便纷纷附和起来,有的点头称是,有的则低声议论着武陵王的传闻。 沈婕妤轻轻掩嘴,她的笑声中带着几丝对路淑媛的嘲讽意味,那笑容宛如春风拂过湖面,却带起了一阵阵涟漪。她微微侧头,望着周围的几位妃子,声音温柔却带着几分锐利地说道:“这路姊姊宫中宫女佳丽如云,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只是,本宫时常在想,难道她就不怕哪一日主上兴起,移步昭宪宫,看到那些年轻漂亮的宫女,万一来了兴致……”她的话语故意停顿,其他几位妃子面面相觑,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的则只是低头不语。 吴淑仪的嘴角轻轻上扬,她笑得那么温婉,却又带着几分狡黠。那双明亮的眼睛在众妃子间流转,仿佛在探寻她们内心深处的反应。她轻启朱唇,声音如清泉般流淌而出,柔和而又不失力度。“本宫也不敢呢,这路淑媛,虽然位分在你我之上,但主上对她的态度,真可谓是不咸不淡。一年才去了昭宪宫几次,要是路淑媛没有武陵王这个儿子当依靠,哪里能嘚瑟起来,她恐怕也会和蒋美人一样,被主上遗忘吧。” 身旁的杜美人微微倾身向前,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和戏谑:“嫔妾听说路淑媛对武陵王的溺爱,可真是出了名的。这武陵王十四岁那年,居然还有一次吵着要和路淑媛同寝呢,简直没羞没臊。”她的话语在众妃子间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有的妃子掩嘴轻笑,有的则微微皱眉,仿佛在思考这其中的意味。 吴淑仪冷笑道:“你们瞧瞧,这母子情深到这个地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那时候武陵王还是个孩子,或许情有可原。可如今武陵王已经长大成人,都十八了,居然还是这么轻浮,居然嚷嚷着要纳宫女当侧妃,难道不知道规矩吗,这王妃和侧妃可都是家世有头有脸的,难怪被主上责骂武陵王,真是被路淑媛宠得无法无天了。” 此时,杜美人恭维道:“说到底,还是吴姊姊教育有方,四皇子南平王得主上宠爱,文采出众,在诸位皇子之上。这才是真正的有才有德,值得主上器重。” .... 王鹦鹉这几日觉得宫里有些冷清,刘休龙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嘻嘻哈哈地来烦她,而是独自在昭宪宫闭门不出。她看着紧闭的门窗,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却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毕竟,那日被主上训斥,对他来说也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王鹦鹉想起那日在华丽园武陵王被训斥时,还不忘维护她,心里就暖暖的。于是,她决定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武陵王喜欢的吃食,希望能为他带去一丝慰藉。 当王鹦鹉到了御膳房时,几个宫女注意到了她是昭宪宫的宫女。她们私下里窃窃私语,目光不时地瞟向王鹦鹉,一个宫女走上前来,带着几分试探和好奇,问道:“鹦鹉,我听说武陵王前几日被主上训斥了,我听说他还想纳个宫女当侧妃呢,这个宫女是你吧。” 王鹦鹉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但她并不想直接回应这个话题,于是她摇摇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眨着大眼睛说:“啊,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呢,不过昭宪宫里那么多宫女,对了姊姊,你们这里有做好的点心啊?我带给淑媛娘娘和殿下一些。” “鹦鹉,我说你长得倒是好看,可是我们这些姊妹长得也漂亮,你说说你是怎么吧武陵王迷得神魂颠倒的。”另一个宫女笑着调侃一边给王鹦鹉拿点心。 这时,一个宫女笑着闲聊起来,声音中充满了调侃和戏谑 拿了点心,王鹦鹉走在宫道上,她的脚步轻盈而谨慎,她的思绪如同飘落的花瓣,被风轻轻吹起,又缓缓落下。 自从刘休龙被禁足以来,这条曾经熟悉的道路仿佛也变得陌生起来,王鹦鹉也陷入在流言蜚语的漩涡中。王鹦鹉拿着点心走在路上,突然,一阵窃窃私语声传入她的耳中,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看,那就是昭宪宫的宫女,鹦鹉,听说她也和武陵王之间不清不楚,她怎么还敢出来?” “哼,她一个宫女,也敢攀附殿下,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嘛,我听说她还背地里搞了不少鬼,心机深沉得很。” “嘘,小声点,她走过来了。” 这些话语如同尖锐的刀片,无情地割划着王鹦鹉的内心。她紧握着双手,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但她却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那些话语如同锋利的刀片,无情地切割着王鹦鹉的内心。 王鹦鹉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扫向那些正在窃窃私语、对她指指点点的宫女们。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胡说些什么呀,你们!” 那些宫女们被她的突然发话惊得四散开来,她们的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被王鹦鹉的气势所震慑。然而,在她们四散逃离之际,王鹦鹉却听到了她们口中依然低语着:“她还真敢反驳我们……” 随着这些话语的落下,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宫女们纷纷散开,如同见到瘟疫一般躲着王鹦鹉。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指责,仿佛已经将她定罪。 王鹦鹉深吸了一口宫墙边略带凉意的空气,让那清新感冲刷着内心的纷乱。 王鹦鹉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也没有去勾引刘休龙或者背后搞鬼。她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她告诉自己,不能因为这些无端的指责而动摇自己的信念。 王鹦鹉回到昭宪宫书房,轻手轻脚地穿过熟悉的回廊,她的步伐虽然轻盈,但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她知道,武陵王近日被皇上禁足十日,心中定是不痛快。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丝昏暗。王鹦鹉推开门,一股墨香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沉闷的气氛。她走进书房,只见武陵王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地划过,但随后又狠狠地挫成一团,扔在地上。地上已经散落着几个纸团,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见到此景,王鹦鹉心中不禁有些心疼。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上前,先是将地上的纸团一一捡起,放入一旁的废纸篓中,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桌旁,为刘休龙整理好散落的笔墨纸砚。她的一切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室内静谧的氛围。 刘休龙抬头,目光与王鹦鹉相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深深的感激。“鹦鹉,你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一丝无奈。 王鹦鹉微微一笑,将食盒轻轻放在桌上,“奴婢给您带来了些糕点,是御膳房新做的,听淑媛娘娘说是您小时候最爱这个口味。”她边说边打开盒子,一股淡淡的甜香瞬间弥漫在书房中。 第103章 安慰 王鹦鹉的目光温柔而细腻,她注意到刘休龙那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时却显得有些零乱,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软软地搭在他的额前,刘休龙的眼神里,疲惫与烦躁交织,失去了往日的神气。 王鹦鹉心中暗自叹息,她明白,对于刘休龙这样轻浮的人,这种被束缚的感觉无疑是难以忍受的。她缓缓走近,脚步轻柔,生怕惊扰了他内心的那份沉郁。在她看来,刘休龙那落寞的身影,在空旷的昭宪宫书房中显得格外孤寂,仿佛是被遗忘在时间角落的一幅画,静默而苍凉。 “殿下,”她的声音如春风拂过湖面,温柔而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殿下,您别太难过了。禁足只是暂时的,何况今天都第五天了,淑媛娘娘若知道您如此郁郁寡欢,定也会心疼担心的,何况主上并未剥夺您在昭宪宫内的自由,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不如奴婢陪您在昭宪宫花园转转,老在书房呆着闷闷不乐不好。” 刘休龙抬起头,看着王鹦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她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她的劝慰和陪伴让自己感到一丝温暖。然而,心中对不得父亲宠爱的郁闷和无奈却如同重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刘休龙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王鹦鹉是在关心自己。于是,他们一起走出了房间,向昭宪宫的花园走去。 昭宪宫的花园中,刘休龙与王鹦鹉并肩漫步在铺满雪花的小径上,仿佛置身于一个纯净无瑕的银色世界。周围的空气被雪花的清新所充斥,带来了几分宁静与祥和。 在昭宪宫中,雪花如絮,纷纷扬扬地落下,将宫中的梅花点缀得愈发娇艳。刘休龙虽因故被禁足,心情不佳,但眼前的雪景和梅花却让他暂时忘却了烦忧。他站在梅树下,欣赏着这难得的冬日美景,眼前的美景却像是一股清泉,缓缓流入他烦闷的心田,带来一丝难得的宁静。 就在这时,王鹦鹉轻盈笑了笑说“殿下,看这雪景多美,奴婢领你去个特别的地方吧。”她的声音柔和而充满期待。 刘休龙转过头,对上王鹦鹉明亮的眼睛,心中的阴霾似乎被她的笑容驱散了几分。“好。”他轻声回应。 刘休龙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点了点头,两人踏着厚厚的积雪,穿过宫廊,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那里,一个尚未完成的雪人静静地等待着。它的身体已经堆得圆圆滚滚,洁白无瑕,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精灵。然而,那缺少的鼻子和眼睛胳膊,使得它显得有些寂寥和期待。 “这是谁堆的雪人?”刘休龙轻声问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柔与好奇。 “是奴婢堆的雪人。”王鹦鹉回答道,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羞涩与自豪。 刘休龙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个雪人还没有完成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仿佛是在对王鹦鹉说:“让我们一起完成它吧。” 王鹦鹉微笑着回应:“是啊,奴婢特意留着等你来完成的。希望这个雪人能给殿下带来一些快乐。”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与真诚。 刘休龙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王鹦鹉的用意。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即使生活中有些遗憾和缺失,但只要他们一起努力,就能让一切变得完整而美好。 接着,他拿起手中的石子,轻轻地嵌在雪人的两侧,作为它明亮的眼睛。他不断调整石子的位置,直到它们看起来既对称又生动。 王鹦鹉的目光不经意地飘向旁边的一株梅花树,只见梅花在寒风中傲然绽放,花瓣上挂着晶莹的雪珠,宛如一颗颗璀璨的宝石。她心头一动,轻轻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折下两根梅花枝条,每一根都精心挑选,确保它们既符合雪人的形象,又带着冬天的韵味。 刘休龙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王鹦鹉,看着她专注而温柔地折下梅花,眼中流露出赞赏和喜爱。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笑都让他心动不已。 当王鹦鹉拿着她折好的梅花枝条走到雪人旁边时,刘休龙立刻走上前去帮忙。他接过王鹦鹉手中的枝条,轻轻地插入雪人的身体两侧,作为雪人的胳膊。梅花的芬芳与雪人的纯净相互交融,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温柔而善良的女孩,她的存在让他的世界变得更温暖。 “看,它多可爱啊!”王鹦鹉欢呼道,她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刘休龙也笑了,他感到心中的阴霾在这一刻彻底散去。他知道,无论生活中有多少困难和挑战,只要他们一起面对、一起努力,就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谢谢你,鹦鹉。”刘休龙又恢复了以前轻浮的性格,看着王鹦鹉说道:“原来你还是还有算有几分良心,还知道让本王开心。”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也流露出对王鹦鹉的赞赏。 王鹦鹉看到刘休龙总算开心了,轻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奴婢只是感谢殿下之前为奴婢圆场,不然主上若是知道奴婢是所谓的侧妃,奴婢肯定难逃责罚。”她故意放低了声音,但语气里却满是得意:“不过,奴婢原本以为您这位‘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也有怕父亲的时候啊!”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寒风中,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像是一串银铃般荡漾在空气中。 刘休龙被她的调侃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看着王鹦鹉那调皮可爱的模样,心中的阴霾也消散了大半。他意识到王鹦鹉口中的“混世魔王”竟是在指自己,不禁哑然失笑。他轻咳一声,恢复了他那轻浮而大大咧咧的性格,打趣道:“喂,王鹦鹉,本王都已经这么惨了,被阿父禁足了十日,你还来取笑我。你说说,要不是你,本王会落到这步田地吗?你这只傻鸟,你到底有没有点良心啊?”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嘲,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透露出了对王鹦鹉的亲近和信任。 刘休龙突然心血来潮,他随手抄起一团雪,用力揉成一个雪球,然后轻轻地向王鹦鹉扔去。王鹦鹉早有防备,她灵活地侧身一闪,便轻松地躲过了雪球的攻击。她也不甘示弱,迅速回敬了一个雪球,两人便在雪中嬉戏起来。 ........ 罗浅浅站在宫女房窗前,手中摆弄着一束枯萎的梅花,那是她之前从花园里摘来的,如今却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仿佛能透过这扇窗户看到被禁足的刘休龙。 “殿下这些日子定是不好过。”罗浅浅喃喃自语,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罗浅浅抬头望着窗外飘落的积雪,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她因为嫉妒宫女王鹦鹉能得到武陵王的青睐,而心生不满,她只是想借助刘义隆的手将王鹦鹉赶出皇宫,没想到武陵王如此维护她,宁愿被皇上责骂,禁足十日。” “我究竟是怎么了?”罗浅浅喃喃自语,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枯萎的梅花,心中却充满了困惑和迷茫。她喜欢武陵王,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武陵王对她却没有任何感觉,这也是她心知肚明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曾经在华林园构陷王鹦鹉的情景,罗浅浅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愧疚。她知道自己做错了,那时的她只是想让王鹦鹉离开昭宪宫,却没想到会伤害到武陵王。 “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冲动,也许殿下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罗浅浅心中暗自叹息,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但泪水却始终没有落下。 这时,王鹦鹉轻步走进了宫女房,手中捧着几枝刚摘下的新鲜梅花,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雪花,仿佛在诉说着冬日的清新与美好。她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神情,显然心情十分舒畅。 王鹦鹉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窗前的罗浅浅,以及她手中那束已经枯萎的梅花。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浅浅,你看,我刚从花园里摘的这些梅花多美呀!”王鹦鹉笑着将手中的梅花递到罗浅浅的面前,似乎想要与她分享这份喜悦。 罗浅浅抬头看着王鹦鹉手中的梅花,那鲜艳的花朵与她手中的枯萎梅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但很快就强忍住了。她接过王鹦鹉递来的梅花,轻轻闻了闻,仿佛能闻到那清晨的清新与花香。 “确实很美。”罗浅浅的声音有些低沉,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一丝羡慕。她看着王鹦鹉那愉悦的神情,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复杂情绪。她知道,自己与王鹦鹉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一束梅花的距离,更是她们与武陵王之间关系的鸿沟。 王鹦鹉似乎没有察觉到罗浅浅心中的复杂情绪,她继续高兴地聊着花园里的趣事,“哈哈,浅浅,那个混世魔王被皇上禁足了,那失落的神情真是好笑。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我一连好几日都看他大门都不出,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 罗浅浅静静地坐在那儿,双手无意识地在桌上摆弄着一枝梅花,花瓣在她指尖轻轻旋转,仿佛也在诉说着她内心的复杂情感。她抬头看向王鹦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对武陵王现状的担忧。 “你这样说他不好吧。”罗浅浅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仿佛希望王鹦鹉能理解她的心情,“禁足十日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小惩罚。他那么骄傲的人,如今被禁足在宫中,心中必定充满了无奈和失落。”罗浅浅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再说了,哪有儿子不怕父亲的,何况他的父亲是当今皇上。他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行动,都牵动着整个皇宫的命运。他的压力,你又怎能体会?” 王鹦鹉听到这话,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似乎被罗浅浅的认真态度逗乐了:“哎呀,浅浅,你也太认真了吧。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想给你解解闷。不过,我今天确实做了一些让武陵王开心的事。”王鹦鹉接着兴奋地描述道:“我堆了个雪人,特意把他也叫了过来。他看起来真的很开心,仿佛暂时忘记了被禁足的烦恼。我告诉他,虽然皇上禁足了他,但昭宪宫这么大,还是可以好好溜达溜达的。这梅花都是他亲手摘的,他特意让我插在房间里,说是能带来一丝春天的气息。” 王鹦鹉的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仿佛被这份简单而纯粹的快乐所感染。她看着罗浅浅,希望这份快乐也能传递给她。可是罗浅浅仿佛能看到王鹦鹉和刘休龙在雪地里嬉笑打闹的画面。这一刻,她心中的嫉妒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她不明白,为什么王鹦鹉就能如此轻松地与刘休龙共度美好时光。 王鹦鹉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得意,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自豪的光芒,仿佛堆雪人的“成果”是她最大的骄傲。然而,她很快便注意到了罗浅浅脸上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羡慕、嫉妒和担忧的复杂表情。 王鹦鹉的嘴角微微一僵,她收敛了原本得意的笑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她轻轻地走近罗浅浅,轻声问道:“浅浅,你……没事吧?怎么了,脸色不好?” 罗浅浅轻轻地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平静:“没事,我只是……只是有点点担忧他。”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情绪,“你说得对,他应该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空闲时光,毕竟禁足十日对他来说确实不容易。” ........ 华林园的冬日,银装素裹,一片洁白。 而此刻,武陵王的母亲路淑媛心情却并不轻松。因为刘休龙近日被禁足,她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她和月梅步在华林园的雪地上,试图用这宁静的冬日景色来平复内心的纷扰。 月梅轻声安慰道:“淑媛娘娘,您别太担心了。咱们殿下只是被主上禁足几日而已。” 第104章 荣期 路淑媛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但眼中依旧流露出深深的忧虑。突然,一阵欢笑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她循声望去,只见十一皇子刘休景滚着雪球,一路嘻嘻哈哈地滚到了她的脚边。 十一皇子刘休景,那个胖乎乎的小家伙,他身穿厚实的袄子,小脸红扑扑的,刘休景抬起头,看到路淑媛站在那里,奶声奶气地说道:“给路阿姨请安,阿姨,你看,我滚的雪球好大哦!要不要一起玩?” 路淑媛被刘休景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很快便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轻轻拍了拍荣期背上的雪,柔声道:“哎呀,原来是荣期,你玩得这么开心,连衣服都弄湿了。小心着凉哦,这大冬天的。” 刘休景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嘻嘻笑道:“阿姨,我不冷,你看,我还出汗了呢!快来陪我玩嘛,我们一起堆雪人!” 路淑媛看着刘休景那期待的眼神,心中的忧虑似乎被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微笑着蹲下身子,与刘休景平视,柔声道:“好啊,路阿姨陪你一起玩。不过,我们得先把衣服上的雪拍干净,不然真的会着凉的。” 刘休景乖巧地点了点头,任由路淑媛帮他拍去身上的雪花。 路淑媛看着十一皇子刘休景那满脸纯真与兴奋的表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地将手中的雪球捏紧,然后温柔地朝刘休景扔去,同时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的微笑。 雪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地落在了荣期的脚边。刘休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迅速蹲下身子,捧起地上的雪,开始认真地捏起自己的雪球来。他的小脸上满是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刘休景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他得意地笑道:“路阿姨,你看我捏的雪球,是不是很大很圆?” 路淑媛看着刘休景那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欣慰。她走到荣期身边,轻声说道:“荣期,你捏的雪球真圆,看来你比路阿姨还要厉害呢。”路淑媛看着刘休景挺可爱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宠溺之情。温柔地看着荣期,轻声说道:“我们荣期捏的当然圆,真可爱,你知道吗?你三哥小时候可没有你可爱呢。” 刘休景听了路淑媛的描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兴奋地说道:“真的吗?那路阿姨,那我一定要告诉三哥哥,我比他小时候更厉害!”刘休景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努力想象三哥小时候的样子。他忽然问道:“那路阿姨,三哥哥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路淑媛望着远方,眼神迷离而温柔,似乎回到了过去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她轻启朱唇,用柔和的语调描述道:“荣期啊,你三哥小时候啊,真是个让人又爱又头疼的小家伙。喜欢到处跑,跳上跳下,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可没有你乖。不过啊,你三哥有一个特别的爱好,那就是习武射箭。每当他拿起弓箭,他的眼神就会变得格外专注。” 刘休景坐在路淑媛的身旁,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和期待。他眨着明亮的眼睛,说:“阿姨,我的几个大哥哥们嫌弃我小,不愿意带我一起玩。我也想像三哥哥那样,学习骑马射箭,成为一个勇敢的男子汉。” 路淑媛轻轻抚摸着刘休景的头,心中满是柔情。她看着荣期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内心被深深触动。她柔声哄道:“荣期,你还小,你的大哥哥们并不是真的嫌弃你。他们只是担心你年纪太小,会受伤,他们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刘休景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但他很快又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问道:“那路阿姨,我能和你一起去找三哥吗?我真的很想和三哥一起玩,你是他的阿母,他应该会听你的话,让三哥陪我玩一会儿的,就玩一会儿嘛,我们去找三哥哥。” 路淑媛看着刘休景那期待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为难。她知道刘休龙此刻正在禁足,无法与刘休景相见,但她又不忍心直接拒绝荣期。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荣期,你三哥哥最近忙,等你三哥闲下来,阿姨会立刻带他来找你玩,好吗?” 刘休景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但他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说:“好的,路阿姨。我相信你,我会耐心等待的。” 路淑媛又和刘休景在华林园中玩得不亦乐乎,雪球在空中飞舞,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刘休景的小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旷的华林园中。突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和人声的交谈,打断了这片欢乐。 这时,远处传来了沈婕妤焦急的呼唤声:“荣期!荣期!你在哪里?”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和焦虑。宫女绮霞紧随其后,两人快速地在花园中搜寻着荣期的身影。 刘休景听到沈婕妤叫他。他转身对路淑媛说:“路阿姨,我好像听到我阿母的声音了,还有绮霞。” 路淑媛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刘休景的头:“荣期那我们去看看是不是你的母妃来找你了,我们过去吧。” 两人刚走出几步,沈婕妤和宫女绮霞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沈婕妤看到荣期和路淑媛在一起,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快步走到荣期身边,拉过他的手,责备道:“荣期,你怎么又到处乱跑?也不带个人看着!”她的目光扫过一旁的路淑媛娘娘。” 宫女绮霞紧随其后,她瞥见沈婕妤焦急的神情,心中一紧,连忙低头请罪,声音微微颤抖:“婕妤娘娘息怒,是奴婢疏忽了,没有照看好十一皇子,请娘娘责罚。” 路淑媛见状,她轻步上前,温和地转向沈婕妤,微笑着说:“沈婕妤,你不要太过于责备绮霞了。今日我恰巧路过华林园,见荣期独自一人在此玩耍,身边连个照看的宫女太监都没有。本宫见他玩得开心,便陪他玩了一会儿。”她的声音轻柔。 沈婕妤听到路淑媛的解释,紧绷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她一把拉过荣期,紧紧地护在怀中,然后转向路淑媛,微微欠身行礼:“嫔妾给淑媛娘娘请安。”她的目光在路淑媛身上稍作停留,心中暗自思量着这位淑媛娘娘的用意。 路淑媛见到沈婕妤恭敬地行礼,道:“沈婕妤不必多礼,大家都是宫里的姊妹,无需如此客气。她目光转向一旁的刘休景,眼中满是喜爱:“荣期这个孩子真是可爱,又懂事,本宫甚是喜爱。” 沈婕妤听到路淑媛的夸奖,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冷声回应道:“嫔妾多谢淑媛娘娘夸奖。”然后她转向荣期,语气中略带一丝命令:“荣期,还不快拜谢淑媛娘娘。” 刘休景年纪虽小,但已经懂得察言观色。他感受到阿母的冷淡,于是乖巧地走到路淑媛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路阿姨,过几天,一定要让三哥哥陪我玩。” 沈婕妤听到刘休景提到“三哥”,心中猛地一紧。沈婕妤的思绪在瞬间流转,她回忆起与其他妃子私下的窃语,那些关于武陵王被主上禁足的责罚也是略有耳闻,她心中暗自思量,这武陵王三皇子刘休龙行事如此轻率,究竟路淑媛什么样的教导才让他成为如今的模样。想到此处,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冷冽,她担心自己的儿子荣期路淑媛与武陵王有所接触,会教坏自己年幼的儿子。 沈婕妤的眉头微微蹙起,她迅速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拉过荣期,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她的动作有些急切,仿佛想要将荣期与路淑媛隔绝开来。 路淑媛看着刘休景那稚嫩的脸庞和天真的眼神,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温柔。她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说道:“好,我们荣期真懂事。等过几天,本宫就让你三哥找你玩。” 沈婕妤听后,她深知路淑媛对武陵王刘休龙的管教并不严格,不然也不会引得主上大怒,禁足昭宪宫,于是,她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淑媛娘娘对荣期的关怀之情,嫔妾心中实是感激不尽,然而,荣期年幼,诸多不懂事之处,还需嫔妾这个阿母亲力亲为,细细调教,不敢有劳淑媛娘娘贵体,让荣期在昭宪宫叨扰您和三皇子了。” 刘休景心中一惊,抬头看着沈婕妤,眼中流露出恳求的神情:“阿母,等三哥有时间,让我去昭宪宫玩吧,求你了。” 路淑媛微笑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母性的温柔与宽容。她看着荣期,然后对沈婕妤说道:“不妨事的,沈婕妤。如今道民也大了,他懂得如何与弟弟相处。反正本宫闲着也是闲着,多陪陪荣期,也是一件乐事。” 沈婕妤听着路淑媛那仿佛把刘休景当作自己儿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她低下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怀中的荣期,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对周围的一切纷争都一无所知。她紧紧抱着刘休景,感觉到他小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沈婕妤抬起头,目光坚定地与路淑媛对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客气:“淑媛娘娘,荣期是嫔妾的儿子,嫔妾自然会全心全意地照料他。娘娘有空,还是多管管武陵王吧,免得让让主上心烦?” 路淑媛被沈婕妤的话问得微微一怔,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沈妹妹,你这是何意?” 沈婕妤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轻慢:“娘娘,您的儿子武陵王已年近二十,身为皇家子弟,理应为国家分忧,为皇室争光。然而他却整日在华林园与宫女太监嬉笑打闹,举止轻浮,甚至传出要纳宫女为王妃的事了。这样的行为,不仅有失皇家体统,更是让主上大为光火,最终将他禁足宫中。” 路淑媛听到这里,脸色一僵,心中涌起一阵心疼。她明白沈婕妤的话虽然刺耳,但句句属实。作为刘休龙的生母,武陵王被禁足她怎能不感到痛心疾首呢? 沈婕妤看着路淑媛复杂的表情,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深知自己的话可能会让路淑媛感到不悦,但为了荣期的未来,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淑媛娘娘,嫔妾知道您心疼荣期,但荣期年幼,他需要一个良好的榜样,武陵王刚被主上训斥,嫔妾可不敢让荣期和武陵王玩。不过话说回来,这武陵王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他的前途堪忧,连娘娘您也会受到牵连。万一再惹得主上大怒,恐怕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出番外调去当刺史,一年见不到几次,那可就真的是母子分离了,时辰不早了,嫔妾告退。” 路淑媛看着沈婕妤离去的背影,回想着沈婕妤的话,心中一阵刺痛,眼眶微微泛红。她深知沈婕妤的话虽然刺耳,却句句属实。作为一个小小的婕妤,沈婕妤竟敢如此直言不讳地讽刺她和武陵王刘休龙,这让她既感到愤怒,又无可奈何。 路淑媛心中明白,刘休龙在众皇子中的确并非出类拔萃。武艺上,他不如太子刘休远和广陵王刘休文那般英勇善战;文采上,他也逊色于四皇子刘休玄的才华横溢。这些事实让路淑媛在后宫中时常感到自卑和无力。 然而,在后宫的位分上,路淑媛虽然位列第二,但她的地位与潘淑妃相比却相差甚远。潘淑妃凭借着皇上的宠爱,管理后宫事务,后宫的妃子们对她都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轻慢。而她的儿子二皇子刘休文也因此备受皇上的宠爱,得以留在建康。相比之下,路淑媛的昭宪宫却鲜少得到皇上的眷顾,这让她感到一种被忽视的落寞。 第105章 不速之客 回想起上次刘休龙被任命为雍州刺史,远赴大宋北境雍州边陲的那一刻,她的心便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她站在昭宪宫的门口,目送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路淑媛至今仍心有余悸。那时,母子分离整整两年,她整日以泪洗面,夜不能寐,日日抄经为刘休龙祈福。她日夜担心刘休龙在雍州的安危,担心他治下的雍州被索虏偷袭。 路淑媛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刘休龙在雍州当刺史,凭借智慧和勇气俘获了近十万蛮族人口,稳定了雍州的局势,又和柳元景一同巧妙地诏安了索虏将领薛安都,皇上绝不会如此轻易地让他回到建康。这一切,都是她儿子用汗水和努力换来的。然而,刘义隆的态度却让她感到心寒。武陵王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皇上却对他如此冷淡,仿佛他只是一个用来稳定大宋北疆的工具。这让她不禁感到愤怒和无奈。 作为母亲,她怎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苦受累,而置之不理呢?找几个漂亮的宫女来照顾刘休龙,让他在建康的日子能够过得开心一些难道不行吗,结果就因为刘休龙只是在华林园和几个宫女太监玩闹,就惹得皇上大怒,宫里妃子就被议论说她纵容儿子、溺爱过度。路淑媛只想让自己的儿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享受应有的快乐,有错吗。 书房内 王鹦鹉将深紫色的锦袍轻轻披在刘休龙身上时,他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和温暖。他的脸庞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轮廓分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满足。 王鹦鹉的动作轻柔而细致,她轻轻地将那件精致的绸缎外衣披在刘休龙的肩上,指尖的触感仿佛带着春风般的温暖。刘休龙感受着这份温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微微睁开眼睛,目光深情地锁定在王鹦鹉的脸上。 刘休龙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他轻轻地握住了王鹦鹉那只正在为他整理衣襟的手。他的声音柔和而低沉,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鹦鹉,谢谢你,在我被禁足的这些日子里,你一直在我身边,让我开心。” 王鹦鹉被刘休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些尴尬脸红,她轻轻地挣脱了刘休龙的手,嘴角勾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哎呀,真的没什么,殿下,其实,奴婢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之前你在华林园维护奴婢,咱们如今呢就算扯平了吧。” 刘休龙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感到好笑,他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好了,本王如今憋了十天,也确实该透透气了。陪本王去华林园转转吧,那里的风景正好。” 王鹦鹉连忙点头答应:“是,殿下。奴婢这就陪您去华林园。” 两人静静地走在宫中悠长的小径上,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清凉。然而,这份宁静被一声惊喜的呼唤打破:“三哥!”刘休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充满了亲切和喜悦。 刘休龙转过头,见刘休文正快步朝自己走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他走到刘休龙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满是关切:“三哥,你终于解禁了,真是太好了。这段时间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刘休龙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他轻轻摇了摇头,道:“六弟,你来了。是的,这段时间确实难熬,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你不必担心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刘休文看着刘休龙,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深知刘休龙一直对阿父抱有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敬爱又埋怨,可是谁不是呢。于是,刘休文安慰道:“三哥,其实阿父还是宠爱咱们兄弟几个的。只是咱们四叔的事情,你也知道,江州现在不太安宁,阿父才发了如此大的火,连累了你跟着受罚。你也不必介怀。” 刘休龙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了失望、不解和一丝受伤的神色。他回想起与阿父的种种往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慨。阿父对他确实不咸不淡,甚至有时候显得有些冷漠,虽然物质待遇上并未有所亏欠,但那份情感上的疏离感,让刘休龙始终觉得与阿父之间隔着一层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次在华林园玩闹的事件,更是让刘休龙深刻体会到了阿父的严厉与无情。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淡淡的怨气,但又深知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过失,思虑不周。他轻叹一声,似乎想要将心中的郁闷一吐为快,但又怕给六弟刘休文带来不必要的担忧。 刘休龙抬起头,望向刘休文,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深知在这皇室之中,兄弟之间的情谊显得尤为珍贵。刘休文作为他的六弟,一直以来都对他关怀备至,这份情谊让刘休龙倍感温暖。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感慨:“六弟,我明白你的意思。阿父对我们确实不薄,但这次的事,确实是我太过了,惹怒了阿父,不过,兄弟当中,还是你最关心我。” 刘休文听后,心中也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深知三哥刘休龙在皇室中的地位和处境,也明白他心中的苦楚和无奈。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刘休龙的手,眼中充满了坚定的神色:“三哥,你说什么呢。”刘休文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坚定和承诺,“虽然我们兄弟十七个都是异母兄弟,但在我心中,你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边。毕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要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和困难。” 刘休龙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他知道,有刘休文这样的弟弟在身边,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有信心去面对、去克服。兄弟之间的情谊,是他心中最坚实的力量。他对刘休文微笑道:“六弟,这样,你也陪我走走吧。”声音中充满了期待和感激。 两人并肩走在前面,王鹦鹉紧随其后,她虽然不懂朝廷上的纷繁复杂,但看着他们兄弟俩和睦相处的模样,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丝愉悦。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丝丝凉意,似乎也在为这难得的和谐时光增添了几分惬意。 走了一段路后,刘休龙终于打破了沉默,他转头看向刘休文,脸上带着一丝焦虑:“六弟,江州那边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了?我因为被禁足,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 刘休文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三哥,还是四叔的事情。他被阿父废为庶人,这本该是他安分守己、反省过错的机会。然而,他却依然不知悔改,继续在江州暗中活动,试图挑起事端。” 刘休龙听完刘休文的描述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声音也带着明显的愤怒和失望:“十年前,我们还是小孩子,四叔趁着阿父病重,和刘湛结党营私,妄图篡夺皇位,欺负我们几个小孩年幼,那时我们无力反抗,也就罢了。如今,他已经被轰出建康,幽禁在安成,废为庶人,却依然不知收敛,竟然还试图在江州挑起事端,真是让人忍无可忍,也难怪阿父会生气,连累我禁足!” 刘休文点点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四叔十年前在建康培植的亲信,但他们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这些人在失势后,必然心有不甘,才会结党营私,暗中生事。” 刘休龙眉头紧锁,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前有孔熙先和范晔的叛乱,如今又有胡诞世等乱党人如过江之鲫,这些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乌合之众,一盘散沙,但一旦他们聚集起来,其破坏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刘休文听后,轻蔑地一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这些乌合之众呢,天天在江州散播什么‘出天子’的谣言,企图借此生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州哪里真的出现过什么天子?倒是咱们阿翁当过前晋的豫章县公,这些逆党,他们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你看看那些所谓的江州刺史,如檀道济,四叔还不是被我们阿父,杀的杀,废的废,他们难道还不明白,说到底这天下终究是阿父的天下吗?” 刘休龙闻言,也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这些四叔的乱党人不过是在做无用的挣扎。他们以为凭借一些谣言就能动摇阿父的根基,简直是痴心妄想。对了,江州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刘休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刘休文看出刘休龙的担忧,他轻轻拍了拍刘休龙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轻声道:“放心吧,三哥,阿父已经派檀和之将军前去镇压了。檀和将军智勇双全,相信不如定能迅速平定江州的局势。” 刘休龙听到刘休文的回答,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说道:“阿父英明神武,这些乌合之众迟早会被他一一铲除。” 此时,三人漫步在华林园内,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小径上,为这宁静的时光增添了几分温暖。园中的鸟语花香,伴随着微风轻轻拂过,让人心旷神怡。 阳光斑驳地洒在小径上,三人漫步其中,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刘休文看着王鹦鹉,突然打趣王鹦鹉,他微笑着说:“鹦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三哥就是因为你玩闹才禁足的,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三哥哦。” 王鹦鹉的脸颊微微泛红,她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支支吾吾的说:“广陵王真会说笑,奴婢....奴婢以后会好好照顾武陵王的。” 刘休龙见状,立刻皱起了眉头,他严肃地对刘休文说:“六弟,不要再开鹦鹉他的玩笑了。我毕竟是阿父的儿子,阿父骂一顿也就过去了。但鹦鹉她不同,她只是一个宫女,万一扣上秽乱后宫,勾引皇子的罪名,可就够她受的了,何况也是我一时冲动,才口无遮拦。六弟,以后不要再用这些事情来开玩笑。” 刘休文听了刘休龙的话,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有些过分了,他连忙点头道歉:“三哥,是我失言了。我没有想到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以后我会注意的,那鹦鹉,你以后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告诉本王,本王也算是给你赔罪了。” 王鹦鹉见刘休文如此诚恳,她眨了眨眼,俏皮地笑着说:“广陵王。只要你和武陵王不捉弄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在三人沉浸于这难得的宁静之中时,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和谐。只见刘休玄身穿华丽的锦袍,风度翩翩地朝他们走来。他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刘休龙看到刘休玄出现,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他深知刘休玄与自己关系不睦,两人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微妙的竞争关系。而刘休文则显得相对平静一些,他淡淡地看了刘休玄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并未多言。 刘休玄的到来,让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眼神中透露出对刘休龙的不屑,嘴角勾起一丝挑衅的笑意,率先打破了沉默:“哟,这不是三哥吗?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怎么了,解了禁足,就迫不及待地出来透透气了?”刘休玄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和挑衅,使得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刘休玄的目光却始终在刘休文和刘休龙之间游移,最后停在了王鹦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第106章 争吵 只见王鹦鹉身着一件冬日的衣裳,那件衣裳的布料虽然普通,但剪裁得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的头上梳着双髻,显得端庄而典雅。双髻上并无过多的装饰,只简单地用一根丝带系着,却更显得她清新脱俗。她的头发乌黑如墨,顺滑而有光泽,仿佛被精心打理过一般。容颜清丽脱俗,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眉毛细长而弯,如同新月挂在天边,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眼睛大而明亮,像是两颗璀璨的星星,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刘休玄一直对刘休龙心存芥蒂,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当他看到王鹦鹉这个来自昭宪宫的小宫女时,由于并不知道她与刘休龙有任何关联,自然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他冷漠地嘲讽道:“这位宫女真是秀丽可人,不知是哪位宫中的佳人?” 王鹦鹉不清楚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刘休玄是几皇子,只当他是普通的宫中贵人。于是,她微微低头,恭敬地回答:“回殿下的话,奴婢是昭宪宫的宫女。” 刘休玄点了点头,目光在王鹦鹉身上流转,仿佛将她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昭宪宫的宫女?听说那里的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果然名不虚传。” 随后,刘休玄话锋一转,眼神中闪烁着戏谑:“想必你就是那个让我三哥心心念念的侧妃吧?为了你,他居然被阿父禁足十日,可真是‘情深义重’啊。想来你长得这么漂亮,他禁足几日也不亏?” 刘休玄的话如利箭般射入王鹦鹉的心头,她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惧和慌乱。王鹦鹉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害怕因为这件事闹得宫里人尽皆知,她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仿佛被冰冷的针尖刺入心扉。她微微低下头,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刘休玄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和轻蔑。他转向刘休龙,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他轻启薄唇,一字一句如针般锐利,射向对面的刘休龙:“三哥,你说你,放着那些出身世族、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不娶,就连那些寒门中温婉贤淑的女子也看不上眼,偏偏选了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当王妃,侧妃。这宫女,怕不是有狐媚之术,整日里只想着如何勾引皇子吧?” 刘休玄的话音刚落,整个宫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的声音中满是轻蔑与讥讽,仿佛一把锋利的刀,无情地割向刘休龙的心头。 王鹦鹉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双手紧紧交握,仿佛在努力抑制住内心的颤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刘休玄话语中的恶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无情地刺入她的心脏。那些话语让她感到委屈和不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为敌。 然而,在这深深的痛苦之中,王鹦鹉的内心却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坚定。她回想起之前武陵王被禁足时,那些宫女们不怀好意的留言和指责,她明白自己并没有对刘休龙做过任何事情,但她却无法阻止那些流言蜚语的传播。 面对刘休玄的误会,王鹦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殿下,您误会了。”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刘休玄,试图用眼神传达出自己的真诚,“奴婢只是昭宪宫的一个普通宫女,与武陵王并无任何私情。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宫中无聊之人无中生有的猜测罢了。” 然而,刘休玄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继续以冷冽的口吻说:“哦?是吗?但宫中的传闻可是沸沸扬扬,你说……本王会信吗?” 刘休文看着四哥刘休玄对王鹦鹉的奚落,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奈。他深知四哥一直对三哥心怀不满,但这样的争执在宫中只会徒增是非。于是,他淡淡地开口,试图平息这场风波。 “四哥,我们在此不过是享受片刻的宁静,何必将外面的纷扰带入此地。”刘休文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针锋相对?何况长幼有序,三哥比四哥虚长一岁,理应受到尊重。” 刘休文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王鹦鹉,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和理解。他继续说道:“至于鹦鹉,她只是昭宪宫一个普通的宫女,她的身份和地位都不足以成为我们争执的焦点。何来侧妃王妃之说?请四哥不要无中生有,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刘休玄冷笑一声,目光在王鹦鹉和刘休文之间来回扫视,语气更加挑衅:“哦?是吗?那六弟你天天和三哥厮混,是不是也看上路阿姨宫里的宫女了?觉得她们漂亮,想效仿三哥,也找个宫女当广陵王妃?” 刘休文被刘休玄的话彻底激怒,他紧握拳头,目光中透露出愤怒和不满。但他知道在宫中动手的后果,只能强行压制住自己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四哥,你说话别太过分了。” 刘休玄听到刘休文的回应,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并没有停止对刘休文的讽刺,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攻击道:“六弟啊,我说话过分?三哥这几日禁足,外边那些风言风语多的是,可惜他都不知道,路阿姨的脸面都被三哥丢尽了。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都在说三哥的事情。路阿姨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你天天和他混在一起,难道不怕阿父哪天看着心烦,把你轰到广陵去?” 刘休玄看到刘休文没有直接回应自己的讽刺,反而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他以为自己的话语已经让刘休文无言以对,于是继续挑衅道:“六弟啊,你说你叫休文吧,可是一点文人气都没有,天天只知道舞刀弄棒。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能舞枪弄剑,就能在阿父面前露脸了?要知道,在这宫里,没有文采的人,可是很难得到阿父的赏识的,就比如四叔那个庶人缺乏文采,你可别步他的后尘。” 刘休文也不甘示弱,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刘休玄,讽刺道:“四哥满腹经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人称小陆机,但若是索虏真的来袭,我倒要看看,你那些华丽的辞藻能否抵挡住敌人的刀剑。” 刘休龙站在一旁,脸色凝重,目睹着刘休玄和刘休文两人的争吵愈演愈烈。他们的声音尖锐刺耳,每一个字都如同针尖一般刺入他的心中。他心中深感愧疚,因为他意识到这段时间自己的言行过于随意,可能无意间加剧了兄弟间的矛盾。 他的目光在争吵的两人之间游移,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旁的王鹦鹉。她站在角落里,双手紧握,显得局促不安。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惶恐,仿佛随时都可能崩溃。王鹦鹉本应是这场争吵的旁观者,却因为被无端卷入而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刘休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感。他知道,自己曾经的口无遮拦不仅伤害了王鹦鹉,还可能让她在这场争吵中感到更加无助。然而,在他被禁足期间,王鹦鹉却从未向他提起过这些。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独自承受这一切。 刘休龙深深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双手用力将两人分开。他语气严肃地对他们说:“四弟,六弟,华林园的奴婢们都看着呢,我们身为兄弟,身为皇子,应该和睦相处,而不是在此争执不休。阿父最近心情不好,若是他知道我们三兄弟在华林园吵架,兄弟不睦,恐怕会雷霆大怒,到时候我们三人都有可能被轰出建康。” 刘休龙见两兄弟听到“轰出建康”这四个字后,脸色都沉了下来,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他们的眼神交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对这句话背后利害关系的理解。他心中稍微松了口气,知道他们已经领会到了他话中的深意。 刘休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四弟说道:“纳侧妃的事情,本来只是我随口在华林园说的,闹着玩的话,你又何必如此认真,再说阿父也把我禁足了。” 刘休玄听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中仍闪烁着不甘的光芒。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但最想想三哥禁足的事情,终还是闭上了。 他又转向刘休王,温和地说道:“六弟,你也别吵了。我们都是兄弟,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四弟是你的兄长,你应该尊重他,理解他。” 刘休文在听到三哥刘休龙的话后,深深地看了四哥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他说道:“四哥,今日之事,我看在三哥的面子上,便不与你过多计较。我书还未温习完,我便先行告辞。” 刘休龙目送着刘休文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的复杂情绪如同乱麻一般纠缠不清。他回想起刚刚看到四弟和六弟争吵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这几日他禁足在府,对宫中的流言蜚语一无所知,没想到事情已经发酵到了这种地步。 刘休龙带着王鹦鹉回到昭宪宫,两人一路无言。刘休龙心中不禁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感情来。他原本只是单纯地喜欢王鹦鹉,觉得她的性格直率可爱,但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会引来如此多的非议。他心中有些懊悔,也有些自责,觉得自己可能给王鹦鹉带来了麻烦。 刘休龙偷偷地瞥向身旁的王鹦鹉,只见她的眼帘低垂,宛如被一层轻纱般的忧伤所笼罩。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如同蝴蝶翅膀在轻风中轻舞,增添了几分柔和与脆弱。她似乎陷入了沉思,那神情让刘休龙不禁心中一动。 刘休龙轻轻靠近,声音温柔而关切:“鹦鹉,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四弟的话说得太过分了?” 王鹦鹉抬起头,目光对上刘休龙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转为平静。她轻声回答:“殿下,我只是在想,这些流言蜚语会不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皇宫之中,人多口杂,一言一行都可能被放大。” 刘休龙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想到王鹦鹉在如此时刻还在担心着自己。温柔地说道:“鹦鹉,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会妥善处理这些事情的。而且,我也从未想过要让你卷入这些是非之中,以后我还会注意自己的言行的,也会尊重你的。” 王鹦鹉听到刘休龙的话,眼中的动容逐渐转变为一种坚定的平静。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不安与委屈都随之释放。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刘休龙,声音平和而坚定地说道:“殿下,真的没事了。四殿下的羞辱,奴婢不会放在心上的。” 刘休龙静静地凝视着王鹦鹉,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担忧也有坚强。他深知自己心中对她的喜欢已经愈发强烈,但华林园的风波无疑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和伤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决心和勇气都凝聚在这一刻。然后,他郑重其事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和坚定:“鹦鹉,本王禁足的这些日子,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王鹦鹉微微一怔,她没想到刘休龙会如此直接地提及此事。她抬起头,迎上刘休龙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感动。她轻轻摇头,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殿下,您不必担心奴婢。奴婢没事的。” 然而,刘休龙却从王鹦鹉的眼神中捕捉到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和忧虑。他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着坚定和愤怒:“鹦鹉,是不是那些宫女们,在背后议论纷纷,甚至挖苦你、造谣你?你告诉本王,究竟是谁本王定会给你出气,本王抽他们一顿鞭子,然后全轰到浣衣局做苦役去! 第107章 母子 王鹦鹉见刘休龙如此激动,连忙摆手示意他冷静。她俏皮地摇摇头,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殿下,您别这么冲动。奴婢真的没有做过的事情,她们就算再怎么造谣也不过是空穴来风。何况这皇宫里的是非确实太多,就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我们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而动怒呢?您要是真的为奴婢出气,恐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到时候岂不是越描越黑?” 刘休龙凝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深知王鹦鹉的乐观与坚强,但看到她被无端指责,心中仍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怒意。然而,他很快便压下这股怒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鹦鹉,你总是如此善良和大度。”刘休龙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但你要知道,本王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你。若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本王,本王会为你讨回公道。” 王鹦鹉看着刘休龙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轻轻摇了摇头,调侃道:“殿下,如果您能少捉弄奴婢几次,那就好了,奴婢就已经很感激了。” 刘休龙听到王鹦鹉的话,心中一紧,他立刻回想起之前在华林园时自己那没有遮拦的言语和行为。他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的轻率和不谨慎,才连累了王鹦鹉承受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和委屈。他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他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认真地说:“你说得对,我之前确实有些过分。”刘休龙想这十日禁足在昭宪宫的书房,在这方寸之地,品味着由自身鲁莽带来的苦果。 回想起今日前在华林园中的那一幕,四弟刘休玄的冷言冷语依旧如针扎般刺痛着他。而无辜的王鹦鹉,竟也成了宫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遭受无端的奚落。这一切,都让他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 其实这这十日里,最担忧他的莫过于阿母路淑媛。王鹦鹉和自己被当成笑话,自己的阿母呢,何尝不是,这几日没有看到母亲,阿母一定也饱受议论吧。这几日里,他的母妃路淑媛也一定在为他担忧,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对母亲的思念。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十日没有与母亲说过话了。“鹦鹉,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踏上前往昭宪宫的青石小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沿途的花木,似乎也因他的心情而变得不再那么生机勃勃。终于,当他站在昭宪宫的大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轻轻推开了门扉。 当他走进昭宪宫时,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阿母常用的熏香味道。他心中一暖,快步走向母亲的寝宫。 昭宪宫内,路淑媛正坐在窗边,手中绣着一幅未完成的莲花图,那专注的模样,让刘休龙的心顿时柔软下来。他缓缓走近,轻声唤道:“阿母……” 路淑媛听到儿子的声音,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她急忙放下手中的事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是满满的疼爱与关切。他们之间,无需过多言语,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早已在彼此的目光中流转,温暖了整个昭宪宫 “道民,你来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和关切。 “是的,阿母。”刘休龙走上前,深深一揖,“儿子这几日让您担忧了。 王鹦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仿佛也被这对母子的温暖所感染。她的目光在刘休龙和路淑媛之间游移,注意到刘休龙的眼中闪烁着愧疚与自责,而路淑媛则满含爱意地凝视着儿子。 “道民,你来了!”路淑媛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和关切,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刘休龙的脸 “是的,阿母。”刘休龙深深一揖,声音中充满了歉意,“道民这几日让您担忧了。” 路淑媛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傻孩子,” 路淑媛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傻儿子,说什么见外的话。快,让阿母好好看看你,是不是又瘦了?” 路淑媛的眼神在刘休龙身上温柔地流转,她仔细地审视着儿子的每一个细节,仿佛在寻找他是否因为禁足而消瘦的痕迹。她的眼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但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刘休龙被母亲如此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抚:“阿母,您就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只不过被阿父禁足了几日,您看我现在,不还是精神抖擞、活蹦乱跳的吗?”他边说边故意做出几个轻松的动作,试图让母亲放心。 路淑媛看着刘休龙的模样,虽然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开心,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心疼。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抱怨:“你阿父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不过是个小错误,就把你禁足了这么久,快吃点点心。” 站在一旁的罗浅浅,看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正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了武陵王刘休龙被皇上禁足十日。她看着刘休龙那轻松自如的样子,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但同时,她也感到一阵愧疚和自责,她原本是想借着主上的手,把王鹦鹉赶出皇宫,结果却害的刘休龙禁足。 刘休龙的目光在那精致的点心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伸出手,轻轻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点心在舌尖上化开,甜而不腻的味道让他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嗯,这点心真是美味,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他边吃边转过头,对坐在一旁的母亲路淑媛说:“阿母,您也尝尝这点心,真的很不错。”路淑媛看着他满足的模样,微笑着说:“这是罗浅浅特意为你做的,她说你这几日禁足,定是胃口不佳,所以特意准备了这些点心。看你吃得这么开心,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刘休龙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他转头看向罗浅浅,冲她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罗浅浅看到他的笑容,心中也感到一丝欣慰。 然而,就在这时,路淑媛的目光突然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宫女王鹦鹉。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声音中带着几分嗔怪:“王鹦鹉,我听说就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害得休龙被禁足的?” 王鹦鹉听到路淑媛的话,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害怕地看着刘休龙,然而,刘休龙却开口为她说话:“阿母,其实这次的事情不能全怪鹦鹉。是我非要娶她为侧妃,口无遮拦地在华林园嚷嚷,失了分寸,才导致了这一切。鹦鹉这些日子一直在照顾我,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路淑媛看着刘休龙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感到一阵无奈。她从未见过儿子如此执着于一个宫女,这让她不禁对王鹦鹉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她仔细打量了王鹦鹉一番,发现她虽然穿着朴素,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灵气和可爱,让人不禁心生喜欢。 路淑媛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道民,你若是真的喜欢鹦鹉,大可不必如此张扬。等你日后娶了侧妃王妃,再悄悄地纳了她便是。你这样大张旗鼓,在华林园嚷嚷,怪不得你阿父生气。” 王鹦鹉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禁暗暗嘀咕:“这淑媛娘娘,真是越来越会当月老了,从贴身宫女到小妾,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想着刘休龙禁足了几天,和霜打的茄子一样丧气,本以为终于能清净了,结果淑媛娘娘... 她心中又想到田壮一家,那是她在乡下的邻居,虽然田壮母亲上门提亲,她可以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拒绝那些她不喜欢的提亲,可是现在,她身处皇宫,身份卑微,只是一个宫女,就算可以拒绝武陵王,但是路淑媛呢? 就在这时,她听到淑媛娘娘和刘休龙的对话声,心中又是一紧。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持恭敬和谨慎,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刘休龙斜睨着王鹦鹉,见她眉头紧锁,内心挣扎的样子尽收眼底。他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微笑,故意想要捉弄王鹦鹉。 王鹦鹉瞪大了眼睛,她急忙摆了摆手,示意武陵王不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 刘休龙轻轻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咬了一口,然后悠然地抬起头,冲着王鹦鹉调侃道: “阿母,鹦鹉这宫女倒是挺贴心,服侍得本王很是满意。本王也有意纳她为妾。” 罗浅浅心中的嫉妒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她看着王鹦鹉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更是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她暗自咬牙,心想:“这个王鹦鹉,一副清高” 第108章 休度 太子刘休远骑着骏马,风尘仆仆地回到建康城。他刚在彭城料理完七叔的丧事,心中虽然沉重,但面上却保持着太子的威仪与沉稳。 进入皇宫,穿过长长的回廊,刘休远来到了含章殿前。太监顺喜早已在此等候,见太子归来,他急忙迎上前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太子殿下,您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刘休远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顺喜身上,问道:“阿父在殿内吗?” 顺喜答道:“回殿下,皇上此刻正在殿内,您的七弟也在。” 听到七弟也在,刘休远心中一动,加快了脚步。他步入殿内,只见父皇刘义隆正坐在龙椅上,而一旁跪坐着一个少年,正是他的七弟刘休度。 刘休度今年十三岁,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显露出一种沉稳的气质。他此刻正专心地给父皇剥着橘子,每一瓣都剥得如此仔细,仿佛是在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 刘义隆看着刘休度,眼中满是赞赏。他微笑着说道:“休度啊,你剥的橘子真是越来越好了。朕这些儿子中,只有你,最像朕年轻的时候。” 刘义隆的目光落在刘休度身上,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他微笑着,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轻声道:“休度啊,你剥的橘子真是越来越熟练了。朕这些儿子中,只有你,最像朕年轻的时候,那般热爱读书。” 刘休度闻言,脸上露出了谦逊的笑容,他微微低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父皇夸奖了。儿臣最近正在和二哥还有姐夫一起探讨文艺之事,深感其中奥妙无穷。” 正当父子俩沉浸在学术的探讨中时,太子刘休远走进了殿内。他听到了父皇对七弟的赞赏,心中五味杂陈,仿佛被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所包围。他深知,在诸多皇子中,他和七弟都失去了母亲的庇护,而七弟的生母曹婕妤更是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如今七弟只有两岁,父皇对他的关爱和偏爱,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刘休远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走上前去,向父皇请安:“父皇,儿臣休远回来了。” 刘义隆见太子归来,目光中闪过一丝询问,但并未过多深究。他淡淡地问道:“休远啊,你刚从徐州回来,七叔的丧事办得如何了?” 刘休远微微一怔,他没想到父皇会如此直接地询问七叔的丧事。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情绪,恭敬地回答道:“回父皇,七叔的丧事已经妥善办理完毕。儿臣在徐州期间,尽力协调各方,确保丧事能够顺利进行。” 刘义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他转向刘休度,继续与他探讨文艺之事。而刘休远则站在一旁,心中却掀起了波澜。他默默地思考着父皇的话语,心中既有对七弟的同情,也有对自己未来的担忧。他明白,作为太子,他必须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和义务,不能沉溺于个人的情感之中。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情绪,重新投入到与父皇的交谈之中。 第109章 回程 刘义隆的目光深邃而凝重,缓缓转向太子刘休远,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太子,这些日子以来,徐州是否还算得上安定?” 刘休远闻言,身体微微前倾,态度极为恭敬:“回禀陛下,徐州地处大宋北境,今岁确是天寒地冻,严寒异常。因此,柴米之价飙升,百姓们生活艰难,苦不堪言。臣心中忧虑,时刻不敢忘怀。” 刘义隆轻轻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对太子心系民生的赞许,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沉重:“徐州,不仅是我大宋的北境要地,更是防范索虏的前线。面对这样的局势,你可有何良策或建议?” 刘休远深吸一口气,整理思绪后答道:“回陛下,臣在徐州之时,已命徐州主薄颜师伯开仓放粮,以缓解百姓的燃眉之急。同时,臣也加强了边防的巡逻与防御,确保徐州的安全无虞。然而,索虏虎视眈眈,我朝仍需加强军备,提升将士们的战斗力,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战事。” 然而,一旁的七弟刘休度似乎看出了气氛的微妙,他笑着给刘义隆剥了个橘子,递到他手中,刘义隆并转头对刘休远说道:“太子,这两个月来,你一直在徐州奔波劳碌,朕也看了你的折子,做的还行,如今你好不容易回建康,先去东宫歇息吧。” 刘休远领命退下,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正在为父亲剥橘子的七弟刘休度身上,看着七弟与父亲之间那份温馨和谐的画面,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淡淡的羡慕和失落。 刘休远的心情如同被冬日寒风轻拂过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难以平复。他轻轻垂下眼帘,掩饰住内心的波动,缓缓转身,离开了这里。 刘休远踏入东宫的那一刻,寒风似乎也被隔绝在了门外,但心中的寒意却久久未散。他缓步走向内室,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陈庆国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炭盆,生怕打扰到太子的沉思。他见太子面露愁容,便小心翼翼地将炭盆放在太子脚边,轻声说道:“殿下,天寒地冻,多添些炭火暖和些。”的炭盆中噼啪作响,散发出阵阵暖意,却似乎无法完全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刘休远坐在东宫那柔软的榻上,四周虽被炭火烘得暖洋洋的,但他的内心却如同被冬日里复杂的风雪侵袭,冰冷与温暖交织,矛盾重重。 刘休远的眼神时而迷离,时而坚定,仿佛在内心深处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斗争。母后那温柔如水的笑容,如同遥远天际的星辰,虽遥不可及,却依旧照亮着他心中的某个角落,让他怀念不已;而父亲那威严的身影,则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既让他敬仰,又让他感到难以攀登,心中既有敬畏也有隔阂。 “阿母,您若在,是否一切都会不同?”他在心底默默地问着,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阿母已逝,他必须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包括与阿父和潘阿姨之间那复杂而微妙的关系。他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与关爱,却又因阿母的离世而心生芥蒂,难以释怀。 陈庆国躬身行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殿下可是有心事?若是有何烦恼,不妨说出来,或许奴婢能为您分忧一二。” 刘休远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心事哪是轻易能说得清的。只是,阿母离世后,我与阿父之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如今在建康,还不如在徐州自在些。” 陈庆国闻言,心中暗自叹息。他深知刘休远与刘义隆之间因为袁齐妫的隔阂,也明白这其中的复杂情感。但他只是一个太监,能做的也只有默默陪伴和尽力伺候了。 “殿下,主上上心里其实也是极疼爱您的。”陈庆国试探性地说道,“只是主上身为帝王,肩上的担子太重,有时可能无法像寻常父子那样表达情感。但请您相信,主上对您的期望和关心,从未减少过半分。” 刘休远闻言,目光微垂,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仿佛是被某种深藏的思绪所牵绊。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如同秋风中飘落的枯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与无奈。他摇了摇头,那动作既是对自己内心挣扎的回应,也是对庆国话语的某种回应,只是那回应中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感。 庆国见刘休远眉宇间总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殿下,您如今回了建康,东宫的事务虽繁忙,但也不能忽略了自身的愉悦。不如让鹦鹉娘子过来伺候,奴婢看他如此机灵,不如让她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吧,何况您去徐州也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刘休远闻言,目光微动,仿佛被庆国的话触动了某根心弦。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真的在期待那份久违的轻松时光,声音温和而充满期待,两个月没有见到她了,虽然王鹦鹉还不知道他是太子,如今告诉她也好,他点点头道:“也好,就让她来吧。” 然而,这份期待并未能持续太久,就被一旁宫女茗蕊和素儿的惊慌失措打破。茗蕊和素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茗蕊紧张地开口道:“殿下,鹦鹉娘子她……她并未被分到咱们东宫。” 刘休远的眼神在瞬间仿佛被寒冰凝固,锐利得能穿透人心,他紧盯着茗蕊,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孤亲笔书信,难道没有提前告知你们?为何还会出现如此疏漏?”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在场人的心上。 刘休远的心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而压抑。他凝视着王鹦鹉曾经写字的地方,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寂静与空荡。 茗蕊偷偷瞥了刘休远一眼,只见他的脸色更加阴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心中一紧,但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眼珠灵活地转动着,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措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恭敬又不失温柔:“殿下息怒,殿下恕罪。您的信确实已经及时送达了,可是还是晚了一步,许姑姑已根据宫中惯例,对宫女进行了新一轮的调配。宫女房人数众多,每位宫女都需根据宫中需求安排去处,奴婢知会许姑姑时,已经,已经晚了。” 刘休远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沉声问道:“那她究竟被安排去了哪里?” 茗蕊微微低头,有些害怕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与不确定:“回殿下,关于王娘子的具体去向,奴婢确实不太清楚。大约是分到高修仪的宫中伺候。” 刘休远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夹杂着复杂的情感,有失落,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他抬头望向远方,目光深邃而迷离,仿佛是在回忆与王鹦鹉共度的那些时光。他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幻想——哪怕鹦鹉只是奚官的奴婢,哪怕他们的身份注定无法跨越那道鸿沟,但至少他还能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她,等待太子妃或良娣的到来,或许有一天鹦鹉能成为侍妾,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他也能偶尔与她说说话,听听她的声音。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第110章 回程(二) “高修仪……”他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高修仪虽然在宫中并不受宠,但她那淡泊如菊的性格却总能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她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五弟刘休胤,如今已经过继给了二伯,这让高修仪的膝下更显得空寂。 想到这里,刘休远的内心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身为太子,有着太多的责任与束缚,很多时候,他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现在,他明明知道王鹦鹉在高修仪那里可能会得到更好的照顾,但他却不能亲自去要人,因为这关乎到宫中的规矩与颜面。 刘休远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他想起王鹦鹉那活泼可爱的模样,想起她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他深知自己作为太子的身份与责任,不能随心所欲地追求自己的感情,但这份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与煎熬。 “感情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呢?”他心中暗自思量,“我虽未娶太子妃,但宫中的规矩森严,与宫女之间的情愫更是禁忌中的禁忌。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又能真正做到无情无欲呢?” 他回想起与王鹦鹉相遇的那一刻,她的活泼与灵动如同一缕清风,吹散了他心中的阴霾。也让他对这个小宫女产生了别样的情愫。然而,只是他只是去了一趟徐州世事无常,转眼间她已成了别人的宫女,这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幻想——哪怕鹦鹉只是奚官的奴婢,哪怕他们的身份注定无法跨越那道鸿沟,但至少他还能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她,等待太子妃或良娣的到来,或许有一天鹦鹉能成为侍妾,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他也能偶尔与她说说话,听听她的声音。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刘休远的失落感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绵长,不仅侵袭了他的身体,更渗透到了他的灵魂深处。他回想起与鹦鹉共度的时光,那些欢声笑语、那些无拘无束的日子,如今都化作了泡影,遥不可及。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 刘休远生气地看着茗蕊和素儿,仿佛她们是这一切变化的罪魁祸首。但他知道,这种愤怒是毫无意义的,它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让自己从这种失落的漩涡中挣脱出来。愤怒与失落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目光变得凌厉而复杂。他看向茗蕊和素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他知道这怒火并不完全针对她们,但此刻的他,却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陈庆国静静地伫立在一侧,目光深邃而复杂地注视着茗蕊。她的身影在太子严厉的质问下显得愈发单薄,每一次颤抖都像是直接击打在庆国的心上。他紧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半分,但那双紧握成拳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都怪奴婢。”陈庆国突然开口,“奴婢,早知道就应该八百里加急把太子的信送到建康,以免让太子殿下如今如此落空。殿下,茗蕊和素儿向来守着规矩,她们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但请殿下相信,她们绝非有意为之。” 庆国微微躬身,再次向太子进言,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殿下,鹦鹉娘子在修仪娘娘的宣训宫中,确实是个妥当的安排。一来,可以避免宫中不必要的流言蜚语;二来,修仪娘娘宅心仁厚,定能妥善照顾鹦鹉娘子,让她在宫中安身立命。这样,既保全了鹦鹉娘子的名声,也免去了殿下您的诸多烦恼,毕竟您还没有娶太子妃。” 刘休远闻言,目光微敛,心中五味杂陈。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风铃,那是他特意给王鹦鹉买的。 “只要不是潘淑妃那里就好,”刘休远又喃喃自语道,“潘阿姨始终视孤为眼中钉,若是知道孤对她身边的人有所关注,只怕会加倍为难于她。不过,鹦鹉跟了高阿姨,也是个好去处,至少能得一份安稳。只是……”说到这里,刘休远的声音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庆国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声劝慰道:“殿下,您乃一国储君,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国家的未来。儿女情长,虽难割舍,但更需理智对待。您若真心疼爱鹦鹉娘子,便更应为她考虑,让她在宫中平安度日,免受风波侵扰。” 刘休远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不舍。他深知陈庆国所言非虚,却也难以割舍对王鹦鹉的情感。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茗蕊和素儿,心中五味杂陈。 “茗蕊,你身为孤的贴身宫女,本应事事周全,为何此次却如此大意?”刘休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失望与痛心。茗蕊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轻易落下。 “奴婢知错,请太子殿下责罚。”茗蕊的声音颤抖着,满是悔恨与自责。 刘休远沉默片刻,想想陈庆国的话,最终开口道:“茗蕊,素儿,你们虽有失职之责,但念在你平日里的辛劳与忠心,孤便罚你月例减半,以示惩戒。” 茗蕊在刘休远宣布完对她们的处罚后,迅速而微妙地向素儿投去一个眼色,眼神中包含了多种情绪:有对彼此默契的确认,有对即将接受的小惩罚的淡然,毕竟,她们可是为了东宫的安宁,背着刘休远做了件“好事”。 在茗蕊心中,罚俸这种处罚简直微不足道,她甚至在心里嘀咕:“罚俸算什么,只要能让王鹦鹉远离刘休远,维持自己在东宫的地位,减少宫中的纷扰,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但这份心思,她并未明说,只是通过眼神与素儿交流,两人心照不宣。 第111章 回程(三) 宫女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茗蕊与素儿两张温柔的脸庞。茗蕊身着轻薄的寝衣,长发如瀑般垂落,她正对着铜镜细致地梳理着发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 “罚俸就罚俸吧,那些月例银子对我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茗蕊轻声说道,但语气中仍难掩一丝失落,“只是被太子殿下斥责,心里终究不是滋味。那个王鹦鹉,真是让人鄙夷。” 素儿坐在床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静静地聆听着茗蕊的诉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茗蕊的关切与理解,“茗蕊,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你聪明伶俐,又深得太子殿下的信任,这次不过是受了点委屈罢了。再说了,你趁着太子殿下去徐州的机会,把王鹦鹉那个狐媚子给支走了,这可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茗蕊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可是,被太子殿下那样斥责,我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从小到大,我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苦涩。 素儿轻轻拍了拍茗蕊的手背,以示安慰,“茗蕊,你别太在意了。太子殿下也是一时气愤才说出那样的话来,他心里其实还是很看重你的。对了,说起王鹦鹉,你知道她现在被调到哪个宫伺候了吗?” 茗蕊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我也不清楚。当时太子殿下质问我,我随口一说她在修仪那里伺候。但愿她真的能在那里安分守己吧,别再给我们添乱了。” 素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那个奴婢是死是活都不关我们的事。只要她不再在我们东宫晃荡就行了。” 然而刘休远的心情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刚从徐州归来,风尘仆仆,本以为能在父亲面前得到一丝慰藉,却不料父皇的话语如同寒风刺骨,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父皇对七弟刘休度的疼爱之情,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而明媚,而他自己,却仿佛被遗忘在了角落,无人问津。 他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清冷而孤寂。他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却是一片混沌。父亲对七弟刘休度的疼爱,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切割着他的心。他自问,为何在父亲的眼中,自己总是那个不够优秀的儿子? 然而他回到东宫,那本该是他避风的港湾,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清。王鹦鹉的离去,更是让他的心空了一大块。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清冷而孤寂。他望着那轮明月,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王鹦鹉……”他轻声呼唤着,仿佛能在这寂静的夜晚听到她的回应。他闭上眼睛,试图将王鹦鹉的身影从脑海中抹去,但越是努力,她的笑容就越是清晰。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轻轻拂过东宫的琉璃瓦时,茗蕊已悄然起身,随后便着手准备为太子洗漱的一切。 她手捧着温热的铜盆,里面盛满了清澈的温水,脚步轻盈地走向太子的寝宫。门扉轻启,她轻声细语道:“殿下,天色已明,奴婢来伺候您洗漱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然而,刘休远并未如她所愿地露出笑容或点头应允,反而淡淡地说了一句:“让庆国伺候便好。”这句话如同冷水浇头,让茗蕊的热情瞬间熄灭了大半。她撇了撇嘴,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多言,只能强忍着失落,恭敬地答道:“是,奴婢遵命。” 茗蕊转身欲走,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轻声说道:“奴婢去给殿下沏壶茶来,您上朝前喝一口,提提神。”说完,她便匆匆离开了寝宫,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交织在一起。 不一会儿,茗蕊手捧一壶热腾腾的茶回到了寝宫。她小心翼翼地将茶放在桌上,正欲退下,却见刘休远已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去上朝。他身着朝服,英姿飒爽,却对茗蕊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仿佛她只是一道无关紧要的风景。 刘休远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茶放下吧,孤回来再喝。”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东宫。茗蕊望着太子那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太子对她的冷淡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有一天能得到太子的认可与关注。 “殿下……”茗蕊轻声呼唤,但太子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寝宫,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茗蕊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心中五味杂陈。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陈庆国的目光深深地落在茗蕊那失落的容颜上,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他心疼茗蕊,但是他深知,自己挨了刀子,净了身,成了阉人,虽然能在太子面前得脸,但终究无法像真正的男人那样给予茗蕊想要的依靠和安全感,每当看到茗蕊向刘休远献殷勤时,他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嫉妒。 陈庆国见太子已走远,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缓缓踱步至茗蕊身旁,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杯为刘休远精心沏制的碧螺春上。 “茗蕊娘子,”庆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王鹦鹉那丫头,可是你和素儿联手支走的?” 茗蕊闻言,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她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支支吾吾地想要辩解,却只能无助地重复着:“公公……奴婢……奴婢……” 庆国眉头微皱,语气中故意带着几分严厉:“你支支吾吾的,是想隐瞒什么?咱家一个内监尚且能看出端倪,太子又岂会毫无察觉?现在太子上朝去了,正是你坦白的好时机。” 茗蕊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奴婢……奴婢只是嫉妒王鹦鹉得宠,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求公公饶恕奴婢这一次吧!” 庆国看着茗蕊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虽有怜悯。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咱们是什么交情?打小就一起伺候太子了,你的心思我又怎会不知?只是这个王鹦鹉,她确实是个狐媚子,才来宫里没几天就搅得东宫不得安宁,还害得太子淋雨生病。这样的女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说到这里,庆国突然伸出手,轻轻抚摸起茗蕊的手来。茗蕊的心猛地一紧,庆国那突如其来的触碰如同电流般穿透了她的手心,让她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她试图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慌乱与尴尬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几乎无法自持。 茗蕊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做可能会激怒庆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毕竟,庆国是东宫的掌事太监,权势滔天,得罪了他,自己在宫中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茗蕊感受到那突如其来的触碰,心中一阵慌乱与尴尬。她想要抽回手,但碍于庆国的身份与地位,又不敢轻易拒绝。而庆国则仿佛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庆国悠然自得地坐下,端起茗蕊为太子准备的碧螺春茶,轻轻吹散茶面上的热气,然后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香袅袅升起,与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放下茶杯,看着茗蕊说道:“这碧螺春真是好茶啊!可惜太子此刻无福消受这等美味了。” 茗蕊闻言,连忙又为庆国续上茶水,双手恭敬地递上茶杯:“公公请喝。”她的声音虽然还带着几分颤抖,但已经尽力保持镇定。 第112章 庆国 陈庆国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目光细腻地在茗蕊身上游走,那眼神复杂而深邃,如同暗夜里燃烧的烛火,既炽热地渴望,又温柔地包裹。尽管他已经净身成了内侍,但对茗蕊的情感却如同野火燎原,无法遏制。这份情愫,自他踏入宫闱的那一刻起,便如细水长流,悄然渗透至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茗蕊感受到了那份复杂的目光,心中如同被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她虽对庆国的身份有所芥蒂,但此刻,见他以如此细腻之态为自己拂去眼角的泪痕,一股异样的暖流悄然滋生。她轻轻侧头,避开了庆国即将触及她脸颊的手,声音细若游丝:“公公,您还是多喝些茶吧,暖暖身子。” “好端端的,你为何哭泣?”庆国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让茗蕊的心湖再次泛起波澜。她低下头,睫毛轻颤,如同受惊的蝴蝶,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奴婢……只是心中有些郁结,难以言说。”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挣扎与逃避,试图用这模糊的借口掩盖内心的真实情感。 庆国的手悬在半空,随后轻轻放下,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别怕,有我在,这宫里没人敢动你分毫。”他的声音虽沙哑,却仿佛有着魔力,让茗蕊的心安定了几分。然而,她仍保持着那份疏离,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的柔情。 庆国看茗蕊如此,话题一转,再次提及王鹦鹉:“那个王鹦鹉,真在高修仪处伺候?”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茗蕊闻言,脸色一白,恐惧与无助交织在一起。她跪倒在地,双手紧握成拳,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公公,奴婢真的不知她的去向。这皇宫如此之大,奴婢又怎能知晓每个人的行踪呢?” 庆国见状,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走近茗蕊,用他那特有的沙哑嗓音低声说道:“你这个宫女真是好大胆!太子殿下也敢欺瞒!你可知道,一旦太子想起王鹦鹉的事情,去高修仪那里要人,你会面临怎样的后果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和警告,让茗蕊不禁打了个寒颤。 茗蕊闻言,心中一紧,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深知太子的威严与手段,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她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地哀求道:“公公,奴婢真的不知道王鹦鹉的下落啊!求公公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再也不敢了。” 庆国看着茗蕊那无助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他伸出手,轻轻扶起茗蕊,用他那特有的沙哑嗓音说道:“你啊,就是太单纯了。不过,你也知道咱家昨日是如何在太子面前为你们美言的。若非如此,你们此刻怕是早已遭受杖责之苦了。” 茗蕊的眼眶再次泛红,她紧紧抓着庆国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公公,奴婢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求您救救奴婢,给奴婢指条明路吧。” 庆国看着茗蕊那无助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他伸手扶起茗蕊,声音更加柔和:“昨日太子回建康见了主上后,出了含章殿回来便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可怕。自从文元皇后崩逝后,太子便变得沉默寡言,行事也愈发难以捉摸。你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简直就是自找苦吃。”陈庆国轻轻地拉起了茗蕊的手,用那双看似无力却异常灵活的手指摩挲着。尽管他是个太监,但在宫廷的阴暗角落里,权力和欲望的交织使他变得无所畏惧。他早已对茗蕊倾心,而今她的一次疏忽,竟成了他手中的筹码,让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得意的暖流。 “茗蕊,你放心,咱家也不是无情无义之辈。太子那边,就算他想找高修仪要人,咱家也会为你遮掩。你这花容月貌,可惜咱们的太子殿下偏偏对你视而不见,真是热脸贴冷屁股啊。” 茗蕊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她厌陈恶庆国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然而她知道,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宫廷里,拒绝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她强压住心中的厌恶,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茗蕊的心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揪紧,恶心感如同翻涌的暗流,在胸腔内肆虐。她努力将视线从陈庆国那张自命不凡的脸上移开,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那份厌恶感却如同附骨之蛆,难以摆脱。 回想起陈庆国伺候太子的日子,茗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感。那时的他,确实给人一种老实可靠的感觉,对待太子也极为尽心尽力。即便是对待他们这些下人,陈庆国也保持着一份难得的温和与善意。茗蕊曾以为,这样的人应该是值得信任的。然而,现实却给了她一个残酷的教训。 茗蕊不禁暗自感叹,太子虽然身份尊贵,但对待身边的人却极为宽厚仁慈。这种难得的仁德之心,让茗蕊对太子产生了深深的仰慕与爱慕之情。然而,这份感情却成了她如今困境的根源。为了接近太子,她不惜支走王鹦鹉,却没想到最终却栽在了陈庆国这个看似老实实则狡猾的小人手中。 茗蕊的声音细微而颤抖,但她努力保持镇定,不让自己的厌恶之情流露出来:“奴婢谢过陈公公的厚爱,感激不尽。”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对现实的妥协。 陈庆国显然对“公公”这个称呼并不满意,他摆了摆手,故作亲昵地说:“哎呀,茗蕊,你我同在宫中多年,伺候太子殿下也有不少年头了。我虽比你虚长几岁,但也不必如此见外。你就叫我庆国吧,或者加个‘哥哥’,咱们更亲近些。” 茗蕊心中一阵恶心,但她知道此刻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自然:“庆国……陈哥哥,多谢您的庇护。” 陈庆国一听,心花怒放,仿佛得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他得意地拍了拍茗蕊的肩膀,说道:“好茗蕊,有你陈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太子那边,哥哥我自会为你摆平。你这等花容月貌,太子殿下,居然视而不见,真是有眼无珠啊。” 茗蕊尽管她内心对陈庆国的厌恶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但表面上却依然要保持微笑和恭敬。她的心中默默痛骂着这个自命不凡的阉货,然而现实却让她不得不暂时压制内心的怒火。 “茗蕊啊,你这茶泡得还真是香呢,怪不得太子喜欢呢。”陈庆国品了一口茶,眯着眼睛赞叹道。 茗蕊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满是虚伪:“哥哥谬赞了,我只是尽本分而已。” 陈庆国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恭维,得意地笑了起来:“茗蕊,你这小丫头嘴倒是甜得很,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就算太子管什么高修仪,就是淑妃或主上那要人,咱家也会替你摆平的。” 茗蕊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虚伪与疏离,她轻声道:“哥哥真是太过奖了,茗蕊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哪里当得起哥哥的谬赞。” 陈庆国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真的被茗蕊的恭维所打动。“茗蕊啊,你这小嘴儿可真会说话,让人听了心里头就舒坦。”他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快,“这事儿啊,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就当没发生过一样。就算太子真的去高修仪那里要人,有什么想法,就算是太子亲自向主上开口要人,咱家也有办法替你摆平。在宫里啊,咱家还是有些分量的。” 茗蕊听着陈庆国的话,心中虽然恶心至极,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心中暗想:“你一个内监,哪来的这么大口气?真是可笑。”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以示自己的不认同。 陈庆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茗蕊的微妙反应,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说道:“茗蕊啊,只要你跟咱家一条心,这宫里的日子啊,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咱家七岁就净身做了黄门内监,但你可知道,汉朝的时候还有内监位列三公的呢。虽然现在内监的地位大不如前了,在太子近身伺候的人,说的话、做的事,有时候还是能影响到太子的决定的,以后你的事儿就是哥哥的事情,何况王鹦鹉就是个祸害,你给她支走了,东宫才安宁,这万一哪天太子妃住进了东宫,世家的女郎能放过她。” 第113章 平乱 对于王鹦鹉,陈庆国的心中并无太多的波澜。说她重要,她不过是宫中万千奴婢中的一个;说她不重要,她却能轻易触动太子刘休远那颗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心。陈庆国对她,既无特别的喜欢,也无深刻的厌恶,她的存在与否,对他而言,只是东宫日常中的一抹微不足道的色彩。而太子对她的痴情王鹦鹉,却像东宫的一颗定时炸弹,让他无法安心。他担心太子的这份情感会将他引入危险的境地。 茗蕊此举,对他而言,确实没有直接的损失。相反,王鹦鹉的离开,让他不必再为太子的那份私情而担忧,也不必担心东宫因此受到皇上的责难。更重要的是,他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这件事,更加深入地了解并掌控茗蕊。 奚官 雪花轻柔地覆盖着奚官的每一个角落,为这寂静的空间增添了几分寒意。严道育坐在织布机前,手指机械地穿梭在丝线之间,但她的眼神却空洞地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中充满了焦虑与期待。 “仙姑,您织错布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是奚官属的一个官婢,她手里拿着一块布料,轻轻地走到严道育身旁提醒道。 严道育猛地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布匹已经出现了多处错误。她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 “哦,是吗?”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内心的波澜却难以掩饰。她放下手中的工具,接过官婢手中的布料,仔细地检查起来。 “真是粗心大意了。”她喃喃自语,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胡诞世和刘义康的事情。她抬头望向窗外,雪花依旧在飘落,但她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远方。 “仙姑,您是不是有心事?”官婢见状,关切地问道。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与理解,仿佛能看透严道育内心的世界。 严道育微微一笑,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没什么,只是有些分心了。”她轻声回答,但眼中的忧虑却难以隐藏。 她重新坐回织布机前,但手中的动作却显得有些机械和无力。她的心思始终无法集中在眼前的布匹上,而是不断地在胡诞世和刘义康的事情上徘徊。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但这份祈祷却似乎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她只能继续坐在这里,等待着那个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消息。而窗外的雪花,依旧在无声地飘落着,仿佛也在为她的心情增添了几分沉重与寂寥。 刘宋太极殿 雪后的刘宋太极殿,被一层薄薄的银纱轻柔覆盖,晨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每一缕光线都似乎在诉说着宁静中的庄严。刘义隆端坐于龙椅之上,眼神深邃。 随着朝臣们整齐划一的山呼声缓缓落下,江夏王刘义恭的身影自队列中脱颖而出,他步履稳健,神情肃穆,行至御前,躬身禀报道:“陛下,交州刺史檀和之与振武将军宗悫,已遵旨抵达,现于殿外候旨。” 刘义隆轻轻抬手,声音沉稳而有力:“宣。” 檀和之与宗悫二人,身披铠甲,面带风尘之色,却难掩其英勇之气。他们步入大殿,行过君臣之礼后,檀和之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陛下,臣与宗将军率部抵达区粟,使用飞梯云桥、悬楼等器械攀墙登城,钲鼓声震天响。经过一番激战,终于斩杀了区粟王贼范扶龙历经艰险,叛军溃散。” 此言一出,刘义隆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他微微点头,以示嘉许,随即问道:“范阳迈,现况如何?” 檀和之继续禀报:“陛下,林邑贼王范阳迈见大势已去,携子仓皇逃窜,林邑国至此已名存实亡,再也翻不起什么浪了。” 此言既出,朝堂之上,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激荡,江湛心思细腻、善于察言观色之人。他们一边附和着众人的恭贺,一边偷偷观察着刘义隆的神色,看出了刘义隆内心的喜悦,他心中明白这位看似文弱的皇帝其实就是喜欢较劲,江湛明白知道刘义隆喜好,于是恭维道:“陛下英明,一战而灭林邑,我大宋威名远播,四海臣服,如今陛下西讨仇池杨难当,南征林邑范阳迈,北伐索虏拓跋焘,实乃大宋之福气 百姓之福气。” 刘义隆的脸上不自觉地绽放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对江湛恭维的受用,也有对自己内心信念被准确捕捉的欣慰。他微微侧头,目光柔和地落在江湛身上。夸赞江湛道:“江爱卿真是深知朕意。” 刘义隆的目光又落在檀和之身上,询问道:“战获情况如何?” 檀和之回答:“陛下,城中的男子十五岁以上者已被全部处决,臣把他们的尸体堆成了京观;女子则被作为奴婢,获黄金百万两,铜器万斤,林邑城都象浦所获未名之宝,不可胜。” 第114章 平乱(二) 刘义隆的眼眸在檀和之沉稳有力的声音中缓缓亮起,那微笑仿佛藏着星辰大海,深邃而复杂,“林邑之地,自古顽凶难驯,范阳迈父子,仗着地势偏远,竟敢无视朝廷天威,贪婪无度,暴虐百姓,他们的行径早已天怒人怨。如今林邑荒废,这一切,皆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刘义隆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檀和之见刘义隆如此,他躬身行礼,声音坚定而有力:“陛下圣明,范阳迈父子之罪,确实罄竹难书。臣此番奉命攻打林邑,虽历经千辛万苦,但终能不负陛下所托,平定叛乱,所获珍宝无数,皆是陛下英明,将士们英勇奋战的结果。” 刘义隆轻轻点头,目光温和地转向檀和之,眼中满是赞许与鼓励。“你此番功劳甚大,交州盗贼因此而屏迹,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朕心甚慰。将士们的付出与牺牲,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的心血不可辜负,该赏的,一样都不能少。” 檀和之闻言,心中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他再次躬身行礼,声音诚恳而坚定:“臣谢陛下隆恩!臣定当妥善安置亡故将领的家属,让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也让活着的将士们感受到陛下的关怀与厚爱。” 此时,刘义隆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沈演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沈爱卿,当初朕提出伐林邑之议时,满朝文武皆持反对意见,唯有你,此次功不可没。” 沈演之闻言,声音中带着几分谦逊与坚定:“陛下谬赞了,臣不过是尽忠职守,为陛下分忧解难。臣虽为文臣,但亦愿为陛下廓清京都,鸣鸾东岱,确保我大宋河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 而站在一旁的江湛,看着皇上与沈演之之间的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嫉妒沈演之能够得到皇上的如此信任与重用,更嫉妒他那份从容不迫、坚定不移的气度。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与失落,但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从容。然而,在那平静的外表下,他的内心却如同翻涌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刘义隆目光直视檀和之,声音沉稳而有力又问道:“江州那边,情形如何了?” 檀和之恭敬地回答道:“回禀陛下,江州近日确有波澜。胡诞世、胡茂世兄弟及其党羽袁恽等人在豫章举兵叛乱,拥戴刘义康,意图扰乱我朝安宁。 臣在率军返回途中,得知此讯,立即调转方向,直奔豫章。经过一番激战,臣成功平定了豫章城内的叛乱,斩杀了胡诞世、胡茂世兄弟,并俘获了袁恽等叛军首领,稳定了豫章。”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放心,臣已命人加强江州的防御,并严查叛军余孽,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 “胡家兄弟”刘义隆的声音猛然间如同寒冰裂帛,在大殿内回荡,每一字一句都如重锤般敲击在人心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与愤怒。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深邃且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又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向那虚无缥缈的远方,似乎在寻找着那胆敢挑战皇权的胡家兄弟的身影。“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企图反叛朝廷!”他的声音逐渐升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仿佛是天神降下的怒斥,让整个大殿都为之震颤。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胡家兄弟和刘义康的不满。“他们以为,”刘义隆冷笑一声,那笑容中充满了对胡家兄弟愚蠢行为的嘲讽与不屑,“刘义康还能掀起浪花,真是可笑至极!” 大殿之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大臣心里都知道,胡家兄弟拥立刘义康反叛皇上,不仅仅是对皇权的挑战,更是对刘义隆内心的一道心病。这道心病,虽然被时间所掩盖,但每当有风吹草动,便会隐隐作痛。 第115章 平乱(三) 江夏王刘义恭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迈出队列,缓缓行至刘义隆面前,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臣有要事禀报。庶人刘义康,其罪责深重,元嘉二十二年之际,与孔范二贼共谋逆乱,意图颠覆朝廷。幸得陛下宽宏大量,绝属籍,仅废其位,留其性命,然其在安成郡幽禁期间,却并未有 丝毫悔改之意。” 刘义隆闻言,眉头紧锁,目光如炬,直视着刘义恭,仿佛要洞察他内心的每一个细微波动。“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刘义隆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刘义恭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似乎难以启齿。“陛下……”他犹豫了片刻道:“臣……臣” 刘义隆见状,语气稍缓,道:“你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刘义恭此时显得有些为难,他低下头,支支吾吾地,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陛下,臣……臣听闻,每当庶人刘义康心情不佳时,便会与家人及看守之人谈及陛下之事。他言道,亲兄弟之间本该情深意重,而陛下对他这个亲弟弟却如此决绝,实乃无慈爱之心。更甚者,他……他竟以‘狡兔死,走狗烹’之语,暗指陛下……”说到这里,刘义恭的声音愈发低沉,他偷偷瞥了刘义隆一眼,只见刘义隆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刘义恭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继续说道:“他提及早年顾命大臣谢晦、傅亮、徐羡之等人,因拥立陛下有功,却最终惨遭灭族,心中满是愤懑。又言及裴方明、檀道济等武将,本是朝廷栋梁,却因陛下之故,落得个‘自毁长城’的下场。最后,更是将自己与这些不幸之人相提并论,言辞间满是对陛下的不满。 大臣们听着刘义恭的这番话,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有的低头沉思,有的面露难色,有的则偷偷交换着眼色。他们知道,刘义隆的猜忌之心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让人不寒而栗。因此,他们选择沉默,选择观望,不敢轻易站队,更不敢轻易开口,各自有各自的小九九。 说到这里,刘义恭的声音已近颤抖,他深知这些话如同利刃,直刺刘义隆的心扉。他低下头,不敢再言,大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刘义恭偷偷瞄了刘义隆一眼,只见刘义隆面色铁青,怒气冲天,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直视那威严的目光。 其实刘义隆那颗狠绝的心中,早早k便深深埋下了欲将刘义康置于死地的决绝念头。早些年,当会稽公主还在世的时候,她为了刘义康,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着刘义隆。那凄凄哀哀的哭诉,那肝肠寸断的祈求,只为能让刘义隆放过刘义康。最终,竟逼得刘义隆万般无奈地立下誓言,会让刘义康善终。然而,岁月流转,时过境迁,如今的刘义康却已然被无情地废为庶人。刘义隆那曾经被强行压制下去的狠辣杀心,如同暗夜里伺机而动的猛兽,再次蠢蠢欲动。” “放肆!”刘义隆怒喝一声,震得大殿内鸦雀无声。群臣纷纷跪倒,齐声请求陛下息怒。 江湛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温言宽慰道:“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庶人刘义康之言,庶人刘义康之言,不过是激愤之下,脱口而出的妄语,犹如夏日之蚊蚋,嗡嗡作响,却不足以撼动大树分毫。陛下您,心如明镜,智珠在握,对兄弟之情,深似海,广如天,世人皆有所感。看看咱们朝中的这些亲王,无论太尉江夏王,还是镇守一方的荆州刺史竟陵王,甚至是已经仙逝的衡阳文王,哪一个不是深受陛下恩宠,担任着朝廷的栋梁之职? 刘义隆闻言,神色果然缓和了几分,眼中那抹怒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江湛的感激与信任。他深深地看了江湛一眼,仿佛在说:“有你这样的忠臣在侧,朕心甚慰江湛的朕自登基以来,一直秉持仁政,对亲族亦不例外。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刘义康既已犯下滔天大罪,便应受到应有的惩罚,朕念及他是朕的四弟,又有朕的长姊求情,朕才留他的性命,没想到他却如此怨怼朕。” 刘休远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虽未直接参与父亲与江湛的对话,但他的内心却如同翻涌的江海,波澜起伏。那些关于四叔刘义康的记忆,如同被岁月尘封的旧日影像,此刻却在他心中清晰地浮现。 元嘉十三年,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然而,父亲病重的日子,母亲伤身,那段日子却成了他心中永远的阴影。他清晰地记得,四叔刘义康在朝堂的专横跋扈,以及他与刘湛联手欺负自己的场景。刘湛及其党羽合党连群,阴谋潜计,妄图拥立四叔为帝,那份野心与狠毒,让年幼的刘休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助。 而元嘉二十二年,范晔和孔熙先的檄文更是如同火上浇油,让他的愤怒与仇恨达到了顶点。那篇檄文中,“遂纵奸凶,肆兵犯跸,祸流储宰”等大逆不道之言,字字句句都刺痛着他的心。他仿佛看到了四叔刘义康在幕后操纵一切,指使他人行凶作恶,甚至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和未来的皇位。 想到此处,刘休远的拳头情不自禁地紧紧攥起,尖利的指甲深深地扎入了掌心之内,然而他却仿佛毫无知觉,全然感受不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此刻,他的内心已然被澎湃汹涌的愤怒和坚定不移的决心所充斥。虽说父亲和淑妃将母亲活活气死,可是,在他内心的最深处,却始终执拗倔强地觉得父亲对自己总归还是存有些许关爱的。但与此同时,他又对四叔满怀怨恨,那份怨恨恰似熊熊燃烧、炽烈无比的烈火,怎么都难以熄灭。而对于父皇,他在满心怨恨的同时,又交杂着一缕缕、一丝丝的心疼,这错综复杂的情感,就如同纷乱如麻的丝线一般,死死地纠缠在他的心头,剪不断,理还乱,他心疼父亲。 “陛下,”刘休远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坚定,“臣以为,庶人刘义康犯下滔天大罪,理应受到应有的惩罚。他昔日弄权朝野,有不臣之心,党同伐异,虽出镇豫章,但贼心不死,即使废为庶人,仍然尾大不掉,不安分守己,臣处死四叔,以儆效尤。” 刘休远的话音刚落,整个大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料到太子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而刘义隆则是脸色微变,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第116章 流放 刘义恭的目光深邃而复杂地掠过刘休远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这个平时显得温文尔雅的大侄子,此刻竟提出如此冷酷的建议——要三哥刘义隆处死自己的四哥刘义康。刘义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满:我搜罗刘义康的罪证,虽是为了讨好三哥,但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可长辈之间的恩怨,哪轮得到刘休远一个晚辈来指手画脚?刘义恭深知,刘休远为了巩固自己的储君之位,但其中蕴含的狠辣与决绝,却让他对这个侄儿产生了深深的忧虑。他暗自思量,皇上身体不好,等到刘休远继承大统之时,哪有他五叔的好果子吃。 刘义隆闻言,沉默良久。他看向刘休远,眼中既有赞赏也有忧虑。他知道太子所想,但是也不得不考虑天下人对自己的议论。 刘义隆深知刘休远的所言非虚,四弟刘义康的所作所为,确实已触及皇权的底线,又让他难以轻易下定决心,毕竟会稽长公主生前逼他发誓绝对不能害刘义康,这让他难以轻易做出抉择。 “太子”刘义隆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你可知,庶人虽有过错,但他终究是你的长辈,是我刘家的血脉。” 刘休远闻言,身躯微微一震,但他很快便稳住了心神,语气更加坚定:“陛下,臣知庶人是臣的四叔,但臣更知,国法大于私情。庶人所犯之罪,已非国法所能容,若不严惩,何以服众?何以安天下?” 刘义恭的目光在太子刘休远与皇上刘义隆之间游移。内心深处,他对太子的建议感到一丝不快——毕竟,这种事本应由他们这些长辈来决断。然而,他深知自己在朝中的位置,必须小心翼翼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他开口说道:“陛下,这庶人刘义康虽然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然而咱们的七弟衡阳王才刚刚离世。不宜再添纷争。既然他在江州不老实,何不流放到广州?这样一来,既能确保他和他的党羽远离朝廷,减少潜在的威胁,又能彰显陛下的仁德,又给庶人一个反省的机会,这不失为两全其美。”刘义恭的声音低沉而稳重,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慎。他清楚,自己的提议既要表现出对皇上的忠诚,又要尽量避免直接与太子的主张发生冲突。 刘义隆听后,面容上泛起了一抹复杂的神色。他微微垂下眼帘,仿佛是在内心深处细细咀嚼着每一个字句,又似是在权衡着这决定背后的重重考量。他似乎被刘义恭的话打动了。他心中也明白,广州燥热瘴气弥漫,刘义康从小娇生惯养,自然受不了那里的环境,自生自灭也省得天下人议论。 “太尉言之有理,”刘义隆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决绝,“朕曾以为,将庶人囚禁于江州,便足以彰显皇家的威严与公正。然而,世事难料,他竟在江州仍不安分,继续勾结党羽,意图不轨。如此行径,实乃天理难容!” 说到这里,刘义隆的语气变得愈发严厉起来。但随即,他又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与无奈:“然而,朕亦需顾及家族和谐与国家安定。衡阳王新丧,朕心甚痛,实不愿再添杀戮。广州虽远且艰苦,但或能让他在那里真正反思己过,洗心革面。朕便依你所言,将刘义康流放至广州。 ” 刘休远立于大殿一隅,面色微沉,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微微低垂的眼帘后,是翻腾不息的思绪与难以言喻的不满。父亲的决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他原本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他深知刘义康的势力,也理解父皇维护皇室颜面与国家稳定的苦心,但流放广州的决定,在他看来,似乎过于仁慈,甚至有些纵容。 “阿父定是顾虑重重,才做出此等决定。”太子暗自思量,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渐渐理解了父皇的难处。他叹了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沉稳。 然而,这份沉稳之下,却隐藏着他对未来的深深忧虑。他深知,刘义康虽被流放,但其影响力并未完全消除。他在朝中仍有党羽,在民间也有声望,一旦有机会,他完全可能卷土重来。 “臣以为,流放庶人至广州,虽显仁德,却难保万全。”刘休远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众人的心上,“朝中党羽未除,民间舆情未稳,若庶人在外勾结外敌,或是其党羽趁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刘义隆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太子会如此直接地挑战自己的决定。 “太子,你的担忧朕已明了。”刘义隆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但流放庶人于广州乃朕之决定,不可轻易更改。” 刘休远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陛下决定流放庶人至广州,实乃仁德之举,臣深感敬佩。但臣以为,仅凭流放恐难以彻底消除其影响力与威胁。故臣建议,在流放的同时,加强对其党羽的监视与清理工作,以防他们趁机作乱。同时,也需加强边疆防务与情报收集工作,以防庶人或其党羽与外敌勾结。 ” 刘义隆微微眯起双眼,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眉心蹙起,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时间仿佛停滞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过了好一会儿,刘义隆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朝堂中显得格外清晰:“太子所言,不无道理。此事朕自会斟酌。”他的目光扫过殿下众人,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随后,刘义隆转过头,目光落在一旁的中书舍人戴法兴身上,声音低沉而严肃:“戴法兴,朕命你速去安成传旨,流放刘义康及家人至广州。” 戴法兴心头一颤,连忙跪地领旨:“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第117章 添油加醋 刘义隆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步入潘淑妃的寝宫,一身的疲惫与不悦尽写在眉宇之间。潘淑妃早已等候多时,见皇上归来,连忙迎上前去,细心地为其脱下狐皮大氅。 “陛下,看您这眉头紧锁的,可是朝中又有烦心事了?”潘淑妃轻声细语,眼神中满是关切。她轻轻拿起茶壶,为刘义隆斟上一杯热茶,递到他的手中。“陛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也暖暖心。” 刘义隆轻叹一声,坐在软榻上,接过潘淑妃递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温暖的感觉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寒意,却未能缓解他心中的郁结。“爱妃,你说朕的四弟,他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潘淑妃闻言,心中虽有千般思绪,但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陛下,妾乃后宫中人,不敢妄议朝政。但妾知道,陛下您心中自有乾坤,定能妥善处理此事。” 刘义隆苦笑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失望。“朕的四弟,他大逆不道,背反朝廷,朕一次次地原谅他,希望他能够迷途知返。可他却在安城怨怼朕不念手足之情,这让朕如何是好?” 潘淑妃眼珠滴溜溜一转,娇声说道:“四弟如此忤逆您,全赖陛下宽宏大量。可他竟如此不识好歹,陛下,妾冒死说句不中听的,您都原谅四弟数回了,足见陛下仁慈之心,天下皆知呐,不然他早就赐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在安成怨恨您。” 刘义隆微微颔首,满心无奈地叹道:“是呀,朕在乎名声。可今日早朝,太子竟当着满朝大臣,提议朕杀了自己的弟弟。 潘淑妃一边轻轻给刘义隆捶着肩,一边说道:“陛下莫气坏了身子,四弟不懂事,陛下您已经仁至义尽了。说起来,太子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妾听着都觉得不妥呢。” 刘义隆抬眼看向潘淑妃,道:“爱妃何出此言?” 潘淑妃眼神闪烁,压低声音说:“陛下,您别怪妾多嘴。太子他年轻气盛,当着大臣们的面就建议您杀了亲弟,但也知道这事儿传出去,对陛下的名声可不好。 刘义隆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潘淑妃继续说道:“陛下,妾只是觉得太子这般行事,难免会让满朝文武觉得他不顾念亲情,手段狠辣。这要是传出去,百姓们会如何看待皇家呢?臣妾这心里呀,着实为陛下您担忧。” 刘义隆的面色愈发阴沉,双眸似深潭般幽邃,心中似有千般思绪翻涌。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朕向来在乎自身的清誉,更将这大宋的江山社稷视为重中之重。可如今太子的行径,着实令朕深感失望。遥想当年,朕在比他还小一两岁时,便已能够独当一面,果敢地肃清了徐、谢、傅等权倾朝野的大臣。然而现今,他身为太子,却连这般隐忍之劲都未能具备。” 刘义隆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怅然。“更有甚者,他身为一个小辈,居然当着他五叔的面,说出要朕诛杀其四叔这般忤逆之言。” 潘淑妃心中骤然升腾起一阵窃喜,那股喜悦仿若汹涌澎湃、来势汹汹的暗流,在心底狂乱地奔腾翻涌。然而,她却使尽浑身解数将其拼命压制住,脸上煞费苦心且极为刻意地精心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瞧那眉头紧蹙得如同揉皱的绸缎,朱唇轻启,悠悠说道:“太子年轻气盛,终究还是涉世未深、少不更事。妾身瞧着,他平日里行事亦是冲动鲁莽,全然少了几分沉稳大气的风范。前段时日,虎头竟还被太子欺负了一顿,妾身当时苦口婆心地劝慰虎头,对他讲,孩子啊,那可是你的大哥,又是中宫所出的嫡子,身份尊贵,咱们万万不可与之计较,凡事多让着你大哥些。咱们在这宫中,行事需得谨慎小心,切不可因一时之气,给自己招来祸端。虽说虎头满心委屈,可妾身也只能这般教导他。”潘淑妃添油加醋地这般诉说着,可事实上太子压根未曾欺负他弟弟。 刘义隆眉头皱得更紧,好似两道铁锁,深深的沟壑刻在额头,满脸忧虑地道:“自从皇后走了,朕也觉着他和朕疏远了许多,怪不得他对他四叔如此,天下哪有弟弟让着哥哥的道理天下,这孩子居然如此欺负虎头,怪不得。” 潘淑妃见状,连忙轻盈地上前几步,那身姿婀娜多姿。她伸出纤细的双手轻轻按揉着刘义隆的肩膀,动作轻柔,试图缓解他的紧张情绪,柔声道:“陛下,四弟虽有过错,但您已宽宥多次,足见陛下仁慈之心。天下人皆知陛下仁德,定能理解您的苦衷,想必太子也会吧。” 刘义隆微微闭起双眸,长叹一口气说道:“朕一心为了这大宋江山,只盼太子明白朕的苦心。” 潘淑妃忙应道:“陛下的用心良苦,上天可鉴。只是太子还需些时间成长,臣妾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懂陛下的,不过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养孩子不知父母恩,陛下您瞧瞧,阿劭都这般大了,还是这般毛毛躁躁,也该娶个太子妃好好管管他,磨磨他的性子了,等他成了亲,生了长孙,就会明白陛下的苦衷。” 第118章 绣帕 刘休龙上朝去了,冬日那暖煦的阳光柔柔地洒在宫殿的角落,这方是王鹦鹉难得的惬意休憩时光。这些时日可把她给折腾惨了哟,自被武陵王盯上之后,她被迫成了他的贴身宫女,真真是快要被刘休龙给折腾死了。 王鹦鹉静静地坐在暖阁之中,手中轻持绣绷,眼神游离,心不在焉地绣着鸳鸯。实际上,她的内心一直渴望着能去显阳殿,然而这段日子以来,被武陵王紧盯着,不是抄写诗词,就是各种捉弄,非要她当贴身宫女,还信誓旦旦地嚷着要娶她当小妾,差点被皇上斥责。这段时日发生的诸多事情,令她烦扰不堪,想要偷偷溜去显阳殿,那简直如同痴人说梦。 王鹦鹉一边绣着花,一边思绪如柳絮般飘飞,在心底暗自思忖:“也不知阿劭如今究竟如何了,我来到此地已然两个多月,他却仿若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信。” 此时,白主的目光在鹦鹉与王鹦鹉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那幅即将成形的绣品上,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哎呀,王娘子,这绣工真是巧夺天工,莫非是专为殿下精心准备的?” 王鹦鹉闻言,手中的银针微微一顿,随即抬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又迅速被温婉的笑容所替代。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柔和而坚定:“白公公说笑了,这绣品不过是我闲暇之余,随手打发时间之作,怎敢妄言献给殿下。殿下尊贵非凡,所赠之物自当更加非凡才是。” 白主眯起眼睛,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说道:“哟,王娘子这话说得可真是滴水不漏。不过依咱家看,小娘子您这是口不对心吧?这绣品如此精美,若不是为了殿下,还能是为了谁?莫不是姑娘心里还有别的念想?” 王鹦鹉闻言,脸色微变,正欲开口反驳,却见门外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武陵王刘休龙下了朝。他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王鹦鹉手中的绣品上,那是一对即将完成的鸳鸯。刘休龙自以为是的想着:“哼,这只小傻鸟就是矫情,嘴上说着不喜欢本王,还不是偷偷给本王绣鸳鸯,定是欲擒故纵。” 武陵王见状,故意逗弄起王鹦鹉来,他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王娘子,这绣品上的鸳鸯真是栩栩如生,看来你是真的下了一番功夫啊。不过,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为了我,那为何又要绣这鸳鸯呢?莫非……你是想送给别的什么人吗?” 王鹦鹉被他的话气得脸色通红,她瞪了武陵王一眼,怒道:“殿下,你瞎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过要送给别人了?” 刘休龙见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得意起来。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说道:“鹦鹉啊鹦鹉,你这生气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不过,生气归生气,这绣品嘛,既然已经到了我手中,那可就是我的了。” 说着,他故意将绣品举高,让王鹦鹉只能仰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王鹦鹉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跺了跺脚,娇嗔道:“你……你还给我!” 武陵王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愉悦,他故意逗弄起王鹦鹉来,笑道:“想要绣品?那你就来追我啊,追到了我就还给你。” 说着,他便转身向外跑去,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王鹦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气得直跺脚,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绣品,于是也追了上去。 白主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王鹦鹉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紧紧盯着刘休龙手中的绣品,仿佛那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路淑媛怀着满心的期待,盼着能看到自己儿子下朝归来,没承想竟瞧见他与王鹦鹉在庭院之中这般欢快地追逐嬉闹。路淑媛不禁微微蹙起了秀眉,扭头对身旁的宫女月梅说道:“这鹦鹉小娘子,来到咱们昭宪宫后,倒是显得欢快了不少。” 月梅忙不迭地应和道:“是呀,娘娘。这位新来的小宫女,性子甚是活泼,尚未被宫中那些繁琐严苛的规矩给牢牢束缚住。” “这也是鹦鹉的难得之处。” 一旁的罗浅浅听闻此言,心里瞬间涌起一股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她紧紧咬了咬粉嫩的嘴唇,美眸中倏地闪过一丝浓烈的嫉妒与不满,暗自愤愤地嘀咕:“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究竟凭什么能够这般受宠,在这宫中还能如此肆意妄为。” 此刻,她那原本娇美的面容因嫉妒而显得有些微微扭曲,一双玉手不自觉地狠狠绞着手中的帕子。 跑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如拉风箱般气喘吁吁。王鹦鹉的身躯微微颤抖,胸脯剧烈起伏,汗顺着她白皙的脸颊不断滑落,发丝也凌乱地贴在额头和脖颈处。她大口喘着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屈服,咬了咬嘴唇,说道:“殿下,这绣品您拿走吧,我认输。” 刘休龙则满脸得意洋洋,眉梢高高挑起,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说道:“鹦鹉,你想不想去东宫玩?本王带你去,今天太子从徐州回来了,带你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王鹦鹉听闻,思绪瞬间飘飞。她回想起之前伺候太子的那次经历,太子行为古怪至极,非要隔着屏风让人伺候,想必是个丑八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虽说去东宫或许有机会见到心心念念的阿劭,可武陵王在身边,她哪敢有丝毫偷溜出去的念头。万一让武陵王察觉她心里装着阿劭,阿劭的性命必然不保。再看看眼前这个活脱脱的混世魔王、整日吊儿郎当的武陵王,还有那调皮捣蛋的六皇子广陵王,这两人之前可没少捉弄她,让她吃尽苦头。又想起有一次在华林园碰到的咄咄逼人的四皇子南平王。这三个兄弟甚至还曾为此大吵一架。王鹦鹉心中不禁暗自腹诽:“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这样的兄弟,太子能正常才怪!” 王鹦鹉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略带颤抖却强装镇定地说道:“殿下,您们兄弟之间,兄友弟恭,实乃皇室佳话,再说是奴婢身份卑微,去了东宫怕是会举止失措,扰了诸位殿下的雅兴,这热闹,奴婢实在不敢凑。” 第119章 东宫之宴 刘休龙剑眉微皱,目光凌厉却又带着几分温和地说道:“莫要这般妄自菲薄,本王让你去,你就得去!” “殿下,真不是奴婢推脱,实在是这等场合,奴婢去了会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何况奴婢之前被四殿下羞辱,上次只是您和六殿下在,这次可不一样呢。”王鹦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担忧。 刘休龙听了,心中暗自思索:就他四弟那天天和兄弟们争强好胜,谁晓得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四弟又伶牙俐齿的,自己都说不过,要是当着太子或者其他弟弟的面再次羞辱王鹦鹉,万一传到阿父耳中,鹦鹉怕是要受罚的。 刘休龙神色稍缓,说道:“你不去也好,是本王思虑不周,你下去休息吧。” 王鹦鹉脸上瞬间绽放出如花朵般灿烂的笑容,欢快地说道:“多谢殿下,那奴婢就告退啦。” 东宫 到了东宫,刘休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定格在高悬于门楣之上的东宫牌匾。金色的字迹在璀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权力与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一刻,刘休龙的内心恰似被一股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暗流猛烈冲击,那长久以来被死死压抑在心底深处的野心,如同一只被从沉睡中唤醒的狂暴巨兽,在他的胸膛内肆无忌惮地咆哮着,疯狂地想要挣脱那无形的束缚,一飞冲天、直破云霄。他痴痴地凝视着牌匾,愣了一会儿,他眼神中交杂着炽热的向往与痛苦的挣扎。 “武陵王殿下,您终于来了,原来殿下在这里,可让奴婢好找。”一个尖细而又满含恭敬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瞬间刺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静谧。福全仿若幽灵一般,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他的身旁,低垂着头。 刘休龙仿若被惊雷击中,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竟在黄门内侍之下陷入了失态的窘况。他以惊人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嘴角迅速勾起一抹看似淡然,实则饱含深意的微笑,优雅转身看向福全,声音温和如水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嗯,本王来了。太子殿下可安好” 福全忙不迭地答道:“回殿下,太子殿下早已等候多时,宴席也已精心准备妥当,只待殿下入席。” 刘休龙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那象征着无上尊荣的东宫牌匾。 刘休龙匆匆前往东宫赴宴,他刚踏入殿门,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打破了原本和谐的氛围,几个兄弟的目光瞬间如箭般齐齐聚焦于他。刘休龙赶忙趋前几步,躬身行礼,神色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惶恐,他双眉紧蹙,眼神闪烁不定,嘴里忙不迭地说道:“三弟来迟,望太子殿下恕罪。”只见他双手抱拳,微微颤抖,身子也跟着不自觉地前倾。 刘休远坐在上首,微微侧身,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调侃道:“三弟今日来迟,莫不是被沿途美景绊住了脚步?依孤看,应当自罚三杯,以表歉意。”说罢,刘休远眉梢轻扬,眼神中透着几分戏谑,身子往后靠了靠,悠然地等待着刘休龙的回应。 刘休龙听闻,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再次抱拳说道:“大哥说笑了,三弟认罚,认罚!”说罢,他直起身子,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向酒桌,伸手拿起酒壶,斟满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连着三杯下肚,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刘休玄斜倚在座位上,看到刘休龙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三哥,您这来得可真够晚的,莫不是惦着路阿姨宫里的那些个小宫女们吧?那几个小宫女生得是如花似玉,一个个娇俏得很呢,莫不是把您的魂儿都给勾走了,误了时辰?”刘休玄声音虽然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 刘休远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转向刘休龙,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关切,问道:“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刘休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还是强压着情绪,朝着刘休远拱手行礼,说道:“大哥,莫要听四弟胡言乱语。”他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刘休玄一眼,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刘休玄却得寸进尺,冷笑一声,提高了音量说道:“三哥,你就别装了。谁不知道你这因为要娶宫女当王妃可是闹得满皇宫都知道,阿父一怒之下把你禁足十天,大哥你去徐州可能不知道。”他边说边得意地看着刘休龙,仿佛在欣赏他的窘迫。 刘休远的脸上露出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再次看向刘休龙,目光中充满了询问:“三弟,竟有此事?” 刘休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还是强压着情绪,朝着刘休龙怒目而视,冷冷地说道:“四弟,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我迟到自有我的缘由,与阿母宫里的宫女毫无关系。你这般当着大哥和兄弟们的面信口雌黄,究竟是何居心?” 刘休玄竟愈发得寸进尺,先是嘴角一撇,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紧接着猛地抬高了音量,扯着嗓子喊道:“三哥,您瞧瞧你,就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您因为要娶个宫女当王妃这事,闹得那是整座皇宫无人不晓啊!阿父为此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愣是把你禁足了整整十天!” 刘休龙被刘休玄这般毫不留情地讽刺,瞬间面色涨红,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几张,却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一副牙口无言的窘态。 刘休远身边的内侍陈庆国,此刻正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几位皇子的争吵。他的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身前。 陈庆国微微躬着身子,凑到太子刘休远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武陵王和南平王在东宫这般争吵,恐有失体统,万一传到主上那儿,怕是不好收场啊。”他的眼神中满是忧虑,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边说着,一边还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几位皇子的动静。 刘休远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刘休远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陈庆国稍安勿躁,让陈庆国去准备歌舞。 刘休玄接着又转向刘休远,神色间满是不屑,说道:“大哥,您去徐州或许有所不知。那宫女不过是个身份卑微至极的下人,三哥竟然为了她全然不顾皇家的颜面,这可真是让人惊掉下巴、咋舌不已!历来皇子的婚姻,那都是权衡利弊,为了巩固皇家的权势地位,哪能和三哥这般肆意妄为,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三哥此举,简直是荒唐透顶!”刘休玄边说边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皱,一脸的嫌弃与恼怒,眼睛时不时瞟向刘休龙,似乎在等着看他如何回应。 刘休远听着刘休玄口无遮拦的说宫女下贱,皇室婚姻巩固地位,他不由自主地忆起了王鹦鹉那娇俏的面容。他也曾对那宫女心生欢喜,可终究没有三弟的勇气,去直面内心的情感,哪怕知道这份感情无疾而终。 想到此处,刘休远的面色愈发阴沉,那神情仿若能滴出水来。他紧盯着刘休玄,只见其滔滔不绝,毫无忌讳,那张狂的模样让刘休远心中的怒火愈发炽烈。想想他这些弟弟们,万一都和四叔一样僭越他的阿父,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太子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刘休远目光扫过,看了看一旁的二弟刘休明。刘休远心中暗下决心,借着此次宴会定要好好敲打这些不安分的弟弟,让他们知晓分寸,莫要行差踏错。 刘休远深吸一口气,以犹如利剑般凌厉的目光狠狠地刺向刘休玄,声色俱厉地怒喝道:“四弟,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做兄长?他乃是你的三哥!你今日如此肆无忌惮地中伤于他,毫无半分尊敬兄长的姿态,简直是毫无礼数,无法无天!日后是不是连孤这个做太子的,你都要肆意践踏,全然不放在眼中了?”刘休远的声音犹如滚滚惊雷,挟带愤懑与威严。 刘休玄被刘休远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般的怒斥吓得浑身剧烈颤抖,原本他只想让三哥出丑,没想到太子大哥居然阴晴不定,想想自己的四叔刘义康如何被阿父打压,之前那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殆尽,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他面色惨白如纸,战战兢兢地低垂着头,嘴唇哆哆嗦嗦,语不成句地说道:“太子殿下,臣……臣知错了,是臣一时鬼迷心窍,胡言乱语。” 刘休远冷哼一声,目光犹如燃烧的火炬,依旧紧紧地锁定刘休玄,继续道:“今日宴会,你却在东宫口无遮拦,没大没小,此处恶言相向、蓄意挑唆,皇家的手足情谊在你心中难道就如此微不足道、如此一文不值吗?” 刘休玄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豆大的汗珠接二连三地顺着脸颊滚落,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弯着腰,唯唯诺诺地应道:“太子殿下息怒,是臣愚不可及,是臣罪该万死。” 此时,一旁的刘休龙也赶紧上前,拱手说道:“大哥,四弟也是一时冲动,还望大哥宽恕。” 刘休远目光扫过二人,神色稍稍缓和了些,沉声道:“此次暂且饶过,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孤为诸位弟弟准备了歌舞,都好好欣赏,莫要再生事端。” 刘休龙和刘休玄各自撇了对方一眼,刘休龙的眼中仍带着一丝愤懑,刘休玄只顾喝酒。 话音刚落,丝竹之声缓缓响起,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姬轻盈地步入殿中。她们身着五彩霓裳,手持飘逸的绸带,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那优美的舞姿如春风拂柳,又似彩云追月,令人陶醉。 宴会结束后 此时,夕阳的余晖如一层薄纱般洒在庭院中,将一切都染成了橙红色。微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也吹动了刘休远的衣角。他目光中仍带着一抹沉思,他有点羡慕自己的三弟,心想王鹦鹉那不知在吴淑仪处过得如何,我得去瞧瞧。过了片刻,转头对身边的陈庆国说道:“我们一会儿去吴淑仪那里看看王鹦鹉。” 陈庆国一听,内心一阵慌乱,王鹦鹉压根没有在吴淑媛那里,想想茗蕊,他眼睛快速地一转,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焦急之色,赶忙说道:“殿下不成呀!” 刘休远眉头紧紧一蹙,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解:“为何?” 陈庆国心中一紧,连忙躬下身,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又急切地回答:“您想啊,鹦鹉娘子在吴淑仪宫里伺候,今日这宴会上,您刚刚训斥了吴淑仪娘娘的儿子南平王。那吴淑仪娘娘定是满心恼怒,这会儿还不知在宫中如何气恼呢。万一她把这气撒在鹦鹉娘子身上,责罚于她,那可如何是好?” 此时,几只归巢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也在为这紧张的氛围增添一丝不安。刘休远听了,脚步猛地一顿,心中不禁暗自懊悔自己考虑不周。他在心中思忖着:陈庆国所言极是,今日这般情形,自己此时贸然前往吴淑仪宫中,确实可能给王鹦鹉带来麻烦。 太子长叹一口气,心想:罢了,还是莫要冲动行事。 想到此处,太子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说道:“罢了,那就改日再去。” 陈庆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太子的神色,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陈庆国庆幸太子听进了自己的劝,同时也担忧着后续可能的麻烦。 回到宫殿,太子坐在桌前,望着跳动的烛光,思绪依旧停留在王鹦鹉的身上。而陈庆国则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王鹦鹉瞅准了武陵王不在的时机,脚步匆匆地朝着显阳殿赶去。她的心跳如鼓,怀揣着满心的焦虑与期待,一心想去问问看看刘休远能不能在。 同寝室的宫女罗浅浅正准备就寝,看到王鹦鹉在这冰天雪地中往外走,不禁诧异地问道:“鹦鹉,这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王鹦鹉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道:“浅浅,你就安心睡觉吧,不用等我了。我这肚子啊,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去太医院开点药。” 罗浅浅将信将疑,但见她神色慌张,也就没有再多问。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悄悄起身,跟在了王鹦鹉身后。 王鹦鹉全然不知自己被跟踪,她满心都在想着能否见到刘休远。到了显阳殿,她在殿前不安地徘徊着,时而停下脚步,时而抬头望向紧闭的殿门,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嘴里还喃喃自语:“他会在吗?若不在,我又该如何是好?” 悄悄跟来的罗浅浅躲在一旁的柱子后,看到王鹦鹉这般模样,心中满是疑惑:这显阳殿乃是先皇后的居所,如今冷冷清清,早已没了人气。鹦鹉怎么会在这大晚上来到此处?她到底在盘算着什么?罗浅浅的心跳也不禁加快,仿佛即将揭开一个惊天的秘密。 第120章 体面 在昏黄而略显压抑的奚官织室内,严道育的心绪如同窗外无精打采的柳枝,轻轻摇曳却难掩其下的孤寂与无聊。 “仙姑啊,药配好了吗?”赵嬷嬷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岁月的沧桑与温柔,打断了严道育的思绪。 严道育轻轻点头,从桌子中取出几包精心配制的药物,递上。赵嬷嬷接过,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拍她的手背:“老身这老骨头,多亏了你这些草药才能勉强撑着。只是,两年后你就要离开了,说实话,老身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你和那些因家人牵连而来的不同,你至少有点盼头。” 严道育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笑,提及那个所谓的丈夫张阿铁,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的死鬼丈夫,哎,不提也罢,是个不争气的人,或许他的死,对我也是种解脱吧。”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骤然响起,打破了织室内原有的宁静。众人纷纷抬眼望去,只见一队士兵迈着整齐而有力的步伐,押送着新一批的官婢踏入织室。 被押送的官婢们她们有的低垂着头,眼中满是迷茫与恐惧,脚步显得沉重而拖沓;有的则时不时偷瞄一眼四周,眼神中流露出对未知命运的担忧和不安。她们的衣衫破旧且凌乱,发丝也在奔波中变得蓬乱不堪。 “嬷嬷,这些新来的姊妹怎么和我们长得如此不同?”严道育低声问道,目光中满是探究。 赵嬷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主上前些日子去攻打林邑,大胜,俘虏了不少人呢。其中有些女子长得漂亮,就被赏给朝中的大臣啦。而那些年纪大又相貌平平的,她们呐,大多是林邑人,自然跟咱们长得不一样哟。” 严道育听了,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深思,说道:“看来,嬷嬷您又得忙活好一阵子啦。” 赵嬷嬷感慨地说道:“谁说不是呢,其实啊,还是王鹦鹉和那几个女孩子有福气,去当了宫女伺候宫里的贵人了,虽然宫里如履薄冰,但是也比这里好,宫女和官婢还是不一样的。” 严道育闻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王鹦鹉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想已经很久没有想王鹦鹉了,也不知道她在宫里过得如何,本想想配假死药带她去索虏,可是如今她只想替父兄和她家人报仇,何必牵连无辜呢,说道:“对鹦鹉来说,也是个好去处吧,宫里什么样子,虽然咱们不知道,但是也是富贵了。” 赵嬷嬷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谁说不是呢!鹦鹉这小娘子,当初还非要留在这里,极不情愿,不过,讲起来,这檀大将军可真是厉害得紧。不但把林邑给剿灭了,还顺道把江州庶人刘义康的叛乱给平定了,真真是咱大宋的福将啊!要不然咱们这里才这么热闹” 严道育心里猛地一惊,仿若被重锤狠狠击中。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胡诞世在外面的叛乱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她原本以为胡诞世能掀起一番风浪,却未曾料到会是这般迅速溃败的结局。这瞬间的冲击让她的心脏急速跳动,思绪也如乱麻般纠结。 赵嬷嬷瞧着严道育神色不太对劲,脸上的皱纹挤作一团,眼神中满是关切,连忙问道:“咋的啦,仙姑?” 严道育眼神闪躲,慌里慌张地说道:“没,没什么。”她的声音颤抖着,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江州安成 冬日的安城,幽静冷清得仿佛时间都已凝固。刘义康一家人瑟缩在矮小的屋子里,微弱的碳火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竭力散发着的那点温暖,瞬间就被屋内弥漫的寒气吞噬。 寒风凛冽的冬日,安成的那座矮小屋子外,几个士兵一脸不耐烦地站着。突然其中一个士兵扯着嗓子,无礼地喊道:“刘义康,快出来接旨!” 这粗暴的呼喊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刘义康一家人皆是一惊。刘义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无奈。 就在这时,门外的看守突然一阵骚乱,刘义康的心猛地一紧,如今,最怕的就是他的三哥对他动了杀心。可是他心里明白,自己如今已如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就这样担惊受怕的活着吧。 他暗自思忖:“难道这就是我的结局?罢了,若真如此,只盼妻儿能平安吧。” 谢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担忧地问道:“夫主,可是又有什么变故?” 刘义康强装镇定,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然而,他的内心却早已被恐惧和忧虑填满。 谢氏担忧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夫主……” 刘义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莫怕,我去便是。”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那破旧却干净的衣衫,步履沉重地向门外走去。 刘义康身着冬日的棉衣短褐。干净而整洁,可仍难掩其质地的粗糙。棉衣的领口紧束,短褐的下摆齐整,他的头发用一块深色的布仔细包好,却依然能看出几分凌乱。跪在地上接旨。 尽管刘义康竭力维持着体面,可内心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无奈。曾经,他是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却沦为庶人,纵有干净整洁的衣物,又能如何?那曾经拥有的一切,权力、荣耀、尊崇,都已消逝不见,只留他在这冰冷的世间独自承受命运的捉弄。他深知,这身看似体面的装扮不过是一层脆弱的伪装,掩盖不住内心深处的落寞和对往昔的追悔。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命运的泥潭中艰难跋涉,无力挣脱。一家人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接旨。 戴法兴望着这样的他,心中五味杂陈,那股无力感仿佛也感染了自己,想起刘义康昔日的提携,不禁黯然神伤。他宣读:“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庶人刘义康,不知自省己过。心怀侥幸,每形于辞色,对内传扬于家人,对外煽动民众,致不法之族趁机生乱。胡诞世假冒名号,酿成凶逆之祸。为防微杜渐,将庶人刘义康流放至广州远郡。” 刘义康颤抖着双手接过旨,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灵魂已在这一瞬间被抽离。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紧紧地握着那卷圣旨,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戴法兴进了屋子,一眼便瞧见那桌上的糙米饭和盐菜,简陋而寒酸。屋子的炭火即将燃尽,仅存的点点火星在黑暗中无力地挣扎,屋内的寒意愈发逼人。 他的视线移向刘义康的儿子刘允,那原本该充满朝气与希望的眼眸,此刻却如死水般沉寂,仿佛对眼前的困苦已习以为常。 寒风从破旧的窗户纸缝隙中钻进来,吹得那本就脆弱的窗户纸呼呼作响。戴法兴望着那扇窗户,窗户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和风雨的侵蚀,就如同这落魄的一家人,在命运的寒风中飘摇。 “殿……你们去广州的路上,多加保重吧。”戴法兴望着昔日提拔自己的恩人,如今住在简陋屋室,身着这般庶民粗布短褐,心中五味杂陈,嘴唇嚅动,不知该如何称呼。“此次多亏衡阳文王临终前向主上求情放过您,不然,我此次带来的便是一壶毒酒与赐死的圣旨了。” “衡阳文王?你说什么?我弟弟他,我弟弟他……”刘义康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声音颤抖着。 “今岁八月乙未,衡阳王薨逝了。”戴法兴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忍。 “不,绝不可能,他去年还来看过我,怎会如此?他才三十三岁,正当盛年,怎会突然薨逝!”刘义康情绪激动,一时不能接受他七弟的死。 “您有所不知,衡阳文王他身子骨向来孱弱,尤其那次见您被幽禁于此,又被主上申饬,他一想到自己在徐州的政绩,更是战战兢兢,生怕稍有不慎惹得主上猜忌,坏了君臣之礼。此后在徐州便只是一味饮酒,连索虏侵扰徐州也不闻不问,主上斥责他好多次,衡阳文王本就虚弱的身体,还一味喝酒,终是不治而薨,临了,还在想你,肯求主上留你一条命。”戴法兴低垂着头,语气沉重而无奈,缓缓地向刘义康解释着。 刘义康听着,身子晃了晃,仿佛支撑不住一般,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弟弟啊,是我害了你!我这个没用的四哥,被囚于此,竟让你遭受如此折磨!”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痛苦与自责,“我何德何能,让你这般为我忧心忡忡,担惊受怕!我这被幽禁的罪人,害得你在恐惧与煎熬中挣扎,是我罪孽深重,是我对不住你啊!”说着,他双手握拳,关节因用力而泛出苍白的颜色,他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流,肆意流淌,心中如被万箭穿过,疼得几近窒息。 戴法兴抬起头,望着刘义康,轻轻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还望您能保重自己,莫要辜负了衡阳文王的一番苦心。” 刘义康听闻,先是身躯猛地一震,随即发出一声长长的、饱含悲戚的叹息。他那原本就憔悴不堪的面容此刻更是写满了绝望与无奈,双眉紧蹙,仿佛两道深深的沟壑,眼中布满了血丝,却不见丝毫神采,只有无尽的空洞和迷茫。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沙哑而低沉:“法兴呀,你说说,我连自己弟弟的死讯都无从知晓,又怎可能与胡家兄弟谋逆?主上的旨意指责我不知悔过,可我看着孩子因我而遭受牵连,心中怎会不知悔过?”说到此处,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其落下,我在这里安分守己的活着,只求善终,我被困在这幽禁之所,又哪有能力出去,哪有途径能够煽动民众?”刘义康的声音愈发颤抖,他痛苦地闭上双眼,两行清泪终是顺着脸颊滑落,他的头无力地低垂着,仿佛被命运压弯的芦苇,整个人都沉浸在深深的悲哀之中。 戴法兴望着刘义康如此模样,心中犹如被重锤狠狠击中,悲痛瞬间溢满胸膛。他深知自己能坐到中书舍人的位置,全赖刘义康当年的提携之恩。此刻,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声音哽咽且颤抖着说道:“殿下,您此番前往广州,定要多多保重身子啊,说不定仍有转机,或许主上念及兄弟情谊。这里有五十两银子,您拿到广州去花用吧,那些负责押送的士兵,我也都已打点好了,必不会受太多委屈。”此时,寒风凛冽呼啸,疯狂地吹刮着,使得两人的衣衫在风中烈烈作响。 刘义康惨然一笑,那笑容犹如深秋的霜花,冰冷而又破碎,透着无尽的凄凉。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转机?呵,我已不敢再有此奢望。如今,我只盼着主上能念及往昔的兄弟情分,莫要牵连更多无辜之人。”他的双手紧紧握拳,关节泛白,好似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攥在掌心。“可这大冬天全家流放广州,他的意思还不明显吗?看似宽宏大量,实则是要我死!”他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可那眼中的悲伤却怎么也无法掩饰。刘义康顿了顿,目光变得决绝,转头叫法兴给皇上带去一封信。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广州就不去了,这些打着我名义叛乱的人,我管不了,如今在安成这个鬼地方过活成如此,我已经没有脸面再活着了。横竖都是死,流放广州早晚要死,在这里也要死,求他给我一个痛快吧。”说完,他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第121章 体面(二) 含章殿内,檀香袅袅,奚承祖微微躬身,对的刘义隆轻声说道:“陛下,戴中书从江州回来,前来觐见,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呢。”刘义隆神色未动,只轻轻吐出一个字:“宣。” 不多时,戴法兴脚步匆匆地迈进殿内。恭恭敬敬地给刘义隆行礼问安,声音洪亮而颤抖:“臣中书舍人戴法兴参见陛下。” 刘义隆微微眯起双眸,目光锐利如剑,冷冷地问道:“安成那个庶人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戴法兴不敢抬头,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声音愈发谦卑:“回禀陛下,庶人刘义康托臣给陛下带封信,说是谢陛下不杀之恩。”说罢,他双手将信高高举起,头垂得更低了。 小黄门顺喜赶忙小步上前,接过信件,而后小心翼翼地呈递到刘义隆手中。刘义隆面无表情地拆开信件,信中内容,字字句句,皆是刘义康内心深处的独白与无奈:“陛下亲启……人生在世,终有一别。草民刘义康,虽非贪生怕死之徒,但若真为谋逆之罪魁,流放江州、安成乃至广州,又有何异?与其让朝中诸公费尽心机,为草民编织罪名,令陛下动怒伤神,不如陛下开恩,赐草民一死,以绝后患。如此,草民得以解脱,陛下亦无需再为猜忌所累,更不必担心权柄旁落。草民自知非皇亲贵胄,不过一介布衣,陛下杀之,不过如蝼蚁之微。唯愿能归葬安成,免受世人讥讽,沦为贪生怕死之笑柄。” 刘义隆紧握着刘义康的信,目光阴沉而凌厉,心中早已怒火翻腾:“好你个刘义康,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吗?”但身为帝王,他必须克制住这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看向跪在下方的戴法兴,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问道:“庶人信上不想去广州,要朕杀了他,你说朕该怎么做?” 戴法兴此时内心犹如万箭穿心,叫苦不迭:“殿下呀,你可真是害惨我了,我好心为你带信,哎!”他的额头瞬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汗珠不断滚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他的嘴唇颤抖着,吱吱呜呜了许久,才终于艰难地说道:“既然刘义康不愿意去广州,那就继续留在安成吧。一来看守的沈太守身子不好,难以周全;二来无论是安成还是广州,流放与否,臣建议安成继续加派士兵,庶人的份例减半。” 戴法兴说完,胆战心惊地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刘义隆的脸色,只见刘义隆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思索。 刘义隆在心中暗自盘算:“这主意倒是不错,反正我不想杀四弟脏了自己的手,还能保住面子。只是这戴法兴,居然替那庶人传递信件,实在可疑。”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紧紧盯着戴法兴,冷冷地说道:“朕记得你曾经是刘义康举荐的,原本是山阴的寒门,还当过大将军的记室令史。” 戴法兴一听,吓得面如土色,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他“噗通”一声重重地磕头在地,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陛下,那都是元嘉十七年前的事情了,臣,臣这些年除了这次替陛下传旨,再无交集。陛下明察啊,臣对陛下的忠心可昭日月,绝不敢有半分二心!”此刻的戴法兴,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置身于无底的深渊。 刘义隆冷冷地看着戴法兴,心中暗想:“既然刘义康如此抬举你,你还居然背刺于他,如此首鼠两端的人,怎么配留在朕身边。”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办事如此不利,中书舍人就不用当了。” 戴法兴的身子猛地一僵,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忍着泪水,声音哽咽地说道:“谢陛下……陛下圣明……” 戴法兴满心愁苦,犹如霜打的秋叶,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了含章殿。每迈出一步,都仿佛承载着千钧的绝望,那身影在悠长的宫道上显得孤独而凄凉。 殿内,刘义隆面色铁青,阴沉得让人胆寒。身旁的内侍奚成祖,小心翼翼地侍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刘义隆怒声道:“这个戴法兴,真是让朕太失望了!朕对他委以重任,他却如此辜负朕的信任!” 奚成祖赶忙躬身,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轻声安慰道:“陛下,这中书舍人或许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犯了糊涂,陛下莫要为此太过气恼,伤了龙体。” 刘义隆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猜忌和愤怒:“糊涂?他竟敢在朕与刘义康之间左右逢源,妄图玩弄权谋之术,当朕是瞎子不成!” 刘义隆沉默片刻,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仍在强压怒火。而后,他咬着牙说道:“传严龙来,朕要让他去安成传旨,安成的份例减半,士兵加倍。朕倒要看看,刘义康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奚成祖连忙恭敬应道:“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说罢,匆匆退下安排传旨之事。脚步慌乱,生怕刘义隆的怒火会瞬间转移到自己身上。 宫殿内,只剩下刘义隆独自坐在龙椅上,脸色依旧阴沉可怕。他的心中思绪翻腾,想着戴法兴的背叛,刘义康的挑衅,只觉一股烦闷之气堵在胸口,难以消散。 安成,阴沉的天空下,严大人面无表情地前来传旨。安成的侍卫们围拢过来,看到严大人宣读完毕后决然离去的背影,又瞧了瞧新增一倍的侍卫同伴,心中瞬间就明了了其中的深意。再加上庶人的份例竟然减半,这无疑是个冷酷无情的宣告。 原本,这些侍卫们满心以为刘义康去了广州,他们便能清闲自在。谁曾想,刘义康不仅没走,还赖在这里。 严大人走后,士兵们立刻原形毕露。他们心里清楚,皇上压根就没把刘义康当作亲弟弟,自然也就无需有任何忌惮了。 一日刘义康和刘允在院子里头溜达,刘允满心忧愁地说道:“阿父,现在大冬天份例又减半了,这可怎么活啊?七叔也没了。” 刘义康看着儿子可怜的模样,目光中满是愧疚与无奈,声音沙哑地说道:“阿允,莫怕,爹会想办法的,咱们一定能熬过去。”此时他的内心痛苦万分,想着自己曾经的尊贵与如今的落魄,连孩子都跟着受苦,只觉万分自责:“我刘义康何至于此,竟让孩子承受这般苦难,我真是愧为人父啊。” 刘允抬起头,眼中噙着泪花,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阿父,每次您都这么说,可是咱们的日子越来越苦了,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刘义康轻声说道:“阿允,相信阿父,再苦再难,阿父也会护着你。”可他心里却清楚,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的出路在哪里,又拿什么来护着孩子,这份无奈像块巨石压在心头。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此时,那些士兵们看到这一幕,不仅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冷嘲热讽起来。 “哼,以为这建康的殿下多高贵呢!”一个士兵斜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瞧瞧他穿的衣服这样子,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也就多认识几个字,也就会投生。”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兵跟着讥讽,眼神中满是轻蔑。 “我听说主上要不是看在衡阳王殿下求情,估计早就......”一个年长些的士兵压低声音,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就是,这一家子是打算赖在咱们安成不走了!”又一个士兵跟着大声叫嚷,话语中充满了厌烦。 刘允再也忍不住了,冲着侍卫们喊道:“你们胡说!不许你们这么说我阿父!你们这些臭军户” 侍卫嘲讽刘允,说:“彭城王世子,你知道现在在哪吗,还骂我们是臭军户,你不也是庶人吗,还以为是建康呀” 刘允的脸涨得通红,愤怒地喊道:“庶人,我阿父是被人冤枉的,等回了建康!” 士兵冷嘲热讽道:“哼,世子你就别做梦了。如今您的七叔都死了,主上都不认他的四弟了,更何况你一个小辈,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好好呆着吧,不然万一去广州哈哈哈哈。” 刘允难受得快要哭出来,声音带着颤抖:“我阿父不会一直被冤枉的!” 此时,刘义康走上前来,脸色阴沉,说道:“阿允,进屋去。” 刘允咬着嘴唇,不情愿地跟着父亲往屋里走。 士兵却还在后面不依不饶地冷嘲热讽:“瞧瞧都成庶人了还端着架子,以为自己是谁呢!” 刘义康的脚步顿了顿,身子微微颤抖,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回头,拉着刘允加快了进屋的步伐。 屋里,刘允扑到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刘义康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心中满是悲愤和无奈。 士兵见刘义康父子进屋,愈发得意忘形,扯着嗓子喊道:“哟,这就躲屋里去啦?以为能躲开这现实?哼,庶人就该有庶人的样子。” “看看他们那可怜样儿,以前的威风都去哪儿啦?现在不还是和我们这些军户一样,甚至还不如我们呢!”有个士兵讥笑道。 “小世子,你就别盼着回建康啦,在这老老实实在安成待一辈子吧!”一个士兵阴阳怪气地叫嚷着。 “哈哈,小世子,说不定哪天皇上一怒,把你发配得更远,到时候可就更惨咯!”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大笑着说道。 傍晚,残阳如血,将天边染得一片昏黄。士兵拖着沉重的步伐,懒洋洋地给刘义康一家子送饭。他耷拉着脑袋,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什么,一脸的不情愿。 到了门前,士兵用脚随意地踢开房门,将手中的食盒“砰”地一声扔在桌上。那食盒里的饭菜随着这剧烈的动作晃荡了几下,汤汁都溅了出来。 刘允看到那饭菜都是中午剩下的,甚至连热都没有热一下,饭菜上还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已经变得冷冰冰、油腻腻的。他大声喊道:“这怎么吃啊!” 士兵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地说:“哼,小世子,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 刘义康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但还是强忍着怒气说道:“算了,阿允,将就着吃点吧。” 刘允委屈地看着父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父,他们太欺负人了!” 士兵冷笑一声:“欺负你们又怎样?如今你们不过是庶人,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殿下,世子啊!”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留下刘义康一家人面对着这冰冷的饭菜,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愤。 刘允呆呆地望着桌上那毫无生气、冰冷粗陋的饭菜,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赌气般地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摔下,发出“哐当”的声响,随后扭头朝着昏暗的角落里狂奔而去,蹲在那里,瘦弱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悲戚的哭声从他紧捂着脸的指缝间溢出。 刘义康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无奈,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儿子,脚步沉重地缓缓走近,然后弯下腰,用颤抖的双臂将孩子紧紧地搂入怀中。他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一滴一滴地砸在刘允的发梢上。 刘义康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沙哑而低沉:“我都受不了这样的苦日子,更何况阿允你啊,你一个孩子,从小便是被锦衣玉食地娇惯着长大。” 刘允哭得撕心裂肺,身体因抽泣而剧烈地起伏着,声音颤抖地说道:“阿父,三伯为何如此无情。” 父子俩就这样在这狭小阴冷的角落里相拥而泣,他们的哭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仿佛在向命运诉说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未来的路一片迷茫,希望的曙光似乎遥不可及,而他们只能在这苦难的深渊中,苦苦地挣扎,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刘义康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刘允的后背,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无奈:“那些军户咱们万万招惹不得,忍一时方能风平浪静。” 刘允紧咬着已经泛白的嘴唇,泪水模糊了双眼,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刘义康抬头望着窗外那片阴霾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话语中满是绝望与悲怆:“安成的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地熬着吧,或许终有熬出头的那一天,或许……永远没有吧。” 第122章 冬日 奚官属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肆意飞舞。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冰冷的空气似乎要将一切冻结。微弱的月光偶尔从厚重的云层中透出一丝光亮,却无法给这狭小的空间带来多少温暖。 严道育得知胡诞世谋反被杀的消息,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忍不住满心悲愤地告诉身旁的婢女竹青:“竹青,胡伯父就这么没了,这一切都是刘义隆那昏君造成的。” 竹青赶忙捂住严道育的嘴,紧张地压低声音说道:“女郎,小声些,报仇不要急于一时。您且想想,您如今借用吴兴严道育的身份,大家都不知道您其实是孔府女郎,以为她死了,外面没人能听到咱们说话,可也得小心呐。” 严道育气愤地甩开竹青的手,声音带着愤怒和不甘:“难道我就要这样忍气吞声?胡伯父与我阿父情谊深厚,那刘义隆昏庸无道,害死了他,我怎能不报?” 竹青再次靠近严道育,耐心劝道:“女郎,我们势单力薄,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不如先忍耐,等待合适的时机。” 严道育沉默片刻,眼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说道:“那要等到何时?我只怕夜长梦多。” 竹青握住严道育的手,给予她一丝温暖:“女郎,相信我,只要我们耐心等待,总会有机会的。刘义隆说不定哪天就会大赦天下,到那时,你就会被放出奚官,到时候您出去也方便一些。” 严道育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也罢,就暂且听你的。只是这等待的日子太过难熬。” 殷府 建康的寒冬,雪花纷纷扬扬,似盐似絮,肆意飘洒。殷景仁腿脚不便,在孙女玉盈的悉心搀扶下,艰难地挪步至屋外赏雪。 殷景仁望着那漫天飞舞的洁白雪花,神情落寞,缓缓念道:“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 寒风凛冽,吹得殷景仁的衣袂飘飘。玉盈紧紧地扶着阿翁,担忧地说道:“阿翁,风大,咱要不回去吧。”殷景仁微微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纷飞的雪花上,感慨道:“玉盈啊,这雪景多美,阿翁还想再看看。”玉盈抿了抿嘴,手上的劲儿又加了几分,生怕阿翁有个闪失。 走了一会儿,殷景仁因年事已高,眼神早已不复清明。刚说完话,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前方,满脸疑惑地问孙女玉盈:“咱们家这门前怎么有棵大树?” 玉盈向来跋扈,可面对阿翁的问话,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她忙顺着阿翁的目光望去,随即眉头紧蹙,提高声调说道:“阿翁,大树没有呀,咱们殷府哪里来的大树!”话一出口,看到阿翁那迷茫中透着期许与无助的眼神,她的心头猛地一颤,涌起一阵愧疚。 殷景仁脸上闪过一抹苦涩的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是我老糊涂了?玉盈,真的没有大树吗?”他的内心满是对衰老的无奈与恐惧,曾经清晰敏锐的头脑,如今仿佛被岁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让他对眼前的景象都产生了怀疑。 玉盈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语气也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阿翁,真没有大树,可能是这雪太大,迷了您的眼。” 就在这时,殷景仁似乎又陷入了新的思绪,接着说道:“玉盈,今年是男的结婚多,还是女的出嫁多?” 玉盈被这接二连三奇怪的问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忍不住嘀咕阿翁今天怎么如此反常。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阿翁,这我可不清楚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暗自思量爷爷是不是身体每况愈下,以至于头脑都不清醒了。 殷景仁长叹一口气,神色黯然,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落寞说道:“唉,阿翁老啦,不中用了,连这些都弄不明白了。”他的目光变得空洞而迷茫,仿佛看到了岁月那无情的车轮正毫不留情地从自己身上碾过。 玉盈的眼眶突然瞬间泛红,紧紧握住爷爷的手,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和哽咽说道:“阿翁,您别这么说,在玉盈心里,您永远最了不起的。”这一刻,她那跋扈的性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对阿翁满满的心疼和无尽的关爱。 殷景仁转过头,目光中满是慈爱与疼惜,缓缓说道:“玉盈,你也老大不小了,你阿父死的早,如今你阿兄已经成亲。爷爷的身子骨自己清楚,如今阿翁就希望你能嫁个好郎君,也算给你阿父一个交代。” 玉盈听到爷爷提及早逝的父亲,心中猛地一酸,眼眶瞬间湿润,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阿翁,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一直为我操心。” 殷景仁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坚定和期许,接着说道:“孩子,阿翁看着你长大,知道你的心思。阿翁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有个好归宿,这样阿翁走也能走得安心。” 玉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内心五味杂陈,既有对阿翁的感激,又有对未来的迷茫。她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阿翁,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的事您别太操心。” 殷景仁拍了拍玉盈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玉盈啊,阿翁这都是为了你好,阿翁只盼着你能幸福。” 含章殿 在烛光摇曳、温暖如春的御书房内,刘义隆正聚精会神地批阅着那堆积如山的折子。如今,自己的儿子已然长大,刘义康及其党羽也已被一网打尽,朝廷的大权被他稳稳地握于股掌之中。 他稍作停歇,放下手中的朱笔,刘义隆思绪飘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殷景仁。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奚成祖,语气中带着关怀备至问道:“这几个月殷景仁的病情可有起色?” 奚成祖面露忧心如焚之色,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回道:“奴婢听殷家二郎君提及,殷大人的病一到冬天便每况愈下。听说殷大人如今形销骨立,面色蜡黄,整日咳嗽不止,夜里更是难以入眠,病情着实令人揪心,唉!” 刘义隆听闻,面色瞬间阴云密布,毫不犹豫地说道:“你即刻派太医前去诊治,务必让他安然养病,不受任何打扰。另外,下令西州路上禁止车辆通行,不得有丝毫惊扰。” 自从罗浅浅那日悄悄跟踪王鹦鹉,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王鹦鹉在这寒夜中朝着先皇后的寝殿走去,心中的疑团愈发浓重。 “她王鹦鹉不过是昭宪宫的一个宫女,大晚上的,还冒着这漫天飞雪,鬼鬼祟祟地跑到这先皇后的寝殿来,究竟所为何事?难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罗浅浅紧咬下唇,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目光死死地锁定王鹦鹉的身影,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在心里不停地琢磨着:“难道王鹦鹉是东宫那边派来盯着武陵王的?可平日里看她也不像呀。她向来谨小慎微,做事规规矩矩,不像是能卷入这宫廷争斗的人。但这深更半夜的,她的行径实在太过诡异。”罗浅浅越想越觉得心惊,心跳如鼓,仿佛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奔腾的声音。 第123章 新年 岁末之际,昭宪宫被浓郁的节日气息重重包裹。王鹦鹉、罗浅浅与一众宫女在殿内忙得不可开交,全神贯注地筹备着岁暮的肴蔌,满心欢喜地迎接新年的降临。 王鹦鹉身着一袭淡粉色的宫装,裙摆随着她那轻盈灵动的步伐微微摇曳。只见她双手稳稳地捧着一盘精美的糕点,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诣宿岁之位上。 路淑媛在一旁仔细端详,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称赞道:“鹦鹉,你这丫头当真心灵手巧。本宫问你,那屠苏酒和胶牙饧,还有五盘辛是否都已准备妥当?”王鹦鹉轻盈地福了福身,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黄鹂鸣啼般回答:“回娘娘的话,皆已准备周全,定然能让娘娘和武陵王满意。” 就在这时,刘休龙迈着豪迈而自信的大步走了进来。他目光如炬,扫过众人,最终目光带着几分柔和与戏谑落在王鹦鹉身上,嘴角上扬,带着不羁的笑意调侃道:“鹦鹉,这可是你入宫的头一个新年,明儿个可得麻溜儿地早起,本王亲自带你去放爆竹驱鬼,让你好好感受感受宫中新年的热闹!” 王鹦鹉她微微低下头,道:“殿下就爱拿奴婢寻开心,奴婢明日定不敢睡懒觉误了时辰。” 站在一旁的罗浅浅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满是忧虑。她一边继续手头的活计,一边暗自思忖:“武陵王呀武陵王,你难道不知道这王鹦鹉来历不明,很可能是东宫派来监视你的内鬼吗?哎,可如今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敢轻易告诉你,真希望只是我多心了。”然而,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丝毫没有显露出内心的担忧。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心中却满是忧虑。她悄然凑到王鹦鹉身旁,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鹦鹉,这宫中的新年相较你在家时可要热闹许多吧?” 王鹦鹉眨了眨灵动的眼睛,欢快地应道:“那是自然,我这回可是大开眼界了。” 罗浅浅接着试探:“听闻东宫那边新年的布置更为奢华,你往昔可曾见识过?” 王鹦鹉眼神微微一闪,赶忙回道:“浅浅莫要打趣了,我哪有那样的福分去见识东宫的布置。”罗浅浅心中的疑团又增大了几分,但脸上依旧神色如常,继续埋头忙着手中的活计。 这时,刘休龙走了过来,和罗浅浅说道:“东宫再怎么华丽,也比不上咱们昭宪宫的热闹与温馨。文元皇后早逝,大哥尚未成亲,咱们昭宪宫自有一番别样的风采。哼,他们东宫,冷冷清清的,怎能与我们昭宪宫相提并论!” 王鹦鹉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快速地闪烁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罗浅浅将这一切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第二日鸡鸣时分,天色仍被一层薄薄的灰蒙所笼罩,寒冷的空气似乎也被即将到来的热闹所搅动。 刘休龙一身锦绣华服,步伐矫健地迈进庭院,身后跟着的王鹦鹉身着红色色的裙裳,略填喜庆 刘休龙手持几串红彤彤的爆竹,眼中满是戏谑,转头看向王鹦鹉,调侃道:“鹦鹉,等会儿你可别被这爆竹声吓得哭鼻子。” 王鹦鹉不服气地回道:“奴婢才不会怕呢。” 说着,刘休龙点燃了爆竹,瞬间“噼里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王鹦鹉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却在双手抬起的瞬间,被武陵王宽大的手掌抢先捂住了。王鹦鹉的脸瞬间红透,如同天边刚刚泛起的朝霞。 刘休龙凑近王鹦鹉的耳边,大声说道:“这样就不怕了。” 王鹦鹉瞪了武陵王一眼,说道:“殿下就会拿奴婢寻开心。 爆竹声渐渐停歇,可王鹦鹉的心却还在砰砰直跳,她偷偷瞄了一眼刘休龙,却正巧对上他那带着笑意的目光,又赶忙低下头,思绪纷乱。 而在庭院的角落里,罗浅浅隐在阴影中,眉头紧皱,双眼紧盯着武陵王和王鹦鹉,眼神中透着焦虑和疑惑。她紧咬着嘴唇,心中暗自焦急:“这武陵王怎就如此糊涂,对王鹦鹉这般亲近,难不成真被她的表象所迷惑?若王鹦鹉真是东宫的奸细,那可如何是好?可我如今没有确凿证据,贸然提醒武陵王,万一弄错了,岂不是犯下大错。”想到此处,罗浅浅不禁更加烦躁,双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第124章 春蒐 含章殿 新年伊始,奚成祖轻声细语地禀报道:“回陛下,宣武场已竣工。” 刘义隆闻言,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他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初春的景致,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春蒐、夏苗、秋狝、冬狩,自古便是帝王体察民情、锤炼武艺之时,皆在农事之余举行,以彰显我大宋文武并重之道。如今宣武场既成,正合时宜,朕欲借此机会,让诸位皇子随朕一同前往,体验狩猎之乐,亦不忘高祖皇帝遗训,勤练骑射,以备不时之需。” 奚成祖连忙应道:“陛下圣明,皇子们定能在此次狩猎中有所收获。” 刘义隆微微颔首,转过身来,神色严肃地说道:“传朕旨意,着令内务府速速准备一应所需,务必确保此次狩猎之行万无一失。” 奚成祖恭敬领命:“奴才遵旨,这便去安排。”说罢,匆匆退下。 昭宪宫 路淑媛紧蹙眉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刘休龙,语气急切中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道民,此次春蒐可是关乎重大,你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给自己挣足颜面,切莫再和华林园一样,再整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你要想方设法在你阿父面前好好表现,让他对你刮目相看!” 刘休龙微微颔首,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赶忙应道:“阿母,儿子深知上次在华林园被阿父责骂,是儿子的过错。儿子已将那教训铭记于心,此次春蒐定不会再重蹈覆辙。儿子明白,若想让您和儿子在这宫廷之中站稳脚跟,不受他人欺压,此次儿子定要大放异彩,让满朝大臣都知晓儿子的本事,绝不逊于大哥二哥。” 路淑媛微微一怔,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既有关切又有忧虑,随后压低声音说道:“道民,宫廷之事错综复杂,切不可操之过急。凡事都要谋定而后动,从长计议。但此次春蒐确实是难得的机遇,你务必要牢牢抓住,万不可错失良机。记住,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冲动行事,更不能与颜竣再厮混在一起。” 刘休龙目光坚定,透露出决然的神色,说道:“阿母,儿子心里清楚。儿子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此次机会儿子定当倍加珍惜。儿子不仅要在武艺上一显身手,还要借机与诸位大臣结交,为咱们母子日后的前程积攒人脉和势力。” 路淑媛轻叹了口气,神色稍缓,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在宣武场这半个月,阿母我是吃不好睡不香,满心担忧。生活起居方面还是得有人贴心伺候。我瞧着你平日里对鹦鹉那丫头颇为中意,不如就让她随你同去。” 刘休龙一听,目光瞬间转向王鹦鹉,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和期待,急切说道:“儿子正有此意。有她在身边,儿子定能心无旁骛,专心应对春蒐之事。”说完,还故意多瞧了王鹦鹉几眼,那眼神中饱含着深深的倾慕,仿佛王鹦鹉就是他在这诡谲宫廷中的精神支柱。 罗浅浅在一旁听得真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自思忖:“王鹦鹉这人,我一直怀疑她是东宫派来的奸细,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若让她跟着武陵王殿下,万一趁机使坏,那后果不堪设想。不行,我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去,定要护得殿下周全。”于是,她赶忙快步上前,斗胆向路淑媛行礼说道:“淑媛娘娘,奴婢也想随武陵王殿下一同前往伺候。” 路淑媛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耐烦,说道:“浅浅,你凑什么热闹?本宫已然安排好了鹦鹉,无需你多此一举。” 王鹦鹉此时却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和善的神情,说道:“娘娘,就让浅浅去吧,多个人伺候,也能把殿下照顾得更为周全细致。浅浅向来心地善良,想必也是一心为了殿下着想。” 路淑媛沉吟片刻,说道:“也罢,你一人伺候,恐怕难以周全,你和她便一同去吧。只是你们都要尽心尽力,倘若出了半点差错,本宫定不轻饶!” ..... 罗浅浅与王鹦鹉正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行装。 王鹦鹉目光中带着好奇望向正忙着打包衣服的罗浅浅,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说道:“浅浅,你这次怎么突然萌生出想去宣武场的念头了呢?平日里你可是最偏爱静谧,对热闹唯恐避之不及的。” 浅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道:“宫里烦闷得紧,我都有三年没有出宫了,想出去透透气。”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生怕王鹦鹉瞧出端倪。 王鹦鹉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仰头,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回想起自己在宫中的日子,感慨地说:“我也一年没有出宫了,这宫中的日子真是难熬。每日都被困在这四方的宫墙之内,如同囚鸟一般。” 浅浅一边整理着衣物,将一件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一边嘴上应和着说道:“是啊,在宫里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事情,感觉都要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了。” 王鹦鹉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收拾着东西,手中的动作不停,嘴里说道:“不过这次去宣武场,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希望一切顺利吧,反正我一个人去宣武场也无聊,你还可以和我说说话,武陵王这个混世魔王,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闯出什么祸来。” 罗浅浅轻轻拍了拍王鹦鹉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说道:“是啊,鹦鹉,别担心,殿下自有分寸,我们就权当是给自己放个惬意的小假吧。到了宣武场,咱们可以尽情地奔跑欢笑,把这宫中的压抑都抛到九霄云外去。” 第125章 宣武场 宣武场上,阳光炽热而耀眼,旌旗猎猎作响。刘休远身骑一匹高大威猛的黑色骏马,手持雕花长弓,二皇子始兴王刘休明紧随着太子,满脸的斗志,仿佛要与太子一争高下。三皇子武陵王刘休龙则潇洒不羁,胯下的枣红马嘶鸣着,他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志在必得。四皇子南平王刘休玄神色严肃,六皇子广陵王刘休文也是豪气冲天,骑着棕色骏马在猎场上纵横驰骋,引得朝臣们阵阵喝彩。 七皇子建平王刘休度才十四岁站在一旁,他身形单薄瘦弱,脸色略显苍白,望着那五个哥哥,眼中既有羡慕,又有一丝无奈。四哥刘休玄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取笑他:“七弟,瞧瞧你这羸弱的小身板,也敢上马?”刘休玄的脸色瞬间涨红,咬了咬嘴唇,没有回应。 刘休龙见状,冷哼一声说道:“四弟,就你厉害,会打嘴炮,今天也不见你猎到多少猎物。” 刘休玄立刻回击道:“哼,总比三哥你强,离不开漂亮女人,我看你是嫉妒我比你强。” 这时,刘休远大声喝道:“好了,猎场无兄弟!都给我专心狩猎!” 宣武场上,刘休远一马当先,犹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他手持雕花长弓,双目灼灼,志在必得的自信光芒在眼中闪耀。刘休明则紧咬银牙,紧随其后,心中暗自较着劲:“哼,今日我定不会让你独揽风头!” 刘休远看准一只健硕肥美的雄鹿,正欲拉弓射箭,一展身手。刘休明见状,毫不犹豫地驱马疾驰向前,故意横亘在太子身前,阻断了他的视线。太子瞬间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虎头,你竟敢如此大胆,坏我好事!” 刘休明毫无惧色,昂头回击:“大哥,有能耐你就超越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刘休龙亦毫不示弱,他目光似鹰隼般锐利,在紧盯着猎物行踪的同时,也时刻警觉地留意着其他兄弟的一举一动。 刘休龙趁机从侧翼冲向猎物,刚要张弓射箭,却被刘休玄猛地横插一杠,将猎物惊得四散奔逃。刘休龙顿时怒发冲冠,破口大骂:四弟,竟行如此卑劣之事!” 刘休玄却张狂大笑:“三哥,能抢到便是我的本事,你能奈我何?” 七皇子刘休度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痴痴地望着在猎场上激烈斗狠的五个哥哥,眼中流露出的既有对他们英姿飒爽的羡慕,又有因自己力不从心而产生的一丝无奈,毕竟打小便体弱多病。 他紧攥着拳头,似乎在给自己暗暗鼓劲,然后深吸一口气,鼓起全身的勇气翻身上马。那动作显得十分吃力,上马之后,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仍努力地握紧缰绳。他驱使着马儿在猎场中缓缓前行,试图寻找合适的目标。 当他终于看到一只野兔时,双手紧紧握住弓箭,努力地将弓拉满。几次尝试瞄准都因手抖而失败,终于,在野兔即将逃窜的那一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射出了一箭。这一箭射得歪歪斜斜,全凭运气才射中了兔子。 刘休度手提着兔子,目光再次扫过那几个仍在猎场上尽情驰骋的哥哥,满心落寞,缓缓地离开了宣武场。 刘休度加快脚步走到刘义隆跟前,恭敬地行礼说道:“阿父,儿子回来了。儿子愚笨,仅猎得一只兔子。儿子着实不擅长骑马射箭之术,这只兔子儿臣想献给父皇烤着吃。”他的声音轻柔绵软,其间夹杂着些许愧疚之意,头也不自觉地微微低垂着。 刘义隆望着眼前的刘休度,心中五味杂陈。看着他低垂的头和那满含愧疚的轻柔话语,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再转头看向猎场上还在斗狠的其他几个儿子,刘义隆不禁暗自叹息。 他心想:“这孩子,身子这般孱弱,却有着这般纯善的孝心,时刻想着为父。而那几个儿子,只知在猎场上争强好胜,全然不顾及为父的感受。 刘义隆转头对身旁的奚成祖说道:“成祖,你去吩咐庖厨,将这兔子烤着吃。”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奚成祖连忙躬身应道:“陛下,奴婢这就去。” 刘义隆看着刘休度,眼中满是心疼和慈爱。他轻轻抚摸着刘休度的头,温和地说道:“阿宏,你体弱多病,万一打猎,磕着碰着可就不好,何况你才 14 岁,慢慢来,过来和阿父说说话。” 刘休度抬起头,望着刘义隆,乖巧地说道:“阿父,儿子让您失望了。” 刘义隆轻轻摇头,双手将刘宏的手握住,说道:“宏儿啊,切莫如此贬低自己。你心地善良,又如此孝顺,这比什么都珍贵。你那几个哥哥,只知在猎场上争强好胜,却不如你这般贴心,能懂为父的心。” 刘休度依偎在皇上身边,坚定地说道:“阿父,儿子定会努力调养身体,日后定要变得强大,也能为阿父分忧。” 刘义隆微笑着,目光中满是慈爱与期许,说道:“宏儿,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便是对阿父最大的孝顺。” 刘休度乖巧地坐在刘义隆身旁,他那稚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块烤兔肉,轻轻地对着兔肉吹去上面的热气。他的眼神专注而又充满期待,红润的小嘴轻轻地嘟起,轻柔的气息拂过兔肉,仿佛生怕热气烫到了刘义隆。吹了一会儿,刘休度抬起头,用那清澈纯真的眼眸望向刘义隆,满含着敬爱与关切,轻声说道:“阿父,这热气已经被儿臣吹走了,您快尝尝。”说着,他将手中的烤兔肉缓缓地递到刘义隆面前。 刘义隆接过刘休度递来的烤兔肉,咬了一小口,不住地点头,笑着说道:“这兔肉烤得恰到好处,味道甚是鲜美。宏儿,你也快吃。” 刘休度甜甜地笑了,应声道:“只要阿父喜欢,儿子便开心。” 一旁的太监奚成祖见状,赶忙凑上前说道:“陛下,像七皇子这般孝顺懂事的,真是少见。这烤兔子肉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七皇子的这片心意,那可是比什么都珍贵,陛下您平日里操劳国事,如今能有七皇子这般贴心陪伴,奴婢看着都觉得心里暖和。” 临近傍晚,几个皇子打猎归来,个个英姿勃发、威风凛凛,身上不仅沾染着猎场的尘土,还弥漫着疲惫的气息。他们刚一下马,便远远望见了刘义隆和刘休度正围坐在篝火旁,兴味盎然地 享用着烤兔子肉。 太子刘休远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刘休龙皱了皱眉头,神色略显阴沉。刘休玄则是一脸的不解,目光在刘义隆和刘休度上来回游移。 六皇子刘休文眉头紧皱,踢了身边的石头,压低声音嘀咕:“哼,我们在猎场奋力拼杀,斩获无数,累得半死。七弟他倒好,凭着一只兔子就讨了阿父欢心。这也太不公平了!” 三皇子刘休龙目光闪烁不定,微微眯起的眼睛犹如深邃的幽潭,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四弟、六弟,或许是他那副病恹恹、弱不禁风的模样,恰好触动了阿父心底那一抹柔软的怜悯之情。”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手指。 四皇子刘休玄的脸色瞬间阴沉得犹如被浓墨浸染的乌云密布的苍穹,道:“我看未必!七弟这小子,表面瞧上去柔柔弱弱、不堪一击,实则一肚子的心机谋略,城府深沉得令人难以捉摸。阿父如此节俭,前段时间,我可是听说阿父又打算把鸡笼山赏赐给他一座宅子,据说那宅子比起他在西洲的那座,更是胜上数筹。周遭山水相依环绕,庭院精致清幽,美轮美奂至极,咱们五叔的宅子都比不过。” 太子刘休远站在一侧,面色阴沉如水,内心的不悦如汹涌的波涛般翻滚不息。他望着眼前几个弟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七弟,眉头不禁紧紧锁起。虽说他和七弟年龄相差足足八岁,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兄弟,可此刻这些都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他深知阿父偏爱七弟,仅仅是因为七弟在两岁时生母曹婕妤便香消玉殒,从此七弟便孤苦无依,惹人怜惜。然而,他真正忧心的,却是自己的二弟刘休明。这个二弟,乃是潘阿姨所出的孩子,在宫中地位颇高,向来被视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刘休远看向四皇子刘休玄,神色严肃且带着几分嗔怒说道:“四弟,你向来天天口无遮拦,毫无遮拦。但这些话,万万别叫阿父听去了。七弟打小就失去了母亲,孤苦伶仃,惹人怜惜。阿父疼爱于他,也是人之常情,情理之中的事。” 三皇子刘休龙则微微瞥了一眼四弟刘休玄,双唇紧闭,面色阴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与不满。 六皇子刘休文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而不屑的弧度。他轻轻地甩了甩衣袖,双手抱在胸前,头颅微微扬起,道:“不管怎样,这老七最近倒是出尽了风头,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管。” 太子刘休远沉思片刻,说道:“六弟,不可莽撞行事,若被阿父知晓咱们嫉妒七弟,定会怪罪下来,少说两句吧。” 夜幕悄然降临,繁星如同璀璨的宝石般点缀在浩瀚的天幕,宣武场中的篝火熊熊燃烧,跳跃的火焰将周围映照得一片通红。几个皇子尽管各自心怀鬼胎,然而当他们来到刘义隆跟前时,却都对七弟夸赞不停。 二皇子刘休明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那笑容却显得极为僵硬,眼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漫不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望着那跳动的篝火,微微眯起眼睛,双手抱在胸前,肩膀还不时地抖动一下,说道:“原来七弟在这和阿父享用烤兔肉呢,真是好福气,赶明二哥有时间带你去文学馆热闹一番。” 三皇子刘休龙连忙疾步走上前,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吹得他的衣袂飘飘。他满脸谄媚,腰弯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眼睛里闪着刻意讨好的光,双手作揖,身子还不住地向前倾着,脑袋点得如同鸡啄米一般,恭维道:“七弟,你这就一只兔子怎么够给兄弟们分的呀,这不巧了,阿父,儿子在猎场奋力拼杀,猎得了一头鹿,正好拿来给阿父和兄弟们烤着吃。” 刘义隆微微抬眼,神色淡然,轻轻摆了摆手说道:“道民,难得你有这份心意,不过既是你辛苦猎来,你自己留着便是。” 刘休龙一听,神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赶忙又深深鞠了一躬,急切地说道:“阿父,儿子能猎得此鹿,全赖阿父庇佑。儿子愿将此鹿献给阿父与诸位兄弟,共享这狩猎之乐。” 刘休度面带微笑,乖巧地说道:“阿父,这一只兔子差不多快被咱们父子给吃完啦,眼下三哥猎来一头鹿,正好咱们也换换口味嘛。” 刘义隆慈爱地看了看刘休度,说道:“宏儿,所言甚是,那便尝尝这鹿肉。” 刘休龙这才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阴阳怪气地说道:“瞧瞧,七弟可真是能言善道啊,随便几句话就能把阿父哄得开开心心,难怪如此受宠。” 四皇子刘休文则紧攥着拳头,牙齿狠狠地咬着嘴唇,都咬出了深深的印痕,嘴唇泛出几缕苍白。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那抖动的频率仿佛在宣泄着内心极度的愤懑。双脚像被钉子死死钉住一样,纹丝不动,仿佛脚下的土地与他融为一体。他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刘休度和刘休龙,目光中似要喷出熊熊烈火,心中满是愤懑:“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不差!” 然而,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此时他在心里暗暗想着:“哼,我就不信这样还不能讨得阿父欢心,我一定要让阿父看到我的孝顺和能干。”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他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那笑容显得极为生硬和勉强。只见他快步走到刘义隆和七弟面前,微微躬身,语气谄媚地说道:“阿父,儿臣今日在猎场奋力搏杀,猎了一只熊。虽说开春了天气渐暖,但是倒春寒也是厉害得很,儿子想给阿父用这熊皮做件衣服,让阿父免受寒冷之苦。” 太子刘休远立在一旁,脸上费力地挤出一丝极为勉强且僵硬的笑容,那笑容就像被强行贴上去似的,显得极不自然。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瞅瞅这个兄弟,一会儿又瞧瞧那个兄弟,仿佛是一只迷失方向的鸟儿。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不停地来回搓动,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双脚也不停地交替轻点着地面,频率极快,似乎脚下的土地烫得他无法站稳。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心中暗自嘀咕着:“哼,一个个都在阿父面前争着献媚邀宠。” 第126章 再遇 夜晚的宣武场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银白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给整个场地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营帐内,王鹦鹉和罗浅浅正细心地为武陵王刘休龙铺好铺盖。王鹦鹉的手指轻轻抚平被褥上的褶皱,罗浅浅则专注地整理着枕头的位置。 这时,刘休龙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营帐门口。罗浅浅抬眼望去,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连忙迎上前去,微微福身,说道:“殿下,今天是不是赢了诸位皇子?殿下骑射功夫了得,在这猎场上定是无人能及!”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和崇拜的光芒,声音清脆而响亮。 刘休龙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和失落,缓缓说道:“七皇子独得圣宠。” 罗浅浅闻言,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说道:“七皇子才多大?这怎么可能!” 刘休龙眉头紧皱,目光中透着一丝愤懑,说道:“我们几个兄弟在猎场奋力拼斗,个个都想展现自己的实力。可人家七弟,只舍了个兔子就讨好了阿父。”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满是不甘和困惑。 罗浅浅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也太不公平了!殿下您和诸位皇子在猎场挥洒汗水,努力表现,怎抵不过七皇子一个兔子!”她的脸上写满了气愤和不解,心里也为武陵王感到委屈。 刘休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说道:“罢了,这也是七弟他的本事。只是往后,本王得更加用心才是。” 王鹦鹉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轻轻说道:“殿下,莫要灰心,机会总是有的。” 待刘休龙睡下,王鹦鹉和罗浅浅缓缓退下,她们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修长。王鹦鹉走着走着,脚步渐渐放缓,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宣武场那片浩瀚的夜空。 星星如同璀璨的宝石般镶嵌在黑色的天幕上,闪烁着微弱而迷人的光芒。王鹦鹉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她微微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美丽的星空都吸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唉,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星星了。”王鹦鹉轻声感慨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如今身处这宫廷之中,每日都是小心翼翼,竟连看星星都成了一种奢望,还是宫外好。”王鹦鹉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日,晨曦温柔地洒在宣武场,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王鹦鹉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小河边,她蹲下身子,熟练地打了满满一盆清澈的水。双手吃力地端起水盆,缓缓站起身来,那纤细的腰肢因承受着水盆的重量而微微弯曲。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盆,沿着小路往回走,心里想着赶紧回去伺候武陵王刘休龙洗脸。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抬眸,远远地瞧见太子刘休远和萧斌身着威武的甲胄,正从小河边的另一侧缓缓路过。 王鹦鹉的目光瞬间被刘休远的身影吸引,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刘休远了,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汹涌,让她激动得难以自已。 “阿劭!”她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熟悉的称呼,全然忘记了手中的水盆,不顾一切地朝着刘休远跑了过去。 可由于跑得太过急切,脚步变得踉跄不稳,手中的水盆倾斜,清凉的水瞬间倾泻而出,毫无保留地洒在了刘休远的身上。 萧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瞪大了眼睛,脸上瞬间布满怒容,厉声呵斥道:“大胆宫女,竟敢如此莽撞无礼!” 刘休远微微抬头,那俊朗的面容上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后目光定在了王鹦鹉那惊慌失措的脸上。 刘休远轻轻使了个眼色,示意萧斌赶紧下去。萧斌看了一眼王鹦鹉,虽心有不满,但还是依言退下。 王鹦鹉地看着那个满脸不悦、粗鲁的将军萧斌满心不情愿地缓缓退下,她的目光在萧斌身影消失的瞬间,便如闪电般急切而炽热地转向刘劭。那一刻,她的眼中绽放出的喜悦光芒,犹如夜空中璀璨绚烂的烟火,无尽的思念与期待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的心脏欢快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整个人都沉浸在这重逢的巨大喜悦之中。毕竟,已经整整两个月未曾见到心心念念的刘休远了。 刘休远的目光谨慎而迅速地扫过四周,瞧见小河边空无一人,唯有那潺潺流淌的小河发出清脆悦耳的水声,仿佛在为他们的重逢轻声吟唱。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 王鹦鹉宛如一只欢快至极的小鸟,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高声说道:“阿劭,你比以前更帅了!你穿这身甲胄,好帅气,比你穿那身侍卫的衣服帅气多了!”她的双颊绯红。 刘休远听到她的赞美,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春风般温暖而略带羞涩的浅笑。 王鹦鹉的脸上洋溢着深深的关切与无尽的思念,迫不及待又略带委屈地问道:“阿劭,你这两个月去了哪里?我去显阳殿找了你两次,每一次都是怀着满心的期待而去,却又都带着满心的失落而归。那些等待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无尽的折磨。” 刘休远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去了老家,家中叔叔不幸病故,事发突然,一切都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告知于你。原谅我当初的不辞而别,让你担心了。” 王鹦鹉温柔而坚定地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 刘休远微微皱起眉头,满脸疑惑,眼神中透着不解,轻声问道:“鹦鹉,你怎么会在宣武场?我之前听说你在吴淑仪那里伺候。” 王鹦鹉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说道:“我都不认识吴淑仪娘娘。”她的心里却暗自嘀咕:“阿劭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但脸上依旧带着甜甜的笑,那目光温柔如水,一刻也不舍得从刘休远身上移开,仿佛只要一移开视线,刘休远就会再次消失不见。在她心中,能再次见到刘劭,便是这世上最美好、最幸福的事情。 刘休远静静地看着王鹦鹉,心中同样满是重逢的欢喜与激动。然而,宫廷的规矩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无法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他只能将那份深沉而炽热的感情默默地深埋在心底,用饱含深情的眼神小心翼翼地传递着自己的思念与关怀。 刘休远目光灼灼地看着王鹦鹉,眼中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与柔情,缓声说道:“难得见到你,陪我在这小河被走走吧。” 王鹦鹉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如丝的秀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她抬眸看向刘休远,柔声应道:“好。”紧接着,她微微蹙起眉头,对刘休远说道:“其实我被姑姑调去路淑媛那里伺候了。” 刘休远闻言,眉头微蹙,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路淑媛待你如何?可有为难之处?” 王鹦鹉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淑媛娘娘是个温婉之人,待我极好。只是……”她话锋一转,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影,“她那儿子武陵王,倒是让人头疼。他总爱拿我寻开心,简直是混世魔王,还有那个六皇子广陵王,哎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刘休远闻言,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如水,眼中满是惊慌与愤怒,他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猛地紧紧握住王鹦鹉的手,声音急切而颤抖地说道:“三,三皇子?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王鹦鹉被刘休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可当她感受到刘休远那紧张到极致的情绪时,心中又不禁泛起一阵感动。她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刘休远紧紧拉着自己的手上。 王鹦鹉的心犹如小鹿乱撞,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挣脱却又舍不得这片刻的温暖。她咬了咬嘴唇,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阿劭,你先松开我,我没事的。”可那声音中却没有丝毫的责怪,反倒带着几分羞涩与甜蜜。 刘休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了手,眼神中满是愧疚与不安:“鹦鹉,我......我一时心急,才。” 但他的目光却依旧紧紧地盯着王鹦鹉,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受伤的痕迹。 王鹦鹉轻轻摇了摇头,她轻轻抽回手,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啊,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毕竟是三皇子,非要让我做他的小妾。但好在主上英明,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不仅责骂了他一顿,还下令禁了他的足。如今,怕是他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刘休远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哦?原来你就是那位让三皇子念念不忘的侧妃啊,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王鹦鹉闻言,脸颊微红,嗔怪地看了刘休远一眼:“连你也来取笑我,真是没个正经。” 罗浅浅因王鹦鹉打水许久未归,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便决定去小河边瞧瞧。 她沿着蜿蜒的小径匆匆前行,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当她快要接近小河边时,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呆立当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皇太子刘休远紧紧拉着王鹦鹉的手,两人的神情满是复杂。罗浅浅瞪大了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心跳急剧加速,脑袋里一片混乱:“这......这可如何是好?王鹦鹉怎么会和皇太子......” 此时,她的目光牢牢地定格在前方,只见太子紧紧拉着王鹦鹉的手,那亲昵的模样让她心中猛地一震。她恍然大悟,果然,王鹦鹉是太子派来监视武陵王的。与此同时,武陵王对王鹦鹉神魂颠倒的痴迷模样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罗浅浅贝齿紧咬,嘴唇被咬得失去了血色,她在心中喃喃自语:“这局面怎会如此混乱?”她的内心犹如被两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一方面,她因王鹦鹉真的如往昔所言那般不爱武陵王而暗自感到一丝欣慰,她又为自己视作好姊妹的王鹦鹉竟然是太子的细作而感到痛心疾首。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将衣角攥得皱巴巴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落下。她在心里不停地纠结:“我究竟该如何是好?这一团乱麻,我该如何理清?” 最终,罗浅浅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然而,她的内心依旧如汹涌澎湃的大海,难以平静。她的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保护武陵王。” 第127章 猜忌 罗浅浅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迈着轻柔的步伐走进房间。她的双手因为水盆的重量而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刘休龙正靠在榻上,看到进来的是罗浅浅,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怎么是你,鹦鹉呢?” 罗浅浅听到问话,身子微微一颤,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刘休龙见状,坐直了身子,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鹦鹉到底怎么了?快说!” 罗浅浅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颤抖着说道:“殿下,王鹦鹉恐是细作。”她的内心此刻无比纠结,一方面害怕说出真相会惹得武陵王大怒,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能再隐瞒下去。 刘休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厉声道:“你胡说什么?鹦鹉怎么可能是细作?” 罗浅浅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殿下,我亲眼所见,今日太子在小河边拉着她的手,而且……而且我早就觉得她行为诡异,今日早上,见她不见踪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不敢直视武陵王愤怒的目光。 刘休龙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处因为用力而泛白,怒吼道:“不可能!定是你在诬陷她!” 罗浅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哭着说道:“殿下,我对您忠心耿耿,鹦鹉才伺候您几个月而已,奴婢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罗浅浅低低的抽泣声回荡着。 刘休龙脸色阴沉地盯着跪在地上哭泣的罗浅浅,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愿意相信王鹦鹉是细作,可罗浅浅那恐惧又坚定的神情又让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回想起往日里与王鹦鹉相处的种种细节,王鹦鹉对他总是躲躲闪闪,刘休龙曾经天真的以为王鹦鹉是不喜欢他,此刻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刘休龙烦躁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鹦鹉不会背叛我,不会的……”然而,那些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在他心中疯狂生长。 他停下脚步,目光再次落在罗浅浅身上,声音低沉而压抑地问道:“你可有证据?若敢胡言乱语,本王定不轻饶!” 罗浅浅擦了擦眼泪,颤声道:“殿下,还有那次在显阳殿……” 刘休龙的眼神变得愈发凌厉,打断她道:“够了!莫要再说。”他的心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和痛苦之中,对王鹦鹉的信任开始一点点崩塌。 刘休龙阴沉着脸,冲着罗浅浅挥了挥手,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你出去!”那语气中饱含着烦躁与恼怒。 罗浅浅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刘休龙,赶忙起身,行礼后匆匆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刘休龙一人,他像失了魂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眼神空洞。“不可能,鹦鹉怎么会是细作?”他不断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可罗浅浅的话语却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耳边回响。 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往昔与王鹦鹉相处的甜蜜画面不断在眼前浮现,而那些怀疑的线索又交织其中,让他一时之间无法理清思绪。他怎么也不能接受,那个曾经在他面前巧笑嫣然的女子,竟然可能是背叛他的细作。 刘休龙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的纠结让他几近发狂。“不,一定有什么误会,一定是!”他在心中拼命地为王鹦鹉辩解着,可那一丝丝的怀疑却如阴影般挥之不去。 小河边,微风轻拂着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刘休远和王鹦鹉并肩而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淡淡的影子。 王鹦鹉突然面露忧色,焦急地说道:“哎呀,光顾着与你聊天,竟误了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刘休远温柔地看着她,轻声安慰道:“莫要慌张,鹦鹉。些许时辰而已,不会有大碍的。”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王鹦鹉的肩膀。 王鹦鹉皱着眉头,仍有些不安:“可万一被怪罪下来......” 刘休远嘴角上扬,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有我在,不必担忧。就算有人怪罪,我也会护着你。” 王鹦鹉听了他的话,心中稍稍安定,抬眸望向刘休远,眼中满是感激与依赖。 刘休远拉起她的手,语气坚定:“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王鹦鹉轻轻地点了点头,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她那明亮的眼眸中仍带着一丝未消散的忧虑,但在刘休远温柔目光的注视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刘休远深情地凝视着王鹦鹉,微笑着说道:“明日还在这儿,我会给你一个惊喜。”他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温暖,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王鹦鹉微微仰头,好奇地问道:“什么惊喜呀?” 刘休远神秘地眨了眨眼,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串精致的铃兰手镯。那手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铃兰花的造型栩栩如生,仿佛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这是我回彭城老家特意给你买的。”刘休远的声音中饱含着深情与期待,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王鹦鹉,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惊喜和喜悦。 王鹦鹉的眼睛瞬间睁大,满是不可置信和感动。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手镯,心中仿佛有无数只蝴蝶在飞舞。 “这......这太漂亮了,你怎么......”王鹦鹉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 刘休远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将手镯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说道:“只要你喜欢,一切都值得。” 王鹦鹉望着手上的铃兰手镯,眼中泪光闪烁,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颤抖地说道:“阿劭,我定会好好珍惜这手镯,就如同珍惜你一般,那明日,我定早早来此等你。” 刘休远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盼着那一刻快些到来。”说罢,他轻轻放开王鹦鹉的手,不舍地说道:“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免得又惹出麻烦。” 王鹦鹉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眷恋,一步三回头地慢慢离开。刘休远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王鹦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住处的王鹦鹉,坐在窗前,望着手腕上的铃兰手镯,思绪飘远。她想着刘休远的温柔话语和深情目光,心中满是期待明日的到来。 而另一边,刘休远也在为明日的惊喜做着最后的准备,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能再次见到王鹦鹉那欣喜的笑容。 王鹦鹉轻手轻脚地走进刘休龙的帐篷,只见刘休龙阴沉着脸,坐在桌前,周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刘休龙抬头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问道:“鹦鹉,你大早上去哪里了?” 王鹦鹉心中一紧,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我......我只是出去透透气。” 刘休龙的双眸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死死地盯着王鹦鹉,那目光好似能将她看穿。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刘休龙缓缓地坐回椅子上,手指因极度的愤怒而痉挛着,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敲击着桌面,那声音在寂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突兀。罗浅浅的话语如魔咒一般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殿下,王鹦鹉恐是细作。” 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针,刺痛着他的心。 尽管心中的怀疑如汹涌的海浪般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但刘休龙仍固执地不愿相信王鹦鹉会是细作,他在心里不停地呐喊:“不,这一定是误会,鹦鹉不会背叛我。” 刘休龙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迷茫,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太子之位抢不到,父皇的欢心我也从未得到,如今,就连一个女人的心都守不住。” 刘休龙眼神空洞地看着王鹦鹉一步一步离开了大帐,那帐帘落下的瞬间,仿佛也将他的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王鹦鹉满心迷茫地踏出大帐,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她紧锁着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目光落在了刘休远送她的手镯上。 宣武场的校猎看似热闹非凡,实则索然无味。王鹦鹉独自坐在帐子里,目光痴痴地落在腕间那只刘休远送给她的铃兰手镯上。她用手杵着脸,轻轻摇了摇手腕,清脆的声响随之传来,一步一响,似是情人在耳畔的低语。 罗浅浅走进帐中,一眼便瞧见了王鹦鹉手上那精致的手镯,不禁好奇地问道:“鹦鹉,是谁给了你这么漂亮的手镯?”王鹦鹉听到这话,顿时慌了神,支支吾吾起来,白皙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 她的内心此刻犹如小鹿乱撞,既甜蜜又慌乱。想着刘休远送手镯时的温柔与深情,那一幕幕在心头不断浮现,让她沉醉其中。可面对罗浅浅的询问,她又不知该如何回答,生怕这份感情被他人知晓后会遭受阻碍。 王鹦鹉低垂着眼眸,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嗫嚅道:“没,没谁……”罗浅浅瞧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疑惑,追问道:“鹦鹉,你我姊妹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王鹦鹉抬起头,眼神闪烁,咬了咬嘴唇,声音细如蚊蝇:“真的,真没谁。” 第128章 表白 第二日,王鹦鹉整个人都显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在伺候刘休龙时,她的动作笨拙而迟缓,眼神游离不定。终于,她硬着头皮借故想要离开。刘休龙那犀利的目光紧紧地锁住王鹦鹉,眉头微皱,声音低沉地问道:“怎么了,鹦鹉?” 王鹦鹉的身子微微一颤,眼神闪躲,慌乱地搪塞道:“殿下,奴婢……奴婢来那个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 刘休龙的目光中透着一丝狐疑,他心中虽明知王鹦鹉或许正在编织谎言欺骗他。然而,当看到她那苍白中透着些许紧张的面容,心中那一抹疼惜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语气也变得格外轻柔:“下去好好休息吧,多喝些糖水。” 王鹦鹉连连点头,匆匆转身离去。随后,她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开开心心地跑到了小河边。 清澈的小河边,微风拂过,王鹦鹉一眼就看到了刘休远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在那里静静等候。他身姿挺拔,俊朗非凡,让王鹦鹉的心跳瞬间加速。 而另一边,刘休龙看着王鹦鹉匆匆离开的背影,心中的疑团愈发浓重。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跟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刘休远静静地牵着马,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定地望着王鹦鹉前来的方向。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王鹦鹉远远地望见了刘休远的身影,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她脚步轻快,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迫不及待地朝着刘休远奔去。 王鹦鹉的眼中此刻只有刘休远一人,那满心的欢喜再也无法掩饰。每靠近一步,心中的喜悦就增添一分,直到终于来到刘休远的面前,她的呼吸都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急促。 “阿劭!”王鹦鹉娇声呼喊着,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欣喜与柔情。 刘休龙远远地望着王鹦鹉和刘休远,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双眼瞪得滚圆,眼珠子似乎都要迸出眼眶,那愤怒的目光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紧紧地锁定那两个欢快相聚的身影。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那力度之大,指关节处都泛出了惨白的颜色,手背的青筋也根根暴起,仿佛随时都会挣破皮肤一般。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强压着内心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心中的愤怒、嫉妒、被背叛的痛苦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 “原来,罗浅浅说的都是真的……”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尽的愤怒与难以置信,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嘶吼。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让他痛不欲生。 只见王鹦鹉仰头看着刘劭,眼神中满是惊喜与倾慕,娇声说道:“没想到阿劭你武功骑射竟这般出色。”可当她看到高大的骏马时,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涌起一阵恐惧。“这马如此高大威猛,万一摔下来可怎么办?”她暗暗想着,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刘休远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温暖,目光中透着无尽的温柔,却故意挑逗道:“怎么?鹦鹉,害怕啦?那我可自己去宣武场喽。” 王鹦鹉一听,心里一急,“不行,不能让他小瞧了我。”于是鼓起勇气说道:“谁怕啦!” 刘休远爽朗地大笑,然后翻身上马,坐在王鹦鹉身后,双手环住她,轻喝一声,骏马便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王鹦鹉一开始紧张得紧闭双眼,死死抓住缰绳。“天啊,这速度太快了,我会不会掉下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刘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渐渐地,王鹦鹉听到刘休远温柔的话语,心里的恐惧慢慢消散了一些,“有阿劭在,应该不会有事的。”她这样想着,缓缓睁开了眼睛,感受着驰骋的快意。两人就这样在风中尽情地兜风,欢笑声回荡在旷野之上。 刘休远微微侧身,动作轻柔而坚定,缓缓地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却又满怀深情地搂住王鹦鹉那纤细柔软的腰肢。他们共乘一骑,骏马悠然前行,越过喧闹的宣武场,穿过静谧的小树林,马蹄轻踏,节奏舒缓。 在这静谧的小树林中,刘休远才不紧不慢地骑着马,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王鹦鹉的发丝。她凝视着刘休远那俊朗的侧脸,不知不觉中,双颊泛起了如晚霞般艳丽的红晕。可是她心中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宫女,这样的甜蜜时刻是如此难得而又危险,所幸此时无人发现。她怀揣着这份甜蜜又忐忑的心情,任由时光在这片刻的宁静中缓缓流淌。 王鹦鹉微微仰起头,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说道:“没想到阿劭你骑术这么好。” 刘休远听到她的夸赞,双手更加用力地抱住王鹦鹉的腰,让她能贴紧自己。他转头看向王鹦鹉,笑了笑,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说道:“我从小便学习骑射,这些算不得什么,不过骑术虽好,但更想与你共赏这沿途的风景。” 刘休远和王鹦鹉并肩来到小溪边,静静地望着天边那如梦幻般绚丽的夕阳。 夕阳的余晖如同金色的纱幔,轻轻地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柔和而美好的轮廓。溪水潺潺流淌,波光粼粼,倒映着天空中那大片大片的橙红与金黄,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 王鹦鹉微微仰起头,脸上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轻启朱唇说道:“阿劭,这夕阳真美。” 刘休远转头看向她,目光中满是温柔与深情:“是啊,可再美的夕阳,也比不上此刻有你在我身旁。” 王鹦鹉羞涩地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二人和这醉人的夕阳。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草的清香,王鹦鹉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切。刘休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 王鹦鹉微微侧头,看着刘休远,轻启朱唇说道:“没想到宣武场还能遇到你,哎,开始我都不愿意来这里。你以后还在显阳殿当值吗?”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关切。 刘休远神色复杂。他的内心此刻犹如有两团激烈碰撞的火焰,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挣扎之中。 一方面,他渴望向王鹦鹉倾诉自己的真实想法。他想告诉她,如果不是太子的身份,他就不必时刻谨小慎微,不必在权力的漩涡中艰难周旋,不必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而压抑自己的情感。他想和她一起远离这宫廷的尔虞我诈,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另一方面,理智又在不断地提醒他。他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一旦王鹦鹉知晓了他的真实想法,就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成为敌人攻击他的把柄。她可能会因此陷入危险的境地,遭受难以想象的磨难。 “告诉她?不,不能!可瞒着她,我的心又备受煎熬。”刘休远眉头紧锁,心中不停地纠结着,痛苦在他的眼眸中流转。 刘休远的心在刹那间犹如被乱麻紧紧缠绕,纠结万分。“我是如此深爱着鹦鹉,可我的身份和宫廷的种种束缚,让这份爱变得如此艰难。”他眉头紧锁,那紧蹙的眉头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双眸中满是挣扎与痛苦,犹如暴风雨中的海面,波涛汹涌。 刘休远目光中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那眼神仿佛在探寻一个关乎命运的答案。他的声音略微颤抖,说道:“鹦鹉,假如,假如有一天一个比武陵王官职权利还大的人喜欢你,比如,比如太子未来的皇上喜欢你,你愿意接受吗,或者……”他顿了顿,内心如同被无数只蚂蚁啃噬,既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又急切地想要知道王鹦鹉的想法。 王鹦鹉轻轻摇摇头,满心欢喜地晃晃手上的镯子,那镯子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仿佛也在为这份深情而欢悦。她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喜悦与甜蜜,如同璀璨的星辰般明亮。 “这镯子真美,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王鹦鹉娇声说道,声音中满是满足与陶醉,她轻轻抚摸着镯子,仿佛在感受着刘休远的温度。,手腕上那他送她的镯子随着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垂下眼眸,缓缓说道:“我会始终想一个人,那个人……”说到这儿,王鹦鹉的声音变得愈发轻柔,头也更低了下去,双颊染上了如晚霞般的红晕,心里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刘休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个人是谁?鹦鹉,你快告诉我。”此时他的内心紧张到了极点,生怕王鹦鹉说出的不是自己期待的答案。 王鹦鹉抬起头,目光与刘休远交汇,眼中满是深情与坚定。她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既然已经如此,又何必再隐藏这份感情。”说道:“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虽然我只是一个宫女。” 不过宫里规矩又算什么呢,刘休远在心中暗想,现在在宫外,就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顾虑都抛诸脑后,然后目光坚定地看着王鹦鹉,声音温柔而有力地说道:“鹦鹉,不管你是奚官的官奴婢,还是建康宫的宫女,我喜欢的是你,是你的一颦一笑,是你的善良纯真,是你的全部。那些身份地位的束缚,都无法阻挡我对你的感情。” 刘休远深情地凝视着她,目光坚定而温柔,缓缓说道:“回宫我会每天晚上在显阳殿等你,等着你。不管多晚,我都会一直等着,只要能见到你。” 王鹦鹉微微颔首,双颊绯红,轻声应道:“阿劭,我一定会来的。”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在显阳殿相会的美好夜晚。 刘休远牵起王鹦鹉的手,两人并肩沿着小道漫步。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暖金色,微风轻拂,撩动着他们的心弦。 一路上,他们不再多言,只是偶尔相视一笑,彼此眼中的浓情蜜意仿佛能溢出。路旁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好似也在为他们的爱情祝福。 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泛起绚丽的晚霞。刘休远停下脚步,温柔地为王鹦鹉拂去发丝上的一片花瓣,说道:“鹦鹉,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王鹦鹉轻轻点头,眷恋地看了一眼四周的美景,说道:“嗯,虽不舍这美好时光,但也得回宣武场了。” 于是,他们缓缓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刘休远时不时侧头看向王鹦鹉,那目光中满是不舍与牵挂。 当他们终于走到宣武场时,刘休远再次紧紧握住王鹦鹉的手,深情地说:“记住我的话,回宫后我在显阳殿等你。” 王鹦鹉微微仰头,刘休远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墙之后,这才带着满心的思念离开。 第二日,王鹦鹉伺候着刘休龙。刘休龙的目光牢牢地落在王鹦鹉的脸上,他心里像明镜似的,清楚这女子在欺骗他。然而,那张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的面容,却让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在心中无比纠结地暗暗叹息:“我明明知道她在欺骗我,可为何就是狠不下心来责备?她的一颦一笑,都如同魔咒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让我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我身为尊贵的皇子,本应拥有绝对的权威,可在她面前,却这般无可奈何。” 刘休龙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愤怒和深深的失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今日舒服了?你这几天来月事不方便,就不用来伺候了。” 王鹦鹉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心中暗想:“这个混世魔王居然会体贴人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但她嘴上还是应道:“多谢殿下关怀。” 刘休龙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王鹦鹉见刘休龙不再言语,便行礼退下。刘休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矛盾愈发强烈:“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对我真心相待,即使这样被你肆意践踏?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停止对她的思念和牵挂。” 第129章 讨好 十日后,武陵王刘休龙缓缓步入昭宪宫,身影显得有些孤单而落寞。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忧愁,他低垂着头,双眉紧蹙,一脸的阴霾,整个人像被霜打了的枯草,蔫蔫的,闷闷不乐。那心中对王鹦鹉背叛的怨恨始终萦绕不去,如一团乱麻,越缠越紧。仿佛宣武场上的尘土依旧附着在他的心上,难以拂去。 路淑媛见状,心中更是心疼不已,她屏退众奴婢。她以为儿子是因为皇上而烦恼,便试探性地问:“道民,是不是你又惹到你阿父生气了?他对你……”说到这里,路淑媛突然停住了,她意识到自己差点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刘休龙再次摇头,打断了母亲的猜测。他的目光空洞而深邃,仿佛在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路淑媛知道,儿子心中所想的远不止这些。 为了缓解气氛,路淑媛转移了话题:“那宣武场的春蒐,结果如何?谁赢了,你太子大哥吗?”她希望用这个话题来分散儿子的注意力。 “七弟。”刘休龙简短地回答,声音中透着一丝不甘和无奈。 “什么?这个病秧子怎么能赢了?”路淑媛闻言,双目圆睁,惊讶之色如潮水般瞬间溢满了整张面庞。她那精心描绘的柳眉高高挑起,手中的帕子也被紧紧攥起,心中的惊诧让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她深知七皇子自幼便体弱多病,平日里连骑上马背都显得那般艰难,那颤颤巍巍的模样仿佛风一吹便能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更别提在春蒐这种犹如沙场对决般激烈的竞技中能够获胜了。 刘休龙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那笑容仿佛深秋里凋零的落叶,充满了无奈与凄凉。他微微摇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解释道:“七弟他……惯会讨好阿父的欢心。他总能将阿父的心思揣摩得丝丝入扣。” 路淑媛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小声说道:“道民,你可是他的三哥!骑射之术哪一样不是样样精通?你七弟不过是个病恹恹的,谁会把他放在眼里呀!况且,曹婕妤又早早地离世了。” 刘休龙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着深深的迷茫与不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脚步踉跄了一下,缓缓说道:“可是阿父也是两岁的时候就没有了阿婆,也是体弱多病,如此的不引人注目,谁能想到呢。” 路淑媛定定地看着刘休龙,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坚决地说道:“不不不,道民,你阿父也比你那几个叔叔年长,即便章皇太后再不受高祖皇帝的待见,甚至被赐死,但是你阿父……”说到此处,路淑媛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慌乱地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路淑媛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焦虑,伸手轻柔地将刘休龙拉到身前,目光慈爱且急切地安慰儿子说:“道民啊,你的兄弟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如今你七弟这般讨你阿父的欢心,往后你就多和他走动走动。还有你大哥二哥那里也不能疏忽,毕竟你大哥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你二哥的阿母自从文元皇后去世后,那地位就如同副后一般尊贵,子凭母贵。道民,你可要打起精神来,万万不可自暴自弃。” 说罢,她眉头紧拧,满脸愁容,双手紧紧握住刘休龙的胳膊,语气愈发沉重地说道:“这宫廷之中,人心难测,局势复杂多变。阿母只希望你能多长几个心眼儿,别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你是阿母唯一的儿子,也是我们路家唯一的指望。” 刘休龙望着满面愁容的母亲,心中犹如被千万根针扎着一般,疼得厉害。可是,那王鹦鹉毕竟是太子大哥派来的细作啊,然而,即便深知这一点,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去加害于她。难道大哥真的已经将自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吗?可是照理说,大哥最恨的不应该是二哥吗?刘休龙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觉得脑袋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 如今,四弟天天与他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在这偌大的宫廷中,他的身边也就只有一个六弟还能说得上几句话。不过,阿母说的没错,那个七弟确实值得去讨好一番。 他紧皱着眉头,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宫廷里的是是非非、勾心斗角,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王鹦鹉啊王鹦鹉,我对你的一片真心,难道就这样被你无情地践踏?大哥啊大哥,你为何如此猜忌于我?未来的路,我究竟该如何走下去?”刘休龙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助,仿佛置身于一片浓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刘休龙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坚定而又带着些许愧疚地看向路淑媛,缓缓说道:“阿母,儿子会和七弟搞好关系,会振作起来。”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顿了顿,刘休龙紧握着拳头,仿佛在给自己注入无限的力量,接着说道:“对了阿母,我也会为了阿母和咱们路家,拼尽全力去筹谋,绝不会让您失望,定要让咱们路家在这朝廷之中站稳脚跟。”说罢,他的眼神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刘休龙站在自己的庭院中,望着远处鸡笼山的方向,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双手负在身后,紧紧握成拳头,心中满是纠结与不情愿。 “哼,这个七弟,凭什么要我去讨好他?”刘休龙愤愤地自言自语道。他在庭院中来来回回地急速踱步,脚下的石板似乎都快被他磨平,每一步都带着愤怒与不甘。我去讨好一个毛头小子,传出去岂不让众兄弟笑话。” 然而,想到路淑媛那充满期望的眼神,想到路家兴衰荣辱都系于自己一身,刘休龙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仿佛带着千斤重担。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神情逐渐变得无奈而又坚定。 “罢了罢了,为了阿母,为了路家,我就走这一遭。”刘休龙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妥协。 随后,刘休龙转身回到屋中,开始准备前往鸡笼山。他命人搜罗了一些珍贵的书籍,又精心挑选了几件礼物。 一路上,道路崎岖不平,马车颠簸摇晃。刘休龙坐在车内,脸色阴沉。车窗外,景色匆匆掠过,青山绿水在他眼中却毫无美感。 “这七弟,平日里就知道卖弄文才,讨阿父欢心。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刘休龙心中暗自嘀咕,越想越觉得憋屈。 终于,马车在鸡笼山刘休度的别墅前缓缓停下。刘休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量显得友善。但他那紧绷的嘴角和微皱的眉头,还是透露出他内心的不情愿。 刘休龙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顾不上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脸上堆满热切的笑容。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侍从探出头来,看到刘休龙,忙行礼道:“原来是武陵王殿下,这真不巧。” 刘休龙眉头一皱,急切地问道:“如何不巧?” 侍从赶忙回道:“这始兴王殿下和驸马王大人、蔡侍郎和我们殿下去了曲阿后湖那边踏青去了。” 刘休龙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心中怒火中烧:“什么?二哥居然也来讨好七弟,还让他抢先了一步!” 刘休龙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咬着牙说道:“二哥的动作倒是快!” 身旁的白主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这……” 刘休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对侍从说道:“走,回宫!” 第130章 误会 刘休龙怒刚刚在刘休度那里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难以平息,到了戌时才带着满心的愤懑归来。 刘休龙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昭宪宫的门槛。 “王鹦鹉,王鹦鹉呢!”他骤然一声怒喝,声音中裹挟着压抑许久的愤怒与满心的不甘。然而,回应他的唯有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宫墙的回音在空旷寂寥的殿内孤独地回响。不多时,一名宫女神色匆匆地步入殿中,低垂眉眼,恭顺地回禀:“殿下,鹦鹉她……不在宫中。” 此语恰似火上浇油,瞬间让刘休龙心中刚刚平息些许的怒火再度熊熊燃起。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宣武场上,王鹦鹉与大哥并肩而立的亲昵画面如同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刃,毫不留情地直直刺入他的内心深处。嫉妒、愤怒、失望……种种情绪如汹涌浪潮般交织翻涌,令他几近窒息。 刘休龙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波澜,对着宫女沉声吩咐道:“去,速把浅浅叫来,让她来伺候本王。” 罗浅浅轻手轻脚地迈进书房,只见武陵王眉头紧蹙,双目圆睁,满脸的怒容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她心中一惊,连忙加快脚步,靠近刘休龙,声音轻柔而关切地安慰道:“殿下,瞧您这模样,可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刘休龙猛地抬起眼眸,那目光如利剑般直射向罗浅浅,带着质问与急切:“今天王鹦鹉又打算去哪里,你知道吗?”他的内心烦躁不堪,想着那王鹦鹉总是让他心烦意乱。 罗浅浅微微抿了抿嘴唇,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应道:“殿下,依奴婢之见,除了显阳殿,恐怕她也无处可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休龙的脸色。 刘休龙冷哼一声,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处泛出苍白:“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总是这般肆意妄为!” 罗浅浅赶忙轻拍刘休龙的肩膀,柔声说道:“殿下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她的眼中满是担忧,心里却也有着自己的盘算。 刘休龙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浅浅,还是你贴心,不像那王鹦鹉,只知惹我生气。” 罗浅浅微微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柔声道:“殿下能这般说,奴婢倍感荣幸。只是那鹦鹉,许是一时糊涂,殿下莫要为此太过伤神。” 刘休龙眉头皱得更紧,眼中满是愤懑:“她糊涂?她分明是有意为之!我对她一片真心,她却如此待我,如此背叛我。” 罗浅浅抬眸,目光中透着几分心疼,轻轻说道:“殿下宽心,也许鹦鹉有她的苦衷。” 刘休龙看着罗浅浅,神色略微缓和了些:“浅浅,还是你懂我。只是我想不明白,本王到底哪里对不住她?” 刘休龙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但愿如此吧。浅浅,你先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罗浅浅欠身行礼,缓缓退出书房。 刘休龙心急火燎地奔向显阳殿,脚下生风,心中的怒火与疑虑交织。待到显阳殿,他悄悄绕至后院,只见王鹦鹉和刘休远正并肩坐在那清幽之处。 王鹦鹉面带娇羞,含情脉脉地将一方绣着鸳鸯的帕子递给刘休远。那帕子上的鸳鸯栩栩如生,针脚细密,仿佛倾注了她满心的柔情。 刘休龙看得真切,心中顿时如被重锤猛击。犹记得当初见王鹦鹉绣这鸳鸯时,他满心欢喜,还以为是为自己所绣。那一刻,他只觉天旋地转,过往的种种甜蜜瞬间化为泡影。 他紧咬双唇,双目几欲喷火,双手也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骨节泛白。心中怒喊道:“王鹦鹉,你怎能如此负我!” 而王鹦鹉与刘休远却浑然未觉,仍沉浸在彼此的柔情蜜意之中。 刘休远看到王鹦鹉给她绣的手绢,眼中满是惊喜与柔情,他笑着接过,轻轻抚摸着上面精美的绣纹,说道:“鹦鹉,你这绣工真是愈发精湛了,这鸳鸯活灵活现,仿佛要从帕子里飞出来一般。” 王鹦鹉双颊绯红,如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她娇嗔地轻捶了一下刘休远的肩膀,微微低下头,嘴角含着一抹羞涩的笑意,娇声道:“就你会说好听的。” 刘休远顺势握住王鹦鹉的手,将她拉得更近了些,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轻声说道:“在我心中,你的一切都是这般美好,这帕子我定会好好珍惜。” 王鹦鹉抬起头,对上刘休远深情的目光,眼中满是甜蜜与依恋,轻轻说道:“只要是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此时,微风拂过,吹起他们的发丝,两人相视而笑,那画面美好得如同画卷。 刘休远轻轻地将王鹦鹉拥入怀中,王鹦鹉也温顺地靠在他的胸膛,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刘休远在王鹦鹉耳边呢喃道:“鹦鹉,此生能得你相伴,我别无所求。”王鹦鹉微微闭上双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轻声回应:“我亦如此,愿与你长相厮守。” 刘休龙看到这一幕,只觉气血上涌,脑袋嗡嗡作响,牙关咬得咯咯直响,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那帕子夺过来撕个粉碎。但他强忍着心中的冲动,紧握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两人,眼中满是愤怒与难以置信。 刘休龙离开显阳殿时,脚步如风,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上,仿佛要将满心的愤怒都宣泄在这归途之中。他气哄哄地回到昭宪宫,“砰”地一声关上宫门,那巨大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回荡,犹如他此刻无法平息的怒火。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脸色阴沉得可怕。“为什么?为什么王鹦鹉会喜欢大哥?”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却得不到答案。 他想起曾经与王鹦鹉相处的点点滴滴,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他的眼神变得迷茫而痛苦,心中充满了不甘和疑惑。 刘休龙在宫中来回踱步,如同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愤怒而又无助。“大哥,你已经是太子了,鹦鹉,你为何要背叛我?”他的怒吼在宫殿中回响,却无人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二日晚些时分,天色渐暗,刘休龙面色阴沉如墨,命人将王鹦鹉传唤至书房。王鹦鹉轻移莲步走进书房,屋内光线昏暗,仅有一根蜡烛在角落里摇曳着微弱的光芒,使得整个屋子显得阴沉沉的。她不禁微微蹙起眉头,略带不满地说道:“这屋子怎的如此昏暗,怎么才点了一根蜡烛?” 刘休龙坐在书桌后的阴影中,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王鹦鹉的脸庞,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冷冷地说道:“本王在看着你。” 王鹦鹉下意识地嘟嘟嘴,抬手轻抚自己的面颊,满是疑惑地说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殿下为何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刘休龙猛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一步一步沉稳而有力地走向王鹦鹉。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声音低沉且饱含着愤怒与痛苦:“本王以为本王了解你,以为你是这世上唯一能懂本王之人,可是,到头来本王却发现对你一无所知。你说,你究竟是不是本王的人?” 王鹦鹉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暗忖他这又是在发哪门子疯,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说道:“奴婢自然是昭宪宫的宫女,殿下何出此言?” 刘休龙的目光愈发锐利,仿佛要刺破王鹦鹉的灵魂,再次逼问道:“那你的心呢,你的全部呢?你可曾真心待过本王?” 王鹦鹉茫然地摇摇头,她实在不明白刘休龙今日为何这般咄咄逼人。 刘休龙继续步步紧逼,他的呼吸愈发急促,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王鹦鹉察觉到他的反常,心中涌起一阵恐惧,不由得连连后退。 刘休龙眼睛一眨不眨地仔细端详王鹦鹉这张脸,曾经令他痴迷的容颜,如今却只让他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恶心。他紧皱眉头,目光凶狠地说:“鹦鹉,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王鹦鹉一头雾水,满脸的茫然与不解。 第131章 听妓诗 夜幕降临,黯淡的月光透过云层,给庭院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刘休龙双眼布满血丝,目光如刀般狠狠地刺向王鹦鹉的脸,声音低沉而压抑地说:“爱欲其生,恨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说着,他猛地伸出手,像钳子一样狠狠拉着王鹦鹉纤细的手腕,一路疾行来到院子外。 王鹦鹉被拽得脚步踉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刘休龙阴沉着脸,用力拍拍手,几个歌妓瞬间鱼贯而出,她们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他将王鹦鹉的身子扳过来,强迫她看着,怒吼道:“你给我睁大眼好好看着!” 一个歌妓弹起琵琶,那琵琶声如泣如诉,仿佛在悲叹着命运的无常;一个歌妓优雅地弹琴,琴音悠扬婉转,却透着丝丝凄凉;另一个歌妓唱起《子夜》,歌声婉转缠绵,却又饱含着无尽的哀怨。还有几个人翩翩起舞,身姿婀娜,彩袖翻飞,宛如暗夜中绽放的花朵。 刘休龙斜睨着王鹦鹉,满脸的不屑与嘲讽,大声说道:“你看看他们多听话,本王想要多少这种女人有多少女人,每一个都比你温柔顺从,比你懂本王的心!” 王鹦鹉缓缓地坐在他身边,身子微微颤抖,心中既愤怒又委屈,这人怎么如此发疯。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开心就好,天色已晚,奴婢不打扰殿下雅兴。” 刘休龙听到她这番话,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咆哮道:“滚!立刻从本王眼前消失!” 王鹦鹉咬着嘴唇,缓缓站起身来,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在黯淡的月光下显得那样单薄和无助,每一步都仿佛有千钧之重。 刘休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悔意,但这丝悔意瞬间被愤怒所掩盖。他握紧拳头,自言自语道:“这都是你自找的!” 那些歌妓们依然在弹唱跳舞,可他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鹦鹉那伤心欲绝的眼神,心中的烦躁愈发浓烈。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刘休龙喃喃自语,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是她先背叛了我,我没有错!” 寒夜起声管,促席引灵寄。 深心属悲弦,远情逐流吹。 劳襟凭苦辰,谁谓怀忘易。 刘休龙一脸烦闷地坐在椅子上,听着歌妓咿咿呀呀地唱着《子夜歌》。那婉转的歌声在他耳中却如同噪音一般,让他愈发烦躁不安。他眉头紧锁,眼神游离,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歌妓们卖力的表演丝毫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他只是机械地听着,心中的怒火和烦闷却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 刘休龙站起身来,嘴里喃喃自语:“这恼人的歌声,怎的越听越心烦!”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此时,一阵风吹过,吹动了窗边的纱幔,也似乎吹乱了他的心绪。刘休龙停下脚步,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的烦闷却丝毫没有减轻。 他想起与王鹦鹉曾经的种种,那些甜蜜的瞬间如今却成了刺痛他心的利刃。“难道真的就这样恩断义绝?”刘休龙不禁自问,可一想到王鹦鹉的“背叛”,心中的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坐回椅子上,双手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132章 意外 王鹦鹉摸了摸脖子:“哎呀呀,这个武陵王哟,又抽哪门子疯啦!算啦算啦,他不想看见我那就不想呗,哼,正好本娘子也不想瞧见他呢,这样反倒落得自在!” ..... 从宣武场归来,刘休远的心情畅快到了极点,在东宫里,他目光痴迷地紧盯着那绣花手绢,嘴角还噙着怎么都抑制不住的笑容,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庆国在一旁仔细地察言观色,心里自然明了这手绢是王鹦鹉所绣。见太子对茗蕊之事只字未提,他便清楚这件事算是安然过去了。于是,他朝茗蕊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陈庆国紧接着便满脸堆起谄媚的笑容,不遗余力地恭维道:“殿下,您瞧瞧您手持这手绢时那如痴如醉、眷恋不已的模样,想来这绣手绢之人定然是与您心心相印、深得您欢心啊!” 刘休远听了陈庆国的话,脸上泛起一抹微红,轻咳一声说道:“休要这般油嘴滑舌,不过这手绢确实绣得极为精致,她的心思也是细腻非常。” ...... 王鹦鹉清闲了几日,白日里,她总是在昭宪宫外边那片繁花似锦的园子中侍弄花草。温暖的阳光如轻纱般柔柔地洒在她身上,映出她纤细而专注的身影。微风轻拂,带着阵阵馥郁的花香,园中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与她低语。 她身着一袭淡绿的罗裙,亭亭玉立于花丛之间。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花洒,修剪花枝。 刘休龙则常常在暗处偷偷窥视着王鹦鹉。这一日,他看到王鹦鹉又在那园子里浇花。彼时,天边飘着几缕如丝如缕的云彩,将湛蓝的天空装点得如梦如幻。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迈进他的书房一步,刘休龙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暗自思忖:“或许她压根就不爱我吧,或许她的心里只有大哥。” 然而,紧接着他又无奈地苦笑,心中喃喃自语:“可是鹦鹉,哪怕你是大哥的细作,我也甘之如饴,情愿被你骗。只要能看到你的笑颜,能感受到你的气息,哪怕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泡影,我也愿意沉沦其中。”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望着王鹦鹉。四周的树木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的心事叹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失落,有不甘,更有那份难以割舍的深情。 他缓缓地朝着王鹦鹉走去,脚步轻缓,似乎生怕惊扰了这宁静美好的画面。待到走近,他微微俯身,轻声说道:“那天是不是吓到你啦?” 王鹦鹉手中的花洒顿了顿,抬起头来,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她轻轻抿了抿嘴唇,声音如同风中的细语:“未曾。” 刘休龙直起身子,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心中满是纠结与不安。他多想听到她坦诚地说出内心的感受,哪怕是一丝埋怨也好。 “真的没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总怕自己的冒失让你心生嫌隙。” 王鹦鹉避开他炽热的目光,看向那些娇艳的花朵,低声说道:“殿下多心了,奴婢并未在意。” 刘休龙的眉头微微皱起,急切地说道:“可我分明见你那日之后,对我多了几分疏远。鹦鹉,你难道不知,本王对你的心意?” 王鹦鹉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手中的花洒差点掉落。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殿下,身份有别,有些事,还是莫要多想。” 刘休龙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提高了音量:“身份?在我心中,你从来不是因为身份才特殊。我只问你,你对我可有一丝情意?” 此时,微风乍起,吹得周围的花朵摇曳不止。王鹦鹉的发丝被风吹乱,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殿下,莫要让这不该有的情感,成为祸端。” 刘休龙直直地看着王鹦鹉,目光中交织着痛苦、愤怒与不解。他的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思绪纷乱如麻。 “身份?”他在心底喃喃自语,“你和太子的身份呢?如此双标,也对,是我滥情了。”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风悄然吹过,撩动着他的衣袂,却无法抚平他内心的波澜。他紧握着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在竭力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刘休龙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声音低沉而压抑:“鹦鹉,在你心中,本王就这般不堪?本王你的一片真心,竟被你以身份为由轻易践踏。” 王鹦鹉微微一颤,咬着嘴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与无奈:“殿下,并非如此。” 刘休龙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不必解释!是本王自作多情,以为能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他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转身欲走,脚步却显得无比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深深的绝望与不甘。 王鹦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要呼喊却又硬生生地忍住。 .... 在显阳殿内,柔和的烛光轻轻摇曳,将殿中的一切都晕染上一层温馨的橘黄。刘休远和王鹦鹉相依而坐,欢声笑语如同灵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每一个音节都传递着内心的喜悦与甜蜜。 刘休远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微笑着回应:“有你在身边,再平常的景象也变得趣味横生。” 王鹦鹉闻言,脸上泛起如桃花般的红晕,笑了笑,而后轻轻将头枕在刘休远坚实的肩膀上,犹如一只找到了温暖港湾的小鸟。 刘休远微微一愣,随即满心欢喜,温柔地用手臂将她搂住。 两人的目光一同投向殿外那广袤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宛如无数细碎的钻石镶嵌在黑色的绸缎之上。王鹦鹉伸出纤细的手指,开始数起星星来。 “一颗,两颗,三颗......”她的声音清脆而欢快,“阿劭,你说这么多星星,哪一颗是属于我们的呢?” 刘休远深情地说道:“每一颗星星都见证着我们的情谊,它们都是属于我们的美好。” 王鹦鹉心中满是幸福与憧憬,暗自想着:“愿能与殿下永如今日,岁月静好,情意绵绵。” 刘休远感受着她的温柔依靠,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护她周全,给她一世安稳。” ........ 刘休龙眉头紧蹙,想起王鹦鹉,心中烦闷不堪,仿佛有一团乱麻在心头交织。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得转身走向练武场,与六弟刘休文一同练武以解愁绪。 刘休文一眼便看出了三哥的不快,关切地问道:“三哥,何事让你如此郁郁寡欢?”刘休龙却只是摇摇头,沉默不语,手中的剑挥舞得越发急促,似乎要将满心的烦恼都斩于剑下。 “三哥,莫要这般,你若不说,我这心里也跟着着急。”刘休文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紧紧地盯着刘休龙。 刘休龙依旧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六弟,你不懂,这烦心事犹如千斤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说罢,他猛地发力,剑风呼啸,带起一阵尘土。 刘休文走上前,按住刘休龙的肩膀,轻声说道:“三哥,不管遇到何事,你我兄弟一同面对,总好过你一人独自承受。” 刘休龙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我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改变这眼前的困境,我们生在皇家,从一出生就是要斗,要抢那个位子,谁让咱们会投生呢,可是大哥却提防着我,提防着兄弟,居然派王鹦鹉来作奸细!” 刘休文面露惊惶,赶忙劝道:“三哥,会不会有误会,鹦鹉她在你禁足时候还如此关心你,还有大哥,他平日也没找咱们兄弟麻烦。” 刘休龙想到自己已经好几次看到王鹦鹉去显阳殿,摇摇头,冷哼道:“都是她装的吧,她一开始借着打油诗吸引我的注意,我竟还傻傻地信了她的情意,如今想来,这一切不过是她为大哥做事的手段罢了!” 刘休文眉头紧锁,仍试图劝说:“三哥,此事还需再查证,万不可轻易下结论。” 刘休龙低声吼道:“查证?还有什么可查证的!我的眼睛不会骗我!” 刘休文道:“三哥,大哥既然如此不相信我们,我们何必给他面子!阿父最忌讳我们兄弟阋墙,可是大哥却如此绝情绝义!这个王鹦鹉,巧言令色,害得三哥你被无辜禁足,我们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这个祸水还给他,或者杀了她!” 刘休龙眉头紧蹙,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心中的怒火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的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听到刘休文的话,他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之中。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鹦鹉的一颦一笑,那娇俏的面容、灵动的眼眸,曾经让他心动不已。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软语,都如同钩子一般深深地勾住了他的心。他还记得与她相处时的那些甜蜜瞬间,那些柔情蜜意仿佛还在心头萦绕。 尽管知道她或许背叛了自己,可心中仍有那么一丝不舍在蔓延。他在心底暗暗叹息:“王鹦鹉啊王鹦鹉,我对你曾有真心,我曾以为你是我在这冰冷宫廷中的一抹温暖。可如今你却让我如此失望。我不明白,为何你要站在大哥那边,为何要如此伤害我?”然而,想到大哥的提防和自己所受的委屈,那点不舍又被愤怒所压制。他痛苦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即便我对你还有留恋,可这残酷的现实也容不得我心软。” 刘休龙此刻怒不可遏,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疯狂地朝着练武用的木头乱砍一通。 每一次挥剑,都带着他满心的愤怒与不甘,仿佛那木头就是他痛恨的刘休远和背叛他的王鹦鹉。剑风呼啸,木屑四溅,他的喘息声愈发沉重,口中还不时地发出低沉的怒吼。 “哐哐哐”的砍击声在练武场上回荡,刘休龙的衣衫已被汗水湿透,头发也凌乱地贴在脸上,但他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只是一味地发泄着心中那快要将他吞噬的怒火。 刘休龙停下了手中疯狂的动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 也许阿母说的没有错,为了他,为了阿母,为了路家,这太子之位他也要争,哪怕头破血流,成王败寇。 ....... 就在太子刘休远沉浸在和王鹦鹉相处的美好中,心不在焉地拿着书,眼神游离,满脑子想到的全是王鹦鹉那娇美的面容和悦耳的笑声,嘴里喃喃自语:“什么时候才能到晚上呢?” 这时,太监顺喜急匆匆地走进来,躬身行礼后说道:“太子殿下,主上让太子殿下去华林园。” 刘休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眉头紧蹙,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怎么这个时候传唤?”但也不敢违抗父命,只得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刘休远踏入灵耀殿的那一刻,心中便五味杂陈。他瞥见潘淑妃正依偎在父皇身旁,那画面在他眼中显得格外刺眼,尽管他努力克制着情绪,但脸上的不自然还是难以掩饰。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规规矩矩地向父皇和潘淑妃行礼请安,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复杂。 尽管此刻他的面容看似平静且恭顺,但他的心底却不知为何暗自犯起了嘀咕:“今日这般情形着实诡异,潘淑妃在此,莫非又要趁着这当口在阿父面前搬弄什么是非、进献谗言?”刘休远微微蹙起眉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觉,不过很快又将其敛去,恢复成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儿子见过阿父,见过潘阿姨。”他的声音虽显平静,但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平息。他暗自嘀咕,不知阿父 此次召他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忐忑。 第133章 太子妃 刘义隆见太子刘休远缓缓走来,脸上挂着一丝慈爱的微笑,说道:“如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阿母没的早,如今海晏河清,是该给你寻个亲事了。 刘休远听闻,心中一惊,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慌乱。他喜欢宫女王鹦鹉,可是明知道喜欢她,也不愿意告诉王鹦鹉自己是太子,他怕鹦鹉受到伤害,阿父也断不会同意自己和宫女来往,他纠结不已,支支吾吾好一会,已不愿成亲搪塞说:“阿父,儿子暂无此打算。儿子自觉若有了太子妃,恐会无暇他顾。” 站在一旁的潘淑妃,眼神中透着精明与算计。娇声说道:“陛下,您瞧瞧太子这副模样,莫不是心里早有了意中人?妾可听说,如今这宫里宫外,不少名门贵女都对太子芳心暗许。 刘义隆微微挑眉,问道:“是吗?” 潘淑妃应道:“陛下,妾身可不敢妄言。您想想,以太子的尊贵身份和俊朗风姿,哪家的姑娘能不动心?” 刘义隆轻哼一声,目光重新转向刘休远,说道:“太子,若真有中意之人,只管说来,莫要遮遮掩掩。” 刘休远道:“阿父明鉴,儿子绝无此意,只是儿子尚无此心思,儿子觉得婚姻是大事。” 刘义隆说:“你的婚事天下人都看着呢,自然是大事。太子妃出身名门世家,皇家与士族联姻,方能稳固朝纲。这样吧最近朕会让大臣的女儿入宫,你自己先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刘休远眉头紧皱,面露难色,说道:“阿父,此事是否太过仓促?儿子还未做好准备。” 刘义隆脸色一沉,道:“身为太子,当以大局为重,家事即国事,此事就这么定了。” 刘休远无奈地低下头,心中满是忧虑与抗拒,却又不敢再多言。 潘淑妃在一旁轻轻笑道:“太子殿下,这可是陛下的一片苦心,您可莫要辜负了。” 刘休远狠狠地瞪了潘淑妃一眼,不再言语。 刘义隆说道:“罢了,今日晚间你便陪朕一同用晚膳吧。” 刘休远和刘义隆、潘淑妃一同坐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围着那张摆满珍馐美馔的饭桌吃晚饭。席间,刘休远的心思早已飞到了王鹦鹉的身旁,脑海中尽是她那温婉的笑颜和期盼的眼神,可是想到一娶太子妃,他整个人如失了魂般,手中的筷子有气无力地机械动着,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 刘义隆关切地看了看儿子,只见刘休远面前的饭菜几乎未动,仅仅吃了两口便停下了,不禁皱起眉头说道:“阿劭,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神思不属、心不在焉?” 刘休远猛地一惊,像是从遥远的思绪中被强行拉回,神色慌张地赶忙回道:“没什么,阿父,儿子只是今日不知怎的,胃口不佳,实在吃不下。” 潘淑妃眼波流转,嘴角上扬,娇声细语地说道:“陛下,妾身瞧着太子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怕是心里在想着那未来的太子妃呢。您看太子殿下,这眉梢眼角都透着股子情思。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刘义隆听了,爽朗地笑了起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说道:“若真是如此,倒也不错。这太子妃之事,也该早早定下来,方能安定人心。” 刘休远心中顿时一阵慌乱,犹如小鹿乱撞,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说道:“阿姨莫要乱说,我真的没有。”他在心里暗暗叫苦:“这潘淑妃,惯会挑事,若是让阿父知晓我与鹦鹉之事,那可如何是好?” ....... 王鹦鹉按照约定的时间,提着一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灯笼,迈着轻盈却又略显急切的步伐去了显阳殿。夜晚的风悄然吹过,撩动着她的发丝和裙摆。那灯笼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不定,仿佛她那颗满怀期待又忐忑不安的心。 武陵王刘休龙站在远处的阴影中,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看着王鹦鹉那婀娜的背影,他的眼神中交织着痛苦、不甘和无奈。他清楚地知道,王鹦鹉的心从来都没有完全放在他这里,这个认知让他的内心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全身因为愤怒和嫉妒而微微颤抖。 王鹦鹉踏入显阳殿,殿内空旷而寂静,只有她轻微的脚步声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她找了个角落,将灯笼小心地放在一旁,目光始终紧盯着殿门,满心期待着刘休远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的等待都仿佛是漫长的煎熬。王鹦鹉的心情从最初的满怀期待渐渐变得焦虑和失落。她在心中不断地猜测着刘休远未出现的原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耽搁了?还是他根本就忘记了这个约定? 两个时辰过去了,王鹦鹉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曲,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失望。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阿劭,为何还不来?难道今天有事情?” 最终,王鹦鹉缓缓站起身来,拿起那盏已经快要熄灭的灯笼,脚步沉重地离开了显阳殿。 晚宴过后,刘休远的心情犹如一团乱麻。他满脑子都是王鹦鹉,根本顾不得其他。他脚步匆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向显阳殿。 夜色深沉,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刘休远急促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宫道上回响。他的呼吸愈发急促,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终于来到显阳殿,此时已经是亥时了。刘休远急切地环顾四周,然而,没有看到王鹦鹉那熟悉的身影。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心中涌起一股失落和担忧。 他走进殿内,脚步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殿内的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他那焦虑不安的脸庞。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中的慌乱却怎么也无法平息。 第二日下了朝,大臣们纷纷从朝堂中鱼贯而出,刚踏出宫门,就迫不及待地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主上召各位大臣适龄的女儿陪淑妃娘娘说说话,这明摆着是主上要给太子选太子妃啊,我可是听主上身边的公公亲口说的,一准错不了!” 何尚之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江湛跟前。他脸上堆满了谄媚至极的笑容,说道:“徽渊老弟啊,我听闻您家里有两个女儿尚未出阁呢。我还听说,您那两位小姐可是才貌双全,貌比天仙,那才情更是在建康城中都远近闻名呐!而且主上一直以来对您都是格外青睐,照我看呐,以后您必定是福泽深厚,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哟!唉,不像我,我那可怜的女儿哟,真是没这等好福气!”何尚之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羡慕与无奈。 江湛听着何尚之这一番恭维,脸上立马浮现出诚惶诚恐的笑容,他连连摆手,急声说道:“何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实在是折煞小弟我了。我那两个闺女,从小就被我娇惯坏了,性子那叫一个泼辣任性,简直无法无天,丝毫没有士族大家应有的温婉端庄。万一真有机会入宫,却伺候不好太子,那可就不好了” 徐湛之在一旁看着众多大臣都围着江湛百般恭维,也按捺不住,匆匆凑了过去,脸上堆满讨好的神情,说道:“江大人,您家小姐定然是貌若天仙,才情更是超凡脱俗,无人能及。” 江湛斜睨了他一眼,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嘴角上扬,略带嘲讽地说道:“徐大人,您家不也有个女儿吗。”言罢,不再多看徐湛之一眼,便昂首挺胸,迈着大步走远了。 见江湛的身影渐行渐远,徐湛之气得脸色铁青,眼睛瞪得浑圆,朝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呸!江湛这只老狐狸,你女儿还没当上太子妃呢,就敢给本官甩脸子,跟本官打哑谜,以为这样就能挡住他那两个女儿的路子?呵呵呵!明明当着吏部尚书,天天却穿得那副穷酸模样,装什么廉洁奉公!” 徐湛之越说越气,双手紧紧握拳,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都已泛白,额头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模样甚是狰狞。旁边的几位大臣听到他如此肆无忌惮的咒骂,有的吓得面色苍白,面露惊惶之色;有的则在一旁偷偷捂嘴发笑,等着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殷冲是江湛的手下,神色紧张,压低声音劝道:“徐大人,您快小点声吧,莫要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徐湛之冷哼一声,用力甩开他的手,怒冲冲地吼道:“怕什么!我就不信他江湛能只手遮天!”说完,气呼呼地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众大臣在原地,面面相觑。 殷府 殷冲刚进府门,就看见侄女殷玉盈正陪着阿父殷景仁在庭院里悠然溜达。此时正值暮春,庭院中的花开得正艳,微风拂过,花瓣如雪般飘落。殷玉盈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裙裳,发间别着一朵娇艳的海棠花,更衬得她娇俏动人。阿父殷景仁虽已鬓发斑白,但精神矍铄,目光中透着慈爱与温和。 殷景仁瞧见殷冲归来,关切地问道:“冲儿,朝廷今日可否有些新鲜事儿?” 殷冲微微躬身行礼,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说道:“阿父,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不主上让一些和太子年龄相仿的女孩陪淑妃聊聊天。” 殷景仁听闻,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凝重起来,他停下脚步,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光深邃地说道:“这是主上要给太子选妃呀。” 殷冲点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阿父,我看咱们玉盈年岁也不小了。” 一旁的殷玉盈听到这话,顿时满心欢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欢快地说道:“阿翁,我也想去宫里陪淑妃娘娘聊天,顺便看看太子殿下。”她的心中仿佛已经勾勒出一幅美好的宫廷画卷,双颊染上了动人的红晕,脚步也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殷景仁的脸色却越发沉重,眉头紧蹙,轻轻握住殷玉盈的手,叹气道:“在家陪着阿翁不好吗?阿翁年纪大了,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身边。找个门当户对、真心疼爱你的夫主,过着简单幸福的日子,这才是阿翁最大的心愿啊。 殷冲想到自己的阿父已经年迈,好几年不上朝,而自己的上司江湛在朝堂上春风得意,今日又目睹众多大臣对江湛百般恭维,心里不禁涌起一阵烦闷与不甘。他暗暗思忖:“江湛那厮,不过是善于谄媚逢迎,竟能如此得势。我殷冲兢兢业业,却不得重用,这世道当真不公!若咱家能出个太子妃,那情况或许就大不一样了。”想着想着,不禁脱口而出:“阿父,这要是咱家有个太子妃,咱们陈郡殷家......” 殷景仁听了,瞪了殷冲一眼,厉声道:“休要胡言乱语!玉盈的婚事,岂能如此功利!” 殷冲被阿父一瞪,顿时噤若寒蝉,心中却仍是不服气,暗自嘀咕:“阿父就是太过古板,不懂得为家族谋划。” 江府 江湛回了府,踏入庭院,只见二女儿江景婉和三女儿江景姚正于花厅中弹琴。江景婉身着一袭月白色绣着素雅兰花的锦缎长裙,外罩着一层如烟似雾的淡蓝色薄纱,发间别着一支温润的羊脂玉簪,更显其气质温婉端庄。江景姚则身着一袭明艳的粉色罗裙,裙上绣着朵朵栩栩如生的桃花,头上戴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绢花,显得俏皮活泼。 江湛走上前去,神色严肃地说道:“你们阿姊出嫁早,你们两个尚未娶亲。这些日子,虽说只是陪着淑妃娘娘说话,但是你们在宫里务必处处留神。你们的琴艺、书画等才艺要适时展现,不可刻意卖弄;穿着打扮也要合乎宫中规制,切不可丢了咱们江家的脸面。见到太子更要毕恭毕敬,不得有丝毫的僭越。” 江景姚停下弹琴的动作,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娇嗔地说道:“阿父,女儿知道啦,定会谨言慎行的。” 江景婉则轻轻起身,向江湛福了福身,柔声说道:“阿父放心,女儿们定会小心行事,不辱没江家门楣。” 江湛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景婉,你心思细腻,为父相信你能应对得当。景姚,你性子活泼,切记不可莽撞冲动,莫要在宫中闯出祸事来。” 江景姚嘟了嘟嘴,拉着江湛的衣袖撒娇道:“阿父,女儿有分寸的,您就别太担心啦。” 第134章 太子妃(二) 王鹦鹉精心地为武陵王刘休龙准备了一盘点心。 刘休龙坐在桌前,目光冷冷地落在王鹦鹉的脸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曾经背叛自己的种种场景,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他的眼神犹如寒潭之水,冰冷刺骨,扫了一眼面前精致的点心,冷冷地说道:“鹦鹉,你做的这盘点心真好吃。明日,你也给太子做一盘吧。” 王鹦鹉微微一怔,眼中满是疑惑,轻启朱唇问道:“太子?” 刘休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目光中透着寒意,说道:“没错,他快要纳太子妃了。”刘休龙紧紧盯着王鹦鹉,满心以为她会为此伤心欲绝。 然而,王鹦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丝毫在意的神情。 刘休龙看着她这般若无其事、虚伪做作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甚,暗自想道:“真的是好细作,心如蛇蝎,无情无义。我会好好让你在宴会上看看,太子是如何选太子妃的,到时看你还能否这般淡定!” 殷府 夜已深,殷府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殷玉盈轻手轻脚地从爷爷的房间退出,确认爷爷已经安然睡下后,她那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她脚步匆匆,裙摆拂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朝着二叔殷冲的书房奔去。 书房内,烛光在寂静中跳动,映照着殷冲那满是愁绪的面庞。他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撑着下巴,眉头紧锁,似乎正陷入深深的思索。 殷玉盈轻轻推开房门,踏入屋内,急切地说道:“二叔,我想去,想去选太子妃,可是爷爷不让去,二叔,我,我喜欢太子殿下,想去试一试。”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双眸中盈满了急切与期待,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衣角。 殷冲闻声抬起头,看着眼前满脸焦急的侄女,长叹一口气说道:“玉盈,选不上太子妃没有关系,但是得试一试呀。阿父真的是老糊涂了,自从刘湛死了,他就整日说有腿疾,不上朝,哎,何必!你二叔现在被江湛骑在头上,咱们陈郡殷家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忧虑,语气中满是愤懑,说到激动处,拳头不自觉地在桌上重重一捶。 殷玉盈眼中闪过一丝愤懑与不甘,紧接着说道:“是呀,二叔。我从小就喜欢太子,可是明日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得想个法子,这样我换成小斯的衣服,偷偷溜出去,阿翁不会发现的,到时候只要进了宫,阿翁也不会说什么。”她的目光坚定而决绝,边说边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心中仿佛已经勾勒出了计划的轮廓。 江府 静谧的夜晚,如水的月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悄悄溜进闺房。江景姚和景婉相对而坐,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息。江景姚身着一袭绣着五彩蝴蝶的粉色罗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如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她手中把玩着一支精致的玉簪,神情兴奋,娇声说道:“姊姊,咱们阿父在朝堂那可是备受主上青睐。依我看,想必这太子妃娘娘的宝座一定非姊姊莫属了。” 江景婉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色长裙,裙边绣着几缕淡青色的竹叶,显得她愈发清丽婉约。她微微蹙起秀眉,轻抿朱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心中既有对家族荣耀的期待,又有对未知命运的忐忑。她轻轻握住江景姚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地说道:“姚儿,莫要这般笃定。这宫廷之事风云变幻,难以预测,一切皆未可知。” 江景姚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眼中满是好奇与憧憬,歪着头说道:“姊姊,你说也不知道太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万一他喜欢活泼的,那我是不是也有机会呀?” 江景婉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一笑,轻拍江景姚的手,说道:“不管咱们姊妹谁成了太子妃,都是咱们济城江家的荣耀。但切不可因这虚妄的幻想而迷失了本心,忘了咱们的大家闺秀应有的仪态和修养。” 江景姚听了,嘟起小嘴,嘟囔道:“姊姊总是这般谨慎小心,可我就是忍不住幻想嘛。” 江景婉看着妹妹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怜爱,轻声说道:“姚儿,宫廷之中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咱们需得谨言慎行,不可有丝毫的差错。” 江景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中的光芒却并未减弱半分。 第135章 太子妃(三) 夜幕沉沉低垂,显阳殿外的石阶上,王鹦鹉如往昔那般手提一盏精巧的灯笼,静静地伫立等待着。灯笼里的烛火在夜风中悠悠摇曳,为她那清秀的面庞增添了几分温婉柔和。刘休远的身影自远处缓缓而来,在皎洁的月光下被拉得颀长。他心事重重,步伐却不自觉地朝着那个熟悉的倩影靠近。 走近之后,他才发觉王鹦鹉正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望着自己,眼神中盈满了深切的关切。刘休远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暖流,然而,随即又被一团难以名状的忧愁所重重笼罩。他缓缓地踱步至王鹦鹉身旁,缄默不语,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似乎正在竭力寻觅着开口的勇气。 “阿劭,你怎么了?”王鹦鹉轻声询问,她敏锐地察觉到刘休远今日的不同寻常之处。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灯笼,伸出手轻柔地触碰他的衣袖,试图给予他些许慰藉。 刘休远微微低下头,凝视着王鹦鹉的手指轻轻搭在自己的衣袖之上,心头不禁涌起一阵融融的暖意。他深知,就在这一刻,他是多么渴盼这美好的一切能够永远延续下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轻声说道:“没、没什么,只是渴望让你多抱抱我一会儿。” 王鹦鹉听闻此言,脸上倏地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被一抹温柔的笑靥所取代。她没有再多追问,只是轻轻地拥住了刘休远,仿佛如此便能将所有的烦恼统统驱散。刘休远紧紧地回抱着她,合上了双眼,在这一刻,他仿佛忘却了所有的身份束缚,只想用心珍惜这份难能可贵的安宁。 刘休远抱紧王鹦鹉的双手再次用力收紧,仿佛稍有松懈,她就会如轻烟般消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意味:“鹦鹉,就让我这样拥着你,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好吗。” 王鹦鹉顺从地点了点头,她柔顺地依偎在刘休远怀中。 刘休远紧紧抱着王鹦鹉,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安,说道:“鹦鹉,假如,假如有一天我欺骗了你,你会怎样?”他的双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些,仿佛害怕一松手,王鹦鹉就会消失不见。 王鹦鹉微微一怔,从刘休远的怀抱中稍稍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说道:“阿劭,不管怎样,我相信你定有苦衷。” 刘休远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将头埋在王鹦鹉的秀发间,喃喃说道:“鹦鹉,若真有那么一天,你莫要怪我。” 王鹦鹉双手环住刘休远的腰,轻声说道:“阿劭,我不会怪你,只要你的心始终向着我。” 刘休远身子微微一颤,心中满是纠结与挣扎,他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只能在这一刻,更加用力地抱紧王鹦鹉,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生命里。 ........... 殷玉盈背着爷爷殷景仁逃出殷府,刚在马车上坐稳,便急切地对殷冲说:“二叔,我这打扮行吗?” 殷冲面带微笑,肯定地说道:“一准能被太子看上。” 殷玉盈心下仍有些不踏实,又转头问丫鬟春荣:“春荣,你快帮我瞧瞧,真的没问题吗?” 春荣连忙细细打量一番,赶忙回道:“女郎,您这打扮美极了,如同仙子下凡一般,定能入了太子的眼。” 殷玉盈咬了咬嘴唇,眼中透着不安与期待,喃喃自语道:“但愿如此,此次事关重大,千万不能出岔子。” 殷冲见她这般紧张,温声安慰道:“玉盈,莫要太过紧张,你天生丽质,气质出众,无需担忧。” 殷玉盈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轻轻点了点头:“嗯,希望一切顺利,莫要辜负了这番努力。” 到了宫门口,殷玉盈刚下马车,便碰上了江湛家的二女儿和三女儿。 江家二女儿江景婉和三女儿都身着一件月白色的交领长衫,长衫的丝绸质地虽佳,却无任何华丽的花纹与刺绣,样式极为简约。下着一条深蓝色的长裙,裙摆线条流畅,仅用一根朴素的银簪固定,神色从容淡定。 丫鬟春荣见此,忍不住轻声说道:“女郎,她们怎么穿成这样?也太寒酸了。” 殷玉盈轻蹙眉头,嗔怪道:“你懂什么,主上向来不喜奢侈,她们选太子妃自然要朴素些。哼!”心里却暗自思量着:“这二人如此装扮,想必是摸透了主上的心思,我可不能掉以轻心。” 江家二女儿江景婉听到春荣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想道:“这丫鬟倒是没见识,朴素不代表寒酸,这是识大体、顺圣意。” 江家三女儿江景姚紧抿嘴唇,双手揪着衣角,心中默默道:“不管他人如何看待,我只要保持端庄,展现自己的本真就好。” 琅琊王家王韫儿看到殷玉盈也来选太子妃,走上前,微微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殷玉盈神色未变,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大家都想为自己谋个好前程,这有何错?这太子妃之位,众人皆心向往之,我自然也不例外。” 王韫儿嘴角微撇,眼中透着一丝不屑:“好前程?这可未必能落到你我头上。这太子妃,讲究的可多着呢,光是这容貌才情,还远远不够。” 殷玉盈目光坚定,轻轻摇头说道:“话虽如此,但若是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无望。就算最终不能如愿,至少也努力过,日后回想起来,也不会留有遗憾。” 几个名门贵女来长乐宫,她们莲步轻移,身姿婀娜,走到殿中后,齐齐地屈膝下蹲,微微低头,双手交叠置于身侧。 江家二女儿景婉神色恭顺,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朱唇轻抿,显得十分端庄。 殷玉盈则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动作虽标准,但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王韫儿举止优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清澈而又专注。 潘淑妃坐在榻上,微笑着抬了抬手,说道:“难为你们有时间陪着本宫说说话。快起来吧,都别拘着,随意些。” 贵女们纷纷起身,垂首而立,恭敬地回道:“能陪娘娘说话,是臣女们的荣幸。” 潘淑妃轻笑道:“瞧瞧你们,一个个这般谨小慎微的样子,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都放松些。” 贵女们这才稍稍抬起头,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笑容。 潘淑妃微笑着说道:“一会儿太子过来,你们可得让太子看看你们的才艺。” 名门贵女们听闻,脸上皆闪过一丝紧张与期待。 潘淑妃又对身旁的红珠说道:“红珠,去把太子请来。” 红珠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下。 刘休远碍于父亲的面子,来到长乐宫。只见他神色淡漠,步伐不紧不慢。进入宫殿后,微微躬身行礼:“儿子在拜见阿父,阿姨。” 刘义隆摆了摆手,说道:“这些世家贵女你去熟悉熟悉吧。” 刘休远眉头微皱,心中虽有不愿,但仍恭敬应道:“是,阿父。” 刘休远内心五味杂陈,犹如一团乱麻交织。他深知自己的婚事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根本无法自主,对于这般安排,心中满是深深的无奈与难以言说的不满。他的眼神在众女郎之间游离飘忽,却始终无法聚焦,仿佛眼前的这一切于他而言只是虚幻的泡影,与他毫无关联。反正他与这些女郎们素未谋面,生疏得很。这些女郎又何尝不可怜,还不是如同自己一般,沦为士族家庭巩固地位的棋子。自己满心只有宫女王鹦鹉,可即便告知阿父又能如何?父皇若知晓自己背着他与宫女私定情意,恐怕王鹦鹉性命难保。 “太子啊,这些女郎都是精挑细选的,你且多与她们交流交流,或许能发现其中有你心仪之人。”刘义隆见儿子神情淡漠,只当他是害羞或是过于挑剔,便温言劝慰。 刘休远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应道:“阿父所言极是,儿子自当尽力。”然而,他的内心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他清楚得很,无论自己作何选择,太子妃最终的决定权终归在阿父手中,如此这般又有何意义? 于是,他犹如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麻木机械地与这些女郎们交谈着。每一句从他紧咬的牙缝中艰难挤出的话语,都仿佛携带着冬日的寒霜,冰冷且毫无情感的温度可言。此时,殿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却未能给这压抑的氛围带来一丝舒缓。 他的目光时而不经意间落在某个士族女郎的脸上,然而,却又如同被灼热的火焰猛然烫到一般,极其迅速地移开,那惊惶的模样,仿佛极度惧怕被她们敏锐地捕捉到自己内心深处那汹涌澎湃的挣扎与纠结矛盾。 “萧女郎近日安好?”他声音低沉,毫无起伏,仿佛只是在履行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而殿内的烛光微微摇曳,映照着他那毫无生气的面容。 “承蒙太子殿下关怀,臣女一切安好。”萧思话的女儿萧妙涵回应着,眼神中带着期待。身旁的雕花窗棂外,一轮明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 他微微颔首,又道:“如此便好。”可心里却在想:这无聊的寒暄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听闻太子殿下喜好骑射,小女也对这等活动饶有兴致。”琅琊王家光禄大夫王柳的长女王韫儿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刘休远目光游离,随口应道:“哦,是吗?” 心中却满是厌烦:这些刻意迎合又有何用。此时,远处传来几声夜莺的啼叫,更增添了几分寂寥。 就在这时,江景姚站了出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一缕春风,瞬间打破了这沉闷压抑的氛围:“陛下,太子殿下,臣女见陛下与太子为大宋政务日夜操劳,身心俱疲,心中甚是感念。不如让臣女为大家献上一曲,以表臣女及家族对陛下与太子的敬意。” 刘义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连连点头道:“好,景姚有此雅兴,朕自当应允。” 江景姚微微欠身,仪态优雅,随即莲步轻移,走到大殿中央。她轻启朱唇,一曲悠扬的歌声便如水波般在大殿内荡漾开来。她的歌声如泉水般清澈纯净,又如春风般温柔细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刘休远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目光紧紧跟随着江景姚的身影。在这一刻,他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与束缚,只愿沉浸在这美妙绝伦的歌声之中。 江景姚微微欠身,仪态优雅,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随即莲步轻移,宛如弱柳扶风,走到大殿中央。她轻启朱唇,一曲悠扬的歌声便如水波般在大殿内荡漾开来。她的歌声如泉水般清澈纯净,又如春风般温柔细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此时,殿内的烛光似乎也被这歌声感染,跳动得更为欢快。 刘休远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目光紧紧跟随着江景姚的身影,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在这一刻,他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与束缚,只愿沉浸在这美妙绝伦的歌声之中。 唱完歌,江景姚又对刘义隆说:“陛下,太子殿下,臣女不才,不如臣女给大家弹一首曲子吧。” 刘义隆微笑着点头应允。江景姚走到琴前坐下,玉指轻拂琴弦,悠扬的琴音如流水般从她指尖倾泻而出。琴音婉转,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幽谷鸟鸣,令人陶醉其中。 一曲终了,江景姚起身行礼。刘义隆大笑道:“好!江湛教女有方,此女才艺双全,实乃难得! 太子刘休远倒是对江湛家的三女郎有点好感。宴会上,江家三小姐举止优雅,谈笑间顾盼生辉。 而在一旁的殷玉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妒火中烧。她紧咬下唇,眼神中满是嫉妒与不甘。殷玉盈本来自恃美貌与才情,以为能在宴会上夺得太子的青睐,却不想被江家三小姐抢了风头。 她手中的丝帕被攥得紧紧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殷玉盈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端庄,但那微微颤抖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她暗暗发誓,定要让江家三小姐好看,重新夺回太子的关注。 第136章 太子妃(四) 殷景仁得知自己的孙女背着他去参选太子妃,登时怒不可遏,双眉紧蹙,额上青筋暴起,冲着儿子殷冲严词厉色道:“你这个逆子,是你帮着玉盈选太子妃的吧?” 殷冲闻言,面色惊惶,连忙摆手,眼神闪躲着说道:“阿父,孩儿实不知侄女为何要去参选太子妃,此乃女大不中留啊。” 殷景仁气得身躯微颤,双目圆睁,声色俱厉道:“玉盈自幼丧父,性子向来跋扈。倘若她真成了太子妃,太子又岂会中意于她?你阿父我虽久不问朝政,主上是何性情,难道我会不知?” 殷冲眉头紧蹙,一脸无奈地说道:“玉盈这太子妃这八字尚没一撇呢,您就跟我急。再者说了,玉盈若能选上,您得多有光彩呀,咱们陈郡殷氏多有脸!”他边说边无奈地摊开双手,脸上满是困惑与不解。 殷景仁怒目圆睁,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你这简直是将玉盈的幸福置于火上炙烤!太子妃未来可是要成为皇后的,文元皇后是如何没的,难道你心里没数?你满心只想着咱们殷家的那些利益。你瞧瞧你的妻子临贺长公主,上次争吵,险些被她给砍了,皇族岂是你能轻易招惹的!这一回你牺牲你大哥的闺女,怎么不让玉沁去参选太子妃?”他气得浑身颤抖,胡须不停地抖动,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突。 殷冲脖子一梗,扯着嗓子高声回道:“阿父,若不是玉沁年仅五岁,别说我还真会让她去。再说了,不就是咱们大宋的公主跋扈了些嘛,我那妻子还不是您让我娶的!” 晚上殷玉盈和春荣回来,殷玉盈看阿翁脸色铁青,心里“咯噔”一下,顿觉大事不妙。 殷景仁怒视着春荣,厉声道:“你这个刁奴,纵着女郎选太子妃,来人给我打二十板子!” 春荣吓得面无血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郎主饶命,郎主饶命啊!” 殷玉盈赶忙跪下,眼中含泪说道:“孙女知错了,可是孙女真的想当太子妃,你别罚春荣,求阿翁成全。” 殷景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殷玉盈说道:“孙女,你就愿意以后三宫六院的妃子和你抢一个丈夫?你这爱慕虚荣的性子能不能改改?” 殷玉盈抬起头,倔强地看着爷爷,哽咽着说:“阿翁,孙女不是爱慕虚荣,孙女是真心喜欢太子,孙女相信自己能赢得太子的心。” 殷景仁怒喝道:“荒唐!你这不知深浅的丫头,皇家之事岂容你如此任性胡为!” 殷玉盈跪着,眼中含泪,声音坚定而诚恳地说道:“阿翁,孙女深知您的担忧,可孙女并非一时冲动。孙女自幼便深知家族荣耀之重,若能成为太子妃,定能为家族带来荣光。” 殷景仁冷哼一声,说道:“家族荣耀?你可知这其中的风险?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那宫中的尔虞我诈,岂是你能轻易应对的,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想想如何最终落选?” 东宫 刘休远近些日子心情烦闷不已,整个人像是被一团阴霾笼罩着。他眉头紧蹙,目光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只因需与那些出自士族高门的女子们相互恭维周旋。那一张张精心装扮的面容,那一句句看似恭顺实则暗藏心机的话语,让他感到无比的疲惫和厌倦。 陈庆国瞧着太子这般模样,赶忙趋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太子殿下,您莫要如此烦闷,伤了身子可不好。” 刘休远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懂什么?孤每日面对这些女子,虚情假意,疲于应付,这日子何时是个头?”他双手抱在胸前,脚步烦躁地来回踱着。 陈庆国赶忙说道:“殿下息怒,这些名门世家贵女可都是主上挑选的未来太子妃啊。主上的一片苦心,殿下应当体谅才是。” 刘休远猛地停下脚步,怒目而视:“哼!精心挑选?阿父可曾考虑过孤的感受?这些女子看中的不过是孤这太子之位!”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陈庆国吓的说:“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或许其中也有真心待殿下之人,只是殿下尚未发现罢了。” 刘休远长叹一口气,神色稍缓:“罢了罢了,孤又能如何?也只能硬着头皮周旋下去,走吧。” 陈庆国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小声说道:“殿下莫要太过忧心,兴许过些时日,便能寻得如意之人。” 刘休远无奈地摇摇头:“但愿如此吧。” 就在众贵女心思各异之时,太子刘休远已步入殿中,他目光扫过众人,心中却毫无波澜。 女郎们纷纷屈膝行礼,齐声应道:“太子殿下安好。”那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却未能在刘休远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刘休远寻了个位置坐下,女郎们也随之落座。一时间,殿内气氛有些微妙,安静得能听见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王柳之女王韫儿,柔声说道:“听闻殿下近日政务繁忙,可要多保重身子。” 刘休远只是淡淡应道:“多谢王女郎关心。” 太常卿谢弘微的女儿谢婉仪接着说道:“殿下博学多才,小女对殿下的才情早有耳闻,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聆听殿下教诲?” 刘休远眉头微皱,敷衍道:“过奖,孤才疏学浅,不敢妄言教诲。” 殷玉盈虽然惧怕阿翁,但是万一选上呢,她见状,忙岔开话题:“今日风和日丽,倒是适合赏景吟诗,不知殿下意下如何?”刘休远神色依旧冷淡:“随各位女郎的意便是。” 众贵女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这场尴尬的会面。 刘休远正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江景姚却如一阵活泼的风般跑到刘休远身边。她采了一束娇艳欲滴的花,拉起太子的手,说完,她将花束轻轻放在刘休远手中,美目流转,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又道:“殿下,莫要负了这大好春光,也莫要负了臣女的一番情意。” 她这大胆而可爱的举动,让众世家们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刘休远也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皱眉,想要抽回被拉住的手,却又似乎有些不忍。说:“春色盎然,华林园春色撩人,孤带你去赏花吧。” 殷玉盈看着气死了,暗骂:“这个江氏,和秦楼楚馆的女人没有区别,一个士族女郎净干些这种事!” 几个女郎在后边议论:“这江景姚真是没有矜持,哪有这般行事的。”就连景姚的阿姊景婉,都觉得景姚如此大胆。 江景姚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轻盈地拉着刘休远的手走在前面。她那娇俏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仿佛藏着无尽的心思。 走着走着,江景姚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小小的念头,想要试探一下刘休远的心意。于是,她故意脚下一软,娇呼一声,顺势跌入了刘休远那宽厚温暖的怀里。 刘休远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愣,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江景姚。他的双臂坚实有力,瞬间将江景姚包裹在其中。江景姚的脸颊贴在刘休远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急促的心跳,犹如鼓点一般。 刘休远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惊讶和担忧,急切地说道:“景姚,你可还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被这突发状况惊到了。 江景姚抬起头,双颊绯红如霞,眼中却带着一丝狡黠和羞涩。她的睫毛微微颤动,轻声说道:“殿下,都怪景姚不小心,惊扰了殿下。”她的心中此刻犹如小鹿乱撞,紧张得几乎要窒息,却又暗自期待着刘休远接下来的反应。 刘休远微微蹙起眉头,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无奈之色。言道:“下次切不可再如此疏忽大意了。”说完,神色略显尴尬,随后身体僵硬地松开。 江景姚感受着刘休远的怀抱,心中泛起丝丝甜蜜。她微微仰头,眼中满是眷恋,小声嘟囔道:“景姚知道了,殿下莫要生气。” 此时,周围的人神色各异。部分世家子弟面露不屑,在心中腹诽,认为江景姚此举实在是有失体统;一些贵女则是满脸嫉妒,暗自恼恨自己为何没有这般勇气。 而江景姚的阿姊匆匆走上前来,神色略带嗔怪,说道:“景姚,你这般行事,也不怕惹人非议。” 就在此时,太子开口说道:“无妨,景姚不过是活泼了些。” ....... 这几日,江湛的闺女在太子妃的人选中可谓是风头无两,炙手可热。江湛在朝廷中也是扬眉吐气,春风得意,收获了众多朝廷大臣的恭维。徐湛之气得捶胸顿足,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的女儿年纪尚小呢。 徐湛之实在气不过,急匆匆地进了宫殿。刚巧看见含章殿的公公顺喜,低声询问:“顺喜公公,我来问你,这几天都是谁来参加宴会了?”边说边不动声色地给了顺喜一锭银子。见四下无人,顺喜这才小声说道:“那人奴婢哪能记得多,江家的女儿自然是受主上和淑妃娘娘青睐,太子那么不情愿选太子妃,都看了江家三小姐一眼。” 徐湛之听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心中暗暗叫苦:“难道连太子都中意江湛那只老狐狸家的闺女?难道以后就要在朝堂上矮他一头吗?” 顺喜接着说:“倒是有个稀奇的,这中书令家的殷女郎也来了,你说中书令不问政多年,而且家教及严,居然也让他孙女来。” 徐湛之眉头紧锁,追问道:“他家女郎也来了,可是中书令年事已高,那殷氏可是有特别之处?” 顺喜摇摇头,回答道:“没什么特别之处,太子也没多看他几眼。” 徐湛之听闻,心中的烦闷更甚,不禁长叹一口气,陷入了沉思之中。 含章殿内 只见奚成祖端上药,徐湛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接过,双手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颤抖。他伺候刘义隆喝药时,眼神飘忽不定,心乱如麻,小心翼翼地说道:“听闻陛下要让江湛的三女儿当太子妃,陛下圣裁,想必江氏定有过人之处。”说这话时,徐湛之的心脏急速跳动,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同时又提心吊胆,生怕触怒了刘义隆。 刘义隆微微睁开眼,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道:“哦?你的消息到灵通,有何想法?”刘义隆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在徐湛之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徐湛之赶忙躬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紧张地说道:“陛下,济阳江家虽为望族,但如今在朝堂上已颇有势力。若江家女儿再成为太子妃,臣恐其家族势力愈发膨胀,难以制衡。”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期待,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刘义隆的表情,祈祷着自己的话能引起刘义隆的重视。 刘义隆轻咳几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未置可否。徐湛之的心瞬间坠入了冰窖,他在心里疯狂地思索着下一步该说些什么才能打动刘义隆。 徐湛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说道:“况且,婚姻之事关乎太子一生,也关乎我大宋未来。江家女郎或许贤良,可其性情、才德是否与太子真正契合,还需细细考量。”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急切与诚恳,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刘义隆看。 刘义隆皱了皱眉,脸上明显露出一丝不悦,道:“那依你之见呢?” 徐湛之心中一喜,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说道:“陛下,臣以为可选其他世家之女,多方权衡,定能为太子寻得一位才貌双全、能助太子成就大业的佳偶,何况太子妃的母家外戚,唯须高胄,不须强门。而这江湛家一门五子,万一日后..外戚....”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下来,观察着刘义隆的反应。 刘义隆沉默片刻,脸色阴沉,道:“此事朕自会斟酌,你且退下吧。” 徐湛之满心的欢喜瞬间化作泡影,满心的不甘却又不敢表露,只得强颜欢笑,行礼告退。转身的那一刻,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一定要阻止江家女儿成为太子妃。 第137章 走后门 殷玉盈宛如一朵被寒霜摧残的娇花,失魂落魄地回到殷府。刚踏入府门,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悲苦,“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宣泄而出。 她可是背着爷爷,怀揣着满心的憧憬和孤注一掷的勇气去参选太子妃的。然而,在那宫闱之中,太子刘休远对她冷漠至极,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寒夜的霜雪,让她的心瞬间跌入冰窖。而当她看到太子刘休远将江景姚紧紧拥入怀中,两人相拥,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丫鬟春荣虽然被殷景仁打了二十板子,那臀部的伤痕青紫交错,每挪动一步都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听到女郎的哭声,她全然不顾自身的伤痛,跌跌撞撞、心急如焚地奔向殷玉盈。 “女郎,莫要哭坏了身子,这世间的路还长着呢。”春荣的声音颤抖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却仍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为殷玉盈擦拭泪水。 殷玉盈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眸,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恨:“春荣,我究竟哪里不如那江景姚?为何太子对她那般深情,对我却如此绝情?” 春荣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说道:“女郎,您在春荣心中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是那太子不识得您的好。” 就在这时,二叔殷冲也匆匆赶来。他神色焦虑,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疼惜。 “玉盈,莫要如此自苦,一切皆有变数。”二叔殷冲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轻轻拍了拍殷玉盈的肩膀。 殷玉盈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地哭泣着。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殷景仁缓步走来。他望着孙女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参选太子妃而变得形容憔悴、心力交瘁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殷玉盈看到阿翁,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喊道:“翁翁,救救孙女吧,也只有您能救孙女了。如果选不上太子妃,孙女真的没脸活下去了,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殷景仁目光紧紧地落在孙女身上,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愫,心疼如涓涓细流,嗔怒似熊熊烈火:“皇家那潭深不可测、危机四伏的浑水,你为何非要一意孤行地去涉足?阿翁此前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对你说的那些话,你竟像耳旁风一般,半句都未曾听进心里。你仔细想想,太子可有哪怕一丝一毫正眼瞧过你?反观那江家的三女郎,倒是聪明伶俐得很,懂得如何投其所好,讨得太子的欢心,依我看,她才适合当这太子妃。” 殷玉盈气得跳了起来,满脸通红,不顾一切地喊道:“我不管我不管!阿翁你为朝廷付出那么多,要不是你帮着皇上肃清刘湛逆党,我当个太子妃总能行吧!” 殷景仁脸色一沉,怒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殷玉盈满脸泪痕,眼神中充满了倔强和怨愤:“我不管,阿翁要不是你,我阿父怎么会早早没了,我不管,我就是想当太子妃,当不成太子妃,我就出家!”稍作停顿,她又声泪俱下地冲着爷爷哭诉道:“阿翁你就忍心看着咱们陈郡殷家没落,忍心看着二叔在朝廷被江湛欺负?” 殷玉盈跪着,眼中含泪,声音坚定而诚恳地说道:“阿翁,孙女深知您的担忧,可孙女并非一时冲动。孙女自幼便深知家族荣耀之重,若能成为太子妃,定能为家族带来荣光。” 殷景仁冷哼一声,说道:“家族荣耀?你可知这其中的风险?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那宫中的尔虞我诈,岂是你能轻易应对的?” 殷玉盈急切地言道:“孙女对太子殿下实乃真心倾慕。自孙女的父亲离世,他来咱府上宽慰于我。阿翁,您就帮帮孙女吧,让孙女得以成为太子妃。难道您忍心看着江氏坐上太子妃之位,致使二叔一生屈居于江湛之下,孙女亦只能嫁与平凡之人?阿翁,您久未上朝,主上还能忆起您这号人物吗?” 殷景仁怒喝道:“休得胡言乱语!主上的心思岂容随意揣测!” 殷玉盈涕泪涟涟,哭诉道:“要不是刘湛之事,阿父,阿父他又怎会故去。” 殷景仁稍作停顿,思绪飘飞,往昔的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想起殷家的现状,他不禁长叹一口气。自己得意的大儿子殷渊,本是家族的希望,却不幸被刺客杀害,英年早逝。二儿子殷冲虽身为尚书吏部郎,却资质平庸不慧,难堪大任。三儿子殷淡又太小,尚不能为家族分忧。 此刻,看着孙女那寻死觅活、不顾一切的样子,殷景仁心中五味杂陈,忧愁与无奈如厚重的阴霾,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他神色复杂,缓缓说道:“阿翁心疼玉盈,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江湛不成气候,你爷爷在朝堂上哪有他说话的份,既然你想当太子妃,那阿翁便决定帮你,至于成不成就看你的命了。” 殷玉盈听闻此言,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泪水还未干涸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她哽咽着说道:“孙女多谢阿翁成全,孙女定不会辜负阿翁的厚爱与期望。” 殷景仁微微叹息一声,将殷玉盈扶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起来吧孙女,此事虽有阿翁帮衬,但往后的路还需你自己谨慎行走。那宫廷之中,步步皆是险,处处皆藏危,你切不可掉以轻心。” 殷玉盈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说道:“阿翁放心,孙女知晓其中利害,定会小心行事,一定会好好伺候太子的。” 殷景仁望着孙女那充满决心的模样,心中既欣慰又担忧,只盼着此番谋划能够顺遂,让孙女如愿以偿,也让家族得以荣耀长存。 含章殿 一路上,殷景仁的思绪如同狂风骤雨中的海浪,剧烈翻涌。他的眉梢紧蹙,双目微眯,脑海中不断演练着各种说辞,思考着到底该怎样向皇上开口,才能够既不过分突兀,又能成功地为心爱的孙女殷玉盈谋取到那尊贵无比的太子妃之位。 殷景仁拖着沉重的步伐,怀揣着满心的忧虑与期望,神色憔悴地踏入了宫廷那巍峨庄严的大门。他每迈出一步,都显得那般艰难,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被抽干。 太监顺喜看到殷景仁来含章殿,只见殷景仁脚步虚浮,身形摇晃,颤颤巍巍好似风中残烛,连忙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稳稳扶住,满脸焦急地说道:“大人,您可得小心着些,莫要摔着了! 见到皇上刘义隆后,殷景仁挣扎着想要跪地行礼,可身体的虚弱让他的动作迟缓而艰难。刘义隆眼疾手快,亲自上前扶住他,满是关怀地说道:“殷爱卿,莫要行礼,快快起身。你这身子,可大好了?朕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满心都在挂念着你的病情。” 殷景仁抬起头,眼中盈满感激的泪水,声音虚弱且颤抖地回道:“回陛下,臣这身子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臣自知命不久矣,心中却始终惦念着陛下的隆恩,想着在这弥留之际,再来看看陛下,方能了却心愿。” 刘义隆不禁动容,眼眶泛红,感慨道:“爱卿啊,朕每每忆起过往种种,你为朝廷所做的一切,朕都铭记于心,没齿难忘。当初助朕铲除刘义康和刘湛之时,局势那般危急,四面皆敌,朕如履薄冰。若不是有你在朕身旁殚精竭虑、出谋划策,朕恐怕早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就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的中流砥柱呐!” 殷景仁赶忙说道:“陛下言重了,为陛下排忧解难,乃是臣的分内之责。能为陛下效力,是臣此生莫大的荣幸。纵是肝脑涂地,臣也在所不惜。” 刘义隆长叹一口气,神色悲伤而沉重地又道:“还有你的大儿子殷渊,那般年轻有为,才华横溢,本该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却不幸英年早逝,早早离去,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天妒英才啊!” 殷景仁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戚,声音哽咽,几近泣不成声地说道:“犬子阿渊福薄。臣每每念及此,心如刀割,夜不能寐,孙女玉盈孤弱....” 刘义隆沉默许久,目光深深地看着殷景仁,缓缓说道:“爱卿今日前来,朕心中也知晓你的来意。今日朕还瞧见你孙女来长乐宫陪淑妃聊天,朕在一旁悄悄观察,倒是觉得那丫头举止得体,进退有度,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殷景仁一听,心下紧张又期待,连忙说道:“不知陛下觉得小女是否还有其他可取之处?臣这孙女,自小就乖巧懂事,心地善良,且饱读诗书,琴棋书画也略有涉猎。” 刘义隆微微眯起眼睛,似在仔细回忆,而后说道:“那丫头说话轻声细语,如春风拂面,回答淑妃的问题时也是有条不紊,思维清晰。爱卿一片赤诚之心,朕怎能不知,怎能不晓,只是这选妃之事,关乎皇家体面,兹事体大,朕需谨慎思量,至于太子心仪何种妻子,也当由他自己思量斟酌。” 第138章 真相 刘休龙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着王鹦鹉忙碌的身影。她那纤细的身姿在光影中穿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可手中的活儿却一刻也未曾停歇。 刘休龙的心中五味杂陈,往昔的甜蜜与如今的痛苦交织在一起。他是那样深爱着这个女子,可她的背叛却如同一把利刃,一次次刺痛他的心。 “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刘休龙在心底痛苦地呐喊着,“我把真心捧到她面前,她却毫不留情地将其践踏。”然而,当他看到王鹦鹉那略显疲惫的面容时,心中又不禁泛起一丝怜惜。 “或许,我不该如此怨恨她。”刘休龙暗自思忖,“也许她也有自己的苦衷。”但一想到她为了太子而背叛自己,那刚刚升起的一丝谅解又瞬间消散。 武陵王刘休龙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说道:“鹦鹉,明天阿父召集大臣和大臣家的女郎来华林园,你呢,明天跟我去华林园。太子这几天相亲,你呢去给太子挑件礼物。” 王鹦鹉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休龙故作轻松地接着说:“太子这个人不好伺候,你呢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然……”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威胁,“有你好受的,可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 王鹦鹉身子微微一颤,低声应道:“是,殿下。” 刘休龙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既有一丝快意,又有一丝不忍,但很快那点不忍就被仇恨掩盖。他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第二日 宴会上,刘休龙身着锦袍,面带微笑,向刘义隆深深一揖,声音温和而恭敬:“阿父,听闻大哥选妃,儿子特来看看,对了儿子特意给阿父和大哥带了点礼物,鹦鹉,去给陛下和太子呈上。” 刘休龙坐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自得意:“王鹦鹉,这就是你背叛本王的下场。”他轻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刘休远坐在一旁,耳中捕捉到“鹦鹉”三字,心中不禁一紧。他抬头望去,只见鹦鹉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穿梭于宴席之间,为刘义隆献上礼物。刘休远心中暗急,生怕王鹦鹉认出他来,于是对身旁的太监陈庆国低声吩咐:“庆国,快给孤找把折扇来。” 陈庆国闻言,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提醒道:“殿下,现在是春天啊,用折扇似乎不太合适。” 刘休远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急切与焦虑,压低声音说道:“少啰嗦,让你去就去!” 陈庆国不敢再多言,匆匆退下寻找折扇。 此时,刘休龙一阵得意,喝了一口酒,心中暗自嘲讽:刘休远也刘休远,这王鹦鹉到底是你的眼线,如今我就还给你。还有王鹦鹉,这就是你背叛本王的下场,就好好看看他和他未来的太子妃吧,反正皇家也不允许你一个奚官的奴婢接纳你,也只有本王接纳,不过本王就想看你心碎。 江湛的三女儿江景姚款步而出,她身着一袭素雅的罗裙,发髻高挽,面容清丽动人。 只见她在琴案前优雅落座,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之上。 随着她手指的拨动,悠扬的琴音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那琴音时而婉转低回,如泣如诉;时而轻快活泼,似黄莺出谷。江景姚完全沉浸在弹奏之中,神情专注而陶醉。 刘义隆微微眯起双眸,嘴角含笑,轻轻点头,显然对这琴音颇为赞赏。他看向江湛,说道:“江爱卿真的是教女有方。” 江湛赶忙起身,恭敬地回道:“陛下谬赞,小女不过略通音律,能得陛下赏识,实乃她的荣幸。” 殷玉盈看着江景姚和江湛,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她那精心描绘的面容此刻也难掩失落,目光中透着焦虑与不安。这太子妃之位怕是要旁落他人了,她转头看向爷爷殷景仁,无奈地叹了口气。 殷景仁微微皱眉,轻拍了拍殷玉盈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让玉盈看表演。 刘休远的心,随着王鹦鹉的每一步接近而狂跳不已,犹如战鼓在胸膛中激烈敲响。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别处,实则余光一直紧紧跟随着王鹦鹉。 当王鹦鹉轻步向他走来时,刘休远迅速做出反应,他一把抓起酒壶,故意装作饮酒以掩饰自己那难以抑制的不安。他颤抖着的手,此刻仿佛不听使唤,试图从酒壶中倒出一杯酒来,却因抖动而使得酒水洒出不少。酒液溅落在桌面上,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水渍,可他却全然不顾,只是拼命地用那宽大的袖子遮挡住自己的脸庞,企图在这一层层的掩护下保持表面的镇定,可内心的波澜却怎么也无法平息。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拿的礼物,强装冷漠地说了一句:“放那吧,赶紧下去。”声音虽故作冷淡,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目光刻意避开王鹦鹉,不敢与她对视,仿佛一旦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自己所有的伪装都会瞬间瓦解。 王鹦鹉听着这声音,只觉好熟悉,这熟悉的语调在她心中激起层层涟漪。那一瞬间,她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这股疑惑如同春日里悄然萌芽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疯狂蔓延开来。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中满是困惑与探寻。 王鹦鹉的脑海中,过往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她曾在屏风后默默伺候过太子数日,那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此刻在心头翻涌。她想起太子温柔的话语,关切的眼神,与此刻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不禁好奇地微微抬头,想要透过那层层遮挡,看个究竟。她在心中暗想:“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难道……” 王鹦鹉微微抬起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急切与探究,当她终于鼓足所有的勇气,缓缓抬起头,目光小心翼翼地朝着刘休远的方向望去时,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瞬间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在那一刻,时间仿佛陡然凝固,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谧之中,所有的喧嚣声、谈笑声戛然而止。她震惊得双眼圆睁,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那模样仿佛灵魂都要被抽离。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一直以来在宫中以卑微侍卫身份出现的男子,竟然就是她心中那个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尊贵太子殿下。 王鹦鹉震惊得脱口而出:“阿劭?”声音中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她手中紧紧捧着的礼物瞬间滑落,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响。那些精心准备的礼物散落一地,就如同她此刻凌乱的心。 王鹦鹉呆呆地愣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她那美丽的双眸难以置信地紧盯着眼前的太子刘劭,心中的疑惑如同一团乱麻,越缠越紧。她再次急切地确认道:“阿劭?你……你怎么会是太子?”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迷茫和不知所措。 武陵王刘休龙坐在不远处,原本正悠然地品着美酒,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他手中的酒杯停滞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从容瞬间转为极度的震惊。他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这王鹦鹉,她一个细作,怎么如此没有规矩,怎么会如此亲昵地称呼太子的小字?难道一直以来是我误会了她?不不不,不可能。 刘休远此刻尴尬到了极点,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慌乱地左右闪躲,不敢与王鹦鹉对视。他的嘴巴张了又张,支支吾吾了半天,想要解释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仿佛所有的话语都在喉咙处被卡住。 就在这时,庆国终于拿着一把折扇匆匆赶来。他一路小跑,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当他看到眼前这混乱不堪的场面时,也是一脸的愕然,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休龙依旧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原本是那般笃定地坚信王鹦鹉乃是太子派来的眼线,毫无半分怀疑。然而,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却好似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他原本坚不可摧的想法之上,使其瞬间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他呆坐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盯着王鹦鹉和刘休远,脑海中思绪如狂风中的乱麻般交织缠绕。心中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翻腾不休,暗自思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我所有的猜测和判断都是错误的?鹦鹉竟不认识太子?遭了,在这种庄重的场合,她居然如此亲昵地叫太子的小字,这殿前失仪,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大臣们开始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在宴会厅中此起彼伏。有的紧皱眉头,神色严肃地指责王鹦鹉不懂规矩,“这小宫女真是好大的胆子!如此不分尊卑,成何体统!” 一位大臣摇头叹息道,边说边捋着自己的胡须,满脸的不满。 “是啊,连太子的小字都敢叫,真是没规矩!”另一位大臣附和道,他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陛下最近正有意为太子选妃,这宫女如此大胆,莫非是想借此机会……”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下来,眼神中透着精明与算计。 江湛听了他们的话一脸不悦,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紧抿着嘴唇,目光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心中暗想:“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莫要坏了我女儿的好事。” 王鹦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看着太子,听着大臣们那些尖锐刺耳的议论,心中像是被千万只虫蚁啃噬,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里不住地说着:“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呀。”每一声都带着深深的恐惧和哀求。 刘休远见状,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都是误会一场。”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来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反复重复着那几句苍白无力的话语。 江湛看着刘休远,一脸的不悦之色溢于言表。毕竟在他心中,自己的女儿乃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怎能容得下这般局面。于是,他向前一步,微微躬身,向刘义隆说道:“陛下,这个小宫女如此不知礼数,在这庄重的场合失态,实在是有损皇家威严。”他的语气看似恭敬,却暗含着对王鹦鹉的指责和对局势的担忧。 刘义隆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在王鹦鹉和刘休远之间来回扫视,尚未言语。 江湛见状,又接着说道:“陛下,此事若不严加处置,恐日后宫中礼仪废弛,规矩难存。且如今太子妃人选未定,这般不知分寸之人,莫要因此坏了大事。”他说罢,目光瞥向刘休远,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王鹦鹉被这个大臣的一番话吓了一跳,整个人如筛糠般颤抖着,“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额头紧贴着地面,不敢抬起。 江景姚身着华丽的宫装,裙摆上的金丝绣纹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却也掩盖不住她此刻尖酸刻薄的神情。她高昂着头颅,宛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自以为高贵无比,对王鹦鹉这样身份卑微的宫女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王鹦鹉,一脸鄙夷。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心想:“哼,就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也敢在这宴会上丢人现眼,也敢勾引太子。”太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小声和身边的丫鬟芳琴说道:“在这宫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就敢如此放肆,真是不知死活!” 刘休远看着江氏,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反感。他想到平日里她对着自己时的温柔讨好,再看看此刻她对王鹦鹉的尖刻指责,只觉得她的面目如此虚伪可憎。他眉头紧皱,目光中透露出不满与失望,暗自思忖:“这般两面三刀之人,若真成了太子妃,往后东宫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乌烟瘴气。 第139章 挨板子 殷玉盈坐在一旁,神色落寞,原本满怀着期待成为太子妃的那颗心此刻仿佛坠入了冰窖。她紧紧咬着嘴唇,眼中满是失落与哀怨,暗自埋怨道:“都怪阿翁,定是没有为我在这事儿上出力,才让我落得这般无望的境地。” 殷玉盈心中继续思忖着:“这小宫女也真是大胆,竟敢叫太子小字,在这等场合犯下如此过错。只是不知最终会是怎样的结局,陛下又会如何处置呢?”她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那笑容中饱含着自嘲与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她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又想:“罢了罢了,既然当不成太子妃,那我且看看这出好戏总行吧,反正添堵的是江景姚。” 江湛的眼神如同利刃,直射向跪在地上的王鹦鹉,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敲击在人心上:“陛下,此宫女胆大妄为,不仅肆意扰乱选太子妃的庄重场合,更是公然直呼太子名讳,殿前失仪至此,简直是大不敬之极!若不严惩,何以立威,何以维护我皇家之尊严!” 在一旁的殷景仁,目光在王鹦鹉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暗自盘算。他心中闪过一丝念头:“这小宫女如此卑微,但若能借此机会,或许能为我孙女铺就一条进宫之路。”想到这里,他向前一步,恭敬地向刘义隆行礼,言辞恳切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算计:“陛下,老臣斗胆为这宫女求情。她或许只是初入宫闱,不懂规矩,一时惊惶失措才犯下如此过错。念在她年轻无知,还望陛下能宽宏大量,从轻发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殷玉盈百无聊赖地吃着水果,眼神漫不经心地瞥向自己的爷爷,轻轻晃了晃脑袋,心中暗自埋怨:“阿翁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不管我的终身大事,却去管一个微末如尘的小奴婢,哎!” 她的眉头微微紧蹙,脸上满是不满与无奈交织的神情,手中握着水果的动作也变得有气无力。 王鹦鹉瑟缩着跪在地上,悄悄抬起头来,目光正巧与殷景仁交汇。她凝视着这位年逾五旬、面容尽显沧桑之色的大臣,内心瞬间涌起一股纷繁复杂的情绪。当中既有对难以预测之未来的深深恐惧,又潜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感激之情。她深知,自己当下的命运正岌岌可危,犹如悬于一线之间,而这位大臣的言辞,或许能够成为自己的救命绳索。 王鹦鹉满含委屈地望着殷景仁说道:“大人,大人,救救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刘义隆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显然在认真考虑两位大臣的意见。而江湛的严厉与殷景仁的宽容,在他心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湛见状,急忙再次开口反驳:“殷大人此言差矣!皇家威严不容侵犯,此宫女既已犯下大不敬之罪,岂能因一时之怜悯而姑息?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殷景仁则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他缓缓说道:“吏部尚书,言之有理,但老臣以为,法外亦有情。陛下正为太子选妃,此乃皇家大喜之事,不宜见血光。再者,太子大婚之日,陛下定会大赦天下,以示皇恩浩荡。此宫女年岁尚幼,一个奴婢又与那些选妃的世家女郎们相提并论,如何能构成威胁?望陛下三思。” 刘义隆闻言,眉头微微一蹙,那两道浓眉恰似纠缠不清的墨线。他转头看向殷景仁,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晦涩复杂的情绪,疑虑、思索与犹豫交织其中。稍作沉吟片刻之后,他缓缓启口,声音低沉且威严:“规矩不可废,但人心亦需考量。既然爱卿你求情,朕便给她一个机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传令下去,杖责五十,以示惩戒。” 大臣们心下了然,深知皇上此乃制衡之术,既给了殷景仁面子,又给了江湛面子。然而这五十板子打下去,这个小宫女恐怕是非死即残。但如此一来,皇上既能彰显律法威严,又能体现出几分宽仁,实在是高明之举。 王鹦鹉满心害怕,瑟瑟发抖,虽然承蒙皇恩免了死罪,可一想到那即将降临的足足五十大板,她只觉得世界瞬间崩塌。她才十七岁啊,正值青春年华,却要面对这般残酷的刑罚。以她那柔弱的身躯,如何能承受得住?眼泪如决堤的洪流,扑簌簌地不停掉落。 她下意识地看向刘休远,心中一阵难过。曾记得初入宫时,偶然与太子在显阳殿相遇,刘休远那温润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照进了她的心底。可如今面临生死困境,曾经的幻想与期待在这一刻化为泡影,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深深的绝望。 王鹦鹉深知这板子的厉害,听闻已有不少宫女被板子活活打死。想到这里,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 刘休远坐在一旁,目光紧紧跟随着王鹦鹉离去的身影,那眼神中饱含着痛苦与自责。他的心如同被千万把利刃狠狠切割,每一寸都在滴血。他深知,这一切的祸端都是因他而起,是他将王鹦鹉无辜地卷入了这场宫廷的纷争之中。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掌心传来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痛楚万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在心中一遍遍地呐喊。但他明白,自己在这宫廷的重重规矩与权谋之下,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如蝴蝶振翅,引来更大的灾难,甚至可能会将王鹦鹉推向更加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煎熬,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更不敢开口求情。然而,在这痛苦与无奈之中,他的心底对殷景仁充满了感激,若不是他的求情,或许王鹦鹉此刻已性命不保。 武陵王刘休龙此刻面色惨白,满脸尽是自责与懊悔。他嘴唇微微颤抖,内心不断喃喃自语:“如果我没有怀疑她,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她的无辜……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的内心犹如狂风肆虐的海面,矛盾与挣扎交织翻涌。他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既对自己的多疑和冷酷深恶痛绝,又无法原谅自己给王鹦鹉造成这般无法挽回的伤害。 此时,宫廷中的歌舞声依旧欢快而热烈,那悠扬的旋律和灵动的舞姿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喧嚣。 王鹦鹉被太监拖了出去,望着那毛竹板子,又厚又重,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忍不住悲声哭号起来。 王鹦鹉的哭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哀伤。她那双泪眼满含恐惧与无助,望向冷漠的太监们,声音颤抖哀求:“求公公了,放了我吧,奴婢真的知道错了……”然而,太监们冷漠地站着,其中一人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小娘子,你就别哭了,主上今天心情好,特意吩咐没有把你杖毙,这已经是大恩大德了。”王鹦鹉满心委屈,泪水流得更加汹涌。 王鹦鹉被太监死死地按着,整个人被牢牢地压制在冰冷的凳子上,毫无挣脱的可能。 板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王鹦鹉的臀部,那原本娇嫩的肌肤瞬间变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王鹦鹉从小到大,哪曾受过这般痛彻心扉的板子,仅仅只是叫了一下太子的名字而已啊。 此刻,她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利刃狠狠刺穿,每一滴鲜血都流淌着无尽的委屈。对太子的期望,曾经如璀璨星辰般照亮她黑暗的宫廷生活,如今却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彻底粉碎,心中的失望犹如汹涌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手腕上那个精致的铃兰手镯,那曾是她心中美好爱情的象征,如今却只让她感到无比的讽刺。曾经,她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以为太子能成为她的依靠,能为她遮风挡雨,可如今,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刘休远却选择了沉默和旁观。 王鹦鹉深知自己卑微如尘埃的身份,望着那些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贵女们,心中的苦涩愈发浓烈。她们生来就拥有高贵的地位和无尽的宠爱,而自己却要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过错遭受这非人的折磨。命运为何如此不公?为何要对她如此残忍? 板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她的身上,那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 “疼死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饶命!”她凄厉的哭声和绝望的求饶声响彻整个庭院,然而,板子的抽打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迹象。 太监面无表情地数着板子:“十三,十四……”那冰冷又机械的报数声在这悲惨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疼……好疼……”王鹦鹉的哭喊声愈发微弱,犹如风中残烛,飘摇欲熄。她的声音里盈满了深入骨髓的绝望,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她拼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祈求皇上开恩:“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道错了……”然而,她那悲切的呼喊却如同轻飘飘的落叶,被无情的风吹散在冷漠的空气中,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板子一下接着一下,毫不留情地落在她那柔弱的身躯上。她的衣衫很快被鲜血染红,每一次板子的重击都让她的伤口加深一分,疼痛也随之加剧。 王鹦鹉满心的绝望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生命竟会在这十七岁的花样年华戛然而止。曾经的憧憬、梦想,还有那些未曾实现的期许,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她的眼神逐渐涣散,意识也开始模糊,仿佛能看到黑暗正一点点地将自己吞噬。 她的手指紧紧抠住刑凳的边缘,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惨叫声逐渐变得嘶哑,她的意识也在剧痛中渐渐模糊,原本秀丽的面容此刻因痛苦而扭曲变形。 第140章 童谣 一板一板毫不留情地抽打在王鹦鹉那单薄的身躯上,每一板子都带着凌厉的风声,重重地落下。王鹦鹉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她的面容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汗水如雨般滚落,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求饶的力气,只能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呻吟声。 思绪在无尽的痛苦中飘远,王鹦鹉想起了曾经和严阿姊、范材还有阿父一起度过的贫苦却温馨的日子。虽然家里一贫如洗,但每当母亲轻柔地哼唱着那首充满爱意的童谣时,她便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被满满的爱所环绕。 然而,命运的黑手无情地打破了这份宁静与美好。好景不长,母亲因病早早地离开了人世,父亲也在日复一日的劳累中,最终不堪重负,撒手人寰。孤苦伶仃的她历经千辛万苦,辗转来到了这深不可测的皇宫。却万万没想到,仅仅因为无意叫出了太子的名字,就要被这般残酷地置于死地。 王鹦鹉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在这迷离的幻境中,她仿佛看到了温柔慈祥的阿母正微笑着向她走来,那熟悉的面容让她感到无比的眷恋和渴望。她想,自己大概真的快要死了,很快就能与阿母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于是,她迷迷糊糊地望着幻想中的阿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支支吾吾地哼唱着:“月,月,拜三拜,休教孩儿生疥,参儿,辰儿,可怜溺床孩儿,阿母,阿母你在哪里。” 刘义隆坐在高位之上,听到这熟悉的歌谣,心头猛地一阵刺痛,仿佛被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地扎入。那遥远的童年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隐约中,他仿佛看到小时候阿母文章皇太后温柔地为他吟唱着同样的旋律。他虽贵为天子,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尊崇,可回首儿时,却也是充满了无尽的坎坷与辛酸。父亲的绝情,不仅赐死了母亲,还将他过继给了三叔。 看着眼前这个命悬一线的女孩,刘义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和同情。他暗自思忖着,或许这个女孩真的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才会在殿前失了仪态。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无辜而可怜的生命啊。 殷景仁坐在一旁,目光深邃而精明,老谋深算地看着太子刘休远那紧张得脸色发白、双手紧握的神色,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再瞧皇上刘义隆那眉头紧蹙、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赶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恭敬而小心地说道:“陛下,今个儿乃是盛大的宴会,这个宫女实在是大乖煞风景。想必这个小宫女经过此番教训,已经深知规矩的厉害了。” 刘休龙见中书令殷景仁求情,心中不禁一松,同时也深深懊悔自己的猜忌差点害死了王鹦鹉。他趁着殷景仁求饶的时机,赶忙挺身而出维护王鹦鹉,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沉重的自责:“说到底,皆因儿子管教不善之过。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想必是一时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才会殿前失仪。阿父,儿子深知规矩不可破,然恳请您网开一面,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刘义隆微微扬起下巴,神色慵懒中透着几分随意,对着身旁战战兢兢的太监奚成祖说道:“罢了,今日朕心情甚好,莫要再打这个宫女了。” 一直紧绷着心弦、脸色苍白的刘休远,听到这话,那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如石头落地,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他的脸上满是深深的自责与懊悔之色,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殷景仁,心中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谢之情,那感激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潮在心底翻腾不休。随后,他又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江湛,眼神中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意味。 王鹦鹉听到刘义隆的这一赦令,顿时感觉如临大赦,尽管心中依旧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上那仿佛要将她撕裂的疼痛,全然不顾身体的颤抖与虚弱,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艰难地向刘义隆磕头谢恩:“奴婢多谢皇上,多谢陛下开恩。” 刘义隆微微眯起双眸,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探寻,声音低沉地问道:“这首童谣,究竟是谁教你唱的?” 王鹦鹉跪在地上,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浓浓的悲伤与思念,小声说道:“回陛下,是阿母小时候教奴婢唱的,只是奴婢母亲去得早。” 刘义隆听了,不禁想起自己早逝的阿母,神色间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忧伤与怀念,缓缓说道:“板子先记下来,要谢就谢你今天运气好,遇到了中书令。” 王鹦鹉抬起头,目光充满感激地看向殷景仁,还有坐在他旁边的孙女殷玉盈。只见殷景仁面容和蔼慈祥,王鹦鹉赶忙说道:“奴婢,谢谢殷大人,谢谢女郎。” 殷景仁面带微笑,目光中满是关切与怜悯,温和地说道:“小娘子回去好好休息吧,莫要再多想,养好身子才是关键。” 王鹦鹉费力地抬眼望着这些人,许是那板子打得实在太过狠厉,钻心蚀骨的痛楚如汹涌的波涛,一阵阵地疯狂袭来。她眼前的景象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只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脑袋似有千钧之重,猛地一沉,随后便眼前一黑,软绵绵地晕倒在地。 刘休龙见状,心瞬间揪紧,眉头紧蹙,急切地对刘义隆说道:“陛下,那儿子先带鹦鹉回去吧,您瞧瞧她这副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模样,若再不及时救治,怕是凶多吉少。” 刘义隆面色沉凝,语气严厉地说道:“让你阿母好好管教这个宫女,别如此不知深浅、没有规矩!” 刘休龙忙不迭地应道:“是是是,儿子定当谨遵阿父教诲。”说罢,刘休龙那宽阔有力的臂膀,温柔地将王鹦鹉揽入怀中。他微微弯腰,双手稳稳地穿过王鹦鹉的膝弯和后背,他轻柔而迅速地抱起王鹦鹉,脚下生风般匆匆出了华林园。临走时,还不忘别有深意地瞥了太子一眼。 刘休远呆呆地杵在原地,目光紧锁着刘休龙抱着王鹦鹉渐行渐远的背影,那身影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地扎进他的心底。周遭的喧嚣好似瞬间消弭,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令人心碎的画面。 第141章 昏迷 当刘休龙如一阵狂风般冲进宫殿,将气息奄奄的王鹦鹉紧紧抱在怀中时,他的双目几欲喷火,心急如焚地冲着呆立一旁的宫女们怒吼道:“快传太医!若有半分耽搁,本王要你们的脑袋!”他的声音仿佛要冲破云霄,带着无尽的焦灼与恐惧。 罗浅浅望着王鹦鹉那惨不忍睹的模样,被板子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口鲜血汩汩流淌,将她的衣衫浸得一片鲜红。再瞅瞅刘休龙那副心急如焚、肝胆欲裂的神情,心中也猜到了几分。只是,王鹦鹉明明是太子派来的奸细,为何武陵王会如此不顾一切地将她抱回来?罗浅浅满心的迷惑如乱麻般纠结,让她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 “殿下,鹦鹉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挨板子了?”罗浅浅见宫女们都去请太医壮着胆子问道,声音中不自觉地带着颤抖。 刘休龙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懊悔,小声地对浅浅说道:“我们错过鹦鹉了,她压根不知道那人是太子,可我们却不分青红皂白地以为她是奸细。”他的内心犹如被千万只毒虫啃噬,悔恨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明明是他猜忌鹦鹉的。 罗浅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这怎么可能呢,奴婢明明亲眼看见…… 刘休龙粗暴地打断了她,神色痛苦而又无奈地说道:“本王也疑惑,本王也亲眼目睹。可鹦鹉不知道为何在宴会上叫太子大哥的小名。” 刘休龙小心翼翼地把王鹦鹉放在柔软的床上,看着她那憔悴如枯木的面庞,昏迷不醒的样子如同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他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痛得无法呼吸。 罗浅浅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脸上满是吃惊的神情。她的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听说太子这几日相亲,皇上特意举办宴会。这鹦鹉竟当着皇上、大臣以及大臣的女眷叫太子小名,如此殿前失仪,怪不得要挨板子,没被杖毙都算是皇上仁慈了。想到这,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王鹦鹉,心中暗自叹息。 赵太医匆匆而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赵太医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伸出手指搭在王鹦鹉纤细的手腕上,双目微闭,仔细地诊脉。随后,他又俯身查看王鹦鹉昏迷不醒的面容,瞧着那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不禁轻叹了口气。接着,他将目光移向王鹦鹉臀部那惨不忍睹的杖刑伤口,眉头紧锁,伸手摸摸她滚烫的额头,无奈地摇摇头。 刘休龙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忙不迭地问道:“怎么了?太医,鹦鹉究竟是何情况?” 赵太医转过身来,对着刘休龙拱手行礼,神色凝重地说道:“殿下,这位娘子脉象虚浮,气血大亏。加之这杖伤深入肌理,又引发高热,情况甚是危急。” 刘休龙一听,心猛地一沉,声音急切地说道:“赵太医,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太医面露难色,缓缓说道:“殿下,下官自当尽力而为。王娘子能否挺过,还未可知啊,下官开退烧的药,王娘子能不能苏醒,还要看他的造化。” 刘休龙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紧紧盯着太医,声音颤抖地说道:“太医,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本王不能失去她!” 太医微微躬身,说道:“殿下放心,下官必当竭尽所能。只是这退烧之药也需些时辰才能起效,还望殿下耐心等待。” 刘休龙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回到昏迷不醒的王鹦鹉身上,喃喃自语道:“鹦鹉,你一定要撑住,本王等着你醒来。” 过了一会儿,药煎好了,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刘休龙亲自接过药碗,轻轻地扶起王鹦鹉,试图将药喂进她的嘴里。 此时,房间里弥漫着紧张和担忧的气氛,刘休龙的一颗心全系在王鹦鹉身上,只盼着她能快些退烧苏醒。 终于,在刘休龙的不懈努力下,王鹦鹉喝下了一些药。他轻轻放下王鹦鹉,为她掖好被角。 夜深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如水般洒进房间,给这原本紧张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宁静与安详。刘休龙坐在床边,目光痴痴地凝视着王鹦鹉安详的睡颜,心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感。他深知,这场误会不仅让王鹦鹉遭受了无妄之灾,也令他自己深陷于深深的自责与懊悔的泥沼之中。 第142章 心急如焚 宫廷宴会之上,辉煌的灯火璀璨夺目,将众人的面庞映照得明暗交错。喧闹的丝竹之声此起彼伏,然而却无法穿透刘休远那烦乱如麻的内心。他的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直直地紧盯着武陵王抱着昏迷不醒的王鹦鹉匆匆离去的方向,眼中盈满了深深的担忧,一颗心仿佛被置于熊熊烈火之上炙烤,对王鹦鹉挨板子伤势的牵挂让他心急如焚。 “鹦鹉,你千万不能有事,都怨我。”刘休远在心底默默念叨着,双手不由自主地绞缠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如珠的汗珠。他其实望着刘休龙抱着王鹦鹉时那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模样,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丝酸涩的嫉妒之意,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苦涩,只因自己此刻根本无法脱身前去探望。 对于他来说,这场宴会毫无半分乐趣可言,简直就是一场痛苦的煎熬。他恨不得宴会能在瞬间结束,好让自己能从这烦闷的氛围中解脱。刘休远的内心烦躁不堪,前些日子天天与那些士族女眷虚情假意地周旋演戏,早已令他身心俱疲,而如今阿父又这般强硬地逼迫他成婚,真真是烦透了。 “谁能料到竟会是这般局面?鹦鹉为何会出现在这宴会上?刘休远眉头紧蹙,仿若两团浓墨凝结,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前那压抑沉闷的天空。 这场宴会对他而言,早已变得寡然无味,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他巴不得宴会能立刻结束。刘休远强颜欢笑,机械地与各位大臣和女眷寒暄着。 何尚之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您英姿飒爽,风度翩翩,老臣衷心盼望能早日喝上陛下和您的喜酒,为我大宋再添一桩美事啊。” 刘休远眉头紧皱,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何大人过奖了,大婚之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 何尚之忙不迭地应和道:“是是,太子殿下说得在理。” 紧接着,刘义恭也凑了过来,神色严肃庄重,说道:“休远啊,你身为太子,应当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尽早成婚诞下皇孙,如此方能稳固皇家的根基。” 刘休远心中涌起一阵反感,成天都是结婚生子,难道我的人生就仅仅只剩下这些了吗?我也有属于自己的想法和感情啊!”但他仍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说道:“五叔,侄儿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只是此事终归还需看缘分。” 宴会结束,厅内的灯火在夜风中明灭闪烁,将人影拉得歪歪斜斜。喧闹声渐息,刘休远却如热锅上的蚂蚁,目光频频投向门口,迫不及待地想要溜走。他满心牵挂着王鹦鹉的伤势,一颗心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只想立刻飞奔去查看她的情况。 正准备起身离开,刘义隆身边的太监奚成祖犹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微微躬身,尖细着嗓子说道:“太子殿下,陛下有请您去含章殿。”太子眉头紧蹙,满心的急切瞬间被无奈所取代,却也只能如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踏入含章殿,殿内弥漫着凝重压抑的气氛,缕缕龙涎香在昏暗的烛光中袅袅升腾。刘义隆端坐在上,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目光如炬般直射刘休远。 刘义隆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威严:“太子,你这几天相中哪家大臣的女儿?”刘休远慌乱地摇摇头,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颤抖着说道:“没,没有,儿子没相中。” 刘义隆眉头一挑,说道:“朕听成祖说你倒是欣赏江家三小姐,朕看江氏还不错。”刘休远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江景姚今日那表里不一的虚伪模样,又想到她父亲江湛对王鹦鹉的恶劣态度,心中一阵厌恶,眉头紧皱说道:“儿子不喜欢他,江家小姐看似大方,实则虚荣做作,毫无内涵,儿子实在难以倾心。” 刘义隆微微仰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朕看江氏挺大方的,你当真不喜欢呀?”刘休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神色坚定。 刘义隆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刘休远想着王鹦鹉活泼可爱开朗又善良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但不敢表露,只得含糊说道:“儿子喜欢纯真善良、性情温和之人。” 刘义隆说:“王柳的女儿呢,朕看她还不错,又出身琅琊王氏。”刘休远像拨浪鼓似的拼命摇头,眼中满是不屑,说道:“王柳之女,虽出身名门,却矫揉造作,空有其表,儿子实在不喜。” “那萧思话的女儿呢,又出身兰陵萧氏,又是孝懿皇后的娘家人。” 刘休远撇撇嘴,没兴趣地说道:“萧思话之女,听闻刁蛮跋扈,任性妄为,儿子绝无兴趣。” 刘义隆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有些嗔怒地问道:“太子,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是准备找宴会上那个小宫女吗,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没大没小的小宫女?”刘休远如梦初醒,突然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颤,差点跪下去,好在最后强自镇定,努力保持着淡淡的神情,表现得不以为然,说道:“没有,这小宫女是三弟的宫女,儿子怎么知道这个小宫女在宴会为何如此大胆。” 刘义隆微微一怔,想想也是,语重心长地说:“你阿母走的早,你十四岁便没了母亲的照拂,朕每每想起,心中也是悲痛万分。”说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已逝皇后的深深思念和无尽哀伤。 刘义隆顿了顿,接着说道:“朕本想着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却如此挑剔。” 刘休远低垂着头,恭敬地应道:“儿子谨遵阿父教诲。只是儿子如今无心婚事,只想多为父皇分担政务。” 刘义隆冷哼一声:“哼,莫要拿这些话来搪塞朕,你若真有此心,便不该这般敷衍。” 刘休远赶紧说道:“儿子不敢,还请阿父息怒。”可心里却仍在担忧着王鹦鹉的伤势,思绪早已飘远。 刘义隆目光紧紧盯着刘休远,沉默片刻后说道:“罢了,朕也不再逼你。但你需明白,身为太子,你的婚事关系着皇家的体面和江山的稳固。” 刘休远连忙应道:“儿子明白阿父的苦心,定当慎重考虑。” 刘义隆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且回去吧,好好想想朕今日与你说的话。” 第143章 照顾 王鹦鹉苍白如纸,往日灵动的双眸紧闭着,眉头紧蹙,仿佛还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罗浅浅静立在一旁,望着刘休龙这般憔悴且忧心忡忡的模样,禁不住轻声劝道:“殿下,您还是歇息片刻吧,这般苦苦熬着,您的身子怕是会支撑不住的,鹦鹉由我来照顾吧。” 刘休龙仿若未闻,目光始终未从王鹦鹉苍白的脸上移开,声音沙哑地说道:“本王不累,只要鹦鹉能好起来,本王怎样都无妨。” 罗浅浅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仍强打起精神说道:“殿下,您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鹦鹉醒来看到,定会心疼不已。” 刘休龙微微一怔,终是长叹一口气:“浅浅,你莫要再劝,本王心中有数。” 罗浅浅不再言语,只是默默走到一旁,轻轻整理着桌上凌乱的物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只有刘休龙偶尔的轻声呢喃打破这份寂静。 “鹦鹉,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本王不能没有你。”刘休龙紧紧握着王鹦鹉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刘休龙依旧守在王鹦鹉的床边,未曾挪动半分。 虽然罗浅浅吃醋于刘休龙对王鹦鹉的一往情深,也很嫉妒王鹦鹉能得刘休龙如此倾心相待,但当看到王鹦鹉伤成这副惨状,她的心还是软了下来。王鹦鹉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那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委屈。 宫里的奴婢向来命苦,罗浅浅不禁想到自己。虽说进宫到现在她都未曾挨过责罚,可一想到主上当着皇子、大臣、太监宫女的面,毫不留情地打王鹦鹉板子,那般屈辱的场景,若是换做自己,怕是早就投湖自尽了。 “同为宫中女子,又何必相互为难。”罗浅浅在心里默默地叹道,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与无奈。 罗浅浅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打来一盆温水,用锦帕沾湿,想为王鹦鹉降温。 刘休龙见状说:“本王来吧。”说着,便伸手接过浅浅手中的锦帕,动作轻柔地为王鹦鹉擦拭着。 浅浅微微一怔,随即默默退到一旁。她静静地看着刘休龙那专注又深情的模样,心中的酸涩愈发浓重。 浅浅咬了咬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便退下了。 恰在此时,昏迷中的王鹦鹉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呓语:“饶了我吧,疼……”那声音虚弱且颤抖不已,带着深深的恐惧和哀求,显然是挨板子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刘休龙的心像被无数把利刃狠狠划过,痛得难以呼吸。他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俯身将耳朵贴近王鹦鹉的嘴边,想要听清她每一个字。听到她那充满恐惧和痛苦的胡话,他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鹦鹉,是本王对不住你,本王不该怀疑你,让你受此折磨。如果你醒不过来,本王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刘休龙声音哽咽,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握住王鹦鹉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王鹦鹉仍旧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一会儿喊着“疼,好疼”,一会儿又喃喃自语“我不想死,救救我”,刘休龙俯身凑近她,努力想听清她在说些什么,眼中盈满了疼惜与自责。 刘休龙的心瞬间被揪得生疼,他俯身凑近,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安慰道:“鹦鹉,莫怕,本王在这,会一直陪着你的。”他的语调轻柔,却难掩其中的疼惜。 摇曳的烛光在夜风中飘忽不定,昏黄的光晕映照着刘休龙那写满焦虑与疲惫的脸庞。他紧紧挨着床边坐着,双手如同呵护珍宝般紧握着王鹦鹉那毫无血色且透着丝丝凉意的手,目光一刻也未曾从她苍白的面容上移开。 不多时,王鹦鹉又颤抖着嘴唇,虚弱地呢喃:“冷……好冷……”刘休龙急忙拉过一旁堆叠的厚厚的锦被,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熟睡的仙子一般,缓缓地为王鹦鹉盖上。他仔仔细细地将被角掖好,目光中满是关切与担忧,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她。 时间悄然流逝,过了一两个时辰,刘休龙的上下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脑袋也时不时地往下点,昏昏欲睡。可他的潜意识里始终牵挂着王鹦鹉,只要王鹦鹉稍有动静,他便会猛地惊醒,强打起精神。 又过了许久,王鹦鹉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合,发出细微的声音:“水……我要喝水……”刘休龙瞬间清醒,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温水。他小心翼翼地扶起王鹦鹉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他将水杯轻轻地凑近她的唇边,极为缓慢地倾斜水杯,那专注的眼神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一件事,唯恐水流太快呛到她。 这漫长的夜,在王鹦鹉的声声呓语和刘休龙的悉心照料中缓缓过去,直至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第144章 心事重重 开含章殿时,已经是亥时,刘休远犹如一阵狂风,神色慌乱,脚步急促而凌乱。陈庆国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连呼带喘地喊道:“太子殿下,您慢点儿,奴婢要跟不上啦!”可刘休远哪里听得进去,他的心早已飞到了昭宪宫的王鹦鹉那里。 刚到昭宪宫,赵太医正神色凝重地从宫门迈出。刘休远瞬间冲上前,一把揪住赵太医的衣领,声音因焦急而变得嘶哑:“赵太医,王鹦鹉究竟如何了?” 赵太医吓得浑身一颤,赶忙回道:“王娘子挨了二十大板,至今昏迷不醒。下官已经开了药。” 刘休远心头猛地一紧,只觉痛苦难抑。他的思绪刹那间回到儿时,由于贪玩被父亲打了手心,彼时那钻心的疼痛让他感觉左手似乎要断裂,痛得呼天抢地。而如今,竟是他害得王鹦鹉遭此重刑!他低声说道:“这几个该杀的黄门,下手竟如此不知轻重!” 陈庆国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刘休远,大气都不敢出。 赵太医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武陵王在里面照顾王娘子,殿下,您此刻若再进去,恐怕对王娘子养病不利。而且,鹦鹉娘子挨了这么多板子,昏迷不醒,已经服药休息了,殿下,鹦鹉需要静养啊。” 刘休远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在原地来回踱步,心中懊悔万分:“今日真是后悔死了,本来王鹦鹉也不知道我是太子,就因她叫了一声名字,便招来这大不敬之罪。幸亏殷大人求情,否则鹦鹉性命都没有了,可鹦鹉若是醒了,一定不会原谅我。我并非有意欺骗她,谁能想到三弟居然带她来赴宴,弄出这档子事!结果,哎,我该如何向王鹦鹉解释呢?” 刘休远停下脚步,目光痴痴地望着昭宪宫的大门,喃喃自语:“鹦鹉,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只要你能平安无事,让我做什么都愿意。等你醒来,我定要将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向你说明,祈求你的谅解。” 刘休远在昭宪宫门前踱步良久,尽管满心不愿离开,但想到赵太医的话,又看看已经是子时的天色,最终还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他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又深深地望了一眼那紧闭的宫门,喃喃自语道:“鹦鹉,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陈庆国在一旁轻声劝道:“太子殿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说不定王娘子睡下了,这灯才熄的。” 刘休远转头看向陈庆国,发现陈庆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刘休远又望了一眼那已经熄灭了灯火的昭宪宫,终是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担忧:“走吧。” 回去的路上,刘休远一言不发,只是脚步沉重,思绪还停留在王鹦鹉身上。陈庆国默默地跟在后面。 回到东宫,刘休远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地坐在床边。太监宫女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陈庆国一边伺候着,一边轻声说道:“太子殿下,您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刘休远没有回应,只是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点点头。 一个小黄门伸出双手,那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极为轻柔地为太子解开衣带。旁边的宫女则半蹲着,准备接过太子脱下的衣物,眼神中满是谨慎。 宫女端着铜盆,盆中的热水升腾起袅袅雾气。还有宫女拿着锦帕,随时准备为太子擦拭。 刘休远依旧神情恍惚,目光呆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感知,心中依旧牵挂着王鹦鹉。 陈庆国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您莫要太过忧心,王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您这样奴婢看着实在心疼。” 刘休远看了一眼陈庆国,长叹一口气:“孤如何能不忧心?鹦鹉遭此劫难,皆是因孤。若不是孤,她又怎会招来这无妄之灾?” 陈庆国赶忙说道:“殿下,这并非您的过错,只是意外罢了。谁知道武陵王要带王娘子给您送东西,您大婚八字没一撇的事,他却送东西,这才惹出了这许多麻烦,都是武陵王的错。若您因此伤了身子,王娘子醒来见了,也会心疼的。” 陈庆国的声音里满是急切与诚恳,额头上甚至因为紧张而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刘休远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但愿如你所说,鹦鹉能平安无事。若她能好起来,本太子定当加倍补偿她。” 刘休远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与忧虑,眼神中充满了对王鹦鹉的牵挂和愧疚。 刘休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中满是王鹦鹉受伤昏迷的模样。 而陈庆国回到东宫后,看着太子如此忧心忡忡,心中也十分不忍。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太子的房间,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子殿下,您莫要太过忧心,王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您这样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奴婢看着实在心疼。” 陈庆国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拂过柳枝的微风,试图一点点抚平刘休远心中的焦躁。 刘休远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陈庆国,长叹一口气:“孤如何能不忧心?鹦鹉遭此劫难,皆是因孤。若不是孤,她又怎会招来这无妄之灾?” 陈庆国赶忙说道:“殿下,这并非您的过错,只是意外罢了。您要保重龙体,若您因此伤了身子,王娘子醒来见了,也会心疼的。不可因这一时的困境而乱了心神啊。” 刘休远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但愿如你所说,鹦鹉能平安无事。若她能好起来,孤定当加倍补偿她。” 陈庆国赶忙宽慰道:“殿下,您宽心些。您这般忧虑,王娘子若是知晓,心里也定是不好受的。” 刘休远微微闭上双眼,“罢了,你且下去吧,让孤独自静一静。” 陈庆国行了个礼,“是,殿下,奴婢就在门外候着,殿下有吩咐随时叫奴婢。”说罢,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刘休远一人,他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帷幔,思绪纷乱,不知王鹦鹉何时才能醒来。 然而,仅仅睡了一个时辰,刘休远便从不安的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中还残留着梦中王鹦鹉受伤的景象。 他心中的焦虑愈发浓烈。“鹦鹉,你究竟何时才能醒来?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我真不该让你陷入这般境地。”刘休远满心懊悔,可如今,这漫漫长夜,我却只能在此干等,无能为力。” 刘休远喃喃自语道,随后下了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再也无法入眠。 第145章 探望 清晨,阳光透过窗缝,洒下几缕稀薄的金线。罗浅浅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的裙摆如同微风拂过的荷叶,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奴婢来照顾鹦鹉妹妹吧,殿下快一整夜都在这里,快休息一下吧。”她的声音轻柔而恭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刘休龙坐在床边,目光一刻也未曾从王鹦鹉苍白的脸上移开。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王鹦鹉的手,那触感冰凉而柔软,让他的心不禁一紧。听到罗浅浅的话,刘休龙缓缓点点头,眸底满是不舍与担忧,“罢了,本王先去看看阿母。”说完,他站起身,身形略显疲惫地离开了。 第二日,天色刚擦亮,宛如一层淡青色的薄纱轻轻覆盖着世界。王鹦鹉从昏沉中悠悠转醒,只觉脑袋沉重得像灌了铅,视线也模糊不清。她费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上,被褥的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难道是武陵王将自己送回来的吗?记得做了个梦,梦见有个人将自己抱了起来,会是刘休龙吗?”王鹦鹉的心中满是疑惑和期待,思绪如乱麻般交织。 “鹦鹉,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罗浅浅惊喜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她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药碗,疾步走到床边。 王鹦鹉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浅浅,我睡了多久了?” 罗浅浅伸出手,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眼中满是疼惜,“你睡了快一天一夜了,你挨了板子以后,一直高烧不退,可真是吓死人了。” “你一直守在这儿吗?”王鹦鹉望着罗浅浅,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罗浅浅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可不是,咱们同为宫女,我怎能放心让你一个人。”话虽如此,可罗浅浅的心中却暗自嫉妒着王鹦鹉,她不明白,为何王鹦鹉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和偏爱。但看到王鹦鹉如今这般凄惨的模样,心中又不免有几分同情,想着还是让她好好养病为好。 “这会儿你醒了,昨天怎么了,你一向聪明,怎么会被主上挨板子呢?”罗浅浅轻声问道,眼中满是好奇。 王鹦鹉想起昨日的场景,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眼中满是恐惧,“浅浅,我也不想的。”她的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残叶,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恐惧与无助。说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打湿了身下的被褥。她的双手紧紧揪着被角,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安全感。 王鹦鹉不停地摇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日挨板子的场面,那板子一下接一下,真的好可怕。”她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 罗浅浅看着王鹦鹉如此难受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她轻轻握住王鹦鹉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鹦鹉,别想了,先把药喝了,我去给你熬粥。” 等罗浅浅出去了,王鹦鹉把头闷在被子里,压抑的呜咽声从被子里传出。她边哭边想:“昨日差点被打死,现在能留着性命已经是万幸。身上的伤好疼,以前以为姑姑就是吓唬她们这些新来的小宫女的,可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她现在想起来就害怕。一个名字而已,就差点让她丢了性命,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刘休远是皇太子,如果知道他是皇太子,她肯定不敢叫他小字。” 罗浅浅刚出了门,正低着头匆匆走着,冷不丁瞧见前方一道身影急急忙忙向她迎面走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皇太子刘休远满脸焦急,脚步匆匆,那华贵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带起一阵急促的风声。 罗浅浅看到是太子殿下,心中猛地一惊,忙不迭地行了个礼,声音颤抖着说道:“太子殿下万安。”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刘休远压根顾不上其他,急切地问道:“昨日的宫女……鹦鹉她是否住在这,可好些了吗?”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罗浅浅,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急切,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直接看到屋内王鹦鹉的状况。 罗浅浅微微抬眼,看了看刘休远,心中不禁暗自感叹。她深知太子和王鹦鹉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太子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来到昭宪宫,这般情真意切,倒真是难得。 罗浅浅定了定神,赶忙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话,鹦鹉是住在这,昨日不知怎么的挨了板子,发了一宿的烧,现在才醒了。奴婢问鹦鹉昨天发生了什么,鹦鹉只是哭,什么也没说,奴婢只好先去给她弄些吃的。”说罢,她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太子那急切的目光。 刘休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说道:“你且先给她熬粥吧,孤进去看看。”说完,便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罗浅浅望着太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宫中的情事,真是复杂难测。 第146章 探望(二) 刘休远轻手轻脚地踏入里屋,一眼便瞧见王鹦鹉把头深深地蒙在了被子里,整个身子缩成可怜的一团,两只手死死地攥着被子,压抑的呜咽声从被子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刘休远的心猛地一揪,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的动作轻柔无比,轻轻拉开王鹦鹉紧裹着的被子,半蹲下身子,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王鹦鹉满是泪痕的脸。只见她的眼睛红肿脸颊处湿湿的,全是未干的泪水。 王鹦鹉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去,开始她满心以为是罗浅浅,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刘休远。 王鹦鹉看着刘休远,眼前的他依旧如往昔那般帅气迷人,可她此刻却只有满心的凄楚,哽咽着问道:“你真的是皇太子吗?不是显阳殿的侍卫?” 刘休远望着她那哀伤的眼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沉重地点点头,声音中满是愧疚:“鹦鹉,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那日你把我当成侍卫,我见你那般天真无邪,那般灵动活泼,与这宫中其他人都不同,让我心生欢喜。我便顺势未表明身份,只想与你多些纯粹而美好的时光,没有身份的束缚,没有规矩的拘囿。” 王鹦鹉闻言,强撑着身子准备下床行礼。 刘休远心头一紧,连忙按住她,让她躺在床上,温声道:“莫要这般多礼,你昨日挨了这么多板子,好好修养,我只是来看看你。” 王鹦鹉微微颔首,眼神却黯淡无光。 刘休远看着她这般模样,心疼得如刀绞一般,又是道歉又是安慰地哄着她:“鹦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隐瞒太子身份的。若我一早表明,或许你就不会受此磨难。我真的好后悔,后悔让你遭受这般苦痛。”他的目光中满是怜惜和自责。 王鹦鹉心中五味杂陈,自卑又难受地看着刘休远送她的手镯,泪水再次决堤,她别过头去,不想原谅他,心中暗自悲叹:“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奴婢不过是个卑微宫女,您的身份尊贵无比,何苦来哄骗我这等小人物。奴婢满心欢喜交付真心,却换来这般结局。奴婢在这宫中本就如浮萍般无依,如今更是因您的隐瞒而陷入绝境。” 刘休远急切地说道:“鹦鹉,在我心中,你从来都不是小人物。你善良、纯真,像一朵盛开在幽谷的兰花,清新脱俗。我隐瞒身份,只是想与你相处时能更无拘无束,能感受到最纯粹的快乐。我从未想过会因此给你带来伤害,若能重来,我定不会如此糊涂。” 王鹦鹉冷笑一声,凄然道:“无拘无束?如今奴婢挨了板子,在这宫中受尽耻笑,人人都道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殿下。都是因为您的隐瞒,让奴婢陷入这般万劫不复之地。奴婢在这宫中本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今更是举步维艰。” 刘休远慌了神,忙解释道:“我本是真心待你,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欺骗之意,只想护你周全,给你快乐。怎料会发展到如今这般田地,让你如此伤心痛苦,这都是我的过错。” 王鹦鹉咬着嘴唇,恨恨地说:“真心?殿下的真心真是让人难以捉摸,难以承受。您是尊贵的太子,奴婢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宫女,您的真心奴婢怎敢轻易相信。” 刘休远越是解释,王鹦鹉越是觉得他只是在花言巧语地哄骗自己,局面愈发不可收拾,越描越黑。 刘休远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抬高了声音说道:“王鹦鹉,本太子已经如此向你解释道歉,你还这般执拗,莫不是不知好歹。我乃堂堂太子,对你已这般低声下气,你还想怎样?”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看到王鹦鹉身子一颤,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王鹦鹉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心中的自卑感愈发强烈,她泣不成声地说道:“是,殿下尊贵无比,是奴婢不知好歹,奴婢高攀不起。奴婢身份卑微,怎配得上殿下的真心。朝中这么多世家女郎,她们才与殿下般配,奴婢不过是个笑话。” 在她心底,依旧深深地喜欢着刘休远,只是如今太子的欺骗让她实在难以接受。而且她现在被皇上打了这么多板子,疼得厉害,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份感情,面对刘休远。鹦鹉别过身子。 刘休远有些生气,可当看到王鹦鹉发疼的身子不住地哆嗦,还发出难受的哼哼声,他的内疚和担心瞬间涌上心头。他赶紧伸手探了探王鹦鹉的额头,只觉滚烫得吓人,心中焦急万分:“这可如何是好,烧得如此厉害,若再不退烧,怕是会伤及根本。” 刘休远的神色焦急万分,双手稳稳地端起那碗药,声音轻柔:“鹦鹉,先把药喝了,药都凉了,你发这么高的烧,别和我怄气了。来,乖,张嘴,这药虽说苦,可只要喝了就能好起来,好好养病。”他的目光中盈满了深切的心疼与焦急,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王鹦鹉,那眼神仿佛在倾诉,只要她能喝下这药,哪怕让他付出一切都心甘情愿。 王鹦鹉哭得肝肠寸断,泪水如决堤的洪流肆意奔涌,她执拗地转过头去,凄然说道:“殿下,这药奴婢不喝,奴婢这身子就这样了,不劳殿下费心。” 刘休远眉头紧蹙,脸上的忧虑如阴霾般沉重,赶忙急切说道:“药一定得趁热吃,凉了药效就大打折扣了。鹦鹉,千万莫要这般自轻自贱,”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端着药碗的手也止不住地微微发颤,心中的懊悔如潮水般汹涌,恨不能时光倒流,改变当初隐瞒身份给她带来的无尽痛苦。 王鹦鹉抽抽搭搭地哽咽着,声音里满是悲戚与苍凉:“殿下,您是尊贵无比的太子,奴婢不过是这宫中最微末的存在。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是奴婢福薄命苦,实在不敢劳烦殿下费心。” 刘休远见王鹦鹉不肯喝药,如此作践自己,于是只能吓唬王鹦鹉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赶紧喝药,如此没大没小,是准备继续挨板子吗?” 王鹦鹉吓了一跳,哭得更加厉害了。 这时,武陵王用完早膳,心急火燎地来看看鹦鹉。走到门口,在门外听到太子和王鹦鹉的对话,攥紧了拳头,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王鹦鹉压根不是太子派来监视他的细作。可是就是因为自己的猜忌误会,才让王鹦鹉挨了这么多板子,差点死了,好不容易王鹦鹉醒了,太子却如此刺激她。可是王鹦鹉如今这身子,实在是不能再受刺激了。他推开门,走进屋内。 刘休龙缓缓抬起脚步,一步一步沉稳而沉重地向他们走来。他的双眼紧紧注视着王鹦鹉,许久许久都未曾移开,眼睛里满是心虚与心疼交织的复杂情绪。而后,他将目光转向刘休远,那眼神中似乎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其实,他不过是一个庶出的三皇子,而刘休远自出生便是嫡子、长子,更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子。刘休龙原本以为王鹦鹉是皇太子派来的细作,却未曾料到,因为自己的无端疑心,竟让王鹦鹉差点丢了性命。 刘休龙不敢让王鹦鹉知道他曾经怀疑过她,生怕这会让他们之间本就稀薄的关系更加恶化。然而,看着眼前的刘休远对王鹦鹉关怀备至,他的心中又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嫉妒和不甘。凭什么太子什么都有,还要来和他抢心爱的女人?在这深宫中,权力、地位、爱情,似乎都向着刘休远倾斜,而自己总是被遗忘在角落。 此刻,他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王鹦鹉,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轻易猜忌你,害得你遭此大难。”他满心愧疚与懊悔,“我怎么能如此糊涂,仅凭自己的臆想就认定你是别有用心之人。”他的心疼如刀割般尖锐,“看着你这般憔悴虚弱,我真是罪该万死。” 第147章 探望(三) 刘休远望着刘休龙,目光中又转向王鹦鹉,满脸皆是疼惜之色。他一心只想让王鹦鹉把药喝下,故而才吓唬于她,实是不愿见她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岂料三弟竟在这节骨眼突然进来,瞬间打破了屋内的静谧。 王鹦鹉在一边,神色忧虑地看着两人。 刘休龙阔步走到床边,虽看似对刘休远保持着表面的恭顺,但其眼神中却燃烧着嫉恨的熊熊烈焰,“大哥,你既然认识鹦鹉,倘若您真对她有丝毫的疼惜与喜爱,就决然不应有任何的欺瞒之举,更不该在这关键时刻刺激她!她-f才刚刚从昏厥中苏醒,您此刻却又在此肆意恫吓她。鹦鹉乃是我们昭宪宫的宫女,自当由我全心全意、不遗余力地照料!” 刘休远目光凌厉地盯着刘休龙,心中暗忖,这个弟弟向来文韬武略皆出众,丝毫不逊于他人,自己对此亦是心知肚明。忆起刘休龙在宴会上紧拥王鹦鹉的场景,又联想起之前其开玩笑说要让王鹦鹉当小妾之事,不禁怒喝道:“孤无非是盼着鹦鹉能尽快服药,得以康复,莫要再这般肆意糟践自己,真心之意,仅此而已,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刘休龙斜睨了刘休远一眼,怒发冲冠地咆哮道:“您若对鹦鹉真心实意,就该给她一片安宁,让她静心休养。您所谓的真心,在我看来,纯属子虚乌有的欺骗,是将她无情地推进伤痛的无底深渊,是仗势蛮横地逼迫她去做那违背心意之事,而后再加以残酷的刺激。” 刘休远怒目圆睁,声如洪钟地呵斥道:“你不也如此吗?口无遮拦地声称要让她做你的小妾,举止如此轻浮放荡,这便是你所谓的真心?还有昨日宴会之上,你究竟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自己心中应当清清楚楚!” 刘休龙心中自是明晰,他极度惧怕此事被王鹦鹉知晓,毕竟这乃是他精心布置的阴谋之局,只是未曾料到竟会给鹦鹉带来如此沉重的伤害。然而,他强装镇定,歇斯底里地叫嚷道:“我对鹦鹉就是真心实意、至死不渝的喜爱,不像某些人,连自己身为皇太子这等至关重要的身份都不敢向心爱之人坦诚相告。” 王鹦鹉面色苍白,娇弱地倚在床上,眼神中满是惊慌与无奈。她望着眼前吵得不可开交的兄弟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此刻更是微微颤抖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两人激烈的争吵声所压制,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抽泣。 刘休远冷哼一声,声色俱厉地驳斥道:“你这所谓的喜爱,简直自私自利到了极点,只顾着自己肆意快活,何曾将鹦鹉的丝毫感受放在心上?” 刘休龙紧咬双唇,咬牙切齿地回击道:“大哥,您又何尝不是如此?您仗着太子那高高在上的尊崇身份,在诸多事情上对我横加指责、肆意打压。” 王鹦鹉看着兄弟们吵架,只觉心头一阵烦闷,伤口处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终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带着哭腔喊道:“二位殿下,求你们不要吵架了。” 两人听到王鹦鹉的哭喊,这才停止了争吵。一时间,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这时,罗浅浅端了一碗粥进来,看见屋子里这剑拔弩张又突转沉寂的热闹场景,轻轻放下粥,识趣地默默离开。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心疼得仿佛心被狠狠揪紧。他的目光中满是怜惜,再也顾不上刘休龙,只想一心安抚王鹦鹉。他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粥,试图让粥凉得快一些,而后打算把粥喂给鹦鹉吃,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鹦鹉,吃点东西,身子才能快点好起来。” 然而,鹦鹉别过头去,她心中满是委屈和气恼,根本不想在此时接受刘休远的示好。 刘休远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无奈。他深知自己和刘休龙的激烈争吵给王鹦鹉带来了极大的伤害,而此刻鹦鹉对自己的拒绝更是让他感到无比的挫败。他望着鹦鹉那决绝的侧脸,又环视了一下这充满压抑气氛的房间,心中明白,自己的继续停留只会让鹦鹉的心情更加沉重,更加不利于她的休养。 刘休龙在一旁欲言又止,刘休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三弟,孤看在鹦鹉的面子上懒得和你计较。你若真心为鹦鹉好,就该好好照顾她。”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王鹦鹉,那眼神中饱含着无尽的心疼与不舍,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房间。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钧之重,每一次回头,都满是眷恋与牵挂。 刘休龙目送着刘休远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甘的情绪在他心中翻腾。他高声呼喊道:“鹦鹉是我的宫女,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倔强与固执,眼神里闪烁着坚定而不可动摇的决心。但在这份强硬的言语背后,隐隐约约透露出他对刘休远离去的愤怒,以及对王鹦鹉那份复杂而纠结的情感。 刘休远听到这话,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哼了一声,随即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决绝,似乎在无声地宣告:一切还未尘埃落定。 王鹦鹉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内心愈发混乱,王鹦鹉痴痴地望着刘休远离去的方向,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 刘休龙见刘休远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可当他转身走到床边,看到王鹦鹉那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模样时,心中的怒火瞬间被心疼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看着王鹦鹉,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鹦鹉,你别担心,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说着,他轻柔地伸出手,为王鹦鹉擦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来,先把眼泪擦擦,吃点药,再把这粥喝了,身子才能好起来。” 王鹦鹉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对刘休龙的话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刘休龙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粥,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送到王鹦鹉嘴边,哄着说道:“听话,多少吃一点,好不好?”王鹦鹉微微颤抖着嘴唇,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刘休龙,终是张开了嘴。 刘休龙见王鹦鹉肯吃东西,心中稍安,一边喂着粥,一边轻声说道:“鹦鹉,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皇太子。” 他专注地看鹦鹉吃饭,那张苍白的脸让他满心愧疚。 刘休龙想起自己之前干的蠢事差点把王鹦鹉给害死,不禁伸手摸摸王鹦鹉的额头,发觉还发着烧,心疼不已。为哄王鹦鹉开心,他说道:“鹦鹉,我给你讲个故事,以前有个人叫王浑的,他妻子钟氏生了个儿子,王浑高兴地说:‘生儿如此,足慰人意。’结果他妻子说:‘要是让我跟小叔子生,肯定生得更好。’” 王鹦鹉虚弱地扯了扯嘴角,说道:“这钟氏倒是大胆。” 刘休龙接着说道:“那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有个叫王蓝田的人,性子那叫一个急。有一回吃鸡蛋,他拿起筷子就去戳,可那鸡蛋圆溜溜的,哪是那么容易戳中的?这一戳没戳到,他顿时怒从心头起,一下子就把鸡蛋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王鹦鹉笑了笑,轻声说道:“殿下,先别讲了,鹦鹉想和您好好说说话。”她的声音微弱却透着坚决,眼神中满是欲言又止。 刘休龙连忙应道:“好,你说,我听着。”他的目光充满关切,停下了即将出口的话语,专注地看向王鹦鹉。 王鹦鹉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殿下,鹦鹉自知身份卑微,如尘埃般微不足道,实在不值得您如此费心劳神。”她的眼神黯淡,满是自卑与不安,声音微微颤抖。 刘休龙急切地说道:“鹦鹉,莫要这般说自己,在我心中,你无比重要。”他的眼神坚定而炽热,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王鹦鹉的手,似乎想要通过这紧握传递自己的真心。 王鹦鹉眼中含泪,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说道:“可因奴婢,让您和皇太子生了嫌隙。鹦鹉心中愧疚万分,犹如万箭穿心。”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那泪珠仿佛是她内心痛苦的倾诉。 刘休龙紧紧握住王鹦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说道:“这与你无关,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你只需安心养病,其他的都不必担忧。莫要再为此事劳心伤神,若是因此影响了你的病情,我会更加自责。”他的语气坚决而又充满柔情,眼神中满是疼惜。 第148章 探望(四) 刘休远犹如一阵狂风般气冲冲地回到东宫,踏入书房后便独自坐在那里生着闷气,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怒火而凝固。 福全哆哆嗦嗦地靠近,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说道:“殿下,您今天还要不要去华林园看看那些女郎?” 庆国在一旁瞧着福全,心中不禁暗骂:“这福全真是蠢笨至极,竟在这时候提起这茬,简直是往枪口上撞!” 刘休远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王鹦鹉今日与他生气的场景,顿时怒从心头起,双眼冒火地吼道:“那些士族女郎,她们家世好,背后有士族支持,孤能有什么想法?孤烦着呢!孤喜欢的,阿父和大臣不一定喜欢,阿父和大臣喜欢的,孤又不喜欢!”他的内心犹如汹涌澎湃的大海,愤怒、无奈与烦闷交织在一起,身为太子,却在感情之事上备受束缚,无法顺遂自己的心意。 陈庆国眼见太子怒不可遏,赶忙诚惶诚恐地说道:“不如殿下称公务忙,福全你去回了这些女郎吧。”说着,还急切地向福全使眼色,示意他赶快离开。 刘休远满脸怒容地坐在椅子上,身子紧绷,心中却满是对王鹦鹉的牵挂与疼惜。他暗自懊恼地想:“心急火燎地想去看看她,怎料她竟如此待孤。真不是孤故意要骗她,明明是她自己在显阳殿认错了人,一个宫女宫女居然连孤都不认识,当真是糊涂至极,还有孤的三弟,故意没安好心,宴会送礼,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故意让孤难堪!” 庆国连忙弯下腰,语气谄媚又透着关切地说道:“殿下,您莫要气坏了身子。鹦鹉娘子入宫不久,才会犯下这糊涂事儿。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计较了。至于三殿下,他许是想讨您欢心,只是用错了法子。您是尊贵的太子,何必为这些琐事烦心劳神呢。” 刘休远眉头紧锁,长叹一口气,满脸忧愁地说道:“孤心疼鹦鹉,我也知道昨日之事让她遭了不少罪,可是发着烧,也不肯喝药,就算是真的和孤怄气,也不能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 庆国在一旁小声嘟囔着:“这药苦得很,毕竟这谁喜欢喝药呀。” 刘休远沉思片刻,脸色凝重地说道:“良药苦口,你去把交趾新进贡的石蜜给她送过去一些,叮嘱她喝药以后吃,她要是不收,你就别回东宫了!” 陈庆国领命后匆匆离去,刘休远却依旧在书房中坐立不安。他的目光时不时投向门外,心中暗自揣测着王鹦鹉收到石蜜时的反应。 “她会乖乖收下吗?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吗?”刘休远心中焦虑万分,“若她还是执意不肯,又当如何?难道真的不再管她?” 想到这里,刘休远又连连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狠心的想法。“她那般柔弱,我怎能真的不管不顾。” 门外,茗蕊和素儿并肩而立,茗蕊的目光焦急地盯着庆国出来的方向,心揪得紧紧的,满是对王鹦鹉之事后续影响的担忧。 陈庆国出来后,只是狠狠地瞪了茗蕊一眼,随即快步走到她跟前,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太子烦着呢,别进去伺候了,有我在,没事。” 茗蕊一听,心中那股嫌弃感汹涌而出:“哼!你个不男不女的阉人,能有什么用?也敢在我面前充好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要和你这种残缺不全的人扯上关系!”但她的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谢谢庆国。”可她心里却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痛苦不堪,不停地咒骂着:“谁稀罕你的假好心!” ....... 殷府 殷玉盈神色恹恹,脚步沉重,早早就迈进了家门。只见她那精致的妆容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眸此刻也失去了光彩。二叔殷冲正品茶,瞧见她这般模样,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关切,声音轻柔地哄着问道:“玉盈啊,你今天不是应该今个在华林园陪着太子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殷玉盈缓缓地摇摇头,一脸的无奈如阴霾般笼罩着她的面庞,她轻启朱唇,声音里满是失落:“二叔,听太子身边伺候的小黄门说,今日太子繁忙,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这些人,所以我们就只能回来了。”说着,她的眉头紧紧蹙起,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黯然,“想来,这太子妃应该是江氏了,阿翁到底不如吏部尚书在主上面前得脸。” 殷冲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玉盈,别这般灰心,事情或许还有转机,阿翁也一直在背后帮着你呢。” 殷玉盈却摇摇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脸上带着自嘲的冷笑,“呵呵,我阿翁对我,还不如一个下人上心。昨日宴会上阿翁居然是为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宫女说话,那小宫女毫无规矩,居然大庭广众敢叫太子的小字,这种贱人,打死就是了,阿翁真的是闲的,替这个小宫女求情。我看这小宫女八成也是想勾引皇太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殷冲眉头微皱,一脸无奈地说道:“哎呀玉盈,你阿翁对下人向来心善,他见不得有人受委屈,这是他一贯的为人。或许那小宫女确实有什么隐情,你爷爷也是出于公道才帮她说话。” 殷玉盈冷哼一声,双手紧紧绞着手中的锦帕,心中暗自恼怒:“阿翁总是这般,在这关键时候还去管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宫女,全然不顾我的未来。”但她嘴上还是强忍着不满说道:“二叔,就算阿翁心善,可也得分清时候啊。” 殷冲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忧虑,继续劝道:“玉盈啊,你阿翁所做之事,定有他的思量。凡事都要从长计议,切不可意气用事。” 殷玉盈沉默不语,心中却依旧愤愤不平,她抬头看向窗外,眼神迷茫而又焦虑。 第149章 送礼物 陈庆国看到罗浅浅和几个宫女在宫门口忙碌,他连忙上前急切地问道:“各位娘子,可知这宫里的情况?” 罗浅浅瞅见是他,虽然有些嫉妒鹦鹉,但是还是希望以后王鹦鹉去东宫伺候,而不是这在武陵王这里呆着,于是凑近压低声音告诉他:“陈公公,武陵王殿下正陪着王鹦鹉呢。”陈庆国闻此,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哎呀呀,我这是走了什么倒霉运!夹在太子和王鹦鹉之间已然让我焦头烂额,怎的这里还有武陵王。这又不是东宫,我又不是昭宪宫的管事太监,这可如何是好?” 这般想着,陈庆国随即换了个口吻,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悄悄塞到罗浅浅手中,满脸堆笑地说:“麻烦娘子帮忙同传一声。” 罗浅浅见陈庆国如此模样,心下虽有些害怕,但还是收下了金子,应声道:“公公稍等,奴婢这就去通传。 陈庆国在原地来回踱步,不时抬眼望向宫内,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也顾不得擦拭。 刘休龙听闻罗浅浅禀报太子身边的太监陈庆国来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冰冰地喝道:“他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罗浅浅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奴婢猜想,陈公公八成是替太子殿下看望鹦鹉姑娘的。” 刘休龙好不容易才把太子赶走,此时更是恼怒不已,断然说道:“不见!鹦鹉正在休息。” 王鹦鹉急忙开口道:“您不要为难陈公公了。” 刘休龙扭头看向王鹦鹉,眼中满是疑惑之色:“你为何要替他求情?” 王鹦鹉微微垂首,轻声细语道:“他也只是依令行事,殿下又何必与一个奴婢计较呢。他在这宫中当差,处处小心谨慎,也不容易。” 刘休龙想想刘休远,心想刘休远真的是阴魂不散,冷哼一声:“哼,那也不能让陈庆国如此轻易就得偿所愿。” 不一会儿,罗浅浅回来了,她轻声说道:“陈公公,武陵王殿下请您进去。” 陈庆国听到这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然后跟着罗浅浅走进了殿内。 在罗浅浅的带领下,陈庆国走进了屋内。只见刘休龙正端坐在正位上,脸色阴沉,目光冷冷地盯着陈庆国。陈庆国赶忙跪地行礼,大气也不敢出。 刘休龙盯着陈庆国,半晌没有说话,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刘休龙开口了,声音冰冷:“陈庆国,太子派你来所为何事?” 陈庆国身子一颤,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武陵王殿下,太子殿下对王鹦鹉娘子放心不下,特命奴婢前来探望。” 刘休龙冷哼一声,那声音冷得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瞬间冻结:“哼,他倒是有心了。本王告诉你,鹦鹉在我这里好得很,用不着他操心。” 陈庆国的脑袋像捣蒜似的,忙不迭地连连点头,慌乱应道:“是是,奴婢回去一定如实禀报太子殿下。” 刘休龙眉头紧紧皱起,那皱痕犹如深刻的沟壑,满脸不耐烦地大声喝道:“还有别的事?赶紧滚回去,别在这碍眼,耽误鹦鹉休息。” 陈庆国身子微微颤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支支吾吾地说道:“太子殿下让奴婢给鹦鹉带些东西。” 武陵王嘴角轻蔑地一撇,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昭宪宫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本王又不缺,滚。” 陈庆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武陵王殿下,鹦鹉娘子,奴婢求您了,这鹦鹉娘子您要是不收,这奴婢就没有脸面回东宫了。” 刘休龙心中暗暗思忖:哼,正好借此机会捉弄陈庆国立威给太子,谁让刘休远处处压我一头。于是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学猴子倒立吧,让她开开心,本王就让鹦鹉把礼物收下。” 陈庆国心中叫苦连天,暗暗咒骂自己怎么这般倒霉,但又不敢违抗,只得咬咬牙,双手撑地,费力地试图倒立起来。他的双腿不停地颤抖,额头上青筋暴突,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顺着脸颊滚落。 王鹦鹉看到这一幕,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忍和善良。她轻启朱唇,声音温柔却坚定地说道:“殿下,您就饶了他吧,这般捉弄,实在有些过分了。”但看到陈庆国那滑稽的模样,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明艳动人却又带着几分纯真。 刘休龙哈哈哈大笑轻蔑的对陈庆国说:“瞧瞧你这阉人,本王还以为太子大哥身边伺候的宫监有何不一样,原来太子身边伺候的太监都像你这般没出息,太子也是糊涂,竟收留了你这等废物。 王鹦鹉看着他滔滔不绝,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庆国,心有不忍,眉头轻蹙,朱唇微启:“殿下,莫要这般过分,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刘休龙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不行,光倒立不够,你再学狗叫几声才行。” 陈庆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无助。他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头垂得更低,牙齿紧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他心中又羞又愤,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王鹦鹉轻轻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嗔怪,毕竟自己也是个宫女,心地善良的她再次开口说道:“殿下就别捉弄他了,他也不容易。您这般为难,实在有失殿下的身份。” 刘休龙听到王鹦鹉的话,却仍不罢休,继续嘲讽着,他的声音愈发尖锐刺耳:“你这贱奴,莫不是以为在太子身边就能狐假虎威?告诉你,在本王面前,你连只蝼蚁都不如!”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太子的嫉妒和对陈庆国的鄙夷,只想借此机会好好发泄一番。 王鹦鹉轻轻叹了口气,对刘休龙说道:“殿下,您以后莫要这般任性使气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刘休龙沉默了片刻,说道:“罢了,不说这些烦心事,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你且好好养病,莫要为此劳神。”他对陈庆国说:“今日礼物就收下了,还不快滚” 陈庆国如获大赦,连忙磕头谢恩:“多谢殿下,多谢鹦鹉娘子。”说完,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陈庆国在昭宪宫学猴叫出来后,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虽说他只是个太监,可打小就伺候太子,以往哪曾遭遇过今日这般的羞辱,简直是把他的尊严摁在地上摩擦。他肺都要气炸了,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一想到自己在东宫时的威风,再对比此刻的惨状,他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满心委屈地回到东宫。见到刘休远,小心地说道:“殿下,鹦鹉已经收到您的礼物,说明鹦鹉娘子还是想着殿下的。” 刘休远听到这话,心情瞬间愉悦起来,连连说道:“收了好,收了好。”可当他的目光落到陈庆国那衣衫不整,头发也有点凌乱的模样,脸上还脏兮兮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刘休远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和疑惑,问道陈庆国:“庆国,你这是怎么回事?怎如此狼狈,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 陈庆国站在那里,双腿不停地颤抖,仿佛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双手局促地搓着衣角,嘴唇嚅动着,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此刻陈庆国内心无比纠结,他既害怕说出实情会惹太子生气,又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知如何是好。 刘休远和声说道:“规矩你也知道,孤向来不喜身边人如此狼狈,尤其是你在孤身旁伺候,是孤的脸面,如此狼狈,成何体统。但今日,你只管说来。” 陈庆国“扑通”一声跪下,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扑簌簌地滚落,哭哭啼啼地说道:“殿下,奴婢原本受了委屈,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第150章 送礼物(二) 刘休远微微皱起那如墨画般的剑眉,目光如炬地落在面前的陈庆国身上。刘休远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地说道:“你这脸如此脏污,怕是要污了孤的眼睛。” 陈庆国一听,心中猛地一颤,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殿下,您吩咐奴婢给鹦鹉娘子送石蜜,只是……只是这事儿与武陵王有关。” 刘休远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阵疑惑,那深邃如潭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他微微扬起下巴,问道:“三弟,他又怎么了?” 陈庆国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仿佛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难以吐出。 刘休远紧紧地盯着陈庆国,再次追问道:“他怎么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让人不敢违抗。 陈庆国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不敢说。” 刘休远微微扬起下巴,沉声道:“恕你无罪。” 陈庆国这才鼓起勇气,说道:“武陵王说要让奴婢给他学狗叫,才肯让鹦鹉娘子收下石蜜。奴婢想,这是殿下交给奴婢的差事,奴婢若办不好,无脸回东宫。可是,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奈,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刘休远一听,顿时怒上心头,那白皙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心中暗想:这个三弟,实在是太过分了,庆国毕竟是他身边的人。他怎么能如此羞辱他? 刘休远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缓缓蹲下身子,那华丽的衣袍在地上轻轻拂过。他伸手扶起陈庆国,语气中满是心疼:“庆国,你受委屈了。孤没想到三弟竟如此张狂,让你遭此大辱。”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愧疚,仿佛是自己让陈庆国受了委屈。 陈庆国抽泣着,满脸委屈。他的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殿下,奴婢不怕受委屈,只担心没能办好您交代的差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让人听了心酸不已。 刘休远轻轻拍了拍陈庆国的肩膀,柔声道:“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你一直对孤忠心耿耿,孤都看在眼里。” 陈庆国身体依旧微微颤抖着,他的心中充满了感动。“殿下,奴婢不怕受委屈,只是怕办不好您交代的差事。” 刘休远微微俯身,轻声说道:“庆国,莫要再想此事。你好好休息,孤会让人给你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物,洗漱一番后,再吃些东西。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孤自会为你做主。” 陈庆国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殿下,您对奴婢如此厚爱,奴婢万死不辞。”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忠诚,让人听了为之动容。 刘休远微微摇头,眼中满是温柔:“你是孤身边的人,孤自然要护着你。”他站起身来,那高大的身影在房间里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思索着如何教训武陵王。“这个三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他竟敢如此对待孤的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刘休远叫来茗蕊,茗蕊听到召唤,莲步轻移,来到跟前。她看着陈庆国,脸上露出一丝嫌弃之色,但又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只能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太子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茗蕊,给庆国找一身干净衣服。”茗蕊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是,殿下。” 陈庆国看着茗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虽然他是阉人,但他却喜欢茗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和感动,默默地谢太子道:“多谢殿下,奴婢感激不尽。”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和感激,让人听了为之动容。 ......东宫休息处 茗蕊满脸嫌弃地看着陈庆国,心中虽有诸多不情愿,但一想到陈庆国是东宫的管事太监,且此事也多少与自己有关,便强压下心中的厌恶,为陈庆国找来了干净衣服,又费力地打了一盆水。她将衣服和水盆重重地放在陈庆国面前,发出“咚”的一声响。 陈庆国看着茗蕊的举动,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怨,柔声说道:“咱家受的委屈还不都是你吗?要不是你把王鹦鹉支走,咱家能在武陵王那里受这么大的气吗?” 茗蕊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又不敢发作。毕竟陈庆国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也惹不起。她咬了咬嘴唇,说道:“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呀,我哪知道会变成这样。” 陈庆国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你,事情也不会如此棘手。你可知道,我为了完成太子殿下的差事,在昭宪宫受了多大的屈辱。”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又回忆起了在武陵王那里遭受的种种。 茗蕊看着陈庆国,心中也有些愧疚。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好了,别再说了。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莫要再惹殿下生气。” 宫女房 夜幕如墨,缓缓笼罩了整个宫殿。罗浅浅来到王鹦鹉的住处,眼中满是好奇。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送给你什么东西。”罗浅浅轻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桌上那个华丽的锦盒。 王鹦鹉微微摇头,一脸的淡漠,甚至都懒得看那个锦盒一眼。“我要不是看东宫的陈公公,才懒得收呢。”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 罗浅浅仔细打量着那个锦盒,只见那盒子上的花纹精美绝伦,散发着一股奢华的气息。她不禁感叹道:“看样子太子殿下对你真上心,鹦鹉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呀。” 王鹦鹉依旧摇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是他欺骗了我。”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深深的哀怨。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喜欢太子的,只不过此刻正在闹别扭罢了。 罗浅浅看着王鹦鹉,心中暗暗着急。她深知太子对王鹦鹉的心意,也希望太子能纳了王鹦鹉,这样就可以绝了武陵王的念头。“可是你们之间也有美好的过去呀,难道你和他相处,没有骗过他吗,或者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罗浅浅试探着问道。 王鹦鹉心里一阵翻腾,回想起那次她驱赶刘休远的情景。她的心中涌起一丝愧疚,小声说道:“有有一点点。” 罗浅浅趁热打铁,说道:“这就对了。” 王鹦鹉的眉头微微皱起,又想起了另一件让她耿耿于怀的事情。“可是就算我把他认错了侍卫,那天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可是他为何没有澄清。”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罗浅浅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他已经和你低头了,他可是皇太子呀,能让这么尊贵的太子给你道歉,他已经很难得了,又担心你的病情。” 王鹦鹉听了罗浅浅的话,陷入了沉思。她的心中渐渐软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可是他要有太子妃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罗浅浅噗嗤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鹦鹉,我可是听说他为了来看你都没有去华林园和那些士族女郎,可见你在他心中占据多大地位,何况男人嘛三妻四妾也很正常,主上还这么多妃子呢。” 王鹦鹉微微点头,心中的纠结渐渐消散。“浅浅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罗浅浅笑着说道:“算是吧,来看看太子给你什么好东西,也让我看看吧。” 王鹦鹉犹豫了一下,终于伸手打开了那个锦盒子。 第151章 石蜜 王鹦鹉缓缓地打开锦盒,当那琥珀色的石蜜映入眼帘时,她的眉头瞬间紧紧蹙起,宛如两弯纠结在一起的新月。她满心愤懑,气呼呼地对浅浅说道:“太子竟然拿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来搪塞我,虽说这些石头亮晶晶的,可又有什么用呢?扔了算了!” 然而,一旁的罗浅浅看到这些石蜜时,眼睛却如夜空中闪烁的璀璨星辰般瞬间亮了起来。对鹦鹉说道:“鹦鹉,能给我一个尝尝吗?” 鹦鹉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置信。“这个石头还能吃?”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完全无法想象这些看似普通的石头竟然可以入口。她微微歪着头,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对这陌生之物的诧异 罗浅浅看着鹦鹉,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说:“这个是石蜜,是用甘蔗做的,听说很贵重的呢。我入宫时看到武陵王吃过这东西,可惜我却没有尝过,看样子应该很好吃。” 王鹦鹉皱着眉头,看着锦盒中的琥珀色石蜜,心中的不满依旧如乌云般笼罩着。她拿起一个石蜜,在手中轻轻掂量着,那石蜜虽看似石头,却有着出乎意料的轻盈之感。 “这真的是用甘蔗做出来的?”王鹦鹉满脸狐疑地看向罗浅浅,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罗浅浅看着王鹦鹉手中的石蜜,眼中满是羡慕。“是啊,这石蜜可是稀罕之物呢。交址产的甘蔗,榨取其汁,数日才能制成这饴糖般的石蜜。 王鹦鹉心中满是疑惑,毕竟这东西她也从未见过。犹豫片刻后,她拿了一颗石蜜递给罗浅浅。 王鹦鹉站在那里,眉头依旧紧锁,眼中的疑惑如云雾般缭绕。她手中拿着那颗石蜜,反复端详着,心中暗自思忖:这东西当真如浅浅所说,是用甘蔗做出来的?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奇特之物,太子送这个来,究竟是何用意? 她转头看向罗浅浅,目光中带着一丝犹豫。最终,她还是将手中的一颗石蜜递给了罗浅浅,说道:“你尝尝吧,看看这稀罕之物到底是何滋味。” 罗浅浅惊喜地接过石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将石蜜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那一瞬间,甜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她的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哇,真的好甜啊!”罗浅浅感叹道,“这石蜜果然名不虚传。鹦鹉,太子殿下对你可真是用心呢。” 罗浅浅满脸期待地看着王鹦鹉,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轻声催促道:“鹦鹉,快尝尝,这么珍贵的石蜜,定有别样的滋味。” 王鹦鹉微微蹙着眉,心中仍有些别扭。她看着罗浅浅手中的石蜜,又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那颗琥珀色的神秘之物,犹豫片刻后,终于缓缓将石蜜放入口中。 石蜜刚一触碰到舌尖,一股浓郁的甜蜜瞬间在口腔中散开。那甜蜜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过王鹦鹉的味蕾,让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睁大。她惊讶地感受着这从未体验过的味道,那甜蜜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仿佛是来自遥远之地的呼唤。 “好甜……”王鹦鹉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和意外。她细细品味着石蜜的滋味,心中的不满与愤怒在这甜蜜的冲击下渐渐消散。她开始反思自己对刘休远的态度,或许自己真的错怪了他。 罗浅浅她轻声说道:“鹦鹉,咱们做宫女的,平日里饧糖都难得吃上,这一颗石蜜都这么贵重,何况是一盒呢。太子殿下能送你这么珍贵的礼物,可见他对你的心意有多深。”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想想,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却还能惦记着你的身子。就算他或许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但他的这份用心,实在是难能可贵。” 罗浅浅的话语如同潺潺流水,缓缓流入王鹦鹉的心中。她微微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王鹦鹉没有立刻回应,她静静地沉浸在石蜜带来的美妙感受中。她的思绪飘向远方,回忆起与刘休远相处的那些时光,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愧疚,也有一丝淡淡的期待。 第152章 石蜜(二) 春寒料峭,丝丝冷风恰似锋利的细刃,悄然透过窗缝,肆无忌惮地钻进屋内。王鹦鹉裹着厚厚的被子,静静地坐在床榻之上,双眸犹如被磁石吸引般,紧紧凝视着太子刘休远送来的那盒石蜜,神情中流露出千般复杂的思绪,有迷茫,有感慨,亦有丝丝难以言说的情愫。 罗浅浅端着一碗药,莲步轻移,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优雅的韵律。她看着王鹦鹉那出神的模样,浅笑盈盈,那笑容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明艳动人。“我想太子殿下肯定是盼着你好好喝药,然后再尝尝这石蜜呢。你呀,嘴上说着不喜欢太子,心里可实诚得很。” 王鹦鹉微微红了脸,那一抹红晕如同天边的晚霞,悄然染上她的脸颊。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哪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里舍得吃。” 恰在此时,刘休龙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犹如一棵傲然挺立的青松。他的目光瞬间被那盒石蜜吸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悦与嫉妒。那嫉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心中肆虐。可当他转头看向王鹦鹉,见她那虚弱不堪的模样,心中的不悦如同被凉水浇灭,暂且被压了下去。 看到罗浅浅端来的药,刘休龙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声音沉稳有力地沉声道:“本王来喂药。”罗浅浅微微一怔,那瞬间的惊讶在她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她将药碗递给武陵王,然后默默退到一旁。她的心里暗自盘算着:武陵王纵然再喜欢王鹦鹉,可终究拗不过太子。罗浅浅与鹦鹉相处许久,深知王鹦鹉的心意。 刘休龙端着药碗,缓缓在王鹦鹉身旁坐下。他的眼神复杂至极,既有如水般的心疼,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在其中若隐若现。他小心地舀起一勺药,轻轻吹了吹,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绝世珍宝。然后,他将药送到王鹦鹉嘴边。王鹦鹉有些羞涩地张开嘴,将药喝下。刘休龙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每一勺药喂下去,他的心中都多了一分对王鹦鹉的怜惜,那怜惜如同细密的丝线,将他的心与王鹦鹉紧紧缠绕。 喂药的过程中,刘休龙的目光不时地瞥向那盒石蜜,心中的嫉妒愈发强烈。他深知王鹦鹉并不喜欢他,可他心中的情感却无法控制地蔓延。他微微皱眉,说道:“鹦鹉,你喜欢吃甜的,昭宪宫有些蜜饯,药苦,吃点蜜饯会好一些。” 王鹦鹉轻轻摇头,婉拒道:“不用了。”武陵王却坚持道:“收下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突然发现她不时轻皱眉头,手总不自觉地抚向腰部。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心疼,那心疼如闪电般迅速划过他的眼眸。他微微倾身,轻声问道:“可是腰部那里疼得厉害?”王鹦鹉咬着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刘休龙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内疚,那内疚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他想起自己曾经的猜忌,差点就让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丢了性命。 “那里还没有好吗?”刘休龙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自责。 王鹦鹉轻声说道:“有些疼。”武陵王眉头紧锁,那纠结的纹路仿佛刻画出他内心的担忧。他立刻高声唤来白主:“快去把赵太医叫来!” 不多时,赵太医匆匆赶来。他神色匆忙,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刘休龙急切地问道:“她为何总是腰疼?” 赵太医恭敬地回道:“回殿下,王娘子受的杖刑伤及根本,腰脊之处受损严重,气血不畅,经络阻滞。需得精心调养,不可过度劳累,更不能再受风寒。否则,伤势恐会加重,难以痊愈。”刘休龙微微颔首,神色凝重,那凝重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沉重。 他转头看向王鹦鹉,心中满是愧疚。“都是本王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刘休龙的声音低沉,犹如沉闷的鼓声,眼中满是懊悔。 王鹦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莫要自责,这并非殿下之过。”刘休龙握住王鹦鹉的手,那双手温暖而有力,说道:“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尽快好起来。” 刘休龙思索片刻,对身边的黄门白主说道:“去昭宪宫找几个炭盆来,务必让屋子里暖和起来,不能再让她冻着。”白主领命而去。 王鹦鹉想要拒绝,可武陵王却说道:“莫要想别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他的话语坚定而温柔,如同温暖的阳光,洒在王鹦鹉的心田。 不多时,白主带着几个炭盆匆匆返回,房间里很快便暖和了起来。红红的炭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驱散了春寒的冷意。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温柔地说道:“这下暖和多了,你好好养着,莫要再胡思乱想。”王鹦鹉微微点头,心中满是感动。 第153章 石蜜(三) 卜天与教皇子们射箭的课程刚刚结束,皇子们个个面色微红,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他们手中的弓箭随意地搭在一旁,气氛显得有些慵懒。 刘休文首先打破了这份宁静,他微微皱着眉头,望向三哥刘休龙,不解地问道:“三哥,你这几日怎么这么忙?都没有来永福省。”刘休龙张了张嘴,正欲回答,却被刘休玄抢了先。 刘休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还用说吗?当然是担心那个小宫女呗。”说完,他还特意瞥了刘休龙一眼。接着,刘休玄又继续讽刺道:“三哥,你说你的小宫女也真是大胆,大大咧咧地就跑到华林园去了,还当着阿父和大哥的面叫大哥小字。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被杖毙了。也得亏殷大人求情,不然就她这么没大没小的,哪还能活到现在。” 刘休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狠狠地瞪了刘休玄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怒火。这个刘休玄,总是这般口无遮拦,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然而,刘休玄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他继续挑衅道:“三哥,你不会是被那个小宫女迷得晕头转向了吧?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刘休龙再也忍不住了,他怒喝道:“四弟,你不要太过分了!” 刘休玄也不甘示弱,回嘴道:“我过分?” 刘休文见两人吵得越来越凶,连忙上前劝解道:“三哥、四哥,你们别吵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为了一个小宫女伤了和气呢。” 刘休玄却一把推开刘休文,说道:“六弟,你懂什么?” 刘休龙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刘休玄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她不是你说的那样。” 刘休玄冷笑道:“哼,不是那样?那她为什么要在华林园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她这分明就是不把阿父和大哥放在眼里。” 刘休龙反驳道:“她只是一时害怕,她没有恶意。” 刘休玄却不依不饶:“一时害怕?要不是殷大人求情,她早就死了。” 两人越吵越激烈,刘休龙和刘休玄谁也不肯让步,他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刘休玄眼珠一转,又开始扯起别的来羞辱刘休龙。“三哥,你一向自诩在皇子中文采第一,书法第一,可是呢,依四弟看,你这书法还差得远。”刘休玄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不屑,“你那些所谓的佳作,在我看来不过是平庸之作。就你那笔字,也敢称第一?真是笑话。” 刘休龙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文采和书法极为自信,如今被刘休玄如此贬低,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你说我的书法差?那你的又能好到哪里去?”刘休龙咬着牙说道。 刘休玄却丝毫不惧,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三哥,你还别不服气。我的书法虽不敢称绝佳,但也比你的强上许多。你看看你,整日里自吹自擂,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刘休龙心中满是嫉妒,他看着刘休玄那得意的模样,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你写的很好一样?你不过是仗着口舌之利,胡乱评判。” 此时,周围的皇子们有的面露尴尬,不知该如何劝解;有的则在心中暗自偷笑,等着看这兄弟俩的热闹。 刘休远则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两个兄弟争吵,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片刻后,他微微一甩衣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走出了永福省,仿佛这些兄弟的纷争在他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根本不值得他浪费一丝精力。 庆国急忙跟上,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子殿下,您为何不出面制止呢?这样下去,恐怕会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 刘休远依旧脚步未停,神色淡然如水,仿佛眼前的纷争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他缓缓说道:“和气?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和气可言,随便他们折腾,两败俱伤才好。前几日孤的三弟前几日欺负了你,正好让四弟收拾收拾他。四弟一向伶牙俐齿,你说岂不是正好?” 庆国听了这话,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说道:“太子殿下英明。奴婢谢太子殿下,只是这般兄弟相争,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刘休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带着丝丝寒意,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他冷声道:“他们若识趣,便罢了;若不识趣,孤也不会手软。” 庆国小心翼翼地说:“太子殿下,若四殿下与三殿下的争斗愈演愈烈,会不会引起主上的不满呢?”庆国试探着问道。 刘休远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前行,声音冷淡地说道:“哼,阿父日理万机,只要不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岂会过多关注。况且,谁若在这场争斗中失去理智,便会在阿父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东宫 回到东宫,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不断浮现三弟和四弟那激烈争吵的场景,他不禁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这两人,为了个书法也能吵成这样,真是幼稚。”刘休远喃喃自语道。突然,他灵机一动,眼睛一亮。“哼,他们争得那么热闹,我也来练练字,正好闲来无事。 刘休远道:“庆国,给孤准备笔墨纸砚!” 庆国连忙应道:“是,太子殿下。”不一会儿,笔墨纸砚就被端了上来。 刘休远手中的毛笔在纸上缓缓移动,然而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练字之上。每一笔落下,仿佛都带着他对某人的思念。王鹦鹉的身影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她的笑靥、她的眼眸,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印在他的心中。 写着写着,刘休远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他微微侧头,望向一旁恭敬站立的陈庆国,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急切。“庆国,王鹦鹉如今如何了?不知她有没有吃石蜜,孤是担心她身子骨。她本就柔弱,经历了这些波折,不知是否安好?” 陈庆国看着太子殿下如此模样,心中不忍,连忙开口安慰道:“殿下放心,王娘子她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此刻她正在好好调养身子呢。” 刘休远微微颔首,眼神却依旧望向远方,仿佛在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愿如此吧。孤只盼她能平平安安,哪怕和孤怄气,也希望她不要太作践自己的身体,和阿母当年一样。” 沉默片刻,陈庆国看着太子殿下愁眉不展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子殿下,不如奴婢去昭宪宫问问吧。这样您也能安心一些。” 刘休远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好,庆国,你快去打听打听。一定要仔细,不可有丝毫马虎。” 陈庆国连忙应道:“是,太子殿下。奴婢现在就去。”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 刘休远望着陈庆国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少。他再次拿起笔,试图通过练字来平复自己的心情,然而,王鹦鹉的身影却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一想到王鹦鹉,他的手就忍不住微微颤抖,那笔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落不下去。 陈庆国风风火火地来到昭宪宫,抬眼就瞅见了罗浅浅。他忙不迭地凑上前去,急切地问道:“小娘子,鹦鹉娘子咋样啦?” 罗浅浅闻声,看着陈庆国,心想这太子可对鹦鹉真上心,看来我要好好帮帮鹦鹉和太子喽,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哟,这不是陈公公嘛。鹦鹉每日都按时吃药,不曾有半分懈怠呢。不过呢,公公您也晓得,她受了那杖刑,伤得可不轻。老话都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如今她呀,就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养伤,可经不起半点儿折腾。” 陈庆国一听,赶忙又问道:“那太子殿下给鹦鹉娘子的石蜜呢?” 罗浅浅一想到王鹦鹉把石蜜当石头的那副模样,笑着说道:“鹦鹉以为那是块石头呢,最后一甩手就给扔喽。” 陈庆国一听,急得直跺脚,那跺脚声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涨得通红,双手不停地挥舞着,嚷嚷道:“哎呀呀,那可是交趾来的宝贝呀!她怎么能给扔了呢!这可如何是好呀!” 罗浅浅看着陈庆国那副着急上火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她直起身子,一只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大声说道:“哈哈,骗你的啦!鹦鹉宝贝得很呢,压根就不舍得吃。她把那石蜜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每日看着,心里欢喜着呢。” 第154章 追求 刘休玄在那一处滔滔不绝,话语恰似潮水般汹涌而出,那声音在空气中嗡嗡作响,着实聒噪得很。刘休龙实在是不堪其扰,眉头紧紧蹙起,脸上显露出极度厌烦的神色。他猛地一甩衣袖,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那背影满满地写着烦躁与无奈。 刘休文见此情形,赶忙加快脚步,匆匆地跟了上去。他的步伐稍显急促,衣袂在风中轻轻飘动。他的眼神中尽是焦急,仿佛生怕刘休龙就此消失不见踪影。 “三哥,四哥向来如此,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刘休文的声音轻柔,饱含着满满的关切之意。他微微歪着头,眼神紧紧地盯着刘休龙,那模样仿佛在急切地等待着刘休龙的回应。 刘休龙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布满无奈之色。他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哪有你四哥那般能言善辩。”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失落,似乎在为自己的不善言辞而深感懊恼。 刘休文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接着问道:“三哥,你身边的宫女鹦鹉身子好些了没有呀?上次在华林园她被阿父打了那么多板子。你之前不是说她是大哥派来的奸细吗?可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如此大胆,在宴会上当着父皇大臣的面叫太子小字呢,这实在是大不敬之举。”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那模样仿佛在竭力思索着其中的缘由。 刘休龙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他轻叹一声,懊悔之情溢于言表。“都是我错怪她了。鹦鹉刚入宫时,在显阳殿睡得迷迷糊糊的,错把大哥当成了侍卫,而且大哥也并未介意,还让鹦鹉叫他小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眼神中满是愧疚,那模样仿佛在为自己的错误判断而深深懊悔。 刘休文微微张大了嘴巴,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什么?太子大哥也喜欢鹦鹉?那你怎么办?不过这个王鹦鹉确实和那些唯唯诺诺的宫女不一样,长得也漂亮。”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担忧,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为刘休龙的处境感到忧虑。 刘休龙的脸上浮现出黯然之色,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光彩。“可是鹦鹉心里还是喜欢大哥,根本不喜欢我,哪怕大哥欺骗了她,她依旧念着大哥。”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奈和失落。他微微垂着头,那模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刘休文立刻鼓励道:“三哥,你要争取呀!再说,鹦鹉是路阿姨的宫女,凭什么给太子呢?如果是我,我才不管呢,是我的就是我的。”他的眼神坚定,脸上充满了鼓励。他用力地拍了拍刘休龙的肩膀,仿佛在给他传递力量。 刘休龙却犹豫起来,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可是,鹦鹉喜欢太子大哥,也对,人家是嫡长子又是太子,我们这些庶出的皇子怎能与之相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卑和嫉妒,刘休龙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既有羡慕,又有不甘。眼神中流露出对自己身份的不自信。他微微咬着嘴唇,那模样仿佛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刘休文认真地分析道:“我倒觉得鹦鹉并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你想想,她为何不想当你的小妾?而且她以为咱们大哥是侍卫。这说明她不是那种只看重身份地位的人。再说她自己不过是一个奚官的奴婢,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你呢?难道她的身份还能给太子当太子妃不成?” 刘休龙陷入了沉思,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鹦鹉的身影。他回想起过往种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前段时间,自己捉弄太子身边的太监陈庆国,也是故意要气太子,因为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一无所有,嫉妒刘休远。 刘休龙缓缓说道:“可是鹦鹉好像比较讨厌我,你也知道咱们捉弄她那么久。”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眼神中流露出对王鹦鹉态度的不确定。他微微低下头,那模样仿佛在等待着刘休文的安慰。 刘休文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都不去争取,怎么知道鹦鹉不喜欢你呢?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毕竟是昭宪宫的宫女,接触也比太子大哥多吧。勇敢一点,三哥,让鹦鹉知道你的好,知道你关心她,喜欢她,你喜欢她不比皇太子差!”他的语气坚定,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他紧紧地盯着刘休龙,仿佛在给他注入勇气。 此时,刘休龙的内心仿佛被一团炽热的火焰点燃。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在他的胸膛中不断翻涌,如汹涌的浪潮般难以平息。 刘休龙在心中反复默念着:“六弟说的没错,我如此喜欢鹦鹉,凭什么要让给太子?”这个念头如同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他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王鹦鹉倾心于他人,尤其是太子。在他看来,太子拥有了太多的荣耀和优势,而鹦鹉明明是昭宪宫的宫女,他不能再在这件事情上退让,他暗暗发誓,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不管使用什么方法,他都要让鹦鹉成为自己的女人。他要让鹦鹉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是如此的强烈和执着,不容置疑。 第155章 追求(二) 王鹦鹉躺在床上,这几日的时光仿佛被无限拉长。 王鹦鹉咬着牙,缓缓地挪动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坐了起来。尽管疼痛让她的额头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但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她的目光望向门口,想透透气。 王鹦鹉慢慢地将腿移到床边,刚一触地,那钻心的疼痛便如潮水般袭来。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跨越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疼得她几乎要再次倒下。 这时,罗浅浅走了进来。看到王鹦鹉这副模样,罗浅浅的脸上满是心疼和无奈。“鹦鹉,你这哎,还是好好休息吧。今年开春倒春寒,你这样出去,伤势会更严重的。”罗浅浅轻声说道。 王鹦鹉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浅浅,我实在闷得慌。我不想再被困在这屋子里了。”她的声音虽虚弱,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罗浅浅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住她。“鹦鹉,那我扶你看看吧。我们就在门口看看。”罗浅浅说着,上前扶住了王鹦鹉。 王鹦鹉点点头,两人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走去。王鹦鹉每走一步都疼得直皱眉,但她却没有停下。终于,她们来到了院落里。 王鹦鹉看着那新长出的枝芽,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浅浅,你看,春天来了。”王鹦鹉轻声说道。 罗浅浅看着王鹦鹉那带着憧憬的眼神,心中也微微一动。“是啊,春天来了。希望你的伤也能快点好起来。” 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就在这时,刘休龙走了过来。他看着王鹦鹉艰难的模样,心中一阵触动。他的眼神复杂,有怜惜,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情愫。他想起六弟刘休文的话,“既然喜欢鹦鹉就要争取”。看着鹦鹉艰难的样子,刘休龙一阵难受,忙解下大氅,披在王鹦鹉身上。 “你这又是何苦呢?”刘休龙轻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关切。 王鹦鹉惊讶地看着武陵王,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殿下……”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刘休龙叹了口气:“你的伤还没好,应该好好休息,回屋去。” 王鹦鹉低下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腿脚:“殿下,奴婢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在那屋子里,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刘休龙沉默片刻,眼神温柔地看着王鹦鹉:“罢了,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便在此处多待片刻吧,但切不可久站,以免伤势加重。” 王鹦鹉心中一暖,微微点头:“多谢殿下。” 刘休龙微微颔首:“嗯,定会如此。你且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王鹦鹉感激地看着刘休龙:“殿下的恩情,奴婢铭记在心。” 他们在院落中又站了一会儿,刘休龙始终不放心王鹦鹉的伤势,最终还是再次开口劝道:“鹦鹉,还是回屋去吧,这倒春寒的天气,不可在外久留。” 王鹦鹉轻轻咬着嘴唇,心中虽有不舍,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违抗刘休龙的命令。她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是,殿下。” 然而,当王鹦鹉试着挪动脚步往回走时,那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她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身形也微微摇晃着。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艰难的步伐,心中一阵揪痛,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一个箭步上前,在王鹦鹉和罗浅浅惊讶的目光中,温柔而坚定地抱起了王鹦鹉。 王鹦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惊慌失措地说道:“殿下,不可……奴婢……” 刘休龙却毫不在意,他稳稳地抱着王鹦鹉,沉声道:“莫要再说,你的伤要紧。” 罗浅浅在一旁呆立着,看着刘休龙抱着王鹦鹉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刘休龙紧紧地抱着王鹦鹉,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生怕给王鹦鹉带来一丝一毫的颠簸。 王鹦鹉靠在刘休龙的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心中既羞涩又感动。她的脸颊绯红,微微垂下眼眸,不敢去看刘休龙的脸。 刘休龙低头看着怀中的王鹦鹉,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切。他轻声说道:“别怕,很快就到房间了。”王鹦鹉轻轻点了点头,却依旧不敢说话。 他们穿过院落,走过回廊,周围的宫女内侍们看到这一幕,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又不敢多言,纷纷低下头匆匆走过。刘休龙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他的眼中只有王鹦鹉。 终于来到了房间,刘休龙轻轻地将王鹦鹉放在床上。他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好好休息,不要再乱动了。”刘休龙说道。 王鹦鹉看着刘休龙,眼中闪烁着泪光。“殿下,奴婢让您费心了。”她轻声说道。 刘休龙轻轻握住王鹦鹉的手,“只要你能快点好起来,一切都值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春日的微风,轻轻地拂过王鹦鹉的心田。 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温暖而暧昧的气息。王鹦鹉静静地躺在床上,感受着刘休龙的关怀,心中充满了幸福与感动。而刘休龙则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直到她渐渐入睡,才悄然离去。 罗浅浅站在房间外,看着刘休龙温柔地抱着王鹦鹉走进房间,心中的嫉妒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生长。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中思绪万千。她想象着房间里刘休龙对王鹦鹉的呵护,那画面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难道就因为她王鹦鹉长得美些,性子倔强些,就能得到武陵王的欢心吗?”罗浅浅在心中暗自嘀咕着。她觉得命运对她实在不公,为何自己就不能有这样的机遇呢? 罗浅浅紧咬下唇,心中涌起一个念头。她希望东宫的太子哪天还能来昭宪宫,或许那样,王鹦鹉的心思就会从武陵王身上转移开。她想象着太子再次驾临昭宪宫的场景,王鹦鹉那惊喜的表情和热切的目光。 “如果太子来了,也许一切都会改变。”罗浅浅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 一日罗浅浅听着宫女太监们的议论,心中的嫉妒之火燃烧得愈发猛烈。她站在一旁,紧握着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王鹦鹉真是好福气啊,武陵王殿下对她如此关怀备至。”如兰轻声说道,眼中满是羡慕。 “是啊,听说太子都喜欢她呢。”内侍小春附和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她看着那些议论纷纷的宫女太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反感。她觉得他们的话就像一根根刺,扎在她的心上。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罗浅浅小声嘀咕着,转身离开。她不想再听到这些让她心烦的话,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自己在这宫中的未来。 罗浅浅独自走在回廊上,心中思绪万千。 第156章 追求(三) 罗浅浅孤身伫立在宫廊之下,心潮恰似那被微风轻拂而起涟漪的湖水,思绪如麻。她的眼神时而迷茫地望向远方,时而又紧紧盯着地面,仿佛期望能从那石板的纹路之中寻得自己心中困惑的答案。 恰在此时,她不经意地抬眸,却瞧见东宫太监陈庆国正稳步朝这边走来。陈庆国行至罗浅浅面前,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不失威严地说道:“罗娘子,太子殿下担忧王娘子的病情,特意命咱家送来了一些补品。”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似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罗浅浅的心中荡起层层波澜。 罗浅浅眼睛忽地一亮,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她暗自思忖:这太子还真是痴情,我何不借此机会帮帮他呢?说不定能为自己谋得一些好处,也免得武陵王天天围着王鹦鹉团团转。于是,她脸上立刻堆满灿烂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与算计,对陈庆国说道:“陈公公,我们武陵王殿下正在陪着鹦鹉呢,公公若要进去,奴婢去通传一下便是。” 陈庆国一听刘休龙陪着王鹦鹉,脸色微微一变。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前段时间被武陵王羞辱的场景,那不堪的记忆如尖刺一般扎在他的心头。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与不甘,然后对浅浅说:“麻烦娘子替鹦鹉收下这些补品吧。咱家可不想再去触武陵王殿下的霉头。” 陈庆国看着浅浅那犹犹豫豫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耐烦。但他也明白,在这波谲云诡的宫中,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于是,他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说道:“麻烦娘子了,娘子以后若有事情也可以麻烦咱家。”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些金子,塞到浅浅手中。 罗浅浅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金子,心中一阵悸动。那金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向她招手,诱惑着她。“公公真大方。”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眼下奴婢确实有些事情请公公帮忙。” 陈庆国微微皱眉,心中暗自警惕。这个罗浅浅,定是有所求才会如此殷勤。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事?” 浅浅凑近陈庆国,压低声音说道:“是鹦鹉,她心中甚是想念太子,可她与奴婢说自己腿脚不便。再说,太子殿下常常派你来,他自己怎么不来看看鹦鹉呢?如果太子殿下真的心疼鹦鹉,就该常来昭宪宫,不然我们武陵王可是要纳王娘子为小妾了。” 陈庆国捋了捋袖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太子之所以不来看鹦鹉,是怕影响她养病。你也知道上次太子和鹦鹉之间的事情。哎,若王娘子想念太子殿下,那咱家去劝劝太子,让他来看看她吧,这样也省得咱家再触武陵王的霉头。” 罗浅浅心中一喜,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希望,只要太子和王鹦鹉见面,她就有机会让武陵王多看自己一眼。她连忙说道:“陈公公所言极是,若太子殿下能来看望鹦鹉,鹦鹉定是会开心。” 东宫 东宫之内,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刘休远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却难掩眉宇间的忧虑。他在殿中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终于,他停下脚步,目光急切地投向一直候在一旁的陈庆国,微微扬起下巴,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与急切:“庆国,你且说说,鹦鹉可收下了那些补品?” 陈庆国微微躬身,神色恭敬,连忙回道:“回殿下,鹦鹉娘子收下了。” 太子听闻此言,脸上的神情并未放松,反而微微蹙起眉头,眉间的褶皱仿佛诉说着他内心的纠结。他缓缓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的景色,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王鹦鹉病情的担忧,又有对她态度的忐忑。良久,他转过身来,再次看向陈庆国,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那鹦鹉心中可还有怨气?孤上次之事,确有不妥之处。” 陈庆国连忙躬身回道:“殿下,依奴婢看,鹦鹉娘子应是无甚怨气了。她拿了药,且精神也见好,何况上次收了石蜜,她当宝贝一样收着舍不得吃,想来王娘子对殿下还是有着期盼的。”陈庆国的话语中充满了肯定,他希望能让刘休远安心。 刘休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三弟对她也是关怀备至,孤若此时前去,恐又生事端。”刘休远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他既渴望见到王鹦鹉,又担心会给她带来麻烦。 陈庆国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您对鹦鹉娘子的心意,她定能感受得到。若一直犹豫不决,恐会错过时机。而且,奴婢觉得鹦鹉娘子心中真正牵挂之人,应是殿下您。”陈庆国的话语中充满了鼓励,他希望太子能勇敢地迈出这一步。 刘休远听了陈庆国的话,心中微微一动。他思索良久,最终下定决心。“也罢,那孤便找个合适的时机去看看她就是了。” 第157章 风筝 春光明媚,微风轻拂着大地,带来丝丝暖意。广陵王刘休文兴致勃勃地带着黄门吕昙济,朝着昭宪宫走去。 踏入昭宪宫,刘休文一眼就看到了三哥武陵王刘休龙。 刘休龙的目光忽然落在刘休文手中的风筝上,满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拿了个风筝过来,给谁的?” 刘休文神秘一笑,眼中闪烁着光芒,说道:“三哥,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刘休龙皱起眉头,不解地问:“这是何意?” 刘休文凑近刘休龙,压低声音说道:“三哥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我是在帮你。” “帮我?”刘休龙更加疑惑。 “对呀!这风筝是送给王鹦鹉的,想让你和她更进一步。你是真的不懂怎么哄女孩子开心。起初我以为咱们兄弟捉弄王鹦鹉,我还以为你捉弄不懂规矩的宫女,又给她挖陷阱掉树上,又是让她抄你写的打油诗,鹦鹉能喜欢你吗?我要是她我也不喜欢你,还有你都不过脑子的非要让人家当小妾,也是尊重一下她。” 刘休龙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可是王鹦鹉她喜欢太子大哥,她眼里我和她只是主子和奴婢的关系。” 刘休文瞪大了眼睛:“三哥,你可不能这么想啊。太子大哥以后有那么多女人围着他,王鹦鹉在他那里未必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而你不一样,你对她是真心的,难道你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过得不开心吗。” 刘休龙叹了口气:“谈何容易啊。” 刘休文恨铁不成钢地说:“三哥,喜欢就争取呀,你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那怎么能行呢?你要是一直这么退缩,王鹦鹉可就真的成了太子大哥的人了。” 刘休龙犹豫了一下:“好吧,我试试。” 刘休文拍着胸脯保证道:“三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一定帮你把王鹦鹉追到手。这个风筝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你把它送给王鹦鹉,向她道歉,表明你的心意。然后,以后不要再捉弄她了,要真心实意地对她好。” ....... 在那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刘休文的目光中满是关切地落在王鹦鹉身上,柔声问道:“鹦鹉,你板子上的伤可好些了?” 王鹦鹉微微垂首,那苍白的面容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楚楚可怜。她轻轻回应道:“回殿下,已好了一些。” 刘休文眉头微蹙,故意带着几分埋怨吐槽道:“咱们的太子大哥也真是的,竟害得鹦鹉你挨了板子。这得亏父皇那日心情尚佳,不然你可就性命难保了。如今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大哥还忙着娶他的太子妃。三哥可是看着你受罪,整整一宿都未能合眼呢。”说完,刘休文转头看向刘休龙,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刘休龙的脸上露出心疼之色,看着王鹦鹉,欲言又止。 王鹦鹉听到这话,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在太子那里确实不值一提。 刘休龙见状,赶忙制止刘休文,沉声道:“休文,莫要再说这些。” 王鹦鹉的脸上闪过一丝感动,随即恭敬地说道:“殿下,多谢您这段时间对奴婢的照顾。”刘休龙微微动容,那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温柔与怜惜,他轻声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好好养伤。” 刘休文看着三哥和王鹦鹉之间的互动,心中暗自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推动他们的关系。他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说道:“宫里的规矩一向如此严苛,连我们也不敢随意叫大哥的小字。不过看你如此,本王特意叫身边的奴婢给你寻了一个风筝,希望能让你开心点。 “广陵王殿下,您怎会想到送奴婢风筝呢?”王鹦鹉轻声问道。 刘休文挑了挑眉,露出一丝俏皮的神色,“哈哈,本王见你在这宫里整日拘束得紧,就想着送你个玩意儿解解闷。怎么样,喜欢不?” 王鹦鹉轻轻抚摸着风筝,开心地说道:“多谢广陵王殿下,奴婢好久都没有这般开心了。在这宫里确实拘束得很,有了这风筝,也能让奴婢感受一下宫外的自由。”她看着和弟弟一样大的广陵王,由衷地感叹道:“原来广陵王正经起来也一表人才呢。” 刘休文哈哈大笑,双手夸张地舞动着,“那是自然!本王正经起来,那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鹦鹉,你喜欢什么尽管说,本王都给你弄来。” 王鹦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广陵王殿下,您太客气了。奴婢不敢奢求太多。” 刘休文使了个眼色给刘休龙,又转头对王鹦鹉温柔地说道:“鹦鹉,本王事情多,你让三哥陪你。” 接着,刘休文靠近刘休龙,小声说道:“三哥,你抓住机会。”刘休龙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刘休文又转过身来,对着王鹦鹉眨眨眼,“鹦鹉,好好玩哦,下次本王再给你带好玩的东西。”说完,刘休文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留下王鹦鹉和武陵王站在原地,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东宫 刘休远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左右端详着自己,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与不安。他轻轻抚摸着锦袍上精美的刺绣,那细腻的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庆国,孤穿这衣服,去看王鹦鹉行吗?”刘休远微微侧头,询问着身后的太监陈庆国。 陈庆国连忙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太子的衣角,满脸堆笑地说道:“太子殿下,您这身锦袍光彩照人,鹦鹉娘子见了一定会开心的。” 刘休远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可随即又被一抹愧疚所取代。“那个事情终究是我对不起鹦鹉,想想这几日她在昭宪宫吃饭喝药,孤心情也踏实不少。”他轻叹一声,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陈庆国看出了太子的心思,轻声安慰道:“殿下不必太过自责,鹦鹉娘子定能理解殿下的难处。如今殿下这般挂念她,她定会感动不已。” 刘休远微微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走吧,去昭宪宫。” 第158章 放风筝 刘休龙的目光如水般温柔,轻轻地落在王鹦鹉身上。他看着她手中的风筝,轻声说道:“春暖花开,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我们一同去可好?” 王鹦鹉入宫一年有余,此前因某事被刘义隆打了板子,心中对宫里的规矩难免有些畏惧。然而,当她看到广陵王送来的风筝时,那一抹难以抑制的喜悦还是瞬间涌上脸庞。她开心地拿着风筝跑了几步,却又因身上的伤痛而猛地顿住,那挨板子的痛苦记忆如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王鹦鹉微微皱起眉头。 刘休龙见状,急忙上前,满是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可是伤口疼了?” 王鹦鹉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后怕:“只是想起挨板子的时候,有些害怕罢了。”武陵王心中一疼,若不是自己当初的怀疑,王鹦鹉又怎会受此重伤。 “慢点,你伤还未痊愈。”刘休龙再次温柔提醒,眼神中满是怜惜与关切。王鹦鹉微微颔首,脸上虽还带着挨板子后的苍白,但她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如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虽柔弱却带着一丝坚韧。 两人来到空旷之地,春风轻柔地拂过脸庞,如同母亲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武陵王小心翼翼地将风筝递给王鹦鹉,自己则牵着线,缓缓跑动起来。风筝在风中渐渐升起,王鹦鹉的眼神中满是惊喜与期待,她紧紧盯着风筝,手中紧紧握着线轴,时不时地轻轻转动着,调整着风筝的高度。那风筝在空中摇曳生姿,仿佛一只灵动的鸟儿,自由地翱翔在蓝天之上。王鹦鹉的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她微微仰起头,看着风筝在蓝天中翱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 刘休龙不时回头看向王鹦鹉,眼中满是宠溺。“鹦鹉,你看这风筝飞得真高,就像你的笑容一样,能照亮整个天空。” 王鹦鹉脸颊微红,如天边的晚霞般动人:“殿下说笑了,奴婢哪有那么好。” 刘休龙认真地看着她,眼神坚定而温柔:“本王没有瞎说。” 王鹦鹉轻笑道:“看来呢,奴婢要对你这个混世魔王刮目相看了。” 刘休龙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怎么?本王以前不好吗?” 王鹦鹉摇摇头说:“何止不好,凶巴巴的样子,轻浮急躁又自负,不过么,现在奴婢看到你才华横溢,也挺会照顾人的,我原本以为你天天锦衣玉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呢。” 武陵王看着王鹦鹉笑了起来,那笑容仿佛能融化冰雪。他心中感慨,仿佛又回到了王鹦鹉开朗的时候。毕竟鹦鹉挨了这么一顿板子,一段时间消瘦了许多,也不似从前那般活泼,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重新快乐起来。 “本王可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刘休龙温柔地看着王鹦鹉,“以后你就会知道,本王还有很多优点。” 王鹦鹉眨了眨眼睛,如星辰般璀璨:“那奴婢可得好好看看。” 他们一边放风筝,一边愉快地交谈着,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 此时,刘休远满心欢喜地前来探望王鹦鹉,然而,当他踏入这片天地,看到的却是王鹦鹉和刘休龙在一起放风筝的画面。武陵王正逗着王鹦鹉开心,王鹦鹉笑得花枝乱颤,如盛开的花朵般娇艳动人。 陈庆国看到这个场面,吓得大气不敢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紧张地偷瞄着太子,心中暗暗叫苦。 刘休远怔怔地看着王鹦鹉和武陵王,那美好的画面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他的心。不知不觉中,他低下了头,眼角有些泛红。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而刘休龙此时也察觉到了刘休远的存在,他怕王鹦鹉发现,故意指了指风筝,笑着对王鹦鹉说道:“你看这风筝飞得真高。” 王鹦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并未发现太子。“殿下,这风筝真好看。” 刘休龙温柔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深情:“只要你喜欢,以后本王常带你出来放风筝。” 刘休远默默离去,脚步沉重。他心中的失落如潮水般蔓延,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而另一边,王鹦鹉欢快着看风筝,笑声清脆如银铃。她转头对刘休龙说:“这风筝飞得好高呀!”全然不知刘休远的黯然神伤,天真烂漫尽显无遗。 第159章 后来居上 刘休远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踏入东宫,那沉重的步伐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进屋,他便如同一座失去了生机的雕塑般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双眸空洞无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鹦鹉和武陵王放风筝的场景,那画面犹如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痛苦不堪。想到这里,他的眼眶又渐渐泛红,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在他那原本俊朗此刻却写满痛苦的面容上留下一道道悲伤的痕迹。 他紧蹙着眉头,眉间仿佛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懊悔。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责怪自己,后悔没有早些和鹦鹉坦白一切,可他又真的舍不得,每一次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刘休远转头看向身边的陈庆国,声音沙哑地说道:“本以为孤数次暗示,鹦鹉她会懂我的身份,可我终究是太过懦弱,舍不得那坦白后的结果。如今她与武陵王那般亲近,孤……孤当如何是好?我想她不会原谅我了?” 陈庆国连忙欠身安慰道:“殿下莫要太过忧心,王娘子定能明白殿下的苦心。且殿下您对她关怀备至,她又怎会一直与您怄气呢?殿下,您想,鹦鹉一个小娘子,陛下当众打她,太监宫女都看着,她一个女孩羞愧难当,何况那板子打在身上得多疼啊。殿下你总得给鹦鹉娘子一些时间吧。” 刘休远回忆起小时候因为贪玩,被阿父打了手心都疼得不行,何况鹦鹉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挨杖刑呢?一想到这里,刘休远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阿父的脾气我最是清楚,鹦鹉受那杖刑,我又怎敢求情呢?都是我不好,让她受如此委屈。若我求情,那些大臣议论,阿父定会更加恼怒,说不定会把她打死,庆国,孤真的是不敢给他求情啊。” 陈庆国又接着说道:“殿下,奴婢猜鹦鹉娘子应是害怕您呢。毕竟她挨完板子,您又非让她喝药,还和武陵王吵起来,她一个小宫女哪里经得住这些事情呢。” 刘休远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的懊悔又增添了几分。“是啊,孤竟如此糊涂。孤却因见她不喝药就吓唬她,可我真的是关心她啊。” 陈庆国安慰说:“殿下,宫里打死的奴婢那么多,王娘子能捡回一条命,又有殷大人求情,已是万幸。如今她既能下地走路,还能放风筝,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殿下应该高兴才是,莫要再这般愁苦,何况她也按时吃饭吃药呢。” 刘休远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出王鹦鹉放风筝的画面,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他轻叹一声,说道:“你说得对,鹦鹉她命大,希望她好好养病吧。” 陈庆国又道:“殿下,是呀,鹦鹉一个小娘子,陛下当众打她,太监宫女都看着,她一个女孩羞愧难当,何况那板子打在身上得多疼啊。殿下你总得给鹦鹉娘子一些时间吧。”刘休远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陈庆国看着刘休远满脸愁绪,小心翼翼地又说:“殿下如果心情不好,去看看那些世家女郎吧,毕竟那才是您未来的妻子,即使您不喜欢她们,可是陛下和大臣都看着呢,您心疼鹦鹉,可这这些官家女郎,未来太子妃是国事啊。” 刘休远心中一阵苦涩,他明白自己的无奈与责任。尽管心中满是对王鹦鹉的牵挂与懊悔,但此时他不得不前往华林园,去看那些阿父为他选定的世家女,未来的太子妃。他站起身来,脚步却异常沉重,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的负担压在他的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些陌生的女子,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但他明白,此刻的他,除了听从父皇的安排,别无选择。 刘休远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华林园,那些世家女郎们瞧见太子驾临,纷纷优雅地行礼,江景姚立刻满脸堆笑地凑上前去,那娇俏的模样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明艳动人。她微微欠身,娇声说道:“太子殿下,臣女新谱写了一首曲子,若殿下不嫌弃,臣女愿为殿下弹奏,以博殿下一悦。” 刘休远神色淡漠地站在华林园中,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江景姚身上。曾经,他对这位世家女印象颇佳,她的优雅举止和聪慧眼眸曾在他心中留下过一抹亮色。然而,此刻,那些曾经的好感却如烟雾般渐渐消散。 他的思绪飘回到那场宴会之上。那时,江景姚看向王鹦鹉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嫌弃。那鄙夷的目光,仿佛王鹦鹉是地上的尘埃,不值一提。而江氏的父亲江湛,更是心狠手辣,欲将王鹦鹉置于死地。那冷酷无情的模样,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刘休远的心。 如今,看着江景姚今日这副献媚的模样,他只觉得无比厌恶。她的笑容在他眼中是那么虚伪,她的话语如同聒噪的蝉鸣,让人心烦意乱。 刘休远看着江景姚这般模样,心中却满是厌烦。他暗暗想到:这江景姚看似活泼,可若以后她成了太子妃,如此表里不一,连个奴婢都容不下,那可如何是好?一想到王鹦鹉所受的委屈,他对江景姚的厌恶便又增添了几分。 江景姚敏锐地察觉到了太子的变化,心中顿时慌乱起来。她不明白,为何太子的态度会突然转变。她努力回忆着自己的言行,却找不到任何不妥之处。她的内心充满了困惑与不安,犹如一艘在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小船。 一旁的殷玉盈静静地站着,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太子。她心中满是失落,因为她深知太子压根不正眼瞧她,反正自己早晚是要落选的。可她真的很喜欢太子,那倾慕之情如同潺潺的溪流,在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她默默地看着江景姚在太子面前献殷勤,心中酸涩不已。 刘休远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殷玉盈,脑海中忽然想起宴会上殷玉盈的爷爷殷景仁替王鹦鹉求情的情景。于是,他微微侧头,对玉盈说道:“你可是中书令家的?” 殷玉盈万万没想到太子会跟自己说话,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连忙回道:“回殿下,臣女正是中书令的孙女玉盈。” 刘休远轻看着殷玉盈道“陪我走走吧。”刘休远轻声说道。殷玉盈乖巧地应道:“是,殿下。”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刘休远身旁,步伐轻盈而优雅,她没有想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们在华林园的小径上漫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殷玉盈不时地轻声说着一些话,或是赞美园中的景色,或是分享一些趣事。刘休远虽然没有多言,但心中的烦闷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消散。 第160章 后来居上(二) 殷玉盈满心忐忑地陪着太子在华林园中缓缓而行,她的心中此刻犹如汹涌的浪潮般,紧张与欢喜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紧张,是因为她深知在这关键的时刻,自己哪怕稍有不慎的举动,都可能会让这来之不易的宝贵机会瞬间消逝;欢喜,则是刘休远那如璀璨星辰般的目光终于长久地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太子那俊朗非凡的侧脸上。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太子的面庞上,仿佛是大自然这位神奇的画家,精心勾勒出那坚毅而又充满魅力的轮廓。殷玉盈鼓起全部的勇气,轻声说道:“殿下,这园中的景色固然美轮美奂,然而在臣妾看来,却远远不及殿下之风采万一。”她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羞涩,更满怀着真诚。 刘休远微微一怔,随后缓缓转头看向殷玉盈。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般耀眼夺目。刘休远的心中悄然涌起一丝温暖的感觉,想起殷景仁在宴会上为王鹦鹉一个素味平生的女孩求情,他轻轻说道:“你这话说得倒也有趣。对了,你阿翁如今身体状况如何?” 殷玉盈闻言,微微垂下眼眸,乖巧的模样惹人怜惜,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愁,开始卖惨道:“回殿下,阿翁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时不时地便会精神恍惚。他老人家之前就患有腿疾,一直被病痛折磨着。” 刘休远听后,微微颔首,感慨道:“中书令为了我大宋社稷,可谓是鞠躬尽瘁。你的阿父也为朝廷尽忠职守,为国捐躯。对了,我想知道你为何来选太子妃?”殷玉盈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心中思绪万千。 殷玉盈一愣,双颊绯红更甚,她微微垂下眼眸,嗫嚅道:“殿下,臣女爱慕殿下,情难自禁。阿翁虽不准,可臣女实在不想错过能陪伴殿下的机会,所以才偷偷翻墙而来。如今既已如此,阿翁也不好再说什么。” 刘休远微微眯起双眸,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你倒是大胆。不过,这宫中规矩森严,你既然来了,就得守好规矩。”他顿了顿,又道:“对了,听闻中书令身体不好,你今日替孤拿一些补品送去吧。” 殷玉盈的心中思绪翻涌,她既为太子的关怀而感到欣喜,又因自己那复杂的心思而有些不安。她偷偷抬眼看向太子,只见刘休远神色淡然,似乎只是在随意吩咐一件平常之事。 “殿下如此挂念阿翁,臣女感激不尽。臣女定会将殿下的心意好好转达给阿翁,让他知晓殿下的仁德。”殷玉盈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 刘休远微微侧头,看了殷玉盈一眼,说道:“中书令为朝廷操劳多年,理应得到敬重。你身为他的孙女,也要多尽孝心。” 殷玉盈连忙点头称是。她心中暗自思忖,太子对阿翁如此敬重,或许自己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进一步赢得太子的好感。然而,她又担心自己的心思被太子察觉,心中不免有些纠结。 此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华林园中的景色依旧美丽如画,而殷玉盈和刘休远之间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他们继续在园中漫步。 .... 殷玉盈和一群士族女郎们莲步轻移,缓缓走出皇宫。王韫儿满脸惊讶与艳羡,凑上前来轻声说道:“玉盈,真没想到,太子今日竟然对你这般特别。” 殷玉盈刚要开口解释,其实太子只是问了问自己阿翁的身体状况而已。然而,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江景姚,只见江景姚满脸失落,眼神中尽是黯然之色。殷玉盈心中瞬间涌起一股虚荣之意,她微微扬起下巴,故意用一种满是得意的语气说道:“韫儿,其实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不知为何对很好呢。今日在华林园,殿下与我相谈甚欢,还关切地问起我阿翁的身子呢。”一些世家贵女们听了,眼中纷纷流露出羡慕之色,忍不住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王韫儿笑着附和道:“那是自然,中书令得主上和太子青睐,玉盈你可是好福气。” 殷玉盈愈发得意,神色傲慢,话语中满是优越感:“那是自然,我们陈郡殷家世代忠诚,为朝廷尽心尽力。可不比有些人,虽然也是士族,可是呢,偏学那些秦楼楚馆的轻浮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导出来的,还一副狐媚的样子。” 一旁的江景姚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通红,差点就要冲上去与殷玉盈理论。她紧紧咬着嘴唇,眼中燃烧着怒火,心中愤恨地想道:“殷玉盈,你如此嚣张跋扈,不就是仗着太子今日与你多说了几句话吗?我定不会让你这般得意下去。” 景姚的姐姐景婉急忙拉住玉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妹妹,莫要生气。她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这宫中之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如何。我们且耐心等待,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第161章 引荐 颜府之内,华灯初上,光影摇曳。颜竣与戴法兴相对而坐,面前的桌案上摆满了精致的酒菜。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女在厅中翩翩起舞,她们身着绚丽的服饰,如同灵动的蝴蝶,随着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那轻盈的舞步,仿佛踏在人们的心弦之上,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颜竣端起一杯美酒,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戴法兴说道:“你真的不打算在建康呆着了?” 戴法兴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嗯嗯,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主上扒拉了我的官,建康这地方花费巨大,我又住不起。在秘书监颜大人这里叨扰许久,实在过意不去。” 颜竣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没事,我阿父挺喜欢你的。你写文章倒是极好的,以后不做这官了,实在可惜。你回山阴老家有啥打算?” 戴法兴沉默片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老本行,卖葛布吧。” 颜竣微微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我听说戴兄你也是,好好的非要给刘义康带信。你说你怎么想的?主上多忌惮刘义康,你怎么还往火里头跳,怪不得扒了你的官。在山阴卖布,啧啧啧,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身才华。” 戴法兴的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神情,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光芒。“我是寒门,这彭城王对我有提携之恩,这我不能没有良心吧。” 颜竣看着戴法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理解戴法兴的重情重义,但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中,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颜竣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戴兄,你的情义固然可贵,但也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啊。如今主上对彭城王如此忌惮,你这样做,只会给自己招来祸端。”戴法兴苦笑一声,眼中满是无奈。“我又何尝不知,但我实在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 两人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沉重。舞女们依旧在舞动着,那优美的身姿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颜竣再次端起酒杯,打破了沉默。“罢了,不说这些了。来,喝酒。” 戴法兴也举起酒杯,与颜竣碰了一下。“喝酒。”他们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却各有所思。 颜府之中,舞女们如彩蝶般翩翩起舞,悠扬的乐声在空气中飘荡。 戴法兴喝了一些酒问道:“听说竣弟在武陵王手下,武陵王对你也礼遇有加。既然您跟武陵王如此投缘,听说武陵王求贤若渴,能否引荐一下?” 颜竣轻抿一口酒,微微眯起眼睛,思绪飘回到与武陵王相识的那一日。“也就是干抚军主簿,主要是我阿父给我安排在太学实在无聊,这不那次我和武陵王玩樗蒲,我和殿下年龄相仿也算投缘。”颜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随意,仿佛这段经历只是一场意外的邂逅。 戴法兴急切地说道:“竣弟,我如今丢了官职,前途渺茫。若能得武陵王赏识,或许还有一线转机。我知道此事不易,但不试一试怎么能行?”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未来的渴望,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一起。 颜竣看着戴法兴那急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你要找武陵王?哈哈哈哈,你这么木头,武陵王未必要你。”颜竣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戴法兴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他并没有放弃,坚定地说道:“竣弟,我虽不善言辞,但我有一颗忠诚之心。我定会尽心尽力为武陵王办事,不辜负他的赏识。不试一试怎么能行呢?” 颜竣沉默了片刻,心中思绪万千。他看着戴法兴那期待的眼神,又想到武陵王求贤若渴的传闻,最终还是心软了。“好吧,戴兄,我答应你。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只能说尽力而为。”颜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也有着一份对朋友的义气。 戴法兴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他激动地说道:“竣弟,太感谢你了!若我能得武陵王赏识,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戴法兴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光明前景。 颜竣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戴兄,不必如此。我也只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前程。但在武陵王面前,你可要好好表现,莫要让我失望。” 第162章 引荐(二) 在武陵王府中,气氛凝重而压抑。颜竣神色恭敬地站在一旁,微微躬身向刘休龙禀报:“殿下,这戴法兴文采斐然,特来投奔殿下。” 刘休龙听闻此言,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与疑虑。他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缓缓走向戴法兴,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刘休龙站定后,居高临下地端详着戴法兴的脸,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似乎要将戴法兴的内心深处完全看穿。戴法兴只觉那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刘休龙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终于,刘休龙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威严与调侃:“本王听说在山阴有个陈载的人,家有钱三千万,乡人里人说:‘戴硕子三儿敌陈戴三千万钱。’说的就是你吧?” 戴法兴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语气谦卑地说道:“草民不才,实在不值得殿下如此夸奖。草民前来,只是仰慕武陵王殿下威名,别无他想。” 刘休龙的目光在戴法兴身上游移,如同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玩物。随后,他瞥了一眼颜竣,又看向戴法兴,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与挑逗:“以前在哪任职呀?本王记得你之前可是中书舍人,那可是个肥差。怎么,如今落魄了,就想到本王这里来寻个安身之处?” 戴法兴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他微微抿了抿嘴唇,思索片刻后说道:“回殿下,草民因为传旨失利,被主上去年革职了,闲了快半年了。草民深知自己犯下过错,如今只盼能在殿下这里寻得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对自己的遭遇感到无奈。他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这位武陵王会不会因此而轻视他。 刘休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坏笑。“哦?传旨失利?这可不是个小过错。既然阿父革职了你,本王这里可不养闲人,你有何本事能让本王收留你?莫不是想用你这张脸来讨好本王?”刘休龙的话语如利箭般射向戴法兴。 戴法兴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急忙说道:“殿下,草民虽传旨失利,但在大将军府记室令史和中书舍人任上也积累了不少经验。草民熟知朝廷事务,文笔尚可,定能为殿下效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希望武陵王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刘休龙眯起眼睛,围着戴法兴转了一圈,然后停下脚步,紧紧盯着戴法兴的眼睛说道:“哼,说得好听。那本王就考考你,若你能让本王满意,或许本王会考虑收留你。不过,若是你表现不佳,可别怪本王无情。” 戴法兴心中忐忑不安,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请殿下出题。” 刘休龙思索片刻,说道:“就以这王府中的景色为题,作一首诗来。” 戴法兴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紧张地看着四周,努力寻找灵感。片刻后,他缓缓开口:“王府巍峨映碧空,亭台楼阁韵无穷。繁花似锦映春色,绿树成荫舞清风。” 刘休龙听后,微微颔首,但脸上依然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还算凑合。不过,这还不足以让本王完全信任你。从现在起,你就先在府中做个打杂的,等本王看到你的诚意和能力后,再做定夺。” 戴法兴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应道:“是,殿下。草民定当尽心尽力。”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武陵王府中重新证明自己的价值。 刘休龙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太监白主带戴法兴下去。白主应声道:“是,殿下。”然后转身对戴法兴说道:“跟我来吧。” 戴法兴默默地跟在白主身后,心中满是无奈与不甘。他曾经也是中书舍人,如今却要被人像个下人一样呼来喝去。但他也知道,此时抱怨无用,唯有忍耐。 白主带着戴法兴来到王府的后院,指着一堆书籍说道:“从现在起,你就负责整理武陵王的书籍。好好干,别想着偷懒。” 戴法兴看着那堆杂乱的书籍,心中一阵苦涩。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说道:“多谢公公,我一定努力做事。” 戴法兴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整理书籍。他一边干活,一边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他知道,要想在武陵王府立足,必须要让武陵王看到他的价值。 第163章 樗蒲 武陵王府后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爽。刘休远独自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手中把玩着一片树叶。 刘休龙则满脸兴奋地对着颜竣等人说道:“这古有玄通先生,好此樗蒲,以此消忧。来,今日咱们不醉不归。”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活力,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董元嗣和柳元景等人连忙齐声应道:“是是是。”他们的脸上堆满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紧张,毕竟在武陵王面前,谁也不想失了分寸。 戴法兴在不远处的书房里整理书籍,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珍贵的宝物。然而,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手中的书籍上。他时不时地看向窗外,看着武陵王府后院热热闹闹的场景。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怪不得主上不待见武陵王,听说武陵王不得宠,果然是扶不上墙的,天天只做牧猪奴戏耳。”他暗自嘀咕着。想到自己曾经跟随的彭城王,他的心中更是感慨万千。彭城王当年在东府,对任何事情都一丝不苟,纠剔是非,莫不精尽。戴法兴不禁叹了一口气,手中的鸡毛掸子轻轻拂过书籍上的尘土,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辉煌。 刘休龙对着左右豪迈地说道:“今日谁赢了,本王赏赐他三万钱。”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而是一场关乎荣耀与财富的较量。众人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激动不已,他们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在这场游戏中一展身手。 颜竣紧张地站在昆山摇木做的“杯”前,手中紧紧握着“五木”。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当他听到周围人的呼喊“卢,卢”时,他的心中更加紧张了。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将“五木”掷入“杯”中。只见那“五木”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落入“杯”中。众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杯”,期待着结果。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眷顾颜竣,他竟然重了杂采。颜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懊恼地低下头,心中充满了自责。 “看我给你掷一次,阿竣。”刘休龙自信满满地说道。他走到“杯”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自信。他轻轻握住“五木”,感受着它们的重量和质感。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五木”高高举起,用力掷入“杯”中。那“五木”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地冲向“杯”。众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杯”,大气都不敢出。只见那“五木”在“杯”中翻滚了几下,然后停了下来。 “卢!”“卢!”众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刘休龙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武陵王府后院,热闹的樗蒲游戏仍在继续。刘休龙手中把玩着“五木”,目光从游戏桌移向颜竣,问道:“刚来的戴法兴会玩吗?叫他也过来一起玩。” 此时,戴法兴正站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听到武陵王的问话,他连忙看向刘休龙,紧张地说道:“下官不……不会玩。”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颜竣见状,笑着对戴法兴说道:“法兴你就别推辞了,一起玩玩嘛。”他的语气轻松,试图缓解戴法兴的紧张情绪。 颜竣笑着拍了拍戴法兴的肩膀,说道:“法兴你就别推辞了。这樗蒲游戏易学易懂,玩上几把就熟悉了。 刘休龙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笑着说道:“无妨,不会玩可以学嘛。来,一起加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戴法兴紧张地坐在樗蒲桌前,手中紧紧握着“五木”,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将“五木”掷出,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心中暗暗叫苦。 随着游戏的进行,戴法兴一次又一次地失利。他看着自己面前逐渐堆积的筹码,心中愈发焦虑。他努力想要掌握游戏的节奏,却总是事与愿违。每次投掷“五木”,他都怀着一丝希望,可每次结果都让他失望。 而刘休龙则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他看着戴法兴那慌乱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爽朗而响亮,在整个后院回荡。刘休龙指着戴法兴,笑着说道:“戴法兴啊戴法兴,你这运气可真是不佳。” 刘休龙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调侃,却也没有恶意。他似乎很享受这场游戏带来的乐趣,尤其是看到戴法兴那窘迫的样子。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这场游戏是他掌控的一场小小的戏剧。 颜竣微微侧身,面向刘休龙,神色中带着一丝惋惜地说道:“殿下,只可惜下官的堂兄不在建康,不然非得给殿下和法兴引荐一下。他可会玩了。” 刘休龙手中把玩着“五木”,听到颜竣的话,微微扬起眉毛,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哦?你堂兄竟如此擅长玩樗蒲?若有机会,本王倒真想见识见识。”刘休龙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颜竣连忙躬身说道:“殿下,堂兄在这樗蒲之戏上确有过人之处。若他在此,定能为殿下增添不少乐趣。” 一旁的戴法兴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在游戏中连番失利,正觉得尴尬不已,此时听到颜竣提起堂兄,仿佛找到了一个转移焦点的机会。他微微抬起头,看向颜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奇。 刘休龙看着戴法兴那好奇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戴法兴,看来你得多跟高手学学。这樗蒲之戏,可不仅仅是靠运气。”刘休龙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却也透露出对戴法兴的期待。 戴法兴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殿下教训的是。下官定当努力学习,争取下次不再让殿下失望。” 第164章 吹箫 清冷的夜晚,刘休远独自落寞地坐在显阳殿院外空旷之地。月色如水,洒在他身上,他手持箫管,悠悠的箫声在夜空中飘荡,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哀愁与悔恨。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与王鹦鹉相处的那些日子。他恨自己为何如此懦弱,不敢告诉王鹦鹉自己是皇太子。他害怕这一身份会让他们之间产生距离感,失去那份纯粹的美好。 那日宴会,本应是欢乐的场合,却因王鹦鹉叫了他的小字,触怒了父皇,惨遭挨板子之罚。在众多大臣的注视下,他虽心急如焚,却不敢替她求饶。他不是不想救,而是有所顾忌。眼睁睁看着王鹦鹉差点被打死,他的内心痛苦不堪。难道他不难受吗?他心如刀绞,可又无能为力。 当他心急火燎地去看望王鹦鹉时,她已奄奄一息,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慌乱之中,他却越描越黑,与王鹦鹉产生了误会。自此,王鹦鹉已经一个月没有理他,他也一个月没有见到她。 此时,刘休远又想起了显阳殿的那次偶遇。那时的王鹦鹉是那么可爱,一颦一笑都如阳光般温暖着他的心。她的眼神中满是灵动与纯真,让他为之着迷。如今,这美好的回忆却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寂静的夜晚,王鹦鹉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的目光落在那盒石蜜上,思绪如纷飞的柳絮,飘向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恼的人——刘休远。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与自己相处的男子竟然是皇太子。王鹦鹉轻轻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也许,他让我去东宫,还带我去他东宫的花园玩的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到他不是一般人。可是,刚入宫的我,哪里懂得这些呢?”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懊悔与迷茫。 今日,武陵王没有来烦她,这让她难得有了片刻的宁静。然而,她的心里却始终牵挂着另一个人。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显阳殿的模样,那个曾经与刘休远有过许多回忆的地方。她想去显阳殿看看,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一眼,也能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一些。 寂静的夜晚,如水的月光似轻柔的纱幔般洒在宫道上,泛起一层银白而朦胧的光晕。王鹦鹉拖着养了一个月却依旧不利索的腿脚,艰难地缓缓前行着。她手提着一盏昏黄的灯,那微弱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不止,恰似她此刻惶惶不安的心。 王鹦鹉的心中犹如一团乱麻,自卑的情绪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她。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刘休远的身影,那个让她既爱又痛、魂牵梦萦的人。她深知,他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皇太子,未来必定会迎娶一位同样高贵的太子妃。而自己呢?不过是一个卑微渺小、毫不起眼的宫女罢了。“我究竟算什么呢?”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苦涩的滋味如同汹涌的潮水,在心中不断翻腾、蔓延。 好不容易来到显阳殿外,王鹦鹉原本沉重的脚步猛地一顿。那悠悠的箫声,如丝如缕地飘入她的耳中,瞬间攫住了她的心神。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任由那箫声将她的思绪带回到过往的种种。 她的目光缓缓投向那巍峨雄伟的宫殿,看着刘休远在月色下略显模糊的身影,心中的自卑感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变得愈发强烈。这座宫殿,是如此的宏大壮丽,高高耸立着,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威严与不可侵犯。那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建筑,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让王鹦鹉觉得自己仿佛是一粒渺小的尘埃,在它面前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自卑,有无奈,有哀伤。她在心中默默地问自己:“我究竟算什么呢?我与他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我又怎能奢求与他有什么未来呢?”她看着刘休远的身影,感觉他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高不可攀。 王鹦鹉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痛苦。她想要转身离开,却又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动。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知道自己应该远离,不应该再对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抱有幻想;另一方面,她又无法控制自己对刘休远的思念和眷恋。 在这寂静的夜晚,王鹦鹉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与那宏伟的宫殿和孤独的身影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忧伤和无奈的画面。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在宫外的时候,曾经那般羡慕范材和严道育,他们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过着平凡却又幸福满满的生活。可自己与皇太子刘休远,又怎么可能如此呢?那简直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涌来,她想起与刘休远相处的那些美好日子。他那温柔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能瞬间融化她的心;他那关切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给予她无尽的温暖。那时的他们,在东宫的花园里漫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时间都为他们停驻。可如今,一切都已变得遥不可及。 王鹦鹉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之中。一方面,理智如尖锐的警钟在她脑海中不断敲响,告诉她必须要远离刘休远,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她不能让自己陷入这无望的感情中,否则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陷入无尽的痛苦深渊。可另一方面,她的心却又如同被强力的磁石吸引着一般,不由自主地被刘休远深深吸引着。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在她的记忆中闪耀着,让她难以割舍。 王鹦鹉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刘休远的身影上,那熟悉的轮廓让她的心微微颤抖。她多希望时间能够在这一刻静止,让她可以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把冰冷的剑,刺痛着她的心。她深知自己与刘休远之间的差距,那不仅仅是身份的悬殊,更是两个世界的距离。她在这深宫之中,如同一朵无名的小花,随时都可能被风雨摧残;而刘休远,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未来的命运早已被注定。 箫声依旧在夜空中回荡,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在诉说着刘休远的心事。王鹦鹉不禁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美好的瞬间如今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回忆。她想,如果当初没有相遇,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但如果真的没有相遇,她的生命又会是多么的平淡无奇。 王鹦鹉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她必须要勇敢地面对现实,放下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她缓缓地转过身,试图迈动那沉重的脚步。可是,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的心在被撕扯着。 她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王鹦鹉,你要坚强。你不能因为一段不可能的感情而失去自我,相见不如怀念吧。”然而,泪水却还是不争气地涌上了眼眶。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加快了脚步,想要逃离这个让她心碎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王鹦鹉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尽的哀伤,“我和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她要坚强,不能让自己的软弱被别人看到。 王鹦鹉加快了脚步,可那箫声却仿佛有魔力一般,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让她的脚步愈发沉重。每远离显阳殿一步,她的心就仿佛被掏空了一块。 不知不觉间,王鹦鹉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肆意流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发出压抑的抽泣声。 第165章 吹箫(二) 昭宪宫 刘休龙踏入昭宪宫,瞧见王鹦鹉正吃力地用鸡毛掸子打扫,忙快步上前,眉头紧锁,心疼地说道:“鹦鹉,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怎就这般操劳起来了?快些停下歇息。” 王鹦鹉手中动作不停,只是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轻声道:“殿下,奴婢实在是闲不住啊。一闲下来,那些过往之事便如鬼魅般在奴婢脑海中萦绕,扰得奴婢心烦意乱。唯有做些事情,才能让我暂且忘却烦恼。” 刘休龙听了,心中满是无奈与苦涩,他深知王鹦鹉心中依旧放不下太子大哥。他微微叹气,缓缓说道:“鹦鹉,你如此折磨自己,本王看着实在心疼。你要知道,无论何时,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王鹦鹉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殿下的好意,鹦鹉心领了。只是……有些事情,并非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说罢,她又低下头继续打扫,只是那动作中,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与哀伤。刘休龙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刘休龙静静地看着王鹦鹉,眼眶微微泛红,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鹦鹉,我明白你的痛苦,可你这样一直沉浸在过去,又怎能看到身边人的真心呢?” 王鹦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背对着刘休龙,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殿下,奴婢知道你对我的好。” 刘休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说道:“鹦鹉,我不奢求你能立刻回应我的感情,我只是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让时间来证明一切。” 王鹦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刘休龙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怜惜和不舍,他轻轻地走上前,想要伸手为她拭去泪水,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怕自己的举动会让王鹦鹉更加难过。 过了许久,王鹦鹉才缓缓转过身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她看着刘休龙,轻声说道:“殿下,谢谢你的深情厚意,奴婢会试着慢慢放下过去,但是请你给我一些时间。” 刘休龙听了,心中涌起一股喜悦和希望,他连忙点头道:“好,鹦鹉,我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说完,他轻轻地握住了王鹦鹉的手,王鹦鹉微微一怔,但并没有挣脱,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显阳殿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缓缓地在宫廷中弥漫开来。王鹦鹉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扯动,双脚不由自主地迈向显阳殿。她的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有眷恋,有无奈。 她如幽灵般轻盈地穿梭在宫殿的阴影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丝声响。终于,她来到了显阳殿外的一处隐秘角落,这里既能清晰地看到殿内的情形,又不易被人察觉。 显阳殿内,刘休远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宛如仙人下凡。他手持玉箫,轻轻吹奏着,那箫声婉转悠扬,似潺潺流水,又似悠悠清风,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情愫。 王鹦鹉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痴痴地落在刘休远身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这如梦如幻的箫声。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心中五味杂陈。“阿劭,我怎能不在乎你,只是如今我们……”她在心中默默低语。 就在这时,一只小猫不知从何处突然窜了出来,“喵”的一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王鹦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谁在那里?”刘休远的箫声戛然而止,他那深邃的目光警惕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王鹦鹉吓得脸色苍白,她拼命地捂住嘴巴,大气都不敢出。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膛。“千万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 刘休远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殿外走来。王鹦鹉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双腿也开始发软。 就在刘休远快要走到殿门口时,那只小猫又调皮地跑了回来,在他的脚边亲昵地蹭来蹭去。刘休远停下了脚步,俯身轻轻地抱起小猫,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王鹦鹉却没有注意到,刘休远的眼神在不经意间扫过了她藏身的角落,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其实,刘休远早就知道是王鹦鹉,只是他明白,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太多的隔阂和无奈。 王鹦鹉趁机悄悄地转身,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她的泪水肆意地流淌着,心中充满了失落和苦涩。 回到自己的住处,王鹦鹉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深沉的夜色,久久不能入眠。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刘休远的身影,那悠扬的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她知道,自己对刘休远的感情就像这夜色一样深沉而浓烈,却又无法言说。 而另一边,刘休远抱着小猫回到殿内,他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脑袋,眼神却有些迷离。“鹦鹉,我又何尝不想与你回到从前,只是这宫廷之中,太多的身不由己……”他在心中默默地叹息着。 ...... 刘休远发现王鹦鹉每晚都会来到显阳殿,这让他的内心既欣喜又纠结。他依旧每晚在显阳殿吹箫,似乎箫声能传达他内心深处的情感。 这一晚,如往常一样,刘休远沉浸在箫声之中。忽然,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但他没有停止吹奏,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悄悄观察着王鹦鹉。 王鹦鹉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刘休远看到她的那一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多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 然而,王鹦鹉似乎察觉到了刘休远的目光,她的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她竟然转身悄悄地溜走了。 刘休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失落。他不明白,王鹦鹉为什么总是逃避他。他放下箫,起身想要追上去,可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王鹦鹉的心中一定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或许,她是在害怕什么,又或许,她是觉得他们之间没有未来。 刘休远独自站在显阳殿的庭院中,夜风吹过,他感到一丝凉意。他抬头望着夜空,心中默默想着:鹦鹉,无论你有什么顾虑,我都不会放弃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真正地接受我。 从那以后,刘休远依旧每晚在显阳殿吹箫,他期待着王鹦鹉再次出现。而王鹦鹉,虽然每次都会悄悄溜走,但她的内心也在渐渐地发生着变化。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刘休远的感情已经无法抑制。 第166章 阿谀奉承 武陵王府中,刘休龙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王鹦鹉的心早已不在他这儿了,可他又实在不甘心。往常,昭宪宫是他纵情享乐、肆意挥霍的地方,但如今,他却不敢再去那里花天酒地。一方面,他害怕被阿父知晓后狠狠地责骂,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王鹦鹉看到自己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徒增她的反感。 于是,刘休龙借着办公,窝在府中,满心的烦闷无处发泄。这一日,他如往常一样,坐在庭院里,眼神空洞地看着一群舞女在面前翩翩起舞。那些舞女们个个浓妆艳抹,身着华丽的服饰,试图用她们的舞姿来取悦这位武陵王。然而,在刘休龙眼中,她们不过是一群庸脂俗粉,根本无法触动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弦。他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是如此的无趣,如此的乏味。他皱着眉头,端起一杯酒,猛地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却丝毫无法减轻他心中的烦闷。 这时,颜竣走了过来。他看到刘休龙一脸愁容,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闷闷不乐?” 刘休龙抬起头,看了颜竣一眼,眼中满是无奈和失落。他苦笑着说道:“你说本王这是怎么了?本王对她可谓是一片真心,可她却……”说着,他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仿佛想要用这杯酒来淹没心中的痛苦。 颜竣微微皱眉,他自然知道刘休龙和王鹦鹉之间的事情。他想了想,说道:“殿下,您别太难过了。不值得如此折磨自己。要不,咱们找点别的乐子,说不定能让您心情好些。” 刘休龙摇了摇头,说道:“本王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颜竣眼珠一转,说道:“殿下,以前您不是挺喜欢樗蒲的吗?说不定玩一玩,您能忘却这些烦恼呢。” 刘休龙犹豫了一下,心中暗自思忖:或许樗蒲真的能让自己暂时忘却这些烦恼吧。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玩几场吧。” 此时,戴法兴正在书房里,专注地整理着书籍。他对府中的热闹喧嚣向来嗤之以鼻,觉得那些不过是世俗的浮华,只有沉浸在书籍的世界里,他才能找到内心的宁静和归属感。 然而,他的这份宁静很快就被颜竣打破了。颜竣风风火火地闯进书房,一把拉住戴法兴,说道:“戴兄,快跟我走,咱们一起去玩樗蒲。” 戴法兴被颜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连忙挣脱开颜竣的手,说道:“竣弟,你这是干什么?我正在整理书籍呢,没功夫,再说我也不会。” 颜竣却不依不饶,说道:“哎呀,戴兄,你就别磨蹭了。府里现在正热闹着呢,就差你一个了。而且,咱们殿下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就当去陪陪殿下,让他开心开心嘛。” 戴法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竣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玩樗蒲,上次都输光了。” 颜竣拍了拍戴法兴的肩膀,说道:“没关系,这次我教你。而且,就是玩玩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你赢多少钱。再说了,咱们殿下正在气头上呢,你要是不去,殿下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戴法兴听颜竣这么一说,心中不禁有些犹豫。他知道刘休龙的脾气,要是真的惹恼了他,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颜竣见戴法兴还在犹豫,便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戴兄,你就去吧。你想想,要是能让殿下开心了,对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啊。说不定殿下一高兴,还会赏赐你呢。” 戴法兴心中一动,他不得不承认,颜竣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在这王府中,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得讨好刘休龙。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说道:“好吧,那我就去陪你们玩一会儿。” 来到樗蒲桌前,戴法兴看到刘休龙已经坐在那里了,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走上前去,低声说道:“殿下,下官来了。” 刘休龙看了戴法兴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戴法兴紧张地拿起樗蒲,手心里全是汗。小心翼翼地掷了出去。结果,第一把就输了。 戴法兴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我这运气也太差了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刘休龙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局,戴法兴依旧是输多赢少。他心中暗自叫苦,却又无可奈何。就在他感到有些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刘休龙似乎对输赢非常在意,每次赢了之后,脸上都会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既然刘休龙这么争强好胜,那我不如故意输给他,反正我也不会,让他开心开心。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局中,戴法兴故意做出一些错误的决策,让刘休龙轻松地赢了。 刘休龙看着自己面前越来越多的筹码,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拍了拍戴法兴的肩膀,说道:“法兴,你这技术还得努力吧!” 戴法兴连忙笑着说道:“殿下过奖了,是殿下您技艺高超。” 刘休龙听了这些话,心中十分得意。他觉得今天这樗蒲是让他心情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从那以后,戴法兴为了讨好刘休龙,天天对他阿谀奉承,拍马屁的话那是一句接着一句。 “殿下,您真是英明神武,举世无双啊!下官能在您的麾下效力,真是三生有幸。”戴法兴满脸谄媚地说道。 刘休龙听了这些话,心中十分受用。他觉得戴法兴这个人很会说话,很懂得讨他欢心。渐渐地,他对戴法兴也越发喜爱,便不再让戴法兴去整理那些书籍了,而是让他当了抚军记室掾。 这几个人凑在一起,每天不是喝酒,就是赌博,经常喝得烂醉如泥,言行举止也越来越放肆,毫无顾忌。 有一天,他们又在府中摆下了酒宴。刘休龙坐在主位上,手中拿着酒杯,已经有些醉意了。他看着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今天大家都要尽情地喝,不醉不归!” 众人纷纷附和道:“殿下说得对,我们一定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刘休龙的醉意越来越浓。他眯着眼睛,看着柳元景那胡子拉碴的模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柳元景说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羊嘛!” 众人听了,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戴法兴见状,连忙起哄道:“殿下说得太对了,柳大人这模样,还真像一只羊呢!”说着,他还故意学起了羊叫,逗得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柳元景听了,心中十分不悦。他觉得刘休龙这样给他起外号,实在是太不尊重他了。但他又不敢在刘休龙面前发作,只能强忍着怒火,陪着笑脸说道:“殿下说笑了,下官这几日忙于公务,疏忽了打理自己。” 刘休龙却不以为意,继续大笑着。笑罢,他又大笔一挥,对戴法兴说道:“法兴啊,本王不缺钱,那个你输了的钱都拿走。” 戴法兴起初还有些犹豫,说道:“殿下,这怎么可以呢?下官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能拿您的钱呢?” 刘休龙摆了摆手,说道:“让你拿你就拿着,本王说的话你还不听吗?” 戴法兴见刘休龙这么说,连忙跪下谢恩:“多谢殿下赏赐,殿下对下官真是恩重如山啊!” 第167章 酒后吐真言 武陵王府内一片喧闹。刘休龙又一次陷入了醉生梦死的状态,他那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手中的酒杯剧烈地晃荡着,酒水如瀑布般洒落一地,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水渍,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想起王鹦鹉,刘休龙的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愤怒。他眯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些人,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法兴,你说本王是不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戴法兴立刻满脸堆笑,那笑容如同一张谄媚的面具,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他快步走到刘休龙身边,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您当然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您文韬武略,才华横溢,无人能及啊!” 刘休龙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自嘲,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命运。他想起了阿父对自己的冷漠,想起了王鹦鹉,心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连你也不爱我!!什么无人能及,都是骗人的鬼话!”他怒吼着,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酒杯瞬间破碎,发出清脆的声响。 颜竣站在一旁,吓得脸色苍白,冷汗如雨般从额头滚落。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他深知武陵王这番话的严重性,如果被皇上或太子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于是,他赶紧对戴法兴说道:“殿下醉了,说些胡话,你还跟着瞎恭维,不要命了!”他的声音急促而又低沉,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戴法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也开始颤抖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只是想让殿下开心啊……” 颜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看着在场的几个喝酒的人。好在这些人都是武陵王的心腹,平日里跟着武陵王为所欲为。颜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殿下今天喝醉了,刚才说的那些话,谁要是敢往外泄露一个字,我们所有人的脑袋都别想要了!主上最忌讳结党营私,你们都清楚后果!”他的目光如炬,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试图用眼神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听了,纷纷低下头,不敢与颜竣对视。他们心中都清楚,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不小心泄露出去,他们不仅会失去性命,还会连累家人。一时间,大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刘休龙那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叹息。 颜竣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停留片刻后,又回到了刘休龙身上。此时的刘休龙,眼神迷离,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颜竣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刘休龙,对旁边的白主说道:“快,把殿下扶到房间休息。” 白主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刘休龙扶了起来,向房间走去。刘休龙嘴里还在嘟囔着:“本王没醉……本王还要喝……” 看着刘休龙被扶走的背影,颜竣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戴法兴站在一旁,一脸懊悔地说道:“都怪我,一时糊涂,才会让殿下说出那些话。现在该怎么办啊?” 颜竣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尽量封锁消息,不让这件事情传出去。同时,我们也要劝劝殿下,让他以后不要再这么放纵自己了,好在只有我们几个人。” 戴法兴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殿下醒来后,能听进去我们的话。” 第168章 酒后吐真言(二) 东宫之内,萧斌神色匆匆,脚下的步伐急促却又极力地压抑着声响,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宫中的宁静。他一路小跑,径直来到了刘休远所在的宫殿。只见他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脸上满是惶恐与急切之色,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臣刚刚获知了一些有关武陵王的消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特来向您禀报。” 刘休远原本正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看似悠闲地翻看着一本书籍。听到萧斌的话语,他那翻动书页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缓缓抬起头来。刹那间,他的眼神变得犀利如刀,仿佛一道寒光,能够瞬间穿透人心。“说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宛如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萧斌微微颤抖着说道:“近日来,武陵王在他的府里可谓是肆意妄为,毫无顾忌。整日饮酒作乐,赌博嬉戏,玩得花样百出,那场面简直是不堪入目,令人咋舌。而且,他还频繁地召集颜竣、戴法兴、柳元景等人相聚,行踪诡秘,神出鬼没,不知究竟在暗中谋划着些什么。” 刘休远听后,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刘休龙那副趾高气昂、得意忘形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沉默片刻之后,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冷冷地对萧斌说道:“你,去找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务必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御史中丞。记住,此事要做得隐秘,切不可留下任何把柄。” 萧斌连忙点头,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他深知太子此刻心中的愤怒,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恭敬地说道:“属下明白,太子殿下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含章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厚重而沉闷,让人几乎窒息。刘休龙战战兢兢地走进殿内,双脚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他始终不敢抬起头来直视刘义隆的眼睛,仿佛那目光如同炽热的火焰,会将他瞬间焚烧殆尽。 刘义隆满脸怒容地端坐在龙椅之上,他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狠狠地射向刘休龙。他的手中紧紧地握着那份参奏的折子,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他猛地将折子用力扔向刘休龙,那折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仿佛一道闪电,重重地落在刘休龙的面前。“这是御史中丞弹劾你的,你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身为皇子,本应以身作则,为天下人树立楷模,你却不思进取,整日只知道沉溺于酒色之中,喝得烂醉如泥,如同一个市井无赖!你简直是把朕的脸都丢尽了!”刘义隆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犹如阵阵惊雷,震得刘休龙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刘休龙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浑身一哆嗦,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一丝血色,如同一张白纸。他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捡起地上的折子,手心里全是汗水,那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滴落下来,将折子的一角都浸湿了。他哆哆嗦嗦地翻开折子,匆匆扫了几眼,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滴在折子上,将上面的字迹都晕染开来,模糊不清。“臣……臣只不过是喝了点酒,酒后失言……”刘休龙声音颤抖地解释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心虚,他的眼神游离不定,四处闪躲,始终不敢与刘义隆对视,仿佛 刘义隆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他紧紧地盯着刘休龙,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一般。“喝了点酒?朕看你是酒后吐真言吧!还有那个戴法兴,朕明明已经将他罢免,你竟敢违抗朕的旨意,私自将他提拔为你的抚军记室掾!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阿父?他不过是一个出身寒门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看重?你是不是觉得朕的决定都是错的?你是不是想要挑战朕的权威?”刘义隆越说越生气,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怒吼出来。 刘休龙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狂风中的树叶,随时都有可能被吹落。他的嘴唇也在不停地哆嗦着,仿佛已经失去了控制。“这个戴法兴……臣看他确实有点才能,所以才……臣只是想为朝廷招揽人才,绝无忤逆陛下之意啊……”刘休龙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希望刘义隆能够相信他。然而,他那慌乱的神情和语无伦次的解释,却让人更加难以相信他的话。 刘义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罢了罢了!朕不想再听你这些狡辩之词。还有你,天天和颜竣混在一起,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要结党营私?你看看你把武陵王府都弄成什么样子了!简直是乌烟瘴气,和那秦楼楚馆没有什么区别!刘义隆的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和愤怒,他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已经失望透顶,仿佛心中那原本对他寄予的厚望,此刻已经彻底破碎,化作了一地的残渣。 刘休龙吓得脸色惨白,犹如死灰一般。他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陛下,臣绝没有结党营私啊!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啊!臣和颜竣只是在一起吟诗作对,探讨学问,我们都是为了能够提升自己的才学,以便更好地为陛下分忧啊……”刘休龙的声音中带着哭腔,那哭声中充满了恐惧和委屈,仿佛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刘义隆沉默了片刻,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中的愤怒和失望依然没有消散。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仿佛他已经对这个儿子失去了信心,但又不忍心完全放弃他。缓缓说道:“你知道刘义康的下场吧,朕不欲诸王各立朋党。如今你却屡屡犯错,让朕如何能不生气?尚书郎有个空缺,就让颜竣去吏部吧。” 刘休龙听闻刘义隆要将颜竣调去吏部,心中顿时慌乱不已,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他深知颜竣一旦离开,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必将大打折扣,以后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他顾不得许多,急忙向前膝行几步,双手紧紧抱住刘义隆的腿,哭喊道:“陛下,求您不要将颜竣调走啊!陛下,您开开恩吧!臣与他共事已久,他一直忠心耿耿地辅佐臣,若是他走了,儿臣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力不从心啊!陛下,求您看在儿臣一片忠心的份上,收回成命吧!”刘休龙哭得声泪俱下,那凄惨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然而,刘义隆却不为所动。他看着脚下苦苦哀求的儿子,心中既愤怒又失望。他猛地一脚踢开刘休龙,怒喝道:“朕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不欲诸王各立朋党。如今你却还为颜竣求情,简直是冥顽不灵!你既然如此放纵自己,不知悔改,那就去太庙好好反思自省一个月!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太庙半步!另外,武陵王府上下所有人等,罚俸半年,以示惩戒!朕希望你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改过自新,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刘休龙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充满了绝望和懊悔。他知道,这次的惩罚虽然已经算是很轻了,但对于他来说,这一个月的时间在太庙中反思自省,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然而,他却不敢再有丝毫的违抗,只能连忙磕头谢恩,额头上都磕出了血,那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显得格外刺眼。“多谢阿父开恩,儿子一定谨遵父皇教诲,痛改前非,绝不再让阿父失望。”刘休龙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犯下了大错,必须要付出代价。 昭宪宫 春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武陵王刘休龙身着华服,面容却带着几分憔悴,正准备前往太庙。路淑媛满脸担忧地拉住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焦虑与无奈,说道:“你说你怎么如此呢,去王府喝得烂醉哎,道民你说你怎么就不让你阿母省一点心。” 刘休龙心中烦闷,却又不想让母亲太过担心,无奈地说道:“阿母,是小人告密,我能如何,只不过寻常喝酒罢了。”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愤怒与不甘,心中对那些暗中使坏的人充满了怨恨。 路淑媛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也好也好,早就和你说不要和颜竣厮混,你不听,现在你阿父也是干了点好事。”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但更多的是对儿子的心疼。 一旁的王鹦鹉,眼神中满是关切与不舍,她看着刘休龙,轻声说道:“殿下,你多带点衣服,春天冷。”她的声音温柔而细腻,仿佛能融化人心。 刘休龙心中一暖,他知道王鹦鹉还是挂念他的,微笑着说:“不用,就在太庙呆一个月,何况离建康宫不远,你好好休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怜爱,仿佛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全世界,哪怕王鹦鹉心里没有他。 刘休龙独自骑马走在前往太庙的路上,心中思绪万千。他回想起在武陵王府与颜竣、戴法兴一起喝酒的场景,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快乐和自在,可如今却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告密,一切都变了。 当他来到太庙时,颜竣早已在那里等候。颜竣一见到刘休龙,泪水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哭哭啼啼地说道:“殿下,下官舍不得你啊,都是下官不好。”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自责与愧疚。 刘休龙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颜竣的肩膀,安慰道:“阿竣,莫要自责,这都是本王不好,那几天心情不好,在武陵王府和你和戴法兴喝酒烂醉,才害你去了吏部。以后跟着江大人好好干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着对颜竣的信任与期望。 颜竣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刘休龙,哽咽着说:“听我老父说是萧斌那厮,害得咱们如此。” 刘休龙听到“萧斌”这个名字,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他紧紧地攥起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知道萧斌是太子的人,这一切都是太子在背后搞的鬼。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太子付出代价。 此时的太庙中,气氛凝重而压抑,刘休龙和颜竣的心中都充满了无奈与不甘,但他们也知道,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上,他们必须要坚强地面对一切。 第169章 和好 太庙里,刘休龙双眼凝视着高祖武皇帝与武敬臧皇后的牌位,思绪万千。他想到了皇太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是无尽的打压;又想到阿父对自己的冷漠与不重视,心中的愤懑愈发浓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他深知自己的祖父出身寒门,却能凭借赫赫军功,弑杀前晋二帝,开创一片新天地。自己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为何要屈居人下? 刘休龙的目光愈发坚定,夺嫡的心思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他回忆起阿母生他那晚上曾说有光照室,这似乎是一种祥瑞之兆。再看看那些姓刘的帝王,远有汉高祖刘邦、汉光武帝刘秀,近有自己的阿父,他们皆是排行第三却最终登上皇位。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命中注定不该平凡。 其实,刘休龙早有夺嫡的异志。他不甘心同样是阿父的儿子,自己却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出了太庙,一定要争一争太子之位 刘休远一日于显阳殿中吹箫,箫声悠悠,似能穿透人心。突然,一只小猫的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刘休远的目光随着小猫移动,只见它跑到了一个角落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发现了王鹦鹉。 王鹦鹉微微皱了一下眉,心中暗自叫苦:“哎呀,被他发现了,可现在想躲也来不及了,真希望能立刻逃离此地。”然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休远走近。 王鹦鹉无奈俯身行礼,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奴,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平身吧。”刘休远的声音平静而威严,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王鹦鹉身上,细细打量着她。王鹦鹉低着头,仿佛地上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谢太子。”王鹦鹉虽然直起身,但依旧不敢抬起头来,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曾经说自己是丑八怪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他知道,之前让王鹦鹉平白无故挨了板子,实在是自己的过错。而且,他一直都能感觉到王鹦鹉对自己的心意,上次的事情更是把她吓得不轻。 刘休远轻声问道:“你好点没?” 王鹦鹉低着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刘休远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王鹦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轻咳了一声,故意说道:“王鹦鹉,你这头是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吗?怎么一直低着,莫不是本太子脸上有什么东西让你不敢看?” 王鹦鹉身体微微一颤,她能感觉到刘休远的靠近,心中更加慌乱,小声说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奴婢不敢直视殿下,是怕冒犯了天颜。” 刘休远挑了挑眉,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贴到王鹦鹉身上,他凑近王鹦鹉的耳边说:“哦?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就冒犯了?本太子还从未听说过看一眼就能冒犯的,再说你不是以前说我长得丑吗?” 王鹦鹉被逼得往后退了一小步,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慌乱:“殿下尊贵无比,奴婢身份卑微,自是不能随意直视殿下。”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那紧张又可爱的模样,心中觉得有趣极了,他故意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嘴角带着一丝坏笑:“本太子倒是觉得你一直低着头才是对本太子的不敬呢。” 王鹦鹉这下彻底慌了神,她连忙抬起头,却又不敢直视刘休远的眼睛,眼神飘忽不定地说:“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那慌乱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声说道:“好了,不逗你了。说吧,你来显阳殿做什么?” 王鹦鹉心中暗自想道:“我还不是想你,明知故问。”但她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能小声回答:“奴婢只是路过这里,谁知道有只小猫。” 刘休远笑着说:“你天天来这里听孤吹箫,还不承认。” 王鹦鹉的脸更红了,她小声反驳道:“奴婢哪有。” 刘休远拉起王鹦鹉的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王鹦鹉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刘休远温柔地说:“别这么生分,那日是我思虑不周,你现在健健康康的就好,板子上的伤好些了吗?” 王鹦鹉轻轻地点点头,她能感觉到刘休远对自己的关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刘休远又问:“那鹦鹉,你还生我的气吗?” 王鹦鹉赌气地说:“生气。” 刘休远叹了口气,说:“那天是我不对,可是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担心你怄气。你可知道我阿母就是整日怄气才……”刘休远说到这里,声音变得低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悲伤,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母亲袁皇后。 刘休远继续说:“阿母就是经常抱怨阿父,才郁郁而终,我十四岁那年便离开了她。” 王鹦鹉想起一些宫里的传闻,说皇上和潘淑妃把皇后气死了,也许这些传闻是真的。她看着刘休远悲伤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心疼。 刘休远说:“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不过,你健健康康的就好,不要和我阿母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何不肯告诉你我是太子,可能是怕和你生分吧。没想到那次宴会,你来了,然后就……真的对不起,害你平白无故地挨板子。” 王鹦鹉说:“现在好了,虽然奴婢生气,但是喜欢听殿下吹箫。” 刘休远听了,开心地笑了起来:“你喜欢随时来。” 这时,那只小猫又跑了出来,它在刘休远和王鹦鹉的脚边转来转去,似乎也在为他们之间的氛围感到高兴。刘休远弯腰抱起小猫,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小猫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刘休远怀抱着那只小猫,轻柔地抚摸着它的绒毛。小猫乖巧地蜷缩在他的怀里,眼睛半眯着,仿佛沉醉在这温柔的抚摸之中。它那洁白如雪的毛发,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如银般的光泽。 “太子,你看样子倒是很喜欢这只小猫呀。”王鹦鹉轻声问道,声音如同夜莺的歌声般婉转悦耳。 刘休远微微抬起头,看着王鹦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只小猫倒是乖巧得很,估计是只小野猫,不知怎的跑到显阳殿里来了。我瞧着它经常来此,想来也是喜欢听我吹箫的吧。”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温柔与怜爱,仿佛这只小猫是他在这深宫中难得的慰藉。 王鹦鹉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刘休远身旁,她的目光也落在了小猫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触摸着小猫的后背,小猫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两人一同撸着猫咪,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温馨。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如梦如幻的画面。 刘休远打破了沉默,他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王鹦鹉,眼中带着一丝忐忑和期待,轻声问道:“鹦鹉,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吗?” 王鹦鹉微微撅起嘴,眼中闪过一丝嗔怒,娇嗔道:“当然生气啦!谁叫你骗我。”她的心中不禁回想起刘休远欺骗她的那一刻,心中的委屈又涌上心头,但看着眼前刘休远那诚恳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又渐渐消散了几分。 刘休远低下头,脸上露出懊悔的神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鹦鹉,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在显阳殿共度的那段时光,对我来说,真的是无比特别。在这宫中,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有在这里,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宁静与温暖。我们一起谈天说地,一起欢笑,那些时光,是我最珍贵的回忆。”他的声音低沉而深情,每一个字都仿佛饱含着他对王鹦鹉深深的爱意。 王鹦鹉听着刘休远的话,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甜蜜和感动。她抬起头,看着刘休远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和爱意,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好吧,那我就原谅你这一次啦。”王鹦鹉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 刘休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紧紧地握住王鹦鹉的手,仿佛握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鹦鹉,你真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刘休远深情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王鹦鹉微微红了脸,轻轻地挣脱了刘休远的手,娇嗔道:“你就会说些好听的。” 这时,刘休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着王鹦鹉,问道:“如今三弟有没有来烦你?” 王鹦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他被皇上骂了一顿,去太庙了。殿下,你们之间因为我闹得不愉快,武陵王也是因为着急我才对你不敬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和无奈,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兄弟之间会有这么多的矛盾和纷争。在她看来,兄弟之间应该是亲密无间、相互扶持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了明争暗斗。 刘休远微微皱眉,他知道王鹦鹉并不了解宫廷中的复杂关系。在这皇宫之中,权力的诱惑无处不在,兄弟之间的情谊往往在权力的争斗中变得脆弱不堪。 “你不用管这些,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刘休远故作轻松地说道,不想让王鹦鹉为此担心。 王鹦鹉微微皱眉,她心中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不希望看到刘休远和他的兄弟之间因为自己而产生隔阂,她希望他们能够像普通人家的兄弟一样,和睦相处。 “殿下,我希望你们兄弟之间能够好好的,不要因为我而产生矛盾。”王鹦鹉真诚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期待。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那单纯而善良的眼神,心中一阵感动。他轻轻地将王鹦鹉拥入怀中,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尽量和三弟好好相处的。” 王鹦鹉靠在刘休远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和气息,心中感到无比的安心。 过了一会儿,王鹦鹉突然抬起头,看着刘休远,问道:“殿下,你和江女郎如何了?他们都说她是你未来的太子妃。”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失落。 刘休远微微摇头,笑着调侃道:“怎么?你吃醋了?” 王鹦鹉连忙否认道:“才没有呢!”她的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那羞涩的模样,心中不禁觉得一阵好笑。他轻轻捏了捏王鹦鹉的鼻子,说道:“其实我和江女郎并没有什么,那些都只是传言而已。” 王鹦鹉听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嘴上却还是说道:“我才不在乎呢。” 刘休远笑着说道:“其实我看你和三弟放风筝挺开心的。” 王鹦鹉一楞,她没想到刘休远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看着刘休远,发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醋意,心中不禁暗自好笑。 “没想到太子居然吃醋了,风筝是广陵王送我的,这下你踏实了吧,广陵王看我生病闷得慌,才送我风筝解闷的。”王鹦鹉故意逗他说道。 刘休远连忙否认道:“谁吃醋了啊,我有吗?”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甜蜜。 在这宁静的夜晚,两人相拥在一起,享受着彼此的温暖和爱意,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第170章 吻 王鹦鹉微微低下头,眼中那复杂的情绪如云雾般翻涌,她轻咬嘴唇,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可是太子妃娘娘毕竟是你明媒正娶之人,日后是要与你携手相伴一生的呀。”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担忧,凝视着刘休远。她的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显示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这般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上前一步,轻轻地握住王鹦鹉的手,说道:“鹦鹉,你听我说。太子妃的确事关朝廷,阿父和大臣们都紧紧盯着,我和江氏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我也不会选她的,这只是一场无奈的政治联姻,我对不起太子妃。”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不甘,另一只手也不自觉地抚上王鹦鹉的脸颊。 王鹦鹉感受着刘休远手心的温度,眼中泪光闪烁,她微微侧头,避开刘休远的目光,轻声说道:“我身份卑微,又怎敢奢求什么呢?我也从未想过要和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争什么。只要能偶尔看到你,我便已知足。”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刘休远心疼地将王鹦鹉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在王鹦鹉耳边低语道:“鹦鹉,你不要这样说。在这冰冷的宫廷中,你是我唯一的温暖和慰藉。你的善良、温柔和深情,是我最珍贵的宝藏。” 王鹦鹉靠在刘休远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刘休远松开王鹦鹉,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等太子妃入了东宫以后,你愿不愿意来东宫呢?” 王鹦鹉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抬头看着刘休远,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我真的可以吗?” 刘休远轻轻地点点头,微笑着说:“当然可以,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王鹦鹉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再次扑进刘休远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说道:“我愿意,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刘休远轻轻抚摸着王鹦鹉的头发,说道:“我会敬太子妃如妻子,这是我身为太子的责任。也不会和阿父一样,把他的发妻气死,但你放心,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也不会亏待你半分,更不会冷落太子妃的。” 王鹦鹉在刘休远的怀里轻轻地点点头,此时的她,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期待。 王鹦鹉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与幸福交织的光芒,她轻轻说道:“殿下,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刘休远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鹦鹉,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王鹦鹉用力地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坚定的神情。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王鹦鹉的发丝,刘休远轻轻地为她将发丝别到耳后,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脸颊,王鹦鹉的脸瞬间泛起一抹红晕。 在显阳殿外,微风轻柔地拂过,粉嫩的桃花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似一场绝美的花雨,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粉色轻纱。 刘休远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缓缓地向王鹦鹉靠近。王鹦鹉察觉到他的意图,心猛地跳了起来,慌乱之中,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用那如羊脂玉般洁白的手挡住了嘴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慌与羞涩,呐呐道:“殿下,别……” 刘休远看着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心中愈发爱怜,他轻轻地握住王鹦鹉纤细的手腕,温柔地说道:“鹦鹉,别怕,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王鹦鹉的脸愈发滚烫,她的眼神闪躲着,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颤动,内心如小鹿乱撞:“殿下,我……我害怕。” 刘休远微微低下头,他能感受到王鹦鹉紧张而急促的呼吸,那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脸庞,让他的心都为之颤抖。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鹦鹉,看着我。” 王鹦鹉缓缓地抬起眼眸,那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刘休远深情的面容。就在两人的目光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都停止了。刘休远再也忍不住,轻轻地吻了上去。 起初,这个吻如同微风轻轻拂过粉嫩的花瓣,带着丝丝甜蜜与羞涩。王鹦鹉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那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内心既紧张又甜蜜,仿佛置身于云端,飘飘然不知所以。 渐渐地,刘休远加深了这个吻,他紧紧拥抱着王鹦鹉,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王鹦鹉也逐渐沉浸在这个吻中,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了刘休远宽阔的肩膀,那微微颤抖的手指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与激动。她在心中默默想着:“殿下,我真的好爱你,哪怕只是这一刻,我也愿意付出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刘休远才缓缓松开了王鹦鹉。两人的目光交汇,王鹦鹉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幸福与感动的泪水。她的脸颊依然泛着红晕,宛如天边的晚霞般美丽动人。她羞涩地低下头,靠在刘休远的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轻声说道:“殿下,我好开心。” 这时,小猫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相拥的两人,它“喵”地叫了一声,仿佛在问他们在做什么。然后又调皮地跑开了,消失在花海之中,只留下那飘落的桃花和沉浸在甜蜜中的两人。 第171章 太庙 刘休远亲自送王鹦鹉归来,二人言笑晏晏,气氛甚是欢快。罗浅浅在远处瞧见这一幕,心中满是欢喜,只因她知晓,王鹦鹉自此以后再也不会与她争夺武陵王了。她面上洋溢着喜色,快步迎上前去。待走近之时,故意抬高声调道:“鹦鹉,你回来了。”而后,才仿佛刚刚看见太子一般,急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柔声说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刘休远微微点头,温和地说道:“此次多亏了你照顾鹦鹉。” 罗浅浅垂首而立,谦卑地回应道:“奴婢与鹦鹉情同姐妹,照顾她乃是分内之事,殿下言重了。” 刘休远看着罗浅浅谦逊的模样,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你既有如此心意,孤自当记在心里。若日后有何需求,尽可告知孤。” 王鹦鹉与罗浅浅脚步轻盈地踏入寝室,那难以掩饰的喜悦如同春日暖阳般洒在她们的脸上。王鹦鹉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闪烁着璀璨如星的幸福光芒,轻声说道:“浅浅,我着实未曾想到,太子他……竟对我如此在意。” 罗浅浅温柔地拉着王鹦鹉的手,轻轻拍了拍,满含感慨地说:“鹦鹉呀,你不知道呢,太子心疼你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感动不已。他常常差陈公公给你送来药材,就生怕你有个头疼脑热的。” 王鹦鹉微微垂下头,心中盈满了甜蜜,喃喃道:“我知道阿劭对我好,只是没料到他会这般用心。” “那是自然,太子对你的这份感情,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呢。”罗浅浅脸上洋溢着笑容,接着说道,“以后啊,你一定要好生珍惜这份感情。” 王鹦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而温柔,“浅浅,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的。”此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刘休远那俊朗的身影。 罗浅浅微微蹙起眉头,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鹦鹉,以后呢,你可千万别再使小性子了。要知道,他毕竟是太子呀,一国储君,身份尊贵无比。以后呢,你得多为他着想,这样你们的感情才能长久稳固,走得更远。” 太庙 刘休龙一脸落寞地站在太庙中,手中拿着香,缓缓地向高祖武皇帝和武敬臧皇后的牌位鞠躬敬拜。香烟袅袅升起,他的眼神却空洞无神,心思全然不在这祭祀之上。每日在这太庙中溜达,已然成了他消磨时光的唯一方式,可他对宫中发生的一切依旧一无所知,这种无力感如同一把钝刀,在他的心头慢慢割扯着。 “白主,今日是第几天了?”武陵王停下脚步,声音低沉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迷茫。 白主赶忙上前,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今日已是您在太庙的第十日了。” 刘休龙轻轻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接着又问道:“那王鹦鹉呢?她现在如何了?”想起王鹦鹉每夜都去显阳殿看太子,心中的怒火就“噌噌”地往上冒。一想到王鹦鹉每夜都去显阳殿看望太子,他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心中满是不甘。而一想到太子身边的萧斌把自己搞到这里禁足,他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在心中暗暗咒骂着太子和萧斌,觉得自己被无端地困在了这里,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 白主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奴婢才实在不知王娘子的情况,想必他在昭宪宫和娘娘在一起,您放宽心。” 刘休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想起王鹦鹉和大哥私会,他握紧了拳头,“我大哥,真是太过分了!” “还有那萧斌,太子的走狗,竟敢把本王搞到太庙这里禁足,本王绝不会放过他!”刘休龙越想越气,愤怒地咆哮着,猛地挥起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木柱上。 “砰”的一声闷响,木柱微微颤抖,武陵王的拳头也被擦破了皮,鲜血瞬间渗了出来。白主见状,心中一阵揪痛,连忙上前说道:“殿下,您息怒啊,可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子。您这又是何苦呢?” 武陵王却仿若未闻,他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前方,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本王怎能不气?本王被困在这太庙之中,如同笼中之鸟,什么都做不了!而他们却在宫中为所欲为!”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片刻,武陵王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又想起了颜竣,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阿竣呢?他现在怎么样了?都是本王连累了他。本王身边的人都被父皇调到了吏部,也不知道吏部的人会不会欺负他。” 白主赶忙安慰道:“殿下您放心吧。颜郎君的阿父好歹也是朝廷官员,有个一官半职的,多少也能有些照应。况且江大人主管的吏部,咱们一直与他们也无冤无仇的,想来颜郎君在吏部应该不会受人欺负的。” 武陵王微微皱眉,心中的忧虑并未减少半分。“话虽如此,但本王还是放心不下。颜竣自幼便跟随本王,本王视他如亲兄弟一般。如今本王禁足在这里,却还连累了他,本王实在是心中有愧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与无奈。 “殿下,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都是那太子和萧斌他们心怀不轨。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等时机一到,咱们再想办法扳回这一局。”白主急切地说道,眼中满是对武陵王的关切。 刘休龙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本王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 第172章 驸马 这一日,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东阳公主府那朱红色的大门上。刘休远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进了府中。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金色丝线,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美玉的腰带,更衬得他气宇轩昂。 刚进府门,就瞧见姊夫王僧绰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悠闲地品着茶。王僧绰今日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锦袍,袍上绣着的云纹若隐若现,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一顶黑色的纱帽,帽檐上还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珍珠,整个人看起来儒雅又不失贵气。看到刘休远前来,王僧绰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快步迎上前去,双手抱拳行礼道:“太子殿下!” 刘休远微微颔首,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姊夫不必多礼,孤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阿姊。” 此时,东阳公主刘英娥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她身穿一件淡粉色的罗裙,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随着她的走动,仿佛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她的头上戴着一支金步摇,步摇上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刘英娥的面容姣好,只是眼神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冷漠,显然对驸马王僧绰并不怎么喜欢。 三人来到正厅,依次落座。丫鬟们训练有素地奉上了香茗。王僧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散开,他却无心品味,心思早已转到了太子身上。他看向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着问道:“太子殿下,听闻您的太子妃人选已有了眉目,好像相中了吏部尚书家的千金,不知此事是否属实啊?” 刘休远微微皱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悦,他暗自思忖,这朝廷中的事情,怎么传得如此之快,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他淡淡地看了王僧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但还是保持着太子的风度,说道:“姊夫真会打趣,这选太子妃之事,乃是朝廷大事,各方势力都在紧紧盯着,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定下的。” 刘英娥听了,不禁撇了撇嘴,心中对王僧绰的厌烦愈发浓烈,犹如烈火烹油。她看着刘休远,眼中满是心疼之色,轻声说道:“阿弟,阿母死得早,如今阿父给你选太子妃,你可一定要慎重啊。你到底看上谁家的娘子了?” 刘休远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王鹦鹉的身影,心中一阵刺痛。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阿姊,身处这宫中,岂是我能随心所欲的。” 刘英娥轻轻握住刘休远的手,她能感受到弟弟内心的无奈,毕竟她也是赐婚和王驸马在一起的。她柔声说道:“阿弟,我知道你身上的担子重,可阿姊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吏部尚书家的千金,也不要勉强自己,一定要和阿父说清楚。阿姊不想看到你为了皇家利益,牺牲自己的一生。” 王僧绰见气氛有些沉重,连忙笑着说道:“公主殿下说得是,太子殿下自然是要慎重考虑的。不过,吏部尚书家的千金确实是才情出众,容貌姣好,在建康城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女。而且吏部尚书在朝中位高权重,颇有威望,若是能与太子殿下联姻,对太子殿下巩固地位,掌控朝堂局势,也是大有裨益的啊。” 刘英娥听了,顿时柳眉倒竖,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王僧绰一眼,说道:“你就知道说这些利益之事,难道在你眼中,权力和利益就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不顾阿弟的幸福吗?你到底有没有把阿弟当成你的亲人?” 王僧绰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他的笑容僵在脸上,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连忙摆手解释道:“公主殿下息怒,我绝无此意啊。我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和朝廷着想啊。毕竟这太子妃的人选关系到皇室的未来,关系到江山社稷的稳定,自然要慎重考虑各方面的因素啊。” 刘英娥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说道:“哼,你倒是对这吏部尚书家的千金赞不绝口啊。莫不是你收了他们家的好处,在这里替他们说话?我看你是别有用心吧!” 王僧绰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他连忙摆手解释道:“公主说笑了,我这也是为了咱们阿弟着想啊。毕竟这太子妃的人选关系到皇室的未来,自然要慎重考虑。” 。 刘英娥瞪了王僧绰一眼,一脸嫌弃地说道:“你去忙吧,别在这里碍眼了。难得太子来,我要和太子说些话,你就别掺和了,忙去吧。”说罢,便不再理会王僧绰。 王僧绰听了刘英娥那满是嫌弃的话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层层涟漪。然而,他多年来养成的沉稳和内敛让他迅速将这丝不悦压了下去,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他只是微微低下头,默默地行了一礼,动作优雅而不失庄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随后便缓缓转身退下了。 刘休远眼睁睁地看着王僧绰灰溜溜地走了,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他赶忙拉住刘英娥的手,急切地说道:“阿姊,难道姊夫对你不好吗?”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刘英娥,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疑惑。 刘英娥一听到刘休远提到王僧绰,心中的怒火就“噌”地一下冒了起来。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狠狠地说道:“哼,他对我好?他要是对我好,就不会整天满嘴仁义道德,却背着我去那秦楼楚馆寻欢作乐!我可是公主啊,又能怎样?还不是得受这份窝囊气!谁叫他阿父是咱们阿父的肱骨大臣呢!”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我对他已经够容忍的了,他也不想想二姑夫,被二姑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我可比二姑温柔多了,也没有那么跋扈。要不是看在阿父的面子上,我非把他绑到树上,狠狠地抽他一顿,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多帮帮你,反而和二弟走得那么近。你可是他嫡亲的小舅子啊,他难道不知道二弟的阿母是怎么把咱们阿母气死的吗?”刘英娥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无奈。 刘休远看着阿姊如此伤心和愤怒,心中十分心疼。他轻轻地拍了拍刘英娥的手,试图安慰她:“阿姊,你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眼神中充满了对阿姊的关心和爱护。 刘英娥听了刘休远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知道弟弟说得有道理,但是心中的怒火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熄灭的。她叹了口气,说道:“唉,阿劭,你毕竟是个男人,不像阿姊是个女人。以后太子妃要是不合你的心意,你还能再找个贴心的。不过,你太子妃的事情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姑娘呀?跟阿姊说说。”刘英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调侃,她希望通过转移话题来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 “他们不说你喜欢江氏吗?”刘英娥突然问道。 刘休远一听,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阿姊,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还小呢,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我不喜欢她,我和江氏哎,说也说不清。”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和慌乱,不敢直视刘英娥的眼睛。 刘英娥看着弟弟那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你还孩子,好了,阿姊不逗你了。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这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刘英娥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宠溺和期待,她希望弟弟能够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刘休远微微垂着头,目光有些闪躲地看着刘英娥,嘴唇嗫嚅了几下,才终于鼓起勇气,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其实阿姊,我……我有一个喜欢的人。”说着,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王鹦鹉那可爱的模样,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刘英娥听了,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脸上绽放出笑容,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好事呀,你去和阿父说呀。”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和鼓励,毕竟看到弟弟有了喜欢的人,她也为他感到高兴。 刘休远听了阿姊的话,却犹豫了起来,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阿姊,不瞒你说,我看上……看上一个宫女。” 刘英娥一听,脸色微微一变,她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声点。”接着,她又连忙问道:“这个宫女家室如何?” 刘休远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奚官属的奴婢出身……” 刘英娥听了,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她太清楚自己的父皇是绝不可能同意刘休远娶一个贱籍女的,就算是给他当妾,这样的出身也远远不够资格,更何况现在正处于选太子妃的关键节骨眼上。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神色变得十分紧张,再次环顾四周后,对刘休远说道:“阿劭,你可得小心呀,你身为太子,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呢。那些朝臣们都指望着你能娶一个对他们有利的太子妃,而后宫那些人也都各怀心思,你这时候若是因为一个宫女而闹出什么事端,恐怕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刘休远听了刘英娥的话,心中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和无奈。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道:“阿姊,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刘英娥看着弟弟那失落的样子,心中也十分不忍。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刘休远的肩膀,说道:“阿劭,阿姊也不想看到你这样难过。可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特殊,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也许现在对你来说很痛苦,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第173章 姊弟 刘英娥望着弟弟那痛苦的模样,心中亦是极为难受。她沉思片刻,开口道:“阿劭,要不你暂且将这份感情深埋于心,待日后有合适的时机再说。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察觉这份感情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重要。” 刘休远缓缓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与痛苦。他轻轻挣开刘英娥的手,低声说道:“阿姊,我亦知晓此事不妥,可我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感。那宫女……她与我见过的其他女子全然不同。她的眼眸中仿若有星辰闪烁,她的笑容恰似春日的阳光般温暖。每次看到她,我的心便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他的声音愈发低沉,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向刘英娥倾诉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愫。 刘英娥接着说道:“你且偷偷地喜欢着,千万别让阿父和大臣们知晓。若阿父和大臣们知道了,那个小宫女哪里还有命在?若你真的喜欢,就等以后寻个机会,让她当个没有名分的侍妾,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一起吧。” 刘休远紧紧抿着嘴唇,眼中满是心疼之色。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鹦鹉被打板子时那柔弱无助的模样,心中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难受。 “阿姊,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她受苦。”刘休远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我又能如何呢?我既不能违抗阿父,又无法割舍这份感情。” 刘英娥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刘休远的肩膀。“休远,你要明白,在这宫廷之中,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需谨慎。你对那宫女的感情固然真挚,但也不能因此而失去理智。现在只能忍耐,等待时机。” 刘休远沉默不语,他知道阿姊说得有理,可心中的痛苦却难以消散。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王鹦鹉,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刘英娥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刘休远的肩膀。“阿劭,莫要太过自责。如今局势如此,我们也只能小心行事。你且先稳住自己的情绪,莫要做出冲动之举。那宫女既是入了你的心,想来也是个有福气的。日后若有机会,阿姊定会帮你。 ..... 姐弟两个又唠了一些家常,刘休远抬头望了望天边渐渐西沉的落日,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一抹淡淡的忧愁。他转过头,对刘英娥轻声说道:“阿姊,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那个事情,你千万不要和姊夫说。” 刘英娥微微点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刘休远,温柔地说道:“放心,我知道的。” 刘英娥缓缓起身,送弟弟出门。走到门口时,一阵微风吹过,她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她内心深处压抑着的情感的宣泄。 刘休远闻声,心中猛地一紧。他迅速转身,眼中满是关切与焦急。他急忙走到阿姊身边,轻轻地扶住她的手臂,满脸担忧地说道:“阿姊,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充满了自责与心疼。 刘英娥微微摆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无妨,只是近日偶感风寒,咳嗽几声罢了,不碍事的。你快些回去吧。”她不想让弟弟为自己担心,更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而影响到弟弟的心情。 刘休远却不放心,他看着阿姊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刺痛。他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地披在阿姊的肩上,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呵护着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阿姊,春日夜里风凉,你要多注意身体。”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眼中满是深情与关切。 刘英娥感受到披风上传来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头看着弟弟,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知道,弟弟已经长大了,懂得关心和照顾自己了。她轻轻地点点头,说道:“好,你放心去吧。” 第174章 报复 刘休龙静静伫立在太庙之内,手中那根蜡烛的火焰摇曳不定,闪烁的光影在他那轮廓分明的脸上明明暗暗。他紧盯着火焰,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愤怒与仇恨的烈火,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王鹦鹉那可爱迷人的面容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她的一颦一笑曾经是他心中最温暖的慰藉。然而,如今这一切都被太子残忍地夺走了。 刘休龙本就是个自负且野心勃勃的人,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才华和能力绝不输于任何人,尤其是太子。他自恃文韬武略皆在众人之上,理应得到更多的尊重和权力。可现实却是,太子凭借着出身便轻易地拥有了一切,这让他心中的不满与怨恨日益加深。 “刘休远,你这个无耻的混蛋!”他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你根本不配拥有王鹦鹉,也不配拥有这一切!”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因愤怒而紧紧攥着蜡烛,指关节泛白。 他又想起了颜竣,那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志同道合的好友,如今也因为太子的缘故与他分道扬镳。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愤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作对。 “刘休远,这都是你逼我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绝和疯狂,“你夺走了我所珍惜的一切,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知道,我刘休龙不是好惹的!”他那强烈的自尊心和野心此刻已经完全被仇恨所吞噬。 在这寂静的太庙中,刘休龙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沉重,他的心已经被仇恨填满,只等着出了太庙的那一刻,将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倾泻在太子身上。 刘休龙又拿起一只蜡烛,将其点燃。跳跃的火苗照亮了他那阴沉的脸,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刘休远,你也快成亲了。”他轻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太庙中回荡,犹如幽灵的低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我会在你成亲前送一份贺礼,来表示三弟我对你的‘深厚情谊’。”他特意加重了“贺礼”和“深厚情谊”这几个字的语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和狠厉,那眼神仿佛是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他看着手中的蜡烛,火焰在他的眼中跳跃,仿佛看到了大哥成亲那日的混乱场景。他的心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感,那是对报复的渴望和期待。 “等着吧,大哥。”他喃喃自语道,“这份贺礼,一定会让你终身难忘。”说完,他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太庙中久久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刘休龙将新点燃的蜡烛稳稳地放在烛台上,烛光摇曳,照亮了他那因愤怒和嫉妒而略显扭曲的面庞。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一丝阴险:“刘休远,你就好好享受这即将到来的成亲之喜吧。可你万万想不到,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这份贺礼,将会成为你一生的噩梦。”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了刘休远在收到贺礼时那惊恐和无助的表情。 第175章 逼婚 殷玉盈坐在那里,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小嘴微微撅起,眉头紧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殷景仁走进房间,看到宝贝孙女这般模样,心中满是疼爱,轻声询问道:“乖孙女,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呀?” 殷玉盈抬起头,看着阿翁,眼中满是委屈和不满,说道:“我哪里能高兴得起来呢?太子只在宴会上跟我说过一次话。阿翁,你到底有没有和主上说呀?” 殷景仁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玉盈啊,阿翁怎么能随意揣测圣意呢?这种事情,不可强求啊,咳咳咳……”说着,殷景仁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殷玉盈听到殷景仁剧烈的咳嗽声,心中一紧,连忙起身走到阿翁身边,轻轻地为阿翁拍着后背,眼中满是担忧之色,说道:“阿翁,您没事吧?您的咳嗽怎么越来越严重了?要不要请个医官来看看?” 殷景仁摆了摆手,缓了缓气息,说道:“玉盈,阿翁没事,只是这老毛病了,不打紧的。” 玉盈皱着眉头,不放心地说道:“阿翁,您可不能这么说。您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一定要好好调养才行。要不我现在就去请太医来给您瞧瞧吧。”说着,玉盈让春荣去叫太医。 殷景仁连忙拉住玉盈的手,说道:“玉盈,不用了。阿翁的身体自己清楚,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就别为阿翁操心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 玉盈看着阿翁憔悴的面容,心中十分难过。她知道阿翁一直为家里的事情操劳,身体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让爷爷的身体好起来。 殷玉盈扶着爷爷坐下,又为爷爷倒了一杯热茶,递到爷爷手中,说道:“阿翁,您喝点茶,润润嗓子。” 殷景仁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他看着玉盈,眼中满是慈爱之色,说道:“玉盈,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阿翁知道你喜欢太子,但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你要学会放下,不要让自己太痛苦了。” 玉盈听了爷爷的话,心中一阵难过。她低下头,轻声说道:“阿翁,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放不下太子。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一定能够打动他的。” 殷景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玉盈,你这孩子就是太执着了。不过,阿翁也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坚持下去,阿翁也会支持你的。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面对,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 赵太医很快就赶到了,他向殷景仁行了礼后说道:“中书令,您的身体……” 殷景仁目光急切地看着赵太医,打断他问道:“赵太医,我的身子究竟如何了?你直说便是。” 赵太医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中书令,您的痴症愈发严重了,这病怕是……” 殷景仁心中一沉,追问道:“我的身子还能撑多久?” 赵太医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下官也难以断言,或许数月,或许……更短。” 殷景仁听后,身体晃了晃,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他强自镇定下来,说道:“赵太医,麻烦你不要和我孙女说,她还小,我一定会撑到她出嫁的时候” 赵太医点头应道:“中书令大人放心,下官明白。只是,您这病还需好生调养,切勿再劳心伤神了。” 殷景仁挥了挥手,示意赵太医退下。他独自坐在房间里,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而孙女玉盈的事情还没有着落,这让他如何能安心离去。他暗暗决定,在剩下的日子里,一定要为玉盈铺好未来的路,哪怕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殷景仁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却满是忧虑。他想起了自己在朝堂之上的种种经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场面让他感到疲惫不堪。他不想让玉盈也卷入这样的纷争之中,但他又明白,很多事情往往是身不由己的。 殷玉盈看着赵太医从阿翁的书房中匆匆走出,心中焦急万分,忙不迭地上前问道:“太医,我阿翁他……究竟如何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急切。 赵太医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姣好却满脸忧虑的殷家女郎,微微叹了口气,缓声说道:“殷女郎放宽心,您阿翁的病没有什么大碍。” 殷玉盈闻言,心中的大石头稍稍落下了一些,但仍有些不放心,追问道:“真的吗?太医,您可莫要诓我。阿翁他这几日一直卧床不起,看着实在让人揪心。” 赵太医捋了捋胡须,耐心地解释道:“女郎莫急。殷大人这病乃是积劳成疾,加上近日心中忧虑,这才病倒。只要好生调养,按时服药,假以时日,定能康复。” 殷玉盈咬了咬嘴唇,眼中泪光闪烁:“多谢太医。只要阿翁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赵太医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去。殷玉盈望着太医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爷爷能早日康复。她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看到爷爷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心中一阵酸楚。 “阿翁,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殷玉盈在心中暗暗说道。她走到床边,轻轻地握住爷爷的手,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爷爷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孙女,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盈儿,莫要担心。爷爷没事。”殷景仁虚弱地说道。 殷玉盈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笑容:“阿翁,您好好休息,别说话了。太医说您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殷景仁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殷玉盈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爷爷,心中思绪万千。她想起爷爷对自己的疼爱和呵护,想起爷爷为了家族的付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爷爷,让他早日恢复健康。 第176章 逼婚(二) 刘义隆听闻殷景仁又病了,那一瞬间,心中似被一块巨石猛地撞击,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担忧。他微微蹙起眉头,那两道剑眉仿佛承载着万千思绪。缓缓转头看向奚成祖,语气中满是关切与急切,问道:“殷景仁的病情如何?” 奚成祖赶忙躬身回答,神色间也带着一丝忧虑:“陛下,奴婢也只是听闻殷大人病重,具体情况尚不清楚。” 刘义隆沉吟片刻,双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思索。片刻后,他毅然说道:“走,朕要亲自去看望殷景仁。” 奚成祖微微一愣,脸上露出惊愕之色,随即连忙劝道:“陛下,您日理万机,此事可派奴婢下去办,您不必亲自前往。” 刘义隆摆了摆手,神色坚定,语气不容置疑:“殷景仁乃朕之重臣,他多次为朕排忧解难。如今他病重,朕岂能不去看望?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奚成祖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人准备车驾。不一会儿,刘义隆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殷景仁的府邸。一路上,刘义隆的心情颇为沉重,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殷景仁为自己出谋划策的种种场景。 来到殷景仁的府邸,刘义隆脚步匆匆,径直走向殷景仁的卧房。此时的殷景仁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地躺在床上,仿佛一片随时可能凋零的秋叶。看到刘义隆亲自前来,殷景仁心中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奈何身体虚弱无力。 刘义隆连忙上前扶住殷景仁,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疼惜,说道:“爱卿不必多礼,你安心养病便是。” 殷景仁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陛下,臣何德何能,劳陛下亲自探望。” 刘义隆坐在床边,紧紧握住殷景仁的手,那双手曾经为他书写过无数的谋略,如今却如此冰凉。他感慨地说道:“爱卿为朕操劳一生,如今病重,朕岂能不来?你一定要好好养病,早日康复,朕还需要你为朕出谋划策。” 殷景仁微微喘息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牵挂:“陛下,老臣这病体,怕是难以痊愈了。老臣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小女玉盈。老臣一生,未能给她最好的,只盼着能看到她风光出嫁。” 刘义隆微微颔首,轻声说道:“爱卿放心,朕明白你的心思。” 然而,一想到太子刘休远在婚姻之事上磨磨唧唧,两三个月连点眉目也没有,面对备选的太子妃犹犹豫豫,刘义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他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恼怒:“这太子,怎如此优柔寡断!” 含章殿 刘义隆面色阴沉地回到含章殿,刚一踏入殿中,殷景仁的话便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不断翻涌。他重重地坐到龙椅上,心绪烦乱,转头看向一旁的奚成祖,声音中带着压抑的不满问道:“太子选太子妃之事如何了?朕给他挑了几家大臣的女儿,这都磨磨唧唧几个月了。” 奚成祖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息怒。太子殿下许是想更加慎重地挑选,毕竟这是关乎一生的大事。陛下挑选的那几位大臣家的千金,皆是才貌双全、品行端庄之人,这太子殿下难免有些难以抉择。” 刘义隆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又强压着没有发作。他冷哼一声,说道:“慎重?他这般优柔寡断,哪里有半点太子的风范。他不想找媳妇,可朝廷大臣都盯着呢。再说,选太子妃既是家事又是国事,岂可如此拖沓。” 奚成祖赶忙继续劝慰道:“陛下莫要太过忧心。太子殿下年轻,未经太多世事,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谨慎一些也是人之常情。陛下您宽心,太子殿下定能明白此事的重要性,早日做出决断。” 刘义隆微微叹了口气,神色中满是无奈:“朕何尝不知他年轻,可他身为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岂能如此犹豫不决。朝廷上下都在看着,这选太子妃之事若一直悬而未决,难免会让人心生疑虑。” 沉默片刻,刘义隆又说道:“成祖,你去把太子叫过来,朕当面问问他。朕倒要看看,他究竟在犹豫什么。” 奚成祖连忙应道:“奴婢遵旨,这就去请太子殿下。” 第177章 逼婚(三) 刘休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缓缓走进含章殿,那沉重的脚步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他紧张的心上。他恭恭敬敬地给父亲刘义隆请安,声音微微颤抖:“臣给陛下请安。” 刘义隆端坐在龙椅之上,眼神中满是威严与质问,紧紧盯着刘休远,冷冷地开口道:“太子,选太子妃之事为何拖了这般久还无决断?朕给你挑了几家大臣的女儿,你却几个月都毫无动静。” 刘休远一听,心中猛地一颤,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王鹦鹉的倩影。他轻轻叹了口气,慌乱地开始找理由准备搪塞过去。他的眼神游移不定,支支吾吾地说道:“阿父,儿子……儿子近日忙于政务,一时无暇顾及此事。” 刘义隆脸色有些阴沉,道:“你当朕是三岁孩子吗?政务繁忙?这几个月来朕可没见你忙到连选妃之事都顾不上的地步。” 刘休远连忙低下头,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惶恐地说道:“儿子不敢,只是儿子和这些女郎们都不太熟,所以……所以难以抉择。” 刘义隆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说道:“三个月了也应该熟了,不熟也可以婚后慢慢培养。朕和你阿母也是如此,也不熟,但是成婚后恩爱和顺,盲婚哑嫁的多的是。何况朕还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了。” 刘休远听到这里,心中一阵刺痛。他想起自己的阿母袁皇后就是被阿父和潘淑妃气死的。他的内心充满了悲伤与愤怒,却又不敢表露出来。他在心中暗暗想道:“如果你们真的恩爱,阿母就不会早早离开我了。你们的恩爱不过是表面的假象,阿母在这宫中受尽了委屈。” 刘义隆看着刘休远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更是恼怒。他皱起眉头,说道:“三个月了,既然你选不出来,朕便和大臣商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刘休远心中一紧,连忙抬起头,急切地说道:“阿父,儿子……儿子定会尽快做出决定,请阿父再给儿子一些时间。” 刘义隆冷哼一声,说道:“你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朕不能再任由你如此犹豫不决。选太子妃关乎国家社稷,你必须明白自己的责任。” 刘休远低下头,眼神中满是无奈。他知道自己无法再推脱,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矛盾。他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些女郎中做出选择,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走向何方。 ...... 含章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却无法驱散这沉闷的氛围。 刘义隆高坐于御座之上,神色肃穆,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的刘义恭、王僧绰和徐湛之三人。他轻咳一声,开口道:“今日朕为太子选妃之事,特召你等前来商议。义恭,你是朕的五弟,你觉得太子选江湛女儿当太子妃,还是殷景仁孙女当太子妃呢?” 刘义恭心中一紧,他深知此事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他微微低头,恭敬地说道:“陛下,此乃陛下的家事,臣岂敢议论。何况也是给太子选媳妇,应该问问太子的意见。”说着,他悄悄瞥了一眼太子,只见太子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刘义恭心中暗自思忖:这皇家选妃之事,看似简单,实则暗藏诸多风险。一个不慎,便可能触怒龙颜,引来祸端。而且,他也明白,迎合了三哥不迎合未来的皇上也不行,太子都这么大了,又不是三岁孩子,选媳妇的事儿,可这也不是他能轻易插手的事情啊,万一得罪了未来的皇上,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义隆微微皱眉,心中略有不满。他将目光转向王僧绰,语气中多了几分期待:“王僧绰,你是太子的姊夫,此事你来说说看。” 王僧绰心中一紧,他同样明白此事的棘手之处。一方面,他不想轻易得罪任何一方势力;另一方面,他与吏部尚书关系匪浅,若在此事上表态,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犹豫片刻,恭声道:“陛下圣明,臣也不知如何抉择。何况臣与吏部尚书素有往来,在此事上更应谨慎,臣避嫌。” 刘义隆的脸色越发阴沉,这时,他看向徐湛之,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徐湛之心中早有盘算,他可不想以后江湛做大做强。若是江湛再当了太子的岳父,那还了得?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陛下,臣有一言。臣认为殷大人的孙女适合当太子妃。陛下您想,陛下百年之后,这外戚不宜过盛,否则重蹈后汉外戚之祸。江湛一门五子,何况吏部尚书年富力强。反观中书令家,就殷孚一个孙子,其长子殷渊于元嘉十一年被刘湛逆党刺杀。若选中书令家的孙女,既防止外戚干政,又能安抚中书令这样的老臣。” 刘义隆微微点头,陷入沉思。他心中明白,徐湛之所言不无道理。江湛势力渐盛,若再与太子联姻,确实可能带来隐患。而殷景仁为人忠诚,其孙女若为太子妃,或许能平衡各方势力。 良久,刘义隆缓缓开口道:“此事,明日上朝再议论吧。”然而,他的内心却早已倾向于选中书令家的孙女。毕竟,殷景仁求了他两次,又是肃清刘湛逆党的功臣。他也知道殷景仁行将就木,两个儿子殷冲和殷淡能力也不如殷渊。可是,他现在又确实更喜欢江湛,不想让江湛不开心。但一想到江湛与他同岁,自己体弱多病,一旦太子登基,江湛就是国丈,太子恐压不住他。 刘义隆看着刘休远那纠结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说道:“阿劭,你身为太子,当有决断之能。这些女子皆出身名门,品行端正,无论你选谁,都不会有错。你只需放下心中杂念,以国家大局为重,明日你也拿个主意吧。” 刘休远默默点头,心中却依旧迷茫。他知道父皇说得有道理,可他的感情却无法轻易控制。他在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做出一个既不辜负父皇期望,又能让自己心安的决定。 刘义隆看着几个大臣和刘休远,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朕明日上朝会再听听大臣的意见。” 刘休远行礼后缓缓退出含章殿。走出殿门的那一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天空,心中的忧愁却依旧挥之不去。 第178章 逼婚(四) 刘休远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迈出含章殿,满心的愁苦犹如沉沉的阴云,紧紧笼罩着他,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今日,阿父提及阿母,那些痛苦的回忆便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凶猛地奔涌而来,紧紧揪着他的心。 他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朝着显阳殿缓缓走去。当他踏入显阳殿的那一刹那,一眼便瞧见了静静等候在那里的王鹦鹉。她的身影恰似黑暗中一抹璀璨的亮光,瞬间给了他一丝慰藉。刘休远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汹涌的情感,疾步上前,紧紧地抱住王鹦鹉,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鹦鹉,阿父明日会和大臣说让我娶太子妃,可是我对她们毫无感情。当年阿父也是对阿母如此,被我阿翁赐婚,两个彼此不熟悉的人要一辈子纠缠,生下我和阿姊,拧巴地过日子。我小的时候经常看见阿母哭,我不愿意我的太子妃也如此,可是我们压根没有感情。”刘休远的声音颤抖着,绝望与无助在话语间肆意弥漫。刘休远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阿姊东阳公主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苦涩。他也明白,自己和王鹦鹉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因为身份的悬殊,最好的结果就是当个侍妾伺候。刘休远微微松开王鹦鹉,眼神中满是迷茫。“鹦鹉,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可我又不能违抗阿父的命令。” 王鹦鹉轻轻握住刘休远的手,眼神中充满了鼓励。“殿下,您可以试着与那些女子接触,了解她们的品性和才情。也许在这个过程中,您会发现其中有与您志同道合之人。而且,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或许在日后的相处中,您会对太子妃娘娘产生感情呢,太子妃娘娘是您的发妻,东宫的女主人。” 刘休远轻叹一声,心中满是无奈。“鹦鹉,你说得容易,可我的心已经被你占据,又如何能容得下他人,你不介意吗?” 王鹦鹉的脸颊微微泛红,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殿下,您的心意我明白。当然很介意,也很嫉妒太子妃娘娘,因为我也是个女人,可是我爱你,也不愿意你左右为难。” “鹦鹉,我真的害怕,害怕未来的日子会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我不想过着如同阿父阿母那样充满无奈的生活。”刘休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王鹦鹉温柔地看着刘休远,轻轻为他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衫。“殿下,不要这么悲观。或许事情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太子妃娘娘出身名门,一定会对您在朝中的事情有所裨益。” 刘休远微微摇了摇头,“鹦鹉,你不明白我的痛苦。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我也渴望一份真挚的感情。我不想成为权力的傀儡,被命运随意摆布。” 王鹦鹉握住刘休远的手,紧紧地握着,仿佛要给予他力量。“殿下,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哪怕只是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您,我也心甘情愿。”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阵感动。他知道,在这冰冷的宫廷之中,王鹦鹉是他唯一的温暖。 “鹦鹉,我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困境呢?”刘休远轻声问道。 王鹦鹉思索了片刻,说道:“殿下,或许您可以试着与主上沟通,表达您的想法和担忧。主上也许会理解您的苦衷。” 刘休远苦笑了一下,“阿父决定的事情,又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刘休远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哀愁。“鹦鹉,难道我真的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太子妃吗?” 王鹦鹉心疼地看着刘休远,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殿下,或许这就是我们的无奈。在这宫廷之中,我们无法随心所欲。但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您。” 刘休远握住王鹦鹉的手,感受着她的温暖。“鹦鹉,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如果娶了太子妃,我怕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变得更加艰难。” 王鹦鹉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殿下,只要您心中有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您。” 他们静静地站在显阳殿中,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和迷茫。 第179章 尘埃落定 下了朝,殷冲脚步轻快地走出大殿,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喜色想告诉阿父和侄女。一群臣子紧随其后,纷纷围拢上来,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徐湛之笑眯眯地拱手道:“恭喜太子妃娘娘,恭喜中书令,恭喜殷大人了!这以后您就是太子的亲家了,真是可喜可贺啊!想当初,咱们还一起议论过哪家的女郎能配上太子,没想到最后是太子妃娘娘脱颖而出,这真是缘分天定啊!” 殷冲得意地笑着,故作谦逊地摆手道:“哎呀,下官这也没想到,玉盈有此大的福气,主上是如此厚爱我们陈郡殷家。要是我阿兄在天之灵知道也会为太子妃高兴的,这可是我们殷家的荣耀啊!” 王僧绰也凑上前来,亲切地拍了拍殷冲的肩膀:“哈哈,殷大人,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殷大人,咱们得多亲近亲近,共同为主上,太子殿下效力啊!我听说太子妃娘娘才貌双全,与太子殿下真是天作之合。” 殷冲笑着回应:“王驸马说得是,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还望王驸马多多指点,共同辅佐主上,太子殿下。咱们琅琊王氏,陈郡殷氏两家联姻,也是希望能在朝堂上更加紧密地合作,共同为陛下和太子殿下分忧。” 这时,刘义恭也走过来,笑着拱手道:“殷大人,恭喜恭喜啊!以后咱们江夏王府和殷家就是亲戚了,可得多多走动啊!我听说太子妃不仅容貌出众,更是才情了得,与太子殿下真是般配得很。” 殷冲连忙回礼:“江夏王殿下折煞下官了,下官何德何能,以后还得仰仗江夏王殿下多多提点” 看着一群人围着殷冲道贺,江湛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心中充满了失望和不甘。他原本以为能当上太子的岳父,位极人臣,谁想到陛下居然选了殷氏当儿媳。他心中暗想:“这殷冲何德何能,竟能让他的侄女成为太子的妃子!我江湛哪一点比他差?为何这好事就轮不到我头上?” 殷府 殷冲满面春风地回到家,那股兴奋劲儿仿佛要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溢出来。他刚迈进家门,一眼便瞧见了亭亭玉立的侄女殷玉盈。看着玉盈那娇俏的模样,殷冲心中忽地涌起一股逗弄之意。 他故意板起脸,神色阴沉地说道:“玉盈啊,主上选了江大人家的女儿为太子妃。” 殷玉盈一听,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呆立当场。她那明亮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抹震惊,接着便被无尽的失落与哀伤填满。泪水在她的眼眶中迅速聚集,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出。她微微颤抖着嘴唇,声音中带着哭腔说道:“二叔,这……这怎么可能?” 玉盈缓缓抬起手,轻轻抹着不断滚落的泪水,那模样楚楚可怜,令人心疼不已。殷冲看着玉盈这般模样,心中暗暗偷笑,却依旧紧绷着脸,装作严肃的样子。“哼,你也别太伤心,这都是命啊。”玉盈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落下,她抽噎着说道:“二叔,我……我本以为……”话未说完,又泣不成声。 殷冲觉得逗弄的火候差不多了,便哈哈大笑起来。玉盈被叔父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弄得不知所措,满脸疑惑地看着他。殷冲止住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傻丫头,二叔逗你呢。主上选的是你,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 殷玉盈闻言,哭声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一抹惊喜如绚烂的朝霞般涌上她的脸庞。那还带着泪珠的脸蛋,此刻如同雨后初绽的花朵,娇艳动人。“二叔,您说的是真的?” 殷冲笑着点点头,语气中满是欣慰与自豪:“自然是真的,你这丫头,还哭鼻子呢。以后可要好好表现,好好伺候太子殿下,生个小世子,为咱们陈郡殷家争光。” 过了片刻,殷冲感慨地说道:“阿兄要是看见自己家女儿成了太子妃,该有多开心啊。”说着,他郑重地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臣给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请安。” 殷玉盈连忙伸手扶起叔父,娇嗔道:“二叔你居然耍我,气死了。” 一旁的春荣看着自己家小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玉盈此刻满心欢喜,她拉着春荣的手,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春荣,我真的要成为太子妃了!” 春荣笑着回应道:“恭喜女郎,不恭喜太子妃,奴婢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第180章 吏部 殷冲下午迈着悠然的步伐来到吏部,那神态仿若他就是吏部尚书一般。如今他的侄女成了太子妃,他顿觉自己身份尊贵无比,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傲然之气。刚踏入吏部大堂,那些官吏们就如同被花蜜吸引的蜜蜂一般,迅速围拢过来,满脸堆笑,嘴里尽是恭维之词。 “殷大人,您今日真是光彩照人啊!有太子妃娘娘这等荣耀加身,殷家往后必定飞黄腾达。” “殷大人,您一来,这吏部都仿佛被祥瑞之气笼罩呢。” 众人的谄媚之声此起彼伏,殷冲微微扬起下巴,眼中满是得意之色。他享受着这众星捧月般的感觉,心中暗自得意。 这时,一个小史匆匆忙忙地跑来,却因没有换上新衣服而显得有些狼狈。殷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嫌弃。 “你不知道本官好干净吗?真是的。”殷冲的声音严厉而冰冷。 那小吏吓得脸色苍白,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小的……小的一时疏忽,还请大人恕罪。” 殷冲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小吏,“你看看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滚一边去,免得弄脏了本官的新衣服。”说着,殷冲特意抖了抖自己身上刚做的新衣服,那衣服面料华贵,裁剪精细,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 小吏惶恐地低下头,不敢言语。殷冲继续发难,“本官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在吏部做事,就得有个样子。你这样邋邋遢遢的,是想丢吏部的脸,本官的脸吗?” 颜竣在吏部已经呆了没几天,却感觉郁闷至极。自从离开武陵王,本以为能在吏部有所作为,却不想看到的是一大群人恭维殷冲的丑恶场面。他无奈地摇摇头,默默地整理着资料,心中满是无聊与厌烦。颜竣心中想着:这里实在无趣,哪里有在武陵王那里潇洒自在?喝酒看女人玩闹,那才叫快意人生。我与这里的人也处不来,还是找个机会回武陵王身边去吧。 吏部尚书江湛此时一肚子气没处撒,毕竟他没有成为太子的岳父,心中满是不甘和恼怒。他刚来到吏部,一眼就看见殷冲这个尚书吏部郎竟然换了一个人一样颐指气使。 江湛心中愤恨不已:“殷冲,你不过是仗着与太子的关系,竟敢在吏部如此嚣张。我江湛才是吏部尚书,岂能容你这般放肆。” 江湛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看着殷冲。殷冲察觉到江湛的目光,却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反而挑衅地看了江湛一眼。 江湛咬咬牙,心中盘算着如何找机会打压殷冲,江湛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故意咳嗽一声,引起众人注意。 “吏部郎,虽说你注重整洁是好事,可也不能太过苛刻呀。吏部这些小吏们每日忙碌,难免有疏忽的时候。”江湛看似在为小吏说话,实则是在暗戳戳地针对殷冲。 殷冲听出了江湛的弦外之音,脸色一沉,“江尚书此言差矣,吏部乃重要之地,容不得半点马虎。整洁是基本要求,若连这都做不到,还谈何办事效率?” 江湛微微一笑,“吏部郎说得也有道理,但也得考虑实际情况嘛。太过严厉,恐会让下面的人寒心啊。”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之间暗藏锋芒。整个吏部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一场权力的争斗似乎即将拉开帷幕。 颜竣目光在殷冲和江湛身上来回扫视,突然灵机一动。颜竣心中又想:他们二人争斗,必然都想拉拢人心。我何不利用这一点,找个机会向江湛表明自己无意参与他们的争斗,只想回到武陵王身边。江湛或许会为了打压殷冲而答应我的请求。 第181章 吏部(二) 殷府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落在庭院中,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殷景仁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抚着胸口,面色凝重。此时,他得知儿子殷冲在吏部和江湛吵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气,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玉盈今天刚当太子妃,你就如此不懂事。”殷景仁眉头紧蹙,声音中满是忧虑与无奈。 庭院里的微风轻轻吹拂着,几片枯黄的树叶悠悠飘落。殷冲站在父亲面前,却依旧不以为然,扬起下巴,满是傲气地说道:“那咱们玉盈还是太子妃呢。”他似乎觉得有了这层关系,便可以有恃无恐。 殷景仁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心中又气又急。他想到自己时日不多,却还要为儿子的鲁莽行为操心,心中满是悲凉。他紧紧握住身旁的拐杖,突然举起拐杖打向殷冲。“你这逆子,你大哥活着我也不这么操心。你是一点骨气没有,上指望你老父我,下指望玉盈。”殷景仁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泛起泪花。 殷冲被父亲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躲闪。他的心中也涌起一丝愧疚,低声说道:“阿父,您别生气,孩儿知错了。” 庭院中的风渐渐停歇,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殷景仁放下拐杖,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教育殷冲:“冲儿啊,你要知道,如今我们殷家虽荣耀一时,但也危机四伏。玉盈成为太子妃,这看似是天大的荣耀,可实则也让我们殷家处在了风口浪尖。你在吏部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殷家的命运,切不可意气用事。江湛身为吏部尚书,主上宠臣,你与他起冲突,无疑是给自己、给殷家树敌。你要有自己的骨气和担当,不能总是依赖他人。你阿父我也不能护你一辈子,你要学会在这官场中谨慎行事,为殷家的未来谋划。莫要因一时之气,毁了殷家的前程。” 殷冲默默点头,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父亲,孩儿明白了。以后孩儿一定小心行事,不给殷家添麻烦,也会努力有自己的担当。”殷景仁看着儿子,心中的担忧却并未减少。 奚官属 赵嬷嬷怒指着那几个官奴婢,大声喝道:“你们这群废物,皇太子大婚这么重要的事,你们还敢偷懒!赶紧把太子太子妃的衣服、东宫的彩锦,还有宫女太监的衣服加紧赶制!要是误了时辰,有你们好看的!” 奴婢们吓得连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继续织布。等赵嬷嬷走远后,一个奴婢气呼呼地说:“这赵嬷嬷也太凶了,我们哪有偷懒啊。” 另一个奴婢也抱怨道:“就是,天天这么赶,累都累死了。太子大婚,苦的却是我们。” “唉,谁让我们是官奴婢呢。”又一个奴婢无奈地叹息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听说太子妃长得美若天仙,出身高贵,和咱们这身份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奴婢满是羡慕地说道。 “唉,咱们就别想那些了,还是赶紧干活吧,不然等赵嬷嬷回来又得挨骂。”另一个奴婢提醒道。 严道育看似专注地坐在织布机前,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四周。她的双手动作缓慢,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纬线。左手懒洋洋地扬起,将纬线随意地抛过经线,那力度小得仿佛随时会让纬线掉落。右手握着梭子,半天也不拉动一下,只是偶尔心不在焉地推一推。心思却早已飘远。她想着太子大婚,这皇宫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而自己却被困在这奚官属中,没日没夜地织布。但一想到早晚可能会大赦天下,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她暗暗思忖,若真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受够了这官奴婢的身份,受够了被人呼来喝去的日子。 她的身体松垮地靠着织布机,双脚也只是偶尔轻轻点一下踏板,经线上下交替得极不规律。织布机发出的“咔嗒”声有气无力,断断续续。严道育一边偷着懒,一边还紧张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只要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赶紧装出忙碌的样子,双手胡乱地动几下,双脚用力踩几下踏板,发出一阵急促的声响,试图掩盖自己的偷懒行为。 夜晚,幽深的黑暗如同一层厚重的帷幕,笼罩着奚官属。严道育如同一只敏捷的夜猫,轻盈而谨慎地穿梭在阴影之间。她的心跳微微加快,紧张地扫视着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悄然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竹青正焦急而疲惫地等待着。 竹青满脸倦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便迫不及待地抱怨起来:“这狗皇帝的太子不就是成个亲吗?真的是,绣了一天花,头都没有抬一下,脖子都快断了。女郎,你累吗?”竹青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怨气,仿佛这无尽的绣活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严道育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轻轻握住竹青的手,柔声安慰道:“竹青,别抱怨了。再等等吧,这狗皇帝不日就会为他的宝贝太子大赦天下,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出去了。”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由的曙光在不远处闪耀。那是她日夜期盼的希望,是她逃离这无尽苦难的唯一机会。 竹青却皱起眉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女郎,这大赦天下也是赦免罪行轻的人。你只是借用严道育的身份,或许还能放出去,可我……这孔家……”竹青说着,无奈地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与孔家紧紧相连,而孔家的遭遇让她感到无比沉重。 严道育心中一紧,她深知竹青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她还是坚定地说:“竹青,不要担心。我们一定能出去的。我会想办法,一定不会丢下你。”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决心,让竹青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在这黑暗的日子里,她们彼此依靠,互相给予力量。 沉默片刻后,严道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到竹青面前。“这几日真的很辛苦,这里有点我配的药,你先吃点,别累着。你可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严道育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眼中满是关切。她看着竹青,心中涌起一股温暖。在这冰冷的世界里,竹青是她唯一的依靠。 竹青接过纸包,眼中泛起泪花。“女郎,你对我真好。在这鬼地方,也只有你还关心我。”竹青的声音颤抖着,心中充满了感动。她知道,在这艰难的时刻,严道育始终没有忘记她。 严道育轻轻拍了拍竹青的肩膀,眼神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等咱们出去就可以报复狗皇帝了,他灭了我们孔家满门,我必须让他血债血偿。”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皇帝为他的所作所为后悔。那是她心中无法磨灭的仇恨,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竹青看着严道育,心中也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女郎,我听你的。我们一定要报仇。”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纸包,仿佛握住了未来的希望和力量。 第182章 婚前 昭宪宫里,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窗外,几株桃花绽放在枝头,粉色的花瓣如天边的云霞般绚烂,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淡雅的花香。 宫女秋琴和青岚正兴奋地看着新发的衣服和发饰。那红色的宫女服鲜艳喜庆,仿佛燃烧的火焰,发饰也精巧别致,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秋琴眼睛发亮,满脸喜色地说:“这新衣服和发饰可真好看,太子和太子妃大婚,咱们也能沾沾光。听说东宫的宫女打扮得更好看呢,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美。” 青岚点点头,笑着附和道:“是啊,太子妃娘娘可是中书令的孙女,那肯定是美若天仙,气质非凡。这次太子大婚,肯定特别热闹。” 秋琴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憧憬地说:“真想亲眼看看太子妃娘娘,肯定是让人惊艳的大美人。” 这时,如兰看到王鹦鹉呆呆地坐着,便走过去轻声说:“鹦鹉,我们也去领衣服吧,你怎么了?” 王鹦鹉微微点头,缓缓站起身来,但眼神却一直落在那红色的新衣服上,心中满是难过。她知道,这衣服都是大红色,是为了给太子和太子妃增添喜庆的,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那鲜艳的红色,此刻在她眼中却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痛了她的心。 如兰看出了王鹦鹉的难过,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鹦鹉,别难过了。咱们虽然是小宫女,但也有自己的生活呀。” 王鹦鹉勉强笑了笑,心中的苦涩却难以消散。她看着窗外的桃花,心想自己就如同这宫中最不起眼的一朵小花,无人问津,只能在角落里独自凋零。 秋琴看到王鹦鹉伤心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恶意。她想起武陵王还在太庙禁足,也没有人给他撑腰,再想想之前王鹦鹉的样子,便趁机羞辱王鹦鹉。她故意提高音量,对青岚大声说:“太子下个月就大婚了,太子妃娘娘可是中书令的孙女,那身份高贵得如同云端的仙子。可不是某些人能比的呢。有些人啊,天天想着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在华林园宴会出丑,当着太子和大臣的面叫太子小字,挨了板子还不长记性。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小命,还想勾引太子殿下,真是不知羞耻。” 青岚也跟着嘲笑起来:“就是啊,王鹦鹉,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以为太子殿下会看上你一个小宫女吗?别做梦了。你在宴会上出丑的样子,大家可都还记得呢。那板子疼不疼啊?要是我,早就投湖自尽了,真不害臊。” 秋琴接着说:“鹦鹉,我说你放着武陵王的侍妾侧妃不当,还以为你多清高呢,原来是挤破头想当太子妃娘娘呢,志气到不小。” 青岚轻蔑地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奚官属的贱人,贱人。” 秋琴继续嘲讽道:“哼,你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就别在中间捣乱了。你要是识相点,就离太子殿下远点,不然有你好看的。” 青岚笑着说:“鹦鹉,你穿上红色的衣服也好看,来我和秋琴给你换上吧,这样你才能更好看呢。说不定太子殿下看到你,还能多赏你几个白眼呢。”说完,她和秋琴哈哈大笑起来。 如兰看着王鹦鹉难过的样子,心中十分气愤,忍不住和秋琴吵起来:“秋琴,你太过分了!鹦鹉已经很难过了,你还这样说她。” 秋琴不屑地看了如兰一眼,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黑包子,也敢来管我的事。” 王鹦鹉听着她们的争吵,心中更加难过。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如兰受到牵连,转身跑到屋子里,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趴在床上,呜呜地哭着,心中满是委屈和无奈。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宫女,却无法控制自己对太子的感情。而现在,她不仅要承受秋琴和青岚的嘲笑,还要担心如兰因为自己而受到欺负。她觉得自己好无助,好孤独。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王鹦鹉的身上,却无法温暖她冰冷的心。她看着窗外的桃花,心中默默想着:自己的命运就如同这桃花一般,美丽却脆弱,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落。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第183章 婚前(二) 刘休龙在太庙中禁足了漫长的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的内心被对太子的仇恨紧紧缠绕,日日夜夜都在思谋着要在太子大婚之时,给他一个“惊喜”,以报自己被禁足之仇。 终于,禁足的日子结束了。当刘休龙急切地和白主踏出太庙那庄严的大门时,却惊讶地发现颜竣早已静静地在此等候。刘休龙望见颜竣的那一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缓缓走上前去,说道:“阿竣,是本王害了你。” 颜竣连忙躬身,恭敬地回道:“殿下言重了,下官受些波折也是应当。” 刘休龙微微叹了口气,又问道:“这一个月来,你在吏部如何了?” 颜竣微微摇头,神色间满是疲惫。他望着远方,缓缓说道:“殿下,吏部诸事繁杂,又人心难测,臣这一个月过得并不轻松。” 两人沉默片刻,随后刘休龙说道:“罢了,先不想这些。走,我们去曲阿后湖透透气。”于是,两人便翻身上马,朝着曲阿后湖疾驰而去。 一路疾驰,刘休龙感受着久违的自由。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的解脱而欢呼。天空中,白云朵朵,如同一般飘浮着,给人一种宁静而美好的感觉。然而,刘休龙的心中却依旧被仇恨与谋划填满。 来到曲阿后湖,刘休龙望着眼前的美景,微微舒展了一下身躯。湖水波光粼粼,如同无数颗宝石在阳光下闪烁。湖边,垂柳依依,柳枝随风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柔情。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刘休龙感慨道:“和风翼归采,夕氛晦山嵎。惊澜翻鱼藻,赪霞照桑榆。禁足了一个月,终于可以透口气了。” 颜竣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片刻后,颜竣开口说道:“殿下,如今太子要大婚了。” 刘休龙眉头一挑,问道:“纳的谁家的太子妃?” 颜竣回道:“中书令家的孙女。” 刘休龙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是吏部尚书家的女儿,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他喃喃自语道:“本来还想给太子一个惊喜,结果事与愿违,没想到是中书令家的。” 颜竣看着刘休龙,担忧地说道:“殿下,太子与中书令家联姻,势力必将更加强大。我们今后的路怕是更加艰难了。” 刘休龙眼神一凛,冷哼道:“哼,那又如何?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颜竣劝道:“殿下,此时切不可冲动。我们需从长计议,寻找合适的时机再行动。” 刘休龙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阿竣。本王不能再鲁莽行事了。” 东宫 东宫之内,一片如火如荼的喜庆景象。那鲜艳夺目的红色绸带如灵动的火焰般在微风中舞动,精美的红灯笼高高悬挂,洒下温暖而热烈的光芒。各处摆放的红色花朵娇艳欲滴,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大婚礼欢呼喝彩。 陈庆国焦急地来回踱步,大声喊道:“都麻利点呀,太子大婚可马虎不得。”太监宫女们如忙碌不停,有的搬运着各种喜庆的装饰物品,有的在精心布置场地。 就在这时,陈庆国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太监身上。只见那小太监正不知所措地拿着一个装饰摆件,不知该放在何处。陈庆国顿时怒从心头起,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双眼圆瞪,仿佛能喷出火来。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拂尘,那拂尘的柄在他的用力之下微微颤抖。接着,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拂尘狠狠地抽打在小太监的身上。那拂尘的丝缕在接触到小太监身体的瞬间散开,又迅速回弹,仿佛在宣泄着陈庆国的愤怒。小太监被打得一个激灵,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这蠢货,怎么这般没眼力见儿?太子大婚乃是何等重要的大事,你却如此漫不经心。这个物件应该放在这里,你偏要乱放。你可知道,手脚麻利些,别在这耽误了大事。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岔子,看咱家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崽子。”小太监被打得满脸通红,眼中噙着泪水,赶忙小心翼翼地按照陈庆国的指示重新摆放物品。 整个东宫沉浸在紧张而又热烈的筹备氛围之中。 刘休远静静地站在东宫的庭院之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绚烂的红色。那鲜艳的红绸带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跳动的火焰;红灯笼高悬,散发着温暖而喜庆的光芒。然而,刘休远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与无奈。 他微微仰头,心中暗自叹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亲。”这场大婚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王鹦鹉的身影。那个有着灵动眼眸和温柔笑容的女子,曾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抹难以磨灭的印记。 想起王鹦鹉,刘休远的心中何尝不难受呢?他还记得她在显阳殿中的模样,那时的她是那样灵动。 刘休远的眼神变得黯淡,他看着这些喜庆的装饰,却只觉得心中一片荒芜。也不知道王鹦鹉是否也在为他的大婚而伤心难过。在这热闹的东宫之中,刘休远仿佛被孤独紧紧包围,无法挣脱。 第184章 纳采 殷府之中,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那鲜艳的红色绸带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跳动的火焰,为整个府邸增添了一抹热烈而欢快的色彩。小厮们如忙碌的蚂蚁一般,在府中来回穿梭,有的搬运着精美的装饰品,有的在精心布置着场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与兴奋。 殷景仁虚弱地靠坐在房间的软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静静地看着府中忙碌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样沉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微微动了动手指,却感觉仿佛有千斤重的负担压在上面。 “赵太医,务必要吊着本官的命呀。玉盈的婚事,我一定要看到,不想因为我,来耽误她的大婚,也不想她还没有出嫁就替我守孝。”殷景仁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充满了对孙女的疼爱与牵挂。 赵太医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这些日子,大人人逢喜事精神爽,脉向也比前段时间好多了。想必能撑到太子妃大婚,也算是冲喜了。” 殷景仁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担忧:“我这孙女,自小就乖巧懂事,温柔善良。她自小便没有了阿父,我怎能不心疼?她的终身大事,我岂能不放在心上?我只愿她能幸福美满地出嫁,成为咱们大宋的太子妃。” 赵太医安慰道:“大人对太子妃娘娘的疼爱之情,令人感动。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而且如今这喜事临门,大人定能撑过去,亲眼见证她的幸福时刻。” 殷景仁微微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我这身体,我自己清楚。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下去,为了玉盈,我也不能轻易倒下。我不想让她因为我而留下遗憾。” 赵太医坚定地说道:“大人放心,下官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大人调理身体。相信大人一定能看到太子妃风光大嫁,共享这份喜悦。” 殷景仁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好,为了玉盈,我也一定要撑下去。我要看着她穿着华丽的嫁衣,走向幸福的未来。” 殷玉盈看着府中热闹的景象,心中也是一阵欢喜。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春容笑着说道:“女郎,这一个月有的忙了。这六礼啊,每一项都得精心准备呢。” 殷玉盈微微点头,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轻声说道:“确实呢,这六礼繁琐却也重要。” 春容接着说道:“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每一步都不能马虎。女郎您就等着风风光光地成为太子妃吧。” ....... 太常周淳身着庄重华美的官服,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殷府。他手中郑重地拿着玺书,神色肃穆,朗声宣道:“主上咨尔中书令殷景仁,尚书吏部郎殷冲,步兵校尉殷淡,始兴相殷孚,浑元资始,肇经人伦,爰及夫妇,以奉天地宗庙社稷。此事经与公卿商议,皆以为应当率由旧典。今使使持节太常周淳依礼为皇太子纳采。” 殷景仁和殷家众人闻听此言,连忙恭敬地跪伏在地,行大礼。殷景仁此时身体极为虚弱,他的动作略显迟缓,然而眼神中却满是敬畏与庄重。他颤颤巍巍地回应道:“主上嘉命,垂询我等陋族,广备数种选择。臣长子故秘书丞殷渊之之遗女,未曾熟习礼仪教训,不过寻常之人,然必钦承旧章,恭谨奉守典制。中书令殷景仁稽首再拜,承制诏命。” 殷景仁尽管体力不支,但一想到孙女的终身大事,心中便涌起一股顽强的力量,硬是撑了下来。 太常周淳上前扶起殷景仁,满脸喜色道:“恭喜太子妃娘娘,恭喜殷大人。此次纳采礼为白雁、白羊各一头,酒米各十二斛。” 殷景仁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欣慰,说道:“有劳太常。快请入座。”接着吩咐小厮准备喜钱。 此时,殷府上下一片欢腾。殷家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殷景仁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中满是感慨。 第185章 问名 殷玉盈在床上睡得正香,直到日上三竿还未醒来。春容在一旁吭吭地小声叫着:“女郎,快起来呀。”殷玉盈被吵醒,满是起床气地说道:“再让我睡一会。”春容无奈,只能继续轻声说道:“女郎,宫里的女官来了。” 殷玉盈不情不愿地起身,一想到又要开始那繁重的礼仪训练,心中便涌起一阵烦躁。每天被宫里的嬷嬷逼着顶着盘子练习仪态,那盘子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脖颈生疼。不一会儿,盘子就掉了好几次,殷玉盈撇撇嘴,满脸的不情愿。 这时,礼仪姑姑走了过来。她神色严肃却又带着一丝温和,轻声说道:“太子妃娘娘,这仪态之礼至关重要,不可有丝毫马虎。您需得挺直脊背,微微收腹,步伐要轻盈而优雅。”殷玉盈听着礼仪姑姑的指导,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但不一会儿又觉得十分吃力。 女官见状,微微皱起眉头,说道:“重来。”殷玉盈心中气恼,又掉了好几个盘子,最后气得直接扔了。女官也知道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不好惹,只能暗自叹气。 殷玉盈累得不行,向春容吐槽道:“这刚纳采就这么难,我的脖子都快断了。”春容赶忙安慰道:“女郎,再忍忍,等一等,等晚上您多吃点,补补力气。” 礼仪姑姑再次耐心地教导殷玉盈:“女郎,您要想象自己如高贵的凤凰,一举一动都要尽显优雅端庄。头顶的盘子要如同您的皇冠,稳稳当当不可晃动。” 殷玉盈咬着牙,努力按照礼仪姑姑的话去做,但身体的疲惫让她时不时地想要放弃。 礼仪姑姑语气也更加轻柔起来。“娘娘,您要知道,成为太子妃,这仪态礼仪便是您的门面。您代表的不仅是自己,更是皇室和陈郡殷家的尊严。”殷玉盈听着礼仪姑姑的话,心中虽有不满,但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她再次努力挺直脊背,头顶着盘子,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走着。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脖子和肩膀传来的酸痛,但她咬着牙坚持着。礼仪姑姑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动作,不时地出声纠正。“女郎,步伐再小一些,要轻盈如燕。”“头微微抬起,眼神要坚定而平和。” 殷玉盈努力按照礼仪姑姑的要求去做,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滑落。她的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敢有丝毫懈怠。女官在一旁看着殷玉盈的进步,微微点了点头,但脸上依然没有太多表情。 几日后,问名礼开始了。周淳神色肃穆地站在殷府大堂,朗声说道:“主上曰,咨中书令殷景仁,尚书吏部郎殷冲,步兵校尉殷淡,始兴相殷孚,两仪配合,承天统物,正位于内,必俟令族,重章旧典。今使使持节太常周淳以礼问名。”殷景仁微微躬身,恭敬地回道:“主上嘉命,使者周淳到,重宣中诏,问臣名族。臣孙女父母所生先臣晋故太常陈郡殷融之玄孙,先臣晋故左光禄大夫之殷茂曾孙,先臣晋故散骑常侍殷道裕之孙,臣中书令殷景仁之子故秘书丞殷渊之遗女,先臣晋故司徒武昌文恭公琅琊王谧之曾外孙女,年十九。钦承旧章,肃奉典制。” 太常周淳上前扶起殷景仁,满脸喜色道:“恭喜太子妃娘娘,恭喜殷大人。此次问名礼为白雁、白羊各一头,酒米各十二斛。” 第186章 纳吉 一日下朝,宫殿外的天空有些阴沉,微风中带着丝丝凉意。徐湛之慢悠悠地迈出朝堂,目光一扫,正巧看到江湛。他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提高了音量说道:“哟,这不是吏部尚书吗?怎么,这是要给中书令家上贺礼去吗?走呀,一起。” 江湛脸色一沉,冷冷地看了徐湛之一眼。此时,他们站在高大的宫殿廊柱下,阴影笼罩着江湛,更增添了几分他的冷峻。江湛说道:“徐大人说笑了,中书令家有喜事,本官自当去道贺。至于徐大人,若无事,还是请自便吧。” 徐湛之却不依不饶,迈着悠闲的步子靠近江湛。脚下的石板路在他们的踩踏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徐湛之继续说道:“哼,想当初江大人千金可是对那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呢,如今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中书令家风光无限,这滋味不好受吧?” 江湛紧紧握住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他知道此时不能失态。他们身旁的宫墙古老而肃穆,仿佛见证着这一场场权力的争斗。江湛只能咬着牙说道:“徐大人莫要在此胡言乱语,太子妃娘娘之位乃是主上钦定,岂是我等可以左右的。” 徐湛之哈哈大笑起来,眼神中满是得意与嘲讽。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他的笑声而变得有些紧张。“江大人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谁不知道江大人为了那太子妃之位费了不少心思呢。如今落得这般下场,真是令人唏嘘啊。”顿了顿,他又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哦,对了,听说中书令的二儿子也在你们吏部,哈哈哈哈,这真热闹。” 徐湛之说完,假惺惺地给江湛整理一下衣帽。他的动作显得那么刻意,让人反感。徐湛之阴阳怪气地说道:“哎,江大人的官服的朱色都快掉没了,要不去我们徐府,我给江大人弄两身。” 江湛怒视着徐湛之,猛地一甩衣袖。风刮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江湛说道:“不劳徐大人费心,本官的官服还穿得。” 徐湛之耸了耸肩,说道:“江大人何必如此客气呢?大家都是同僚,互相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江湛冷哼一声,说道:“徐大人的帮衬,我可不敢要。” 一旁的颜竣静静地看着两个大人说话,心中若有所思。他站在稍远的地方,身旁的几株花草在风中微微摇曳。颜竣的眼神不时地飘向远处,他只想尽快回到武陵王身边,远离这充满是非的吏部。他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找个合适的由头离开。 到了吏部,阳光透过窗格洒在屋内,给整个房间带来一丝温暖。颜竣看着殷冲正在写文书,连忙走上前去,脸上堆满笑容说道:“殷大人,以后您侄女就是太子妃了,颜某还要仰仗您呢。” 殷冲放下手中笔,微微抬眼,客气地说道:“竣弟言重了,不过是家族之幸罢了。” 殷冲心中虽有几分得意,却也只是微微颔首。他看着颜竣,心想此人在吏部根基未稳,或许可拉拢一番来对付江湛。于是问道:“竣弟怎么来吏部的?” 颜竣故意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哎,此时说来话长。这武陵王阿母路淑媛娘娘身边有个小宫女,那可真是个厉害角色。一门心思攀太子的高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宫中四处游荡,就盼着能偶遇太子。结果还害得武陵王禁足,这不主上看我不顺眼,就把我打发到吏部来了。您是未来太子妃的二叔可得好好看看这小宫女,真的是,你说现在这女人怎么都这么势利眼。虽然说男人三妻四妾,可这小宫女也太过分了,一个贱籍女,还想攀龙附凤。” 殷冲皱起眉头,疑惑道:“竟有这些事情?” 颜竣继续说道:“可不是嘛!不然为啥主上禁了武陵王的足,只可惜我们武陵王痴心错付,对那小宫女一片真心。那小宫女却毫不领情,为了攀附太子,不惜伤害武陵王。武陵王因为她被主上骂了一顿,那叫一个委屈啊。” 殷冲惊讶道:“居然还有这等事?” 颜竣说:“您不知道,这小宫女就是当日叫太子小字的,那胆子可大了去了。还是您阿父求情的,哎,殷老大人也是如此心善。可那小宫女却不知感恩,依旧我行我素,还想勾引太子。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殷冲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没想到还有这等渊源。这小宫女确实胆大妄为,竟敢直呼太子小字。” 颜竣点头道:“是啊,殷大人。这小宫女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齿。她不仅攀附太子,您若不信可以问问太子妃娘娘,是不是有个宫女叫太子殿下小字,我老父还有江大人都知道,这江大人还想让主上杖毙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宫女来着。 殷冲点头同意,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颜竣便告辞离开。殷冲看着颜竣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应对这小宫女带来的麻烦。 殷府 太常周淳神色肃穆,立于殷府大堂中央,朗声说道:“主上曰,咨中书令殷景仁,尚书吏部郎殷冲,步兵校卫殷淡,始兴相殷孚,人谋龟从,佥曰贞吉,敬从典礼。今使持节太常周淳以礼纳吉。” 此时的殷府,气氛庄重而紧张。众人皆屏息以待,目光聚焦在殷景仁身上。殷景仁微微躬身,恭敬地回道:“主上嘉命,使者周淳重宣中诏,太卜元吉。臣殷景仁陋族卑鄙,忧惧不堪。钦承旧章,肃奉典制。” 第187章 临贺 殷冲看着侄女殷玉盈在认真学习礼仪,她身姿挺拔,面容专注,每一个动作都尽力做到完美。殷冲的目光中满是欣慰与感慨,看着侄女刻苦的样子,他不禁想起颜竣的话,宫里居然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勾引太子。 待殷玉盈学完礼仪停下的那一刻,殷冲赶忙上前,拿起手帕为侄女擦汗,关切地说道:“太子妃娘娘累不累?” 殷玉盈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坚定,说道:“这点苦算什么,只要我当了太子妃。” 殷冲听了这话,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他看着侄女充满斗志的模样,心中暗叹,难得你如此爱太子。殷冲知道,侄女为了成为太子妃付出了很多努力。 殷冲站在华丽的厅堂中,微微侧头对身边的小厮阿宝说道:“阿宝,你去让长公主过来一趟。”阿宝连忙恭敬地应道:“是。”随后便迈着匆忙的步伐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处。 此时,阳光透过精美的雕花窗户,洒在屋内,形成一片片温暖而斑驳的光影。殷玉盈看着阿宝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好奇。她那如丝的长发轻轻挽起,发间的珠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殷玉盈微微歪着头,转向殷冲,眼中带着疑惑,轻声问道:“二叔,你让二婶过来干什么呀?” 殷冲看着殷玉盈,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慈爱与忧虑。他轻轻捋了捋衣袖,缓缓说道:“玉盈,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太子也不例外。你二婶是主上的妹妹,见多识广,我想让她来给你讲讲这宫中的复杂情况,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殷玉盈眉头一皱,心中涌起一股倔强与骄傲。她那如秋水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暗暗想道:我即将成为太子妃,定要让太子的心中只有我一人。她微微扬起下巴,如同骄傲的天鹅,说道:“那至少我是太子妃娘娘,她们谁也不能跟我抢他。” 殷冲看着殷玉盈那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中既欣慰又担忧。他轻声说道:“没有人和我们玉盈抢。玉盈,二叔问你,是不是有个小宫女曾经在宴会上叫太子小字?” 殷玉盈随手拿起一个水果,咬了一口。那水果的汁水在她口中四溢,甜蜜的味道弥漫开来。她微微眯起眼睛,思绪回到了那个宴会。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水果的表皮,缓缓说道:“有的,那个小宫女我印象深刻。当时她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直呼太子小字,被主上打了板子。不过阿翁看她可怜,还为她求情了呢。”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和疑惑,不明白为什么阿翁会为这样一个小宫女求情。 春容看着女郎和殷冲,犹豫了一下,说道:“郎君、女郎,奴婢也知道这个小宫女。” 殷玉盈露出疑惑的神情,那弯弯的眉毛微微蹙起。她看着春容问道:“你知道什么?快说。” 春容微微低下头,说道:“女郎你不知道吗?去年吧,有个小宫女在东宫那里闲逛,奴婢当时就觉得她可疑。后来在华林园,奴婢又看到一个宫女,觉得和叫太子小字的宫女如此眼熟。今个郎君这么一说,奴婢倒是想起来了。” 殷玉盈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小宫女的来历和目的,难道她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殷冲的脸色也变得更加凝重,他意识到这个小宫女的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对春容说道:“你确定是同一个人吗?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乱说。” 春容连忙说道:“郎君,奴婢确定。那宫女的模样和神态,奴婢记得很清楚。” 就在这时,殷玉盈突然想起了那个宫女。她眼睛一亮,说道:“没错,春容,我想起那个贱婢了,是一个人。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去年二婶带我去给淑妃娘娘请安,我还碰见过这个贱人。” 这时,临贺长公主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走来。她身着华贵的服饰,裙摆随着步伐飘动,头上的珠翠闪耀着光芒。然而,一看到殷冲,长公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柳眉倒竖,快步走到殷冲面前,伸手就揪住了殷冲的耳朵。“你看你,整日就知道瞎晃悠,也不知道干些正经事。”长公主怒气冲冲地说道。 殷冲疼得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反抗。他满脸通红,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畏惧。他深知自己怕老婆的性子,只能小声求饶:“长公主息怒,长公主息怒啊。” 殷冲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向殷玉盈,心中暗暗叫苦。他连忙说道:“太子妃娘娘在这里呢,收敛点,收敛点。我这不给咱们侄女谋划吗?” 殷玉盈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尴尬。她赶忙起身行礼,说道:“二婶莫要生气,二叔也是为了我好。” 长公主微微哼了一声,松开了手。她看着殷冲,眼神中依然带着不满。“谋划?你就会瞎谋划。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本事。”长公主没好气地说道。 殷冲揉着被揪红的耳朵,小心翼翼地说道:“长公主,我这也是为了家族着想啊。玉盈即将成为太子妃,这宫中局势复杂,我不得多为她想想办法嘛。” 长公主听了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走到殷玉盈身边,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玉盈啊,你即将成为太子妃,这宫中的局势复杂,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这宫中的局势复杂,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这宫中之人,个个心思难测。你入了宫,首要的便是要获得太子的宠爱,可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殷玉盈乖巧地点点头,说道:“二婶放心,玉盈明白。” 长公主看着殷玉盈,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轻轻拍了拍殷玉盈的手说道:“真争气,我们玉盈。我们家玉沁要是有你一半争气就好了。”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慨和对殷玉盈的赞赏。 殷冲见长公主如此说,连忙开口道:“咱们玉沁还小呢,以后有的是时间。” 殷玉盈见状,赶忙说道:“二婶,玉沁以后也是能成王妃的。您别太着急了。”她的语气轻柔,试图安抚长公主的情绪。 殷冲站在一旁,看着侄女和妻子热络地寒暄着,心中却始终惦记着那个潜在的威胁。他微微清了清嗓子,对长公主说道:“长公主,如今玉盈是成了太子妃,这自然是我们家族的荣耀。可是我听人说,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宫女想勾引太子,你知道这个事情吗?”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担忧与警惕,眉头微微皱起。殷冲深知宫廷之中的争斗复杂而残酷,任何一个小小的威胁都可能引发巨大的波澜。他不希望侄女刚刚得来的荣耀被一个小宫女破坏。 第188章 造谣 长公主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轻蔑,手中轻摇着一把精致的团扇,慢悠悠地说道:“玉盈啊,不过一个小宫女罢了,你着实不必将她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想勾引太子之人多如牛毛,东宫之中宫女如云,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殷玉盈紧蹙着眉头,满脸的懊恼与愤懑,气呼呼地一跺脚,说道:“真是丧气!嘴上虽说不在意,可心里终归是不痛快。二婶,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想个办法,在我婚礼之前,要么将她弄死,要么让她远远地离开太子。”说着,殷玉盈双手紧紧绞着衣角,眼神中透露出狠厉之色。 临贺公主轻抿一口茶,神色淡然,微微眯起眼睛,优雅地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有何难?告知主上不就行了?” 殷冲连忙摆摆手,神色紧张,眉头紧锁,着急地说道:“你这般明目张胆可不行。听闻太子对成婚之事本就扭扭捏捏,极不情愿成亲,还是我阿父求了主上两次呢。万一太子厌恶了咱们玉盈,那可如何是好?何况只是因为个小宫女,惹得太子不快,实在不值当。何况宫里也没听说过太子和一个宫女有什么私情呢。”殷冲不时地看向殷玉盈,满脸担忧之色。 殷玉盈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也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绝不能因为个贱婢,让太子厌恶我。二婶,你去宫中寻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散播那个小宫女的谣言。等主上重视起来,太子定然想不到是我所为。何况,这个小宫女听说是路淑媛宫里的,自己的宫女都管不住,那也怨不得别人了。”殷玉盈的眼神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殷冲眼睛一亮,赞道:“侄女你这招妙呀!”殷冲满脸喜色,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钦佩之意。 殷玉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微微扬起头,自信满满地说道:“这是自然。这个小宫女只是杀鸡儆猴罢了。何况,这个小宫女在我大喜的日子给我添堵,以后东宫还有不少这样的货色呢。即使太子以后有良娣、宝林这样的高门贵妾,想必也会服服帖帖的。” 殷冲点点头,调侃道:“二叔之前还小瞧了你,我还以为你只会哭哭啼啼地和你阿翁闹腾呢。”殷冲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殷玉盈轻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说道:“哼,二叔你小瞧我了,太子的阿母文元皇后是怎么没的,我可不愿步入她的后尘。等我到了东宫,定要把那些狐媚子都收拾干净,以后咱们陈郡殷氏不仅是士族大家,更是外戚,定要风光无限。” 然而,王鹦鹉不知道的是,有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小曾子收了殷玉盈的不少好处,此刻正指使着一些小宫女在宫中各处散播王鹦鹉不知检点、勾引太子的谣言。那些谣言如同一颗颗邪恶的种子,在宫中悄然生根发芽,即将给王鹦鹉带来一巨大的风暴。 在宫殿的各个角落,宫女和太监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一个面容尖刻的宫女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了吗?那个王鹦鹉,不知检点得很呢,竟敢勾引太子。”她的眼神中满是鄙夷,一边说着还一边撇着嘴。 旁边一个胖胖的宫女立刻附和道:“可不是嘛,一个小小的宫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就敢有这样的心思。”她皱着眉头,满脸的不屑。 不远处,几个太监也在窃窃私语。一个瘦小的太监贼眉鼠眼地说道:“这王鹦鹉胆子可真大,也不怕惹祸上身。”他的声音尖细,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另一个太监则摇摇头,说道:“哼,这种人就该被严惩,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呢。”他们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四处飞散,狠狠地刺向无辜的王鹦鹉。 这日,潘淑妃身着一袭绣着精致花纹的宫装,袅袅婷婷地前往华林园。她身姿婀娜,面容娇艳,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华林园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然而,潘淑妃却听到几个宫女太监们议论纷纷。 一个面容清秀的宫女凑到另一个宫女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听说了吗?那个王鹦鹉,真是不知羞耻,竟然勾引太子。”她的眼神中满是鄙夷,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摇了摇头。 另一个宫女连忙捂住她的嘴,紧张地说道:“嘘,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要是被主子知道我们在背后议论这些,可就惨了。”但她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不远处,几个太监也在窃窃私语。一个瘦小的太监贼眉鼠眼地说道:“这王鹦鹉胆子可真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有这样的心思。”他的声音尖细,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另一个太监则皱着眉头说道:“哼,这种人就该被严惩。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那宫里还不乱了套了。”他们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四处飞散,狠狠地刺向无辜的王鹦鹉。 第189章 造谣(二) 潘淑妃那绝美的容颜上此刻笼罩着一层寒霜,她微微蹙着如黛的秀眉,心中对太子妃人选的不满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平息。那太子妃乃是中书令家的孙女,身份何等尊贵。而刘义隆又对殷景仁格外器重,如此一来,太子的地位愈发稳固。想到这里,潘淑妃不禁为自己的二皇子刘休明忧虑起来。虽说刘义隆对刘休明甚是宠爱,可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之中,未来依旧充满了变数。 此时,潘淑妃正悠然漫步于华林园中,微风轻轻拂过,却未能吹散她心头的阴霾。一阵细碎的议论声悄然传入她的耳中,那是打扫园子的宫女们在交头接耳地谈论着太子和一个宫女的事情。潘淑妃心中一动,她可不想让太子过得如此顺遂。于是,她微微侧脸,对身边的绿珠冷声道:“把那几个嚼舌根的奴婢给本宫叫过来!” 绿珠连忙应下,匆匆而去。不一会儿,几个太监宫女被带到了潘淑妃面前。他们一看到潘淑妃,急忙慌慌张张地行礼,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们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如同暴风雨中的树叶般无助。 潘淑妃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们,怒声道:“你们这些奴婢,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底下议论太子。”那几个太监宫女吓得浑身一颤,面如土色,连忙跪下磕头,口中不断求饶:“娘娘饶命,奴婢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潘淑妃接着怒喝道:“都是什么疯言疯语?”她的目光如利剑般扫向众人,最后落在一个小太监身上。那小太监吓得一哆嗦,连忙磕头道:“娘娘饶命啊!奴婢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哎……听说太子和昭宪宫一个宫女有些私情,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 潘淑妃心中暗自思忖,没想到太子居然有这种事儿。她深知皇上最重规矩,一个宫女,正好可以给太子添添堵。何况昭宪宫的路淑媛的三皇子武陵王也是文武双全之人,正好可以借此打压太子和路淑媛母子。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悄然在她的嘴角浮现,如同黑夜中一闪而逝的星辰。 潘淑妃冷哼一声,沉默片刻后,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威严地说道:“本宫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你们需记住,这宫中规矩森严,太子乃国之储君,岂容你们随意议论。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泄露出去,你们知道后果。”那几个太监宫女战战兢兢地应道:“是,娘娘,奴婢们记住了。” 长乐宫中,奢华的装饰也难掩凝重的气氛。潘淑妃端坐在软榻之上,眉间的愁绪如云雾般缭绕不散。她微微蹙着眉,眼神中满是忧虑,一只手轻轻搭在软榻的扶手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她看着二皇子始兴王刘休明,声音中满是忧虑:“虎头,如今刘休远有了中书令家做后盾,你的太子之位又远了一步。” 刘休明站在一旁,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双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紧紧握拳,冷笑道:“阿母,也不尽然。我已打听清楚,那刘休远传出绯闻的宫女是昭宪宫的,据说原本是奚官属的贱婢。哼,这可真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不仅能给大哥添堵,还能顺便打压一下三弟。你说大哥也真是的,如此不小心。这谣言可不是空穴来风,一旦太子妃大嫂和殷家知道此事,那场面必定精彩。哈哈哈,就别说阿父了,阿父最是看重规矩,岂能容得下这种事。” 潘淑妃微微沉吟,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袖口,缓缓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刘休明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阿母所言极是。”他边说边来回踱步,神色间满是急切。 潘淑妃轻叹一声,“这宫中局势复杂多变,我们既要小心应对刘休远那边,也要留意你三弟那边的动向。那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不可不防。”她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刘休明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儿子明白,三弟一直野心勃勃,我们不可掉以轻心。阿母放心,儿子会时刻关注他们的举动,一有机会便果断出手。”他停下脚步,眼神坚定地看着潘淑妃。 潘淑妃微微点头,“好,虎头,你要记住,在这宫中,只有步步为营,才能为自己谋得一个好前程。我们母子的命运,全系于此。” 刘休明郑重地应道:“阿母,儿子定不负您的期望。” 刘休明身着一袭宝蓝色锦袍,身姿挺拔地踏入东宫。他的脸上挂着看似真诚的笑容,手中捧着精心准备的贺礼。东宫的侍从们见到二皇子前来,连忙恭敬地行礼迎接。刘休明微微颔首,神色从容地朝着殿内走去。 此时,刘休远正坐在殿中的主位上,神色间带着些许阴霾,眉头微微蹙起,双眸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与烦闷。听到通报声,刘休远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眼神中既有警惕,又有一丝无奈。很快,刘休明来到殿中,他恭敬地行礼道:“恭喜大哥。臣弟特来送上贺礼,愿大哥事事顺遂。” 刘休远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微微抬手道:“二弟不必多礼,快请坐。” 刘休明笑着说道:“如今大哥有中书令家的支持,又有太子妃大嫂在旁协助,真是让二弟羡慕?” 刘休远听出刘休明话中的弦外之音,心中不悦,但面上仍保持着平静。 刘休明继续说道:“大哥大婚,可喜可贺。要是文元皇后还在,看见大哥和大嫂成婚,想必会十分欣慰。” 刘休远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仿佛被人触及了心中的痛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刘休远冷冷地看了刘休明一眼,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二弟有心了。”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想起已故的文元皇后,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刘休明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刘休远的不悦,继续说道:“大哥,如今您与太子妃大嫂成婚,定能替父分忧,治理好这天下。” 刘休远实在不想再听刘休明的虚情假意,微微皱眉道:“始兴王,孤还有政务要处理,你若无事,便先回去吧。” 刘休明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纠缠,笑着说道:“那二弟就不打扰大哥了,祝殿下和太子妃大嫂百年好合。”说罢,便行礼退下。 刘休远看着刘休明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他知道,刘休明此次前来,绝非单纯送贺礼,而是别有目的。 第190章 私会 华林园中,阳光似璀璨夺目、细腻如丝的金纱,轻柔地洒落在那一片缤纷绚丽、争奇斗艳的花丛之上。微风悠悠拂来,宛如一双温柔的无形之手,携着阵阵醉人的花香,在空气中悠然地飘荡、弥漫。 潘淑妃微微俯身,那姿态优雅得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她凑近一朵娇艳欲滴、花瓣如丝绒般柔美的牡丹,轻嗅着那馥郁芬芳的香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陶醉之色。片刻之后,她柔声开口,那声音恰似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婉:“陛下,妾已然派遣女官去为未来的太子妃教授礼仪,如此一来,也好让太子妃日后不失皇家的体面。想必文元皇后若在泉下有知,定会为太子殿下感到欣慰的。” 刘义隆微微一怔,目光瞬间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那遥远的回忆之海。良久,他才轻叹一声,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感慨:“是啊,若皇后还在,定能亲眼看到阿劭成亲,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幕……” 潘淑妃微微垂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神色中似有感慨,又似有思量。随即,她柔声说道:“文元皇后虽然未能等到这一天。不过皇上您对太子殿下的宠爱,天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感激您的一片苦心。”说着,她轻轻蹙起秀眉,眼眶微红,那模样楚楚动人。她用一方丝帕轻轻擦拭着眼角,仿佛真的为皇后的离去和太子的处境而伤心。 刘义隆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朕亏欠皇后太多,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婚必须隆重点。等阿劭大婚以后,朕也给虎头找个王妃了。” 潘淑妃微微一愣,随即微笑着说道:“谢陛下。”这时,潘淑妃似又想起什么,微微蹙起秀眉,那秀眉如弯弯的新月,带着一抹忧愁:“妾听虎头说,太子殿下对自己的大婚似乎闷闷不乐呢。” 刘义隆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估计是害羞吧。阿劭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说话,面对这样的大事,难免有些紧张。走吧,我们去显阳殿看看皇后。” 自从袁齐妫崩后,显阳殿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那曾经的繁华与热闹,如今都化作了一片寂静与凄凉。 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小曾子看见刘义隆来了,故意压低声音和宫女嘀咕着什么。他那神秘兮兮的模样,如同在密谋着一场重大的阴谋。那声音虽低,却在这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引起了刘义隆的注意。只听得小曾子说道:“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和那王鹦鹉……”话语未落,刘义隆的脸色瞬间一沉,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刘义隆怒声斥责,那声音如雷霆般震耳欲聋。小曾子与宫女顿时吓得慌忙跪地,身躯不住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陛下饶命啊!奴婢……奴婢知错了。”小曾子战战兢兢地回应道,那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烛火。 刘义隆眉头紧紧皱起,目光如炬般死死盯着小曾子,厉声问道:“说!太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曾子哆哆嗦嗦,始终不敢言语。 潘淑妃见此情形,轻声细语地说道:“陛下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这奴婢或许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毕竟常言道三人成虎。” 刘义隆却道:“虽说是三人成虎,可有些事情绝非空穴来风。” 潘淑妃微微垂首,假装思索片刻后说道:“陛下,此事还需仔细查证,不可仅凭这个奴婢一面之词便下论断。太子乃国之根本,若有风吹草动,当慎重对待。” 刘义隆神色稍缓,微微颔首道:“爱妃所言极是。但此事也不可轻视,若真有不妥之处,定要严查。” 小曾子此时仍跪在地上,额头上布满汗珠,那汗珠如晶莹的珍珠般滚落。心中惶恐不安,他深知自己的一句话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却又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潘淑妃看向小曾子,眼神中带着一丝威严,那威严如同一把利剑,让人不敢直视:“你且将你所闻之事详细说来,若有半句虚假,定不轻饶。” 小曾子颤抖着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奴婢……奴婢听闻,太子近日行为有些异常,常来显阳殿吹箫,似乎和一个宫女很亲家。奴婢也只是偶然听闻,并不敢确定真假。” 刘义隆听后,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他来回踱步,那脚步声在寂静的显阳殿中显得格外沉重。心中思索着此事的严重性,毕竟太子即将大婚。 刘义隆停下踱步的脚步,目光紧紧盯着小曾子,声音低沉而严厉:“你可确定你所言属实?若有半句虚假,朕定不轻饶。” 小曾子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磕头道:“陛下,奴才绝不敢有半句谎言。奴婢只是偶然听闻,具体情况奴才也不敢确定啊。” 潘淑妃微微皱眉,轻声说道:“陛下,此事若不弄清楚,恐会引起诸多猜测。不如派人暗中调查,若太子真有不妥之处,也好及时纠正。” 夜幕如墨,悄然笼罩着显阳殿。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格,洒下一片银白的光辉,为这古老的宫殿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刘休远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静静地伫立在显阳殿的回廊下。他手持玉箫,微微垂首,神色专注而忧郁。箫声悠悠响起,如泣如诉,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那旋律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流淌而出,带着无尽的思念与哀愁。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察觉到,在这黑暗的角落里,有几双眼睛正悄悄地盯着他。 这些人隐藏在阴影中,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有疑惑,有警惕,也有算计。 王鹦鹉身着淡紫色的纱裙,如幽灵般悄然走过。她的脚步轻盈得如同飘落的花瓣,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的心中充满了悲伤,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然而,当她听到刘休远的箫声时,脸上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她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刘休远的身影,心中默默想着:“殿下,你可知道我有多难过?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难过,我只想让你开心。哪怕我的心中有再多的痛苦,只要能看到你的笑容,一切都值得。” 王鹦鹉轻轻走近刘休远,箫声戛然而止。刘休远抬起头,看到王鹦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鹦鹉,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 王鹦鹉微笑着说道:“殿下的箫声太美了,把我吸引过来了。” 刘休远微微摇头,轻叹一声道:“只是心中烦闷,借此抒发罢了。” 王鹦鹉的笑容微微一滞,心中涌起一股心疼。她轻声说道:“殿下,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那些人,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心中各有盘算。他们不知道,这段看似平凡的相遇,将会在宫廷中掀起怎样的波澜。 第191章 罚跪 一天早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却未能给王鹦鹉带来一丝温暖。她满心疑惑与不安,被侍卫带到了含章殿。当她踏入殿门的那一刻,心猛地一沉,只见太子刘休远正跪在地上,而刘义隆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王鹦鹉强压下内心的慌乱,恭敬地给皇上行礼后跪下。刘义隆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抬起头。当王鹦鹉缓缓抬起那张漂亮的脸庞时,刘义隆心中暗叹,太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倒也正常,只是为何不告诉他呢?可一想到王鹦鹉那贱籍出身,又在太子大婚前闹出这种事情,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刘休远心中焦急万分,他不顾刘义隆的威严,急切地求情道:“阿父,此事和鹦鹉无关,都是儿子不好。”刘义隆怒目圆睁,喝道:“闭嘴!朕问你了吗?”太子无奈地闭上嘴,眼中满是担忧地看向王鹦鹉。王鹦鹉此时害怕极了,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充满了恐惧。 刘义隆冷冷地问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怎么会成了奚官的奴婢?也对,一个家里有罪的人,只会生出天生淫贱的女儿。”王鹦鹉心中满是委屈,她想:怎么可以这样子说呢?于是,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声音哽咽地说道:“奴婢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母亲早死,父亲修华林园出了意外。” 刘义隆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你父母老实巴交,你呢?你也知道奚官属关的都是什么人,你居然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 王鹦鹉再也忍不住,哭哭啼啼地说道:“奴婢是被人劫去卖给人牙子的,人牙子非要我当歌妓,哥哥为了救我,砸了徐大人的起风亭,才被牵连关到奚官当奴婢的,哥哥也是因为奴婢当了军户。”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刘休远再次跪在地上,声音坚定地说:“父皇,都是儿臣的错,你不要在为难鹦鹉了,她身世可怜。” 刘义隆冷哼一声,说道:“她身世可怜?太子妃的阿父殷渊为了朝廷,为了朕,也为了你,牺牲自己,太子妃的阿翁为大宋奉献一生,玉盈从小没有了父亲,她不可怜吗?朕想起来了,这个小宫女就是那次宴会叫你小字的人吧,如此没有规矩。”刘义隆越说越怒,“你就如此为所欲为,想和这贱婢一样吗?” 刘休远心中焦急又无奈,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可能会让父皇更加生气,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王鹦鹉受委屈。他暗自想道:“阿父为何不能理解我的感情呢?鹦鹉她并无过错” 刘义隆看着太子和王鹦鹉,心中既愤怒又无奈。他不明白太子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身份低微的女子。他在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处置此事,既不能让太子太过伤心,又要维护皇家的尊严。 刘休远继续为王鹦鹉求饶:“阿父,求您饶了鹦鹉吧,她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儿子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刘义隆看着太子那不成器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盛。他怒喝道:“果然,你对这个贱人有私情。这宫女如此没大没小,拿宫里的规矩当摆设。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杖毙。” 几个太监得了命令,欲上前拖走王鹦鹉。然而,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王鹦鹉之际,谁也没有想到,刘休远竟猛地一把抱住了王鹦鹉。 刘休远的动作决绝而坚定,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他对王鹦鹉的守护。他紧紧地将王鹦鹉拥在怀中,那力度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以此来抵挡外界的一切伤害。王鹦鹉在刘休远突如其来的拥抱中,先是一怔,随后心中涌起无尽的感动与温暖。她靠在刘休远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那强而有力的跳动声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坚定与执着。而那几个太监,此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惶恐地等待着皇上的进一步指示。 刘休远紧紧地抱着王鹦鹉,仿佛抱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阿父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他们。他想保护王鹦鹉,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王鹦鹉在刘休远的怀抱中,感受到了他的温暖和坚定。她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愧疚。她觉得自己给太子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对太子的感情。 刘义隆看着太子的举动,气得浑身发抖。他怒喝道:“太子,你竟敢违抗朕的命令?” 刘休远抬起头,看着刘义隆,眼神中充满了倔强和不屈。他说道:“阿父,儿子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如果您要杀鹦鹉,就先杀了儿子吧。” 刘义隆被太子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王鹦鹉,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 含章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和压抑。每个人都在等待着刘义隆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将决定着太子和王鹦鹉的命运。 刘义隆怒容满面,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他死死地盯着太子,厉声斥责道:“你身为太子,你的婚事大臣们都紧紧盯着呢!你倒好,还敢在这个节骨眼和一个贱人有私情!传出去你让世家怎么看你?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王鹦鹉看着太子紧紧地抱住自己,心中五味杂陈。感动如暖流般在心底涌动,她没想到太子会为了自己如此不顾一切;愧疚则如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深知自己给太子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她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里默默想着:上次太子不敢救我,也许真的是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自己的安危,却从未考虑过太子的处境。我真是个罪人,给太子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刘休远此刻心急如焚,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他紧紧抱着王鹦鹉,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太子颤抖着声音转向刘义隆,急切地说道:“阿父,儿臣知罪了,求您饶了鹦鹉吧。她真的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绝非有意犯错。儿子深知自己的行为不当,让您失望了,可鹦鹉她实在无辜啊。她孤苦伶仃在这宫中本就艰难生存,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儿子与她相识相知,看到了她的善良与温柔,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儿臣的心。儿子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与她有这般情感纠葛,可感情之事,实难自控。阿父,求您饶了鹦鹉吧,只求您不要伤害她。” 王鹦鹉听了太子的话,心中更加愧疚。她微微颤抖着双手,轻轻推了推太子,试图让他松开自己。她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无奈,泪水不断地滚落下来。“太子殿下,您别为了奴婢惹怒陛下。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您是太子,有着尊贵的身份和重大的责任,不能因为奴婢而陷入困境。奴婢不值得您如此付出,您应该以大局为重,不要再为了奴婢冒险。奴婢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您的厚爱。您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和光明,不能因为奴婢而蒙上阴影。太子殿下,求求您放开奴婢吧,让奴婢独自承担这一切后果。” 刘休远却抱得更紧,眼神中满是坚决,大声说道:“不,我不能让你有事。”接着,太子又慌里慌张地对刘义隆说道:“阿父,儿子结婚之时可以大赦天下,求您饶了她吧。儿子也会与她分手,从此不再有任何私情。” 刘义隆听了刘休远的话,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脸色铁青。“你为了这个贱婢,竟然连自己的婚事都当成筹码!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痛心与恼怒。“好,朕饶了这个贱人,从今日起,罚你每日禁足跪着反省,直到婚前五天。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王鹦鹉一听皇上如此惩罚太子,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她急忙说道:“陛下,您饶了太子吧,都是奴婢的错。禁足一个月,罚跪,膝盖会跪坏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王鹦鹉一听皇上如此惩罚太子,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愧疚与焦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惊慌与担忧。她颤抖着双唇,急忙开口道:“陛下,您饶了太子吧,都是奴婢的错。太子殿下他身份尊贵,肩负着国家的重任,禁足一个月且每日罚跪,这实在是过于严苛了。膝盖长时间跪着,定会受伤,若因此影响了太子殿下的身体,那可如何是好啊。陛下,奴婢愿一人承担所有罪责,求您不要如此惩罚太子殿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颤抖着,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她对刘休远的心疼与关切。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刘义隆看着王鹦鹉,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你这个丫头也别妄想伺候太子成为太子的侍寝宫女,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得上太子,也配你求情?”他的话语如利箭般刺向王鹦鹉,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低垂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让它落下。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与太子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但她心中对太子的感情却无法抑制,这让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自责之中。 第192章 罚跪(二) 刘休龙安然端坐在昭宪宫的书房之中,正欲伸手去拿那案上之书时,不经意间抬眸,却瞧见在旁伺候之人竟是罗浅浅。他的眉头微微一蹙,眼中满是疑惑之色,沉声问道:“鹦鹉呢?为何是你在此?” 罗浅浅闻言,赶忙欠身行了一礼,轻声回道:“鹦鹉一早便被顺喜公公叫去了含章殿,说是主上传她问话。鹦鹉便托奴婢前来照顾殿下。” 刘休龙听闻此言,心中骤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的脸色瞬间微变,双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暗自思忖道:“好端端的,阿父怎会突然传唤她?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这般想着,刘休龙急忙披上一件衣服,快步朝着含章殿走去。 罗浅浅在后边焦急地呼喊着:“殿下,您等等奴婢呀。”说着,也匆忙地跑了过去。 刘休龙一边疾走,一边心乱如麻。他的脚步越发急促,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催促着。他实在不知父亲为何突然传唤王鹦鹉,心中的担忧如潮水般不断翻涌。而罗浅浅则在后面奋力追赶着,她的裙摆随风飞扬,脸上尽是焦急之态。她深知武陵王的性子急躁,生怕他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 随着距离含章殿越来越近,刘休龙的心跳也愈发剧烈起来。他不知道在那含章殿中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只觉得心中的不安如同厚重的乌云一般,紧紧地笼罩着他。而罗浅浅此时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她望着刘休龙那紧绷的背影,心中同样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刘休龙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含章殿门口。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汗水湿透了衣衫,发丝也有些凌乱。此时,含章殿内传出阿父愤怒地骂大哥的声音,那声音犹如滚滚惊雷,吓得刘休龙浑身猛地一哆嗦。 刘休龙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满心的惊愕与不安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悄悄凑近顺喜,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问道:“公公,这是怎么了?阿父为何如此动怒?” 顺喜的脸色凝重,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悄悄在刘休龙耳边低语道:“武陵王,今个主上心情不佳,您呐什么也别问,奴婢也不能多提,赶紧回宫呆着吧,免得被牵连。” 刘休龙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然而,他心中的疑惑并未就此消散,紧接着又问道:“公公,阿父为何传昭宪宫宫女鹦鹉呢?” 顺喜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忧虑:“哎,还不是因为太子的事情。” 刘休龙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可一想到王鹦鹉,他的心就揪了起来。他深知阿父一旦知道了她和大哥的事情,鹦鹉恐怕凶多吉少。上次鹦鹉就差点小命不保,如今阿父在太子大婚前得知他和鹦鹉的事情,鹦鹉不知道还有命没有。刘休龙心急如焚,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公公,鹦鹉她……不知道还有命没有。”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焦虑。 顺喜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急切:“武陵王,奴婢劝您赶紧回去吧,现在可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主上正在气头上,您留在这里只会给自己惹麻烦。”就在这时,殿内突然传来刘义隆砸杯子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王鹦鹉求饶的声音。刘休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罗浅浅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她看着刘休龙那副焦急的模样,心疼不已。“武陵王,您回去吧。奴婢在含章殿的角落等等鹦鹉吧。”罗浅浅轻声劝道。刘休龙咬着嘴唇,心中万般纠结。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刘休龙的目光中满是坚定,沉声道:“本王和你一起在含章殿角落里等。”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只有守在这附近,才能让他那如风中摇曳烛火般的内心稍感安稳。罗浅浅微微一怔,随即面露焦急之色,急忙劝道:“殿下,万万不可啊。您若在此,一旦被主上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然而,刘休龙仿若未闻,毅然决然地朝着含章殿的角落走去。他的脚步略显沉重,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重,仿佛承载着他对王鹦鹉无尽的担忧。 来到角落处,刘休龙静静地伫立着,双眸紧紧地盯着含章殿的殿门,仿佛要透过那厚重的门扉,看到殿内的情形。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指节微微发白,心中默默祈祷着王鹦鹉能够平安无事。罗浅浅无奈地轻叹一声,只能默默地守在刘休龙身旁,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有任何风吹草动会给武陵王带来麻烦。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过得如此漫长。刘休龙的心中不断地猜测着殿内的情况,王鹦鹉是否还安好?阿父又会如何处置她?种种疑问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交织,如同乱麻一般,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这时,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刘义隆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含章殿。奚成祖紧紧跟在刘义隆身后,神色紧张,一边小步快走,一边急切地说道:“陛下息怒,息怒呀!陛下莫要为了此事气坏了身子。”刘义隆面色铁青,脚步生风,仿佛心中的怒火随时都可能再次爆发。他一言不发,只是大步向前走着,那威严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奚成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义隆的脸色,心中暗自担忧,不知该如何才能平息刘义隆的怒火。而在含章殿角落处等待的刘休龙和罗浅浅,听到这动静,更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刘休龙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他担忧地望向含章殿门口,不知道王鹦鹉此刻的情况究竟如何。 第193章 罚跪(三) 刘休远眼睁睁看着父亲满脸怒容、气冲冲地踏出含章殿。刘休远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为鹦鹉擦去脸上的泪水,温声细语地安慰道:“没事了,鹦鹉,阿父走了。别怕,有我在呢。” 王鹦鹉的眼眸中依旧闪烁着泪光,她的声音里满是愧疚与自责,哽咽着说道:“殿下,你被禁足罚跪,都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因为奴婢,殿下也不会遭此责罚。” 刘休远微微摇头,眼神中满是疼惜与温柔,轻声说道:“没事没事,那些负责看着我禁足罚跪的人不敢为难我的,你没事就行了,你没事就行了。你可知道,上次你挨板子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中带着一丝凝重与关切,接着说道:“回昭宪宫后,好好伺候路阿姨,不要担心我。现在这局势复杂,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宽慰。” 王鹦鹉咬着嘴唇,泪水再次涌出眼眶,她的声音颤抖着:“殿下,奴婢放心不下你。奴婢怕你在禁足期间受苦。” 刘休远轻轻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语气坚定地说道:“听话,鹦鹉。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等这段风波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王鹦鹉看着刘休远那坚定的眼神,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也明白此时的处境,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在这充满危机与变数的宫廷之中,他们的命运如同飘摇在风雨中的浮萍,不知将飘向何方。而这份深深的牵挂与担忧,也在彼此心间萦绕,久久无法散去。 王鹦鹉的双手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扶起刘休远。她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得如同飘落的羽毛,缓缓说道:“阿劭,我们出去吧。”她的目光如同磁石一般紧紧吸附在刘休远的脸上,尤其是当视线触及到他额头那因替她求情而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时,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仿佛一把尖锐的匕首,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的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满满的心疼与愧疚。 两人缓缓走出殿外,阳光如同金色的纱幔洒落在他们身上,然而,这温暖的阳光却无法驱散他们心中那如乌云般笼罩的阴霾。此时,含章殿外的庭院中,微风轻柔地拂过,几片枯黄的树叶悠悠飘落而下,仿佛是命运之神洒下的叹息。宫殿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无奈,也为他们的命运增添了一抹沉重的色彩。 刘休龙和罗浅浅急忙迎了上来。刘休龙的目光首先急切地落在王鹦鹉身上,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他轻声问道:“鹦鹉,你怎么样了?一大早我听说你被顺喜叫过去,哎……” 王鹦鹉微微低头,声音虽轻却满含感激,回答道:“奴婢没事,谢武陵王关心。是太子殿下,若不是他,我恐怕已被主上杖毙。” 刘休龙听了这话,心中对王鹦鹉的心疼愈发强烈,他喃喃道:“你没事就好。”随后,他转头看向刘休远,只见刘休远额头青一块紫一块,头发凌乱不堪,他的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刘休远如今狼狈模样的快意,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感受。他缓缓说道:“大哥,没想到你天天关心我们昭宪宫的宫女。都快大婚了,还如此风流,难怪阿父那般生气。” 刘休龙看着刘休远这般狼狈的样子,心中不禁想起之前自己被刘休远和萧斌害得禁足太庙一个月的事情。那一刻,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心中竟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开心。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意,继续说着风凉话:“大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宫女,把自己弄成这般。当初你可曾想过有今日?你们东宫没有宫女吗,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的宫女?” 王鹦鹉看着皇太子,急忙对武陵王说道:“殿下,你少说两句吧,太子也是因为我才被禁足的。” 刘休远眉头紧皱,心中虽有怒火在熊熊燃烧,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此时绝不是发作的时候。他沉默良久,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缓缓说道:“三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知道此刻也只有你能在我禁足期间保护鹦鹉。” 刘休龙却并不买账,他冷哼一声,心中的怨气难以平息。“哼,大哥,你现在想起我了?当初你和萧斌害我禁足太庙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求我的一天?还有,鹦鹉是我们昭宪宫的人,我自然关心她,还用不着你来管!” 刘休远看着王鹦鹉,见她有武陵王照顾,心中稍稍安定。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刘休龙能够在他禁足期间保护鹦鹉。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虽有诸多无奈,但也只能暂时放下。 王鹦鹉看着他们兄弟二人争吵不休,心中焦急万分,她再次开口劝道:“武陵王,求你别再责怪太子殿下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刘休龙看了王鹦鹉一眼,心中虽对太子充满不满,但看到王鹦鹉那祈求的眼神,他的心又软了下来。他微微叹了口气,对太子说道:“罢了,看在鹦鹉的份上,我暂且不与你计较之前的事情,你就安安心心的在东宫禁足反思己过吧。” 刘休远深深地看了王鹦鹉一眼,又望向刘休龙,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嘱托:“三弟,鹦鹉就拜托你了。”刘休龙微微扬起下巴,虽心中仍有怨气,但也明白此时责任重大,便不情不愿地应道:“哼,知道了,我会看着她,你就好好在东宫思过,踏踏实实娶太子妃大嫂吧。” 王鹦鹉眼中泪光闪烁,她看着刘休远,满是不舍:“太子殿下,您一定要保重。”刘休远微微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后转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去。 罗浅浅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她轻轻走到王鹦鹉身边,轻声说道:“鹦鹉,我们也回去吧。”王鹦鹉却依旧望着刘休远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皱起眉头,说道:“鹦鹉,别看了,他已经走了。跟我回昭宪宫吧。”王鹦鹉这才缓缓收回目光,微微低头,跟在刘休龙身后。 第194章 挑拨 长乐宫中,刘义隆面色阴沉,带着满腔怒火匆匆而来。潘淑妃眼波流转,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的怒意,赶忙上前,盈盈行礼,声音如清泉流淌般悦耳:“妾给陛下请安。看陛下今日满脸怒容,究竟是何事让陛下如此不悦?不如和妾说说,也好让妾为陛下分忧解难。” 刘义隆重重地坐下,端起茶杯猛灌一口,气恼地说道:“还不是太子!他居然和一个宫女有私情。”潘淑妃心中一阵窃喜,暗忖这次终于能让太子难堪一回了。但她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温柔地伺候着皇上,轻声细语道:“太子不会这么不懂事吧?陛下是不是误会了呢?” 刘义隆冷哼一声:“误会?朕岂会误会。怪不得朕给他找太子妃,他如此闷闷不乐,扭扭捏捏的。这婚事事关朝廷,由不得他放肆。朕已经让他在东宫跪着反思过错。” 潘淑妃微微垂首,假装求情道:“陛下息怒。一个宫女而已,如果太子真的喜欢,妾认为等太子大婚以后,给个低的位分让她伺候也是好的。您这么让太子跪在东宫,万一伤了身子……” 刘义隆想起那个叫王鹦鹉的小宫女没大没小的样子,又是一声冷哼:“她一个奚官属的贱婢,还想伺候太子?简直痴心妄想。” 潘淑妃连忙应和:“是是是,陛下说得极是。这太子正是刻苦的时候,为了一个狐媚子真的不值得。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宫女呢?” 刘义隆微微皱眉,心中其实也是心疼太子的。没想到太子居然拿自己的性命要挟,甚至拿出大婚大赦天下的事情,求他饶恕王鹦鹉。沉默片刻,他无奈地说:“这次太子大婚,便饶过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算是给太子脸面。” 潘淑妃一边为刘义隆添茶,一边轻声细语地说:“陛下仁慈,太子定会感念陛下的宽容。只是这宫女日后若再不知收敛,可就不能轻饶了。陛下,您消消气,莫要为了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说着,她伸出玉手轻轻为刘义隆揉着肩膀。 刘义隆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潘淑妃的伺候,心中的怒气也渐渐平息了一些。这时,潘淑妃又问道:“这个小宫女也是年少不懂事,还是陛下宽厚。可是不知道这个小宫女是哪个宫的,妾管着后宫,自然是要好好管教一番。” 刘义隆说:“昭宪宫的,也不知道淑媛怎么管教的宫女,上次没大没小的在华林园宴会叫太子小字。” 潘淑妃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路妹妹平日里也是温柔和善之人,许是一时疏忽了。陛下莫要动气,妾定会好好提醒路妹妹,让她加强对宫女的管教。”她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在后宫中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 刘义隆微微闭着眼睛,任由潘淑妃轻柔地按摩着头部。他的眉头依旧紧锁,心中对路淑媛的不满愈发强烈。“路淑媛平日里看着温婉柔顺,竟连个宫女都管不好。她所教养的道民也是轻浮得很,毫无稳重之态。倒是虎头,事事贴心,让人省心不少。” 潘淑妃心中暗喜,刘义隆对路淑媛的厌烦正是她的机会。她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声音也越发轻柔悦耳:“陛下莫要生气,路妹妹许是有她的难处呢。妾定会好好与她说说,让她以后更加用心管教宫女,莫要再惹陛下生气。陛下您消消气,可别为了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刘义隆的神色,试图找到更多讨好他的机会。 刘义隆轻叹一声,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潘淑妃温柔可人的模样,心中的烦躁稍稍缓解了一些。“也罢,你去与她说吧。若她再如此不用心,朕定不轻饶。”潘淑妃连忙应道:“陛下放心,妾一定把此事办好。陛下您就别再为此事烦恼了,好好歇息一会儿吧。”说着,她继续为刘义隆按摩着,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进一步打压皇太子,武陵王和路淑媛,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 潘淑妃轻一边给皇上揉捏肩膀,一边假意关心太子柔声说道:“陛下,这太子的清誉要紧呀。虽然是太子的不对,私会宫女,但是这些散布谣言的太监小增子也是胆大包天,议论太子。不如就杖毙,以正宫规。” 刘义隆微微沉吟,随后嗯了一声,冷声道:“如此不知死活的东西,割了舌头送苦役处就好了,省的脏了其他人的手。” 潘淑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嘴上却说道:“也好,还省的造孽。这也是小增子咎由自取,陛下仁慈。”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刘义隆的神色,心中盘算着如何进一步利用此事打压太子的势力。 第195章 罚跪(四) 刘休远孤跪在东宫崇政殿外边。漫长的两个时辰仿佛没有尽头,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如细密的针不断扎着,让他难受至极。他不时伸手轻轻摸一下膝盖,那膝盖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却又在触碰的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艰难地换个姿势,可每动一下,都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双腿。汗水从他的额头缓缓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痛苦,心中却没有一丝怨言。因为他一想到王鹦鹉只是被阿父骂了一顿,便觉得自己这点罚跪又算得了什么。 刘休远跪在地面上,满心的困惑如乱麻般缠绕。他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锐利,努力在已知的线索中寻找答案。 他反复思量着那些知晓他与鹦鹉在显阳殿约会之事的人。陈庆国,向来忠心耿耿,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东宫的人,大多是他信任之人,可人心难测,难保没有生了异心的。刘休龙,虽性格有些浮躁,却也不至于拿王鹦鹉当筹码来对付他。还有那几个小宫女,她们地位卑微,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而那个罗浅浅,与王鹦鹉关系不错,或许会为了鹦鹉保守秘密。 “到底这个谣言是谁传的呢?”刘休远喃喃自语。他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有这样的动机和胆量。他又想到自己即将大婚,心中更是疑惑重重,“我大婚谁会不开心呢?”是那些嫉妒他的人?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之人? 陈庆国的目光随着刘休远,看着刘休远紧咬的牙关和微微颤抖的身躯,他的眼眶渐渐泛红。他在心中暗暗埋怨刘义隆的狠心,埋怨王鹦鹉攀高枝,太子殿此尊贵之人,怎能受这般折磨。但他也明白,君心难测,自己作为一个小小的太监,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陈庆国看着刘休远那痛苦不堪的模样,心疼得几乎要碎掉。他再次急切地走向顺喜公公,声音中带着哭腔:“公公,太子殿下从来没有受那么多的罪啊。您就和主上求求情,让主上开恩吧。” 顺喜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无奈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主上大怒,奴婢哪里敢去求情啊。就算是中使大人奚公公亲自来给太子都不管用,奴婢也心疼太子殿下,可奴婢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陈庆国仍不死心,继续哀求道:“不如让太子殿下起来休息会儿再罚跪吧。这里都是我们东宫的人,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乱说。您就给太子殿下放放水吧。”说着,他又悄悄掏出一些钱财,塞到顺喜公公手中。 顺喜看着手中的钱财,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让太子殿下休息片刻,但切不可声张,若被主上知晓,我们都吃罪不起。” 陈庆国心中大喜,连忙朝着顺喜公公连连道谢,然后赶紧跑到太子身边,轻声说道:“太子殿下,顺喜公公让您休息片刻。”太子刘休远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缓缓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暂时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跪了两个时辰的刘休远,只觉双腿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那钻心的疼痛不断蔓延开来。他本是细皮嫩肉之人,何曾受过这等苦楚。 顺喜看着面色苍白的刘休远,微微俯身说道:“陛下罚您,您可知错?” 刘休远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低声回道:“臣知错。”他的声音虽微弱,却带着满满的倔强。他心中却也有着诸多无奈与委屈。然而,在这君威之下,他只能低头认错,期盼着阿父的怒气能早日消散,结束这痛苦的罚跪。 顺喜看着太子那虚弱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扶起太子,轻声安慰道:“太子殿下,奴婢知道您不容易。这罚跪之苦,确实难熬。明天您罚跪时,适当休息休息吧。奴婢也是看您受苦,心中不忍,奴婢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 刘休远微微抬起头,看着顺喜,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轻叹一声,说道:“多谢顺喜公公关心。” 陈庆国在一旁看着,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感激地看向顺喜。 刘休远满脸愁绪地看着顺喜,语气中带着急切与困惑:“公公,你在阿父宫里伺候,这究竟是谁让阿父知道这件事的?孤实在是想不明白,此事怎会闹得如此难堪。” 顺喜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奴婢也不知啊。其实主上那日和潘淑妃也不知为何就去了显阳殿。谁知道显阳殿有个不知死活的太监小增子,奴婢也着实眼生。散布您和王娘子的谣言,这才让主上起了疑心。哎,如今天色不早了,老奴要回含章殿伺候主上了,太子您跪了这么长时间,也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了,奴婢告退。” 刘休远眉头紧锁,目光深邃地看着顺喜离去的方向。他心中暗自思忖:自从阿母崩后,显阳殿就只有几个太监宫女打扫,这个小增子突然出现,定有蹊跷。他微微点头,说道:“孤知道了,多谢公公。庆国,去送公公。” 陈庆国连忙应道:“是,殿下。”他恭敬地送顺喜出去。周围的寂静让他的思绪更加纷乱 刘他回想着顺喜的话,心中渐渐有了一些猜测。那个小增子,必定是有人故意安排在显阳殿的。而能让阿父和潘淑妃恰好去到显阳殿,又有如此手段之人,必定不简单。 福全地扶着太子刘休远踏入寝宫,他忙不迭地吩咐东宫的宫女们速速准备热水和伤药。 不一会儿,宫女们端着热水和各种药品匆匆赶来。福全先是仔细地净了手,打开药瓶,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轻轻蘸取一些药膏,而后又极为谨慎地涂抹在太子红肿的膝盖上。每一次触碰,他都紧张地观察着太子的表情,生怕弄疼了刘休远。刘休远微微皱了皱眉,福全连忙轻声说道:“殿下,忍一忍,这药能缓解疼痛。” 福全一边为太子上药,一边轻声说道:“殿下,您受苦了。明日罚跪,您一定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就说,千万别硬抗。”太子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无奈。 第196章 罚跪(五) 这时,陈庆国送完顺喜后,迈着匆忙的脚步来到福全身旁。他微微欠身,压低声音说道:“福全,还是由我来伺候殿下吧。”福全微微颔首,悄然退至一旁。陈庆国随即转过身,神色恭敬无比地朝着太子刘休远走去,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瓶,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来到太子身前,陈庆国恭顺至极地说道:“殿下,让奴婢为您上药吧。”他轻柔地打开药瓶,一股淡淡的药香瞬间袅袅飘散在空气中。 刘休远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猜忌与疑惑,目光如锐利的刀锋般紧紧盯着陈庆国,冷声道:“好端端的,孤与鹦鹉秘密约会,为何阿父会知晓?还有显阳殿的那个……那个太监小增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陈庆国一边轻柔地为太子揉捻膝盖,一边诚惶诚恐,声音都微微颤抖着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啊,殿下。这显阳殿平白无故多了个眼生的小太监,还散播您和王娘子的事情,奴婢也觉得此事实在太过蹊跷。” 刘休远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忖:如今孤被禁足在东宫,这个小增子的来历必须要弄清楚。于是,他沉声道:“这个眼生的小太监,你去赶紧给孤叫到东宫来,孤要亲自审问。”陈庆国连忙应道:“是,殿下。”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殿下,不好了!那个小增子已经被皇上割了舌头,扔到苦役处了。” 刘休远闻言,面色一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陈庆国见状,连忙一边继续轻柔地揉捏膝盖,一边安慰道:“殿下,如今这个小增子有口不能言,就算殿下想从他嘴里再挖出些什么,也是绝不可能了。” 刘休远听了陈庆国的话,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眉头依旧紧紧紧锁。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这定是有人蓄意为之,可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如今我被禁足于东宫,诸多事宜难以查探,当真是棘手至极。他看向陈庆国,缓缓说道:“你且派人暗中留意苦役处的动静,看看是否有人对小增子另有动作。另外,给我仔细查查这小增子究竟是从何处冒出来的,背后可有何人指使。” 陈庆国神色一凛,应道:“殿下放心,奴婢一会儿这就去安排。” 就在这时,陈庆国的手不经意间稍稍用力了一些,刘休远忍不住“龇”的一声叫了出来。 陈庆国吓得手一抖,立刻停下动作,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地面,颤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不小心弄疼了殿下,请殿下责罚。” 刘休远皱着眉头,看着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陈庆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你也是无心之过。只是这罚跪何时才能结束?” 陈庆国连忙起身,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明日可得仔细着了,膝盖肿成这样,都是这个小增子害的殿下,奴婢看着殿下何曾被皇上如此处罚。” 刘休远听了,心中一阵惆怅,说道:“好在只是孤罚跪,要是阿父杀了王鹦鹉,那才是……能罚跪救鹦鹉一命,也算值了。也不知道她在昭宪宫如何了,孤担心的是阿父会再次为难她。” 陈庆国见太子如此牵挂王鹦鹉,轻声说道:“殿下莫要太过忧心,王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而且主上不是也答应殿下,不会太过为难一个宫女。” 刘休远说道:“庆国,你一会儿去昭宪宫看看她,嘱咐她不要担心孤。” 庆国连忙应道:“殿下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到。”他微微抬眼,瞧见太子满脸的担忧之色,心中也不禁为太子和王娘子的命运感慨。 刘休远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鹦鹉的模样。他想起他们曾经的甜蜜时光,那些偷偷的约会,那些温柔的话语,如今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变得遥不可及。” 过了一会儿,陈庆国犹豫着开口道:“殿下,您说这小增子背后之人,会不会是那些一直对您心怀不满的大臣?或者是宫中其他有野心的人?” 刘休远听到这话,脑海中浮现出潘淑妃的身影。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深邃而内敛,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沉默片刻后,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此事确有诸多可能,那些心怀不满的大臣,或是宫中暗藏野心之人,皆有可能在背后捣鬼。但目前,我们尚无确凿证据,不可妄下论断。” 陈庆国微微皱眉,试探着问道:“殿下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刘休远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宫中之人,各怀心思。不过,有些事情太过巧合,不得不让人深思。”他停顿了一下,却并未点明心中所疑之人。 陈庆国心中暗自揣测,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如今您被禁足在东宫,行动多有不便。若真有人蓄意针对您,那可如何是好?” 刘休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说道:“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越要沉得住气。你叫人多派人盯着小增子,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另外,也让人留意宫中各方的动静,尤其是那些平日里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之处。” 陈庆国连忙应道:“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第197章 安慰(二) 王鹦鹉失魂落魄地跟着罗浅浅和刘休龙,缓缓走在返回昭宪宫的路上。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紧紧吸引,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太子那渐渐模糊的背影,每一次回头都饱含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王鹦鹉的喉咙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哽咽着说道:“都是我害得太子禁足罚跪,若不是因为我,太子殿下怎会遭此磨难。”她的声音颤抖不已,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随时都可能决堤而下。 走在一旁的刘休龙看着王鹦鹉这副模样,心中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方面,他为太子被禁足而暗自高兴,心里仿佛绽放着一朵绚烂的花。他嫉妒太子刘休远,为何自己被阿父禁足太庙之时,王鹦鹉从未给予半分关心?而刘休远一遭难,她却如此伤心欲绝。另一方面,他又对王鹦鹉的痴情感到心疼与无奈。刘休龙深知阿父的脾气,绝不允许王鹦鹉和太子再有往来。他心中暗忖:如此一来,以后王鹦鹉就是我的了。她定会看到我的好,以后也会一心一意地对我吧。 刘休龙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心中醋意翻涌,但他知道今天王鹦鹉受了如此大的惊吓,于是轻声安慰道:“鹦鹉,莫要如此自责。你没事就好,大哥被禁足,并非全是你的过错。他行事却太过鲁莽冲动,为了你竟不惜触怒阿父,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若真为你着想,就该更加谨慎行事,而不是这般不计后果。你看他如今被罚跪禁足,又如何能护你周全呢?没关系,本王会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一丝伤害。”说着,他轻轻靠近王鹦鹉,微微侧身挡住了一些风,仿佛在为王鹦鹉遮风挡雨一般。 王鹦鹉轻轻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泣不成声地说道:“殿下,您不明白。若不是太子殿下救我,何至于被皇上大怒,罚跪禁足。都是奴婢不好。” 刘休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机,他继续蛊惑道:“鹦鹉,你可知道,大哥他也快娶太子妃了,那殷家可不是一般的家族,自前晋起就烜赫一时,太子妃的阿翁可是中书令。你与他,终究是不可能的。还是放下吧,看看我,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又夹杂着些许温柔。说着,他伸出手,轻轻地为王鹦鹉擦去脸上的泪水,手指在她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 罗浅浅看着武陵王对王鹦鹉的举动,心中满是担忧与醋意。她深知武陵王对王鹦鹉的情意,而自己却深深地喜欢着武陵王。同时也为自己的感情感到无奈。她连忙安慰王鹦鹉说:“鹦鹉,别太伤心了。太子禁足出来后,还会心里有你的。” 王鹦鹉微微颤抖着,脑海中浮现出皇上责骂她的场景,又想起太子每天被罚跪两个时辰,心中更是痛苦不堪。她哽咽道:“浅浅,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可是他每天罚跪两个时辰,而我……”她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奈,泪水不断滴落在地,在尘埃中溅起小小的水花,仿佛碎了一地的心。她觉得自己与太子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仿佛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罗浅浅看着王鹦鹉如此伤心,心中也不好受。她咬了咬嘴唇,继续安慰道:“鹦鹉,别这么悲观。身份并不能决定一切。太子既然真心喜欢你,就一定会想办法与你在一起的。”然而,罗浅浅心中却充满了苦涩,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可能永远也无法得到刘休龙回应。 武陵王刘休龙看着王鹦鹉和罗浅浅,听着罗浅浅安慰王鹦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不喜欢看到王鹦鹉为太子如此伤心,也不喜欢罗浅浅对王鹦鹉的关心,为太子说好话。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应该陪伴在王鹦鹉身边的人。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王鹦鹉忘记太子,全心全意地对待自己。他微微靠近王鹦鹉,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举止间带着一丝亲昵,“鹦鹉,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风大了,我们赶紧回昭宪宫吧,你也先缓缓心情。”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在给王鹦鹉一个承诺。 王鹦鹉听了刘休龙的话,微微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哀伤。她看着刘休龙,心中却依旧牵挂着太子。她轻轻咬着嘴唇,没有回应刘休龙的话,只是默默地任由泪水流淌。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这副模样,心中既心疼又有些恼怒。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再次温柔地说道:“鹦鹉,走吧,回昭宪宫好好休息一下。这里风大,别再伤了身子。”他伸出手,想要拉着王鹦鹉一起走,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停住了,他怕自己的举动会引起王鹦鹉的反感。 罗浅浅看着刘休龙对王鹦鹉的关切之情,心中的醋意更浓了。但她还是暗暗咬了咬牙,走上前来对王鹦鹉说道:“鹦鹉,听武陵王殿下的话吧,我们先回去。你这样一直伤心也不是办法呀,不然太子禁足出来,看到你更难过。” 王鹦鹉依旧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吧。”她的声音虚弱无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三人继续往昭宪宫走去,一路上,刘休龙不时地看向王鹦鹉,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期待。他希望王鹦鹉能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看到他的真心。而王鹦鹉的心中却始终被太子的身影占据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回到昭宪宫后,刘休龙看着王鹦鹉那憔悴的模样,心中不忍。他轻声说道:“鹦鹉,你好好休息,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罗浅浅看着刘休龙,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王鹦鹉的心不在武陵王身上,而自己的心却在武陵王身上,这一切究竟该如何是好呢?她默默地守在王鹦鹉身边,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 第198章 淑媛 长乐宫中,璀璨的光芒从华丽的宫灯中如水般倾洒而出,然而,那紧张的气氛却似厚重的阴霾,紧紧笼罩着,无论多么绚烂的光芒都难以将其驱散。路淑媛身着淡雅宫装,那轻柔的衣料随着她的每一步微微飘动,宛如春日微风中摇曳的柳枝,身姿袅袅,却带着无尽的哀愁。她携着宫女月梅,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千钧重的心事,缓缓踏入这威严的宫殿。路淑媛微微抬眸的那一瞬间,心猛地被刺痛,仿佛被尖锐的冰凌狠狠扎入。只见潘淑妃千娇百媚地倚在刘义隆身侧,她那娇柔的模样以及刘义隆眼中满溢的宠溺,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扎进路淑媛的心中。入宫将近二十载,宠爱于她而言,不过是寥寥星辰,难以捕捉。今日来到这长乐宫,一种不祥的预感如阴云般沉沉地笼罩在她心头。 路淑媛与月梅恭敬行礼,声音清脆而整齐:“妾(奴婢)给陛下、淑妃请安。” 刘义隆并未即刻回应,只是冷冷地扫视她们一眼。那目光仿若利剑,瞬间让路淑媛心中一紧,一股冰寒之气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寒冷彻骨。 路淑媛瞥见刘义隆面色不善,心中猛地咯噔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刘休龙的身影,心想定是这孩子又闯出了什么祸事。 可刘义隆的话语却如晴天霹雳,让路淑媛措手不及。 刘义隆怒声道:“淑媛,你可知你宫中的王鹦鹉,竟敢勾引太子!你身为她的主子,是如何调教的?!” 路淑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难以置信地望向月梅,期望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丝否定的答案。月梅亦是一脸茫然,显然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路淑媛满脸惊讶,急忙说道:“陛下,这个丫头确实挺可爱,上次华林园之事乃是误会,何况她只是不小心。” 刘义隆满脸不满,大声说道:“不小心?朕看她都和太子那般模样了!” 路淑媛一阵惊讶,满心疑惑地问道:“陛下,这王鹦鹉平日里甚是机灵,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呢?” 刘义隆继续发泄着他的不满:“你连个宫女都管不好,还谈什么教育道民?朕多次交代他要勤勉学习,将来才能担当大任,可他呢?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在华林园和几个宫女太监嬉戏,还想找个宫女当侧妃,在武陵王府赌博喝酒胡闹,还结党营私!朕对他寄予厚望,他却如此不成器!” 路淑媛心中难受至极,暗自想道:你这个当阿父的呢?又何曾尽过多少教导之责?但她又不敢反驳,只能强压着怒火,低头不语,眼眶却微微泛红。她觉得自己无比委屈,明明一直在努力教导孩子,却得不到理解。 路淑媛心中一阵酸楚,强忍着泪水,低声辩解道:“妾从未放松过对他的管教,他一向乖巧懂事……” 刘义隆怒目而视,说道:“哼!他乖巧懂事?他若乖巧懂事,就不会如此不成器!朕看他就是被你给惯坏了!如此轻浮气燥的,没有半点稳重。” 路淑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满是委屈:“陛下,道民他还年轻,难免有犯错的时候,妾日后定会更加严格地教导他。” 这时,潘淑妃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潘淑妃柔声道:“陛下,这武陵王还小,难免年少轻狂。还有那个王鹦鹉,路妹妹或许也是被蒙蔽了双眼,毕竟王鹦鹉那宫女平时看着确实挺讨人喜欢的。不过,这件事若是真的,那确实该好好查查路妹妹宫里的宫女,不能让这等风气在后宫蔓延。” 路淑媛咬了咬嘴唇,说道:“淑妃姊姊说的是,妾回到宫里自然会管教自己的宫女。” 刘义隆满脸厌烦,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退下吧,看着就心烦。”路淑媛心中一沉,默默行了个礼,带着月梅黯然退出长乐宫。她在心中叹息,这宫中的日子,何时才能安稳。 路淑媛的脚步虚浮至极,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云端,却又沉重得仿佛拖着千钧巨石。刘义隆的指责犹如一座座沉重的山峰,气势汹汹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感觉自己仿佛被这沉重的压力紧紧包裹,如同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泥潭。而潘淑妃那看似善意实则暗藏心机的话语,更是如同绵里藏针一般,不断地刺痛着她的心,让她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回到自己的宫中,路淑媛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得如同没有星辰的夜空。她的目光没有一丝焦点,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就像被黑暗笼罩的荒野,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找到一丝光亮,去面对这一切。 路淑媛突然抱怨道:“主上他何时管过道民?他只知道一味地指责我,却从未真正关心过道民的成长。他作为阿父,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仿佛随时都可能决堤而下。 月梅站在一旁,满脸担忧之色。她看着路淑媛如此痛苦,心中也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难受。她轻声安慰道:“娘娘,别太伤心了。主上也许只是一时生气,等他冷静下来,说不定就会理解您的苦衷了。咱们殿下还小,难免会犯错,只要我们好好教导他,他一定会改正的。” 路淑媛微微摇了摇头,满脸的失望与无奈:“月梅,你不明白。主上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关心过我们母子。他只在乎他的权力,对道民的成长根本就不在意。” 月梅轻轻握住路淑媛的手,眼神中满是坚定与鼓励:“娘娘,别这么说。陛下他也许有他的难处。我们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路淑媛沉默了片刻,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疑惑与愤怒:“这个王鹦鹉不是伺候道民吗?怎么会和太子有染?难道是潘淑妃陷害?” 月梅思索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娘娘,此事确实有些蹊跷。这王鹦鹉平日里一直伺候武陵王殿下,怎么会突然和太子有了牵扯?说不定真的是有人陷害。会不会是淑妃借着一个小宫女打压太子和咱们殿下呢?” 路淑媛气得脸色发白,咬着牙说道:“这个王鹦鹉八成是个祸害!不能让她祸害道民。月梅,你去把她给本宫叫过来!”月梅连忙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第199章 鹤顶红 王鹦鹉怯生生地跪在路淑媛面前,那模样如同受惊的小鹿,声音细若蚊蚋:“娘娘万安。”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身前,手指不安地绞动着。路淑媛眼神凌厉,怒喝一声:“跪下!”这一声如惊雷般炸响,王鹦鹉吓得连忙跪下,身体如同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颤抖起来。她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路淑媛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恐惧。 路淑媛手指紧紧掐着椅子的扶手,那扶手仿佛都要被她掐碎。她厉声斥责道:“你一个昭宪宫的宫女,竟敢不守规矩,在太子大婚前勾引皇太子!今日害得本宫和武陵王被主上责骂,武陵王的前途岂是你一个小宫女可以毁掉的?这是鹤顶红,你就自我了断吧!”她的话语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与失望,每一个字都如利箭般射向王鹦鹉。 月梅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缓缓走来,她的脚步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巨大的压力。托盘上放着一个小巧的黑色瓷瓶,那便是令人闻之色变的鹤顶红。那瓶子通体乌黑,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瓶身上绘着一些暗红色的纹路,宛如干涸的血迹,让人不寒而栗。 王鹦鹉惊恐地看着那瓶鹤顶红,眼中满是绝望。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仿佛那瓶子是一只凶猛的野兽,随时会扑上来将她吞噬。她颤抖着声音哭诉道:“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是真心喜欢太子的,没有勾引他。”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琴弦。 路淑媛怒目而视,声音冰冷如刀:“你还不知错?你一直聪明伶俐,却偏偏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为何物。皇太子被你害得禁足,你竟还不知悔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仿佛要将王鹦鹉看穿。 王鹦鹉泣不成声,她哽咽着说道:“娘娘,奴婢真的没有想过会这样。奴婢只是情不自禁,太子殿下他对奴婢也……也颇有好感。”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奈。 路淑媛打断她的话,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住口!你一个宫女,怎敢对太子有非分之想?也难怪皇上会心情不好,连本宫和武陵王都受到牵连!”她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手指着王鹦鹉,微微颤抖着。 王鹦鹉拼命摇头,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娘娘,奴婢没有非分之想,从来都没有。奴婢只是偶然与太子殿下相遇,并非有意为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在祈求路淑媛的原谅。 “偶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偶然?”路淑媛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与嘲讽。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仿佛要将王鹦鹉的心思全部看透。 王鹦鹉看着那瓶鹤顶红,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知道,如果不喝下这瓶毒药,路淑媛是不会放过她的。可是,她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还想再见太子一面,要是太子知道她死了,得多难受,会埋怨主上和路淑媛的……她的泪水不断地流淌下来,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中无法自拔。 “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一定谨守规矩,再也不敢有丝毫逾越。”王鹦鹉苦苦哀求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花朵。 路淑媛看着王鹦鹉那可怜的模样,心中也有一丝不忍。但是,一想到她给武陵王带来的麻烦和今天主上对武陵王的责骂,她心中的怒火又燃烧起来。她冷酷地对几个宫女说道:“不喝?来人,撬开她的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几个宫女立刻上前,她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如同冰冷的机器。王鹦鹉紧紧闭着嘴,拼命反抗。她一边哭一边挣扎,双手不停地挥舞着,试图摆脱宫女们的控制。然而,宫女们力气很大,强行撬开了她的嘴。王鹦鹉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武陵王刘休龙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一头即将爆发的猛兽。他大步走进屋内,一把夺过宫女手中的鹤顶红,狠狠地摔在地上。那瓷瓶瞬间破碎,毒液四溅。 武陵王打碎鹤顶红后,看着王鹦鹉那受惊的模样,心中满是疼惜。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两个时辰前王鹦鹉差点被父皇杖毙的场景,好在皇太子有心,禁足求饶才饶了王鹦鹉一命。而自己的阿母却如此狠心,竟又要逼王鹦鹉喝下鹤顶红。 武陵王怒视着那些撬开王鹦鹉嘴的宫女,厉声说道:“都给本王滚出去!”宫女们吓得连忙退下,生怕触怒了武陵王。 武陵王紧紧地抱着受惊的王鹦鹉,眼中满是温柔与心疼。他轻声说道:“阿母,你这是在干什么?鹦鹉她已经受了这么多苦,你为何还要如此逼迫她?”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与不解,他不明白阿母为何不能放过王鹦鹉。 王鹦鹉在武陵王的怀里瑟瑟发抖,泪水不断地流淌下来。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委屈,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她紧紧地抓住武陵王的衣服,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武陵王轻轻拍着王鹦鹉的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他决定要保护王鹦鹉,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武陵王紧紧拥着王鹦鹉,抬眼望向路淑媛,言辞恳切地说道:“阿母,鹦鹉一个小宫女,怎么会勾引太子呢?再说太子大哥已经被禁足,阿父都没有惩罚鹦鹉,可见都是大哥的错,阿母,看着鹦鹉,她定是无辜的。如今大哥既已受罚,鹦鹉便没事了。” 武陵王随即叫来白主和罗浅浅,神色严肃地说道:“白主,你和浅浅先带鹦鹉下去,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否则本王拿你是问。本王和阿母有体己话说。”白主连忙恭敬地应道:“殿下放心,奴婢一定护好王娘子。”罗浅浅也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殿下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王鹦鹉满脸泪痕,眼神中仍带着惊恐,她紧紧抓住武陵王的衣袖,仿佛不舍得离开。武陵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鹦鹉,别怕,先随他们下去,等我与阿母谈完,就去看你。”王鹦鹉这才缓缓松开手,在白主和罗浅浅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刘休龙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稍稍安定。他再次望向路淑媛,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能说服母亲不再追究此事。路淑媛看着儿子坚定的神情,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儿子的脾气,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她微微皱起眉头,沉默不语,等待着儿子接下来的话。 第200章 母子(二) 刘休龙的双眸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他无比急切地凝视着路淑媛,声音微微发颤地说道:“阿母,求您务必给王鹦鹉一条活路,因为我爱她。倘若失去了她,儿子的生命便会如同毫无生机的一潭死水,再无半分活力。” 路淑媛听闻此言,震惊得身体猛地一颤,心中的怒火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瞬间翻腾而起。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成拳头,那指甲几乎要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她的声音颤抖着说道:“道民,你怎可如此糊涂啊?那鹦鹉丫头简直就是个祸水,她已经惹怒了你阿父,如今我们母子都因为她而遭到你阿父的责骂。你可知道,当你阿父怒斥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如同被千万把利刃狠狠刺痛。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何况,这丫头的心全都在皇太子身上,你又何必这般自讨苦吃呢?咱们昭宪宫有那么多乖巧懂事的宫女,你随便挑选一个当侍妾不好吗?为何非要执着于她呢?” 刘休龙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痛苦,那痛苦就如同阴沉的乌云一般笼罩着他的面庞。但很快,强烈的倔强又将那痛苦取而代之。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对皇太子的不屑,说道:“皇太子?哼,刘休远,他如今被禁足,就算马上就要大婚又能如何?他害得鹦鹉受伤,根本就不配拥有鹦鹉的爱。而且阿父知道他和鹦鹉的事情,依照阿父的脾气,阿父是绝对不会让太子纳鹦鹉当小妾的。儿子不在乎鹦鹉她现在的心在何处,儿子坚信,只要我真心对待她,她终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好。” 路淑媛看着儿子那难受的模样,心中一阵疼痛与担忧相互交织。她险些杀了鹦鹉,如今刘义隆不心疼他,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又怎能不心疼呢?她长叹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你喜欢鹦鹉,阿母不反对。王鹦鹉和太子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既然你喜欢她,她又是咱们宫的人,阿母会为你做主。只不过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你千万要小心行事,阿母也会帮你的。等你成亲出藩了,再给她个名分,生个一子半女的,你阿父也不会说什么。千万别像以前一样在华林园口无遮拦了,上次你在华林园的言行,已经让你阿父对你很不满了,若再犯,后果不堪设想。” 刘休龙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他连忙跪地行礼,感激地说道:“多谢阿母成全。儿子定会牢记阿母的教诲,小心行事。”但他的心中却在暗暗谋划着更大的野心。他站起身来,看着路淑媛,说道:“阿母,建康如此繁华,阿母本就是丹阳建康人,何必要和儿子一起去藩国适应那里的生活呢?” 路淑媛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休龙的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野心与欲望,他压低声音说道:“阿母,儿子不甘心只当一个藩王。刘休远,他根本就不配拥有现在的地位。儿子要取而代之,成为皇太子,让阿母过上尊贵无比的生活。至于王鹦鹉,她只能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把她抢走。也许只有我成为皇太子,才能更好地保护阿母,保护鹦鹉。” 路淑媛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溺爱的武陵王,那个天天喝酒赌博、口无遮拦的儿子,竟然有着如此巨大的理想和野心。 路淑媛紧张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压低声音对刘休龙说道:“道民,此事切不可声张。你可知这等野心一旦被人察觉,会给我们母子带来怎样的灾祸?那刘休远毕竟是嫡长子,朝中定有不少拥护他的人。你若贸然行动,恐怕会引火烧身,上次你阿父都骂你结党营私了,你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刘休龙却不以为然,他的眼神中满是倔强与自信。他心中暗暗想着,自己一定能够成功,那些阻碍他的人都将被他一一击败。他说道:“阿母,儿子不怕。儿子有信心能够应对一切挑战。至于王鹦鹉,她迟早会明白我的真心,投入我的怀抱。她会看到我的强大和对她的深情,她会知道只有我才能给她幸福。” 路淑媛无奈地摇摇头,心中的忧虑更加深重。她深知儿子一旦下定决心,便很难改变。“龙儿,即便你有此雄心壮志,也需谨慎谋划。不可操之过急,以免露出破绽。那王鹦鹉之事,你也需小心处理,阿母也会帮你劝劝她。” 刘休龙微微颔首,“阿母放心,儿子自会小心。多谢阿母成全。” 路淑媛看着儿子那坚定的模样,心中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儿子有了自己的目标和追求,担忧的是这一路上将会充满无数的艰难险阻。 “道民,你要记住,这条路不好走。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阿母也只能全力支持你。不过,你一定要谨慎行事,不可莽撞。那太子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不容小觑。你要学会韬光养晦,等待时机。”路淑媛语重心长地说道。 刘休龙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阿母放心,儿子明白。儿子会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最佳的时机。王鹦鹉那边,还望阿母多多费心,让她明白我的真心。” 路淑媛轻叹一声,“为了你,阿母自会尽力。只是那鹦鹉丫头心中装着太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但你也不要灰心,只要你坚持不懈,或许有一天她会看到你的好,你如今没事,趁着太子禁足,多去陪陪鹦鹉吧。” 第201章 安慰(三) 王鹦鹉瘫坐在地,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她的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那无尽的恐惧中寻得一丝可怜的安全感。她的脑海中,今日那惊心动魄的场景如噩梦般不断回放着。刘义隆那愤怒至极的怒容,随时都可能将她吞噬。而那杯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鹤顶红,更是如同索命的符咒,每一个画面都让她不寒而栗。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心中满是愧疚与痛苦。“是我不好,是我害得太子殿下被禁足。我真是自私,只想着自己,却从未考虑过他的处境。我怎么这么糊涂啊!”她在心中不停地责备着自己,那痛苦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白主站在一旁,看着王鹦鹉如此痛苦,心中满是不忍。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怜悯,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子。他在心中暗自叹息,这宫廷之中的争斗,总是让无辜的人受尽折磨。 罗浅浅则急忙轻轻蹲下身子,她的眼神中满是心疼。她用手轻轻拭去王鹦鹉脸上的泪水,她温柔地说道:“鹦鹉,你千万别这么说自己。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呀,你也是身不由己。太子殿下被禁足,并非全因你而起。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会把自己压垮的。” 王鹦鹉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罗浅浅,声音颤抖着说道:“浅浅,可是若不是因为我,太子殿下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我真的好后悔,我不该如此任性。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也害的武陵王和淑媛娘娘被主上责骂。”王鹦鹉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灾星,给身边的人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罗浅浅紧紧握住王鹦鹉的手,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关切。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王鹦鹉,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鹦鹉,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了。我们要向前看,说不定还有转机呢。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就这样被打倒。太子殿下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如此伤心难过。”罗浅浅的话语如同温暖的阳光,试图驱散王鹦鹉心中的阴霾。 王鹦鹉听着罗浅浅的话,心中稍稍有了一丝暖意,但那愧疚与难受依旧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浅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自己好无助,未来一片迷茫。”王鹦鹉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罗浅浅将王鹦鹉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给予她力量和安慰。“鹦鹉,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是好姊妹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虽然情况很糟糕,但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找到出路的,至少你还活着。” 就在这时,王鹦鹉正沉浸在罗浅浅的安慰中,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心中一惊,连忙抬起头,只见武陵王刘休龙正快步朝她们走来。刘休龙的脸上满是关切与焦急,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王鹦鹉身上,仿佛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罗浅浅看到武陵王到来,轻轻推了推王鹦鹉,示意她注意。王鹦鹉慌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她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武陵王。 刘休龙走到王鹦鹉身边,眼神中满是温柔和心疼。“鹦鹉,你没事吧?阿母也是一时生气,才拿出那鹤顶红,其实那只是吓唬你的。”刘休龙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他看着王鹦鹉那苍白的面容,心中满是怜惜。 王鹦鹉低下头,不敢看刘休龙的眼睛。“殿下,都是我不好,给你和淑媛娘娘带来了麻烦。”她的声音中满是愧疚,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武陵王和淑媛娘娘的一片深情。 刘休龙轻轻握住王鹦鹉的手,那温暖的触感让王鹦鹉的心中微微一颤。“鹦鹉,不要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本王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刘休龙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他愿意为了王鹦鹉付出一切。 王鹦鹉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既感动又愧疚。她知道刘休龙对她的深情,可她的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太子。她在心中暗暗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罗浅浅看着他们,心中暗自叹息。她知道王鹦鹉的纠结,也明白武陵王的痴情。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因为她爱着武陵王,却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为了王鹦鹉付出一切。她难受地想着,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人?为什么自己不能得到武陵王的爱? 第202章 劝说 第二日,阳光如轻纱般洒落在宫殿的回廊上,却无法给王鹦鹉带来一丝温暖。她一得知路淑媛召见自己,昨日被路淑媛逼迫喝鹤顶红的可怕场景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恐惧瞬间弥漫全身。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时刻。 “鹦鹉,别怕。”罗浅浅紧紧握住王鹦鹉的手,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鼓励。罗浅浅的陪伴给了王鹦鹉些许勇气,两人一同朝着路淑媛的住处走去。每一步都沉重无比,王鹦鹉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来到路淑媛面前,王鹦鹉颤抖着行礼,头始终低垂着,不敢看路淑媛的眼睛。她的身体紧绷着,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路淑媛并没有如昨日那般愤怒,反而满脸关切地看着她。 路淑媛微微叹了口气,语气稍缓道:“昨日本宫一时生气,言语重了些。今日皇上责骂了本宫,说本宫管教不好下人,顺便也骂了武陵王。本宫爱子心切,就武陵王一个儿子,连个公主都没有,实在是难以忍受。”路淑媛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与痛苦。她作为母亲,一心为儿子谋划,却没想到因为王鹦鹉而让儿子遭受责骂,心中的委屈与愤怒可想而知。 王鹦鹉闻言,连忙跪地,满脸愧疚道:“都是奴婢不好,连累了娘娘和武陵王殿下。”王鹦鹉的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懊悔。她知道自己的存在给路淑媛和武陵王带来了麻烦,却又不知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她的内心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痛苦不堪。 路淑媛看着跪在地上的王鹦鹉,心中既有愤怒又有怜悯。她知道王鹦鹉也是身不由己,但她不能任由儿子因为这个女子而陷入困境。她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索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王鹦鹉跪在地上,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她不知道路淑媛会如何处置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如何。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场景,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 罗浅浅站在一旁,看着王鹦鹉和路淑媛,心中充满了担忧。她知道王鹦鹉的善良与单纯,也明白路淑媛的无奈与愤怒。她希望能够帮助王鹦鹉,但又不知该从何下手。她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为王鹦鹉祈祷着。 路淑媛微微抬眼,目光落在一旁的罗浅浅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浅浅,你先退下吧。本宫有些话要单独与鹦鹉说。” 罗浅浅微微一怔,担忧地看了一眼王鹦鹉。王鹦鹉也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慌,两人短暂地眼神交汇,罗浅浅似乎想要传递给王鹦鹉一些勇气。但在路淑媛的注视下,罗浅浅也不敢违抗,只得行礼道:“是,娘娘。”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路淑媛和王鹦鹉,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王鹦鹉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充满了不安。她不知道路淑媛单独留下她究竟要做什么,心中暗自揣测着各种可能。路淑媛则静静地看着王鹦鹉,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路淑媛看着王鹦鹉那紧张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鹦鹉,你莫要如此害怕。本宫今日叫你来,并非是要责罚你。”路淑媛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王鹦鹉依旧不敢抬头,声音颤抖着说道:“娘娘有何吩咐。” 路淑媛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可知,本宫为何要打发浅浅出去?” 王鹦鹉摇摇头。 路淑媛紧紧盯着王鹦鹉,继续追问:“你与太子是如何认识的?”路淑媛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威严,仿佛要透过王鹦鹉的眼睛,看穿她的内心世界。 王鹦鹉犹豫了一下,她的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仿佛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最终,她轻声说道:“当时进宫,姑姑叫我们去显阳殿打扫,一来二去就熟了。”王鹦鹉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路淑媛微微眯起眼睛,添油加醋地说道:“如果太子真的有心,怎么不让你在东宫伺候,反而让你到这里来呢?可见太子对你也并非真心。” 王鹦鹉听了路淑媛的话,心中微微一痛,却依旧沉默着。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与太子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柔的眼神、关切的话语,又岂是假的呢? 王鹦鹉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娘娘,太子殿下绝非如此之人。他待我是真心的,那些相处的日子,他的关怀与温柔都是实实在在的。”王鹦鹉的声音虽然颤抖,但却充满了坚定。她想起太子对她的呵护,那些温暖的瞬间,让她无法相信太子对她并不是真心。 路淑媛心中虽有一丝不忍,但为了儿子刘休龙和皇室的稳定,她不得不继续狠下心来。“鹦鹉,你要明白,太子身处高位,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诸多考量。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他对你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等这股新鲜劲过了,你又该如何自处呢?”路淑媛的语气严肃,眼神中带着几分严厉。“太子因为你,惹的皇上大怒,被禁足在东宫。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以为你的爱对太子来说是珍贵的吗?在这宫廷之中,太子需要的是能助他成就大业的女子,而不是你这样身份低微的宫女。你所谓的爱,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路淑媛的话语如利刃般刺痛着王鹦鹉的心。 王鹦鹉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的嘴唇颤抖着,却无法反驳路淑媛的话。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给太子带来了麻烦。她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与痛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路淑媛虽然有些不忍,接着说:“你看看太子妃,出身高贵,有家族的支持。人家阿翁是主上的肱骨之臣,人家阿父为了朝廷牺牲自己,陈郡殷家,高门大户,太子妃能在政治上给予太子诸多帮助。还有太子妃还没过门就出了这些事情,换成你,你是太子妃你受的了吗?而你呢,一个奚官的奴婢?你除了给太子带来麻烦,还能做什么?给太子带来禁足罚跪,你非要让满朝文武都知道太子和你的事情吗?”路淑媛的语气中带着责备和无奈。 王鹦鹉想想自己害得太子禁足罚跪,惹得主上大怒,要不是太子,她现在已经被杖毙了。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心中充满了自责。“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哪怕远远望着太子,伺候太子也愿意,奴婢真的爱皇太子。”王鹦鹉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路淑媛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本宫也爱皇上,你伺候本宫一年了,皇上来咱们昭宪宫几次?本宫在这宫中,也有诸多无奈。本宫与皇上之间,尚且如此艰难,何况你与太子呢,何况太子因为你禁足,皇上差点杖毙了你,你以为你还能伺候太子吗?”路淑媛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伤。 王鹦鹉沉默不语,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她知道路淑媛说的有道理,可她就是无法放下对太子的爱。她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路淑媛看着王鹦鹉那纠结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但她必须为了儿子和皇室的稳定着想。“鹦鹉,你好好想想吧。你的爱,究竟是在帮助太子,还是在害他?在这宫廷之中,你要学会看清现实,做出正确的选择。”路淑媛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望。 路淑媛接着说:“你以为你这样的宫女能有什么用?你既没有高贵的出身可以为太子增添助力,也没有过人的才学能够辅佐太子成就大业。你不过是这宫廷中最不起眼的存在,随时都可能被淹没在这复杂的争斗之中。你若真的为太子着想,就应该远离他,不要再纠缠不清。你要知道,你的存在只会让他更加艰难,太子何曾被主上禁足。你以为你的爱能改变什么吗?在这宫廷里,爱情从来都是最脆弱的东西。太子需要的是能够与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风雨的人,而不是你这样只会躲在他身后、给他带来麻烦的小宫女。” 王鹦鹉听了路淑媛的话,心中如同被巨石碾压一般难受。她的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路淑媛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刺痛着她的心。 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确实如路淑媛所说,在这宫廷之中只是最不起眼的存在。她也明白自己给太子带来了诸多麻烦,甚至可能会影响太子的未来。可她对太子的爱,那是如此深沉,如此难以割舍。 路淑媛看着王鹦鹉那痛苦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她知道自己的话对王鹦鹉的打击很大,但她也是为了大局着想。“鹦鹉,本宫为你好。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路淑媛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鹦鹉缓缓站起身来,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她深深地看了路淑媛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无奈,有不舍,也有一丝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她默默地转身,脚步沉重地向门外走去。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的心在被撕扯着。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一切都能回到从前。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必须面对现实。 王鹦鹉离开后,路淑媛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也充满了矛盾。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伤害王鹦鹉,但为了儿子和皇室的稳定,她别无选择。她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惫。在这宫廷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挣扎。 王鹦鹉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宫的路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利刃狠狠绞着,疼痛无比。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路淑媛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如重锤般砸在她的心上。 王鹦鹉回到自己的住处,目光落在那盒太子送她的石蜜上。她缓缓地走过去,颤抖着双手轻轻拿起盒子,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的泪水再次簌簌落下,滴落在盒子上。她想起太子送她石蜜时那温柔的眼神和温暖的笑容,心中的痛苦愈发强烈。 王鹦鹉紧紧地抱着那盒石蜜,仿佛抱着她与太子之间仅存的一点温暖。她的泪水不断地流淌,滴落在石蜜盒上,晕染开一片悲伤。 “太子殿下,你禁足在东宫,一定很不开心吧。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独自伤心难过。”王鹦鹉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她多么想不顾一切地冲到东宫去看看太子,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一眼,只要知道他安好,她也就满足了。 “我该怎么办?我好想你,太子殿下。”王鹦鹉轻轻地抚摸着石蜜盒,仿佛在抚摸着太子的脸庞。她的心中充满了思念和牵挂,那种痛苦如影随形,让她无法呼吸。 她站起身来,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的矛盾和挣扎让她几近崩溃。她知道自己应该听从路淑媛的话,远离太子,为了太子的未来着想。但她的爱如此深沉,让她无法轻易割舍。 王鹦鹉再次坐下来,看着那盒石蜜,心中充满了绝望。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放下这份爱。她只知道,此刻的她,心如刀割,痛苦不堪。 第203章 心忧忧 第二日刘休远孤独地跪在崇政殿外,昨日罚跪留下的伤口,此时刚一接触地面,便如同被无数细针猛扎一般,尖锐的疼痛瞬间从膝盖处传遍全身。他的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无法带来丝毫温暖。他挺直了脊梁,眼神中满是倔强与不屈。心中不断浮现出王鹦鹉的身影,担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对王鹦鹉的感情给她带来了难以想象的麻烦,愧疚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鹦鹉,你可安好?”刘休远在心中默默念叨着,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深情与牵挂。他多么想立刻见到王鹦鹉,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安慰她的恐惧,保护她免受伤害。但他明白,现在的自己被禁足在东宫,如同被困在牢笼中的鸟儿,无法自由地振翅飞翔。 风轻轻吹过,扬起他的衣角,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愁绪。太子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深知,在这充满权谋与争斗的宫廷之中,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不顾大局,不能让自己的冲动给更多的人带来灾难。 伤口的疼痛愈发强烈,仿佛在无情地提醒着他所面临的困境。但刘休远心中的信念却没有丝毫动摇,他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想办法保护王鹦鹉,不让她受到更多的伤害。即使前路充满荆棘,他也会坚定地走下去,为了心中的那份爱,为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子。 他回忆起与王鹦鹉相识的点点滴滴,那些在显阳殿偶然相遇的日子,她的一颦一笑都如同春日里最灿烂的花朵,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他想起她温柔的眼神,想起她轻声的话语,心中的爱意愈发浓烈。 然而,如今的困境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无奈和痛苦。他恨自己不能保护好王鹦鹉,恨自己的身份让他们的爱情变得如此艰难。他知道,在这宫廷之中,爱情往往是最奢侈的东西,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罚跪结束后,刘休远只觉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般,麻木与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站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比。 陈庆国心急如焚地冲到刘休远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刘休远。当他的手触碰到太子的身体时,能明显感觉到刘休远在微微颤抖。陈庆国的心中满是不忍与心疼,他轻声说道:“殿下,您受苦了。” 刘休远艰难地抬起头,给了陈庆国一个虚弱的微笑,说道:“无妨,扶我回殿内吧。”陈庆国用力搀扶着太子,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宫殿走去。每走一步,刘休远都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一路上,陈庆国看着刘休远那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眼神,心中暗暗叹气。他知道刘休远是为了心中的那份感情在承受着这一切,可在这宫廷之中,感情往往是最脆弱的东西。 终于回到了宫殿,陈庆国轻轻地将太子扶到床上坐下。给刘休远处理伤口。当他看到那膝盖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时,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伤口比昨日更加严重,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血肉模糊。 陈庆国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为刘休远上药。每一次触碰伤口,刘休远都会微微皱一下眉头,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陈庆国一边上药,一边轻声说道:“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宫女,让自己受这么大的罪。” 刘休远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庆国,你不懂。鹦鹉她不是普通的宫女,她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陈庆国看着刘休远那深情的眼神,心中虽有诸多感慨,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上完药后,太子靠在床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心中依然牵挂着王鹦鹉,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他转头对陈庆国说道:“庆国,你去帮孤看看王鹦鹉,有没有人责罚她。”刘休远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急切与担忧。 陈庆国内心虽有些不情愿,看到武陵王,但看着刘休远那期盼的眼神,他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刘休远的要求,即便心中有诸多顾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办。 陈庆国轻声说道:“殿下,您先好好休息,奴婢这就去看看王娘子的情况。”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刘休远望着陈庆国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王鹦鹉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