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改嫁王府后被娇宠了》 第1章 夫君背叛 长宁侯府,厨房。 烟雾缭绕间,剥离出一个纤细的美人轮廓。 顾云笙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搅动着药罐中的药汁,眼神专注而深邃。侍女襄苎站在一旁,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犹豫。 “夫人,侯爷他……他战胜归来了。”襄苎的声音虽轻,却在厨房中回荡。 顾云笙的动作一顿,手中的勺子差点掉落在地。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侯爷终于回来了。”顾云笙尽力保持着平静的语调,但心中的喜悦之情却完全无法掩饰。 “除了侯爷之外,还有……”襄苎垂下头去,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襄苎,你尽管说。”顾云笙察觉到襄苎的异样,语气温柔地问道。 襄苎吸了口气,咬着嘴唇道:“夫人,侯爷他……他还带回了一名陌生女子和两个孩子。” 顾云笙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中的勺子无力地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襄苎,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顾云笙的声音颤抖着,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中的震惊和疑惑却如潮水般涌来。 襄苎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顾云笙的目光:“夫人,是真的。那名女子和两个孩子已经被安置在东院了。” 顾云笙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她用力握紧拳头,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 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愤怒,也有不解,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哀伤。 “襄苎,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吗?”顾云笙的声音变得低沉,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平静。 襄苎摇了摇头:“夫人,我也不清楚……” 顾云笙不由得打了个踉跄,脑海中浮现出蒋继廉英勇的形象,那个在战场上为她家族争光的男子,现在却带回了一名女子和两个孩子! 顾云笙走出厨房,径直来到了荣禧堂。 她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门。 顾云笙推门而入,荣禧堂内的温暖灯光与欢声笑语迎面扑来。 她目光如冰,眼神中藏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厅堂的正中央,蒋继廉正与一名女子谈笑风生,那名女子个子高挑,外披猩红色绣花斗篷,内罩玄色劲装,额前绾起一条雪白色纶巾,打扮得十分利落干爽。 婆母吴氏与蒋老夫人各自抱着一个孩子逗弄,笑得合不拢嘴。 顾云笙的出现,让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蒋继廉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过来吧。”蒋继廉沉声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顾云笙回过神来,缓缓走到桌前,目光直视着蒋继廉,声音冷冽地问道:“夫君,这位是?” 蒋继廉微微一笑,含情脉脉地望着女子,大方介绍道:“她叫叶宛虞,是我在北疆时所纳的妾室。” 顾云笙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痛得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强忍着泪水,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原来如此,还真是一桩惊喜。”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头看向一脸尴尬的婆母吴氏。 荣禧堂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她轻轻咬了咬唇,试图平复心中的波动,终于缓缓开口。 “母亲,您既然知道这件事,为何不早点告诉我?”顾云笙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目光直视吴氏。 吴氏微微垂下眼帘,避开顾云笙的视线,叹了口气:“云笙,这件事确实复杂,我本想等蒋继廉回来,让他亲自向你解释。” 顾云笙抽了抽鼻子,忍住了即将滴落的一滴泪水,眸中的悲凉之色愈发浓重。 吴氏干咳一声,将跟前的小男孩与小女孩往顾云笙面前一推,柔声道:“沧澜,姝芩,快叫娘。” 小男孩眼神倔强,抿着嘴唇,一脸抗拒地站在那儿。小女孩则显得有些惶恐,偷偷瞥了顾云笙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吴氏见状,又在背后轻轻推了小男孩一下,示意他叫人。 小男孩抬起头,白了顾云笙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已有娘亲,为何要叫她娘?” 此言一出,吴氏顿时脸色一沉,刚要训斥两句,顾云笙忙出言阻止:“母亲,算了。孩子还小,何必为难他。” 说到这里,她将目光重新落在蒋继廉的身上,眼神冷冽地问道:“你在外竟然有了孩子?这是何时的事情?你为何从未与我提起?” 蒋继廉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试图以平静的语气回答:“云笙,我知道这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我确实没有料到会这么快就有结果。我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期。” 顾云笙冷笑一声,眼神更加寒冷:“你的预期?你的预期就是背着我,在外另组家庭吗?” 此时,叶宛虞走上前来,试图为蒋继廉辩解:“妹妹,侯爷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怕你担心。而且,我们愿意和孩子们一起住在无央苑,不会打扰到你的。” 顾云笙瞥了叶宛虞一眼,眼神中满是冷漠与不屑:“妹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话?我告诉你,我是长宁侯夫人,是这个侯府的主人。而你,不过是一个刚入门的妾室,有什么资格与我平起平坐?” 叶宛虞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她咬了咬下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蒋继廉阻止。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语气尽量平和地说:“云笙,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隐瞒你。但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那两个孩子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不能让他们在外面流浪。以后,我会尽我所能弥补你。” 顾云笙冷冷地看着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你以为补偿就能弥补我对你的信任吗?你以为钱和地位就能让我忘记你的背叛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说完,顾云笙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荣禧堂。 吴氏见状急了,连忙打了蒋继廉的肩膀一下,道:“傻儿子,还不快去追!”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蒋继廉别过脸去,一副爱咋咋的样子。 第2章 宁愿和离 吴氏深深地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继廉,你知道吗?你驻守北疆这五年期间,侯府的许多事情都是靠云笙支撑下来的。你能回来,她比任何人都高兴。云笙娘家毕竟富裕,我们长宁侯府的未来,还需要她娘家人的资助,不可轻易得罪了。” “嗯!”蒋继廉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却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吴氏见状,忙又补充道:“记住,说话要和气,别再惹恼了顾云笙。” “母亲,我知道了。”蒋继廉低声道,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 吴氏微微颔首,眼神中满是期待:“去吧,记住,要真心实意,把话讲清楚来。” 蒋继廉离开荣禧堂,脚步沉重地踏过曲径通幽的小径,来到了顾云笙居住的惊鸿苑 。苑中花开如锦,他却无暇欣赏,径直推门而入。 红缨和襄苎见状,立刻识趣地自觉退下,将门虚掩上了。 惊鸿苑内,顾云笙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摇曳的柳枝,抽抽噎噎,香馥馥的娇靥挂了几颗泪,犹如迎风晃动露珠的荷叶,我见犹怜。 她听到脚步声,却未起身,只是微微侧过脸,目光中带着几分凉薄。 蒋继廉望着妻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心疼,也有一丝愧疚。 他走到顾云笙身边,缓缓坐下,声音低沉地道:“云笙,我来了。” 顾云笙并未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苦涩。 “其实,我娶叶宛虞,其中是有隐情的。”蒋继廉缓缓开口解释,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歉意。 顾云笙静静地望着他,那张美丽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 惊鸿苑外,微风拂过,吹动着湖边的垂柳,一片宁静。 蒋继廉与顾云笙相对而坐,彼此的心中却波涛汹涌。 “五年前,我在战场上身陷险境,是副将叶晨辉冒死救了我一命。”蒋继廉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硝烟的战场,“他临死前,将他的女儿叶宛虞托付给我,希望我能照顾她。” 顾云笙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她没想到蒋继廉娶叶宛虞背后有这样的故事。 “我为了报答叶晨辉的救命之恩,只能娶了他的女儿。”蒋继廉的声音低沉,透着无奈与哀伤。 顾云笙紧紧咬着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那么,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蒋继廉抬起头,目光坦诚地望着顾云笙:“我知道这对不起你,但我实在是出于无奈。我害怕告诉你真相后,你会离开我。” 顾云笙的心中五味杂陈,她虽理解蒋继廉的处境,却又对他与叶宛虞生的两个孩子感到愤懑。 默了默,她微微抬眸望向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侯爷这话,是真的打算立叶宛虞为平妻了?” 蒋继廉重重点头,脸色略显凝重,沉声回应:“是的,云笙。叶宛虞是我的恩人之女,又为我生了两个孩子,她应当得到该有的名分。” 顾云笙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他:“侯爷,您这是要折辱我吗?就因为我是商户之女,身份低微,配不上做您的妻子?”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语气坚定:“我与叶宛虞之事,并非有意折辱于你,只是她确实有恩于我,我必须给她一个名分才是。” 顾云笙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怨毒:“侯爷,您可知道,您这样做,会让我顾云笙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我可是您的原配夫人,您这样待我,让我如何自处?” 蒋继廉沉默片刻,语气沉重道:“云笙,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你不公平,但我一定不能对不起叶宛虞。她为我付出太多,我必须给她一个完好的交代。” “交代?那我呢?”顾云笙捂着心口,痛如刀割,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那个负心郎,道:“想当年,我嫁入侯府之时,长宁侯府正值落败,是我,用丰厚的嫁妆供养着你们侯府多年,直到现在。可今日,你回来了,却带着一妻两儿,想要过河拆桥,逼我痛苦至此!凭什么!” 蒋继廉脸色一僵,他没想到顾云笙会说得如此直白,完全不顾自己的颜面。 蒋继廉正要发作,突然想起来时母亲的嘱咐,强忍住无名业火,装模作样地道:“云笙,你误会了。我抬叶宛虞为平妻,只是想给她一个体面的身份,让她在侯府中安身立命,无需受人欺辱罢了。我心头所爱,一直都是你啊!” 顾云笙闻言,心中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但她仍有些不甘,道:“那侯爷,是否打算让叶宛虞掌管侯府?” 蒋继廉摇了摇头,道:“云笙,你放心,侯府依然由你掌家。我对你的信任,从未改变。” 说完这话,他眼神闪烁不定,明显心虚作祟了。 顾云笙直勾勾地盯着夫君,只一刹,便看破他的虚伪面具。 呵呵,宠妾灭妻,当我是傻的么? 顾云笙愤怒地拂去桌面上的杯盏,碎片在寂静的房内四散开来。 她的眼神如冰封万年的寒潭,冷冷地盯着蒋继廉,语气坚定:“蒋继廉,你若敢立叶宛虞为平妻,我宁愿和离!” 蒋继廉皱起眉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并未想到顾云笙会如此坚决。 他冷冷地回应:“云笙,我已拿定主意,叶宛虞的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辜负他的托付。” 顾云笙的心如同被利刃割伤,痛得让人无法呼吸。她强忍着泪水,试图让声音保持平静:“你为了一个救命恩人之女,就要背弃我们的婚姻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蒋继廉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开口:“云笙,我知道你是个明理的女子,你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我的苦衷?”顾云笙怒极反笑,“蒋继廉,你是否忘了,当年侯府落难时,是谁陪你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是谁为你操持家务?现在,你为了一个叶宛虞,就要将我抛之脑后吗?” 蒋继廉的耐心已经耗尽,他冷漠地看着顾云笙:“我已决定,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第3章 弥补亏欠 顾云笙的心彻底凉了,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好,既然如此,那就请给我一纸休书,我宁愿成为金都的笑柄,也不愿看你背信弃义。” 蒋继廉的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顾云笙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瞪大了眼睛,看着顾云笙:“云笙,你这是在逼我吗?” 顾云笙冷笑一声:“逼你?蒋继廉,你错了,我只是在维护我最后的尊严。我们的婚姻,在此刻已名存实亡。”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走向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顾云笙一眼:“好,既然你如此坚决,那我就成全你。” 顾云笙看着蒋继廉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地变心了。 她闭上眼睛,泪水滑过脸颊,落在唇边,苦涩无比。 顾云笙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了自己没出阁前的自由生活。 那时,她可以随心所欲,无忧无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现在,她却被困在这座侯府里,面对着夫君的冷漠和无情,心死如灰。 蒋继廉摔门而出后,侍女红缨和襄苎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见顾云笙正在抹眼泪,忙走到顾云笙身边。 红缨轻声问道:“夫人,您还好吗?” 顾云笙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却强笑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儿心累。” 襄苎也跟着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他……” 顾云笙叹了口气,打断襄苎的话:“他摔门而去,显然是生气了。不过,我也有我的打算。”红缨和襄苎相视一眼,均感疑惑,夫人何时有了这样的打算? 顾云笙看着两人的神色,知道她们心中的疑惑,于是缓缓说道:“我打算断了长宁侯府的经济来源,让他知道银钱的重要性。” 红缨和襄苎惊异地看着顾云笙,红缨犹豫道:“夫人,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神坚定:“红缨,你忘记了吗?我之所以能嫁入侯府,是因为我有钱。银钱,是我在这侯府中立足的根本。如今,我要让他知道,没有银钱,他什么都不是。” 襄苎听着顾云笙的话,心中暗自佩服,夫人果然是有手段的人。 红缨却还是有些担忧,她看向顾云笙,欲言又止。 顾云笙看出了她的心思,扯了扯嘴角,轻轻一笑,道:“红缨,你放心,我有分寸。” 红缨听后,微微点头,不再多言了。 翌日一早,蒋继廉便入宫面圣,身穿战甲,神采奕奕。 来到金銮殿内,只见灯火通明,凤阳帝坐在龙椅上,威严凛凛,两旁文武百官雁翅形排列。 蒋继廉单膝跪地,额头触地,恭敬地说道:“臣蒋继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阳帝微微一笑,道:“长宁侯平身。此次征战,你功不可没,朕特赐你为定远将军,以示嘉奖。” 蒋继廉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道:“臣谢主隆恩!” 凤阳帝又道:“除此之外,朕再赐你黄金千两,良田千顷,珠宝无数。你满意否?” 蒋继廉诚惶诚恐地回答:“臣感激不尽,但愿能为国家再立新功,以报皇恩。” 凤阳帝点头称赞:“好,有志者,事竟成。朕相信你定能为国家建立更多功勋。还有一事,朕听说你欲娶叶晨辉之女叶宛虞为平妻,可有此事?” 蒋继廉脸色微红,低头道:“臣确有此意,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凤阳帝哈哈大笑:“朕觉得这主意甚好。叶副将为国捐躯,其女叶宛虞也颇有才情,你二人堪称佳偶天成。朕准了你的请求,赐你们早日完婚。” 蒋继廉激动跪下,三拜九叩:“臣谢主隆恩!” 从宫中回到长宁侯府,一路上,蒋继廉都是心花怒放的,直到母亲吴氏将他叫到跟前。 当他走进母亲的屋子,看到吴氏严肃的面容,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廉儿,你可知,侯府能有如今的繁荣,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你妻子顾云笙的嫁妆?” 面对母亲的质询,蒋继廉不由得垂了垂眸,并未作答。 吴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廉儿,你如今已被钦封为定远将军,你的肩上担着整个侯府的荣耀。叶宛虞此女,也已经如你所愿被抬为平妻,可你是否想过云笙的感受?” 蒋继廉低头沉思,心中愧疚不已。他抬头看着母亲,诚恳地道:“母亲,孩儿明白了。孩儿愿意将皇上的赏赐分一半给顾云笙,以弥补对她的亏欠。” 吴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拍了拍蒋继廉的肩膀:“好,我儿有此觉悟,为母甚慰。但你要记住,安抚顾云笙的情绪,并非仅仅是因为她的嫁妆,而是因为你作为一个男子汉,要懂得尊重和关爱自己的妻子。” 蒋继廉点头应是。 吴氏看着蒋继廉,眼神中流露出慈爱:“廉儿,你可知顾云笙是如何看待你的?” 蒋继廉疑惑地看着吴氏:“母亲,孩儿不知。” 吴氏笑了笑,由衷地感慨道:“她曾对我说,你是她此生的依靠,她愿意将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你。如此深情无私的女子,你岂能让她失望?” 蒋继廉闻言默不作声,心乱如麻。 蒋继廉步伐沉重地出了吴氏的房间,不由自主地来到了顾云笙的惊鸿苑,透着篱笆门缝驻足观望起来。 此时,顾云笙正坐在石桌旁,面无表情地指挥下人们整理蒋继廉送来的赏赐。 红缨微微欠身,将手中的红木托盘轻轻放在案几上,上前轻声问道:“夫人,这赏赐之物如此丰厚,我们该如何处置?” 顾云笙目光如炬,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精致的礼品,然后缓缓开口:“将这些赏赐连同账册和库房钥匙一起,送回无央苑去,务必亲自交到叶宛虞的手中。记得告诉她,这长宁侯府,从此以后便交由她自己掌管了。府中一切事务,都不必再过问于我!” “婢子明白!”红缨领命而去。 此时,院外的枇杷树下,蒋继廉面沉如水。 他的手指紧握着,指关节因用力而泛起了白。 好你个顾云笙,非要撕破脸皮是吧? 哼,那就走着瞧! 第4章 烫伤了手 蒋继廉刚踏进无央苑,叶宛虞就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她眼中满是柔情,轻轻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低声道:“夫君,你回来了。” 说罢,她转身对身后的小儿子蒋沧澜和小女儿蒋姝芩招手。 蒋沧澜与蒋姝芩立刻欢快地跑过来,一个抱住蒋继廉的腿,一个攀上他的肩膀,兴奋地叫着:“爹爹!” “爹爹!” 蒋继廉温和地与他们互动,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顶,眼中流露出满满的父爱。 他看着叶宛虞,微笑道:“宛虞,我们的孩子都很好。” 叶宛虞笑着责怪道:“夫君,你总是宠着他们,怕是要惯坏了。” 蒋继廉轻轻一笑,道:“放心,我有分寸。孩子们,告诉爹爹,你们有什么想要的?” 蒋沧澜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爹爹,我想学武。” 蒋继廉微微一笑,道:“好,爹爹教你。” 蒋姝芩也道:“爹爹,我想学画画。” 蒋继廉同样温和地回答:“好,爹爹也教你。” 叶宛虞看着他们,心中满是欢喜。她道:“夫君,孩子们还小,不要让他们学得太累。” 蒋继廉点了点头,道:“宛虞说得对,我们慢慢来。” 这时,下人端上了茶点。蒋继廉让叶宛虞与孩子们坐下,他亲自为他们斟茶。 蒋沧澜与蒋姝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爹爹,心中满是敬仰。 蒋继廉问道:“孩子们,你们知道侯府是什么地方吗?” 蒋沧澜想了想,道:“侯府是我们家。” 蒋继廉微微一笑,道:“没错,侯府是你们的家。但你们要记住,侯府不仅仅是我们一家人的,还有许多下人,他们为侯府效力,你们要对他们好。” 蒋姝芩点了点头,认真地说:“爹爹,我会对下人们好的。” 叶宛虞看着可爱的孩子们,心中满是欣慰,道:“夫君,孩子们很懂事。” 蒋继廉微微颔首,望着叶宛虞,深情款款道:“宛虞,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 叶宛虞脸上一红,轻轻道:“夫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蒋继廉一把将叶宛虞揽入怀中,温存了片刻。 就在这时,红缨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抬了好几口大箱子进来,里面都是蒋继廉之前分给顾云笙的那一半赏赐之物,如今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红缨目睹了蒋继廉与叶宛虞这番亲昵的场景,心中充满了苦楚。 她曾经对夫人与侯爷闹僵的行为有所疑虑,但现在,她却替夫人感到十分恼恨。 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红缨马马虎虎地冲蒋继廉福了一福,道:“侯爷,夫人遣奴婢来交付账册和库房钥匙。” 话落,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叶宛虞蛾眉紧蹙,看着摆在桌上的账本和管家钥匙,心头一凛。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冰凉的物什,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蒋继廉见到叶宛虞这副神情,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宛虞,何事让你如此忧虑?” 叶宛虞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歉疚,轻声道:“侯爷,顾云笙退回了这些赏赐,我心中不安,觉得自己对不住她。我要不要过去给她赔个礼道个歉?” 蒋继廉坐在桌边,拿起一杯清茶,轻轻吹了吹,淡然道:“宛虞,你不必过于自责。顾云笙此举,未必是针对你,或许有她的考量。你只需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必去向她赔礼,两不相干便是了。” 叶宛虞微微颔首,心中却仍有不安。她望着蒋继廉,眼中流露出求助之色:“侯爷,我该如何是好?” 蒋继廉放下茶杯,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宛虞,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长宁侯府的人。从今往后,你不用再为这些琐事烦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呵护你的。” 叶宛虞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了片刻,叶宛虞突然转移话题,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侯爷,不知我日后能否适应这侯府中的生活?” 蒋继廉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宠溺:“宛虞,你是我长宁侯府的人,自然会享受到这份尊贵。只要你安心生活,我会让你过上你想过的日子。” 叶宛虞眸中闪过一丝喜悦,她轻轻握住蒋继廉的手,声音柔美:“侯爷,我一定会珍惜这份荣华,不辜负您的期望。” 团圆晚宴,设在了偏厅。 餐桌上,顾云笙保持沉默,专注于她的用餐。 蒋老夫人对蒋沧澜和蒋姝芩这两个孙子孙女疼爱有加,巴不得亲自为他们夹菜。 顾云笙心情很糟糕,食欲不振,只是随意品尝了一些便放下碗筷,静静地等待他们结束用餐。 红缨和襄苎在一旁侍立,大气不敢出。 突然,蒋沧澜手里的汤碗一个打滑,汤汁四溅,一部分热汤正好溅在顾云笙的手上。她惊叫一声,手瞬间缩回,烫得通红。红缨和襄苎立刻反应过来,纷纷上前。 “夫人,您没事吧?”红缨紧张地问道,一边拿起顾云笙的手查看伤势。 顾云笙皱着眉头,强忍着疼痛,轻声道:“没事,只是烫了一下。” 襄苎急道:“我去请范大夫过来,这伤势不能耽误。” 红缨点头,忙不迭地跑出门去。襄苎则留下来,拿起一块干净的丝帕,轻轻包裹住顾云笙烫伤的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敷上凉水。 “沧澜!赶紧向夫人道歉!” 叶宛虞扯了扯发愣的蒋沧澜的衣袖,目光严厉,直视着儿子,而蒋沧澜却如同被吓到了的小鹿,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嘴唇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开口。 “云笙,不过是个小孩子,不必太放在心上。”蒋老夫人的声音淡然,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顾云笙的心中一阵颤抖,她没想到老夫人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对待自己受伤的事情。她努力掩饰心中的失望,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老夫人说得是,孩子毕竟是无心的。” 蒋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在叶宛虞和蒋沧澜之间来回移动。她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座椅,示意叶宛虞坐下。 “宛虞,你也知道,沧澜是个孩子,他哪里懂得这些礼仪规矩。”蒋老夫人语气淡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顾云笙看着这一幕,心中愈发凉薄。缓缓站起身,就要离开。 第5章 携子道歉 这时,范大夫步履匆忙地赶了进来。 襄苎满脸焦急地迎上前,道:“范大夫,请您快看看我家夫人,她刚才被热汤给烫伤了。” 范大夫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顾云笙的身上,只见她脸色苍白,衣袖上还残留着水渍,手背红肿一片,想来是刚被烫伤不久。 顾云笙见范大夫过来,微微一笑,轻声道:“范大夫,我无大碍,不如先回房去吧。” 范大夫刚扶着顾云笙起来,蒋老夫人急切地拉过身边的蒋沧澜,挡在范大夫面前:“范大夫,你看看这孩子,他刚才都吓坏了,你先给他瞧一瞧吧。” 襄苎却不同意,她紧握拳头,神色坚定地道:“老夫人,我家夫人的伤势也需要及时处理,否则万一留下疤痕,如何是好?” 蒋老夫人脸色一沉,不满地怒斥襄苎:“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顾云笙冷声提醒道:“蒋老夫人,范大夫本就是我请来的女府医,我有权决定她先治疗谁。” 蒋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正要发作,范大夫却开口了:“老夫人,我觉得侯夫人的伤势应该优先处理。若是耽误了,只怕会留下后遗症。至于小少爷,他的惊吓我可以稍后再仔细治疗。” “你!”蒋老夫人火冒三丈。 顾云笙不愿再与她纠缠,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范大夫没有片刻迟疑,紧随其后。 “看看!你自己选的儿媳妇!”顾云笙离开后,蒋老夫人转而向吴氏发泄怒火。 吴氏心中充满委屈,低声抱怨:“原本就是母亲处理失当,况且,云笙当年嫁进来,您不也没反对么……” “混账!”蒋老夫人气得用龙头拐杖敲地,差点当场厥了过去。 无央苑。 蒋继廉一脸严肃地斥责了蒋沧澜一顿,那双平日温润如水的眼眸,此刻寒意逼人,声音里更是蕴含了难以言喻的失望与愤怒:“沧澜,你乃我长宁侯的儿子,做事怎能如此毛躁,伤及无辜?” 蒋沧澜低头,不敢与父亲对视,年幼的他眼圈泛红,嘴唇紧抿,显然是吓坏了。 “好了,随我一起去惊鸿苑,好好地向你娘道个歉。” 无央苑外,秋日的阳光洒落一地金黄,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地朝着惊鸿苑走去。 路上,遇到了刚从惊鸿苑出来的范大夫。 范大夫面带微笑,裣衽向蒋继廉福了一礼:“侯爷,夫人手上的烫伤已经得到缓解,没什么事了……” 蒋继廉闻言一喜,脸上的严肃之色渐渐缓和,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范大夫,多谢。我正担心云笙的伤势,如今听闻已无大碍,心中也算稍安。” 范大夫轻轻点头,含笑叮嘱道:“侯爷过誉了,只是夫人看着心绪不佳,还需静养几日,不可太过劳累。” “嗯,我记着。”蒋继廉微微颔首,拱手道:“有劳范大夫了。” 顿了顿话音,蒋继廉又饱含关切地问道:“范大夫,您说云笙的伤势已缓解,那具体情形如何?” 范大夫思索片刻,缓缓道:“夫人的烫伤在手臂内侧,面积不大,但深度颇深。我已用药膏涂抹,并用绷带包扎,目前炎症已得到控制,伤口也开始愈合。只需按时换药,注意饮食调养,便可逐渐恢复。” 蒋继廉听后,轻轻点头,表情略显放松:“如此便好。我见云笙当时面色苍白,甚是让人担忧。范大夫,您医术高明,我心中有了底。” 范大夫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谦逊:“长宁侯谬赞了,我只是尽我所能,为夫人减轻病痛。不过,我还有一事,想请教长宁侯。” 蒋继廉眉头一挑,问道:“范大夫请讲。” 范大夫沉吟片刻,道:“夫人的伤势虽已缓解,但据我观察,她似乎心事重重,而且时常夜不能寐。我担心这会影响到她的恢复。不知长宁侯可否有所察觉?” 蒋继廉沉默了一瞬,眼神变得深邃:“云笙她……确实有些心事。” 眸光渐沉,似乎难以启齿。 范大夫见状,也就识趣地不再追问,不觉间,已到了顾云笙的住处。 蒋继廉停下脚步,转身对范大夫道:“范大夫,您辛苦了。待会儿,我让账房给您重赏。” “不必了侯爷。夫人她,刚才就已经赏过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范大夫连连摆手,道:“侯爷先忙,那在下这便告辞了。” “好,慢走。” 蒋继廉目送范大夫离去,牵紧了蒋沧澜的小手,一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内室走去。 内室之中,顾云笙正端坐在红木椅上,面色淡然,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累。 蒋继廉轻轻推开门,示意蒋沧澜跟在他身后。 蒋沧澜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他看着顾云笙,眼中满是愧疚和不安。 蒋继廉带着蒋沧澜走到顾云笙面前,轻轻推了蒋沧澜一把,蒋沧澜立马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认错:“娘,孩儿错了!对不起!” 蒋继廉望着顾云笙,满脸诚恳地道:“夫人,我带着澜儿向你认错来了。之前他不小心把热汤洒到你身上,害得你受伤,我作为他的父亲,也有教导无方的责任,请你责罚他吧。” 顾云笙瞥了一眼垂首跪在地上的蒋沧澜,淡淡地道:“侯爷,快让他起来吧。孩子顽皮,我并不怪他。只是这事情终究要有是非黑白之分,我不能容忍任何人侵犯我的底线。” 蒋继廉见顾云笙面色有所缓和,便扶了蒋沧澜起来,拍了拍他膝盖上的灰尘,道:“夫人,祖母年事已高,她疼爱孙儿,有时难免会宠溺。但我也绝不会姑息,定会严加管教。” 顾云笙浅浅一笑,道:“侯爷,我知道您是个明理的人,此次之事,我并不怪您。只是,这孩子还需好好教导,以免日后再生是非。” 蒋继廉携子道歉已是难得,顾云笙若继续追究下去,得理不饶人,倒显得她肚量狭隘了! 月辉透过窗棂,洒在暖阁的紫檀木地板上,宛若撒了一地白银。 顾云笙索性闭上眼睛养神,把蒋继廉和蒋沧澜晾在了一边。房间内的气氛略显尴尬,直到襄苎轻轻推门而入。 第6章 库房空虚 襄苎端着冰块,步履轻盈,看到蒋继廉一愣,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情愿,却又不可失了礼数,向蒋继廉草率地行了一礼。 然后,转向顾云笙:“夫人,冰块拿来了,可以为您消肿止痛。” 顾云笙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声道:“有劳你了,襄苎。” 红缨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包裹的冰块放在顾云笙烫伤的手背上。 她的手法轻柔,眼神专注,仿佛在呵护着一件珍贵的瓷器。 “夫人,您忍着点,这冰块会很凉。”红缨轻声安慰道。 顾云笙微微一笑,轻声道:“无妨。” 蒋继廉忍不住上前,柔声问道:“云笙,敷了冰块是否感到舒适一些?” 顾云笙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蒋继廉竟然还未离开。她轻轻摇了摇头,尽力掩饰自己的不适,淡然道:“尚可,侯爷,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不妨早些回去休息。” 这是在赶他走了。 蒋继廉望着顾云笙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叹气道:“我确实该走了,但云笙,你若是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顾云笙轻轻点了点头,目送着蒋继廉转身离开,心中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待蒋继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才转过头,对侍女襄苎道:“襄苎,你能帮我熬一碗安神汤吗?我想喝点,或许这能让我好受一些。” 襄苎连忙点头,道:“夫人,您放心,我这就去准备。” 襄苎离开后,顾云笙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心中满是无奈。 她想起了与蒋继廉相识的日子,那时他们感情深厚,彼此信任。然而现在,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消失殆尽。 不久,襄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安神汤走了进来。她道:“夫人,药已经熬好了,您趁热喝吧。” 顾云笙轻轻点头,她接过汤碗,小口品尝。 襄苎站在一旁,看着顾云笙的侧脸,心中不由得替她感到难过。 喝完药后,顾云笙轻轻叹了口气,道:“襄苎,你觉得我与侯爷之间还有回头的可能吗?” 襄苎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夫人,只要您愿意,一切都有可能。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契机。” 顾云笙轻轻点头,襄苎说的是实话,但她的心中,依然有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她与蒋继廉,还有回头的必要吗? 夜色渐深,顾云笙在襄苎的陪伴下,渐渐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无央苑。 自从顾云笙昨日将长宁侯府的管家权转交给了叶宛虞后,她便起了个大早,翻起了府里的账本。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叶宛虞的桌案上。 她素手执笔,眉梢微蹙,眼前的账本如同天书一般让她感到困惑。 叶宛虞深知,若要管理好这个庞大的侯府,就必须尽快熟悉并攻克这些繁琐的账目。 她轻叹一声,将账本收入怀中,决定去荣禧苑向婆母吴氏请教。 叶宛虞走出无央苑,踏着青石小径,一路思索着如何向吴氏开口。 荣禧苑内,吴氏正在院中浇花,见到叶宛虞前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宛虞,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 叶宛虞微微一笑,欠身行礼道:“婆母,宛虞有一事相求。自云笙姐姐昨日管家权交于我手,我翻阅账本时感到十分吃力,想请教婆母如何管理侯府的家务。” “什么?顾云笙将管家对牌和账本都交到你手上了?”吴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她满脸惊愕地看着叶宛虞,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宛虞,你可知侯府的家务非同小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掌管的!” 叶宛虞轻轻点头,道:“宛虞明白,但姐姐既然将此重任交于我,我便要尽力而为。还望婆母赐教。” 她面上不动声色,但内里却在暗暗嘀咕:顾云笙那个商户之女都能掌得,凭什么她就掌不得了? 吴氏哪知叶宛虞正与顾云笙暗中较起劲,长叹一口气,悠悠地道:“宛虞啊,你随我一同去库房查看一下家产吧。也好让你明白,这侯府的掌家之权,不是那么好接手的。” 叶宛虞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她轻轻点头,随着吴氏一同走进了侯府的库房。 库房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吴氏走到摆放着账目的书桌前,拿起一本账本递给叶宛虞:“你看看,这是最近几年的账目。” 叶宛虞接过账本,翻开一看,顿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发现,侯府的家产确实已经所剩无几,连年的亏损使得侯府逐渐陷入了困境。 叶宛虞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婆母,这侯府的家产怎么会如此之少?” 吴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这些都是顾云笙的功劳。其实,她表面上是让出掌家权,实际上是在给你挖坑跳。让你接手这个烂摊子,然后陷入困境。” 叶宛虞闻言,心中一阵愤怒,她紧握双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夫人,我不会让顾云笙得逞的。我会证明,我叶宛虞有能力掌管这个侯府。” 吴氏看着叶宛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宛虞,你这份决心让我很欣慰。但你要记住,掌家并非易事,你必须要有足够的智慧和手段。哎,你先跟我来看看库房里剩余的家产吧。” 说着,吴氏带着叶宛虞在库房里走了一圈。 叶宛虞看着库房里的陈设,心中不禁感叹:这侯府曾经的辉煌,如今已经荡然无存了。 在查看的过程中,吴氏不断向叶宛虞解释侯府的家产情况,叶宛虞也认真地听着。 “你看这库房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如今物价飞涨,想要购买粮食,必须要有足够的银两。” “婆母,那我们库里还有多少银两?” “现在库里剩下的银两,只够维持侯府一个月的日常开销。” 叶宛虞大惊失色:“那,我们该怎么办?” 第7章 交还权力 吴氏也无计可施,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一直以来本就是顾云笙在管,你这个问题,或许也只有她才能给出完满的回答了。如果没有她,我们长宁侯府早就败落了,哪还能撑到现在?” 叶宛虞闻言,心中颇不服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抬起头,望着吴氏,语气坚决地道:“婆母,侯府库房空虚,固然令人忧虑,但我有信心能够填补这个空缺,让侯府重新焕发生机。” 吴氏闻言面露难色,微微颔首,轻声道:“宛虞,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只是,你毕竟是个将门女子,要想管理好侯府,可谓困难重重,你能否承担得起?” 叶宛虞目光如炬,重重一点头:“母亲,我知道自己的责任。侯府兴衰,关系到整个家族的荣辱。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哪怕千难万难,也要让侯府重现辉煌。” 吴氏默了片刻,看着叶宛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决心已定,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你要记住,一定要谨慎行事,若是遇到不懂的,虚心请教下顾云笙也无伤大雅。” 叶宛虞感激地看着吴氏,笑容满面道:“婆母,我会记住您的教诲,一定尽我所能,让侯府重现辉煌。” …… 日上三竿了,蒋继廉方才睁眼醒来,一起床便呼唤叶宛虞的名字。 然而,唤了几声,却不见回应。 他微微皱眉,起身走到屋外,只见侍女们忙碌的身影,仍不见叶宛虞。 “你们少夫人去哪儿了?”蒋继廉问身边的侍女。 侍女低声回道:“少夫人一早便去请教夫人关于账册的事宜了。” 蒋继廉闻言,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嘴角挂上一丝淡笑:“哦,知道了。” 处理完回金都后的各种事务,夜色已深。 蒋继廉回到卧室,却发现叶宛虞仍在屋里,桌上的账册散落一地,她正埋首其中,细心地核算着。 蒋继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柔声道:“宛虞,夜深了,明日再算吧,不要累坏了。” 叶宛虞抬起头,望着夫君蒋继廉,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她轻启朱唇,语气平静却透露着担忧:“夫君,侯府的财务困境,您可曾想过其中的原因?” 蒋继廉眉头紧皱,心中疑惑重重。 他五年前离京时,长宁侯府的家产的确颇为丰厚,难道这五年来,发生了什么变故?他沉声道:“宛虞,你可知晓其中详情?” 叶宛虞微微点头,叹息道:“据母亲所说,府中的开支,主要用于你亲妹妹蒋馨柔的嫁妆和庶弟蒋继义的聘礼。五年之间,府中家产流失严重,如今已是入不敷出。” 蒋继廉听后,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他无法相信,自己离京五年,侯府竟变得如此困顿。忙道:“我这就去问问母亲,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继廉来到吴氏住的荣禧苑,只见她正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神情祥和。 他忙跪下,道:“母亲,孩儿有一事不明,望您解答。” 吴氏扶起儿子,温言道:“廉儿,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蒋继廉将叶宛虞所言告诉了吴氏。吴氏听后,神情未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早已知晓。家产的流失,确实与顾云笙无关。” 蒋继廉不解:“母亲,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早些告知孩儿?” 吴氏笑了笑,道:“廉儿,你五年未归,我担心你刚回府中,便得知家产空虚的消息,会心生忧虑。再者,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为你的妹妹和庶弟筹备嫁妆与聘礼。这是为人母的责任,我总不能让他们在世人面前丢脸。” 蒋继廉闻言,心中的羞愧感愈发强烈。他起身,向母亲行了一礼:“母亲,孩儿明白了。从今往后,我会努力振兴家业,让侯府重现辉煌。” 吴氏闻言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劝解蒋继廉道:“廉儿,你可知母亲为何如此担忧?这掌家权之事,非同儿戏,一旦决定,便要承担起整个侯府的兴衰。你若真觉得顾云笙能担此重任,那便应当心悦诚服地将权力交还才是。” 蒋继廉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几分不悦:“母亲,儿子并非不愿交出掌家权,只是心中确有几分不甘。” 吴氏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担忧。她缓缓地走到蒋继廉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廉儿,你可知这侯府的根基是如何得来的?当年你父亲打下这片勋功,靠的是一颗宽容之心,他懂得如何与人共处,如何让侯府更加繁荣昌盛。如今,你若能放下心中的成见,将掌家权交给顾云笙,便是继承了父亲的遗志。”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心中挣扎着。他深知母亲说得有理,但心中的那份难堪与自尊心让他难以接受。 吴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她仍然耐心劝解:“廉儿,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但你要明白,这掌家权并非只是你个人的荣誉,而是整个家族的荣誉。你若真的为了家族着想,就应该学会放手。” 两人沉默了片刻,吴氏看着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廉儿,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但今日我必须让你明白,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你若是不愿交出掌家权,那便由我来做这个决定。” 蒋继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吴氏:“母亲,您……” 吴氏严肃地点了点头:“廉儿。我意已决。你若是不愿主动交出掌家权,那我就亲自去跟顾云笙说。我相信,她一定会愿意承担这个重任的。” 蒋继廉脸色变得苍白,心中的难堪与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猛地站起来,瞪着母亲:“母亲,您这是在逼我!” 吴氏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廉儿,我并非逼你,而是为了你好,为了整个家族。你若是真的为了家族着想,就应该学会放下个人的尊严……” 蒋继廉听不下去了,一转身,愤而离去。 吴氏愣在原地,一个劲唉声叹气。 第8章 收下糕点 惊鸿苑。 因着隔壁无央苑蒋沧澜和蒋姝芩这对双胞胎成日哭闹,顾云笙不堪其扰,决定出门走一走,散散心。 顾云笙微微蹙着眉头,走出惊鸿苑,侍女襄苎紧跟其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一袭轻纱幂篱。春日的阳光透过薄薄的幂篱,洒在顾云笙的脸上,显得有些柔和。 “夫人,前方即是八芳楼了,想不想尝尝那里味道一绝的马蹄糕?”襄苎指了一处人群聚集的所在,轻声询问道。 车内沉思的顾云笙闻言,立刻吩咐马车夫:“停下。” “夫人,您真的不必亲自去八芳楼,让奴婢们去买便是。”见顾云笙跳下马车,襄苎忙上前劝说着,眼中流露出担忧。 顾云笙轻轻摇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无妨,我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金都的繁华。”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八芳楼前。 店铺内传来阵阵糕点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顾云笙在门外停下脚步,襄苎先行走进八芳楼,掌柜的立刻迎了上来,热情地询问:“两位贵客,要点些什么?” “掌柜的,给我来四斤马蹄糕,五斤荷花酥!”襄苎直截了当地道。 掌柜的脸上堆满了笑意,热情地回应:“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马蹄糕今天已经售罄了。” “啊?”襄苎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这可怎么办呢?我家夫人最近食欲不佳,特别想吃这一口。她若是知道马蹄糕售罄了,一定会很失望。” 掌柜的看着襄苎焦急的神情,安慰道:“姑娘别急,我们八芳楼虽然马蹄糕售罄,但还有其他糕点可供选择。不如让我推荐几款,或许你家夫人也会喜欢。” 襄苎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吧,那就请掌柜的推荐一下。” 掌柜的立刻介绍起来:“我们八芳楼有一款特色糕点,名叫醉香饼。这款糕点选用上等糯米粉,加入桂花、蜂蜜等原料,口感软糯香甜,颇受我们顾客喜爱。此外,还有一款名为桂花糕的糕点,外形美观,口感丰富,也是我们八芳楼的招牌之一。” 襄苎听着掌柜的介绍,心中不禁有些动心,但她还是有些担忧:“掌柜的,这些糕点真的能让我家夫人满意吗?她最近食欲不佳,对这些糕点会不会有所抵触?” 掌柜的笑了笑,自信满满地说:“姑娘放心,我们八芳楼的糕点都是经过精心制作,口感独特,相信你家夫人一定会喜欢的。而且,我们还可以根据顾客的需求,量身定制糕点。如果姑娘觉得这些糕点不适合,我们还可以另外制作。” 襄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她还是有些犹豫:“那好吧,我就先试试醉香饼和桂花糕。如果我家夫人喜欢,下次还会再来。” 掌柜的点头答应:“没问题,姑娘放心,我们八芳楼一定竭尽全力为您服务。” 襄苎提着打包好的糕点出来,看着顾云笙,叹了口气道:“夫人,我们来晚了,您最爱吃的马蹄糕已经卖完了。” 顾云笙闻言,心头有些失落,一转身刚要离开,却突然看见一个英俊公子和忠勇侯府的小世子正坐在店门前的小桌前吃糕点。 顾云笙认出那公子正是广陵王楚止陌,而楚止陌手里正拿着半包马蹄糕。 他面上的神情轻松愉悦,与那小世子交谈间,不时发出欢笑声。 顾云笙心头一震,原本的失落之意瞬间被好奇取代。她微微敛神,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楚止陌轻声唤道:“夫人,请过来一下。” 顾云笙只得停下脚步,朝着楚止陌走去,面上带着一丝矜持的微笑。她走到桌前,微微福身行礼,道:“公子有何贵干?” 楚止陌微微一笑,指着桌上的马蹄糕道:“夫人来得正好,我这里正有一件难题,不知夫人能否助一臂之力。” 顾云笙略感疑惑,问道:“公子何事需要妾身帮忙?” 楚止陌舔了一下手指上的粉屑,道:“这马蹄糕,我外甥十分喜爱,但他年纪尚幼,多吃不宜。我手中这半包糕点,他已吃得差不多,剩下的我担心他会积食。不知夫人能否帮忙吃掉剩下的半斤马蹄糕,以免我外甥受罪?” 顾云笙一愣,那马蹄糕是她爱吃的没错,可毕竟是人家小孩子剩下的吃食。 但她看着楚止陌那副诚挚的表情,又不好推辞,只得笑着收下糕点,道:“公子放心,妾身必定尽力而为。” 楚止陌见顾云笙答应,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转身对埋头啃饼的小世子道:“还好有这位好心的夫人帮忙,你以后要少吃些,免得让你娘亲担心,又来训我这个当舅舅的不是了。” 小世子眨了眨眼睛,瞥了一眼顾云笙,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顾云笙与楚止陌相对而坐,道:“公子,您可知这八芳楼的马蹄糕为何如此受欢迎吗?” 楚止陌摇了摇头,道:“这我倒未曾留意,还请夫人赐教。”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这八芳楼的马蹄糕,选用上等糯米粉,特色在于口感软糯、清甜适中,且形状呈蹄状,因而得名。除了糯米粉,还会加入红枣、花生、莲蓉等馅料增加风味和口感,马蹄糕通常会呈现出晶莹剔透的状态,色泽诱人,令人食指大动。因此,这马蹄糕也成了八芳楼的招牌。” 楚止陌闻言,露出感兴趣的神情,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糕点如此受欢迎。夫人对马蹄糕如此了解,莫非也是喜好?”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妾身确实喜好,但如今有疾在身,不得不收敛。” 楚止陌点了点头,关切地问道:“夫人身体可好?” 顾云笙微微颔首,道:“谢公子关心,妾身身体尚可。” 这时,襄苎凑到顾云笙跟前,低声耳语道:“夫人,您还没用午膳,这糕点……”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无妨,这糕点我稍后会让人送回府中,分给下人们食用。” 顾云笙盈盈起身,向楚止陌福了一福,道:“天色不早了,公子,我们先回去了,多谢公子的马蹄糕,失陪了!” 言罢,她携着襄苎的手,转身离去,缓缓步向马车。 第9章 开源节流 “夫人慢走。”楚止陌微微一笑,目送着顾云笙登上马车渐行渐远。 她似乎尚未察觉出他的真实身份,然而,他即便隔着层层的幂篱,也能辨识出她的轮廓。 楚止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莫非,他现在的样子与几年前真的有了很大变化么? 上了马车,顾云笙坐在柔软的绒毯上,轻轻拍了拍襄苎的手,示意她坐下。 马车启动,轱辘声在静谧的街道上回响。顾云笙拿起一块马蹄糕,细细品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襄苎看着顾云笙,忍不住问道:“夫人,刚才那位公子是……” 顾云笙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那位公子,便是广陵王。” 襄苎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广陵王?夫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顾云笙点了点头,轻声道:“没错,他就是广陵王。没想到在这小小的糕点铺,竟然能遇见他。” 襄苎咬了咬嘴唇,好奇地问道:“夫人,广陵王身份如此尊贵,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顾云笙莞尔一笑,道:“或许,他和我一样,对这八芳楼的糕点情有独钟吧。” 襄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夫人,您觉得广陵王对您有何看法?” 顾云笙轻轻摇头,道:“我与广陵王并无太多交集,他对我有何看法,我并不清楚。不过,他既然能主动与我打招呼,想来对我并无恶感。” 襄苎放心地点点头,道:“那奴婢就放心了。” …… 长宁侯府的花园里,春日的暖阳洒在两人身上,使得整个园子都沐浴在一片温和的阳光下。蒋继廉与叶宛虞并肩坐在凉亭中,品着香茗,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蒋继廉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望着叶宛虞,笑道:“今日休沐,案牍劳形,终于得了几日空闲。夫人,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叶宛虞微微颔首,神色严肃地说:“侯爷,这几日我整理了府中的账册,发现我们府中的银两,若是不加节制,恐怕只能维持半年的开销。” 蒋继廉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他沉思了片刻,问道:“这是为何?” 叶宛虞叹了口气,缓缓道:“近年来,府中开支逐渐增加,而收入却未见明显增长。若再不加以调整,恐怕会有入不敷出的局面。”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道:“夫人,你有何打算?” 叶宛虞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开源节流。首先,从减少府中不必要的开支开始。例如,减少宴席的次数,精简府中的仆役,同时,我打算亲自过问府中的采购事务,以确保每一笔开销都在合理范围内。” 蒋继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夫人考虑得周到。那么,开源方面呢?” 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道:“开源方面,我打算购买一些铺子,自己做生意。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增加收入,还可以让我们更加了解民间的行情,为府中开源节流提供更多的参考。” 蒋继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叶宛虞会有这样的想法。沉吟了片刻,道:“夫人,这生意场上的风险极大,你确定要亲自涉足其中?” 叶宛虞坚定地望着蒋继廉,道:“侯爷,我知道这其中的风险,但我相信,只要我们用心去做,一定能够成功。而且,这样一来,我们也能够为府中开源节流,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宽裕。”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微笑着道:“既然夫人如此有信心,那我就放心交给你了。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轻率行事。” “嗯嗯!”叶宛虞闻言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轻轻握住蒋继廉的手,道:“侯爷,你还记得不,我曾跟您说过,我家祖上在从军前可是名震一方的酒商。” 叶宛虞的话音刚落,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手背:“当然记得,宛虞,你说的那个祖传秘方,我一直都记得。明日,我们便去寻找合适的铺子,将这个家传事业发扬光大。” 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望着蒋继廉,轻轻点头:“侯爷,我想明日带孩子一起去京城看看。一则为了寻找铺子,二来也好让孩子们见识一下京城的风光。” 蒋继廉微微一笑,点头应允:“好主意,让孩子们也开开眼界。” 叶宛虞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侯爷,我想借此机会向侯夫人顾云笙展示一下,我叶宛虞并非温室里的花朵,没有她,我也一样能够管理好侯府,并且比她管得更好!”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拍了拍叶宛虞的肩膀,笑道:“宛虞,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既然你有这个信心,那便去做吧。我会在背后永远支持你。” “宛虞,最近辛苦你了!”蒋继廉深情款款地望着叶宛虞,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叶宛虞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幸福的笑容。 “夫君,你总是这么体贴。”叶宛虞轻声说道,双手紧紧地回抱着蒋继廉,感受着他坚实的胸膛。 两人在温暖的房间内相拥而坐,彼此眼神交汇,充满了无尽的柔情。正当气氛越发暧昧时,门外突然传来婢女的禀报声:“侯爷,老夫人有请。” 蒋继廉眉头微微一皱,恋恋不舍地松开叶宛虞。 叶宛虞也收敛了笑容,担忧地看着蒋继廉:“夫君,母亲找你,不知所为何事?” 蒋继廉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手,安慰道:“不必担忧,我这就去母亲那里。宛虞,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叶宛虞点了点头,目送蒋继廉离去。 蒋继廉大步流星地来到吴氏所住的听雪苑,只见苑中腊梅初绽,暗香浮动,一片宁静与和谐。他轻轻推开院门,只见母亲吴氏正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卷书,目光温和平静。 吴氏抬起头来,见到蒋继廉,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廉儿,你来了。” 蒋继廉忙上前施礼:“母亲。” 吴氏示意他坐下,然后缓缓开口道:“廉儿,你已经有多年没有陪云笙回门了。你知道,这对你妻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第10章 陪回娘家 蒋继廉微微一愣,面色有些尴尬,轻声道:“母亲,孩儿知道,但事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吴氏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责备:“廉儿,事务再忙,也比不上家庭。你若真的爱护云笙,就应该多抽时间陪陪她,让她感受到你的关怀。” 在一旁的朱嬷嬷也忍不住开口:“侯爷,您是知道的,夫人自从嫁到我们长宁侯府,一直贤良淑德,从不抱怨。但夫人也有她的苦楚,您若真的疼爱她,就不该让她孤独。” 蒋继廉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道:“母亲、朱嬷嬷,你们说的是对的。我确实应该多关心云笙。明日,我陪她回门。” 吴氏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忙道:“真的吗?廉儿,你真的愿意陪云笙回去?” 蒋继廉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是的,母亲。我愿意。” 朱嬷嬷在一旁笑了起来,她拍着手道:“好,好,这样一来,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吴氏看着蒋继廉,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廉儿,你愿意陪云笙回去,我真的很高兴。但你要记住,不仅仅是这一次,以后的日子里,你都要多关心她,多陪陪她。” 蒋继廉郑重地点了点头:“母亲,我记住了。” …… 蒋继廉踩着朦胧月色,步履匆匆地来到了惊鸿苑。月 光洒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显得有些严肃。他推开门,只见惊鸿苑内灯火通明,一片宁静。 顾云笙正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本书,听到门响,她抬头一看,顿时站起身来:“侯爷,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蒋继廉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深情款款道:“云笙,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明日,我陪你一同回娘家。”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有些疑惑:“侯爷,你为何突然主动提出要陪我回去?” 蒋继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早已准备好回娘家的礼品,我也想帮你看看家里的情况。再说,你也应该回去看看父母了。” 顾云笙眼中泛起泪花,看起来十分感动地道:“夫君,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心中不禁想起了她刚嫁给自己时的情景。那时,她还是一个害羞的少女,而现在,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妻子。 一晃眼,她们已经成亲五载了。 只可惜,五年来,他一次都没有陪顾云笙回过娘家。 “侯爷,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顾云笙问道。 蒋继廉想了想,道:“明天上午吧。我会吩咐下人准备一切。” 顾云笙点点头,又道:“那礼品的事情,我也要亲自准备一下。” 蒋继廉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要带哪些礼品,他们会帮你打包好。” 顾云笙点点头,清脆地“嗯”了一声。 …… 从惊鸿苑出来后,蒋继廉又快步回到了无央苑。 叶宛虞在房间等候多时,见他进来,立马满脸含笑地迎了上去,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儿,温婉而柔美。 “侯爷,您回来了。”叶宛虞轻声细语,眼角微微上扬,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蒋继廉微微颔首,面带微笑,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他走到叶宛虞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宛虞,让你久等了。” 叶宛虞轻轻挽住蒋继廉的胳膊,柔声道:“侯爷,母亲找您有何要事?” 蒋继廉叹了口气,道:“母亲让我明日陪妻子顾云笙回顾家一趟,恐怕要委屈你了。” 叶宛虞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轻轻道:“侯爷,我明白。您陪夫人回家,是应该的。只是,孩子们都等着您陪他们去逛金都呢。”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道:“我知道,但我确实无法分身。我的意思是,等后日我再亲自陪你们去逛金都,以示补偿。” 叶宛虞轻轻咬了咬下唇,努力掩饰心中的怏怏不乐,道:“侯爷,我理解。只是孩子们……” 蒋继廉握住叶宛虞的手,温柔地道:“宛虞,我知道你心中的委屈,但这次我真的无法兼顾。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陪你们好好玩一天。” 叶宛虞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道:“好吧,我这就去告诉孩子们。” 蒋继廉道:“宛虞,你先去安抚孩子们,我稍后亲自去和他们解释。” 叶宛虞应了一声,转身离去。蒋继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叹气。 不一会儿,叶宛虞回来了,带着两个孩子。 蒋沧澜和蒋姝芩看到蒋继廉,立刻欢快地跑了过来。 “父亲!”两个孩子齐声喊道。 蒋继廉蹲下身,微笑着抱起他们,道:“父亲明天要陪你们嫡母回一趟娘家,不能陪你们去逛金都了。后天,我们再陪你们一起去,好吗?” 蒋沧澜和蒋姝芩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蒋沧澜瘪了瘪嘴,道:“父亲,我们知道了。您陪母亲回家吧,我们会乖乖的。” 蒋继廉心中一阵感动,轻轻拍了拍孩子们的肩膀,道:“好孩子,父亲一定尽快回来。” 叶宛虞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酸楚。她强颜欢笑,道:“侯爷,孩子们都很懂事,您放心去吧。”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道:“宛虞,谢谢你。” 夜幕降临,无央苑的灯火辉煌。 蒋继廉与叶宛虞坐在窗前,相对无言。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道美丽的剪影。 叶宛虞轻轻道:“侯爷,您明日一早就要启程,我先去准备行囊吧。” 蒋继廉握住叶宛虞的手,道:“宛虞,这次我真的很难过,无法陪你们。” 叶宛虞微微一笑,道:“侯爷,我明白。您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我愿意支持您。” 蒋继廉心中一阵感动,紧紧抱住叶宛虞,道:“宛虞,你是我的贤内助,我会永远珍惜你。” 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轻轻道:“侯爷,您也一定要保重身体。” 夜色愈发浓郁,无央苑的灯火渐渐熄灭。 蒋继廉与叶宛虞相拥而眠,共同度过这个难忘的夜晚。 第11章 无话找话 第二天,拂晓。 东方天际刚刚浮起一抹鱼肚白,惊鸿苑内外便忙得脚不沾地。 侍女襄苎穿梭于各处,指挥着仆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她一会儿忙着张罗膳食,一会儿又去查看礼品是否准备妥当。 顾云笙坐在镜前,任由襄苎为她梳理发髻。她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为今日之事感到忧虑。 “夫人,您今日的妆容真是美艳动人,侯爷见了定会喜欢的。”襄苎一边说,一边轻轻为顾云笙涂上胭脂。 顾云笙轻轻笑了笑,道:“襄苎,你总是这么会说话。只是,今日回门之事,我总有些担心。” 襄苎放下手中的胭脂,认真地看着顾云笙,道:“夫人,您不必担心。侯爷对您的心意,府里上下都看得出来。回门之行,定会顺利。” 顾云笙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此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蒋继廉出现在楼梯口。 他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走上前,就要扶住顾云笙,道:“云笙,你今日真是美极了。” 顾云笙莞尔一笑,身形一闪,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搀扶。 “侯爷,礼品都准备好了吗?” 蒋继廉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云笙。我已经吩咐下人将所有礼品搬上了车,只要你说一声,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顾云笙轻轻点头,道:“那好吧。襄苎,你带我去看看礼品准备得如何了。” 三人一同来到库房,只见仆人们正忙碌地将一箱箱礼品抬上马车。蒋继廉看着这一幕,脸色不禁有些凝重。 这回门之礼,忒厚重了些! 确认礼品无误后,顾云笙便跟着蒋继廉一起前往荣禧堂。 荣禧堂内,早就聚集了府中的长辈和女眷。 蒋老夫人坐在首位,精神矍铄,面容慈祥。她见顾云笙和蒋继廉进来,微笑着点了点头,招呼道:“云笙啊,你来了,快过来坐下。” 顾云笙走到蒋老夫人身边,轻轻福了一福,淡声道:“祖母,给您请安了。” 蒋老夫人笑着拍了拍顾云笙的手,道:“好孩子,祖母欣慰得很。你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女子,我放心。” 顾云笙谦逊地笑了笑,便在蒋老夫人身旁坐下。这时,吴氏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对顾云笙道:“云笙,你来了,我们这边正聊得热闹呢。” 顾云笙微笑着回应:“母亲,让您久等了。” 蒋姝芩此时也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顾云笙头上的金凤簪,忍不住问道:“夫人,您的簪子真漂亮,可以给我看看吗?” 顾云笙看了蒋姝芩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她轻轻取下金凤簪,递给蒋姝芩,道:“当然可以,芩儿喜欢就好。” 蒋姝芩接过金凤簪,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仔细端详着簪子,道:“夫人,这个簪子真好看,我非常喜欢。您能送我一套类似的饰品吗?”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芩儿喜欢,我自然愿意。改日,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蒋姝芩闻言,高兴地跳了起来,兴奋地拉着顾云笙的手,道:“谢谢母亲,母亲真好!” 众人见状,都笑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家常。 吴氏眼见时辰不早了,便催促蒋继廉和顾云笙尽快出发去顾家,蒋继廉和顾云笙起身向家人们告辞后快步离开。 叶宛虞眼睁睁瞧着蒋继廉和顾云笙一起离开,顿时蹙起了眉头。她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仿佛有一股寒气从脊背升起,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荣禧堂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叶宛虞略显苍白的脸庞。她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心中思绪纷飞。 “我替夫君挑选的衣服,竟与顾云笙的那身撞了色,这难道是天意?” 叶宛虞暗暗思忖,她知道顾云笙在夫君心中的地位,也知道自己的女儿蒋姝芩与顾云笙的亲近。但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孩子在别人膝下承欢! …… 马车缓缓驶动,顾云笙与蒋继廉相对而坐,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沉香,静谧中带着一丝尴尬。顾云笙眼帘微垂,手指轻轻抚过腿上的细腻绸缎,而蒋继廉的目光则不时落在她放在腿上的手上。 “你的手,真的已经好了吗?”蒋继廉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试着打破此间的沉闷。 顾云笙微微抬头,目光清澈如水,轻轻点了点头:“是的,多谢侯爷关心,已经没事了。” 蒋继廉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 那次烫伤,虽不至于留下严重的痕迹,却也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抚平的疼痛。 “云笙,你知道吗?看到你受伤,我的心,也跟着疼了。”蒋继廉的声音低沉而真挚。 顾云笙闻言,心头一颤,她抬起头,对上蒋继廉那双深邃多情的眼睛。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她许久未曾见过的温柔与关切。 “侯爷,我……”顾云笙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无法言语。 蒋继廉见状,心中一紧,伸出手,轻轻握住顾云笙放在腿上的手。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让顾云笙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蒋继廉柔声问道。 顾云笙轻轻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 蒋继廉干咳一声,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夫人,宛虞她计划不日在金都经营一家酒铺,你觉得怎么样?” 顾云笙呵呵一笑,轻轻拨弄着手中的丝帕,漫不经心地回答:“她若真想开店,便随她去吧,与我何干?” 蒋继廉微微皱眉,对顾云笙的反应有些不悦,他沉吟片刻,又换了个话题:“不知岳丈岳母近况如何?” 顾云笙的眼神微微一暗,她放下手中的丝帕,叹了口气:“母亲身体还好,父亲近年来越发繁忙,弟弟顾黎年纪尚幼,时常让父母头疼。”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关心,他轻轻拍了拍顾云笙的手背,安慰道:“夫人不必过于担忧,顾黎还小,又是男孩子,调皮一些也是正常的。等他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父母的苦心。” 第12章 弟弟顾黎 顾云笙微微摇头,发出一声苦笑,道:“顾黎马上就快十二岁了,正是贪玩淘气的年纪,但他又聪明得让人惊叹。记得有一次,他把家里的大公鸡偷偷抱到床上,说是要给它讲睡前故事。结果,公鸡把他吵醒,他却笑着说,公鸡也喜欢听鬼故事。” 蒋继廉听得忍俊不禁,笑道:“这孩子倒是有些意思。听说,他很有读书的天赋?” “的确是个好苗子。”顾云笙眼神愈发明亮,道:“他的才华非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书法。父亲曾说他天生就有书法家的潜质,笔力遒劲,颇具风骨。” 蒋继廉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在朝堂上施展拳脚?” 顾云笙轻轻叹了口气,道:“父母的意思是,不想让他过早地涉足官场。他们认为,读书识字,明理达情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将来,要看他的兴趣和志向再作打算。”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道:“我明白了。那你觉得,顾黎将来会走哪条路?” 顾云笙思索片刻,抬眸道:“这个我也不敢肯定。但我想,他应该会成为一个有才华的文人,或者是一位出色的武将。总之,他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蒋继廉望向顾云笙,一本正经地道:“我听说顾家名下商铺众多,顾黎作为独子,应当接手你们顾家的生意。你作为长女,难道不觉得有责任引导弟弟走上正途吗?” 顾云笙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侯爷,你这是在质疑我父母的决定?他们深思熟虑,觉得弟弟应当有更广阔的天地去闯。” 蒋继廉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并非质疑,只是觉得顾家基业应当有人继承。顾黎若是从商,必然能将顾家生意发扬光大。” 顾云笙轻轻一笑,眼中却是坚定:“侯爷,你误会了。我父母确实希望弟弟有文化,他们认为,一个人无论从商还是从官,文化都是根基。至于弟弟将来如何选择,全凭他的天份和兴趣。” 蒋继廉有些不解:“那你们为何不早点让他接触生意,培养他的商业头脑?” 顾云笙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担忧:“其实,我父母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们认为,过早地让弟弟接触生意,会让他失去对其他领域的探索。而且,商业并非唯一出路,弟弟或许有其他方面的才能。” 蒋继廉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支持弟弟的选择?”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中满是信任:“我相信弟弟,他有着独特的见解和敏锐的洞察力。无论他选择哪条路,我都会全力支持。” 蒋继廉见状,也就不便再劝了。 不多时,马车四平八稳地停在了顾府的大门前。 顾云笙轻轻撩开车帘,只见府门前石狮矗立,朱门洞开,门前的仆役家丁早已排成两列,垂手而立,等候着他们的归来。 “姐姐,你终于回来啦!我来接你了!”顾黎的声音从车外传来,透着几分迫不及待。 顾云笙微微一笑,对弟弟的关心感到温暖。她缓缓地下了马车,只见蒋继廉已先一步跃下。蒋继廉仔细打量着顾黎。 他穿着一袭墨绿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玉带,眉宇间英气逼人。 好小子,多年不见,生得愈发俊俏了! “云笙,小心些。”蒋继廉伸手欲扶,却见顾黎已抢先一步,稳稳地扶住了顾云笙:“姐,我来扶你!” “我可以的,黎儿。”顾云笙轻轻推开了蒋继廉的手,看向顾黎,目光中流露出对弟弟的依赖。 “黎儿,你长大了。”顾云笙微笑着看着弟弟,眼中满是欣喜。 “姐姐,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顾黎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颤抖。 蒋继廉尴尬地搓了搓无处安放的双手,眼神有些复杂地望着顾云笙和顾黎亲密无间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继廉,你来了。”顾父热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与顾母一同快步走向蒋继廉。 “岳父岳母,小婿有礼了。”蒋继廉微微欠身,虚扶着二老,眼神中流露出尊重与敬意。 顾云笙与母亲相见,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母女俩的眼中都是泪花。顾云笙轻声说道:“母亲,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你回来了就好。”顾母抹去眼泪,拉着顾云笙的手,一起走向府内。 此时,顾黎走到蒋继廉身边,他看着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挑衅的光芒:“姐夫,姐姐回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蒋继廉微微一笑,看着顾黎:“黎儿,你姐姐回来了,我确实很高兴。只是,你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顾黎冷哼一声:“误会?我只希望姐姐不要被你伤害。” 顾父皱了皱眉,斥责道:“黎儿,不得无礼!继廉是你姐夫,你要尊重他。” 顾黎不情愿地闭上了嘴,但仍用眼神表示不满。 府内,众人落座,家丁婢女纷纷上茶,气氛渐渐融洽。顾云笙坐在母亲身边,与蒋继廉相对而坐。顾黎则坐在一侧,眼神警惕地看着蒋继廉。 “继廉,云笙回来,家中的事情你也要多费心。”顾父说道。 蒋继廉点了点头:“岳父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云笙和家中事务。” 顾母看着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继廉,云笙性子柔弱,你日后要多多包容她。” 蒋继廉微微一笑:“母亲放心,我会的。” 顾黎冷眼旁观,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他始终觉得,蒋继廉对姐姐并非真心,他害怕姐姐会受到伤害。 “姐,这次回家,你咋又瘦了一大圈!”顾黎坐在顾云笙的旁边,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将蒋继廉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他无缘无故带了外室和野孩子回府,害得姐姐伤心,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姐姐又怎会一下子瘦成了这副德性? 第13章 郑重许诺 顾云笙闻言,眉头微蹙,露出一抹苦笑,轻轻拍了拍顾黎的手,缓缓道:“无事,只是最近侯府事务繁忙,有些操劳过度。” 此话一出,坐在下首的蒋继廉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心中的愧疚如洪水般涌来,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筷子,却未敢抬头。 顾父顾母见状,相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忧虑。 顾父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云笙,你瘦了些许,我们心疼。但若是因事务繁忙所致,那也无可奈何。” 顾母打哈哈似的接口道:“是啊,云笙,你若是因家务繁忙而瘦弱,那我们也只能怪自己生了你这样一个有本事的好女儿。” 顾云笙闻言,心中一暖,她知道父母是在关心自己。 于是,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母亲放心,我身子骨硬朗,瘦弱些算不得什么。再者,您今天特意置办了一桌丰盛的好菜,待会儿,我一定要多吃一些,好好补补!” 顾黎闻言,立刻拍手叫好:“姐姐放心,等会儿我一定陪你多吃一些!”说着,他转头瞥了一眼蒋继廉,眼神中满是责备与愤懑。 蒋继廉低下头去,不敢与顾黎对视,心中愧疚更甚。 …… 顾母想要与顾云笙私下里说些体己话,因此带着顾云笙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内,繁花似锦,鸟语花香,一派宁静美好的景致。 顾母带着顾云笙穿过花径,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地上。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两人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顾母轻轻握住顾云笙的手,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之情。她微微俯身,低声说道:“云笙,我有些话想私下与你谈谈,你不必拘谨。” 顾云笙轻轻点头,神色有些紧张。 母亲想要与她谈论的,必定是她的婚姻生活。 顾母拉着顾云笙在一张石凳上坐下,又示意侍女们退下。她看着顾云笙,轻声问道:“云笙,你与继廉相处得如何了?” 顾云笙微微低头,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回答道:“母亲,我与他相处得还算融洽。” 顾母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那你们……圆房了吗?” 顾云笙脸色更加羞红,她轻轻摇头:“没……没有。” 顾母神色一变,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云笙,这可是大事。你可知蒋继廉如今已立了另一女子为平妻,膝下已有一双子女,你若不尽快生下一儿半女,恐怕在长宁侯府的地位不稳。” 顾云笙心中一紧,她知道母亲言之有理,但她却不知如何应对。 顾母看着顾云笙的神情,知道她心中忧虑,便柔声安慰道:“云笙,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顾云笙轻轻叹了口气:“母亲,我并非不知此事的重要性,只是……我心中有些担忧。” 顾母关切地问道:“担忧什么?” 顾云笙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母亲,我担忧夫君心中并无与我生儿育女之意。” 顾母脸色一沉,她没想到顾云笙竟然有这样的担忧。她沉思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云笙,婚姻之事,本就复杂。你夫君心中如何,我们无从得知。但作为妻子,你应当主动一些,争取自己的幸福。”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母亲,我明白了。我会试着去接近夫君,争取我们的幸福。” 顾母轻轻拍了拍顾云笙的手,眼神中满是鼓励:“云笙,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只要你用心去经营,婚姻之事,总能圆满。” 与此同时的书房里,顾父和顾黎正一脸严肃地与蒋继廉交谈。 顾父眼神犀利,语气坚定:“蒋继廉,你娶平妻之事,我已经了解了。你能在战场上活着回来,叶宛虞和她父亲叶副将有功,这我承认。但你要明白,云笙这些年的付出也不容易。” 蒋继廉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诚恳地看着顾父:“岳父大人,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云笙更好,绝不再让她受委屈。” 顾黎冷眼看着蒋继廉,语气冷冽:“蒋继廉,你若敢辜负姐姐,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与姐姐感情深厚,豁出了我这条命,也要保护她不受任何欺负。” 蒋继廉脸色微变,他知道顾黎的脾气,于是郑重地许诺:“顾黎,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云笙。我会用余生来偿还她。” 顾父看着蒋继廉,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但仍旧严肃地警告道:“我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不要让云笙再受到任何伤害。” 顾黎冷哼一声,紧盯着蒋继廉:“我会在暗中观察你,如果你敢有任何对不起姐姐的行为,我绝不会放过你。” 顾父深深地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云笙是个好孩子,她温柔贤淑,知书达理,你应该珍惜她。” 蒋继廉点头:“岳父大人,我知道了。我会珍惜云笙,用我的生命来守护她。” 顾黎仍旧冷眼看着蒋继廉,但心中的愤怒已经稍微平息了一些。 …… 顾云笙与顾母拉完了家常,从后花园出来后,便一起走到书房,眼前的一幕,令她们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书房内,顾父端坐在红木棋桌的一端,神态悠闲,手执黑子,正与对面的蒋继廉对弈。顾黎则站在蒋继廉的身后,不时低声议论着棋局,三人相处融洽,宛如亲密无间的家人。 顾云笙不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记得之前家中对蒋继廉的偏见颇深,认为他只是一个贪图权势的薄情公子,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他们竟会对蒋继廉有如此大的改观。 顾母也是一脸惊讶,她轻轻拉了拉顾云笙的衣袖,低声道:“云笙,你看,你父亲和弟弟似乎对蒋继廉颇为赞赏,这是怎么回事?” 顾云笙微微皱眉,沉吟道:“或许是与蒋继廉的交谈让他们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我们过去看看吧。” 顾母看着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微笑取代,道:“侯爷,没想到你棋艺如此高超,真是让人意外。” 蒋继廉起身,谦虚道:“母亲过奖了,我只是略懂皮毛,不及父亲大人万一。” 顾父哈哈大笑,道:“继廉,你不用谦虚,你的棋艺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第14章 感情回暖 晚宴设在顾府的花厅,华灯初上,珠帘垂地,一派奢华气象。 顾云笙坐在母亲身侧,一边品尝着精致的菜肴,一边暗自观察着对面的蒋继廉。 顾黎不断地给顾云笙夹菜,顾云笙看着弟弟,眼中满是温暖和感激。 这个弟弟虽然有时候孩子气,但却一直在关心着她。 “姐姐,这个红烧肉你尝尝,我特意让厨子做得软烂一些,你应该会喜欢。”顾黎说着,夹了一块肉放到顾云笙的碗里。 顾云笙微微一笑,夹起那块肉放入口中,轻轻咀嚼,然后说道:“黎儿,你真是越来越懂得照顾人了,姐姐我很欣慰。” 此时,蒋继廉看着顾云笙吃得满脸满足的样子,心中也满是喜悦。 顾云笙自从嫁给他后,一直都没有真正快乐过。而今天回到娘家,她似乎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幸福感。 “云笙,你吃得差不多了吧?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蒋继廉站起身,走到顾云笙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顾云笙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顾黎:“黎儿,我们要回去了,你不要太难过。” 顾黎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他很快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姐姐,你们尽管回去,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的。两个月后,我的生辰时一定要回来陪我。” 顾云笙应了一声,然后在蒋继廉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与父母分别后,向门外走去。 顾黎一直送到门口,目送着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 顾云笙刚一上马车,便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困倦不已。她勉强撑了撑眼皮,想要维持清醒,但终究抵不过疲惫,渐渐陷入了沉睡。 马车摇摇晃晃,顾云笙的身子也随着车厢轻轻摇晃。 蒋继廉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心中涌起一股柔情。他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说道:“云笙,别担心,以后我一定会经常陪你去娘家的。” 顾云笙在蒋继廉的怀里安稳地睡着,蒋继廉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尽量避免发出声响,以免将她惊醒。 一个时辰后,马车缓缓驶入长宁侯府,蒋继廉抱着她下车,动作轻柔,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顾云笙在侯府门前醒来,发现自己还被蒋继廉抱着,顿时感到害羞和尴尬。 她想要挣扎着下来,却被蒋继廉紧紧抱住,低声安慰道:“云笙,别动,已经没有什么好害羞的。该看到的人都已经看到了。” 顾云笙羞得无地自容,将脸埋在蒋继廉的胸口,装作还在睡觉。 蒋继廉紧紧抱着顾云笙,心中默默祈祷着回惊鸿苑的路能够变得更加漫长些。 当他们路过无央苑时,叶宛虞得到了下人的通知,急忙出门相迎:“夫君……” 目睹眼前的场景,叶宛虞的话音突然中断,她的心中仿佛被重锤猛击,震惊至极。 仅仅半日之间,蒋继廉便与顾云笙展现出了如此亲昵的姿态! 蒋继廉收起了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尴尬地说:“她累了,我先送她回房休息。” 叶宛虞没有回应,只是失神地望着蒋继廉抱着顾云笙走进了惊鸿苑。 她攥起拳头,心中充满了恼恨、妒忌和委屈。 父亲英勇牺牲,她与他共度风雨,留下了无数的创伤。而顾云笙又是付出了什么?她怎么可以轻易地夺走她的丈夫? 她绝不愿意就此认输! 不公平! …… 惊鸿苑。 蒋继廉抱着顾云笙来到房内,顾云笙立马跳下,挥手招呼着红缨过来:“快!拿一杯茶来!渴死我了!” 红缨见状,立刻捧着一杯凉茶上前。顾云笙一仰脖子,咕噜咕噜的直往嘴里灌。 像是旱地接受了甘霖的滋润,顿觉口中生津,神清气爽。 蒋继廉站在一旁,看着顾云笙喝完茶后的满足模样,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他走上前,关切地问道:“云笙,你还好吗?” 顾云笙抬头瞥了一眼蒋继廉,眼神有些闪躲:“继廉,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已经好多了。” 红缨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惊诧。 怎么夫人回了一趟娘家,和侯爷的感情似乎回暖了不少呢! 顾云笙垂了垂眸,对蒋继廉轻声道:“夫君,以后我们还是应该保持些距离,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蒋继廉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暖而又迷人。 他不置可否,只是热切地凝睇着顾云笙,眼中充满了柔情与期待。 “夫人,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真心希望能与你更亲近一些。”蒋继廉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如同美酒一般令人陶醉。 顾云笙闻言,脸色微微一红,心中却是暖意融融。 “夫君,你已经有平妻了,我想,我们应该尊重彼此,不要让彼此陷入尴尬的境地。”顾云笙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但心中的紧张却是无法掩饰的。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理解,他轻轻握住了顾云笙的柔荑,低声道:“夫人,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是真挚的,我想要的,只是与你共度一生。” 顾云笙闻言,心中一动,但她还是强忍住心中的羞涩,轻声道:“夫君,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顾虑。”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轻轻放开顾云笙的手,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 “夫人,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不能忍受我们之间有任何隔阂。夜里,我还会再过来一趟的。” 顾云笙看着蒋继廉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什么意思? 他夜里还要过来这边干啥? 莫非…… 红缨送走侯爷后,立马掩上了房门,笑吟吟地冲到顾云笙的榻前。 “夫人!今晚侯爷要与您圆房!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顾云笙闻言,脸颊泛起一丝红晕,轻轻嗔道:“红缨,你又胡说了。这种事情怎能随便乱讲。” 襄苎在一旁连忙提醒道:“红缨,小声一点,不要让整个侯府都听见了。这种事情,我们心里知道就好了。” 红缨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哎呀,奴婢这不是太高兴了吗?夫人,您说侯爷今晚真的会过来吗?” 顾云笙无所谓地耸耸肩,貌似面无表情地道:“谁知道呢。随他!” 第15章 体谅难处 蒋继廉从惊鸿苑出来后,便双腿灌了铅似的拖着去了无央苑。 穿过曲折回廊,踏过九曲桥,他终于来到了那片熟悉的碧绿草地上。远远地,他看到儿子蒋沧澜和女儿蒋姝芩正弯腰在树下,专注地掏着蚂蚁洞。 “唉,这俩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蒋继廉心中暗叹,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他缓缓走近,看着孩子们那副认真的模样,不禁回忆起了自己童年时的时光。 那时候,他也曾这样无忧无虑地在草地上玩耍,追逐蝴蝶,掏蚂蚁洞。然而,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他已从一个懵懂的少年成长为肩负重任的长宁侯。 “沧澜,姝芩,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蒋继廉故意咳嗽了一声,将孩子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爹爹!”两个孩子齐声喊道,然后放下手中的树枝,欢快地跑到蒋继廉身边。 “爹爹,我们正在掏蚂蚁洞,捉蚂蚁呢!”蒋沧澜兴奋地道。 “哦?捉蚂蚁有什么好玩的?”蒋继廉微笑着问道。 “好玩极了!我们捉到的蚂蚁会爬到我们的手上,然后我们又把它们放到蚂蚁洞里,看它们爬来爬去,特别有趣!”蒋姝芩抢着说。 蒋继廉听着孩子们的描述,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忧虑。 这种无忧无虑的时光对孩子来说固然是宝贵的,但他也担心孩子们养成玩物丧志的陋习,将来无法承担起家族的重任。 “孩子们,你们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责任和担当。你们现在虽然年纪小,但也要学会分担家族的责任,不能总是玩耍。”蒋继廉语重心长地训导。 孩子们听了,瞪大了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蒋继廉一脸宠溺地摸了摸两兄妹的脑袋,轻叹一声,转身迈入房间。 月光清冷,透过窗棂,洒在叶宛虞的身上,她正低头仔细擦拭着那柄闪亮的佩剑,剑身上映照出她眼中深深的怀念与哀愁。 “宛虞,你这是在做什么?”蒋继廉的声音温和而关切。 叶宛虞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埋怨,随即平静地回答:“我在擦拭这把剑,想起当年在边关的日子,那时我们夫妻二人并肩作战,多么痛快。这把剑陪我走过了无数个边关的日子。那里的风沙,那里的血雨,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 蒋继廉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髻:“是啊,那些日子虽然艰苦,但充满了激情与荣耀。然而,现在我们的生活已经安定,是该为孩子的未来着想。” 叶宛虞放下佩剑,疑惑地看着蒋继廉:“夫君,你是说……” 蒋继廉点了点头:“我想让沧澜入学开蒙,接受文化教育。我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为国家效力。” 叶宛虞微微皱眉,面露担忧:“夫君,我知道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沧澜他……他真的适合读书吗?” 蒋继廉握住叶宛虞的手,眼神坚定:“宛虞,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天赋,我们不能因为他现在喜欢舞刀弄枪就否定其他的可能性。我相信,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能够做得很好。” 叶宛虞看着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仍旧有些担忧:“可是,如果他不适合读书,那岂不是浪费了时间?” 蒋继廉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手:“放心吧,我会亲自监督他的学业,如果他真的不适合读书,我们再另做打算。但现在,让我们给他一个机会,好吗?” 叶宛虞看着蒋继廉的坚定眼神,心中一阵暖流涌动,她轻轻点了点头:“好吧,我听你的。” 蒋继廉露出欣慰的笑容,紧紧握住叶宛虞的手:“谢谢你,宛虞。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一定能够成为一个有用之才。” 叶宛虞微微点头,垂眸不语。 蒋继廉眼见窗外天色已晚,下弦月高挂树梢,便轻声对叶宛虞道:“宛虞,天色已晚,我今夜恐要宿在惊鸿苑,陪一陪云笙了。” 叶宛虞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失落和酸涩,她强颜欢笑,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侯爷,您去陪夫人是应当的,宛虞不敢有任何异议。”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手,温柔地说:“宛虞,我知道你心中不舒服,但云笙的身体抱恙,我作为丈夫,不得不多关心她一些。你是个懂事的,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叶宛虞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侯爷,宛虞明白,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宛虞也期待能与侯爷共度良宵。” 蒋继廉叹了口气,他知道叶宛虞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她也渴望得到他的关爱。 他深情地望着叶宛虞:“宛虞,你是我的心头好,我何尝不想与你共度时光?只是,我身为侯爷,有许多事情不能兼顾。你若真的为我着想,就应该体谅我的难处。” 叶宛虞听后,心中虽仍有苦楚,但她知道蒋继廉说的是实情,便轻轻点头:“侯爷,宛虞明白了。只要您幸福,宛虞就满足了。” 蒋继廉感激地看了叶宛虞一眼,正欲起身离去,叶宛虞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侯爷,宛虞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蒋继廉回过头,看着叶宛虞眼中闪烁的泪光,心中一软:“宛虞,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你。” 叶宛虞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泪水:“侯爷,宛虞知道您对夫人的关心,但宛虞也希望能得到您的关爱。若日后夫人身体康复,宛虞恳请您能抽空来陪陪我。” 蒋继廉闻言,心中一动。 叶宛虞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他轻轻抚摸着叶宛虞的头发,柔声道:“宛虞,你的要求我答应了。只要云笙身体康复,我一定会立马过来陪你。” 叶宛虞听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紧紧抱住蒋继廉,泪水夺眶而出:“谢谢侯爷,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等您来陪。” 蒋继廉心中一阵感动,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背,柔声道:“好了,别哭了,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照顾好自己。” 叶宛虞轻轻点头,目送蒋继廉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无央苑,眸色顿时暗沉下来,寒光迸裂。 第16章 嬷嬷之死 蒋继廉大步流星地来到惊鸿苑,顾云笙正倚靠在美人榻上看书,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她手中的书页轻轻翻动,似乎完全沉浸在了书中的世界。 蒋继廉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生怕打破了这份宁静。他走到顾云笙身边,柔声问道:“夫人,今日可还好?” 顾云笙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温柔的笑容:“侯爷来了,我很好,只是有些困倦,在这看书打法时间。” 蒋继廉轻轻拍了拍顾云笙的手,关切地说:“你身子要紧,可别累着了。我来陪你聊聊天,顺便给你带了一本好书,《品花宝鉴》。这本书如何?”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她放下手中的书,接过蒋继廉递来的《品花宝鉴》:“这本书我听说过,据说是第一部以优伶为主角的小说。从前争说《红楼》艳,更比《红楼》艳十分。侯爷,您是如何得知此书的?” 蒋继廉笑了笑,说:“我在书房偶然看到这本书,觉得颇有趣味,便想与夫人共赏。对了,我们的话题似乎有些偏了。我听说您最近在考虑沧澜的教育问题,不知您有何高见?” 顾云笙微微颔首,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我确实在考虑这个问题。我觉得沧澜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应该让他接受教育,修身养性。即使将来不考取功名,也应该有文化底蕴。” 蒋继廉点头赞同:“夫人所言极是。我也有此意,只是担心太过劳累他。毕竟,世家大族的子弟,不仅仅是考取功名,更重要的是修身养性,培养出一身正气。” 顾云笙想了想,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请一位德才兼备的师傅,既教他诗书,又教他武艺。这样,他将来无论从政还是从军,都能游刃有余。” 蒋继廉沉吟片刻,点头道:“夫人说得有理。我会亲自挑选一位合适的师傅。” 暖黄色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洒在精致的家具上,映照出一片温馨和谐的光景。 就在这时,红缨忽然在外拍门:“侯爷,夫人,出事了!” 顾云笙和蒋继廉同时一惊。 “出什么事了?” 红缨急声道:“下人院,柳嬷嬷悬梁自缢了。” 顾云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抓住蒋继廉的衣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蒋继廉眉头紧锁,面露沉重之色,沉声问道:“柳嬷嬷为何会选择走上绝路?” 红缨慌乱地摇了摇头,声音颤抖:“奴婢不知,只是刚才去看时,她已经……已经断气了。夫人,侯爷,你们快去看看吧,柳嬷嬷可是府中的老人了,这样的离世,实在让人意外。” 三人急忙赶往下人院,一路上气氛凝重。 顾云笙心情沉重,柳嬷嬷在府中地位特殊,平日里待人和善,深受众人尊敬。这样的悲剧,让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寒意。 来到下人院,只见柳嬷嬷的尸身已经被收敛好,放在一张草席上。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仿佛在诉说着她心中的痛苦。顾云笙忍不住走近,轻轻抚摸着柳嬷嬷的脸颊,泪水滑落在她的手背上。 蒋继廉冷眼旁观,他对柳嬷嬷的死感到疑惑,于是询问旁边的下人:“柳嬷嬷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一名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回侯爷,柳嬷嬷最近似乎心事重重,有时候一个人在角落里默默流泪。但她平日里待人和善,我们也没有多想。” 红缨插话道:“夫人,侯爷,柳嬷嬷是不是因为什么误会才走上这条路的?她可是个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傻事呢?” 顾云笙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红缨,你带我去柳嬷嬷的房间看看,我想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么难题。” 来到柳嬷嬷的房间,只见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不多时,叶宛虞听到消息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亲眼见到柳嬷嬷冰凉的尸首,也是满脸的惊愕。 蒋继廉愁眉不展,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 管家福伯战战兢兢地瞥了叶宛虞与蒋继廉一眼,鼓起勇气道:“昨天,宛夫人召集全府下人,说是府中人员冗多,便遣散了一些下人,柳嬷嬷也在其中。” 顾云笙听了这话,顿时便懂了为何柳嬷嬷会突然悬梁自尽! 她眉头紧锁,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如剑,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叶宛虞的身上。 “福伯,你是说,宛夫人昨日遣散了柳嬷嬷?”顾云笙的声音低沉,却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福伯点了点头,嘴角微微颤抖:“是的,夫人。柳嬷嬷在府中服务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没想到这次……” 蒋继廉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宛虞,这件事你知道吗?” 叶宛虞微微一愣,随即轻轻拂了拂衣袖,神色淡然:“昨日确实遣散了一些下人,柳嬷嬷也在其中。但这是为了府中的精简开支,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顾云笙冷笑一声:“精简开支?柳嬷嬷在府中辛苦多年,你一句轻飘飘的精简开支,就将她扫地出门。她有何错,你要这样对她?” 叶宛虞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轻声道:“夫人,府中的开支确实需要精简。柳嬷嬷虽然忠心,但她的年纪已大,工作效率不如年轻人,这也是无奈之举。” 顾云笙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年纪大了就不是人了吗?她为长宁侯府付出了一生的心血,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 这时,一直沉默的蒋继廉开口了:“云笙,我知道你对柳嬷嬷的死感到痛心,但宛虞也是为了府中着想。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顾云笙愤怒地瞪着蒋继廉:“从长计议?柳嬷嬷已经死了!她的死,是因为你们的冷漠无情!” 叶宛虞的脸色愈发苍白,她咬了咬牙,强忍住心中的委屈:“夫人,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为府中节省开支。如果我知道柳嬷嬷会因此想不开,我绝不会这样做。” 福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中暗自叹息。这场风波牵扯到二位夫人,看来,恐怕很难平息了。 第17章 折中之法 长宁侯府内,一片愁云惨淡。 自从柳嬷嬷不满被叶宛虞裁员而自缢身亡的消息传开后,府中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哀声载道。 “侯爷,这柳嬷嬷的死,可是咱们府中的不幸啊。她生前对咱们可是关怀备至,现在她走了,咱们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一名老仆悲戚地抹着泪道。 “是啊,侯爷,柳嬷嬷可是府中的老人了,她的离去让我们这些下人如何能安心?”另一名下人也忍不住抱怨。 蒋继廉听着下人们发的牢骚,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棘手的问题。 此时,顾云笙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她看着蒋继廉和众下人的表情,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各位,我知道你们对柳嬷嬷的离去感到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应当为她祈祷,愿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顾云笙缓缓地开口,先安抚下人们的情绪。 众下人闻言,纷纷点头,但仍有不少人担忧地看着蒋继廉。 顾云笙继续说道:“侯爷和我已经商议过,关于你们的去留,我们确实面临两难抉择。但我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或许可以解决你们的就业问题。” 众下人瞪大了眼睛,纷纷看着顾云笙,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侯爷,您看,新开的酒坊正好需要人。我们可以挑选一些会酿酒或懂生意的下人去那里工作,这样一来,既解决了你们的就业问题,又减轻了府中的开销压力。”顾云笙含着笑,不紧不慢地道。 蒋继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忙不迭地说:“夫人,这个主意好!这样一来,我们既保留了府中的精干力量,又给了下人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众下人听后,纷纷议论起来: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我们去酒坊工作,也许能闯出一片新天地。” “是啊,这个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顾云笙看着众下人的反应,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她转头对蒋继廉说:“侯爷,您就宣布这个决定吧。” 蒋继廉点点头,站起身来,严肃地说:“各位,从今日起,府中将挑选一部分会酿酒或懂生意的下人去新开的酒坊工作。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希望大家能够珍惜。至于其他下人,你们仍需安心在府中工作,不得有丝毫懈怠。” 众下人听后,纷纷跪下,齐声应道:“遵命!” 然而,仍然有几个头脑精明的下人道出他们的疑虑:“侯爷,虽然您说去酒坊工作的人仍然是侯府的人,可是酒坊终究是商贾之地,若是我们在那里犯了错,岂不是要受到商贾的惩罚?而且,若是我们在酒坊工作,又如何保持侯府下人的身份?” 蒋继廉没想到这一层,一时语塞,连忙看向顾云笙。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们:“你们放心,酒坊虽是商贾之地,但却是侯府的产业。你们去那里工作,仍然是侯府的人,侯府的规矩一样适用于酒坊。至于身份,我会让宛夫人统管酒坊,她自会维护你们的权益。” 下人们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信任所取代。他们知道,顾云笙从不食言,既然她如此保证,那他们就应该放下顾虑,全力以赴。 只是,让宛夫人统管他们,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管家福伯走上前,对顾云笙说道:“侯爷,柳嬷嬷的后事该如何安排?” 顾云笙眼神一暗,脸上流露出悲伤之色:“福伯,柳嬷嬷在侯府多年,为侯府操劳了一辈子,她应当得到应有的尊重。我决定,由侯府承担柳嬷嬷的所有丧葬费用,务必让她走得风光体面。” 福伯听后,点头应是。 吴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十分满意地对顾云笙点了点头,一脸慈爱地笑道:“云笙,你处理家事的能力真是越来越让我放心了。” 顾云笙微微一笑,谦逊地回应:“母亲过誉了,都是您和祖母的教导,让我有所领悟。” 吴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拍了拍顾云笙的手,道:“好了,别谦虚了。你此番处理家中的琐事时,既能兼顾大局,又细致入微,真是让我感到侯府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你。” 顾云笙垂眸,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道:“母亲,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您和祖母的期望。” 两人携手离开,在花厅中坐下,吴氏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亲手为顾云笙斟了一杯,道:“云笙,你可知我为何如此看重你?” 顾云笙轻轻摇头,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 吴氏微笑着,缓缓道:“因为你懂得尊重他人,懂得感恩,更懂得如何管家。这些都是我看好你的原因。” 顾云笙恭谨地回应:“夫人,我会铭记您的教诲,继续努力。” …… 叶宛虞望着吴氏与顾云笙携手离去的背影,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嫉妒和灰败。 她紧紧咬着唇角,努力掩饰内心的情绪。 夫君蒋继廉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宛虞,你怎么了?”蒋继廉关切地问道。 叶宛虞强颜欢笑,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情:“没什么,只是看到顾云笙和母亲走得那么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蒋继廉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傻瓜,你何必在意这些。她们是婆媳,走得近,也不过是客气而已。” 叶宛虞垂下眼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无法抓住侯府上下的心。我害怕,害怕有一天连你也会突然离开我。” 蒋继廉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宛虞,别胡思乱想。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度过这段时光。” 叶宛虞紧紧抓住蒋继廉的衣襟,泪水滑落在他的衣领上:“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能,连侯府的内宅事务都处理不好。” 蒋继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处理内宅事务需要经验,你不必自责。以后,你多向顾云笙和母亲请教,她们一定会给你很多宝贵的意见。” 第18章 闲逛集市 叶宛虞默默地点了点头,抽泣着道:“我会试试看的,可是我现在心里好乱,好想有个人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蒋继廉深情地看着叶宛虞,柔声道:“没事的,我会陪你一起度过这段时光。现在,我们先回无央苑,让我好好安慰你。” 说着,蒋继廉抱起叶宛虞,向无央苑走去。 回到房内,蒋继廉轻轻地将叶宛虞放在床上,然后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宛虞,现在你好些了吗?” 叶宛虞微微点头,泪水已止,但脸上仍显得苍白:“谢谢你,继廉。我知道我这样很矫情,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蒋继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一起面对这一切。现在,我们先休息一下,明天再一起去请教母亲和顾云笙。” 叶宛虞轻轻点头,闭上眼睛,任由蒋继廉为她盖好被子。 …… 惊鸿苑内,夜色如墨。 红缨取过一枚烧制好的莲花香饼,放进炉中,又覆上云母隔片隔开香饼炭火,滴入一两滴凝露状的蜂蜜。 “夫人,如今入春了,时气干燥,焚香时滴入蜂蜜,可以清热润燥,您说好不好?” 顾云笙没有回应,而是怔怔地望向窗外,似乎还在等待蒋继廉的到来。 她的眼神透着淡淡的忧伤,如同一池春水被风吹皱,波动不宁。 “夫人,夜已深了,侯爷可能真的不会来了。”襄苎轻声叹息,言语中明显带着几分不满。 顾云笙缓缓收回目光,转而望向红缨,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红缨,你总是这么细心,我确实有些干燥不适,这香饼真是及时。” 红缨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又不敢过分表露。“夫人夸奖了,能为夫人分忧解劳,是奴婢的荣幸。” 襄苎轻轻哼了一声,转向顾云笙,忍不住又开了口:“夫人,您对侯爷真是太好了,可侯爷似乎并未对您的帮助表示感谢。” 顾云笙淡然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襄苎的抱怨。“襄苎,你还不懂。侯府的繁荣,不仅仅是对侯爷有益,对我顾云笙的名声也是至关重要的。我帮侯府,也是在帮我自己。” 襄苎蹙了蹙眉,似乎对顾云笙的解释并不完全满意,但红缨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多言。 “夫人说得对,襄苎,我们还是少说为妙。”红缨低声提醒道。 顾云笙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蒋继廉今晚不来,恐怕是因为要忙着安抚他那个新欢叶宛虞那脆弱至极的自尊心吧! “夫人,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红缨轻声劝道,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 顾云笙轻轻点头,转身走向床榻,她的步伐虽然稳健,但眼神中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 襄苎望着顾云笙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顾云笙的内心远比外表看起来要坚强,但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 第二天,晨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长宁侯府的惊鸿苑中。 顾云笙起了个大早,晨曦中的她显得愈发容光焕发。她站在窗前,望着晨雾缭绕的庭院,招手唤来侍女红缨。 “红缨,去库房取一百两银子,送到柳嬷嬷家去,作为她的安葬费。”顾云笙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红缨微微一礼,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她回来复命,却带来了一则令人意外的消息。 “夫人,侯爷带着叶宛虞和孩子们出府了。”红缨低声说道。 顾云笙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哦?他们这是去做什么?” 红缨思索片刻,回答道:“奴婢猜想,他们可能是去寻找酒坊铺子。最近侯府的经济压力越来越大,夫人也知道,叶宛虞一直想要为侯府分忧。” 顾云笙沉默了片刻,心中对叶宛虞的能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轻笑道:“这个叶宛虞,倒是个有胆识的女子。她既然敢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应对。” 红缨听出夫人语气中的赞赏,不禁微微一笑:“夫人,您说笑了。叶宛虞再可靠,也比不上您。” 顾云笙轻轻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她能为侯府着想,这份心就值得肯定。只是,这条路并不好走,她能坚持多久,我还真有些好奇。” …… 金都,九龙街头,蒋沧澜与蒋姝芩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惊喜,两人紧随父母蒋继廉和叶宛虞身后,穿梭在繁华的集市之中。 集市上,人来人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各式各样的摊位琳琅满目。蒋沧澜目不暇接,不禁感叹:“爹,娘,金都的集市真是热闹非凡,比咱们家的花园还要繁华。” 叶宛虞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宠溺:“是啊,这里的热闹景象,确实让人心生欢喜。不过,咱们还是先去找铺子吧,你们也饿了。” 蒋继廉点头赞同,正准备带着他们前往铺子,却见蒋沧澜犹豫地望着一个糖葫芦摊位。他立刻明白了儿子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去吃点你喜欢的。” 蒋沧澜兴奋地跑过去,拿起一个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他满足地回味着,忍不住赞叹:“好吃,真好吃!” 与此同时,蒋姝芩也被一个捏面人的摊位吸引。她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面人,眼中闪烁着渴望。叶宛虞见状,立刻走过去:“姝芩,喜欢哪个?娘给你买。” 蒋姝芩指着一个笑容可掬的小面人,开心地说:“喜欢这个,谢谢娘。” 蒋继廉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多陪陪孩子们,让他们见识更多的世面。 一行人继续在集市上逛着,蒋继廉与叶宛虞边走边聊:“宛虞,你觉得这金都的繁华如何?” 叶宛虞微微一笑:“金都的繁华确实让人惊叹,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你看,这些摊贩们虽然忙碌,但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让人感到温暖。” 第19章 购买酒坊 蒋继廉点头赞同:“是啊,这里的民风淳朴,让人感到亲切。咱们在这里开店,一定会生意兴隆。”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家名为“一品居”的酒楼前。 蒋继廉看着酒楼的名字,心中一动,对叶宛虞说:“咱们就在这里吃吧,听说这里的手艺不错。” 叶宛虞微微一笑:“好啊,咱们进去尝尝。” 走进酒楼,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几位?” 蒋继廉竖起四根手指,回答:“四位。” 店小二立刻领着他们来到一个靠窗的位子。蒋沧澜和蒋姝芩兴奋地望着窗外的集市,不禁感叹:“这里的景色真好,一边吃饭一边欣赏风景,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菜陆续上桌,香气四溢。蒋继廉拿起酒杯,含笑对叶宛虞道:“宛虞,咱们今天出来逛街,一是为了找铺子,二来也好帮你散散心。咱们干一杯吧。” 叶宛虞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谢谢夫君关心,我会努力调整心情的。” 两人轻轻碰杯,一饮而尽。蒋沧澜和蒋姝芩也跟着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就在这时,隔壁雅间突然传来说笑声,一墙之隔,蒋继廉与叶宛虞听得一清二楚。 “听闻长宁侯要请旨立平妻,真是笑话,他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礼仪廉耻吗?负了原配夫人,还敢如此明目张胆。”一个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宛虞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地握住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她撸起袖子,正要起身去找他们理论,却被蒋继廉一把拦住。 “宛虞,别去。”蒋继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叶宛虞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他们明明在侮辱你,我不能坐视不理。” 蒋继廉叹了口气,把叶宛虞拉回座位上:“你不知道,那个人是敦亲王世子余文渊,他是金都的混世魔王,连太子都要避让他几分。我们惹不起。” 叶宛虞愣住了,她没想到那个说话的人来头竟然如此不简单。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心,但也明白,蒋继廉说的是实情。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叶宛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怨恨。 蒋继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宛虞,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我们要学会忍辱负重。现在还不是我们与他对抗的时候,我们要保存实力,等待时机。” 叶宛虞看着蒋继廉,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隔壁雅间的谈论声还在继续,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听闻长宁侯为了这个叶宛虞,不惜与原配夫人闹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是啊,这个叶宛虞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副将之女,长宁侯真是瞎了狗眼。”余文渊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 叶宛虞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剧烈颤抖着。她紧紧地咬住唇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心中充满了愧疚。 他很清楚,这些话,对叶宛虞来说将会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他轻轻地把叶宛虞揽入怀中,低声安慰道:“宛虞,不要放在心上,他们不过是些无聊的人,他们的言论,无损于我们的感情。” 叶宛虞轻轻地点了点头,她靠在蒋继廉的怀里,心中的愤怒逐渐被平静取代。 …… 第二天。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金都荣福街的青石板上,闪耀着点点金光。 蒋继廉与叶宛虞乘坐马车,沿着繁华的街道一路寻找合适的铺子。 马车行至一座古色古香的铺子前,蒋继廉勒住缰绳,指着铺子道:“宛虞,你看那间铺子如何?” 叶宛虞下车一看,眼前这间铺子门脸不大,却透出一股古朴的气息。 她微微一笑,回答道:“这间铺子位置不错,前后都有街道,人来人往,适合开设酒坊。” 蒋继廉点了点头,两人走进铺子,与店主攀谈起来。一番讨价还价后,终于以六千两银子成交。 交完银两,拿到契证,叶宛虞长舒一口气,欣喜不已。 “夫君,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酒坊了!” 蒋继廉望着那座两层高的酒坊,却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确实不错,宛虞,你的眼光向来独到。” 叶宛虞拉着蒋继廉的手,一边走向酒坊大门,一边道:“夫君,这酒坊的位置极佳,靠近荣福街的繁华地段,只要经营得当,定能生意兴隆。” 蒋继廉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手,忧容不减:“我知道你的信心,但宛虞,你想过没有,我们购买这座酒坊,已经耗尽了几乎所有积蓄。若生意不如预期,我们该如何应对?” 叶宛虞的笑容微微收敛,丈夫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她仍然充满信心:“夫君,我会亲自照看酒坊,我一定会让它红火起来。” 两人走进酒坊,四下查看。叶宛虞眼中闪烁着光芒,一一指点着酒坊的布局:“这里可以摆放酒桶,那里可以设个雅间,供客人品酒。夫君,你看那里,我们可以摆上几张桌子,供客人饮酒聊天。” 蒋继廉看着妻子的兴奋劲,仍忍不住提醒:“宛虞,你真的有把握吗?这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当啊。” 叶宛虞转身,眼神坚定地看着蒋继廉:“夫君,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这不是我们一个人的事,我会让所有的下人跟我们一起努力,让这个酒坊成为荣福街上最赚钱的一家铺子。”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看着叶宛虞那充满信心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动摇。 叶宛虞一直渴望能有自己的事业,而这座酒坊,正是她实现梦想的一个机会。 回到长宁侯府,夜幕已然降临。 荣禧堂内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光芒洒在红木家具上,映照出一片温馨而庄重的氛围。 蒋继廉与叶宛虞携手走进荣禧堂,只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脸色略显严肃。 蒋继廉先行一步,向老夫人行了一礼,问道:“祖母,我们回来了。沧澜和姝芩呢?” 老夫人指了指身后的蒋沧澜和蒋姝芩,道:“他们在这儿玩抓羊拐呢。继廉,宛虞,你们回来得正好,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第20章 厨娘调羹 叶宛虞轻轻拉了拉蒋继廉的衣袖,示意他稍等。然后,她向老夫人行了一礼,道:“祖母,宛虞给您请安。” 老夫人瞥了叶宛虞一眼,语气冷冷地道:“宛虞,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满你出门抛头露面吗?” 叶宛虞微微一笑,道:“祖母,宛虞知道妇道人家不该抛头露面。但宛虞有件事要告诉您,我已经用六千两买下了一间铺子,明天就开始酿酒。” 老夫人脸色一沉,道:“什么?你竟然敢去买铺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何等大事?” 蒋继廉见状,忙道:“祖母,宛虞也是为了家族着想,想为我们长宁侯府增添一份产业。” 老夫人哼了一声,道:“产业?她花了六千两银子去买个铺子,若是生意失败,那可就是浪费了!” 叶宛虞不慌不忙地道:“祖母,那铺子是用我父亲的嫁妆买的,不会影响侯府的财产。而且,我相信我能把酒坊经营好。”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怒道:“你这是在顶撞我?你知不知道,结了婚的女子是不能随意在外抛头露面的!” 叶宛虞轻轻一笑,道:“祖母,宛虞只是想为家族做点贡献,并非抛头露面。而且,宛虞会注意分寸,不会让您失望。” 老夫人脸色稍缓,但仍有些担忧地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就拭目以待。但你要记住,若是生意失败,你必须收回铺子,不得再插手此事。” 叶宛虞点了点头,道:“祖母放心,宛虞记住了。” 这时,蒋继廉道:“祖母,天色已晚,孩子们也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好,你们去吧。” 蒋继廉与叶宛虞带着孩子们离开了荣禧堂,回到无央苑。 叶宛虞忍不住问道:“继廉,你觉得老夫人会同意我的酒坊生意吗?” 蒋继廉拍了拍她的手,道:“宛虞,你放心,祖母是个明理的人。她知道你是为了蒋家好,会支持你的。” 叶宛虞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我会努力经营好酒坊,为长宁侯府争光!” …… 翌日傍晚,襄苎打开食盒,瞧着里头的饭菜,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眉宇间透出一丝不满。 “襄苎,你这是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顾云笙满脸好奇地走了过来。 襄苎摆好碗筷,叹了口气:“夫人,您看这饭菜,实在让人难以下咽。奴婢在府中多年,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差的膳食。夫人您竟也吃得如此差劲,真是让人心疼。宛夫人怕不是故意膈应您的?” 顾云笙瞅了眼食盒里的菜色,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要知道,这些菜式在普通人家已是够丰盛的。有什么好抱怨呢?” 襄苎还是有些不满:“可是夫人,您的身份地位,岂能和普通人家相比?这膳食,实在配不上您的身份。” 顾云笙见状,莞尔一笑,拍了拍襄苎的肩膀,道:“别皱眉了,襄苎,我已有了主意。” 襄苎抬头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夫人,那我们……”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神坚定:“从明天起,惊鸿苑的花销由我们自己承担,我自掏腰包,请一个厨艺好的厨娘,让我们自己开个小厨房。” 襄苎眼睛一亮,顿时笑逐颜开:“夫人,这真是太好了!” “红缨,你快去把我们的想法告诉给宛夫人。” “是!”红缨闻言,乐滋滋地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顾云笙看着襄苎,微笑道:“好了,别愁眉苦脸了,今天晚上先将就一下,明天开始,伙食就会有改善了。” 襄苎点点头,轻轻一笑:“夫人,您总是这么体贴我们。” …… 红缨赶到无央苑的时候,蒋继廉和叶宛虞也正在用餐。 见到红缨匆匆赶来,蒋继廉眉头一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语气冷硬地问:“红缨,你不在夫人身边伺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红缨行了礼,缓缓开口:“侯爷,夫人打算自己出钱请厨娘开设小厨房,她说不想让宛夫人费神。” 蒋继廉闻言,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道:“她自己出钱?她是不是觉得我们侯府的膳食太过简陋,让她不满意了?” 红缨心头一紧,立刻解释道:“侯爷,您误会了。夫人身体孱弱,有诸多忌口,她是不想让宛夫人费神,才做此决定的。” 蒋继廉气急败坏,拍桌子道:“红缨,以后关于顾云笙的事不必再来禀报。我倒要看看,她能自己支撑多久。” 红缨愣住了,她没想到蒋继廉会说出这样的话,看着蒋继廉,心中充满了忧虑。 这时,叶宛虞开口劝道:“侯爷,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关心一下云笙的身体状况。明天,我就会吩咐厨房按她的喜好单独给她做一份膳食。” 蒋继廉转过头,瞪着叶宛虞,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你不必管她,让她爱怎么来怎么来。随她去!” 红缨无奈,只能行了一礼,悻悻退出无央苑。 …… 第二天清晨。 晨曦微露,鸟鸣花香。顾云笙穿着一件淡紫色罗裙,坐在精致的红木餐桌前,面前摆满了厨娘调羹精心烹饪的美食。 红缨和襄苎也分别坐在两侧,一同享受着这顿丰盛的早餐。 顾云笙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清炖燕窝,微笑着道:“调羹,你的手艺真是不错,这燕窝炖得恰到好处。” 厨娘调羹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道:“夫人过奖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红缨抹了抹嘴,看着调羹,激动不已道:“调羹姐姐,你炖的燕窝比外头的酒楼好吃多了,我每次吃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襄苎也跟着附和:“是啊,自从宛夫人掌家后,我们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可是想都不敢想。” 顾云笙看着两人,轻轻一笑:“你们两个小丫头,现在吃得饱饱的,还不满足吗?” 红缨和襄苎纷纷吐了吐舌头,笑道:“夫人说得对,我们知足了。” 此时,长宁侯府其他院子的下人们,纷纷伸长脖子,闻着味儿挤在惊鸿苑外,满眼羡慕地往里头瞧,哈喇子直往下滴。 她们都知道,夫人特意花重金聘请了个极有名的厨娘来做各种美食呢! 第21章 姝芩大哭 吃毕早膳,顾云笙便独自前往荣禧堂给老夫人和吴氏请安。 步入荣禧堂,只见老夫人与吴氏正坐在精致的酸枝木椅上,闲话家常。见她进来,两人忙停下话语,面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云笙来了,快过来。”老夫人笑着招手。 顾云笙款款行礼,声音柔和:“祖母、母亲,身子可安好?” “好,好。”老夫人笑容满面,目光却不禁落在顾云笙的衣饰上,暗自点头,心中却是微微一叹。 请完了安,老夫人又问道:“云笙,今日且在此留下用饭吧?” 顾云笙微微一笑,正要答应,却见吴氏道:“云笙,你刚用过早膳,怕是吃不下吧?” 顾云笙心中一紧,轻轻摇头:“母亲放心,儿媳胃口尚可。” 饭桌上的菜肴较为丰盛,然而顾云笙的饭量却少得可怜。老夫人与吴氏相视一笑,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深意。 饭毕,老夫人忽然道:“云笙,听闻你昨日新聘了个厨娘,我倒想尝一尝她的手艺如何。” 顾云笙心中一凛,已知她们是有意为之,于是微微一笑,语气中暗藏着一丝讥讽:“祖母,厨娘的手艺确实欠佳,怕是入不了您的眼。” 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吴氏也明显有些不悦。 老夫人咳嗽一声,道:“云笙,你这是何意?难道,我老夫人还配不上吃一顿你家厨娘做的饭吗?” 顾云笙微微一笑,语气平静道:“祖母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厨娘的手艺平平无奇,恐怕让您失望。” 老夫人与吴氏均感到颜面受损,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怨恨。 她们原本想借机让长了一身反骨的顾云笙难堪,没想到反而被她机智应对过去。 …… 惊鸿苑内,绿柳依依,春意盎然。 顾云笙从荣禧堂出来后,脸上的疲惫之色尚未消散,脚步也略显沉重。红缨见状,心中不禁担忧,连忙唤来厨娘调羹。 红缨轻声对调羹道:“调羹姐姐,夫人今日心情不佳,你可得用心些,做碗好吃的虾仁云吞来,让夫人高兴高兴。” 调羹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红缨姑娘放心,我一定用心去做,让夫人尝到最好的味道。”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虾仁云吞便端到了顾云笙面前。她轻轻吹了一口气,香气扑鼻,食欲大增。她夹起一个云吞放入口中,鲜美多汁,汤汁四溢,心情顿时明媚了许多。 顾云笙微笑着对红缨道:“红缨,你真是我的贴心人,知道我心情不好,特意准备了这碗云吞来让我开心。” 红缨笑道:“夫人谬赞了,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过,夫人吃完后心情好转,奴婢也放心了。” 这时,襄苎走了进来,见顾云笙神色好转,便提议道:“夫人,天气如此晴朗,不如我们去花园散步吧。听说花园里的杜鹃花开得正艳,夫人去赏花,说不定心情会更加愉快。” 顾云笙点了点头,道:“好主意,就去花园吧。红缨、襄苎,你们随我一同去。” 三人来到花园,春光明媚,鸟语花香。顾云笙看着满园春色,心中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美好。她拿起纸笔,准备在花园中画下这美丽的杜鹃。 红缨见状,忙道:“夫人,画杜鹃可得细心,不如让奴婢去给您准备些颜料和画笔。” 顾云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就用现有的。红缨,你帮我拿一下纸笔,襄苎,你帮我看着颜料。” 红缨和襄苎应了一声,各自忙碌起来。顾云笙站在花园中,凝神聚气,开始描绘起眼前的美景。 红缨看着顾云笙认真的样子,心中不禁感慨:夫人果然是才女,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如此用心。 画了一会儿,顾云笙放下笔,对红缨道:“红缨,你觉得我画的如何?” 红缨仔细看了看,笑道:“夫人画得太好了,这杜鹃花栩栩如生,仿佛隔着纸面都能闻到香味一般。” 襄苎也道:“是啊,夫人画的杜鹃花比真实的还要美丽。” 顾云笙笑了笑,道:“你们两个就会哄我开心。不过,我也觉得这幅画还不错。” 就在这时,来花园扑蝴蝶玩的蒋姝芩,笑声戛然而止。 她一个不小心,撞上了摆放着顾云笙画作的小画桌,桌上的画卷应声落地,一片狼藉。 蒋姝芩自己也撞得眼冒金星,额头瞬间红肿起来,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顾云笙闻声而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顿时变得严肃。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查看蒋姝芩的伤势。 “姝芩,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疼?”顾云笙温柔地问道,目光中满是担忧。 蒋姝芩抽泣着,指着额头:“这里,好疼。” 此时,襄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蒋姝芩受伤,她立刻指责起翠莺:“翠莺,你怎么照顾的?小小姐都受伤了!” 翠莺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在地上,颤抖着回应:“夫人,我……我确实没有照顾好小小姐,请夫人责罚。” 顾云笙皱了皱眉,冷声道:“责罚之事稍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姝芩。” 襄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顾云笙严肃的表情,她只得闭上嘴。 顾云笙转身对翠莺道:“翠莺,你先起来,检查一下姝芩的伤势,看看有没有哪里骨折。” 翠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为蒋姝芩检查伤势。片刻后,她松了口气:“夫人,小小姐只是额头撞红了,没有什么大碍。” 顾云笙闻言微微颔首,可蒋姝芩仍然啼哭不止,声音格外嘹亮,引得整个花园的下人都纷纷侧目,好奇围观。 顾云笙皱着眉头,看着蒋姝芩那通红的额头,忽然心生一计,便从袖中掏出一块饴糖,递到蒋姝芩面前,温柔地说道:“姝芩,你看这是什么?” 说罢,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饴糖。 蒋姝芩泪眼朦胧地看着那块饴糖,好奇心逐渐战胜了泪水。她抽泣着问道:“这是什么呀?”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这是饴糖,很甜的。你若是不哭了,娘亲就给你吃。” 蒋姝芩犹豫了一下,终于止住了哭声,抽了抽鼻子,眨着大眼睛问道:“真的可以吃吗?” 顾云笙点了点头,将饴糖递到蒋姝芩手中。 蒋姝芩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糖分的甜味让她逐渐安静下来,转涕为笑,露出了灿烂无比的笑容。 第22章 不愿吃饭 顾云笙看着蒋姝芩破涕为笑,心中也欣慰不已,轻轻抚摸着蒋姝芩的头发,道:“姝芩,你以后玩耍要小心点,不要再摔倒了。” 蒋姝芩点了点头,一边吃着饴糖,一边问道:“可是,我为什么会摔倒呢?” 顾云笙笑了笑,道:“因为你玩耍得太疯了,没有注意脚下的石头。记住,以后玩耍时要小心,不要跑得太快。” 蒋姝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顾云笙看着姝芩额头上的伤口,皱了皱眉,道:“姝芩,你过来,娘亲给你抹点药膏。” 蒋姝芩乖巧地走到顾云笙身边,顾云笙轻轻托起她的小脸,用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蒋姝芩忍不住皱了皱眉,轻轻叫道:“疼!” 顾云笙柔声道:“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涂完药膏,顾云笙又低下身子问道:“姝芩,告诉我,你怎么一个人来花园玩呢?你哥哥没有来陪你么?” 蒋姝芩瞪大了眼睛,看着顾云笙,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道:“哥哥他去书院读书了,我一个人觉得很孤单,好无聊。” 蒋沧澜去书院了? 也是…… 记得,蒋继廉之前好像确实提过这么一嘴。 顾云笙听了蒋姝芩的话,心中不禁一酸,轻轻抱住蒋姝芩,柔声道:“姝芩,我陪着你一起玩耍,好不好?” “好!”蒋姝芩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 顾云笙看着小女孩可爱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牵着蒋姝芩的小手,走向花园深处。 顾云笙与蒋姝芩沿着蜿蜒的小径漫步,翠莺紧跟在她们身后。 “母亲,你看,那里有一只蝴蝶!”蒋姝芩指着不远处的一朵花,兴奋地喊道。 顾云笙顺着女儿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正落在花蕊上。她笑着道:“姝芩,我们去捉它吧。” 三人一路欢笑,追逐着蝴蝶。 蒋姝芩跑得气喘吁吁,却仍然乐此不疲。顾云笙看着她欢快的笑容,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她小时候也曾这样无忧无虑地玩耍过,时光荏苒,转眼间已到做母亲的年纪了。 “翠莺,你觉得姝芩今天玩得开心吗?”顾云笙转头问翠莺。 翠莺微微一笑,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夫人,小小姐今天玩得非常开心。自从您陪着她,小小姐的心情都比以前好多了。” 顾云笙微微一笑,心中暖意更甚。 这时,蒋姝芩突然玩累了,靠在顾云笙的怀里,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困,我困了。” 顾云笙轻轻拍着蒋姝芩的背,柔声道:“姝芩,那就回去休息吧。翠莺,带小小姐回房睡觉。” 翠莺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困得直打哈欠的蒋姝芩,向顾云笙行礼告辞后,便离开了花园。 顾云笙目送着蒋姝芩小小的身影远去,唇角笑意仍然不减。 襄苎走上前,有些忿忿不平地道:“夫人,您为何不生气?蒋姝芩那小丫头片子破坏了您的画作,您却用糖哄她,这不是纵容她的行为吗?” 顾云笙轻轻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道:“襄苎,你这是在为我抱不平吗?其实,我捡了大便宜呢。” 襄苎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顾云笙:“夫人,您这是什么话?明明是您的画作被毁,怎么成了捡便宜?”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你看,这画作虽毁,但我的心情并未受到影响。反而因为这幅画,让我看到了蒋姝芩的另一面。她虽然顽皮了些,但心地柔软,单纯烂漫,这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襄苎仍旧有些不解,但看到顾云笙满脸的笑意,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忍不住问道:“夫人,您真的不生气吗?” 顾云笙摇了摇头,道:“生气有何用?反而让叶宛虞得逞。我知道她与一双儿女的存在,确实在威胁我侯门主母的地位,但我可以选择不受她们影响。至于蒋姝芩,她还只是个孩子,我不与她计较便是。” 襄苎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夫人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但她仍忍不住担心:“夫人,您打算如何应对叶宛虞母女?” 顾云笙神秘一笑,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会让红缨去准备一些东西,这中间,自有我的打算。” 襄苎见夫人已有对策,点点头,不再多问了。 …… 直至傍晚,叶宛虞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无央苑。她一迈进苑门,侍女翠莺立刻就迎了上去,神情有些忐忑。 “怎么了这是?”叶宛虞蹙着眉头问道。 翠莺低声回禀道:“夫人,小姐今天不肯吃饭,说是没有胃口。她……她今日在花园扑蝴蝶,不小心撞了一下额头。” 叶宛虞闻言一惊,柳眉倒竖,看着翠莺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但很快又缓和下来:“翠莺,你先带我去看看小姐。” 两人来到蒋姝芩的房间,只见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痛苦。 叶宛虞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蒋姝芩的脸颊:“姝芩,怎么了?是不是撞到的地方疼?” 蒋姝芩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委屈:“母亲,我额头撞到了,有点疼。” 叶宛虞轻轻抚摸着蒋姝芩的额头,发现并没有破皮,只是鼓了一个小包。她心疼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翠莺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小姐上午吃了半包饴糖,下午又撞到了额头,可能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吃饭。” 叶宛虞叹了口气,目光严肃地盯着翠莺:“翠莺,我知道你辛苦,但你是小姐的贴身侍女,你要时刻注意小姐的饮食起居。最近府中发生了柳嬷嬷的自杀案,再加上酒坊那边的事情要忙,我已经焦头烂额,实在没有精力再管你们。你一定要小心照看小姐,不许让她再受伤了。” 翠莺脸色一红,低头应诺道:“夫人,奴婢明白,以后一定会更加细心照顾小姐。” 叶宛虞转向蒋姝芩,柔声安抚道:“姝芩,你先休息一下,我让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饭菜,你稍微吃一点。额头上的伤不要紧,过几天就会好的。” “嗯!我知道了,母亲。”蒋姝芩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 第23章 其乐融融 晚餐时分,叶宛虞亲自为蒋姝芩准备了清淡的饭菜。 坐在女儿身边,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心中不禁想起了柳嬷嬷的自杀案。 这个案子在府中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人心惶惶。她不能因为对翠莺的责备,而影响到整个府中下人对她的怨言。 于是,她决定宽容对待翠莺,但也要让她明白自己的责任。 吃完饭,叶宛虞把翠莺叫到一旁,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翠莺,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最近府中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女,你的责任重大。你要时刻警惕,不要让小姐再受到伤害。同时,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让府中的人说闲话。” 翠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回答道:“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小姐。” 叶宛虞微微一笑,拍了拍翠莺的肩膀:“好,我相信你。” …… 黄昏时分,蒋沧澜垂头丧气地走进无央苑。 叶宛虞正坐着看账本,眼见儿子一脸的不高兴,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沧澜,你怎么了?为何如此不高兴?”叶宛虞轻声问道。 蒋沧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忧伤,道:“母亲,今日在书院,先生责备我了。” 叶宛虞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先生的几句责备,何必放在心上?你且去玩一会儿,等晚饭后娘再来教你背书。” 听到这句话,蒋沧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惊喜道:“真的吗?母亲,我可以出去玩?” 叶宛虞温柔地点了点头,道:“去吧,但记得不要玩得太久,晚饭后还要背书。” 蒋沧澜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仿佛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 叶宛虞坐在桌前,看着蒋沧澜一字一句地背着书,心中充满了欣慰。 虽然蒋沧澜还小,但他聪明好学,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母亲,我背完了。”蒋沧澜抬起头,自豪地说。 叶宛虞微微一笑,道:“很好,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时,蒋沧澜忽然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他有些担忧地问道:“母亲,先生今日责备我,你会不会生气?” 叶宛虞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先生责备你,是因为他希望你能够进步,这是对你的关心。你应该感谢先生,而不是生气。” 蒋沧澜听了,点了点头,明白了母亲的用心。 没多久,蒋继廉健步如飞地回到无央苑,只见蒋沧澜和蒋姝芩正在追逐嬉戏,笑声洒满整个院子。 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加快脚步。 刚迈进院子,叶宛虞便从屋内迎了出来。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罗裙,气质高雅,笑容满面。见到蒋继廉,温柔地唤道:“夫君,你回来了。” 蒋继廉笑着点头,道:“嗯,我回来了。看到孩子们这么开心,我也很高兴。” 此时,蒋沧澜和蒋姝芩发现父亲已经回来,纷纷停下脚步,欢快地跑过来。 蒋沧澜一头扑进父亲怀里,兴奋地道:“父亲,你回来了!我和妹妹在玩耍呢。” 蒋继廉看着孩子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问:“你们今天玩得开心吗?” 蒋沧澜兴奋地说:“父亲,我们今天玩捉迷藏,妹妹藏得可好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她。” 蒋姝芩俏皮地笑了笑,道:“是啊,我还故意躲在母亲身后呢。” 叶宛虞笑着轻声斥责道:“你们两个,可真够调皮的。” 蒋继廉与叶宛虞一人牵着一个孩子,一家人说说笑笑,走进屋内。 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晚餐,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蒋继廉握紧叶宛虞的手,感慨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宛虞。” 叶宛虞微笑着说:“夫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们父子平安幸福,我就满足了。” 晚餐过后,蒋继廉陪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散步。月光洒在苑子上,如水般清澈。 蒋沧澜忽然说:“父亲,我想学武。” 蒋继廉看着他,微笑道:“好,等你长大了,我亲自教你。” 蒋姝芩也道:“那我呢?我也想学。” 蒋继廉哈哈大笑,道:“好,你们两个都学。” 孩子们听了,兴奋不已,纷纷围在父亲身边,询问如何学武。 蒋继廉耐心地讲解着,叶宛虞则在旁边倾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 今日是四月十五,晚上,荣禧堂内大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侯府主子们按照惯例,在每月初一十五的晚上,都会在此共进晚膳,以此表达对长辈的孝意。 菜肴丰盛,笑声不断,荣禧堂内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随着晚膳的结束,下人陆续奉上茶水。 蒋老夫人坐在首位,眼神慈祥地扫视着众人,最后落在曾孙蒋沧澜身上。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关心地询问道:“沧澜,最近学堂里的课程可跟得上?读书的事情可曾让你烦恼?” 蒋沧澜听到这个问题,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原本愉悦的表情变得沮丧。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回答,母亲叶宛虞便抢先说道:“老夫人,沧澜刚入学堂,可能有些不适应。过段时间,我相信他会渐渐适应,成绩也会有所起色。” 蒋老夫人微微皱眉,对叶宛虞的回答不太满意。她再次转头看向蒋沧澜,语气坚定地问道:“沧澜,你娘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只是不适应而已?” 蒋沧澜无奈地低下头,闷闷地应声:“是的,曾祖母,我确实有些不适应。但我一定会努力适应,不让您和母亲担心。” 蒋老夫人看着蒋沧澜,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担忧。她轻轻拍了拍蒋沧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沧澜,读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它是你未来的基石。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可能有诸多困惑,但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支持你,帮助你度过难关。” 叶宛虞望着老夫人和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诚然,老夫人对蒋沧澜的期望很高,而蒋沧澜也一直在努力。她忍不住插话道:“老夫人,我知道您对沧澜的期望,但请您给他一些时间。他毕竟还是个孩子,需要时间去适应新环境。” 蒋老夫人叹了口气,对叶宛虞道:“宛虞,我知道你疼爱儿子,但你也知道,我们长宁侯府的子孙,不能落后于他人。我并不是要逼他,只是希望他能明白读书的重要性。” 第24章 礼物贵重 蒋老夫人眯了眯眸子,满眼慈爱地看向蒋沧澜,声音温和地说道:“澜儿,你听好了,读书学问,是为人处世的根本。你二叔继义能够考取进士,为家族争光,都是因为他用心读书,勤奋不懈。” 蒋沧澜微微垂首,眼中闪过一丝羞赧,轻声回应道:“曾祖母,孙儿知道了。” 此时,蒋沧澜的父亲蒋继廉走了进来,他一身官袍,神采奕奕,听到母亲的话,立刻接口道:“祖母说得极是,澜儿,你一定要记住曾祖母的话,用心读书,考取功名,为家族争光。” 蒋老夫人微微一笑,对蒋继廉道:“继廉,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是如何教导你的吗?” 蒋继廉肃然起敬,回道:“祖母教诲,孙儿铭记在心。那时候,您总是亲自教导我读书,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孙儿至今不敢忘怀。” 蒋老夫人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时光荏苒,转眼间,你们都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可是,读书这件事,却是终身大事,不可忽视。” 蒋沧澜这时抬起头,看着老夫人的眼睛,认真地道:“曾祖母,孙儿会牢记您的教诲,用心读书,争取早日考取功名。” 蒋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澜儿,你知道吗?你二叔继义小时候,也是一个贪玩的孩子,可是他自从明白了读书的重要性,就再也没有懈怠过。你看他如今,不仅考取了进士,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识,成为了朝廷重臣。” 蒋沧澜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他轻声说道:“祖母,孙儿明白了,我会以二叔为榜样,努力学习。” 蒋继廉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道:“澜儿,读书不仅是为了考取功名,更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要明白,读书是为了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为了国家和百姓。” 蒋沧澜重重地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回答:“父亲,孩儿会铭记您的教诲,一定不会辜负曾祖母和您的期望。” 这时,顾云笙轻咳一声,笑吟吟道:“姝芩,之前答应给你的头面已经打好,你看——”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盒精致的首饰盒,递给了女儿。 蒋姝芩接过首饰盒,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轻轻地打开盒子,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盒子里躺着一套璀璨夺目的宝石头面,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母亲,这……这太贵重了。”蒋姝芩有些震惊,她没想到母亲会送她如此珍贵的礼物。 顾云笙微笑着拍了拍蒋姝芩的手:“傻孩子,母亲送给你的礼物,自然是要最好的。这些宝石头面,就当作是我对你的祝福。” 蒋沧澜也在一旁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吴氏看着蒋姝芩手中的头面,眼中闪过一丝赞叹,随即笑道:“云笙,你真是费心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可见你对姝芩的关爱。” 顾云笙微微一笑:“母亲过奖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沧澜,你的礼物我也准备好了。”说着,她又从袖中取出一盒礼物,递给了蒋沧澜。 蒋沧澜接过盒子,轻轻打开,眼前是一套崭新光滑的文房四宝,旁边是一株盛开的葵花,花瓣金黄,光彩夺目。 顾云笙含笑望着蒋沧澜,眼中满是期待。 蒋沧澜微微皱眉,明显对这份礼物并不太喜欢,却还是强颜欢笑:“母亲费心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吴氏的目光瞬间落在那株葵花上,顿时眼前一亮,忙道:“这葵花寓意深远,表明云笙你是用心良苦啊。这葵花象征着坚韧不拔,无论环境如何恶劣,都能傲然盛开。可见,云笙你是费了大力气才寻得这样的礼物。” 顾云笙微微一笑,谦虚道:“母亲过奖了,我不过是想让沧澜喜欢。” 蒋沧澜闻言,心中却是微微一沉,他并不喜欢这份礼物,葵花虽美,却太过坚韧,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束缚。 “母亲,您看这文房四宝,都是上等的货色,尤其是这支笔,笔尖柔软而有力,写出来的字迹一定非常漂亮。”顾云笙说着,拿起那支笔轻轻摩挲。 吴氏微微一笑:“云笙你真是细心,这文房四宝的确是上等之选。不过,我更喜欢的,还是这株葵花。” 蒋沧澜闻言,不禁有些苦笑。 真好,谁也不会关心他到底喜不喜欢这样的礼物。 “母亲,您喜欢就好。其实,关于这葵花还有一个小故事呢。”顾云笙忽然含笑说道。 吴氏兴趣盎然:“哦?快说说看。” 顾云笙轻启朱唇,娓娓道来:“相传,古时有一位诗人,非常喜欢葵花。他种植了许多葵花,每天都要去浇水、施肥,精心呵护。然而,有一年,天旱无雨,所有的葵花都枯萎了,唯有那一株,依然生机勃勃。诗人非常感动,便写下了‘葵花向太阳,此志无人知’的诗句。” 吴氏夫人听得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首诗真好,葵花向太阳,此志无人知,的确是寓意深远。” 蒋继廉望着顾云笙与一双儿女,眸色渐暖,心中暗道:云笙她,终究还是懂了我的心思,精心为孩子们准备的这些贵重礼物,便是她向我示好的证明!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满足,原本对顾云笙的怨愤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而在荣禧堂的另一角,叶宛虞看着女儿蒋姝芩手中的宝石头面,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与不满。 她心中暗自嘀咕:顾云笙啊顾云笙,我哪里得罪了你!蒋姝芩明明是我的女儿,你竟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给她送下如此昂贵之物,如此这般,岂不是明目张胆地打我的脸!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叶宛虞心中充满了愤怒,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依然无法平息她心头的怒火。 瞪着顾云笙,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夫人,您还好吗?”丫鬟翠莺看着叶宛虞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叶宛虞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无事,只是看到女儿得到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翠莺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夫人心中不好受,却不敢表露出来。 第25章 肚子好疼 从荣禧堂出来,顾云笙与蒋继廉几人同路。 夜深人静,荣禧堂的灯火逐渐远去,长宁侯府内只剩下斑驳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顾云笙与蒋继廉并肩而行,夜风轻拂,带动两人的衣袂猎猎作响。 “云笙,小心些。”蒋继廉眼见顾云笙险些被石头绊倒,连忙伸手扶住她。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语气也变得柔和。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多谢侯爷关心,云笙无事。” 她故意用了“侯爷”这个称呼,想要提醒蒋继廉,他们之间已然生分。 蒋继廉轻轻皱眉,低声道:“云笙,你为何总是如此生疏?你我既是夫妻,你应称呼我为夫君。” 顾云笙脸色微红,心中却有些不自在。她垂下眼帘,轻声道:“还是侯爷更习惯些。” 蒋继廉叹了口气,猛地拉着顾云笙靠近自己,眼神中流露出深情:“云笙,自你入府以来,我从未有过半点负你之心。我知道,你心中尚有疑虑,但我愿意用时间来证明我的真心。” 顾云笙心中一动,但仍旧别扭地推开蒋继廉:“侯爷,夜深了,我身子有些不适,先回房吧。”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的背影,心中有些怅怅然。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暗处走出,正是叶宛虞。 她偷偷瞧着蒋继廉和顾云笙,眼神中流露出嫉妒和不甘。 蒋继廉转头瞥了叶宛虞一眼,道:“宛虞,我要陪云笙回惊鸿苑,就在那儿留宿,晚上就不过去了。” 叶宛虞闻言,眼神微微一滞,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眼中的失落。 片刻后,她抬起头来,强笑着点头道:“侯爷,这是应当的。我等您。” 蒋继廉鼻孔里“嗯”了一声,便跟在顾云笙后头,快步离去。 无央苑内灯火通明,叶宛虞带着一双儿女回了房间。 内室燃着红泥小火炉,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叶宛虞略显苍白的脸色。 虽然心中挂念着丈夫,但为了孩子们,她强颜欢笑,试图掩藏心中的忧虑。 蒋姝芩洗漱完毕,便扑到叶宛虞的怀里,撒娇道:“娘,睡前给我讲个故事吧。” 叶宛虞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含笑点头,开始讲述一个牧童与画师的故事。 然而,叶宛虞的心思并未在故事上,她时不时地望着窗外,仿佛在期盼着什么。 蒋姝芩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不满地嘟囔道:“娘,你讲的故事一点都不有趣了,我要听爹爹讲。” 叶宛虞闻言,心中一颤,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柔声道:“姝芩,娘对不起你,今天让你失望了。” 蒋姝芩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母亲:“为什么呀?娘。” 叶宛虞叹了口气,道:“因为你爹现在在惊鸿苑陪着夫人,娘在这里有些孤单,心情不好,所以分神了。” 蒋姝芩却瘪了瘪嘴,道:“我不管,娘,我就是想爹爹了!” 叶宛虞闻言,忽然想起什么,紧皱的双眉顿时舒展开来,她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柔声道:“好,娘知道了,这就让人去请你爹爹过来。不过,芩儿,等你爹来了,你得按娘教你的话说……” 蒋姝芩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叶宛虞凑到她耳边咬了一会儿耳朵,然后蒋姝芩连连点头。 叶宛虞转身唤来侍女翠莺,“翠莺,你过来。” 她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翠莺连忙上前,福了一福,轻声道:“宛夫人,您有何吩咐?” 叶宛虞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翠莺的脸庞,语气变得柔和:“姝芩想爹爹了,你立刻去惊鸿苑告诉侯爷,就说姝芩肚子疼,让他赶紧回来一趟。” 翠莺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知道,这样做是在欺骗侯爷,但夫人的命令又怎能违背? “宛夫人,这……”翠莺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宛虞眼神一冷,语气中带着警告:“翠莺,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侍女,你一向聪明伶俐,但这件事你必须办好。否则,后果自负。” 翠莺心头一紧,连忙低头应是:“是,宛夫人,婢子这就去。” 翠莺退出无央苑,一路心事重重。 她很清楚叶宛虞的手段,如果她不照做,恐怕自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但,她又觉得对不起侯爷和夫人,欺骗他们,总觉得心里十分不安。 …… 惊鸿苑。 顾云笙和蒋继廉正在下棋,两人各据一方,棋盘上局势胶着,斗得正酣。 忽然,侍女襄苎急匆匆地进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侯爷,夫人,宛夫人身边的翠莺有要紧事求见!”襄苎气喘吁吁地道。 蒋继廉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棋子,淡淡道:“何事如此慌张?” 襄苎还未回答,便见翠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色苍白,眼中含泪:“侯爷,小姐她……她肚子疼得厉害,说是要见侯爷!” 此话一出,蒋继廉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顾云笙也是一惊,丢下棋子,紧随其后出了门。 来到蒋姝芩的房间,蒋继廉一眼瞧见女儿蒋姝芩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急步上前,声音颤抖地问道:“姝芩,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蒋姝芩勉强睁开眼睛,虚弱地回答:“父亲,我肚子疼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 叶宛虞站在一旁,焦急地道:“侯爷,小姐刚才还好端端的,听我讲故事,之后就突然开始喊肚子疼。我本想让她喝点热水,可是她疼得更厉害了。” 蒋继廉闻言,眉头紧皱。 顾云笙见状,立刻吩咐身旁的襄苎:“赶紧去请范大夫来。” 襄苎领命而去,蒋继廉紧紧握住蒋姝芩的小手,轻声安慰道:“姝芩,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爹爹在这里陪着你。” 不一会儿,范大夫急匆匆地赶来。她进了房间,仔细询问了蒋姝芩的症状后,便立即为她把脉。 片刻后,范大夫抬起头,看向蒋继廉与顾云笙,道:“侯爷、夫人,小姐这是吃多了,积食不化而导致的肚子疼。吃些药就好了,并无大碍。” 蒋继廉与顾云笙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26章 爱子心切 叶宛虞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姝芩闹肚子疼之前,吃了大半包的饴糖……” 蒋继廉的脸色阴沉如水,顾云笙则是一脸的震惊与疑惑。吴氏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侍女翠莺则慌乱地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蒋继廉沉声道:“宛虞,你说姝芩吃的是饴糖?这饴糖可是你给的?” 叶宛虞慌忙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侯爷,我没有,真的不是我给的。姝芩她……她说是夫人给的。”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顾云笙。 顾云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众矢之的。 吴氏冷哼一声,道:“云笙,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何要给姝芩饴糖?” 顾云笙大方承认:“饴糖,是我给姝芩的,但当时是为了哄她别哭,我真的不知道,她竟会一次吃这么多,还闹得肚子疼。” 这时,跪在地上翠莺战战兢兢地开口:“夫人,是奴婢不对,是我给小姐吃的饴糖。” 蒋继廉皱眉道:“翠莺,你为何要给姝芩吃饴糖?” 翠莺低头,声音微弱:“侯爷,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小姐最近心情不好,想让她开心一下。” 吴氏冷笑道:“开心?你这是想害死她吗?” 翠莺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磕头认错:“奴婢知道错了,求您责罚。” 蒋继廉将视线重新落回到范大夫身上,温声问道:“范大夫,犬女腹痛,不知该如何是好?” 范大夫闻言,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之色。他轻轻捋了捋胡子,沉声回答道:“侯爷,积食不化引起的腹痛,实则是因为饮食不当,损伤了脾胃。要想治疗,首先要调整饮食,避免进食生冷、油腻之物,以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为主。” 蒋继廉轻轻点头,表示明白了范大夫的意思,又问道:“那么,除了调整饮食之外,还有其他的治疗方法吗?” 范大夫思索片刻,道:“当然。我可以为令千金开一副中药,帮助她调理脾胃,化解积食。此外,还可以通过按摩腹部,促进肠胃蠕动,缓解腹痛。” 蒋继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担忧地问道:“按摩腹部?这样做不会让犬女更加痛苦吗?” 范大夫摇了摇头,信心满满地说道:“侯爷放心,按摩腹部的方法得当,不仅可以缓解腹痛,还能帮助令千金恢复脾胃功能。我会亲自指导下人们如何操作,确保安全。” 听到这里,蒋继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站起身,走到范大夫面前,深深一作揖,感激地说道:“有劳范大夫了。犬女的药方和按摩方法,就请您多多费心。” 范大夫连忙还礼,微笑道:“侯爷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只要能治好令千金,我定会全力以赴。” 吴氏双眸喷火地瞪着翠莺,喝令道:“将她拉下去,杖责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身后的几个粗使婆子闻言,立即上前将翠莺按倒在地。 翠莺惊恐地挣扎着,面色苍白,她望着吴氏,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恐惧与哀求:“夫人,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吴氏却置若罔闻,冷冷地道:“你既害得小姐腹痛,就必须受到惩罚。宛虞,你是当家主母,你来说说,她还有什么可饶恕的?” 叶宛虞微微一愣,她原本想要为翠莺求情,但见吴氏如此坚决,只得硬着头皮说:“母亲,翠莺固然有错,但她也是一时疏忽,还请您从轻发落。” 吴氏瞥了叶宛虞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并未发作,只是淡淡地吩咐道:“既然宛夫人为你求情,那便赐你掌嘴二十,以示惩戒。” 婆子们立即将翠莺拉下去,执行掌嘴的刑罚。翠莺痛得眼泪直流,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此时,顾云笙与叶宛虞对视一眼,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似乎在暗示顾云笙也应受罚。 然而,吴氏和蒋继廉却没有接收到她的眼色示意,并未加以理睬。 叶宛虞不死心,又假装好意提醒道:“夫人,还请您日后不要再私下给蒋姝芩吃食了,免得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顾云笙闻言,面色一沉,她知道叶宛虞是在故意膈应她。但她并未发作,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眯着眸子道:“我明白,以后会注意的。” 吴氏看着顾云笙,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这个儿媳是个识大体的人。 于是,她转向蒋继廉,道:“继廉,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孩子贪吃导致积食,不是什么大事。云笙,你也别自责。” 蒋继廉点点头,微笑道:“母亲说得对,我们都要放宽心。宛虞,你也不要太敏感,一家人和睦相处才是最重要的。” 叶宛虞见状,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得低头不语。 此时,翠莺已经被拉下去掌嘴完毕,她满脸泪水,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 万幸,此事并没有牵连到夫人! 吴氏看着翠莺,语重心长地教训道:“翠莺,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不得触犯家规。否则,后果自负。” 翠莺连忙点头,表示已经明白。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吴氏提议:“既然事情已了,我们不如一起吃点夜宵吧。云笙,你陪着我,我们一起聊聊。” 顾云笙莞尔一笑,点头答应,扶着吴氏离开。 叶宛虞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忿忿,使劲儿绞着手帕。 …… 饭厅内,红烛高照,满桌佳肴,仆人们依次上菜,气氛温馨而融洽。 吴氏坐定后,关切地望着顾云笙,轻声问道:“云笙,你可还好?姝芩之事,莫要放在心上。” 顾云笙微微颔首,轻笑道:“母亲放心,我明白。只是,我有些担忧,依宛夫人这样的性子,将来,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呢?” 吴氏轻轻拍了拍顾云笙的手,叹了口气:“唉,这件事我也想过。云笙,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女子,将来若有机会,还请你多帮帮她。”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却很快掩盖过去,含笑点头,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只是,今日她那般言行,我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吴氏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要明白,她也是因为爱子心切。有时候,母爱会让人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等你将来做了母亲,或许就能理解她了。” 第27章 病来山倒 当晚,长宁侯府内的灯火辉煌,却有一处角落显得异常幽静。 顾云笙因月事体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一人倚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月光,任由夜风拂过脸颊。 天色微明,顾云笙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窗前。 襄苎及时发现,慌忙去请范大夫。不多时,范大夫匆匆赶来,为顾云笙把脉。 顾云笙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襄苎焦急地站在一旁,眼中含泪。 范大夫神色凝重,为顾云笙把完脉后,抬起头对襄苎道:“夫人病情不轻,需好好调理。” 襄苎闻言,急忙问道:“范大夫,夫人究竟得了什么病?为何如此突然?” 范大夫沉吟片刻,道:“夫人月事不调,导致体虚,加上昨晚受风,感染了风寒。若不及时治疗,恐怕会加重病情。” 顾云笙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问道:“范大夫,我究竟怎么了?” 范大夫轻声道:“夫人,您是因为月事体虚,加上昨晚受风,染上了风寒。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建议您放宽心怀,保持开明心境,如此对身心健康才更有益。我会为您开一些调理的药方,但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良好的心态。” “好。我知道了。”顾云笙微微点头,轻声应道。 襄苎端着一些清淡的饮食进来,放在床榻前的小桌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了顾云笙吃完,便服侍她睡下了。 范大夫冲襄苎点了点头,道:“我们先去医馆,为顾夫人的药做些准备。” 说罢,两人便蹑手蹑脚地出门,往府门口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见蒋继廉身着一身朝服,神色严肃地从外面回来。 他见到范大夫和襄苎,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范大夫,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范大夫停下脚步,福身行了一礼,道:“侯爷,我们正要回医馆为顾夫人配药。她近日受了风寒,身子不大爽利。” 蒋继廉听闻此言,神情立刻变得关切起来,他紧走几步,来到范大夫面前,问道:“云笙病情如何?严重吗?” 襄苎在一旁插话道:“夫人这几日咳嗽不断,夜里也睡不好。范大夫说,需要尽快用药。” 范大夫点了点头,道:“是的,侯爷。夫人病情虽不严重,但拖延不得。我已备好了药方,只需去医馆抓药便可。” 蒋继廉微微点头,满眼诚挚地望着范大夫:“范大夫,您一定要尽力治疗云笙。她这段时间为府中事务操劳过度,身体愈发虚弱。” 范大夫肃然道:“侯爷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为夫人治疗。不过,还需要侯爷多关心照顾夫人,让她保持心情愉悦,病情才能更快好转。” 蒋继廉点了点头,道:“我会的。只是范大夫,您何时能将药配好?” 范大夫看了看天色,道:“若现在出发,一个时辰后便可回来。药方我已经准备好了,只需去医馆抓药即可。” 蒋继廉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道:“那好,事不宜迟,你们快去吧。” 范大夫和襄苎答应了一声,转身朝医馆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范大夫与襄苎边走边聊。范大夫道:“襄苎,这段时间你也要多关心照顾夫人。她身体虚弱,需要身边的人细心照料。” 襄苎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范大夫,您放心。我会用心照顾夫人的。只是,我总觉得侯爷对夫人的关心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仿佛怕吓到夫人一样。” 范大夫笑了笑,道:“这也是侯爷对夫人深沉的爱意。他担心自己的关心会让夫人感到压力,所以尽量保持着平和的态度。” 襄苎听了这话,心中愈发疑惑起来,但并没有继续追问。 …… 蒋继廉火急火燎地赶往惊鸿苑,一路上的担忧与焦虑如同重石压在心头。 苑内绿意盎然,但他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那紧闭的房门上。 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 红缨正守在顾云笙的床前,神色紧张,眼眶泛红。 看到蒋继廉的到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刚要上前开口行礼,却被蒋继廉以眼色制止了,并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显然是避免吵醒床上躺着的美人儿。 蒋继廉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到顾云笙苍白的脸庞,心中不禁猛地一揪。 “红缨,云笙她怎么了?”蒋继廉把红缨叫道房外,低声问道,语气中满怀关切。 红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欲言又止。她咬了咬唇,终于开口:“侯爷,夫人她本就体弱,月事亏损了气血,一受凉就容易染病。这次是因为不小心着了凉,才会病倒。” 蒋继廉眉头紧锁,回忆起之前顾云笙要开小厨房的事情,心中不禁感到愧疚。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那时,我还因为云笙提出要私设小厨房这个要求而心生不悦,认为她太过矫情。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身体确实需要精心调养,我真是太过粗心大意了!” 红缨听着蒋继廉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劝解道:“侯爷,您别自责。夫人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怪罪奴婢。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照顾夫人,让她早日康复才是。” 蒋继廉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红缨,从今日起,你要用心照顾云笙,务必让她吃得健康,作息规律。晚点,我还会再来看她。” 红缨俯身应诺:“奴婢遵命。侯爷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夫人。” …… 蒋继廉离开惊鸿苑后,便径直回了无央苑,脱去官袍,换上了常服,神色间带着一丝疲惫。 女儿蒋姝芩正在院子里悠哉地荡秋千,看到父亲回来,她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爹爹,您回来了。”蒋姝芩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一串银铃。 蒋继廉微微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关切地问道:“芩儿,你的肚子好些了吗?” 蒋姝芩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已经好了,多亏了爹娘关心。我现在能吃能睡,和以前一样生龙活虎啦。” 听到女儿这样说,蒋继廉总算放下心来。 此时,叶宛虞从屋内走出,看到蒋继廉,轻轻一笑,说道:“夫君,您回来了!” 蒋继廉点了点头,转向叶宛虞,道:“云笙她,病了。” 第28章 哄她喝药 叶宛虞闻言,表情微微一滞,旋即露出一个意味莫名的笑容:“云笙那身子骨,娇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这会儿病了,倒也不奇怪。” 蒋继廉皱了皱眉,面上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他直直盯着叶宛虞,缓缓说道:“宛虞,云笙她自幼体弱,且深居闺阁,的确比不得你这样的将门之女,但她的温柔贤淑,却是许多人所不及的。” 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蒋继廉并未逗留,转身便抬脚离开。 叶宛虞看着蒋继廉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紧咬着唇角,突然追了上去。 “继廉,等你回来,我……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她吧。” 蒋继廉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叶宛虞愣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好啊。” …… 惊鸿苑。 顾云笙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见室内昏暗,烛光摇曳,映照着侍女襄苎担忧的面容。她轻声唤道:“小姐,您醒了。” 顾云笙微微点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襄苎,我这是怎么了?” 襄苎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圈微红,道:“小姐,您昨晚受凉了,一整天都在发热,可把奴婢担心坏了。” 顾云笙看着襄苎,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好了吗?不用担心我。” 襄苎听了,心里稍感安慰,但她仍放心不下,道:“小姐,您现在虽然看起来好些了,但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多加休息。奴婢已经吩咐下人炖了补汤,等会儿您喝了会舒服些。”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好,我听你的。” 两人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声,顾云笙下意识地望向窗户,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襄苎见状,忙上前关窗户,道:“小姐,您还是不要吹风了,小心病情加重。” 顾云笙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道:“我知道,只是觉得这屋子里有点闷。” 襄苎想了想,道:“小姐,奴婢给您讲个故事吧,让您分散一下注意力。” 顾云笙点了点头,襄苎便开始讲述一个有趣的传说。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顾云笙渐渐听得入了迷,脸上的疲惫之意也渐渐消散。 讲完故事,襄苎看着顾云笙,道:“小姐,您觉得好些了吗?”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好多了,谢谢你,襄苎。” 这时,下人端着补汤走了进来,襄苎接过,轻轻喂给顾云笙喝。 喝完汤,顾云笙果然感到身体暖和了许多。 就在这时,红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进屋,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顾云笙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显得有些疲惫。红缨轻声说道:“夫人,药已经煎好了,您现在可以喝了吗?” 顾云笙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红缨,我才喝了一碗补汤,实在不想再喝这汤药,能不能换成药丸呢?这汤药的味道太难受了,我实在是喝不下去……” 红缨微微一笑,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坚定,她轻声劝慰道:“夫人,范大夫特意交代过,这汤药的治病效果更好,您需要喝汤药才能快速康复。药丸虽然方便,但见效慢,而且药力也不如汤药强。您还是喝了这汤药吧,为了您的身体,忍一忍就过去了。” 顾云笙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 她咬了咬下唇,道:“红缨,我真的不想喝这汤药,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办法,让我不用喝它呢?” 红缨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顾云笙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道:“夫人,奴婢知道您现在一定很难受,但为了您的身体,还是喝了这汤药吧。况且,奴婢这儿还准备了蜜饯,可以压一压那股苦味儿。” 顾云笙仍是摆手拒绝,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样。 就在这时,蒋继廉和叶宛虞相携而入。 只见顾云笙躺在床上,小脸苍白,眼神倔强,她紧紧抿着嘴唇,一副坚决不愿喝药的模样。 红缨端着药碗站在一旁,满脸焦急地看着顾云笙,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到这一幕情形,蒋继廉眉头微微一皱,径直走到床边。 红缨立刻向他行了一礼,轻声禀道:“侯爷,夫人她不愿意喝药。”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语气轻柔地问道:“云笙,你这是怎么了?病了还不愿意喝药,这可不像你。” 顾云笙把头扭向一边,声音有些抵触:“我不喜欢喝药,味道太苦了。” 蒋继廉笑了笑,坐在床头,接过红缨手中的药碗,说:“我知道,喝药确实很苦。但是病了就要喝药,这样才能好得快。我在这儿陪着你,喝完药后,我给你蜜饯吃,好不好?” 顾云笙听了,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抿着嘴唇,不说话。 红缨见状,忙劝道:“夫人,侯爷这么关心你,你就喝了吧。否则病情加重,侯爷都会担心的。” 顾云笙看了看红缨,又看了看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蒋继廉见状,拿起药碗,轻轻送到顾云笙嘴边,温柔地说:“来,喝一小口,然后吃蜜饯。” 受到冷落的叶宛虞认真打量起房间里的陈设布置,窗纱正是前几日新换的江宁织造例贡上用蝉翼纱,轻薄如烟,竹影透过窗纱映在书案上,案上博山炉里焚着香。 窗下打着一张梨花边漆心罗汉围榻,铺着香色闪银心缎坐褥,榻上设一张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头搁着用净水湃过的时新瓜果。 玉黄承尘垂落晶莹珠帘,直落到地上凿花浅绿地砖上,四壁堆满诗书,京瓷美人斛里插着最新鲜最娇嫩的紫罗兰,暗香宜人。 她的目光最后才落在顾云笙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与震惊。 顾云笙察觉到叶宛虞的视线,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宛夫人是否觉得我的房间太过奢侈?” 叶宛虞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姐姐的生活确实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顾云笙呵呵一笑:“宛夫人,这世间繁华纷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之所以过得如此奢侈,不过是想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 第29章 罚跪背书 叶宛虞沉默片刻,忽然提起自己的往事:“我小时候特别害怕喝药。每次喝药,我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那苦涩的味道让我难受。可是,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不再怕苦,甚至能一口气喝完一大碗的苦药。从此,便觉得这药味比起生活中的苦来说,真真不值一提了!” 话音一顿,看向呆呆望着她的顾云笙,叹了口气,幽幽道:“顾姐姐,你可知我有多么羡慕你?” 顾云笙眨了眨眼,有些愣神,不明所以地望着叶宛虞。 惊鸿苑内,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暖意融融。 叶宛虞的声音在宁静的屋内回荡,她接着说道:“每次你喝药,都有人哄着你,呵护着你,而我,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顾云笙心头一震,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是长宁侯夫人,身份尊贵。 蒋继廉见状,手中捧着的药碗便往前凑近了些,看着顾云笙,柔声道:“云笙,乖乖喝药吧。” 顾云笙瞥了叶宛虞一眼,而后微微一笑,接过药碗,脖子往后一仰,一大碗药便见了底。 她皱了皱眉,药味苦涩,令人难以忍受。随手拿起桌上的蜜饯,放入口中,才勉强得以缓解舌尖上的那股苦味。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这一系列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忍不住道:“云笙,你喝药的样子真可爱。” 顾云笙脸色一红,瞪了蒋继廉一眼。 叶宛虞看着这一幕,心口一阵疼痛。她强颜欢笑,提醒道:“侯爷,天色不早,顾姐姐也喝完药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蒋继廉不舍地看了看顾云笙,只好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顾云笙微微点头,目送蒋继廉和叶宛虞离开。 …… 三日后,顾云笙的病情已大有起色,脸上逐渐恢复了红润。 顾云笙靠在枕头上,手中把玩着长公主派人送来的帖子。她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嘴角微微上扬,将帖子递给站在一旁的侍女襄苎。 襄苎接过帖子,仔细端详了一番,眼中也闪过欣喜之色。她轻轻放下帖子,笑着对顾云笙道:“夫人,您看,长公主这次邀您去荣恩寺礼佛,可见她在您病中仍然关心您。这份帖子,可是满载着长公主对您的一份深情厚谊啊。”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是啊,我与长公主相识多年,她待人宽厚,性格率真,让人感到十分亲切。只是我这些年来,身体状况一直不佳,鲜少出门应酬,能与长公主相交,实乃我之幸事。” 襄苎点头附和:“夫人说得极是。在这府中,夫人的朋友本就寥寥无几,唯有长公主与您交好。这次能受邀去荣恩寺,也算了却了夫人的一份心愿。” 顾云笙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啊,我常常在想,人生在世,能遇到几个知心朋友,实属不易。长公主对我如此关爱,我定要好好珍惜这份友谊。” 襄苎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道:“只是夫人,您刚刚病愈,身子骨还较弱,这荣恩寺的路途遥远,您能支撑旅途吗?”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已经好了许多。再说了,有你在身边照顾,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襄苎闻言,心中一暖,道:“夫人放心,奴婢定会好好照顾您的。那奴婢现在就去准备前往荣恩寺的事宜。” 顾云笙点头,笑道:“好,那就有劳你了。” …… 另一边的白鹭书院,长宁侯府的马车四平八稳地停在门口的大槐树底下。 蒋继廉由随从扶着下了车,神色严肃地踏入了书院。他穿过花径,来到了崇业堂前,只见蒋沧澜正站在夫子身旁,一脸的委屈与不安。 蒋继廉的目光如刀,径直投向了蒋沧澜,沉声叱问道:“沧澜,你可知错?” 蒋沧澜吓得一个激灵,慌忙跪下,颤声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蒋继廉冷哼一声,坐在太师椅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儿子:“你在书院的表现,夫子都告诉我了。上课睡觉,扰乱学堂,你把书院当成了什么?岂是容你为所欲为,随便撒野的地方?” 蒋沧澜低下了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 一旁的夫子见状,忙上前劝道:“侯爷,孩子还小,或许只是一时贪玩。您不如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改过自新。” 蒋继廉瞪了夫子一眼,语气坚定:“夫子,你是知道的,我蒋家世代书香,岂能容忍这样的废物!今天,我必须让他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什么是家规家训!” 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蒋沧澜突然抬起头,鼓起勇气问道:“父亲,为何孩儿一定要读书?” 蒋继廉瞪大了眼,怒道:“读书是为了明理,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为了光耀门楣!你若不读书,将来如何立足于世?如何担起家族的重任?” 蒋沧澜泪流满面,心中委屈无比,却不敢反驳。他紧紧咬着牙,痛苦地低下了头。 蒋继廉见状,心中也不忍,但为了儿子的将来,他必须严加管教。他深吸一口气,道:“沧澜,你若真心悔过,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从今天起,你必须严格遵守书院规矩,用心读书。若再有过失,休怪我无情!” 蒋沧澜点了点头,泪眼朦胧地应道:“孩儿遵命。” 蒋继廉起身,望着儿子,语气放缓:“记住,读书不是负担,而是你的责任。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通过读书,你才能明白人生的真谛,才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 蒋沧澜垂首不语,内心对读书一事仍是十分的抗拒。 回到无央苑,蒋继廉便拿来蒲团和一本《三字经》,命令蒋沧澜跪在上头。蒋沧澜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他瞪大眼睛看着父亲,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发出任何反抗的声音。 “背!《三字经》背不会,就不准起来!也不准吃饭睡觉!”蒋继廉的声音冷冽而坚定。 叶宛虞看着儿子被责罚的样子,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缓缓走上前,想要为儿子求情,但看到蒋继廉那凌厉的目光,又不敢开口。 第30章 半夜梦魇 “继廉,孩子还小,他……他会懂得的。”叶宛虞的声音颤抖着,她低下头,不敢看蒋继廉。 蒋继廉瞥了一眼叶宛虞,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虞儿,我知道你心疼孩子,但你也知道,我这是为他好。他若从小不懂得规矩,长大了如何能担当大任?” 叶宛虞轻轻叹了口气,她抬起头,看着蒋继廉:“我知道你的苦心,但……但你也看看孩子,他已经被吓坏了。” 蒋沧澜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他看着父亲,眼中满是恐惧和祈求。蒋继廉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妥协。 叶宛虞蹲在蒋沧澜的身旁,一边拍背安抚着痛哭不止的儿子,一边抬头看向蒋继廉,轻声劝道:“夫君,孩子还小,调皮一些也正常,毕竟调皮的孩子才聪明。我相信澜儿会适应的,也会好好读书的。” 蒋继廉眉头紧锁,望着叶宛虞,语气稍显严厉:“宛虞,我知道你疼爱孩子,但不能过分宠溺。读书是为了他的将来,让他明白事理,懂得规矩。” 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仍柔声说道:“我明白,夫君。但你也看到了,澜儿已经吓得够呛了,我们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慢慢明白的。” 蒋继廉叹了口气,面色稍霁:“宛虞,你也不要整日忙顾着酿酒,澜儿的学业也要多上心。” 叶宛虞微微一笑,点头答应:“夫君放心,我会注意的。其实酿酒的事宜进展得很顺利,大概二十天后,我们的酒坊就能开张了。” 蒋继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哦?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在担心这件事,看来,我可以放心了。” 叶宛虞笑着拍了拍蒋继廉的手:“夫君,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酒坊经营得红红火火的。” 此时,蒋沧澜站起身来,扑到叶宛虞的怀里,泪眼汪汪地道:“母亲,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会好好读书的。” 叶宛虞心疼地拍了拍蒋沧澜的头:“澜儿,知错能改就好,母亲相信你会成为一个有出息的孩子。” 蒋继廉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走到蒋沧澜的面前,蹲下来,语重心长地道:“澜儿,你要记住,读书是为了你好,让你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今后,你要好好听从母亲的教诲,不可再犯类似的错误。” 蒋沧澜懂事地点了点头:“嗯!父亲,我会记住的。” …… 到了半夜,蒋继廉睡得好好的,突然说起了胡话,语无伦次,而且手舞足蹈的,仿佛被噩梦魇住了,叶宛虞上手一摸,发现儿子浑身发烫。 夜色如墨,月华被乌云遮蔽,一片寂静。 叶宛虞焦急地看着床上翻腾的儿子蒋沧澜,心中如同被火煎烤。 “澜儿,你怎么了?别怕,娘在这里。”叶宛虞轻声安抚着,她的手轻轻按在蒋沧澜的额头上,感受着那股如火的热意。 “不……爹……娘……孩儿不想读书……会死的……” 蒋沧澜的胡话越发含糊不清,他的身体不断扭曲,似乎在梦中遭遇了极大的惊吓。 叶宛虞心中一紧,立即对外屋的侍女喊道:“快,去请范大夫来!” 不一会儿,范大夫急匆匆地赶到了卧室。一进门,便立即走到床前,为蒋沧澜把脉。 “侯爷,夫人,少爷这是因惊吓过度而引发的发烧,幸亏发现得及时,并无大碍。”范大夫平静地说道,随即从药箱中取出退烧丸,喂给蒋沧澜服下。 蒋继廉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儿子,他的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关切:“范大夫,我儿子的病情能够支撑吗?” 范大夫微微颔首,道:“侯爷放心,少爷的体质原本就不错,加上退烧丸的作用,应该能够很快退烧。只是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受到惊吓。” 叶宛虞听到这话,心中稍定,她看着范大夫,轻声问道:“那需要我准备些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范大夫思索片刻,道:“夫人,您可以让下人准备一些清淡的饮食,少爷病中不宜食用油腻之物。另外,多准备些热水,方便擦拭身体,以免热毒积聚。” 叶宛虞点头应允,随即命下人去准备。她转头看着蒋继廉,柔声道:“夫君,你一夜未眠,也该休息了。这里有我照看着,你放心去吧。” 蒋继廉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那好,我就先去休息,宛虞,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待蒋继廉离开后,叶宛虞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蒋沧澜。她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心中默默祈祷着:“澜儿,快快好起来吧。” 天色渐亮,蒋沧澜的烧终于退了下去。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叶宛虞疲惫的脸庞,轻轻唤道:“娘……” 叶宛虞顿时泪眼盈盈,她紧紧抱住儿子,道:“澜儿,你醒了就好,娘差点吓死了。” 蒋沧澜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安慰道:“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孩儿现在好多了。” 此时,蒋继廉也得知儿子醒来,匆匆赶来。看到蒋沧澜无恙,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范大夫也前来探望,她看着蒋沧澜,满意地点了点头:“少爷,您醒了就好。接下来只要注意休养,每天坚持喝药,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了。” 吃过早膳,叶宛虞便端了一碗黑糊糊咕噜噜冒着白泡的汤药过来蒋沧澜的床前,蒋沧澜闻到那股刺鼻的苦味,当即就用一只手捂住了口鼻,另一只手不停扇风,嫌弃极了。 叶宛虞坐在锦墩上,柔声道:“澜儿,喝了药才能好得快。” 蒋沧澜仍旧不愿意,他将头扭向一边,嘴角微微抽动,显得有些痛苦。 就在这时,叶宛虞忽然改变了话题:“澜儿,你吃了药,就可以不用去书院读书,如何?” 蒋沧澜闻言一愣,原本紧绷的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他疑惑地看着母亲,心中猜测她的用意。 叶宛虞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只要你就喝了这药,今日就不必去上学。” 蒋沧澜大喜过望,立马腾地从床上坐起,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那苦涩的味道让他眉头紧皱,但他还是坚持着,没有吐出来。 第31章 后山纷争 叶宛虞见状,立刻从旁边拿出一块蜜饯,递到蒋沧澜嘴边:“好了,吃块蜜饯,压压苦味。” 蒋沧澜接过蜜饯,轻轻咬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 他看着母亲,一本正经地问道:“娘,我今天真的不用去读书了吗?” 叶宛虞正要回答,此时,继廉下朝回来,走进房间。 他走到床前,轻轻拍了拍蒋沧澜的肩膀,道:“澜儿,你今日看起来确实好多了。” 蒋沧澜抬头看着父亲,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父亲,我病了,可以不去书院吗?” 蒋继廉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当然可以,你好好养病,父亲自会派人去向夫子请假的。” 叶宛虞在一旁接口道:“是啊,病好了再读书,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蒋沧澜听着父母的话,心中暗自窃喜,但他还是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谢谢父亲,谢谢母亲。” …… 第二天破晓,顾云笙与襄苎乘坐马车前往荣恩寺。 晨曦微露,阳光透过车帘洒在车厢内,映照着顾云笙那张清丽的容颜。 抵达荣恩寺后,顾云笙先在禅院歇息,欣赏着窗外那棵绑满红绸带的古树,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这荣恩寺果真名不虚传,此处清幽宁静,正是我心灵的归宿。 正当她沉浸在这份宁静之中时,长公主楚倩黎的信使已至,邀请她一同前往大雄宝殿礼佛。 顾云笙整理了一下衣衫,与襄苎一同走出禅院,只见长公主楚倩黎已在寺门前等候。她着一身华丽的宫装,眉眼间透露着高贵的气质。 楚倩黎见顾云笙出来,笑着迎了上去:“长宁侯夫人,您终于来了。我已在此等候多时。” 顾云笙微微一笑:“公主殿下,让您久等了。请。”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谈笑风生。楚倩黎道:“顾妹妹,我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顾云笙轻叹一口气:“是啊,最近事务繁忙,有些劳累。不过今日来到这荣恩寺,我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楚倩黎点头:“妹妹说的是,这荣恩寺的确是个让人心灵宁静的好地方。本宫每次来此,都能感受到佛祖的庇佑。”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大雄宝殿。 顾云笙与楚倩黎一起跪在佛前,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片刻后,顾云笙捧起签筒,轻轻摇晃。只听“啪”的一声,一支签掉落在地,顾云笙捡起一看,竟是下下签。 顾云笙神色不定,心中不安更甚。她抬头看向住持,住持微微一笑,缓缓道:“夫人,下签并非坏事,或许这是佛祖在提醒你,有些事情需要你去面对。” 顾云笙皱眉,她并不信神佛,但她尊敬住持,于是请教住持签文之意。住持轻轻摇了摇头,道:“夫人,签文之意,还需你自己去悟。” 顾云笙更加困惑,她看向楚倩黎,楚倩黎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顾妹妹,既然住持如此说,我们不妨去后山的万棠苑散散心。” 顾云笙微微颔首,两人避开人群,沿着寺中的石径行走。顾云笙心事重重,险些撞到树上,被楚倩黎及时拉住。 “顾妹妹,你没事吧?”楚倩黎关心地问道。 顾云笙摇了摇头,勉强一笑:“没事,只是心中有些不安。” 楚倩黎看着顾云笙,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她轻轻拍了拍顾云笙的肩膀,道:“顾妹妹,有时候,事情并非我们想象的那般糟糕。或许,这只是佛祖给你的一次考验。” 顾云笙苦笑,她心中明白,楚倩黎是在安慰她。但她却无法释怀,那支下签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两人一路沉默,来到了后山的万棠苑。 这里的景致果然美不胜收,顾云笙的心情略微好转,但那支下签的阴影仍然挥之不去。 满园的海棠花开得正艳,香气袭人,如云似锦,映得整个苑子如梦似幻。 阳光透过花影斑驳地洒在石径上,一片静谧之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辱骂声。 有个紫衣少女站在一棵盛开的海棠树下,指着一名蓝衣少女,嘴角挂着冷笑:“你看看你,这身蓝衣就像你那低贱的身份一样,只配在这山野间飘零。你以为你能配上谁?不过是个笑话!” 蓝衣少女脸色苍白,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泣。她紧紧咬着唇,身形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回应。 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的嘲笑,有的同情,但无人敢上前劝阻。 顾云笙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她的眉头紧皱,心中充满了愤怒与疑惑。 就在此时,又有个红衣女子从苑子的一侧匆匆赶来。她快步上前,冷眼看着紫衣少女:“许琳荨,你这是做什么?这万棠苑难道成了你胡闹的地方了吗?” 许琳荨转过头,瞥了红衣女子一眼,不屑地说道:“商颖筠,你来得正好,我正要让大家看看,我这位好妹妹是如何的低贱。” 商颖筠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冷冷地怒斥:“许琳荨,你这般侮辱她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许琳荨哼了一声:“过分?商颖筠,你不过是个刑部尚书的女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她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尊重。我今天就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羞辱!” 商颖筠脸色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却依旧保持冷静,缓缓开口:“许琳荨,你庶妹想死,若真与你无关,那又何惧我的指责?你心里有鬼,才会如此慌张。”她顿了顿,又道,“佛祖在上,善恶终有报,你若真是清白,又何必害怕?” 许琳荨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却强作镇定:“商颖筠,你这是在威胁我?庶妹她自寻死路,与我何干?我不过是尽了一个姐姐的责任,教训她一番罢了。” 此时,长公主楚倩黎走了过来,她的眼神冷冽,声音平静:“许琳荨,你可知,在荣恩寺这片净地,说出这样的话,是对佛祖的亵渎。你若真无过错,又何必如此慌张?” 顾云笙紧随其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这场纷争,本与我无关,但既然已经卷入,那我也不能坐视不管。许琳荨,你若真的无辜,就应该勇敢地面对。” 第32章 认为义妹 万棠苑中的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有的支持商颖筠,有的则为许琳荨辩护,场面一时变得混乱。 商颖筠冷笑一声:“许琳荨,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洗脱罪名吗?你庶妹的死,分明就是你教唆的结果。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羞辱!” 许琳荨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商颖筠:“商颖筠,你这是在故意找茬!我告诉你,我不是好欺负的。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楚倩黎皱了皱眉,她轻轻拉了拉商颖筠的衣袖,低声道:“商颖筠,此事牵扯甚大,我们还是先调查清楚再说。” 蓝衣少女许琳懿,是国子监祭酒的庶女,而适才当众欺辱她的紫衣少女正是嫡姐许琳荨。 许琳懿见到楚倩黎过来,忙跪下行礼:“长公主殿下,琳懿让您担心了。” 楚倩黎轻轻扶起许琳懿,说道:“起来吧,我听说了你的遭遇,真是让人心疼。琳懿,你可曾想过放弃?” 许琳懿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琳懿虽然身份低微,但心中仍有志向。嫡姐的羞辱,我不会轻易忘记。” 楚倩黎微微一笑,拍了拍许琳懿的手:“好,有志者,事竟成。琳懿,我相信你一定会走出困境,成为人上人。” 商颖筠也在一旁附和道:“没错,许琳懿,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们会一直支持你。” 许琳荨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愈发愤怒。她瞪着许琳懿,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们等着,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楚倩黎转身看向许琳荨,语气严肃:“许琳荨,你若再敢胡来,别怪我无情。” 许琳荨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楚倩黎看着许琳懿,柔声说道:“琳懿,别担心,有我们在,你不会再受到欺负。” 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又转头看向了一直保持缄默的顾云笙,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恐与期待。 顾云笙微微皱眉,目光在许琳懿身上打量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许小姐,你我素未谋面,你为何如此看着我?”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清,仿佛未受任何情绪的影响。 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紧紧咬住唇瓣,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顾夫人,我……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您。”许琳懿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但我有难言的苦衷,才会求您收留我。” 顾云笙轻轻扬眉,语气依旧平静:“许小姐,你父亲乃国子监祭酒,地位尊贵,你又有何苦衷,需要来投靠我这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许琳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楚倩黎见状,便道:“不急,我们先找个人少的地方,边走边聊。” 三人走在曲径通幽的小径上,楚倩黎轻轻握住顾云笙的手,低声询问道:“云笙,你可还记得六年前琼林宴上的事?” 顾云笙闻言微微摇头,思绪飘向远方:“那时候我还在闺阁中,并未有机会出席琼林宴。那场琼林宴,发生了何事?” 楚倩黎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瞥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许琳懿,这才艰难开口,道:“长宁侯蒋继廉,六年前在琼林宴上酒后失态,致使一位贵女失了清白之身……” “什么!”顾云笙大惊失色:“长公主!你说的少女,可是……” 说到这,她猛地偏头看向垂首抹泪的许琳懿,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楚倩黎叹了口气:“正是许琳懿。她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地位不凡,却因为当年那件事,使得她声誉受损,一直未能嫁出去。” 顾云笙回头看向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许琳懿,轻轻说道:“许姑娘,当年的事,我确实一无所知。但今日你既然找上门来,我便会给你一个交待。” 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却仍有些犹豫:“顾夫人,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敢奢求过多。只要能让我有个安身之处,我便心满意足了。” 顾云笙微微一笑:“许姑娘,你误会了。我并非让你做我的侍妾,而是想请你成为我的义妹。这样一来,你既可以摆脱现在的困境,又不必担心身份地位。” 许琳懿愣住了,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她没想到顾云笙会如此轻易地接受她,而且,是以如此尊贵的身份。 楚倩黎在一旁笑道:“云笙,你真是我的心头好。这样一来,许琳懿的事也有了着落,我也就放心了。”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楚倩黎的手,笑道:“姐姐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许琳懿,让她重拾幸福。” 三人继续前行,许琳懿心中充满了感激。她偷偷观察着顾云笙,只见她眉眼如画,气质高雅,心中暗暗感叹:如此美好的女子,难怪能成为长宁侯夫人。 走了一段时间,三人来到了万棠苑的一处凉亭。 顾云笙命下人备好茶水,三人落座。楚倩黎看着许琳懿,忽然说道:“琳懿,你可知长宁侯府的规矩?” 许琳懿微微摇头:“我不太清楚,但我会努力学习,尽量不惹麻烦。” 楚倩黎笑了笑:“长宁侯府规矩繁多,但最重要的便是忠诚与尊敬。只要你做到了这两点,便能在府中立足。” 顾云笙接口道:“是的,琳懿,你将成为我的义妹,地位仅次于我。但你也必须遵守府规,不得有半点逾越。” 许琳懿严肃地点了点头:“顾夫人,我会牢记您的教诲,必定做到忠诚尊敬。” …… 日暮时分,顾云笙离开荣恩寺,坐上长宁侯府的马车,跟随在长公主的銮驾后头,往金都的方向而去。 车厢内,顾云笙的心情如同窗外的暮色一般沉重。她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中却想着在大雄宝殿抽中的下下签,以及收留许琳懿为义妹所引起的种种纷争。 车轮滚滚,颠簸不平的道路让顾云笙感到一阵眩晕。 她紧紧地抓住车厢内的扶手,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次回京能够平安顺利。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夫人,前头有人拦住了长公主的车驾。” 顾云笙微微一愣,掀开车帘,只见前方不远处,广陵王楚止陌和敦亲王府世子楚止晏正站在路中央,拦住了长公主的銮驾,与长公主攀谈。 第33章 以鹿换兔 顾云笙见状,只好下车向广陵王楚止陌和敦亲王府世子楚止晏裣衽见礼。 楚止陌微微一笑,道:“顾夫人,别来无恙。” 顾云笙礼貌回应:“见过广陵王,见过世子。” 楚止陌微微颔首,转过头去,与姐姐楚倩黎聊起今日他和楚止晏打猎的收获。 他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手中的铁笼轻轻晃动,笼中的金雕扑棱着翅膀,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姐姐,今日我与止晏弟打猎,收获颇丰。你看,这只金雕,正好给文炜玩耍。”楚止陌边说,边将关着金雕的铁笼递给楚倩黎。 楚倩黎一身华贵的衣裳,眉眼间透着威严。她接过铁笼子,瞥了一眼笼中的金雕,轻轻嗔怪道:“止陌,你这是何意?这金雕乃是国宝,岂能随意赠与他人?” 楚止陌微微一笑,递过铁笼,说道:“姐姐放心,这金雕虽是珍稀之鸟,但今日打猎,我已猎得数只。这金雕只是其中一只,且尚未成年,不足以影响皇家狩猎。再者,文炜自幼喜欢鸟兽,我想给他做个伴。” 楚倩黎微微摇头,接过铁笼,目光转向身边的侍女:“拿去,好生照顾。止陌,你如此纵容文炜,可知道他将来要承担的是什么?” 楚止陌轻笑一声,道:“姐姐,我知道文炜肩上的担子不轻。但儿时乐趣,也不可缺失。我陪他一同长大,自会教他分寸。” 楚倩黎无奈地摇头一笑,点了点楚止陌的额头,佯嗔道:“文炜迟早有一天会被你这个当舅舅的给宠坏咯!” 顾云笙左顾右盼,眼尖地发现一匹鲜红色的胭脂马上挂着一只铁笼,里面关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白兔。 她的目光瞬间凝固,仿佛看到了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她快步走上前去,脸色凝重地对楚止晏说道:“世子,这是为何?这小白兔如此可爱,你怎么忍心捕猎它?” 楚止晏看着顾云笙,淡淡地说道:“顾夫人,这小白兔是我捕猎来的,我打算吃掉它。你不必为此感到惊讶,这世上万物,总有一死。” 顾云笙脸色一白,她无法理解楚止晏的逻辑,看着楚止晏,眼中满是疑惑和不满:“世子,这小白兔并无罪过,它只是无辜的生命。我们为何要夺去它们的生命?” 楚止晏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决定,但他对顾云笙的尊重让他忍住了脾气,他冷冷地说道:“顾夫人,这是大自然的法则,弱肉强食。这小白兔总归是会死的,我不过是提前结束了它的生命,让它得到解脱而已。” 顾云笙看着楚止晏,心中满是无奈,她知道楚止晏的固执,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小白兔死去。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提议道:“世子,我请求你,放了这只小白兔。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换它的生命。” 楚止晏一愣,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珍视一只小小的兔子,他皱着眉问道:“顾夫人,你这是何苦?一只兔子而已,值得你如此付出?” 顾云笙坚定地看着楚止晏,认真道:“世子,生命无分大小,每一份生命都值得尊重。我愿意用我手中的玉佩来换这只小白兔。” 楚止晏看着顾云笙手中的玉佩,有些动容,但仍然坚持:“顾夫人,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我对你的一种尊重。” 就在这时,一旁的楚止陌突然开口:“楚止晏,你就放了这只小白兔吧。我愿意用我的梅花鹿来换它。” 楚止晏看向楚止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楚止陌的梅花鹿,可是他的最爱,他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既然广陵王都如此说了,那我就同意了。” 顾云笙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楚止晏,眼中满是感激。 “换了!” 楚止陌将装着梅花鹿的铁笼子一脚踢到楚止晏身边,然后从笼子里将那只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的小白兔抱出来,亲手送到顾云笙的面前。 顾云笙看着楚止陌递到她面前的小白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轻轻地接过这只柔软的小生命,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抬起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楚止陌,轻声道:“多谢王爷!” 楚止陌微微一笑,那笑容宛如春日的阳光,温暖而璀璨。 “夫人心善,这只兔子交到你手上,定能好好照顾它。也是,它最好的归宿了!” 顾云笙闻言,心中一动。 据楚止晏所言,那只肥壮的梅花鹿,可是楚止陌最珍视的猎物,他却用它换来了这只小白兔送给她,其中的深意,她如何能不明白? 她看着楚止陌,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广陵王,你的这份心意,我接受了。”顾云笙轻声道,“只是,你真的不需要什么作为交换吗?” 楚止陌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纯真:“夫人,我并不需要什么交换。我只是希望,你能在养这只小白兔的过程中,体会到兴趣和快乐,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顾云笙闻言,心中一暖,莫名的,还有些害羞,红晕渐渐爬上了双颊。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照顾这只小白兔。”顾云笙轻轻抚摸着小白兔光滑如雪的毛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 马车在天黑之前终于顺利抵达了长宁侯府,一进惊鸿苑,顾云笙便赶紧把笼子里的小白兔放出来。 小白兔在笼子里待了许久,出来后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四处乱窜。 顾云笙叫来红缨,围追堵截了好半晌才将它抓住了,吩咐道:“去厨房准备些新鲜的菜叶子,给小白兔吃一些。” 红缨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拿来了几片翠绿的菜叶。顾云笙轻轻地将菜叶放在地上,小白兔瞪大了眼睛,迟疑了一下,然后欢快地吃起来。 此时,襄苎走了过来,看着小白兔,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低声对顾云笙说道:“夫人,这兔子放出来,可别让厨房的人看见了。” 顾云笙微微一笑,拍了拍襄苎的肩膀:“放心吧,我已经吩咐下人不要打扰它。” 说话间,小厨娘调羹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第34章 误了一生 小厨娘调羹看见小白兔,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道:“夫人,这兔子杀了炖汤,可是大补啊。” 顾云笙脸色一沉,严肃地制止道:“调羹,这兔子是我救回来的,你不可伤害它。” 调羹吓了一跳,立刻放下菜刀,陪笑道:“夫人,我只是开玩笑的。不过这兔子的皮毛可以做帽子、围脖或披风,可惜只能做半条的样子……” 襄苎急忙抢过小白兔,紧紧抱在怀里,警告道:“调羹,你可别打兔子的主意。这兔子是夫人救回来的,谁都不能伤害它。” 调羹见状,哈哈一笑:“好啦,好啦,我不过说说而已。谁敢伤害夫人救回来的兔子,那可是找死。” 襄苎仍不放心,对红缨努努嘴道:“红缨,你在这里看着兔子,别让人伤害它。” 红缨点头应允,紧紧盯着调羹,如临大敌。 调羹无奈地摇了摇头,握着菜刀转身离开了。 顾云笙看着襄苎,微笑道:“襄苎,你这么紧张兔子,是不是也喜欢小动物?” 襄苎微微一笑,道:“夫人,奴婢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小狗,后来被坏人拐走了,奴婢伤心了好久。所以,奴婢见到小动物,总是忍不住想要保护它们。” 顾云笙感慨道:“是啊,生命都是宝贵的。我们应当尊重每一个生命。” 红缨看着小白兔,忍不住说道:“夫人,这兔子真可爱,它的眼睛就像两颗闪亮的宝石。” 顾云笙笑了笑,道:“红缨,你喜欢兔子吗?” 红缨脸上一红,低下头:“夫人,我喜欢,但我知道兔子是您的,奴婢可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红缨的肩膀,道:“红缨,你是个好孩子。这兔子就送给你吧,好好照顾它。” 红缨惊讶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夫人,真的吗?谢谢夫人!” 顾云笙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襄苎看着红缨,羡慕地道:“红缨,你真幸运。” 红缨抱起小白兔,笑着说道:“襄苎,你也可以养一只。夫人说了,生命都是宝贵的。” 襄苎笑了笑,道:“我还是算了,我怕我照顾不好它们。” 此时,调羹走了回来,看着红缨怀中的小白兔,忍不住说:“红缨,你养兔子,可得好好照顾它。别让它跑了。” 红缨认真地道:“调羹,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它可是我生命中的宝贝。” 调羹笑了笑,道:“好啦,我相信你。不过,我明天要去买十只兔子来,你们要不要一起养?” 襄苎无奈地摇了摇头:“调羹,你这是要开兔子养殖场吗?” 调羹哈哈一笑:“我只是开玩笑的。不过,养兔子嘛。确实挺有趣的。” 红缨将小白兔抱在怀里,一边替它轻柔顺毛,一边问顾云笙: “夫人,您觉得这兔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顾云笙微微一笑,目光在小白兔雪白的毛发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轻轻抚摸着兔子的头,说道:“我看它浑身雪白,就像刚堆好的雪人一样,不如我们就叫它‘堆雪’吧。” 红缨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连点头:“夫人真是取了个好名字,堆雪,堆雪,这个名字真是太适合它了。” “夫人,您知道吗?堆雪好像很喜欢您。”红缨笑着说道。 顾云笙微微一笑:“是吗?也许是因为我给它取了个好名字吧。” 红缨轻轻拍了拍堆雪的脑袋:“堆雪,你要记住,是夫人给你取的名字,以后你要好好跟着夫人,知道吗?” 堆雪似乎听懂了红缨的话,抬起头来,用它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顾云笙,仿佛在表示它的感激。 顾云笙瞧着,真是越来越欢喜了。 …… 吃过晚膳,顾云笙便叫红缨去无央苑走一趟,让蒋继廉和叶宛虞到荣禧堂来,襄苎则被派去请婆母吴氏和蒋老夫人,说是有要事相商。 荣禧堂内,灯火通明,顾云笙坐在上首,面容严肃,她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忧虑。 不多时,红缨领着蒋继廉和叶宛虞走了进来,襄苎则带着吴氏和蒋老夫人随后而至。 蒋继廉一进门,便觉得气氛不对,他抬头望向顾云笙,只见她冷冷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由一紧。叶宛虞紧跟其后,她的眼神复杂,既有好奇,又有担忧。吴氏和蒋老夫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均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顾云笙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今日请大家齐聚荣禧堂,是因为我有件事情必须告诉大家。”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六年前,侯爷酒后玷污了国子监祭酒庶女许琳懿,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吴氏和蒋老夫人脸色大变,蒋继廉则是一脸惊愕,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被顾云笙的眼神硬生生逼了回去。 “我在荣恩寺后山,亲眼看到许琳懿被她嫡姐许琳荨欺辱,她求我给她一条活路。”顾云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许琳懿因你而误了一生,她甚至活不下去,你知道吗?” 蒋继廉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夫人,当年之事,确实是一场误会,我并未……” “误会?”顾云笙打断了他的话,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你酒后失态,伤害了一个无辜女子,你却说是误会?” 吴氏忍不住插话道:“云笙,你说的可是真的?继廉他……” 顾云笙转过头,目光如刀:“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能有假?” 蒋老夫人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这件事,我们确实不知道。继廉,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蒋继廉低下头,不敢直视众人的目光,声音低沉:“当年我确实酒后失态,但我并未伤害许琳懿,她……她后来怎么样了?” 顾云笙冷笑一声:“她后来怎么样,你还有脸问?她因你而名声扫地,遭受他人多年唾弃,终身不得许嫁。” 吴氏和蒋老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蒋继廉则是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他抬起头,看向顾云笙:“夫人,我知道我错了,可错已铸成,且过去了六年之久,现今旧事重提又能如何?” 顾云笙冷冷地看着他:“你错了?你以为张嘴一句道歉就能弥补许琳懿所受的伤害吗?” 第35章 纳为偏房 蒋老夫人突然开口:“云笙,这件事确实是我们蒋家错了,但事情已经过去,继廉也已经悔过,你能不能……” 顾云笙打断她的话:“老夫人,许琳懿的悲剧是因为我们蒋家的错误,但我们不能因为一次错误就置之不理。我今日请大家来,就是想要商讨如何为许琳懿讨回公道。” 吴氏叹了口气:“云笙,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应该为许琳懿讨回公道。但这件事牵扯太大,我们该如何是好?” 蒋继廉眉头紧锁,愁容满面地看向顾云笙,沉声问道:“云笙,关于许琳懿之事,你究竟有何打算?” 顾云笙微微颔首,语气平静:“侯爷,许琳懿之事,我已经深思熟虑。她对我并无恶意,只是想成为你的侍妾。为了避免折辱国子监祭酒一家,我建议,不如将她抬为偏房。这样一来,她既能有个名分,又能保持家族的尊严。” 叶宛虞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震惊不已。 她立马起身,走到蒋继廉身边,激动地说道:“侯爷,这怎么可以?许琳懿可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我们怎能如此对她?”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语气严肃:“宛虞,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为了侯府的颜面,也是为了许姑娘的声誉。许琳懿既然愿意进我们长宁侯府的门,我们便不能让她失望。” 叶宛虞紧紧握住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片刻后,转身追上了准备离开荣禧堂的顾云笙。 “顾姐姐,请留步。”叶宛虞的声音略显颤抖,但尽力保持平静。 顾云笙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轻轻扬起嘴角,道:“叶妹妹,有何事相询?” 叶宛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顾姐姐,我听闻夫君欲纳许琳懿为妾,心中实在是难以接受。不知,顾姐姐是如何看待此事?”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淡然与玩味:“叶妹妹,夫君纳妾乃是他个人的决定,我作为妻子,自然要尊重他的选择。再者,你不已是夫君在外头的第一个女人,又能有何不满?” 叶宛虞闻言,心中一紧,脸上闪过一丝羞恼。她咬了咬下唇,道:“顾姐姐,难道你真的能容忍夫君身边有其他女人吗?” 顾云笙轻轻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坚定:“非也。我并非能容忍,而是无奈。在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有之事。我若因此而闹腾,只会让夫君更加反感。再者,我心中明白,夫君对我并非无意,他只是……” 顾云笙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深沉:“只是他心中还有其他人。” 叶宛虞闻言,心中一阵刺痛。她紧紧盯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顾姐姐,那你为何不争取夫君的宠爱?你若是用心去争,未必会比不过那许琳懿。” 顾云笙轻轻一笑,眼神中满是淡然:“叶妹妹,争宠这种事情,我并不擅长,也不愿意去做。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至于夫君的心,我并不强求。” 叶宛虞听完,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酸楚。她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和嫉妒。她深吸一口气,道:“顾姐姐,你真是让人敬佩。那我便先行告退,不打扰顾姐姐休息了。” 说罢,她便讪讪离去了。 …… 当晚,蒋继廉哄了几个孩子入睡后,便与叶宛虞相拥而眠。然而,两人心中各有算计,同床异梦。 顾云笙却脑袋一挨枕头,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早朝之上,蒋继廉果然受到了弹劾。 蒋继廉心中烦躁,下朝后便来到惊鸿苑找顾云笙商量纳妾事宜。 蒋继廉迈着沉重的步子,穿过长宁侯府的正院,来到惊鸿苑。 此时正值春日,花香四溢,但蒋继廉却无暇欣赏。 他走进屋子,只见顾云笙正坐在窗边绣花,手指灵巧地在绣布上穿梭,一针一线,细致入微。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继廉,你今日下朝后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顾云笙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蒋继廉沉吟片刻,然后直截了当地说道:“云笙,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顾云笙放下手中的绣活,轻轻叹了口气,她已经猜到了几分。“是关于纳妾的事吧?” 蒋继廉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复杂。“是的,我决定纳许琳懿为偏房。” “她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虽说官位不高,但好歹也是天子近臣。”顾云笙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说道,“你纳她的女儿为妾,对你今后的仕途大有裨益。” 蒋继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没想到顾云笙竟能一语中的,指出此中关键。心中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夫人果然见解非凡,我竟忽视了这一点。”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云笙,你为何对这些事情如此了解?” 顾云笙轻轻笑了笑,眼中流露出几分得意:“我在府中也不是只知绣花的女流之辈。有些事情,我自然要关心。” 蒋继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妻子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云笙,你的见解非凡,我以后一定会更加重视你的意见。至于许琳懿,我也会待她好的。”他这般说辞,语气中充满了诚恳。 顾云笙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蒋继廉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会明白自己的用意。 …… 纳妾之事虽不及娶妻那般仪式繁复,只需择个吉日,以一顶小轿将她迎入侯府即可。 然而,顾云笙考虑到许琳懿多年来所承受的非议与羞辱,她尽可能地给予她应有的尊严。 由于她处理事务得体,许家虽满腔怒火,却无法挑剔出丝毫瑕疵,最终欣然接受了这门亲事。 叶宛虞目睹了下人将那座空旷的墨菊苑彻底清扫,挂上了喜庆的红绸,贴上了象征吉祥的囍字,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闷闷不乐。 第36章 剪烂葵花 最近,叶宛虞真是忙得团团转,既要照顾生病的儿子蒋沧澜,又要管理酒坊,身心俱疲。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坐在儿子的床边,望着他微微发红的脸庞,心中满是忧虑。 “母亲,我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蒋沧澜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透着几分坚定。 叶宛虞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随即又充满了担忧,“澜儿,你知道吗?母亲最近很累,真的很累。” 蒋沧澜的小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他试图坐起来,但终究力不从心,“母亲,都是因为我,你才这么累的。” “不,澜儿,这不是你的错。”叶宛虞忙扶他躺下,轻声安慰道,“母亲只是担心你,担心你未来的路。你知道吗,这个侯府,不是那么好生存的。” 蒋沧澜的眼神变得坚定,“母亲,我会努力,我会成为长宁侯府的世子,让你不再担心。” 叶宛虞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澜儿,母亲相信你。但是,这条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你必须要坚强,要比别人更加努力。” 蒋沧澜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母亲,我会记住的。” 接下来的几天,叶宛虞更是忙碌,她不仅要照顾儿子,还要处理酒坊的事务。 然而,长期的劳累加上心中的忧虑,让她终于在一次深夜,忍不住吐血。 这一幕,恰好被进来的蒋继廉看到,他脸色大变,连忙扶住叶宛虞,“宛虞,你怎么了?” 叶宛虞强笑着摇了摇头,“侯爷,我没事,只是最近太累了。” 蒋继廉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娇妻是为了他和儿子才如此辛苦。 他紧紧握住叶宛虞的手,“宛虞,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儿子的。” 叶宛虞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她轻轻点了点头,“侯爷,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蒋继廉忙扶她躺在床上,轻轻为她盖好被子,“宛虞,你好好休息,我会派人去请范大夫。” 叶宛虞的眼角泛起一丝感激的泪光,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乎她。 不多时,侍女已经飞奔出门,去请范大夫了。 夜色渐浓,无央苑内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 蒋继廉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叶宛虞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不久,范大夫匆匆赶来,蒋继廉立刻起身相迎,焦急地说道:“范大夫,请您一定要救救宛虞。” 范大夫微微点头,走到床前,为叶宛虞把脉。她的手指轻柔而有力,片刻后,缓缓开口:“侯爷,夫人确实是劳累过度,需要好好调养。我开几剂药方,让她按时服用,再加上适当的休养,应该能很快恢复。” 蒋继廉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范大夫,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范大夫微笑着摇了摇头:“侯爷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不过,我还要提醒侯爷,夫人这样的劳累,对身子损伤极大,今后还需多加注意。” 蒋继廉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叶宛虞,正色道:“宛虞,你听到了吗?范大夫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如此辛苦。” 叶宛虞虚弱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调皮:“侯爷,我知道了。不过,您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此时,范大夫已经离开了无央苑,蒋继廉亲自送她出门。 回到房间,他重新坐在叶宛虞的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愧疚。 “宛虞,我对不起你。”蒋继廉低声说道,“这些日子,我忙于公务,忽略了你和儿子的感受。现在,我终于明白,家,才是最重要的。” 叶宛虞轻轻握住他的手:“侯爷,我不怪您。我知道您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只是,我希望您能多抽些时间陪陪我们。”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宛虞,我答应你,今后,我会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你和儿子。” …… 是日,蒋沧澜下了床,手持着之前顾云笙送给她的那束葵花,一脸阴笑地跑到了庭院中。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稚嫩而顽劣的笑容。 恰好此时,长宁侯蒋继廉从书房走出,看到儿子的恶作剧,眉头微微一皱。 蒋继廉沉声问道:“沧澜,你这是在做什么?” 蒋沧澜一愣,随即嬉皮笑脸地回答:“父亲,我在玩耍呢!这葵花好玩得很,我把它剪得稀烂,洒在地上任风吹散去。” 蒋继廉闻言,脸色愈发严肃,他走到蒋沧澜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残破不堪的葵花,冷冷地说:“这葵花是夫人送你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蒋沧澜摇摇头,一脸茫然。 这时,叶宛虞闻声走了出来,看到蒋沧澜手中的葵花,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走上前,劈头盖脸地责问道:“沧澜,你知道这葵花代表着什么吗?” 蒋沧澜吓得一哆嗦,低头说道:“不知道。” 叶宛虞气得浑身发抖,她扬起手,狠狠地扇了蒋沧澜一巴掌。 蒋沧澜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他愣住了,眼中涌起了泪水。 叶宛虞语气严厉地训斥道:“这葵花代表的是你的前途,是你未来的希望。你如此糟蹋它,就是在糟蹋自己的前程。” 蒋沧澜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委屈,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叶宛虞,小声地回道:“母亲,我……我不懂。” 叶宛虞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看着蒋沧澜,语重心长地道:“沧澜,你知道吗?若不努力读书,你将来如何立足于世间?” 蒋沧澜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严厉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困惑。他走到叶宛虞身边,轻声问道:“宛虞,你为何突然对孩子变得如此严厉?” 叶宛虞叹了口气,看着蒋继廉,郑重其事道:“侯爷,我知道您疼爱沧澜,但我也不能看着他将来一事无成。这葵花是他前程的象征,他若是再如此顽劣,将来如何担当得起长宁侯世子的重任?”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看着蒋沧澜,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愧疚。他拍拍蒋沧澜的肩膀,柔声安抚道:“沧澜,你母亲说得对,你应该珍惜这葵花,更应该珍惜自己的前程。从今往后,你要用心读书,不可再如此顽皮。” 蒋沧澜嘟了嘟嘴,看着父亲,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 第37章 洞房花烛 第二天,蒋继廉就让人送蒋沧澜前往白鹭书院上课。 迎娶许琳懿一事,则交给了顾云笙全权负责,叶宛虞乐得自在,只把精力都扑在酒铺的生意上。 三月九日,春意盎然,长宁侯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许琳懿以偏房身份被长宁侯蒋继廉迎娶进蒋家,这一天,她身着一件淡粉色绣花罗裙,头戴凤冠,显得娇美动人。 晚宴设在侯府正厅,华灯初上,宾主尽欢。长宁侯夫人顾云笙亲自安排了这场庆祝晚宴,她着一袭翠绿色缕金长裙,头戴金丝冠,仪态万千。 晚宴进行得如火如荼,蒋继廉与许琳懿相对而坐,彼此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顾云笙则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时不时地与他们交谈。 许琳懿低声道:“侯爷,今日是我嫁入侯府的第一日,能得您如此宠爱,琳懿感激不尽。” 蒋继廉面带微笑道:“琳懿客气了,你是我心中所属,我自然会对你宠爱有加。” 顾云笙莞尔:“妹妹,你如今是长宁侯的偏房,但在我心中,你与正房并无二致。今后,我们三人便是这侯府的顶梁柱,相互扶持。” 许琳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只是个妾室,能得正妻如此接纳,实属不易。 晚宴结束后,蒋继廉与许琳懿回到了墨菊苑的新房。屋内布置得温馨喜庆,红烛高照,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许琳懿害羞垂眸:“侯爷,今日洞房花烛夜,琳懿心中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蒋继廉轻笑一声:“夫人不必紧张,今夜,我们只需尽情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说着,蒋继廉轻轻为许琳懿摘下凤冠,露出了她如流瀑般柔顺的黑发。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眼中充满了柔情。 许琳懿害羞地闭上眼睛:“侯爷,您……” 蒋继廉嘴角翘起:“夫人,今夜,我们共度良宵。” 与此同时,顾云笙回到了惊鸿苑。 刚踏入院门,不料却见叶宛虞正坐在石凳上等着她,面容冷肃,看起来很不高兴。 顾云笙微微一怔,目光在叶宛虞身上停留了片刻,眉梢微挑,语气平静地道:“叶妹妹这是何意?在惊鸿苑等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叶宛虞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愤,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顾云笙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冷冽:“姐姐,你真的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顾云笙淡然一笑,轻轻拂去衣襟上的尘埃:“我自然不知道,妹妹若是有事,何不直接派人说一声,何必亲自在此守候?” 叶宛虞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深吸一口气,道:“姐姐,你为何要如此冷漠?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继廉他……他终究是我的夫君。” 顾云笙轻轻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妹妹,你还不明白吗?丈夫有三妻四妾,这是常理。你既然嫁入了侯府,自然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叶宛虞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道:“姐姐,你为何能如此平静?继廉他纳了新妾,你难道不觉得痛苦吗?” 顾云笙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妹妹,若说没有一丝痛苦自然是假的,但我明白,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又何苦,为此烦扰呢?” 叶宛虞听后,脸色稍显苍白,她紧紧握住拳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姐姐,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继廉他……他一定会是我的。” 顾云笙看着叶宛虞,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皮笑肉不笑,道:“妹妹,你好自为之。但愿真能如你所愿。” 叶宛虞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声音低沉而有力:“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恨我,恨我抢走了你的丈夫。可是,我并不想这样。我只是……只是想占有他一个人的爱。” 顾云笙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哀:“妹妹,你真的以为,爱是这么简单就能得到的东西吗?在这个侯府里,爱,只是一种奢侈品。” 叶宛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落在脸颊上,她低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侯府里的规矩,我也知道,我无法永远得到继廉的心。可是,我……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顾云笙看着叶宛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开口:“妹妹,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恨自己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叶宛虞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姐姐,你……你真的不恨我吗?” 顾云笙轻轻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暖:“妹妹,我们都是这个侯府的牺牲品。我恨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两人相视而笑,笑容中满是无尽的悲哀。 叶宛虞郁郁寡欢地离开后,红缨匆匆走来,对顾云笙行了一礼,道:“夫人,墨菊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护院们都已经守在那里,以防宛夫人滋生事端。” 顾云笙微微点头,对红缨道:“做得好,下去吧。” 她抬头往墨菊苑的方向瞟了一眼,沉默片刻后,转身回房间歇息了。 …… 此时的洞房内,红烛摇曳,映照着满室温馨。 蒋继廉将许琳懿的手轻轻握在掌中,那双含羞带怯的眸子,让他心中的柔情愈发浓烈。 许琳懿微微颤抖着,心中的紧张与期待交织在一起。她低声道:“侯爷,琳懿虽非大家闺秀,却也知礼仪。今夜,您若不嫌弃,琳懿愿为您舞一曲。”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笑道:“夫人才艺出众,本侯自然欢喜。不过,今夜我们共度良宵,不急于一时。” 许琳懿闻言,脸颊更加红润,她轻咬唇瓣,低声道:“侯爷,琳懿有一事相托,不知当讲不当讲。” 蒋继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夫人但说无妨。” 许琳懿微微颔首,鼓起勇气道:“琳懿家中尚有一位老母,无人照料,若侯爷不弃,琳懿愿将母亲接到府中,亲自侍奉。” 蒋继廉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暖意,他轻声道:“夫人孝心可嘉,本侯自会安排。待明日,派人去接令堂。” 许琳懿闻言,泪光闪烁,感激地望着蒋继廉:“侯爷,琳懿感激不尽。” 第38章 肚量狭隘 蒋继廉轻轻为许琳懿拭去泪水,笑道:“夫人,莫要哭了。今夜,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应当欢愉才是。” 说着,他轻轻拉起许琳懿,走到桌前,拿起两杯合卺酒:“夫人,让我们共饮此杯,庆祝我们结为夫妻。” 许琳懿微微一笑,接过酒杯,与蒋继廉轻轻一碰:“侯爷,祝我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两人饮尽杯中酒,蒋继廉轻轻放下酒杯,将许琳懿揽入怀中。 许琳懿感受到他坚实的胸膛,心跳加速,紧张地闭上眼睛。 蒋继廉轻轻在她的耳边低语:“夫人,让我们共度这美好的良宵。” 许琳懿嘤咛一声,身体轻轻颤抖。 蒋继廉见状,轻轻吻住了她的唇瓣。许琳懿感到一阵眩晕,惊慌地握紧了蒋继廉的衣襟。 良久,蒋继廉放开了许琳懿,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柔情。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低声道:“夫人,你是我的珍宝,我会用一生去呵护你。” 许琳懿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侯爷,妾身也会用一生去爱您。” 夜渐渐深了,洞房内的红烛逐渐熄灭,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火光。 蒋继廉轻轻抱起许琳懿,走向床榻。许琳懿紧张地闭上眼睛,清晰感到蒋继廉的气息逐渐靠近。 蒋继廉轻轻为她褪去外衣,露出她洁白的肌肤。他看着她如水般柔顺的黑发,心中充满了怜爱。他轻轻吻住了她的额头,低声道:“夫人,安心,我会轻柔。” 许琳懿感受到他的温柔,心中的紧张逐渐消散。 她微微张开眼睛,看着蒋继廉,眼中充满了信任,将羔羊般的身子成大字型展开:“来吧,侯爷!妾身不怕疼!” ……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荣禧堂的朱红窗棂,洒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映出一抹柔和的金色。 按照长宁侯府的规矩,新妇是要去荣禧堂给长辈请安敬茶的。 许琳懿穿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裙上绣着精美的蝴蝶,头戴一支镶嵌宝石的金步摇,显得既庄重又娇美,莲步姗姗地往荣禧堂而去。 荣禧堂内,气氛庄重而和谐。 蒋老夫人坐在上首,她满头银丝,面容慈祥,眼神中透露出威严。吴氏坐在她旁边,目光平和,却掩饰不住对许琳懿的默默打量。顾云笙则坐在下方,含笑望着义妹许琳懿。 许琳懿缓缓走进荣禧堂,先行跪拜礼,然后向蒋老夫人和婆母吴氏敬茶。 蒋老夫人喝了茶,看向低头受教的许琳懿,缓缓开口:“许氏,你既已成为我长宁侯府的偏房,便要恪守妇道,孝顺公婆,和睦妯娌。我长宁侯府的家规,你须牢记在心。” 许琳懿恭敬地回答:“老夫人教诲,琳懿必定铭记在心。” 吴氏也接着清了清嗓子,说了几句:“你既是我蒋家媳妇,就要贤良淑德,勤俭持家。我观你颇有才情,切不可荒废了。” 许琳懿再次回答:“婆母放心,琳懿自会努力。” 敬过茶后,许琳懿立马转向顾云笙,跪地行礼,双手捧上一杯清茶。 “夫人,请您喝茶。琳懿今后若有行事不周之处,还望夫人多多指教。” 顾云笙微微一笑,接过茶杯,她的眼神在许琳懿眼底停留了片刻,果然发现了一抹倦色,但她的面色却红润,显得更加妩媚。 “许妹妹,你辛苦了。今后在这侯府中,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许琳懿心中一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夫人关心。” 话落,许琳懿又从婢女那儿接过一杯新茶,面向叶宛虞跪了下来,将茶杯高高举过头顶,眼神谦卑而恭敬,低声道:“请宛夫人喝茶。” 叶宛虞瞥了一眼许琳懿,撇了撇嘴,似乎在嘲笑她的卑微。她缓缓接过茶杯,却并未喝一口,而是轻轻地放在了桌上,一言不发。 蒋老夫人坐在上首,眼神锐利地扫过叶宛虞,语气冷冽地训斥道:“叶宛虞,你这是做什么?许琳懿是廉儿新娶的偏房,你作为正室夫人,应当以礼相待。如此无礼,成何体统!” 叶宛虞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母亲,她不过是个偏房,我身为正室,自然有我的规矩。她若真的有诚意,便该知道如何行事。” 许琳懿眼眶微红,她强忍住泪水,低声道:“夫人,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表达我对您的敬意。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请您谅解。” 蒋老夫人眉头紧锁,她对叶宛虞的不满愈发明显:“叶宛虞,你看看你,连个偏房都容不下。你这样的胸怀,如何能担当得起正室夫人的重任?” 叶宛虞心中愤怒不已,她瞪着许琳懿,冷声道:“母亲,她不过是个新人,我自然要让她知道府中的规矩。若是她真的有诚意,就应该明白,在这个府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许琳懿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夫人,我知道了。我会谨遵您的教诲,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偏房。” 蒋老夫人看着许琳懿,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她转向叶宛虞:“你看看,许琳懿比你识大体多了。你身为正室,度量却如此狭隘,真是让我失望。” 叶宛虞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瞪着许琳懿,心中充满了嫉妒与愤怒。她站起身,冷声道:“母亲,既然您如此看重许琳懿,那我就让她好好表现一下。从今天起,府中的大小事务,都让她来打理。” 蒋老夫人眼神一冷,她瞪着叶宛虞:“你这是在顶撞我吗?” 叶宛虞挺直了脊背,语气坚定:“母亲,我并无此意。只是我想让许琳懿明白,在这个府里,她不过是个偏房,永远不可能与我平起平坐。” 许琳懿脸色苍白,她紧咬着牙关,努力让自己不流泪。 她缓缓站起身,对叶宛虞行了一礼:“夫人,我会记住您的教诲,努力做好一个偏房。请您放心。” 叶宛虞冷笑一声,转身离去。蒋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叹息。她转向许琳懿,柔声道:“琳懿,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低声道:“谢过老夫人。” 第39章 没有退路 蒋老夫人满脸讨好地看向顾云笙,笑得双眼不露缝儿,道:“云笙啊,你看看这府里,自从你不再掌管家务,确实是乱了许多。我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实在是照顾不过来。你能不能重新接手,帮帮我这个老太婆啊?” 顾云笙微微皱眉,脸上没有一丝妥协的意思,语气坚定地说道:“母亲,掌家非儿戏,岂能换来换去?我已经将管家权交给了叶宛虞,她虽然年轻,但聪明伶俐,我相信,她能够胜任。” 蒋老夫人脸色微微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却依然保持着笑容:“云笙,你这是在怪我吗?我只是觉得,叶宛虞再可靠,也比不上你亲自照看。” 顾云笙微微一笑,神色却并未放松,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坚定地看着蒋老夫人:“老夫人过誉了,云笙才疏学浅,不如宛夫人能干。自宛夫人掌家后,府中诸多事务都已安排得妥妥当当。如今突然让我重新接手,恐怕并非明智之举。” 蒋老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云笙,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还在记恨我当初的决定吗?” 顾云笙轻轻摇头,神色淡然:“老夫人误会了,我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家事繁多,一旦接手,便要全身心投入。我现在已有别的事情要做,担心无法兼顾。” 蒋老夫人脸色一沉,她没想到顾云笙会如此坚决地拒绝,她瞪大了眼睛,语气变得严肃:“云笙,你这是在顶撞老身吗?你可知,这长宁侯府的主人是我儿子,而不是你!你不过是他的一房妻子,竟然敢如此放肆!” 顾云笙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蒋老夫人:“老夫人,云笙并不是在顶撞您,只是云笙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则。云笙愿意为长宁侯府付出,但云笙也希望能得到尊重。” 蒋老夫人脸色铁青,她没想到顾云笙会如此硬气,冷哼一声,道:“好,好,你这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吗?既然如此,那老身也就不再劝你了。不过,你若是有一天后悔了,可别怪老身没有提醒你。” 顾云笙微微一笑,蒋老夫人这是在威胁她,但她并不害怕:“老夫人,云笙明白,无论何时,云笙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蒋老夫人见顾云笙如此坚决,心中不禁有些恼火,她冷冷地看了顾云笙一眼,起身离去。 顾云笙她轻轻拿起茶杯,若无其事地呷了两口茶。 许琳懿将顾云笙硬刚蒋老夫人的一幕看在眼里,对顾云笙坚决拒绝掌管长宁侯府这个决定感到十分困惑,毕竟,顾云笙可是长宁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啊。 许琳懿眉头微皱,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又不好直接上去问顾云笙本人。 离开荣禧堂后,她轻叹一声,揣着满肚子疑惑缓缓步入后花园,想要散散心。 园内,只见几名园丁正在忙碌地修剪花木。许琳懿停下脚步,招手叫来一个看起来机灵的园丁,微笑问道:“你可知夫人为何不愿掌家?” 那园丁一愣,没想到许琳懿会问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回道:“回懿夫人,奴才听说是夫人对侯府的现状不太满意,觉得侯府的财政状况不佳,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所以不想再挑这个烂摊子了。” 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偌大的长宁侯府,竟陷入如此囧困的境地! 她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你知道侯府财政危机的原因吗?” 园丁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惶恐:“奴才不知,只是偶尔听到一些风声,说是老夫人开销太大,又没有什么收入来源,都靠云夫人带来的嫁妆撑到现在,导致侯府财政吃紧。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了……” 许琳懿微微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她转身走向花园深处,一边走,一边沉思。 自己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否则,以后在侯府的日子将愈发艰难。 许琳懿走到一个角落,见一个年长的婆子正在整理花草,她微笑着走过去,问道:“婆子,你在这里多久了?” 婆子抬起头,见是许琳懿,忙恭敬地回道:“回夫人,奴才在这里已经有十年了。” 许琳懿点了点头,说道:“那你知道侯府的财政状况吗?” 婆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奴才听说侯府最近有些捉襟见肘,但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许琳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听说侯府已经出现了财政危机,你觉得这个消息可靠吗?” 婆子脸色严肃起来,低声说道:“夫人,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奴才在侯府多年,从未见过侯府如此艰难。最近连下人们的生活都受到了影响,待遇削减了不少。” 许琳懿眉头紧皱,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她问道:“婆子,你知道侯府财政危机的原因吗?” 婆子摇了摇头,表情沉重地说:“奴才不敢妄加揣测。” 许琳懿沉默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她感激地看着婆子,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婆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许琳懿竟然如此有信心。她忙道:“夫人,奴才只是随便说说,您可别当真。” 许琳懿微微一笑,拍了拍婆子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毕竟,我已经嫁入了侯府,没有退路了。” 婆子看着许琳懿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位新来的懿夫人,看来还是太天真单纯了些啊! …… 为了报答顾云笙抬举之恩,许琳懿特意绣了只精美的香囊,打算往惊鸿苑跑一趟,亲自送到顾云笙的手上。 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苑中的小径上,泛起一抹金色的波光。 许琳懿手中捏着那只精美的香囊,内心既紧张又充满期待。她轻轻推开苑门,只见顾云笙正坐在亭中抚琴,琴音悠扬,宛如天籁。 “顾姐姐,我来啦。”许琳懿轻声呼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顾云笙停下了手中的琴,微微一笑,脸上并没有露出半分惊讶的表情来:“琳懿,你来了。我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第40章 翡翠玉镯 许琳懿小心翼翼地走上亭前的石阶,双手将香囊递给顾云笙:“顾姐姐,这是我特意为你绣的香囊,还请您笑纳。” 顾云笙接过香囊,细细端详,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琳懿,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这香囊绣得如此精美,可见你用心良苦。” 说完,她便将香囊佩带在了腰间。视为随身之物,足见顾云笙对其的重视。 许琳懿见状眉开眼笑,微微低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顾姐姐谬赞了,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而已。” 两人走进亭内,相对坐下。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许琳懿的手,笑道:“琳懿,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不妨直言。” 许琳懿微微一愣,然后缓缓道:“顾姐姐,我确实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自从我来到侯府,你对我关怀备至,但我总觉得你对我有所保留。”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琳懿,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有些事情,我不方便明说。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的关怀是出自真心。” 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顾云笙的处境并不容易,她既是长宁侯夫人,又要在府中周旋于众多长辈妾室之间,维护家族的和谐。 “顾姐姐,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也愿意为侯府、为你尽一份力。”许琳懿语气坚定地道。 顾云笙看着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琳懿,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间的关系似乎更加亲近了。 夜幕降临,惊鸿苑内灯火通明。许琳懿陪着顾云笙在苑中散步,闲聊着家常。许琳懿发现,顾云笙虽然身处高位,但她的内心依然是那么纯净、善良。 “顾姐姐,你觉得幸福是什么?”许琳懿突然问。 顾云笙微微一笑:“幸福,对我来说,就是能够守护我所爱的人,让他们幸福。” 许琳懿心中一动,顾云笙心中的那个人,一定是长宁侯。她忍不住问:“顾姐姐,那你对长宁侯的感情,是怎样的?” 顾云笙的眼神微微一变,她看着许琳懿,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地道:“琳懿,有些事情,你可能无法理解。但我要告诉你,我对长宁侯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有爱,也有恨。” 许琳懿惊讶地看着顾云笙,她没想到顾云笙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顾云笙轻轻叹了口气:“琳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我相信,你会明白我此刻的心境。对么?” 许琳懿听得似懂非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顾云笙忽然笑了一下,道:“琳懿,随我一起回房坐坐吧。” “嗯!”许琳懿清脆地应下。 许琳懿小心翼翼地随着顾云笙上楼,一进门,心中不禁为顾云笙卧室的奢华而感到震惊。 她的目光犹如初次见到这世间繁华的孩子,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这样的地方,她此前只能在梦中相见。 顾云笙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屋内华丽的陈设立刻映入眼帘。红木雕花的家具,镶嵌着宝石的屏风,还有那悬挂在墙上的名人字画,无不尽显奢华。 “琳懿,你若觉得惊讶,那便说明你还没有完全习惯这里。”顾云笙微笑着,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戏谑。 许琳懿微微垂首,轻声道:“夫人,我确实被这奢华的卧室震撼了。在我的见识里,从未见过如此之美。”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许琳懿的肩膀,道:“琳懿,你知道吗?这世间繁华,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真正的幸福,是来自于内心的满足。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与我有着深厚的缘分。” 许琳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夫人,我……我真的能融入这里吗?” 顾云笙笑了笑,拉着许琳懿在红木沙发上坐下,道:“琳懿,你不必过于担忧。只要你愿意,我会让你慢慢地适应这里的生活。” 两人正说着,侍女红缨走了进来,道:“夫人,茶已备好。” 顾云笙微微点头,红缨立刻为两人斟上茶。许琳懿端起茶杯,轻声道:“夫人,这茶真是香醇,我从未喝过如此美味的茶。” 顾云笙笑道:“这茶名叫‘万里木兰’,是我特意从江南带来的。你若喜欢,我以后可以让你常常品尝。” 许琳懿心中一暖,道:“谢谢夫人。” 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聊天。许琳懿渐渐放松了心情,她发现,顾云笙并非传闻中那般高高在上,反而十分平易近人。 “琳懿,你可知我为何会让侯爷抬你为偏房?”顾云笙忽然问道。 许琳懿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夫人,我不明白。” 顾云笙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早已看出你对长宁侯的爱慕。我知道,你心中有着无法言说的苦楚。而我,愿意成为你的依靠。” 许琳懿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夫人,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许琳懿的手,道:“琳懿,你无需多言。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姐妹。在这侯府之中,你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许琳懿紧紧握住顾云笙的手,泪水滑落下来:“夫人,我会永远记住您的恩情。” 顾云笙微笑着,轻轻拭去许琳懿的泪水:“好了,别哭了。我们今后要一起面对这侯府的种种,你可要坚强一些。” 许琳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红缨。” 这时,顾云笙往门外唤了一声,红缨应声而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紫檀木匣子。 红缨轻手轻脚地走进惊鸿苑的暖阁,将紫檀木匣子轻轻放在桌上。顾云笙微微一笑,挥手示意红缨退下,然后转身面向坐在一旁的许琳懿。 “许妹妹,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见面礼。”顾云笙边说边打开匣子,露出一只翠绿的翡翠玉镯,玉镯在暖阁的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顾云笙会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她慌忙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长宁侯夫人,这礼物实在太过贵重,我如何敢收?” 顾云笙轻轻一笑,走到许琳懿面前,抓住她的手:“妹妹,你误会了。这玉镯虽贵重,但却是我的心意。我一直在想如何表达我们长宁侯府对你的歉意。当年,是侯爷喝醉酒做了错事毁了你的清白,侯府没有及时阻止那些流言蜚语,让你受尽了委屈。” 第41章 酒坊开业 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没想到顾云笙会如此坦诚。她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微颤:“夫人,当年之事,我早已放下。如今能在这侯府安享岁月,已是万幸。”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许琳懿的手,眼神坚定:“妹妹,你是个明白人。这玉镯,我送给你,一是为了弥补当年的疏忽,二来也好让你在侯府中有个依靠。你不必担心,这玉镯虽贵重,但在我心中,它不及你万分之一。” 许琳懿眼眶微红,她抬头看着顾云笙,眼中满是感激:“夫人,您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但愿我们今后能相互扶持,共度难关。” 顾云笙笑着点头,她拿起玉镯,轻轻套在许琳懿的腕上,玉镯与她的肌肤相映成辉,更显得她气质高雅。 “妹妹,你看,这玉镯与你甚是相配。”顾云笙笑道。 许琳懿低头看了看玉镯,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夫人,您真会说话。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 顾云笙嫣然一笑,定定地看向许琳懿,一本正经地道:“琳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好好侍候侯爷,早日为侯府添个孩子,有了依靠,心里也安稳。” 许琳懿微微垂首,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却又有几分坚定,轻声道:“夫人放心,琳懿明白。若能有个孩子,琳懿愿意将他放在夫人身边教养,以报答夫人的大恩大德。”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随即又严肃起来:“孩子还是跟着亲娘好,你若有了孩子,便要好好抚养他,让他感受到母爱。” 许琳懿闻言,脸色微变,忙道:“夫人,您是不是担心孩子不认您……” 顾云笙轻轻摇头,微笑地打断了她的话,道:“琳懿,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情感,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翩翩起舞的鸟儿,轻声道:“就像那只鸟儿,它为了保护自己的幼鸟,拒绝了别人的收养。它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给幼鸟最真挚的爱。” 许琳懿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似乎看到了那个画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顾云笙转过身,看着许琳懿,继续道:“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无论何时,他们都会为孩子着想。你若有了孩子,也要学会像那只鸟儿一样,用心去守护他。” 许琳懿眼中含泪,轻轻点头:“夫人,琳懿明白了。夫人如此教诲,琳懿感激不尽。” 顾云笙微笑着拍了拍许琳懿的手,道:“琳懿,你是个好姑娘,我希望能看到你幸福。” 许琳懿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夫人,琳懿一定会幸福的。为了侯府,为了孩子,琳懿愿意付出一切。” 两人相视无言,气氛温馨而宁静。 坐了一会儿后,许琳懿站起身,礼貌地对顾云笙行了礼,道:“夫人,天色已晚,琳懿不便打扰,先行告辞了。” 顾云笙微笑着点了点头,对身边的襄苎道:“襄苎,送送懿夫人。” 襄苎立即走上前,对许琳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懿夫人,您请跟我来。” 出了惊鸿苑,夜色已深,月光洒在院子里,显得格外宁静。 许琳懿走着走着,突然一侧眸,看到院角有团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往襄苎身边靠了靠。 襄苎察觉到许琳懿的紧张,轻声安慰道:“懿夫人,别害怕,那是夫人养的兔子,名叫堆雪,它不会伤害人的。” 许琳懿听了襄苎的解释,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她好奇地看着那只兔子,只见它纯白色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可爱。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对襄苎道:“原来是个小家伙,我还以为是……” 襄苎接口道:“懿夫人,你一定是吓坏了吧?其实堆雪很温顺的,夫人特别宠爱它。” 许琳懿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刚才确实被吓了一跳。不过现在看它这么可爱,我也放心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许琳懿问襄苎:“襄苎,你在夫人身边多久了?” 襄苎如实回答:“回懿夫人,我在夫人身边已经五年了。夫人待我如同亲姐妹一般,我也要好好照顾她。” 许琳懿感慨道:“夫人确实是个好人,她对我这个偏房都很好。我听说她年轻时就被长宁侯娶为正室,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美丽动人,真是让人羡慕。” 襄苎微笑道:“懿夫人,我家夫人之所以能保持年轻,是因为她心态好,对生活充满热爱。而且她每天都会坚持打太极,这是她的养生之道。” 许琳懿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决定日后找个机会向顾云笙请教请教养生之法。 …… 这天,由蒋继廉与叶宛虞共同创立的酒坊——琼浆阁盛大开张,宾朋满座,欢声笑语。 酒香四溢,弥漫在整个酒坊之中,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琼浆阁内,长宁侯蒋继廉站在门口,亲自迎接客人。 他一身华服,气宇轩昂,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叶宛虞则穿着一袭精美的绣花裙,长发披肩,美艳动人。她站在蒋继廉身旁,含笑迎客,婉约动人。 “长宁侯,恭喜恭喜!这琼浆阁的名字取得好,一听就让人心生向往。”一位客人挑起大拇指夸赞道。 蒋继廉微笑道:“多谢夸奖,这名字还是宛虞想的。她说,酒如琼浆,饮之令人陶醉,故取名琼浆阁。” 叶宛虞轻轻一笑:“各位贵宾能喜欢,便是我们的荣幸。请各位品尝我们精心调制的酒水,若能满意,便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客人们纷纷入座,品尝着琼浆阁的酒水。一位老者品尝了一口酒后,眯着眼睛,感叹道:“好酒!这酒香醇厚,回味无穷,真乃琼浆玉液啊!” 其他客人也纷纷点头称赞,一时间,琼浆阁内赞誉声不断。 蒋继廉走到叶宛虞身边,低声道:“宛虞,多亏了你,琼浆阁才能如此成功。我真的很感激你。” 叶宛虞轻轻依偎在蒋继廉怀里,柔声道:“夫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我愿意付出一切。” 蒋继廉心中感动,紧紧抱住叶宛虞,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琼浆阁的开业,让蒋继廉与叶宛虞的名声大噪。他们的酒坊成为了城中人士谈论的焦点,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前来品尝美酒。 第42章 无故缺席 日暮时分,琼浆阁的客人渐渐散去。蒋继廉与叶宛虞坐在酒坊内,看着满桌狼藉,相视一笑。 “夫君,今天的开业庆典,你觉得如何?”叶宛虞问道。 蒋继廉握住叶宛虞的手,微笑道:“非常成功。多亏了你,我们的琼浆阁才能有今日的辉煌。今后,我们要一起努力,让琼浆阁成为天下第一酒坊。” 叶宛虞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夫君,我愿意与你携手共进,共创美好未来。” …… 顾云笙一早便想起来,再过两天,就是弟弟顾黎十二岁的生辰了。 她坐在妆台前,拿起一支珠花簪子,轻轻插入发髻,然后满意地对着镜子照了照。 “襄苎,去准备一下,给顾黎的生辰礼物我已经想好了。”顾云笙吩咐道。 襄苎连忙应是,转身就要去准备。 “慢着,记得告诉侯爷,不要忘记后日是顾黎的生辰。”顾云笙又补充道。 襄苎微微一愣,心想,侯爷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但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奴婢知道了。” 襄苎来到蒋继廉的书房,只见他正坐在案前,手握毛笔,正在批改公文。 她轻轻敲了敲门,蒋继廉抬起头,看到襄苎,微微一笑。 “有什么事吗?”蒋继廉问道。 襄苎福了福身,回道:“夫人让奴婢过来提醒侯爷,后日便是顾黎的生辰了。” 蒋继廉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夫人,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 襄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然而,到了顾黎的生辰前一天,蒋继廉却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为顾黎准备礼物。 他心中有些愧疚,于是开始打听顾黎的喜好,打算去购买礼物。 襄苎看着蒋继廉忙碌的身影,忍不住笑道:“侯爷,您不用这么麻烦,礼物的事情,夫人早就准备好了。” 蒋继廉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襄苎,疑惑地问道:“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襄苎点了点头,笑道:“是的,夫人对您总是这么体贴。” 蒋继廉微微一笑,心中的愧疚感也消失了大半。他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心中暗道,以后一定要更加关心顾黎才是。 …… 五月初八,阳光明媚。 一早,顾云笙便起了身,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回顾家。 然而,就在这个重要的日子,蒋继廉却因朝廷急事未能按时回来。 得知这个消息,顾云笙的心情有些沉重。 正在此时,蒋继廉的随从凌蓟步入惊鸿苑求见。 凌蓟看着顾云笙,欲言又止。顾云笙察觉到他的神情,轻声问道:“凌蓟,发生了何事?” 凌蓟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夫人,侯爷因朝廷急事,未能按时回来。他让我告知您,他晚些才能去顾家。” 顾云笙闻言,眉头紧蹙,似乎不太开心。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毕竟蒋继廉身为长宁侯,一直以公务为重,对此,她也表示理解。 “我知道了,凌蓟,你辛苦了。”顾云笙微微颔首,轻声道。 凌蓟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夫人,侯爷让您不要太担心,他会尽快处理完公务,然后赶去顾家。”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 吃过早膳后,顾云笙便带上侍女襄苎和红缨,坐上了回顾家的马车。 车轮滚滚,一路颠簸,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抵达了顾府大门。 顾云笙刚被襄苎扶下车,便看到弟弟顾黎急匆匆地从府内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期待与兴奋。 顾云笙微笑着,轻轻拍了拍襄苎的手,示意她退下。 顾黎跑到顾云笙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姐姐,你可终于回来了!生辰宴就要开始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顾云笙温柔地拍了拍顾黎的手,道:“我答应过你,自然会来的。不过,你姐夫今日因为有公务缠身,未能一同前来。” 顾黎脸色顿时有些不悦,皱眉道:“姐夫怎么这么不守信用?我还等着他给我庆生呢。”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顾黎的肩膀,道:“黎儿,你姐夫他也很重视你的生辰,只是公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等他忙完公务后,就会尽快赶过来的。” 这时,顾父从府内走了出来,看到顾云笙和顾黎,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他走到顾云笙面前,道:“云笙,你回来了。黎儿,你姐夫怎么没来?” 顾黎嘟了嘟嘴,有些赌气地道:“父亲,姐夫他说有公务,所以没来。气死我了,他原先还答应要送我生辰礼的。哼!” 顾父微微皱眉,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能我们黎儿的生辰宴就这么冷清。来,我们先去准备宴席,等会儿让下人去请些亲朋好友来热闹热闹。” 顾云笙轻轻点头,道:“父亲说得对,我们还是先准备宴席吧。至于侯爷,我相信他会尽快赶过来的。” 顾府内,宴席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 顾云笙和顾黎跟着顾父来到宴席现场,看着忙碌的下人,心中感慨万千。 顾黎忍不住问道:“姐姐,姐夫他会不会不来呀?” 顾云笙笑了笑,道:“黎儿,你放心,姐夫他是个守信用的人,他会过来的。” 顾黎还是有些担忧,但看到姐姐这么有信心,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天色将暮,生辰宴开始,顾府内热闹非凡。 顾云笙和顾黎坐在主位,顾父坐在一旁,与众人谈笑风生。然而,蒋继廉仍未到来。 顾黎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忍不住又问:“姐姐,姐夫他到底会不会来呀?” 顾云笙叹了口气,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她缓缓道:“我也搞不清楚,他向来是个守时的人,今日之事,实在让人费解。” 顾黎紧锁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他握紧拳头,道:“姐姐,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我们得找个说法。姐夫若是有什么难处,也该提前告知我们,如此无故缺席,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顾父闻言,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们,语重心长地道:“你们两个都别着急,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先吃饭,吃饱了肚子,再慢慢想办法。” 顾云笙轻轻点头,拉着顾黎重新入座。 第43章 体虚犯困 吃饱喝足,顾母牵起女儿顾云笙的手,两人一同回到房间,说些体己话。 顾母坐在床沿,看着女儿,眼神中满是担忧。她轻声问道:“云笙,你最近在侯府过得怎么样?听说侯爷抬了个偏房许琳懿进门,你的日子是不是更难过了?” 顾云笙微微一笑,试图安慰母亲:“母亲,我过得还好,你不必太过担忧。夫君对我也算体贴,许琳懿妹妹人也很好,我们相处的还算融洽。” 顾母看着女儿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更加怜惜。她叹了口气,说道:“云笙,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子,总是为别人着想。可是,婚姻之路艰难,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顾云笙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说道:“母亲,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顾母看着女儿,心中一阵感慨。突然提到六年前的事:“云笙,你还记得六年前的事吗?如果当时我知道蒋继廉毁了别人的清白,我可能就不会答应你嫁给他了。” 顾云笙脸色微微一变,她抬起头,试图岔开话题:“母亲,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现在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我会珍惜眼前的幸福。” 顾母看着女儿,心中明白她的苦楚,却无法为她分担。她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云笙,你知道吗?作为女子,我们的生活总是充满了艰难和无奈。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哪怕是在这艰难的生活中。” 顾云笙看着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说道:“母亲,我知道。我会努力寻找自己的幸福,也会照顾好自己。” “云笙,你知道吗?当时我之所以答应你嫁给蒋继廉,是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可靠的人,可以给你一个安稳的家。可是现在,我却发现我错了。”顾母语气沉重地说道。 顾云笙看着母亲,心中一阵酸楚。 “母亲,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我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我会坚持走下去的。”顾云笙语气坚定地说道。 顾母看着女儿,心中一阵疼痛。 “云笙,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母亲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如果你遇到了困难,一定要告诉母亲,不要独自承受。”顾母语气温柔地说道。 顾云笙看着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说道:“母亲,我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记得你的话。” 顾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笑道:“果然人上了年纪,就是容易犯困。” 顾云笙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关切地说道:“母亲,您近日似乎愈发体虚了,需得多加注意身体。”她轻轻地拍了拍顾母的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顾母微微一笑,试图安慰女儿:“无碍的,云笙,许是这几日操劳过度,休息休息就好了。你父亲和我都还好,不必过分忧心。” 顾父坐在一旁,闻言轻轻点头,道:“云笙,你母亲说的是实情。不过,你回来得正好,可以帮我们看看家里的情况。” 顾云笙微微欠身,应道:“是,父亲。我会留意家中一切,若有不妥,定会及时告知。” 这时,顾黎走了进来,看到顾母疲惫的样子,不禁关切地问道:“母亲,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顾母看着小儿子,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没事的,黎儿。你姐姐回来了,你们好好陪陪我,让我开心开心。” 顾云笙看着弟弟,心中暖意顿生,对顾黎说道:“黎儿,你去准备一些清淡的夜宵,母亲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宜吃得过油腻。” 顾黎点头应诺,转身离去。顾云笙便坐在顾母身边,与她聊起了家常。 “母亲,您最近都还好吗?有没有什么烦恼的事?”顾云笙轻声问道。 顾母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年纪越大,心里就越挂念你们。尤其是你,云笙,你在外头那么久,我总是担心你。” 顾云笙握住母亲的手,温柔地说:“母亲,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我已经长大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也会常常回来看您和父亲。” 顾父插话道:“云笙,你母亲确实是担心你。你在外头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要让她太过牵挂。” 顾云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父亲,我会的。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让你们放心。” 这时,顾黎端着夜宵走了进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欢声笑语,气氛温馨。 顾母看着儿女,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用完夜宵过后,顾云笙服侍顾母睡下。待母亲睡熟后,她才蹑手蹑脚地出去,掩上门,离开了房间。 回到前厅,顾父和顾黎已经在那里等候。顾云笙为他们倒上茶,三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商讨家事。 顾父道:“云笙,你母亲身体不适,家中的事务你就多费点心。尤其是长宁侯府那边,你更要多加留意。” 顾云笙轻轻点头,道:“父亲放心,我会尽力的。只是,母亲这边……” 顾父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担心,但你母亲一向要强,我们只能暗中关照。你多抽时间陪陪她,让她心情愉悦,这也是一种照顾。” 顾黎郑重其事道:“姐姐,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母亲的!” 顾云笙看着弟弟,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微笑道:“弟弟,你长大了,懂得关心家人了。姐姐为你感到骄傲。” 三人又商讨了一会家务事,顾云笙便起身准备返回长宁侯府。 临行前,顾父和顾黎送到门口,顾黎满脸的依依不舍,对顾云笙道:“姐姐,路上小心,到了长宁侯府后,记得给我们写信报平安。” 顾云笙微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会的。你们也照顾好母亲,不要让她太过劳累。” 告别家人,顾云笙踏上返回长宁侯府的路。一路上,她心事重重,想着母亲的病情,不禁有些忧虑。 尤其是蒋继廉今日的无故缺席,更令她满腹疑窦。 马车刚在长宁侯府大门口停稳,顾云笙便跳下车,步履匆匆,神色冷肃,一袭紫衣在春风中猎猎作响。她刚迈进长宁侯府的大门,便急切地向门房问道:“侯爷是否回府?” 第44章 剑拔弩张 门房是个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点头回道:“夫人,侯爷上午就回府了……” “什么!”顾云笙闻言,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他上午就回来了?” “好你个蒋继廉,竟敢诓我!” 顾云笙气恼不已,抬脚便大步流星向无央苑走去。长宁侯府的下人们见状,纷纷避让,彼此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刚踏入苑中,顾云笙便感到一股异样的气氛。婢女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面面相觑,显然对她的突然到来感到意外。 “夫人来了。”一个婢女低声说道。 另一个婢女走上前,试图阻止顾云笙:“夫人,侯爷正在休息,您……” 顾云笙冷眼一瞥,目光如刀,语气坚定:“我要见侯爷,任何人不得阻拦。” 婢女脸色一白,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顾云笙的目光逼得退了回去。 顾云笙径直走向蒋继廉的内室,门外的婢女们纷纷退下,只剩下她一人站在门槛外。 “夫人,您不能进去。”一个身着绿衣的婢女鼓起勇气挡在门口,语气坚决。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盯着那婢女,语气冷冽:“我是侯爷的妻子,有何不能?” 婢女咬了咬牙,还想再说什么,但顾云笙已经绕过她,推门走了进去。 内室中,只见蒋继廉手中的药碗轻轻晃动,正一勺一勺地喂着叶宛虞喝安胎药,眼中满是宠溺。 叶宛虞微微闭着眼睛,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顾云笙的心中一阵刺痛,仿佛那药水浇在了她的心尖。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侯爷,您这是在做什么?”顾云笙的声音冷冽,如同寒冬中的北风。 蒋继廉一愣,手中的药碗险些掉落。他看着顾云笙,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浓。叶宛虞也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夫人,我……我只是在这里照顾宛虞,她有了身孕,需要特别注意。”蒋继廉解释道。 顾云笙冷笑一声,眼神扫过叶宛虞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的疼痛更加剧烈。 “照顾?侯爷照顾人的方式,真是特别。” 蒋继廉皱了皱眉,“云笙,你先回去,我保证,晚点我会来惊鸿苑,给你一个交代的。” 顾云笙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一颗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好,我等你。”顾云笙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你记住,今日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 说完,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脚步虽然坚定决绝,但背影却显得那般孤寂。 蒋继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夫君,我的药还没喝完呢!”叶宛虞娇滴滴的声音将他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 …… 没过多久,蒋继廉脚底生风地步入惊鸿苑。苑中花开正艳,他却无心理会,一脸焦急地直奔书房。 顾云笙正站在案前,笔走龙蛇,神情专注。 听到脚步声,她眼皮都没有抬起,继续练着书法。 蒋继廉紧锁眉头,语气略显疲惫:“云笙,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顾云笙淡然一笑:“说吧,我在听。” 蒋继廉便将叶宛虞晕倒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解释自己因为照顾叶宛虞和公务繁忙,所以未能参加顾云笙弟弟的生辰宴。 顾云笙听完,冷笑一声,“侯爷真是公务繁忙,连弟弟的生辰都能抛于脑后。” 蒋继廉皱眉,他并不喜欢这种讥嘲的语气,“云笙,你还不明白吗?叶宛虞的胎气不稳,我作为她的丈夫,自然要关心她。” “胎气不稳?侯爷,她那是胎气不稳吗?分明是她自己只顾着忙碌酒坊的生意,不懂得安养,才会如此。”顾云笙话语中满是愤懑。 蒋继廉有些无奈,“云笙,我知道你心里头不平衡,但叶宛虞并没有怪你。” “侯爷这是在让我感谢叶宛虞的宽宏大量吗?”顾云笙语气讥讽。 蒋继廉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云笙,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 顾云笙冷笑,“误会?侯爷,你以为我是因为你的选择而生气吗?我生气的是你对待我和叶宛虞的态度,你分明偏袒她,却还来说我没有度量。” 蒋继廉的脸色一沉,他没想到顾云笙会这样直接地表达出对他的不满。他瞪着顾云笙,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云笙,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顾云笙轻轻一笑,那笑容却让人觉得冷意十足,“侯爷,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剑拔弩张,蒋继廉只觉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他瞪着顾云笙,怒气冲冲地说,“云笙,你太过分了!” 顾云笙却依旧笑容不改,“侯爷,我过分吗?还是你觉得自己过分?” 蒋继廉无法回答,他只是瞪着顾云笙,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书房,留下顾云笙一个人坐在那里,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 蒋继廉的脚步声在惊鸿苑中回荡,顾云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苦涩。 她知道,她和蒋继廉之间的裂痕,已经越来越大了。 惊鸿苑外,蒋继廉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惊鸿苑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个重要的决定,霍然转身,快步回到了无央苑。 红缨与襄苎眼睁睁瞧着蒋继廉面色铁青地走出房间,不由得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疑惑与担忧。 “红缨,我们该怎么办?”襄苎紧张地咬着下唇,声音微微颤抖。 红缨沉吟了片刻,皱起眉头,轻声道:“我们先去安抚夫人,然后再从长计议。” 二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只见顾云笙静静地坐在桌前,手中握着毛笔,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夫人,您没事吧?”红缨近前,轻声问道。 顾云笙抬起头,看着红缨和襄苎,莞尔一笑,但那笑容却让人感到一丝苦涩。 她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思考一下。” 红缨和襄苎面面相觑。 夫人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有心事。 第45章 身怀六甲 “夫人,如果您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可以和我们说一说,也许我们能帮您分担一些。”襄苎看着面无表情的顾云笙,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云笙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襄苎的手,道:“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这件事我需要自己解决。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夫人,您练完书法了吗?要不奴婢现在帮您收拾?”红缨转移了话题,试图让顾云笙放松一下。 顾云笙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毛笔,轻声道:“好了,你们帮我收拾一下吧。” 红缨和襄苎立即行动起来,收拾起桌上的笔墨纸砚。她们一边收拾,一边不时偷看顾云笙,心中充满了担忧。 收拾完后,红缨又轻声问道:“夫人,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云笙沉思了片刻,淡淡道:“我想去花园里走走,散散心,你们陪我一起去吧。” 红缨和襄苎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但她们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跟着顾云笙来到了花园。 花园里,花开正好,香气四溢。 顾云笙漫步在花丛中,红缨和襄苎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夫人,您似乎有心事。”红缨忍不住问道。 顾云笙停下脚步,看着红缨和襄苎,轻轻叹了口气,道:“不错,我确实有心事。但我现在还无法告诉你们,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会解决这个问题,不会让你们担心。” …… 自从得知叶宛虞身怀六甲后,蒋老夫人与吴氏乐得合不拢嘴,整个荣禧堂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宴会之上,荣禧堂灯火辉煌,美食佳肴琳琅满目。蒋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满脸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吴氏则坐在她的旁边,也一脸的喜悦。 叶宛虞则坐在蒋继廉的旁边,她身着华丽宽松的衣裳,小腹微隆,孕态十足。 “宛虞,你如今可是我们家的宝贝,要好好照顾自己。”蒋老夫人笑眯眯地说道。 叶宛虞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道:“老夫人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的。” 吴氏也道:“是啊,宛虞,你如今身份特殊,要多吃些营养的食物,知道吗?” 叶宛虞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她忙掩住嘴,干呕起来。 蒋继廉见状,立刻紧张地问道:“宛虞,你怎么了?” 叶宛虞摇了摇头,指着桌上的鱼汤道:“可能是这鱼汤的味道刺激。” 蒋老夫人立刻挥手示意婢女将鱼汤移开,然后对婢女道:“去,把另一碗藕带酸笋排骨汤端过来。” 不一会儿,婢女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藕带酸笋排骨汤端到了叶宛虞的面前。叶宛虞喝了一口,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蒋老夫人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叶宛虞道:“宛虞,你觉得怎么样?” 叶宛虞微微一笑,道:“舒服多了,谢谢老夫人。” 蒋继廉也松了口气,对叶宛虞道:“宛虞,你如今身怀六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叶宛虞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此时,吴氏突然提议道:“老夫人,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宛虞准备一个专门的房间,让她好好养胎?” 蒋老夫人微微一笑,道:“你说得对,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等会儿就让宛虞搬过去。” 叶宛虞听后,心中一阵感动。 吴氏看着叶宛虞,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宛虞,你一定要生个儿子,为我们侯府延续香火。我听说你姐姐生了个女儿,这次你可要给我们生个儿子啊。” 叶宛虞微微一笑,道:“母亲放心,我会尽力的。但生男生女,还得看天意。” 蒋老夫人拍拍叶宛虞的手,安慰道:“不管生男生女,只要孩子健康,我们都会喜欢的。只是,我们侯府的家业,确实需要个儿子来继承。” 蒋继廉也开口道:“是的,宛虞,你不必有压力。我们都会支持你,生男生女都一样,只要你和孩子健康,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叶宛虞眼眶微红,感激地看着蒋继廉:“夫君,谢谢你。” …… 夜深,墨菊苑内静谧无声,只有淡淡的月光洒在窗棂上,映照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许琳懿坐在妆台前,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红木梳子,轻轻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她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小姐,您今晚真美。”丫鬟樱香站在一旁,看着许琳懿的倒影,满脸的羡慕之情。 许琳懿轻轻一笑,道:“香儿,你也知道我美。” “那是自然,小姐的美貌在全金都都是出了名的。”樱香一边说着,一边为许琳懿整理着衣裳。 然而,许琳懿的笑容却逐渐淡去。她想起了顾云笙。 顾云笙的出现,让她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的美丽和气质,让许琳懿不禁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甚至自惭形秽。 “香儿,你觉得我和顾夫人相比,谁更美?”许琳懿突然问道。 樱香一愣,她没想到许琳懿会问这个问题。看着许琳懿,心中暗自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小姐,您和顾夫人各有各的美。”樱香小心翼翼地说道。 许琳懿轻轻一笑,她知道樱香是在安慰她。她叹了口气,道:“我有自知之明,顾夫人确实很美,她的美不仅仅是容貌,还有她的气质和才华,是我所不如的。” 樱香看着许琳懿,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许琳懿一直都很在意自己在侯府的地位,而现在,她显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小姐,您不必太过在意。侯爷对您宠爱有加。”樱香安慰道。 许琳懿叹了口气,心中却始终有一种不安。 自从蒋继廉上次来过墨菊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厌倦了自己,或者是因为被叶宛虞绊住了脚,勾去了魂。 “香儿,你说,侯爷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许琳懿问道。 樱香一愣,看着许琳懿,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小姐,您别胡思乱想。侯爷这段时间可能确实有些忙,或者是因为他的儿女缠住了他。但他对您的宠爱,奴婢相信是永远都不会变的。”樱香安慰道。 第46章 粮酒调价 “香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总觉得自己在侯府的地位恐怕不够稳固。”许琳懿幽幽地望着窗外,叹了口气。 樱香看着许琳懿,心中不禁有些着急。一旦她有了疑虑,就很难再消除。 “小姐,您放心,我会想法子让侯爷再来墨菊苑的。”樱香突然说道。 许琳懿看着樱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香儿,你真的能办到?” 樱香点了点头,道:“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好主意的。” …… 另一边,惊鸿苑内。 顾云笙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红缨一脸的气恼,手中的帕子紧握,似乎要将心中的怒火捏碎。 襄苎坐在一旁,眼神平静,却暗暗留意着顾云笙的反应。 “红缨,你这是何苦?”顾云笙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温和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叶宛虞怀孕,她的心情自是不同,得意一些也情有可原。” 红缨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说:“夫人,她太过分了!在晚宴上公然挑衅我们,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我们吗?”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红缨,你还不明白吗?她是在向我们示威,但这也是她弱点的表现。她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沉住气。” 襄苎轻轻点头,接口道:“是啊,红缨。叶宛虞如今有孕在身,长宁侯对她的宠爱又盛,她自然会有些得意忘形。但我们不能让她觉得我们好欺负。” 红缨咬了咬下唇,脸上的怒火渐渐平息,她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看着顾云笙:“夫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顾云笙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反击,但要适时适度。我们不能让她抓住把柄,也不能让她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襄苎与红缨相互对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惊疑。 “襄苎,替我研墨,我要修书几封。”顾云笙翩然转身,直奔书案而去。 襄苎轻应一声,忙不迭地拿起墨块,细心地在砚台上研了起来。墨香随着她的手势缓缓散开,在静谧的惊鸿苑中弥漫开来。顾云笙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张素净的宣纸,笔尖轻触墨池,沉思片刻,然后笔走龙蛇,开始写信。 顾云笙眉头微皱,思索片刻:“襄苎,你说我这样写,那些掌柜的能明白我的意图吗?” 襄苎研墨的手一顿,侧过头去看了一会儿,微笑道:“小姐,您的信总是写得明白又恳切,他们一定会明白您的用意的。” 顾云笙轻轻点头,笔尖在纸上划过:“那就好。夏日将临,我想让酒坊和粮铺都做一些改变。酒坊的酒水半价,粮铺的粮食价格上涨,特别是用来酿酒的粮食。” 襄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姐,这样做真的好吗?酒水半价,粮铺涨价,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顾云笙嫣然一笑,目光坚定地道:“不矛盾。我们自产自销酿酒原料,成本较低,即使酒水降价也不会亏损。而粮价上涨,可以弥补酒水的亏损。况且,这样一来,其他粮铺也会跟着涨价,酿酒原料的价格也会上涨,叶宛虞的琼浆阁就不好做了。” 襄苎思索片刻,点头道:“小姐果然高明。这样一来,不仅我们顾家的利益不会受损,还能让叶宛虞的日子不好过。” 顾云笙微微一笑,继续写信:“正是。而且,我还打算请求父亲帮忙,让他动用人脉,在其中运作一番,让这些变动更加合理合法,群起响应。” 襄苎有些担忧地道:“小姐,您这样做,不怕引起老爷的不满吗?” 顾云笙放下笔,目光坚定:“父亲是明理之人,他会明白我的用意。而且,我这样做也是为了顾家,为了我们能有更好的生活。” 襄苎轻轻点头,研墨的手更加用力,夸赞道:“小姐,您总是这么聪明。奴婢真是越来越佩服您了。” 顾云笙含笑,轻轻拍了一下襄苎的手:“傻丫头,你在我身边,我也很欣慰。好了,你继续研墨,我要加快速度,这些信必须尽快送出去。” 襄苎应了一声,继续研墨。顾云笙则加快了写信的速度。 信件写完之后,顾云笙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襄苎收拾笔墨纸砚,道:“小姐,您的信写得真好。我相信,掌柜们一定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的。” 顾云笙将信件递给襄苎:“那就好。襄苎,你将这些信尽快送出去,告诉他们,这是我对他们的信任,也是我对顾家的期望。” 襄苎接过信件,郑重地点头:“小姐,奴婢定会尽送出去的。” 顾云笙看着襄苎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期待。 自己的计划一旦实施,就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 第二天。 日上三竿,长宁侯府无央苑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暖阁的紫檀木床上,映照出蒋沧澜那张俊秀的脸庞。他仍赖床不起,口中一直叫喊着不愿去书院。 “澜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去书院?”叶宛虞端着一碗刚炖好的排骨汤,走进暖阁,放在床头柜上,关切地问道。 蒋沧澜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说:“母亲,我头痛得厉害,实在无法起身。” 叶宛虞轻轻抚摸着儿子的额头,眉头紧皱,说道:“头痛?那你怎么不去请范大夫来看看?” 蒋沧澜摇摇头,语气坚决地说:“我不愿意看病,我觉得自己能挺过去。” 叶宛虞有些生气,语气严肃地说:“澜儿,你这是在胡闹!病痛岂能儿戏?我立刻派人去请范大夫。” 说着,叶宛虞转身欲向外走去。蒋沧澜见状,急忙拉住她的衣袖,哀求道:“母亲,求求你,别请范大夫了,我真的不想看病。” 叶宛虞停下脚步,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说道:“澜儿,你可知道,你父亲可是十分关心你的学业和身体。若他知道你如此对待自己的身体,一定会责怪我照顾不周。” 蒋沧澜闻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母亲这分明是在用父亲来威胁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妥协道:“好吧,我愿意看病。” 叶宛虞见儿子屈服,心中不禁松一口气。她立即派人去请范大夫,同时亲自为蒋沧澜煎药。 第47章 沧澜装病 不一会儿,范大夫来到暖阁,为蒋沧澜把脉。 她的手指轻柔而坚定,宛如游丝在蒋沧澜的脉搏上轻轻划过。片刻后,放下手,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疑惑。 “范大夫,我儿沧澜究竟如何?”叶宛虞急切地问道,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范大夫微微颔首,道:“夫人,公子的身体并无大碍,脉搏平稳,并无病象。” 叶宛虞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那他为何会如此痛苦?” 范大夫沉吟片刻,转身看向蒋沧澜:“公子,你能否具体描述一下你的疼痛部位?” 蒋沧澜皱着眉头,苦笑着摇了摇头:“范大夫,我也不清楚,只觉得浑身疼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刺我。” 范大夫轻轻点头,转身对叶宛虞道:“夫人,我需要和您单独谈谈。” 叶宛虞心中一紧,她担忧地看了蒋沧澜一眼,然后跟着范大夫走到了无央苑的角落。 “范大夫,我儿到底得了什么怪病?”叶宛虞紧张地问道,她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关节都发白了。 范大夫深深地看着叶宛虞,语气严肃:“夫人,蒋公子并未生病,他是在装病。” 叶宛虞愣住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装病?这怎么可能?” 范大夫微微一笑,道:“夫人,您若不信,可以亲自试试。我刚刚检查过,蒋公子的身体并无异常。” 叶宛虞皱着眉头,心中却是半信半疑。 她转身回到了蒋沧澜的身边,看着他那痛苦的表情,心中却是越发疑惑。 “沧澜,范大夫说你并未生病,是在装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宛虞问道,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严厉。 蒋沧澜一愣,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母亲,我确实觉得浑身疼痛,这不是装病。” 叶宛虞冷冷地看着他:“范大夫是全金都最有名的大夫,她都说你没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母亲,我真的没有装病。”蒋沧澜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不敢直视叶宛虞那双锐利的眼睛。 叶宛虞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更加冷凝:“沧澜,你知道欺骗母亲会有什么后果吗?你要说实话,否则我不得不告诉你的父亲。” 蒋沧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知道父亲严厉,若是知道自己装病,定会严惩。他抬起头,眼中含泪,哀求道:“母亲,求求你,不要告诉父亲。我不想读书,读书太难了。” 叶宛虞的脸色稍缓,但她仍坚定地说:“沧澜,你为何不想读书?读书是为了你好,为了将来的功名。你必须好好念书。” 无央苑内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蒋沧澜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夫子太凶,同学们又嘲笑我,我……我真的学不下去。” 叶宛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若是此刻心软,只会让蒋沧澜的未来更加艰难。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沧澜,你知道你父亲是如何从一个寒门之子成为长宁侯的吗?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你若是现在放弃,将来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 蒋沧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母亲,我真的努力过,可是……” 叶宛虞走到蒋沧澜的床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语气变得柔和:“我知道你努力过,但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挑战与困难。你不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你要相信自己,你有这个能力。” 蒋沧澜看着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母亲,我真的可以吗?” 叶宛虞微微一笑,眼中充满了坚定与鼓励:“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儿子,你有我长宁侯府的血脉,你一定可以。” 蒋沧澜哭哭啼啼道:“母亲,我真的不想留在长宁侯府,我想回北疆,那里才是我的家,那里有我熟悉的风土人情,有我儿时的记忆。” 叶宛虞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蒋沧澜,语气坚定地说:“长宁侯府是你的家,你的根在这里。北疆再美好,也比不上你的家乡。你不能任性,你必须学会适应这里的生活。” 蒋沧澜听了,哭得更凶了,他抽泣着说道:“母亲,我不懂,为什么我要适应这里的生活?我喜欢北疆,我喜欢那里的蓝天白云,喜欢那里的广阔草原,喜欢那里的淳朴人民。我讨厌这里的勾心斗角,讨厌这里的虚假客套。” 叶宛虞看着蒋沧澜,心中一阵疼痛。 孩子的心是单纯的,他无法理解这些复杂的世事。她叹了口气,轻声说:“澜儿,你知道吗?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都是无法如意的。你必须学会面对,学会适应。这是你成长的必经之路。” 蒋沧澜摇头,泪水滑落在他的脸颊上,他说:“母亲,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学会面对这些我讨厌的东西?为什么我不能选择我喜欢的生活?” 叶宛虞看着蒋沧澜,心中一阵挣扎。 她轻轻抚摸着蒋沧澜的头发,轻声说:“澜儿,你知道吗?母亲也曾经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但是,人生就是这样的,有很多时候,我们无法选择我们想要的生活,我们只能选择去适应,去接受。” 蒋沧澜听着,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这时,叶宛虞突然觉得肚下一阵疼痛,眉头微微皱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缓缓坐直了身子,轻轻抚着腹部,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母亲,您怎么了?”蒋沧澜焦急地问道,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叶宛虞微微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她说:“无事,只是有些腹痛,可能是动了胎气。” 一听这话,蒋沧澜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紧张地抓住叶宛虞的手,颤声问:“那怎么办?要不要请范大夫过来?” 叶宛虞强忍着疼痛,轻声道:“无事,只是略微有些不适。沧澜,你先去读书,不必为我担忧。” 蒋沧澜却更加担忧地看着叶宛虞,眼中满是忧虑:“母亲,您的脸色很难看。我要陪在您身边。” 叶宛虞知道无法再瞒下去,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如此担心,那就暂时在家休息一日,明日再去书院。” 第48章 生意冷清 听到这个消息,蒋沧澜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您是说真的?我可以不用去书院了?” 叶宛虞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是的,但你必须答应我,在家好好读书,不可懈怠。” 蒋沧澜兴奋地跳了起来,瞬间忘记了之前的担忧:“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叶宛虞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欣慰。但很快,她的眼神又变得坚定,看着蒋沧澜道:“沧澜,虽然你可以休息一日,但明日你必须准时去书院,不可延误。” 蒋沧澜的表情瞬间变得沮丧,他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颤抖:“母亲,我真的不想再去书院受罪了。” 叶宛虞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她轻轻拍了拍蒋沧澜的肩膀,柔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书院,但读书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长宁侯府的未来。母亲不会让你受委屈,但你也必须学会承担责任。” 蒋沧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母亲,我明白您的苦心,可是我真的不喜欢那里。我可以自学,在家里读书。” 叶宛虞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犹豫。但很快,她还是坚定地说道:“不行,自学终究不能代替书院的教育。沧澜,你必须去书院。” 蒋沧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紧紧地握住拳头,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看着叶宛虞,声音哽咽:“母亲,难道您就不能理解我吗?我真的不想去书院,那里让我感到窒息。” 叶宛虞的心如刀割,她看着蒋沧澜痛苦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愧疚。但她知道,这是为了儿子好,她不能妥协。 “沧澜,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母亲必须对你负责。你努力学习,争取早日考取功名,让母亲看到你的成就才是。” 蒋沧澜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放声大哭:“母亲,为什么您就不能理解我?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我始终无法适应书院的生活。” 叶宛虞望着啼哭不止的蒋沧澜,心中疼痛如绞,眼中泪光闪烁,她缓缓走近,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声音柔和而坚定:“澜儿,你哭得如此伤心,可知为娘的心,也在跟着你疼?” 蒋沧澜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叶宛虞,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哀伤与绝望。他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叶宛虞起身,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去。 …… 翌日午后。 叶宛虞由侍女搀扶着,躺在床上静养。她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腹中的胎儿,心中满是担忧与无奈。 此时,房门轻轻推开,吴氏缓缓走了进来,眼神中满是对儿媳的关切。 吴氏轻声问道:“宛虞,你感觉如何?” 叶宛虞微微睁开眼,强笑着回应:“母亲,我没事,只是有些乏累。” 吴氏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叶宛虞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许多。但你要记住,身子要紧,府中事务不必你操心,我已经吩咐下人妥善打理。” 叶宛虞感激地看着吴氏,道:“母亲,我知道您辛苦了,但这是我分内之事,不能让您操劳。” 吴氏微微一笑,拍拍叶宛虞的手:“傻孩子,你现在有孕在身,我是你的母亲,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对了,继廉和孩子呢?” 叶宛虞轻轻叹了口气:“继廉去酒坊查看生意了,沧澜一大早就已经去了书院。” 吴氏点点头,说道:“继廉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他知道如何处理生意。至于沧澜,你不必过于担忧,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会懂得分寸。” 此时,蒋继廉走了进来,看到母亲和妻子交谈,他微笑着说道:“母亲,宛虞,你们在聊什么呢?” 吴氏回道:“我们在聊孩子的事。宛虞,继廉回来了,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叶宛虞看着蒋继廉,轻轻说道:“继廉,我知道你很忙,但府中事务还是要多关心一下。尤其是酒坊,你要确保一切顺利。” 蒋继廉点头,安慰道:“宛虞,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酒坊有我亲自坐镇,还有彭掌柜帮忙打理,不会有问题。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胎。” 叶宛虞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 …… 这天,蒋继廉退朝后,便换了常服,背负双手前往琼浆阁看看。 琼浆阁是他在长宁侯府中最为看重的一处产业,它不仅是他财富的来源,更是他心中的骄傲。但今日,当他踏入酒坊,却发现一片冷清。 “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酒坊如此冷清?”蒋继廉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彭掌柜慌忙迎上前,满脸愁苦地说:“侯爷,从昨日开始,城中多家酒坊都开始半价出售酒水,导致我们琼浆阁无人问津。” “半价出售?”蒋继廉惊讶地挑起眉头,“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不是在损害全城酒水生意吗?” 彭掌柜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侯爷,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小人实在不知。但眼下的情况,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蒋继廉沉吟片刻,又问道:“那粮价上涨的事情,你知道吗?” 彭掌柜点了点头,叹道:“是啊,粮价上涨,购粮酿酒的成本也随之增加。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不仅仅是生意冷清,还有成本的压力。” 顿了顿,望向蒋继廉,忧心忡忡地道:“侯爷,近日粮价上涨,我正犹豫是否继续购粮酿酒。若购进,恐成本太高,若不购,又担心日后无粮可用。您看该如何是好?” 蒋继廉坐在琼浆阁的正中央,神色严肃,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彭掌柜,你担忧不无道理。但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整个市场的稳定。我须得先查清楚这粮价上涨背后的原因。” 他转头看向手下凌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凌蓟,你立刻去调查,看看到底是谁在操纵控价,扰乱市场。我要知道幕后黑手的一切。” 凌蓟领命,正要离去,蒋继廉又补充道:“记住,此事涉及重大,须谨慎行事,切勿打草惊蛇。” 凌蓟答应一声,迅速离去。 第49章 兴师问罪 琼浆阁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蒋继廉端起一杯酒,轻轻品尝,眼神深邃。彭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您觉得这粮价上涨,会持续多久?” 蒋继廉放下酒杯,淡淡地说:“这要看幕后黑手的目的。若是为了短期谋利,那么粮价上涨不会太久。但若是有人企图借此操控整个市场,那么这粮价上涨,恐怕将持续一段时间。” 彭掌柜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站起身,向蒋继廉行了一礼:“侯爷,我明白了。我会暂时停止购粮酿酒,等待您的消息。” 蒋继廉微微点头,目送彭掌柜离去。 他心中暗自思索,这粮价上涨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 天黑前,蒋继廉回到长宁侯府无央苑,一进院子,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他加快了脚步,推开门,只见叶宛虞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温柔地看着女儿蒋姝芩玩耍。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宛如一幅温馨的画面。 “夫君回来了。”叶宛虞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蒋继廉微微一笑,走到叶宛虞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宛虞,你辛苦了。” 叶宛虞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夫君,我没事。倒是姝芩,她一直在念叨你呢。” 此时,婢女翠莺捧着一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盘中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安胎药。 蒋继廉皱了皱眉,接过药碗,递给叶宛虞:“喝了吧,对身体好。” 叶宛虞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吹,然后慢慢喝下。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坚定,仿佛在告诉蒋继廉,她会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坚强地活下去。 “夫君,姝芩还小,不懂事,你要多陪陪她。”叶宛虞放下药碗,柔声说道。 蒋继廉微微一笑,抱过正在玩耍的蒋姝芩,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放心吧,我会陪她长大。” 蒋姝芩瞪大了眼睛,看着蒋继廉,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如同清泉般悦耳,让整个无央苑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爹爹,爹爹,你陪我玩嘛!”蒋姝芩拉住蒋继廉的衣袖,奶声奶气地说道。 蒋继廉笑了笑,捏了捏女儿胖乎乎的小脸:“好,爹爹陪你玩。” 叶宛虞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眉头紧蹙,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书院放学的时辰。沧澜他……也不知道今天学习得怎么样了。” 蒋继廉抬起头来,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他放下手中的汤碗,轻声问道:“宛虞,你对沧澜的学习情况这么担忧,莫非是有什么不妥?” 叶宛虞叹了口气,道:“也不是,只是最近事务繁多,我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关心他的学业。继廉,你觉得他最近的学习如何?” 蒋继廉微微一笑,道:“宛虞,你不必过于担忧。沧澜是个聪明孩子,我相信他能够应对。不过,既然你关心,待会儿他回来,我陪你一起询问。” 叶宛虞点了点头,神情稍显放松。 就在这时,护卫凌蓟匆匆步入,他的额角还挂着未干的汗珠,神色显得有些急切。 “侯爷,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凌蓟冲着蒋继廉行了一礼,然后直接步入主题。 蒋继廉听到这话,立即肃起一张脸,看了一眼满腹疑惑的叶宛虞,而后目光锐利地看着凌蓟,“去书房说。” 说完,拔腿就离开了无央苑,直奔书房而去。 凌蓟向叶宛虞行了一礼,道了声告辞,紧随其后。 进了书房后,蒋继廉关上房门,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侯爷,真相是顾云笙的娘家顾家在操纵酒铺和粮铺的控价。”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蒋继廉的脸色阴沉如水,他冷冷地看着凌蓟,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你说的是真的?” 凌蓟坚定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侯爷。我已经派人秘密调查了此事,证据确凿。” 蒋继廉的脸色越发阴沉,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好一个顾云笙,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 凌蓟看着蒋继廉,欲言又止。蒋继廉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凌蓟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侯爷,此事牵涉到顾家,我们是否应该先……” 蒋继廉冷冷地截断他的话,“先什么?顾家又如何?他们以为联合起来就能在我头上动土吗?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本事!” 说完,他猛地站起来,愤怒地摔下了手中的笔,“走,去惊鸿苑!我要找顾云笙问个清楚!” 凌蓟忙跟在蒋继廉的身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这场风波,只怕是越来越大了。 他们走出书房,踏上了前往惊鸿苑的路。长宁侯府的花园里,花开正艳,但此刻的蒋继廉却没有心思欣赏。 “侯爷,您真的要去找顾云笙吗?”凌蓟忍不住问道。 蒋继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有其他选择吗?” 凌蓟默然,蒋继廉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什么,就绝不会改变。 他们来到了惊鸿苑,蒋继廉直接推门而入,凌蓟紧跟在他的身后。 红缨张开双臂拦下蒋继廉,咬着下唇道:“侯爷,夫人……她正在房里更衣呢!” 蒋继廉目光如刀,怒火中烧,根本不听红缨的解释,一掌将她推开,红缨立足不稳,跌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痛呼。门扉被猛地关上,震得屋内的侍女襄苎手一抖,系带险些滑落。 房内,顾云笙刚披上外衫,正要出来,却见蒋继廉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她不禁愣在原地,眼神中流露出惊愕与不解。 “继廉,你这是做什么?”顾云笙的声音轻柔而坚定,试图平息丈夫的怒火。 蒋继廉上前几步,逼近顾云笙,眼神凌厉地盯着她:“云笙,你当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顾云笙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继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时,侍女襄苎战战兢兢地走到顾云笙身边,低声道:“夫人,侯爷误会了。” 红缨从门外爬起来,忍着疼痛,也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道:“侯爷,是奴婢没拦住,但夫人确实是在更衣,绝无他事。” 第50章 腆颜相求 蒋继廉冷哼一声,瞪着红缨:“你当我眼瞎吗?我分明看到你们鬼鬼祟祟,还有什么秘密隐瞒我?” 红缨脸色苍白,慌乱地解释:“侯爷,真的没有!奴婢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顾云笙轻轻拉了拉襄苎,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转头对蒋继廉道:“继廉,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请你冷静一些。红缨和襄苎都是我的贴身侍女,她们绝不敢做出背叛我的事情。” 蒋继廉仍不肯罢休,他瞪着顾云笙:“云笙,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蒋继廉顿了顿,然后就是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云笙,你为何让你父亲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半价售酒,上调粮价,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平静地回答:“继廉,你说什么?我并不知情,你能否具体告诉我,父亲究竟做了什么?” 春日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却无法驱散彼此心中的阴霾。 蒋继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些:“云笙,你真的不知道吗?你父亲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琼浆阁生意。半价酒水的出售,导致顾客流失,我的生意一落千丈。” 顾云笙蹙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父亲做为商人的一种经营手段,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继廉你,为何突然关心这些?” 蒋继廉冷笑一声:“关心?我身为你的丈夫,长宁侯府的主人,自然要关心家族的生意。你父亲这样做,不仅损害了我们的利益,还让整个长宁侯府蒙羞。” 顾云笙脸色微变,她从未见过蒋继廉如此严肃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些慌乱:“继廉,你误会了。我并不了解父亲的生意,也不知道他的行为会对你造成影响。但请相信,我一定会去问个清楚。”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深知顾云笙的性子,知道她并非故意为之。但他仍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云笙,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为了琼浆阁的生意,几乎跑遍了整个长安城,联络各方势力,力求让生意起死回生。而你父亲,却在我背后捅刀子,让我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顾云笙脸色愈发苍白,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紧咬着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继廉,我会立刻回去问父亲。如果他的行为真的有损于你,我一定会让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心中矛盾不已。他既不想让妻子难堪,又担心家族的生意继续受损。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口:“云笙,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并非有意针对你或你的父亲。我只是想让家族的生意能够蒸蒸日上,让长宁侯府更加辉煌。” 蒋继廉眉头紧锁,叹了口气,道:“云笙,你有所不知,这琼浆阁的生意,可是我耗尽心血筹备的。筹备了近两个月,本想一炮打响,却不料……” 顾云笙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父亲的行为,确实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我相信这只是一时的挫折,生意总会慢慢恢复的。”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旋即又忧虑重重:“话虽如此,但客源流失严重,想要恢复原状,谈何容易。尤其是对这家新铺来说,打击更是致命。” 顾云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道:“继廉,你先别急。咱们可以商量一下对策,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尽快挽回客源。” 蒋继廉微微点头,道:“是啊,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或许,我们可以从两方面入手。一是提升菜品质量,让顾客觉得物有所值;二是加大宣传力度,吸引更多的新顾客。” 顾云笙赞同地点头:“嗯,这主意不错。不过,提升菜品质量,需要时间准备。至于宣传,我们可以试试在市面上发放传单,或者请人帮忙推广。” 说话间,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继廉,我相信父亲的行为不会持续太久。他毕竟是一位商人,不会轻易放弃生意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减少损失。” 蒋继廉苦涩地笑了笑:“云笙,你总是这么乐观,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不过,我也担心,如果父亲真的有意打压我们,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挺过去的。” 顾云笙摊了摊手,笑而不语。 蒋继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云笙,最近生意上的困境。我心中深知,眼下酒坊的生意困境,唯有你才能帮我解决。” 顾云笙微微皱眉,她知道蒋继廉的生意最近确实不太顺利,但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你说的是顾家降价策略的事?”顾云笙轻声问道。 蒋继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哀求:“是的,云笙,我厚着脸皮来请求你,帮忙说服你父亲停止半价售酒。即使粮价上涨,也在所不惜。” 顾云笙沉默了片刻,她作为出嫁女,本不应该插手娘家生意,但眼前的情况又让她无法置身事外。 “继廉,你知道这很为难我。”顾云笙的声音有些无奈。 蒋继廉急切地说道:“我知道,云笙,但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这是我们全部的生计,也是侯府的生计。求你,帮帮我。” 顾云笙看着蒋继廉焦急的眼神,心中不禁软了。 他不会轻易向人低头,但今天他却为了她和侯府,低声下气地请求自己。 “好吧,我试试看。”顾云笙轻声道。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紧紧握住顾云笙的双手:“谢谢你,云笙。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顾云笙轻轻抽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继廉,你不必如此。我们是夫妻,理应相互扶持。” 说罢,顾云笙走到书桌前,铺开纸张,开始写信。蒋继廉在一旁为她铺纸研墨,心中充满了感激。 “云笙,你真的愿意帮我?”蒋继廉忍不住问道。 顾云笙轻轻一笑,抬头看着蒋继廉:“继廉,你以为,我会看着你为难而袖手旁观吗?” 蒋继廉心中一暖,他紧紧握住顾云笙的手,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云笙,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第51章 品尝冰酪 不多时,信写好了,顾云笙将它交给了红缨。 蒋继廉看着这一幕,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 他深怀感激地看了顾云笙一眼,然后立马转身离开了惊鸿苑。 顾云笙看着蒋继廉的背影,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 蒋继廉出了惊鸿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后花园散散心,吹吹风。 春日的后花园,花团锦簇,绿意盎然,正当他漫步在曲径通幽的小径上时,忽见前方有一抹淡雅的身影,正是他前些时候娶进门的偏房许琳懿。 许琳懿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见到蒋继廉,她立刻停下脚步,微微俯身行了一礼,恭敬道:“侯爷安好,妾身有礼了。” 蒋继廉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免礼,你这是去哪里?手里端的是什么好东西?” 许琳懿轻声道:“回侯爷,这是妾身亲手做的冰酪,本想送给云夫人品尝的。不知侯爷是否愿意尝试一下?”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冰酪?听起来颇有些意思。琳懿,你的手艺如何?” 许琳懿羞涩地笑了笑,道:“妾身自幼跟随家母学习烹饪,不敢说精通,但冰酪的制作还是略有心得的。” 说着,她轻轻打开食盒,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冰酪。蒋继廉看着那诱人的冰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笑道:“看来今日我有口福了。琳懿,我们先去墨菊苑,你让下人准备一下茶具,我们边品尝边聊天。” 许琳懿微微一笑,轻轻点头:“侯爷请。” 两人并肩走向墨菊苑,一路上,蒋继廉与许琳懿谈笑风生。 “琳懿,你为何要送冰酪给顾云笙?”蒋继廉好奇地问道。 许琳懿轻轻叹了口气,道:“云夫人近日身体不适,妾身听说冰酪有清凉解毒之效,便想做来给她尝尝。没想到侯爷也喜欢,真是巧合。”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琳懿心思细腻,关怀他人,实在难得。云笙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是她的福气。” 许琳懿害羞地垂下头,道:“侯爷过誉了,妾身只是尽份心意而已。”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墨菊苑。下人们早已准备好了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许琳懿亲自为蒋继廉倒了一杯茶,然后轻轻递给他。 蒋继廉接过茶杯,看着许琳懿,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琳懿,这些年你受苦了。”蒋继廉轻声道。 许琳懿微微一笑,道:“侯爷言重了,妾身能够陪伴在侯爷身边,已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蒋继廉心中一阵感动,他轻轻拍了拍许琳懿的手,道:“以后,你就是我长宁侯府的半个主人,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紧紧地握住蒋继廉的手,道:“妾身知道了,谢谢侯爷。” 两人坐在墨菊苑中,品尝着冰酪,聊着家常。 蒋继廉看了一眼碗里的冰酪,眉头忽然一皱,抬头看向许琳懿,沉声问道:“琳懿,你为何没有将这冰酪送到无央苑去,给宛虞和沧澜、姝芩她们尝一尝?偏偏,你却头一个想到了顾云笙?” 许琳懿微微低头,神色略显黯淡,轻声回答道:“侯爷,宛姐姐如今怀有身孕,寒凉的食物对腹中胎儿不利,所以我没有送给她。至于少爷小姐,他们年纪尚幼,我担心他们吃坏肚子,所以也就没敢给他们。” 蒋继廉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许琳懿竟然如此体贴且考虑周全。 他不禁感到一丝愧疚,是自己误会了许琳懿。忙不迭地扶起许琳懿,柔声道:“原来是这样,我误会你了,起来吧。” 许琳懿强忍着泪水,缓缓起身,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委屈。她低声道:“侯爷,我没事,只是担心您误会我。” 蒋继廉看着许琳懿这般模样,心中愈发愧疚和心疼,他紧紧握住许琳懿的手,深情地说道:“琳懿,我知道你是个善良、体贴的人,我刚才的语气重了,对不起。以后,我会更加信任你,不再误会你。” 许琳懿感受到蒋继廉的温暖,心中委屈的情绪渐渐消散,她轻轻拍了拍蒋继廉的手,微笑道:“侯爷,我知道您是关心我,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墨菊苑内,微风轻拂,吹起香气四溢。 夜色渐浓,灯火通明。蒋继廉脱下身上的衣裳,许琳懿笑吟吟地接过,挂在架子上。 蒋继廉十分高兴,点点头道:“琳懿,你越来越懂事了。” 许琳懿微微一笑,轻声道:“侯爷谬赞了,妾身只是尽份内之事。” 蒋继廉对许琳懿的吴侬软语颇为受用,双眼一亮,道:“琳懿,去让人准备热水沐浴吧,今晚上,我就在这里过夜。” 许琳懿温驯地点了点头,转身要去准备。 就在这时,无央苑的下人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禀道:“侯爷,不好了!宛夫人动了胎气,情况危急!” 蒋继廉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对许琳懿道:“琳懿,你先在这里休息,我过去看看宛虞。” 说完,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许琳懿看着蒋继廉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甘。她追赶了几步,但蒋继廉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蒋继廉刚才脱下身上的衣裳,她的心中一阵酸甜交织。 这个男人对她还是有些感情的,但,叶宛虞的争宠,又让她感到了威胁。 侍女樱香走来,想要扶住许琳懿。许琳懿却猛地抓紧门框,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许琳懿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叶宛虞!我与你的梁子,从此就算结下了!” 侍女樱香走来,轻声安慰道:“夫人,您别生气,侯爷也是关心叶姨娘和孩子。” 许琳懿冷笑一声:“关心?哼,若非她有孕在身,他岂会如此轻易地抛下我?” 樱香不便多言,只能默默扶着许琳懿回到屋内。 夜晚,许琳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尽办法让蒋继廉回到自己身边。 墨菊苑中,下人们忙碌地准备着热水。许琳懿坐在镜子前,让樱香为她卸下头饰。 “去打听一下,叶宛虞的情况到底如何了?”许琳懿冷声吩咐她道。 樱香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去了。 第52章 保住胎儿 蒋继廉火烧了眉毛似的,脚底生风地往无央苑赶。一路之上,他的心如同被烈火焚烧,焦急万分。终于,他冲进了无央苑,只见叶宛虞虚弱地躺在床上,范大夫正为她诊脉。 “夫人,你怎么了?”蒋继廉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满是担忧。 叶宛虞见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轻声道:“夫君,我没事,只是有些虚弱。范大夫正在为我诊脉,不要担心。”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苍白的脸色,心中的担忧更甚,他转向范大夫,急切地询问:“范大夫,我夫人病情如何?” 范大夫收起诊脉的手,严肃地看着蒋继廉,缓缓道:“侯爷,夫人因为前两胎没有调养好,这胎怀得不稳,情况危险。” 蒋继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紧紧抓住范大夫的衣袖,声音颤抖:“那……安胎药呢?安胎药是否有效?” 范大夫叹了口气,道:“安胎药只能预防,夫人气血两亏,心绪波动大,情况极其危险。我们需要尽快找到方法,否则……” 蒋继廉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但他很快收敛情绪,问道:“范大夫,您有什么办法吗?只要能救我夫人,我愿意做任何事。” 范大夫沉吟片刻,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夫人保持心情平静,不能再受到刺激。另外,我们需要寻找一些珍贵的药材,为夫人调养身体。但这需要时间,侯爷,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蒋继廉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范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夫人。” 范大夫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药材。此时,叶宛虞轻轻握住蒋继廉的手,虚弱地道:“夫君,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眼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他紧紧握住叶宛虞的手,柔声道:“夫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生死,我们都会在一起。” 此时,无央苑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叶宛虞猛地想起来,范大夫乃是顾云笙之前花重金聘请的大夫,可以说是顾云笙的心腹好友。 叶宛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她紧握着手中的丝帕,心中波涛汹涌。 “夫君,您可知道,范大夫她……她本是顾云笙身边的人。”叶宛虞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的意思是怀疑……”蒋继廉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困惑:“不可能!宛虞,你这话是从何说起?顾云笙心地善良,她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叶宛虞紧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夫君,您还记得范大夫是如何突然出现在我们府中的吗?她之前可是顾云笙花重金聘请的大夫,与顾云笙的关系非比寻常啊!” 蒋继廉沉思了片刻,摇摇头:“宛虞,或许你误会了。顾云笙若是真有此心,又怎会在我们府中安排人?她若是想要害我们的孩子,根本无需如此麻烦。” 叶宛虞轻轻叹了口气,走到蒋继廉身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夫君,我并不是要怀疑云笙姐姐,只是我心中总觉得不安。为了孩子的安全,不如我们请其他大夫来验证一番。”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的眼神中充满了疼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宛虞,你说得对。为了孩子的安全,我们不妨请城中有名的妇产大夫来帮你看病。若真有此事,我定不会放过顾云笙。” 叶宛虞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夫君,谢谢您。” 当下,蒋继廉便派人去请城中有名的妇产大夫。 不一会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被请到了无央苑。 他步履稳健,面色红润,眼中透着精光。叶宛虞已经被搀扶到了内室,正坐在软榻上,紧张地等待着诊断。 老大夫行礼后,便开始为叶宛虞把脉。他手法娴熟,眼神专注,片刻后,放下叶宛虞的手,长叹一声。 “侯爷,夫人确实如范大夫所言,腹中胎儿状况堪忧。”老大夫语气沉重,让人心情沉重。 蒋继廉紧锁眉头,面上的焦虑之色更浓:“老大夫,您可有什么办法?” 老大夫摇了摇头:“这胎儿位置不正,胎气不足,若要保住胎儿,夫人必须卧床静养,且要精心调养,但即便如此,成功率也只有三成。” 叶宛虞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抓住蒋继廉的衣袖,眼中流露出绝望之色:“侯爷,我……我真的好害怕。” 蒋继廉心疼地拍了拍叶宛虞的手,柔声道:“夫人,不要怕,我会陪你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老大夫看着蒋继廉,语重心长地说:“侯爷,夫人此时的情绪至关重要,您一定要让她保持平静,否则胎儿会更加危险。” 蒋继廉点了点头,对叶宛虞说:“夫人,你听我说,老大夫已经告诉我们办法了,只要我们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一定可以保住孩子。” 叶宛虞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担心起来:“侯爷,那顾云笙……” 蒋继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夫人,你放心,顾云笙绝无害你孩子之心。她若真有害人之心,早在你怀孕之初就会动手。” 叶宛虞轻轻叹了口气,蒋继廉说的是实情,但她心中依然难以放下。 “侯爷,夫人,我这里有一剂安胎药,你们可以试着服用。但要注意,这药只能暂时稳住胎气,真正要保住胎儿,还需夫人自身调养。”老大夫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蒋继廉。 蒋继廉接过瓷瓶,道了声谢,对叶宛虞鼓劲道:“夫人,我们一定要努力,为了孩子,为了我们的未来。” 叶宛虞含泪点头,此刻唯有坚定信念,才能度过这个难关。 此时,顾云笙恰好来到房间门口,红缨和襄苎紧随其后,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大盒补品。 叶宛虞正坐在床边,一脸忧愁,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疑虑。 顾云笙轻咳一声,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并未察觉到叶宛虞的异样。她走到叶宛虞面前,轻轻放下手中的补品,轻声道:“宛虞,这些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都是上等的补品,对你的身子有益。” 叶宛虞抬起头,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姐姐关心,只是,我最近胃口不佳,恐怕这些补品对我来说太过油腻了。” 第53章 吃了大亏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她依旧保持着微笑,道:“无妨,补品总是要吃的。你若是不喜欢,可以让人做成清淡的汤水。” 叶宛虞微微颔首,却依旧没有动手去拿那些补品。顾云笙察觉到她的犹豫,不禁皱了皱眉,正欲再说什么,突然听到叶宛虞喃喃低语:“姐姐,我听闻孕妇不宜多吃油腻之物,这些补品……” 顾云笙脸色一变,她没想到叶宛虞竟然会怀疑自己的用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她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冷冷地道:“宛虞,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叶宛虞一愣,忙道:“姐姐误会了,我并非质疑姐姐,只是心中有所顾虑。” 顾云笙冷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顾虑?你担心我会害你?” 叶宛虞咬了咬下唇,没有回答。顾云笙心中越发愤怒,她瞪着叶宛虞,声音提高了几分:“宛虞,我告诉你,这些补品都是我亲手挑选的,我若有心害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叶宛虞心头一紧,叹了口气,轻轻道:“姐姐,我并非怀疑你的用心,只是我最近身体不适,担心吃了这些补品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顾云笙懒得听她解释,冷嗤一声,拂袖而去。 叶宛虞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脸色苍白,肚子隐隐作痛,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顾云笙冷嘲热讽的话语犹在耳畔回荡,让她心神不宁。 一旁的许琳懿坐在桌边,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意,心中暗自庆幸,叶宛虞终于尝到了被顾云笙讽刺的滋味。 吴氏缓缓走进屋内,见叶宛虞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担忧,忙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宛虞,你没事吧?” 叶宛虞强忍住腹部的疼痛,微微一笑,道:“母亲,我没事,只是有些腹痛,应该是孩子闹腾。” 吴氏眉头紧皱,望着叶宛虞的肚子,关切地说道:“孕期腹痛可是大事,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刚才顾云笙那番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她那个人就是刀子嘴,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叶宛虞轻轻叹了口气,道:“母亲,我知道。只是有时候,她的话,还是会让我心里不舒服。” 吴氏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手,道:“宛虞,你要挺住。在侯府里,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点了点头,道:“母亲,我会努力平复心情,为了孩子,也为了我自己。” “嗯,这就对了嘛!”吴氏颇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蒋姝芩突然冲进屋子里,一把扑到叶宛虞的床前,奶声奶气地撒着娇道:“娘亲,我要你抱着我睡觉。” 屋内的人都愣住了,叶宛虞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她轻轻拍了拍蒋姝芩的头,柔声道:“芩芩,娘亲现在有些不舒服,你先跟祖母去睡,好吗?” 蒋姝芩却紧紧抱住叶宛虞的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就要娘亲,我就要娘亲。” 这时,吴氏走了过来,挡住了蒋姝芩的视线,语气严肃地道:“姝芩,你看看你娘亲现在的样子,她需要休息。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蒋姝芩看了看叶宛虞,又看了看吴氏,眼神中透露出犹豫。但她还是不愿意松开叶宛虞的胳膊。 蒋继廉走了过来,蹲下身,看着蒋姝芩,语气温柔地道:“芩芩,你娘亲现在需要休息,你是娘亲的乖女儿,应该懂得照顾娘亲。你先跟祖母去睡,等娘亲好了,再陪你一起睡,好吗?” 蒋姝芩看着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她还是有些不舍。她轻轻地放开叶宛虞的胳膊,低声道:“那我晚上再来找娘亲。” 叶宛虞心中一阵感动,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吴氏拉着蒋姝芩的手,带着她离开了房间。蒋继廉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中也有些感慨。 房间里,叶宛虞躺在床上,看着蒋继廉,轻轻地道:“谢谢你,继廉。” 蒋继廉坐在床边,握住叶宛虞的手,温柔地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叶宛虞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泪水滑落在枕头上。 …… 惊鸿苑内,春日的阳光透过树梢洒在青石小径上,斑驳陆离。 顾云笙卧于美人榻上,捧着一卷书看,神情怡然自得,嘴角始终挂着灿笑。 襄苎在一旁轻轻摇着团扇,偶有凉风拂过,带动顾云笙发间的香气,飘散在空中。 一想到适才发生的事情,襄苎不禁掩嘴偷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襄苎,注意你的仪态。”红缨低声提醒道,眉头微蹙,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 襄苎抿了抿唇,尽量压低声音,但眼中那份欢喜仍掩藏不住:“红缨姐姐,你看到了吗?叶宛虞那伙人如今可是吃了大亏,咱们夫人整治得她们口服心服。” 红缨轻轻一笑,正要回答,却听顾云笙放下书卷,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可知,我整治她们,并非只为出一口恶气?”顾云笙目光扫过二人,语气平静。 红缨与襄苎相视一眼,皆有些惊讶。红缨轻声问道:“夫人,那您是为了什么?”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让她们知道,欺辱我顾云笙的下场,另一方面,是为了让侯爷感到愧疚。” 襄苎疑惑地皱眉:“夫人,侯爷他知道什么?” 顾云笙轻轻摇头,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自从范大夫给叶宛虞看完病后,蒋继廉又去请了外医。我便觉得其中有蹊跷。果不其然,他如此做法,无疑是在告诉叶宛虞,他对范大夫的意图产生了怀疑。” 红缨脸色微变,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看着顾云笙:“所以夫人,您才故意带着补品去探望叶宛虞?” “不错!你很聪明!”顾云笙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 翌日傍晚,不等侍女向顾云笙通报,蒋继廉匆匆掀帘而入,进了顾云笙的内室。 “夫人,我有心事重重,特地来向您倾诉,希望您能为我解忧。”蒋继廉一脸愁苦地说道。 第54章 沧澜失踪 顾云笙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串冰镇的葡萄,她轻轻拨弄着葡萄,目光平静地看着蒋继廉。 “侯爷,您的心事能否先放在一边,尝尝这串冰镇的葡萄?”顾云笙说着,将葡萄递给了蒋继廉。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手中的葡萄,心中却是万分期待她能先解决自己的烦恼。然而,顾云笙却自己先吃了起来,一边品尝着葡萄的甘甜,一边观察着蒋继廉的反应。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优雅地吃葡萄,不由得心旌摇曳,但他却碍于面子,违心地说道:“夫人,我不喜欢吃葡萄。” 顾云笙轻轻一笑,她吃了一半的葡萄,然后放下手中的一大串葡萄,看着蒋继廉:“侯爷,您真的不喜欢吃葡萄吗?” 蒋继廉有些尴尬,他看着顾云笙,嘴角微微抽搐:“我……我确实不喜欢。” 顾云笙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侯爷,您总是这样,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藏在心里,不肯轻易表露。这样,我又怎能知道您真正的想法呢?”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心中矛盾重重。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夫人,其实我有心事,我想向您倾诉,但我又怕您会笑话我。” 顾云笙看着蒋继廉,轻轻一笑:“侯爷,您在我面前,无需有任何顾虑。我愿意听您倾诉,也会竭尽所能为您解忧。” 听到顾云笙的话,蒋继廉心中一暖。 蒋继廉干咳一声,正色道:“夫人,我此番前来,确有正事相求。” 顾云笙闻言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她咽下最后一口葡萄,微微一笑:“哦?侯爷何出此言?” 蒋继廉走上前,一脸的诚恳:“夫人,您也知道,琼浆阁近日生意惨淡,我对此一筹莫展。听闻夫人经商有方,故此特意前来,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 顾云笙眉头微微一皱,她没想到蒋继廉会为了这种事情来找她。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缓缓道:“侯爷,您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经商之事,实在不敢妄加评论。” 蒋继廉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他厚着脸皮道:“夫人,我确实对经商一窍不通,但您智慧过人,定有妙计。还请您不要推辞。” 顾云笙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侯爷,您为何会来找我?难道府中无人可以商量此事?” 蒋继廉一笑,眼中满是期待:“夫人,您还不明白吗?在我的眼中,这世上无人能及您聪慧。别人或许可以给出意见,但唯有您,才能给出最合适的办法。” 蒋继廉难得拍她马屁,顾云笙勾唇浅笑,继而叹了口气,愁眉紧锁道:“叶宛虞对我有成见,只怕此事难成。” 蒋继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看着顾云笙,深情地道:“夫人,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这件事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需要你的帮助。” 顾云笙垂眸,心中有所犹豫,她看着蒋继廉,缓缓说道:“侯爷,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叶宛虞对我有些误解,我担心即便我开口,她也不会答应。” 蒋继廉闻言,顿时明白了顾云笙的顾虑,他轻轻握住顾云笙的手,眼神坚定地道:“夫人,我明白你的担心,我会亲自去说服叶宛虞,让她消除对你的误解。你只需要暂时帮助我,待事情解决之后,我自有办法让叶宛虞对你刮目相看。” 顾云笙看着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侯爷,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便试试看吧。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诚意,让我知道你确实是为了我好。” 蒋继廉闻言,顿时笑了,他看着顾云笙,眼中充满了爱意,说道:“夫人,只要你愿意帮忙,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开口,我立刻就去准备。” 顾云笙看着蒋继廉的诚挚眼神,心中不禁一动,她轻轻点了点头,正要开口提条件,蒋继廉的护卫凌蓟匆匆进来,脸色苍白,气息急促,声音中带有一丝颤抖:“侯爷,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 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顾云笙原本微扬的嘴角凝固在原地,眼神中的期待被担忧所取代。她看着蒋继廉,只见他的眉头紧锁,脸色凝重,立刻起身,对凌蓟问道:“怎么回事?” 凌蓟不敢直视蒋继廉的眼睛,摇着头道:“回侯爷,属下不知。” 蒋继廉的脸色越发阴沉,冷冷地看了凌蓟一眼,转身对顾云笙说道:“夫人,此事我必须亲自去处理,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回来。” 顾云笙看着蒋继廉的背影,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她紧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侯爷,我陪您一起去吧。” 蒋继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顾云笙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你跟我们一起去。” 蒋继廉一行人刚踏出院子,就见蒋沧澜的书僮正站在门外来回踱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书僮额上冷汗淋漓,一见蒋继廉出来,立刻慌不择路地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侯爷,不好了!小少爷他……他不见了!”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冷着脸问道:“你说清楚,沧澜怎么不见了?” 书僮慌忙整理了一下思绪,结结巴巴地说道:“回侯爷,是瞿夫子告诉小的,小少爷已经四天没去上课了。小的每天都在书院门外等候,确实没看到小少爷离开书院半步啊。” 蒋继廉眉头微皱,问道:“你确定他没有离开书院?” 书僮连连颔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侯爷,小的可以发誓,书院的大门一直锁着,没有人进出。小少爷若是要离开,小的必定会看到。” 蒋继廉的脸色越发严肃,他沉思了片刻,对书僮说道:“此事切勿声张,尤其不要让宛夫人知道。我会亲自调查此事,你先起来。” 书僮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蒋继廉看着书僮,心中暗叹了口气,快步转身,向大门口走去,决定带上几个人去书院仔细查找,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第55章 执行家法 蒋继廉一行人骑着马,很快到达白鹭书院。 白鹭书院座落在一片葱郁的松柏之间,古朴的青砖瓦房显得庄重肃穆。蒋继廉翻身下马,将马鞭递给随从,目光如炬地望向那片熟悉的院落。 他迈步走向院落,凌蓟紧随其后。 两人穿过一片竹林,踏过青石小径,终于来到了院门前。蒋继廉审视了一番院墙,眉头紧锁。 “凌蓟,你来看看这院墙。”蒋继廉指着墙上一处明显的痕迹说道。 凌蓟趋前一步,仔细观察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侯爷,这墙上的砖石确实有一处松动,可以推掉形成一个小洞。” 蒋继廉微微点头,心中已有几分把握。他绕着院落走了一圈,发现除了大门,再无其他出入口。凌蓟则在一旁默默观察,忽然,他发现墙上有一处松动的砖石,心中一动。 “侯爷,您看这里。”凌蓟指着砖石说道。 蒋继廉顺着凌蓟的手指看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眼力。这砖石松动,足以让沧澜钻出去。” 两人决定翻过墙头,一探究竟。他们小心翼翼地爬上墙头,只见墙下尘土和爬行痕迹清晰可见。凌蓟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站起身来。 “侯爷,这痕迹应该是沧澜留下的。他应该是从这里离开的。”凌蓟肯定地说。 蒋继廉微微点头,心中不禁担忧起来。他深知,六岁的沧澜独自一人外出,必定会遇到诸多困难。他转头看向凌蓟,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凌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沧澜。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通知下人,搜寻整个书院。”蒋继廉吩咐道。 凌蓟领命,站在墙头注视着四周。不一会儿,蒋继廉带着一群下人返回,开始在书院内搜寻。 “侯爷,您看这里。”凌蓟指着墙下的痕迹,说道,“这痕迹一直延伸到书院后门,说不定沧澜是去了后门。” 蒋继廉闻言,立刻带着众人前往后门。果不其然,后门外的草地上也有一串脚印,与墙下的痕迹相连。 蒋继廉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沿着脚印一路寻到了一条小河边。 河水平缓地流淌,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轻盈的落叶,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他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坐在浅水区,正是他的儿子蒋沧澜。 蒋继廉加快脚步,眉头紧锁,心中既有担忧又有愤怒。 他走到河边,沉声喝道:“沧澜,你这是做什么?为何逃学?” 蒋沧澜一惊,转头看到父亲严肃的面容,顿时慌了神,他立马站起身,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嘴唇颤抖着,脸色苍白,眼神中流露出惊慌与恐惧。 “还不快上岸!”蒋继廉冷喝一声,伸出手来,准备拉儿子上岸。 蒋沧澜却像是被吓坏了,慌不择路地往河中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父亲,我害怕,我不会游泳……” 蒋继廉见状,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追了上去,一边喊道:“沧澜,别怕,父亲来救你!” 此时,河边的白鹭书院的学子们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跑过来观看。他们看着蒋继廉和蒋沧澜父子俩在河中追逐,心中既担忧又好奇。 凌蓟见状,立马纵身一跃,像一条鱼儿跳入河中,激起一片水花。他的动作敏捷而有力,仿佛与水有着某种默契。 片刻之后,他托着蒋沧澜的身子,吃力地游向岸边。 此时,蒋继廉正焦急地在岸边等待,见凌蓟将儿子救了上来,他急忙冲上前去,一把将蒋沧澜抱在怀里,紧张地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澜儿,澜儿,你怎么样了?”蒋继廉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蒋沧澜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嘴角却挂着笑意:“父亲,我没事,只是喝了几口水而已。” 听到儿子没事,蒋继廉这才松了口气,但他随即板起脸,严肃地看着蒋沧澜:“澜儿,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危险吗?你若是有什么意外,叫我如何向你母亲交代?” 蒋沧澜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我知道错了,父亲。” 蒋继廉冷哼一声:“知道错了还不够,你必须受到惩罚。” 随后,蒋继廉带着蒋沧澜回到了长宁侯府。他决定私下教训儿子,让他明白自己的错误。 回到房间,蒋继廉让下人退下,关上门,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澜儿,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蒋继廉问道。 蒋沧澜咬着嘴唇,低声回答:“我知道,父亲是因为我私自下水,让您担心了。” 蒋继廉点了点头:“不错,你私自下水,不仅让自己身处险境,还让凌蓟冒了生命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多少人担心你?” 蒋沧澜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父亲。 蒋继廉继续说道:“而且,你身为长宁侯府的公子,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你不在书院好好读书,跑到河边去玩水,若是在外面出了事,让长宁侯府的名声受损,你让我如何向你母亲交代?” 蒋沧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父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蒋继廉冷冷地看着儿子:“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么就必须接受惩罚。”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木棍,狠狠地打在蒋沧澜的身上。 “啊!”蒋沧澜痛苦地叫道,但他咬着牙,没有哭出声。 凌蓟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心中担忧不已,但,这是蒋沧澜必须承受的惩罚。 蒋沧澜趴在地上,脸色苍白,但他仍然强忍着痛楚,回答道:“父亲,我不想上学,我不想成为你们期望的那个样子。我只想要自由,只想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蒋继廉听了儿子的话,心中一阵疼痛。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蒋沧澜:“你这是在顶撞我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我儿子,你的命运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蒋沧澜咬紧牙关,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坚决:“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屈服。我宁愿死,也不会按照你们的意愿生活。” 蒋继廉气得浑身发抖,他扬起手中的家法,狠狠地打在蒋沧澜的身上。每一次挥舞,都让蒋沧澜的身体颤抖不已。 “侯爷,请您息怒。沧澜少爷只是一时冲动,请您给他一个机会。”凌蓟忍不住劝道。 蒋继廉瞪了凌蓟一眼,冷冷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教训我?难道你也想违背我的意愿吗?” 第56章 就不认错 凌蓟低头,回答道:“侯爷,我是您的护卫,我有责任保护您的家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教训您,但请您看在沧澜少爷年幼无知的份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闭嘴!退下!”蒋继廉怒喝一声。 凌蓟无奈,只好悻悻离开,刚走出房间,就正巧碰见闻讯匆匆赶来的蒋老夫人和吴氏。 二人面带忧色,凌蓟不便打扰,轻轻退到一旁,让两位长辈先行。 蒋老夫人与吴氏赶到现场,正见蒋继廉又要动手打儿子蒋沧澜,急忙上前阻止。 蒋老夫人一脸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蒋继廉:“继廉,你这是做什么?他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他?” 蒋继廉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道:“祖母,这个逆子不思进取,屡教不改,我这是为了他好!” 吴氏眼眶泛红,担忧地看着孙儿:“继廉,沧澜还小,你何苦这样逼他?他若是真的错了,你们作为父母,应该耐心教导,而不是一味地打骂。” 蒋老夫人点头赞同:“正是,你母亲说得对。继廉,你小时候我也曾打过你,但那是为了让你明白是非,而不是让你发泄怒火。你要记住,教育孩子,首先要用心。” 蒋继廉愤怒地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蒋老夫人眼瞧着曾孙儿蒋沧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被打得满是伤痕,顿时心疼不已。她颤巍巍地走过去,轻轻抚摸着蒋沧澜的头发,眼中满是关切与慈爱。 “澜儿,你怎么样?告诉曾祖母,哪里疼?”蒋老夫人声音柔和,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怜惜。 蒋沧澜抬起头,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哭出声,他看着蒋老夫人,嘴唇颤抖地道:“曾祖母,我没事,只是皮肉之苦。” 蒋老夫人闻言,目光转向蒋继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继廉,你这是要打死你的嫡长子吗?他可是我们侯府的继承人,你怎么能下此重手?” 蒋继廉微微皱眉,神色坚定地道:“祖母,我知道他是我的嫡长子,但,若是不能严加管教,将来如何担得起侯府的重任?” 蒋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怒斥道:“严加管教不等于虐待,你看看他身上的伤,这是管教吗?这是折磨!” 吴氏走了过来,轻轻拉了拉蒋老夫人的衣袖,轻声安慰道:“母亲,您别生气,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 蒋老夫人瞪了蒋继廉一眼,转头对吴氏道:“你来看看,澜儿身上的伤,你的宝贝孙儿,你难道不会心疼吗?” 吴氏看着蒋沧澜,眼中闪过一丝心痛,她轻轻拍了拍蒋沧澜的肩膀,柔声道:“澜儿,别怕,祖母在这里。你向你父亲认个错,保证以后好好读书,你爹他会原谅你的。” 蒋沧澜却咬着牙,坚决地道:“祖母,我不读书,我就是不喜欢读书,我不想成为一个古板迂腐的读书人。” 吴氏一愣,没想到蒋沧澜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皱着眉头,劝说道:“澜儿,读书是为了你好,为了侯府的未来。你若是不好好读书,将来如何继承侯府?” 蒋沧澜低着头,语气坚定地道:“我宁愿不做侯府的继承人,也不愿意读书。我有自己的理想,我要成为一个武将,为国家效力。” 此话一出,蒋老夫人、吴氏和蒋继廉都是一愣。蒋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蒋沧澜:“澜儿,你说什么?你要成为一个武将?这可不是儿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蒋沧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曾祖母,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蒋继廉脸色阴沉,严肃地道:“澜儿,你这是在胡闹。侯府的继承人必须读书,这是规矩,也是责任。你若是放弃读书,就是放弃侯府,放弃我们家族的未来。” 蒋沧澜紧握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父亲,我不会放弃我的理想。即使放弃侯府,我也要追求我自己的道路。” 一时间,此间的气氛颇为紧张,蒋老夫人、吴氏和蒋继廉都看着蒋沧澜,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再说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道哪里错了?以后还敢不敢再犯?”蒋继廉目光咄咄,用一种吼的声音对蒋沧澜道。 蒋沧澜紧抿着双唇,一脸倔强地望着蒋继廉,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挺直了脊背,铿锵有力地说道:“我没错,我就不认错!” 此话一出,蒋继廉脸色更是铁青,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蒋老夫人阻止了。 只见蒋老夫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冲着蒋沧澜缓缓开口:“沧澜,你还不明白吗?你的错,已经犯了,就必须承认。你现在跪下,向你父亲认错,才能求得他的原谅。” 蒋沧澜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盯着蒋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疑惑。 然而,他终究还是咬紧牙关,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没错,我不跪!” 蒋老夫人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她转头看向吴氏,柔声说道:“你去叫云笙和宛虞过来,我们一起来劝劝沧澜。” 吴氏心中一紧,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然后缓缓走到蒋老夫人身边,低声劝道:“母亲,宛虞她现在情绪不稳,若是动了胎气……” 蒋老夫人瞪了吴氏一眼,打断她的话:“她早晚都会知道,还不如早点知道。否则,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被她这种情绪影响。” 吴氏不再说话,母亲的决心已定,无法改变。 她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宛虞能够承受住这个打击。 不一会儿,顾云笙和叶宛虞都被侍女引进了花厅。 顾云笙神色平静,而叶宛虞则有些慌乱,她摸着肚子,眼中闪烁着恐惧。 叶宛虞火急火燎地踏入房门,只见儿子蒋沧澜跪在地上,衣衫褴褛,脸上布满了淤青。 她心头的怒火瞬间被担忧和心疼所取代,疾步冲过去,一把将蒋沧澜扶起,紧紧地抱在怀里。 “澜儿,告诉娘,伤得重不重?”叶宛虞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担忧的泪光。 蒋沧澜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安慰母亲:“娘,我没事,只是皮外伤,不碍事。” 第57章 险些滑胎 叶宛虞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眼泪夺眶而出:“傻孩子,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逃学也就罢了,竟然还跳河,被你爹打得这么重。” 蒋老夫人见叶宛虞忧容满面,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她缓缓走到叶宛虞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叶宛虞依言坐下,眼神却始终停留在蒋沧澜的伤口上。她咬了咬嘴唇,强忍住内心的恐慌。蒋老夫人看在眼里,心中愈发担忧。 “宛虞,你听我说,沧澜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医师已经看过,说无大碍。你不必过于担忧,以免动了胎气。”蒋老夫人语气温柔,试图安抚叶宛虞的情绪。 叶宛虞微微颔首,老夫人是为了她和腹中的孩子着想。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顾云笙走了进来。一身白衣,气质清华,犹如降凡的谪仙。叶宛虞看到她来,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顾云笙环顾四周,见众人愁眉不展,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蒋继廉走到顾云笙的面前,脸色铁青地道:“云笙,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沧澜这孩子越发无法无天,逃学之事已经是第三次了。” 顾云笙闻言,眉梢一挑,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蒋老夫人坐在上座,听到这话,原本祥和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蒋继廉面前。 “继廉,你可知,我长宁侯府的门风是如何树立起来的?”蒋老夫人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威严。 蒋继廉羞愧地低下头,恭敬地回答:“回老夫人,是靠祖辈的辛勤耕耘,严谨的家风。” 蒋老夫人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蒋继廉身上:“继廉,你是长宁侯府的嫡长孙,你的儿子,竟然敢逃学,这让我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蒋继廉脸色更加难看,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连忙跪下:“老夫人,是我不肖,教子无方,请您责罚。” 叶宛虞气急败坏,一耳光甩到了儿子蒋沧澜的脸上。蒋沧澜的身体微微一震,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那耳光打在了一块石头上。 叶宛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你……你竟然如此无动于衷!” 蒋沧澜抬起头,眼神淡漠:“母亲,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你管教的孩童。” 叶宛虞心痛欲裂,她紧紧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好,好,你翅膀硬了,敢这样跟我说话!” 这时,婢女翠莺走了进来,看到叶宛虞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不禁大惊失色:“夫人,您怎么了?” 叶宛虞强忍着痛苦,对翠莺道:“翠莺,快去请范大夫来,我……我好像动了胎气。” 翠莺慌忙点头,正要往外走,却见蒋老夫人走了进来。蒋老夫人一脸焦急,看到叶宛虞的情况,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翠莺,快去请范大夫!”蒋老夫人吩咐道。 翠莺匆匆离去,蒋老夫人坐在叶宛虞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虞儿,别担心,范大夫很快就到了。” 叶宛虞微微点头,泪水滑落在枕边:“母亲,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教好儿子。” 蒋老夫人叹了口气:“虞儿,这不是你的错。沧澜这孩子,自小性格倔强固执,我们也没办法。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一定要保重。” 不一会儿,范大夫匆匆赶来。他给叶宛虞诊过脉后,脸色严肃,缓缓道:“夫人,您的脉象确实有滑胎之象,胎儿怕是有些危险。” 叶宛虞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她紧紧抓住范大夫的衣袖,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担忧:“范大夫,求您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范大夫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手,安慰道:“夫人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但您现在的身体不能再承受折腾,必须静养。而且,最好不再过问任何事,以免劳神伤身。” 蒋老夫人看到叶宛虞的状况,顿时愁眉不展。她走到叶宛虞身边,轻声问道:“宛虞,你感觉如何?” 叶宛虞强颜欢笑,道:“祖母,我没事,只是有些乏累。范大夫说我要静养,我会听他的话。” 蒋老夫人点了点头,对范大夫道:“范大夫,宛虞的身体要紧,你有什么建议,尽管说。” 范大夫道:“老夫人,依我看,夫人最好回房休息,避免任何劳神的事。至于府中的事务,可以让其他人暂时打理。” 蒋老夫人沉吟片刻,转头对蒋继廉道:“继廉,你送宛虞回去休息,我们要商讨一下其他事情。” 蒋继廉应了一声,轻轻抱起叶宛虞,向她的房间走去。叶宛虞靠在蒋继廉的怀里,心中不禁想起了儿子蒋沧澜。她担忧地道:“继廉,沧澜还跪在那儿,我不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做傻事?” 蒋继廉柔声道:“宛虞,你放心,我会亲自照看沧澜。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身体,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休息。” 回到房间,叶宛虞躺在床上,蒋继廉坐在床边,陪伴着她。 两人相对无言,却都忧虑重重。 叶宛虞被夫君蒋继廉抱着离开后,蒋沧澜仍直挺挺地跪在那儿,似乎已经麻木,面无表情,宛若一座石像。 吴氏面上的皱纹显得愈发深刻,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担忧。 她走到蒋沧澜面前,轻声说道:“澜儿,你这是何苦呢?你母亲为你操劳成这样,你却如此冷漠。” 蒋沧澜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着祖母,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却显得愈发苍白无力:“祖母,我知道错了。” 吴氏叹了口气,坐在蒋沧澜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错了就能挽回吗?你母亲的身子本就虚弱,如今又因你险些滑了胎,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蒋沧澜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祖母,我会补偿母亲的。” 吴氏摇了摇头,说道:“补偿?你以为补偿就能弥补一切吗?你知道你母亲有多爱你吗?她为了你,甘愿忍受这一切,而你,却如此让她失望。” 蒋沧澜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祖母,我知道母亲的爱,但我……我无法面对自己的宿命。” 吴氏眼神一凝,看着蒋沧澜:“宿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58章 因材施教 蒋沧澜低下头,不去看祖母的眼睛:“祖母,我知道我让您失望了,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吴氏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澜儿,你知道吗?在这个世上,最让人害怕的不是失败,而是放弃。你若是放弃了,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蒋沧澜咬唇不语。 蒋老夫人默了默,转头看向顾云笙,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审视。顾云笙微微垂首,神情谦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蒋老夫人轻叹一声,缓缓开口:“云笙,你觉得如何教育沧澜,才能使他成为我们侯府的骄傲,不辜负他的出身?” 顾云笙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老夫人,我确实没有经验,恐怕难以胜任这样的重任。一切还需您和母亲多多指教。” 蒋老夫人庞眉紧蹙,不悦的同时带着几分失望。她沉思片刻,转向蒋继廉道:“继廉啊,我有个想法,你觉得如何?” 蒋继廉微微一愣,立刻恭敬地回答:“祖母请讲,孙儿一定遵命。” 蒋老夫人道:“为了避免以后孩子们的事情影响到宛虞养胎,我想将沧澜和姝芩从那里搬出来,让他们住到你母亲的房间。你觉得如何?” 蒋继廉沉吟了片刻,点头道:“祖母说得是,这样确实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可行。” 顾云笙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禁有些不安。 这是蒋老夫人为了保护叶宛虞,做出的无奈之举。 吴氏听到蒋老夫人的这个提议,顿时皱起了眉,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和疲惫,轻声对蒋老夫人道:“母亲,您知道我如今忙于府中庶务,实在分身乏术。照顾孩子并非我之所长,您让我如何是好?” 蒋继廉闻言,神色略显失望,但仍坚持道:“母亲,孩子们年幼,正需要您的关爱和教诲。府中庶务可以交给下人打理,您还是抽空照顾孩子们吧。” 吴氏叹了口气,缓缓摇头:“廉儿,你有所不知,府中琐事繁多,我若将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只怕府中事务会受到影响。” 蒋老夫人面上带着几分不悦,冷冷地看着吴氏:“吴氏,你这话未免太过自私。你是孩子们的祖母,照顾他们是你的责任。难道,你就愿意看着孩子们越长大越不像话吗?” 吴氏面色一红,咬了咬下唇,没有反驳。 蒋老夫人转向蒋继廉,道:“廉儿,我有个主意,不如将孩子们送去顾云笙那里。她性格温和,又有教养,我相信,她一定能将孩子们教好。” 蒋继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沉思片刻,道:“祖母,云笙与宛虞的关系复杂,我担心,她无法妥善照顾孩子们。” 蒋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有些生气地说道:“廉儿,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忘了顾云笙是你的妻子,她对你的孩子自然会有责任心。再者,宛虞已经身怀六甲,顾云笙还有什么理由对孩子们不好?”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祖母,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但我实在担心顾云笙的心思。再者,我也怕孩子们在她身边会受到委屈。” 蒋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但,她也明白蒋继廉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蒋老夫人思索片刻,做出了决定:“就如此定了吧,将沧澜和姝芩送到荣禧堂,由我亲自教养。我老了,但还能为这两个孩子尽点心。” 长宁侯蒋继廉微微一愣,随即跪下,恭敬地应道:“孙儿遵命。只是,祖母,您一人操劳,孙儿心中不安。” 蒋老夫人挥了挥手,笑呵呵道:“无妨,这是我乐意为之。” “那就辛苦祖母您了!”蒋继廉微微颔首,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顾云笙,以一种较为谦卑的低姿态问道:“夫人,您觉得如何教育沧澜?” 顾云笙轻轻叹息,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思索,她缓缓开口:“侯爷,您知道,每一棵树都有其独特的姿态和生命力。有的树喜欢阳光,有的树偏爱阴凉,有的树生长在高山之巅,有的树扎根在深谷幽泉。沧澜他也是一棵独特的树,我们需要先了解他的兴趣和愿望,才能因材施教。” 蒋继廉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道:“夫人说得极是,那您觉得如何着手?” 顾云笙莞尔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桃花,温柔而坚定。她轻声道:“侯爷,沧澜虽是府中公子,但他的心性却如未经雕琢的璞玉,需要耐心打磨。我们要让他明白,读书并非唯一的出路,但我们可以先让他涉猎群书,开阔视野。”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点头道:“夫人言之有理。那么,关于他的兴趣,我们该如何引导?” 顾云笙轻轻抚摸着桌面上的茶杯,缓缓道:“侯爷,您记得当年我们成亲时,我曾给您做过一道菜,您夸赞不已。其实,那是我依据他的喜好,用心烹饪的。同样的,我们可以让沧澜尝试不同的事物,从中发现他的喜好。若他喜欢书画,我们便请来名师指导;若他喜好武艺,我们便让他拜师学艺。”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轻声道:“夫人真是用心良苦。” 他略一转身,定定地盯着蒋沧澜,一脸严肃地问道:“你到底肯不肯继续读书?” 蒋沧澜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他低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父亲,我……我真的对读书不感兴趣,我更喜欢舞刀弄枪,想要在战场上立功成名。” 蒋继廉的脸色愈发严肃,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制心中的怒火:“沧澜,你这是何等的胡闹!读书是为了增长见识,修身养性,哪能轻易放弃?而且战场之上,生死未卜,我怎能让你去冒这样的险?” 蒋沧澜紧咬着牙关,脸上的倔强之色愈发明显:“父亲,我知道战场上的危险,但我更清楚,我心中的渴望。我愿意为国家效力,为家族争光!” 顾云笙听了这话,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疲惫。看着蒋继廉,轻声说道:“侯爷,或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来引导沧澜。他虽然顽皮,但心性纯良,若能找到他感兴趣的事情,未必不能成才。” 蒋继廉皱了皱眉,显得有些无奈:“云笙,我何尝不想如此?但沧澜他……” 第59章 接手生意 顾云笙轻轻握住蒋继廉的手,柔声说道:“侯爷,我们先试着了解他的想法,再慢慢引导他。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们若只是通过斥骂和惩罚,只会让沧澜心里更加抵触。”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沧澜,你必须明白,读书并非唯一出路,但却是你目前最适合的道路。” 蒋沧澜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赶紧说道:“父亲,我明白了。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习武,成为将军。” 顾云笙微微一笑,对蒋继廉说道:“侯爷,你看,沧澜并非完全不愿意读书,他只是更喜欢习武。我们何不试着让他两者兼顾呢?” 蒋继廉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答应:“好吧,那就让沧澜先读书,待到适当之时,我再亲自教授他武艺。” 蒋沧澜顿时喜上眉梢,他立马起身,向蒋继廉和顾云笙行了一礼:“谢谢父亲,谢谢母亲!我一定会努力读书,争取早日成为将军!” 顾云笙刚要抬脚走人,却被蒋继廉拦下来。他看着顾云笙,眼中闪烁着犹豫和期待。 “云笙,我有事请教。”蒋继廉的声音有些沙哑。 顾云笙微微一愣,然后缓缓转身,眼神平静地看着蒋继廉,“侯爷请说。” 蒋继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恳求道:“琼浆阁的生意最近不太好,我……我不擅长经营,想请你帮忙。” 顾云笙微微皱眉,琼浆阁是蒋继廉的心血,但关于叶宛虞的事情,她并不想插手。 这时,吴氏走了过来,看着蒋继廉,眼神坚定地道:“侯爷,既然云笙擅长经营,不如直接将琼浆阁交给她打理。”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深深的犹豫。他将视线转向顾云笙,只见她神色平静,似乎对吴氏的提议并不感到意外。 然而,这时,蒋老夫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云笙是外人,琼浆阁是叶宛虞的,怎能交给她?” 吴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转向蒋老夫人,语气坚定地道:“母亲,云笙虽然是外人,但她是我们的儿媳,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而且,她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有她才能让琼浆阁起死回生。” 蒋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吴氏,眼神中满是不满和不屑,“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吴氏脸色一白,她咬了咬下唇,然后低下头,不再说话。 顾云笙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顾云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蒋继廉,一本正经地道:“我若要接手琼浆阁,那么我必须要有完全的自主权。任何人都不能插手我的决策,无论是你,还是母亲。” 蒋继廉皱了皱眉,他原本没有打算将琼浆阁交给顾云笙,毕竟那可是他家族的产业,但现在,面对顾云笙的坚决态度,他又能说什么呢? “你这是何故,云笙?”吴氏在旁边插话道,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你明明可以安安静静地做你的侯府夫人,为何非要去经营什么琼浆阁?”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神坚定:“母亲,我并不是想去经营琼浆阁,而是我想证明,我并非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侯府夫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能力,我也想为这个家做出贡献。”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心中也是复杂的情绪交织。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我就让你去经营琼浆阁。但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什么,你都是我蒋继廉的妻子,长宁侯府的夫人。” 顾云笙听后,微微一笑,蒋继廉默认了她的要求。 她转头看向吴氏,诚挚地道:“母亲,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能够经营好琼浆阁。” 吴氏看着顾云笙,心中虽然还是有疑惑,但顾云笙决定了,她只能支持。她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决定了,那么就去试试吧。我会全力支持你。” 顾云笙听后,心中一暖,她转头看向蒋继廉,道:“那么,我需要让琼浆阁的晁掌柜带账册来见我,我要了解琼浆阁的现状。” 蒋继廉听后,微微皱眉,转头看向身边的侍卫,命令道:“去,让晁掌柜带账册来见夫人。” 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晁掌柜就带着账册来了。 顾云笙看着晁掌柜,眼神锐利:“晁掌柜,从今天起,我将接手琼浆阁的经营。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琼浆阁的现状。” 晁掌柜看着顾云笙,心中虽然是疑惑,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夫人放心,小人必定如实禀报。” 晁掌柜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递到顾云笙面前,账册的封面上印着“琼浆阁”三个字,显得有些陈旧。 顾云笙接过账册,翻开第一页,眼神专注地看起来。她看着看着,眉头渐渐皱紧,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 “晁掌柜,这账册上的数字,可是真实的?”顾云笙抬头看着晁掌柜,语气严肃。 晁掌柜一愣,然后恭恭敬敬地回答:“夫人,这些都是小店真实的账目,绝无虚假。” 顾云笙微微点头,然后又继续翻看账册。一旁的蒋继廉也拿过一本账册,开始仔细查看。 “云笙,这琼浆阁的生意确实惨淡。”蒋继廉看着账册,语气沉重地道。 顾云笙微微点头,眼神坚定:“侯爷,我会尽力改善琼浆阁的经营状况。” 晁掌柜看着顾云笙和蒋继廉,心中既是感激又是疑惑。感激的是顾云笙愿意接手琼浆阁,疑惑的是,顾云笙为何会对琼浆阁如此上心。 “夫人,您为何要接手琼浆阁?这小店的生意,已经连续亏损了好几个月。”晁掌柜忍不住问道。 顾云笙抬头看着晁掌柜,眼神坚定:“晁掌柜,琼浆阁虽然生意惨淡,但它毕竟是我侯爷的心血。侯爷既然将它交给我,我就会尽全力让它重新焕发生机。” 晁掌柜听后,心中一暖,他看着顾云笙,眼中满是敬意。 “夫人,您放心,小人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您。”晁掌柜语气坚定地道。 顾云笙微微一笑,然后又开始细心地算起成本和盈利。 她一边算,一边和蒋继廉、晁掌柜商讨经营策略。 顾云笙沉思片刻,轻捏着下巴道:“侯爷,我认为酒坊生意要想兴隆,首要任务是吸引顾客。而吸引顾客的最佳方法,便是赠送美酒和举办猜酒会。” 第60章 书阁 蒋继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疑惑地问道:“夫人,这赠送美酒和举办猜酒会,真的能吸引顾客吗?” 顾云笙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侯爷,您放心。这美酒和猜酒会,正是吸引顾客的最佳良策。美酒可以让人陶醉,猜酒会则能增添乐趣。只需我们稍作宣传,必定能吸引众多顾客。” 这时,在一旁的晁掌柜忍不住插话道:“夫人,赠送美酒和举办猜酒会,固然能吸引顾客,但我担心这样一来,我们酒坊的利润会受损。” 顾云笙转头看向晁掌柜,微笑道:“晁掌柜,您多虑了。酒水生意本身就有很高的利润,我们赠送的酒水虽然价值不菲,但相较于整个酒坊的生意,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通过赠送酒水,我们可以吸引更多顾客,从而带动其他酒水的销售。这样一来,我们的利润非但不会受损,反而还会增加。” 晁掌柜闻言,仍旧有些担忧:“夫人,这道理我明白,但毕竟赠送酒水是要花费真金白银的。万一顾客增多,我们的酒水供应不上,那可如何是好?” 顾云笙轻轻一笑,拍了拍晁掌柜的肩膀:“晁掌柜,您放心。我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我们会提前准备充足的酒水,确保供应充足。而且,我还会亲自监督酒水的质量,让顾客们喝了我们的酒,就再也忘不了。” 晁掌柜听了顾云笙的话,心中稍感安慰,但仍有些担忧。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眼中满是信任:“夫人,既然您出的主意,那便按照您的计划行事吧。我相信您的才能,一定能将酒坊生意做得更好。” 顾云笙闻言,心中一暖,对蒋继廉感激地笑了笑。 顾云笙想了想,道:“每月十五举办闻香、品味猜酒会,不仅可以吸引好酒者,还能提升我们酒坊的知名度。这样,生意自然会越来越好。” 晁掌柜微微点头,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夫人真是聪明绝顶,这主意实在高明。我去安排,确保第一次猜酒会圆满成功。” 这时,翠莺匆匆走进来,对蒋继廉道:“侯爷,宛夫人醒了,她说想见您。” 蒋继廉听了,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烦躁和不耐:“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云笙,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顾云笙轻轻一笑,道:“侯爷去吧,我在这里等您。” 蒋继廉走后,顾云笙转向晁掌柜,笑道:“晁掌柜,你觉得叶宛虞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晁掌柜沉吟片刻,道:“或许她是听到了我们举办猜酒会的消息,心生好奇,想来看看热闹。”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我们不妨让她看看,我们的酒坊是如何吸引人的。” 两人正说着,翠莺又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盘刚出锅的点心:“夫人,这是厨房新做的点心,特意给您送来的。” 顾云笙微笑着接过点心:“翠莺,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这里不用你照顾。” 翠莺应了一声,退出房间。 顾云笙对晁掌柜道:“晁掌柜,我们不妨边品尝点心边聊天,等侯爷回来。” 晁掌柜点头答应,两人便坐在桌边,一边品尝点心,一边闲聊。 晁掌柜轻轻叹了口气:“夫人,您对侯府的付出,我虽未亲见,但听闻,这份忠诚与付出,令人敬佩。” 顾云笙淡然一笑,眉宇间透出一丝坚定:“晁掌柜,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可否答应?” 晁掌柜一愣,忙道:“夫人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定当竭尽全力。” 顾云笙微微颔首,道:“我欲在侯府中设一处书阁,藏书万卷,让侯府的子孙后代有机会接触更多书籍,增长见识。此事需你协助,不知可否?” 顾云笙点头,目光平静,似乎对蒋继廉的离去并不以为意。 她转过头,看向晁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晁掌柜,你可知我心中对蒋继廉的离去,实无太多感慨。然而,对他离开侯府,却感到无比惋惜。” 晁掌柜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既有惋惜,又有敬佩。 他轻轻叹了口气:“夫人,您对侯府的付出,我虽未亲见,但听闻。这份忠诚与付出,令人敬佩。” 顾云笙淡然一笑,眉宇间透出一丝坚定:“晁掌柜,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可否答应?” 晁掌柜一愣,忙道:“夫人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定当竭尽全力。” 顾云笙微微颔首,道:“我欲在侯府中设一处书阁,藏书万卷,让侯府的子孙后代有机会接触更多书籍,增长见识。此事需你协助,不知可否?” 晁掌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夫人,这乃好事,我定当全力以赴。只是,侯府的书阁设立,非同小可,需精心筹备。” 顾云笙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请你帮忙。你熟悉侯府的情况,也了解我的意图,此事非你莫属。” 晁掌柜将顾云笙的提议一一记下,不时点头,表情认真。 顾云笙见状,心中满意,微笑道:“晁掌柜,你记下所有内容了吗?” 晁掌柜点头:“是的,夫人。我已经记下,回去后会立即着手实施。” 顾云笙轻轻一笑,道:“那便有劳你了。此事关系重大,切莫大意。” 晁掌柜肃然道:“夫人放心,我深知此事的重要性,必定全力以赴。” 顾云笙站起身,望着晁掌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转身回到座位上,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品味。 此时,蒋继廉已离去多时,顾云笙心中并无太多波动。 晁掌柜回到侯府,立即着手筹备书阁事宜。他四处奔波,挑选书籍,联络工匠,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几日后,顾云笙在花园中散步,见到的都是忙碌的身影。她心中欢喜,知道书阁的设立,已渐入佳境。 这天,晁掌柜前来向顾云笙汇报进展。他一脸喜悦,道:“夫人,书阁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只待您验收。” 顾云笙微微一笑:“辛苦你了,晁掌柜。” 晁掌柜忙道:“夫人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只是,书阁设立之后,侯府的子孙是否能够充分利用,还需夫人多多引导。” 第61章 筹码 无央苑内,春日的暖阳透过窗棂,洒在精致的花梨木几案上。 叶宛虞的面容在光影的映照下,显得愈发苍白而坚决。她紧握着桌边的白玉杯,听到侍女翠莺带来的消息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怒火。 “翠莺,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侯爷居然让沧澜停学,还将琼浆阁交给了顾云笙那贱人!” 翠莺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低声道:“夫人,这消息千真万确,奴婢也是刚刚得知。” 就在这时,蒋继廉闻声而来,步履匆匆,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他走到叶宛虞身边,轻声道:“宛虞,你听我解释。” 叶宛虞转过头,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蒋继廉:“解释什么?儿子的学业和我们的酒坊,都被顾云笙给生生破坏了!你作为沧澜的父亲和我的夫君,怎能如此忽视我的感受?” 蒋继廉皱了皱眉,试图安抚叶宛虞的情绪:“宛虞,你误会了。沧澜停学是因为身体不适,而云笙接手琼浆阁也是为了你好。她毕竟是长宁侯府的夫人,总比外人可靠。” 叶宛虞冷笑一声:“可靠?她若是可靠,又怎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接手我的酒坊?她分明是看准了我在怀孕,想趁机夺走琼浆阁!” 蒋继廉握住叶宛虞的手,语气加重了几分:“宛虞,你冷静些。云笙接手琼浆阁,也是为了帮你分担压力。你身体不好,总不能一直亲自照看酒坊。” 叶宛虞甩开蒋继廉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我的身体不好,难道你就不知道关心?你只看到了云笙的表面,却看不到她心中的狡猾。她若是真心为我,就不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此草率地接手琼浆阁!” 蒋继廉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宛虞,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但云笙已经接手了酒坊,我们现在只能相信她,给她一个机会。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让下人严密监视琼浆阁的动静。” 叶宛虞冷笑连连:“监视?你以为监视就能解决问题吗?只怕到时候,琼浆阁已经面目全非了!” 侍女们纷纷退避三舍,不敢靠近。翠莺站在一旁,心中焦急,却不知如何劝解。 蒋继廉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气氛:“宛虞,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但我作为侯爷,必须考虑到大局。云笙接手琼浆阁,至少可以保证酒坊的生意不会受到影响。至于沧澜的学业,我会亲自过问,确保他能够尽快恢复。” 叶宛虞冷冷地看着蒋继廉:“你的大局,就是牺牲我和儿子的利益吗?蒋继廉,你何时变得如此冷血无情了?” 蒋继廉语塞,面上的表情变得复杂。 他看着叶宛虞,心中涌起一丝愧疚,却不知如何表达。 最后化为一声长叹,转身快步离开了。 叶宛虞心寒不已,当即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嚎啕大哭,泪水湿透了枕巾。此时,房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蒋老夫人缓缓步入房内,眼中满是担忧与疼爱。 她走到床边,轻轻将被子揭开,看着叶宛虞泪眼朦胧的脸庞,柔声安慰道:“宛虞,别哭了,告诉祖母,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伤心?” 叶宛虞抽泣着,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祖母,我……我担心夫君,担心他不再珍惜我了。” 蒋老夫人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肩膀:“傻孩子,你夫君对你的感情,祖母是知道的。他为了你和孩子,已经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叶宛虞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祖母,可是我总觉得顾云笙不会真心帮助我。她与我们并无血缘关系,为何会突然关心起我们来?” 蒋老夫人眉头微皱,语气严肃起来:“宛虞,你这是在怀疑自己的夫君?顾云笙是我亲自挑选的孙媳妇,她是个聪明、善良的孩子。我相信她对你的关心是真诚的。” 叶宛虞低下头,沉默片刻,然后抬头看着蒋老夫人:“祖母,我知道您疼爱我,但我是真的担心。我想请您答应我,不要让顾云笙插手琼浆阁的生意。” 蒋老夫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宛虞,你觉得腹中的孩子能成为你的筹码吗?” 叶宛虞一愣,顿时语塞。 蒋老夫人继续说道:“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将孩子当作工具。而且,顾云笙对你的关心,不仅仅是出于对你的感情,更是因为她懂得如何经营琼浆阁。我相信她能帮助你,也能帮助你夫君。” 叶宛虞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祖母,我知道您说得对,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蒋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手,语气温和:“宛虞,你要学会信任。信任你的夫君,信任顾云笙,也要信任你自己。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胎,不要过度忧虑。” 叶宛虞咬唇不语,眸中仍闪烁着不甘与怨恨。 蒋老夫人见状,当即板起了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沉声说道:“叶宛虞,你这是何态度?你以为生了孩子,就可以在侯府为所欲为吗?” 叶宛虞闻言,心中一凛,她抬起头,眼中那抹不甘与怨恨渐渐被惊恐所取代。她强咽下心头的苦涩,低声回应道:“祖母,孙媳知错了。” 蒋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语气依旧严厉:“知道错了?那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叶宛虞咬了咬唇,勉强镇定心神,轻声说道:“孙媳任性妄为,不知珍惜侯爷的宠爱,还拿孩子威胁祖母,实在是不该。” 蒋老夫人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但语气依然严肃:“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还算不错。但你要明白,无论孩子是谁生的,都是侯府的子嗣,你和孩子都不是不可替代的。” 叶宛虞心中一痛,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必须低头。轻轻叹了口气,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媳明白了。” 蒋老夫人见她态度有所改变,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她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手,道:“宛虞,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如此严厉,都是为了你好。侯爷是个有担当的人,他疼爱你,但,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滥用他的宠爱。” 第62章 留宿 吴氏忍不住上前,柔声劝解道:“宛虞,你听我说,继廉此举也是为了长宁侯府着想。你不必过于担忧。” 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她轻轻咬了咬唇,望着吴氏,语气带着些许无奈:“母亲,我明白您的苦心,只是……这心里总是难以平静。” 吴氏坐在床沿,面容慈祥,望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叶宛虞,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继廉将琼浆阁交给云笙打理,也是无奈之举。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免生意受损,为了我们蒋家的未来。” 叶宛虞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她低声道:“母亲,我明白您的担忧。只是,我担心继廉会误会我。” 吴氏微微一笑,拍了拍叶宛虞的手:“放心吧,继廉是个明理的孩子,他会明白你的苦衷。” 这时,侍女翠莺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杯茶。她将茶杯放在桌上,轻声道:“夫人,春寒料峭,您要多注意身体。” 叶宛虞轻轻点头,对翠莺的关心表示感谢。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心情似乎随之好了一些。 吴氏见状,趁机继续劝解:“虞儿,你看,翠莺都这么关心你,你也要学会照顾自己。继廉的安排,虽然让你有些不悦,但这也是为了家族好。你要学会理解他。” 叶宛虞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道:“母亲,我知道您和侯爷都是为了我好。我会试着接受这一切,只是……这心里总是有个结。” 吴氏轻轻握住叶宛虞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关爱:“虞儿,人生总有不如意之事。我们要学会面对现实,化解矛盾。我相信,时间会慢慢抚平你的伤口。” …… 蒋继廉摸了摸饿得有些瘪瘪的肚皮,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向着惊鸿苑走去。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里,映照出一片金黄。他刚坐下,便见顾云笙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 “侯爷,你怎么来了?”顾云笙轻轻问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蒋继廉微微一笑,看着顾云笙的眼睛,温和地说:“我这不是来看望你的吗?今日晚膳,不如我们一同用吧。” 顾云笙轻轻点了点头,命侍女红缨添了一双碗筷。红缨小心翼翼地将碗筷放在桌上,又退到了一边。 晚膳的菜肴丰富多样,蒋继廉与顾云笙相对而坐,边吃边聊。 “侯爷,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惊鸿苑?”顾云笙轻声问道,她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蒋继廉的碗里。 蒋继廉品尝了一口菜肴,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这段时间政务繁忙,有些忽略了你。今日得空,便想过来看看你。”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侯爷如此关心,云笙感激不尽。” 这时,红缨端上了一碗汤,放在了蒋继廉面前。蒋继廉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红缨,你也辛苦了,一起坐下喝碗汤吧。” 红缨受宠若惊,连忙摇头:“侯爷,使不得。我是下人,怎能与您并肩而坐。” 蒋继廉眉头一皱,严肃地说:“红缨,在我眼里,你与其他人并无区别。坐下吧,我们一起喝汤。” 红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她看着蒋继廉和顾云笙,心中暖流涌动。 …… 吃饱喝足后,红缨起身收拾杯盘狼藉,并端来一壶西湖龙井,小心翼翼地放在顾云笙面前。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红缨坐下。 红缨微微一笑,依言坐下,为顾云笙斟满一杯茶。 “红缨,去看看侯爷是否需要添茶。”顾云笙轻声道。 红缨点头,拿起茶壶向蒋继廉走去。此时,蒋继廉正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似乎对顾云笙的茶水并不感兴趣。 红缨走到蒋继廉身边,轻声道:“侯爷,需要添茶吗?” 蒋继廉抬起头,看了红缨一眼,微微颔首:“有劳了。” 红缨为蒋继廉添满茶水,然后退回到顾云笙身边。 蒋继廉手中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阅。他的眼神不时飘向顾云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顾云笙察觉到蒋继廉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拂着茶水,缓缓说道:“侯爷,您似乎心事重重。” 蒋继廉放下书,叹息一声:“云笙,今晚,我想留在惊鸿苑睡一晚。” 顾云笙闻言,眉头微蹙,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嫌恶。 襄苎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是否需要热水沐浴?” 顾云笙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轻声道:“有劳你了,襄苎。” 襄苎立即转身去准备热水,而顾云笙则缓缓地站起身,走向沐浴的地方。不一会儿,浴室中传来了水声。 沐浴完毕,顾云笙披着一件宽松的雪白色丝袍走了出来。 她发丝轻挽,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愈发显得容色如仙。蒋继廉一双贪婪的眸子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惊艳。 顾云笙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自己的装扮定会让蒋继廉动心。她轻轻走到蒋继廉身边,声道:“侯爷,您似乎对我这身装扮很感兴趣呢。” 蒋继廉微微一笑,道:“云笙,你的每一次装扮都让我眼前一亮。只是,惊鸿苑并没有为我准备换洗衣物,这让我有些意外。”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侯爷,您不如回无央苑拿衣服来,顺便告诉叶宛虞说您要留宿在惊鸿苑。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又可以让叶宛虞放心。” 蒋继廉思考了片刻,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我这就回无央苑一趟。” 蒋继廉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顾云笙就立马回到内室,换了一身外衣。她站在镜前,目光如水,却掩不住心中的烦躁。她知道,这样的情绪不能表现在人前,于是深吸一口气,唤来侍女襄苎。 襄苎匆匆而来,只见顾云笙站在那里,外衣上的花纹在她身上泛着淡淡的幽光。她低着头,声音轻轻道:“夫人,您唤奴婢有何吩咐?” 顾云笙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襄苎,道:“襄苎,你觉得侯爷为何不去找偏房许琳懿?” 襄苎一愣,她没想到顾云笙会问这个问题。 她抬起头,看着顾云笙,小心翼翼地回答:“夫人,许姨娘这段时间身体不适,或许侯爷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63章 棋局 顾云笙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身体不适?可我派人去查过,她分明是装的。这其中的原因,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襄苎沉默了片刻,道:“夫人,或许侯爷心中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不便过多揣测。” 顾云笙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烦躁:“我知道,可是我心中总是不安。侯爷这次留宿惊鸿苑,我总觉得别扭。” 忽然想起什么,顾云笙走到案前拿起笔,迅速写下一张纸条,然后冲襄苎招了招手。 襄苎见顾云笙正低头写着什么,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唤奴婢有何吩咐?” 顾云笙放下笔,将纸条递给襄苎,神色严肃地道:“把这个交给许琳懿,告诉她,我有些事情想与她单独谈谈。” 襄苎接过纸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心地问:“夫人,您真的要和许姑娘单独谈谈吗?这……合适吗?”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襄苎,你跟着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决定了的事情,无人能改变。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襄苎不便再说什么,低头应道:“奴婢遵命。” …… 无央苑,蒋继廉蹑手蹑脚地踏进房门,月光如水,洒在他清瘦的脸庞上,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衣柜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套换洗衣物。 突然,床上的叶宛虞微微动了动,蒋继廉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紧张地看向她。只见叶宛虞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他,声音微弱地问:“侯爷,你要去哪里?” 蒋继廉心中一紧,叶宛虞最近需要静养,情绪也不稳定,此时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但,他也不肯一直待在这儿被困住,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宛虞,我去惊鸿苑住几天,你好好休息,我会让人照顾你的。” 叶宛虞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她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侯爷,你去吧,我没事的。只是,你要注意身体,别累着自己。”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心中愧疚不已,他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手,柔声道:“宛虞,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我会尽快回来的。” 叶宛虞强颜欢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蒋继廉心中愈发沉重,他拿起衣物,再次向叶宛虞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叶宛虞躺在床上,泪水悄然滑落。蒋继廉的此次离去,将使得她在侯府的地位愈发尴尬。 叶宛虞心中满是苦涩,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需要找到一条出路。 微微抬起头,看向窗外,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愈发苍白。 …… 出了无央苑,蒋继廉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很快来到了惊鸿苑。 但见他步履匆匆,神色间满是期待与急切。跨过门槛,他立刻被楼上传来的琴声和交谈声吸引。 “这琴声,难道是云笙?”蒋继廉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楼。推开门,他眼前一亮,却见偏房许琳懿正坐在琴前,指尖轻轻跳动,弹奏出悠扬的旋律。而顾云笙则坐在棋盘前,与许琳懿低声交谈。 “原来是琳懿啊。”蒋继廉微微一愣,面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望,随即笑道,“我还以为是云笙在抚琴。” 顾云笙抬头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恢复正常:“侯爷这么快就回来了,怎得这么匆忙?” 蒋继廉走过去,坐在顾云笙身边,微笑道:“我刚从无央苑回来,听到楼上的琴声,还以为是你。没想到是许琳懿。” 许琳懿轻轻一笑,放下琴:“侯爷过誉了,我哪比得上云笙姐姐。只是闲来无事,随便弹奏一曲。”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许琳懿的手,笑道:“许妹妹谦虚了。这琴声的确足以让人陶醉。” 许琳懿莞尔一笑,道:“侯爷既然来了,那妾身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告退了。” 顾云笙起身,拉住许琳懿的手:“妹妹别客气,我们一起陪侯爷。” 许琳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重新落座,蒋继廉看着顾云笙和许琳懿,心中暖意融融。道:“不如我们下一局棋,让琳懿观战,如何?” 顾云笙轻轻一笑:“侯爷既然如此提议,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开始下棋,蒋继廉与顾云笙棋艺相当,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许琳懿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插上几句话。 棋局进行到一半,许琳懿突然道:“姐姐,我觉得侯爷这一步棋有陷阱。” 顾云笙一愣,仔细看了看棋盘上面的局势,果然发现蒋继廉这一步棋暗藏杀机。 她不禁笑了起来:“妹妹果然厉害,我竟然没有发现。” 蒋继廉也笑了:“没想到许琳懿妹妹棋艺也这么好,看来我今日要败在你们手中了。” 就在这时,顾云笙突然捂住腹部,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哎哟一声,道:“侯爷,我肚子突然好疼,可能是吃错了东西,先告退一步。” 蒋继廉立刻丢下手中的棋子,紧张地望着顾云笙,关切地问道:“云笙,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我让人去请范大夫过来。” 顾云笙摇摇头,强笑道:“没事的,侯爷,我只是有些肚子疼,应该是小问题。我去茅房解一下手就好了。许妹妹,麻烦你陪侯爷下棋,我先告退了。” 许琳懿看着顾云笙难受的样子,心中有些担忧,忙道:“顾姐姐,你真的没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谢谢妹妹关心,我真的没事,只是有点肚子疼而已。你们继续下棋吧,我去去就来。” 说罢,顾云笙转身离去,蒋继廉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与疑惑。 他转头看向许琳懿,只见她轻轻摇曳着纨扇,目光平静,似乎并未受到刚才一幕的影响。 蒋继廉心中有些不悦,他觉得顾云笙的离开有些突然,而且她似乎并没有告诉许琳懿真相。 他皱起眉头,对许琳懿道:“琳懿,云笙她……” 许琳懿轻轻一笑,打断蒋继廉的话:“侯爷放心,顾姐姐只是肚子疼,需要解手。我们继续下棋吧,不要让顾姐姐担心。” 第64章 月事 蒋继廉闻言,心中不禁有些苦笑。 许琳懿是个聪明的女子,必定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他也无法揭穿顾云笙的谎言,只好继续与许琳懿下棋。 然而,没有了顾云笙的陪伴,蒋继廉对棋局感到寡淡无味。 他心中始终牵挂着顾云笙,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没事。 许琳懿看出了他的心思,轻笑道:“侯爷,您是不是担心顾姐姐?” 蒋继廉叹了口气,道:“是啊,我总觉得云笙的离开有些不对劲。但我又不能直接去问她,怕她尴尬。” 许琳懿微微一笑,道:“侯爷放心,顾姐姐是个聪明的人,她会明白您的关心的。而且,我相信她一定会告诉您真相的。” 不多时,顾云笙从茅房解完手回来惊鸿苑,只见许琳懿已坐在古琴前,纤长的手指轻轻跳动在琴弦上,发出宛如流水般的琴声。她眼波流转,时而望向蒋继廉,时而望向顾云笙,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蒋继廉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着一副棋盘,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看到顾云笙回来,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云笙,你回来了。”蒋继廉道。 顾云笙轻轻点了点头,走到桌前,看着棋盘上的局势,笑道:“看来侯爷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下一盘了。” 蒋继廉轻笑道:“是啊,自从你学会了下棋,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你一较高下。” 顾云笙微微一笑,坐在了蒋继廉的对面,开始摆弄棋子。这时,许琳懿的琴声也渐渐进入了高潮,宛如凤凰展翅,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蒋继廉在下棋时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抬头看向许琳懿。顾云笙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侯爷,你为何心不在焉?”顾云笙问道。 蒋继廉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许妹妹的琴声真好听,有些分神罢了。” 顾云笙眉头微微一皱,她看着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侯爷,你说,许妹妹是不是在引你入局?”顾云笙突然道。 蒋继廉一愣,随即笑道:“云笙,你这是什么话?许妹妹只是好心为我们抚琴,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顾云笙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许妹妹是一片好心,但她的琴声太过动听,让人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侯爷,你若是不小心,说不定真的会被她引入局中。” 蒋继廉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顾云笙刚落下几颗棋子,忽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夫人,您怎么了?”蒋继廉放下手中的棋子,关切地问道。 顾云笙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轻声道:“不妨事,只是忽然肚子疼得厉害,我去休息一下便好。” 红缨见状,急忙过来搀扶住顾云笙,担忧地说道:“夫人,您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会不会是贪吃冰糕引起的?” 蒋继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看着红缨,冷冷地说道:“红缨,你这是什么话?夫人身体向来虚弱,你怎么能让她吃冰糕?” 红缨脸色一红,慌忙低下头,解释道:“侯爷,是夫人她自己要吃的。她说天气炎热,想吃点凉的东西。我本想劝阻,但夫人执意要吃,我也只好遵命。”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红缨的手,柔声道:“红缨,不怪你。是我自己贪嘴,与旁人无关。”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 第二次跑去茅房解手的顾云笙很快去而复返,一进门,却不见了蒋继廉和许琳懿的踪影,房间里只剩下红缨和襄苎正在收拾着棋盘和茶具。 红缨眼尖,第一个发现了顾云笙的归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欠身行礼道:“夫人,您回来了。” 顾云笙微微点头,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圈,然后落在了红缨和襄苎的身上,问道:“侯爷和许琳懿呢?” 红缨和襄苎相视一眼,红缨开口道:“夫人,懿夫人她犯困了,侯爷等不下去,就扶着她回墨菊苑休息了。” 顾云笙哦了一声,看了看红缨和襄苎,忍不住问道:“你们觉得,我今晚上为何要装肚子疼,一个劲将夫君往外推呢?” 襄苎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夫人,我们不明白。侯爷对您一直宠爱有加,您为何要这样对他呢?” 红缨轻轻叹了口气,道:“夫人,或许您有您的苦衷。但我们作为您的侍女,总是担心您和侯爷之间的关系会因此受到影响。” 顾云笙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开口:“你们知道吗?我并非不喜欢夫君,我只是担心,这份感情会让我失去自我。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依赖夫君的女子,失去自己的独立。” 红缨和襄苎相互看了看,心中明白了顾云笙的担忧。 襄苎轻轻握住顾云笙的手,柔声道:“夫人,您放心,侯爷是个明理的人,他不会让您失去自我的。而且,您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会一直陪在您身边,支持您。” 红缨也道:“是的,夫人。侯爷对您的感情是真挚的,他懂得尊重您的选择。您只要跟随自己的心,就不会错。” 顾云笙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 次日上午,许琳懿端来一大碗五红补血汤,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惊鸿苑内,静谧而优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紫檀木地板上,泛起一片金黄。 顾云笙刚从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许琳懿站在床边,脸上带着微笑。她接过许琳懿手中的汤碗,惊讶地问道:“琳懿,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月事?” 许琳懿微微一笑,坐在床沿,轻声道:“姐姐,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昨晚你胃口不佳,又频繁上茅厕,今天早晨又不愿喝冷水,我便猜到了。知道你这段时间身体不适,特意为你煮了这五红补血汤,希望能缓解你的不适。” 顾云笙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感激。 她喝了一口汤,温暖从口腔蔓延至全身,让她感觉舒适了许多。 顾云笙放下汤碗,认真地看着许琳懿,问道:“琳懿,你真的是越来越细心了。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第65章 喜欢 许琳懿害羞地笑了笑,低下头,轻声回答:“姐姐,我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好。你一直为我操心,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些。以前我粗心大意,现在,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关心别人。” 顾云笙感动地拍了拍许琳懿的手,眼中泛起泪花:“琳懿,其实,我一直担心你因为我而受到委屈,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两人相视一笑,许琳懿看着顾云笙的脸色,关切地问道:“姐姐,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顾云笙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我确实有些不适。你知道的,每个月这个时候,我都会腹痛难忍,尤其是这次,感觉比以往更严重。不过,有了你的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许琳懿听了,心疼地握住顾云笙的手,道:“姐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听母亲说过,月事期间要多吃红枣、枸杞、红糖等食物,可以缓解疼痛。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这些食材,晚上我陪你一起熬制。”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点了点头,微笑道:“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 傍晚时分,许琳懿将熬好的补汤端到顾云笙面前。顾云笙看着那碗色泽鲜艳的汤,食欲大增。 她品尝了一口,味道鲜美,甜而不腻,心中对许琳懿的感激之情愈发浓厚。 顾云笙放下汤碗,看着许琳懿,忍不住问道:“许妹妹,你可知侯爷最近为何心情阴晴不定?我看着他,总觉得他心里有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许琳懿轻轻叹了口气,面露忧色,缓缓道:“是啊,顾姐姐,侯爷最近的确有些反常。有时他会对着儿子发火,责备他学业不精,有时又因为酒坊生意好转而欣喜若狂。我猜想,他可能是内外交困,心情无法抒发。” 顾云笙微微皱眉,关切地看着许琳懿,试探性道:“许妹妹,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让侯爷如此烦恼。你说,我们该如何帮他分忧解难呢?” 许琳懿沉吟片刻,道:“顾姐姐,我觉得我们先要弄清楚侯爷为何会如此。然后,我们要尽量多陪陪他,让他知道家人始终在他身边。至于具体的方法,我想我们可以从蒋沧澜和琼浆阁两方面入手。” 顾云笙点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我们要关心蒋沧澜的学业,让侯爷知道我们都在为他的未来着想。至于酒坊,我们可以帮着他一起管理,让他感受到家人的支持。” “嗯!妹妹明白!”许琳懿点头如捣蒜。 “许妹妹,听说,侯爷最近一直都歇在你房里,看来你们之间的感情真是不错呢!”顾云笙定定地望着许琳懿,有些惊叹道。 许琳懿坐在精致的紫檀木椅上,手中捧着一杯香茗,微微一笑,回应道:“姐姐过奖了,我与侯爷不过是相互扶持,共度时光罢了。” 顾云笙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满园春色,缓缓道:“妹妹,我听说你最近对侯爷的情意越发深厚了,甚至认为他是世间难觅的良婿。这是真的吗?” 许琳懿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欣赏之情:“是的,姐姐。侯爷才华横溢,品貌端正,又有颗宽厚的胸怀,我确实觉得他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 顾云笙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看向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妹妹,你是否还记得,我曾经也喜欢过侯爷?” 许琳懿眼中闪过惊讶,轻轻放下茶杯,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曾经喜欢过侯爷?那为何现在……” 顾云笙苦涩地笑了笑:“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我曾经以为,侯爷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但他的背叛让我彻底清醒。我现在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许琳懿皱起眉头,显然对顾云笙的态度感到困惑:“姐姐,我不明白,侯爷那样完美的男人,你为何会不喜欢他?” 顾云笙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妹妹,感情并不是单一的,它包含了很多复杂的东西。侯爷的确很优秀,但他的背叛让我无法再信任他。我需要一个能够始终如一、真心对待我的人。” 许琳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轻握住顾云笙的手:“姐姐,我明白你的感受。但你是否想过,侯爷或许只是一时的迷失,他本性并不坏。或许,我们可以试着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们自己一个机会。” 顾云笙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妹妹,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但我的心,已经被伤得无法再愈合。我感激你对我的关心,但我的心,已经死了。” 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紧紧握住顾云笙的手:“姐姐,我知道你的心很痛,但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等着我们去发现。或许,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能够治愈你心灵的人。” 两人在惊鸿苑的紫檀木椅上坐了很久,彼此倾诉着心事。 顾云笙莞尔一笑,问道:“许妹妹,你可否告诉我,你是何时开始恋慕侯爷的?” 许琳懿微微垂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低声回答:“是在六年前的琼林宴上,那时我初次见到侯爷,便一见钟情。” 顾云笙眼神锐利地扫过许琳懿,似乎想从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许琳懿紧张地低下了头,内心却波涛汹涌。 她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琼林宴,那时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她第一次见到蒋继廉,就被他英挺的身影和深邃的眼神所吸引。从那一刻起,她的心便被他牢牢地抓住了。 然而,这份喜欢,她只能深藏在心底。因为她是许家的人,而蒋继廉是长宁侯府的侯爷,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让她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顾云笙见许琳懿不语,心中已有几分明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妹妹,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会因为这份感情,受到伤害。” 许琳懿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姐姐,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会奢望什么。我只是希望能够默默地守护着他,直到我的心不再跳动。” 第66章 体贴 顾云笙啧了一声,呷了一口茶,嘴角挂着几分玩味的笑。 “许妹妹,你对侯爷的真心实在令人感动!” 许琳懿低垂着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轻声道:“姐姐过奖了,妹妹只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侯爷,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顾云笙轻轻一笑,道:“妹妹,你如今如愿以偿,尽管只能作为侯爷的妾室,但我想,这对你来说已经足够了吧?” 许琳懿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点了点头:“是的,姐姐,只要能留在侯爷身边妹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顾云笙看着许琳懿诚挚的眼神,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她叹了口气,道:“妹妹,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会选择在荣恩寺等我,然后求我让侯爷娶你进门。” 许琳懿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狡黠的光芒,道:“姐姐,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侯爷,也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是真挚的。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姐姐知道我对侯爷的心意。” 顾云笙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妹妹,你真是太聪明了。我竟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达成你的愿望。” 许琳懿害羞地笑了笑,道:“姐姐,我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妥,但我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知道侯爷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相信他会对我好的。” 顾云笙看着许琳懿,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意。她轻轻握住许琳懿的手,道:“妹妹,你放心,我会一直支持你,帮助你。只要侯爷对你好,我就放心了。” 许琳懿感动地望着顾云笙,眼中闪烁着泪花:“姐姐,谢谢你,我知道我之前的行为让你很生气,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争取自己的幸福。” 顾云笙微笑着摇了摇头:“妹妹,我明白你的心意,也理解你的做法。你并没有伤害到我,反而让我更加了解你的性格。你是个勇敢、聪明的女子,我相信你会幸福的。”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 …… 墨菊苑内,秋风送爽,金黄色的菊花在阳光下绽放得愈发璀璨。 许琳懿对镜贴黄花,细心地梳理着发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今日的打扮风格是否迎合蒋继廉,将决定她在侯府的未来。 不多时,蒋继廉步入了苑中,他一身深蓝色长袍,气质沉稳,眉宇间带着一丝威严。 望着镜前的许琳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许琳懿转过身来,朝蒋继廉款款一礼,道:“侯爷,您来了。” 蒋继廉轻轻点头,道:“嗯,我来看看你今日的打扮。” 许琳懿微微一笑:“侯爷放心,我已经按照您的喜好打扮得干净清新。” 蒋继廉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道:“不错,很适合你。你很聪明,知道如何讨我欢心。” 许琳懿微微垂首,道:“侯爷过誉了,我只是想在这里站稳脚跟,不想给您添麻烦。” 蒋继廉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你真心待我,我自然会护你周全。” 许琳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道:“谢谢侯爷,我会尽我所能,让您满意的。” 两人坐在苑中的石凳上,蒋继廉道:“你观察了我这么久,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琳懿微微一笑,道:“侯爷您深沉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但待人接物又极尽体贴。我能在您身边,是我的福气。”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那你呢?你觉得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琳懿想了想,道:“我?我想我是个坚韧不拔的人即使面临再大的困难,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蒋继廉点头,道:“很好,我喜欢这样的性格。在侯府,你需要学会适应,学会处理各种关系。我会教你,但你也要自己努力。” 许琳懿认真地看着蒋继廉,道:“我会记住侯爷的话,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偏房。”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琳懿在墨菊苑的日子愈发充实。 她不仅学会了如何打扮自己,还学会了如何与蒋继廉相处。 一日,许琳懿正在苑中为菊花浇水,蒋继廉走了过来,道:“你似乎很适应这里的生活。” 许琳懿抬头看着他,微笑道:“是的,侯爷,我很喜欢这里。菊花盛开的时候,让我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蒋继廉在她身边蹲下,道:“你知道吗?菊花是我最喜欢的花,它的坚韧和美丽,让我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许琳懿轻轻点头,道:“我也喜欢菊花,它的品质和精神,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两人相视一笑,蒋继廉突然道:“琳懿,你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像这菊花一样吗?” 许琳懿微微一愣,然后认真地看着他,道:“侯爷,我相信,只要我们彼此珍惜,这份感情就会像菊花一样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握住了许琳懿的手,道:“谢谢你,琳懿。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 是日,蒋继廉拖着一身疲惫回到长宁侯府。 夕阳的余晖洒在长宁侯府墨菊苑的庭院里,金黄的光影透过葱郁的树叶,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 他刚迈进苑门,便看到偏房许琳懿站在门廊下,手里捧着一碗晶莹剔透的冰酪,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许琳懿迎上前,轻声说道:“侯爷,您辛苦了。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冰酪,可以为您解解暑。” 蒋继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接过冰酪,轻声道:“琳懿,你真是体贴。” 两人并肩走进苑中,坐在凉亭下。蒋继廉轻轻品尝了一口冰酪,冰凉的口感瞬间弥漫在口腔,使他疲惫的身体感到一阵清爽。 许琳懿望着蒋继廉,关切地问道:“侯爷,您这几日似乎很疲惫,是不是公务繁忙?” 蒋继廉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回京之后,事务繁多,让我有些应接不暇。不过,有你在身边,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许琳懿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蒋继廉的肩膀,说道:“侯爷,您放心,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为您分担忧愁。”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握住许琳懿的手,低声道:“琳懿,谢谢你。有你在,我真的很幸福。” 许琳懿害羞地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轻声道:“侯爷,您别这样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第67章 顺水人情 “侯爷累了一天了,可要泡个热水澡解解乏?”许琳懿试探地问道。 “嗯,好主意。”蒋继廉轻声应道,眼中流露出许琳懿的依赖与信任。 许琳懿微微一笑,转身对侍女樱香吩咐道:“樱香,去准备热水,要尽快。” 樱香答应一声,快步离去。不一会儿,墨菊苑的温泉池旁便弥漫起蒸腾的热气。 许琳懿转身回到蒋继廉身边,轻轻地为他脱去外衣,然后亲自将他搀扶到温泉池边。 蒋继廉感激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温泉水温暖而舒适,蒋继廉一入水,便觉得全身的疲惫都减轻了许多。 许琳懿坐在池边,为他轻轻擦洗着。 “侯爷,您觉得如何?”许琳懿温柔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 蒋继廉微微一笑,道:“好多了,夫人真是体贴。” 许琳懿听了,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轻轻地为蒋继廉按摩着肩膀,力度适中,手法娴熟。 “侯爷,您每日真是太辛苦了。”许琳懿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敬仰。 蒋继廉叹息一声,道:“夫人,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这些是大事,我身为长宁侯,不能不为国着想。” 许琳懿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蒋继廉:“侯爷,我知道您心中的责任,但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如果您累倒了,我们怎么办?” 蒋继廉心中一暖,紧紧握住许琳懿的手:“夫人,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你要监督我。” 许琳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侯爷,您放心,我会的。” 此时,侍女樱香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 “侯爷,夫人,夜已深了,要不要尝尝我做的点心?”樱香微笑着问道。 许琳懿看了蒋继廉一眼,见他点头,便对樱香道:“好,端过来吧。” 点心端上桌,香气四溢。许琳懿夹了一块送到蒋继廉嘴边,他轻轻品尝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夫人,这点心味道真好。”蒋继廉赞道。 许琳懿微微一笑:“是樱香的手艺好,我不过是在旁边看看。” 洗完了澡,蒋继廉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对着镜子略一端详,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微微整理了一下衣领,拿起桌上的折扇,轻轻扇动,步履坚定地向着门外走去。 “侯爷。”正在此时,许琳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面上带着一丝担忧,手中捧着一叠刚熨好的衣裳。 “嗯?”蒋继廉回头,看到许琳懿面上的忧色,不禁微微皱眉。 “侯爷,您这是就要去找夫人么?”许琳懿轻声问道,她将衣裳放在桌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正是,今日要与云笙商议酒坊之事,不可延误。”蒋继廉点头,声音平静而坚定。 “侯爷,云笙她……”许琳懿欲言又止,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她怎么了?”蒋继廉察觉到许琳懿的异样,眉头皱得更紧。 “她来了月事,身体不太爽利。”许琳懿咬了咬下唇,终于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蒋继廉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沉思了片刻,道:“那,我更应该去陪陪她了。” 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轻声道:“夫君,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您不如去陪陪有孕在身的宛夫人,她这段时间也需要您的陪伴与关心。”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冷落了她们。那我就先去看看宛虞。” 说着,蒋继廉转身欲走,许琳懿却叫住了他:“夫君,您要记得,夫人身体不适,不宜劳累,您在与宛虞说话时,尽量轻声细语。” 蒋继廉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许琳懿一眼,道:“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 樱香望着蒋继廉快步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唇,有些困惑地看向许琳懿,问道:“夫人,您为何要让侯爷去陪叶宛虞呢?她毕竟是您的竞争对手,这样做岂不是给了她机会接近侯爷?” 许琳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轻轻地拍了拍樱香的肩膀,语气和蔼地说道:“樱香,你还不懂。在这个乱世,有时候,顺水人情才是明智之举。叶宛虞背景深厚,我们不宜与她为敌。而且,侯爷对她的态度,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并非无意。” 樱香皱了皱眉头,仍有些不解,她看着许琳懿,眼中满是疑惑。 许琳懿见状,笑了笑,拉着樱香在墨菊苑的凉亭中坐下,她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茶,轻声道:“你知道吗,当时我被侯爷纳为妾室时,也曾有过类似的困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明白了,在这个府中,我们要学会审时度势,把握住每一个机会。” 樱香听着许琳懿的话,心中渐渐有了些头绪,但她还是不太明白,于是继续问道:“那夫人您是如何看待叶宛虞的呢?她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许琳懿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坚定地看着樱香,语气变得严肃:“叶宛虞确实是个有野心的女子,但她并非不可对付。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与她保持友好关系,同时也要防范她的手段。至于侯爷,我相信他会明白我的用心。” 樱香听了许琳懿的话,心中稍安,但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叶宛虞的背景和美貌都是许琳懿无法比拟的。 …… 蒋继廉抬脚出门,穿过回廊,来到了无央苑。 他轻轻敲了敲门,门缓缓打开,侍女翠莺走了出来,见到蒋继廉,慌忙行礼:“侯爷吉祥。” “宛虞呢?”蒋继廉问道。 “夫人在房内休息,侯爷请进。”侍女低声道。 蒋继廉走进房间,只见叶宛虞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一副病态。他轻轻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道:“宛虞,你身体还好吗?” 叶宛虞睁开眼睛,见到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道:“夫君,您来了。” “嗯,我来看看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蒋继廉轻轻握住叶宛虞的手,温柔地说道。 叶宛虞微微一笑,道:“夫君放心,我没事。只是怀孕期间,身体有些不适。” 蒋继廉轻轻拍了拍叶宛虞的手,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尽量抽时间陪陪你。” 第68章 田地山林 这时,许琳懿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炖好的鸡汤,道:“侯爷,这是我为宛虞炖的鸡汤,您让她喝一些,对她身体有好处。” 蒋继廉接过鸡汤,轻轻喂给叶宛虞,道:“宛虞,喝点鸡汤,补补身体。” 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蒋继廉看着她,心中不禁想起了顾云笙。 自己不能冷落了任何一个女人,但他也清楚,自己必须在这三者之间找到平衡。 …… 从叶宛虞的房间出来后,蒋继廉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惊鸿苑。 顾云笙正站在窗前,目光远眺,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忧郁,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脸庞,如同晚霞中的仙子。 她似乎并未察觉到蒋继廉的到来。 蒋继廉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凝视着那如画的美景,以及顾云笙那如画般的俊美容颜。 “夫人,这落日之美,恐世间难有其二。”蒋继廉轻声赞叹,打破了苑内的宁静。 顾云笙回首,与蒋继廉四目相对。那金黄的落日余晖映照在她的眼中,如同两汪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天边的晚霞。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湖面,令人心神荡漾。 “侯爷过誉了,这落日虽美,但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瞬。”顾云笙轻轻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淡然。 蒋继廉在她身旁坐下,目光依然凝视着窗外的落日:“夫人之美,才是我心中永恒的风景。”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问道:“侯爷今日似乎心情不错,莫非有什么喜事?” 蒋继廉笑而不语。 落日渐渐西沉,苑内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 “侯爷,这落日虽美,只露出半边金黄,可惜我们无法看到它的完整。”顾云笙轻轻叹了口气。 蒋继廉望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确实如此,但日后我定会带夫人去看那完整的落日。” 顾云笙心中一动,但很快又恢复淡然。 两人彼此沉默了一瞬,蒋继廉言归正传,道:“夫人,你在琼浆阁的经营策略上的成功,实在是令我钦佩不已。我今日特来请教,面对粮价波动导致的成本不稳定之困,你可有良策?” 顾云笙轻轻一笑,眉宇间流露出淡定的自信,缓缓道:“侯爷过誉了,其实这并非什么难题。我有一计,或许能解决这粮价波动的烦恼。”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道:“哦?夫人不妨详细道来。” 顾云笙轻轻拂去衣襟上的尘埃,道:“圣上日前赏赐了侯爷百亩良田,这些田地土地肥沃,适宜种植粮食。我打算将这些田地用于种植粮食,以保证琼浆阁的粮食供应。” 蒋继廉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道:“夫人,这百亩良田虽然能解决一部分粮食供应问题,但如何应对粮价波动呢?”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侯爷,这便是我的策略所在。我将这些田地分租给农户,与他们签订长期租赁的契书,约定每年固定租金。这样一来,无论粮价如何波动,我都能保证稳定的收入。” 蒋继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道:“夫人果然聪明,这办法既能保证粮食供应,又能规避粮价波动的风险。但我还有一个疑问,这百亩良田所得粮食,是否足够供应琼浆阁的需求?” 顾云笙轻轻一笑,道:“侯爷放心,这百亩良田的产量足以满足琼浆阁的需求。而且,我还会在田地里种植多种粮食,以应对不同口味的需求。这样一来,琼浆阁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蒋继廉听了,不禁拍案叫绝,道:“夫人,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这办法既实用又巧妙,看来琼浆阁在你的经营下,必将更加辉煌。” 顾云笙脸颊泛起一丝红晕,谦虚地道:“侯爷过奖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侯爷能否答应。”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夫人,但说无妨。” 顾云笙轻声道:“我想请侯爷帮忙,将这些田地的租赁契书送到官府备案,以防止有人恶意破坏。” 蒋继廉闻言,爽朗一笑,道:“这有何难?我立即派人去办理。只要你说一声,我定会全力以赴。” 顾云笙莞尔,思索片刻,又道:“侯爷,若我们能将侯府的田地山林充分利用起来,将良田种植粮食,薄瘠土地种植花果,既能解决酒坊的原料问题,又能增加府中的收入,岂不是一举两得?” 长宁侯蒋继廉闻言,眼中闪过惊讶,随即露出赞许的微笑。他轻轻拍了拍桌上的玉如意,道:“夫人真是聪明过人,居然能想到这个法子。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解决了酒坊的原料问题,还能让那些薄瘠土地产出价值,实在妙极。”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侯爷过誉了。我还有个想法,若将这些田地山林分给府中的家丁们耕种,再由他们上交一定的租税,既能激发他们的积极性,又能减轻府中的负担。” 蒋继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夫人此言极是。这样一来,府中的家丁们有了田地,必定会更加用心耕种。而且,他们上交的租税也可以作为府中的收入,真是一举多得。” 顿了顿,蒋继廉又道:“不过,这事儿涉及田地分配和种植,还需谨慎行事。我明日便召集管事们商议此事,确保一切顺利进行。” 顾云笙蹙了蹙眉,提醒道:“侯爷,您可知侯府的田地山林,已是多年未加打理了。” 蒋继廉闻言一愣,看着顾云笙,沉声道:“夫人,我确实疏忽了此事。但这些年来,我忙于朝政,分身乏术,也是无可奈何。” 顾云笙轻轻一笑,道:“侯爷,您公务繁忙,我理解。但您看,这侯府的田地山林,若是再无人管理,只怕会越来越荒废。我听下人们说,京中达官贵族的田地山林,也大多荒废或租给佃户,这毕竟是我们侯府的根本,不能忽视。” 蒋继廉望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夫人说的是,我确实疏忽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亲自去管理这些田地山林。” 第69章 慈母缝衣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侯爷,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蒋继廉挥了挥手,道:“夫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顾云笙道:“我建议侯爷亲自去管理这些田地山林,并且派遣一些得力可靠的人手去照看。这是侯府的重要事务,不容忽视。”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道:“夫人说得对,我会亲自去管理,也会派遣可靠的人手。” 顿了顿,蒋继廉忽然想起什么,眼神中带着恳切看向顾云笙,道:“夫人,近日本府中庶务繁多,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不知夫人可否屈尊协助,处理一番?” 顾云笙闻言,微微敛眉,面上显出一丝为难之色。她轻启朱唇,缓缓道:“侯爷,您可知宛夫人和母亲正在代理府中庶务?她们二人一向勤勉,若我此刻越俎代庖,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蒋继廉听后,面上露出失望之色,但仍不死心地说:“夫人,我并非要你直接插手庶务,只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建议,为我推荐一些合适的人选。如此,我便可与母亲一同安排,确保府中庶务井井有条。” 顾云笙闻言,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她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侯爷觉得何人适合担任此职?” 蒋继廉微微一笑,道:“夫人,这正是我想要请教你的。府中人才济济,但谁更适合担任此职,我实在拿捏不准。” 顾云笙浅浅抿了口茶,道:“侯爷若是在庶务上有所困扰,我倒是可以推荐几位合适的人选,他们或有才干,经验,能助侯爷一臂之力。” 蒋继廉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微笑道:“夫人真是体贴,那就有劳你了。不过,这些事情还需母亲拿主意,毕竟她是家中的主心骨。” 顾云笙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侯爷放心,我会与母亲商议,确保推荐的人选能让侯府更加和谐。” 就在这时,红缨小心翼翼上前,语气轻柔地道:“侯爷,夫人,晚膳已经备好了。” 蒋继廉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但仍然保持着威严:“知道了,红缨,你去安排一下。” 红缨应声退下,转身去了膳食房。不一会儿,她领着几个膳食房的婆子,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了桌。 晚膳的气氛并不热闹,只有蒋继廉和顾云笙两人相对而坐。然而,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却透露出一种和谐。 顾云笙看着蒋继廉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不禁有些惊讶。 侯爷的饭量一直很好,但今天似乎吃得更多了。她忍不住问道:“侯爷,你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多?” 蒋继廉咀嚼着饭菜,闻言抬头看了顾云笙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因为今天有你帮我解决了烦心事,所以胃口突然变得特别好了。” 顾云笙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微微垂下了头。 蒋继廉看着她的害羞模样,不禁笑了笑。 吃饱饭后,红缨双手捧着一碗漱口茶水,轻轻递到蒋继廉面前。 蒋继廉接过漱口茶,微微一笑,对红缨道:“辛苦你了,红缨。” 红缨低眉顺眼,温婉地回道:“侯爷客气了,这是奴婢份内之事。” 蒋继廉漱完口后,将茶杯放在桌上,看着顾云笙,眼神变得柔和:“云笙,你今天来了月事,还是早点歇下吧。” 顾云笙坐在一旁,闻言一愣,道:“侯爷,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月事?” 她蹙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疑惑。 蒋继廉面带微笑着解释:“是琳懿告诉我的,她说你最近来了月事,叮嘱我千万不要打扰你休息。我没想到她如此细心,真是让人感动。” 顾云笙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柔和:“许琳懿是个可心人儿,她总是能让你舒心不少。” 顾云笙轻声细语,那份柔和如春风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蒋继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深情地望着顾云笙,眼中充满了感激与爱意。 蒋继廉微微一笑:“云笙,你的话让我倍感欣慰。许琳懿确实是我的福气,她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能得你如此评价,我更是欢喜。” 顾云笙轻轻笑了笑:“继廉,我并非只是随口称赞。许琳懿的为人,我早已看在眼里。她对你的关心,对你的照顾,都让我觉得,她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他轻抚着顾云笙的秀发,柔声道:“是的,云笙。我从未遇到过像许琳懿这样让我心动的人。她的出现,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眼中流露出关切之色,道:“云笙,你身体要紧,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顾云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侯爷,您也早点休息。” 蒋继廉“嗯”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抬脚离开了惊鸿苑。 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洒在他脸上,映出一抹温暖的光辉。他途径无央苑时,迟疑了片刻,心中泛起一丝牵挂。最终,他还是迈步走进了无央苑。 无央苑内,一片宁静。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叶宛虞的房间,只见她坐在窗边,细心地缝制着幼儿的新衣。 她的眼神专注,手中针线穿梭如飞,仿佛要将满腔的爱意都缝进这件衣服里。 “宛虞。”蒋继廉轻声唤道,叶宛虞抬起头来,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继廉,你怎么来了?”叶宛虞放下手中的针线,轻轻揉了揉眼睛。 蒋继廉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圆润的脸颊,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关切地说:“我经过这里,你在这里,就想进来看看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缝衣服?不要累着了自己。” 叶宛虞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只是想为我们的孩子做点什么。自从怀孕以来,我总是觉得无所事事,这样做点手工,让我觉得心里踏实。” 蒋继廉看着叶宛虞,她的眼神变得温顺,不再像以前那样吵闹,这让他的心中有些不安。他轻轻握住叶宛虞的手,柔声道:“宛虞,我知道你心里不太好受,但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我们会一起度过这段时光。” 第70章 批阅公文 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靠在蒋继廉的肩膀上,轻声道:“继廉,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我也相信自己,但有时候,心中的恐惧和不安还是会涌上心头。” 蒋继廉轻轻拍着叶宛虞的背,道:“我明白,我们都会经历这样的时刻。但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陪伴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叶宛虞忽然抬头,对蒋继廉说:“继廉,你觉得我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蒋继廉笑了笑,道:“我猜是个男孩,像你一样聪明,像我一样勇敢。” 叶宛虞也笑了,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希望是个女孩,像我们一样,温柔、善良。”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 蒋继廉轻轻将叶宛虞揽入怀中,眼神中满是柔情与感激。叶宛虞感受到他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继廉,你对我真好。”叶宛虞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娇嗔。 蒋继廉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髻,微笑着回应:“宛虞,这些年来你为我付出太多,我感激都来不及,怎敢不对你好?” 叶宛虞把头靠在蒋继廉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心中愈发宁静。 她轻声道:“继廉,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不能总是依赖你。生完孩子后,我想自己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蒋继廉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道:“宛虞,你是想出去散散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会带你去外面游玩,让你透透气。” 叶宛虞轻轻摇头,笑道:“我不是想出去玩,我是想帮你看看府中的事务,也顺便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毕竟,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在家里相夫教子。”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道:“宛虞,你真是我的好妻子。既然如此,等你坐完月子,我陪你一起去外面看看。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叶宛虞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会的。不过,你也要说话算话,不能食言哦。” 蒋继廉认真地看着叶宛虞,道:“我向你保证,一定做到。宛虞,这些年你陪伴着我,为我生儿育女,我心中感激不尽。以后,我会更加珍惜你,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叶宛虞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紧紧地环抱住蒋继廉,低声道:“继廉,我也感激你。在这个世间,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两人相拥而坐,享受着这份宁静与温馨。此时,无央苑中的花儿盛开,香气四溢。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美丽的剪影。 过了一会儿,叶宛虞突然道:“继廉,我想给你生个女儿。” 蒋继廉一愣,随即笑道:“宛虞,你是想儿女双全吗?好,那我们就再争取生个女儿。” 叶宛虞害羞地笑了笑,道:“其实,我只是觉得女儿贴心,可以陪伴我。” 蒋继廉轻轻抚摸着叶宛虞的脸颊,道:“宛虞,无论生男生女,我都会一样疼爱。你是我的妻子,我会永远珍惜你。” 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轻轻地道:“继廉,谢谢你。” 蒋继廉看向窗外,新月已挂在中天,而夜色也更深沉了,这时应该有二更天了。 他低眸望向依偎在他怀里的叶宛虞,柔声问道:“宛虞,你是否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叶宛虞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抬起头,望着蒋继廉,微笑道:“夫君,我不累。我陪你去书房,为你研墨,好让你专心处理公文。” 蒋继廉微微一笑,感受到妻子的体贴与关心,心中暖意融融。他握住叶宛虞的手,一同走向书房。 书房内,红木书桌上摆放着整齐的公文,蒋继廉坐在桌前,拿起一份公文开始批阅。叶宛虞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研起了墨。 “宛虞,你还记得我们在边关共度的那些日子吗?”蒋继廉忽然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叶宛虞轻轻点头,回忆道:“当然记得,那时我们同甘共苦一起抵御外敌,虽然日子艰苦,但彼此陪伴,却也过得充实。” 蒋继廉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是啊,那时候我们虽然身在最前线,但心中却没有如今的忧虑。如今我坐在侯府的书房里,处理着这些繁琐的公文,反而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叶宛虞轻轻地拍了拍蒋继廉的肩膀,安慰道:“夫君,我知道你心中的忧虑,但你要相信,只要我们携手同行,总会度过难关的。” 蒋继廉望着叶宛虞,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握住叶宛虞的手,微笑道:“谢谢你,宛虞。有你在身边,我确实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此时,叶宛虞研好了墨,递给蒋继廉,轻声道:“夫君,请用。” 蒋继廉接过墨,继续批阅公文。叶宛虞则坐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蒋继廉的侧脸。他的眉宇间透着严肃,但眼神却充满了坚定。 “宛虞,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蒋继廉忽然停下手中的笔,问道。 叶宛虞微微一愣,然后缓缓道:“夫君,我觉得你应该以民心为重,兼顾社稷利益。有时候,一些看似棘手的问题,只要站在民众的角度去考虑,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蒋继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说得对,我应该以民心为重。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政务繁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叶宛虞轻声道:“夫君,政务固然重要,但你的身体也要紧。如果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来帮你处理这些公文。” 蒋继廉望着叶宛虞,眼中满是感动,他轻轻摇头:“宛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能让你为我分担太多。作为长宁侯的责任,我必须承担。” 叶宛虞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愈发敬佩蒋继廉的担当。她轻轻道:“那好吧,夫君,你就安心处理公务,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时光在书房中缓缓流逝,蒋继廉专注于公文,而叶宛虞则安静地研墨,偶尔两人交谈几句,气氛和谐而温馨。 第71章 候选名单 夜色愈发深沉,蒋继廉终于批阅完了所有的公文,他站起身,轻轻碰了一下叶宛虞的鼻头:“宛虞,谢谢你今晚的陪伴。公务已经处理完毕,我们可以休息了。” 叶宛虞起身,笑吟吟地与蒋继廉一同手牵手离开书房,走向内室。 在温暖的卧房里,两人相拥而眠,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 夜色渐浓。 雨无声却绵密,沉静在微带萧瑟的秋风中,湿了一方方青石地面,石板路上彷如上了层釉彩,滑腻的泛着灰黑暗影,倒映着檐下风灯微微飘摇的红光。 许琳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即转身对侍女樱香道:“关窗吧,夜深了,风也大了。” 樱香轻轻点头,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关上窗户,又拉上了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风雨。 她转身回到许琳懿身边,看到主人那张明媚的脸上,带着一丝落寞和期待。 “侯爷今晚不会来了吧。”许琳懿轻轻叹息,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樱香微微低头,回答道:“是的,侯爷今晚要批阅公文,可能要在书房待得很晚。” 许琳懿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我知道,他如今公务繁忙,哪里还能像以前那样,时刻陪在我身边。” 樱香默默地看着许琳懿,心中升起一丝怜悯。 许琳懿心中一直渴望着蒋继廉的关爱,但她也明白,夫人是一个骄傲的女子,她不会轻易向命运低头。 “夫人,您不要太过劳累,身子要紧。”樱香轻声劝慰。 许琳懿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一丝坚定:“我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让侯爷明白,他的心中只有我。” 樱香看着许琳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知道许琳懿对蒋继廉的感情,但她也清楚,蒋继廉的心中,似乎并不只有许琳懿一人。 “夫人,您真的相信侯爷的心中只有您吗?”樱香小心翼翼地问道。 许琳懿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看着樱香,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这是什么话?我自然相信,侯爷的心中,只有我一人。” 樱香乖乖住嘴,不再多言。 雨声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猛。 许琳懿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雨,心中却想着另一番景象。 她想起了那个夜晚,蒋继廉在她沐浴时失控,在浴池戏水缠绵的情景。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勾唇媚笑,心中暗道:如今,若想彻底抓住侯爷的身体和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且等着吧! …… 这场雨,一直延续到了翌日清晨。 惊鸿苑廊下,雨已经停歇,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顾云笙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手中拿着一小把胡萝卜,轻轻地喂着旁边的小白兔堆雪。红缨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眼中流露出对堆雪的感慨。 “夫人,堆雪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红缨感叹道,“它遇到了您,而不是落入那些坏人手中。” 顾云笙微微一笑,看着堆雪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说道:“是啊,红缨,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的神奇。如果不是那天我去荣恩寺礼佛,堆雪可能已经死在野外了。” 就在这时,蒋继廉撑着伞走进了廊下,看到顾云笙腿上的堆雪,不禁露出一丝惊诧,随即笑了起来:“云笙,你这是养了一只野兔啊?” 顾云笙抬起头,对蒋继廉的到来表示欢迎:“侯爷,你来了。堆雪是我从荣恩寺回来时发现的,我觉得它很可怜,就带回来了。” 蒋继廉走到顾云笙身边,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堆雪,点头赞赏道:“堆雪确实是个可爱的家伙。云笙,你心善,这是在救它一命。” 红缨在一旁插话道:“夫人确实心善,不仅救了堆雪,还每天亲自喂它,照顾得无微不至。”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堆雪的头,微笑着说:“堆雪,你要感恩,遇到了侯爷和红缨姐姐,你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堆雪似乎听懂了顾云笙的话,抬起头来,用它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顾云笙,仿佛在表达着感激之情。 蒋继廉看着这一幕,心中暖意顿生,对顾云笙说:“云笙,你的善良让我感到骄傲。不过,养野兔毕竟有些麻烦,你需要小心。” 顾云笙点头:“侯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堆雪的。它给了我很多快乐,也让我明白了生命的可贵。” 顾云笙抬起头,看向蒋继廉,一脸严肃地道:“侯爷,今日天气晴朗,正是处理田庄事务的好时机。不如趁此空闲,咱们好好商讨一番。” 蒋继廉微微一笑,点头应允:“夫人所言极是,那咱们便去惊鸿苑的书房吧。” 两人并肩走向书房,一路交谈。顾云笙道:“侯爷,近年来侯府的五处田庄管理不善,庄管们对侯府的忠心大不如前。若不加以整顿,恐怕会影响侯府的收益。” 蒋继廉微微皱眉,表情严肃:“夫人说得不错,这确实是件大事。那依夫人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顾云笙轻轻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侯爷,我已经列出了一些候选人,他们忠诚可靠,可以担当重任。我们不妨从中挑选合适的人选,替换掉那些不称职的庄管。” 蒋继廉接过纸张,仔细查看,点头称赞:“夫人真是用心良苦,这份名单考虑得十分周全。那我们就按照这份名单来安排人事变动吧。” 两人走进书房,落座于案前。顾云笙道:“侯爷,我觉得这五处田庄的管理问题,不仅仅是庄管的问题,还涉及到侯府内部的管理体制。我们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能确保田庄的稳定发展。” 蒋继廉赞同地点头:“夫人说得是,我们要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要选拔忠诚可靠的庄管,确保田庄的日常管理;另一方面,要完善侯府的管理体制,加强对田庄的监督。” 顾云笙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侯爷,这第一步,我们就要从选拔庄管开始。我刚才列出的候选人,都是经过我精心挑选的。他们各有特长,可以胜任田庄的管理工作。”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夫人真是才智过人,这样一来,我便放心多了。那我们就按照这份名单,尽快安排人事变动吧。” 第72章 恩威并施 顾云笙轻轻点头,又道:“侯爷,我觉得这五处田庄的管理,还可以采取一些新的管理方法。比如,设立田庄监督,定期对田庄进行检查,确保庄管的忠诚和能力。”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设立田庄监督?这倒是个新鲜的想法。夫人能否详细说明一下?” 顾云笙思索片刻,道:“田庄监督可以由侯府的管家担任,他们熟悉侯府的规矩,又有一定的权力。这样一来,他们可以随时对田庄进行监督,发现问题及时上报,以便我们及时处理。” 蒋继廉拍案叫绝:“夫人真是聪明!这个办法好,既可以确保田庄的稳定发展,又可以提高侯府的管理水平。我们不妨试试看。” 两人商讨完毕,顾云笙将名单递给蒋继廉:“侯爷,这名单就交给你了。我相信,在侯爷的带领下,侯府的田庄一定会越来越繁荣。” 蒋继廉接过名单,认真地看着顾云笙:“夫人,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侯府的田庄发展得更好。同时,我也要感谢夫人对我的支持与信任。” 顾云笙看向蒋继廉,提醒道:“侯爷,田庄地处偏远,环境艰苦,无人愿意前往。若想真正治理好那里,应采取恩威并施的策略。” 蒋继廉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着顾云笙:“恩威并施?具体该如何操作?” 顾云笙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侯爷,您还记得彭管事吗?他一直在田庄管理得很好,但他的家人却一直生活在府中,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蒋继廉点点头:“自然记得,他是个忠心的管事,但他的家人确实不曾去过田庄。” “那就从他们入手。”顾云笙轻轻拍了拍蒋继廉的肩膀,缓缓道来,“将彭管事的妻子提升为厨院采买,这样一来,她便能接触更多的人,了解田庄的实际情况。而将他的女儿派遣到后院侍候,让她亲身感受田庄的艰苦,这样一来,她们一家便能更好地为田庄效力。”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但他仍有些担忧:“这样做,会不会让彭管事一家心生不满?” 顾云笙微笑着摇了摇头:“侯爷放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彭管事若真的忠心,他会明白这是为了田庄的长远发展,而且这也是对他的一种奖赏。至于他的家人,只要她们在新的岗位上表现出色,自然也会得到相应的奖赏。” 蒋继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拍了拍顾云笙的手:“夫人真是聪明,这样一来,既能稳住彭管事一家,又能让田庄得到更好的治理。” 顾云笙笑着回应:“侯爷过誉了,这些都是为了侯府的长远发展,我自然要尽心尽力。” 蒋继廉叹了口气,挠了挠后脑勺,承认道:“我确实对府中人事安排不熟悉,往后,我得多向母亲和祖母请教。” 顾云笙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椅上,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关怀:“侯爷,您能意识到这一点,是好事。府中事务繁杂,确实需要长辈的智慧和经验。” 蒋继廉点了点头,眉头紧锁:“我打算更换庄管,你觉得如何?” 顾云笙微微一愣,轻轻摇了摇头:“侯爷,此事还需三思。庄管在庄上地位举足轻重,若是轻易更换,恐怕会引起不满。” “不满?”蒋继廉挑了挑眉,“他们若是不服,我自有办法。” 顾云笙叹了口气,神色担忧:“侯爷,您真的以为强硬手段就能解决问题吗?若是对不服者驱离,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反弹。庄上的人们并非易于驯服之辈,若是处理不当,他们可能会联合起来,对新庄管产生敌意。”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脸色稍显阴沉:“那依你所见,该如何处理?” 顾云笙思索片刻,缓缓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了解庄上的实际情况,再做出决策。或许可以派心腹之人暗中调查,了解庄管的作为,看看是否真的需要更换。若确实需要,也要妥善安排,避免引起庄上人的不满。” 蒋继廉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我会派人去调查。但若是发现庄管有贪赃枉法之举,我绝不能姑息。” 顾云笙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蒋继廉的手:“侯爷放心,我会时刻关注此事,若有异常,定会及时向您汇报。” “如此甚好,真是辛苦你了。”蒋继廉笑逐颜开。 顾云笙沉吟片刻,又道:“我觉得,对待先前的庄管庄户,也应恩威并施,分而化之。如此,方能稳固府中人心,又可避免他们结党营私。” 蒋继廉闻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光,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确实未曾想到这一层。看来,我确实不如你有智慧。” 顾云笙轻轻一笑,掩嘴道:“侯爷过誉了,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 顾云笙感到腰酸,起身走向软榻,轻轻躺下。 蒋继廉见状,关切地问道:“夫人可曾不适?” 顾云笙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略感腰酸,不妨事的。” 蒋继廉不便再问,便道:“既然如此,我先去处理府中人员事宜,待会儿再来看望夫人。” 顾云笙点了点头,目送蒋继廉离开。她望着蒋继廉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蒋继廉走后,顾云笙闭上了眼睛,疲惫地靠在软榻上,准备小憩片刻。 …… 从顾云笙那儿出来后,蒋继廉先去了翠微苑拜访母亲,随后,与母亲一同踏入了荣禧堂,吴氏走在前头,蒋继廉紧随其后。 两人一同来到堂中,只见蒋太夫人正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卷古书,眉宇间透着岁月的痕迹。 吴氏先行礼道:“母亲,继廉来了。” 蒋太夫人放下书本,微微抬起头,目光从吴氏转向蒋继廉,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继廉,你来了。我听下人们说,你想要派人去田庄上管理事务?” 蒋继廉恭敬地回道:“是的,祖母。侯府的田庄事务日益繁忙,我担心下人们管理不当,所以想亲自派遣可靠的人手前去。” 蒋太夫人微微皱眉,面露担忧:“派遣下人们去庄上,确实需要谨慎。毕竟庄上的生活辛苦,不是人人都能吃得消的。” 第73章 小姐来信 吴氏轻声安慰道:“母亲,继廉这也是为了侯府的繁荣。他考虑得很周到。” 蒋继廉接着解释道:“祖母,我深知这是一件大事,但这也是一石二鸟之策。我们既可以通过精简人员节省开支,又可以通过改进管理开源节流。这样一来,侯府的财政会更加稳健。” 蒋太夫人沉思片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动摇:“继廉,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你确定这些人能够胜任吗?” 蒋继廉自信地回答:“祖母,我已经挑选好了几名可靠的管家,他们会带着我的信任和期望前去。我相信他们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此时,荣禧堂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蒋太夫人看着蒋继廉,眼神中逐渐露出了赞许之意:“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就信你一回。但你要记住,侯府的声誉和利益是至关重要的,不可有丝毫闪失。” 蒋继廉立刻跪下,严肃地回答:“祖母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吴氏见状,心中欣慰,便轻声:“母亲,继廉是个有担当的孩子,我相信他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蒋太夫人点了点头,面上的担忧之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准备吧。” 红木雕刻的屏风上绘着山水画卷,映衬得整个厅堂愈发古朴庄严。蒋继廉、吴氏与蒋太夫人三人坐在上首,神色凝重地商量着事宜。没过多久,他们便商议后,召来选定好的几人同他们交涉。 “宣他们进来吧。”蒋继廉沉声说道。 门外的侍卫闻言,立即去传唤那些被选中的管事人选。不一会儿,几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走进议事厅,见到三位主人,连忙跪礼。 “免礼,都起来吧。”太夫人微微点头,语气和蔼。 几人战战兢兢地起身,心中不安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蒋继廉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他们,语气严肃地道:“你们可知,今日召前来所为何事?” 一名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侯爷,我们猜想,大概是关于田庄的管理吧。” 蒋继廉微微点头,道:“不错。从今日起,你们将成为长宁侯府的管事,负责府中的大小事务。我知道,你们心中或许有所不满,但这是府中的决定,你们必须服从。” 吴氏接过话茬,语气温柔地道:“我们明白,你们在府中勤勤恳恳,为侯府付出了许多。但这次选拔,是为了让侯府更加有序,让各位管事能够各司其职,更好地管理府中事务。” 一名管事忍不住问道:“那我们的家人,侯府会照顾吗?” 蒋太夫人微微一笑,道:“当然。只要你们忠心耿耿,侯府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你们的家人,我们会妥善照顾,让他们安心生活。” 听到这话,几名管事的神色明显放松了许多。相互看了看,心中暗自权衡着利弊。 蒋继廉见状,语气加重地道:“我还要提醒你们,虽然侯府承诺照顾你们的家人,但你们若敢有丝毫懈怠,或是私吞公款,严惩不贷!” 此言一出,几名管事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们深知侯府的威严,不敢有丝毫怠。 “张管事,你在府中负责的是什么事务?”蒋继廉突然问道。 张管事一愣,忙回答:“回侯爷,我负责府中的库房管理。” 蒋继廉微微点头,道:“库房管理至关重要,你务必严加把守,不得有失。” 张管事连忙应是,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负责的事务并未出错。 吴氏与蒋太夫人也分别询问了其他管事的工作情况。在了解到他们的工作能力后,三人心中有了底。 “好了,你们退下吧。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开始正式接管府中事务。”蒋继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几名管事连忙行礼,退出议事厅。他们心中既感激又敬畏,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管理侯府,不负三位主人的期望。 待他们离去,吴氏忍不住问道:“母亲,您觉得他们如何?” 蒋太夫人微微一笑,道:“他们都是忠厚老实之人,我相信他们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蒋继廉也点头附和:“是的,他们虽然有所不满,但在恩威并施下,并未表示反抗。这说明他们心中还是有敬畏之心的。” 吴氏担忧地道:“那我们是否要派人监督他们,以免他们私下作弊?” 蒋继廉沉思片刻,道:“不必。我们要相信他们,给他们足够的信任。只要他们忠诚于侯府,我相信他们能够做好自己的本分。” 蒋太夫人赞同地道:“没错。信任是相互的,我们首先要对他们表示信任,他们才会更加忠诚于侯府。” 就在这时,管家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面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侯爷,夫人,太夫人,小姐来信了!小姐来信了!”管家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 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蒋继廉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吴氏也抬起头,蒋太夫人更是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快,快把信拿来!”蒋继廉急切地道。 管家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封,递给了蒋继廉。蒋继廉接过信,手微微颤抖,眼神热切。 “廉儿,你先看,然后告诉我们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吴氏温柔地道。 蒋继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开始阅读。 屋内的人都在紧张地等待,气氛几乎凝固。 …… 雨后的天空,湛蓝如洗,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荡在碧空中。 顾云笙斜倚在软榻上,目光透过半开的窗子,落在那道横跨天际的彩虹上。 彩虹如桥,连接着天际与大地,色彩斑斓,美得如梦如幻。 她的心情也如这彩虹一般,在雨后的宁静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小姐,蒋太夫人请您过去。”侍女襄苎的声音打破了顾云笙的沉思。 顾云笙微微一愣,从彩虹的梦境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襄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太夫人请我?这个时候?” 襄苎点了点头,脸上也带着几分困惑:“是的,小姐。太夫人似乎有要事相商。” 顾云笙皱了皱眉,轻轻摩挲着桌面,心中暗自揣测。 长宁侯府素来门庭冷落,太夫人此番突然请她过去,确实有些令人意外。 第74章 回门之礼 顾云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前往荣禧堂。 一路上,顾云笙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 她想知道,太夫人究竟会和她谈些什么。而襄苎则紧紧跟随在她身后,为她撑起油纸伞,遮挡住偶尔飘落的雨滴。 当她踏入荣禧堂,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愣。蒋继廉、吴氏和蒋太夫人三人果然正满面春风地交谈着,气氛显得异常融洽。吴氏眼尖,一见顾云笙进来,立即高兴地招手道:“云笙,快过来坐下。我正要告诉你,怀虞和姑爷要回京省亲了,估摸着还有半个月就到了。” 顾云笙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向三位长辈行了一礼,然后落座。她看着吴氏和蒋太夫人那掩饰不住的喜悦,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怀虞此次回来,莫非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吴氏看出了顾云笙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云笙,你不知道,怀虞的回门可是件大事。她这次回来,还带着两岁的儿子临淇一同回来。你说,我们能不高兴吗?” 顾云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原来如此,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顾云笙点点头,看着蒋太夫人和吴氏,她能感受到她们的喜悦和期待。 “祖母,母亲,你们对怀虞的回门如此看重,我作为她的嫂子,也应该尽一份力。”顾云笙诚挚地说道。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微微一笑:“云笙,你能如此想,我真是太高兴了。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 顾云笙羞涩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蒋太夫人目光如炬,缓缓转向吴氏,脸上流露出一份期待与关切。轻声道:“吴氏,怀虞此次回京,一切事宜你可要亲自照看。炽月苑的翻修,还有回门宴的准备,都不可有丝毫懈怠。” 吴氏恭谨地点头,眼神坚定,语气平静:“母亲放心,儿媳一定会亲自督办,确保一切安排得宜。怀虞多年未归,这次回京,我们定要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蒋继廉坐在一旁,神情严肃,他沉思片刻,开口道:“祖母,母亲,翻修炽月苑之事,我有一个想法。不如将苑中的花园扩大,添植一些奇花异草,让怀虞妹妹能在闲暇之时赏心悦目。至于回门宴,我打算邀请朝中大臣及家眷,让妹妹的风采再次展现于众人面前。” 蒋太夫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廉,你考虑得。怀虞自嫁到淮安后,许久未露面,此次回京,确实应该让她风光一番。至于临淇,那孩子自体弱,更需精心照看。” 提到临淇,吴氏脸上流露出一抹疼爱:“母亲说得是,临淇那孩子自小就身子骨弱,我已吩咐下人,务必对他的饮食起居细心照料。此外,我还准备了一些补品,希望能对他的身体有所帮助。” 蒋继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祖母,母亲,临淇的身体状况我也有所耳闻。但依我看,单靠补品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我打算请名医为临淇诊脉,看看是否有其他的治疗方法。” 蒋太夫人点头赞同:“继廉说得有理,补品虽好,但也不能滥用。那就麻烦你去请一位可靠的御医来,为临淇仔细诊治。” 三人商议完毕,吴氏便起身去安排翻修炽月苑和回门宴的事宜。 蒋太夫人转过头,目光慈爱地落在蒋继廉身上,道:“继廉,你妹妹远嫁多年,此次回来,你可要好好陪她。听说临淇身子娇贵,需得精心照顾。你也要多关心一下。” 蒋继廉微微颔首,语气平静:“祖母放心,廉儿自会用心照顾妹妹和外甥。” 吴氏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顾云笙,含笑开口:“云笙,你看这炽月苑翻修之事,还有回门宴的备办,你能否抽空协助我一下?我近来事务繁忙,实在是分身乏术。” 顾云笙微微一笑,起身行了一礼,道:“婆母,您言重了。儿媳自当尽力而为。只是,如今我正忙于协理田庄之事,确实有些分身乏术。若是我两头兼顾,恐怕会顾此失彼,影响到两边的进展。” 吴氏眉头微微一皱,她知道顾云笙是个能干的女子,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忙碌。 蒋太夫人与吴氏对视一眼,接着看向蒋继廉,提议道:“继廉,怀虞是你的妹妹,她的回门自然重要。但田庄的事务也不能耽误,秋播即将开始,这是关乎咱们家一年的收成的大事。” 蒋继廉听着,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明白两边的道理,却不知该如何决断。 正此时,顾云笙看到蒋继廉的神色,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顾云笙向着蒋太夫人和吴氏行了一礼,然后看向蒋继廉,轻声道:“夫君,我听说秋播即将开始,这是关乎咱们家一年的收成的大事,而且现在田地需要及时翻整,否则会影响来年的收成。怀虞的回门虽然重要,但我觉得,我们可以等田庄的事务处理好后再为她举行回门礼。”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没想到顾云笙会如此果断地提出这个建议,她总是能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为他指明方向。 蒋太夫人看着顾云笙,心中暗叹。顾云笙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的提议既考虑到了田庄的事务,也尊重了怀虞的回门,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吴氏微微颔首,对顾云笙的提议表示赞同。她看着蒋继廉,轻声道:“继廉,云笙说得对,田庄的事务不能耽误,怀虞的回门也可以等一等。” 蒋继廉看着众人,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站起身,对顾云笙道:“云笙,你说的对,我们先将田庄的事务处理好,再为怀虞举行回门礼。” 这时,吴氏却愁眉不展,叹了口气,道:“翻修炽月苑和准备回门宴,这两桩事情都是耗银子的无底洞,我担心府中的银钱不够用。” 听到吴氏的话,顾云笙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吴氏的手,道:“母亲不必过于忧心,淮安郡富庶,怀虞回门时定会带来丰厚的礼物。我们不妨提前准备好库房,以备不时之需。” 蒋太夫人闻言,眼神闪了闪,道:“云笙说得没错,盛家与我们侯府世代交好,盛茗恪迎亲时的聘礼就极为丰厚,这次回门礼应该也不会差。” 第75章 记录不明 吴氏想起盛茗恪迎亲时的盛况,心中不禁一动,但仍旧有些担忧:“话虽如此,但这次回门宴规模庞大,且翻修炽月苑工程浩大,银钱确实是个问题。”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母亲,我有个主意。不如我们将府中的旧物和一些不必要的珍玩拍卖掉,既能筹措银钱,又能为府中换得一些新鲜玩意儿。” 吴氏眼睛一亮,点头道:“这主意不错,府中确实有许多旧物和珍玩闲置,拍卖掉正好。” 蒋太夫人微笑着接口道:“云笙这主意好,我赞成。这样一来,既能解决银钱问题,又能让府中焕然一新。” 吴氏看着顾云笙,心中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这个儿媳果然是个有头脑、有手段的女子。她轻轻拍了拍顾云笙的手,道:“云笙,你真是我的好儿媳,我越来越放心你了。”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母亲过誉了,我只是尽我所能,为侯府分忧而已。” 从荣禧堂回到惊鸿苑,顾云笙脸色略显苍白,步履也显得有些沉重。 红缨见状,忙上前搀扶,小心翼翼地询问:“夫人,您没事吧?” 顾云笙微微摇头,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道:“无妨,只是心中有些不畅快罢了。” 顾云笙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眼神有些空洞。 红缨连忙端上一杯热茶,轻声安抚道:“夫人,您喝点茶吧,或许能缓解一下心情。” 顾云笙接过茶杯,幽幽叹了口气。 红缨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可是有什么心事?要不要请范大夫来看看?” 顾云笙轻轻摇头,望着窗外的花园出神,道:“红缨,我没事,只是有些烦心而已。并非身体不适,你不必担心。” 红缨仍有些不放心,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夫人,您若有什么心事,不妨告诉我,或许我能为您分担一些。”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拍了拍红缨的手,道:“谢谢你,红缨。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说。只是这件事,涉及到家族的荣誉,我担心说出口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红缨瞪大了眼睛,紧张地问道:“夫人,可是老夫人说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话?还是有人背后嚼了您的舌根?” 顾云笙怅然一叹,不知该从何说起。 …… 蒋继廉对田庄的事务极为重视,因此在次日便向朝廷请了假,与顾云笙携手,带领精选的数人一同踏上了前往别庄的路途。 依照距离的远近,他们首先选择了最近的鹿鼎庄作为首站。 清晨启程,夕阳西下时,已顺利到达。 庄管裘千丈匆匆迎出门来,面上的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长宁侯、夫人,您们突然来访,真是让裘某措手不及。”裘千丈打了个拱,面上带着几分尴尬。 蒋继廉微微一笑,步履稳健地走进庄子:“裘管家,我此行是为了察看田庄事务,事先未曾通知,还望你不要见怪。” 裘千丈忙陪笑,引领他们进入庄内:“长宁侯言重了,裘某岂敢。只是庄内仓促,恐怕招呼不周。” 顾云笙眉梢轻轻一挑,目光在裘千丈身上扫过:“裘管家客气了,我夫妇此行本就是来查看庄子事务,不用太过讲究。” 进入庄子,只见庭院内整洁有序,但裘千丈面上的紧张之色却并未减少。 “侯爷,夫人,请稍坐,裘某这就去准备晚宴。”裘千丈一边说着,一边命下人端上茶水。 蒋继廉坐在厅堂的主位上,轻抚手中的茶杯,语气平静地询问:“裘管家,不知最近庄子的情况如何?” 裘千丈闻言,立刻从旁的椅子上站起身来,微微一拱手,回答道:“启禀侯爷,庄子最近一切安好,庄户们都在努力耕作,田地里的收成也不错。” 蒋继廉微微点头,却又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裘管家的回答有些不完全满意:“嗯,收成好是好事,但庄子的管理也不能放松。我要知道得更详细些,比如今年的气候变化对庄子的作物有什么影响?庄户们的生活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的?” 裘管家立刻收敛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蒋继廉是个细致严谨的主人,不容忽视任何:“侯爷放心,今年的气候变化虽然有些异常,但庄户们已经采取了应对措施,比如提前灌溉和调整种植时间,确保作物不受太大影响。至于庄户们的生活,目前看来尚算平稳,但最近有几户人家因疾病和灾害有些困顿,我已经安排了下人去帮助他们,并准备了一些应急的粮食和药品。” 蒋继廉听后,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裘管家,你办事我很放心。不过,庄子的事情无小事,尤其是关乎庄户们的生活,我们作为主家,要时刻关心他们的疾苦,不可让他们有所怨言。你继续留意庄子的情况,有什么困难及时向我汇报。” “是,侯爷,我会继续密切关注庄子的一切,绝不让您操心。”裘管家恭敬地回答,然后转身准备去执行蒋继廉的指示。 蒋继廉又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茶,心中琢磨着庄子的事情,脸上流露出沉思的表情。 片刻后,他放下茶杯,眼神坚定地扫视着手下们,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 蒋继廉招手唤来贴身侍卫李雄,沉声道:“李雄,传令下去,即刻巡查田地,查看账册,我要知道鹿鼎庄的实际情况。” 李雄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庄中的大小头目纷纷聚集在厅堂之中,神色各异。 蒋继廉坐在主位上,眼神锐利地审视着众人,冷声道:“你们都是庄中的管事,这庄子的事务,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如今账册和田地记录含糊不明,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中年管事战战兢兢地上前,拱手道:“侯爷,账册和田地记录混乱,是因为前任庄管疏于管理,导致许多田地荒废,账册上的数字也与实际不符。我们一直想整顿,但苦于没有机会。” 蒋继廉眉头一皱,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早些上报?难道,要让整个鹿鼎庄都陷入混乱才来告诉我?” 他眼神扫过众人,语气渐渐加重,“如今庄子的情况已经如此,你们若再不尽心尽力,休怪我翻脸无情。” 第76章 挟为人质 众管事皆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李雄带着一群庄丁,跟着蒋继廉开始在庄中巡查田地。 穿过一片片荒芜的田地,眼中流露出惋惜和愤怒。 在巡查过程中,他们遇到了一些正在劳作的农民,询问了他们的生活状况和庄子的管理情况。 一名老农放下手中的锄头,愁眉苦脸地道:“侯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庄子自从前任庄管上任以来,田地就荒废了不少,我们这些农民也无法生活。账册上的数字也不对,我们交的租子都比实际要多。” 蒋继廉闻言,脸色愈发阴沉。他回到厅堂,召集众管事商议对策。严肃地道:“从今天起,我要更换庄管,重新分配田地。李雄,你负责监督这个事情,务必做到公平公正。另外,从明天开始,要求庄中的每一个人都要重新记录账册,不得有误。” 李雄领命而去,众管事也纷纷散去。蒋继廉独自坐在厅堂中,心中沉思。 蒋继廉看向心惊胆战的裘千丈,怒斥道:“裘千丈,你管理庄务多年,竟敢如此糊弄本侯,你对得起鹿鼎庄的列祖列宗吗?” 裘千丈脸色苍白,慌乱地跪在地上,颤声道:“侯爷饶命,小的知罪了,再也不敢了。” 蒋继廉冷哼一声,摔掉手中的账册,账册散落一地,纸张翻飞的瞬间,仿佛也带走了裘千丈的最后一丝尊严。 “从今天起,庄上的事务必须严格管理,不得再有丝毫懈怠。你裘千丈既然管不好庄务,那就降为副庄头,协助新任庄头管理庄务。” 裘千丈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蒋继廉,他没想到蒋继廉会如此决绝,瞬间将他打入了深渊。 这时,长宁侯夫人顾云笙缓缓走出,她面容严肃,眼神坚定,看着裘千丈,说道:“裘千丈,你以为你儿子裘百寸能为你带来庇护,却不知他才是你最大的软肋。从今天起,裘百寸将去侯府当差,若你再次作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裘千丈瞪大了眼睛,悲痛欲绝,他没想到顾云笙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的儿子,他的希望,就这样被剥夺了。 蒋继廉看着裘千丈,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被他掩饰起来。 这是为了鹿鼎庄的未来,为了维护庄上的安宁,他必须这样做。 裘千丈缓缓抬起头,看着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咬紧牙关,颤声道:“侯爷,夫人,小的愿意接受惩罚,只求您们善待我那不肖之子。” 蒋继廉微微点头,说道:“你若能真心悔改,本侯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儿子。但若你再敢有异心,休怪本侯无情。” 裘千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顾云笙微微一笑,道:“裘千丈,你可知你儿子作为人质,对本侯有何意义?” 裘千丈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顾云笙继续道:“你儿子作为人质,可以确保你的忠诚。若你再次作乱,本夫人不介意让你儿子陪你一起受罚。” 裘千丈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顾云笙,心中暗自咬牙,却不敢有任何反抗。 蒋继廉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夫人说得极是,就这么定了。裘千丈,你可愿意接受本侯的安排?” 裘千丈无奈地点了点头:“小的愿意。” 顾云笙笑了笑,道:“裘千丈,你可知本夫人为何要这么做?” 裘千丈摇了摇头。 顾云笙道:“本夫人是为了你好,为了庄上百姓。你若再敢贪污作弊,庄上的百姓将会深受其害。现在,你好好管理庄务,为本侯效力,将来或许还有翻身之日。” 裘千丈心中暗自咬牙,却不敢反驳,只得低头答应。 蒋继廉面笼寒霜,双眸寒光迸裂,如同一把利剑直指裘千丈。他嘴角微微上扬,却透出一抹冷冽的嘲讽,声音低沉而有力:“裘千丈,你可知罪?” 裘千丈身形一颤,慌忙跪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他深知长宁侯蒋继廉的威严,此刻心中早已慌乱无措。低头哈腰,声音颤抖:“侯爷,小的知罪,愿听侯爷发落。” 蒋继廉眼神如冰,扫视着裘千丈,语气越发严厉:“你管理的鹿鼎庄,近年来庄内纠纷不断,庄民怨声载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原因?” 裘千丈额头冷汗更多,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回答:“侯爷,小的管理无方,致使庄内纷争。小的愿意接受惩罚,以弥补罪责。” 蒋继廉哼了一声,目光如刀,直逼裘千丈:“裘千丈,你可知,庄民心中的怨气,并非因为你管理无方,而是因为你滥用职权,中饱私囊,欺压庄民!” 裘千丈脸色苍白,慌忙辩解:“侯爷,小的绝无此事!小的只是想让庄内安宁,才会有些许严格。若有不是之处,还请侯爷明察。” 蒋继廉冷笑一声,眼神越发凶狠:“明察?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裘千丈,你的所作所为,早已被庄民看在眼里,你还要狡辩吗?” 裘千丈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再辩解下去也是徒劳,只得低头认罪:“侯爷,小的错了,求侯爷开恩,饶恕小的。” 蒋继廉看着裘千丈,语气逐渐缓和:“裘千丈,你既然已知罪,那便好好反省,重新做人。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鹿鼎庄的庄管,而是庄民之一。若你真心悔过,我或许还会考虑让你重拾庄管之职。” 裘千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连忙磕头应诺:“小的遵命,感谢侯爷给小的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 暮色四合,天空中的最后一缕余晖逐渐消散,黑暗如同墨水般迅速蔓延开来,吞噬了白日的喧嚣,将世界笼罩在一层静谧而神秘的阴影之中。 在匆匆用过晚餐之后,顾云笙洗去了身上的疲倦,站在宽敞的屋内,目光落在那张显得格外宽敞的大床上,内心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们的到来太过突然,裘千丈手忙脚乱,准备不足,诸多细节都显得有些草率。眼前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大床外,别无他物,连一张可供休憩的软榻都没有。 这无疑预示着,今晚,顾云笙不得不与蒋继廉同床而眠。 顾云笙站在床边,内心纠结,不知所措,种种顾虑在他的心头萦绕。 第77章 睡前故事 正当顾云笙发愣之时,身后突然传来蒋继廉的声音:“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顾云笙回过头,看见蒋继廉站在门口,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朦胧。 她心中一惊,然后皮笑肉不笑道:“侯爷,您来了。” 蒋继廉走到顾云笙身边,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轻轻笑了笑,道:“我听见你的声音,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了?” 顾云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认床,担心会打扰侯爷的休息。” 蒋继廉听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心,他抓住顾云笙的手,温柔地道:“夫人,你不用顾虑我,我睡地上就好,你睡床上吧。” 顾云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感激。 她看着蒋继廉,笑道:“侯爷,这怎么行,我是您的夫人,怎么能让您睡地上呢?” 蒋继廉笑了笑,道:“夫人,我们是夫妻,没有必要讲究这些虚礼。我睡地上,一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二来也好让你安心休息。” 顾云笙看着蒋继廉,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蒋继廉是为了她,才会愿意睡在地上。她轻轻笑了笑,然后顺从地躺到了床上。 “侯爷,您真的要睡地上吗?”顾云笙看着蒋继廉,有些担心地问道。 蒋继廉笑了笑,道:“夫人,你就放心吧,我习惯了,不会有什么的。” 顾云笙看着蒋继廉,心中满是感激。 夜色渐浓,静谧之中透着几分异样的紧张。 顾云笙躺在宽阔的床榻上,身边的蒋继廉均匀的呼吸声让她感到不习惯。 她轻轻翻了个身,尽量不发出声响,然而内心的慌乱却如同波澜起伏的湖水。 “夫人,可是睡不着?”黑暗中,蒋继廉的声音温和而关切。 顾云笙的身体微微一颤,尽力掩饰自己的紧张,轻声回答:“是有些不习惯,让侯爷也跟着受累了。” “无妨,我年轻时也常在外奔波,习惯了两床被子。”蒋继廉笑了笑,似乎在试图缓解顾云笙的紧张情绪。 顾云笙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激,她微微侧头,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了她略显苍白的肤色。 “侯爷,您能否教我如何入睡?”顾云笙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片刻后,他轻声说道:“其实入睡并不难,关键在于心静。你试着放松身体,想象自己置身于一片宁静之地,如此便能渐渐入睡。” 顾云笙依言而行,她闭上眼睛,试图按照蒋继廉的话去做。然而,心中的慌乱却如同顽石一般,难以动摇。 “顾妹妹,你是否在担心什么?”蒋继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探寻。 顾云笙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侯爷,我……我确实是第一次与男子同床,心中有些不安。” 蒋继廉闻言,轻轻笑了笑:“顾妹妹,你误会了。我并非轻薄之人,你不必过于担忧。今晚之所以如此安排,不过是想让你体验一下夫妻之间的亲近。你只需将我看作是你的亲人,便可心安。” 顾云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月光下蒋继廉的侧脸,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感慨。 蒋继廉沉吟片刻,忽然提议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或许能助你入眠。” 顾云笙睁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苦笑:“继廉,哄小孩的故事对我可不管用。” 蒋继廉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温柔与关怀:“那我就讲讲我在边关的见闻吧,或许你会感兴趣。” 顾云笙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坐直了身子,神情变得专注:“北疆,你真的去过那里吗?” “嗯,我去过。”蒋继廉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深邃,“那里的一切都与我生活的中原大相径庭。” 随着蒋继廉的叙述,顾云笙仿佛置身于北疆的广袤大地。 “北疆的冬天,寒冷刺骨,大雪封山,一片银装素裹。我曾在那里见到过成群的野狼,它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绿色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而那里的士兵,他们每天都在与严寒和孤独作斗争,守卫着边疆。” 顾云笙听着,眉头微微皱起,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不禁感叹道:“真是难以想象,他们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下去的。” 蒋继廉点了点头,继续讲述:“北疆的春天,冰雪融化,大地复苏。草原上的花儿竞相开放,各种鸟类在天空盘旋。那里的天空,湛蓝如洗,仿佛能洗净心灵的尘埃。” 顾云笙闭上眼睛,仿佛在脑海中描绘出那幅美丽的画面。她轻声说道:“真想亲自去看看。”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但是,北疆的生活并不容易。”蒋继廉语气变得沉重,“那里的风沙,那里的严寒,都让人难以忍受。我曾经在那里待了三年,每天都想回到中原。” 顾云笙睁开眼睛,看着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是不是很难受?” 蒋继廉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顾云笙的手:“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而且,如果没有那段经历,我也不会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蒋继廉讲述着北疆的故事,顾云笙则侧耳倾听,渐渐入神。 夜色越来越浓,屋内的烛光摇曳着,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最终,在蒋继廉的讲述中,顾云笙闭上了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她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梦中,她也能感受到蒋继廉的温暖。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心中满是柔情。他轻轻为她盖好被子,然后静静地坐在床边,守护着这个他深爱的女人。 夜,渐渐深了。屋外的风声和蒋继廉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温暖的守护曲。 …… 翌日清晨,蒋继廉与顾云笙吃过早膳,便离开鹿鼎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两人身上,映照出他们脸上的期待与坚定。行至中午,他们终于抵达了业邕庄。 庄门前,庄管晁润发早已等候多时。他一身青衣,面容和善,见蒋继廉与顾云笙到来,立刻热情地迎上去。 晁润发微微欠身,拱手笑道:“侯爷、夫人,欢迎来到业邕庄。在下晁润发,是这里的庄管,有幸接待两位,深感荣幸。” 第78章 非分之想 蒋继廉微微点头,微笑道:“晁庄管客气了,我们此次前来,打扰之处,还望海涵。” 顾云笙也莞尔一笑,道:“晁庄管,这业邕庄真是美不胜收,与鹿鼎庄相比,各有千秋。” 三人边说边走进庄内。庄内干净整洁,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晁润发引领着他们来到客厅,早已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落座后,晁润发道:“两位远道而来,定是辛苦了。先用些茶点,稍作休息,待会儿我带你们参观庄内的景致。” 蒋继廉道:“晁庄管客气了,我们此次前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业邕庄的情况。不知庄内如今状况如何?” 晁润发沉思片刻,道:“庄内现有田地千顷,庄户百余家,粮食产量丰盛,百姓安居乐业。只是近年来,盗贼横行,庄内安全成了问题。” 顾云笙担忧道:“那庄内的百姓如何应对?” 晁润发苦笑道:“庄内百姓虽然勤劳善良,但面对盗贼,他们也无能为力。我们只能加强庄内的防守,同时请求官府支援。” 蒋继廉皱眉道:“这盗贼如此猖獗,官府难道不管吗?” 晁润发摇头道:“官府虽然派人捉拿,但盗贼狡猾,屡次逃脱。而且他们似乎对业邕庄有所觊觎,让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谈话间,晁润发不时观察着蒋继廉和顾云笙的表情,试图从他们的言谈中找到解决之道。 蒋继廉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在庄内设立一个武馆,招募一些壮丁,教授他们武艺,以应对盗贼。” 晁润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道:“长宁侯此计甚妙!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提高庄内百姓的防卫能力,还能让庄内形成一个团结的集体。” 顾云笙赞同道:“没错,我们可以从鹿鼎庄调拨一些武师过来,同时选拔一些壮丁,加以训练。” 晁润发拍手道:“好主意!我这就去安排,尽快成立武馆。” 晁润发离开后,顾云笙便变了脸色,凑到蒋继廉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夫君,我怀疑这业邕庄的庄管晁润发与母亲有所勾结。你记得那日母亲神情诡异,我总觉得其中有诈。他事先得到了消息,所以咱们此行恐怕难以收获真相。” 蒋继廉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云笙,你的意思是……” “不错,我打算让凌蓟和襄苎暗中调查此事,看看能否找出证据。”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蒋继廉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不过,你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放心吧,我会安排妥当的。”顾云笙微微一笑,转身对凌蓟和襄苎使了个眼色。 说话间,凌蓟与襄苎已悄然退下,消失在夜色中。 夜幕降临,业邕庄内灯火通明。 顾云笙和蒋继廉坐在大厅内,表面上与庄内的管事们闲聊,实则心思各异。 突然,一名庄户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庄主,不好了!庄管晁润发他……他……” “他怎么了?”蒋继廉冷冷地问道。 庄户颤抖着说道:“他……他竟然敢对庄内的女子动手动脚,被那女子反抗,他竟然……竟然” “竟然怎样?”顾云笙紧张地追问。 “竟然让人把那女子打死了!”庄户眼中满是愤怒和恐惧。 顾云笙和蒋继廉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们知道,这个晁润发已经触犯了他们的底线。 “夫君,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顾云笙对蒋继廉说道。 蒋继廉点头:“不错,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 顾云笙看完了业邕庄的账簿后,面色凝重地放下账簿,她瞥了一眼身后的薄纱屏风,心中不禁有些不安。突然,她感觉到一道好色的目光从屏风后射来,不禁让她感到愤怒。 她微微皱眉,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那是晁润发,业邕庄的庄管。他竟敢如此大胆,对她这个侯府夫人产生非分之想。 此时,蒋继廉正好走进来,他看到顾云笙的愤怒,不禁皱起了眉头。得知晁润发竟然敢觊觎自己的妻子,他心中也有些愤怒。 “夫人,你没事吧?”蒋继廉走到顾云笙身边,关心地问道。 顾云笙微微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蒋继廉,道:“夫君,晁润发他……” 蒋继廉立即明白了顾云笙的意思,他眼神冷了下来,正欲发作,却被顾云笙轻轻拉住。 “夫君,不要着急,我们先问问他的意思。”顾云笙轻轻地说道。 蒋继廉微微点头,压下心头的愤怒,转身向屏风后走去。他眼神冷冽,面带寒霜,一步一步地走到晁润发面前。 晁润发见蒋继廉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赶紧收回目光,低头不语。 蒋继廉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严厉:“晁润发,你竟敢对侯府夫人产生非分之想,你可知道这是大不敬?” 晁润发吓得脸色苍白,他慌忙跪下,连忙解释:“侯爷,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顾云笙走到蒋继廉身边,看着晁润发,问道:“夫君,你认为该如何处置他?” 蒋继廉沉思片刻,道:“我认为,应该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侯府不是他可以随便触犯的。” 顾云笙微微点头,她看着晁润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夫君,我觉得应该彻底处置他,以遏制他的恶行。否则,他只会得寸进尺。” 蒋继廉赞同地点头,他看着晁润发,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便贬他为庄丁,永不得翻身。” 晁润发闻言,吓得面色惨白,他慌忙磕头求饶:“侯爷,夫人,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对待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然而,蒋继廉和顾云笙却无动于衷,他们决定的事情,从未改变过。 在业邕,顾云笙和蒋继廉的处理方式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庄里的其他人纷纷议论起来,有的同情晁润发,认为他只是一时冲动,罪不至贬;有的则对顾云笙和蒋继廉的决定表示赞赏,认为这是维护侯府威仪的必要手段。 晁润发被贬为庄丁的消息传开后,他原本傲慢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谦卑和恐惧。 顾云笙看着庄里的变化,心中不禁感到满意。 她和蒋继廉的做法虽然严厉,但却是必要的。只有这样,才能维护侯府的威仪,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侯府不是他们可以轻易触犯的。 第79章 狡辩 暮色四合,凌蓟与襄苎踏着夕阳的余晖,匆匆返回鹿鼎庄。 门房早已等候多时,见他们回来,立即打开了朱红大门,通报了一声。 “侯爷,凌护卫和襄苎回来了。”门房老者恭敬地传话进去。 蒋继廉闻声,立即从书房走了出来,面带微笑,迎接凌蓟和襄苎。然而,当他看到他们手中的记录,笑容渐渐凝固。 “这是何物?”蒋继廉接过记录,紧锁。 凌蓟和襄苎互望一眼,齐声道:“侯爷,这是晁润发的罪行记录,我们依照您的吩咐,挨家挨户收集而来的。” 蒋继廉展开记录,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他逐字逐句地阅读,面上的愤怒之情愈发浓郁。 “好一个晁润发,竟敢在庄上胡作非为,欺压百姓!”蒋继廉拍案而起,额头青筋暴起。 凌蓟道:“侯爷,起初庄民还因害怕侯府包庇晁润发而抗拒,但我们拿着您的令牌,反复劝说,他们才逐渐放下心来,愿意说出实情。” 襄苎补充道:“那些罪行,真是令人发指,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侯爷,您一定要为庄民做主啊!” 蒋继廉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会亲自处理此事,绝不让晁润发继续祸害庄民。” “侯爷,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必须严惩晁润发,以平民愤。”凌蓟义正辞严地说道。 蒋继廉气得一把将面前的桌子给掀了,木屑四散,声震屋瓦。他眼中闪着怒火,声音冷冽:“这等罪行,怎能容忍!晁润发如此嚣张,定是有人暗中支持!” 凌蓟微微一颤,忙拱手回答:“侯爷,的确如此。庄民们曾上报过,但证据不足,加之晁润发买通了衙差,使得事情不了了之。而长宁侯府那边,也未曾有过回应。” 顾云笙轻轻咬了咬下唇,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侯爷,当年之事确实是由婆母处理的。我虽有所耳闻,但并未亲眼所见。或许,我们可以先探查一下婆母的立场。” 蒋继廉沉吟片刻,转向凌蓟:“凌护卫,你可知晁润发是如何威胁庄民的?” 凌蓟回忆道:“晁润发曾威胁庄民,若敢离庄,便对他们的家人下手。庄民们出于无奈,只能忍气吞声。而晁润发越发嚣张,甚至敢在庄内胡作非为。” 蒋继廉脸色愈发阴沉,转向顾云笙:“云笙,你是否觉得母亲在包庇晁润发?” 顾云笙犹豫了一下,缓缓道:“侯爷,婆母素来慈善,断不会做出包庇恶人之事。但晁润发毕竟是她的远房表侄,或许婆母在处理此事时,有所顾虑。” 顿了顿话音,她看向蒋继廉,一本正经地问道:“侯爷,那庄管晁润发犯下如此重罪,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他毕竟是母亲的远房侄子,您能秉公处理吗?” 蒋继廉眉头一皱,眼神坚定地说:“云笙,你放心,我身为长宁侯,自当以国法为重,绝不徇私舞弊。晁润发犯下重罪,我定要严惩不贷!” 说罢,蒋继廉挥了挥手,命令下人:“凌蓟,去传唤晁润发。” 凌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晁润发被带到堂前。他穿着一袭灰布长衫,一张胖圆的脸庞上满是惊愕之色,不知自己为何会被传唤。 晁润发进入堂内,抬头看到蒋继廉与顾云笙坐在上首,顿时有些局促不安。他身行礼,说道:“长宁侯、夫人,不知召唤小人前来,有何吩咐?” 蒋继廉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严肃地怒斥道:“晁润发,你可知罪?” 晁润发一愣,然后摇头道:“小人不知犯了何罪,还请侯爷明示。” 说话间,他抬起头,一双眼睛紧盯着貌美无比的顾云笙,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的美貌吞噬下去。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能得到这位侯府夫人的青睐。 “晁润发!”蒋继廉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雷霆炸裂,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他的眼神冷冽,杀气腾腾,瞪着晁润发,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晁润发被蒋继廉的怒火吓得魂飞魄散,他急忙低下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慌乱地想着,自己怎么会在侯爷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让侯爷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侯爷,我……我……”晁润发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他看着蒋继廉,眼中满是恐惧。 只见蒋继廉脸色铁青,怒火中烧,他瞪着晁润发,大声斥责道:“晁润发,你这是何等放肆!竟敢在顾夫人面前贼眉鼠眼地偷看,你把我们侯府当成什么了?” 晁润发被蒋继廉的怒斥吓得脸色苍白,他慌忙跪倒在地,连连求饶:“侯爷,小的知罪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侯爷饶命啊!” 顾云笙冷眼旁观,她发现晁润发肥头大耳,满面油光,心中不禁对他产生了厌恶之情。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搜刮剥削庄户的恶霸。于是,她冷冷地说道:“晁润发,你可知罪?” 晁润发慌忙抬起头,望着顾云笙,颤抖着声音说道:“夫人,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时,蒋继廉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摔在晁润发的面前,说道:“看看吧,这就是你的罪状!你搜刮剥削庄户,欺压百姓,罪行累累!” 晁润发看着那张纸,惊慌失措,他慌忙说道:“侯爷,夫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并没有做那些事情,这些都是别人的诬陷!” 蒋继廉冷笑,说道:“冤枉?你看看这些证据,哪一样不是你的罪证?你还敢狡辩!” 顾云笙冷冷地瞪了晁润发一眼,看向蒋继廉,道:“此人行径恶劣,罪不容诛,侯爷,你意下如何?” 蒋继廉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沉声道:“云笙说得不错,晁润发所作所为,早已触犯律法。我这就将他交由衙门审理,绝不能让他继续在庄上为非作歹。” 鹿鼎庄的大堂之内,气氛紧张而压抑。晁润发被蒋继廉一脚踹翻在地,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他慌忙爬起来,还想狡辩,却被蒋继廉冷冷的眼神制止。 晁润发颤抖着声音喊道:“侯爷,我冤枉啊!我管理庄务,一向勤勤恳恳,哪里有错?求您明察秋毫,不要冤枉好人!” 蒋继廉冷笑一声,道:“勤勤恳恳?你贪污庄上财物,欺压庄民,所作所为早已昭然若揭。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必须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第80章 包庇 顾云笙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晁润发,道:“你这样的人,早已丧失了做人的良知。庄上众人受害已久,今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晁润发还想分辨,却见蒋继廉已经挥手示意下人将他押解出去。他绝望地看向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哀求,但顾云笙只是淡淡地回望了他一眼,并无任何同情之意。 鹿鼎庄的众人纷纷围了上来,纷纷议论起来。 “这晁润发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真是太好了!” “是啊,他以前那么嚣张,现在却被侯爷一脚踹翻,真是大快人心!” “看来以后庄上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蒋继廉看着众人,严肃地道:“我宣布,从今日起,废除晁润发的庄管身份。庄务暂时由我亲自打理,待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行安排。希望大家能够共同努力,让鹿鼎庄恢复往日的繁荣。” 众人齐声应道:“遵命!” 晁润发慌乱地辩解道:“侯爷,小的真的冤枉啊!求侯爷明察秋毫,还小的清白!” 顾云笙冷冷地说道:“晁润发,你不用再狡辩了。你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证据确凿。你若真的想要清白,就把你的罪行一一交代出来,或许我们还能考虑从轻发落。” 蒋继廉看向门口,朗声道:“把人证和物证请进来。” 话语刚落,两名仆人便引领着一位神色悲戚的妇女和一个眼中含泪的女童走了进来。她们在门槛前停下,畏惧地抬头望向大厅中的众人。晁润发目光游移,当看清人证的身份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晁润发颤声道:“长宁侯,这两个妇孺之辈,她们懂得什么?请不要听信她们的胡言乱语。” 长宁侯蒋继廉面无表情,目光如刀,直视晁润发:“晁庄管,你心里有鬼,才会害怕她们说出真相。带她们上来。” 两名仆人小心翼翼地将妇女和女童带到蒋继廉面前。妇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颤声道:“长宁侯,我丈夫和孩子都是被晁润发所害。请为我一家报仇。” 蒋继廉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妇女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晁润发为了夺取庄管之位,竟然不顾人命,将我丈夫和儿子杀害。他手段残忍,令人发指。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他指挥家丁将他们绑走,第二天,他们的尸体就被发现漂浮在鹿鼎湖中。” 女童忍不住哭出声来,指着晁润发道:“坏人,你杀害了我爹爹和哥哥,我要为我家人报仇!” 晁润发面色狰狞,怒视着妇女和女童,正要反驳,却被凌蓟一把抓住手臂,冷声道:“晁庄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此时,襄苎走上前来,拿出一件血衣,道:“长宁侯,这是从晁润发家中搜出的血衣,上面染有受害者的血迹。这可是铁证如山。” 蒋继廉微微点头,转向晁润发:“晁润发,你还有何话说?” 晁润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还想辩解,却被凌蓟一把推进了大厅中央。他挣扎着站起,怒视着众人,道:“我承认,我是为了庄管之位,但我并没有杀人!这一切都是误会,是她们诬陷我!” 蒋继廉冷笑道:“误会?你手中的证据呢?你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晁润发语塞,瞪大了眼睛,突然,他看向襄苎手中的血衣,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道:“这血衣是从我家中搜出,但那是因为你们事先安排好的!这根本就是陷害!” 凌蓟冷笑一声:“晁润发,你以为我们会那么愚蠢,事先安排好陷害你?这血衣是在你家中搜出的,你如何解释?” 晁润发以对,脸色愈发苍白。 此时,长宁侯蒋继廉站起身,沉声道:“晁润发,你罪行昭着,证据确凿。我身为鹿鼎庄的主人,不能容许这样的人继续担任庄管。现在,就将你押下去,等候发落。” 凌蓟和襄苎应声而上,将晁润发押解下去。晁润发挣扎着,还想反抗,但终究无法挣脱两人的束缚。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狼狈地被拖出了大厅。 蒋继廉看着晁润发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沉思。 鹿鼎庄的庄管之位,必须由一个忠诚可靠的人来担任。 而晁润发的事件,也让他意识到,庄内的管理必须更加严格,以防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妇女和女童被安排到一边,她们眼中充满了感激。长宁侯蒋继廉走到她们面前,温言道:“你们放心,我会为你们一家讨回公道。今后,你们就在鹿鼎庄安身,我会照顾好你们。” 妇女和女童含泪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蒋继廉转身回到座位上,眼神坚定地看着众人,道:“从今日起,鹿鼎庄将有一系列革新。我要让鹿鼎庄成为一个真正安宁、繁荣的地方。大家都要齐心协力,共同为鹿鼎庄的未来努力。” 众人都感受到了蒋继廉的决心,纷纷表示愿意效忠鹿鼎庄,为庄内的安宁繁荣尽一份力。 …… 是夜,天上无星无月,蒋继廉与新任庄管崔启智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内,面对面商讨着庄上的事宜。两人的眼神都显得凝重,因为他们都知道,庄上的事情并非易事,每一项决策都关乎着鹿鼎庄的未来。 突然,护卫凌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打破了凉亭内的宁静。他神情紧张,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报告说:“大人,不好了!那晁润发威胁说,如果大人不去见他,他就要在衙门说是太夫人包庇他。” 听到这话,蒋继廉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愤怒地起身,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冷冷地说:“他敢!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母亲包庇他。” 崔启智也显得有些紧张,他站起来,对蒋继廉说:“大人,您不能去。那晁润发是个无赖,他说的话不能全信。您若是去了,正好中了他的计。” 蒋继廉瞪了崔启智一眼,语气冷冽:“你认为我害怕了?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衙门说出这样的话。” 凌蓟见状,急忙劝道:“大人,您冷静一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证据,证明太夫人并没有包庇他。然后我们再去找他,让他无话可说。” 蒋继廉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他坐回位置,对凌蓟说道:“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去柴房见见晁润发。” 凌蓟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第81章 有雨 崔启智看着蒋继廉,欲言又止。蒋继廉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崔启智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大人,您真的相信太夫人会包庇他吗?” 蒋继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相信太夫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们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诋毁太夫人的名誉。” 崔启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不久,凌蓟回来,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蒋继廉站起身,对崔启智说:“你留在这里,我去了。” 崔启智应了一声,目送蒋继廉离去。蒋继廉走到柴房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推门进去。 柴房里昏暗潮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晁润发坐在角落里,脸上布满了灰尘,眼神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看到蒋继廉进来,他冷笑了一声:“大人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您害怕了呢。” 蒋继廉冷冷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会害怕?我来看你,只是想听听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太夫人包庇你。” 晁润发瞪大了眼睛,怒吼道:“太夫人确实包庇了我!她派人给我送吃的,还让我住在这里,而不是关进大牢。” 蒋继廉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晁润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冷冷地说:“你胡说!太夫人怎么可能包庇你?你有什么证据?” 晁润发得意地笑了起来:“证据?我当然有证据!我这里有太夫人写给我的信,还有她送给我的东西。” 蒋继廉心中一惊,他没想到晁润发手里真的有证据。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好吧,那我们就等着在衙门见吧。我会让衙门的人来取证据,看看你敢不敢在衙门说出这样的话。” 晁润发愣住了,他没想到蒋继廉会这么镇定。他咬了咬牙,然后说:“好,我就等着你。” 蒋继廉转身离去,留下晁润发一个人在柴房里。他回到凉亭,对崔启智说:“你立刻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去衙门。” 崔启智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急忙问:“大人,您真的要去衙门吗?” 蒋继廉点了点头:“是的,我要让衙门的人来取证据,看看晁润发敢不敢在衙门说出这样的话。” 崔启智应了一声,立刻去准备。蒋继廉坐在凉亭里,心情沉重。 …… 顾云笙从浴室出来后,披上一件薄纱,光着脚步出房门,步履轻盈,如同一朵随风飘摇的莲花。她坐在院中的石凳,独自享受着夜晚的清凉。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那如玉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襄苎悄悄地走进院子,看到顾云笙独自一人,心中不禁有些担心。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顾云笙身边,低声说道:“夫人,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顾云笙抬起头,看着襄苎,微微一笑:“无妨,我在这儿纳凉,倒也惬意。” 襄苎看顾云笙心情似乎不错,便壮着胆子说道:“夫人,今天是乞巧节,您忘了么?” 顾云笙微微一愣,她确实忘记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她看着天空中的星星,轻轻叹了口气:“乞巧节,又是一个浪漫的传说。襄苎,你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吧?” 襄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夫人。每年的乞巧节,女孩子都会对着天空的星星许愿,希望自己的婚姻幸福美满。” 顾云笙轻轻笑了笑:“是啊,可是我认为,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一方的占有。牛郎和织女虽然每年只有一天相会,但他们彼此心中都有对方,这样的爱情才是最美好的。” 襄苎听着顾云笙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她看着顾云笙,发现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顾云笙抬起头,看着天空,突然说道:“襄苎,我预测明天可能会下雨,山路难行。” 襄苎一愣,问道:“夫人,您为何这么说?” 顾云笙微微一笑:“我从小就喜欢观天象,预测天气。明天可能会有雨,我们得做好准备。” 襄苎担忧地看着顾云笙:“夫人,那我们去田庄的事情……” 顾云笙坚定地说道:“即使路难走,我们也必须去。调查田庄的事情,关系到许多人的利益,我们不能延误。” 襄苎听后,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 夜色渐浓,蒋继廉挟着一股呼啸的风声,怒气冲冲地回到长宁侯府。府内侍女闻声而动,纷纷躲避,唯恐触怒了他。 顾云笙正在与侍女襄苎闲聊,见到蒋继廉如此黑如锅底的脸色,心中不禁一紧。 “侯爷,您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顾云笙起身,疑惑地问道。 蒋继廉瞥了一眼顾云笙,并未回答,只是冷哼一声,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顾云笙愣在原地,脸上的担忧愈发浓厚。 “侯爷,您等等!您至少说句话呀!”顾云笙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蒋继廉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留下一句话:“我没事,不必多问。” 顾云笙无奈,只好转身对襄苎道:“去看看侯爷怎么了,好好照顾他。” 襄苎领命,匆匆跟了上去。进了房间,只见蒋继廉正坐在床边,脸色铁青。 “侯爷,您到底怎么了?夫人很担心您。”襄苎小心翼翼地问道。 蒋继廉抬起头,目光如炬,瞪着襄苎:“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襄苎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低头:“奴婢不敢。” 蒋继廉冷哼一声,起身向浴室走去。 襄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沐浴完毕,蒋继廉回到房间,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 顾云笙仍然坐在厅堂内,等待着他出来。 等了许久,不见他有任何动作,索性也就回房睡下了。 夜色愈发浓郁,两人各怀心事,没有说话。 夜半时分,窗外突然下起雨来。 雷声隆隆,惊醒了顾云笙。她睁开眼睛,看到蒋继廉也在床上翻了个身,似乎也被雷声吵醒。 “侯爷,您还没有睡吗?”顾云笙轻声问道。 蒋继廉睁开眼睛,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还没呢,你呢?” “我也没睡,被雨声吵醒了。”顾云笙回答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云笙忍不住又问:“侯爷,您能告诉我,今天您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吗?” 蒋继廉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声:“其实也没什么事,罢了,早点睡了吧。” 第82章 巡庄 第二天,昨夜的倾盆大雨已变成毛毛细雨,蒋继廉刚起床洗漱,便听到护卫进来禀报:“侯爷,凌蓟求见。” 蒋继廉放下手中的毛巾,皱了皱眉,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凌蓟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虑之色,行礼道:“侯爷,大事不好了。晁润发畏罪潜逃了!” “什么?”蒋继廉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你是怎么看管他的?” 凌蓟苦笑道:“侯爷,昨夜雨势太大,属下在廊下避雨,没有听到晁润发挖洞逃跑的声音。” 蒋继廉冷哼一声,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 凌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侯爷,雨水太大,把痕迹都冲刷掉了,无法追踪。” 蒋继廉的脸色更加难看,怒道:“那你就让庄民们帮忙找,我就不信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凌蓟领命,匆匆离去。 蒋继廉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口中嚷嚷着,一定要抓到晁润发,严惩不贷。 此时,庄民们也得到了消息,纷纷聚集在庄子里,议论纷纷。 “听说晁润发畏罪潜逃了,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侯爷一定会严惩他的。” “晁润发可是我们庄子的庄管,他跑了,我们庄子的管理怎么办?” “放心吧,侯爷一定会找到他的。” 就在这时,蒋继廉走了出来,对庄民们道:“大家放心,我一定会抓到晁润发,并处死他。希望大家帮忙寻找,如有线索,请立即告知。” 庄民们纷纷应是,表示一定会全力配合。 不多时,雨已经停了,蒋继廉留下部分护卫搜寻逃走的晁润发,与顾云笙乘车一同前往下一处庄子。 雨后的山路不好走,马车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翻倒。车内,蒋继廉皱着眉头,一脸的冷峻。他的眼神透露出对晁润发的愤怒和不安,然而,当他看向顾云笙时,眼神又变得柔和起来。 “夫人,您还好吗?”蒋继廉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 顾云笙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蒋继廉,微笑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 蒋继廉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说道:“夫人,您辛苦了。” “侯爷,您说晁润发会去哪里呢?”顾云笙看着蒋继廉,轻声问道。 蒋继廉微微皱眉,思考片刻,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但他一定会回来报复的。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否则后患无穷。” 顾云笙听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晁润发对他们的仇恨很深,如果不彻底解决,他们永远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侯爷,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顾云笙问道。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夫人,我会加大搜寻力度,一定要找到晁润发。同时,我们也要加强防备,确保家人的安全。” 顾云笙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此时,马车外的景色也渐渐变得美丽起来。雨后的阳光照耀在山间,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然而,这样的美景却无法让蒋继廉和顾云笙的心情放松。 马车终于来到了下一处庄子——止危庄。 蒋继廉与顾云笙一前一后下车,环顾四周,只见止危庄地处偏僻,四周山峦叠嶂,瘠薄的土壤上长满了药材和稀疏的草木。 顾云笙眉头微蹙,而蒋继廉却露出一抹淡定的微笑。 庄管狄墨猷早已等候在庄门前,见到蒋继廉与顾云笙,立刻迎了上来,拱手道:“侯爷、夫人,恭请莅临止危庄。庄内一切安好,请两位放心。” 蒋继廉微微点头,道:“狄管事,账册之事,我已看过,问题不大。你是个老实憨厚的人,我信得过你。” 狄墨猷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道:“侯爷过誉了,小的只是尽忠职守而已。” 顾云笙打量了一下狄墨猷,道:“狄管事,这里的土地瘠薄,不适合作物生长,你有什么打算吗?” 狄墨猷叹了口气,道:“夫人,这里的土地确实不适合种植粮食,但我们庄上还有一些药材可以采集。此外,庄子里还有一片果树,每年也能收成一些果子。” 顾云笙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尝试种植花果,酿酒出售。这样既可以提高庄子的收益,又能充分利用这里的土地。” 蒋继廉眼睛一亮,道:“不错,这个主意很好。我们可以先试试种植葡萄,再酿造葡萄酒。葡萄酒在市面上很受欢迎,若是能酿出好酒,必定能为我们带来丰厚的利润。” 狄墨猷犹豫道:“可是,种植花果和酿酒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见到收益的事情。我们庄子里的粮食产量本就有限,若是改种花果,恐怕会影响庄子的粮食供应。” 蒋继廉拍了拍狄墨猷的肩膀,道:“狄管事,你放心,我们会做好充分的准备。一是,对庄子的土地进行改良,提高土地肥力。第二,我们会从其他庄子调拨粮食,确保庄子的粮食供应。至于酿酒,我们会请来技艺高超的酒师,保证酒的品质。” 狄墨猷听了,脸上露出喜色,道:“侯爷、夫人,那我就放心了。我会立刻安排庄子里的人动手改良土地,准备种植花果。” 说话间,一行人走进了庄子。 止危庄的建筑古朴典雅,宽敞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原庄头狄墨轩站在院子里,见到蒋继廉和顾云笙,立刻迎了上来,道:“侯爷、夫人,欢迎来到止危庄。庄子里的人都已安排好了,请两位放心。” 蒋继廉微笑道:“狄庄头,辛苦你了。从今日起,你便安心养老,庄子的事务交给狄管事和我们一起打理。” 狄墨轩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道:“多谢侯爷、夫人关怀。老奴这就去安排交接事宜。” 顾云笙与蒋继廉离开止危庄后,虽然夜色渐浓,但两人却顾不得休息,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最后两处田庄——逍遥庄和潜龙庄。 月光如水,洒在他们的身上,映照出坚定的身影。 行至逍遥庄,庄门前的灯笼摇曳生姿,两名庄丁见到长宁侯夫妇亲自前来,连忙行礼迎接。 “侯爷、夫人,您们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贵干?”一名庄丁小心翼翼地问道。 蒋继廉微微点头,语气平静:“本侯此行,是来查看庄务,尤其是账册是否妥善。” 庄丁们不敢怠慢,立即引领两人进入庄内。 第83章 质疑 顾云笙环顾四周,只见庄内灯火通明,庄丁们各司其职,一片井然有序的景象。 账房内,蒋继廉拿起账册仔细翻看,眉头渐渐皱起。顾云笙见状,轻轻问道:“侯爷,可是账册有何不妥?” 蒋继廉放下账册,沉声道:“账册虽然有些混乱,但并无重大纰漏。只是这管理之道,还需改进。” 庄管闻言,慌忙跪地请罪:“侯爷饶命,小的管理不周,还请侯爷责罚。” 蒋继廉瞥了庄管一眼,语气严厉:“本侯并非要责罚你,而是提醒你,身为庄管,需得严谨行事,不可有丝毫懈怠。” 顾云笙看着庄管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不忍,便开口道:“庄管,侯爷是一片好意,你只需谨记在心,日后务必严于律己,不可再犯。” 庄管感激地看着顾云笙,连声应是,并发誓一定会改正。 离开逍遥庄,蒋继廉与顾云笙又来到了潜龙庄。潜龙庄的庄管是个中年男子,见到蒋继廉夫妇前来,也是慌忙迎接。 “侯爷、夫人,您们深夜前来,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庄管紧张地问道。 蒋继廉微微一笑,道:“本侯此行,只是为了查看庄务,不必紧张。” 潜龙庄的账册同样有些混乱,但蒋继廉并未因此发怒。他耐心地指出其中的问题,并给予庄管改进的建议。 顾云笙忍不住问道:“侯爷,您为何对庄管们如此宽容?” 蒋继廉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夫人,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庄管们虽然有过错,但只要他们能够改正,为何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呢?” 顾云笙轻轻点头,道:“侯爷,您真是宽宏大量。” …… 离开潜龙庄时,天色已亮。 朝霞映照着潜龙庄外的青山绿水,顾云笙与蒋继廉并肩而行,护卫们紧随其后,陆续上了马车。 行至中午,途径业邕庄。 庄中气氛紧张,村民们面带忧色,议论纷纷。 新庄管崔启智闻讯而出,慌忙行礼道:“侯爷、夫人,你们来了。庄中出了大事,晁润发那逆贼还未落网,庄民们惶恐不安,还请侯爷示下。” 蒋继廉微微点头,表情严肃地道:“崔启智,不必多礼。我已命护卫搜寻,务必将那逆贼捉拿归案,以安抚庄民。” 顾云笙轻声安慰道:“崔庄管,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晁润发,为庄民们消除心头之患。” 崔启智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即又忧虑重重:“侯爷、夫人,这逆贼若再不抓住,只怕庄中会生出更多是非。还请侯爷速速下令,加强搜寻。” 蒋继廉沉吟片刻,道:“传令下去,护卫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搜寻晁润发,另一队负责庄中安全,防止村民恐慌引发骚乱。” 护卫首领领命而去,庄中气氛逐渐稳定。此时,顾云笙注意到一个角落里的少女,她眼中满是担忧,身子微微颤抖。 顾云笙走过去,轻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如此担忧?” 少女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低声道:“我叫阿娇,我……我担心我爹会被逆贼牵连。” 顾云笙安慰道:“阿娇,别怕,我们会尽快抓住晁润发,还你们一个安宁的庄落。” 阿娇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与此同时,蒋继廉与护卫们在庄外四处搜寻。 他们在一家小酒馆的角落里发现了线索。一个酒保模样的人正与几个村民闲聊,见蒋继廉等人过来,神色慌张。 蒋继廉沉声问道:“你知道晁润发的下落吗?” 酒保吓得脸色苍白,颤声道:“小的……小的确实知道一些。昨晚晁润发来过酒馆,他喝醉了,曾说过要去找一个人。” “找谁?”蒋继廉追问。 酒保犹豫了一下,道:“他说要去找庄西头的李大全。” 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命护卫速速去李大全家搜寻。 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 夜幕降临,业邕庄内一片灯火通明。 明日一早就要启程离开回京,顾云笙兀自收拾起行李,动作熟练而迅速。 夜色中,蒋继廉走了进来,看着忙碌的顾云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 “夜深了,还不休息?”蒋继廉问道。 顾云笙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无碍,我很快就会收拾好。” 蒋继廉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顾云笙忙碌的背影,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思绪。 他沉思片刻,然后开口道:“云笙,你怀疑我放走了晁润发?” 顾云笙的动作一顿,她转过头,看着蒋继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如何知道?” 蒋继廉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的怀疑,能逃过我的眼睛?” 顾云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我确实有些疑惑,毕竟晁润发是你的远房表亲,你若是徇私放走他,也并非不可能。” 蒋继廉的脸色一沉,他瞪着顾云笙,语气冷冽:“云笙,你这是在质疑我?” 顾云笙微微一笑,语气坚定:“我只是在质疑你的行为,并非质疑你的人品。” 蒋继廉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顾云笙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她的怀疑,必定有其原因。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会权衡利弊,做出最合适的决定。”顾云笙继续说道,“但我仍想知道,你为何会放走晁润发?” 蒋继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我若真的想要放走他,又怎会让你知道?” 顾云笙的眼神一闪,她看着蒋继廉,心中却是越发疑惑。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的眼神,心中却是愤怒和不满。 他站起身,走到顾云笙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冷冽:“云笙,你若真的怀疑我,那就去查清楚。我若是真的放走了晁润发,那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 翌日清早,顾云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蒋继廉的房间中。 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她坐起身来,只见床边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蒋继廉已然不知去向。 顾云笙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只见天色已亮,晨光洒在业邕庄的庭院里。 她望着空荡荡的庭院,心中愈发疑惑。 第84章 山匪 此时,襄苎走了进来,看到顾云笙站在窗前,神情有些恍惚,便轻声问道:“夫人,您醒了吗?” 顾云笙转过身,看着襄苎,微微颔首:“嗯,我醒了。襄苎,你知道侯爷去哪里了吗?” 襄苎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夫人,侯爷在天亮时离开了,他没有和奴婢说话,脸色看着也很冷峻。我本想叫醒您,但看他神情严肃,又不敢打扰。” 顾云笙闻言,心中一紧,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知道了,襄苎,去准备一下,我们尽快离开业邕庄。” 襄苎有些惊讶,忙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这么匆忙离开?” 顾云笙叹了口气,道:“耽搁太久,我们可能无法按时到达金都。而且,侯爷突然离开,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襄苎担忧地看着顾云笙,道:“夫人,您和侯爷是不是吵架了?否则他为何不辞而别,连个解释都没有留下?” 顾云笙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襄苎,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襄苎不便再问,便转身去准备行李。顾云笙站在窗前,望着业邕庄的庭院,心中愈发迷茫。 不一会儿,襄苎准备好了行李,顾云笙便带着她离开了房间。 走在业邕庄的走廊上,顾云笙的心情愈发沉重。 业邕庄门口,顾云笙和襄苎上了一辆马车,朝着金都的方向驶去。 马车上,顾云笙望着窗外,思绪万千。 襄苎坐在一旁,看着顾云笙的神情,心中愈发担忧。 为了安全好走,马车下了山便一直走的官道。可走到一半,官道被山上滚落的几块大石堵住,无法越过,顾云笙只能命车夫改道绕小路。 车夫有些担忧,看着那些大石块,道:“夫人,这小路可不像官道那般宽敞,而且路况复杂,咱们得小心一些。” 顾云笙微微颔首,道:“无妨,只要能绕过这些石头,总比在官道上停滞不前要好。而且,护卫们都在,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马车缓缓驶入小路,山道狭窄,两边的树木遮天蔽日,显得有些阴森。襄苎紧张地握紧了车帘,不时地向外张望。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一群山匪出现在视野中。他们数量众多,手持大刀,面露狰狞之色。护卫们立刻拔出刀剑,紧张地盯着山匪。 “夫人,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襄苎紧张地看着那些山匪,担忧地说道。 顾云笙神色凝重,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若是落在山匪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山匪们靠近,一名头目模样的山匪大声喝道:“此路是我开,留下买路财!” 护卫队长立刻回应:“我们是长宁侯府的人,你们敢动我们,就不怕长宁侯报复吗?” 山匪头目冷笑一声:“长宁侯?哼,我们早已听闻他的大名,不过今日落到我们手中,他也救不了你们!” 顾云笙深知形势不妙,她缓缓下车,对山匪头目道:“各位好汉,我乃是长宁侯夫人,你们若能放我一条生路,他日必定重重酬谢。” 山匪头目上下打量了顾云笙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光,道:“长宁侯夫人?哈哈,今日真是走了狗屎运,抓到了个大人物!” 顾云笙心中一紧,她知道山匪们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她必须设法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此时,护卫们与山匪展开了激战。双方实力悬殊,护卫们虽然英勇,但仍渐落下风。 襄苎紧张地观察着混乱的局势,不时地担忧地看向顾云笙。 “夫人,我们……我们该怎么办?”襄苎紧张地问道。 顾云笙深吸一口气,扫了一眼负伤的护卫们,他们虽然身负重伤,但依然咬牙坚持着。她看着襄苎,语气平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法子逃生。” 就在此时,一名护卫艰难地爬到马车旁,他嘴角溢着鲜血,却强笑道:“夫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您和襄苎姑娘安全离开的。”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这些护卫都是为了她和襄苎才拼死抵抗。她轻声道:“你们都是忠勇之士,我一定会记住你们的。” 山匪们发出狂笑,一名山匪头目大声道:“你们这些废物,还想保护这两个女人?哈哈,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紧握匕首,对襄苎道:“襄苎,你听着,如果我不在了,你要活下去,为我报仇。” 襄苎泪水夺眶而出,她紧紧抓住顾云笙的手:“夫人,我们一起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 顾云笙轻轻拍了拍襄苎的手,然后转身对那名护卫道:“你带襄苎先走,我来断后。” 护卫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他扶着襄苎,艰难地往山道另一侧走去。 山匪们见状,纷纷涌上前来。顾云笙冷笑一声,用匕首猛刺马匹。马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疯狂地奔跑起来。 马车撞飞了几名山匪,但山匪们依然紧追不舍。顾云笙紧紧抓住车辕,心中默默祈祷:“马儿,快,一定要跑出去。” 马车在山道上飞驰,山匪们在后面紧追不舍。顾云笙回头望去,只见护卫们已经全部倒下,山匪头目带领着山匪们朝她追来。 襄苎紧张地问道:“夫人,我们……我们还能逃出去吗?” 顾云笙咬紧牙关,语气坚定:“一定能,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就在这时,山匪头目挥舞着大刀,张牙舞爪地追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小喽啰。顾云笙和襄苎紧紧抓着马车的边缘,心跳如鼓,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山匪头目眼中闪烁着凶光,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狂妄地道:“长宁侯夫人,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也能遇到您。今日,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侯府的威风!” 顾云笙脸色苍白,牙齿紧咬着下唇,强忍着恐惧,颤声道:“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夫君是长宁侯,你们敢对我下手,就不怕侯府的报复吗?” 山匪头目哈哈大笑,手中的大刀舞动得更加剧烈:“长宁侯?笑话!在这荒山野岭,他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救不了你!今天,我要让你知道,山匪的刀,不是那么好躲的!” 第85章 跳崖 说话间,山匪头目已追至马车旁,一刀斩断马车的绳索。马车瞬间翻倒,顾云笙和襄苎摔落在地。襄苎疼痛地皱着眉头,却强忍着没有出声。 顾云笙挣扎着站起来,望着山匪头目,声音坚定地说:“你们要想伤害我,就必须先杀了我!” 山匪头目瞪大了眼睛,怒吼道:“好,我就让你看看山匪的厉害!”说罢,他举起了大刀,朝着顾云笙砍去。 就在这时,襄苎猛地推开了顾云笙,自己却躲闪不及,被大刀划伤了手臂。她咬着牙,忍受着疼痛,转身面对山匪头目,怒斥道:“你这个残忍的畜生,不准伤害我家夫人!” 山匪头目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敢挡在我的面前?你以为你们还能逃得掉吗?” 襄苎紧握着受伤的手臂,目光坚定地说:“就算逃不掉,我也要保护我家夫人!” 顾云笙看着襄苎,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知道,此时此刻,襄苎已经做好了为她献身的准备。她眼中含着泪水,对襄苎说:“襄苎,你不必这样做,我……我可以自己面对。” 襄苎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夫人,您是我的主人,我守护您是我的职责。就算死,我也要让您安全离开。” 顾云笙无奈,只得含泪离开。 要不然,两个人的小命都得搁在这里。 襄苎跑了一段路后,不幸脚下一崴,登时摔倒在地,尘土飞扬,她的心也随之跌入谷底。 身后的一伙山匪立刻追上前去,将她团团围住,粗糙的手掌伸出,像抓捕猎物的猛兽。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戏谑,襄苎的心跳加速,她知道,这是生死关头。 “你们这些卑劣的山匪,竟然敢对长宁侯夫人下手!”襄苎怒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山匪们一阵哄笑,为首的一个山匪上前一步,用靴子踩住襄苎的手臂,冷笑道:“卑劣?哈哈哈,我们只是按照生存的法则行事。长宁侯夫人?她现在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襄苎咬紧牙关,忍受着手臂上的剧痛,她努力保持着冷静,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然而,山匪们将她围得水泄不通,让她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支箭准确地射中了距离襄苎最近的山匪。山匪们惊慌失措,四处寻找箭矢的来源。 “是谁?敢在这里放冷箭!”山匪们怒吼着,警惕地环顾四周。 突然,一队人马出现在山崖之上,为首的正是靖王楚止陌。他身披战甲,手持长剑,眼神坚定而冷厉。在他的带领下,士兵们如猛虎下山,迅速将山匪们围攻。 山匪们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他们纷纷投降,哀求饶命。楚止陌冷眼看着他们,没有丝毫的怜悯。 “靖王!”襄苎看到楚止陌,登时大惊,转而变成欣喜若狂。 楚止陌目光柔和地看着襄苎,他翻身下马,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扶起她:“襄苎,你没事吧?” 襄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脚崴了一下。多谢靖王相救,襄苎感激不尽。” 楚止陌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面对山匪们:“你们这些罪孽深重的山匪,竟然敢对长宁侯夫人下手,今日,我要为你们付出代价。” 山匪们惊恐地看着楚止陌,他们知道,今日难逃一死。 然而,他们仍然试图挣扎,试图寻找一丝生机。 “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无辜的!”一个山匪哀求道。 楚止陌冷笑一声:“无辜?你们这些杀人越货的山匪,有何无辜之处?” 说到这,她转头对身后的一名将领道:“立刻搜寻顾云笙,务必确保她的安全。” 就在这时,顾云笙被山匪们围在了断崖之上。 她面色苍白,眼中闪烁着恐惧与绝望。然而,她的嘴角却挂着不屈的笑意。 晁润发拨开山匪人丛出来,一脸淫笑地望着顾云笙,威胁道:“顾云笙,你如今已是我砧板上的鱼肉,还想逃到哪里去?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待我享用完你的身体,便要血洗业邕庄!” 顾云笙冷冷地望着他,声音坚定:“晁润发,你这种畜生,不配与我说话。” 晁润发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滞,怒火中烧,他瞪着顾云笙,咬牙切齿地说:“好,好,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云笙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但她依然强忍着恐惧,对晁润发说:“晁润发,你这种禽兽,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山匪们听到顾云笙的话,纷纷笑了起来,匪头走了过来,瞪着顾云笙,嘲讽道:“报应?你以为你还能活到那一天吗?” 顾云笙紧紧地咬着牙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就算我今日死在这里,也不会向你这种人屈服!” 顾云笙紧咬着牙关,怒视着晁润发:“晁润发,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有何资格威胁我?” 晁润发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说:“资格?我手中的刀就是我的资格!你不过是颗任人摆布的棋子,现在却敢反抗我?” 顾云笙冷笑一声:“就算我今日落在你手中,你也别想得逞。我宁死不屈,绝不受你侮辱!” 匪头见状,皱了皱眉头,喝道:“够了!晁润发,你把她带过来,让我们看看她究竟有何能耐,敢如此硬气!” 山匪们应声而上,将顾云笙往晁润发身边推去。 顾云笙挣扎着,却无法摆脱他们的控制。 晁润发伸手抓住顾云笙的衣领,狞笑着说:“好,我就让你看看,你的硬气能持续多久!” 顾云笙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晁润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此刻的她,唯有以死相拼,才能保住清白。 眼看着山匪们步步逼近,顾云笙步步后退,直至退到山崖边缘,回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别无他法,她把心一横,就要纵身一跃,以死殉志。 顾云笙回首那一瞬间,心中千头万绪。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如此境地,生命竟要在这荒山野岭中终结。但是,她决不允许自己落入那些禽兽不如的山匪手中。 “顾夫人,你这是何苦呢?”山匪头子发出阴测测的笑声,面目狰狞,“你若是跟了我们,保管你吃香喝辣,何必寻死?” 第86章 威胁 顾云笙咬紧牙关,怒视着匪头:“我若是落在你手里,还不如死了干净!” “哼,嘴硬!”匪头扬起手中的弯刀,威胁道,“你若是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云笙——” 顾云笙心中一震,抬头望去,只见楚止陌如飞般朝这边赶来。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因为楚止陌距离太远,根本无法及时赶到。 楚止陌飞身下马,运起轻功,如箭一般朝山崖方向射来。他边跑边喊:“云笙,不要——” 眼看着顾云笙就要跳崖,楚止陌心急如焚。 一旦她跳下去,恐怕就会粉身碎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止陌终于赶到了。他一个纵身,挡在了顾云笙面前,正好拦住了山匪的攻击。 “靖王,你怎么来了?”顾云笙又惊又喜。 “云笙,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楚止陌深情地望着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匪头见状,怒吼道:“哪来的多管闲事的,你敢挡我路,找死!” 楚止陌冷笑一声:“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双方瞬间陷入了对峙。山匪们见楚止陌如此镇定,心中不禁有些胆寒。 但匪头却不愿意就此放弃,他指挥着手下,准备发动攻击。 晁润发与匪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出狠戾之色。二人大叫一声,挥舞着大刀就向楚止陌冲了过去。楚止陌面不改色,身形一晃,躲过了两人的联手攻击。 山崖之上,狂风呼啸,草木皆兵。楚止陌神色冷峻,眼神如鹰,瞬间捕捉到晁润发与匪头的破绽。他轻轻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两名侍卫跟上。 “惊尘、踏燕,随我出手!”楚止陌的声音冷冽,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惊尘与踏燕齐声应是,瞬间加入战斗。四人在山崖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斗。 “贼匪,你以为凭借这几名山匪就能击败我?”楚止陌一边挥剑,一边冷冷地讽刺。 晁润发怒吼着,一刀斩向楚止陌。楚止陌身形一晃,轻松躲过,反手一剑刺向晁润发的肩膀。晁润发疼痛不已,却仍然顽强地坚持着。 匪头眼见形势不妙,心生一计,突然冲向顾云笙。顾云笙大惊失色,惊恐地叫道:“小心!” 楚止陌眼见顾云笙危急,立刻放弃攻击晁润发,转身挡在顾云笙面前。匪头一刀刺向楚止陌,楚止陌轻松躲过,反手一剑斩向匪头的脖子。 “你们这两个废物,愣着干什么?”匪头怒吼着,命令其他山匪加入战斗。 惊尘与踏燕此时也陷入了苦战。惊尘对阵一名山匪,踏燕则与另一名山匪交手。两人都是武艺高强,却仍然感受到了压力。 顾云笙坐在一旁,看着楚止陌和侍卫们英勇作战,心中充满了担忧。 战斗愈发激烈,楚止陌与匪头已经交手数十回合。楚止陌眼神犀利,剑法如狂风暴雨,匪头渐渐招架不住。突然,楚止陌剑尖一转,刺向匪头的咽喉。 “啊!”匪头发出一声惨叫,咽喉被刺穿,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晁润发眼见匪头被杀,心生怯意,试图逃跑。楚止陌冷哼一声,迅速追了上去。晁润发转身挥刀,楚止陌轻松躲过,反手一剑斩向晁润发的脖子。 “不要杀我,我愿意投降!”晁润发惊恐地求饶。 楚止陌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以为投降就能活命吗?你的罪孽已经无法弥补。” 顾云笙走过去,感激地看着楚止陌:“靖王,谢谢你救了我。” 楚止陌微微一笑,关切地问道:“顾夫人,你没事吧?” 顾云笙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摔了一跤,没有大碍。靖王,你真是英勇无畏。” 楚止陌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分内的事。顾夫人,你先坐下休息,我让人给你包扎一下。” 顾云笙依言坐下,楚止陌转身吩咐侍卫去取药膏。 此时,惊尘与踏燕也走了过来,两人看着楚止陌,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靖王,您真的太厉害了!”惊尘说道。 踏燕也附和道:“没错,我们一开始还担心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呢。” 楚止陌笑了笑,说道:“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否则我还真不一定能这么轻松地解决他们。” 突然,顾云笙尖叫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怎么了,顾夫人?”楚止陌紧张地问道。 顾云笙指着地上的一滩血迹,颤抖地道:“这,这是我的血……” 楚止陌立刻查看顾云笙的伤势,发现她的膝盖处有一道伤口,鲜血不断流出。他立刻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 “对不起,顾夫人,我刚才没注意到你的伤势。”楚止陌愧疚地道。 顾云笙摇摇头,微笑着说:“没关系,靖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包扎完毕,楚止陌扶着顾云笙站起来。 楚止陌冷冷地看向被制服的晁润发与一众山匪,怒叱道:“你们这群山匪,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今日又企图对顾夫人不利,真是罪该万死!” 晁润发被楚止陌的眼神吓得面色惨白,但他依旧狡辩道:“靖王,你误会了,这一切都是顾云笙的阴谋,是她引诱我这么做的。” 楚止陌冷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冷漠:“晁润发,你这是在找死。顾夫人是什么人,你心里没数吗?她何须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 顾云笙此时已经站稳,她看着晁润发,眼神中充满了憎恨:“晁润发,你无耻至极,敢将罪责推到我身上。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惩罚吗?” 晁润发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他仍旧硬着头皮说道:“顾云笙,你放过我,否则我在公堂上一定会告诉大家,你的清白之身已经被我玷污,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将如何立足于世间。” 顾云笙气得柳眉倒竖,楚止陌眼神一寒,警告道:“晁润发,你敢胡说,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晁润发瞪大了眼睛,看着楚止陌,心中惊恐万分。 楚止陌不是在吓唬他,他真的敢这么做。 顾云笙冷笑一声,道:“晁润发,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我告诉你,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说的所有话,我根本就不怕。” 晁润发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今天,无法逃脱了! 第87章 天意 此时,山崖上的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楚止陌转身看向晁润发,冷冷地道:“晁润发,你罪孽深重,今日我定要将你就地正法。” 晁润发看着楚止陌,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挣扎着想要逃离,但被两个侍卫紧紧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楚止陌目光如刀,瞪向晁润发,呵斥道:“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本王的手段!”言罢,他手中的剑瞬间举起,剑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晁润发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地求饶:“靖王饶命!小的愿意效忠,从此以后,绝不再犯!” 然而,楚止陌眼中杀意更甚,他冷冷地看着晁润发,语气中没有一丝缓和:“你罪恶滔天,罪不容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着,楚止陌的剑刃迅速割破晁润发的脖颈,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晁润发瞪大了眼睛,生命的火花在瞬间熄灭。其他山匪见状,纷纷吓得面色煞白,四散奔逃。 楚止陌冷哼一声,转头对身边的侍卫惊尘道:“惊尘,踏燕,去追杀剩余的山匪,一个不留!” 惊尘和踏燕齐声应是,立刻拔剑冲向那些惊慌失措的山匪。此时,山崖之上,风声鹤唳,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惊尘眼神锐利,剑招狠辣,他所过之处,山匪纷纷倒地。他冷笑道:“这些乌合之众,也敢挑衅靖王!” 踏燕也不甘示弱,他手中的长刀舞得如风,一道道刀光闪过,山匪们的生命也随之消逝。他转头对楚止陌道:“王爷放心,这些匪徒休想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楚止陌负手站在山崖之上,眼神冷冽,犹如一尊战神。他看着惊尘和踏燕的背影,心中暗暗点头。 突然,一名山匪企图从山崖边缘逃跑,却被踏燕一刀斩落,他惨叫一声,跌落山崖。踏燕收回长刀,淡淡道:“又解决了一个。” 惊尘回头看了踏燕一眼,笑道:“你的刀法越发狠辣了。” 踏燕笑了笑,正准备继续追杀,却发现一名山匪竟然偷偷摸摸地接近了楚止陌。他心中一紧,立刻提醒道:“王爷,小心!” 楚止陌转身,冷冷地看着那名山匪,眼中杀意闪现。那名山匪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地求饶:“靖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楚止陌却没有丝毫怜悯,他冷笑道:“你以为,求饶就能活下去吗?”说着,他手中的剑轻轻一挥,山匪的头颅瞬间飞起,鲜血喷洒了一地。 惊尘和踏燕见状,心中暗暗凛然,自家主子的手段果然非同小可。 山匪们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漏网之鱼。惊尘和踏燕迅速将其斩杀,然后回到楚止陌身边,禀报道:“王爷,山匪已全部杀死。” 楚止陌转向惊魂未定的顾云笙,柔声问道:“顾夫人,您可曾受伤?” 顾云笙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却仍掩不住她的忧虑之色:“多谢靖王关心,云笙并无大碍。只是,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安。” 楚止陌微微皱眉,视线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转身朝崖下的护卫吩咐道:“保护好顾夫人,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转过身来,再次面对顾云笙,目光中满是关切:“夫人,您能告诉我,为何您会独自出京,而侯爷为何没有陪在您身边吗?” 顾云笙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躲闪:“夫君他已经先行回京了。他说事务繁忙,让我先行一步,所以只留了这几名护卫随行。” 楚止陌眉头紧锁,不解道:“侯爷的事务固然重要,但您的安危难道不是更应该放在首位吗?” 顾云笙微微低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与夫君有些误会,争吵了一番。具体的事情,我也不便透露。” 楚止陌目光闪动,似乎在猜测着什么,他轻轻向前一步,眼神直视顾云笙:“夫人,我理解您不愿透露夫妻之间的私事。但请您相信,我并无恶意,只是担忧您的安危。” 顾云笙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看着楚止陌,缓缓道:“靖王,您的心意我领了。但夫妻之间的事,实难对外人道明。” 楚止陌微微一笑,试图缓和气氛:“我并非想要探听您的隐私,只是担心您在这险恶的世道中,独自一人,是否会感到无助。”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轻轻咬了咬唇,终于开口:“其实,我与夫君的争吵,是因为他过于关心朝政,忽略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明白他的责任重大,但我也需要他的关心和陪伴。” 楚止陌眼中闪过一丝理解,他轻轻点头:“夫人,您放心,我会尽力保护您的安全。至于侯爷,我想,他一定会明白您的苦衷,早日回到您的身边。” 顾云笙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但愿如此。”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山崖之上,风声呼啸,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楚止陌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深邃:“夫人,您觉得,侯爷这次为何会如此匆忙地让您先行回京呢?” 顾云笙微微一愣,她抬头看着楚止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也不太清楚。或许,他确实有重要的事务需要处理吧。” 楚止陌轻轻点头,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怀疑。他转向顾云笙,柔声道:“夫人,您不必担心,我会派人暗中调查此事。无论如何,您的安全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轻轻道:“靖王,您的关心,云笙铭记在心。” 楚止陌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柔情:“夫人,您放心,我会一直在您身边,直到您平安回到侯爷身边。” 顾云笙轻轻点头。 夜幕降临,山崖之上,篝火熊熊。顾云笙与楚止陌相对而坐,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显得格外温暖。 顾云笙抬起头,一脸感激地望着楚止陌,道:“靖王,您今日的救命之恩,云笙没齿难忘。” 楚止陌轻轻摇头,淡然一笑,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深沉:“顾夫人,这或许并非我一人之力,而是天意使然。昨夜我梦魇缠身,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事情在召唤着我。今日我回京途中,恰好经过这片山林,没想到,竟然在此遇到了你。” 第88章 恩情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楚止陌会如此坦白自己的梦境。 她轻声问道:“靖王,您真的相信命运和神佛的指引吗?” 楚止陌望着山崖之外,仿佛在追寻着什么:“以前我不信,但现在我开始相信,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或许,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顾云笙轻轻拉了拉衣襟,问道:“靖王,您是如何发现我遇难的呢?” 楚止陌笑了笑,道:“我见到山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长宁侯府的护卫尸体,便知事情不妙。幸存的护卫告诉我,你被山匪追杀,我便立刻行动,循着痕迹追进山林。当我听到襄苎的求救声时,我便知道,我一定要救你。”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楚止陌为了她,不惜冒险进入山林,这份情谊让她倍感温暖。 她望着楚止陌,眼中满是敬意:“靖王,您的英勇和仁慈,让云笙感动不已。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 楚止陌微笑着道:“顾夫人,但说无妨。” 顾云笙咬了咬下唇,道:“靖王,您可知那些山匪是如何得知我在这里的?他们既然敢公然追杀我,想必背后定有人指使。我担心,这背后之人会对长宁侯府造成威胁。” 楚止陌眼神一凝,严肃道:“顾夫人,此事非同小可。我会立刻派人调查此事,务必找出幕后之人,将其绳之以法。” 顾云笙点了点头,楚止陌的能力的确不一般,她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顾云笙对楚止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一脸认真地道:“靖王,你救了我一命,我无以为报,只能立个长生牌位,供奉你一生。” 楚止陌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顾云笙,眼神中满是复杂。 顾云笙是个有夫之妇,而立长生牌位,只有对亲近之人,或者有大恩之人,才会做的事情。 “顾夫人,你这是何意?”楚止陌的声音有些淡漠,他轻轻地问道。 顾云笙一愣,随即明白楚止陌的顾虑,她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坚定:“我知道我是个有夫之妇,立长生牌位可能会影响我的名声。但是,我生死已看淡,这些名声。我会小心供奉你的长生牌位,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楚止陌看着顾云笙,她眼中的坚定和决绝让他心中一震。 顾云笙是个坚强的女子,她的话,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然而,楚止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轻笑道:“顾夫人,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不必如此。我救你,只是出于一片好心,并不求回报。” 顾云笙皱眉,她看着楚止陌,眼中满是疑惑:“靖王,你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立长生牌位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你为何拒绝?” 楚止陌看着顾云笙,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轻轻地说道:“顾夫人,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并不需要这些。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顾云笙闻言,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她看着楚止陌,眼中满是感激:“靖王,你是个好人。我……我会记住你的话,我会好好活着。” 楚止陌看着顾云笙,不由得涌起一阵暖意。 此时,山崖的风吹得更大了,吹得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顾云笙看着楚止陌,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仰。 “靖王,我会记住你的恩情,我定好好供奉你的长生牌位,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顾云笙的声音,在山崖间回荡。 楚止陌无奈地摇头笑了一下,道:“顾夫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转身面向山崖,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回忆。 顾云笙疑惑地看着他,只见楚止陌的眼神渐渐深邃,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岁月。 “那是我十二岁那年,我刚继承王位,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刺客横行。有一天,我在回府的路上,遭遇了一伙刺客的追杀。我拼尽全力逃到了京郊,却因为地形不熟,迷失了方向。” 顾云笙听得入神,不禁紧张地抓住了楚止陌的衣袖。 楚止陌继续说道:“我疲惫不堪,饥寒交迫,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她把我带回了家,给我取暖,还煮了一碗热腾腾的粥给我喝。那个小姑娘,就是你,顾云笙。” 顾云笙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楚止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楚止陌微微一笑,道:“你当年救的那个‘莫离哥哥’,就是我。我那时候太小,记不清你的样子,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给我的那碗粥,那是我此生喝过的最温暖的粥。” 顾云笙感慨万分,泪水涌上了眼眶,她轻轻地握住楚止陌的手,道:“原来是你,莫离哥哥。我那时候只是觉得你很可怜,就随手帮你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你。” 楚止陌轻轻拍了拍顾云笙的手,笑道:“当年你救了我,现在我要报答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立一个长生牌位,让后人永远记住你的恩情。” 顾云笙望着楚止陌,眼中充满了感激,但她却谦虚地摇了摇头,道:“楚止陌,你误会了。我当年只是做了举手之劳,哪敢当得起长生牌位。而且,我现在已经嫁为人妇,长生牌位这种东西,还是留给真正有功绩的人吧。” 楚止陌看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道:“顾云笙,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那好吧,既然你坚持如此,我就不再提这件事情了。” 两人静静地坐在山崖之上,望着脚下的风景,心中各有感慨。 顾云笙道:“楚止陌,你觉得这世间,什么是真正的恩情?” 楚止陌思索片刻,道:“在我看来,真正的恩情,是患难与共,是相互扶持。就像当年你救了我,让我有了重新振作的勇气。而我现在,也要尽我所能,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顾云笙感动地看着楚止陌,道:“谢谢你,楚止陌。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当年救你,是我一生中最正确的事情。如今,能再次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楚止陌深情地看着顾云笙,轻轻道:“顾云笙,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心中永远的朋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纯真的年代。 第89章 上马 顾云笙透过火光望着对面的楚止陌,轻叹一声,缓缓起身,不禁回忆起当年的情景来: “那是一个春日,阳光明媚,我在山崖边的草地上玩耍,突然听到崖下传来一阵细微的呼救声。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崖下躺着一个小男孩,身上的衣衫破烂,满是血迹。 我毫不犹豫地爬下崖去,将他救了上来。那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绝望。我用自己的干净衣裳为他包扎伤口,陪他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楚止陌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微微一笑,问道:“你还记得我当时的模样吗?” 顾云笙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怀念:“记得,你的眼神中虽然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坚韧。我那时就觉得你是一个不平凡的孩子。” 楚止陌笑了笑,感慨地道:“是啊,那天的我,如果不是你,可能早就命丧崖底了。命运真是神奇,谁能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女孩,竟然会成为我的救命恩人,更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顾云笙轻轻一笑,道:“是啊,命运真是无法预料。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是如何从那个受伤的小男孩,成长为如今的靖王爷的?” 楚止陌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傲然:“这其中的艰辛,只有我自己知道。但我从不后悔,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两人正说着,顾云笙忽然感到一阵疼痛,她轻轻皱眉,用手揉了揉胸口。 楚止陌立刻关切地问道:“你的伤势如何?感觉好些了吗?” 顾云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已经好多了,谢谢你关心。” 楚止陌看着顾云笙的笑容,心中不禁一暖,他轻轻道:“当年你救了我,如今我也要好好照顾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顾云笙听到这话,心中一颤,她抬头看着楚止陌,眼中满是感激和愧疚。 楚止陌说的是真心话,但她却觉得自己当年的行为,并不值得他如此回报。 夜色渐渐降临,山崖上的火光显得更加温暖。 两人坐在火堆旁,继续聊着彼此的过去和现在。顾云笙发现,楚止陌虽然贵为王爷,但他的性格并没有改变,依然是那个坚韧、善良、有责任感的男孩,只是更显得睿智稳重许多。 顾云笙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受伤的膝盖,咬紧牙关忍着钻心的疼痛,往前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楚止陌见状,心疼不已,眉头紧皱,忙走上前去,柔声说道:“云笙,你的膝盖能支撑吗?别勉强自己。” 顾云笙微微颔首,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不妨事,我还能坚持。只是这山崖之上,道路崎岖,恐怕会拖累了你。” 楚止陌轻轻握住顾云笙的右手,眼神坚定:“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孤单前行。来,我扶你上马。” 说罢,楚止陌小心翼翼地将顾云笙搀扶到马背之上。顾云笙骑在马上,心中不禁紧张起来,她紧紧抓住马绳,心跳加速,仿佛随时都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楚止陌见状,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马背,安慰道:“别害怕,这匹马很温顺,它会带你安全地度过这段山崖。” 顾云笙望着楚止陌,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轻声道:“谢谢你,楚止陌。如果没有你,我恐怕真的无法度过这个难关。” 楚止陌笑了笑,说道:“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对了,你的膝盖能支撑旅途吗?需要我特别注意什么吗?” 顾云笙微微颔首,说道:“只要不剧烈运动,我应该能支撑。只是这山崖之上,风大石滑,你一定要小心。”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山崖前进。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斜照在山崖之上,一片金黄。 顾云笙望着眼前的美景,不禁感慨万分:“这山崖之美,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只可惜我此刻无法尽情欣赏。” 楚止陌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等你的膝盖好了,我陪你再来一次,让你尽情欣赏这山崖之美。” 顾云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她轻轻握住楚止陌的手,说道:“谢谢你,楚止陌。有你在身边,我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楚止陌心中一暖,他知道顾云笙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他深情地望着顾云笙,说道:“云笙,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你度过每一个难关。” 两人一路交谈,感情越发深厚。 终于,他们来到了山崖的尽头,一片宽阔的平林出现在眼前。顾云笙望着眼前的景色,不禁感叹:“这里真是个世外桃源,让人流连忘返。” 楚止陌笑了笑,道:“是啊,这里的美景让人陶醉。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顺便让马儿也喘口气。” 顾云笙点了点头,轻轻从马上下来。楚止陌立刻扶住她,让她坐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 楚止陌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顾云笙额头上的汗珠。 顾云笙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抬起头,望着楚止陌,眸子里满是柔情。 这时,顾云笙只觉得喉咙冒火一般干渴,难受极了,连忙看向一旁的襄苎。 襄苎立即明白了顾云笙的意思,连忙从腰间取下水囊,递到了她的唇边。顾云笙接过水囊,微微倾斜,清凉的水流顺着她的喉咙滑下,那种干渴的感觉顿时缓解了许多。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崖的宁静,顾云笙微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 她看向楚止陌,轻声道:“靖王,是你的随从们来救主了吗?” 楚止陌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 他看着顾云笙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禁一阵疼痛。正要说话,却被襄苎的声音抢了先。 “小姐,您受伤了,要紧吗?”襄苎一脸担忧地看着顾云笙,声音微微颤抖。 顾云笙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襄苎的手,轻声道:“我没事,只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楚止陌看着襄苎焦急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动。他转向襄苎,沉声道:“襄苎,你带云笙去马车,我去迎接王府随从。” 襄苎微愣,随即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顾云笙向马车走去。楚止陌则转身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第90章 刺客 山崖的风吹拂着顾云笙的衣袂,她抬头看向天空,心中不禁一阵感慨。她看向襄苎,轻声道:“襄苎,你觉得楚止陌是个什么样的人?” 襄苎微微一笑,轻声道:“靖王是个好人,对小姐您更是关心备至。只是……” “只是什么?”顾云笙转过头,看向襄苎。 “只是靖王的心思深沉,让人猜不透。”襄苎低声说道。 顾云笙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不一会儿,楚止陌带着随从们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顾云笙受伤的样子,一个个都是满脸担忧。纷纷下马,跪地行礼。 “夫人,您受惊了。”一个随从沉声说道。 顾云笙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没事,你们起来吧。” 楚止陌看向襄苎,见她欲言又止,便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别说话。 襄苎憋着话,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与不甘,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转身,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马车。 车内铺着柔软的绒毯,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马车缓缓启动,楚止陌坐在车辕上,目光如炬,警觉地环顾四周。 车内,顾云笙与襄苎相对而坐,侍卫踏燕与惊尘则分别守在车外。 顾云笙看着襄苎滑稽的爬车动作,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襄苎,你刚才爬车的动作真是可爱至极,把踏燕都逗笑了。” 襄苎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夫人,我……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说话,可靖王又不让我说。” 顾云笙拍了拍襄苎的手,微笑道:“没关系,你想说就说吧。靖王也许有他的考虑。” 楚止陌在车辕上听到了这话,皱了皱眉,但并未说什么。 踏燕忍不住道:“襄苎,你刚才想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们?” 襄苎瞪了踏燕一眼,嗔道:“你胡说什么,我哪有什么秘密。我只是想告诉夫人,刚才在樟树下,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云笙立刻警觉起来:“熟悉的身影?是谁?” 襄苎犹豫了一下,道:“是……是那个跟踪我们的黑衣人。” 车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楚止陌立刻勒住马,问道:“你怎么确定是他?” 襄苎道:“我曾在夜市上见过他一次,他的身形和走路姿势我记得很清楚。刚才在树下,他故意躲避我的目光,但我还是认出了他。” 楚止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踏燕,惊尘,你们要加强警惕,务必保护好夫人和襄苎。” 踏燕和惊尘齐声应道:“是,王爷!” 顾云笙担心地看着楚止陌:“王爷,我们要怎么办?” 楚止陌沉思片刻,道:“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休整,然后再商讨对策。” 马车继续前行,气氛变得紧张而沉重。 行至一片深林,楚止陌下令停车。 众人下了车,顾云笙和襄苎被踏燕和惊尘护在中间,楚止陌则在周围布置陷阱,以防黑衣人的偷袭。 布置完毕,楚止陌回到顾云笙身边,道:“夫人,我们现在可以休息一下了。等天黑之后,我们再继续赶路。” 顾云笙点了点头,众人便在树林中找了个平坦的地方休息。 襄苎看着楚止陌,忍不住道:“靖王爷,您真是厉害,布置陷阱的手法我都看不懂。” 楚止陌微微一笑:“襄苎,你不必夸我。只要能保护你们安全,我就放心了。” 襄苎心中一暖,微笑道:“谢谢您,靖王爷。” 休息片刻,众人开始用餐。踏燕和惊尘警惕地守在四周,以防不测。 用过餐后,天色已渐黑,楚止陌下令继续前行。 一声鞭响,马车缓缓启动。襄苎努力稳住身形,靠在车厢内壁上,心中却是翻涌不已。 “襄苎,你的腿没事吧?”顾云笙关心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襄苎强笑着摇了摇头:“夫人放心,我没事。只是刚才摔了一下,有些疼。” 楚止陌坐在对面,轻轻敲了敲车厢壁,对踏燕和惊尘说道:“你们两个,照顾好襄苎。” 踏燕和惊尘立即应是。 踏燕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拍了一下车厢壁:“对了,我还带了棋盘,我们下棋吧!” 顾云笙微微一笑:“好啊,我来陪你。” 楚止陌看着她们,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顾云笙的笑容,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突然,踏燕低声喊道:“王爷,有情况!” 楚止陌立刻勒住马,众人紧张的看着踏燕。踏燕道:“我听到了树林中有异常的声音,有人在靠近。” 楚止陌立刻下车,抽出腰间的宝剑,低声道:“你们保护好夫人,我在前面探路。” 踏燕和惊尘应了一声,紧紧守护在马车两侧。楚止陌小心翼翼地走向树林,黑暗中,一道黑影突然向他袭来。 楚止陌迅速挥剑挡开,与黑衣人展开了激战。黑衣人身手敏捷,但楚止陌却更加沉稳。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车内,顾云笙紧张地看着窗外,担忧地道:“襄苎,靖王能打赢吗?” 襄苎紧握双拳,信心满满地道:“我相信靖王,他一定能赢。” 就在此时,树林中传来一声惨叫,黑衣人被楚止陌击败,倒在地上。 楚止陌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冷冷地道:“你跟踪我们,意欲何为?” 黑衣人挣扎着,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我只是受人指使,求你放了我。” 楚止陌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说着,他抬起脚,准备结束黑衣人的生命。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靖王,不要杀他。” 楚止陌一愣,回头看到顾云笙下车,神色严肃地道:“我需要从他口中得知背后的指使者。” 楚止陌收起宝剑,将黑衣人带到马车旁。顾云笙坐在车辕上,冷冷地看着黑衣人:“说吧,背后的指使者是谁?” 黑衣人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说:“是……是宸亲王。”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宸亲王?他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黑衣人哭丧着脸:“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奉命行事。求你们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楚止陌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们会放过你?”说着,他抬起手,准备结束黑衣人的生命。 就在这时,顾云笙突然开口:“靖王,不如我们把他带回去,慢慢审问。也许能从他的嘴里挖出更多线索。” 楚止陌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91章 吃鱼 襄苎不幸扭伤了脚踝,步履维艰。惊尘将她温柔地从幽深的林中抱出,踏上蜿蜒的山道,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药油,细心包扎。 “我家夫人真的安然无恙吗?”襄苎屡屡抬头,目光热切地投向路口,期盼着顾云笙的出现。 “嗯,她安然无恙。”惊尘手上的动作轻柔,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耐心地回应。 然而,直到亲眼目睹顾云笙安然无恙,襄苎心中的忧虑始终无法消散,她焦急地一次又一次询问着。 惊尘并未对她心生责怪,反而一遍又一遍地耐心解答。 作为同府的仆人,他深知她的牵挂与担忧。 在一旁忙碌着搬运物品的踏燕终于忍不住了,语气略显粗鲁地说:“你都已经问过无数次了,不觉得厌烦吗?” “即使你家夫人遭遇不测,你也无能为力,就不要添乱了。”踏燕继续抱怨着。 长宁侯府的马车不幸损坏,无法继续使用,但车内物品却完好无缺,踏燕正忙碌地将它们转移到王府的马车上。 “对不起,我只是太过担忧我家夫人,给你们添麻烦了。”襄苎语气中满含歉意。 惊尘打开水囊,递给她,温言安抚:“主子在上,无需担忧。” 襄苎微微点头,接过水囊,她确实在漫长的奔波后感到口渴难耐。 就在她喝水之际,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襄苎放下水囊,只见顾云笙与楚止陌共乘一骑,缓缓而来。 “主子。”惊尘与踏燕立刻上前迎接。 楚止陌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踏燕,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顾云笙抱下马,扶持着她走向马车。 “夫人,让奴婢来查看你的伤势。”襄苎艰难地挪到顾云笙身边。 顾云笙轻轻撩起裤脚,露出受伤的膝盖。 襄苎自责地说:“都怪奴婢无用,无法保护好夫人。” 顾云笙微笑着说:“傻丫头,这与你有何干系?别把一切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奴婢就是恨自己无用。”襄苎嘴角微瘪,泪珠悄然滑落。 顾云笙轻声哄慰了几句,然后转移话题:“我现在痛得难以忍受,快为我敷药包扎。” “是。”襄苎急忙拿起惊尘事先准备好的药箱。 想到襄苎自己也有伤在身,顾云笙关切地询问:“你的伤势如何?” 襄苎轻轻提起裙摆,展示自己肿胀如粽子的脚踝。 “奔跑时不小心扭到了,休息几天就会好转。” 顾云笙轻轻摘去她发间的一根枯草,温言细语:“今日我们虽历经劫难,但毕竟幸免于难,将来必会福星高照。” 襄苎重重地点头:“多亏了靖王殿下的救援。” …… 在提到靖王的名讳时,顾云笙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温润如水的笑意。 主仆二人正交谈间,马车意外地停了下来。 两人正在猜测原因时,惊尘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在车厢中响起:“夫人所需之物皆在车内,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河流,可供夫人洗漱。” 听罢,顾云笙轻抬车帘一瞥,果不其然,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映入眼帘。 “夫人,您先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吧。”襄苎说着,迅速地打开箱笼,从中取出一套精致的衣裙。 经历了一番急促的逃亡,主仆二人皆显得狼狈不堪,衣衫不整,确实是时候整理一番了。 在马车之中更换完毕,襄苎打开车门,顾云笙微微颤抖着,准备忍受疼痛下车。就在她刚刚露出头来,便看到了楚止陌站在车旁。 “小心些。”楚止陌伸手,温柔地提醒道。 顾云笙有些害羞,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侍卫都体贴地转过了身去,以免窥视到她下车的一幕。 顾云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楚止陌的细心与体贴感到十分佩服。 襄苎因脚伤较重,无法行走,只能依靠惊尘的臂膀被抱到河边。 “靖王殿下及其手下都如此温柔体贴。”襄苎红着脸,低声在顾云笙耳边说道。 顾云笙深有同感。 她从未遇到过像楚止陌这样细致入微、关怀备至的男子。 主仆二人在河边清洗时,楚止陌一行人正在忙碌地捡拾柴火,准备午餐。 不一会儿,阵阵香气如同轻烟般在空气中弥漫,飘到了襄苎的鼻尖。 “真香。”襄苎深深吸气,陶醉其中,忍不住连连吞咽口水。 时值正午,顾云笙也感到腹中饥饿。 当两人还在发愁如何去用餐时,楚止陌和惊尘已来到了她们身边。 两人配合默契,一人搀扶一个,一人抱起一个,将顾云笙和襄苎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火堆旁。 “请用饭。”楚止陌将烤好的鱼递向顾云笙。 顾云笙迟疑着,并未立即接过。 襄苎在一旁提醒道:“我家夫人并不爱吃鱼。” 楚止陌微愣,将鱼放在一边,从油纸包中取出一只冷透的烧鸡。 在顾云笙的注视下,楚止陌熟练地用一根洁净的树枝串起烧鸡,放在火堆旁烤热,然后撕成细小的块状,送到她的面前。 “合您口味吗?” “多谢王爷。”顾云笙双手接过,轻轻咬了一口。 看到顾云笙满意的神情,楚止陌的唇角微微上扬,他自己也拿起一旁的烤鱼,悠然自得地品尝起来。 踏燕惊讶地圆睁双眼,不敢置信。 他家的王爷居然在吃鱼。 ......................................................... 楚止陌生平与鱼无缘。 并非出于对鱼味的排斥,而是源于幼时无法灵巧吞吐鱼刺,屡次被刺卡喉咙,遂将吃鱼视作一项繁杂的挑战,索性弃之不食。 在他心中,品尝鱼肉与享用其他肉类并无显着差异,并非必需品。 然而,金都之城,澜江环抱,水产丰饶,这里的居民无不爱食鱼鲜。因此,楚止陌误以为顾云笙亦好此道,特意为她烹制了烤鱼。 出乎楚止陌意料,顾云笙对鱼并不感兴趣。他并未因此感到不悦,反而心中窃喜。 餐毕,一行人整理行装,再次踏上旅程。 因途中延误,抵达城门之时,天色已渐入暮色。 蒋继廉归府之际,随意向门房询问:“夫人是否已经回府?” “尚未。” 蒋继廉的脚步蓦然停顿,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沉重。 如此晚了还未归来,难道途中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召唤凌蓟,正准备出城寻觅,岂料刚出府门,便见一辆马车缓缓驶至。 那并非侯府的马车。 但顾云笙却从车上缓缓步下。 第92章 外男 “王爷?”看到搀扶顾云笙下车的人,蒋继廉惊愕至极。 此时暮色苍茫,光线昏暗,蒋继廉甚至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 然而,走近细看,确实是楚止陌无疑。 靖王为何亲自送顾云笙回府,他们之间莫非有着深厚的交情? 蒋继廉愣在当场,脑海中涌起无数猜测。 楚止陌目光扫过蒋继廉,神情淡然:“令夫人及她的侍女不幸受伤,行动不便,长宁侯先行安排下人将她们搀扶入府吧。” 蒋继廉回过神来,忙指挥凌蓟入府,召唤几名侍女前来。 顾云笙受伤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蒋继廉从楚止陌手中接过顾云笙,心中疑虑重重,但不敢在楚止陌面前失态。 他试图以眼神向顾云笙询问,但顾云笙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未发一言。 气氛略显尴尬,幸好侍女们迅速赶到。 “夫人小心。”侍女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顾云笙和襄苎进入府中。 “感谢王爷将臣夫人送回,他日臣定当亲临王府致谢。”蒋继廉恭敬地弯腰行礼。 然而,他的客套话音刚落,楚止陌却并未立刻离去,反而信步走向侯府深处。 “本王有要事与长宁侯商谈。” 何事如此紧迫,非得此刻相谈?蒋继廉心中充满疑惑,紧跟其后。 到了前厅,二人落座,侍女们奉上香茗后,楚止陌示意下人退下,只留下他与蒋继廉两人。 如此郑重其事,究竟所为何来? ..................................... 蒋继廉神经紧绷,如临大敌。 楚止陌端坐在首位之上,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冷冷地扫视着下方的蒋继廉,语气淡然地开口。 “长宁侯可曾知晓,你的夫人今日差点坠崖身亡。” 什么? 蒋继廉惊骇不已:“王爷此言何意?” 楚止陌言简意赅地叙述了顾云笙遭遇不幸的经过。 蒋继廉听后,面色震惊,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 原来侯府的护卫全部失踪,都是因为山匪的残忍杀戮。 “王爷的大恩大德,臣感激涕零,永生难忘。”蒋继廉起身,郑重其事地拱手致谢。 若非楚止陌挺身而出,不仅顾云笙将命丧悬崖,长宁侯府的尊严也将荡然无存。 家教不严,庇护亲属不力,导致夫人受辱丧命,必将成为京城人士的笑柄。 “本王会通知官府,山匪所劫杀的是本王,不会提及你的夫人。至于侯府的其他人等,那就看长宁侯如何管理家事了。” 话音刚落,楚止陌便起身,步伐坚定地离开了。 他所能做的,仅限于此。 “臣送王爷。”蒋继廉紧随其后,恭敬地送行。 楚止陌却未予理会,径直走出了侯府。 对于那种抛下夫人独自返回京城的人,他心中充满了不屑。 蒋继廉在送走楚止陌后,急匆匆地赶往惊鸿苑。 顾云笙疲惫不堪地斜倚在柔软的榻上,范大夫正在为她仔细地检查伤口,涂抹药物。 蒋继廉看着顾云笙膝盖上那片肿胀的肌肤,眉头紧皱,关切地询问:“伤势严重吗?” 范大夫回答:“幸未伤及筋骨,只需休养数日,便能恢复行走。” 蒋继廉满腹疑问,强忍着直到范大夫完成治疗才开口。 待范大夫离去,蒋继廉屏退左右,关紧了屋门。 顾云笙知道他有话要说,便安然地等待着。 蒋继廉走到榻前,沉声道:“靖王说晁润发勾结山匪,逼迫你险些坠崖,你现在感觉如何?” 顾云笙默不作声,以沉默回应。 蒋继廉明白她在为他抛弃她而生气,语气柔和了一些:“我并不知道晁润发竟然敢如此猖狂。” 最后,他又严肃地补充了一句:“现在你应该明白,晁润发并非我所放走。” 若是我放走的,晁润发又怎敢如此处心积虑地报复。 顾云笙轻笑一声:“侯爷是想让我为误解你而道歉吗?” 历经生死,好不容易逃生归来,他却还在纠结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 难道在他眼中,她的生命价值还不及他那无关紧要的名誉? ........ 在瞥见晁润发的瞬间,顾云笙即刻领悟,她之所以逃离,与蒋继廉并无瓜葛。 然而,蒋继廉在这个节骨眼上旧事重提,她觉得无比荒诞。 “对不起,侯爷。”顾云笙的双眸略显湿润,声音哽咽,诚挚地赔礼道歉。 蒋继廉却皱起了眉头:“我并非这个意思。” 顾云笙转过头,目光投向外面的世界,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悄然滑落。 蒋继廉见她如此固执,心中焦躁不已:“你与靖王的关系是不是很亲近?” 素来冷漠,不喜与人交往的靖王,不但援救了顾云笙,还亲身伴她归府,亲手扶她下车。甚至特意向他解释,主动为顾云笙遮掩,维护她的名誉。 这一切都显得不同寻常,必有蹊跷。 “侯爷怀疑的是什么?”顾云笙目光犀利地盯着蒋继廉,眼神中充满了嘲讽。 蒋继廉被她的目光刺痛,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我是你的丈夫,你与外男交往,我有权过问。” 这个“有权过问”,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顾云笙轻启朱唇,从容不迫地说:“如果我说我与靖王并不熟悉,侯爷信吗?” 她与楚止陌虽然互有救命之恩,但并无深入的交往,何来熟悉一说? 蒋继廉紧抿着唇,目光锐利地盯着她,满脸的怀疑。 顾云笙轻轻一笑,心中早已明了他的想法。 “你与靖王,真的不熟悉吗?”蒋继廉依然不肯放弃,追问道。 疑虑的种子一旦播下,信任就会全然丧失,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顾云笙深知这个道理,懒得再浪费口舌,直接问道:“侯爷究竟想听什么?” “我只想听你一句真。”蒋继廉的双眸微微收缩,语气中充满了压迫感。 “我与靖王并不熟悉,倒是与长公主有些交情。” 顾云笙感到身心疲惫,不愿再与蒋继廉争论,转身躺下。 然而,蒋继廉却不肯放过她,仍旧纠缠不休:“只是这样吗?” “侯爷还想听什么,不妨直说。”顾云笙有些恼怒,声音变得冷冽。 蒋继廉的怒火立刻涌了上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云笙的秀眉紧紧皱起,道:“我今天真的累了,不想再和无谓的争执。侯爷如果觉得我态度不好,去找许姨娘吧。” “顾云笙,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府邸是谁在做主?”蒋继廉突然俯身,压迫性地逼近她。 第93章 筹谋 顾云笙的美眸猛然睁开,随后充满了厌恶,她颤抖着,冷声质问:“侯爷想要做什么?” “我是你的丈夫,我想做什么都可以。”蒋继廉愤愤地说,他抬起手,粗鲁地扯开了顾云笙的衣领。 顾云笙深知抵抗无望,索性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心如寒灰般冷漠地嘲讽道:“侯爷此举,与那日在山野中逼迫我的匪徒有何区别?” “你竟敢如此放肆!”蒋继廉怒火中烧,眼眶赤红,状若凶兽,仿佛要将顾云笙一口吞噬。 顾云笙不愿再看他一眼,嘴角泛着讥讽的笑意,双眼一闭,一滴滚烫的泪珠滑落,正巧落在蒋继廉的手背上。 那滴热泪令蒋继廉的手指猛地一颤,他突然起身,愤怒地拂袖而去。 顾云笙静静地躺在柔软的榻上,纹丝不动。 她缓缓睁开眼,凝视着摇曳的烛火,心中反复思索着蒋继廉那不屈不挠的质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清晰的念头。 上京的世家闺秀和贵妇们都对她这个商贾之女不屑一顾,唯有楚止陌对她没有偏见,主动与她结交。在她遭受刁难和欺凌时,他毫不畏惧地站在她身边,维护她的尊严。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止陌,难道是他暗中指使的吗? 靖王亲自送顾云笙回府,又与蒋继廉密谈一事的消息传入吴氏和蒋老夫人的耳中,她们立刻找到了蒋继廉询问详情。 “祖母,母亲。”蒋继廉脸色阴沉地请安。 蒋老夫人屏退了左右,焦急地追问:“靖王为何会送顾云笙回府?他找你究竟有何要事?” 蒋继廉简要地解释道:“顾云笙回京途中遭遇山匪,靖王恰好路过,顺手救下了她。我们商议决定隐瞒顾云笙遇匪一事,以保全侯府的名声。” “靖王为何要帮助侯府?”吴氏疑惑不解。 靖王的性情在上京是众所周知的,他绝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蒋老夫人同样满脸疑惑。 蒋继廉皱着眉头,说出了顾云笙给出的理由:“顾云笙与长公主交情匪浅。” “哎呀,我真是急昏了头,竟然忘了这一茬。这样一来,事情就明白了。”吴氏豁然开朗,疑虑全消。 蒋老夫人也不再追究,转而询问起了另一件事:“你为何会与舒儿分开回京?” 以蒋继廉的武艺,若他陪同顾云笙一道,或许根本就用不着靖王出手相救。 “我……我收到了紧急的家信,必须尽快赶回处理。”蒋继廉随口编了个理由。 吴氏轻拍胸口,松了口气:“幸好你提前回京,没有遭遇那些残忍的山匪。” 她听说随行的护卫都已丧生,如果蒋继廉当时在场,恐怕即使不死也会受伤。 至于顾云笙,只要她安然无恙,谁救她都无关紧要。 在眼下的局势中,最为关键的任务,便是严格管控府中的仆从,防止他们口无遮拦,损害长宁侯府的显赫声名。 楚止陌踏进王府时,夜幕已降临,他用了晚膳,洗去了尘埃,便一头扎进书房,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突然,惊尘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跨入了书房,声音低沉地报告:“王爷,属下在清理马车时,意外发现长宁侯夫人遗落物品。” “哦?”楚止陌放下手中的公文,眉头微蹙。 惊尘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块织物,递到了楚止陌的面前。 楚止陌接过一看,浓眉紧锁。 那是一方精致的锦帕,虽不值多少钱财,但其重要性却不容小觑,因为其上绣着一个“笙”字。 一件绣有名字的贴身物品,极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和误解。 楚止陌在心中反复权衡,随后起身,打开书桌下的暗格,将锦帕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存放机密文件的深藏之处。 …… 第二天,顾云笙斜倚在柔软的榻上,手中翻阅着书籍,吴氏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母亲。”顾云笙微微撑起身,想要行礼。 “快些躺好,不必如此多礼,我们是一家人。”吴氏连忙将她轻轻地按回原位,语气中充满了亲昵与关怀。 红缨小心翼翼地搬来一方小巧的锦墩,吴氏便在柔软的榻前缓缓落座,与顾云笙轻声细语地交谈起来。 在几句体贴入微的问候之后,吴氏的话题轻轻转折,巧妙地引出了楚止陌与楚止晏的名字。 她言语曲折,最终的目的却是明确无疑:她希望顾云笙能与楚止晏多加亲近,进而接近楚止陌,以便为蒋继廉在朝堂之上找到一个坚实的依靠。 顾云笙听后,眉头微微蹙起,她深知,若真的按照吴氏所言去做,蒋继廉心中的猜疑只会愈发深重。 她沉吟片刻,然后用柔和而坚定的语气回答:“我与长公主的交情尚浅,若是以利用的心态去接近,恐怕只会引起长公主的反感。再说,女子不宜过问朝堂之事,这些应是男儿们自行筹谋。” 吴氏听后有些困惑,她原本只是想提及在朝堂上的相互扶持,怎么话题就突然转移到了朝政之上? “虽然这是男子们的事务,但你作为继廉的妻子,也应当尽你所能为他策划周旋。” 顾云笙轻轻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侯爷的意思吗?” 如果蒋继廉真的有这样的意图,那他未免太过卑劣。 吴氏轻轻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我身为继廉的母亲,自然也要全力以赴为他绸缪策划。”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顾云笙听了这话,心中的紧张瞬间舒缓,随意应付道:“侯爷英勇无畏,素来独断专行,我岂敢擅自行事,以免有损侯爷的尊严。” 与靖王结缘,岂止是增光添彩,简直是小觑了其分量。 吴氏心中泛起一丝愠怒,觉得顾云笙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顺从与恭谨。 沉思片刻,吴氏决定返回,去说服蒋继廉,让他来与顾云笙交涉。 丈夫的旨意,顾云笙自是不敢悖逆吧。 待吴氏离去,顾云笙轻啜了一口香茗,打算稍作休息,却见许琳懿又翩然而至。 今日,她这惊鸿苑的确是颇为热闹。 “听闻夫人不幸扭伤了腿踝,我特意炖制了一锅猪骨汤,夫人饮用之后,定能加快痊愈。”许琳懿轻巧地将汤盅放置于桌上,拿起汤匙,准备为顾云笙盛汤。 顾云笙轻声阻止道:“我刚品过香茗,稍后再享用你的好意。” 第94章 有孕 “那妾身先放将汤放在这儿,夫人务必记得服用。”许琳懿轻柔地放下汤匙,缓步走到榻边,与顾云笙交谈。 “妾身真是羡慕夫人,能与侯爷携手同游。妾身幼年至此,最远仅至荣恩寺一游,对于外头的世界,实是向往不已。” 顾云笙微微一笑,露出一抹嘲讽之意:“我与你的遭遇也相去不远。此次远行,虽无特别之处令人欣喜,却不幸伤了我的腿脚。” “然而,夫人不同于我,夫人虽不能远游,但仍有踏出府门的自由。而我……”说到这里,许琳懿的声音变得低沉,忧伤在她眼中闪烁。 她强颜欢笑,试图把话题引向别处:“为何好端端的夫人会受伤呢?” 许琳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云笙的表情,试图从中读出更多信息。 前一天,顾云笙由靖王送回府中,尽管蒋继廉迅速封锁了消息,但依然有人得知了此事。 这背后的原因,无疑让人充满好奇。 “不过是意外摔倒罢了。”顾云笙轻描淡写地说。 许琳懿看出了顾云笙不愿多谈,便机智地岔开了话题,避开了敏感之处。 在他们交谈之际,范大夫前来为顾云笙更换药物。 许琳懿突然捂住胸口,干呕起来。 顾云笙抬起眼眸,关切地望着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许琳懿尴尬地笑了笑,说:“可能是食物不洁所致,最近几天总是感到头晕乏力,时不时还会恶心反胃。” 在疑虑之中,范大夫以一种探询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许琳懿。 顾云笙洞察其意,温文尔雅地说道:“既然范大夫在此,不妨让她帮你诊断一番,看看究竟有何不适。” 许琳懿微微一笑,恭谨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范大夫聚精会神,细致入微地探寻脉搏,待诊断完毕,他的双目猛地瞪大,显露出惊异之色。 见到范大夫如此反应,许琳懿心中忐忑不安,紧张地询问:“发生了何事?难道我患上了什么棘手的病症?” 范大夫轻轻摇头,语气和缓地解释:“夫人并非染病,而是珠胎暗结。” 顾云笙微微一愣,旋即恢复了平静的神态。 “有……有孕?我真的有孕了吗?”许琳懿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平坦腹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仍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范大夫语气肯定地说:“我已多次仔细确诊,夫人若仍感疑虑,不妨邀请其他医师前来家中复诊。” “我并非质疑您的诊断,只是这个消息太过出乎意料,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许琳懿连忙解释。 她心中清楚,自己刚刚怀孕,未来还需要范大夫的诸多关照,绝不能轻易得罪这位名医。 幸运的是,范大夫并未因此而生芥蒂,反而显得颇为宽容。 念及叶宛虞孕期动荡,日复一日地靠药物维系,卧床休养,许琳懿心怀忐忑,不安地询问:“我首次怀孕,对种种事宜知之甚少,不知有哪些细节需加留心,还望范大夫悉心指教。” 范大夫秉持医者仁心,温言安抚:“夫人身子康健,胎儿亦稳固,无需过多忧虑。” 稍作停顿,范大夫继续提醒道:“唯有饮食房事需谨慎,孕期不宜同房。” 许琳懿闻言,脸颊顿时泛起红晕,偷偷瞥了一眼顾云笙。 顾云笙面色如常,好似并未留意她们的对话。 “多谢范大夫提醒,我铭记在心。”许琳懿羞涩地答应,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入门不足两月,便迎来了新生命的喜悦,感慨命运对她何其厚待。 “恭喜了。”顾云笙语气和缓地关照道:“今后务必小心保养身体,勿再亲自下厨操劳,若有饮食需求,可差使下人办理。” “谨遵主母教诲。”许琳懿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谦恭地回应。 能有顾云笙这样宽宏大量的主母,实为幸运之至。 与她那心狠手辣的嫡母相比,简直天壤之别,让她在腹中差点丧命的经历至今仍心有余悸。 顾云笙对许琳懿内心深处的那份深情浑然不觉,她轻声细语地吩咐红缨:“前往我珍藏的首饰盒中,取那只镶嵌着双喜图腾的富贵金步摇,以示对许姨娘的祝贺。” “遵命。”红缨应声转身,不多时便捧回了一支华美而珍贵的纯金步摇。 顾云笙以一个眼神暗示,示意红缨将步摇为许琳懿佩戴上。 “多谢夫人恩赐。”许琳懿恭谨地行了一礼,语气充满感激。 顾云笙目光在她平坦无奇的腹部上停留了片刻,语气温和地说:“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也感到有些疲惫了。” “是,妾身告退。”许琳懿心中欢喜至极,脚步轻盈地离去。 当她走到楼下,瞥见草地上那些毛茸茸的小白兔,许琳懿不禁舔了舔嘴唇。 一股强烈的食欲涌上心头,她忽然非常想吃上一顿鲜美的兔肉。 顾云笙站在轩窗前,目光追随着许琳懿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禁回想起了昨晚红缨交给她那几页纸的内容。 那几页薄薄的纸张,记录了许琳懿的过往经历。 她的生世清白无瑕,然而其中有一页引起了顾云笙极大的兴趣。 十年前,许琳懿的大哥与蒋继廉都在国子监修读,某次曾邀请蒋继廉到家中参加诗会,共同研讨诗学,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在那个豆蔻年华,许琳懿年仅十二岁,就在彼时,她遇到了十四岁的蒋继廉,他那出众的才情与俊朗的外表,如磁铁般深深地吸引了许琳懿的初心。 那是一次眼神交汇,便刻骨铭心的一见钟情。 在那场富丽堂皇的琼林宴会上,许琳懿不慎跌入蒋继廉温暖的怀抱……然而,不久之后,蒋继廉便择偶从军,戍守边关。许琳懿却顶着世人的非议与嘲笑,坚守着内心的情感,始终未嫁。 漫长的岁月里,她一等再等,心中的渴望与日俱增。终于,她的愿望得以实现。 然而,琼林宴上的那次邂逅,真的只是偶然吗? “夫人,许姨娘遣人送来的汤品,您要尝试一些吗?”红缨轻声询问。 顾云笙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桌上的汤盅上,轻笑道:“不过是皮肉之伤,这汤品对我而言并非必需。你将它端去给襄苎吧,她或许更需要。” 古语有云:伤筋动骨需养百日。看来襄苎怕是要静养一段不短的日子了。 第95章 男孩 红缨与襄苎,乃是一奶同胞的姐妹。 这次襄苎不幸扭伤脚踝,红缨心急如焚,不辞辛劳地呵护着妹妹。 “这是何等美味的汤品,竟如此芳香扑鼻。”襄苎的眼眸紧盯着红缨手中的汤碗,忍不住口涎欲滴。 红缨轻轻搅动汤勺,轻吹几下,然后将勺子送到襄苎的唇边,笑道:“来吧妹妹,你尝尝看。” “这是许姨娘特意为夫人准备的猪骨汤,夫人考虑到你的脚伤,认为对你恢复有所帮助,便让我端来给你饮用。”红缨补充道。 “夫人真是和煦可亲,许姨娘的烹调技艺亦是令人称道。”襄苎心满意足地咂了砸嘴,眼中流露出满足的光芒。 终于,她觉得红缨喂食的速度太慢,便一把接过碗,自己畅快地喝了起来。 看着襄苎这般愉悦,红缨却满面愁容地说:“范大夫诊断出许姨娘已经怀有身孕,不知道夫人何时才能迎来喜讯。” “许姨娘这么快就怀上了?”襄苎微微惊讶。 红缨点了点头,语气忧虑:“宛夫人和许姨娘接连传出喜讯,而夫人却迟迟不见动静,恐怕会招致闲言碎语。” 襄苎咬着汤匙,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夫人对侯爷并无太多情意,也无意与侯爷孕育子嗣。” 此次巡庄,众人皆以为顾云笙与蒋继廉已经行了夫妻之事,然而只有襄苎知晓,顾云笙对蒋继廉的亲近始终有所排斥,两人并未共度良宵。 “这样的话你千万别说出去,免得给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红缨听得心惊肉跳,低声提醒。 襄苎舔着嘴角残留的汤汁,漫不经心地问:“还有其他事吗?” “有,足够让你闭嘴。”红缨没好气地接过碗,又为她添了一碗。 许琳懿有孕的消息,不久便传到了蒋太夫人和吴氏耳中。 自然,叶宛虞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期待着侯府子嗣绵延的蒋太夫人和吴氏欣喜若狂,而叶宛虞却愤怒地摔碎了药碗。 一旁侍候的翠莺见叶宛虞情绪激动,面色铁青,担心她动了胎气,连忙劝慰道:“夫人别生气,许姨娘即便有孕,她的孩子也在夫人之后出生,而且远不及夫人的孩子尊贵,对夫人无损。” 叶宛虞根本听不进去,她紧握拳头,愤愤地说:“顾云笙竟让一个妾室在她之前有孕,真是愚不可及!” 自许琳懿进府以来,叶宛虞一直未曾将她放在眼里,总认为有顾云笙在,许琳懿再得宠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然而她没想到,顾云笙竟对此无动于衷,毫无作为。 突然,叶宛虞眉头紧皱,腹部隐隐作痛,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 “夫人,我扶你到榻上休息吧。”翠莺吓得冷汗直流。 叶宛虞如今情绪波动剧烈,若是她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作为她的贴身婢女,翠莺恐怕也难以幸免。 幸好叶宛虞深知腹中孩子的重要性,努力平复情绪,腹痛也逐渐缓解。 “去重新煎一碗药来。”叶宛虞平静地吩咐。 翠莺不敢怠慢,立刻去准备。 世间百态,有人忧愁有人欢愉,悲喜从不相通。 在墨菊苑中,许琳懿换上了一件稍微宽松的裙装。她指挥着樱香,让下人们仔细排查院中的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潜在的危险,以保障她腹中孩子的安全。 这是她与蒋继廉的第一个孩子,她一定要确保孩子平安降生。 “樱香,你说我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许琳懿满怀期待地问。 樱香背部僵直,脑筋急转,机灵地回答:“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侯府的贵主,尊贵无比。” 许琳懿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眼中充满了温柔。 傍晚时分,蒋继廉带着蒋沧澜回到了府中。 下人立刻将许琳懿有孕的消息告诉了他。 “真的吗?”蒋继廉喜形于色,大步流星地走向墨菊苑,同时命令凌蓟带蒋沧澜去荣禧堂。 蒋沧澜看着蒋继廉欣然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 蒋沧澜满心期盼,却终究未能等到蒋继廉的归来。他独自守候了一日,却只见蒋继廉决然离去的背影。 在庭院之中,许琳懿正细心地浇灌着花草,她的身影在松青色的襦裙映衬下,显得格外婉约。她轻柔地浇水,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如同花中精灵一般,美丽得令人惊叹。 蒋继廉刚踏入院中,便立刻被她的身影所吸引。他望着她,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柔情,随即迈步向前,接过她手中的花浇放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的责备:“你如今有身孕在身,这些粗活就别再做了,小心劳累过度。” 许琳懿轻轻地笑了笑,回答道:“日子尚短,还不至于感到劳累。” “即便如此,也需多加小心,不要再劳累自己。”蒋继廉语气严肃地叮嘱。 许琳懿听后,心中暖意涌动,温顺地点了点头。蒋继廉这才放下心来,牵着她的手向屋内走去。 在屋内落座后,蒋继廉伸手轻轻抚摸着许琳懿的腹部。许琳懿羞涩地说:“范大夫说过,三个月才会显怀,四个月才有明显的动静。” 蒋继廉点了点头,收回了手,关切地询问:“你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由于叶宛虞此次怀孕极不稳定,蒋继廉对她也格外担忧。 许琳懿沉思片刻,认真地说:“除了偶尔感到昏沉和犯困,偶尔有些干呕,并没有其他不适。” “那就好。”蒋继廉松了一口气。 许琳懿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试探:“侯爷希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蒋继廉略作思索,回答道:“男孩吧。将来他可以协助兄长,支撑起侯府。” “以后再生个女孩,她无需承担重任,有哥哥的庇护,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 许琳懿温柔地一笑:“侯爷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在顾云笙和叶宛虞的陪伴下,她虽不敢奢望侯府的家业,但也希望有个儿子作为自己的依靠。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侍女樱香突然闯入屋内通报。 “侯爷,老夫人院子里派人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有什么事情?”蒋继廉询问。 樱香摇了摇头。 “我马上就过去。”蒋继廉站起身,带着一丝疑惑,匆匆离去。 许琳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期待着与他共进晚餐。 吴氏多年来守寡,院子里显得异常冷清。 她闲暇时喜欢照顾花草,以排解孤独,还养了一条狮子犬陪伴自己。 第96章 火气 蒋继廉踏入芙蓉院,看到吴氏正在为花树修枝,胡嬷嬷在一旁帮忙,狮子犬在他们周围嬉戏。 “母亲,嬷嬷。”蒋继廉亲切地打招呼。 狮子犬欢快地跑过来,抬头望着蒋继廉摇着尾巴。 “侯爷来了,快进屋说话。”胡嬷嬷接过吴氏手中的剪刀,引导母子二人进屋。 “暴龙,回来。”胡嬷嬷忙将狮子犬召回。 吴氏洗净双手,进入屋内坐下。 “母亲叫我来有什么事?”蒋继廉直截了当地询问。 胡嬷嬷端着茶水进来,为母子二人斟上。 吴氏轻啜了一口茶,然后缓缓开口:“宛虞和琳懿都有身孕了,可笙儿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你可得加快步伐。” 蒋继廉皱了皱眉:“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母亲就不必操心了。” “我怎能不关心?笙儿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她第一个进府却一直未能有孕,你让别人如何看待她。”吴氏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自蒋继廉返抵京城,顾云笙的举止转变显着至极,若再这样下去,恐怕顾云笙将与蒋继廉日渐疏远。蒋继廉皱紧了眉头,心中回忆起顾云笙昨日的冷漠态度,语气冷冽而沉重:“强扭的瓜儿终究不甜美。” 他并非未曾试图主动接近顾云笙,但每一次都被她坚决拒绝。既是她无意,那他也不屑于强求。他打算等待,等待她终将悔悟,主动向他低头。 “这话是何含义?”吴氏面露困惑之色。 蒋继廉不愿过多解释,转而向吴氏询问:“母亲,顾云笙近年可有与何人关系亲近,交情深厚?” 吴氏点了点头,回道:“有的,她与长公主交好,每隔数月便相约一同前往寺庙上香,或是互访府邸。” “除了长公主呢?”蒋继廉继续追问。 “再无他人。”吴氏肯定地回答。 “或许还有,只是母亲未曾察觉?”蒋继廉仍不死心。 吴氏坚称:“不可能,她每次离府都会通知我,且有府中侍卫随行保护,归府后也会向我详细禀报。” 吴氏话语中的细节提醒了蒋继廉,他决定向那些经常陪伴顾云笙外出侍卫询问。 “母亲若无其他事宜,儿子先行告退。”蒋继廉显得迫不及待。 然而吴氏却道:“我话还未说完。” 蒋继廉只得按捺性子,继续聆听。 “今日我前往探望云笙,与她聊了良久。谈及让她为你谋划前程时,她却断然拒绝。你是否在何处惹她不悦了?”吴氏疑惑地问道。想起近日顾云笙还为蒋继廉尽心竭力地出谋划策,今日却突然改变态度,吴氏感到不解,直至胡嬷嬷提醒后才恍然大悟。 听到吴氏话语中暗示要他在顾云笙面前示弱,蒋继廉心中十分不悦。吴氏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不快,继续说道:“只有让云笙对你死心塌地,她才会愿意为你效力,通过长公主的关系接近靖王,未来你在朝中才能仕途顺利。” “我自会勤勉努力,无需依赖他人。”蒋继廉立刻反驳。其他人或许可以,但楚止陌绝对不行。 蒋继廉深知靖王权势滔天,但他不愿在靖王面前丧失自尊。 “你为何如此固执,官场之道本就是互相勾结,相互利用。你如此顽固不化,只会自食其果。”吴氏焦急地劝说着。 蒋继廉回应道:“朝中并非只有靖王一人,而靖王也并非最佳选择。若要结交,为何不选择太子。” 吴氏听后愣住了:“你能接近太子?” 如果能接近太子,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毕竟太子将是未来的皇帝。 “太子正直谦恭,善于识人用人。只要我恪尽职守,才华横溢,太子自然会注意到我,并启用我。”蒋继廉神情坚定,充满自信。 听到他如此说,吴氏不再劝解。 虽然她是深居简出的妇人,但也明白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 离开芙蓉院后,蒋继廉立刻命令凌蓟找来经常跟随顾云笙外出的侍卫,详细询问。 “夫人很少外出,大多数时候是约见长公主,或是回访顾府。偶尔上街挑选些饰品绸缎,买一些糕点小吃。”侍卫回答。 “除了长公主和顾府的人,她还见过其他人吗?”蒋继廉追问。 侍卫们尽力回忆,却都摇头。 其中一名侍卫忽然想起:“上一次夫人与长公主从荣恩寺返回京城途中,在城外偶遇了靖王和楚世子。”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蒋继廉立刻追问,神色紧张。 守卫禀报道:“不过是寻常的行李,交待了几句寒暄之词。” “就没有其他事宜了?” “小的忽然忆起,夫人向楚世子索要了一只白兔。” 楚止晏? 蒋继廉一脸茫然,心中暗想,怎么又和那位捣乱魔王扯上关系了。 蒋继廉思绪纷乱,如同麻线一般纠缠不清,也猜不透其中的奥秘,只得先将此事放下。 在墨菊苑内,许琳懿不时地瞥向门口,等待的时间之久,连桌上的菜肴都快要变得冰冷,蒋继廉这才缓缓归来。 用餐时,蒋继廉心神不宁,只是机械地用筷子拨弄着碗中的白米,对桌上的美味佳肴视而不见。 许琳懿见状,立刻明白他心中有事,但她聪明地选择保持沉默,只是默默地为他夹了一些菜肴放入碗中。 正因为许琳懿的体贴与善解人意,蒋继廉在她身边才能感受到难得的宁静与放松,这也是他愿意频繁造访墨菊苑的原因。 餐后,许琳懿细心地侍候蒋继廉沐浴。 她那柔若无骨的纤手在蒋继廉光滑的胸膛上轻轻滑过,引发了他一声声压抑的呻吟,他伸手欲将这罪魁祸首一同拖入水中。 “侯爷,使不得。”许琳懿满脸羞红地阻止。 “何出此言?”蒋继廉声音沙哑,已经被欲望所驱使。 许琳懿羞涩地解释:“范大夫告诫,孕期不宜行房事。” “那这股火气该如何是好?”蒋继廉脸色涨得通红,呼吸急促。 许琳懿轻轻地探入水中,一边用媚眼如丝地看着蒋继廉,一边提议:“妾身换个方式服侍侯爷,您看可行?” 蒋继廉闭上双眼,任由许琳懿在水中摆弄。 望着蒋继廉英俊无比的面容和健壮的身躯,许琳懿的双眼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充满了深深的爱慕。 这是她一见钟情,默默等待多年,费尽心思才终于得到的男人。 即使腹中有孕,她也绝不允许其他女子有可乘之机。 在长宁侯府,或许可以有两位夫人,但,妾室的位置只能属于她一人。 第97章 兔丁 八月五日,天空突降细雨,气温骤然下降,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清凉。 在这和风细雨中,顾云笙的膝盖终于痊愈,她已经能够稳健地下地行走。被困在家中多日,她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急切地想要下楼去感受外面的世界。 “夫人。”襄苎正在院子里透透气,坐在摇椅上,见到顾云笙便欠身问安。 顾云笙走近她,关切地询问:“你的脚还疼吗?” 襄苎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撒谎道:“不疼了,再调养几日,就能再次侍奉夫人了。” 顾云笙敏锐地洞察出她的谎言,秀眉微蹙,语气凝重地说:“我身边不缺人侍候,你只管安心养伤。一旦感到不适,立刻告诉范大夫,不要担心麻烦,也不要顾虑银两。尽管选用最好的药材,我这里有的是钱。” “夫人对奴婢实在太仁慈了。”襄苎感动得眼眶泛红。 顾云笙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是敢哭,我就从你的月钱里扣除。” 襄苎赶紧把眼泪憋了回去,展现出女性的坚强。 顾云笙被襄苎逗乐,心情愉悦地在院子里漫步。走了几圈,她舒展了筋骨,随后拿起一片菜叶,逗弄着白堆雪。 “堆雪,你似乎又胖了一圈。” 堆雪不明所以,只是蠕动着三瓣小嘴,迅速地嚼着菜叶。 这小家伙,真是个小吃货。 “确实,这身材都快可以上锅了。”调羹拿着一根黄瓜站在走廊下,一边咬着一边盘算着如何烹饪兔肉。 襄苎听得心惊肉跳:“你可别打它的主意。” “难道你不想尝尝吗?爆炒兔丁,味道美极了。”调羹贴近襄苎耳边,低声诱惑。 襄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显露出一丝贪念。 调羹看在眼里,嘴角泛起一丝调皮的笑意,目光转向憨态可掬的堆雪,心中涌起一股调皮的念头。 晚餐时分,调羹亲自为襄苎送饭。 看着襄苎吃得津津有味,调羹满怀期待地询问:“怎么样?味道如何?” “嗯嗯,这是什么肉?鸡丁吗?”襄苎连连点头,吃得停不下来。 调羹顽皮地笑道:“兔丁。” 襄苎瞬间如遭雷击,口中的兔肉含着不敢吞下,结结巴巴地问:“哪……哪只兔?” 调羹抬起手指向屋外:“就那只。” 襄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院子里的一根树杈上,挂着一张油光锃亮的黑兔皮。 襄苎惊恐万分,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爆炒兔丁,颤抖着说:“这这这,是堆雪啊!” 剥去外皮,里头显露出的肉质洁白如雪。调羹轻轻用指尖拈起一小块肉,送入嘴中,细细咀嚼后,不禁赞叹道:“真是鲜美异常。” 襄苎的眼眶几乎泛起泪花,口中的肉块仿佛成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让她犹豫不决,不知是该艰难地吞下还是痛苦地吐出。 “快尝尝,可不能让兔子的牺牲白白浪费。”调羹故意以促狭的语气催促着。 襄苎心头一紧,想到这其中的道理,便带着深深的哀愁拿起了筷子。 一边品尝,一边在心底默默念叨,呜咽着,堆雪啊,你死得如此凄凉,吃着……却意外地美味。 不得不承认,调羹的烹饪技艺堪称卓越,烹制的佳肴甚至胜过了太白酒楼的美食。 襄苎不由自主地连添了两碗米饭。 “嗝——”她轻轻抚着鼓胀的腹部,目光落在盘中所剩无几的兔丁上,悲伤地噘起嘴角:“别浪费了,留给我明天继续品尝。” 堆雪虽已离世,但它的生命不应就此白白消逝。 “哈哈哈……”调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吸引了正在楼下收拾餐具的红缨,她好奇地走进屋内探询。 “你们究竟在笑什么?”红缨满脸疑惑地询问。 调羹笑着,将整个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她从市场上买回了一只乌黑的兔子,将其精心烹饪成爆炒兔丁,故意隐瞒了真相,让襄苎蒙在鼓里。 “什么?这不是堆雪?竟然欺骗我!”襄苎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调羹则笑眯眯地问她:“剩下的兔丁,明天还打算继续享用吗?” 襄苎咂了咂嘴,有些无奈地说:“还是吃吧。” 红缨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骂道:“真没出息。” 襄苎轻声哼了一下,心想,什么出息不出息,她只知道空腹难耐,不吃东西就会饿得心慌意乱。 天朗气清,阳光洒满大地。蒋继廉特请一日休假,率领家丁侍卫亲自前往码头,热情迎接远道而来的蒋怀虞及其一家三口。 归来的仆从兴奋地描述,蒋怀虞携带了大量的礼物箱笼。从船上卸货,再到马车上,整个过程耗时一个多时辰,装满了数辆马车,场面颇为壮观,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此时,顾云笙正坐在荣禧堂内,聆听身着华丽如彩蝶般飞舞的蒋怀虞,生动传神地讲述淮安郡的美丽风光。 较顾云笙年轻一岁的蒋怀虞,容貌与吴氏颇为相似,她风姿卓越,曲线优美,宛若天成的丽人。 今日,她身着一袭艳丽的妃红色金海棠花长裙,裙摆拖地,华美无比。头上插满了璀璨的珠宝步摇,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珠翠闪耀,光彩夺目,尽显奢华。 显而易见,盛家对她的宠爱有加。 坐在蒋怀虞身旁的茗恪,身穿一袭淡青色的松柏暗纹杭绸长衫,剪裁得体,清新脱俗,与蒋怀虞相得益彰。 “淮安郡真是个风水宝地,你真是幸运的,找到了这么一个福地。”蒋太夫人这话看似在夸赞蒋怀虞,实则是在赞赏盛家的慷慨。 盛茗恪洞察其意,谦逊地回应:“淮安郡虽美,但金都的风华更胜筹。家父家母常称赞清容聪明伶俐,识大体,行为得体。盛家能有如此的教养,名门望族的底蕴。” 这番话让蒋太夫人和吴氏感到十分受用,对盛茗恪的好感越发浓厚。 尤其是想到那一车车的珍贵礼品,对这个姑爷的满意度更是直线上升。 对于盛茗恪的谦逊有礼,进退得体,蒋继廉也极为满意。 他与蒋怀虞同出一源,自幼便对她呵护备至。亲眼目睹她嫁给了一个好丈夫,夫妻恩爱,内心深处为她感到由衷的高兴。 “临淇,你在船上坐了这么久,是不是感到疲倦了?”吴氏温柔地逗弄着盛临淇。 “不累。”盛临淇胖嘟嘟的,宛如一个可爱的雪球,奶声奶气地回答,令人忍不住想要拥抱。 第98章 寿宴 “正是因为担心他在马车里颠簸受累,所以才选择乘船来金都,否则乘坐马车的话,我们早几天就能到达了。”蒋怀虞看着盛临淇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疼爱与宠溺。 “延期几日无妨,孩子才是至关重要的。” 家和万事兴,欢声笑语洋溢在这温暖的屋子里,唯有顾云笙静静地坐着,仿佛一尊雕塑。 蒋怀虞炫耀了一番后,终于将注意力转向了顾云笙。 “大嫂怎的沉默不语?难道不欢迎我归来吗?” 虽然她如今生活得颇为顺遂,但对顾云笙当年劝她远嫁的怨恨仍旧耿耿于怀。 蒋怀虞的话语一出,屋内的目光立刻聚焦到顾云笙身上。 尤其是盛茗恪,年来听蒋怀虞说尽顾云笙的不是,看待顾云笙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偏见。 在众人瞩目之下,顾云笙泰然自若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从容不迫地说道:“小妹何出此言?长宁侯府是你的娘家,你回府省亲,自然应当受到尊贵的待遇。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让小妹产生了误会,我深感歉意。” 顾云笙的这番话,实际上是在提醒蒋怀虞,出嫁的女儿回到娘家,再尊贵也是客人,应当懂得客人的本分。 然而,蒋怀虞却毫无自觉,依然保持着出嫁前的随意和傲慢,盛气凌人。 她心中不悦,故意挑起是非:“临淇刚进府就被路上的石子绊倒,差点摔跤,庭院的打扫是否太过马虎?明知我喜欢喝雪山云雾,下人却端来的是西湖龙井” 蒋怀虞历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公然质疑顾云笙,意图让她尴尬。 但顾云笙只是笑了笑,抬起她那双明亮的杏眼,望向吴氏,轻声问道:“小妹说的这些,母亲可曾听闻?” 吴氏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蒋太夫人和蒋继廉也面露尴尬,在盛茗恪面前感到无地自容。 “你莫非还想让母亲为你辩解吗?这些都是你管理家务不力的证据。”蒋怀虞不屈不挠。 顾云笙轻叹一声,解释道:“小妹有所不知,如今的家务是由母亲掌管。” “什么?”蒋怀虞满脸惊讶。 蒋继廉回京后,侯府曾给她寄去一封信,信中只提到了蒋继廉和叶宛虞带着两个孩子荣耀归家,并未提及其他事宜。 蒋怀虞此次回京省亲,本就是为了扬眉吐气,顺便看看顾云笙的笑话。 一府之内有两名妻子,这在她看来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侯府不是由大嫂家务吗?怎么换成母亲了?”蒋怀虞不解地询问吴氏。 吴氏瞥了一眼盛茗恪,强颜欢笑,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等有空了我再详细告诉你。” 盛茗恪低头品茶,仿佛没有听见,给足了侯府的面子。 蒋怀虞也明白分寸,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也忍住没有继续追问。 她转而望向蒋继廉,好奇地问:“听说大哥从边关带回了一位新嫂嫂,怎的还没见到?” 只见到了两个孩子。 蒋沧澜和蒋姝芩安静地站在蒋太夫人身后,好奇打量着蒋怀虞一家三口,似乎有些害羞。 “她怀孕在身,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没有让她过来。等晚上用膳时再让她过来。”继廉简洁明了地回答。 蒋怀虞听后表示理解,并恭喜道:“侯府又要迎来新成员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琳懿也怀有身孕,侯府将来定然会更加热闹。”蒋太夫人满脸欣慰地说道。 “琳懿是谁?”蒋怀虞好奇地问道。 “是我的妾室。”蒋继廉在盛茗恪面前有些尴尬地回答。 蒋怀虞却毫不察觉,眼神闪烁,兴奋地说:“双喜临门,侯府真是三喜临门啊。” 众人一时愣住,吴氏不解地问道:“何来三喜?” 蒋怀虞轻盈地步至蒋太夫人身边,脸上洋溢着亲昵的笑容:“下个月适逢祖母大人七十大寿,加之大哥荣耀归来,侯府岂能不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以示庆祝?” 吴氏等人闻言,相互交换了一下惊讶的目光。 “祖母大人一生为侯府鞠躬尽瘁,侯府亦久久未曾举办盛宴,确实应当为祖母大人筹备一场寿宴。”蒋继廉郑重其事地表示赞同。 坐在首位上的蒋太夫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到这两个孙儿对她的一片孝心并未白费。 “那便如此定夺。”蒋怀虞脸上绽放出喜悦的光芒,眼中满是期待。 她在返回金都的路上,早已构思好了,要向金都的闺秀们展示她如今生活的美好与辉煌。 当年她倾心于那个人,众多闺秀都嘲笑她痴心妄想。后来她远嫁淮安,她们又讽刺她嫁往偏远之地,从此金都再无蒋怀虞此人。 如今她荣耀归来,定要让那些曾经嘲笑她的人见识到她的辉煌,给她们一个响亮的教训。 即便是省亲结束后返回淮安,她也要在金都留下一段美好的传说。 “筹备寿宴并非易事,我一人之力恐怕难以胜任。”吴氏目光转向顾云笙,期待她能挺身而出,担当重任。 大办寿宴不仅需要繁忙的筹备,还需巨额的支出,吴氏对此深感心疼。 若是往日,顾云笙定会全力以赴,既出力又出资。然而此刻,她却仿佛未闻未觉,悠然自得地品尝着西湖龙井。 蒋怀虞并不喜爱此茶,但顾云笙却觉得滋味恰到好处。 “我来协助母亲一同操办,必定将祖母的寿宴办得隆重而热闹。”蒋怀虞主动请缨,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这些年,她在盛家跟随婆母学习理家之道,虽未曾亲自操持过,但这次正是绝佳的实践机会。 蒋怀虞的提议出乎众人意料,厅中的几人均感惊讶不已。 盛茗恪急忙补充道:“侯府已有两位精明能干的嫂嫂,哪里需要你费心。你回京省亲不易,多与家人团聚才是正理。” 蒋怀虞已为人妇,府中又有长嫂,哪里轮得到她出头。 再说,外嫁女干预娘家事务是犯了忌讳。 若传扬出去,蒋、盛两家都将受到指责,批评家教不严。 盛茗恪不解,为何在淮安表现得懂事明理的蒋怀虞,一旦回到金都,便显得如此鲁莽。 “姑爷所言极是,你有空多陪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下一次回来不知何时,府中事务自有你母亲和大嫂打理。”蒋太夫人也出言劝慰。 吴氏此时也恍然大悟,不断向蒋怀虞使眼色。 蒋怀虞心中懊恼,不满地跺了跺脚,不情愿地回到座位。 第99章 四面楚歌 顾云笙自始至终都在悠然地品茶,仿佛今日的茶格外甘醇,她的这份从容不迫,让蒋怀虞心中充满了愤怒。 这种超然物外的镇定,反而让盛茗恪多看了她一眼,心生敬仰。 见顾云笙保持沉默,吴氏不得不主动开口:“宛虞身体不适,这次寿宴就由云笙与我共同承担。” 顾云笙虽不愿,但也无法推脱。 事情就此定下,蒋怀虞一家回到听风苑安顿,而顾云笙和蒋继廉则被吴氏留下继续商议事宜。 “云笙,这些年来你管理侯府井井有条,筹备宴席也得心应手,这次寿宴就全权交给你,我相信你能够妥善处理。”吴氏话语中透露出将重任完全交付给顾云笙的意图。 顾云笙秀美的眉宇轻轻一挑,声音缓缓流淌而出:“虽然我已主持家中些许年岁,但真正筹办过的宴会不过寥寥两场,且全依赖母亲的细心指导,才得以避免给侯府带来失态。” “此次寿宴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损害侯府的名声。我的经验尚浅,难以独力承担如此重任,不如仍由母亲主持大局,我则在一旁尽我所能予以辅助。” 吴氏刚欲开口,顾云笙又继续补充道:“另外,我的腿伤尚未完全复原,过于繁忙的操劳只怕难以支撑。” 顾云笙的每句话都言之成理,令吴氏语塞,不知如何回应。她求助般地望向蒋太夫人,希望得到她的声援。 然而,蒋太夫人正沉静地服用药物,对外界的一切显得漠不关心。虽然年岁已高,她的头脑依旧清醒。 在这件事上,若非关乎她自己的宴,她本可以置之不理,但既然涉及到自己,只能保持缄默。 吴氏心中郁闷不已,握紧了拳头,硬着头皮说:“豪华的庆典开销巨大,府库资金吃紧,这是你比我任何人都清楚的事实,这银钱……” “母亲无需为银钱之事忧虑。”顾云笙打断她的话。 吴氏心中一动,面露喜悦之色:“我就知道云笙最为仁孝。” 然而,顾云笙接下来的话让她明白自己误会了:“侯府盛宴,与会者皆是京都权贵,他们所赠的寿礼必然异常丰厚。宴后若资金短缺,我们可以挑选部分寿礼变现。” “这怎么可以!”吴氏立刻反驳。 如果让人们知道侯府需要靠变卖寿礼度日,那岂不是成为笑柄。 顾云笙皱起眉头,一脸的为难:“那么,不如我将准备赠予祖母的寿礼折成银两,以补母亲的资金缺口?” 顾云笙向来出手阔绰,这份寿礼折成银两必定是一笔可观的数目,足以支撑宴会的开销。 吴氏觉得这个主意不坏,转头望向蒋太夫人,期待她的首肯。毕竟,这是蒋太夫人的寿宴,赠寿礼也是给她的,必须得到她的同意。 “我现在已年老,不再过问世事,一切随你们安排吧。”蒋太夫人闭上了眼睛,掩藏起眼中的哀凉之色。 堂堂侯府,竟为了区区一场寿宴而如此算计,实在是令人悲哀。然而,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她已是风烛残年,由她们去吧。 “既然母亲同意,那就这么定了。”吴氏面露喜色。 “嗯。”蒋太夫人声音低沉地回应。 蒋继廉实在听不下去了,眉心紧蹙:“库中的资金尚算充足,不至于如此。” 现在的侯府虽然不甚富裕,但还不至于连一场宴会都举办不起。将寿礼折成银两,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你不在其位,不知资金流失之速。库中虽有余财可办寿宴,但你可曾想过宴后日常开销如何应对?”吴氏一脸责备地看着他。 蒋继廉语塞,无言以对。顾云笙虽然为侯府解决了长远之计,但却无法解决困境。 “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即使是怀虞也不会透露分毫,绝不会有外人在背后嘲笑我们。”吴氏耐心地。 但蒋继廉心里清楚,自己会看不起自己。他感到一种深深的耻辱,尤其是在顾云笙那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目光下。 他不希望在顾云笙面前丧失尊严,于是他决然地说:“祖母的寿宴费用,就从府库中支出。”说罢,他愤然起身,离席而去。 我全心全意地为侯府谋划,分文未取,却反而遭受指责,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吴氏含泪,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蒋太夫人听得心烦意乱,原本的喜悦荡然无存,心中暗暗后悔当初答应举办这场寿宴。 然而,话语已出,若此刻食言,盛家对侯府的看法恐怕将大打折扣。 事已至此,唯有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在听风苑中,蒋怀虞目光流转,望着翻新后的庭院,心中涌起一股亲切与怀念。 “夫君,这里便是我的闺阁。”蒋怀虞引领着盛茗恪步入主屋,脸上泛起一抹害羞与自豪。 侯府虽不及盛家财富雄厚,但她从小也是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享受的待遇与别的闺秀相比,毫不逊色。 后来,顾云笙嫁入侯府,为了博得她的欢心,不惜挥金如土,为她购置了大量衣物、首饰和精美的器具,使得她的闺房变得富丽堂皇。 盛茗恪随意地瞥了一眼,走到软榻前坐下,挥手示意下人退下。 “夫君可是感到疲惫,需要稍作休息?”蒋怀虞体贴地询问。 盛茗恪目光凝重地望着她,沉声问道:“适才在荣禧堂,你的言行失当,究竟是为了什么?” 盛茗恪表面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对子女和妻子的管教极为严格。每当蒋怀虞言行失当,他总会严肃地指出并加以纠正。 每当见到他这副神情,蒋怀虞便感到紧张不安,仿佛又回到了被夫子责备的日子。 “我……我太过欣喜激动,一心只想为母亲分忧解难,一时之间疏忽了其他。”蒋怀虞紧咬着唇瓣,试图为自己辩解。 盛茗恪严肃地警告道:“你现在已经是盛家的媳妇,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盛家的形象,必须谨言慎行,不可轻率行事,以免损害了盛家的名誉。” “我明白了,夫君。”蒋怀虞走到盛茗恪身边,轻轻拉住他的胳膊,娇嗔地撒着娇。 盛茗恪对她的这套手段颇为受用,神色和语气都变得柔和了许多:“晚餐时换一身得体的衣裳,别再如此招摇过市了。” 第100章 礼轻情重 今日,蒋怀虞精心打扮,盛装亮相,而盛茗恪原本对此持有异议。然而,蒋怀虞坚决主张,金都的显贵人士皆是如此,尤其是她的大嫂顾云笙,奢华的装饰和衣着如同挥霍无度的金钱。 盛茗恪被说服了,他认为女子回门之时,稍微装扮得华丽一些也无可厚非,于是默许了她的请求。 然而,当他们抵达侯府,却发现顾云笙的衣着简朴,妆容素淡,与蒋怀虞描述的奢华装扮大相径庭。 且不论顾云笙的为人如何,他们回京省亲都不应过于招摇。 淮安郡地处富饶之地,又远离金都,几乎置身于朝廷的管辖之外,这引起了皇帝的猜疑和朝臣的忌惮。各种目光都在暗中注视着他们,他们必须谨小慎微,不能有丝毫差池。 然而,蒋怀虞对朝政一无所知,她只知道盛家既有财富又有权势,她难得回金都一次,便想尽情炫耀。 但盛茗恪平日里一直保持着朴素低调的生活方式,对奢华张扬的事物并无好感,他的性格固执而严肃。因此,尽管蒋怀虞内心不满,却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愿。 晚餐之前,蒋怀虞更换了一套衣服,摘下了头上的珠翠,重新梳妆打扮。 看着端庄秀丽的蒋怀虞,盛茗恪感到十分满意。 当一家三口来到荣禧堂时,宴席已经布置完毕,蒋继廉等人也已经到场。 蒋怀虞看到坐在蒋继廉身旁的陌生女子,高兴地上前打招呼:“这位就是大哥从边关带回来的宛虞嫂嫂吗?” 蒋继廉淡淡地应了一声。 叶宛虞扬起笑脸,歉意地说:“白天我有些不适,没能来迎接,妹妹不要责怪。” “嫂嫂放心,我可是非常大度的。”蒋怀虞握住叶宛虞的手,亲切地与她打招呼,同时挑衅地瞥了顾云笙一眼。 她说:“嫂嫂为大哥生下了长子长女,如今又怀有身孕,是侯府的功臣,理应受到嘉奖。”说着,她从婢女手中接过一只宝石妆盒,递给了叶宛虞。 叶宛虞打开妆盒,里面的东西让她惊讶不已。 妆盒里的是一套用黄金为底座的南珠头饰,每颗南珠都有拇指大小,镶嵌着各色宝石和彩珠,光彩夺目,价值连城。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叶宛虞想要将妆盒归还。 蒋怀虞按住她的手,装作不悦地说:“嫂嫂如果不收,就是不喜欢我。” “这实在太贵重了。”叶宛虞感到有些愧疚。 蒋怀虞认真地说:“只有贵重的东西才配得上你的身份。下个月祖母的寿宴,你作为侯府夫人首次亮相,戴上这套南珠头饰正合适。” “可是无功不受禄,这实在太贵重了。”叶宛虞知道自己无法拿出合适的回礼,犹豫着不敢接受。 蒋怀虞眼珠一转,看向顾云笙说:“这份礼物大家都有份,我给大嫂也送了一份。对吧,大嫂?” 叶宛虞闻言看向顾云笙,见她没有反驳,以为蒋怀虞送给顾云笙的礼物也和自己的一样贵重,于是不安地收下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蒋怀虞白天送给顾云笙的,只是一条成色不错的海珠项链。虽然也很有价值,但远远比不上南珠头饰。 顾云笙看穿了蒋怀虞的用心,却并没有揭穿她。 她知道蒋怀虞是故意让她难堪,因为她出身低微。 蒋怀虞感到心情舒畅,继续刺激顾云笙说:“大嫂,宛虞嫂嫂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你得多多照顾她,顺便向她请教一些育儿经验,将来迟早会用得上。” 顾云笙微微蹙眉,显然对蒋怀虞的纠缠感到不胜其烦,语气淡然地询问:“这份礼物,是盛家精心准备的,还是小妹你亲自挑选的呢?” 蒋怀虞一时间愣住了,不明所以。 盛茗恪却显得异常机敏,立刻回应道:“回门之礼,乃家慈亲自筹措,其余则是由怀虞亲自挑选而成。” 停顿了片刻,盛茗恪继续补充:“家慈对各位贵宾的喜好不甚了解,因此委托怀虞代为定夺。若其中有失礼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盛茗恪向顾云笙深深一揖,表达歉意。 他心中也觉得蒋怀虞的行为有些过分。 回门礼,乃是对侯府的厚重敬意,而蒋怀虞所赠,不过区区见面之礼。 顾云笙方才所问,并非真的关心礼物的来源,而是探究背后的态度。 若是盛家所备,那便是盛家失礼,以权压人;若是蒋怀虞所备,则只是她一人无知,与盛家无关。 顾云笙轻描淡写的一语,让盛茗恪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他抬头重新打量着顾云笙,心中暗自思忖。 他总觉得,顾云笙与蒋怀虞口中描述的,大相径庭。 得到满意答复的顾云笙,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说道:“礼轻情意重,小妹一番心意,我领了。” 这句话,既暗示了蒋怀虞的别有用心,也表明了她对盛家并无责怪之意。 盛茗恪心中一宽,对顾云笙的通情达理生出了几分好感。 蒋怀虞被反将一军,心中不服,欲要反驳,却被盛茗恪的一个眼神制止。 吴氏察觉气氛不对,急忙出来打圆场:“哎,别只顾着说话,菜都要凉了,咱们先用膳吧。” 顾云笙并非得理不让人之辈,见盛茗恪已阻止了蒋怀虞,她也就不再追究。 只是叶宛虞听出了她们话语中的弦外之音,意识到自己收到的礼物比顾云笙更为贵重,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但礼物既已收下,便没有退回的道理。 一场回门宴,各人心思纷纭,食不甘味。 饭后,婢女们端上香茗和新鲜瓜果。 顾云笙轻品了一口,竟是雪山云雾的清香。 小孩子们围绕着瓜果嬉戏玩耍,大人们则轻松愉悦地交谈,气氛显得颇为和谐欢快。 “继义外放衡州后,便未曾归来,怀虞难得回家一趟,写信叫他回来相聚吧。”蒋太夫人眼中流露出慈祥与思念。 蒋继廉兄妹三人从小和睦相处,情同手足,让蒋太夫人深感欣慰。 尤其是蒋继义,他的孝顺、恭谦和知礼,深得蒋太夫人的宠爱。 “好,我明日便修书一封,邀请继义回来为祖母庆寿。”蒋继廉应道。 提到蒋继义,蒋继廉也感到了一丝思念。 他们兄弟二人已有六年未曾见面,就连蒋继义金榜题名、喜结良缘,蒋继廉都未能亲眼见证,心中满是遗憾与愧疚,深感未能尽到为人兄长的责任。 第101章 评判 吴氏也接口道:“年初时收到继义的来信,说他夫人已有身孕,今年侯府真是双喜临门。” 听闻此言,蒋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心情无比畅快。 盛茗恪笑着恭贺道:“两位兄长一文一武,才兼文武,前途不可限量,侯府必将更加繁荣昌盛。” 蒋怀虞感到无比骄傲,尽管她性格骄纵,但她深知侯府是她的坚强后盾,兄长们是她的坚实依靠。 “蒋盛两家根系相连,各自繁荣昌盛。”蒋太夫人笑意盈盈地回应敬词。 顾云笙不擅长这类虚与委蛇的客套,低头轻啜香茗。 幸好蒋太夫人不久便要用药,而叶宛虞体弱多病,不宜久留,宴席很快便散去。 在回惊鸿苑的路上,蒋继廉和叶宛虞与顾云笙同行。顾云笙不愿与他们并辔而行,故意在花园中停下脚步,仰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 在回听风苑的路上,蒋怀虞瞥见顾云笙独自在花园中赏月,轻蔑地冷哼:“做作之态,不过是在卖弄风雅罢了。” 盛茗恪原本并未留意,但听蒋怀虞这么一说,他不经意间扭头一看。 在清辉如洗的月光下,顾云笙静默地站在花园之中,高昂着头颅凝视天际的圆月,修长的脖颈在月光下更显优雅,宛如一只洁白的鹤鸟朝月致敬。 明亮的月色洒在她的长裙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美丽得如同月下的精灵,令人瞩目。 盛茗恪几乎要看呆了。 他自诩见识过无数美人,也从不沉迷于皮相之美。然而,此刻的顾云笙之美,实在是震撼人心,无声无息地刻进了他的心底。 “夫人,侯爷和宛夫人已经走远了。”红缨轻声提醒道。 顾云笙闻言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起步向惊鸿苑走去。 凉爽的夜风轻拂,吹起顾云笙的裙摆,宛如夜空中盛开的花朵,转瞬即逝。 筹备寿宴是一件重大的事情。 次日,吴氏找到顾云笙商讨分工,召集府中的仆人开始紧张地筹备。 无论是庭院、庭院、客房、前厅还是花园,每一个角落都需要重新装修打扫,绝不能让人感觉到侯府有任何衰败之象。 府中的仆人之前分了一部分去酒坊帮忙,如今人手紧缺,顾云笙提议从各个院落中抽调人手。 为了树立榜样,顾云笙只留下了红缨和调羹两人,让惊鸿苑的其他人都去协助筹备。 吴氏对顾云笙的举措十分满意,交给了她许多事务。 面对推脱不过的情况,顾云笙只能答应。幸好,她无需事必躬亲,只需指挥和监督即可。 至于与金钱有关的采购和置办事务,吴氏都亲自承担。 这天,吴氏在房中核算账目,反复计算却始终感到不满意,眉头紧皱。 “母亲。”蒋怀虞走了进来。 吴氏放下账本,长叹一声。 蒋怀虞见状便问:“母亲为何如此忧虑?” 吴氏回答:“侯府空虚,举办如此盛大的寿宴,花销巨大,让我头疼不已。” 蒋怀虞惊讶地问:“顾家衰败了吗?大嫂没有钱了?” 自从顾云笙进入侯府,府中的开销就由她一人承担。时间一长,蒋怀虞便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提起这个,吴氏就感到痛苦,叹气道:“你大哥回府后发生了一些事情,云笙交出了管家之权,也不再过问府中的花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蒋怀虞追问。 吴氏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蒋怀虞。 蒋怀虞听后愤怒不已:“她凭什么呢?就因为大哥在边关另娶了妻子,立了平妻,她就有资格闹别扭威胁?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论家世出身,她只配给你大哥做个小妾。” “当年母亲亲自上门求亲,给了她正妻的位置,这已经是对她极大的抬举,她却如此不知好歹。” “依我看,母亲平时对她太过宽容,才让她变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出身尊贵的蒋怀虞,一直对顾云笙的身份嗤之以鼻。 在繁华的侯府之中,顾云笙虽为府中女子,却始终未能赢得蒋怀虞的真心认可。哪怕顾云笙对府的贡献无数,蒋怀虞依旧认为顾云笙的嫁入是一种荣幸,理应怀揣感激之情,低调行事。 一日,顾云笙前来拜访吴氏商讨事宜,无意间听到了蒋怀虞的刻薄言论,她的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意,心中涌起一丝寒意。 自顾云笙踏入侯府之初,蒋怀虞便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频繁挑衅,不断找麻烦。然而,顾云笙总以亲情为重,选择容忍退让,甚至将蒋怀虞视作亲妹妹般呵护。 每有金都的新奇珍品问世,无论是华服还是璀璨的首饰,顾云笙总是第一时间购置,赠予蒋怀虞,让她在金都的闺秀中独占鳌头,备受羡慕。 随着时间的推移,蒋怀虞的态度有所缓和,开始不断地向顾云笙索要财物。只要蒋怀虞心情愉悦,顾云笙从不吝啬金钱。 甚至在蒋怀虞出阁之际,顾云笙更是慷慨解囊,为她添置了一半的嫁妆,让她风光无限地嫁往淮安。 然而,蒋怀虞非但不领情,反而对顾云笙心生怨恨。,只因为当年蒋怀虞心仪他人,企图解除婚约。青春期的爱恋总是盲目而热烈,年少的蒋怀虞一心想要追求心中的爱情,全然不顾后果。 吴氏和蒋太夫人深知蒋怀虞心仪之人非良配,认为嫁给盛茗恪才是她的最佳选择,坚决反对退婚,甚至在出嫁前将蒋怀虞软禁,并派顾云笙前去劝导。 顾云笙忍受着蒋怀虞的愤怒和咒骂,耐心地劝说了数月,终于使蒋怀虞妥协,却也因此招来了她的怨恨。 面对蒋怀虞的忘恩负义,顾云笙心中的愤怒难以言表。当她听到屋内蒋怀虞依旧恶言相向,她的脸色愈发冷漠,毅然踏入了屋内。 “不知小妹在盛家是如何孝顺婆母,听从教诲,体贴丈夫的?能否赐教一二,让我也有所启发。” 蒋怀虞被顾云笙的突然出现惊得语塞,险些窒息。 “你竟然敢偷听,真是无耻至极。” 顾云笙轻笑一声,心中暗道:那些背后嚼人舌根,搬弄是非的人才真正无耻,反而是揭露他们的人成了罪人,这真是荒谬至极。 “小妹如此气愤,何不请盛公子来做个评判。顺便也可以向他述说当年的往事,让他明白你为何对我怀有如此深仇大恨。” “你敢!”蒋怀虞气得脸色铁青,身体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第102章 兔子 四年过去了,她早已不再是那个无知的小女孩。她现在的生活富足而安稳,她不愿任何人来破坏这份宁静。 顾云笙的声音变得寒冷:“那就让我们试试看。” 若是以往,顾云笙绝不会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面对蒋怀虞这种忘恩负义之人,她也不介意用一些手段来反击。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吴氏正欲劝解,顾云笙却向外走去。 “云笙,云笙……”吴氏焦急地呼唤着,急忙追了出去。 蒋怀虞没想到顾云笙竟然真的敢这样做,愣了一下后,愤怒地喊道:“顾云笙!你站住!” 顾云笙脚步轻盈,已经走出了屋门,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蒋怀虞急了,小跑着追出去,试图拦住她。 “让开。”顾云笙的声音冷若冰霜。 蒋怀虞愤怒地说:“你要是敢胡说八,我就让我哥休了你。” “对,休了你。”她特意重复了一次,高昂着头颅,盛气凌人,仿佛完全没将顾云笙放在眼里。 “‘休了我?’”顾云笙的语调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荒诞的笑话。 蒋怀虞则带着一丝得意,冷哼一声,讥诮道:“你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被侯府扫地出门,返回故里,我倒要看金都之中,还有谁敢对你伸出援手。” “在那之前,我们不妨先看看盛公子是否会对你的背叛感到厌倦?”顾云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眼中毫无惧色。 这侯府,她早已厌倦至极,但若要离去,她也绝不会接受被休弃的命运! “顾云笙,你不要不知好歹!”蒋怀虞怒火中烧,她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焰,恨不能将顾云笙的唇舌撕裂。 两人的争执愈发激烈,声音逐渐升高,吴氏担心被人窃听,心中焦急无比。 幸好庭院中的仆役都忙于筹备寿宴,无人在此,否则这场争吵早已传遍侯府。 “云笙,你不要与怀虞一般见识,她的性格你最清楚不过。” “怀虞,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云笙永远都是你的大嫂。” 吴氏左右为难,试图平息这场剑拔弩张的争执。 然而,蒋怀虞在顾云笙面前素来自高自大,仍以为顾云笙是那个曾经任她摆布的弱者。 而经历了无数委屈的顾云笙,却在这场冲突中觉醒了不屈的傲气,再不愿忍气吞声。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顾云笙挥手给了蒋怀虞一记响亮的耳光。 蒋怀虞愣住了,她惊愕地偏着头,用手捂住脸颊,不敢置信地盯着顾云笙。 “你……你竟敢打我?”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震惊,从小到大,她都被家人宠爱有加,从未有人敢对她动手。即使是嫁入盛家,她也只是受到言语上的教训,从未有人真正触碰到她。 而顾云笙,一个出身低微的商贾之女,竟然敢对她动手! “不敬长嫂,胡言乱语,挑拨离间,搅得家宅不宁,打的就是你。”顾云笙的面容冷若冰霜,身姿挺拔,那娇小的身躯中散发出一股令人敬畏的气势,让吴氏当场愣住,不知所措。 蒋怀虞的双目赤红如血,她仇视地盯着顾云笙,扬起手想要反击。 顾云笙早已料到这一幕,迅速抬起手,稳稳地抓住了蒋怀虞的手腕,冷声警告:“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你仍不甘心,我们就去盛公子面前理论,让他来评判是非曲直。” “他是我的丈夫,你以为他会偏向你?”蒋怀虞强作镇定,但她的心中早已动摇。 对于盛茗恪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 他虽然宠爱她,但坚守原则,尤其在关乎盛家声誉和男性尊严的问题上,他绝不会偏袒她。 “盛公子会站在谁的一边,你心里没数吗?”经过昨日的试探,顾云笙对盛茗恪的为人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她坚信,蒋怀虞不敢在她面前提及此事。 “你……你真是卑鄙无耻!”蒋怀虞咬牙切齿,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怨恨,仿佛要将顾云笙吞噬。 她没想到,顾云笙竟然会采取这样的手段。 “你好自为之。”顾云笙轻蔑地甩开蒋怀虞的手,转身离去。 经过吴氏身边时,顾云笙没有道歉,反而投去一个充满失望与愤恨的眼神。 这侯府上下,没有一个值得她付出真心。 她本想维持表面的和谐,安稳度日,但他们却不断地挑衅她,侮辱她,那么她就要撕破这层虚伪的面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母亲,你可看到了?她已经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你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了。” 顾云笙离开后,蒋怀虞又开始了她的挑拨离间。 ............................... “进来吧,我拿丝帕给你轻轻敷一敷,别让姑爷察觉到异样,否则追问起来可是麻烦得很。” 吴氏天生性格柔弱,多年来受制于蒋太夫人,早已被磨砺得心性平和。 虽然她对蒋怀虞遭受的那记耳光心疼不已,但吴氏心里清楚,是蒋怀虞自己有过错,并且还握有顾云笙的把柄,因此只能好言相劝,平息此事。 蒋怀虞虽然心有不甘,但因为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暂时安分守己。 …… 转眼间,时光荏苒,八月已至,寿宴的日期日益临近,府中事务愈发繁忙。 蒋怀虞作为客人无所事事,便约了叶宛虞在花园中悠然闲谈,欣赏园中景色,同时观察着盛临淇与蒋沧澜、蒋姝芩追逐狮子犬的欢乐场景。 本是一幅温馨和美的画面,却被一只误入花园的兔子突然打破。 “哦,小兔子。”盛临淇第一个发现了兔子,蹦跳着短腿冲了过去,想要和兔子嬉戏。 感受到危险的兔子猛地蹬腿逃窜。 “小兔子。”盛临淇未能抓住,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蒋怀虞见状,对身边的婢女吩咐道:“去,把那只兔子给少爷捉来。” 小白兔堆雪一直被饲养在听竹楼中,府中鲜有人见过。 蒋怀虞的婢女自幼便跟随她,在侯府颐指气使惯了,根本没将一只兔子放在眼里。 两名婢女合力围捕,轻而易举地将堆雪捕获。 堆雪挣扎踢腾,却被狠狠地扇了几巴掌。 “少爷,兔子抓到了。”婢女找来一条绳子,将堆雪绑在一棵树上。 第103章 堆雪失踪 盛临淇三人围在堆雪周围,轻抚逗弄,狮子犬也好奇地嗅来嗅去。 “这兔子从哪儿来的?”蒋怀虞随意问道。 站在叶宛虞身后的翠莺不确定地回答:“似乎是夫人养的。” “哪个夫人?顾云笙?”蒋怀虞立刻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翠莺点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顾云笙在侯府多年,从未养过宠物。如今养了一只兔子,恐怕对她来说是个宝贝。如果这兔子被弄坏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兔子,送货上门了,正好。”蒋怀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叶宛虞察觉到了,试探性地问:“妹妹有什么打算?” 蒋怀虞抚摸着肚子,笑着说:“当然是拿来做菜了。” 叶宛虞闻言,眉梢轻轻挑起,心中暗自欣喜。 顾云笙如果知道她养的兔子被吃了,一定会感到难过吧? 但不过是一只兔子而已,她再难过又能怎样呢? 想到顾云笙痛苦无奈、只能忍气吞声的样子,叶宛虞心中充满了期待。 被三个孩子和一条狗围攻,堆雪惊恐万状,拼命挣扎着想逃脱。 但绳子绑得太紧,它无法挣脱。 “小兔子。”盛临淇并不理解堆雪的恐惧和痛苦,仍旧不停地逗弄它。 狮子犬也在一旁蹦蹦跳,吠叫声不断。 “汪汪,汪汪……” 受到惊吓的堆雪张嘴咬了盛临淇的手。 “哇……”盛临淇被咬伤,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婢女们急忙上前查看,将盛临淇抱回凉亭。 “夫人,少爷的手被咬伤了。” “什么?快让我看看。”蒋怀虞心疼地捧起盛临淇的手,温柔地安慰着。 盛临淇白皙的小手被咬得出血,疼得他放声大哭。 蒋怀虞气得脸色铁青,命令婢女将盛临淇抱回听风苑,请范大夫前来治疗。 “这个小东西,竟敢咬伤我的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蒋怀虞凶神恶煞地瞪着堆雪,愤然起身向它走去。 叶宛虞敏锐地察觉到事态不妙,随即命令翠莺将蒋沧澜和蒋姝芩带回幽静的凉亭。 在那儿,母子三人静坐于凉亭之中,目睹蒋怀虞对那只名为堆雪的小白兔施以残忍的踢踏。堆雪在极度的恐慌中挣扎,却因绳索束缚而无法逃离,发出绝望而凄厉的嘶鸣。 “娘亲。”蒋姝芩从未目睹过如此虐待动物的惨状,她惊恐万状,紧紧躲进了叶宛虞温暖的怀抱。叶宛虞轻柔地拥抱着蒋姝芩,让她将头埋入自己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部,试图安抚她内心的恐惧。 叶宛虞瞥了一眼蒋沧澜,本想示意翠莺挡住他的视线,但见蒋沧澜目光坚定,毫无惧色。她暗自思忖,男子汉当有勇气和坚韧,或许这正是一次锻炼他胆量的机会。 疲惫于踢打的蒋怀虞,喘着粗气,唆使他的狮子犬道:“狮子犬,去吧,咬死它!”他的脚踢得极重,堆雪嘴角已溢出鲜血,那血腥的气息激发了狗的捕猎本能,它兴奋地扑向堆雪。 转眼间,堆雪便不再动弹,如同一块破旧的抹布,被狮子犬无情地撕咬、甩动。 “狮子犬真听话。”蒋怀虞狞笑着夸赞,心中充满了快感。 “来人,把这东西送到厨房去,好好收拾一下,给狮子犬开个荤。”原本蒋怀虞打算自己享用堆雪以解气,但既然堆雪已被狮子犬咬死,她便有些嫌弃,于是将其赏给了狮子犬。 翠莺与莲儿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担忧和不忍。她们虽是叶宛虞的婢女,却已称呼顾云笙为夫人长达六年之久。若有机会,她们必定会选择追随顾云笙。然而命运无常,她们别无他选。 顾云笙午睡醒来,下楼透气时,习惯性地拿起胡萝卜喂食堆雪。 “堆雪,快来吃胡萝卜啦。” “堆雪,堆雪……” 顾云笙连唤数声,却不见堆雪的身影,他拿着胡萝卜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红缨和调羹听到声音,也加入了呼唤和寻找的行列。 “真是奇怪,平日里堆雪都躲在草丛或树底下一叫就出来,今天究竟藏到哪里去了。”红缨感到困惑不解。 三人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未能找到堆雪的踪迹。屋内正在养伤的襄苎听到她们的对话,柱着拐杖走了出来:“堆雪不见了吗?” “可能是跑出去了,我中午就没有看到它,还以为它躲在哪个角落里睡大觉,现在看来,它恐怕是上午就不见了。”调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琢磨。 近期,庭院中下人们纷纷忙碌于寿宴的筹备,无暇他顾,致使院落门户洞开,毫无守卫。就在这疏于防备之际,堆雪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院落,却无一人察觉。 顾云笙闻言,柳眉紧蹙,毫不犹豫地分配任务:“我们分头行动,务必找到堆雪。” 惊鸿苑之外,三条岔路伸向不同的方向,各具风情。 襄苎毅然决然地说:“我也一同前往。” 调羹不禁轻嗤一声,白了她一眼,打趣道:“你就别添乱添麻烦了,安安静静地待在惊鸿苑,若堆雪回来或从某个角落冒出来,你好及时告知我们。” 红缨赞同地点点头,将襄苎按在凳子上,温言道:“调羹所言极是,你就在此守候,切勿擅自行动。” 于是,三人各奔前程,沿着各自的路线寻找堆雪。 红缨行至无央苑,见其大门洞开,心想堆雪或许已潜入其中,遂步入苑中,向守院婢女询问是否见过堆雪。 婢女摇头,表示未曾见到。 此时,翠莺端着药碗,从廊下经过,听到她们的对话,脚步不由得停顿了片刻。 红缨并未多想,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后,转身继续寻找。 顾云笙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一路寻至花园,边走边轻声呼唤堆雪的名字,细心地在每一寸土地中寻找。 花园广阔无垠,顾云笙首先绕着外围仔细搜索了一番。 走了一程,顾云笙感到有些疲惫,便在凉亭中坐下休息。 稍作休整后,她以凉亭为起点,再次开始了寻找。 行不多远,顾云笙瞥见路边草坪上有明显的踩踏痕迹,草尖上似乎还沾染了血迹和毛发。 她走近蹲下,仔细观察,发现草地上有动物的蹄印。 能在厚厚的草坪上留下清晰的脚印,实属不易。 顾云笙细致地对比着脚印和毛发,发现有两种不同的痕迹,黑白两色的毛发。 侯府中恰好有一只狮子犬和堆雪两只宠物。 综合草坪上的痕迹、脚印和毛发,顾云笙心中已有几分推断,眉头不由得蹙得更紧。 第104章 蛇蝎妇人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了顾云笙一跳。 她起身回首,看到了蒋继廉和盛茗恪。 他们两人神色匆匆,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恰好经过花园。 “堆雪不见了。”顾云笙指向草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蒋继廉与盛茗恪目光交汇,霎时,两人均洞察了顾云笙言外之意。 然而,盛茗恪对此一头雾水,不禁疑惑地询问:“堆雪究竟是什么,是猫儿还是犬儿?” “那是一只漆黑的兔子。”顾云笙柳眉紧蹙,面色略显阴沉。 盛茗恪闻言,不禁微微惊讶。 养一只兔子作为宠物,她确实是……别出心裁。 顾云笙心不在焉,草地上散落的毛发与斑驳的血迹让她心生惊慌。 “你别焦急,我陪你去寻找。”蒋继廉虽然对一只兔子并不在意,但他深知顾云笙心中的牵挂。 与盛茗恪简短告别后,两人疾步直奔吴氏的芙蓉苑。 顾云笙所能想到的,蒋继廉自然也能够想到。 盛茗恪望着蒋继廉与顾云笙相携离去的身影,轻轻垂眸审视着草地上的血迹,心中已然明了。 顾云笙的兔子,恐怕凶多吉少。 然而,这毕竟是侯府的家事,与他无关。 蒋继廉和顾云笙踏入芙蓉苑,便瞧见那只狮子犬懒洋洋地翻着圆滚滚的肚皮,大剌剌地躺在院子里,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侯爷,夫人。”一名婢女迎上前,恭敬地行礼。 顾云笙指着狮子犬询问:“今日它可曾踏出过芙蓉苑?” 婢女一愣,然后坦然回答:“上午三小姐带着狮子犬出门,说是让狮子犬陪伴少爷小姐和表少爷嬉戏。” 蒋怀虞排行第三,府中仆人皆称她为三小姐。 得知狮子犬确实在花园出现过,顾云笙没有直接去找蒋怀虞,而是先赶往荣禧堂。 蒋太夫人刚刚起身不久,她瞥了一眼屋外明媚的阳光,好奇地问:“你们为何这么早就来了?” 今天是初一,是侯府主人在荣禧堂共进晚餐的日子。 “祖母,想询问沧澜姝芩几句话。”蒋继廉解释道。 蒋太夫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让婢女将沧澜、姝芩唤了过来。 “父亲。”蒋姝芩见到蒋继廉,兴奋地扑进他的怀抱。 蒋继廉将她抱起,温声询问:“姝芩,你们今天有没有去花园玩耍?” “去了,和母亲、姑姑一起,还有临淇弟弟和狮子犬。”蒋姝芩答道。 “那么,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只兔子?”顾云笙焦急地追问。 蒋姝芩仿佛被吓到了,她紧张地缩进蒋继廉的怀里,脸色苍白如纸。 蒋继廉察觉到异样,转头看向沧澜,温和地说:“沧澜,你来回答。” 在众人面前,面对蒋姝芩的惊慌失措,沧澜却显得异常沉着,他字正腔圆、不疾不徐地叙述了上午在花园中的那段插曲。 由于事先并未有人告诫他不可透露细节,沧澜 ordingly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没有丝毫隐瞒。 听闻沧澜所述,特别是当提到蒋怀虞放任犬只撕咬小白兔堆雪,并残忍地将它煮熟喂养狮子犬时,顾云笙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他身体颤抖不已,双眼布满血丝,眼眶泛着盈盈泪光。 “蒋怀虞!”顾云笙咬紧牙关,满脸怒火地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向听枫苑方向走去。 蒋继廉见状心中一惊,立刻放下蒋姝芩,匆匆跟随其后。 蒋太夫人也被顾云笙激烈的反应所震惊,急忙派遣了一名贴身婢女紧随其后,以便及时回来报告一切状况。 盛茗恪刚回到听枫苑,盛临淇便迫不及待地向他哭诉起来。 “爹爹,我的小手受伤流血了。”孩子楚楚可怜地说道。 “怎么会受伤的?”盛茗恪心疼地捧起盛临淇包扎着的小手,温言询问。 “是兔兔咬了我,好痛啊。”盛临淇嘟着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盛茗恪听到“兔兔”二字,眉梢一挑,心中的疑惑如同电流闪过,忙向蒋怀虞发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此巧合,顾云笙的兔子不翼而飞,临淇却遭受了兔子的攻击。 蒋怀虞心怀愧疚,但仍旧强词夺理:“今天上午我带临淇在花园里游玩,不知从何而来一只兔子,临淇试图和它嬉戏,不料那兔子野性大发,反而咬伤了临淇。” “然后呢?你如何处置那只兔子的?”盛茗恪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蒋怀虞,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蒋怀虞的眼神闪烁不定,她试图轻描淡写地解释:“我只是教训了它一番,后来……狮子犬将它扑杀。” 盛茗恪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眉头紧锁,示意婢女带走了盛临淇。正当他准备对蒋怀虞进行斥责时,顾云笙赶到了现场。 “蒋怀虞,你这个蛇蝎妇人!”顾云笙怒火中烧,愤愤地骂道,并欲挥手打向蒋怀虞,却被盛茗恪及时阻拦。 “大嫂,怀虞确实有过错,但你暂且冷静一下,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盛茗恪语重心长地说道。 匆匆赶来的蒋继廉拉住顾云笙,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对蒋怀虞的责备与不满。 “你竟敢反击?你养的凶兽咬伤了临淇,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蒋怀虞却反向指责,毫无悔意。 顾云笙怒火攻心,双目赤红,他质问盛茗恪:“这就是你所说的交代吗?” 盛茗恪面色尴尬地看向蒋怀虞,语气严肃:“向大嫂道歉。” “为何要道歉?她养的那只凶残的畜生咬伤了临淇,道歉的应该是她才是!” 在这片宁静的角落里,一只平淡无奇、再普通不过的兔子,竟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她,竟被要求为此道歉? 简直荒谬至极! “如果不是你疏于照看,任由堆雪在野外自由奔跑,任凭孩童和犬只惊扰它,临淇怎会遭受它的攻击?” “即便临淇不幸被咬,你本可以找到我商讨对策。但你却犯下大忌,残忍地将其杀害!” “杀害之后,你更是残忍至极,连它的遗体都不肯放过,竟然残忍到剥皮烹煮,喂给了犬只。蒋怀虞,你的心肠何其狠辣!” 顾云笙的情绪激动至极,她那如杏子般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蒋怀虞置于死地。 对于这些内情一无所知的盛茗恪,听到顾云笙的控诉后,震惊不已。 他难以置信地紧盯着蒋怀虞,质问道:“你真的如此残忍无情?” 第105章 灾星 “临淇遭受攻击,我自然要严惩那个肇事者,为临淇报仇。”蒋怀虞轻描淡写地辩解着,仿佛谈论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动物。 在她看来,一只兔子的生命无足轻重,何必为此小题大做。 然而,面对蒋怀虞这种冥顽不灵、态度傲慢的表现,盛茗恪心中充满了痛惜和失望。 他与蒋怀虞共度四年的时光,一直以为她只是有些娇纵,有些小脾气,却从未想过她内心竟然如此冷酷无情。 “大嫂,对不起,我不该阻止你。”盛茗恪侧身让开,暗示顾云笙可以教训蒋怀虞。 如果是他,不狠狠教训蒋怀虞一顿,实难平息胸中的怒火。 顾云笙怒火中烧,愤然挥动手臂,直冲蒋怀虞而去。 “顾云笙。”蒋继廉再次阻止了她。 “侯爷,您是要袒护她吗?”顾云笙红着眼睛质问。 蒋继廉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他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虚伪至极。 “难道您也认为,一只微不足道的兔子,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咬伤了人就应该遭受极刑?” 顾云笙的话语中充满了讥讽,她看着蒋继廉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仿佛看到了一个人性的深渊。 蒋继廉心中刺痛,硬着头皮分辨道:“我并非此意,然而堆雪已经命归黄泉,即便你将怀虞置于死地,也无法挽回既成的事实。” 顾云笙心如寒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质疑道:“所以你打算放过凶手,对此无动于衷吗?” “蒋继廉,你如此宽容大量,难道不打算去寺庙里修行成佛吗?”顾云笙首次直呼其名,显然已对蒋继廉失望至极。 蒋继廉心中一震,预感到即将彻底失去某种珍贵的东西。 “对不起,我代替怀虞向你道歉,你打我骂我,悉听尊便。”蒋继廉满怀愧疚地说道。 一方面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另一方面是同胞的妹妹,他陷入两难之境,不希望看到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你若胆敢动手打我大哥,族中的长者们必定不会放过你。”蒋怀虞狂妄自大,完全没将顾云笙放在眼里。蒋继廉与蒋怀虞彼此庇护,兄妹情深让人作呕。 “啪!”盛茗恪实在无法忍受,转身果断地给了蒋怀虞一记响亮的耳光。 在淮安时,蒋怀虞稍有差池,一经斥责便会立刻收敛悔改。 然而,如今重返上京,有了母亲和兄长的庇护,她变得越发嚣张跋扈,让盛茗恪感到震惊。 这记突如其来的耳光,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云笙万万没想到,为她挺身而出、惩戒蒋怀虞的人,竟然会是盛茗恪。 她忽然悔恨自己当年为何要阻止和规劝蒋怀虞。 骄横无理的蒋怀虞,根本配不上正直严谨的盛茗恪。 蒋怀虞抚摸着被打得歪斜的面颊,满眼惊愕地看着盛茗恪:“夫君,你打我?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打我?” 成婚四载,这是盛茗恪首次对她动粗,蒋怀虞的眼泪夺眶而出,满心委屈。 蒋继廉见状,心中不忍,责备盛茗恪道:“她毕竟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 “正因为她是我的妻子,而她的父母兄长未能好好教育她,所以我必须严加管束。侯府或许不讲究礼教规矩,但在我盛家,这是至关重要的。” 盛茗恪语气坚决,言辞犀利,不仅给了蒋怀虞一个教训,也给了蒋继廉一个警示。 蒋继廉眉头紧皱,面色尴尬至极,却无言以对。 他本就不是口齿伶俐之人,在自觉理亏的情形下更是哑口无言。 然而,他视为明珠般宠爱呵护的妹妹,自己从未舍得动她一根指头,而现在却在自己的面前被人打了,这让他心如刀割。 深吸一口气,以抚平心头的波澜,蒋继廉语气深沉而诚恳地说:“即便怀虞有所过失,也应言语劝导,岂能付诸于武力。别忘了,她出身侯府,尊为嫡女,更是你的结发妻子,如此伤她尊严,让她今后如何抬头面对他人。” 盛茗恪尚未开口,顾云笙已冷嘲热讽地接口:“侯爷莫非心窍不通,耳朵也失灵了吗?适才的忠告,侯爷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蒋继廉被堵得无言以对,面色尴尬。 蒋怀虞愤怒至极,眼中几欲喷火,恶狠狠地盯着顾云笙,咬牙切齿地骂道:“都是你的错,就为了那只微不足道的野兔,闹得家宅不安,夫妻反目,你简直就是个灾星!” 面对蒋怀虞的诅咒,顾云笙神色淡然,那双杏眼透出冰冷的寒意,她目光深远地看着蒋怀虞那狰狞而不知反省的面容,语气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深意:“蒋怀虞,我的兔子不会白白丧命。” 留下这句话后,顾云笙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蒋怀虞心中一紧,恐慌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顾云笙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打算揭露盛茗恪当年的秘密? 不,绝对不行。 蒋怀虞内心惊惧不已,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以免被盛茗恪察觉。 盛茗恪和蒋继廉的心思全被顾云笙的话所吸引,并未留意到蒋怀虞的异常。 两人心中明白,必须给顾云笙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她不会就此罢休。 “大哥,我们进屋商讨吧。”盛茗恪脸色凝重,邀请蒋继廉一同策划应对之策。 蒋怀虞紧跟其后,心中既充满怨恨,又满是恐惧。 进入屋内,众人落座后,盛茗恪问蒋继廉:“大哥,你认为大嫂是个怎样的人?” 只有了解对方,才能有的放矢。 蒋继廉沉思片刻,嘴角紧抿,缓缓说道:“她平日里宽厚仁慈,和蔼可亲,并非那种锱铢必较之人。” “那么怀虞呢?”盛茗恪继续追问。 听到蒋继廉对顾云笙的评价,再结合今日蒋怀虞的所作所为,盛茗恪已经确定,之前蒋怀虞在他面前对顾云笙的种种指责,都是出自恶意。 蒋继廉抬头望向眼圈泛红的蒋怀虞,眉头紧蹙,斟酌着字句道:“娇纵自大,行事鲁莽,毫无……道理。” 盛茗恪听完蒋继廉轻描淡写的评价,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讽刺。 他不相信蒋继廉会看不清蒋怀虞的真面目,只不过是他故意视而不见,有意维护罢了。 也不知他前世究竟犯了何罪,今生才会娶得蒋怀虞这样的女子。 这盲婚哑嫁,真是害人不浅。 第106章 不谅 盛茗恪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问道:“大哥觉得,我们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解铃还须系铃人。”蒋继廉目光转向蒋怀虞。 之前已经尝试过,单是道歉根本无法取得顾云笙的谅解。想要平息顾云笙的怒火,蒋怀虞必须亲自低头认错。 然而,一贯骄傲的蒋怀虞,从未在顾云笙面前屈服过。今日闹成这样,再让她去道歉,对她来说,无疑是比死还要痛苦的酷刑。 “怀虞,你已肩负母亲之责,理应成熟,为临淇树立良好的楷模。”蒋继廉语重心长地告诫。 盛茗恪亦严肃地说:“盛家门规严谨,若是父母得知你的行径,你必定会明白将承受何种后果。” 蒋怀虞心中一颤,恐惧的阴影笼罩着她。 无论她犯下何等过失,侯府都会无条件地庇护她、宽恕她,但盛家绝不会如此轻易妥协。 盛茗恪的话语含蓄而深刻,提醒她身为盛家媳妇,她的命运被盛家牢牢掌控,侯府无法为她做主。 那一记响亮的巴掌,便是最好的明证。 盛家对侯府毫无敬畏之心。 在深刻领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后,蒋怀虞紧咬着唇瓣,声音艰涩地说:“我可以向大嫂道歉,但如果她不愿谅解,那我也无能为力。” “你大嫂心胸宽广,定会宽宥你的。”蒋继廉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 盛茗恪望着自信满满的蒋继廉,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有些不安。 他并非怀疑顾云笙的度量,只是觉得蒋怀虞缺乏真诚的悔意,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恐怕难以平息顾云笙的怒火。 然而,此刻别无他法,只能随机应变,静观其变。 晚餐时分,蒋继廉等人齐聚荣禧堂,然而顾云笙却缺席了。 若是平日,蒋太夫人必定雷霆大怒,对顾云笙进行问责。 但今日,蒋太夫人却平和地吩咐婢女:“去请夫人过来用餐。” 婢女领命,匆匆离去。 在惊鸿苑,顾云笙听闻红缨的报告,直接拒绝:“我身体不适,不去。” 侯府的规矩是,长辈召唤,贵宾等候。以往即便是刀山火海,顾云笙也会毅然前往。 但此刻,她对侯府上下彻底失望,懒得再与他们虚与委蛇。 商贾之女虽然身份低微,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自轻自贱。 听到婢女的回报,蒋太夫人有些愠怒。 “她这是反了天了。” 顾云笙多年的恭顺,让蒋太夫人习以为常。她认为今日的邀请已是极大的宽容,顾云笙却不知好歹。尤其在盛茗恪面前,让长辈难以下台,使侯府的颜面受损。 蒋太夫人正准备发怒,盛茗恪突然起身说:“我去请大嫂。” “这……这如何使得。姑爷您是尊贵的客人,哪有客人请主人的道理。”吴氏惊愕不已,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盛茗恪神态自若地说道:“正因为我是客,大嫂才会不好意思驳我的面子。” 在众人耳中,这番话语似乎确实言之成理。 在顾云笙的眼前,侯府之中尚能保留颜面的人物,仅剩盛茗恪一人了。 顾云笙指派红缨前往厨房寻回堆那柔软的毛皮,然后亲自挖了个小坑,将之埋葬在堆雪平日喜爱栖息的那棵树下。 料理完堆雪的后事,顾云笙在净手之际,听到红缨的汇报。 “夫人,盛公子驾到。” 顾云笙微微一愣:“他此行所为何来?” “盛公子言明,欲邀夫人前往荣禧堂享用佳肴。” 顾云笙虽不愿赴约,但念及那一记耳光,她亦不得不给盛茗恪几分薄面。 她轻轻蹙了蹙秀美的眉梢,随意更换了一套衣裳,缓缓步下楼梯。 “大嫂。”盛茗恪早已在楼下等候,他恭敬地拱手行礼,脸上没有一丝不耐之色。 顾云笙轻轻欠身回礼,态度依旧冷淡:“盛公子,请。” 盛茗恪并不介意,能成功邀请到顾云笙,对他而言已足以心满意足。 荣禧堂内气氛凝重,即便是两岁的盛临淇也感受到了这份异样,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姑爷与夫人到。”婢女轻声通报。 蒋太夫人等人闻声朝门口望去,只见顾云笙与盛茗恪一前一后踏入屋内。 “云笙来了,快些落座,菜肴恐已渐冷。”吴氏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亲切地招呼道。 顾云笙走到蒋继廉右侧的空位上坐下,盛茗恪也随之在蒋怀虞身边落座。 蒋太夫人面露不悦之色,压低了怒火,沉声说道:“开始用餐。” 众人纷纷拿起银筷,却都默默无言,只是象征性地尝了几口已经有些冷却的菜肴。 盛茗恪随即示意婢女,将三个孩子带出了餐厅。 “大嫂,今日之事,怀虞确实有过失,我让她向你赔礼道歉。”盛茗恪打破了沉默,同时向蒋怀虞递去一个暗示。 顾云笙闻言放下筷子,那双明亮的杏眼冷冷地盯着蒋怀虞,神态悠闲地等待她的道歉。 蒋怀虞不情愿地站起身,语气虚伪地说道:“我错了,请原谅我的无礼。” 蒋太夫人等人纷纷注视着顾云笙,期待她能就此作罢,平息这场纷争。 面对他们期待的目光,顾云笙朱唇轻启,字字铿锵有力:“我恕不谅解。” 众人惊愕,蒋太夫人甚至怀疑自己年迈听力出现了偏差。 但看到吴氏等人的震惊神色,蒋太夫人知道,自己的耳朵并没有欺骗自己。 被当众羞辱的蒋怀虞,满脸羞愤地怒视着顾云笙:“你真是恬不知耻。” 她不惜降低身段,屈尊俯就地主动向顾云笙赔礼道歉,这本身已是对顾云笙极大的礼遇,然而顾云笙竟然胆敢断然拒绝。 这是何等道理! 蒋怀虞感受到一种空前的羞辱,她的怒火几乎要冲破云霄,但在即将失控的边缘,被盛茗恪及时制止。 “大嫂,究竟要怎样你才能宽恕我们?只要我们力所能及,绝不犹豫。”盛茗恪语气诚恳地询问。 顾云笙却冷笑着回应:“只有用一条命来偿还一条命,先将那只狮子犬斩杀,以示你们的诚意。” 即便如此,杀了狮子犬也仅仅能弥补堆雪的死亡。至于蒋怀虞虐待堆雪的那笔账,还需另行清算! “这……”盛茗恪面露难色,转向吴氏求助。 狮子犬是吴氏的心爱宠物,他无法轻易做出决定。 第107章 和离 吴氏面色悲戚,眼中满含哀伤:“云笙,你那只心爱的兔子已经离世,即便将那狮子犬处死也无法挽回它的生命。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它吧,毕竟它也是一条鲜活的生灵。” 顾云笙语带讥讽,反唇相讥:“母亲所宠的犬命珍贵,难道我珍视的兔子就不配称作生命吗?” 吴氏语塞,声音中带着一丝凄凉:“那狮子犬伴我多年,情感深厚你应是知道的。失去了它,我今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母亲是否曾想过,没有了堆雪,我又将如何度过?”顾云笙语气冷漠,质问之中带着深深的哀愁。 “还是母亲认为我对堆雪的养护时间尚短,因此我对它的感情不如你对狮子犬那般深沉?”顾云笙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吴氏嘴角微动,却无法回应。 眼见吴氏受窘,蒋继廉站出来缓和气氛:“你既然喜欢兔子,我再去寻一只同样的兔子送你,这样可行?” “侯爷何不询问母亲,将狮子犬杀死后再寻一只同样的犬送她,是否可行?”顾云笙语气冰冷,目光都不曾落在蒋继廉身上。 蒋继廉面子受损,羞恼交加,面红耳赤。顾云笙在众人面前不留情面的羞辱让他心生怨气。 蒋怀虞几次想要挺身而出,却被盛茗恪压制住。 至于叶宛虞,她内心盼着这场风波愈演愈烈,好让蒋继廉对顾云笙心生厌倦,自己好从中获利。 最终,蒋太夫人忍无可忍,以长辈的威严发难道:“你公然顶撞婆母,忤逆丈夫,待客无礼,究竟有何居心?” “我只为求得一个公道。”顾云笙直面蒋太夫人的目光,毫无退缩之意。 蒋太夫人一时语塞,怒气冲冲地道:“怀虞已经向你道歉,继廉也承诺送你一只兔子,你还想要什么?” “不过是一只兔子,难道就能与血脉至亲相提并论?”顾云笙被蒋太夫人偷换概念的行径气笑了。 她只是要求以犬命抵犬命,并未让蒋怀虞以命相抵。 明明她是受害者,却不但得不到公道,反而还被倒打一耙。 争论无益,顾云笙不想再与他们多费唇舌。 她的目光转向面前的鱼,心中忽然一阵恍惚。 就在这一刹那,她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 她与蒋继廉的关系就如同这鱼,非心中所爱,若强吞下去,只会让人反胃。 从最开始,她就不该妥协,委屈自己。 在这一刻,顾云笙的决心坚定如铁,她要提出和离! 主意既定,顾云笙装作妥协,轻描淡写地道:“我可以不再追究过往,但必须有一个条件。” 众人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目瞪口呆,纷纷将目光聚焦在顾云笙身上,心中既好奇又困惑。 “究竟是何条件?”蒋继廉疑惑地问。 顾云笙端坐在椅上,声音清脆而坚定:“只需赐我一纸和离书。” “你说什么?”蒋继廉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偏差。 盛茗恪等人惊愕至极,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顾云笙面不改色,语气平静而坚定:“自侯爷归府以来,我们夫妻关系一直不和,若继续下去,恐怕只会加剧双方的怨恨,不如现在就做个了断,彼此放手。”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蒋继廉怒火中烧,脸色阴沉得令人胆寒。 吴氏等人吓得噤若寒蝉,连素来胆大妄为的蒋怀虞也显得有些胆怯。 “简直胡闹!”蒋太夫人毕竟历经沧桑,此时展现出长者的威严。 “官宦世家之妇,自古以来只闻病亡或自尽,从未有过和离之理。你今日信口雌黄,可曾想过这其中的后果!” “就算非要分离,也只能是休妻,哪有和离的道理。”蒋太夫人严厉地提醒和警告。 顾云笙紧闭双唇,沉默不语。 她明白蒋太夫人所言非虚,但内心的不甘让她无法接受。 沉思片刻后,顾云笙毅然决然地据理力争:“当年侯府求婚时隐瞒了诸多事实,与诱骗婚嫁无异。我为了维护夫妻和谐,一直忍辱负重。然而侯爷是如何对待我的?” “新婚之夜,他让我独守空房;在边关,他隐瞒我在外另娶生子;回京之后,又以平妻之礼羞辱我,让她人入住揽无央苑……这一切的一切,不妨请双方的长辈们来评判是非。” 顾云笙与蒋太夫人对峙,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无畏任何困难和阻碍。 蒋太夫人气得全身颤抖,指着顾云笙颤声道:“看看,这就是商贾之家的教养,毫无礼仪妇德。” 面对蒋太夫人的责骂,顾云笙的眉头紧蹙,目光如刀一般锐利地扫向蒋太夫人。 “难道只有忍气吞声才算是守礼,只有温顺服从才算有德?” “侯爷和怀虞言行失当时,我是否曾指责过是您和母亲教导无方?” “老夫人一直强调礼教妇德,是否曾自我反省过?” “抑或是,老夫人所言之礼教妇德,只是要求他人,而自己却从不遵守?”顾云笙言辞犀利,直指蒋太夫人的伪善。 “你……无耻之徒!”蒋太夫人满脸通红,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她的胸膛激动地上下起伏,宛如狂风中的波涛。 顾云笙轻蔑地冷笑:“我尊敬您为长者,也希望您能自重身份。” 蒋太夫人几乎要气得晕过去,怒目圆睁,却无言以对。 “够了!”蒋继廉愤怒至极,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顾云笙,我的容忍并非无穷无尽。” 然而,究竟是谁在容忍? 顾云笙语气冰冷地回应:“我的耐心同样有限。” 目睹她的固执,蒋继廉压住心头的怒火,语气沉重地质问:“你真的打算提出和离?” “是的。”顾云笙脸色如冰,直面蒋继廉那阴霾的目光,字字铿锵有力:“我坚决要求与侯爷和离。” “如果我坚决不同意呢?”蒋继廉脸色阴沉如铁。 “那么,请侯爷归还这些年来我为侯府所付出的所有费用。堂堂侯府,竟让夫人用嫁妆来维持生计,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人贻笑大方?”顾云笙讥讽地反唇相讥。 “你在威胁我?”蒋继廉怒火中烧,额头青筋暴跳。 “是的。”顾云笙直言不讳,毫无避讳。 两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蒋继廉从顾云笙眼中看到了坚定不移的决心。 那份决心让他感到恐惧,也让他明白,顾云笙铁了心要离开他。 第108章 家书 忽然间,蒋继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他不敢再继续争执下去,如同逃离火海的兔子般匆匆离去。 盛茗恪目睹这一幕,心中也感到震惊,他张了张嘴想要劝解,但又不确定该去劝慰哪一位。 如果换成是他,他也绝不愿在这充满阴谋与险恶的泥潭中虚耗一生。 “和离?你以为你有资格,一纸休书倒是随手可得。” 盛茗恪稍有不慎,蒋怀虞便如狡兔般伺机而出,为那落荒而逃的蒋继廉挺身而出。 休弃与和离,二者之间的差距,如同云泥之别。 顾云笙目光如冰霜般森冷,轻蔑地瞥着蒋怀虞,讥讽道:“先将你的嫁妆悉数归还,再来与我争论不休。” “你……” “你质疑什么?难道不懂‘受惠于人, mouth is soft and the hand is short’这个道理吗?” 吴氏惊愕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识过,顾云笙竟然如此口才了得,言辞犀利。 叶宛虞也是大感意外,没想到顾云笙一旦发怒,竟?能让整个侯府上下无言以对,语塞词穷。 她大气不敢出,生怕激怒顾云笙,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母亲,你看看她。”蒋怀虞面红耳赤,羞辱之下,向吴氏求助。 然而,吴氏却不敢应声,她害怕一旦开口,顾云笙也会要求她归还所欠的银两。 这些年,她究竟挥霍了顾云笙多少银两,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 “祖母。”蒋怀虞转向蒋太夫人。 蒋太夫人以头痛为由,借口需要服药,让婢女搀扶着回到了屋内。 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无情扯下,即便是蒋太夫人脸皮再厚,此刻也羞愧难当。 盛茗恪惊愕不已,原来这庞大的侯府,竟然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是靠顾云笙的嫁妆在维持。 他们如同寄生虫般依附在顾云笙身上,吸取她的血肉,不仅不知感恩图报,反而联手欺凌她,实在令人愤慨。 顾云笙离开后,蒋怀虞愤怒地对吴氏抱怨:“她是不是疯了,竟然为了区区一只野兔,闹到要和离。” 此时的蒋怀虞还不知道,她将因为那只野兔,付出何等沉痛的代价。 回到惊鸿苑,顾云笙因堆雪的惨死而悲痛欲绝,夜不能寐。于是,她让红缨翻找出这些年侯府的开支记录,通宵达旦地整理成账册,第二天一早便送到了蒋继廉的手中。 据红缨所说,蒋继廉看过账册后,愤怒地将碗筷摔在地上,饭都没吃一口便离开了侯府。 后来,范大夫在给襄苎换药时提起,蒋继廉意外坠马,摔伤了腿,被抬回了侯府养伤。 “报应来得真快。”襄苎兴奋地追问,“伤得重不重?” 范大夫回答:“不算严重,休息几日便能恢复。” “真遗憾,要是摔断了腿就好了。”襄苎惋惜不已。 红缨低声斥责道:“别再胡言乱语,以免给夫人招来麻烦。” 如今,顾云笙与侯府的关系紧张,府中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们,等待着捕捉她们的错误和把柄。 “明白了!”襄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旋即好奇地追问:“夫人果真打算与侯爷分道扬镳吗?” 由于腿伤未愈,她无法在顾云笙身边侍候,因此对许多事情都一无所知。 红缨轻轻咬住嘴唇,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看夫人是心意已决,昨夜她通宵达旦地整理账册,为侯爷料理事务,显然是决意决裂,不留一丝回旋余地。” 襄苎轻笑一声,轻松地说:“那倒也不错,我们夫人财大气粗,走到哪里都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何必在这里受窝囊气。” 调羹嘴里嚼着胡萝卜,若有所思地说:“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听说,平民百姓夫妻反目,想要休离,都要脱层皮,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更何况是在权贵豪门之中。 襄苎听着犯了愁,眉头紧蹙,疑惑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红缨信心满满地回答:“夫人自会想出对策,我们只需在她背后默默支持,不要给她添麻烦就是了。” 几人相视一笑,达成默契地点了点头。 到了正午,顾云笙从梦中醒来,起床用餐。 红缨这时将蒋继廉意外坠马的事情告诉了她。 顾云笙听后,眉头舒展,心情大好,竟然多吃了一小碗饭。 红缨见状,心中明了,她对蒋继廉已无一丝留恋。 餐后,顾云笙叫来红缨磨墨,准备给父亲写一封家书。 她在信中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打算,也解释了做出这一决定的理由。 “这封信关系重大,不容有失,你必须亲自送去,确保它交到父亲或母亲手中。”顾云笙郑重地交代。 “奴婢遵命。”红缨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好,随即出发。 顾云笙午后醒来,来到户外透气,舒展筋骨。当她漫步至桂花树下时,发现有人在那里插了一根胡萝卜。 是谁这么无聊? 顾云笙好奇地走近,正想将胡萝卜拔起,却发现胡萝卜上刻着字。 “堆雪之墓。” 她似乎已经猜到是谁干的。 顾云笙忍不住苦笑,眼中泛起湿润。她轻轻抚摸着“堆雪”二字,回想起堆雪啃胡萝卜的可爱模样,低声自语:“堆雪,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红缨去了一段时间,直到傍晚才归来。 “夫人,这是老爷的回信。”红缨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交给了顾云笙。 顾云笙接过信,感受到红缨体温的余温,缓缓拆开,仔细阅读。 信中,顾父表达了自己的悔恨,后悔当初将女儿嫁入侯府,也愤怒于侯府的欺骗与侮辱。他告诉顾云笙不必有任何顾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顾府永远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顾云笙的双眸泛着淡淡的赤红,示意红缨取来烛台,将手中那封信件投入火光之中,观其化为灰烬。 在这座侯府之中,她并无归属,不能留下一丝一毫属于自己的痕迹。 她微微抬起眼帘,目光穿透窗棂,远望着那片无垠的天空,顾云笙轻声下达命令:“自明晨起,悄然清点库房中的财物,悉数打包整理,以备我们不日启程,离开此处。” 红缨微微愣住,随即肃然领命,声音谦恭而坚定。 顾云笙的嫁妆之丰,犹如璀璨星辰,堆积如山的珍宝悉数安放在她那隐秘的宝库之内。若要悄无声息地逐一清点,细细整理,确实需要耗费不少时光。 第109章 寿礼 自从毅然决然地提出与侯爷和离之后,顾云笙便将府中的琐事置之脑后。 她将惊鸿苑的朱红院门紧紧关闭,对外界的纷扰喧嚣毫不理睬,任凭世事变幻,她自岿然不动。 蒋怀虞在顾云笙那警告的阴影中忐忑不安地度过了数日,然而顾云笙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甚至闭门不出,连惊鸿苑都未曾踏出一步。 于是,她渐渐放下心来,暗自思忖,顾云笙不过是个装腔作势的纸老虎罢了。 随着寿宴的日益临近,蒋怀虞开始精心盘算,如何在寿宴之上绽放自己的光芒,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八月初九,正值桂花盛开的时节,蒋继义风尘仆仆地归来了。他身着青色长衫,身姿挺拔如松,气度非凡。 他的眉眼与蒋继廉有几分相似之处,然而气质却大相径庭。蒋继廉是一位刚毅严冷的将军,而蒋继义则是一位温文尔雅、正直无私的儒官。 当晚,团圆宴设在华丽的荣禧堂内,然而顾云笙并未出席。蒋继义深感困惑:“大嫂为何还未到来?”在他的记忆中,顾云笙素来明理守礼,有过这样的行为。 “她有些不适,不用等她。”蒋继廉语气牵强地解释。 蒋太夫人转移话题:“你怎么独自一人回来,素馨和玉彤呢?” 姚素馨是蒋继义的生母,庞玉彤则是他的正室,两人都随蒋继义在庐阳居住。 蒋继义恭敬地回答:“玉彤身怀六甲,即将临盆,不宜长途跋涉。母亲不放心她,便留在庐阳照料。” 蒋太夫人点头赞同:“这样做很对。”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开始享用美食。蒋继义注意到蒋继廉身边的空位,以及众人之间的微妙神色,心中不禁猜测,顾云笙缺席必有蹊跷。,他只是个庶子,又已经搬出了侯府,不便过多过问府中事务。 与此同时,在惊鸿苑内。 红缨抱着一盒两尺长的锦盒,向顾云笙汇报:“夫人,定制的玉观音已经送到了。” 顾云笙打开锦盒,取出玉观音,细致地欣赏了一番,显得极为满意。 “收起来吧,待会儿送给长公主。” 红缨困惑地问:“这不是为老夫人准备的寿礼吗?” “观音佛像慈眉善目,大悲大慈,不适合老夫人。”顾云笙讥讽地说。 红缨一头雾水:“几日后便是老夫人的寿宴,我们不用送礼吗?” 尽管顾云笙已决意离去,但毕竟还未正式离婚,她仍然是侯府的夫人,若是什么都不送,情理上都说不过去,恐怕会招致非议。 红缨的疑虑,顾云笙自然也想到了,于是她说:“送,自然要送。” “那么,送什么呢?”红缨询问。 顾云笙的目光落在屋内的屏风上,忽然灵感迸发:“去取几张五六尺长的宣纸来。” “夫人为何需要如此众多的宣纸?”红缨疑惑不解地问道。 顾云笙微微扬起嘴角,神秘地回答:“你很快就会明白,快去准备吧。” 她不仅要献上礼物,更要献上一份充满孝心的厚重礼赞,确保无人能挑剔出丝毫瑕疵。 至于蒋太夫人是否喜欢,那就只能留给时间去揭晓了。 红缨迅速行动,不久便将顾云笙所需的宣纸取来。顾云笙将纸张平铺在书案上,示意红缨研磨墨水。 红缨依命行事,目不转睛地看着顾云笙润笔蘸墨,然后在纸上挥洒自如地书写。 一个“寿”字,两个“寿”字……每一个寿字的形态、大小都各具特色,独具匠心。 当一张纸写满后,顾云笙感到疲惫,便让红缨收起,决定明日再继续。 这些寿字各不相同,书写起来极为繁琐缓慢。然而,一想到蒋太夫人收到这份寿礼时的神情,顾云笙便充满了动力。 经过将近两日的辛勤劳作,顾云笙终于完成了这项浩大工程,揉着酸痛的手腕,吩咐红缨:“将这些宣纸拿去,用桃木精心制作成屏风,务必小心翼翼,不可有任何破损。” “制作成屏风?”红缨惊讶地反问。 顾云笙微微一笑,轻松地回答:“是的,制成一幅百寿图风,作为献给老夫人的寿礼。” 红缨稍显困惑,随即领悟,笑着离去。 侯府之内空虚寂寞,蒋太夫人素来偏爱珍贵物品,对字画文墨却一窍不通,毫无兴趣。更何况这幅百寿图出自顾云笙之手,对她来说毫无价值。 但正是这份“无价值”,才是顾云笙所追求的。 九月初七,顾云笙让红缨给盛茗恪送去了一封信件。 这封信,是三年前蒋怀虞写给心中所爱之人,却遭到退回的情书。顾云笙多年来一直将其珍藏,本意是为了帮助蒋怀虞保守秘密,却未曾想到它竟然成了对付蒋怀虞的秘密武器。 盛茗恪阅读信件内容后,面色剧变,内心愤怒不已。 他深知顾云笙此举不怀好意,但信上的笔迹的确是蒋怀虞的无误。 这封信,是蒋怀虞写给爱慕之人的情书。 “你家夫人此刻拿出这封信,究竟有何居心?”盛茗恪警惕地询问。 红缨依照顾云笙的指示回答:“夫人说是为了偿还盛公子的人情,同时也让盛公子看清楚您夫人的真实面目。” “这是什么意思?”盛茗恪皱紧了眉头。 这封信是数年前所写,如今蒋怀虞已成为他的妻子,过去的事情已经烟消云散,还有什么需要看清的呢? “明日的寿宴上,盛公子多加留心,便能找到答案。”红缨补充道。 盛茗恪听闻此言,心中犹如巨石落地,震惊不已。 顾云笙之意,难道是暗示在明日的寿宴之上,蒋怀虞将会与信中所提及的那人暗中相会? 思及此节,盛茗恪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拳,脸色阴沉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 他尚能容忍蒋怀虞昔日对他人心生爱慕之情,但绝无法忍受她此刻仍与那人纠缠不清! 时值九月初九,蒋太夫人庆祝寿辰,侯府之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顾云笙步出惊鸿苑,终于,蒋继义得以与她相见。 “大嫂。”蒋继义恭谨地行了一礼。 当年顾云笙踏入侯府之门,蒋继义尚在寒窗苦读,得益于顾云笙的资助,历经三年才获得科举之名的荣耀。 而后,蒋继义迎娶佳人,婚礼宴席亦是由顾云笙亲自操持,这份深厚的恩情,蒋继义铭记在心,对顾云笙怀有无比的敬意。 第110章 珊瑚 近几日,蒋继义未能见到顾云笙,便在府中四处探听,对府中发生的大小事宜有了大致的了解,也耳闻了顾云笙欲与丈夫和离的风声。 “继义。”顾云笙见到他,略感诧异。 今日府中盛宴,他理应在前院迎接宾客,而这里后院,是女眷们欢聚之地,顾云笙正准备前往。 “数日未见大嫂,您一切安好?”蒋继义关切地询问。 顾云笙轻轻一笑,答道:“无妨,我甚好。” 观察到顾云笙光彩照人,神态自若,蒋继义心中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放心地前往前院协助蒋继廉招呼客人。 此时,蒋继义还以为顾云笙的和离之念只是一时的气愤,并未真正下定决心。 当顾云笙抵达后院时,吴氏与蒋怀虞正与人交谈。 蒋怀虞盛装出席,华贵而艳丽,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成为后院的焦点。 一众夫人与闺秀好奇地打量着蒋怀虞,有的羡慕,有的嫉妒,这让她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目睹蒋怀虞满脸得意之色,顾云笙心中不禁冷笑连连。 “云笙。”楚倩黎瞥见顾云笙,挥手示意她过来。 顾云笙回过神来,含笑向楚倩黎走去。 待走近后,楚倩黎紧握顾云笙的手,低声问道:“那位便是长宁侯从边关带回的夫人吗?” 与其他人一样,楚倩黎对叶宛虞的好奇心也颇为浓厚。 顾云笙望着蒋怀虞身旁,腹部微隆的叶宛虞,微微点头。 穿着华丽的服饰,佩戴着南珠头饰,叶宛虞的装扮甚至比顾云笙更显得侯府夫人的风范。 在一群人的环绕中,叶宛虞成为焦点,众人纷纷好奇地提问,仿佛完全忽视了顾云笙的存在。 叶宛虞虽失去了娘家的庇护,但出生于武将世家,其身份依旧尊贵。 然而,即便是富可敌国的顾云笙,也不过是商贾之女,身份低微,难以融入高门显贵的视线。商颖筠,那位身着红衣的女子,冷哼一声,轻蔑地斥责道:“真是一群势力眼的伪善者。” 独树一帜的商颖筠,向来不屑与那些矫揉造作、表里不一的闺秀为伍,尤其是蒋怀虞,她对其更是没有半点好感。显然,蒋怀虞对商颖筠也心怀芥蒂。两人每次相遇,都会互相冷嘲热讽。 楚倩黎忍不住喷笑出声,戏谑道:“颖筠,你真是太有趣了。”商颖筠直率、心直口快,疾恶如仇,简直就是闺秀中的一股清流。 听到楚倩黎的打趣,商颖筠走了过去。顾云笙温和地笑着,亲切地招呼:“商姑娘,请坐。” 商颖筠与楚倩黎交好,顾云笙也与楚倩黎亲近,这样一来,她们两人也算得上是朋友。商颖筠大大咧咧地坐到楚倩黎身边,肩膀随意地斜靠过去,然后她凑近顾云笙,低声戏谑道:“看看那边那位夫人,又怀孕了。加上之前那两个,已经是三个孩子了。将来这侯府,还有你的位置吗?” 顾云笙微微一愣,随即轻轻地笑了笑:“那已经不重要了。” “此话怎讲?”商颖筠好奇地问道。 顾云笙曾在侯府中大闹一场,提出了和离,但外界对此并不知情。今日的寿宴,许多人都是抱着看顾云笙笑话的心态来的。只有商颖筠和楚倩黎为顾云笙感到不平。 顾云笙轻轻叹息,说道:“我已经懒得与他们争夺了,随他们去吧。” 楚倩黎和商颖筠一头雾水,正要继续追问,这时,蒋太夫人和顾母一同走了过来。蒋怀虞等人立刻围了上去,争相向蒋太夫人贺寿道喜。 如今的长宁侯府,有蒋继廉将军坐镇,又有蒋继义和盛家的支持,成为天子重臣只是时间问题。最近,太子多次召见盛茗恪和蒋继廉,今日更是亲自前来侯府贺寿。 那些心思细腻的显贵们嗅到了这股气息,对长宁侯府的态度变得热情起来。顾云笙看到顾母被挤开,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立刻起身迎了过去。 “娘。”顾云笙亲切地称呼着,拉着顾母走到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坐下来开始交谈。 顾母轻轻拍了拍顾云笙的手,关心地问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顾云笙轻轻一点头,努力压制住喉咙中翻涌的哽咽,面上绽放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柔声回答道:“我过得还算可以,母亲怎么会与太夫人同行。” 顾母的目光在笑意盈盈、皱纹舒展的蒋太夫人身上轻轻一扫,低声诉说:“你虽然还未正式与侯府和离,但仍然是侯府的夫人,我进入府中参加宴会,按礼仪应当去拜见老夫人。在这关键时刻,绝不能让人抓住我们不懂礼节的把柄,以此作为攻击你的借口。” “而且,我还有意想要探听一下老夫人的真正意图。” 顾云笙立刻凝神倾听。 顾母轻叹一口气,接着说:“老夫人在言谈间并未流露出希望你与侯府和离的意向,看样子,侯府并不打算让你轻易离去。” 攀登高位固然不易,但要从高处抽身,更是难上加难。顾母心中的悔恨如同汹涌的波涛,让她痛不欲生。 顾云笙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语气坚决:“是否放我离开,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 今天的寿宴,各方显贵云集,她就要利用蒋怀虞的口,将和离之事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 侯府若是不愿放她走,那她便强迫他们不得不放。 母女俩在角落里低声细语,互相慰藉,商讨着应对之策。 而在另一边,蒋怀虞故意在人前卖弄风头,特意在众人瞩目之下献上了一份珍贵的寿礼。 “祖母,这是南海的赤玉珊瑚,愿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说着,递上了一株几乎有两尺高的赤玉珊瑚,那珊瑚的光泽与色彩,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连楚倩黎和商颖筠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好奇地观赏着这稀世珍宝。 珊瑚这种生物生长在深海底,普通人难以涉足,采摘极为困难,因此在世上极为罕见。 而蒋怀虞所献上的这株珊瑚,其大小更是世间少有,即便是贵为长公主的楚倩黎,府中也未曾有过如此巨大的珊瑚。 “真是太美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珊瑚。”有人惊叹。 “我曾见过一株粉色的,那是某家店铺的镇店之宝,但大小也只有巴掌那么大。”另一个人补充道。 第111章 百寿屏风 “我可以上手触碰吗?”有人小心翼翼地询问。 蒋怀虞自豪而又大气地回答:“当然可以。” 随着第一个人的尝试,其他人也纷纷跟进,排着队轮流欣赏和抚摸。 蒋太夫人目睹此景,心中洋溢着无比的自豪与荣耀,笑得眼角布满了鱼尾纹。 “哼,摸一下就能长生不老或是包治百病吗?一个个都显得那么滑稽可笑。”商颖筠冷嘲热讽。 楚倩黎轻笑一声,好奇地问她:“你不想试试吗?” 商颖筠嘴硬地反驳:“没兴趣。” 楚倩黎遗憾地叹息:“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未曾见识过如此巨大且美丽的珊瑚,本想邀请你一同鉴赏。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好勉强。” 商颖筠犹豫了片刻,楚倩黎却发现她的目光偷偷瞥向了珊瑚。 楚倩黎微微一笑,假装不知情,起身向人群走去。 商颖筠焦急地跺了跺脚,紧随其后,说:“公主之邀,岂敢不从。” “那就稍微委屈你了。”楚倩黎微笑着,却并不揭穿她的伪装。 商颖筠板着脸,试图找回一些面子。 “长公主驾到。” 楚倩黎的出现,使得围成一团的人群立刻分两边,恭敬地让开一条道,向她行礼。 商颖筠紧跟在楚倩黎身后,趾高气扬地享受着这份特权。 许琳璇怒目圆睁,气得攥紧了拳头。 商颖筠故意瞥见这一幕,冷哼一声,更加得意。 许琳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商颖筠心情大悦,美丽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显得格外刺眼。 “长公主。”蒋太夫人起身行礼。 楚倩黎微微点头,说道:“老夫人,我见到这赤玉珊瑚极为罕见,想靠近些细细观赏。” “长公主请便。”蒋太夫人忙不迭地邀请。 能得到楚倩黎的青睐,对侯府来说是一种荣幸,蒋太夫人喜出望外。 蒋怀虞也感到与有荣焉,热心地为楚倩黎讲解着。 商颖筠好奇地打量着,亲手触摸了珊瑚的每一寸肌肤。 楚倩黎则耐心地听着蒋怀虞的絮叨。 终于,商颖筠转了一圈,满意地摸了个够,楚倩黎也完成了‘鉴赏’。 两人正准备返回座位时,许琳璇突然发,将矛头指向了顾云笙。 “听说顾家财富无以伦比,不知顾夫人准备了什么样的贺礼?能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顾云笙身上。 顾云笙困惑不已,被迫中断了与顾母的交谈。 蒋怀虞幸灾乐祸地等待着,期待顾云笙出丑。 商颖筠和楚倩黎心知许琳璇是故意挑衅,想要报复顾云笙迎接许琳懿进入侯府。 顾云笙尚未开口,商颖筠就忍不住挺身而出。 “顾家财富无以伦比,是你说的吗?你这句话能负责任吗?” “我……我是听说的。”许琳璇愤恨地咬着牙。 商颖筠轻蔑地翻了个白眼:“我听说你蛮横无理、心狠手辣,这些传言能信以为真吗?” “你胡说八道!”许琳璇气得跳脚。 商颖筠挑衅地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道:“我这些都是跟你学的,你何必这么激动?心虚还是害怕?” 楚倩黎暗中为商颖筠喝彩,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以长公主的身份,楚倩黎不能肆意妄为,因此她格外欣赏商颖筠的直率和撕破伪善的勇气,那场景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商颖筠不辜负楚倩黎的厚望,继而侃侃而谈:“话又说回来,顾家的财富与顾夫人有何相干?堂堂侯府还需仰赖顾夫人娘家的吗?” “顾夫人送礼出手大方,用的是夫家的财产,从未听闻有哪家女儿嫁出去后,还用娘家的银钱来养活夫家的。你究竟和长宁侯府有何恩怨,竟这样肆无忌惮地污蔑他人,败坏别人的名誉。” 许琳璇气得眼圈泛红,心中愤慨:怎么没有人来制止这个刻薄女子! “你给我闭嘴!” 许琳璇双目赤红,慌乱地辩解:“蒋太夫人,您切莫听她信口雌黄,我绝非此意。” 蒋太夫人心中了如指掌,但在众人面前,这事情若处理不当,恐怕长宁侯府真的会背上一个恶劣的名声。 商颖筠简直就是个灾星,她出现的地方,总能掀起一场风波。 蒋太夫人头痛欲裂:“耳语流传之言,许四小姐以后请在言辞上多加留意,否则最终只会害人害己,追悔莫及。” “是,我会铭记蒋太夫人的教诲。”许琳璇含冤带泪,有苦难言,只能默认。 眼见气氛愈发尴尬,沈母赶紧出来打圆场,化解了这场尴尬。 然而经过这一番纷争,众人对于顾云笙的礼物愈发感到好奇,都急切地期盼着。 顾云笙正中下怀,她非常大度地吩咐襄苎,将她精心准备的寿礼搬了出来。 这份寿礼高达一人,被红绸覆盖,显得神秘莫测。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之大。” “看上去像是个巨大的盒子,但是这么大的盒子,里面到底能装些什么呢?” 人们议论纷纷,连蒋太夫人和蒋怀虞也不禁生出了好奇心。 顾云笙走上前,轻轻揭开红绸,两名侍女将寿礼完全展开。 “竟然是屏风!” “上面还写着字,好像全部都是寿字。” “百寿图屏风,这可是百寿图屏风啊。” 顾云笙温柔地说道:“这是我一边吟诵佛经,一边用心写下的百寿图,祈愿祖母福寿安康,永享康宁。” “祖母大寿,你竟然只送一个屏风来敷衍了事蒋怀虞惊讶不已,他没有想到顾云笙送上的寿礼竟然如此轻率。 顾云笙瞥了一眼蒋怀虞,微微皱眉:“送礼自古以来讲究的是心意。这是我一笔一划,在佛经声中为祖母祈福所写的百寿图,难道就比不上金银财宝吗?” 这一问,让蒋怀虞无言以对。 如果蒋怀虞说比不上,那就等于承认了侯府贪图财富,轻视情义,让人不屑。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亲手所写,你是否真的念过佛经,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蒋怀虞愤怒地说道。 顾云笙轻轻叹息:“孝顺之心,看的便是心意。小妹是在质疑我对祖母的孝顺之心,还是在质疑我的诚信?” 蒋怀虞很想大声说,她两个都质疑! 但,蒋怀虞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顾云笙又说道:“小妹你送上的赤玉珊瑚,一是并非你亲自采集,并非你亲自购买,不过是盛家拿来转赠之物,却没有人质疑你对祖母的孝心啊。” 第112章 不贞不洁 “还是小妹觉得,孝顺之心,是取决于礼物的贵重与否?” 顾云笙连番提问,让蒋怀虞脸色憋得通红,无言以对。 长宁侯府这些年的名声本就一般,如今刚刚有所好转,如果因为一句话而毁掉,那么蒋怀虞将成为千古罪人。 而且蒋怀虞顶着盛夫人的名头,盛家的声誉也会因此受损。 顾云笙这一招,可谓是用心险恶。 “这幅屏风颇得我心,云笙一番细心考量,实属难得。”蒋太夫人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眼前的宣纸素雅,桃木朴素无华,显而易见,顾云笙在开支上精打细算,分文不浪费。 与去年寿辰所赠的黄金佛像、前年寿辰所赠的翠绿玉镯相比,今年的这份屏风确实显得有些不够体面。 然而,顾云笙巧舌如簧,一番巧妙的言辞,让人难以挑剔。 “祖母若是喜欢,我这就差人将屏风送到荣禧堂妥善摆放,让祖母每日都能欣赏。”顾云笙谦恭地笑语。 难道他是在暗示,让祖母每日都感到不适吗? 蒋太夫人心中焖闷不乐,面上的笑容几乎难以维持。 众多夫人闺秀不明所以,反而对顾云笙的孝顺之举心生敬意。 唯独楚倩黎和商颖筠洞察秋毫,对顾云笙此举感到困惑不解。 午宴结束后,戏班子上台表演,蒋太夫人与一众女眷在后院观赏戏曲,而顾云笙则拉着顾母返回了惊鸿苑。 戏尚未演完,蒋怀虞的婢女匆匆而来,附耳与蒋怀虞低语了几句。蒋怀虞神色骤变,急忙离席。 商颖筠对戏曲兴趣缺缺,正无聊之际,瞥见蒋怀虞急匆匆地离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随即跟了上去。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场面必有看头。 蒋怀虞一路疾行,来到花园中一座假山旁,躲在那里密切注视着园中的小径。 得到消息的盛茗恪迅速赶至,他远远地躲在山腹的洞穴中。 楚止陌刚从厕所出来,昂首阔步地走向前院,经过假山时,忽然有人叫他。 “靖王殿下留步。” 楚止陌微愣,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绯衣的女子站在假山旁,眼中流露出羞涩与期盼的目光。 “盛夫人?” 楚止陌记忆力惊人,虽然对蒋怀虞印象不深,但见面之下仍能认出。 “靖王殿下,您还记得我。”蒋怀虞惊喜交集,以为楚止陌心中对她尚有一丝情愫。 望着眼前这张曾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容颜,蒋怀虞仿佛瞬间回到了少女时代,羞涩、期待、喜悦交织。 楚止陌微微点头,语气却疏远而淡然:“盛夫人有何贵干?” 蒋怀虞双手纠结,脸颊泛红,结结巴巴地问:“我只是想问问靖王殿下,当年您是否收到过我写给您的信?” 当年她倾心写下信托付给顾云笙,期盼楚止陌能够对她心生情愫,亲自上门提亲。 但顾云笙告诉她,楚止陌将信退了回来。 因此,她只能绝望地嫁给淮安。 时光荏苒,蒋怀虞心中依然怀着不甘与疑惑,她想要亲口确认,当年是楚止陌对她无意退还了信,还是顾云笙在欺骗她。 “未曾收到。”楚止陌坦诚回答。 蒋怀虞错愕,急忙追问:“靖王殿下真的没有收到我的信?” 楚止陌剑眉微蹙:“确有此事,但本王对所有女子送来的信件,一概退回,未曾阅读。” 蒋怀虞心如刀割,不屈不挠地问:“我心悦殿下多年,殿下对我可有一丝情意?” 如此大胆的提问,让楚止陌眉头紧锁,神色变得冷漠:“盛夫人自重。” 话音刚落,楚止陌转身离去,不愿多留片刻。 蒋怀虞不甘心地追了几步:“我只是想问问殿下,我是否曾在您的眼中留下一丝印象?” 她只求一个答案,别无他求。 “从来都没有。” 楚止陌冰冷的声音随风飘入蒋怀虞的耳中,让她当场愣住,心如刀割。 眼看着楚止陌如同巍峨雪松一般傲然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回廊的拐角,蒋怀虞无奈地转身,目光恰好与盛茗恪相遇。 盛茗恪的目光犹如冷电,脸上弥漫着浓烈的怒火,仿佛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野兽。 蒋怀虞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恐,她的心脏如同被狠狠撞击,惊慌失措中,她小心翼翼地称呼:“夫君。” 她心中无数的疑惑如潮水般涌现,不知道盛茗恪何时到来,又在此地驻足多久。然而,盛茗恪那阴沉的脸色已经明白地告诉她,他肯定已经听到了、看到了一切。 慌乱之中,蒋怀虞声音颤抖,试图解释:“夫君,你听我解释,事情并非如你所想,我只是……” “只是什么?”盛茗恪的声音冷若冰霜,“只是曾经在多年以前,写下了一封充满爱意的信件?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单相思?只是因为得不到,忘不掉,所以想再次见到他?” 盛茗恪连珠炮般的质问让蒋怀虞语塞,她无法辩解,也无法回应。 “你竟敢如此轻薄我盛茗恪!”盛茗恪的脸色如同寒冰,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拳头紧握,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与丈夫共同生活多年,蒋怀虞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狂怒,内心的惶恐如同翻江倒海。 “夫君,我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蒋怀虞鼓起勇气,扑向盛茗恪,试图以柔弱的姿态求得他的谅解。 然而,盛茗恪却皱紧了眉头,厌恶地推开她,冷冷地说:“你这等不贞不洁之人,别脏了我的身子。” 这话语太过刻薄,让蒋怀虞踉跄后退,勉强稳住身形,她望着盛茗恪,面色苍白如纸,咬紧嘴唇,屈辱地说:“夫君,我没有做任何不贞不洁的事,从始至终,我只与你一人亲近过。” 她确实曾经渴望过接近楚止陌,但楚止陌从未给她任何机会。多年来,她只能远远地仰慕他,从未踏入他的领域一步。 “心若不贞不洁,同样也是污秽。”盛茗恪想到自己被他欺骗了这么多年,心中的愤怒如同翻江倒海。 昨晚,他反复思考,想要看在盛临淇的份上给蒋怀虞一个机会,只要她今天没有与他人私会,他便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与她重修旧好。 然而,蒋怀虞却让他失望了,她不知羞耻地在路上拦截楚止陌向他表白,这种行为无疑是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第113章 不守妇道 蒋怀虞也知道自己触犯了男人无法容忍的禁忌,她哭泣着恳求:“夫君,求你原谅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确实是想要与他共度余生,今天的行为只是出于一时的不甘心,想要一个答案,并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在目睹蒋怀虞那令人作呕的嘴脸后,盛茗恪的声音冷若冰霜,讥讽之意溢于言表:“将来?我盛茗恪若再给你机会让你侮辱我,那我就是愚蠢至极。” “蒋怀虞,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深感失望!”盛茗恪言罢,愤然转身,衣袖挥舞间,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蒋怀虞的心猛地一颤,惊恐地望着盛茗恪那决绝的离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在假山之后,商颖筠大气不敢出,她紧握双拳,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悄无声息地离开,寻找了一处无人打扰的角落,放声大笑。 天哪,这究竟是怎样的热闹场面,如此刺激,如此扣人心弦! 不行,她不能独享这份喜悦,必须与楚倩黎和顾云笙一同分享。 深吸一口气,商颖筠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决定先去方便一番。 与此同时,顾云笙与顾母关起门来,进行了一番贴心私语。调整好情绪后,他们一同回到了后院,在楚倩黎身边坐下,静心聆听戏曲。 楚倩黎坐在那里,感到有些无聊,对台上的戏码也失去了兴趣,于是她拉过顾云笙,与他闲聊起来。 后院一片欢乐祥和,蒋太夫人和吴氏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了身心,专注地聆听台上的戏曲。 顾云笙正与楚倩黎交谈得入神,突然,蒋怀虞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顾云笙!”蒋怀虞咬紧牙关,目光如刀,怒视着顾云笙,质问道:“你竟然暗地里算计我!” 盛茗恪离开后,蒋怀虞失魂落魄地在原地愣了许久,她绞尽脑汁地思索盛茗恪为何会突然出现,将她抓个正着。 这中间必有蹊跷,绝不可能只是偶然。 顾云笙,是的,顾云笙!只有她知道那封信的内容,一定是她告诉盛茗恪的。 想通了这一点,蒋怀虞怒火中烧地冲回后院,找顾云笙算账。 “你究竟算计了什么?”顾云笙神色泰然,语气悠闲地反问。 蒋怀虞愤怒地大声道:“那封信,你是不是交给了我的丈夫!” “我只是偿还了盛公子的一个人情。”顾云笙坦荡荡地承认。 蒋怀虞气得发狂,冲上前去,试图殴打顾云笙。 “你这个蛇蝎妇人,贱人,为什么要害我!” 顾云笙早已料到这一幕,当蒋怀虞朝她扑来时,她巧妙地踢翻了椅子,装作被蒋怀虞推倒在地。 这一幕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戏码,迅速围拢过来,观看蒋怀虞与顾云笙的冲突。 “贱人,你若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如果我被盛家抛弃,我哥哥也会休了你!” 蒋怀虞怒火中烧,神智恍惚,完全不顾周遭的场合与人群,唯一的念头便是发泄胸中那股难忍的恶气。 楚倩黎与顾母离的距离最近,在试图劝架时不幸被波及,无辜遭受牵连。 “怀虞,住手,快住手!”吴氏急匆匆地赶至,声色俱厉地喝止。 今日的宴会聚集了众多显赫的嘉宾,蒋怀虞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顾云笙破口大骂,不仅蒋家,连盛家的声誉也因此扫地。 更糟糕的是,长公主也在场,若是不慎伤及长公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蒋太夫人步履蹒跚地赶来,目睹蒋怀虞将顾云笙推倒在地,两人扭打成一团。甚至劝架的长公主也被误伤,衣衫不整,妆容狼藉。 “孽障,成何体统!”蒋太夫人怒喝,气得身体颤抖。 “怀虞!”吴氏见喝止无效,急忙指挥下人:“快,将她们分开。” 几名婢女奋力挤进人群,硬是将蒋怀虞拉开,同时扶起了顾云笙和楚倩黎。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好端端的会大打出手?” “不清楚,我似乎听到盛夫人提及了什么阴谋和信件。” “我听到盛夫人说出了休妻二字……” 众人纷纷围观看热闹,议论纷纷。 蒋太夫人听闻这些言语,气得几乎晕厥。 “怀虞,你这是在胡闹什么!”吴氏怒斥,脑海中飞速搜寻着应对之策。 在众目睽睽之下闹成这样,还伤害了长公主,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两家都将面临灾难。 “母亲,顾云笙她陷害我。”蒋怀虞满腔愤恨,泪流满面地哭诉。 “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地说,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吴氏和蒋太夫人对那封信一无所知,自然无法理解蒋怀虞为何如此失控。 蒋怀虞瞪着顾云笙,眼中满是怨恨,控诉说:“她使我夫君对我产生了误会和嫌隙。”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吴氏和蒋太夫人虽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下意识地偏向蒋怀虞,对顾云笙进行了严厉的斥责。 “你身为长嫂,怎能陷害妹妹,导致她夫妻失和,家庭不宁。” 顾云笙闻言,冷笑一声。 她被蒋怀虞一番撕扯,无辜受损,尊严尽失。她们却毫不关心,反而还反过来质问她。 发髻散乱,她挺直了脊背,目光坚定地望向蒋太夫人,冷声道:“祖母为何不问一问,我究竟是如何陷害她的?” “这……”蒋太夫人语塞,一时哑口无言。 蒋怀虞愤然跺脚,怒斥道:“你敢否认你没有暗中算计我?” 顾云笙目光如刀,斜睨着蒋怀虞,讥讽地反问:“到底是我设计陷害你,还是你自己行为不检,自毁名节?” 既然蒋怀虞已不顾颜面,那她便索性彻底揭开她的伪善面具,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不守妇道”这四字话音刚落,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对于女性来说,这四个字如同致命的利剑,直刺心灵。 商颖筠刚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这一幕不禁愕然,心中暗想:这又是哪出闹剧? “你胡言乱语什么!”吴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慌乱地怒斥。 然而,顾云笙毫不畏惧,面对面地与蒋怀虞对峙:“你敢做,敢承认吗?” 蒋怀虞气得面色铁青,却又无言以对。 她沉默不语,在众人眼中,便等同于承认了一切。 第114章 厚颜无耻 在一瞬间,众多贵妇人和闺秀们的目光如同翻云覆雨,瞬间转变了对她的态度。 这位堂堂长宁侯府的三小姐,盛家的少夫人,竟然行此败坏风俗之行径,实在让人切齿腐心。 看着周围的人们都投来轻蔑和嫌恶的目光,蒋怀虞觉得自己仿佛被剥去了衣物,尊严尽失,一无所有。 “不就是在纸上倾泻了一些情感,好奇地询问了几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满腹委屈地质问。 “你们这伙人,难道就没有对谁心动过,暗地里写过情书?你们凭什么叫嚣着这样看我,你们有什么资格!” 蒋怀虞愤怒至极,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放声尖叫。 “顾云笙,你毁掉了我的名誉,你也别想安好。” “想要求和离婚,你在做梦!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此话一出,再次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长宁侯夫人要请求和离?究竟发生了何事?” “或许是因为长宁侯又纳了新欢并且立了平妻,这种事情,任谁也无法忍受。” “但她不过是个商人女儿,能够嫁入侯府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蒋怀虞却发出一阵狂妄而得意的笑:“听见了吗?她们都说你不配!” 匆匆赶到的蒋继廉和盛茗恪目睹眼前的情景,顿时感到事情不妙。 楚倩黎和商颖筠望着顾云笙,终于明白了她之前话语背后的深意。 原来她竟然已经有了和离的念头,这也就难怪她对侯府的地位毫不在意。 顾云笙冰冷的双眸凝视着失控的蒋怀虞,语气平静地说道:“我资助侯府的时候,你为何不说我不配?我为你添置嫁妆的时候,你为何不说我不配?你次次索要财物、银两之时,为何不说我不配?” “蒋怀虞,你还要点脸面吗?” 顾云笙这席话,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原来外面的传闻都是事实,长宁侯府竟然真的是依靠侯夫人养活着。” “花着别人的银子,还如此虐待人家,简直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一些不平的人们愤愤不平地议论起来,蒋太夫人听闻之后,愤怒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厥了过去。 “快,把老夫人送回荣禧堂,请范大夫过来。”吴氏慌乱地吩咐下人。 在送走蒋太夫人后,吴氏看到了蒋继廉,仿佛瞬间找到了可以倚靠的支柱,慌乱无措地说道:“继廉,你快想办法啊?” 今天的场面闹得如此不可收拾,吴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她甚至羡慕起蒋太夫人来,想要一并晕倒,逃离这尴尬的境地。 蒋继廉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锐利地落在顾云笙身上,沉声质问道:“今日乃祖母寿辰,你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制造骚动?” 久别重逢,未曾料到再见之时竟是在这样的场合,蒋继廉心中涌动着痛楚与失望。 顾云笙却被他的质问激得一笑,她手指四周的人群,反问:“侯爷难道不打算询问她们,究竟是谁挑起了这场纷争?” 一直保持沉默的顾母,此时也按捺不住情绪,泪眼婆娑地擦拭着泪水,哽咽道:“我今天才算真正明白,云笙这些年来所过的日子。” “侯爷一到来就指责云笙,却不顾自身的过错,难怪云笙心生去意,想要提出和离。” “这侯府,我顾家确实是高攀不起,还请侯爷赐予云笙一纸和离书,从此各行各路,互不相干。” “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这几年侯府所耗费的银两,顾家便不再追究,权当是施舍给贫苦之人。” 这一番话,既揭露了蒋继廉的罪责,也阐明了顾云笙提出和离的缘由,更点出了蒋继廉依赖妻子的真相。 瞬间,众人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看待蒋继廉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与蔑视。 蒋继廉羞愧得无地自容,牙齿紧咬着,愤然道:“我不会同意和离。” 顾云笙冷笑连连,讥讽道:“既然不肯和离,又不愿偿还债务,侯府难道是祖传的无耻吗?” 蒋继廉,一个堂堂男子,一位身披爵位的将军,竟然在众人面前遭受这样的辱骂,这对他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耻辱,颜面尽失。 他紧握着拳头,忍耐了一次又一次,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怒火,沉声道:“不过是因为一只兔子,你究竟要闹到何种程度才肯罢休?” 直到此刻,蒋继廉还以为顾云笙的愤怒源自那只兔子。 顾云笙却懒得解释,直截了当地说:“事态已经至此,你我之间除了和离,别无他路。” 面对顾云笙决绝的态度,蒋继廉心如刀割。 理智告诉他,顾云笙如此大闹,应当给予一纸休书,以保全侯府的颜面。 然而,一想到顾云笙即将离开侯府,离开他的身边,他的心中便充满了惶恐与不舍。 “大哥,她损害了你的名声,损害了侯府的威仪,你为何不将她休掉?”蒋怀虞愤愤不平地问道。 经过这一番风波,吴氏也有所动容,她低声劝解道:“继廉,侯府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风波了。” 蒋继廉紧闭双眼,痛心地叹道:“你若坚持离开,那么只能选择休弃,而不存在和离。” 既然他无法留住她,那么只能选择保护侯府和家人。 “你们实在欺人太甚!”顾母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她怎么会被猪油蒙蔽了理智,竟然答应让侯府的人来求娶? 这群狼心狗肺的人,究竟做出了多少对不起她云笙的事情,让她云笙承受了多少的委屈。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吴氏也就不再畏惧,她挺直了腰杆,显露出了强大的气场,大声说道:“就凭顾云笙今天的所作所为,她已经触犯了妇德七出的规矩,将她休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顾母愤怒到了极点,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气得她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顾云笙走上前一步,她指着蒋怀虞,义正辞严地质问:“按照太夫人的说法,蒋怀虞也犯了妇德七出的错误,那么他是不是也应该被盛家休弃?” 吴氏一时语塞,但她还是硬撑着说:“这是盛家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楚倩黎和商颖筠听到这话,同时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露出了明显的鄙夷。 周围的众人也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纷纷将目光投向盛茗恪。 第115章 灭顶之灾 盛茗恪紧闭着嘴唇,他感到无比的羞愧,仿佛自己被剥光了衣服站在众人面前。 “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跑来,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大声报告:“侯爷,出……出大事了。” “小少爷在庭院嬉戏间,与人发生争执,不慎伤及了郑家的小公子。” “什么?” 楚倩黎的面色霎时惨白,声音冷厉如冰:“带我去看看。” 今日她携着郑文炜一同赴宴,踏入府邸之际,恰好遇到了楚止陌。郑文炜随即跟随楚止陌,留在了前院。 蒋继廉眉梢紧蹙,疾步跟随其后。 顾云笙等人稍作犹豫,亦步亦趋地跟随而来。 一行人急匆匆赶至庭院。 楚止陌早已抵达,此刻正将郑文炜紧紧抱在怀中。 “文炜!”楚倩黎疾步向前,仔细端详郑文炜的伤口。 郑文炜的额角受了伤,鲜血从破裂的中潺潺流出,情形颇为骇人。 楚倩黎心疼得无以复加,声音温柔而关切:“文炜,你感觉如何?是不是痛得厉害,很难受?” 郑文炜本想回答还好,只是有些疼痛,但话未出口,便见楚倩黎冲他眨了眨眼。 聪明的郑文炜立刻心领神会,立刻开始夸张地呻吟起来。 “母亲,我疼得很,头晕目眩……” 楚倩黎安慰了片刻,随即转头冲着蒋继廉和吴氏怒斥:“侯府的待之道,今日我算是开了眼界!” 原本就惊慌失措的吴氏,听到这话差点吓得晕厥过去。 蒋继廉紧锁眉头,拱手赔礼道:“长公主息怒,先让府医为郑小公子治疗伤口要紧。” “我们承受不起这份殊荣!止陌,我们走。”楚倩黎满脸怒火,怒视着蒋继廉道:“文炜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言罢,楚倩黎与楚止陌带着郑文炜愤然离去。 经过顾云笙身旁时,楚倩黎低声对她耳语:“机会来了。” 顾云笙微微一愣,不解其意。 “继廉,这该如何是好?”吴氏望着站在一旁,慌乱无措的蒋沧澜,心如刀绞。 祖先啊,他怎能伤害郑家的小公子,闯下如此惊天大祸! 吴氏心中愁云密布,不知所措。 午宴结束后,回到无央苑休憩的叶宛虞,听闻下人的禀报后匆匆赶来。 “沧澜,你有没有受伤?”叶宛虞紧紧抓住蒋沧澜的手臂,仔细查看。 她并不知道郑家小公子是何人,也不清楚蒋沧澜伤害他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单纯地担心自己的儿子是否受伤。 然而,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他伤了他人,自己能有什么事。”蒋继廉对儿子的不争气感到愤怒。 叶宛虞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样,再环顾四周,众人脸上的神色令她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侯府的待客礼仪真是别出心裁,下次我可不敢再来了。”楚止晏轻蔑地一笑, stride地大踏步离去。 “不仅别出心裁,而且气氛热烈得令人窒息。”商颖筠意味深长地瞥了蒋怀虞一眼,随后也飘然而去。 在楚止晏和商颖筠的引领下,其他宾客也纷纷起身,相继告退。 不过片刻,原本熙熙攘攘、高朋满座的侯府变得空荡无人,只剩下凄凉的寂静。 太子楚止宬对蒋继廉的军事才能颇为看重,严肃地提醒道:“务必妥善处理家务事,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因家务纠纷而折损威望。” “遵命。”蒋继廉语气沉重地回应,亲自送楚止宬离去。 送走宾客后,蒋家人齐聚荣禧堂商议事宜。 蒋太夫人刚刚从昏迷中苏醒,得知蒋沧澜伤害了郑文炜,险些再次晕厥。 叶宛虞困惑不解,迷茫地询问:“郑小公子是何许人也?伤势严重吗?” 吴氏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郑小公子是长公主的唯一儿子,镇北将军府四代单传的独苗。” 叶宛虞听后,立刻意识到郑文炜身份的非同小可,但仍有些疑惑:“不过是孩童间的嬉戏打闹,上门赔礼道歉不就足够了吗?” “你懂得什么!”蒋太夫人愤怒地斥责。 叶宛虞仍感困惑,但盛茗恪却深知其中厉害,他语气凝重地解释道: “八年前,东北边疆动荡不安,圣上命令郑将军父子前往平息叛乱。然而郑家已经三代单传,没有其他族亲。郑小将军正值青春年华,尚未成婚,此行生死未卜。” “因此,在出征前,郑将军请求圣上将长公主下嫁,以确保郑家后继有人,延续血脉。” “后来,郑将军父子成功平定了叛乱,但不幸的是,郑小将军在沙场上英勇牺牲,郑将军也因伤病不久于人世。镇北将军府便只剩下了郑小公子这一根独苗。” 长公主和将军的独子,继承了父祖的荣耀与功勋,圣上对他的怜悯和宠爱,使得郑文炜的地位几乎等同于皇子。 蒋沧澜不仅伤害了郑文炜,还伤及了他的头部,这场祸端无疑是惊天动地。 叶宛虞听罢,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长公主会怎样对待蒋沧澜?”叶宛虞声音颤抖地问道。 蒋继廉面色沉重,回答道:“不明。” “现在只能寄望于郑小公子的伤势不重,要不然侯府恐怕将面临灭顶之灾。”吴氏眉头紧锁。 整座厅堂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往日办寿宴时的欢愉与喜悦。 经过长时间的沉思,蒋继廉毅然起身,语气坚定地说:“母亲已妥善安排了府中的大小事务我带着蒋沧澜前往镇北将军府负荆请罪,并趁机探望郑小公子的伤势。” 叶宛虞紧紧握住蒋继廉的手,泪眼婆娑地哀求道:“夫君,你必须想法设法救救我们的沧澜,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我明白,我会尽我所能,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蒋继廉语气温柔地安慰完妻子,便带着蒋沧澜踏出了府门。 来到镇北将军府,楚倩黎立刻命府中的医师为郑文炜诊疗,随后又急匆匆地派人前往皇宫,请来御医,将此事闹得城风雨。 楚止陌对此感到困惑不解。 楚倩黎则将侯府后院发生的种种细节,生动传神地了一遍,语气中满是愤慨与不屑。 “她竟然想要提出和离?”楚止陌微微惊讶。 第116章 拒不接见 楚倩黎点头,语气激昂道:“你根本无法想象今日的混乱程度,长宁侯府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厚颜无耻,多么欺善怕恶。即便是顾云笙这样的女子,也难以忍受,迫切想要逃离那个龙潭虎穴。” 楚止陌回想起在侯府花园偶遇顾云笙时的情景,她那时神情凄凉,妆容凌乱,令人同情。 当时他还感到不解,如今才知道,原来她是受到了蒋怀虞的虐待。 “长宁侯府教养之深厚,盛家门规之严谨,堪称典范。”楚止陌面色凝重,眉梢微挑,怒火已在眼中闪烁。 楚倩黎轻轻叹道:“诚然,长宁侯府之举确有过失,但盛家却无丝毫过错。你未曾目睹盛公子的神情,那羞愧之情,仿佛愿意化为尘土,消失于世间。” 归根结底,盛茗恪与顾云笙二人,同样沦为这场风波的牺牲品。 楚止陌逐渐平复心情,收敛了怒意,温声询问:“你打算借助郑文炜之力,助她顺利脱离侯府之束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能借此良机摆脱束缚,文炜所受之痛也算有了价值。”楚倩黎愤愤不平地说道。 亲生儿子遭受伤害,楚倩黎心疼得如同刀绞,对长宁侯府的愤怒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感谢阿姐。”楚止陌诚挚地致谢,旋即又补充道:“文炜所受委屈,他日我定会加倍偿还。” 楚倩黎微微一愣,随即无奈地摇头:“我助她并非出自你的请求,你不必如此挂念。” “这几年来,与她交往深知她的性格与为人,我真心喜欢她,将她视为知己。” 楚止陌正欲开口,突然有下人急匆匆地前来禀报。 “长宁侯携其子亲自前来,负荆请罪。” 楚倩黎闻言冷笑连连:“他们竟然如此天真,以为一切可以轻易了结。” “将他们逐出门外。”楚止陌吩咐道。 “遵命。”下人领命离去。 楚止陌继续说道:“此事我不宜出面,就劳烦阿姐你了。” “好了好了,本来就跟你不沾边。”楚倩黎起身,两人一同前往探望郑文炜。 府医已经将郑文炜的伤口清理干净,正准备为其上药包扎。 “情况如何?伤势严重吗?”楚止陌关切地询问。 府医恭谨地回答:“只是皮肉之伤,休养几日待结痂后,再涂抹祛疤药物,便不会留下痕迹。” 楚倩黎闻言,仍感不满,嗔怪道:“区区皮肉伤哪够,若伤及脑筋,或许会影响到他日后的学业与科举。” 伤势太轻,如何能对长宁侯府造成足够的压力。 府医眼见楚倩黎之意,立即改口:“小公子虽然伤口不深,但撞击到了头部,引发眩晕,恐怕会对日后的读书与科举有所影响。” “嗯,记住了,无论对谁,都如此这般说。”楚倩黎满意地点头,示意府医为郑文炜上药。 郑文炜静静地坐着,困惑地询问:“母亲,为何要欺骗他人?” 楚倩黎严肃地解释:“长宁侯府那些人实在恶劣,给他们一点教训。” 对于母亲的解释,郑文炜没有过多思考,而府医却不禁打了个寒战。 长宁侯府的阴云密布,一场灾难似乎正悄然降临。 蒋继廉引领着背负荆条的蒋沧澜,在镇北将军府门前苦等良久,终于,府门缓缓开启,有人从中步出。 楚止陌亲自陪同太医步出府门,一路交谈:“邓太医,文炜的伤势还望您悉心照料,务必使他早日康复。” “王爷请放心,臣定当全力以赴。”邓太医肩负药箱,恭敬地拱手回应。 蒋继廉瞥见楚止陌,急欲上前攀谈。 然而,楚止陌并未给他机会,仅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进入府中,命下人紧闭了府门。 蒋继廉遭遇了闭门羹,无奈之下,只得向太医请教。 “大人请留步。” 正欲登车的邓太医回首,眉头微蹙,疑惑地问:“足下是何人?” 邓太医久居深宫,鲜少外出诊病,对眼前之人并不熟悉。 “长宁侯蒋继廉。”蒋继廉报上名号。 邓太医闻言,面色骤变,瞥了一眼背负荆条的蒋沧澜,顿时明了:“原来是您的公子伤害了郑小公子。” “正是。”蒋继廉硬着头皮询问:“敢问邓太医,郑小公子的伤势如何?” 邓太医语气冷漠:“伤口虽不深,但震及脑部,导致晕眩,若不及时治愈,恐怕会影响到他的学业前程。” 蒋继廉闻言,不禁后退半步,满脸惊愕:“当真如此严重?” “侯爷若不信,又何必询问于我。”邓太医冷冷一哼,转身上了马车。 蒋继廉见状,急忙弯腰作揖,诚恳地赔罪:“大人切勿误会,我并非此意,还请大人不吝赐教,务必治愈郑小公子。” “我受长公主与靖王所托,定当竭尽全力。”邓太医言罢,示意车夫驾车离去。 蒋继廉站在原地,望着将军府紧闭的大门,心中忐忑不安。 为了表达诚意,蒋继廉与蒋沧澜一直站在夜色渐浓的街头,直到将军府中的人都已安歇,方才返回侯府。 蒋老夫人等人一直守候着,一见蒋继廉归来,便迫不及待地询问。 “如何了?长公主是否已经原谅了蒋沧澜?” 蒋继廉摇头,面色苍白,语气沮丧:“宫中的太医诊断,郑小公子头部受伤,若无法治愈,恐怕会影响到他的未来。” “天哪!”吴氏惊呼,仿佛天塌地陷。 叶宛虞紧紧抱着蒋沧澜,泪水无声地滑落。 盛茗恪询问:“长公主有何指示?” 蒋继廉沉声回答:“长公主拒不接见,将军府大门紧闭,我们连门槛都没能踏入。” 由此可见,长公主的怒火犹如熊熊烈焰,此事注定难以收场。 几位在场之人面面相觑,均无言以对,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静待后续。 盛茗恪与蒋怀虞回到听枫苑,一番洗漱之后,蒋怀虞战战兢兢地靠近盛茗恪,意图为他解衣宽带,以侍候他安寝。 盛茗恪却向后退了一步,满脸嫌恶地说:“我今晚要去和临淇同住,明天让人把我的用品全部搬到临淇的房间去。” “夫君,你这是要抛弃我了吗?”蒋怀虞泪眼婆娑,如同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意。 如果是往常,盛茗恪见到她这副神情,必定会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温言抚慰,所有的怨气都会烟消云散。 第117章 孩子没了 然而此刻,他只感到一阵反感和虚伪。 “我早已说过,你已污秽不堪,不要再靠近我。”盛茗恪决然转身,冷酷地离去。 蒋怀虞无力地跌坐在地,心如死灰,绝望至极。 “顾云笙,顾云笙,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至此!”蒋怀虞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顾云笙。 而在惊鸿苑中,顾云笙尚未就寝,正听着红缨向她叙述刚刚探听到的消息。 “沧澜少爷的手段实在过于狠辣,真希望郑小公子能够安然无恙。”红缨愤愤不平地大声抱怨。 顾云笙那双杏仁般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她并未作任何解释,只是冷静地吩咐道:“尽快将所有物品收拾妥当,我们即将启程离去。” “遵命。”红缨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她对顾云笙的智慧和决断深信不疑。 红缨离去后,顾云笙不禁回想起楚倩黎白天对她说的那句话,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 她深知,郑文炜之所以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都是为了帮助她成功和离。 楚倩黎在目睹郑文炜受伤的瞬间,便已经构思出了帮助她和离的策略。 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蒋继廉亲自前来恳求她,恳求她同意和离。 …… 第二天,蒋继廉在上朝时,遭到了皇帝的严厉斥责。 不仅如此,郑老夫人更是以诰命夫人的身份亲自入宫,为郑文炜讨要公道。 皇帝与群臣商议后,考虑到蒋沧澜年纪尚幼,且是出于无意,决定对他从轻处罚,将他逐出京城。 这看似是轻罚,但对于侯府的嫡长子来说,被驱逐出京几乎等于断送了前程和富贵。 蒋继廉将这个消息带回侯府,蒋太夫人听闻后双眼一黑,直接昏厥了过去。 吴氏悲痛欲绝,捶胸顿足,泪如雨下。 叶宛虞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咬紧舌尖,硬撑着才没有晕过去。 “夫君,你一定要想法救救蒋沧澜,他还那么年幼,孤身一人如何在外生存啊。” “他是我们的长子,你不能坐视不管。”叶宛虞泪眼婆娑,悲痛欲绝。 蒋继廉皱紧了眉头,心力交瘁地说道:“圣上的旨意已经下达,无法更改。” 今天他在朝堂上跪了整整一个时辰,竭力恳求希望能挽回局面。然而,郑老夫人以郑家父子的赫赫战功为依据,以死相逼,坚决要求惩罚蒋沧澜。 即便是太子亲自求情,也无济于事。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蒋沧澜一旦离去,我在侯府也无处容身了。”叶宛虞面容悲戚,泪流满面。 蒋继廉揉着太阳穴,疲惫不堪。 一直保持沉默的盛茗恪终于开口:“要想让圣上收回成命,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叶宛虞迫不及待地追问,眼中闪烁着最后一丝希望。 蒋继廉等人也齐刷刷地望向盛茗恪。 盛茗恪沉声回答:“必须让郑老夫人撤销控告。” “这怎么可能!如果还有转机,郑老夫人就不会以死相逼了。”吴氏失望地叹息,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叶宛虞再度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我听说大嫂与长公主友谊深厚,或许我们可以尝试通过长公主那里寻求一线希望。”盛茗恪建言献策。 吴氏沮丧地叹了口气:“昨日的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她怎么可能愿意伸出援手。” 然而,叶宛虞眼中似乎重燃起了希望之光,她毅然起身,语气坚决:“我要去求她。只要她肯施以援手,哪怕是为她下跪磕头,我也在所不惜。” 作为一位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尊严和骨气仿佛都成了次要之物。 叶宛虞心急如焚,脚步匆匆,未曾留意脚下的道路,结果在门槛处被绊倒,重重地摔了一跤。 “哎呀!”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蒋继廉连忙飞奔过去,将叶宛虞紧紧抱在怀里,焦急地询问:“你怎么了?哪里摔伤了?” “腹……腹部剧痛无比。”叶宛虞紧捂着肚子,额头上冷汗淋漓。 “天哪,她在流血!”蒋怀虞惊恐地叫道。 吴氏闻言,连忙吩咐下人:“快,立刻去请范大夫!” 蒋继廉小心翼翼地将叶宛虞抱到荣禧堂的侧室,吴氏则命令婢女们准备热水和棉帕。 范大夫在前往的路上,顺便给顾云笙传递了一个消息。 顾云笙心领神会,立刻派遣红缨火速出府,请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妇产大夫,一同赶往荣禧堂。 叶宛虞本就胎气不稳,今日这一摔,腹中的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而范大夫是顾云笙的人,若真有不测,恐怕会将责任归咎于范大夫,进而迁怒于顾云笙。 一盆盆清澈的水被送入房内,一盆盆血水被端出。 蒋继廉焦虑不安地在屋外踱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吴氏则心神不宁地在屋内守护,双手合十,闭目祈祷,嘴唇微微颤抖,念念有词。 “天上的神灵保佑,佛祖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范大夫和柳大夫终于成功止住了叶宛虞的出血,将她从死神手中夺回。 “情况如何?孩子是否安然无恙?”吴氏紧张地询问。 范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遗憾地回答:“孩子未能保住,宛夫人也差点失去了生命。” “不,这不可能……”吴氏深受打击,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范大夫和柳大夫洗净了双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将他们对吴氏所说的话,又向蒋继廉复述了一遍。 蒋继廉听后,脸色苍白,承受不住打击,身形摇晃,后退了两步。 盛茗恪早已有所预料,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蒋怀虞不屈不挠地责问:“你们究竟是否全力以赴?那可是侯府的嫡子,尔等若是敢加害于他,定要你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柳大夫与范大夫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额头触地,颤抖着声音恳切地说道:“侯爷明察秋毫,我们确实是竭尽全力,绝无一丝一毫的加害之意。” 蒋怀虞欲继续纠缠,却被蒋继廉伸手阻止,他温言安抚道:“此事与他们无关,你们起身吧。” 柳大夫和范大夫满怀感激之情,身体仍在微微颤抖,他们缓缓站起,手脚颤抖地去取药。 蒋继廉抬头望向那阴霾密布的天空,内心一片茫然绝望,仿佛跌入无底的黑洞。 第118章 求她说情 片刻的沉寂之后,蒋继廉迈开步子,踏入屋内,浓郁而刺鼻的血腥气息立刻弥漫开来,令他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头。 上一次嗅到如此浓烈的血腥,还是在战后尸体遍野的战场上。 回京数月,蒋继廉几乎已经忘记了那场战斗的残酷与恐惧,此刻却再次回想起来。 他极其厌恶这种感受,叶宛虞亦是如此。因此,他小心翼翼地用被子将昏迷不醒的叶宛虞紧紧包裹,温柔地抱回了无央苑。 叶宛虞因失血过多而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尽管喂下了数剂参汤和补气药物,她的气息依旧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范大夫在完成繁忙的工作后,步履匆匆地赶往惊鸿苑,向顾云笙汇报情况。 “孩子不幸夭折,大人也差点丧命。”红缨感叹不已,深感生命的无常和脆弱。 范大夫沉重地点了点头:“虽然叶夫人的生命得以挽救,但遗憾的是,她从此将无法再次怀孕。” 顾云笙听闻此言,并没有显露出幸灾乐祸的喜悦,反而流露出一种同为女性的深切同情。 “襄苎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她的脚踝能够勉强支撑行走。你回去后,把药堂整理一番,能携带的药材尽量带走,无法携带的也就罢了。”顾云笙吩咐道。 范大夫领命,为襄苎换完药后,便回去开始整理药堂。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时,叶宛虞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无央苑的温馨卧室中。 “夫人,您醒来了。”守候在床边的翠莺惊喜地叫出声。 叶宛虞有些迷惘,愣了片刻后,虚弱的嘴唇微启:“孩子……他还好吗?” 翠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哀伤:“孩子……已经不在了。” 什么? 听到“孩子没了”的消息,叶宛虞心如刀割,悲痛欲绝。 “夫人,您要保重身体,不要太伤心了。”翠莺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然而,叶宛虞哪里听得进去,她泣不成声地追问:“侯爷在哪里?我要见他。” “夫人,请稍等,侯爷正在书房,我这就去请他。”翠莺不敢延误,急忙离去。 叶宛虞绝望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不止。 蒋继廉走进房间,她这般凄凉的情景,眉头紧蹙。 “别再哭了,大夫说您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损伤严重,情绪不宜过于激动。”蒋继廉坐在床边,轻柔地用帕子擦拭掉叶宛虞脸上的泪水。 叶宛虞扭过头,眼神中充满了悲痛:“夫君,我们的孩子没了。” 蒋继廉点了点头:“我明白,但我们还有沧澜和姝芩,你一定要坚强。” 提及蒋沧澜,叶宛虞的泪水再次涌出。 “夫君,你一定要设法拯救沧澜,他不能离开京城。”叶宛虞声音颤抖,语气坚决。 蒋沧澜是侯府的嫡长子,未来将继承整个侯府的荣耀。他离京,那么这一切都将与他无缘。 叶宛虞心中不甘,她历经千辛万苦才获得正妻的地位,让蒋沧澜成为嫡长子,怎能在此功亏一篑。 她必须让蒋沧澜留在金都! “夫君,我们一起去恳求顾云笙,我愿意向她跪地磕头。”叶宛虞语气坚决,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 蒋继廉急忙按住了她,语气深沉而坚定:“你的身体羸弱,不宜跋涉,先将身体调养好,其他事情容后再议。” “然而蒋沧澜的处境刻不容缓,圣上旨意已下,限定他七日之内必须离京。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获得郑家的谅解,便真的失去了挽回的余地。”叶宛虞焦急不已,用力推开蒋继廉的搀扶,试图挣扎着下床,但终究力不从心,虚弱的身体让她重重地跌倒在地。 “哎呀!”叶宛虞面露痛苦之色,仿佛腹中遭受了车轮的碾压。 “宛虞。”蒋继廉迅速将她抱回床上,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这对夫妻在边疆生死与共了六载,情感早已根深蒂固,任何人都无法取代。或许可以说,他们已经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夫君,我恳求你,救救沧澜。若是沧澜离京,我和姝芩也会随他而去。”叶宛虞虽然痛得冷汗淋漓,但对蒋沧澜的担忧仍挂在心头。 “我腹中的孩子已经失去了,我不能再失去沧澜。”她哀求道。 面对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叶宛虞,蒋继廉无奈地点了点头。若他们一家三口离他而去,他独自留在金都也将失去存在的意义。再说,蒋沧澜是他的长子,在他心中占有特殊的地位。 第二天拂晓,蒋继廉在叶宛虞的催促下,踏上了前往惊鸿苑的路途。 “夫人,侯爷来了。”红缨通报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顾云笙从内室步出,目光一瞥,便看到了在客厅等候的蒋继廉。仅仅一日未见,蒋继廉似乎苍老了许多,下颌上新生的胡茬泛着青黑色,神色疲惫不堪,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而顾云笙则饮食充足,睡眠香甜,容光焕发,光彩夺目。 蒋继廉望着她,艰难地开口:“沧澜的困境想必你已经耳闻,能否请你向长公主求情,请郑老夫人撤销控诉。” 顾云笙轻笑一声,语带讥讽:“侯爷为何觉得我能够说服长公主,打动郑老夫人?” 蒋继廉语塞,声音涩然:“我知道此事艰巨,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也必须尝试。” “那么,侯爷就去试试吧,恕不远送。”顾云笙转身欲回内室。 蒋继廉急切地拉住她,焦虑地道:“长公主不愿意见我,能够为沧澜说情的,唯有你。” 顾云笙转身,轻轻拂开蒋继廉的手,冷冷地道:“侯爷既然求助于我,那么是否有足够的诚意?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蒋继廉嘴唇微动,嗓音沙哑地说道:“只要你能够求得郑老夫人的宽恕,并确保沧澜能够留在金都,我便会答应与你解除婚姻。” 顾云笙并未立刻应允,只是淡淡回应:“口说无凭。” 蒋继廉眉头微蹙,面色不悦地问:“那你究竟有何要求?” 顾云笙目光坚定地凝视着他,字斟句酌地缓缓说道:“我必须先见到那份和离的证书,以及那只狮子犬的遗体。” 蒋继廉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辣,咬紧牙关道:“你未免太过苛刻。” 第119章 皮肉之伤 顾云笙却是不为所动,语气平静而坚定:“侯爷如果觉得这不公平,大可不必勉强自己。” 蒋继廉从未见识过如此坚韧的顾云笙,不禁有些错愕。 在短暂的僵持之后,见顾云笙并无妥协之意,蒋继廉无奈之下只得让步:“和离书我可以提前交给你,但那只狮子犬不过是一条无知的畜生,能否请你手下留情?” 顾云笙冷笑一声,语气坚决:“我并未要求蒋怀虞以命相偿,这已算是宽宏大量。” 那只狮子犬虽非罪魁祸首,但咬死堆雪却是铁的事实,它并不能逃脱罪责。 在蒋怀虞这件事上,顾云笙清楚地认识到,要求她为一只兔子偿命无疑是痴人说梦。 因此,她决定给予蒋怀虞其他形式的惩罚。 “在侯府嫡长子的分量与一条狗的生命之间,侯爷还需深思熟虑吗?”顾云笙语气冷峭,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蒋继廉目光深邃地瞥了顾云笙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当吴氏得知顾云笙欲取狮子犬的性命时,她紧紧抱着狮子犬,不愿松手。狮子犬固然只是一条犬类,但它陪伴吴氏度过了无数岁月,对她来说,它就如同自己的孩子和亲人,难以割舍。 “母亲,这或许是拯救蒋沧澜的唯一途径。”蒋继廉眉头紧皱,试图说服吴氏。 吴氏眼中泛着愤怒的泪水,她激愤地说道:“她为何定要狮子犬付出生命,即便狮子犬死了,她的兔子也难以复活。” 蒋继廉默然不语。 他原本对顾云笙为何坚决要求狮子犬偿命感到困惑,但在看到吴氏对狮子犬的深情厚意后,他顿时明白了。他深知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的余地,狮子犬的命运已定。 “宛虞身体受损,恐怕再难有孕,蒋沧澜是侯府唯一的嫡子。”蒋继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吴氏听闻此言,终于放开了狮子犬,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含泪说道:“让它的离去没有痛苦,尽快结束它的生命。” 狮子犬对此一无所知,它伸出长长的舌头,欢快地舔着吴氏的手。吴氏泪水纵横,最后深情地看了一眼狮子犬,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狮子犬想要追上去,却遭到蒋继廉的一掌,瞬间倒地,没有丝毫痛苦。 蒋继廉走上前去,提起狮子犬的尸体,向惊鸿苑走去。 此时,顾云笙已经换好衣裳,妆容精致,她坐在那里,悠然地品着茶,耐心地等待着。 不久,蒋继廉提着狮子犬的尸体来到了顾云笙的面前。 顾云笙瞥了一眼,示意红缨进行检查。 红缨确认狮子犬已经断气,没有生命迹象后,向顾云笙点了点头。 顾云笙心中明白,她转头问蒋继廉:“和离书准备好了吗?” 蒋继廉从怀中取出一纸薄薄的文书,递给顾云笙过目。 顾云笙仔细地审视着,不遗漏任何一个字句。 最后,看到蒋继廉已经签了字,盖了章,顾云笙满意地勾起嘴角。 “红缨,安排下人备车,我们前往镇北将军府。” 顾云笙话落,将和离书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藏起来。 蒋继廉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收了和离书,如果未能说服郑老夫人撤销指控,那该怎么办?” 顾云笙轻轻扬起秀美的眉梢,态度淡然地回应:“既然承诺出口,我便全力以赴,然而郑老夫人毕竟与我素昧平生,我所能做的,唯有尽我所能,余下的便只能交付于天意了。” 顾云笙的话语字字珠玑,令人无法反驳,蒋继廉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静待结果。 车辆早已准备停当,红缨怀抱着顾云笙一早吩咐她准备的精致的礼盒,与她一同踏上了前往镇北将军府的路途。 此行涉及郑老夫人,顾云笙自然要备上一份厚礼以示敬意。听说郑老夫人笃信观音菩萨,而顾云笙恰好珍藏了一尊色泽上乘的玉观音。 至于楚倩黎,顾云笙改送了她一对璀璨夺目的东珠耳坠,楚倩黎见到时,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喜悦。 “其实你无需如此破费。”楚倩黎嘴上虽这么说,但手上却已将耳坠妥善收藏。 她身为公主,见多识广,但极品东珠耳坠,也让她难以抗拒。 顾云笙只是淡然一笑,目光落在红缨手中的锦盒上,轻声道:“我想亲自去拜见一下郑老夫人。” “那是自然的,郑老夫人对此事出力甚多,现在却还被蒙在鼓里。”楚倩黎心怀愧疚地讪笑。 顾云笙瞪大了眼睛,楚倩黎的胆大妄为让她惊愕不已。 她无法想象,若郑老夫人得知真相,会作何反应。 看到顾云笙的忧虑,楚倩黎安慰道:“无妨,她最多责备我两句,又不会伤筋动骨。” 顾云笙一路上心情忐忑不安,而楚倩黎却像没事人一样,想来这种事她早已轻车熟路。 郑老夫人正在府中观音像前虔诚诵经,听到下人的禀报后,她从观音像前缓缓起身,步履沉稳地向正厅走去。 “见过老夫人。”顾云笙恭谨地行了一礼。 郑老夫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请坐。” 顾云笙和楚倩黎依礼坐下。 “两位来找我有何贵干?”郑老夫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顾云笙站起身来,目光凝重地望着上首那位满脸肃穆的郑老夫人,微微抿了抿唇,说道:“我想请郑老夫人收回控告,放过蒋沧澜。” 郑老夫人冷笑一声:“放过他?我镇北将军府的公子,岂能任他随意侵犯。” “既然犯下了过错,就必须承担相应的代价,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母亲。”楚倩黎站起身,轻声说道:“其实文炜只是受了皮外伤,并未伤及头部,也不会耽误他的学业。” 郑老夫人闻言,愤慨之下猛拍桌案,怒火中烧:“你身为文炜的生母,竟然为了助一外人,甘愿吐出这等欺人之谈,你的良知何在!” 楚倩黎面色尴尬,勉强支撑着说道:“母亲,我并未欺瞒您,文炜确实仅受皮肉之伤,若您心存疑虑,大可亲自前往探视。” 然而,郑老夫人对此仍置若罔闻。 事关郑文炜的安危,郑老夫人不敢有丝毫懈怠,执意要亲眼见证。 于是,三人一同踏入郑文炜的庭院。 “文炜。”郑老夫人踏入屋内,只见郑文炜正坐在榻上专心致志地玩弄着九连环,那是顾云笙赠予他的,他对这新奇之物充满了好奇。 一旁的太医正整理着药品,准备为郑文炜更换伤药。 第120章 入宫面圣 “祖母。”郑文炜声音清脆地呼唤了一声,神采奕奕。 郑老夫人趋步向前,关切地询问:“你感到头昏眼花或是头痛吗?” 郑文炜摇头否认:“不觉得头晕,也不怎么觉得痛了。” 郑老夫人仍旧放心不下,转而询问太医。 太医瞥了楚倩黎一眼,得到她的首肯后,便坦诚相告。 “小公子仅受表皮之伤,伤口浅显,且未伤及头部,绝无大碍,老夫人请放宽心。” 恰好此时到了换药的时刻,太医小心翼翼地揭开郑文炜头上的绷带,让郑老夫人亲自审视。 郑文炜的伤口本就轻微,加之太医使用了宫中上乘的药物,短短两天时间便已结痂。 从结痂的大小和长度来看,伤口浅而短,不久便将完全愈合。 郑老夫人的心终于落定,她愠怒地质问楚倩黎为何先前要欺骗她,让她焦虑不安,甚至为此向宫中呈递诉状。 楚倩黎轻咳一声,建议道:“母亲,让太医为文炜换药,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哼!”郑老夫人冷哼一声,拂袖先行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楚倩黎和顾云笙紧随其后。 楚倩黎详细解释了事情的原委,郑老夫人目光锐利地瞥了顾云笙一眼,不满地道:“仅仅为了帮助她离婚,你就敢编造谎言,我向皇帝告状,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楚倩黎赔笑道:“母亲,请您息怒,我父皇母妃对此事同样一无所知,而且我不打算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继续被蒙在鼓里。” 郑老夫人闻言更为愤怒:“你可知道,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足以株连整个家族。 楚倩黎却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道:“若是父皇要对我治罪,那么他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 郑老夫人和顾云笙,被楚倩黎那肆无忌惮的言辞震惊得目瞪口呆。 楚倩黎微微一笑,向着顾云笙递了一个狡黠的眼神。 顾云笙顿时心领神会,双手将锦盒高举至郑老夫人面前,缓缓打开。 “这是一尊白玉观音像,恳请老夫人鉴于观音大士的悲天悯人之心,稍稍息怒。” 郑老夫人瞥了一眼锦盒中的白玉观音,冷冷一笑:“你们以为献上一尊观音像,就能轻易平息我的怒火吗?” 郑老夫人曾随郑将军南征北战数十年,身上积累了浓厚的肃杀之气,一旦发怒,足以令人胆寒。 顾云笙捧着盒子,大气不敢出一声。 楚倩黎硬着头皮说道:“如果您仍然愤怒,那么我将我这对珍贵的东珠耳坠也敬献于您。” 楚倩黎边说边从袖中取出顾云笙赠予她的东珠耳坠,郑重其事地递到郑老夫人面前。 郑老夫人被她逗得哭笑不得,愤愤地道:“我这个老太婆,要这对耳坠有何用?” “那么母亲就请您息怒吧。”楚倩黎温文尔雅地笑着哄慰。 郑老夫人长叹一声:“我前些日子才以死相拼,上告御状,今日又要请求圣上收回成命,这如何说得出口?你当圣旨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儿戏吗?” 楚倩黎眨了眨眼,轻松地道:“我陪您一同入宫,就说邓太医已经妙手回春,治愈了文炜,鉴于长宁侯的赫赫战功和赤胆忠心,请求圣上宽恕蒋沧澜。” “父皇素来器重长宁侯,必然会答应我们的请求。” 郑老夫人听后,没好气地道:“原来你早已谋定后计,只等着我跳进你的陷阱。” 楚倩黎愧疚地低下头,没有辩解。她确实利用了郑老夫人的情感,这是她的过错。 “好了,回去更换衣裳,准备进宫吧。”郑老夫人终究看在观音大士的份上,原谅了她们。 “遵命,母亲。”楚倩黎应了一声,拉着顾云笙一同离去。 离开郑老夫人的庭院,顾云笙依旧心有余悸:“老夫人真是威严无比,公主您不感到畏惧吗?” “不必担忧,我父皇发起火来,比她还要可怕得多。”楚倩黎淡然一笑。 皇帝的怒火,变幻莫测,生死攸关,哪里是郑老夫人这样的妇人相提并论的。 楚倩黎的这番话,不仅让顾云笙心生敬意,更让她明白,楚倩黎对郑老夫人的尊敬,源自于礼貌和教养,而非出于恐惧。 郑老夫人自然也深知这一点,因此即便在被欺骗和愤怒之后,她还是同意了进宫,陪楚倩黎一番“胡闹”。 “你的和离书在哪里?让我一睹为快。”楚倩黎换上一身雅致的衣裳后,好奇地向顾云笙询问。 顾云笙从胸前取出那份封存完好的和离书,小心翼翼地展开,递给了楚倩黎。 楚倩黎迅速地浏览了一番,微微点头,若有所悟地道:“果然还未加盖官府的。” 她拉着顾云笙走向书案,催促道:“赶紧签上你的名字,再按下你的手印。” 顾云笙虽然心中疑惑,但仍顺从地照做。 待墨迹完全干透,楚倩黎将和离书仔细折好,藏入怀中,然后冲着顾云笙狡黠地一笑:“等着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 楚倩黎与郑老夫人一同入宫,而顾云笙则耐心地在将军府中等待。 作为皇帝的长女,楚倩黎自幼聪明伶俐,深得皇帝宠爱。她下嫁镇北将军府后,皇帝对她心怀愧疚,特准她自由出入宫禁。 “陛下,长公主和郑老夫人求见。”皇帝正在专心批阅奏章,听到内侍的禀报后,略感惊讶。 难道自己已经下令惩处了长宁侯之子,她们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奏报? “让她们进来吧。”皇帝放下笔,将手中的奏章搁置一旁。 楚倩黎和郑老夫人入殿后,行了一礼。皇帝挥手示意她们起身,并赐予。 “你们此番突然造访,有何重要事宜?”皇帝开门见山地询问。 郑老夫人面色尴尬,未能开口,楚倩黎只得挺身而出,诚恳地道:“确实有一事,恳请父皇恩准。” “哦?何事?”皇帝好奇地问道。 楚倩黎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详细地叙述给皇帝听。 皇帝听后,眉头紧锁,面露不悦:“你以为圣旨是儿戏,说撤回就撤回?” 楚倩黎平静地回答:“父皇无需撤回原旨,只需再下一道恩旨即可。” 皇帝疑惑不解,用眼神向她询问。 楚倩黎郑重其事地道:“郑文炜经太医救治,已无生命危险。念及长宁侯戍守边疆的功绩,其子年幼,无意为之,将原先的驱逐出京改为闭门思过一年,长宁侯则罚俸禄半年。” 第121章 搬离侯府 “你考虑得倒是十分周全。”皇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如果换作他人,见到皇帝这般表情,定会心生恐惧,但楚倩黎早已习以为常,毫不在意。 楚倩黎冠冕堂皇地进言:“儿臣此举实为父皇的利益着想,长宁侯乃千古难遇的良将,唯有施以恩威并重,方能让他忠心耿耿。” 皇帝被楚倩黎的恬不知耻逗得哈哈大笑:“说吧,你如此煞费苦心究竟有何目的?” 楚倩黎深知无法隐瞒,于是坦诚道:“长宁侯夫人顾云笙乃儿臣之挚友,她在侯府备受委屈,欲求和离。长宁侯却提出条件,必须父皇赦免蒋沧澜,方能同意与她和离。” 皇帝冷哼一声:“你倒是重情重义。” “感谢父皇的夸奖。”楚倩黎装聋作哑,厚颜无耻地应承下来。 皇帝懒得与她纠缠,语气沉重地道:“行了,朕应允了。” “感激父皇。”楚倩黎上前两步,从怀中取出一物,说道:“儿臣尚有一事恳请父皇。” “你还有什么事情?”皇帝皱起眉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是长宁侯与顾云笙的和离书,儿臣请求父皇在上面盖个印。”楚倩黎将和离书平铺在皇帝的御案上。 皇帝瞪大了龙目,假装愤怒地道:“你以为朕的玉玺是可以随意把玩的吗?” 楚倩黎低声嘟囔:“小时候我还用它盖过止陌的屁股呢。” 皇帝气得无言以对,愤愤地拿起玉玺在和离书上盖了个印,头疼地摆手:“快走吧,没事别来惹朕生气。” 楚倩黎满意地将和离书收入怀中,笑容可掬地道:“儿臣告退,改日再来看望父皇和母妃。” 郑老夫人全程默不作声,走出御书房后,看着楚倩黎的背影,脸色阴沉如水。 她心中暗自盘算,圣上对楚倩黎如此宠爱,若有一日她不幸离世,圣上是否会下旨让楚倩黎再嫁?到那时,镇北将军府是否还能存在,是否还会姓郑? 楚倩黎并未察觉郑老夫人的心思,欢喜地回到府中,将和离书交还给了顾云笙。 “云笙,事情处理好后,再来与我详谈。”楚倩黎亲切地道。 顾云笙满怀感激,捧着盖有玉印的和离书,信心满满地回到了长宁侯府。 既然已经和离,长宁侯府的下人自然不会再为顾云笙效力。因此,顾云笙派人前往顾家送信,请求他们带着马车前来接应。 蒋继廉苦等,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顾云笙一回到侯府,他便迫不及待地追问。 “怎么样了?” “圣上将会颁布一道新旨,侯爷只需静候佳音。”顾云笙说完,绕过蒋继廉,脚底生风地回到惊鸿苑,开始收拾行囊上车。 蒋继廉紧随其后,意图探个究竟,然而顾云笙却砰然关上了惊鸿苑的大门。 新发布的诏令?究竟是什么内容? 蒋继廉心中疑云密布,却只能耐心地等待解答。 “你们回来了,午餐即刻便能上桌。”调羹系着围裙,手持锅铲,从厨房中探出头来。 顾云笙语气坚决地道:“不必吃了,赶紧收拾行囊,返回顾家。” “我们真的可以启程了吗?”襄苎听到声音,从屋内快步走出。 “是的,现在就出发。”红缨笑得满面春风,心情愉悦至极。 襄苎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连忙跑回屋内收拾她的行李。 “那我煮的饭菜如何处理?要带着路上食用吗?”调羹有些为难地询问。 顾家的马车和仆役迅速赶到,但却被阻挡在府外,不得其门而入。 红缨得知消息后,急忙向顾云笙汇报。 “小姐,侯府拒绝让顾家人入内搬运物品。” 顾云笙听闻后,放下手中的物件,提起裙摆,快步向府门走去。 “我来接我的姐姐,你们为何阻挡我们进入。” “这里是长宁侯府,岂是你们随意进出之地。” 双方人马在侯府大门前对峙,喧嚣之声几乎引发了一场混战。 “阿弟。”顾云笙一眼瞥见顾黎,急忙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阿姐!”顾黎激动地朝顾云笙挥手。 “让开!”顾云笙怒目圆睁,对侯府的仆役冷声呵斥。 见到顾云笙怒气冲冲,仆役们犹豫了片刻,最终让开了道路。 顾黎终于得以进入府内,疾步来到顾云笙的面前。 “阿姐,你一切都安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不利?”顾黎关切地询问。 顾云笙轻轻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阿姐回家。”顾黎兴奋地道。 前几日的寿宴上,顾父顾母担心顾黎会情绪失控,因此没有让他出席。 得知顾云笙即将与离归家,顾黎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来接。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顾云笙的美眸泛起了泪光,她强忍住哽咽,道:“我们这就搬运行李,返回故乡。” “好的。”顾黎欣然点头,挥手示意顾家的仆役跟随他搬运物品。 侯府的仆役们看着他们大胆地闯入侯府,浩浩荡荡地朝着惊鸿苑进发,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时,前去通报蒋继廉的仆役回来报告:“侯爷说让他们搬。” 众人松了一口气,纷纷退到,好奇地观望着这场闹剧。 顾云笙平日对他们颇为优待,如果不是身负命令,他们根本不愿阻拦。 红缨早已将物品整理妥当,顾家的仆役一踏入惊鸿苑,便迅速将行李装载上马车。 “这些桌椅餐具,一律搬离此处。”顾黎果断地发号施令。 顾云笙眉头紧蹙:“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当然!即便是赏给仆役,也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顾黎情绪激动,目光如炬。 顾云笙深知他是在为她打抱不平,于是不再阻挠,任由他处置。 “小姐,二公子驾到。”红缨轻声提醒道。 顾云笙微微一愣,随即步履轻盈地下了楼,去迎接蒋继义。 “大嫂。”蒋继义恭敬地行了一礼。 顾云笙优雅地福身回应:“我已与大哥解除婚约,你不能再如此称呼我。” “你们真的和离了吗?”蒋继义难以置信地追问。 顾云笙微笑着回答:“物件都已搬运多时,岂能有假。” 蒋继义眼神黯淡,遗憾而惋惜地说:“实在可惜,我还未报答你的恩情。” 作为兄弟,他为哥哥失去如此优秀的正室而感到痛心。作为小叔,他为失去如此贤惠的长嫂而感到哀伤。 然而,他无能为力,黯然送行。 第122章 赖账不还 “往昔种种,皆成过眼云烟,不必铭记在心,保重。”顾云笙欠身告别。 蒋继义明白事已定局,顾云笙离府后定能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于是不再多言,恭敬地拱手道:“愿顾小姐顺遂,安康无虞。” “多谢。”顾云笙笑着回礼,目光伴随着蒋继义的背影渐渐远去。 当年她嫁入侯府,所带来的嫁妆丰盛至极,加上这些年累积的财物,竟然装满了十五辆马车仍嫌不足,返回顾家后又调动了十几辆马车来搬运。 终于,最后一车物品装载完毕,顾云笙与顾黎带领着红缨、襄苎、调羹、范大夫四人,神采奕奕地扬长而去。 惊鸿苑的其他侍女望着他们的背影,依依不舍地泪流满面。 若非受到侯府的身契所限,她们也想随行。然而命运不由人,她们只能徒增伤感。 “停下,谁允许你们搬运侯府的财物了。”蒋怀虞突然现身,拦截在门前。 顾云笙还未及反应,顾黎已冷声道:“狂吠之犬莫阻道路,速速让开。” “商贾之子竟敢侮辱侯府千金,你好大的胆量。” 蒋怀虞怒目圆睁,对着侯府的家仆咆哮:“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他拿下,严加惩处。” “小的……”家仆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不敢动手。 蒋怀虞愤怒至极,指着他们的鼻子,一顿痛斥,威胁他们若不行动,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在万般无奈之下,下人们被迫前去捉拿顾黎。 蒋怀虞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狞笑:“卑贱之人,竟敢辱骂我,我要让你尝尝苦果。” 顾云笙挺身而出,坚定地挡在顾黎面前,面容冷若冰霜:“倘若你胆敢触碰顾黎一丝一毫,我定会上达天听,让你将所有嫁妆如数归还,分文不少。” 蒋怀虞冷笑一声,无耻至极地道:“谁能证明我的嫁妆是你所赠?你有什么证据?” “蒋怀虞,尊严是人的宝贵财富,我劝你还是要保留一点。”顾云笙轻蔑地嘲讽道。 蒋怀虞羞愤交加,脸色涨得如同煮熟的虾子:“盗窃侯府财物,将他们一并拿下!” “你敢!”顾云笙眼中寒光闪烁。 “哼,这里是侯府我说了算。”蒋怀虞一贯的嚣张跋扈,根本没将顾云笙放在眼里。 过去,顾云笙凭借侯夫人和她大嫂的身份,蒋怀虞还略有忌惮。但如今,顾云笙只是个普通的平民,一个商户之女,蒋怀虞认为她可以随意摆布。 侯府的下人,在蒋怀虞的淫威之下,不敢有任何违抗。 “阿姐,我来保护你。”顾黎突然站出来,将顾云笙护在身后。 红缨等人也纷纷挡在他们面前,形成一道坚实的防线。 顾云笙从怀中取出和离书,展开来说:“蒋怀虞,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圣上的玉印。你诬陷我盗窃侯府财物,岂不是在质疑圣上的英明。” 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都是归女子私有的,如果和离或休弃,嫁妆可以全部带走,与夫家无关。 蒋怀虞的污蔑,简直是在质疑圣上的明智。 “你,你怎么会有圣上的玉印!”蒋怀虞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她再大胆,也不敢与皇帝对抗,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上前捉拿的下人见到圣上的玉印,纷纷退缩,不敢轻举妄动。 蒋怀虞气愤填膺,跺着脚说:“顾云笙,你别太过嚣张。” 顾云笙如今已是平民,蒋怀虞认为自己有的是机会对付她。 “我是否得意与你无关,你先将嫁妆归还,否则我就告你欺诈盗窃。”顾云笙语气冷冽地道。 她已经一再退让,但蒋怀虞却屡次相逼,既然如此,那就彻底清算这笔账。 “你不用担心我有没有证据,你的嫁妆的原单在我手中,每一件物品的进出都有详细记录,甚至还有购买凭证,你无法狡辩。” “那又怎么样,都是你心甘情愿送给我的,我为什么要还给你。”蒋怀虞恬不知耻地道。 “她怎敢如此厚颜无耻。”顾黎目瞪口呆,震惊之余,不禁眼界大开。 襄苎等人脸上亦露出嫌恶的神色。 蒋怀虞被他们的嘲讽激怒,正欲发作之际,蒋继廉和盛茗恪闻讯匆匆赶来,恰好撞见蒋怀虞那无耻的言论。 “怀虞。”盛茗恪怒斥一声。 蒋怀虞身体一颤,转过头来,只见盛茗恪英俊的面庞上怒火中烧,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恐惧。 蒋继廉或许会宽容她,会庇护她,但盛茗恪却绝对不会。 “顾小姐,实在抱歉。”盛茗恪拱手赔礼。 顾云笙语气疏离而冷漠:“此事与盛公子无关,我只要求蒋怀虞归还我的嫁妆。” 蒋继廉皱眉道:“怀虞的嫁妆远在淮安,你这不是明明是在故意刁难。” 顾云笙轻笑一声,讽刺地道:“那么,侯爷不如代她还?或者,侯爷先将这些年侯府的开销偿还于我?” 蒋继廉语塞,无言以对,满脸尴尬,仿佛无地自容。 无钱确实难倒英雄汉。 蒋怀虞挺身而出,为蒋继廉辩解:“你母亲在众人面前都已言明,不用还钱,难道你想食言而肥?” 顾云笙一声冷笑,语气冰冷:“我母亲那天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以此作为和解的条件,然而侯府并未同意,那个条件自然也就失效了。” “至于这份和离书,所换的条件已经与银钱无关。” “怎么?侯爷是想赖账不还吗?” 顾云笙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蒋继廉,让他无处可逃。 蒋继廉尴尬至极,面红耳赤地道:“夫妻一场,你为何非要逼迫如此?” 他并非不愿偿还,而是根本无力偿还。 “哈!”顾云笙冷笑一声:“侯爷在休弃我,侮辱我的时候,可曾想过夫妻之情?” 她曾向他求助,他却是冷酷无情。如今却又提起旧情,真是令人发笑。 “但你已经如愿以偿,为何还要步步紧逼。”蒋继廉紧握拳头,觉得顾云笙过于残忍。 顾黎听不下去了,愤慨地道:“你对姐姐造成的创伤,终身难以弥补。你之前是如何对我许诺的?你履行了吗?” 蒋继廉一时语塞,回想起曾经对顾黎许下的承诺。 “信誓旦旦的诺言都能轻易违背,你还有什么资格提起夫妻情分。我呸!”顾黎轻蔑地吐了一口口水。 在众目睽睽下,被一个小子如此数落,蒋继廉颜面尽失,简直无地自容! 第123章 改正 “若你能信守承诺,让我痛击一顿而不还手,这银两便就此作罢,如何?”顾黎挑衅般的讥讽声,如同冰冷的利箭,直刺蒋继廉的心。 盛茗恪目光游移,好奇地打量着蒋继廉,揣测他会作出何种抉择。 “你们实在欺人太甚!”蒋怀虞再次情绪激动地挺身而出,为蒋继廉抱不平。 顾黎一脸嫌恶地瞥了他一眼,轻蔑:“你这么迫不及待,不如先还债?” “你!”蒋怀虞气得脸色铁青,失控地骂道:“下等人,能嫁入侯府已是你们的荣幸,如此攀附却不懂得感激,活该永远卑贱。” 这话太过刻薄,顾黎正欲反驳,却被顾云笙轻轻拉住了。 她心平气和地询问蒋怀虞:“你在淮安,难道忘记了妇容、妇德、妇言的基本规矩?还是淮安不讲究这些?”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如同炸雷般在盛茗恪的耳边轰鸣。 顾云笙实际上是在提醒他,蒋怀虞丢脸的不仅是侯府的颜面,更是盛家的名誉。 蒋怀虞却仍然不知收敛,疯狂地叫嚣:“与你这等人有何相干,你……” “你闹够了没有!啪!”盛茗恪忍无可忍,挥手给了蒋怀虞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多次提醒和警告,她却置若罔闻,反而越演越烈,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 当众受辱,蒋怀虞羞愤交加,怨毒地盯着顾云笙。 顾云笙不屑一顾,转头问蒋继廉:“侯爷是愿意写下欠条,还是让顾黎痛击一顿?” 侯府的家产,顾云笙了如指掌,她知道蒋继廉无力偿还,便提出了写欠条的建议。 蒋继廉别无他法,只能无奈地同意写欠条。 事情告一段落,顾云笙又转向蒋怀虞:“你打算何时偿还?” “你说个数,我替她还。”盛茗恪开口道。 顾云笙心头一惊,不理解盛茗恪为何要替蒋怀虞偿还,难道他对她还有旧情未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倒要重新评估蒋怀虞的手段,对她刮目相看了。 顾云笙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盛茗恪苦涩地笑道:“就当作是对我们夫妻一场的最后一点情分的补偿。” 这话意味深长,令人回味无穷。 顾云笙的美眸闪过一丝异样,最终点头同意。 她让盛茗恪在偿还债务时,带着蒋继廉的欠条。 “账目已清,顾家与侯府从此再无瓜葛。” 瞧着顾云笙一行人即将离开,蒋怀虞捂着被打的脸颊,不甘心地大叫道:“大哥,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她答应了救出沧澜,但还未见行动。” 蒋继廉闻言,心中不禁生出了几丝迟疑。 盛茗恪目光沉沉地落在蒋怀虞身上,眼中交织着深深的失望与哀伤。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声音急切:“侯爷,宫中有使者到来。” 蒋继廉面色骤变,立刻离席,急匆匆地出了府门迎接。 他将传达圣旨的内侍接入府内后,亲自陪同内侍向着侯府的正厅行进。 盛茗恪与蒋怀虞紧随其后。 “我们走吧。”顾云笙将和离书收入怀中,牵着顾黎的手,决然离去。 站在稍远之处的许琳懿,目睹顾云笙那潇洒决绝的背影,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宽厚仁慈的顾云笙已离去,从此府中便只有叶宛虞独揽大权,她的处境恐怕将会愈发艰难。 她如何也想不到,顾云笙竟然会选择离去。 自从和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许琳懿曾多次试图求见顾云笙,但每次都被顾云笙婉拒。 她只能通过红缨传话,得到顾云笙冰冷的四个字:好自为之。 许琳懿满心不舍,眼睁睁地看着顾云笙跨出了侯府的门槛。 在踏出侯府大门的那一刹那,顾云笙抬头仰望苍穹,脸上露出了解脱的欢笑。 她终于获得了自由。 “阿姐,我们回家。”顾黎紧握着顾云笙的手,向着早已等候的马车行去。 “是的,回家。”两人手牵手登上马车,红缨等人则上了另一辆马车。 不远处,屋顶之上,黑衣刺客踏燕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而后转身返回,去禀报他的主人。 在靖王府中,楚止陌正低头书写。 “主子,顾小姐已安然离开了侯府。”踏燕弯腰禀报道。 “嗯,暗中派人保护,确保她的安全即可,不要干扰她的日常生活。”楚止陌书写的手并未停下。 顾云笙以为回到了顾家便可以高枕无忧,然而楚止陌却并不这么认为。 盛茗恪疾步追至庭院之中,要求蒋怀虞释放盛临淇。 蒋怀虞却坚决不肯放手,状若疯狂,竟把盛临淇吓哭。 旁侧的下人见状不妙,急忙赶去通知蒋继廉和吴氏。 吴氏与蒋继廉闻讯赶来,听说盛茗恪欲与蒋怀虞和离,两人俱是面色大变。 “姑爷,使不得啊。怀虞纵有千般不是,教训一番也就是了。临淇还年幼,不能失去母亲的庇护。”吴氏语带哀求地劝说。 蒋继廉也附和道:“茗恪,有何事不可坐下慢慢商议?怀虞纵然行事任性,但日后定当约束她。让她改正过来便是。” “正是,让她改正。我们进屋细谈。”吴氏一边说,一边拉着蒋怀虞往屋内走去,同时把盛临淇留给了侍女照顾。 盛茗恪紧闭着唇线,默然紧随其后。 几人踏入屋内,依次落座,随即挥手示意下人退下。 盛茗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说:“自我回归上京以来,她屡次行为不检,对我的忠告和警示置若罔闻。在寿宴之上,更是放肆至极,不顾妇道,私会他人,且闹得满城风雨。” “尽管如此,我还是看在临淇的份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希望能保全她的颜面。然而,这样的纵容反而助长了她嚣张的气焰,今日竟然又去挑起事端,将我盛家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若是家父家母得知她的所作所为,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休弃,哪里会像和离这般轻易。” 吴氏与蒋继廉听后,心中不禁一震,明白盛茗恪提出和离并非一时冲动。 盛家素来明理重礼,家教严谨,这也是他们早有耳闻的。 吴氏深知理亏,只能婉言相劝:“怀虞的确有过,但请您看在临淇的份上,宽恕她一二。” 盛茗恪直截了问:“如何宽恕?” 吴氏厚着脸皮回答:“不必和离,保留她的正妻之位,任凭您处罚。” 盛茗恪沉默不语,似乎在深思熟虑。 吴氏向蒋继廉递了一个眼色,暗示他开口说几句好话。 第124章 宴席 蒋继廉皱紧了浓眉,瞥了一眼泪眼朦胧的蒋怀虞,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怀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考虑到临淇和两家的深厚情谊,能否原谅她这一次。” “若她不知悔改,再次犯下错误,无论是休弃还是和离,蒋家都将无言以对。” 盛茗恪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被劝说得有些动摇。 吴氏见状,急忙乘热打铁:“只要不提和离,其他的都好说。” 蒋怀虞在寿宴上的疯狂行径,早已人尽皆知,她不守妇道的行为更是众所周知。若被和离,她不仅不能再嫁,甚至出门都会遭受人们的指点和唾弃。 因此,蒋怀虞唯一的生路,就是远离这是非之地。 而盛家,无疑是她最佳的庇护所。 “真的吗?如果我打算纳一位平妻呢?”盛茗恪语气平静地说道。 蒋怀虞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她想大声说出她的反对,但她又不敢。 与盛茗恪同床共枕多年,蒋怀虞深知他的性格。他并非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在通知她。 如果蒋家不同意,那么盛茗恪就会选择和离后再娶。 总之,这位许蓉,盛茗恪非娶不可。 “啊?”吴氏和蒋继廉对视一眼,均感惊愕不已。 他们原本在讨论和离的事,怎么又突然提到了平妻? 难道,盛茗恪早已有所打算? 经过短暂的沉思,吴氏轻声商量道:“姑爷若对那位佳人青睐有加,将她纳入侧室是否妥当?怀虞必定不会与她争风吃醋。” 在拥有一主两妻的府邸中,先前的正室已经成了众人的笑柄,而蒋怀虞今后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人前。 对于高门显贵的正室而言,最重要的并非丈夫的宠爱,而是身份的尊严和尊贵的地位。 盛茗恪冷冷一笑,反驳道:“若仅仅是一个侧室就能解决问题,那么大哥为何要立一个平妻?” 这一句话让吴氏无言以对,哑口无言。 蒋继廉此刻才恍然大悟,意识到盛茗恪早已有所打算。 “若是娶一个平妻,盛家将如何对待怀虞?”蒋继廉询问。 盛茗恪沉思片刻,回答道:“只要她本分守纪,这件事不会传到淮安,她依然可以享有尊贵和风光,作为盛家的夫人。” “但如果她执迷不悟,兴风作浪,那么我们就找一座别院将她软禁,以维护盛家的安宁与颜面。” 作为同谋,蒋继廉明白盛茗恪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他无法挑剔。 “怀,你自己抉择吧。”蒋继廉目光转向蒋怀虞。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如果她选择和离归家,他将养她一生,不让她受苦。 “我是临淇的母亲,任何人都不能将我们母子分开。”蒋怀虞咬紧牙关,坚决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蒋继廉深深吸了一口气,叮嘱道:“既然如此,回到淮安后,你就安分守己,好好教导临淇,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如果再有任何过错,就任由盛家处置。” “怀虞,记住你哥哥的话,不要再触怒姑爷。”吴氏也苦口婆心地劝说。 盛茗恪不愿再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起身道:“后天我们就启程返回淮安,母亲和大哥有什么话,现在就赶紧说吧。” 说完,盛茗恪便离开了房间。 蒋怀虞欠顾云笙的嫁妆,他还要去钱庄兑换银两归还。 看着盛茗恪冷漠离去的背影,蒋怀虞泪如泉涌,在吴氏和蒋继廉面前肆意地哭泣。 吴氏心疼得不行,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蒋继廉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耐心地安慰着她们。 终于,蒋怀虞哭够了,思绪也清晰了,她认真倾听着蒋继廉的叮嘱。 “回到淮安后,你好自为之,你哥哥我无力保护你。” 吴氏擦去眼泪,柔声说道:“你不要怪你哥哥,他已经为了支撑侯府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淮安地处偏远,盛家势力庞大,他鞭长莫及。” 最后,吴氏叹息道:“临走之前,去探望下你的祖母吧,自从寿宴上连续受刺激晕倒后,她便一直卧病在床。你下次回来也不知会是何时,或许这将是你与她见的最后一面。” 蒋怀虞默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第二天,拂晓,盛茗恪终于筹集齐了银两,怀揣着蒋继廉的借据,踏入了顾府的大门。 顾云笙亲自出来迎接,她面带微笑,态度亲和。 “顾小姐,您过目,这是蒋继廉的借据。”盛茗恪将借据递给了顾云笙。 顾云笙瞥了一眼蒋继廉亲手书写的借据,又目光流转地扫视着打开的八口镶嵌着红木的箱子,她温婉地笑道:“我对盛公子的诚信深信不疑。” 盛茗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对顾云笙的敬意愈发深厚,他诚挚地说:“顾小姐日后若有幸莅临淮安,务必通知盛某,我定会竭尽所能地款待。” 顾云笙轻笑回应:“淮安乃盛家的底盘,即使我不言而喻,也难以逃过盛公子的法眼。” 两人相视一笑,顾云笙亲自陪同盛茗恪步出府邸。 他们尚不知道,这一句轻松的笑谈,竟然日后成真。 …… 晨曦微露,盛茗恪与蒋怀虞一同登上盛家的华丽官船,各怀心思地返回了淮安。 蒋继廉在送别他们后,转身回府,只见蒋继义也准备好了马车,即将启程返回衡州。两兄弟简短话别,蒋继义便乘车离去。 蒋继廉步入府中,发现仆人们神情萎靡不振,吴氏唉声叹气,整个侯府笼罩在一片沉闷与压抑的氛围中。秋风凄凉,吹落了桂花,增添了几分凄清与孤寂。 蒋继廉心中困惑,不过是因为顾云笙的缺席,侯府怎会变得如此失魂落魄? 当日,天朗气清,秋风送爽。 顾府张灯结彩,大开宴席,府内款待四方宾朋,府外设流水席招待邻里路人。消息传出,众人纷至沓来,顾府内外高朋满座,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顾云笙身着一袭梅青色的织金连烟锦裙,裙上缀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晶石,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水晶石熠熠生辉。 “这裙子真是太美了。”家中的姐妹和嫂嫂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顾云笙羞涩地笑了笑,说:“我觉得它有些过于华丽,是顾黎非让我穿上它的。” “黎儿的审美真是恰到好处,这裙子完美地衬托了笙姐姐你的气质,就如同天上的仙女降临凡间一般。”顾云笙的堂妹顾云薇满脸羡慕地说。 第125章 做媒 尽管她们是堂姐妹,但她们的生活却是天壤之别。 顾家是由顾父一手创办,家族生意大多由他亲自打理,而顾家的叔伯们虽然各自分得了几间店铺经营,但他们的富贵程度与顾云笙家相比,相去甚远。 就如顾云笙身上那袭飘逸长裙,对顾云笙而言,它不过是一袭普通衣衫,但对顾云薇而言,却如同遥不可及的梦境。 在顾家的财富流转中,所有丰饶均倾注于顾云笙一家。 “薇妹妹既然钟情于它,我这就送你一件吧。”顾云笙轻描淡写地说道。 顾云薇闻言,脸上绽放出惊喜的微笑,机智地回应:“那我可得挑选一个不同的款式,若与笙姐姐你的一般无二,我穿上只怕难以彰显你的风采。” 衣服确实可以衬托人的气质,但反过来,人的美貌和气质也能使衣裳熠熠生辉。 顾云笙容貌气质均属上乘,顾云薇深知自己难以望其项背,便不再自取其辱。 “薇妹妹真是能言善道,几句话就赢得了一件精美衣裳。”其余几人既羡慕又嫉妒,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意。 顾云笙微笑以对,非常大度地说:“改日有空,我们一同前往顾家绸庄,每人量身定做一件。” “真的吗?”几人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顾云笙点头确认,于是她们开始商议具体日期,讨论起京中流行的衣料和款式。 顾云笙倾听她们的谈话,嘴角渐渐收起笑容,心中涌起一股无聊之感。 普通商户家的女儿,无需饱读诗书,无需深谙礼仪,她们最爱的便是讨论服饰和女红。 顾云笙从前就与她们格格不入,做了六年主母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姑娘,长公主和商小姐来了。”红缨低声在顾云笙耳边提醒。 顾云笙立刻起身,对顾家姐妹说:“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就回来。” 楚倩黎和商颖筠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不便在众人面前露面,红缨便将她们引至顾云笙的舒桐院。 “公主,商小姐,你们怎么会来?”顾云笙看到她们,感到十分惊讶。 顾云笙知道她们与自己的身份悬殊,也知道她们参加宴会的不便,因此并未给她们发出请帖。 她们不请自至,让顾云笙既感到惊讶又感到欣喜。 “怎么,不欢迎我们?”楚倩黎故意开玩笑。 商颖筠也跟着说:“即使不欢迎,我们既然来了,也总得吃过饭再走吧。” 顾云笙被她们的幽默逗笑,积极配合:“哪里敢不欢迎,两位大驾光临,寒舍生辉,真是荣幸之至。” “噗!”三人都笑作了一团。 红缨急忙去吩咐厨房,将一桌盛宴送到舒桐院。 用过晚宴后,三人在顾云笙的闺房中闲聊,询问起顾云笙离开侯府那天的详情。 顾云笙知道她们的好奇,便娓娓道来。 商颖筠听后愤怒拍桌:“实在欺人太甚,蒋怀虞如果再敢回来,我定让她好看。” 楚倩黎吃了一惊,抚着心口责怪道:“你生什么气,她不是已经以牙还牙,报复回来了吗。” “而且据盛公子所言,蒋怀虞回到淮安后,日子只怕也不会太好过。” “活该。”商颖筠幸灾乐祸。 楚倩黎和顾云笙相视一笑,不禁笑出声来。 商颖筠这种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个性,确实让人喜爱。 临别时,楚倩黎对顾云笙说:“你现在自由自在,以后有空多来将军府陪陪我,或者去荣恩寺上香也行。” “还有我,你们以后见面可得带上我,否则我会生气的。”商颖筠把头凑了过来。 “是是是,第一个就给你送帖子。”楚倩黎和顾云笙异口同声。 “哼!”商颖筠骄傲地抬起下巴。 顾云笙为她整理好帷帽,温柔地说:“今日顾府人来人往,可得小心遮掩,别让人看到你的容颜。” 顾云笙亲自引领楚倩黎与商颖筠步出府邸,她们的身影在府门前悄然消失于马车的幽暗之中,被忠诚的仆人细心掩护,不露一丝痕迹。 马车静静地等候在顾府大门之外,随着两位贵宾的登车,轱辘声缓缓响起,渐行渐远。顾云笙转身返回,继续在府内款待那些顾家的姐妹及她们的嫂嫂们。 “笙姐姐,你终于回来了。”顾云薇热情地搂着顾云笙的胳膊,亲切地拉着她一同落座,开始了轻松愉快的闲谈。 “我听说长公主光临了顾府,这是真的吗?”有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询问。 楚倩黎的到来本就毫不遮掩,顾云笙无奈之下只能予以确认:“是的,她已经离开了。” “长公主长得什么模样?我还没机会一睹公主的风采呢。”一位年幼的妹妹好奇地发问。 顾云薇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带着一丝嘲讽地说:“我们这样的身份,长公主岂会屈尊相见。” 话音刚落,众人再次投来羡慕的目光,凝视着顾云笙。她们虽是姐妹,出自同一家世,但命运却截然不同。 “对了,笙姐姐,我表哥在前年荣登秀才,才华横溢,风度翩翩,我觉得他与你颇为般配。改日我让他来府上,让你亲自相看如何?”顾云薇想起了母亲交给她的重大使命。 顾云笙一时愣住,没想到顾云薇会提出这样的提议。片刻的犹豫后,她婉转地拒绝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刚回家,目前还没有考虑婚嫁之事。” “慢慢来也无妨。”顾云薇仍不死心。 顾云笙的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语气变得冷淡:“薇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你觉得他合适,不妨自己考虑一下。” 顾云薇语塞,脸色涨得通红。她的表哥虽然只是个秀才,长相也算得上清秀,但家境平凡,毫无前程,她才不愿嫁给他受苦。 看到顾云薇碰壁,其他人心生嘲笑,纷纷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她们今日造访顾家,都被父母叮嘱要探听顾云笙的意向,趁机做媒。 然而,现在看来,今天并非一个合适的机会。 夜幕降临,送走所有宾客后,顾云笙摘下头饰,解散了发髻,准备沐浴。 “姑娘,有人送来了一只锦盒。”红缨捧着一只精致的锦盒走进屋内。 顾云笙放下手中的木梳,疑惑地接过锦盒打开。盒子里是一只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玉蝉,雕工精细,令人赞叹。 第126章 经商 玉蝉下还压着一张纸条。顾云笙抽出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寥寥几字:“恭贺新生,楚止陌。” 顾云笙惊讶地睁大眼睛,拿起玉蝉细细品味。蝉从蛹变而获得新生,楚止陌的这份礼物让她爱不释手。 然而,她没想到楚止陌竟然会送她礼物。 次日拂晓,顾母来到了留香院。 “娘。”顾云笙起身迎接。 顾母握着她的手,关心地问:“昨日与家中的姐妹们相处得如何?” 自顾云笙出嫁后,她很少回娘家,与姐妹们的交往也渐渐疏远。但既然她已归来,日后与她们相见的机会必然增多,她不得不逐渐适应。 顾云笙摇头,语气略显沉重:“不太好,以后能不见?尽量不见。” “发生了何事?是不是她们说了什么让你不悦?”顾母追问道。 顾云笙抿了抿唇,将顾云薇试图为她牵线搭桥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顾母听后愤愤地说:“她这是做梦!” “你就为这件事生气,不想再见她们?”顾云笙解释道:“不只是因为这个,主要是我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相处不来。” 顾母轻轻地叹息一声,语气中充满了理解与宽容:“娘知晓你的视野开阔,你若不愿与她们为伍,娘也不会强求。重生一次实属不易,今后你愿做些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之光:“真的吗?” 顾母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那你打算做些什么呢?” 顾云笙的双眸如同杏仁般明亮,她字斟句酌地说:“我想跟随父亲学习经商之道。” “这……还是要询问你父亲的意见。”顾母显得有些犹豫,她虽然比一般母亲更为开通,但对于女儿的这个想法,她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在顾母的心中,一个女子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安安心心地在府邸中享受无忧的生活,便是最理想的日子。就像她自己一样。然而,顾云笙显然有着不同的想法。 “父亲已经出门了吗?我现在就去求他的意见。”顾云笙急切地说道。 顾母回答:“你父亲昨晚饮酒过量,此刻刚刚起身。” 顾云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拉住顾母的手,一起去寻找顾父。 顾父刚刚洗漱完毕,准备享用早餐,顾云笙立刻上前为他盛粥。 “有女儿在身边真是好啊。”顾父感动得眼眶泛红。 看着顾云笙忙碌的身影,顾父的心中充满了暖意。仿佛这六年只是一个梦,顾云笙依旧是从前那个围绕在他们身边,孝顺的乖女儿。 顾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顾父一步步陷入顾云笙的“陷阱”。 “爹,快些用餐吧,粥就要凉了。”顾云笙将吹到适宜温度的粥递到顾父面前。 顾父粥,心情愉悦地吃了起来。 待顾父,顾云笙才缓缓开口:“爹,我有件事情想要和您商讨。” “何事?”顾父不经意地问道。 顾云笙郑重地说:“我想向您学习经商。” “什么?”顾父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看着顾云笙和顾母。 “我想向您学习经商。”顾云笙又重复了一遍。 顾父皱起眉头:“女子家不应该抛头露面,经商这种事情不适合你。” 经商并非在后宅中指挥就能完成,它需要经常外出巡视商铺,考察市场,观察时事。 “我可以假扮成男子,这样出行就会方便许多。”顾云笙早已有了打算。 顾父瞪大了眼睛,看向顾母说:“她是不是魔怔了,还是发烧了?快去请大夫来看看。” 顾母轻咳一声,说道:“云笙她好得很,只是想学习经商。” “女子家怎能经商?在家安享清福不是更好吗?”顾父不解地问道。 经商并非易事,需要与各色人等打交道,远行经商更是充满了艰辛和危险,并不适合像顾云笙这样的女子。 “顾家产业繁多,弟弟年纪又小,父亲一个人经营实在是太过辛苦,我想为父亲分担一些。”顾云笙诚恳地说道。 顾父听后心中感动,叹息道:“经商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顾云笙明白顾父的顾虑,因此提议道:“我跟随父亲学习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我没有学会经商之道,那么我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 “你这是铁了心了吗?你不担心抛头露面会坏了名声,将来无人敢娶你?”顾父有些担忧。 顾云笙一脸严肃地说:“若是这样,那么那样的男子也不值得我嫁。” 五年的时光让顾云笙明白,逆来顺受并不能赢得尊重和怜爱,不如勇敢地做自己。 顾父沉默了许久,觉得顾云笙的话似乎有些道理,最终还是犹豫着答应了三个月的约定。 “谢谢爹,谢谢娘。”顾云笙激动不已,心中充满了斗志。 日暮时分,顾黎放学归来,看到顾云笙身着男装,头发高高束起,不施粉黛,只描了粗眉,从一个娇柔女子变成了风度翩翩的顾公子。 顾云笙轻摇身姿,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风采在顾黎面前轻盈地旋转了一圈。 顾黎瞪目结舌,手中的笔不自觉地滑落到了地上。 “姐姐,你为何打扮成这般模样?”顾黎不解地询问。 顾云笙扬了扬眉梢,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我打算跟随父亲学习经商之道。” “女子经商?”顾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暗自佩服姐姐的果敢与不凡。 从那天起,顾家商行的队伍中就多了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他便是顾云笙,跟随父亲学习生意经。 顾云笙天生聪慧,对商业经营有着浓厚的兴趣,加之之前管理自己的嫁妆铺子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因此学习起来异常迅速。 不过短短一两月,她已经对顾家旗下的各类铺子有了深刻的理解,并迅速成为父亲商行中的得力助手。 某日,顾云笙与父亲在巡视完粮铺后,于中途小歇,品茶论事之际,绸庄的伙计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东家,情况不妙。” 顾父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严肃地询问:“发生了何事?” 伙计喘息道:“我们今日前往码头接货,却发现一车货物都没有接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顾父的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伙计定了定神,道:“原本为我们供货的绸商背信弃义,转而与冯家合作,今日抵达的丝绸货物全都被冯家的人拉走了。” 第127章 蜀锦 “这实在是让人难以容忍。”顾父愤然起身,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顾云笙立刻站起身,紧随其后。 此时正值初冬,正是人们更换季装、购置新衣的关键时期,对于绸庄来说,这也是营利的关键时刻。如果货物断档,对顾家绸庄的打击将是灾难性的。 顾父来到绸庄,详细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便直奔客栈去找送货的晁掌柜。 “我们合作多年,为何会突然出现断货的情况?”顾父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晁掌柜似乎早已有所准备,他从容不迫地拿出与顾家的货契和几张银票,平静地说道:“顾老板不必动怒,按照我们之间的规矩,我赔偿双倍的定金,请您验收。” 目睹那几张泛着冷光的银票,顾父的心头猛然一震,恍若拨云见日,终于明白了自己自数月之前便陷入了冯家与晁掌柜设下的陷阱之中。 素日里,顾家订购晁家的货物,惯例是要支付三成的定金作为信用的保证。然而这一回,晁掌柜却以多年合作,对顾家的信任为辞,主动降低定金至一千两银子。 那时,顾家虽有微妙的疑虑掠过心头,但终未深究。 直至此刻,顾父方才真正领悟了背后的原因。 冯家的计谋,不可谓之不狠辣。 然而,顾家手无凭证,唯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无耻之极!”顾父义愤填膺,胸中怒火激荡。 晁掌柜则冷冷一笑,嘲讽道:“商场如战场,唯利是图。顾老板未出一分力,白赚一千两银子,难道还不满足吗?” “你——”顾父气急攻心,一时语塞。 “顾老板,慢走不送。”晁掌柜将那份契约和银票塞入顾父手中,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卑鄙小人!”顾父愤懑难平,怒气冲冲地返回绸庄,立时召唤廖掌柜商议应对之策。 “仓库中还剩多少存货?现在寻找新的货源,是否尚来得及?” 廖掌柜愁眉苦脸,答道:“库中仅余数十匹丝绸,寻找新货源的时间紧迫。” “这该如何是好?”顾父焦虑不安,来回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 廖掌柜低头不语,也是一筹莫展。 就在顾父与廖掌柜愁眉不展之际,一直保持沉默的顾云笙忽然开了口。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其他的布料,譬如蜀锦。” 这些年,顾云笙在奢华的熏陶下,对各类衣料也有了一定的见识。 “然而上京的贵族们偏爱丝绸,对蜀锦的需求却是寥寥无几。”廖掌柜失望地叹气,认为顾云笙的建议不够脚踏实地。 顾云笙却沉吟道:“贵族们的喜好,常常是随波逐流。只要我们能引领潮流,他们同样可以转而青睐蜀锦。” 尤其是后宅的贵妇人和闺秀们,她们对追逐时尚有着浓厚的兴趣。她们追求的往往不是时尚本身,而是那种新鲜感和乐趣。 “这……”廖掌柜仍旧感到这个计划过于冒险,他迟疑地望向顾父。 顾父停下脚步,询问道:“那么,我们该如何引领这个潮流呢?” 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回答道:“我有锦囊妙计,父亲和廖掌柜只需尽快去采购蜀锦。” 蜀锦虽然名贵,但在上京并不畅销,常常积压,因此采购并不困难。 “你真的有把握吗?”顾父仍旧有些不放心地追问。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赌输,顾家不仅会在丝绸生意上受损,新采购的蜀锦也可能成为沉重的负担。 在商业的征途上,固守旧业是远远不够的,勇于创新和突破才是王道。顾云笙秀丽的面庞上透出一股坚决。 顾父沉吟良久,最终还是缓缓点头认可。 在一旁的廖掌柜见状,忍不住轻声提醒他应该三思而后行。 顾父长叹一声,掷地有声地说:“商场如战场,本就充满了不确定性,我自己也曾在赌局中失手,就把这次当做是给云笙一个锻炼的机会吧。” 既然当爹的都这么说了,即便是廖掌柜心中有所保留,也无法再提出反对意见,只能遵命行事。毕竟,赔本的也不会是他的银钱。 一切安排停当后,顾云笙与父亲分头行动。顾父负责采买货物,而顾云笙则着手进行商业模式的改革。 在上京的权贵之中,最具影响力的风向标非长公主楚倩黎莫属。因此,顾云笙径直来到了镇北将军的府邸。 “你怎么穿成这样?”楚倩黎看到顾云笙男装打扮,惊讶的表情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顾云笙三言两语地向她说明了缘由,并阐述了自己的来意。 “难怪我最近都不见你的踪影,原来你是跑去钻研经商之道了。”楚倩黎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对顾云笙的钦佩,甚至还有一些羡慕的情绪。她羡慕顾云笙能够自在地做自己。 “只是胡闹而已,所以未曾敢告诉公主。”顾云笙语气谦逊。 楚倩黎却断然说道:“谁规定了女子只能局限于相夫教子,而不能在商海中搏击?我支持你的决定。” 顾云笙听后感动不已,当下决定为楚倩黎量身定做几套冬装以示感谢。 楚倩黎让她稍作等候,随即去为母亲和弟弟文炜量体裁衣。 顾云笙耐心地等待着。 得到楚倩黎的尺寸和喜好后,顾云笙立刻回去着手安排制作,同时还给商颖筠寄去了一封信。 “送冬衣还不收费,天底下竟有这等美事?”商颖筠捧着信件,眼睛瞪得大大的,怀疑顾云笙是不是脑筋出了问题。 “管它呢,有新衣服穿总归是好的。”商颖筠扔下信件,转身去找父母量尺寸去了。 没过多久,顾父和廖掌柜就采购了上千匹质地精良的蜀锦,足以让绸缎庄销售两个月。 顾云笙精心挑选了一些品质上乘的蜀锦,交给绸缎庄中最擅长刺绣的巧匠,根据楚倩黎和商颖筠提供的尺寸和喜好,赶制出了第一批冬季服饰。 在亲自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顾云笙将这些冬装送到了楚倩黎和商颖筠手中。 “以前只穿过丝绸,没想到蜀锦制成的衣物也如此美观。”楚倩黎试穿后,不禁喜出望外。 顾云笙轻捋长衫,缓缓说道:“蜀锦虽不及丝绸那般细腻柔滑,但其图案精致繁复,色泽璀璨夺目,质地厚实饱满,更适合冬季的严寒气候。” 第128章 酒楼 楚倩黎笑容满面,调侃道:“如此看来,冬日的暖衣,我便全权托付于你了。” 顾云笙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随着年终的临近,宴会一场接一场,楚倩黎与商颖筠收到了众多请柬。她们身着顾云笙亲手制作的蜀锦冬裙,款步轻移,优雅地在宴会上展示一圈,立刻吸引了无数闺秀贵妇的好奇询问。 与此同时,郑文炜身为国子监的学子,穿上蜀锦冬衣也引起了同窗们的极大兴趣,纷纷效仿。 商颖筠更是让自己的父亲在赴宴时穿上蜀锦,逐渐引起了朝中大臣们的注意。 “商大人,您这衣料真是别出心裁啊。” 商大人按照女儿的指示,回应道:“这是顾记绸庄的蜀锦,保暖舒适,不透风,比丝绸更胜一筹。” 一同赴宴的楚止陌闻言,回府后立刻派遣下人惊尘去定制了十套蜀锦衣裳。 一次,楚止陌探访楚倩黎,楚倩黎见到他的新装惊讶地问道:“你也开始穿蜀锦了吗?” 楚止陌看到楚倩黎身着同样的料子,也好奇地问:“你这套衣服,也是在顾记绸庄买的?” 楚倩黎摇头:“并非,这是顾云笙送我的,她还为母亲和文炜准备了同样的礼物。” 楚止陌听后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商大人的蜀锦冬衣……” “也是顾云笙送的,颖筠及其父母都有收到。” 楚止陌彻底愣住了。 顾云笙既然连商大人都送了冬衣,为何独独没有给他? 莫非她认为他的影响力不如商大人? 楚止陌心中有些不悦,于是又让楚止晏去定制了十套。 这回轮到楚止晏感到困惑了:“这料子固然出色,但似乎没有必要一次性订制这么多?我反而更偏爱丝绸。” 楚止陌轻品一口香茶,漫不经心地说:“我觉得蜀锦非常合适,你就给王叔和王婶也各做几套,以表孝心。” “哦?”楚止晏一头雾水,不解楚止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楚止晏是一位闲散的世子,日常喜欢呼朋唤友,在金都中尽情游玩。几次下来,众多公子哥都纷纷穿上了蜀锦冬衣。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蜀锦就成为了最新的时尚。 等到权贵们竞相追逐蜀锦时,其他绸庄仍然以丝绸为主要产品,唯有顾家绸庄的蜀锦样式丰富多样,独树一帜,占据了市场的制高点。 廖掌柜含笑进言:“东家,近日蜀锦备受追捧,我们是否应当继续大量采购?” 顾老先生翻阅着账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光,笑意盈盈:“采购,务必把握时机,在其他绸庄尚未觉醒之际,迅速行动。” “此外,你不妨亲自走访几家蜀锦的源头商家,我愿亲自与他们洽谈。” “遵命。”廖掌柜领命退下。 在顾记绸庄对面的茶楼里,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坐在窗边品茶,目光却如影随形地投射向顾记绸庄。 见到顾云笙与顾老先生从绸庄步出,黑袍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是他推动了蜀锦的热销?”男子向对面的随从发问。 随从瞥了一眼顾云笙,答道:“正是,此人此前未曾露面,大约两三个月前忽然出现在顾老板的身边。” “去深入打探,务必详尽无遗。” “领命。” 顾云笙化身男子,紧随顾老先生左右,唯有顾家几位掌柜和长辈知晓这一秘密,外界对此一无所知。 因此,有人误以为顾云笙是顾老先生从别处请来的商界奇才,意图将他挖角或加以破坏。 夜幕降临,顾家的餐桌旁。 “父亲,我表现得如何?”顾云笙自豪地询问,期待着赞赏。 “甚佳,你天生具备商人的敏锐和智谋。”顾老先生满怀赞赏地说。 得到期望的回答,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兴致勃勃地说:“父亲,我有一个想法。” 顾老先生夹菜的手微微一颤:“什么想法?” “我想自己开一家店铺。”顾云笙坦然道。 顾家的生意在金都深耕细作多年,已步入成熟稳定之途,只需按部就班地经营即可。 然而,顾云笙认为,真正掌握生意之道,必须从头开始。 “哦?你打算经营什么?”顾老先生有些惊讶地问。 顾云笙轻轻摇头:“尚未决定,我打算明日外出走走,考察一下店铺和市场。” “嗯,市场确实是关键一步。”顾老先生沉思片刻,缓缓道:“独自开铺,也算是对你的考验,若你能够经营有方,便算是学业有成。” “我定不负父亲的期望和教诲。”顾云笙信心满满,斗志昂扬。 第二天,顾云笙带着同样男装打扮的襄苎,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家门。 主仆二人在繁华的街市中闲逛大半天,疲惫之下,便来到太白楼歇脚进午膳。 为了探听消息,他们并未选择雅间,而是在二楼的一个隐蔽角落落座。 “也不知道太白楼最终会落入何人之手,今后的菜肴是否还能保持这独特的风味。” “真是令人费解,明明经营得风生水起,怎么突然就要转让出售了呢?” 你竟不知?彭掌柜的公子身患奇症,需前往江南调养,彭掌柜无计可施,只得忍痛割爱,将太白楼出售,举家南迁。 “这病症究竟有何奇特,竟非得远赴江南?” “此中详情,我亦不得而知。” 顾云笙耳闻身后桌位的交谈,回首向他们探询:“太白楼何时易主?我怎的未曾听闻?” “哈,真是孤陋寡闻。就在两日之后。” “酒楼铺子通常都是易手转让,太白楼为何采取拍卖?”顾云笙疑惑不解。 “觊觎太白楼的人众多,出价更是五花八门,彭掌柜为了避免引发纷争,决定公开展拍,价高者得之。” “这彭掌柜果然机智过人。”顾云笙赞不绝口。 “若非聪明绝顶,怎能在金都开设太白楼?岂非笑谈。” “兄台所言极是,感激不尽。”顾云笙转身,心中已萌生一计。 “姑娘……少爷,你莫非打算竞购太白楼?”襄苎低声询问。 顾云笙眉梢微微上扬:“有何不可?” “这岂非太过冒险,顾家素无酒楼经营之道。”襄苎忧心忡忡。 太白楼,乃金都赫赫有名的名楼,往来顾客非富即贵。稍有不慎,不仅可能血本无归,更有可能招致无数怨怼。 “不必急躁,我先行考察,若时机成熟便买下,若不然,就当是一场热闹。”顾云笙安慰襄苎。 听她这般说,襄苎略微安下心来。 第129章 世子 主仆二人用过晚餐,正欲离去,却在楼梯间偶遇了一位熟人。 “你……你怎会如此装扮?”蒋继廉惊诧莫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是倒霉! 顾云笙蹙眉,目光如冰刃般扫过蒋继廉:“此乃我私事,与你何干?” 言罢,顾云笙便转身下楼,不愿与他多费唇舌。 在蒋继廉正准备追随之际,楼角蓦地闪现一名身着灰衣的侍卫,声音沉着:“蒋大人,我家主子已恭候多时。” 蒋继廉目光随之一瞥,瞥见顾云笙渐行渐远的背影,随即迈步上楼,跟随那名侍卫步入了幽静的雅间。 自从上次借助盛茗恪的便利,数次与楚止琛相见之后,蒋继廉成功获得了楚止琛的青睐,如今他已成为楚止琛心目中的得力干将。今日,楚止琛约他在太白楼相会,一同与数位同僚商讨重要事务。 待从太白楼散会之后,顾云笙和襄苎便直接返回顾家。途中,他们瞥见一家小摊售卖糖炒栗子,便随手购置了两斤。主仆二人沿途品尝,边走边聊,全然未察觉到有人暗中跟踪。 那跟踪者目睹他们自如地进入顾宅后,便守候在宅子周围,直至夜幕降临才悄然离去。 “你说他居于顾家?”黑袍男子审视着手中的情报,结合下人的汇报,推测顾云笙的真实身份。 “确实,小人一直守候至夜幕降临,也未见他离开,想必是住在顾家无疑。” “他今日外出的行踪如何?” “清晨在城中漫步闲逛,午后至太白楼享用美食,随即返回顾家。” “姓顾,居于顾家,数月前突然现身,难道是……”黑袍男子的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推断。 与此同时,靖王府内。 “主子,暗卫来报,有人暗中跟踪顾姑娘。”惊尘单膝跪地,恭敬地禀报。 楚止陌刚沐浴完毕,擦拭着身上的水珠,身披宽松的寝衣步出屏风,系着衣带,一边缓缓问道:“何人?” “冯家少东家。” “盐商冯家?”楚止陌眉头微蹙。 “正是。近期冯家与顾家在生意上有些许争执。”惊尘解释了原委。 楚止陌沉思片刻,吩咐道:“密切监视。” 冯家作为金都首屈一指的盐商,财富无以计数。近年来,其野心日益膨胀,开始涉足其他行业。顾云笙很可能是因其阻碍了冯家的利益,而遭到了他们的密切关注。 第二天,顾云笙并未外出,而是在家中翻阅太白楼的资料,为即将到来的拍卖会做准备。 调羹端来一盘香气四溢的桂花糕,邀请顾云笙品尝。 自从回归顾家,顾云笙几乎都与家人共进晚餐,使得调羹失去了展示厨艺的机会,于是她便开始钻研新的菜品。 顾云笙品尝了一口甜美的桂花糕,杏眼闪过一丝惊喜:“好,这糕点真是美味。还有吗?让襄苎送些给母亲,也给顾黎留一些。” “有的,已经给夫人送去了。”调羹答道。 顾云笙微微颔首,品尝了一块美食后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拿另一块。 见她品尝得津津有味,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表情,调羹不禁有些依依不舍地开口:“我打算告别顾家。” “这是为何?”顾云笙惊讶地抬起眼眸:“你在顾家生活得不快乐吗?” 调羹轻轻摇头,语气中透露出坚定:“顾家待我犹如亲人,但我内心的渴望是成为一名蜚声中外的厨师。我在顾家并没有用武之地,渴望出去闯荡一番。” 她自幼失去双亲,孑然一身,孤身一人来到繁华的金都,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份糊口的工作,而是怀着远大的抱负,期望在此闯出一番天地。 幸运的是,她遇到了顾云笙,享受了一段宁静而美好的时光。然而,世间无不散的宴席,她知道,是时候继续前行了。 “稍等片刻,或许你无需离开。”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收购太白楼。 调羹满脸疑惑:“此话怎讲?” “明日回来,我再详细告知。” 顾云笙并非有意拖延,她只是担心提前透露,若明日未能成功收购太白楼,恐怕会让调羹感到失望。 调羹虽然打算离去,但也不急于这一时,于是耐心地等待着。 次日,顾云笙携带银票和襄苎,一同前往太白楼。 太白楼人头攒动,一楼大堂聚集了大量看热闹的人群,而二楼的拍卖厅则需要交付十两银子才能入座。 顾云笙交付了银两,领着襄苎登上了二楼。 襄苎紧紧抱住怀中的木匣,如同守护着珍宝一般,生怕被人夺去。 与一楼的热闹喧嚣相比,二楼显得宁静而宽敞。 顾云笙坐下后,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打量四周,审视着那些潜在的竞争对手。 拍卖会正式开始,各方纷纷竞价,而顾云笙依旧在观察四周。 突然,她瞥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楚止晏。 她细细打量,只见楚止晏一直在自斟自饮,似乎对竞拍并无兴趣,这让她感到十分奇怪。 顾云笙心中充满疑惑,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楚世子。”顾云笙如同男士一般,礼貌地拱手施礼。 楚止晏随意地瞥了一眼,随即酒水从嘴中喷出。 “你你你……”楚止晏惊讶得如同见到了鬼魅,一时间结巴起来。 顾云笙虽然刻意描粗了眉毛,束起了发髻,伪装成男子,并尽力使声音变得粗犷,但那些熟悉她的人仍能一眼识破她的伪装。 她左右环顾,确认四周无人注意他们后,才压低声音轻声询问:“我可以在此处坐下与你交谈吗?” 楚止晏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微微颔首。 “你为何如此装束?”楚止晏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顾云笙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回答道:“为了方便出行。” “那你寻我有何贵干?”楚止晏眼中疑惑。 尽管他们有过几面之缘,但彼此并不熟络。 顾云笙直言不讳:“我见众人争相竞价,而楚世子却未见一掷千金,心中生疑,故此前来一探究竟。” 楚止晏轻蔑一笑:“你以为这是儿戏吗?这是太白楼,我哪里有那么多金银。” 他父亲是一位闲散的王爷,而他则是一位闲散的世子。虽然心中有些许抱负,但父亲不提供资金支持,只能徒呼奈何。 果然,顾云笙猜得不错。 他轻轻扬起嘴角,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出资与楚世子携手合作,楚世子是否愿意接受?” 第130章 拍卖 “你既然有钱,为何不自己竞价,反而要找上我?”楚止晏显得有些不解。 顾云笙轻轻叹息,坦诚相告:“我虽手握财富,但却缺乏权势,恐怕难以支撑太白楼的运营,因此想与楚世子共谋合作。” 原来如此,楚止晏心中稍作沉吟,不禁有些动心:“那我们该如何合作?” “我提供资金,你负责出面。我主内务,你主外交。”顾云笙早已成竹在胸。 “资金支持我出面尚能理解,但‘主内主外’又是何意?”楚止晏感到有些困惑。 顾云笙淡然一笑:“太白楼一旦落槌成交,其经营管理由我负责,而对外事宜则由你担当。” “这么说,我只用露面出力,那我们如何分配利润?”楚止晏直截了当地询问。 顾云笙略加思索,回答道:“你三我七如何?” 顾云笙认为这个分成已经相当优厚,毕竟楚止晏无需出一文钱,也不必事事亲自出面。 粗略计算,这几乎等同于白捡的财富。 “成交。”楚止晏心中明白,他能想到的,楚止晏自然也能想到。 谁会拒绝白捡的钱呢? “襄苎。”顾云笙轻声呼唤,襄苎立刻将怀中的木匣放在楚止晏面前,并用钥匙轻轻开启。 满满一匣的银票,楚止晏震惊地发现,即使他终其一生,也无法积攒下如此巨额的财富。 “拍卖即将落幕,楚世子若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将错失良机。”顾云笙提醒着心神不定的楚止晏。 楚止晏微微颔首,随即示意身旁的随从开始竞价。 “两。” 太白楼位于最繁华热闹的地带,一半是酒楼,一半是客栈,占地面积广阔,远超一般商铺的价值。 虽然是这样,它依然吸引了各路豪杰争相竞价,纷纷欲将其纳入囊中。 “两白银。”竞价声此起彼伏。 楚止晏目光一转,向顾云笙投去征询的目光。 顾云笙面色淡然,微微一点头:“楚世子尽管放手一搏,银两不足,我让襄苎立刻回去筹集。” “成交。”楚止晏心中一动,便是对她豪爽阔绰的气度欣赏不已。 “两!”楚止晏毫不犹豫地再次抬高价位。 整个拍卖场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都被这天文数字惊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轻易报价。 太白楼虽好,但若无足够实力,终难收入囊中。 就在楚止晏暗自窃喜,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忽有竞价声突兀响起。 “两!” 谁人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与他竞价? 楚止晏愤然起身,目光如炬,直直瞪向报价者。 那是一位身着藏蓝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他沉着冷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流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两!”楚止晏亲自开口,声音坚定而有力。 他不信在这金都城,有钱能使鬼推磨,竟有他买不下的产业。 那黑袍男子抬眼望向楚止晏,目光轻轻一瞥又落在顾云笙身上,眼神顿时一紧,沉默了片刻,随即与随从低语了几句。 随从会意,疾步走向庞掌柜,交头接耳了几句。 “他们搞什么鬼?想要暗中使诈?”楚止晏眸光一寒,心生疑窦。 顾云笙虽是首次涉足此类拍卖场合,但她对楚止晏充满信任。她相信无论对方有何阴谋诡计,楚止晏都能从容应对。 金都魔王的名号非同小可,加之楚止晏背后有皇室的支持,更是无惧任何挑战。 就在楚止晏准备质问之际,庞掌柜终于开口宣布结果。 “冯老板慷慨割爱,太白楼易主于楚世子。” “冯老板?那个富可敌国的盐商冯家?”楚止晏重新打量起那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冯旭蒙缓缓起身,手持酒杯,步履从容地向他们走来。 “在下冯旭蒙,恭喜楚世子成功竞得太白楼。” 楚止晏虽然心中不悦,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举起酒杯,与冯旭蒙轻轻一碰,两人一饮而尽。 冯旭蒙,这个名字在顾云笙心中轻轻一颤,她暗自打量着他。 冯旭蒙年近而立,身材修长,容貌俊朗。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他身上那件黑袍一样,沉静内敛,令人难以窥探。 他嘴角微翘,笑容温文尔雅,但那笑容中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想到他曾对顾家布下的陷阱,顾云笙提高了警惕,心知楚止晏可能也面临着他的算计,不禁暗暗戒备起来。 “不知阁下是……”冯旭蒙装出一副不相识的模样,惊讶地向顾云笙询问。 楚止晏喉咙动了动,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怎能直言不讳,但一时之间又编不出合理的谎言。 庆幸的是,顾云笙自行站起,抱拳施礼道:“在下姓顾,久仰冯老板盛名。” “哦?顾公子原来知道我?”冯旭蒙略感惊讶。 顾云笙轻轻摇头:“素闻冯老板名号,今日才有幸目睹尊容。” 冯旭蒙紧盯着顾云笙的双眸,只见她眼眸清澈如泉水,便知她并未说谎。 目光流转至顾云笙裸露的耳垂,仔细观察之下,隐约可见微小的孔洞,冯旭蒙心头已有定论。 她便是女子,那位三个月前与长宁侯府解除婚约、返回家族的顾家大小姐,顾云笙。 心中有了底,冯旭蒙的目光再次落回顾云笙的脸上,随意地问道:“我看顾公子面生,莫非是近期才抵达金都?” “嗯,金都人口众多,如同星辰大海,冯老板又怎能一一相识。”顾云笙随机应变地回应。 冯旭蒙点头赞同:“顾公子所言极是,是在下见识浅薄。” 楚止晏见他们二人你来我往,谈笑风生,不禁蹙眉道:“你究竟是为了祝贺我还是来找他闲聊的?” 面对楚止晏毫不掩饰的质疑,冯旭蒙面色如常,轻松答道:“在下喜好结识贤才,见顾公子和蔼可亲,便多聊了几句,楚世子切勿误会。” 心中暗自冷笑,谁愿意与你为友?谁不知道冯家手段狡猾,心机深沉。 “我们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冯老板请自便。”楚止晏抱起桌上的精致木匣,迈步离去。 顾云笙对冯旭蒙略一拱手,急忙追随楚止晏的步伐,去寻找庞掌柜办理交接事宜。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冯旭蒙紧握手中的酒杯,心中暗自沉思。 顾家竟然也开始拓展商业版图,触角伸向了太白楼,还拉拢了楚止晏作为后盾? 如此,日后要对付顾家,将更加困难,必须精心策划,方能一举成功。 第131章 试菜 在成功购置了声名显赫的太白楼之后,顾云笙怀揣着地契,心中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匆匆回到了家中。 “调羹,你是否有意愿前往太白楼担任主厨之职?”她问。 调羹懒洋洋地咬着萝卜,神情淡漠地回应:“怎么?难道你有内幕门路吗?” 太白楼,对她而言,并非一个简单的心向往之之地——那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梦想,她是否能被接纳,根本不是她说了算。 “正是,我将太白楼收入囊中了。”顾云笙自豪地宣称,她,便是调羹通往那里的捷径。 调羹一瞬间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一信息,惊疑地问道:“啊?难道你只是为了让我成为那里的厨师,才买下了太白楼?” 顾云笙刚想解释,却被调羹迫不及待地打断了。 “天哪,你这样挥金如土,难道是打算让我以身相报吗?”调羹抛开了手中的萝卜,激动地抱紧了顾云笙。 顾云笙有些尴尬地轻轻推开她,一边扶额一边澄清:“我并没有这样的念头。” “那么,你希望我怎样回报你的恩情?”调羹好奇地问。 “只要你精心料理,助我增加盈利即可。”顾云笙回答,她是个生意人,购买酒楼的目的在于盈利,而非单纯的娱乐。 “那我的薪酬会有所提高吗?”调羹搓着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对于一名厨师来说,不考虑薪酬那就是失职。 顾云笙交叉双臂,沉思片刻,故意慢悠悠地说:“这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的菜肴能够大受欢迎,那么自然会有所加薪。” “老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调羹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前往太白楼一展身手。 晚餐时分,顾云笙在餐桌上宣布了自己买下太白楼的消息,家中的三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顾父说:“我只是让你试着经手生意,可没让你挥霍无度啊。” 顾母则兴奋地说:“今后我们宴请宾客,可以直接请太白楼的厨师上门,多么有面子啊。” 顾黎则玩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跟同学们去吃饭不用付钱啦?” 顾云笙平静地为每个人夹了一只鸡腿,解释说:“父亲请放心,我动用的是自己的嫁妆,即便是亏损也不会影响到家里。” “母亲喜欢太白楼的菜肴,随时都可以请。” “至于阿黎,你跟同学外出吃饭还是得自己付钱,因为我是与人合作,利润分成的。” “你跟谁合作?”顾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顾云笙轻咳一声,坦诚地说:“睿王府的楚世子。” “你与楚世子很熟络?”顾父有些惊讶。 顾云笙实事求是地说:“并不算熟络,但合作在乎的是互利共赢,熟不熟倒不是最重要的。” 顾父忧虑地说:“楚世子虽然势力庞大,但与皇室交往如同在薄冰上行走,稍有不慎就可能招致灭顶之灾,危及家族安危。” 顾云笙曾私下思忖过此事,尽管她对楚止晏的认识尚浅,但她觉得他虽有些顽皮和专断,却不是一个无理取闹之辈。 再者,若真有难以化解的龃龉,她还可以求助于楚倩黎从中斡旋。 于是,顾云笙便安慰父亲道:“父亲请放宽心,女儿我会谨小慎微,行事谨慎。” 事已定局,追悔莫及,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 顾父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女儿此举未免过于冒险,不知这股勇气究竟会带来福兮祸兮。 自从接手太白楼,繁忙的事务让顾云笙每日都是早出晚归。她与楚止晏一同在太白楼忙碌,筹备在半月之后重新开业。 一日,楚止陌应楚止晏之邀来到太白楼品评佳肴,瞥见顾云笙身着男装,与楚止晏的距离近在咫尺,热络地交谈着,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蹙。 “止陌。”楚止晏眼角瞥见楚止陌,热络地向他打招呼。 楚止陌轻点了一下头,他那如墨玉般的双眸投注到顾云笙身上。 见到楚止陌,顾云笙有些惊讶,轻轻扯了扯楚止晏的衣袖,低声询问:“靖王殿下怎么会突然大驾光临?” “我邀请他来品菜的。”楚止晏自豪地回答。 顾云笙不由得额头青筋微微跳动:“你为何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请人品尝菜肴,难道还需要大张旗鼓?”楚止晏不解地反问。 他好歹也是太白楼的半个主人,难道连邀请客人吃饭的权利都没有? 那他这老板做得也太过窝囊了吧。 看出楚止晏的误解,顾云笙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靖王殿下这样的贵宾,我们应当精心准备,以免怠慢了尊客。” 楚止晏听后满不在乎地说:“止陌并非那种挑剔的人,把他当作普通客人款待即可。” “你要是感到不自在,就去忙你的,我来招待他。”楚止晏非常大度地拍了拍顾云笙的肩膀,然后转身去招待楚止陌。 顾云笙望着他们进入雅间的背影,反复思量,觉得不论是从公还是从私的角度,都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楚止陌在雅间落座,听着楚止晏滔滔不绝地讲述,不禁感到有些不耐烦,眉头微微皱起。 “你不是说今天要试菜吗?菜在哪里?”楚止陌有些不悦地询问。 “行,我马上去看看。”楚止晏连忙止住话头,起身离开。 楚止陌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挂画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顾云笙与楚止晏认真讨论的场景,心情变得有些烦乱。 不久,楚止晏带回了一壶美酒和几碟精致的小菜。 “我们先悠闲品尝,佳肴即刻奉上。” 楚止陌默然不语,缓缓举起酒杯轻酌,楚止晏举杯欲与他相碰,却遭遇他的冷遇。 楚止晏早已熟知楚止陌的性情,并未介怀,仍旧自顾自地畅谈不已。 “笃笃!”门扉轻敲。 “何事?”楚止晏扬声询问。 小二在门外回道:“楚世子,您的友人驾到,询问您是否有空闲一见。” 楚止晏望向楚止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迟疑。 “你去吧,我不需你陪同。”楚止陌淡然说道。 楚止晏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立刻起身:“我即刻便回,止陌若有所需,尽管吩咐小二。” 楚止晏离去后,楚止陌未召唤侍者,独自一人独饮。 当一壶美酒即将见底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王爷,菜肴即将上桌。” 第132章 佳肴 听到这声音,楚止陌深邃的眸光微微一震,温和地声道:“请进。” 顾云笙引领着小二推门而入,将菜肴一一摆放在桌上。 小二退下后,顾云笙向楚止陌介绍道:“王爷,这是新来的厨师烹制的新式菜肴,请您尝试一下,看是否合您的口味。” “嗯。”楚止陌应了一声,拿起筷子逐一品尝。 顾云笙给他斟了杯酒,满怀期待地问道:“王爷,您觉得如何?” 楚止陌瞥了她一眼,淡然地说道:“很好,堪比王府的厨师。” 这已是极高的赞誉,但顾云笙却有些心虚。 “王爷真的这么说?”顾云笙不禁心生疑虑地问道。 “您若不信,可以亲自前往王府品尝。” 楚止陌微微一笑:“你若觉得调羹的厨艺的确非凡。” 这……这怎么行? 顾云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提起酒壶给楚止陌斟酒,斟到一半便发现酒已尽。 顾云笙不死心地抖了抖了抖了抖酒壶。 楚止陌淡然一笑:“你再去拿一壶来。” 顾云笙脸颊泛起一丝红晕,轻声说道:“王爷稍等,我再去拿一壶来。” “嗯嗯。” 楚止陌今日似乎心情颇佳,觉得适量多饮几杯也没关系。 楚止陌品尝着美味佳肴,顾云笙很快便回来。 “这是顾记酒坊的桂花陈酿,王爷您试试看是否合口味。”顾云笙换了一只杯子,为他倒上。 醇厚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仿佛每一缕桂花的甜香都争先恐后地盈满鼻翼。 楚止陌轻抿一口,细致地品味,一杯酒滑过舌尖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酒体丰腴,口感柔和,余韵悠长,带有一丝清甜。确实是冬日里温暖身心的佳酿。” 听他如此评价,顾云笙心中一松:“王爷若觉得合口味,离去时不妨携带一坛以伴。” “何出此言?”楚止陌微微醺醉,眼神迷离地斜视着她。 顾云笙微愣,对楚止陌的提问感到困惑不解。 看到她脸上的迷茫,楚止陌放下酒杯,语气慵懒地说道:“为何要赠我美酒?难道来太白楼品尝佳肴的贵宾,你都对之如此慷慨吗?” 楚止陌的目光随意而慵懒地落在她身上,手指修长如玉,轻轻地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发出低沉而诱人的声音。 顾云笙不由自主地注视着楚止陌的手,那双手指骨节分明,宛如精致绝伦的艺术品。 她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响起:“并非如此,我仅赠予王爷。” “哦?那你为何独独送我?”楚止陌兴致勃勃,执意要探个究竟。 顾云笙深吸一口气,边倒酒边说道:“为感激王爷的救命之恩,也为答谢王爷赠送玉蝉的深情厚意。” 楚止陌闻言,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波动:“这两件事怎能混为一谈。” “嗯?”顾云笙彻底愣住了,跟不上楚止陌的思维。 楚止陌看着她那副困惑而无助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动,喉咙里涌起一股难耐的冲动,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醇厚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楚止陌借酒遮颜,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今日的酒,只能作为一次感谢,余下的感激,留待下次再续。” 顾云笙眨了眨眼睛,万万没想到楚止陌竟是这样的意思。 难道他真的喜欢接收感谢的礼物吗? 这真是一种奇特的喜好。 楚止陌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拿起筷子,假装夹起菜肴。 顾云笙见状,立刻为他重新斟满酒杯,轻声细语道:“桂花酒虽醇厚美味,但过量饮用对身体有害,王爷还是多吃些菜肴为好,我就不再打扰王爷的雅兴了。” 话语落下,顾云笙轻轻起身,行礼告退。 楚止陌没有挽留,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楚止晏一见到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就兴奋得忘记了北。等到他想起了楚止陌,楚止陌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懊悔地跺了跺脚,责怪小二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小二满眼写着冤枉:“您又没告诉我。” “真是笨蛋。”楚止晏气急败坏地骂道。 小二可怜巴巴的,却只能默默忍受。 当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顾云笙步出太白楼,手中提携着两只精致的食盒,踏上了归途。 “父亲,母亲,弟弟,你们来试试这儿的佳肴。” 为了延续太白楼一贯的食客口味,顾云笙特意保留了先前的名厨,并将厨房分为两大流派,由调羹与前任厨师各自掌管一半。 这两只食盒中盛放的菜肴,正是出自调羹与那位资深厨师的巧手。 三人细心品尝,顾黎每尝一口,眼神便愈发璀璨。 “这道美味,那道也是佳肴,真是每一口都令人回味无穷。” 顾云笙轻轻地戳了戳顾黎的额头,示意他慢些享用。 顾父顾母逐一尝试了每一道菜,公正地评价道:“这些菜肴确实各具特色,但我更偏爱那些鲜辣适口的佳肴。” 顾母轻啜了一口汤,着说:“我偏爱清淡口味,这些菜肴正合我意。” 顾黎咽下口中的美食,兴奋地说:“辣的菜肴风味独特,清淡的菜肴鲜美可口,我两者都爱。” “真是小馋猫。”顾母笑着斥责,一家人围坐一起,其乐融融地享用晚餐。 餐后,品着香茗,顾父询问顾云笙:“太白楼即将开业,各项准备工作可都安排妥当?” 顾父原本想要亲自帮忙,但顾云笙坚持独立操持,不愿让他插手,因此顾父并未涉足。 “掌柜并未带走任何物品,需要准备的事项并不多,我已经吩咐下人料理得井井有条。” 热茶温暖了喉咙,也温暖了顾云笙的身心。 顾黎兴奋地说:“姐姐,开业那天正是书院的旬假,我要带同学们来给你捧场。” “那你可得早点来,否则就只能看着别人享受美味了。” “难道你不给我预留一间雅室吗?” “金都贵客如云,我想留也留不住。” 顾云笙的话确实不假,顾父不禁忧心忡忡地说:“太白楼是块金玉良缘,多少人觊觎。开业之际恐怕有人会制造麻烦,你必须多加小心。” 顾云笙安慰道:“放心吧父亲,有楚世子在,谁敢来搅局,那就是自取灭亡。” 楚止晏身份尊贵,却无官职束缚,行事不必顾虑重重,可以随心所欲。 在金都,鲜有楚止晏不敢触犯的人物。 顾父听过楚止晏的威名,心中的忧虑稍减。 寒风凛冽,春节将至,金都的繁华愈发喧嚣。 第133章 鼠肉 太白楼正式营业的那日,门前冠盖云集,楼内宾客满座。 一方面因为太白楼早已美名远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楚止晏交游广泛,许多朋友都来捧场,占据了半数以上的雅室。 小二身影忙碌,在大堂与楼梯厨房间来回奔波,掌柜的指尖轻敲算盘,算珠碰撞间映出一片斑驳光影。 楚止晏在前堂迎来送往,顾云笙则在后厨严格监工。 目睹着络绎不绝的顾客穿梭,楚止晏眼前仿佛飘洒着一场银色细雨,笑容满面,喜形于色。 “楚世子,此处尚有空闲雅间否?”冯旭蒙携几人步入店中,声音洪亮。 楚止晏的笑颜瞬间敛去,语气坚决地道:“抱歉,雅间皆已满座。” 话音未落,又补充一句:“一楼与二楼概无空位。” 冯旭蒙略显失望,抬头恰好瞥见三楼一行人下来,小二高声通报:“雅间一间空出!” “看来我们运气颇佳。”冯旭蒙欣慰地笑了。 做生意讲求和气生财,楚止晏无奈地看着冯旭蒙一行人拾级而上。 他一把拉过路过的店小二,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二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妥。” “别磨蹭,快去。”楚止晏不悦地踢了一脚。 小二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执行命令。 “各位贵宾,想尝些什么佳肴?”小二满脸堆笑,态度恭敬地询问。 冯旭蒙环视同行的伙伴,示意他们先点菜。 几人相视一笑,好奇地问:“太白楼易主之后,是否更换了厨师或菜式?” 小二恭敬地回答:“旧日的厨师与菜式依旧保留,不过新老板聘请了一位名厨,新增了许多美味佳肴,各位不妨试试。” “哦?那不妨介绍一下,都有哪些新推出的菜品。” 小二依照楚止晏的指示,只介绍了价格昂贵的菜品,让冯旭蒙等人听得眼花缭乱,对菜品的味道更是无从想象,于是干脆道:“那就把你们的招牌菜式都上一遍吧。” “遵命。”小二答应一声,又问:“各位贵宾,需饮何种美酒?” “我们这里有桑落酒、新丰酒、菊花酒、桂花陈酿……” “好了好了,每样来一壶。”有人不耐烦地打断。 冬日饮酒能驱寒意,每人一壶并不算多。 “好的,各位贵宾稍候,即刻奉上。”小二心虚地退下。 这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花费一二百两,楚世子这招实在太过苛刻。 楚止晏在楼下等候,见小二回来,立刻追问:“情况如何?” 小二点了点头:“他们要求将贵菜全部上一遍。” “那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楚止晏高兴地说。 楚止晏心情愉悦至极,考虑到席间座位已告罄,他决定登上二楼,与挚友畅饮一番。 然而,他方踏入二楼,一楼大堂便传来一阵骚动。 “这菜肴究竟是如何烹制的?竟然夹杂着老鼠尾巴!莫非这肉也是老鼠肉?快把你们老板叫来!” 愤怒的质问声引起了四周食客的注意,众人纷纷注视着桌上的佳肴,心中疑虑重重,纷纷放下筷子。 这种粗俗的手段虽然并不新奇,也谈不上高明,但其效果却出奇地显着。 毕竟,入口的食物,谁敢掉以轻心? “快检查一下我们的菜里是否也有异物。” “哈,这是什么?菜青虫吗?” 紧接着,又有人从菜中挑出一条碧绿的虫子。 这一刻,犹如油锅中滴入水珠,瞬间激起千层浪。 二楼和三楼的雅间客人听到声响,也纷纷站在栏杆旁目睹这一幕。 楚止晏返回一楼时,场面已是一片混乱,食客们喧嚣不已,掌柜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后厨的顾云笙闻讯匆忙赶来,却没有直接介入,只是悄然站在人群之后,静观其变。 她相信,这点小事,楚止晏和掌柜的定能妥善解决。 “再有敢喧哗者,本世子便将他逐出门外!”楚止晏一声断喝,大堂的喧嚣暂时平息。 所有食客的目光都聚焦在楚止晏身上,既有敬畏也有愤怒。 楚止晏环视众人一眼,沉声问道:“一个接一个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位身材瘦削的男子走出人群,用筷子夹着一根灰色的长细尾巴,愤慨地控诉:“这就是刚才在爆炒兔丁中发现的,你们竟然用老鼠肉冒充兔肉,太白楼成了黑店了!” 楚止晏紧紧盯着那根尾巴,追问:“你说这是从爆炒兔丁中发现的,那么经过高温爆炒,它应该是熟透的,对吧?” 楚止晏转过头,对小二吩咐道:“去拿刀来,我要亲自剁开看看它是生是熟。” 小二迅速取来利刀,从瘦削男子手中接过尾巴,放在桌上,众人围观下,当场将其剁开。 正如楚止晏所预料,尾巴内部是生的。 “各位都看好了,这根尾巴是生的,根本未经过爆炒。”楚止晏目光锐利地扫向瘦削男子。 瘦削男子有些心虚,却仍旧强词夺理:“谁知道它是何时混入菜中的?或许是炒熟后才掉进去的。” “况且,这也不能证明你们用的不是老鼠肉。” 楚止晏闻言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厨师在菜肴出锅装盘后,特意放入一根老鼠尾巴,等着你来发现?” 厨师除非疯癫,否则怎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在今日的喧嚣中,太白楼迎来了客流的高潮,其中几十份爆香人口的爆炒兔丁被一抢而空。面对此情此景,楚止晏嘲讽道:“如此美味的兔丁,依你所言,得捕捉多少只狡猾的老鼠才能凑足食材?你既然如此能干,何不亲自去捉几只来,让我这世子见识一下你的手段。” “我……我……”那位瘦削的男子吞吐其词,面对贵公子的质疑,他无言以对,面色苍白如纸。 楚止晏语气陡变,声色俱厉,喝道:“还是说,这尾巴是你暗中携带,趁人不备,悄悄放入菜肴之中,意图陷害太白楼的声誉!” 楚止晏的目光如冰,语气冷冽,让那瘦削男子惊恐万分,他连连吞咽口水,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我……我没有。”男子忽然想起什么,慌忙指向那位吃出菜青虫的食客,急切地说道:“他们也从菜中吃出了虫子,这总不可能也是巧合吧?” 楚止晏的目光转向那位吃出虫子的壮汉,轻蔑地问道:“说吧,你的虫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134章 冻手 “是从这炒青菜里吃出来的,你把虫子切开,让大家瞧瞧,这虫子可是被煮得透透的。”壮汉似乎有恃无恐,得意洋洋地说道。 其实,他担心虫子逃逸,影响观瞻,便随手用沸水将其烫死,没想到这一举动反而成了他自圆其说的证据。 “你怎么知道它已经煮透?你亲自尝试过了?”楚止晏的反问让壮汉语塞。 壮汉一脸恶心,辩解道:“谁会去吃那东西,我不过是猜测而已。它僵直不动,身体硬化,自然是煮熟了。” 楚止晏轻蔑地笑了笑,转身对掌柜说道:“这件事你来处理。” 太白楼从不容纳懈怠之辈,他和顾云笙也无法时刻监管,因此掌柜必须具备独立应对各种状况的能力。 “遵命。”掌柜毕恭毕敬地回应,随即向一名小二低声下达了指令。 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掌柜高声宣布:“如今正值寒冬,各类害虫都已藏身避寒,想要捉到一只菜虫,实属不易,这位客官想必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吧?” “你这是胡言乱语,你有什么证据?”壮汉心中一惊,语气强硬地质问道。 掌柜从容不迫,待小二将他要的菜筐取来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这是今晨刚送达的青菜,还未经过摘洗,上面还沾着泥土,各位客官不妨亲自上前查看,看看这菜筐中是否藏有虫子。” 一些心存疑虑的客人真的上前翻找,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搜寻,都未能发现一只虫子的踪迹。 “呀,果然没有虫子啊。” “掌柜所言极是,我以前曾耕种过,深知寒冬时节,虫子都会销声匿迹,要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它们才会重新出现,危害农作物。” 壮汉神情慌张,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辩解道:“这菜肴是从太白楼厨房精心烹制的,想必是他们提前把虫子都剔除干净了。” 然而,这番说辞与先前那瘦削男子的狡辩如出一辙,漏洞百出,根本无法立足。 眼见诡计即将败露,瘦削男子和他的同伙企图趁众人注意力集中在壮汉身上时,悄无声息地溜之大吉。 但他们刚蹭到门口,一只脚还未踏出门槛,便被突然出现的几名孔武有力的护院拦截,门被严严实实地封锁。 三楼的栏杆旁,楚止陌目光锐利地目睹了这一切,他向身旁的中年男子说道:“贺大人,你是否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是的,是的。”贺大人连忙拱手回应,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靖王为何会突然邀请他共进晚餐。 楚止陌目光如冰,语气冷冽:“既然如此,贺大人还犹豫什么?还不立刻动手将他们捉拿回去审讯。” “遵命,下官这就去。”贺大人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匆匆下楼,一声令下。 “来人哪,将这伙罪犯抓起来,带回衙门严加审问。他们竟敢诬陷太白楼,真是吃了豹子胆!”穿上常服的衙差迅速从人群中走出,将壮汉、瘦削男子及其同伙一一擒拿。 “贺大人,本世子今日开张第一天就遭遇此等不测,你必须全力以赴查个水落石出,还太白楼一个清白。”楚止晏语气冷硬地提醒。 贺大人连连点头,拱手应道:“遵命,下官必定彻底查清此案,严惩不贷,给世子一个交代。” 临走前,贺大人还特意对众食客大声宣布:“各位放心用餐,本官刚才也已品尝,太白楼的菜肴清洁卫生,绝无任何问题。” 不止他吃了,连靖王和太子殿下也亲口品尝,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看着这几个胆大妄为、企图抹黑太白楼的罪犯,贺大人既愤怒又恼火。 这几个狗贼,让他吃饭只吃到一半便要赶回去处理此事,他定要好好整治他们。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虽然众食客的疑虑被打消,但用餐的心情已大受影响,对太白楼的好感也略有下降。 顾云笙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刻召集楚止晏和掌柜商讨应对之策。 没过多久,掌柜告诉大家,为了表达歉意,将为每桌客人赠送一份精美菜肴和一壶热酒。 这份意外的惊喜和免费的美味,让众食客的心情渐渐回暖,他们开始兴奋地交谈,欢笑声再次回荡在太白楼内。 在全局的审视中,楚止琛目光如炬,凝视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太白楼,不禁褒扬道:“楚止晏也算是有所作为,王叔得知此事,定能感到由衷的慰藉。” 楚止陌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下方洋洋得意的楚止晏,语调平和地道:“皇兄,热闹的场面已尽收眼底,咱们还是返回雅间继续畅饮美酒吧。” “确实,把楚止晏也叫上来,一起畅饮几杯。”楚止琛转身步入了雅间。 紧随其后,楚止陌迈进雅间的一刹那,他敏锐地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立即向那个方向扫去。 在虚空中,两对目光无声交汇,冯旭蒙含笑施礼,神态恭敬。 随着年关的临近,太白楼的生意逐渐稳定,顾云笙便将楼中事务交给了楚止晏和掌柜来打理,而她自己则在家中陪伴着顾母精心筹备年货,指挥着家仆们打扫庭院。 顾黎的学塾也放假了,他每日都跟在她们身后,时而帮忙,时而开玩笑,家中充满了欢声笑语,洋溢着温馨和睦的氛围。 腊月的天气阴沉而寒冷。 顾云笙身着细腻柔软的蜀锦棉衣,外面又披着一件奢华的狐毛披风,双手捧着一个汤婆子,但即便如此,寒风一吹,她的俏脸还是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顾黎虽然不像顾云笙那样畏寒,但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也感到了几分不适,他边走边嘟囔着:“这么冷的天,还要办什么生辰宴,真是冻死人了。” 今天是顾羽柔的生辰,家中亲戚都聚在一起为她庆祝。 上了马车后,顾云笙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了顾黎:“拿着暖暖手。” 顾黎却摇头拒绝:“阿姐你自己拿着吧,我是个男子汉,受点冻没关系。” 顾母见状,笑得满脸欣慰:“阿黎真的长大了。” “是的,我长大了,现在能够保护阿姐和娘亲了。”顾黎脸上洋溢着少年的自豪。 顾父故意板起脸问道:“那你爹呢?” 顾黎机智地回答:“爹和我一起保护阿姐和娘亲。” 一家四口挤在狭小的马车里,虽然空间有些拥挤,但他们的欢声笑语让这段旅程充满了快乐。 第135章 花园赏梅 抵达顾羽柔的家后,顾云笙和顾黎首先跟随顾父顾母向长辈们行礼,随后便和其他兄弟姐妹一同嬉戏玩耍。 由于是自家人,所以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节。顾羽柔的母家也有一些表亲在场,大家一起聚集在温暖的屋内,享受着炭火带来的暖意。 顾云笙脱去披风,被顾羽柔拉着手一起玩起了博戏。 “咱们这群人中,云笙姐姐最富裕,你们谁都不用让着她。” “哪里有让不让的,比的只是各自的本事,就算是我阿姐赢了,你们也别想赖账。” 一群年轻人在屋内嬉戏打闹,欢笑声此起彼伏,营造出一派和睦融融的氛围。 午宴过后,众人围坐在屋中品茗,商议下午的娱乐活动。 “室内气氛压抑,我们不妨去园中尽情玩耍。”有人提议。 “然而今日气温骤降,外出恐怕会受寒。”另一位担忧地说。 “不必担忧,我们去玩投壶游戏,活动筋骨,片刻即可回暖。”提议者信心满满。 大多数人表示赞同,于是众人纷纷披上披风,踏向花园。 冬季的花园已然失去了昔日的繁花似锦,只剩下几株桂花树仍在顽强地展示着生机。 顾云笙与众人游玩片刻,却感到一丝无聊。 顾羽柔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好似随意地说:“后花园的梅花近日盛开,若你们玩累了,我们可以一同赏梅。” 听到这话,顾云笙目光转向正在嬉闹的顾黎,随即独自一人走向后花园。 顾羽柔始终关注着顾云笙的动向,见她真的朝后花园走去,便向表兄谢元瑞递了一个暗示。 谢元瑞紧张兮兮地瞥了一眼四周无人注意,偷偷地尾随顾云笙而去。 他心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旦成功,他将跃身为顾家的乘龙快婿,一家人都将因此飞黄腾达。 他渴望摆脱贫困,不再羡慕他人的富足生活,不再忍受冬日的严寒,也不再需要为生计而奔波。 更重要的是,一旦富有,他便能请名医为母亲治疗,让她服用上等药材。 后花园空无一人,只有几株孤零零的梅树在寒风中绽放。 顾云笙陶醉于梅花的清香,脚步轻快地走近。 她望着那傲然绽放的梅花,踮起脚尖,试图折下一枝携带回家。 谢元瑞小心翼翼地接近,打算趁顾云笙不备,从背后突然抱住她。 他深知,一旦女子失去名节,就只能委身于他。 暗藏在暗处的暗卫目睹了这一幕,焦急万分,弹出了一颗石子击中谢元瑞的脚底。 “嘭!”谢元瑞踩到石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这一声巨响吓了顾云笙一跳,她慌忙转身查看。 “谢公子?”顾云笙有些惊讶。 当她意识到谢元瑞与她之间的距离,环顾四周确信没有其他人时,立刻知道了谢元瑞的企图。 她的眼神顿时冰冷下来,愤怒地质问道:“你究竟有何贵干?” 谢元瑞心中忐忑,匆匆从地上跃起,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宛如仙子般的顾云笙,语气坚决而炽热:“我渴望与你共度余生。” 话音刚落,他疾步向前,企图将顾云笙纳入怀中。 顾云笙敏捷地一跃,躲到了盛开的梅花树后,犹如一只轻盈的蝴蝶。 谢元瑞紧追不舍,边追边诚恳地说:“顾姑娘,我对你心仪已久,即便你曾有过婚姻,我也毫不介意。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我定会倾尽所有,对你呵护备至。” 他看中的,不过是顾家的财富罢了! 顾云笙的面庞透出一抹寒意,脑海中飞速地搜索着应对之策。 若是就这么仓促逃离,即便侥幸未被追上,但若是有人目睹谢元瑞对她穷追不舍,且两人独处于后花园,再加上谢元瑞的诋毁,她即便是舌灿莲花,也难以洗清嫌疑。 “谢公子,你既然真心倾慕,又怎能行此等轻薄之举?”顾云笙试图以平和的语气稳住谢元瑞。 谢元瑞停下了脚步,脸上显露出挣扎的神色:“我并不愿意如此,但表妹告诉我,你曾断然拒绝她的询问,她说你必定不会接受公开的求婚,我只能出此下策。” 顾羽柔! 顾云笙心中怒火中烧,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与从容:“她对你撒谎。” 谢元瑞一愣,困惑地问:“什么意思?难道顾姑娘你对我有意?” 这个念头让谢元瑞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试图靠近顾云笙。 顾云笙却后退一步,抬起手来阻止他:“你退下,我们心平气和地谈,否则我宁愿以死相抵。” 她那决绝的神情让谢元瑞心生恐惧,生怕闹出人命,反而得不偿失,只得答应。 顾云笙深吸一口气,紧握着手,努力保持镇定:“羽柔妹妹确实曾向我提起你,但我当时的回答是,我刚从长宁侯府中解脱归来,暂无再谈婚嫁的打算。” “你可曾想过,我为何会与长宁侯和离?” 谢元瑞好奇心起,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无法生子。”顾云笙语气坚定,谎话连篇。 谢元瑞听得愣住,心中不禁权衡起来。 女子无法生育,确实是一大遗憾,被长宁侯所弃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娶了她,财富固然可得,但孩子…… 看到谢元瑞有些动摇,顾云笙趁机劝道:“你若真想娶妻,为何不考虑顾羽柔?” “表妹她对我无意。”谢元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娶顾羽柔,但遭到了拒绝。 顾羽柔的家境固然比不上顾云笙,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也已不错了。 “那就让她别无选择。”顾云笙温文尔雅地诱导着。 “若你欲求得佳人,我愿鼎力相助。” 谢元瑞目光游移,内心挣扎不定。 顾云笙继续鼓励:“连长宁侯府我都能全身而退,你认为你能掌控我吗?与其白费心机,不如紧握手中之珠。” “你将如何助我?”谢元瑞终究心动了。 与顾云笙相比,顾羽柔头脑简单,确实更加易于驾驭。 顾云笙手握一枝梅花,返回花园,只见顾羽柔等人仍在投壶游戏中嬉戏。 但,顾羽柔心神不宁,眼神不时飘向通往后花园的小径,待瞧见顾云笙孤身一人回来时,她猛地一惊。 顾云笙怎会独自一人归来! 顾羽柔心中疑窦丛生,急忙走向顾云笙,问道:“云笙姐姐,你是否前往后花园赏梅去了?” 第136章 私会之误 “嗯,梅花盛开,颇为迷人。”顾云笙笑容可掬地回答。 顾羽柔好奇地环顾四周,试探性地问:“那你可曾见到什么人?” 顾云笙轻轻摇头:“后花园空无一人。” 怎么会无人呢?谢元瑞究竟去了何处? 顾羽柔满腹疑惑,找了个借口,迫不及待地朝后花园奔去。 顾云笙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羽柔,这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 缓步走回投壶场地,顾云笙手中的梅香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呀,真香!” “梅花真的绽放了,我们也去折一枝吧。” 正值投壶游戏结束,众人兴致勃勃地朝着后花园行进。 顾云笙也被顾黎拉着同行。 后花园清幽空旷,几株梅树寂静地绽放着。 在梅花树下的假山旁,一男一女相拥而抱,衣衫不整,纠葛难分。 一行人刚踏入后花园,便目睹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刻。 “啊!羽柔姐姐。” “那……那是元瑞表哥!” 惊叫之声惊扰了梅花树下的两人,谢元瑞瞬间愣住,顾羽柔趁机挣脱开来,狠狠地扇了谢元瑞一个耳光,然后捂着脸惊慌失措地跑了。 经过众人身边时,顾羽柔瞥见了顾云笙,气急败坏地瞪了她一眼。 “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你都看不出来,明显是私下幽会嘛。” “妈呀,如果姨父姨母知道了,肯定会责罚羽柔姐姐的。” “咱们快去劝解一下。” 一群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速朝顾羽柔的方向追去。 顾黎的嘴角微微抽动,低声嘟囔着:“这么匆忙,是赶去调停纷争,还是意图揭露丑闻,抑或仅仅是凑个热闹?” 顾云笙瞥了一眼远处慌张急促、喘息不已的谢元瑞,便转身和顾黎并肩行去。 事态至此,谢元瑞已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力图压制内心的慌张与恐惧,鼓起勇气朝前堂迈进。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顾昭衡愤怒地扇了顾羽柔一个耳光,愤恨地斥责道:“真是个丢人现眼的家伙!” “爹,我没有,真的没有!是表哥他对我轻薄无礼。”顾羽柔不顾脸上的痛苦,泪流满面地辩解。 廖氏心痛又气愤地追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与谢元瑞在后花园秘密相会?” “我是去找表哥的,并非私自约会。”顾羽柔的回答带着一丝犹豫。 “你找他究竟有何贵干?”顾昭衡怒气冲冲地追问。 顾羽柔吞吐其词:“我看见表哥和云笙姐姐一同走进了后花园,过了一会儿,云笙姐姐独自一人出来,表哥却不见了踪影,我觉得奇怪,于是决定去找寻。” “没想到,表哥突然从假山后面冲了出来,死死地抱着我不肯松手。” 顾羽柔感到无比的委屈,她也不明白谢元瑞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疯狂。 “你的意思是,顾云笙和谢元瑞联手陷害你?”廖氏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没错,就是顾云笙陷害了我!”顾羽柔咬牙切齿,愤怒不已。 然而,她始终困惑不解,谢元瑞为何会背叛她,顾云笙又对他下了什么暗示? “实在太过分了!”廖氏气得身体颤抖。 顾昭衡还算保持了一丝理智,他皱着眉头问道:“她为何要陷害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羽柔,你必须告诉爹娘真相,否则我们如何能帮助你?”廖氏焦急地看着女儿,眼中满是忧虑。 女儿的名声一旦毁掉,她的一生也就毁了。 顾羽柔紧咬着嘴唇,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母。 “逆子!想要陷害他人,反而害了自己。”顾昭衡听完,愤怒地踢了顾羽柔一脚。 廖氏心疼得不行,急忙将倒地的顾羽柔扶了起来,哭泣着哀求道:“老爷,羽柔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她和谢元瑞在后花园私会的事情已经无法隐瞒。”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众人面前质问谢元瑞,看他是否会供出顾云笙,以证实顾羽柔是被人故意构陷的。 三人商议一番后,便携手引领顾羽柔步入了宽敞的厅堂。 顾父等家人见状,急忙询问发生了何事。 顾昭衡脸色铁青,目光凌厉,见到谢元瑞怒火中烧,他愤然抬起脚,猛地朝谢元瑞踹去:“孽子!” 谢元瑞被这一脚踹得踉跄后退,恰好撞上了顾羽柔,两人一同跌倒在地。 顾昭衡目睹此景,几乎要气得晕过去。 廖氏迅速搀扶起顾羽柔,将她远远地拉离谢元瑞的身旁。 谢元瑞的父母见状,心中犹如被重锤击打,羞愧难当,巴不得立刻逃离现场。 但事情没有解决,顾家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去。 经过一番思量,谢母硬撑着病弱的身躯,厚着脸皮说道:“妹妹,今日之事定是有所误会,元瑞他并非那等无耻之徒。” 廖氏闻言顿时怒火中烧,抛开了姐妹之情,愤慨地喝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我们羽柔不守妇道?你问问你的好儿子,到底是谁欺辱了谁。” “对不起,姨母。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即便是情感难以自制,我也不该与表妹私下会面,损害了她的名誉。”谢元瑞跪地,声音痛苦而忏悔。 “你说什么!”顾昭衡惊愕地叫道。 廖氏和顾羽柔等人也惊愕不已,没想到谢元瑞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确实,所有的过错都在我,与表妹无关,你们要责怪就责怪我吧。”谢元瑞按照顾云笙的指示,诚挚而又沉重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下来。 谢元瑞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顾昭衡都陷入了迷茫,分辨不清他和顾羽柔究竟谁的话才是真实的。 “原来元瑞表哥和羽柔姐姐是彼此倾心。” “我想起来了,今早我来时就看到羽柔姐姐在和元瑞表哥窃窃私语,还不肯告诉我。” 顾羽柔气得浑身颤抖,牙齿打颤,无法发出声音。 早上她不过是在与谢元瑞密谋如何陷害顾云笙,怎么可能告诉他呢! “既是彼此情投意合,那就大事化小,尽快选个良辰吉日完婚。”顾父提议道。 第137章 定亲 “正是,今日都是自家亲人,只要我们守口如瓶,外人也不会得知。”顾家大伯母随声附和。 顾羽柔愣住了,不明所以,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顾昭衡和廖氏互相对视一眼,面露困惑,他们本是为了质问谢元瑞,让谢元瑞揭露顾云笙以还顾羽柔的清白,怎么反而变成了讨论婚事呢? “婚姻乃人生大事,岂能这般草率。”顾昭衡沉吟良久,终于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谢氏母亲急忙安抚道:“当然不能让羽柔姑娘受丝毫委屈,我们定会挑选黄道吉日,请媒妁上门提亲,一切应有的礼数和规矩,我们绝不疏忽。” 顾羽柔焦急地抗辩:“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此语一出,满堂皆惊。顾家大伯母不解地询问:“你既然不愿嫁给谢元瑞,那为何还要与他暗中私会?” “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若不赶紧完婚,难道要任由流言蜚语肆虐,让你的名誉扫地?”大伯母语气尖锐。 “若是真的传扬出去,你的名声将一落千丈,整个金都还有谁敢娶你?”连珠炮般的质问,让顾羽柔的脑袋嗡嗡作响,几近崩溃。 “我没有与他私会,是谢元瑞和顾云笙共谋陷害我!”顾羽柔双手紧紧捂着耳朵,疯狂地大喊。 顾父、顾母闻言愣住,不明所以,不知道事情为何又牵扯到了顾云笙。 顾黎立刻挡在顾云笙面前,义正词严地斥责:“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姐姐为何要陷害你?” “是啊,你与云笙是堂姐妹,她为何要无缘无故加害于你?”顾母也急忙维护女儿。 顾父脸色铁青,严肃地说:“你说清楚,否则你这样无端攀诬我家云笙,我决不轻饶。” 顾昭衡和廖氏闻言,脸色变得惊慌失措,担心顾羽柔口无遮拦,透露出真相。 “羽柔,不可胡言。”廖氏急忙阻止顾羽柔进一步发言。 顾家的荣辱兴衰全靠顾云笙的家族支撑,若让顾父得知真相,他们再也无法得到顾家的支持。 顾羽柔愤怒地瞪着顾云笙,眼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众人心中明白,此事必有蹊跷,但涉及到顾云笙,无人敢轻易开口。 谁也不想触怒这位财神爷,以免引火烧身。 顾父紧紧盯着顾羽柔,语气坚决地说:“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必须向我家云笙道歉。” 他的女儿,不容他人随意污蔑。 顾羽柔哪里肯屈服,她怨恨地咬紧了唇角,一言不发。 眼见顾母即将发怒,廖氏急忙出来打圆场:“是的,这事儿确实是羽柔的不对,她在情绪激动之下说错了话,我代替她向云笙道歉。” “云笙,真是抱歉,你不要和羽柔一般见识。” 一直保持沉默的顾云笙目光转向顾羽柔,语气平静而冷漠:“若是做错了事,可以让别人代替承担后果,那羽柔妹妹是否也可以找人代替出嫁,让私会的事情仿佛从未发生过?” 这番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代替出嫁又怎能遮掩私会的真相? 众人的表情微微凝固,旋即领悟了顾云笙的弦外之音。 她实际上是在巧妙地提醒廖氏,她代顾羽柔道歉是徒劳的。 若想求得她的宽恕,唯有顾羽柔亲自登门谢罪。 同胞姐妹之间,只要顾羽柔能亲自承认错误,承担后果,顾云笙愿意不计前嫌。 顾羽柔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但她深知此刻揭露真相只会适得其反,只会让人认为她咎由自取,给家族带来灾难。 顾云笙与谢元瑞显然早已洞察这一点,才会如此巧妙地布局。 顾云笙这个女人实在是心机深沉,手段毒辣! “羽柔,立刻向云笙道歉。”顾昭衡语气严肃地催促道。 顾羽柔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掌心,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憎恶,艰难地开口:“云笙姐姐,对不起,我一时冲动,胡言乱语,请你不要与我计较。” 顾羽柔只觉得脸颊如火烤,内心如同热油煎煮,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与屈辱。 “羽柔妹妹以后说话要更加谨慎,否则遇到其他人,可不会有我这么宽容。”顾云笙以宽宏大量的口吻劝诫。 “云笙说得对,羽柔,你要铭记于心。”廖氏急忙为顾羽柔寻找台阶。 顾云笙也不打算再深究下去,见好就收。 “误会既然已经澄清,不妨来谈谈婚事吧。恰好双方家长都在,可以详细商讨一番。”谢母恰到好处地开口。 今日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不如趁热打铁,将谢元瑞与顾羽柔的婚事定下来,也不算白费这一番丢脸。 顾昭衡与廖氏目光交汇,心中已经有了妥协之意。 在这类事情中,不论谁对谁错,受苦的总是女子。顾羽柔现在除了嫁给谢元瑞,别无他选。 “母亲,我不愿意出嫁。”顾羽柔看穿了他们的打算,急忙阻止。 顾昭衡严厉地斥责:“你这个败坏门风的的东西,你不想嫁,想做什么?难道要去庙里出家当尼姑不成!” 顾羽柔一时语塞,被吓得不敢再言,只能默默垂泪。 廖氏见状,耐心地开导:“羽柔,你就认命吧,嫁给表哥总比去庙里要好。” 顾羽柔听后一脸绝望,扑进廖氏的怀抱,痛哭失声。 顾家的大伯母好言相劝:“谢公子毕竟是个秀才,嫁给他做正室也不算辱没了你。” 商户之家虽然有些家产,但地位低微,身份显贵的人家根本看不上他们。 顾羽柔这是心比天高,而命运却比纸还薄弱。 “好羽柔,自我幼年起便对你倾心宠爱,你若嫁入我家,我定会将你视为己出,绝不允许你遭受丝毫委屈。”谢母在众人面前郑重承诺。 谢元瑞也挺身而出,庄严地发誓:“表妹,我矢志不渝,必将对你关怀备至,永不移情。” “好了,此事就此敲定,待新春佳节过后,你们便挑选一个良辰吉日,请媒妁上门提亲。”顾昭衡语气坚决,一锤定音。 谢元瑞及其父母听闻此言,同时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颜面尽失,但能迎娶佳人,也算不得亏损。 顾羽柔心如死灰,泪已干涸,只剩满腔怨恨地瞪视着顾云笙。 顾云笙则以锐利的杏眼回瞪,用眼神告诫顾羽柔,若再敢挑衅,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场欢乐的生辰宴最终演变成这样,顾昭衡与廖氏失去待客的兴致,众人也都无心享用晚餐,简单寒暄后便各自散去。 第138章 元宵 “云笙,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回到顾宅,顾父便迫不及待地询问。 顾云笙轻抿薄唇,将顾羽柔煸动谢元瑞设计陷害自己的经过,详细无遗地讲述了一遍。 “他们竟然如此大胆!”顾父愤慨地拍案而起。 顾母也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说:“顾羽柔身为女子,心肠竟然如此歹毒,实在令人愤慨!” “敢伤害我姐姐,我绝不会放过他们!”顾黎愤然起身,冲动地冲向门外。 “阿弟!顾黎!停下!”顾云笙严厉地呼喊,及时阻止了顾黎。 顾黎在门口刹车,不甘心地喘着粗气:“阿姐,别拦我,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顾云笙紧紧握住顾黎的手,引导他回到屋内。 “顾羽柔自食其果,这已经是对她最严厉的惩处了。” 顾母也附和道:“你姐姐说的没错,你现在再去闹事,只会无济于事,反而可能损害你姐姐的名誉。” 若真相大白,外界对顾云笙与谢元瑞在后花园独处已久的传闻,不知会被演绎成何种模样。 流言蜚语足以杀人。 “难道就这样算了?我实在难以忍受!”顾黎愤怒地攥紧拳头,俊脸上满是愤怒。 顾云笙轻轻戳了戳顾黎鼓起的脸蛋,安抚他说:“时间还长,不必急于一时。” “放心,我不会让你姐姐白白受辱。”顾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听到这话,顾黎终于平息了怒火。 …… 夜幕降临,广陵王府内。 楚止陌正坐在书房中处理公务,一名黑衣暗卫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屋内,单膝跪地,沉声禀报。 当暗卫的话语落入耳中,楚止陌手中的文献已被紧握至变形。 “下次遇见类似情况,必须迅速行动,绝不能让她再度陷入危险之中。” “如果再发生类似今日之事,你便无需再来参见本王。” “遵命。”暗卫低头应诺,脊背上冷汗涔涔。 楚止陌放下变形的文献,皱眉问道:“你真的听到她自言无法怀孕?” 暗卫颔首:“虽当时距离较远,但鉴于园中静谧无人,听得极为清楚。” 习武之人的听觉原本就异常敏锐,加之暗卫接受了专业的训练,其听力视力更是超乎常人,料想不会有所误解。 “退下吧。”楚止陌挥手令暗卫退下,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夜幕降临,雪花开始飘落,由细小逐渐转为纷飞。到了拂晓时分,金都已被雪白覆盖,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 顾黎清晨起床读书,见到雪景后兴奋地跑至惊鸿苑。 “阿姐,快起床,外面下雪了!” 顾云笙仍在温暖的被窝中,听到顾黎的叫声,不情愿地起了身。 “姑娘,多穿些,雪还未停,外面非常寒冷。”红缨叫住正欲出门的顾云笙,为她披上一件厚实的裘皮披风。 襄苎打开门,顾云笙踏出门,迎面而来的雪球狠狠地砸在她的额上。 “哈哈哈……”顾黎捧腹大笑,随即弯腰继续抓起雪团。 顾云笙假装愤怒:“好啊你,是不是皮痒了?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顾云笙迅速跑到院子里,抓起雪团做成雪球朝顾黎砸去。 顾黎灵巧地闪避,反手一掷,雪球直奔顾云笙而去。 顾云笙蹲下身躲过,雪球却命中了身后的襄苎。 襄苎抖落头上的雪花,气鼓鼓地说:“姑娘,让我帮你做雪球!” 地上、树上、石桌上,到处都是积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不一会儿,三人身上便积满了雪。 红缨担心他们会受寒生病,急忙将他们唤回屋内,并嘱咐厨房煮了姜汤送来。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真大。”顾云笙手捧姜汤,望着窗外的纷飞大雪,感叹不已。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顾黎想起了假期前学过的新诗,此刻吟诵,更显得适时。 顾云笙听后赞许道:“读过学堂的毕竟不同。” 虽然她也读了许多书,但并未像男子那样真正踏入学堂,学识上的差异毕竟存在。 “阿妹可有兴趣学习?让我来传授一二。”顾黎满怀热情地说。 顾云笙轻轻地摇头:“你吟诵的诗篇我亦曾品读过,只是不如你那般出口成章。” “阿妹你同样出色,不仅善于协助母亲持家,还能如同父亲般精通商道,比起世间众多男子,你不知要强上多少倍。”顾黎眼中闪烁着钦佩与敬仰。 在顾黎的心目中,顾云笙便是这世上最为卓越的姐姐。 顾云笙微微一笑,就像童年时光里那样,温柔地抚摸着顾黎的头顶。 顾黎轻轻一偏头,脸色严肃地说:“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孩童。” “好好好,新年一过,就满十三岁半了。”顾云笙笑着回应。 “阿姐,你是在逗我笑吗?” 新年的钟声在姐弟俩的欢声笑语中渐渐敲响。 由于顾云笙的归来,这个新年比往昔都要欢腾热闹。 团圆之家,无疑是这世间最温馨的图景。 最让顾云笙感动的是,顾父顾母竟然也为她准备了压岁红封。 在父母的眼中,无论她年龄几何,是否曾嫁为人妇,她永远都是他们心爱的孩子。 新年过后,金都人最喜爱的节日——元宵佳节便翩然而至。 平日里被礼教束缚,深居闺阁的女子们,在这元宵灯节的夜晚,都可以走出闺门,欣赏花灯,享受游玩的乐趣,这是金都城一年中最繁华喧闹的一天。 数日前,楚止晏便已向顾云笙递了个话茬,告知元宵佳节他需入宫赴御宴,嘱咐顾云笙代为镇守太白楼。 顾云笙与掌柜耐心守候至夜幕深沉,戌时将尽,店内的宾客纷纷结账离去,心知此刻应是不会再有食客上门,便示意小二开始收拾,准备打烊。 厨房内尚存几盘未售出的佳肴顾云笙也慷慨地让掌柜和伙计们打包带走。 当顾云笙与掌柜一同锁上店门,准备踏上归途之际,身后忽地传来一声问候。 “打烊了吗?” 顾云笙回首一瞥,只见楚止陌身披黑色长袍,宛如一只傲立苍穹的雄鹰,静静地伫立在太白楼的门前。 “王爷?”顾云笙略感惊讶:“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此地?” 楚止晏既然已入宫参与盛宴,楚止陌也应随行才是。 楚止陌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眼中流露出几分申诉之意,轻声道:“宫中盛宴虽美,却未能饱腹,故此特来此处,希望能品尝到一些佳肴。” 第139章 观老君山 顾云笙目光流转,扫视了一眼沉浸在夜幕之中,灯火已熄、门户紧闭的太白楼,提议道:“今宵外头的小吃摊如繁星点缀,不如我邀请王爷共赴一场汤圆之约,品尝一番如何?” 楚止陌沉吟片刻,随即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二人相携踏上了通往繁华街市的道路。 正当顾云笙想要询问楚止陌缘何独自外出时,无意中回首,发现两名护卫间隔着一段距离,默默跟随在后面。 此刻的金都城人流如织,各式花灯高挂,映照着每一个角落,而街道两旁则布满了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小摊贩,呈现出一幅热闹非凡的画面。 两人漫步在街道上,穿越热闹人群,最终在一家顾客稀少的小摊前驻足,点了二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这家小摊的主人是一对满头银丝的老夫妻,身穿朴素的布衣,但他们脸上的皱纹中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顾云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们熟练地揉制汤圆,煮制汤圆,嘴角不禁泛起了羡慕的意。 “你与他们相识?”楚止陌好奇地问道。 顾云笙轻轻摇头,柔和地回答:“并不相识,只是不禁对他们心生了几分羡慕之情。” “天下夫妻无数,能够相濡以沫共度一生的,却是寥寥无几。”楚止陌若有所思地品味着顾云笙的话语,疑惑地问,“我国离婚和休妻之例鲜见,除非中途遭遇不幸,大多数夫妇都能携手走到生命的尽头。” 顾云笙闻言,眸光流转,轻声叹息:“然而,许多夫妻都生活在怨怼之中,他们即使白头偕老,也心怀不甘与怨恨。这样的白首偕老,又有何价值呢?” 楚止陌正待回应,这时老夫妻将煮好的汤圆端至他们面前,热情地推荐道:“两位公子,吃完这汤圆,不妨去观赏老君山的盛景,听闻今年的老君山异常壮观。” “真的吗?那我定要一睹为快。”顾云笙笑眯眯地回应,随即轻轻地吹拂着汤碗中漂浮的汤圆。 楚止陌则轻轻执起勺柄,仪态万千地品尝着汤圆,目光却悄悄地落在顾云笙微微鼓起的脸颊上。 当顾云笙转过头来,楚止陌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装作专心致志地吃着汤圆。 “王爷,您吃完之后,打算前往老君山观赏吗?”顾云笙一边品尝着汤圆,一边问道。 楚止陌只是低沉地应了一声:“是的。” 顾云笙听闻此言,笑容绽放:“那么,我们就一同前往吧。” 现在的顾云笙身为男子,与楚止陌结伴同游老君山,似乎并无问题。 楚止陌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悄然生出了缕缕得意,宛如蔓延的藤蔓,在他的全身扩散。 前往老君山的人群摩肩接踵,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顾云笙在人群中努力穿行,许久都无法挤进核心区域。 正当她准备放弃,心中有些沮丧时,突然感到腰间一紧,楚止陌一把将她带起,轻轻一跃,两人便飞身上了屋顶。 站在屋顶之上,顾云笙心跳加速,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她紧紧攥着楚止陌的宽大氅衣,生怕一松手便会失去平衡。 “想要一睹老君山的风采,还需再向前行。”楚止陌回首,温柔地向她伸出援手。 既然已经登上了上都,顾云笙也不再客气,大胆地将自己的手交给了楚止陌。 楚止陌紧紧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在屋顶上徐徐行进。 顾云笙的手指冰凉,楚止陌触碰到时,只觉一股清凉之意从掌心渗透至心底,引发了一阵酥麻的异样感觉。 顾云笙生怕自己会从屋顶跌落,目光紧紧地盯着脚下,以至于楚止陌停下脚步时,她并未察觉,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楚止陌反应迅速,一把将她稳住,然后轻声道:“就在这里欣赏吧。” “好的。”顾云笙稳住身形,转头凝视着下方的老君山。 “真是美不胜收。” 这是她首次从这样的角度观赏老君山,顾云笙完全被它的美丽所震撼。 多年来未曾目睹老君山的真容,几乎忘记了它的模样。只因蒋继廉未在金都,吴氏告诉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宜外出,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已有六年未曾目睹元宵节的繁华。 她轻轻扫视下方,突然,顾云笙的眼神变得锐利。 楚止陌也注意到了,转头望向她。 在老君山壮丽辉煌的背景下,蒋继廉与叶宛虞携着两个孩子,站在人群的最前端,近距欣赏。 一家四口和睦幸福,令人羡慕不已。 然而,这一幕却让顾云笙心生反感,她小声对楚止陌说:“我们下去吧。” 楚止陌没有回应,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带领她返回地面。 刚一落地,一位身着官服、腰悬长刀的英俊男子向楚止陌行了一礼:“东街发生了人口失踪案,王爷务必小心。” 楚止陌微微点头,语气严肃:“我刚刚看到长宁侯和他的儿子正在观赏老君山。” 男子一愣:“皇上不是下令让长宁侯之子闭门思过一年吗?” 楚止陌回答:“确实如此,这事儿交给你处理了。” 男子神情冷峻地点了点头。 走了一段路后,顾云笙好奇地问:“刚才那位大人是谁?” “殿前都指挥使,常破卢。” 顾云笙讶异不已:“这么年轻就担任指挥使,真是少见。” 楚止陌微微挑起眉头:“他比我大五岁,已经三十岁了。” “那也很不简单,常大人果然厉害啊。”顾云笙赞不绝口。 楚止陌眉头微皱,轻抿了一下唇角,道:“今夜金都局势不稳,我送你回去。” 顾云笙本欲婉拒,然而,脑海中回荡着常破卢先前的话语,她硬是将那句“不用”字样吞回了腹中。 在这世间,任何的礼节与烦忧都比不上生命的珍贵。 两人漫步至街道尽头,惊尘踏燕已在马车旁恭候多时。 依然是那辆旧日的马车,它给顾云笙带来一丝熟悉而安心的感觉。 “前往顾宅。”楚止陌淡然吩咐。 车轮缓缓滚动,马蹄敲击地面的“嗒嗒”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楚止陌落座于主位,而顾云笙则坐在一侧,周遭的氛围显得有些微妙而沉重。 顾云笙轻轻挑开车帘,想要透一口新鲜空气,她不经意间惊喜地叫出声:“下雪了。” 雪花纷飞,虽不甚厚重,却如同离弦之箭般密集。 第140章 暗箭难防 顾云笙抬头望向天空,欣赏着那如梦似幻的银色雪花,在深邃如同墨染的苍穹之中缓缓飘落,美得令人窒息。 车内悬挂着一盏灯火,那暖黄的烛光映照在顾云笙纯净无瑕的笑颜上,让楚止陌不禁勾起了嘴角。 先前的些许不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只是,这段路程过于短暂,转瞬之间便抵达了顾宅。 顾云笙下车后,朝楚止陌一拱手,诚挚地说道:“感谢王爷的护送,下次若王爷驾临太白楼,一切开销由我承担。” 楚止陌却微微摇头,关切地说:“以后别这么晚才回家,外面不安全。” 顾云笙微愣,解释道:“往日我都是乘坐马车直接回家,今日因车夫家中有急事,便让他先行回去了。” 楚止陌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进去吧。” 直至亲眼目睹顾云笙安然踏入顾宅,楚止陌这才示意逐风调转车头,返回府中。 次日,朝会之上,蒋继廉遭到了常破卢的弹劾。 常破卢指责他违背圣旨,在元宵节那天带着儿子出游,蔑视了皇上的权威。 蒋继廉惊慌失措地跪地辩解,却无法掩盖他带子出府的事实。 皇帝震怒,下令打了蒋继廉二十大板。 蒋继廉步出朝堂,是被凌蓟背着回到了侯府。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谁下的手?”叶宛虞焦急地问。 蒋继廉趴在柔软的榻上,的气息有些不畅,没好气地说:“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沧澜因闭府思过尚未期满,不宜出府,你却执意要带他出去,这就是下场。” “皇上怎么会晓得?”叶宛虞仍旧满脸疑惑。 他们刚回到金都,还没有机会见识过灯会的盛况。考虑到沧澜和姝芩已经在府中憋闷了数月,便想带他们出去透透气,看看热闹,不料竟然招来了这场灾难。 “殿前都指挥使常破卢在巡查时撞见了我们,今日早朝便在殿堂上奏了本。唉,疼死我了!”蒋继廉痛得直抽冷气。 宫廷之内,侍卫们的戒尺挥舞如风,击打之下,声声震耳,毫无水分可言。 叶宛虞愤懑不已:“他为何要横加干涉?” 蒋继廉语气沉重:“他与长公主自幼相伴,情谊深厚无比。” 叶宛虞无言以对,原来他们竟是不慎闯入了人家的视线之中。 这金都确实是步步惊心,稍有差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今后必须严加看管沧澜,绝不能再让其踏出府门半步。”蒋继廉咬紧牙关,语气坚决地叮嘱。 昨日他们不过是心存侥幸,以为金都如此庞大,人口众多,沧澜悄悄出府一次定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揭示了真相,金都无处不是皇帝的耳目,任何举动都难以逃脱监视。 若再有一次疏忽,恐怕遭受的不仅仅是皮肉之苦。 在太白楼内,顾云笙与楚止晏谈完正事,目光无意中瞥见楚止晏身着的蜀锦,她随口问道:“你如此喜爱蜀锦吗?我看你整个冬季都穿着它。” 提及此事,楚止晏便怒火中烧,将手中的花生摔在地上:“你以为我愿意穿吗?都是止陌那家伙逼我做了十套,我不穿能怎么办?” “你们顾记绸庄也真是奇特,为何突然开始销售蜀锦?”叶宛虞好奇地问。 顾云笙微愣,简洁地回答:“原本的合作伙伴背信弃义,转而与冯家合作,断了我们的货源。无奈之下,只能临时改卖蜀锦。” “可是那个冯旭蒙的冯家?”楚止晏紧追不舍。 顾云笙点头,忽然想起自己几次见到楚止陌,他似乎每次都穿着蜀锦。 “真是个品行恶劣的小人,所作所为令人不齿。”楚止晏轻蔑地啐了一口,将这笔账记在了冯旭蒙的头上。 顾云笙被他逗笑,轻声叹息:“商场如战场,尔虞我诈,暗箭难防,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下次他再来用餐,我还要狠狠地宰他一顿。”楚止晏愤愤地说。 顾云笙并未阻止,她对冯旭蒙也并无好感,总觉得他深不可测,充满了危险。 正月尚未结束,顾父便踏上了商旅,将家族产业交给了顾云笙打理。 这一决定引起了顾家大伯和顾昭衡的不满,尤其是顾昭衡,心中充满了愤懑。 因为顾羽柔对顾云笙的陷害,顾父收回了顾昭衡手中的两间旺铺,使得他的收入急转直下。 现在,又让顾云笙掌管家族产业,仿佛是完全将他们当成了外人,防范备至。 在酒馆的角落里,两个身影在酒精的熏陶下,正对着不满之事大发牢骚。就在这时,冯旭蒙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顾老板,不介意我加入你们的酒桌,共享这杯中物吧?”他轻描淡写地问道。 顾昭衡,半醉之中,目光警惕地一闪,“你想做什么?” 冯旭蒙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仿佛一只精明的狐狸在戏弄猎物。“帮助你们掌控顾家的庞大产业,这提议如何?”他的话语充满了难以抗拒的诱惑力,最终两人还是在动摇中给予了首肯。 顾家的产业遍布各地,顾云笙对此不敢有丝毫懈怠,她日以继夜地巡视着每一家店铺,对出现的任何问题都及时进行商讨与解决,这让所有的掌柜都对她赞不绝口。 “若是这位姑娘身为男子,那么顾家辉煌的事业便有了继承之人。”有人如此感慨。 “可惜呀,红颜毕竟是要嫁作他人妇的。”另一人惋惜地说道。 顾云笙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也不放在心上,她的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完成父亲交付给她的重要使命。 二月时分,春意渐浓,顾母站在树下,望着新发的嫩芽,轻声数着日子。 “你父亲离去已近一个月,这几日他应当会回来了。”她轻声自语。 顾云笙得以喘息片刻,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她打趣道:“娘是不是想念爹了?” 顾母假装生气地白了她一眼,“胡说八道,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顾云笙微笑着安慰她,“放心吧,爹爹行走商界多年,经验丰富,再加上随身护卫众多,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顾母抬头望向天空,像往常一样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丈夫能够平安归来。 二月的天就如同孩童的面庞,变化无常。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夜晚,便下起了绵绵细雨。 第141章 插花 第二天一早,当顾云笙踏出家门时,雨暂时停歇,但到了中午,天空又开始了泪雨绵绵。 春雨连绵不断,一连三日,直到阳光才重新照耀大地。 万物在春雨的滋润下,短短几日内便焕发出了勃勃生机,争相生长,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在这样的日子里,楚倩黎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桂花宴,并特意送了帖子给顾云笙。 这次的桂花宴仅限于女眷参加,因此在宴会上,她们尽情赏花、品茶、谈天说地,享受着这份无忧无虑的欢愉。 在逛累了之后,商颖筠折了一枝桂花,在手中轻轻把玩,她坐下来休息时,好奇地问楚倩黎:“怎么突然想起要举办这样一个桂花宴呢?” 楚倩黎望着花园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夫人和年轻女子,她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寂寞。“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份孤独,想要办个宴会,增添一些热闹的气氛。” 她天生开朗,喜爱热闹,然而却被困在镇北将军府的深宅大院中,每日只能与孤寂和冷清为伴,这让她几乎失去了原有的活泼个性。 顾云笙听完,看着楚倩黎,她眼中那抹无法驱散的落寞与忧郁,似乎在默默诉说着她的哀愁与不甘。 顾云笙回顾起在长宁侯府的五载时光,她不禁感慨万分,那些岁月同样如此度过。值得庆幸的是,她已摆脱束缚,然而楚倩黎依旧身陷囹圄。 令人遗憾的是,她们无力助其一臂之力,仅能尽可能地陪伴在她身边。“的确,这些华丽而饶舌的妇人,最适合用来消愁解闷。”商颖筠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轻松地说。 三人闲谈中提及了金都的近日琐事,话题不觉转向蒋继廉因抗旨而被杖责的事件。“活该!得到恩赐却不知珍惜,竟敢公然违抗圣旨,二十大板处罚得太轻。”商颖筠边说边喝茶,又随手拿起一把瓜子。 楚倩黎轻蔑地冷哼:“自恃功高而傲慢,确实应受教训。”商颖筠朝楚倩黎眨了眨眼,笑道:“常大人的做法非常漂亮,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与你有所关联,否则他才懒得插手这种闲事。” 顾云笙正在剥橘子,听到这话不禁微惊,抬头问道:“公主与常大人有交情吗?”她原本以为常破卢之所以弹劾蒋继廉,是因为楚止陌的缘故。 “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曾经几乎......”商颖筠不小心说漏了嘴,意识到后急忙住口,满怀歉意地看着楚倩黎。 顾云笙困惑地看着她们俩。楚倩黎睫毛颤动,温婉地笑道:“常大人在宫中曾伴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然而,仅仅是好友吗?她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遗憾和哀伤又是为何?顾云笙虽然好奇,但她也明白有些事情不宜深究。尤其是楚倩黎身为皇室成员,涉及的许多秘密可能关乎生死。 她深知,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大。顾云笙低头专心剥着橘子,不再过多询问。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商颖筠忽然放下手中的瓜子,提议道:“云笙,你一起去解个手吗?我们一同去。”顾云笙看了看自己手中刚剥好的橘子,本想拒绝。 但看到商颖筠期待的目光,她还是默默地放下橘子,站起身来。楚倩黎见状,随手拿起那碟橘子,轻声道谢:“谢谢你为我剥的橘子。” 她剥开一瓣放入口中,随即皱眉,因为橘子的酸涩让她忍不住流泪。顾云笙回头正好看见这一幕,楚倩黎带着泪光的笑容说道:“这橘子真酸。” 宫中献上的橘子怎会酸涩?商颖筠拉着顾云笙匆匆离开,轻声说道:“让她独自待会儿吧。” 在目送她们身影渐行渐远之际,楚倩黎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转化为心中的苦涩。 顾云笙与商颖筠自洗手间返回,途经庭院中的假山时,意外地捕捉到了附近一群人的交谈声。 “那位商贾之女竟敢与长宁侯解除婚约,似乎忘记了自身的身份,妄自菲薄。” “幸得长公主青睐,否则她岂能参与此次盛宴?若早知她会出现,我必定不会出席,以免辱没了身份。” “然而,她或许还能再次攀上高枝。” 周围人纷纷掩口而笑,仿佛听到了极为可笑之事。 其后,一人轻蔑地嗤之以鼻:“攀高枝?只怕黄金都无人问津了。” 商颖筠忍无可忍,疾步上前,义正辞严地斥责:“暗中诽谤他人,你们难道不怕口出狂言,自食恶果?” 那群人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商颖筠。 她瞪视着她们丑陋的面容,质问:“你们自称黄花闺秀,却为何无人登门求亲?还敢嘲笑他人,不如先操心自己的婚事。” “你、你、你……”她们被商颖筠戳中痛处,气急败坏。 商颖筠不屑地冷笑:“你们又能如何?厚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住你们的丑陋,还是去找个地方再涂两层吧。” “若再让我听到你们诽谤他人,搬弄是非,我就将你们的言论记录下来,找金都最杰出的说书人,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们这些长舌妇的真面目,看还有谁敢娶你们。” “与你何干?我们又没说关于你的。”有人愤愤不平。 商颖筠傲然回应:“我爱管闲事,你能奈我何?” 最终,那群人互相推搡着离开,选择避开不必要的冲突。 “你真厉害,一人就能驱散一群人。”顾云笙笑着走近。 商颖筠回头瞪着她:“你听不到她们在说你坏话吗?” 顾云笙无奈地叹息:“我听到了,但她们所说非虚,我无法辩驳。” “你有钱啊,为何不用银子砸死她们?”商颖筠愤愤不平。 顾云笙被她的直率逗笑:“杀人偿命,她们不值得我这样做。” “说的也是。”商颖筠对此表示深切的赞同。 在午宴落幕之际,楚倩黎特意安排下人在园中布置了两排长桌,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材料。随后,众夫人与闺秀们纷纷落座,开始了插花这一环节。 作为桂花宴的尾声,完成插花的作品之后,众人得以将其携归。 尽管插花初看之下似乎易如反掌,实则操作起来却颇具挑战。顾云笙与商颖筠尽管努力尝试,依旧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与此相反,深受宫中嬷嬷教导的楚倩黎却能够游刃有余地完成这一任务。 第142章 请医 顾云笙与商颖筠最终放弃了自己的尝试,改为专注观察楚倩黎的技艺。察觉到她们的注视,楚倩黎和蔼地开口:“来,让我来指导你们。” 在楚倩黎的指导下,两人使用相同的材料,依葫芦画瓢地学习。然而,最终三人的作品各具特色。 商颖筠比较了一番后,有些沮丧地将手中的花材掷回桌上,感慨道:“我母亲曾言,插花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即使是相同的材料,也能展现出三种不同的风格。”楚倩黎仔细审视她的作品,赞赏道:“插花能反映人的性格与心境,你的作品看似随性而自由,充满活力,与你的人格特质不谋而合。” 商颖筠半信半疑,转向顾云笙征询意见。就在此时,一名女婢急匆匆地跑来,报告顾宅有人急切地寻找顾云笙。 顾云笙心头一紧,匆忙向楚倩黎告别,急速赶往府门。众夫人闺秀见状,纷纷窃窃私语,猜测不断。楚倩黎以威严的目光扫视她们,她们这才收敛,继续装模作样地插花。 在将军府门前,顾家的一名下人焦急地等待着,一见顾云笙便急切地呼喊:“姑娘,快回家,家中出了大事。”顾云笙听闻后心头一震,急忙登上马车返回顾宅。 抵达顾宅时,她发现家中下人均面露哀戚之色,家族中的长辈们齐聚在顾父的庭院内。范大夫与从外地请来的桑大夫正在屋内为顾父进行诊治。 “究竟发生了何事?我父亲怎么了?”顾云笙颤抖着声音询问。护卫带着哭腔回答:“几日前一场雨后,归途中遇到山体滑坡,老爷不幸被滚石击中,至今昏迷不醒。” 不仅是顾父,同行的人员也均受到滚石的影响,伤亡惨重。 受伤较轻的护卫及时救助了顾父,并赶往最近的城镇求医。 在经历了日夜兼程的奔波后,护卫们终于在午后抵达金都,却带着顾父令人忧虑的病情。尽管伤口已被妥善处理,顾父却始终未能苏醒。医生表示,情况不容乐观,家属应尽快与他告别。 顾云笙在得知消息后,情绪崩溃,冲入屋内,宣称:“我父亲不会有事的。”然而,当她目睹父亲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全身被绷带缠绕,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她跪在床边,试图握住父亲的手,但又担心会加重他的伤痛,只得作罢。 顾母的眼眶早已被泪水染红,见到女儿的到来,再次泪如雨下。她抽泣着告诉顾云笙:“他们说你父亲……可能醒不过来了。” “不可能的。”顾云笙坚决地摇头,转向范大夫追问:“我父亲现在的状况如何?” 范大夫沉重地回答:“顾老先生头部遭受重创,生命垂危,恐怕难以支撑。” 顾云笙坚定地表示:“我父亲不会有事,我会请遍金都的名医,无论如何都要救他。”外聘的桑大夫建议:“宫中的邓太医医术高超,若能请到,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闻言,顾云笙擦去泪水,眼神坚定:“你们务必照顾好我父亲,我一定会请到邓太医。” 正准备出门时,顾黎匆匆从学堂归来,得知情况后,也表示愿意一同前往。顾云笙却指示他留在家中:“他们都在外面等着父亲去世,你觉得你能轻易离开吗?”自顾羽柔事件后,她对家族的信任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利益和冷漠。 “你在家陪伴母亲,守护父亲,等我回来。”顾云笙严肃地交代后,迅速离开。顾黎眼含泪水,送她出院门,决心守护好家人,等待姐姐的归来。 顾云笙登上马车,命令车夫全速前往镇北将军府。 此时,楚倩黎和商颖筠刚送走宾客,准备私下交谈,却见顾云笙神情慌张地到来。她们从未见过顾云笙如此悲伤,急忙询问发生了何事。 顾云笙声音颤抖,眼中含泪,急切地哀求道:“公主,家父不幸遭受重创,至今昏迷不醒,恳请您助我一臂之力,请邓太医离宫施救。” 楚倩黎眼波一柔,轻轻扶住她,温言抚慰道:“云笙,你且莫慌,我立刻差人前去邀请邓太医。” “侍卫何在?取我令牌……罢了,此事刻不容缓,我亲自走一趟。” 若是让下人携令牌前往,还需通报等待,而楚倩黎身为公主,可直接入宫,如此可节省宝贵时间。更重要的是,邓太医若正忙于其他要事,得知伤者并非皇亲国戚,可能不会立刻出诊。 “颖筠,你留下陪伴云笙,我片刻便回。” 楚倩黎心急如焚,未及回房更换衣裳,便匆匆步出府邸,乘坐马车急驰入宫。 商颖筠搀扶着颤颤巍巍的顾云笙进入屋内,顾云笙心乱如麻,步履蹒跚,几乎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 “放宽心,公主亲自出马,邓太医定会应允,顾伯父必能转危为安。” 商颖筠轻柔地将顾云笙安置坐下,并让婢女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顾云笙竭力保持镇定,但手中的茶盏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茶水洒在手上,烫得她微微一颤。 商颖筠深知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耐心相伴。 顾云笙饮下半盏香茗,情绪渐渐平复,她那双如杏子般的美眸始终紧盯着门外,期盼着楚倩黎的归来。 楚倩黎入宫后,在前往太医院的途中,恰好遇到了匆匆出宫的楚止陌。 听闻楚倩黎的来意,楚止陌俊朗的面庞瞬间凝重,毫不犹豫地说道:“你留在马车上等候,我速度较快,我去请邓太医。” 楚止陌的速度确实迅捷无比,邓太医年事已高,跟不上他的步伐,于是楚止陌命令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半扶半拽地带着邓太医疾行,让邓太医体会到了何为疾步如飞。 “王爷,这究竟是去救治病人,还是去扑灭火灾?老夫的胳膊都要断了。”邓太医痛苦地扭曲着老脸。 楚止陌却不容分说,语气冷冽:“救人如救火,邓太医,您受累了。” 邓太医心中纳闷,究竟宫外何人能有如此大的面子,能让楚止陌如此焦急。 宫门外早已备好马车,侍卫们将邓太医一把架上马车,车轮随即疾速滚动。 邓太医尚未坐稳,便因惯性撞击车壁,头部一阵剧痛。 究竟是谁生命垂危,如此迫不及待?他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楚止陌稳住邓太医,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生死攸关,邓太医,您辛苦,事后必有厚报。” 第143章 施针 心中积郁怒火的邓太医,在听到楚止陌的话语后,那股怒气逐渐平息,他紧锁着布满皱纹的老脸,困惑地询问:“王爷,您这是打算让老朽去救治何人?” 在勋爵等级的贵人请求太医入宫,还需得到圣上的亲自批准,不然,只能是徒劳而返。 究竟是怎样的尊贵人物,能同时促使广陵王与长公主亲自出动,亲自邀请? “恩公之尊。”楚止陌语短意赅,言辞间流露出深沉的敬意。 邓太医缄默不语,眼神深邃,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能为广陵王施恩,实乃祖上累积了数代福祉。 顾云笙焦躁不安,手指交织着,目光凝视线的尽头,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她的心也随之愈发沉重。 就在此刻,一名仆役匆匆而来,她猛地站起身,急切地迎上前去。 “邓太医已抵达府门前,请姑娘速速前往。”仆役的传话让顾云笙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提起裙摆,急忙向外奔去。 “云笙,你小心些,我陪你一同去。”商颖筠迅速起身,心想着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 两人急步至府门外,见到两辆马车停在那里,不禁微微愣神。 追云打开了车门,温和地指引:“姑娘请乘坐这辆,主人的马车行驶速度较快。” 商颖筠很自觉地登上楚倩黎的马车,并顺便向其询问广陵王为何同行。 顾云笙见到邓太医已在车内,不及多想,匆忙登车。 邓太医见到顾云笙,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姑娘是……” 邓太医记得他曾在将军府见过顾云笙,那时的她身份尊贵,是长宁侯的夫人。然而,如今她竟然成了广陵王的恩人,这身份的转变令人咂舌。 “民女顾云笙,家父遭受重伤,久治不愈,无奈之下只得打扰邓太医,还望海涵。”顾云笙努力保持镇定,但眼角微颤,美丽的面庞掩不住焦虑之态。 邓太医瞥了一眼楚止陌,语气凝重地说:“医者本应救死扶伤,然而老夫也只能尽我所能,听天由命。” 顾云笙所言病情严重,邓太医心中也没底,不禁感到有些忐忑。 “我明白,但您是家父最后的希望,请您务必竭尽全力。”顾云笙紧紧握住手,心中忐忑不安。 楚止陌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得更紧。 此时正值酉时,辛勤劳作一天的百姓们纷纷踏上归途或开始夜晚的行程,街道上人流如织,异常拥挤。 “闪避,闪避!”踏燕大声呼喝,民众见到广陵王府的标志,纷纷避让,为马车让出一条通畅的道路。 车辆行驶在官道上,犹如脱缰的骏马,疾驰而过,尘土飞扬。终于,广陵王的车队在一片喧嚣中抵达了顾宅门前。 邓太医刚一下车,脚尖尚未完全沾地,便被两名身手矫健的仆人一左一右扶持,疾步流星般地进入了顾家的大门。邓太医的到来如此匆忙,以至于他甚至无暇瞥见顾家那气派非凡的牌匾。 顾家的家仆急匆匆地在前面引路,顾云笙匆忙中提起长裙,急追几步,突然想起还有三位尊贵的客人尚未安置。 “王爷、公主、颖筠,请这边走。”顾云笙温婉地引导他们至大厅,一一安排他们就座。 待婢女们恭谨地献上香茗之后,她才轻移莲步,转身前往顾父的卧房。 此时,邓太医已全神贯注于顾父的诊视之中,范大夫与桑大夫静静地站在一旁,既协助又细心观摩,渴望从中获得医术的精髓。 邓太医细致地探查了顾父的脉搏和呼吸,随后示意桑大夫解开顾父头上厚厚的棉布,露出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真是荒唐至极!”邓太医目睹此景,愤懑地跺了跺脚。 范大夫与桑大夫一脸困惑,连忙询问究竟何处出了差错。 邓太医小心翼翼地捧着顾父的头部,指着后脑勺的伤口说:“他因为后脑受到重创而陷入昏迷,你们却让他仰卧,致使后脑伤口始终受到压迫,这如何能醒来?” 面对两人的疑问,邓太医解释道:“难道除了仰卧,还有其他姿势可行?顾父全身布满伤痕,无论是侧卧还是其他姿势,受伤的四肢都无法承受。” “先将他的头部侧放,然后吩咐仆人制作一个中空的枕头。”邓太医迅速给出解决方案。 顾云笙闻言,立刻去安排下人执行。 范大夫和桑大夫恍然大悟,对邓医的医疗造诣心生敬仰,深知医术的高低,不仅在于医术的精湛,更在于头脑的灵活与经验的丰富。 “如此这般,顾父就能醒来吗?”桑大夫满怀希望地询问。 邓太医瞪了他一眼,一边吹着胡子一边说:“你以为我是神仙吗?” “先用银针刺激穴位,再重新上药包扎,最后以汤药辅助调养。” “你们协助我将他扶起,我要施针了。” 邓太医从医箱中取出银针,经烛火消毒后,开始小心翼翼地为顾父施针。 顾云笙和顾母远远地观望着,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顾家的亲戚们在院子里焦躁地徘徊,不时探头向屋内窥探,他们屡次想要进去探望,却被顾黎坚决拦下。 “阿姐有交代,除了大夫和近身侍候的下人,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时间如同流水般悄然流逝,夜色渐浓,顾家的众人在院子里已等待了一个下午,耐心逐渐耗尽。 “顾黎,你看看我们,双腿都快站断了,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好歹安心一些吧。”他们恳求道。 “诸位若感疲惫,不妨至偏厅暂歇,或径自归家,无需在此枯站。” 顾黎坚守在屋门前,一步也不退让。 “你这孩子,怎地如此不明事理。令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们如何能安心离此而去。” “既然你们已知家父沉睡不醒,那还有什么可观摩的呢?” 众人在顾黎的锐利言辞下,无言以对,纷纷惊异:顾黎何时变得如此能言善辩? 离去吧,心有不甘;继续等待,双腿却已难以支撑。 顾昭衡摆出长辈的威严,语气坚定地说:“屋内之人虽是你的父亲,但也是我们的手足,我们有权入内探望。” 言罢,顾昭衡向顾家大伯顾昭奎递了一个眼色,两人并肩向屋内闯去。 他们身为长辈,顾黎不便对他们动手,而他们两人合力,一定能突破顾黎的防线。 “太医正在为家父诊疗,任何人不得入内。”顾黎紧闭屋门,朝屋内高声呼喊。 第144章 接骨 “阿姐,闩上门闩。” 除非拆门,否则无人能进。 “顾黎,你眼中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吗!”顾昭忠怒指顾黎,大声斥责。 “若非我尊敬你们为长辈,早已让人将你们驱逐出去。” “好你个顾黎,你日日往学堂,先生就是这样教你的吗?教你悖逆尊长,顶撞长辈。” 众人纷纷指责,喧闹声让顾黎的耳膜都要震裂。 屋内正在施针的邓太医受到干扰,手一颤,针尖不稳,顾云笙连忙入内处理。 顾云笙推门而出,又迅速将门合上。 “云笙,你父亲他如何了?是否已经醒来?”大伯母满脸担忧地询问。 顾云笙瞥了他们一眼,面色冷若冰霜:“太医正在为家父疗伤,需保持安静,请诸位移步室外等候。” “太医在皇宫之中,你是如何请来的?他真是太医吗?别误了你父亲的生命。”顾昭衡一边质疑,一边试图给顾云笙扣上罪名。 顾云笙懒得再与他们纠缠,直接召唤下人,命他们将这些不请自来者驱逐。 “你们真是反了。父亲刚一倒下,你们姐弟俩就这样肆无忌惮,究竟有何企图。” “这里是我们的家,你们处心积虑地干扰太医为家父治疗,你们究竟有何居心!” 顾云笙语气冷冽地质问,命令下人强行将他们逐出了庭院。 在顾家的花园里,两位晚辈的蛮横驱赶令顾昭奎和顾昭衡颜面扫地,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在怒火中烧之际,与顾云笙和顾黎展开了激烈的争执。 顾云笙与顾黎本想离去,却被一圈侄子重重包围,动弹不得。他们身为家族中的长辈,下人们虽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对他们付诸武力。 正是凭借着这份尊长的身份,顾昭奎和顾昭衡放肆地喧嚣,甚至挥舞着手臂,企图对顾云笙和顾黎施加惩戒。 “竟敢上门挑衅,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如此嚣张!”楚止陌大步流星而来,语气冷冽而威严,气势如虹,令人不寒而栗。 顾家人一时之间面露困惑,不知这位突如其来的贵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胆!见到广陵王殿下还不速速跪拜!”逐风声色俱厉地叱喝。 “广……广陵王殿下?”顾家人仿佛从梦中惊醒,连忙跪地行礼。 楚倩黎和商颖筠将顾云笙和顾黎拉至一旁,细致询问事情的原委。得知他们竟然敢质疑宫中太医的身份,故意妨碍其救治顾父,楚倩黎怒火中烧。 “竟敢质疑和干扰宫中太医,这便是质疑皇室,蔑视皇威,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她的语气如同雷霆,让顾昭衡等人不由自主地颤栗,连忙求饶。 楚倩黎虽未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单是广陵王的名号就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在这金都,天子脚下,谁敢假冒皇族? 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顾云笙如何能与广陵王扯上关系。 楚止陌目光扫向顾云笙,见她受欺负后脸庞泛红,胸脯剧烈起伏,心中的怒火瞬间燃起。 “惊尘。” “属下听令。” “前往衙门,通知何大人派人来顾府,将这伙上门闹事、欺主傲慢、蔑视皇威的不法之徒,一并带回府衙大牢,拘留三日以儆效尤。” “遵命。”惊尘领命而去。 顾家众人听闻此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磕头求饶。然而楚止陌面若冰霜,不为所动,径自迈步离去。 楚倩黎和商颖筠也拉着顾云笙和顾黎离开,一行人前往顾父的居所。顾家众人欲跟随求情,却被踏燕阻拦。 “谁敢再前进一步,休怪我不客气。”踏燕抽出腰间的虎头钩,把玩于手中。 顾家众人望着那寒光闪闪的钩子在眼前晃动,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拘留三日的处罚,那就拘留三日吧,若继续煽动事端,恐怕后果将不堪设想。 侵犯自家亲人或许尚可找到借口,然而他们质疑御医,藐视皇家尊严,辩解乏力,无话可说。 贺大人的速度惊人,当衙役押解着顾家一众人等游街示众时,引来了众多百姓的围观。 顾家众人颜面尽失,前所未有的羞辱,一个个低头丧气,生怕被人识出真容。 当夜幕降临,千家万户点亮灯火之际,邓御医收起手中的银针,指挥范大夫为顾老先生重新换药并包扎伤口。 邓御医仔细审视顾老先生身上的其他伤痕,发现右腿的骨骼已断裂,便立即为顾老先生进行接骨手术。 确认没有其他致命伤害后,他才将顾老先生交由范大夫继续处理,并开出了药方,委托桑大夫去采药。 楚止陌等一行人守在偏厅,顾黎引领着邓御医步入其中。 “王爷,公主。”邓御医恭敬地行了一礼。 “请坐。”楚止陌客气地邀请。 邓御医坐下后,侍女递上香茶,邓御医口渴难耐,立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耐心等待他放下茶杯后,顾云笙急切地询问:“大人,家父的状况如何?” 邓御医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凝重地说:“令尊目前无生命危险,但苏醒的时间尚不可知。” 顾老先生的伤势过于严重,且先前被庸医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拖延数日后能够挽回生命,已属万幸。 “只要能够醒来,那就好。”顾云笙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原位。 邓御医看了她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迟疑不定。 “大人若有言相告,请直说。”顾云笙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而忐忑。 邓御医面色沉重地说:“令尊的右腿骨折,需修养数月甚至一年时间,即便伤愈后能够行走,也难以恢复到从前。” “此外,由于头部受伤严重,未来在记忆和思考上可能会受到影响。” 即使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对最坏的结果有所预期,但真正听到这些消息时,顾云笙和顾黎还是感到极大的打击。 然而,姐弟俩明白,顾老先生此次能够侥幸存活,已属幸运,不应再奢望其他。 “大人辛苦了。”顾云笙礼貌地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邓御医微微点头,随即转向楚止陌:“王爷,顾老先生的伤势需要每日以银针刺激穴位两次,但我尚有职责在宫中,估计……” “邓御医不必担忧,我会亲自向父皇禀报,你就在顾府安心住下,等到顾老先生醒来后再返回宫中。”楚止陌语气坚决,打断邓御医未竟的话语。 第145章 尝糕 邓太医的心脏猛地一跳,瞥见楚止陌那坚定不移、不容置疑的神情,立时明白这位恩人在楚止陌心中的分量无比沉重。 “遵命。”邓太医只能顺从地领命。 面对此景,顾云笙满怀感激之情,连忙指挥家仆,为邓太医妥善安排晚宴和住宿。 就在楚止陌等人准备告辞之际,桑大夫手握邓太医所开的药方匆匆赶来。他告知,药方中所列的两味药材在顾府中并无存货,即便是药铺也难以觅得。 那两味药材珍贵而稀有,顾家未曾储备也属情理之中。 “我府中尚存有,随我一同前往取药吧。”楚止陌对顾云笙说道。 “感激不尽,王爷。”顾云笙声音中满是感激。 楚止陌在求医之事上已经提供了巨大的帮助,顾云笙心中满是愧疚,然而在父亲的生命面前,她别无他法,只能厚着脸皮跟随楚止陌去取药。 至于那些累积的恩情,她暗自立誓,将来必定会一一偿还。以下是润色后的版本: 邓太医的内心骤然震动,目睹楚止陌那坚定不移、毫不动摇的面容,立时领悟到这位恩人在楚止陌心中的地位无比尊贵。 “领旨遵命。”邓太医只能怀着敬意地接受命令。 顾云笙满腔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急匆匆地差遣家仆,为邓太医精心安排晚宴和舒适的住宿环境。 就在楚止陌一行人准备离去之际,桑大夫手持邓太医开具的药方匆匆寻来。他焦急地说明,药方中所需的两种药材在顾府中未曾有所储备,甚至在市面上也极为罕见。 那两种药材珍稀而难以寻觅,顾家未曾储备也在意料之中。 “我府中尚存有这些珍稀药材,随我一同前往取药吧。”楚止陌语气坚定地对顾云笙说道。 “深表感激,王爷。”顾云笙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之情。 楚止陌在求医问药之事上已经不遗余力,顾云笙心中满是愧疚与感激,但在父亲生命垂危之际,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跟随楚止陌前往取药。 至于那些欠下的深厚恩情,顾云笙在心中默默发誓,未来必定会一点一滴地偿还。 邓太医目送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手指轻轻梳理着斑驳的短髯,眉宇间流露出深沉的思索。 宫廷之事,纷繁复杂,非同儿戏。邓太医心想,还是先洗净双手,去享用那久违的饭食吧,空腹之苦实难忍受。 顾云笙原本打算挽留楚倩黎等人共进晚餐,然而三人皆婉言谢绝,只让她专心料理家务,不必为他们分心。 步出顾府的朱红大门,商颖筠依旧登上楚倩黎的华美马车,委托他送她返回商府。而顾云笙则登上楚止陌的骏马车,一同前往王府索取药材。 沿着繁华的街巷前行,两辆马车在街角处分道扬镳。 商颖筠目送着马车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缓缓放下车帘,靠近楚倩黎耳边低语:“广陵王殿下与云笙究竟有何深厚的渊源?” 今日楚止陌对顾云笙的态度太过显着,即便是商颖筠这样的普通人,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 楚倩黎斜睨了商颖筠一眼,深知若是不告诉她,她必定会胡思乱想,于是只能据实相告:“云笙曾于危难之际救过止陌一命。” “什么?”商颖筠惊诧地睁大了双眸。 楚止陌对顾云笙如此关照,原来背后竟有着救命之恩。 商颖筠感觉自己似乎触及了一个深藏的秘密。 “此事甚至连我父皇母妃都未曾得知,其重要性你应该能够体会。”楚倩黎语气深长,眼神中透露出一抹莫测的意味。 商颖筠闻听此言,不禁浑身一颤,慌忙举起手来,郑重宣誓:“我定将此事深藏心底,绝不对旁人透露半分。” 她向来是个热衷于探听他人秘密、喜欢观看热闹的人,但这回却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和懊悔。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好奇心起,询问此事。”她喃喃自语,后悔不迭。 楚倩黎轻笑出声,反问道:“你真的能忍住好奇心,今晚能够安眠吗?” 商颖筠噘着嘴,肩膀垮了下来,对自己的好奇心感到十分厌恶。 楚倩黎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她,那笑声仿佛随着微风飘出车窗,与金都夜晚的热闹繁华融为一体。 顾云笙疲倦地靠在车壁上,聆听着外界的喧嚣声,心思纷飞不定。 她心惊肉跳地度过了一个下午,此刻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却感到一阵空虚。直到现在,她仍旧无法置信,自己的父亲竟然遭受重伤,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一切就能恢复如初。 “你是否受到了惊吓?”楚止陌见她面色苍白,语气温柔地问道,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顾云笙抬起眼帘,那双杏仁般的眼睛里满是惶恐和惊慌,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让楚止陌的心也为之一颤。 “是的,今日之事,实在让人心惊胆战。”顾云笙的声音微微颤抖,充满了对楚止陌的深深感激。 楚止陌听后心中一暖,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不必担忧,邓太医医术高明,你父亲定会渐渐好转,醒来过来的。” 顾云笙微微颔首,她对邓太医的信任,如同她对楚止陌的信赖一般坚定。 回想起邓太医先前的告诫,顾云笙轻轻皱起眉头,疑惑地询问:“邓太医若是不回宫中,是否会让王爷感到为难?” 她虽然对宫廷的规矩不甚了解,但她明白邓太医并非王府的一员,不受楚止陌的管辖。 “宫中不乏其他医术高明的大夫,邓太医暂缺几日并不会有何影响,你不必过于忧心。” 楚止陌语气轻松,仿佛这件事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听他如此说,顾云笙心中的疑虑逐渐消散。 这时,楚止陌从旁边取出一精致的食盒,缓缓打开,将之递到顾云笙的面前:“这是我母妃亲手制作的马蹄糕,我对甜食并无太多兴趣,不如你来品尝一下。” 面对这样的好意,顾云笙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她犹豫着应道:“这……似乎不太合适。” 看到顾云笙犹豫不决,楚止陌轻轻叹息,假装惋惜地说:“这糕点若是不及时享用,最多只能存放两三日,过期便吃不得了。” 顾云笙微微一愣,稍作由于后,她便取了一块,轻声道:“那我就尝尝吧,不能辜负了贵妃娘娘一番心意。” 第146章 坐牢 楚止陌微微一笑,将食盒放在她身旁,眼神中流露出满意与温柔。 聆听楚止陌提及他对糕点的排斥,顾云笙起初误以为这源自贵妃烹饪技艺的不足。 然而,品尝之后,她不禁惊讶地发现,这些糕点的美味程度,竟丝毫不逊色于闻名遐迩的八芳楼。 如此精致可口的佳肴都不屑一顾,这位王爷的口味实在是过于挑剔了。 经过一整日的忙碌与奔波,顾云笙已经饿得腹中空空如也,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一口气享用掉了半盒糕点。 正当她感到口中稍显干涩、油腻时,一只盛满清泉的水囊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多谢。”顾云笙略显尴尬地接过水囊,小口啜饮,渐渐解去了口中的干渴。 楚止陌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饮毕,顾云笙将水囊递还给了楚止陌,并小心地盖上了食盒的盖子。 “不再食用了吗?”楚止陌扬起一边眉毛,好奇地询问。 顾云笙点点头:“我已经饱足,剩余的糕点就请王爷自行享用,切勿辜负了贵妃的拳拳之心。” 最后,她还贴心地补充道:“王爷若是不喜甜食,不妨搭配一盏清茶,如此便可化解甜腻,更加美味。” “行。”楚止陌低沉地回应了一声。 腹中充实,心情也趋于平和,顾云笙感到内心的慌乱与迷茫已烟消云散。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集中精神,准备全力以赴。 事已至此,无论是福是祸,忧虑并无裨益,唯有泰然处之,从容应对。 在踏入富丽堂皇的王府,取齐了珍贵的药材之后,楚止陌示意惊尘驾驭马车,亲自送顾云笙返回。 临别之际,顾云笙向楚止陌询问:“这些药材,是直接以现银结算给王爷,还是等我找到同等药材后再行归还?” 楚止陌淡然回应:“不必急迫,日后你若找到同样的药材,再归还便是。” 稍作停顿,楚止陌又补充道:“若你有所需,我府中尚有许多存货,随时欢迎你取用。” 他既然承诺赠予她,便从未有过让她归还的念头。但他深知她心怀愧疚,于是顺着她的话头,让她减轻一些心理负担。 顾云笙手捧着装满药材的锦盒,郑重地欠身行礼,诚恳地说:“王爷的深厚恩情,我定会铭记于心,来日必将倍加偿还。” 楚止陌深邃的墨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心中满怀期待地回答:“好,我静候你的回报。” 顾云笙微微一愣,没想到楚止陌会如此答复。 想到邓太医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她怀中的药材以备用药,顾云笙与楚止陌告别后,迅速登上马车,启程离去。 楚止陌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才转身回到府中。他目光落在桌上的食盒上,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示意丫鬟端上一杯热茶,依照顾云笙的建议,边品尝着温热的茶水,边享用剩下的马蹄糕。 果然,那糕点不再显得过分甜腻,而是变得更加美味,令人回味无穷。 “主子,晚餐即将准备完毕。”踏燕误会了楚止陌的饥饿。 楚止陌斜了他一眼,神态悠闲地继续品尝着美食,心中满是满足与惬意。 在楚府的深深庭院中,踏燕眉头紧蹙,满脸困惑,不明所以地盯着楚止陌今日的古怪行径。 素来以自律着称的楚止陌,自从太医告诫夜晚食用甜食有损健康后,便多年未曾破例。然而,今日究竟有何变故?莫非是真的饥饿难耐,还是久违了贵妃亲手制作的马蹄糕,心中念念不忘? 楚止陌并未对此作出解释,踏燕只得带着满腹疑云,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去准备晚膳。 与此同时,顾宅之内,夜幕已深,邓太医等人早已用过晚餐。顾云笙携带着新采的药材归来,邓太医立刻着手称量并煎制汤药。 顾母一直守在顾父的床榻前,不愿离去用饭。顾云笙望着母亲红肿的双眼,温言软语地劝慰道:“母亲,父亲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醒来,我们先去用餐吧。” 顾母轻轻摇头,声音微弱:“你们去吧,阿黎也在,我暂时不饿。” 顾云笙深情地望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脸色凝重地说:“父亲如今最需要的是我们的陪伴和照顾。如果母亲不吃饭,身体亏损,谁来照顾父亲呢?” “那些伯父和叔父们各有打算,都在觊觎家产,我们不能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只有母亲守护在父亲身边,我才能安心。” 顾母目光坚定,语气庄重地承诺:“没事的,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守护你父亲,绝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伤害到他。”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云笙紧握着母亲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我深信不疑娘亲的能力,但要想守护父亲,首先娘亲得保证自己的饮食充足。否则,父亲尚未苏醒,娘亲却可能先行疲惫不堪。” 顾母细细思量了片刻,最终站起身,与顾云笙一同前往用饭。 餐桌上的气氛异常沉闷,三人皆无食欲,但顾云笙依旧坚持吃完了一碗饭,并鼓励顾母和顾黎多吃一些。 “唯有充足的营养,方能支撑我们的体力和精神。” 将父亲从死神手中夺回,并不意味着一切就此结束。相反,这只是新的挑战的开始。他们还必须面对诸多挑战,如照顾顾父,处理家中琐事,以及管理顾家的产业。 依照邓太医的诊断,顾父需要休养近一年时间,即便伤愈后也不宜过度劳累。因此,顾家的生意只能暂时交给顾云笙来打理。 然而,顾家的叔伯们各怀异心,觊觎家族大权,想要顺利掌控并非易事。 道路险恶,关卡重重,唯有充沛的体力,方能应对眼前的艰难。 首次身陷囹圄,顾家众人的精神临近崩溃,叫苦不迭。 饭菜粗陋得难以入口,大家挤在狭小的牢房里,只能蹲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气温变幻莫测,到了深夜,气温骤降,寒风凛冽,冻得他们浑身颤抖,只能紧紧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我渴望能重返顾家。” 顾羽柔再也忍受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急匆匆地跑到阴森的牢门前,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第147章 探视 狱卒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惊醒,急匆匆地赶来,满脸的不悦与焦躁,粗声粗气地叱责着,要他们安静下来,否则就将遭受鞭子的残酷折磨。 顾羽柔焦急地从发髻中拔出一根精致的黄金发钗,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哀声说道:“狱官大人,我愿意将这个送给你,只求你放我离开这恐怖之地。” 狱卒瞥见那金光闪闪的发钗,眼中立刻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他搓着双手,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说:“上司有令,不能轻易放你走,不过我可以让你在这里过得稍微舒适一些。” 顾羽柔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她声音颤抖地问:“怎么个舒适法?” “一根发钗,换一床温暖的被褥。”狱卒目光炯炯地盯着顾羽柔手中的宝物,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火花。 顾羽柔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成冰,她收回了手,冷冷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一根金钗换一床被子,你的心也未免太黑了。” 狱卒被她的直言不讳激怒,愤怒地唾骂一声,转身离去。 顾羽柔愤愤地回到原处,一头扎进她母亲的怀抱,泪水如泉涌般夺眶而出。 “娘亲,我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鬼地方了,我要离开,我要回到我们的家!”她泣不成声地说。 廖氏一脸愁苦,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孩子,娘亲何尝不想回到我们温馨的家,但我们的确触怒了权贵,这惩罚是躲不过去的。” “暂且忍耐下,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她安慰道。 然而,在这阴冷潮湿、充满绝望的牢狱之中,仿佛变得异常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精神和肉体的的双重折磨。 到了深夜时分,气温骤降,沉浸在朦胧睡意中的顾羽柔被刺骨的寒冷惊醒,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娘,我感到寒气逼人。” 廖氏也感受到了那股冰冷,紧紧地依偎在顾昭衡的身边,试图汲取一丝温暖。 顾羽柔实在无法忍受,再次冲到牢门前,用尽全力大声呼喊。 被惊醒的狱卒脾气暴躁,挥舞着鞭子,恶狠狠地咒骂着。 顾羽柔颤抖着,再次取出那支金钗,声音颤抖地讨好道:“差官大哥,我愿意用它来换取一床温暖的被子。” 狱卒见到金钗,瞬间清醒过来,目光紧紧地盯着顾羽柔头上的另一支金钗,嘴角泛起一丝贪婪的笑容:“行情看涨,现在需要两支钗才能换得上一床被子。” “你这是在做强盗生意吗!”面对这位贪心不足的狱卒,顾羽柔愤怒的火焰在胸中燃烧,几乎要脱口而出。 狱卒冷笑一声,语气凶狠而不耐烦:“你究竟换还是不换?” 顾羽柔牙齿打架,身体的颤抖愈发剧烈,但考虑到还有两个漫长的夜晚,她只能忍气吞声,摘下头上的另一支金钗,不舍地递给了狱卒。 “请给我一床厚实的被子。” 狱卒一把夺过金钗,喜滋滋地揣进怀里,片刻后,他抱来一床潮湿、污秽不堪的棉被,粗鲁地打开牢门,将其丢给了顾羽柔。 顾羽柔急忙接住,却被那股刺鼻的恶臭熏得皱紧了眉头。 “这被子怎么这么脏,这么臭?给我换一床干净的。” “哼,你以为这里是豪华客栈吗?这里是牢狱。”狱卒轻蔑地啐了一口,锁上门扬长而去。 顾羽柔抱着用两支金钗换来的被子,愤愤不平地回到廖氏身边。母俩将这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试图抵御寒冷。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脏与臭已经无关紧要。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掏出身上值钱的物品,呼唤狱卒换取一床破旧的被子以取暖。 那一夜,狱卒们乐不可支,他们在牢狱中服务多年,却头一次遇到如此慷慨的“冤大头”。 终于,三日的期限即将过去,顾羽柔迫不及待地大声呼喊,要求狱卒放他们出去。 “安静点,大人有令,少一分钟都不行。耐心等待,还有半个小时。” 狱卒不耐烦地挥舞着鞭子,命令他们保持安静。 这最后的半小时,对顾家的人来说,仿佛是永恒的折磨。时间仿佛停滞不前,每一秒都如同一世纪般漫长。 长久以来,顾家众人享受着顾父的庇护,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适应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如今,突如其来的灾难使他们仿佛置身于地狱一般,备受煎熬。 仅仅三日的折磨,便让他们的身形急剧消瘦,形同枯槁。 当终于熬过漫长的囚禁,牢门开启的那一刻,他们踉跄着步出监狱的门槛,仿佛死而复生,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的脉动。 “这鬼地方,我就是化作尘土,也绝不再踏足一步!”顾羽柔头发蓬乱,满脸污垢,状若疯狂,眼中闪烁着刻骨的憎恨。 浅薄的顾羽柔未曾知晓,世间有一种咒语,叫作一语成谶。 经历了这段牢狱的磨难,顾家众人不敢再闯顾宅制造骚动,他们回家洗浴、用餐后,仅派了一名家仆去打探消息。 然而,顾宅的大门紧闭不开,连消息都无从探听,更别提踏足其中。 经过一夜的休整,顾昭衡意识到不能坐视不管,他与顾昭奎商议,决定亲自前往顾宅一探究竟。 “我们毕竟身份尊贵,是老二的亲手足,前去探望是天经地义,没有理由拒绝我们入门。” “好吧,那就去一趟,心中的疑虑不解决,总是不安。” 两人达成共识,随意携带了一些滋补品,便向顾宅进发。 顾宅坐落在繁华的街边,门前行人络绎不绝。 兄弟俩暗自下定决心,如果顾云笙不让他们进入,他们就在门前大肆宣扬她的不孝,毁坏她的名声,让她无法立足。 只要他们不在顾宅内惹事生非,只是在门外大声抗议,即使是天大的官也对他们无可奈何。 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用尽全力敲打门扉,大声呼唤。 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管家亲自出来迎接他们。 “大老爷、三老爷,请随我来。” 两人互相对视,心中充满困惑。 这一切与他们预想的情景大相径庭。 管家直接将他们引领至顾父的庭院,站在宽敞的屋门前,说道:“大老爷、三老爷,请进。” “这……”两人犹豫不前,警惕地询问:“顾云笙和顾黎同意我们探视吗?” 第148章 苏醒 一切进展得过于顺利,两人不敢贸然行动,生怕其中有陷阱等着他们。 管家点了点头:“姑娘出门前特别吩咐,大老爷和三老爷来了可以进来探视。” 顾昭衡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惊讶地问:“顾云笙不在家?” “姑娘一早便外出处理店铺事务,夫人和少爷在家照顾老爷。”管家坦诚相告。 “那么,老二清醒了吗?” “大老爷进去一看就晓得了。” “大哥,你先请。”顾昭衡做出了礼貌的让步。 顾昭奎瞪了他一眼:“我们一同进去。” 想要让他单独跳入陷阱,简直是异想天开。 两人心怀忐忑地踏入屋内,警觉地环顾四周,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然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顾昭衡的勇气逐渐回升,他迈开步伐,向着内室深处行去。 顾母与顾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顾父,邓太医正在专注地为顾父施展针灸之术,范大夫则在一旁细心地协助。 “二哥?”顾昭衡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声。 顾父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顾昭奎略显惊讶:“老二还没有醒来吗?” 这么多天过去了,难道他还能醒来吗? 邓太医回头瞥了他们一眼,脸色严肃,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不要发出声音干扰我施针。” 两人立刻闭口不言,远远地望着,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上次就是因为质疑这位太医,结果触怒了贵人,招来了牢狱之灾。 邓太医针灸完毕,拔出针来,已是接近半个时辰,两人也在这段时间内纹丝不动地站在屋内,等到可以离开时,他们的双腿已经麻木,不已。 顾母与他们一同走出屋外,在院子里与他们交谈。 “二嫂,我二哥他一直都没有醒来吗?”顾昭衡低声询问。 顾母脸色悲戚,摇头之际,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顾昭奎假惺惺地劝慰了几句,然后问道:“那么太医有什么说法?” 顾母用帕子拭去泪水,哀伤地说:“太医说如果十天内还未能醒来,那么就再也无法醒来了。” 十日。 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开始盘算。 “二嫂你不要太过于忧虑,二哥吉人天相,他一定会醒来的。”顾昭衡安慰道。 “没错,有宫中太医的照料,老二一定会平安无事。”顾昭奎也附和道。 两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各怀鬼胎,他们虚伪地宽慰了几句,然后告辞离去。 顾母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甩袖而去:“这两个豺狼。” 今天的一切,都是顾云笙事先安排好的。 顾云笙深知他们如果不亲自确认一下,心中就不会死心,因此故意让他们进来探望。他既要安抚他们,又要让他们露出狼子野心,于是特意告诉他们顾父的情况不容乐观。 然而实际上,邓太医表示顾父在一两天内就会醒来。 夜里,顾云笙回到顾宅,顾母向他叙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顾云笙的脸庞凝重起来,肯定地说:“他们一定会采取行动。” “接下来的几天我会非常忙碌,娘和阿弟一定要照顾好爹,除了邓太医和范大夫,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他,即使爹醒来了也不要泄露消息。” “我明白,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要小心一些。”顾母担忧地道。 在一个充满挑战的世界里,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肩扛家族企业的重任,已属不易。而在这艰难的征途上,她还需智斗群狼,其中的艰辛,的确令人同情。 “母亲不必忧虑,我已有充分准备,会小心翼翼应对。”顾云笙眼神坚定如星,她的杏眼透露出无畏的决心。 顾家的辉煌是她父亲一手缔造的,绝不能拱手让人。 顾黎年幼,对商业之道尚一无所知,重任只能落在她肩上。待到顾黎成人,她再逐步将这份担子交付给他。 为了接手家族事业,顾云笙晨昏定省,不辞辛苦地走遍了每一间店铺,将业务掌握得如指掌。 第二日晚,顾云笙回到府中,照例前往探望卧病在床的父亲。 母子三人在床前轻声细语,当顾云笙喂父亲汤药时,她发现他的眉头似乎微微皱起。 顾云笙心中一震,生怕是自己过于劳累产生的错觉,忙召唤母亲和顾黎一同察看。 三人凝视着父亲的面容许久,却没有任何动静。难道真是她太疲惫导致的幻觉? 失望之余,顾云笙深吸一口气,继续喂药。一勺汤药喂下,父亲的眉头再次轻轻皱起。 顾云笙眨了眨眼,转头望向母亲和顾黎,从他们的惊讶表情中,她确认自己并未看错。 “为何姐姐一喂药,父亲就皱眉?”顾黎好奇地问。 母亲眼中闪过一丝了悟:“你父亲向来怕苦,对药物尤为抗拒,定是药味让他不舒服。” 听到这,顾云笙立刻又喂了一勺药。果然,父亲的眉头再次皱,眼皮也微微颤动。 顾黎看到这一幕,激动得几乎要夺过药碗,一次性将药液倒入父亲口中,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从苦海中唤醒。 随着一勺勺汤药缓缓喂入,父亲的面部肌肉开始大幅颤动,甚至手指也出现了微弱的颤动,仿佛在努力挣脱沉睡的束缚。 “你父亲即将醒来,快去请邓太医来。”母亲兴奋地吩咐顾黎。 顾黎转身欲行,顾云笙急忙提醒:“收敛一些笑容,别让人察觉异常。” 父亲的情况尚未稳定,不可轻易泄露风声。 顾黎轻咳一声,换上哀戚不已的表情,悄悄地去请邓太医。 邓太医得知顾父因药苦而有所反应,毫不犹豫地指示顾黎掰开顾父的嘴,放入一块苦涩的黄连。 当黄连的苦味在口中蔓延开来,顾父的面部肌肉剧烈颤动,手指也奋力挣扎,仿佛在尽全力挣脱梦境的囚困。 四人眼巴巴地凝视着顾父,默默为他加油鼓劲,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终于,顾父缓缓睁开了双眼,颤抖着张开嘴唇,用尽全身力气将口中的黄连吐出。 “真是神奇,老夫生平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被苦味唤醒。”邓太医惊叹不已,咂了咂舌头。 顾父刚刚苏醒,神智还未完全清醒,他愣愣地望着帐顶,眉头像被苦涩拧紧了一般。 顾母轻轻地捡起顾父吐出的黄连,然后端着一碗茶水走过来,用棉布沾了茶水轻轻为顾父擦拭口腔。 第149章 喂粥 经过几次温柔的擦拭后,又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了顾父一杯茶水,顾父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 “大人,请您快看看我父亲是否安好。”顾云笙牵起顾母,让邓太医能够接近顾父进行检查。 邓太医首先为顾父把脉,然后又把手放在顾父眼前,左右轻轻移动。 顾父的眼珠跟随邓太医的手势缓缓转动,当邓太医拿起一片黄连准备喂给他时,顾父瞪大了眼睛,剧烈地摇头表示拒绝。 “父亲的大脑终于有了反应。”顾黎惊喜地提高了音量。 邓太医轻轻放下手中的黄连,面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尊贵的令尊已无生命危险,稍作休息之后就能开口说话。今后只需按时服用药物,静心休养。” 顾云笙三人弯腰致谢,内心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邓太医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令尊醒来,我的任务便告一段落。请小姐明日安排一辆马车,送我返回宫廷。” “这是应该的,大人请安心休息,明日清晨我便派人送大人回去。”顾云笙连忙答应。 最后,他又请求道:“关于家父苏醒一事,还望大人能够保密。” “好的,去把那位女医士叫来,我有重要的事要交待她。”邓太医神情愉悦,对于明日即将离去感到欢喜。 顾黎收起笑容,板起面孔去唤来了范大夫。 邓太医不厌其烦,事无巨细地将治疗的方法、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如何帮助顾父尽快恢复等等细节,一一告诉了范大夫。 最后,邓太医问道:“你懂得银针刺穴吗?” 范大夫谦逊地点头:“略知一二。” “那你观察我施针几天,能否记住了?” “大致能记住。” “那好,你来试着给我施针看看。”邓太医示意顾黎扶起顾父。 虽然顾父已经清醒,大脑能够活动,但仍然无法说话,身体也未能自如活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范大夫手持银针靠近,准备扎向他的头部。 他想反抗,但头部刚一动,就被顾黎按住了。 “父亲,这是银针刺穴,能够帮助你迅速恢复意识和活动能力。” 顾父睁大了眼睛,鼻孔中发出‘吭哧吭哧’的粗重呼吸。 在脑袋上扎针,那该有多痛啊!他心中快速闪过这个念头,想要挣扎,但被顾黎紧紧按住。 顾母深知丈夫的心思,温言劝慰道:“老爷,你已经昏迷了近十天,如果不是这银针刺穴,你可能到现在还无法醒来。” 听到这话,顾父不再反抗,闭上了眼睛,装作死去一般。 范大夫此前只在他人身上扎过针,这次是第一次要在人的脑袋上扎针,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邓太医见状,轻声提醒:“找到准确的穴位,下针要稳、准、狠。切记,不要害怕,不要犹豫。” 范大夫听从建议,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心神,瞄准穴位,按照邓太医之前的方法扎下了针。 邓太医目不转睛地盯着,耐心指导着施针的顺序和下针的深浅。 几针下去后,范大夫逐渐放松,下针的力度和准确性也越来越好。 “真是才华横溢的医学后辈啊。”邓太医赞许地轻轻点头。 顾父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并没有预想中的剧痛难忍。 在头部施针完成后,邓太医又指导范大夫为顾父断裂的腿部施针,以激发骨骼的自我修复能力。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范大夫手法娴熟,精准无误。 “她医术高超,技艺精湛,你们大可放心让她为令尊治疗。”邓太医对范大夫的评价充满了赞赏。 “大人过誉了。”范大夫虚心接受,欠身行了一礼。 近日来跟随邓太医学习,她受益匪浅,可以说是悄悄地学到了许多宝贵的技艺。 邓太医对范大夫的谦逊态度十分满意,欣慰地说:“你我缘分匪浅,这盒银针就送给你吧。” 范大夫受宠若惊,急忙再次表示感谢。 邓太医微微一笑,收拾好他的医药箱,回到屋内休息。 在等待拔针的间隙,顾云笙等三人便与范大夫商议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照料顾父。 虽然顾父的侍从都是可信的,但在顾宅中,下人和护卫众多,难免会有不可预知的隐患。 “其他方面都还好办,最棘手的是饮食问题。”范大夫紧锁眉头。 顾云笙沉思片刻,提议道:“今后母亲和弟弟就在屋里用餐,就以母亲感染风寒、咳嗽为由,让厨房多准备些粥和汤。” 苏醒的顾父身体极为虚弱,最初的几天只能进食流食。 听着他们的谈话,顾父心中充满疑惑,想要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们要如此小心翼翼。 他努力张嘴,试图发出声音:“饿……”话音刚落,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父自己也愣住了,他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字。 “姐姐,你听到没?父亲能说话了!”顾黎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顾母心疼地回应:“你父亲饿了,快去厨房要一碗粥汤来。” “好,我马上去,我就说晚上没吃饱。”顾黎应声而去,他正值发育期,晚上常常感到饥饿,要点夜宵并不会引起怀疑。 看着顾黎离去的背影,顾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确实饿了。 昏迷期间虽然每天都有喂食汤水,但那只能维持生命,并不能解决饥饿。此刻一旦清醒,顾父立刻感到空腹难耐,饥饿感让他头晕眼花。 顾黎很快返回,手里提着的食盒一打开,粥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顾父听闻美食之香气,食指不禁跃动,嘴巴微张,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饿……进食。” 范大夫连忙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急匆匆地示意顾母递上粥碗,细心地喂顾父喝粥。 一碗温热的粥滑过喉咙,顾父心满意足地叹息,仿佛重获新生,终于找回了生命的活力。 “饿得我简直可以吞下一头牛。”他感慨道。 “爹,你能清楚说话了,真是太好了。”顾黎脸上洋溢着喜悦。 顾父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戏谑地说:“我之前是饿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还被苦涩折磨得难以忍受。” “你们不给我饭吃也就罢了,竟然还让我服用黄连,是想让我苦不堪言吗!”顾父愤愤不平地控诉。 “呸呸呸!”顾母紧张地连吐几声,责怪道:“你才刚从沉睡中苏醒,可不能口出不利之言啊。” “爹,你误会我们了,若非那黄连,你哪能这么快醒来。” 第150章 分羹 顾黎一脸委屈,却并无悔意。 若是重新来过,他或许会加倍剂量,让父亲更快恢复清醒。 顾父怒目圆睁,询问他昏迷期间的种种变故。 三人面上的喜悦瞬间消散,他们从顾父昏倒的那一刻起,缓缓道来。 得知邓太医在治疗他的伤势期间,顾家之人竟然在外头兴风作浪,甚至企图对顾云笙和顾黎动手,顾父气愤至极。 顾母连忙轻拍他的背,安抚道:“别激动,邓太医说了,你刚醒来需要保持心平气和,否则可能会再次昏倒。” “是的,爹,我们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无法再隐瞒,并非想要让你生气。”顾云笙紧握着顾父的手,温言劝慰。 “,你越生气,他们就越高兴,这正是他们想要的。”顾黎巧妙地变换角度,试图说服父亲。 “好吧,我不生气,不生气。”顾父咬紧牙关,怒火逐渐平息。 “你们接着说。” 他倒要听听,这些忘恩负义的顾家之人,究竟做出了哪些令人发指的行径! 竟然趁他昏迷之际,欺负他的妻子和儿女,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大伯和三叔这几日必定有所动作,我们就静观其变,看看他们究竟有何图谋。”顾云笙与顾父商讨,决定设下陷阱,引蛇出洞。 “好吧,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无法有所作为,一切听你的。”顾父无奈长叹,既愤怒命运的捉弄,又痛恨家族的内斗。 他想要为顾云笙分担一些策划之责,但每当用心思考,脑袋便如刀割般剧痛,不得不放下一切,安心养病。 顾家的沉重负担,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压在了顾云笙这位柔弱女子肩上,令人心生怜悯却又无可奈何。面对顾父痛楚的表情,顾云笙的意志愈发坚定,她决心担起家族的重任,不让顾父再为家事操劳。 父母呵护她二十余载,如今,轮到她守护他们了。 次日破晓,邓太医在离去前,特意叮嘱范大夫再次为顾父施针。 这一次,邓太医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在一旁观摩。 确认范大夫能够独当一面,照顾顾父之后,邓太医才安心地离去。 顾云笙亲自送邓太医登上马车,满怀感激地说:“车内备了一点薄礼,以表感激之情,望大人笑纳,切勿推辞。” 邓太医看着这位知恩图报、谦逊有礼的顾云笙,联想到那天楚止陌的冷漠态度,不禁笑得意味深长。 待他上车,看到顾云笙准备的谢礼时,邓太医的笑容更加深邃了。 车内仅有一只一尺见方的精致木匣,里面盛放着百两黄金,黄金之上还压着几张巨额银票,总计不下万两。 这只木匣的大小,恰好可以放入医箱之中,让邓太医不引人注目地将其带回宫中。 出手阔绰,仪态万千,气度不凡,心思缜密,这位姑娘日后必成大器。 邓太医暗自赞叹,果然不负广陵王和长公主的青睐。 目送马车渐行渐远,顾云笙转身回到家中。 “姑娘,太医怎么突然走了?”门房的仆人好奇地询问。 顾云笙叹息道:“宫中紧急召唤,邓太医不得不速速返回。” “那老爷……” “邓太医说他已经尽力了,余下的只能听天由命。”顾云笙眼眶泛红,泪光闪烁。 顾父苏醒的消息被严密封锁,有范大夫和顾母顾黎的细心照料,顾云笙心中无比安定,全身心地投入到顾家产业的打理之中。 眼见着各位掌柜对顾云笙言听计从,顾家的叔伯们再也按捺不住,于顾云笙巡视店铺时找到了她。 “云笙啊,你一个女子,每日抛头露面终究不妥。再说你年纪轻轻,经验尚浅,还是交由大伯和三叔来分担一些吧。” 顾云笙闻言,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地回应:“经验是需要一点一滴积累的。这些日子,顾家的生意一切顺利,这足以证明我并未出错。” “然而,经营产业非一日之功,也不仅是这些日常琐事,难免会遇到波折,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顾昭衡披上了一副为她深思熟虑的外衣,摆出一副关怀备至的姿态。 顾云笙眼波流转,机敏地效仿道:“听闻羽柔妹妹佳期在即,三叔您似乎应更加关注羽柔妹妹的锦绣前程,婚姻乃终身之计,岂可草率行事。” 话锋一转,她又将目光投向了顾昭奎:“大伯母贵体欠安,堂兄却整日沉溺于脂粉堆中,尚未有良缘佳偶,大伯作为家族栋梁,理应更多地投入关怀与约束。否则,若家族后继无人,即便家财万贯,又有何价值。” “这是我们家族的私事,不需你横加干涉。”被触及痛处的顾昭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至于顾羽柔的婚事,其中的曲折更是不堪一提,顾云笙的话语无疑是在刻意挑衅,顾昭衡也是愤怒不已。 顾云笙目睹着两人瞬间转变的脸色,轻轻挑起秀眉,态度冷淡地反驳:“顾家的繁荣昌盛也是我的分内之事,轮不到大伯和三叔来指手画脚。” “你……真是给脸不要脸!”顾昭奎愤懑地拂袖离去。 顾昭衡再也维持不了假象,暴露出真实的面目,直言不讳:“顾家的家业是我们与你父亲共同打拼出来的,我们有权分得一杯羹。你若是不想让我们插手,那么就将顾家的产业一分为三,各司其职。” “正是,一分为三,谁也不受损!”顾昭奎立刻表示赞同。 顾云笙面对这样的提议,美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语气冷漠而嘲讽:“想当年,我父亲邀请你们一同外出闯荡天下,你们不仅断然拒绝,甚至不肯施以援手。” 后来,家父凭一己之力,白手起家,创立了辉煌的顾氏家族。出于血缘相连的深情厚意,他不计前嫌,慷慨分给你们一份家业,让你们共享荣华富贵。然而如今,你们却毫无感激之情,反而图谋篡夺顾家的产业,你们还有一丝良心吗?难道不担心遭受天谴和五雷轰顶的惩罚吗? “你们口口声声宣称,顾家的辉煌有你们的汗马功劳,可实际上,这些年来,家父在外奔波拓展商路,你们却从未跟随一步,每当遇到困境,你们总是躲在家父的庇护之下。现在,你们倒是说说,你们究竟为顾家贡献了什么?” 第151章 读书 面对顾云笙的质问,那两人羞愤交加,脸色涨得如同猪肝,却无言以对,只能胡言乱语,强词夺理。 “这么多年了,即便我们没有显赫的功劳,至少也有辛勤的苦劳,顾家的产业怎么可能没有我们的一份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你们执意分家,那就请将分得的铺子归还,回到你们原来的位置去。”顾云笙挺拔身姿,威严如雷,霸气侧漏。 这些年的侯门主母生涯,并非虚度。 她连权倾一时的长宁侯府的人都不曾畏惧,又怎么可能对你们这些宵小之徒感到害怕? “你实在欺人太甚!” 顾昭衡愤慨至极,一掌猛拍桌面,力道之猛使得茶盏翻覆,滚烫的茶水四溅,烫得他双手剧痛,忍不住皱眉咬牙。 面对咄咄逼人、毫不留情的顾云笙,两人气得面色如同寒冰。 “你父亲也不敢如此放肆地与我们对话,你简直是忘宗背祖,不尊长辈,怪不得长宁侯对你心生厌弃。”顾昭奎摆出一副长辈的威严,用顾云笙的往事作为攻击的武器。 顾云笙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反唇相讥道:“古语有云,上敬贤,下尽孝,大伯和三叔或许该先审视一下自己的行为。” “至于我与长宁侯的离异,是我主动提出的,并非他弃我。大伯若有所怀疑,不妨去问问长公主。” “我的和离书上,还加盖着圣上的玉玺呢。” “你——”两人气得无言以对,脸色涨红如猪肝,瞪着顾云笙的目光仿佛要喷出怒火。 片刻的对峙后,顾昭奎再次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愿意平分家产?” “做梦!”顾云笙眼神犀利,毫不妥协。 “好,好得很!” “我倒要看看,失去了你父亲的庇护,你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能支撑起顾家的产业。” “你既然无情无义,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两人愤愤不平地咆哮一番后,愤然离去。 顾云笙望着他们的背影,俏丽的面容凝重如铁。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他们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他们的阴谋诡计。 时不我待,顾云笙立即命人召集各铺的掌柜,向他们说明情况。 尽管众掌柜对顾父忠心耿耿,但他们毕竟与顾昭奎、顾昭衡打了多年交道,其中不乏与他们交好之人,因此一时间难以做出决定。 “大爷和三爷真的会对顾家不利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如此行事究竟有何好处?” 顾云笙紧抿着唇角,愤愤地说:“他们见我父亲昏迷不醒,企图瓜分顾家的产业,我绝不会同意。” “这……”,众掌柜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主子生死未卜,他们却毫不关心,竟然还乘人之危,实在太过分了。”有人义愤填膺地怒斥。 “没错,这些年来,他们手下的铺子遇到困难都是主子亲自解决,他们几乎就是只知拿银子的甩手掌柜,现在竟然如此行事,真是让人心寒。” “小姐放心,我们必定站在小姐这一边,绝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聆听他们的肺腑之言,顾云笙内心深受触动,神情严肃地许下承诺:“各位的忠心我铭记于脑海,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在与各位掌柜沟通协商,达成一致意见之后,顾云笙依旧如往常般勤勤恳恳地管理着生意,闲暇之余,还会亲自走访顾昭奎和顾昭衡旗下的商铺进行检查。 这一行动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深刻认识到,无论谁在经手顾家的产业,这些财产始终属于顾家所有。 既能够慷慨给予,亦能毫不犹豫地收回。 若他们能够忠诚老实,便会给予生路。若他们心怀叵测,那么他们将一无所获。 顾昭奎和顾昭衡坚守着自己的商铺,费尽心思地挑拨离间其他商铺的掌柜,甚至与供应商勾结,设下重重障碍来阻碍顾云笙。 面对这些挑战,顾云笙泰然自若,巧妙应对。一旦发现不忠的掌柜,便立刻予以解雇,同时选拔店内机智能干的伙计担任新的掌柜。 这样一来,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掌柜们纷纷收敛,而铺中的伙计们则更加忠心耿耿,积极勤勉,渴望能成为新的掌柜。 “以儆效尤,云笙这一招用得恰到好处。”顾父品尝着汤品,满意地赞叹。 顾云笙为他揉捏着腿部,轻声安慰:“所以爹你安心休养,放心将顾记交给我。” 顾父听后,宽慰地笑了笑,目光转向一旁的顾黎,犹豫地说:“你一个人太过辛劳,要不要让阿黎协助你,一边帮忙一边学习经商之道。” 顾云笙并非未曾考虑,只是顾黎年纪尚轻,且酷爱读书,她担心他不愿跟随自己学习。 果然不出所料,听到顾父的建议,顾黎立刻摇头如拨浪鼓。 “我志在读书,无意于经商。” 顾父沉声叹息:“但你姐姐一人承担太多,你作为男子汉,应当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 “我努力学习,考取功名,将来才能更好地保护姐姐,为她提供坚实的支持。”顾黎豪情万丈,目光坚定。 他不愿学习经商,并非因为不懂事,不愿为姐姐分忧。而是他深知,商人的地位较低,即便富有也难免受到诸多制约。 因此,他决心勤奋读书,争取金榜题名,踏入仕途,成为姐姐的坚强后盾。 唯有如此,他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他们。 “姐姐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顾云笙轻拍顾黎的肩膀,感动之余,心中涌起一片柔情。 在历经世家显贵的冷漠与轻蔑之后,顾云笙的心态与顾黎如出一辙。 世间万物,读书为尊。 若不踏入仕途,仅专注于商海捞金,财富越是累积,危机也就越大,甚至有可能招致覆灭之祸。 聚财容易,守财却难上加难。 “唉,你们已经长大成人,思想比我们更加深远,我们不能再左右你们的决定了。”顾父满怀感慨地叹息。 顾母立刻把握机会说:“那就别再操心了,好好保养身体,让他们无需担忧,这比什么都重要。” “对对对,你们说得都对,我听你们的就是了。”顾父无奈地妥协,甘拜下风。 三人对视一笑,家庭氛围和谐美满,仿佛回到了往日的温馨时光。 第152章 诈尸 每月的初十是顾记商行结算账目的日子,这一天,各分号的掌柜都会携带账簿来到顾宅,向东家汇报账目和店铺的运营情况。 顾云笙坐在厅堂的正中央,一丝不苟地审阅着每一本账簿,聆听掌柜们的汇报,并与他们进行深入的讨论。 “大爷,三爷,大小姐正忙于公务呢。”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顾云笙抬起头,只见顾昭奎和顾昭衡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两旁的掌柜们纷纷转过头去,困惑地看着这两人。 “你这个逆女,竟然勾结外人来谋害生父,篡夺顾家产业,其行径恶劣,天人共愤!”顾昭衡愤怒地指着顾云笙,大声斥责。 顾昭奎也义愤填膺地指责道:“当日我们竭力阻拦,你却与人串通,将我们投入囹圄,残忍地加害亲生父亲,其手段毒辣,罪不容诛。” 两人的话音刚落,众掌柜们惊慌失措,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顾云笙。 “什么!东家……已经过世了吗?” 顾云笙放下手中的账簿,那双杏仁般的眼睛中透露出森然的寒意,俏丽的面容瞬间变得冷若冰霜。 “我尊敬你们为长辈,一直给你们保留着三分薄面。可你们却无视亲情,诅咒我父亲早日离世,还信口雌黄地诬陷我,简直心如蛇蝎,丧尽天良!” “哈!你父亲是生是死,大家一看便知。”顾昭衡试图煸动众人。 那天他们来到顾宅探望,顾母曾告诉他们,如果十天内顾父未能醒来,那么生存的希望就渺茫了。 如今十日已过,并没有传来顾父苏醒。他们刚刚去顾父的居所探视,却被下人阻拦,不允许他们进入,这中间必有蹊跷。 结合顾云笙近期的行为,他们推测顾父已经去世,顾云笙想要独吞顾家产业,因此隐瞒了顾父去世的事实。 一个弱质女流竟敢企图一手遮天,实在是荒谬至极! 大夫沉声告诫,家父需在宁静中修养,不容打扰其身心所受之激荡。”顾云笙语气冷冽,不带一丝温度。 顾昭奎与顾昭衡闻听此言,内心所猜愈发确凿,信心满满地道:“听听这言辞,她心怀愧疚,不敢让我们去探望。” 厅堂之内,气氛突然凝重,如剑拔弩张,紧张至极。 众掌柜面面相觑,犹豫不决,终于有人提议:“姑娘,不如带我们去见一见东家吧。” “确实,东家遭遇此等变故,我们作为同僚,理应前往探望。” 顾云笙蹙眉深思,未立即答复。 顾家叔伯却坚信她心中有鬼,气势汹汹地大声喧嚣:“今日若不能见到我二哥,我们就上报官府,控告你谋害至亲!” 一旦事态恶化至此,顾云笙不仅无法与他们对簿公堂争夺顾家产业,甚至可能连性命都难保完整。 大昭国的律法明文规定,凡是不孝子孙谋害父母者,都将受到千刀万剐的极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之父母。 顾昭奎和顾昭衡显然是想将顾云笙置于死地。 事已至此,不得不带他们去见一见顾父。 顾云笙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顾家叔伯,语气坚定:“我可以带你们去见我爹,但如果他安然无恙,你们就必须从此与顾家决裂,与顾记再无任何瓜葛。” “岂有此理!”顾昭奎立刻反驳。 “顾记不是你说了算。”顾昭衡嘲讽不已。 顾云笙无心与他们争辩,带头向顾父居所走去。 顾昭奎、顾昭衡与众掌柜紧随其后。 见到顾云笙,下人们不再阻拦,他们顺利进入了院子。 在进入屋内之前,顾云笙提醒众人:“家父病情需要安静,进去后切勿喧哗。” 众人纷纷点头,小心翼翼地踏入屋内。 屋内一片静谧,顾母在床边打盹,顾黎则站在窗边翻阅书籍。 “阿姐,他们来做甚?”顾黎见到顾家叔伯等人,面露不悦。 顾云笙缓缓解释道:“他们来探望爹,稍后便会离开。” 顾母被谈话声惊醒,睁开眼睛,看到这么多人,也不禁愣住了。 “你们看看,我说的没错吧,顾云笙谋害亲父,这就是铁证如山。”顾昭衡指着一动不动的顾父,言之凿凿。 “这……”众掌柜面露难色,犹豫不决。 “所谓的证据,三叔可曾亲自验证过?”顾云笙质问道。 顾昭衡冷笑一声,迈步上前,准备进行验证。 “二哥,二哥……”他的呼唤声夹杂着焦虑,一边叫着,一边紧紧盯着顾父,甚至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试探他的鼻息。 沉浸在梦乡中的顾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睁开眼,满脸的不悦。 “二……二哥?”顾昭衡惊讶地后退了一步,心中的惊惧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死而复生了吗? 顾父看着眼前的人,眉头紧皱,不悦地问:“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看望二哥。”顾昭衡结结巴巴地说着,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东家醒了!” “东家安然无恙!” 众掌柜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顾昭奎愣愣地站在那里,口中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顾父看到屋中的众人,让顾母扶着他坐起身,疑惑地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一个忠心的掌柜走上前,解释道:“今天是核对账目的日子,大爷和三爷说姑娘谋害了东家,要向官府报案,我们这才赶来看看情况。” “谁死了?你们才死了!”顾父怒目圆睁,对着顾家的叔伯怒骂。 两人眼神闪烁,吱吱唔唔地辩解:“顾云笙一直阻止我们探望,又隐瞒了二哥已经醒来的事实,我们也是担心二哥,这才……” “呸!” 顾父唾了一口,毫不留情地骂道:“你们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 “趁我昏迷,上门欺负我的妻子和孩子,企图吞没顾家的产业,云笙不同意,你们就给她使绊子,还诬陷她要报官,你们还有人性吗?”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帮助你们,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顾父的怒骂如狂风暴雨般袭来,让两人羞愧得无地自容,抬不起头来。 最后,他们愤怒地反驳,指责顾父:“顾昭冬,你以为你很大方么?顾家那么大的产业,你一点都不肯分给我们,只给了几间铺子让我们经营。” 第153章 新主 “就那几间铺子出的钱,都不够你养活下人的,你把我们当亲兄弟看待了吗?” “顾云笙出嫁,你陪嫁了一百多间铺子,大方得很。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几十年了,你却一间铺子都不肯给我们,你还有脸提恩情,你的恩情在哪里?” “没错,你才是真正的薄情寡义,无情无义的人!” “爹娘早逝,要不是我拉扯你,你早就饿死了!” 顾父聆听着他们的言辞,胸中怒火犹如波涛汹涌,起伏不已。 顾母与顾云笙见状,连忙上前为他抚胸顺气,低声细语以安慰之。 顾父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目光如刀,盯着那二人暴露出的丑恶嘴脸,牙关紧咬,言辞铿锵有力:“既然你们说我冷酷无情,那么从今天起,你们手中的商铺将被收回,从此你们与顾记,以及我,再无一丝一毫的瓜葛。” “断绝关系无妨,但过去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你必须偿还。”顾昭奎恬不知耻地说道。 顾父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我就还你两间铺子。” 顾昭衡见状,也毫不客气地要求回报:“当年你高热不退,是我冒险攀登陡峭的山崖,为你采摘草药。” “行,我也还你两间铺子!”顾父的声音冷硬如冰。 当年,正是怀着对那些微末之恩的感念,顾父在事业有成之后,才将他们接到金都,与他们共享荣华富贵。 之所以没有给予他们更多的铺子,是因为深知他们的能力有限,难以妥善经营。这些年来,铺子的地契虽在顾父手中,但所有的营收都归他们所有,足以让他们在金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然而,他们却并不满足,反而对顾父的慷慨感激不尽,反而心生怨恨。 人心不足蛇吞象,顾父此刻方才深刻领悟这个道理。 顾云笙没有阻止顾父将铺子给予他们,一方面是为了尊重顾父的决定,另一方面是为了成全他内心的情义,同时也是为了求得一份安宁。 顾家的产业浩如烟海,四间铺子不过是九牛一毛。 在撕破脸皮、闹得不可开交之后,顾昭奎和顾昭衡知道再怎么强求也无济于事,于是愤愤地挥袖离去。 顾父长舒了一口气,情绪逐渐平复,他说道:“从今天起,顾记将由我的女儿顾云笙掌舵,从此她便是你们的主子。” “主子,请三思!”有人劝诫道。 “我们并非不认可这位姑娘,只是她终究是一位女儿身,年纪轻轻,经验尚浅,恐怕难以肩负起顾记的重任。”众掌柜纷纷劝告,希望顾父能够深思熟虑。 顾父目光深邃而平静,他心平气和地询问他们:“这些日子以来,云笙管理顾记,可有出现过任何差池或不周之处?” 众掌柜相视一眼,面面相觑,最终摇头:“没有。” 顾父微微一笑,显得从容自信,他情深意切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云笙的确年纪轻轻,经验不足,但我回想当年,在我这个年纪时,顾家远不如今日之庞大,我亦没有她那般敏锐果敢的应变之能。” 再者,诸位也都亲眼目睹了,我全身尚且被绷带缠绕,那断裂的腿脚不知何时才能痊愈,头脑也时常痛楚难忍,无法料理事务。顾黎年幼,对于营商之道一无所知,那么顾记的经营管理,不交给云笙又能托付给谁呢? “方才离去的那两个忘恩负义之辈吗?” 顾父字斟句酌,句句在理,众位掌柜听得心悦诚服,再也找不出一丝反驳的余地。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忧心忡忡地说:“女子涉足商界虽非罕见,但皆以小本经营为主,从未有人掌管过如此庞大的产业。恐怕会引起竞争对手的轻视,进而对顾记采取行动。” “难道这些年来我掌管顾记,对手就没有设计陷害过吗?”顾父反唇相讥。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想到了去年的绸庄风波。 “主子言之有理,去年绸庄遭遇不测后,我起初也曾对姑娘的决策表示怀疑,但事实证明,姑娘的手段高明。” 与顾云笙有过深入接触的廖掌柜,挺身而出,为她辩护。 有了廖掌柜的率先支持,近日来对顾云笙心悦诚服的其他掌柜们,也纷纷表明立场。 顾父见机行事,适时开口:“我明白你们都是出于对顾记的关心,但我如今的情况确实别无他法。” “我深信云笙能够妥善管理顾记,倘若不幸败落,那也是顾记的命运使然,与他人无关。” 话已至此,无人再敢多言毕竟顾记是顾家的产业,如何处置全凭顾父的意愿。 “遵命,主子。”众掌柜齐声应道。 顾父含笑提醒:“这称呼怕是要改一改了。” 众掌柜一时愣住,随即转向顾云笙,拱手称呼:“主子。” 这一礼,便是对顾云笙身份的正式承认。 “今日让大家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去核实剩余的账簿,争取让大家早日完成工作,回去休息。” 顾云笙起身对顾父说:“爹,您安心休养,我这就去核账。” “去吧。”顾父满意地点头。 顾云笙与一众掌柜回到厅堂,眼看着已近中午,便吩咐下人让厨房准备几桌宴席。 忙碌完毕,恰好到了用餐时间,顾云笙邀请众人共进午餐。 大家对于顾云笙的周到安排深感满意,心中对她更加认可和信服。 午后阳光斜照,顾云笙乘势而为,怀揣着顾父的印章和几位声望显赫的老字号掌柜,踏上了收复家族叔伯掌控的商铺之路。 这一行动犹如平地惊雷,商铺里的伙计们惊慌失措。 他们多年来称呼顾昭奎、顾昭衡为大爷、三爷,早已心悦诚服地归属他们。如今,商铺忽然易主,他们心中充满了迷茫与不安:自己将何去何从? 顾云笙并未当面透露他们的未来,只是命令他们关闭商铺,回去稍作休憩。 在这两日的空档,顾昭奎和顾昭衡找到了他们,邀请他们至酒楼欢聚。 “大爷,三爷。”众伙计依旧保持着他们的恭敬。 两人满意地点头,热情地招呼他们落座:“今日我们来做东,各位尽管尽情享用,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闲话家常之后,话题自然转向了正事。 “老主子究竟有何打算,为何突然提拔大小姐担任新主子,还收回了大爷三爷的产业?”有人疑惑地提问。 第154章 赞誉 “确实,我们跟随大爷三爷多年,突如其来的变故,难道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吗?” “大家是否还愿意跟随我们?”顾昭奎询问。 众人齐声应是:“当然愿意。” 顾昭衡见状,满意地笑了:“既然如此,大家就听从我们的安排,不出三个月,我们定能让商铺重归我们之手。” “大爷三爷有何高见?” 顾昭奎与顾昭衡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低声透露了他们的计划。 众伙计听后,不禁提出疑虑:“这策略固然巧妙,但必须留在商铺才能执行,若新东家将我们全部解雇,那该如何是好?” “绝无可能。”顾昭奎断然否定。 “你们如此众多,她若真要解雇所有人,短时间内去哪里寻找这么多新伙计?” “再说,你们在商铺辛勤劳作多年,对商铺的运营了如指掌,她若更换新人,短时间内难以熟悉业务。” “因此,大家可以完全放心,她绝不会将你们全部解雇。即使有人不幸被解雇,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们,我们定会安排你们的生计。” 两人信心满满地拍胸脯保证。 众伙计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与他们勾结一气,密谋着如何给顾云笙布下陷阱。 两日的休息过后,众伙计如常前往商铺上班。 然而,当他们踏入商铺时,却发现商铺内竟然已经迎来了新的掌柜和伙计。 “主子究竟有何意图?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裁撤了我们?实在欺人太甚!”众伙计义愤填膺,情绪激动,险些动手砸毁店铺以泄愤。 “各位,切莫冲动,且听我细细道来。”新任掌柜连忙劝阻,试图平息众人的怒火。 “主子有言在先,一切都将依规行事。未提前通知而擅自解雇,将赔偿三个月的薪酬。” “各位的工钱已经备齐,随我前往,即可签字领取。”掌柜的挥手示意,引领众人前往领款。 顾云笙处事周到,毫无疏漏,即便是他们上告官府,也难以翻起什么风浪。 至此,众伙计别无他法,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随而去。 领完薪酬后,他们一同前往寻找顾昭奎和顾昭衡。 “大爷,三爷。我们遭到了解雇,不知您二位能否为我们安排新的差事?”他们语气迫切,期望得到援助。 “什么?你们都被解雇了?”两人震惊不已,面色骤变。 “是的。” 众人将今晨发生的一切详细叙述了一遍。 “这绝不可能,短短两天之内,她怎么可能找到如此之多的人手!”顾昭奎难以置信。 “我们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店铺中确实换了一批新伙计。大爷三爷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前往查看。”众人回应。 顾昭衡目光一闪,顺水推舟地说:“好吧,你们先回去,待我们查明真相后,再与你们联系。” 众人有些迟疑:“大爷三爷,我们在此等候,您二位可不能对我们置之不理啊。” “是的,我们多年来对您二位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放心,一旦事情水落石出,我们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顾昭奎和顾昭衡草草应付了他们,便急不可耐地赶往店铺查探。 两人在店外徘徊,探头窥视店内的情形。 “那不是南街的夏掌柜吗?”顾昭奎惊异地指出。“那两个伙计我也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顾昭衡眯起眼睛,努力回忆。 “对了,我想起来了,在顾记东街的粮铺,我见过他们!”顾昭衡信心满满地说。 此时,在东街的粮铺,顾云笙正与乔掌柜商讨事务。 “新伙计是否已经招募完毕?” “已经招齐了,今天已经开始跟随老伙计学习工作了。主子请放心,不出半个月,他们便能熟练上手。”乔掌柜回答,对顾云笙此次换人的决策赞叹不已。 在繁华的市井之中,坐落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商号——九间铺子,这里有九位能干的掌柜和数十名勤劳的伙计。 若要在短短两日内招募新血,或许能迅速补充人手,但新人对于铺内繁杂事务的陌生,难免会引发诸多疏漏,从而影响生意。 因此,顾云笙独辟蹊径,决定不启用一名新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顾云笙深知不能给顾昭奎、顾昭衡留下任何可乘之机,让他们有机可乘,陷害于她。 她巧妙地宣布闭铺整顿,利用这两日的时间,暗中更换了所有掌柜和伙计。 既然不能招募新手,那就全部启用经验丰富的老手。 顾云笙首先从顾记旗下的其他商铺中精选了一批掌柜,再从这些商铺中选拔了一批能干的伙计,晋升为新的掌柜。 接着,她又从每间铺子中挑选了一两名熟悉顾家事务的老伙计,随同新任掌柜一同接管那些被收回的铺子。 如此一来,虽然铺子易手,但所有人员对顾家的业务都了如指掌,能够迅速上手,确保生意不受影响。 对于那些失去伙计的铺子,只需招募一两名新手,有老手指导,生意也能照常运转。 顾云笙的这一策略,轻而易举地瓦解了顾家叔伯的险恶用心,赢得了顾记众掌柜的极高赞誉。 顾昭奎和顾昭衡心怀不甘,他们匆匆穿梭于西街的各个铺子,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这个狡猾的丫头片子,我们真是小瞧她了!” 两人精心策划的阴谋,因为所有伙计被解雇而化为泡影,他们气得牙根痒痒。 在失意和沮丧中,两人随意走进了一家酒肆,借酒消愁。 “老三,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顾昭奎一边品尝着索然无味的下酒菜,一边紧锁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顾昭衡突然一仰头,喝下一杯烈酒,毅然决然地说:“去找冯老板,与他联手!” “他渴望得到顾记的产业,我们也有同样的野心。既然目标一致,那就携手共进。” “这个死丫头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两人面容狰狞,心中早已没有了半点家族血脉的温情。 午时将至,顾云笙处理完铺中的事务后,顺道来到了太白楼。 “哎呀,顾大主子,今天是什么仙风道骨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顾云笙刚踏入太白楼,楚止晏便以阴阳怪气的口吻打趣道。 自从顾父离京经商,顾云笙便一心扑在顾记上,对太白楼的经营少有问津。而自顾父遭遇不幸后,顾云笙更是未曾踏足,似乎已将太白楼抛诸脑后。 第155章 碰杯 “嗯哼!”顾云笙微微涨红了脸,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语气谦恭而诚恳地说:“这段时光,真是让您楚世子操劳不少。” 楚止晏将双手抱在胸前,眼神斜斜地扫过顾云笙,嘴角带着一丝傲娇的冷笑,不满地哼道:“若是再让我独自一人守着那间店,我可得要求加薪,否则绝不干休。” 顾云笙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意,眼中带着几分讨好的光芒,轻声细语地询问:“那么,楚世子心中理想中的薪酬是多少呢?” 楚止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疑惑地反问道:“啊?” 顾云笙略带歉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脸上流露出几分愧色,缓缓说道:“恐怕今后的日子里,我实在抽不出太多时间,太白楼的日常经营,就全权交给您楚世子打理了。” 楚止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用小指轻轻掏了掏耳朵,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不解:“哎呀,我没有听错吧?你这是打算自己当个甩手大掌柜,把所有琐事都丢给我来处理?” 顾云笙轻轻叹息,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我并非自愿,但才刚接手顾记,实在分身乏术。” 楚止晏冷哼一声,愤然甩袖,转身踏上了楼梯。 这位骄傲的楚世子显然已经动怒。 顾云笙深吸,正准备急忙跟上,试图安抚对方,突然身后传来小二热情迎客的声音。 “广陵王殿下,贵宾光临。” 顾云笙闻声回首,只见楚止陌携着惊尘踏燕步入了酒楼。 四目交汇,两人均是一愣。 “王爷,请上楼。”顾云笙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哄楚止晏固然困难,但让楚止陌来劝楚止晏,却是易如反掌。 她亲自引领楚止陌至雅间落座,面上流露出满满的感激之情:“多亏了王爷的援手,家父方能化险为夷。今后王爷每至太白楼用餐,费用都记在我账上。” 楚止陌闻言,墨色的眼眸微微上扬:“你这是打算请我吃上一辈子的饭吗?” 呃…… 顾云笙微微一愣,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是的,王爷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只能以此略表心意。” “那假如我每日都来呢?这一辈子毕竟还很长。”楚止陌墨色的眼眸紧紧锁定着她,观察着她的反应。 顾云笙唇角上扬,爽朗地一笑:“只要太白楼存在,王爷随时欢迎。” “那若太白楼不复存在,或者易主了呢?”楚止陌继续追问。 顾云笙有些茫然,他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还是说他有一个奇特的爱好,喜欢别人请他吃饭? 他的怪癖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脑筋快速转动,顾云笙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么,我请王爷去其他酒楼用餐,可以吗?” “请上一辈子?” “嗯。”顾云笙略微尴尬地点了点头。 “好,你可要言出必行。”楚止陌满意地笑了。 顾云笙感到有些怪异,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即使太白楼真的不存在或易主,她也有能力承担。 再说,她还打算请楚止陌帮忙,仅仅是为了这次救回她父亲,请他吃上一辈子饭也是理所当然。 “王爷今日想要品尝些什么?我来为王爷安排。” 楚止陌却没有回答,反而问:“你用餐了吗?” “还未。” 楚止陌听后,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轻咳一声道:“独自一人用餐实在无趣,你陪我一起吧。” “好的,楚世子也未用餐,我叫他一起。”顾云笙随口答应,心中暗想,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楚止陌帮忙劝慰楚止晏。 墨眉微微蹙起,楚止陌的面色在瞬间变得深邃而难以捉摸。 “王爷今日欲品尝何种美味?”顾云笙坚持不懈地询问。 楚止陌语气平板,仅吐出两个字:“随意。” 或许是楚止陌素来待人冷淡,或许是他的尊贵身份使然,顾云笙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只当他没有特别的喜好。 “那么,我就让下厨精心准备一桌招牌佳肴。” “嗯。”楚止陌淡然回应。 “王爷可需畅饮?偏好何种美酒?” “随意。” “既然如此,便来一点蜂蜜酒吧,它的甘甜与佳肴相得益彰,楚世子亦是钟爱。”顾云笙自说自话地安排完毕,随即转身吩咐店小二。 楚止陌静坐于精致的雅间中,英俊的脸庞绷紧,心中暗自给楚止晏记上了一笔账。 显然,必须想出一些策略,不能让他们过于接近,给予他们过多的交集机会。 不一会儿,顾云笙返回,笑靥如花地开口:“王爷,我有事相托。” “何事?”楚止陌心不在焉地询问。 顾云笙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接手了顾记,分身乏术,无法再兼顾太白楼,只得让楚世子独自照看。他因此心生不快,王爷能否帮我劝慰一番?” 楚止陌闻言,眼神顿时清明起来,毫不犹豫地答应:“此事交予我,我定当尽力。” 他正苦于无计可施,这无疑是天赐的良机。 “那么,我立刻差人去请楚世子过来。”顾云笙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重担似乎轻了许多。 她虽不看重太白楼这区区产业,但这毕竟是她亲手创办的酒楼,对她而言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她不愿轻易放手。 顾记是责任所在,太白楼则是梦想的寄托。 当酒菜陆续上桌,楚止晏也翩翩而至。顾云笙亲自为他们斟满酒,举杯致歉。 “哼!你别以为利用峥哥做挡箭牌,我就会轻易原谅你。”楚止晏傲娇地扭过头。 楚止陌斜瞥他一眼,举起酒杯轻声道:“饮酒。” “哦。”楚止晏顺从地举起酒杯,与楚止陌轻轻一碰。 顾云笙心领神会,急忙也将自己的杯子凑了上去。 三人一同举杯,轻轻一碰。 楚止晏睁大眼睛,气鼓鼓地说:“你这是凑什么热闹?止陌有叫你吗?” “嗯,是我邀请她一同用餐的。”楚止陌平静地解释。 楚止晏对楚止陌无可奈何,气得鼓起了腮帮子,闷闷不乐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酒一入口,顾云笙立刻抓住机会道:“楚世子,酒已入肚,可不能再对我生气了吧。” “岂止一杯薄酒就能将我打发了,本世子绝非那等轻易可轻视之人。”楚止晏挥舞着筷子,愤愤不平地大口吃着菜肴。 第156章 学坏 “那你究竟有何诉求?”楚止陌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平和地询问。 楚止晏满腹牢骚:“止陌,你为何要偏袒她?我们才是血缘相连、情谊深厚的亲兄弟。” “堂的。”楚止陌语气平静地纠正。 “那也是一脉相承、血浓于水的至亲兄弟。”楚止晏顽固地回应,随即目光扫向顾云笙,语气冷硬:“毕竟,她与我之间的关系远不及我们。” 楚止陌深邃的眸子微微闪烁,却未发一言。 见楚止晏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顾云笙趁机道歉:“舍弃太白楼是我的失误,但我确实是分身乏术,只能劳烦楚世子多多担待。” “你当初邀请我合作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楚止晏语气依旧带着不满。 顾云笙心知理亏,退让一步:“太白楼的盈利,我愿意额外赠予楚世子一成,这远比工钱要丰厚得多。” 按照太白楼近几个月的收益来计算,一成的盈利每月至少也有二百两,比他的月例高出不少。 金钱的魅力无人能敌,谁会与财富为敌? 楚止晏端起酒杯,傲然说道:“那必须从这个月就开始计算,上个月的我就不跟你斤斤计较了。” “是的,楚世子胸怀宽广,我自愧不如。”顾云笙为他斟满酒杯,连声赞美,这件事终于算是圆满解决。 忙碌了一上午,顾云笙也感到饥饿,专注地品尝起美食。 楚止陌出自皇家,习惯于食不言寝不语,即使是正餐时刻,他也保持沉默。 楚止晏虽然不拘小节,平日里与朋友们饮酒作乐时畅所欲言,但在楚止陌面前,他却收敛了许多。 三人静静地用餐,屋内只有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和轻微的咀嚼声。 桌上有一道精致的鱼菜,放在楚止陌和顾云笙之间,楚止晏屡次伸手想要夹取,但楚止陌和顾云笙却都未动一筷。 “你们都不吃,那我们换个位置吧。”楚止晏端起一盘蔬菜,向顾云笙示意,让他将鱼菜交换给自己。 顾云笙望向楚止陌:“王爷不食鱼吗?” 楚止陌微微点头:“不吃,给他吧。” 顾云笙将鱼菜递给楚止晏,接过了蔬菜。 楚止陌伸出筷子夹起蔬菜,顾云笙也同时伸出筷子。 两人微微一愣,随即相视一笑,气氛瞬间融洽了许多。 当蔬菜轻柔地触碰味蕾,顾云笙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那个画面,楚止陌曾经优雅地品尝鱼类的瞬间。今日的宴席上,他却对鱼食视若无睹。 他今日为何对鱼食避而不见? 顾云笙凝神观察,只见楚止陌犹如春雨滋润万物,每一道菜肴都略微品尝,她顿时恍然大悟。 或许今日菜品丰盛,而他素来对鱼不甚偏爱,因而并未动筷。 这样想着,顾云笙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宴席结束后,她匆匆送走楚止陌,急忙开始巡视商铺的日常。 临行前,她特意关照楚止晏和店里的掌柜,往后楚止陌若再来用餐,所有费用都记在她的账上。 掌柜的虽然满腹疑惑,但他深知不该过多询问,只得默默记下。 至于楚止晏,虽然他对楚止陌与顾云笙之间错综复杂的过往不甚了解,但他明白楚止陌曾出手相救顾云笙的父亲,因此对于她的决定并不感到意外。 “唉,看来这酒楼日后将只剩下我一人独自操持。”楚止晏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顾云笙朝他微微一拱手,表示感谢,随即转身离去。 望着她那匆忙的背影,楚止晏不禁轻轻叹息,喃喃自语:“如此才华横溢的女子,长宁侯难道真的视而不见吗?” 他将珍珠视作鱼目,真是明珠暗投。 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会后悔莫及。 顾云笙在巡视商铺的途中,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一些熟面孔。 午后,当她在南街巡铺时,意外地与蒋继廉相遇。 “冤家路窄!”顾云笙心中暗自咒骂,不由得蹙起眉头。 “听说你接管了顾记。”蒋继廉率先打破沉默。 “与你何干?”顾云笙语气冷漠,脚步不停,试图绕过他。 然而,当她经过蒋继廉身旁时,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长宁侯请自重。”顾云笙用力挣脱,如同防备窃贼般后退了几步。 蒋继廉脸色有些尴尬,语气沉重地说:“你身为女子,身着男装抛头露面已经不成体统。如今更是成为顾记的主人,每日在金都四处奔波,与各色男子交往,实在是有失身份。” 听到这番话,顾云笙气极反笑,忍不住爆出一句粗话:“关你什么事!” “你怎么可以如此口出狂言?”蒋继廉仿佛被雷电击中,满脸震惊,难以置信。 她一定是与那些粗鲁的商人打交道,跟着他们学坏了。 看着蒋继廉那副伪善的面孔,顾云笙讥讽地说:“你如果真的闲得无聊,那就想法子多赚点钱,早日还清欠我的债务。” “你……”蒋继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对顾云笙的蜕变感到无比失望。 不过数月时光,她竟变得如此贪婪,往日那股端庄大气已消失殆尽。 “不归还债务,就别再来影响我的心情。”顾云笙对蒋继廉的嫌恶溢于言表,不愿与他多费唇舌,如同躲避瘟疫一般,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人流之中。 繁华的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顾云笙的身影很快便被喧嚣的人群吞噬,无影无踪。 蒋继廉神情恍惚地收回目光,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琼浆阁走去。 侯府上下众多人口等着他养活,尚欠顾云笙的银两还未偿还,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琼浆阁的运营上,他必须小心翼翼地经营。 夕阳西下,蒋继廉忙碌完毕回到府中,叶宛虞如往常一样迎了上来。 看到蒋继廉手中提着一个纸包,叶宛虞好奇地问:“夫君买了什么宝贝?” 自从顾云笙离去,侯府便只剩下叶宛虞独揽大权。 小产之后的她,在坐完月子后,便从吴氏手中接过了管家的大权。 蒋继廉主理外务,她则主持内务。她对此种生活颇感满意。 面对笑容可掬的叶宛虞,蒋继廉心中却无太多欢愉,他微微皱起眉头,说道:“琳懿最近食欲不振,我给她买了些酸甜果脯。” “夫君不如给翠莺吧,让她转交给许姨娘。”叶宛虞向翠莺使了个眼色。 但蒋继廉却避开了她的手:“我自己去,顺便看看她。” “那……那就依夫君吧。”叶宛虞脸色微微一僵,努力维持着笑容,“夫君快去快回,我等着你一同用晚餐。” 第157章 跑商 “不必等我了,你先吃吧。”蒋继廉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宛虞望着蒋继廉高大挺拔的背影,喃喃自语:“为何男人都要三妻四妾呢?” “都说酸儿辣女,许姨娘看来是要生个少爷了。” 翠莺捏紧了手,低垂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自从小产后,叶宛虞性情大变,虽然旁人可能不太察觉,但作为她贴身的婢女翠莺却感受深刻。 在平常事务上,叶宛虞尚能保持常态,但一提及许琳懿腹中的孩子,她的神情便会变得阴郁而诡异。 她自己无法再生育,因此也不希望别人能够拥有孩子。 然而,许琳懿极为小心翼翼,平日深居简出,对叶宛虞送来的东西概不沾唇,再加上蒋继廉时常去探望她,让叶宛虞找不到任何机会。 “许姨娘的孕期已经很大了,这几个月就要临盆,稳婆是否已经安排妥当?”叶宛虞看向翠莺。 翠莺连忙回答:“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就会来侯府。” 叶宛虞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微笑。 她可以容忍许琳懿诞下腹中的婴儿,但坚决不允许许琳懿再次怀有身孕。 随着气温逐渐回暖,绸庄将那些蜀锦制的冬衣悉数收藏,换上了轻盈的春装以应市。 然而,几日后,一些问题逐渐浮现。 一日,顾云笙莅临绸庄进行日常巡查,只见廖掌柜面露焦虑,神情慌张。 “蜀锦制的冬衣确实备受青睐,但用它来制作春装和夏装,效果远不如丝绸,因此我们必须寻找新的丝绸供应商。” 去年,冯家巧妙地挖走了顾记最大的丝绸供应商,使得顾记的丝绸供应链断裂。尽管顾老先生设法与一些小型绸商建立了联系,勉力维持过冬季节的需求,但现在随着季节的转换,丝绸的需求量激增,那些小绸商提供的货物远远无法满足。 顾记急需找到新的供应商。 “廖掌柜,你跟随我父亲多年,可否认识或了解一些可靠的供应商?”顾云笙深知此事的紧迫性,心中不禁感到些许烦恼。 廖掌柜无奈地摇了摇头:“寻找供应商必须亲自前往产地,恐怕需要主子亲自出马。” 与供应商的合作关系重大,一般都需要商家亲自前往产地。一方面是为了现场检验货物,确保品质,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了解供应商的信誉,相互交底,才能确立合作关系。否则,一旦货物质量和供应出现问题,后果不堪设想,掌柜是无法承担这样的责任的。 顾云笙沉思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道:“好吧,我亲自去一趟。但我的经验尚浅,还请廖掌柜同行以助一臂之力。” 在丝绸的种类和品质鉴别上,顾云笙远不及廖掌柜那敏锐的目光。至于定价和压价,顾云笙更是知之甚少。 即便她天赋异禀,也需要不断学习和积累经验。 “那么,主子打算何时启程?”廖掌柜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甚至比顾云笙还要急切。 绸庄的生意兴衰直接关系到他的收入,因此他对此事格外上心。 “就定在最近几天吧,我先回去向父亲请教一些经验,安排一下各铺的事务,然后即刻出发。” 顾云笙早已料到接手顾记后必然要四处奔波,但她没想到这一切会来得如此迅速。 夜幕低垂,顾云笙回到顾宅,顾不上用膳,便急忙去寻找父亲求教。 听完她的话,顾父长叹一声:“最优质的丝绸产地非江南莫属,但那里路途遥远,为父确实有些担忧。” “你母亲也放心不下,非得你亲自前往不可吗?” 每念及顾云笙即将面临的劳苦奔波,甚至可能遭遇不测,顾母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揪紧,眼眶不禁泛起一丝湿润。 眼看着顾父已经身陷囹圄,若是顾云笙再有什么闪失,顾母实在不知自己将如何继续生活下去。 “或许,我们可以让廖掌柜代替他去,如果实在无法谈妥绸庄的生意,那也罢了,毕竟生命最为珍贵。”顾母心中默忖,觉得庞大的顾氏家业即便失去绸庄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顾父听闻此言,不禁为之语塞,心想这岂不是因小失大? 顾云笙耐心地向母亲解释:“从事商业奔波是不可避免的,就算这次不是为了绸庄前往江南,下次也必定会为了粮铺而远行。” “但你从未踏出家门远行,这让娘如何能安心?”顾母话语中已带有一抹凄凉。 儿行千里母担忧,顾云笙深知母亲的拳拳之心。 他轻轻取出手帕,为母亲拭去泪水,温言软语地安慰:“娘,无需过多忧虑,我一定会加倍小心。我绝不会像父亲那样盲目冒险,我会等到雨过天晴再启程。” 这话引得顾母破涕为笑。 顾父也理性地开解:“虽然跑商的确艰辛,但并非如想象中那般充满风险,我这次的遭遇纯属偶然。” 然而顾母依旧心有余悸,“这样的偶然,一旦发生,便足以让人悔恨终生。”她想到顾父九死一生的经历,仍是放心不下。 她甚至在考虑,将顾家的全部产业出售,换取的银钱也足够他们一家人享用一生。 但理智告诉她,这样的想法并不正确,且顾云笙也不会同意。 “娘说得对,我一定会铭记娘的教诲,万分小心,避免任何意外,确保能够安然无恙地归来。”顾云笙再三地作出承诺,顾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顾云笙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向顾父请教跑商的经验和技巧。为了不让母亲再次心生忧虑,他让顾黎陪母亲离开,以便与父亲能够畅所欲言。 两人在月光洒满树梢的夜晚,继续畅谈,直至顾父需要服药休息,才不舍地结束了这场深夜交谈。 第二天,当顾云笙正与各铺的掌柜交代出门事宜,准备启程时,廖掌柜急匆匆地赶来,神色慌张地报告:“主子,不妙了,那几户小绸缎商也被冯家抢走了。” “啊?”顾云笙闻言,震惊不已。 冯旭蒙的如意算盘究竟有何图谋,为何屡次挑战顾记? 顾云笙的面容凝重如霜,决心要向冯旭蒙追究一个清楚明白。 仿佛早已预料到顾云笙的此举,冯旭蒙并未显得过分惊讶。 两人步入了茶楼,挑选了一间清幽的雅室。 第158章 水患 “顾老板,您请。”冯旭蒙含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顾云笙先行落座。 然而,顾云笙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他坐下后,脸色冷漠,直截了当地发问:“冯老板,你为何总是与顾记过不去,是不是顾记触怒了冯家?” “顾老板,你想多了。顾家与冯家之间,既无旧怨,也无新仇。”冯旭蒙平静地回答。 顾云笙皱眉,疑惑地问:“那冯老板为何总是针对顾记?” “你误会了。”冯旭蒙轻轻摇头,脸色严肃地说,“我是一名商人,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利益。近几年,盐市的行情一直不佳,我自然需要寻找其他的出路。” “除了食品,金都城中最赚钱的就是绸庄,大家都在各自的领域努力,各凭本事。”冯旭蒙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 顾云笙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质问道:“如果我们都是各凭本事,那冯老板为何要抢走顾记的供货商?” 冯旭蒙闻言,笑出声来:“这不也是各凭本事的一种表现吗?” 顾云笙虽然聪明,但过于天真。在商业的世界里,本就是弱肉强食,争斗不休,哪里有那么多规则和道义。 “那冯老板为何选择对顾记下手?” “柿子要挑软的捏,老板,你连这个都不懂吗冯旭蒙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和轻视。 顾云笙定定地看着冯旭蒙,他的眼神中,明显地流露出无遮拦的嘲讽和轻蔑。 商业的确是为了利益,但世上的商人,有儒商,也有奸商。冯旭蒙是一个只追求利益,不择手段的人。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没有什么好谈的。 “我受教了。”顾云笙起身,准备离开。 冯旭蒙却叫住了他,举起茶杯对他说:“顾老板,你的茶还没有喝完呢。” “冯老板,你自己喝,自己结账吧。”顾云笙留下这句话,然后毫不犹豫地推门离去。 “她好像很生气啊。”冯旭蒙望着顾云笙离去的背影,悠闲地品着手中的茶。 离开茶楼后,顾云笙立刻去找了与顾记关系良好的桑吉绸庄的主人。 经过一番商议,顾云笙以比市场进价高出两成的价格,向桑吉购买了一批少量的丝绸,以维持顾记绸庄的基本运营。 “大侄女,你的动作必须快一些。现在天气一天天变暖,对丝绸的需求也在日益增加,我最多只能帮你支撑一个月。”桑老板好心地提醒道。 若非与顾家老爷交情深厚,他断无可能轻易伸出援手。 毕竟,让利给顾家一分,他自己就要损失相应的一份盈利。 友谊的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自然也不能与商业利益相提并论。 “我明白了,感谢桑伯父。”顾云笙深深地鞠了一躬,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冯旭蒙曾嘲讽顾家是易于欺负的软柿子,她会让他明白,即使是软柿子,一旦捏碎也会染得一手的汁液。 初次踏出家门远行经商,顾云笙内心既忐忑又充满期待。 当她的马车缓缓驶离金都时,楚止陌才刚刚接收到这个消息。 “她去跑商了?目的地是哪里?”楚止陌激动地站起身来询问。 暗卫回答道:“江南。” 金都与江南相隔千里之遥,此行恐怕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 她身为一名女子,虽然带上了护卫,但远离故土如此之久,这让楚止陌始终放心不下。 在沉思片刻后,楚止陌命令暗卫跟随保护顾云笙,而他自己在堆积如山的文书中寻找着什么。 “今年的江南怎么如此平静,一点事情都没有。” 一旁的踏燕听后挠了挠头,不解地问:“江南平静不好吗?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不正是主子的愿望吗?” 楚止陌闻言,瞥了踏燕一眼,脸色凝重,并未回答。 惊尘沉思了片刻,然后拱手提议:“江南每年雨季时常常发生洪涝灾害。今年的雨季即将来临,我们应该去检查淮河河堤,提前预防水患。” 楚止陌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立即拍桌决定:“正是,关乎数万百姓的生计,本王应当亲自前往巡查,防患未然。” “这么点小事哪需要主子亲自出马,那么远的路程,太过劳累。”踏燕满脸写着不以为然。 楚止陌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出去绕王府跑十圈。” “为什么?”踏燕睁大了眼睛,满脸的困惑和不解。 楚止陌又瞥了他一眼,语气加重:“二十圈。” 踏燕不敢再说话,只能用一种委屈而迷惑的眼神看向惊尘,然后绝望地开始跑步。 他究竟说错了什么,竟然惹得主子如此生气? 惊尘则是眼神坚定,身姿挺拔,如同白杨一般笔直。 当日王府的下人们在完成手中的工作后,纷纷聚集在偏门、侧门、耳门处,观看踏燕跑步。 有些人估算了一下时间,惊叹道:“半个时辰就跑完了十圈,踏燕大人真是健步如飞啊。” 广陵王府的规模宏大,其辽阔的土地令人惊叹,即便是普通人绕行一周,也至少需耗时一刻钟之久。 嗯,关键在于王府的后花园,占地逾五十余亩。而与前院的广阔相加,总计不下七十亩。 绕行二十圈,绝非易事。 在这日,踏燕成为了王府中最为耀眼的风景线,犹如一只矫健的黑乌鸦,盘旋于王府之上,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然而,随着圈数的增加,他的飞行速度显然减缓。 当二十圈完成,踏燕无力地倒卧在王府后院的绿草如茵之上,从远处望去,宛若一具僵尸。 惊尘提着一把茶壶出现,走到踏燕身边,轻轻踢了踢他:“张开嘴。” 踏燕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嘴角微微张开。 惊尘倾倒茶壶,那琥珀般的茶水从壶嘴中倾泻而出,如丝如缕地流入踏燕的口中。 一壶茶尽,踏燕睁开眼睛,用手撑地坐了起来。 “主子为何要罚我?”他疑惑地问道。 惊尘长叹一声:“都怪你眼神不济,不懂得洞察主子心中的秘密。” “主子心中有何秘密?”踏燕好奇心起。 惊尘望着他那一副“渴望知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主子担忧顾姑娘的安全,想要前往保护她,你难道看不出来?” “如何看出?”踏燕真挚地发问。 惊尘无奈地抬头望向天空:“观言察色,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以后少言寡语,总不会有错。” 第159章 启程 “哦。”踏燕闷声应道,最后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主子是否打算前往江南?” “嗯,还算你有些脑筋。”惊尘说完,提起空茶壶离去。 踏燕又躺回草地上,疑惑地望着天空,心中暗自思忖,主子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次日清晨,楚止陌在朝堂之上,亲自向皇帝请旨,要求亲自前往巡查河堤,以防江南地区的水患。 皇帝与众文武官员都十分愕然,猜不透楚止陌的真正意图。 近年来,西魏国局势稳定,民众安居乐业,唯独天灾难以驾驭,尤其是江南地区,几乎每年都要遭受水患的侵袭。广陵王疑虑重重,他怀疑地方官员在河堤修筑上的不力。 “眼看着下个月即将迎来汛期,为了预防江南水患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儿臣恳请陛下恩准,亲自前往督察河堤的修筑工程。” 皇帝闻言,征求朝中大臣的意见。 章太傅挺身而出,铿锵有力地说:“广陵王殿下所虑极是。” “每年江南水患导致数以万计的百姓受灾,国家用于赈灾的白银高达数十万两。与其年年耗费巨资赈灾,不如将这些银两投入到河堤的加固之上。” “臣等附议。”在章太傅的引领下,众多大臣纷纷表态支持。 “既然如此,这事儿就定下来了。由广陵王代替朕亲临前线,全面巡查河堤的加固工程,暗中调查贪官污吏,同时倾听民声。” 皇帝的话语落地有声,尘埃落定。 太子党的成员们心神不宁,急忙有人站出来进言:“此事牵涉重大,广陵王殿下一人难以兼顾,臣以为应当增派得力助手,随广陵王殿下一同前往协助。” “哦?胡爱卿有何人选?”皇帝目光如炬,洞悉一切。 胡大人犹豫片刻,硬着头皮推荐:“工部侍郎樊离穆。” 皇帝的目光扫向后方的樊离穆:“樊爱卿,你可愿意同行?” 樊离穆走出队列,恭敬:“臣愿意遵从陛下圣旨,协助广陵王殿下。” “那就一同前往吧。”皇帝轻描淡写地定了基调,最后环视百官,询问:“还有谁愿意同行?” 章太傅建议:“广陵王殿下此行,必定会引起贪官污吏的忌恨,为殿下的安全着想,请陛下派遣殿前都指挥使邹哲城同行,以确保广陵王殿下的周全。” “嗯,章太傅所言极是,准了。”皇帝满意地点头,章太傅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他最宠爱的儿子,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退朝后,楚止陌前往后宫向尤贵妃告别。 “什么?你要下江南?” 保养得宜的尤贵妃,虽已年过四十,但眼角不见一丝皱纹。她身穿一袭水影红织金海棠花宫装,显得雍容华贵,美艳动人。即使在百花争艳的后宫之中,她也独树一帜,备受宠爱。 “母妃不必过于担忧,儿臣此行并无危险,顶多一个月便会返回京城。”楚止陌温文尔雅地安慰着。 尤贵妃秋波流转,目光如电,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你屡次都是擅作主张,哪里有征求我同意的份儿。” 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通知她一声,根本未曾给她留下任何拒绝的余地。 皇帝陛下也是如此,怎么就任由他这般恣意妄为呢! “听闻江南物产丰饶,母妃可有什么心愿清单,儿臣愿意为您带回琳琅满目的珍品。”楚止陌试图将话题引向别处。 尤贵妃对美有着无尽的热爱,无论是脂粉、首饰还是衣裳,只要美丽精致的物品都能吸引她的目光。 虽然宫中不缺各方朝贡的珍宝,但民间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总是特别令人钟爱。 “你看着挑选吧,多买些新奇玩意儿,给你的姐姐楚倩黎和文炜也挑选一些。”尤贵妃细心地叮嘱。 提及楚倩黎,她的眉宇间浮起一丝怜惜和愧疚:“你姐姐的命运多舛,恐怕此生只能在镇北将军府中困守,再无其他出路,你要多关心她。” “我明白,母妃不必过于忧心,姐姐从未怪责过您。”楚止陌轻声安慰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宫殿。 他接下来还要前往镇北将军府一行,然后火速返回王府,做好出发的准备。 顾云笙已经提前一日启程,他最快也要在后天才能出发,中间相隔三日,追赶似乎已是无望。 只能在江南再会了。 首次踏出家门,顾云笙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 在休息停留之际,她从不嫌累,总是四处探索,而在马车行驶途中,她也总是掀起车帘,探出头去欣赏外面的景致。 “姑娘,这外头的风光真是美不胜收,山水之美与金都截然不同。”红莺惊叹不已,眼中闪烁着惊艳的光芒。 “已经提醒过你多次,在外头要称呼我‘主子’。”顾云笙无奈地提醒,再次叮嘱。 “是,主子,小的铭记在心。”红莺在心中反复默念:他们是男子,他们如今身份转换,成了男子。 随着距离金都越来越远,四周的景色愈发迷人而富有魅力。 正值春光明媚,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景象令人心旷神怡。 一路之上,主仆二人几乎没有闲暇,各自倚靠在车窗旁,新奇地欣赏着沿途的风光。 晚上抵达城镇客栈,若时间尚早,顾云笙总会外出散步,逛逛当地的商铺,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和商机。 一连奔波了八天,就在即将抵达江南之际,天空突然飘洒起绵绵细雨。 “主子,我们是找个客栈暂时歇脚等待雨停,还是继续冒雨前行?”车夫戴着斗笠,隔着雨幕谨慎地问。顾云笙心念及对母亲许下的诺言,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寻一处客栈,待雨歇之后再启程。” “遵命。”车夫应声,驱车前往最近的镇子歇脚。 那镇子虽不甚宽广,却分布着数家客栈,专为南北往来的旅人提供休憩之所。 顾云笙手捧热汤,站在窗前,秀眉紧蹙,目光穿透雨幕,若有所思。 她暗暗祈祷这场降雨不要持续太久,期望明日便能踏上旅程。否则,若是行程拖延过久,家中的顾记绸庄定会面临断货的危机。 “东家,午餐已备好。”红莺推门而入,轻声呼唤顾云笙下楼用餐。 顾云笙收回心神,缓缓下楼,边用餐边聆听客栈人们的闲谈。 第160章 绸庄 “晁老板这病症来得突然,也来得诡异,原本康健的人突然就卧床不起,真是让人费解。” “那晁公子突然接手家族生意,却显得茫然无措,什么都不懂,看来晁家离衰败不远矣。” “嘿,将庞大的家业交给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不衰败那才怪呢。” “真可怜那晁少夫人,据说她即将临盆,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顾云笙听他们谈论,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于是好奇地询问详情。 “各位兄台,你们所说的这位热闹人物,小弟为何未曾听闻?” 那几人闻声望向英俊潇洒的顾云笙,对他和颜悦色的模样心生好感,便慷慨解疑。 说的是临安府的晁家,那是闻名遐迩的绸商,位列临安府产绸业的前三甲。” 临安府,产绸大户。 听到这几个字眼,顾云笙的双眼瞬间亮如繁星。 这不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他们苦苦寻找的丝绸源商吗! 顾云笙兴趣盎然,立即吩咐店家为这几人备上一桌丰盛的酒菜,并向他们详细询问晁家的种种事宜。 几人享用着顾云笙的款待,而晁家的故事又不是什么秘而不宣的谈,便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两个月前,晁老板忽然身染怪病,病情恶化,速速卧床不起,临安府的名医纷纷束手无策。 晁家的巨额家业一下子落到了晁老板唯一儿子的肩上,然而那晁公子却是个只知道挥霍无度的败家子。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晁公子已经搞砸了好几笔大生意,导致晁家的丝绸大量积压,销量停滞,使得晁老板的病情愈发严重。 “听说他甚至已经吐血昏迷好几次了。” “如果继续这样败家下去,不超过三五年,晁家就会彻底衰败。” “依我看,那晁公子不如放弃生意,直接将家产变卖,这样还能逍遥快活一辈子。” 唉,谁能知晓晁老板往昔究竟种下何等罪愆,以至于此生摊上这么一个败家的子孙。 “确实,这位晁公子的确是不成气候。”顾云笙叹息着,语调中透露着无尽的同情。 作为同行业的商人,她深刻地体会到晁老板心中的挣扎与痛楚。 辛勤累积的家业,忽然间要被迫变卖,这种割舍的痛苦实难言喻。然而,若是勉力维持,只怕也难以持久。 或许,这正是自己趁机寻得良机的时刻。 晁家那些积压不动的绸缎,恰恰是顾记当前急需的物资。 长远之计暂且不论,当下解决眼前的困境才是首要之务。 顾云笙望着窗外连绵的雨丝,心中焦虑更甚,期盼着今日雨水充足,明日便能停歇。 心事重重,夜晚自然难以安睡,这一夜,顾云笙辗转反侧,睡得极不安稳。 幸好第二日阳光重现,顾云笙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赶路时在马车中补了个上午的盹。 “从这里到临安还需要多长时间?”午餐休息时,顾云笙啃着馒头,向茶摊的主人询问。 摊主和蔼可亲,一边为他们倒茶一边回答:“如果马车行驶得快,后天上午就能抵达。” “多谢。”顾云笙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 这一路走来,她终于深刻体会到父亲从事商业的艰辛。 风餐露宿,车马劳顿,饮食不规律、睡眠不足都已算是家常便饭,最让人心力交瘁的是赶路时的焦急。 越接近目的地,顾云笙的心情就越加迫切。 “东家,您不必,心浮气躁容易出错,尤其是在与源商谈判时,务必保持心平气和。”经验老道的廖掌柜低声提醒。 顾云笙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慌乱。 她听从廖掌柜的忠告,深深吸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在第三日上午抵达了临安府。 一行人找到了客栈安顿下来,下午,顾云笙便和廖掌柜一同出去考察市场。 “果然名不虚传,临安作为丝绸产地,绸缎铺肆随处可见。”顾云笙在逛了几家店铺后,不禁赞叹。 廖掌柜接口道:“产地虽然货物丰富,但品质参差不齐,稍有不慎便可能购得次品。” “而且小店铺的货量有限,不适合大规模合作。” “嗯,那我们去晁家绸庄看看吧。”顾云笙点头赞同,决定不再浪费宝贵时间。 他们一路打探,假扮成普通顾客走进晁家绸庄,细致地挑选店内的丝绸。 作为临安府三大绸商之一的晁家,理论上应该门庭若市。然而,顾云笙他们在店内转了一圈后却发现,店内并没有多少顾客。 几位贵宾欲求何等质地的布料?”店员满脸堆笑地询问。 顾云笙默不作声,仅以目光示意廖掌柜发言。 廖掌柜环视店内的商品,摆出一副行家里手的架势,言道:“我们渴望的是上乘之选,品质卓越的货品。” 店员眼见机敏,立刻察觉到他们并非本地人士。再一打量他们的服饰打扮和整体的气质,便知非比寻常。 “几位尊贵的客人请稍候,我这就去请我们老板过来。”店员急匆匆地去找老板。 “几位楼上请。”老板亲自迎他们上楼,至贵宾座位,献上香茗。 待顾云笙等人品茗之际,老板试探性地发问:“敢问几位贵宾来自何方?” “金都。”顾云笙坦诚相告。 他们的口音异常明显,即便是老板不问,恐怕也能猜出个大概,提问不过是想探探他们的底细。 一听“金都”二字,老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果断地说:“几位远道而来,想必并非仅为购得几匹布料,而是为寻找可靠的货源而来。” 与智者交涉便是轻松,无需拐弯抹角。 “老板既已明了,那就请将贵店的精华之品取出,让我们一睹为快。”廖掌柜放下茶杯,起身而言。 “请随我来。”老板引领他们进入内室,展示晁家的珍藏。 顾云笙等人踏入内室,眼前的一幕令他们惊叹不已。 一列列,一行行,目所能及之处尽是华丽的丝绸,甚至墙壁上也挂满了各式绸缎。 顾云笙目光熠熠生辉,轻轻抚摸着一匹匹精致的绸缎。 这丝滑如水、凉意袭人的触感,琳琅满目的花色与款式,即便是习惯了丝绸的顾云笙,也忍不住为之震撼。 廖掌柜在顾记经营绸庄数十年,却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众多的花色样式。 第161章 讲价 临安三大绸商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此处陈列的,便是晁家珍藏的丝绸,其中有三种是晁家独有的绝品。”老板在一旁细致地介绍。 “哦?哪三种?”顾云笙立刻显露出浓厚的兴趣。 高门显贵们总喜爱以稀有或独特之物彰显身份,若能找到这样的丝绸,吸引他们的目光,顾记绸庄便能在商界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公子请这边来。”老板引导他们至内侧。 “这便是采用晁家独门绝技织就的丝绸,整个临安府独一无二,世间无出其右。” 临安府独一无二,便是在这天下,也是独树一帜。 顾云笙担心自己眼力不足,于是示意廖掌柜上前仔细鉴别。 他细致观察着绸缎的光泽,轻轻揉搓以聆听其声音,轻抚其肌肤般的触感,甚至摩擦以感受其温度…… 廖掌柜在一旁静观,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几位显然是行家里手。” 顾云笙微笑着谦逊道:“哪里哪里,我们只是从事成品交易,而你们则是源头商家,我们这些手段在你们面前不过是献丑。” “公子过于谦虚。”廖掌柜礼貌地回应。 在仔细审视过货物之后,廖掌柜向顾云笙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主子,这些都是上乘之品。” 掌柜听到廖掌柜对顾云笙的称呼,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如此年轻且英俊的主子实属罕见,不知这位贵宾来自何方?但愿他是一位财力雄厚的买家,能够大量采购绸缎。 “好吧,那我们去外面谈谈吧。”顾云笙迈步向外走去。 几人来到会客间坐下,廖掌柜有些迫不及待地问:“不知公子打算购买多少绸缎?” “这得视你们的出货价格而定。若价格偏高,我们就会少购一些回去试销,若价格合理,那么我们会大量采购。” 顾云笙细细品味着西湖龙井,神态从容不迫,显得极为镇定。 廖掌柜也是一位商场老手,直言不讳地说:“金都与临安相隔两千里之遥,公子跋涉至此,必然有着重大的需求或急迫的需求。我们晁家的绸缎,无论是品质还是价格,都是临安府中最公正无私的,公子可以去四处打探。” 顾云笙只是微笑不语。 廖掌柜适时接过话头,补充道:“金都是天子脚下,权贵遍地,他们的生活用度无不追求极致精致,若非极品,根本无法满足他们的眼界。” 廖掌柜这番话不仅是在表明他们先前销售的绸缎品质也不俗,更在间接讽刺,晁家的绸缎若真有那份价值,为何一直未能打入金都市场。 两人你来我往,暗地里较劲,彼此试探对方的底线。 顾云笙与红莺品着茶,默默聆听,暗中学习。 待两人较量得差不多时,顾云笙放下茶盏,轻声问道:“我听路上的人闲谈,说晁家老板病势沉重,少主子又不擅长经营,不知这消息是否确切?” 顾云笙语气虽然温和,但言辞之间透露出的意味深长,使得廖掌柜明白,他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必然对事实有所了解。 凝眸深邃地望了他们一眼,店主面上露出一抹忧伤,喟然点头:“可怜那位老前辈耗尽心血,唉!” 顾云笙连忙解释道:“我询问此事,绝无他意,只是想了解晁家绸货的供应能否持久。” 实事求是地说,晁家绸货的品质上乘,她内心极为渴望与之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然而,考虑到晁公子的行事作风,她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既然各位已经听说了晁家的近况,那我也就不再有所保留了。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清楚未来的路会怎样。”店主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顾云笙并不急于追问,只是将话题转向眼前的事:“如果我们大量订购,价格方面,店主能否自行决定?” 店主略微迟疑,然后严肃地回答:“公子,请您先拟定所需货品的品类和数量,再将底价告诉我,我会去征求老东家的意见。” 晁老板因重病卧床,日常琐事均由店主和晁公子操持,唯有重大交易才会劳烦晁老板亲自定夺。 “好吧,拿纸笔来。”顾云笙果断地吩咐,没有丝毫矫揉造作。 晁家等不得,顾记也等不得,没有必要相互拖累。 纸笔备齐后,顾云笙直接让廖店主书写。 顾记绸庄的日常运营历来由廖店主负责,所需货量和价格,他比顾云笙更加了如指掌。 将写好的纸交到店主手中后,顾云笙起身告辞:“店主事务繁忙,我们不便打扰。” “公子慢行。”店主亲自送他们下楼,顺便询问了他们的住宿地点。 离开晁家绸庄,天色尚早,顾云笙决定再去其他绸铺逛逛。 没走多久,在繁华的闹市区,他们发现了一家气派非凡的绸庄,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顾云笙与廖店主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跨步走了进去。 他们虽然对晁家的货物情有独钟,但并未确定一定能达成合作。而且,即使暂时能够供货,晁家也无法长期合作,他们不得不寻找其他货源。 几人在店内挑选了一番,询问了价格,也向店主了解了合作定价的可能性。 店主态度散漫,似乎只是随口应付,并未将他们的询问当真。 顾云笙并未因此介怀,离开绸庄后,随意地漫步。 “那家绸庄生意确实兴旺,恐怕价格偏高,难以讲价。”廖店主细致地分析道。 顾云笙点头赞同:“我们再看看其他家,不必非得盯着前三名的名头。” 临安府前三名的绸庄,品质固然上乘,但排名靠后的绸庄,也不见得就逊色多少。 在往日与顾记携手的源商,尽管并不显赫于世,然而其货物质地优良,一贯无懈可击。 若非冯家伸出挖角之手,顾记定会与其结成长久良缘。 “江南水乡之美,犹如画卷跃然眼前,实在令人陶醉。”红莺对商业并不精通,她的目光完全被这迷人的景致所吸引。 顾云笙听后,也细细赏玩起来。 与热闹繁华的金都截然不同,临安的秀美如诗如画,洋溢着无尽的诗情画意,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三人继续漫步前行,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夕阳与晚霞交相辉映,映照出一片璀璨,提醒着急于赶路的人们夜幕即将降临。 第162章 合作 “主子,前方便是驿站,天色已晚,今晚只能在次处歇脚。”惊尘打开车门,向楚止陌报告。 楚止陌听闻此言,目光转向前方,墨眉微蹙,轻轻点头。 按行程推算,她应当已经抵达临安。而他们还需两日路程,且到达临安后还需先行 inspect河堤,商定修筑事宜,不知道何时才能抽出时间去寻找她。 深邃的墨眸凝视着天边的落日,楚止陌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 虽然心中焦急,但他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 此行虽带有私心,但也是出于对防治江南水患的真心,为百姓谋求福祉。 因此,楚止陌按捺住内心的情绪,将公务置于首位。 夜幕降临,晁家绸庄的掌柜匆匆来到晁宅,向晁老板汇报情况。 “他们……是否真心购货?”晁老板斜倚在床榻上,边咳嗽边询问。 掌柜点头,将货单递上:“我已派人暗中跟随,他们一直在绸铺中流连,必然是急需且数量庞大。” 晁老板面色苍白,两颊凹陷,他点头同意,但看到价格后,眉头紧锁。 “这价格实在过低。唉唉……” 晁家从未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出售过货物。 “然而库房中积压了太多的绸货,如果不尽快销售,织染坊那边将不得不停工。” 稍作停顿,掌柜又补充道:“更重要的是,由于少东家的声誉受损,现在很少有人愿意与晁家合作。” 如果无人问津,晁家的绸货将持续积压,织染坊也将持续停工。 届时,不仅盈利与否成疑,而且底层的工人必定会引发骚动。 一旦工人骚动,晁家的衰败也将不远矣。 晁老板叹息一声,沉思片刻后,语气沉重地说道:“就依照这个价格……唉唉,让他们与晁家……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唉唉。” 在这片商业的海洋中,微利尚可忍受,但货物积压则是灾难的先兆。 晁家或许对此毫不在意,但那些辛勤劳作的工人却无法承受这份等待的煎熬。 “确实,明日我便会与少东家一同前往,与他们会面商谈。”店掌柜郑重承诺,劝慰着晁老板放宽心怀,毕竟健康至上。 “然而,我还能活多久,这是个未知数。”晁老板满怀惆怅地叹息,他对自己的不肖子感到无比牵挂,即便是撒手人寰,也难以闭上双眼。 …… 次日黄昏,店掌柜携同晁家公子,一同踏上了前往客栈的路途,去寻找顾云笙和廖掌柜。 白天,店掌柜已派人两次前往客栈询问,但顾云笙和廖掌柜均不在,想必是外出寻找绸缎铺了,只得等到夜晚再行造访。 抵达客栈后,顾云笙和廖掌柜尚未归来,掌柜便预订了一间幽静的雅室,点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耐心等待。 大约等了两刻钟,酒菜已经摆上桌,但顾云笙和廖掌柜仍未现身,晁家公子开始显得焦躁不安。 “如此大牌的人物,他们究竟是否真心实意?等了这么久还不见踪影,我看多半是在戏弄你。” “少东家,请再稍候,夜幕降临在即,他们必定很快就会回来。”掌柜耐心地安抚着。 晁家公子将腿搭在旁边的凳子上,满脸傲慢,颐指气使。 “我告诉你,最多再等一刻钟,他们若是不来,我立刻离去,我还有约会在太白楼商谈要事。” 掌柜闻言,脸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愤慨与轻蔑。 太白楼能有何等重要之事?不过是个扶不起的纨绔子弟罢了。 门外的顾云笙和廖掌柜听到了屋内的对话,相视一笑,轻轻敲响了门扉。 “请进,快请进。”掌柜连忙打开门,看到顾云笙和廖掌柜,如同见到了救星般兴奋。 晁家公子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却在瞥见顾云笙的瞬间,惊愕得目瞪口呆。 如此年轻俊美的东家,恐怕比他还要让人难以捉摸。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两位请坐。”掌柜热情地邀请他们入座,边品尝佳肴,边展开话题。 “敢问两位来自金都哪家商号?” “顾记。” “金都五大商号之一的顾记?”掌柜满脸愕然,难以置信。 “正是。”顾云笙神情自如,言语中透露出自豪与尊敬,她骄傲的不仅是自己身为顾记的东家,更是因为顾记是她父亲毕生的心血,闻名遐迩,名扬西魏。 “失礼了,失礼了。”掌柜赶忙举杯,向顾云笙表示歉意。 晁家公子也听说过顾记的盛名,此刻看向顾云笙的眼神中,不禁多了一丝敬仰和好奇。 留意他那飘忽的目光,顾云笙轻轻转动眼眸,细细打量起这位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 晁公子容貌俊美,服饰华美,然而那双缺乏神采的眼睛和瘦弱的身躯,透露出一种过度放纵后的颓废气息。 仅仅是匆匆一瞥,顾云笙便将目光移开。她只关心商业交易,对于晁公子的个人品格并不感兴趣。 双方都表现出满满的诚意,谈判过程顺畅无阻,和谐而愉快。 然而,当掌柜提出希望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建议时,顾云笙和廖掌柜都不禁陷入了沉思。 掌柜见状,心中不禁忐忑不安,而晁公子则自信满满地插话问道:“顾记如此庞大的商号,难道每年只采购一次货物吗?” “既然需求长期,为何不能达成一项长期的合作协议?”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晁公子,心中暗自思忖:为何不能,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掌柜的面色有些尴尬,笑容略显僵硬:“晁家真心实意想要与顾记合作,我们承诺提供给顾记的货物质量上乘,价格公道。” 这个诱惑确实难以抗拒。 顾云笙沉思了良久,终于有些迟疑地说:“若要达成长期合作,也不是不可能,但我有一个前提条件。” “顾老板请言明。” “合作契约中必须明确注明,一旦晁家供货出现任何问题,合作立即终止,并且晁家需要双倍赔偿顾记的损失。”顾云笙对晁公子的信誉实在没有足够的信心。 然而,他们一整天都在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比晁家更优质、价格更低的绸货。 因此,顾云笙决定冒险一试,与晁家建立合作关系。 当然,为了防患未然,她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晁家身上。 第163章 画舫 若是过去,掌柜必定会立刻答应,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晁家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但如今,老主子已经离世,少主子接手决策,掌柜心中没有底,不敢轻易做出承诺。 他不过是个领取薪水的雇员,承担不起如此重大的责任。 “不过是双倍赔偿,我答应你,我来与你签订契约。”晁公子自豪地掏出晁家的印章,以示诚意。 近两个月来,他破坏了几笔生意,被人讥笑为无脑无才,只会沉溺于酒色,败坏家业。这一次,他一定要做成一桩大买卖,向所有人证明,他也有能力成就大事。 “晁公子如此爽快,我敬你一杯。”顾云笙温文尔雅地举起酒杯。 将压力和风险都转嫁给晁家,即使出现失误,顾记也不会遭受重大损失。 这次的合作,可谓是一本万利。 “来,举杯。”晁公子激动地与顾云笙轻轻一碰,随即一饮而尽,神情畅快。 旁边的店主目睹此景,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想:唉,尽管他这般不加节制,但能促成一笔生意总比破坏它来得强。 双方正式签订契约后,晁公子搂着顾云笙的肩膀,兴高采烈地说:“你这个人爽快,我甚是欣赏。走,我请你到太白楼,咱们继续畅饮欢聚。” 顾云笙听后脸色微变,不着痕迹地摆脱了晁公子的手臂,委婉地拒绝道:“我连日来跋涉不止,实在疲惫不堪,就不打扰晁公子的雅兴了。” 晁公子似乎并未领会,依旧体贴地建议:“那你好好休息两天,过两天我再请你。” 顾云笙无奈,只得含糊其辞,答应日后再议。 终于送走了晁公子,顾云笙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揉着太阳穴回到了屋内,准备沐浴放松。 经过连日来紧张的赶路,身心早已疲惫至极。此刻一旦放松,顾云笙便沉沉睡去,甚至做起了一个甜美的梦,梦境中满是旖旎的风光。 次日清晨醒来,他神清气爽,嘴角还残留着笑意。 襄苎见状,好奇地问:“主子这是梦见了什么好事,如此高兴?” “咳,没……没什么。”顾云笙轻咳一声,试图收敛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 襄苎撇了撇嘴,她才不信呢! 顾记急需绸货,因此顾云笙和廖掌柜吃过早饭后便前往晁家绸庄,验收货物后商定了装运去金都的日期。 由于首次装运量大,且双方是初次合作,为了避免出现任何差错,廖掌柜决定亲自押运,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晚饭时,廖掌柜有些担忧地问顾云笙:“主子一人能应付得了吗?” 顾云笙点头微笑:“这两日我跟随你学了不少,鉴别货物应当不在话下。” “再说,你后天才出发,我们明日还可以再细谈一天。” 廖掌柜听后,心中的忧虑稍减。 “快来吃饭吧,听说西湖夜景宛如仙境,我们也去一睹风采。”顾云笙兴致勃勃地提议。 好不容易来到临安府,怎能不细细品味这边的风土人情? 襄苎一听,立刻低头猛扒饭,仿佛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出发。 顾云笙看着她,不禁笑了:“也不必如此心急,若是噎着了,我可是概不负责。” “咳咳!”襄苎果真被呛到,廖掌柜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愚钝的小姑娘。”顾云笙摇头叹息,无奈中带着一丝戏谑。 襄苎鼓着腮帮子,满脸的不服气,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三人用毕晚餐,随意挑选了几名忠诚的护卫跟随,便踏上了前往西湖的路途。 临安府繁华昌盛,景色宜人,吸引了各地商贾,也引得无数文人雅士来此赏玩山水之趣。 抵达湖畔时,只见湖面上游船画舫如织,彩灯点缀其周,远远望去,仿佛朵朵莲花在夜色中绽放。 “这真是太美了。”襄苎目不转睛地盯着,兴奋地指向一艘画舫:“东家,我们就租那艘吧。” 顾云笙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微微蹙眉:“我们不过十来人,租那么大的一艘实在过于招摇,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襄苎心仪的是一艘装饰豪华、两层高的画舫,足以容纳数十甚至上百人。 顾云笙却认为太过张扬,于是选择了一艘单层、简约的船只。 她虽不缺银两,但出门在外,还是以谨慎内敛为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交过租金,登船后,襄苎兴奋地如同孩童,四处奔跑观览。 顾云笙则漫步至船,感受着四月春风的轻拂,沉醉于西湖的夜色之中。 当船只缓缓靠近湖心时,襄苎指着远方的一艘三层画舫惊叹:“何人如此张扬。” 顾云笙轻轻摇头:“不得而知,你低声些,别让人听到了。” 能租下如此庞大画舫的,定非凡品。 襄苎深知其中道理,连忙闭上了嘴巴。 主仆二人抬头望向画舫顶层,只见那里筹交错,歌舞升平,不禁暗中咋舌,感叹其奢华。 突然,画舫上的护卫大声呼喝,要求湖心周围的游船让开道路:“快快让开!你们挡路了!” “真是霸道。”襄苎不满地低声嘟囔。 顾云笙也觉得画舫上的人显得有些无礼。 那艘画舫行驶速度极快,几艘游船避让不及,发生了碰撞。顾云笙所在的游船不幸被波及,失控撞上了画舫。 “砰!”一声巨响,顾云笙的游船被画舫猛地一撞,剧烈的冲击力几乎将顾云笙和襄苎震入湖中。 “发生了何事?”画舫上的楚止陌询问。 临安府的府尹急忙询问护卫,随后向楚止陌报告:“有一艘不知天高地厚的游船撞上了画舫,惊扰了王爷。” 楚止陌听了,转身命令身后的踏燕:“去查看一下,船上的人是否安然无恙,是否有人落水。” “领命。”踏燕应声后,便匆匆赶往船舷进行查探。 此刻,顾云笙与襄苎因惊吓过度,已躲入船舱深处,踏燕仅能见到几位护卫的身影。他高声发问,得到回应后,便返回向楚止陌复命。 “殿下,船上无人落水。” 楚止陌微微点头,语气凝重:“传令画舫,减速缓行,勿要惊扰到两岸的百姓。” 章礼骁闻言,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之情溢于言表。楚止陌虽未直言责备,但这样的含蓄讽刺,已足够让他颜面扫地。 在场的除了临安府的几位官员,还有章礼骁的侄女章雯茵。 章雯茵年仅十八,身姿婉约,曲线玲珑,眉眼如画,宛若初露的花蕾,清丽而不俗,享有临安府第一美人的美誉。 第164章 较量 章礼骁特意安排她来陪伴楚止陌,其用心可谓路人皆知。 “王爷宅心仁厚,关爱百姓如同子嗣,雯茵敬佩不已,敢敬王爷一杯。”章雯茵举起玉杯,眸光流转,柔柔地凝视着楚止陌。 楚止陌目光却落在桌上的菜肴上,神色冷淡地伸手夹取:“本王腹中空空,先用餐。” “正是,正是,王爷和两位大人旅途劳顿,必然腹中饥饿,先用些菜肴充饥。”陪坐的官员急忙出来打圆场。 章雯茵手中的酒杯微微一僵,嘴角无奈地抿了抿,收回了手。这位年至而立却尚未娶妃的王爷,果然不解风情,难以讨好。 她心中暗想,若非叔父的命令,她真想立刻起身离去。 终于等到游湖结束,章雯茵急于脱身,却被章礼骁的一个眼神牢牢锁定。 “王爷与两位大人旅途劳顿,明日先休息一日,容我安排雯茵陪同王爷游览临安府。” “章大人。”楚止陌严峻的脸色中带着一丝警告。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修筑河堤,并非游玩。今晚的行为已属不合规矩,若再如此,本王可要对你有所弹劾了。” “啊?”章礼骁惊讶不已,没想到楚止陌如此难以对付。 “王爷饶恕,下官一时口误。” 楚止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沉痛:“下不为例。明日一早,便去巡查河堤。” “遵命。”章礼骁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再也不敢擅自做主。 章雯茵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嘲笑和鄙夷。 回到府中,颜面尽失的章礼骁立刻将章雯茵召来,严厉斥责。 “你今晚究竟怎么了?让你哄得广陵王高兴,或许能谋得一个侧妃之位,你为何如此不用心!” 章雯茵低垂着头,轻声细语地辩解道:“叔父您亲眼所见,并非我意愿不坚,而是王爷心意未许。” 一记巴掌岂能独响?她又能有何良策? 章礼骁冷笑声中,脸上肌肉扭曲,语气凶狠地告诫:“叔侄之情,休怪我未施援手。倘若你不能获得广陵王的青睐,唯有委身于巡抚大人。” 听闻此言,章雯茵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那位巡抚已是年过半百,肥头大耳,油光可鉴,活脱脱一头烤乳猪。让她与他结为连理,不如直接赴死来得痛快。 然而,她尚且贪恋红尘,不愿轻易撒手人寰。 看来,她必须想法设法规避这场婚姻的陷阱。 次日,楚止陌一行人在章礼骁的引导下,对河堤进行了细致的巡视。 经过一天的仔细勘查,发现了无数隐患,章礼骁惊恐得汗如雨下。 他绞尽脑汁,试图找出各种借口来搪塞,但楚止陌却一言不发,令人揣摩不透,愈发感到心惊胆战。 回到住处后,楚止陌令人取来图纸,与樊离穆商讨河堤修建事宜。 “此事刻不容缓,江南雨季说来就来,时不我待。”楚止陌语气严肃地说。 樊离穆点头应允:“下官今晚便将修建方案草拟完毕,章大人负责调配人手,明日即可动工。” “这关乎数万百姓的生计安危,绝不可马虎从事。”楚止陌语气严峻地提醒。 “王爷请放心,下官定会亲临监督,确保工程万无一失。”樊离穆语气坚定地保证。 楚止陌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剑眉微微一挑:“你的意思是,让本王不必亲自监工?”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而沉重,章礼骁密切观察着楚止陌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大气也不敢出。 虽然他远离了京城,但朝中的局势依然了如指掌。朝中分明有太子党和广陵王党两派势力。 显然,樊离穆属于太子党,他的话语无疑是在试图独揽功勋,为太子增光。 然而,广陵王又岂是易于对付之辈?楚止陌已经亲自巡视,樊离穆还想独占功劳,无疑是虎口拔牙。 他虽不畏死,但章礼骁却心有余悸。 紧张的对峙持续了片刻,樊离穆才拱手解释:“河堤修建工程脏乱不堪,工匠们又大多粗俗不堪,恐怕会冒犯王爷。” “再说,王爷身份尊贵,亲自监工可能会使工匠们心生畏惧,反而不利于工程进展。” 这一番话,条理清晰,既合理又恭敬,章礼骁不禁对他心生敬意。 果然,楚止陌听闻此语,脸上的紧张神色逐渐舒缓,他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缓缓道:“樊大人所言极是,然而修筑河堤之策乃本王所提议,且亲临现场监工,万一有所差池,本王自难逃其责。” “再者,樊大人政务繁忙,难免有所疏漏。为了防患未然,不如让邹大人辅佐樊大人共同督察,如此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但邹大人武艺超群,乃圣上钦点来护卫本王安全的。若他离本王而去,那么本王的安危……”樊离穆忧心忡忡地说。 楚止陌双手负后,扬起眉头,自信满满:“本王有忠诚的近卫守护,樊大人不必过分忧心。再说,樊大人在朝中权重,或许有人暗中图谋,邹大人的随行,也能保障樊大人的周全。” “多谢王爷的体恤和关怀。”樊离穆无法再找到拒绝的借口,只能拱手致谢。 这分明是以保护为名,实则行监视之实。而邹百昌无需多做什么,便能轻易分走一半的功勋。在这场智谋较量中,广陵王显然棋高一着。 邹百昌静默无声地站在一旁,从头到尾未曾开口,也没有显露出一丝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既然樊大人无需本王协助,那么本王就不打扰樊大人的工作了。”楚止陌说罢,便起步离去,没有一丝留恋和犹豫。 樊离穆目送着楚止陌潇洒的背影,双唇紧闭,神色复杂难测。 他疑心自己中了楚止陌的计谋,但苦无确凿的证据。 “樊大人,下官有何可效劳之处?”章礼骁也趁机想要脱身。 樊离穆瞥了他一眼,语气沉重地说:“章大人,即刻召集工匠,明日便开始动工修筑河堤。” “遵命,下官立刻去安排。”章礼骁领命后匆匆离去。 屋内只剩下樊离穆和邹百昌,两人目光相对,互不相让。 樊离穆深吸了口气,道:“此乃官邸,下官在此安全无虞,邹大人可自行回去休息。” “无妨,我还不觉得疲惫。樊大人请开始工作,就当我不存在吧。”邹百昌拖了把椅子到角落,闭目养神。 第165章 乞丐 樊离穆瞪了他一眼,满肚子怨气地坐到案前,开始根据河堤的设计图纸,细致地拟定修筑的具体事宜。 轻松自在的楚止陌回到屋内,随即吩咐惊尘去搜寻暗卫,以知悉顾云笙的最新动态。 看着楚止陌脸上露出的得意笑容,踏燕不禁挠头疑惑地问:“主子真的不再过问河堤的修筑事宜了吗?” 踏燕心中疑惑不解,楚止陌素来是将国事置于首位,今日之举却是异常之谜,让人揣摩不透。 楚止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樊离穆身为工部侍郎,筑堤防水是他的本职与擅长。我除了监工之外别无他长,究竟是否插手,又有何区别?” “他若是为了独占功劳而一手遮天,那么一旦出了差池,也必须独自承担所有的责任。因此,他必然会小心翼翼,绝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偷工减料。” “别忘了,邹大人也正密切关注着他。而我们此行的目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主子智慧深远。”踏燕听后,不禁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 夜幕低垂,楚止陌站在窗前,远眺天际,心中期盼着惊尘能早日归来。保护她的安全,也是他此行的重要使命之一。 在与廖掌柜告别之后,顾云笙与襄苎回到了客栈享用晚餐。襄苎鼓着腮帮子,一边吃着,一边好奇地问:“主子,我们明天还要继续逛绸缎店吗?” 顾云笙咽下一口饭菜,轻轻摇头:“听闻临安府的长卿寺灵验非凡,我想去那里祈福。” “主子是想要祈求佛祖保佑老爷吗?”襄苎灵机一动,脱口而出。 “是的,还有娘亲和顾黎,我希望他们都能安泰无恙。”提及家人,顾云笙的面庞柔和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暖意。家人是她心中最柔软的所在,她愿意为他们付出一切。 次日拂晓,顾云笙和襄苎带着几名护卫,乘坐马车前往长卿寺。长卿寺坐落在西湖之畔,通往山上的道路熙熙攘攘,各式车辆川流不息,有乘坐豪华马车的,有驾驭简陋牛车的,也有人背着香烛徒步前行。 有的人三三两两,谈笑风生;有的人孤身一人,面带哀愁;有的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欲火;有的人则面容平和,悠然欣赏沿途的美景……不论何种人,当他们在佛前跪下愿时,都显得无比虔诚。 每个人内心都清楚,佛祖无法庇佑天下所有生灵,无法满足每个人的愿望。然而,那一次在佛前的叩首,却能给人带去信念与希望,赋予人在绝望中坚持下去的力量,这才是拜佛的真谛。 马车缓缓驶至山门,顾云笙与襄苎下车,提着装满香烛的篮子,抬头仰望那长长的石阶,准备攀登。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走到石阶前,一个瘦弱的少年突然从暗处冲出,与他们撞了个满怀,香烛瞬间洒落一地。 襄苎急忙稳住顾云笙,秀眉紧蹙,正欲斥责那少年:“你这个小……”,话未说完,眼神中已流露出不满。 “哎哟,我的腿疼得要命,快来救救我啊!”襄苎话音未落,那名被撞倒的少年便躺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主仆二人愣在当场,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哎哟,这疼得我简直无法忍受……”那名衣衫褴褛、浑身泥污的少年嗓门越来越大,哭嚎声愈发凄厉。 襄苎瞪大了,满脸惊愕:“东家,明明是他撞上了我们,我们毫发无损,他怎么反倒受伤了呢?” 顾云笙那双杏仁般的眸子深邃而沉静,凝视着地上的少年,心中暗自推测着对策:“看来他是故意装的,想借机讹诈我们。” 少年似乎心虚,不敢与他们对视,只是别过头去,继续大声哭诉。 “快来人啊,他们撞伤我不但不认账,还疼得我死去活来……”少年演技逼真,真的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就在顾云笙准备开口之际,一位身怀六甲的年轻美妇,在一名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你这无赖,竟敢在长卿寺门前行骗,就不怕触怒佛祖吗?”美妇显然认识这少年,语气中既有责备,又透露出无奈。 少年一见到她,先是一愣,然后满不在乎地说:“如果佛祖真的显灵,他应该让我有饭吃,而不是让我饿死。” 美妇听后,脸上流露出怜悯之色,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婢女拿出一些铜钱递给少年。 “起来吧,这点足够你这几天的温饱了。” 少年接过铜钱,敏捷地站起身,对美妇嘻哈一笑,随即像一只灵活的猴子般,迅速消失在旁边的树丛中。 顾云笙和襄苎目瞪口呆,少年的动作敏捷而迅速,哪里像是个受伤的人?分明就像一只野性十足的猴子。 美妇歉意地看着他们:“两位公子请谅解,他也是出于无奈,行骗只是为了生存。” 顾云笙好奇地问道:“夫人,您认识他?” 美妇微微颔首:“临安城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长卿寺前的石阶共有七七四十九级,美妇坚决不乘坐软轿,而是亲自攀登,以此表达自己的虔诚。 为了避嫌,顾云笙和襄苎落后美妇两阶,与她一同缓慢攀登,听她讲述那个少年的故事。 “吾配偶姓氏屠苏,尚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屠苏夫人语调柔和如春风拂面,听起来格外动听。 顾云笙低声回应:“吾姓顾,来自金都之地。” “顾公子。”屠苏夫人温婉一笑,轻轻点头,缓缓叙述那位少年的故事。 “他自幼失去双亲,无人知晓其名,因其身手敏捷如野猴,众人便以‘小猴子’称呼之,他在临安府中以乞丐的身份闻名遐迩。” “闻名遐迩的乞丐?”襄苎惊讶不已,没想到这样的词汇竟然也能用来描绘一名乞丐。 屠苏夫人的侍女接口道正是如此,他声名显赫,临安府的居民几乎无人不识。” “莫非他曾经向许多人讨要过?”顾云笙大胆地揣测。 屠苏夫人轻笑,以手掩唇:“也可以这么说。” “他从小沿街乞讨,因其机智灵巧,口才甜蜜,总能讨到食物和铜板。渐渐的,一些乞讨不到食物的小乞丐便跟随在他身后,凄楚地称呼他为哥哥。” 第166章 祈愿 “小猴子心地善良,总是将自己讨来的食物分给那些小乞丐。然而一个人的食物又怎能养活一群孩子?无奈之下,他想出了诈骗他人的办法。” “我们夫人也常常被他欺骗。”侍女带着几分气愤的语气插话。 顾云笙和襄苎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 屠苏夫人在施舍时面带微笑,显得心甘情愿地接受小猴子的诈骗。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临安府的名声越来越大,以至于本地人不再轻易受骗,他只能将目光转向外地人。” 屠苏夫人稳步踏上台阶,面上始终保持着一抹淡雅的微笑,神情和蔼可亲。 “有时他遇到心地善良的人,会得到一些施舍。但运气不佳时,也会遇到强硬的对手,遭到一顿暴打,常常鼻青脸肿。” “唉,没有父母的孩子,想要生存下来实在是太过艰辛。”顾云笙和襄苎听后都陷入了沉默,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悔意。 他们刚才也应该给小猴子一些钱才对。 屠苏夫人似乎洞察了顾云笙的心思,温言说道:“顾公子不必心怀愧疚,所谓救急不救穷,只能解一时之困,不能解一世之困,每个人的命运其定数。” “夫人见解独到。”顾云笙如同醍醐灌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中的愧疚顿时消散。 屠苏夫人继续说道:“是公子您心善,只有心怀善意的人,才会未能助人而内疚。” 顾云笙听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轻松的笑声。 攀登石级,踏入长卿古寺的庄严门槛,屠苏夫人略一欠身,优雅地行了一礼,随即与顾云笙各奔前程。 顾云笙目送屠苏夫人那略显笨拙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暗暗思忖,若苍天有眼,定会庇佑如此纯良之人。 “主子,我们走这边。”襄苎轻声呼唤,将顾云笙飘渺的思绪拉回现实。 顾云笙整理心绪,随襄苎步入了宝殿,向佛陀奉献香火。 她跪在柔软的蒲团之上,仰望着那宝相庄严、眼神慈悲的佛像,心中充满了虔诚与敬畏。她轻轻闭上双眼,默默地在心中祈祷。 襄苎受了感染,也效仿顾云笙,虔诚地膜拜。 长卿寺不仅香火旺盛,其风光也是别具一格,异常秀美。 离开宝殿之后,主仆二人便在寺中漫步,悠然欣赏四周的美景。 寺内有一棵巍峨的菩提树,枝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祈愿牌。 “主子,我们也挂一个吧。”襄苎眼中闪着光,兴奋不已。 两人向小僧人领取了祈愿牌,准备提笔写下自己的愿望。 正当顾云笙准备落笔时,她忽然迟疑了。她已在宝殿为父母和顾黎祈过福,心中告诫自己不可贪婪,这个祈愿牌应该写下别的内容。 她蹙眉沉思,究竟该为谁祈愿呢? “主子,我已经写好了,我们去挂吧。”襄苎已挥毫泼墨,完成了自己的祈愿。 顾云笙轻声回应:“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襄苎点头,拿着写好的祈愿牌,欢快地走向菩提树。 待襄苎走远,顾云笙迅速在祈愿牌上写下了自己的愿望。写完后,她仔细端详,确认无误,这才向菩提树走去。 “主子,你怎么这么慢,我都挂好了。”襄苎有些失望地说道。 她指着树上随风轻摇的祈愿牌,叹了口气:“他们说挂得越高越灵验,可惜我挂得不够高。” 顾云笙温言安慰:“祈愿关键在于心诚,不在乎高低。” 襄苎听了,顿时释然。 见顾云笙仍旧迟疑不动,襄苎催促道:“主子快挂上吧,挂完我们去别处转转。” 顾云笙轻咳一声,略显局促地道:“我有些口渴了,你去帮我讨杯茶来。” 襄苎毫无犹豫,立刻转身去寻茶水。 在送走襄苎之后,顾云笙轻轻低下眼帘,端详着手中的那块木牌,随后缓步走到了菩提树下,心中琢磨着如何才能将木牌挂得更高一些。 那菩提树长得枝叶扶疏,生机勃勃,部分枝条几乎触及地面,仿佛慈祥的手臂,温柔地接住了那些不慎坠落的祈愿牌。 她在树间穿梭,细心寻觅一个合适的位置,深吸一口气,蓄势待发,然后竭尽全力将木牌向上抛去。 然而,顾云笙终究力有不逮,那块祈愿牌并没有达到预期的高度,反而由于用力过猛,径直越过了树梢,向着另一侧跌落。 顾云笙的美目猛地一缩,她立刻朝祈愿牌落下的方向奔去,想要在它触及大地之前将它接住。 “砰!”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动,楚止陌正凝神注视着手中的木牌,一块祈愿牌忽然从枝头坠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头顶。 在祈愿牌脱手的瞬间,楚止陌本能地伸出双手将其接住。 “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顾云笙匆匆赶到,满脸歉意地道歉,然而在抬头看清男子的容颜后,她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 “王……王爷?”顾云笙连续眨了几下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楚止陌手持木牌,目光温和地询问:“这是你的祈愿牌?” 顾云笙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迈步向前,想要取回那块祈愿牌。 绝不能让他看到上面的内容! 她紧张地从楚止陌手中接过木牌,在确认楚止陌没有机会窥视后,顾云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楚止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而后表情严肃地说:“江南之地水患频发,我特来此督察河堤修筑。” 顾云笙听后,立刻恭敬地说道:“王爷勤于国事,爱民如子,实在令人钦佩。” 楚止陌微微一笑:“那你又是为何来到这里?” 在一旁等候的踏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来此是为了寻找丝绸货源。”顾云笙据实回答。 楚止陌听后不动声色地说:“真是巧合。” “是啊,王爷也来挂祈愿牌吗?” 楚止陌轻嗯了一声,随后扬手将木牌扔向空中。 系着红色丝带的祈愿牌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轻盈地飞起,几乎触到了树梢的最顶端。 “王爷真是厉害。”顾云笙美目圆睁,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她心里清楚,祈愿牌的意义在于自己亲手挂上。 注意到顾云笙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树梢的祈愿牌,楚止陌温柔地劝慰:“不必过于在意高度,心诚则灵。” 顾云笙听到这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算了,既然自己无法像楚止陌那般将木牌挂得那么高,那就顺其自然吧。 第167章 溶洞 顾云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楚止陌那双深邃目光的注视之下,她挥起手臂,用尽全力将祈愿牌抛向空中,只见那牌子不偏不倚地落在树干中央。 “这高度,的确令人称赞。”楚止陌赞叹道。 对于一个不懂武艺的平凡女子来说,能达到这样的高度,确实不易。 事情既然已经尘埃落定,顾云笙便不再多做纠结,她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问道:“王爷日理万机,不知今日为何有空莅临此地?” “河堤的巡查已经完成,工部侍郎正在负责修缮工程,我听说这里的香火颇为灵验,便特意来为家人祈福,顺便也来了解一下民间的实际情况。”楚止陌回答道。 话音刚落,他又转头问顾云笙:“那你呢?你此行的目的达成了一半,另一半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还需几日的时间。”顾云笙回答。 两人就像是一对相交多年的老友,轻松自如地交谈着彼此的近况。 突然,对面传来了红缨急切的叫声:“主子,主子!” 顾云笙立刻回应:“我在这儿。” 红缨绕过障碍物,在看到顾云笙后,她松了一口气。然而,在看到楚止陌之后,她的心跳又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王……王爷?”红缨的反应与之前的顾云笙如出一辙。 踏燕在一旁冷笑一声:“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楚止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绕着长卿寺走十圈。” “啊?”踏燕一脸痛苦,心里暗骂自己多嘴。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也就算了,怎么就忍不住说出口了呢! “绕十圈?这是什么意思?”顾云笙不解地问道。 楚止陌语气平淡地解释:“没什么,主持说寺外有一处冷泉,你游览过了吗?” 顾云笙摇了摇头:“我们刚到这里不久。” 楚止陌微微一笑:“长卿寺的湖光山色之美,独此冷泉一处。要不要一起去欣赏一番?”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心中有些紧张,生怕顾云笙会拒绝。 顾云笙心想今天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既然来了长卿寺,总不能白跑一趟,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现在她扮演的是男子的身份,而且这里也没有人认识他们,一起游玩并没有什么不妥。 得到顾云笙的肯定回答后,楚止陌暗自松了一口气,带头向冷泉的方向走去。 顾云笙紧随其后,而红缨回头时,却发现踏燕已经不见了踪影。 离开长卿寺后,楚止陌和顾云笙直接前往冷泉。 在山门外等候的惊尘没有看到踏燕,便向红缨询问:“踏燕去哪里了?” 红缨回答说:“王爷让他绕着长卿寺走十圈,之后就没再看到他了。” 惊尘听后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他好奇地问道:“他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红缨竭力在记忆中搜寻:“他曾言,‘主仆之间的性情,往往如出一辙。’” 惊尘听罢,心中默叹一声“确凿”。 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尾随在顾云笙与楚止陌之后,红缨一边好奇地打量四周,一边碟碟不休地与惊尘交谈。 惊尘并不善言辞,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聆听红缨的言语,偶尔附和一两句。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方的楚止陌身上,同时警觉地留意着周遭的任何风吹草动。 踏燕不在现场,守卫们也在山门处待命,主人的安全如今全权依赖于他一人,这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的警觉。 顾云笙与楚止陌沿着清冽的冷泉缓缓前行,不经意间,他们已踏入了深山之中。 石壁陡峭,泉水潺潺,宛如天籁之音,响彻耳边。这里犹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一般。 身处此地,两人抛却了金都的繁文缛节和束缚,仿佛化身为一般的友人,一同漫步山野,畅谈天地,赏析自然之美。 转瞬之间,小半天的时间悄然而逝,当踏燕完成十圈奔跑寻回时,太阳已高悬中天,顾云笙与楚止陌转身返回,准备回长卿寺享用斋饭。 他刚赶到便要离开? 踏燕仿佛被晴天霹雳击中,当场愣住。 红缨从他身边经过时随意地说:“走吧,你难道不打算吃午饭吗?” “咕咕——”踏燕的肚子给出了答案。 “扑哧!”红缨忍不住笑出声。 踏燕懊丧地跺脚:“不许笑。” 若非她,他又怎会被罚跑上十圈,肚子又怎会饿得咕咕作响。 一行人回到寺中,凭借楚止陌的特殊身份,他们得到了一间幽静的禅院,独自享用斋饭。 能够与顾云笙共度一日,楚止陌感到十分珍贵,于是他向送斋饭的小沙弥询问,除了冷泉之外,还有哪些美丽的景色值得游览。 小沙弥告诉他们,长卿寺对面的海螺峰风景奇特而秀美,绝对值得一游。而且今天阳光明媚,日落时分登顶,可以观赏到西湖的日落美景。 顾云笙一听到“日落”二字,她的杏眼立刻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楚止陌见此喜出望外,便问她饭后是否愿意一同前往海螺峰。 顾云笙对日落素来喜爱,立刻欣然同意。 他们用过斋饭后,九踏上了前往海螺峰的路途。 海螺峰的地质构造独特,形成了众多奇异的溶洞。溶洞内千姿百态、形态各异的钟乳石,让顾云笙感到无比惊奇。 水珠顺着倒挂的钟乳石滴落,落在地面的水坑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大自然演奏的动人乐章。 “世界之广袤,确实无所不奇,这片天地仿佛是鬼神之手的杰作,构筑了一幅绝美的天际画卷。” 顾云笙睁大了她那如杏仁般迷人的双眸,眼前的景象让她目不暇接,赞叹不已。 惊尘与踏燕手执火把走在前方,竭力将溶洞内照得更加明亮,以便顾云笙能够尽情欣赏。 溶洞中的地面凹凸不平,加之光线昏暗,使得顾云笙在沉迷于眼前的奇景时,不慎一脚踩空,身体失去平衡跌落下去。 “小心!”楚止陌迅速伸出手臂试图拉住她,但地面过于湿滑,他一个不留神也跌倒了。 两人不由自主地沿着斜坡滚落。 “主子!” 红缨焦急地想要去搀顾云笙,但刚迈出几步便也摔倒在地。 “啊!”红缨的腿剧烈疼痛,她痛苦地呼喊起来。 第168章 猴子 惊尘和踏燕手持火把快速奔来,却在一瞬间踩滑,火把应声熄灭。 “这鬼地方,又湿又险恶。”踏燕一边揉着摔得七荤八素的屁股,一边咒骂着。 运气不佳的他,恰好摔在一块尖锐的钟乳石上,痛苦得几乎灵魂出窍,险些当场辞世。 惊尘的情况也不乐观,他的手臂在一次撞击中擦破出血。 唯有顾云笙几乎毫发无伤,因为在跌落的一瞬间,楚止陌紧紧将她护在怀中。 “王爷,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顾云笙坐直身体,急切地询问楚止陌,语气中充满了愧疚与焦虑。 为了让她不必过分忧虑,楚止陌咬紧牙关,忍受着痛楚,平静地说道:“无碍。” 听到他语气平和,似乎并未受伤,顾云笙才稍微放下心来。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凶险了。”顾云笙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 溶洞虽美,但危险系数过高,难怪人迹罕至。 楚止陌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洞壁缓缓站起。 尽管他身怀绝技,但在这难以立足的溶洞中,也如同常人一般无助,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与掌控。 惊尘与踏燕强忍着痛楚,重新点亮火把,降低了火光的高度,照亮了脚下的路面,一行人互相扶持着,战战兢兢地走出了溶洞。 待视力适应了外界的光辉,顾云笙不放心地问:“王爷,您真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吗?” 她听到红缨与惊尘踏燕的惨叫,而楚止陌竟然毫发无伤,这让她不禁心生疑虑。 楚止陌毅然挺立,背部如松般笔直,俊朗的面庞上神情泰然,语气轻缓而平和:“不过是摔得略有些疼痛,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顾云笙虽然内心充满疑惑,但又不好直接动手检查,她细致入微地观察楚止陌的表情,发现他并无受伤的迹象,这才略微放下心中的忧虑。 “哎哟,痛死我了!”踏燕捧着臀部,痛得五官扭曲。 不远处的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一只猴子蹲在那里,竟然模仿着踏燕的样子,捧着屁股发出凄厉的叫声。 这一幕让众人瞬间愣住,随即忍着疼痛发出一阵大笑。 “你这死猴子,竟敢模仿我!”踏燕气急败坏地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猴子扔去。 猴子轻盈地闪避开,然后捡起那石头,竟也像踏燕一样扔了回来。 “这猴子是不是成精了?”红缨目不转睛地看着,惊异地叫道。 她们此前从未见过野生的猴子,只在金都的街头看过那些被耍猴人驯养的猴子。 “猿猴天生喜欢模仿人类的行为,我们最好不要去理它,否则一旦被它纠缠上,那就麻烦了。”惊尘解释完毕,转头劝告踏燕不要再与猴子生气。 “好吧,我不跟一只畜生计较。”踏燕咬紧牙关,压抑住心头的火气,石头上休息。 但那只猴子却似乎越发起劲,又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来,正好砸在踏燕的脚上。 “我一定要打死你这死猴子!”踏燕忍无可忍,不顾疼痛,跳起身冲进了山林中去捉猴子。 惊尘看着踏燕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他短时间内是无法回来了。 “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顾云笙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示意楚止陌过来坐下。 红缨和惊尘也各自找地方坐下,等待踏燕回来。 “呀,你受伤了!”红缨突然发现了惊尘手臂上的血迹,惊叫出声。 惊尘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地说:“只是小伤,不碍事。” “还在流血呢,快处理一下。”红缨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条干净的绢帕。 在顾云笙的注视下,惊尘不便脱掉衣服,便撕开了袖子的下摆。 红缨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准备用绢帕直接进行包扎,这时,惊尘递过来一只小巧的瓷瓶。 “这是金创药。” 红缨闻言,诧异地问:“既然有药,你为何不早点处理伤口?” 惊尘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踏燕不在,我不便麻烦你。” “这有啥。”红缨接过瓷瓶,熟练地倒出药粉撒在伤口上,然后迅速地用绢帕包扎好,系紧了结。 惊尘的牙关咬得紧紧的,额角青筋暴突,冷汗沿着他的额头如珠帘般滑落,然而他硬是咬紧牙关,一声未吭。 红缨仔细地系好衣带,抬头看见他满脸汗水,不禁感到惊奇:“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幸好我随身携带了两块细绢,让我来帮你擦拭一下,瞧你这般热的。”说着,红缨不由分说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柔美的绢帕,轻柔地替惊尘拭去汗水。 在远处,顾云笙目光深远地注视着这一幕,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楚止陌瞥见他的笑容,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顾云笙目光转向红缨和惊尘,笑眯眯地问道:“惊尘兄是否已经有了佳人相伴?” 楚止陌回答:“他还没成亲。” 顾云笙轻笑道:“那你觉得红缨与惊尘是否般配?” 楚止陌默然不语。 顾云笙心中一紧,追问:“你是觉得红缨配不上惊尘吗?” 楚止陌见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并非如此。” 顾云笙仍旧疑惑:“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止陌皱起眉头,轻咬着唇瓣:“主人尚未成亲,作为属下,我怎能先一步娶亲?” 顾云笙听后一愣,蹙眉反问:“那要是他们的年纪比你大,也要等你成婚后他们才能娶亲?难道你要是不成亲,他们就得永远单身?” 楚止陌转头看向她,目光坚定:“放心,我会成亲的。” 顾云笙听后心头一震,避开楚止陌的视线,轻声问道:“那王爷的婚期可定下了?” “还没呢。”楚止陌回答。 顾云笙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悄悄松了一口气。 楚止陌捕捉到了她表情的细微变换,嘴角愉悦地勾起,露出一个微笑。 “王爷究竟倾心于金都哪位佳丽?”顾云笙目光游移于窗外美景,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 尽管她与金都的众多闺秀并不熟络,毕竟见过她们的大多数,楚止陌所中意的人选,她理应有所耳闻。 楚止陌正在琢磨该如何回答,这时踏燕恰好归来。 “一只顽劣的猴子也敢向我挑衅,看我如何将它擒拿住!”踏燕挥舞着藤条,将捆绑得结结实实的猴子扔到地上,满脸傲色地夸耀。 第169章 疲倦 其他四人望着他,眼神中流露出如同观赏愚人戏法般的神情。 “发生了何事?”踏燕被他们的目光看得一头雾水。 惊尘问道:“你的臀部是否已不感到疼痛?” 踏燕一听,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臀部,眉头紧蹙,一脸痛楚痛得要命!” “叽叽叽……”被丢弃在地上的猴子,眼神中流露出讥讽之意,对着踏燕咧嘴嘲笑。 “你这可恶的猴子,还敢嘲笑我?”踏燕气愤地猛踢了猴子臀部一脚。 猴子痛得发出尖锐的哀鸣,其痛苦的表情与踏燕如出一辙。 “让你嘲笑我,活该!”踏燕出一口恶气,感觉臀部似乎不再那么剧痛了。 顾云笙等人目睹这一人一猴的较量,觉得这场斗气戏码比看猴戏还要生动有趣。 当歇息完毕,众人再次踏上征途时,踏燕将那只顽皮的猴子巧妙地悬挂在了树梢之上。 “你这个淘气的家伙,好好思过一番,等我下山再来释放你。” 一行人缓缓而行,沿途赏心悦目的景致让他们走走停停。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攀登上了海螺山的巅峰。 站在山顶,四周的美景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胸怀豁然开朗。 “太美了!”红缨才疏学浅,只能用这样的赞叹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顾云笙目光远眺,那如碧玉般翠绿的西湖映入眼帘,她找了一块平滑的石头坐下,静静等待日落的辉煌。 楚止陌环顾四周,走到顾云笙身边,与她一同凝视着夕阳缓缓西沉,那如熔金般的落日洒下万道霞光,仿佛一匹绚烂的彩缎在西湖上翻腾飘扬。 这是顾云笙生平所见最壮美的落日,震撼心灵,她沉浸其中,连眨眼都显得多余。 楚止陌侧目凝望,将顾云笙惊喜交加的俏丽面容深深刻入心底。 这是他此生所见最为迷人的风景。 当火红的落日彻底没入西湖,天色瞬间转为阴沉。 “主子,我们该下山了。”惊尘道。 从日落到天黑,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尽快启程。 顾云笙从沉醉中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起身向回走去。 俗语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走了不久,顾云笙便感到双腿酸软,步伐沉重。 当他们抵达先前休憩的溶洞时,天色已渐暗。踏燕前去释放挂在树上的猴子,却发现猴子已不知去向。 “咦?难道它自己学会了松绑不成?”踏燕挠头,满腹疑惑。 楚止陌沉声说道:“猴子是群居动物,定是同伴发现了它,将其救走。我们赶紧下山吧。” “遵命。”踏燕应道,随即返回队伍。 “咚!” 踏燕的背部突然被一件物体击中,痛得他呼出声:“哎哟!” “咚!”又是一下,这次砸在了他的腿上。 那落在地上的声音,似乎是石块。 楚止陌和惊尘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了几只猴子。 “快走,猴群开始报仇了。”楚止陌紧握顾云笙的手,拉着她快速下山。 惊尘效仿,紧握红缨的手,一同向山下飞奔。 踏燕殿后,猴群在林间腾跃穿梭,纷纷抛掷石块追击他。 “喂!别打我的屁股啊!”踏燕捂着臀部,边躲避边疾走。 若是一只孤猴,他尚能与之单打独斗,然而面对一群猴子,在光线昏暗的密林中,他显然无法与它们抗衡。 “哎,你们稍等片刻啊。”望着前方奔跑得几乎消失的几人,踏燕心中焦急,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人类潜能的确无穷,原本疲惫不堪,连走路都困难的顾云笙和红缨,在猴群的紧追不舍下,竟然一口气跑下了山。 “呼!呼!”顾云笙和红缨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喘息如牛。 “还好吗?”楚止陌在一旁轻喘着气,关切地问。 顾云笙无法言语,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楚止陌竟然洞察了她的意思,挥手示意车夫将马车驶了过来。 顾云笙和红缨颤抖着双腿,艰难地爬上马车,随即在车内一屁股坐下,疲惫不堪。 猴群追至山下,见到人群,它们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向前逼近。 踏燕终于获救,但他的臀部被猴子砸得皮开肉绽,既无法坐立,也无法躺卧,只能趴在车辕上,一路颠簸着下山。 “海螺峰的猴子也未免太过凶猛残暴了,哎哟我的屁股……” 踏燕的惨叫声在马车的颠簸中变得颤抖,回荡在幽静而昏暗的山道上,犹如野鬼的哭号。 车内的楚止陌脸色铁青,终于忍不住严厉地斥责:“再敢哼哼就把你扔下车去。” 踏燕听闻,立刻闭嘴,装作死去一般。 归途尚远,若是被扔下车,他恐怕要摸黑走上半夜。 马车驶入城内,楚止陌本打算与顾云笙共进晚餐,但见她形容憔悴,步履蹒跚,无力行走,便打消了念头。 在分道扬镳时,楚止陌告诉顾云笙,他下榻于府尹府,若有事可以去找他。 顾云笙点头答应,放下车帘后,马车缓缓启动,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离别的依依不舍。 顾云笙困惑地捂住胸口,她这是怎么了? 回到客栈,顾云笙和红缨罕见地没有在大堂用餐,而是要了热水沐浴后,在房内用餐。 见顾云笙神情萎靡,食欲不振,红缨关切地询问:“主子是不是过于劳累了?我帮你揉一揉吧。” 红缨说着,便放下碗筷,准备起身。 顾云笙摆摆手,倦容满面:“今日你也辛苦了,快些吃完饭睡下吧。” “主子你也多吃一些,吃饱了才能迅速恢复体力。”红缨将顾云笙爱吃的菜肴一一摆在她面前。 顾云笙微微颔首,心中默默思索着她此行前来临安府的初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收束起来,专心致志地享用着美食。 她迫切需要再次寻找一家源商,然后迅速返回金都,毕竟顾记仍需她去照料,容不得她沉湎于过往,迷失在无谓的幻想之中。 经过一天疲惫的奔波,顾云笙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耗尽了,吃完饭后便立刻休息。 红缨轻轻吹熄了烛光,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顾云笙在疲倦中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白天在溶洞中的那一幕。 她一个不小心,连带着楚止陌一同跌倒滚落,楚止陌立刻用他那结实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那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托着她的后脑,将她保护得无比周全。 第170章 请求 当两人滚落到洞壁旁,楚止陌的背部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而她则跌进了楚止陌的怀抱。 在那一刻,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紧密地拥抱,即便隔着衣裳,也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当时的混乱和紧迫让她没有时间去多想,她第一时间坐起身来,关切地询问楚止陌的伤势。 但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热,心中充满了旖旎和缱绻。 顾云笙在胡思乱想中逐渐陷入了沉睡,她的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明月高悬在夜空中,柔和的银辉轻轻洒在大地上。 楚止陌洗完澡后,擦干身上的水珠,赤裸着上半身让惊尘为他敷药。 “主子,这伤势也未免太严重了。”惊尘看着楚止陌身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后背和手臂,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当时楚止陌表现得如此平静,惊尘真的以为楚止陌没有受伤。 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想法真是荒谬至极。 溶洞的地面凹凸不平,坚硬无比,楚止陌为了保护顾云笙,翻滚了一丈多远,怎么可能不受伤。 只是他没有皮开肉绽,又刻意掩饰,所以没有被人发现异常。 “快点上药。”楚止陌低声催促道。 他心甘情愿用自己的伤痛换取顾云笙的无恙,他觉得这是值得的。 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好,那还有什么资格去谈喜欢。 “主子对顾姑娘如此用心,却又不让她知道,这又是何必呢?”惊尘不解地问道。 作为属下,他在为楚止陌抹药时看到那些瘀伤都感到心疼,如果让顾云笙知道,她一定会更加心疼和感动。 还有上次请大夫、赠送药物,定制蜀锦冬衣,甚至这次不远千里来临安府…… 这一切的一切,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应该会感动得愿意嫁给他了吧。 她的安宁无忧,幸福安康便是最深刻的旨趣所在。” 楚止陌的声音平和而凝重,却蕴含着坚不可摧的信念:“我期盼有一天她能与我携手,是出于真挚的爱慕之情,而非歉意或感动。” 若是没有纯粹的爱意,他与她结合,岂非与金都的其他闺秀别无二致? 惊尘听罢,良久无言,直到收拾起药箱,才长叹一声:“得主子如此深情,顾姑娘实乃三生有幸。” 抛开顾云笙出身微贱不谈,单就她离异的身世,与楚止陌的身份悬殊如同天渊之别。 然而,楚止陌从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轻蔑,甚至对她珍视如宝,默默奉献,从不图一丝回报。 跟随楚止陌多年,惊尘首次见到他对某人如此呵护,便明白楚止陌已对顾云笙情根深种。 看来,他有责任提醒踏燕,今后对顾姑娘务必更加尊重,否则恐怕会死得不明不白。 夜色渐浓,惊尘整理好药品,准备退出房间。 楚止陌身着内衣询问:“踏燕的情形如何?” 惊尘回答:“臀部遭受重创,恐怕需要数日才能恢复行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楚止陌英俊的面庞透出冷厉之色,语气坚定:“让他好好反省几日,若再犯下如此低级错误,便无需再随我左右。” 惊尘闻言,心中惊惧,紧张得头皮发麻,答道:“遵命。” 显然,主子是真的怒了,惊尘不敢为踏燕求情,只能回去严厉告诫他。 踏燕得知楚止陌的警告后,愤怒地捏紧拳头,恨恨地捶着床榻:“都怪那只该死的猴子。” 惊尘瞥他一眼,警告道:“你若仍不知悔改,那就准备好离开主子的庇护吧。” 踏燕紧闭着嘴唇,不再言语。 他知道错了,可就不能给他留点颜面吗? 见踏燕沉默,惊尘也不再过多言语,吹熄烛火,准备休息。 室内一片静谧,楚止陌躺在床上,背部的剧痛让他难以安眠。 他试图侧卧,但手臂上的伤口压在床上,也带来钻心的疼痛。 楚止陌深深吸气,闭目沉思,回忆起在溶洞中的那一幕。 顾云笙柔弱而苗条的身子被他紧紧抱在怀中,顾云笙那纤巧柔韧的身躯,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缓缓蜷缩,令他忘却了从高处跌落时遗留的痛楚。 在那一刻,当顾云笙倒入他怀中,他的唇瓣轻触她的额头,带来了异样的温柔与陌生感,那如春风拂面的触感,在他的心尖荡漾起一圈圈细微的酥麻,瞬间遮掩了身体的痛楚。 第二天,楚止陌整理完毕,正准备离开王府,却见章雯茵翩翩而至。 “听说王爷昨日驾临古寺,怎的未曾召唤雯茵相伴?” 章雯茵满脸楚楚可怜,她因这件事遭到了章礼骁的严厉责备。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紧跟楚止陌,否则章礼骁定不会轻饶她。 楚止陌瞥了一眼章雯茵那扭捏作态的神态,眉心微微蹙起,流露出一丝嫌恶:“本王不习惯他人陪伴,章小姐不必在本王身上枉费心机。” 章雯茵不料楚止陌会如此直言不讳,一时愣住,不知所措。 见到楚止陌脸上的不耐烦,章雯茵急忙表白心迹:“其实,雯茵并不想纠缠王爷,实在是出于无奈之举。” “这是章小姐的私事,与本王何干?”楚止陌语气冷淡,转身欲行。 章雯茵连忙叫住他:“民女愿与王爷商谈一笔交易。” “哦?”楚止陌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他倒要听听,她打算与他进行何种交易。 章雯茵察觉到楚止陌的兴趣,眼神扫向窗外,神色戒备。 楚止陌轻声安慰:“放心,惊尘守在外面,绝无旁人能靠近偷听。” “是。”章雯茵紧握着手,神情严肃地说:“王爷公正无私,勤于国事,爱护百姓,定不会容忍贪污腐败之徒。” 听到“贪污腐败”四字,楚止陌的双眉轻轻挑起。 “说下去。” 章雯茵已经没有退路,她鼓起勇气,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毅然决然地说:“我知道我叔父与江南巡抚贪污受贿的确凿证据,我愿以此换取一样东西。” “换取何物?”楚止陌询问。 章雯茵目光璀璨,充满期待,神情激动地阐述了自己的愿望。 楚止陌闻言,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来。 章雯茵又提出:“雯茵还有一事相求。” “这几天,能否容许雯茵随同王爷,以免叔父对我不利。再者,雯茵若能随侍王爷左右,或许能令他们卸下防备。” 楚止陌略加思索,认为章雯茵的请求合情合理,并不算过分,于是就同意了。 第171章 赔碗 “本王已悉数应允你的请求,但你所言必须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本王便立刻通报于你叔父,揭露你的背叛。” 章雯茵听闻此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楚止陌的手段确实辛辣无情。 若章礼骁得知她背弃了他,她必将遭受残酷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走吧,我们一同游览临安府。”楚止陌率先跨步走出屋内,章雯茵匆忙跟随其后。 两人离开府邸,乘坐马车缓缓驶离,即刻便有人飞速去向章礼骁禀报此事。 章礼骁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淫邪的笑容:“我就料到了,哪个男人能真正做到不近女色?更何况是主动送上门的绝色佳人。” 章雯茵是典型的江南美女,温婉如水,风姿绰约,明眸动人,令人无法抗拒。 若非是她亲侄女,实在有违伦理,章礼骁早已将她据为己有。 至于江南巡抚那位老者,将如此珍贵的瑰宝交予他,无疑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这样一枚无价之宝,自然要让她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以换取最大的利益。 章礼骁深信,章雯茵定能赢得楚止陌的宠爱,成为他权力的助手。 或许不需太久,他就能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春日和煦,万物复苏,正是踏青赏景的好时节。 楚止陌与章雯茵上午在西湖上泛舟游弋,下午则悠然品茗。 晚间返回府邸后,章礼骁细细询问,章雯茵毫无保留地回答。 得知楚止陌竟偏好游山玩水,两人相处甚欢,章礼骁放宽了心胸,嘱咐章雯茵要好生陪伴楚止陌,争取早日成为他的贴心人。 章雯茵恭顺地答应,步履轻盈地退下。 她离开后,章礼骁的心腹走进屋内询问:“大人,是否还需暗中监视?” “自然要监视,那位可是广陵王,稍有差池,你我都将性命不保。”章礼骁面色阴沉,眼神狠辣。 楚止陌的名声在外,他岂敢掉以轻心。 接下来的几日,章雯茵陪同楚止陌几乎走遍了临安府的每一角落。 “叔父天生多疑,断不会完全信任我,定会派人暗中跟踪,我们要不动声色地寻找,以免他一旦察觉,便会立刻改变计划。” 章雯茵从小在章礼骁身边长大,对他的性格和习性十分清楚。 与章雯茵的谨慎小心相比,楚止陌却显得漫不经心。 章礼骁暗中派遣心腹跟踪他,而他亦部署了自己的人在暗中监视章礼骁。只要章礼骁稍有风吹草动,楚止陌便能迅速得知。 楚止陌并不惧怕章礼骁有所行动,他担忧的倒是对方毫无动静。 楚止陌深知,章礼骁在官场沉浮多年,必定练就了深沉的城府,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因此他只能耐心地暗中搜寻线索。 转眼间,五日匆匆而过。这日黄昏时分,楚止陌与章雯茵一同逛首饰店之际,尘忽然闪身而入,靠近楚止陌耳边低声透露:“主子,线索已觅得。” 楚止陌闻言,眉头紧蹙,语气沉重地说:“领路。” 惊尘疾步前行,楚止陌与章雯茵紧随其后。 章礼骁安排的密探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尾随,待他们走进一条幽静的小巷,踏燕如鹰击长空,从天而降,手中的虎头钩准确无误地抹过了那人的咽喉。 摆脱了跟踪者,楚止陌等人立刻改变方向,朝着城北疾行。 夜幕逐渐降临,顾云笙与红缨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脸上洋溢着喜悦与兴奋。 “主子,我们明天就启程返回金都吗?”红缨充满热情地询问。 昨日她们发现了一家质地上乘的绸庄,今日顾云笙便与绸庄的主子洽谈合作,顺利达成了协议。她们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加上出门已有二十余日,的确是时候返回金都了。 想起楚止陌那日对她说的话,顾云笙觉得在离开之前,应该给楚止陌传递一个消息。 “大爷大娘发发善心,施舍点钱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上一口饭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顾云笙一个不留神,被人潮推挤,不慎踏碎了路边乞丐的破碗。 那碗本就残破不堪,经过顾云笙一脚,即刻化为碎片。 蓬头垢面的小乞丐看着自己心爱的碗化作尘埃,心疼得泪如雨下,紧紧抱住顾云笙的脚不放。 “你赔我碗,赔我碗!” “不就是一个破碗嘛,赔你就是,你先把我们家主子放开。”红缨掏出钱袋,准备赔偿。 小乞丐眼疾手快,忽然伸出黑瘦的小手,一把夺过红缨的钱袋,如同脱弦之箭般逃之夭夭。 “喂,你给我站住!”红缨怒喝一声,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顾云笙无奈,只得紧随其后。 那小乞丐虽年岁不大,大约只有七八岁,身形羸弱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然而他奔跑的速度却堪比脱兔。 “就凭这等脚程,他还敢说自己三天未曾进食,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红缨边追边大声呼喝。 “臭小子,快把我的钱袋还给我,那里面装着我娘亲留给我的耳坠!” 如果里面仅仅是些零碎的银两和铜钱,丢失了倒也罢了,但钱袋里不仅藏有红缨母亲的遗物,还有几张数额不小的银票。 她们追踪小乞丐,左拐右拐,最终在一处冷清的死胡同中停了下来。 这条巷子阴森寂静,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主子,我们先去探查一番吧。”跟随而来的护卫提议道。 顾云笙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行一步。 主仆二人站在巷口等待,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奇的熟悉声音。 “顾姑娘?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云笙和红缨回首,只见惊尘、楚止陌等人面露惊异。 “你们为何在此地?” 楚止陌走上前来,问道:“我们至此有些事情要办,你们为何也在这里?” “红缨的钱袋遭到了一个小乞丐的抢劫,我们追踪至此。”顾云笙回答完毕,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楚止陌身后的章雯茵身上。 这是顾云笙首次见到楚止陌身边有女性陪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 尤其是这位女子身姿曼妙,容貌娇美,实属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顾云笙的杏眼微微一暗,忽然感到胸口有些闷闷不乐。 “没想到,王爷在临安城竟然也有知己,听您的口音似乎也是金都人士?”章雯茵同样好奇地打量着顾云笙。 跟随楚止陌多日,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楚止陌如此和蔼可亲地与人交谈。 第172章 劝导 此人眉目清秀,身形袅娜,再结合惊尘的称呼“顾姑娘”,章雯茵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推断。 “与你何干。”楚止陌冷眸一瞥,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这句话,既让章雯茵意识到顾云笙的重要性,也让顾云笙明白自己在楚止陌心中的地位。 章雯茵自觉没趣,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此时,探查的护卫回来了:“主子,巷子深处有六座荒废的宅院,里面住着的全是流浪的乞儿。” “啊?”顾云笙满脸愕然。 临安城真是奇特,不仅乞丐随处可见,竟然还聚集在同一片巷子里。 楚止陌等人都感到惊奇,决定一同深入探查一番。 一行人踏入巷中,透过敞开的大门向里望去,只见院子里或坐或立或嬉戏的,全是些年纪不一的乞儿。 顾云笙目光游移,震惊之情溢于言表,疑惑地问道:“临安城怎么会有如此众多的乞丐呢?” 楚止陌亦是初次踏足临安城,对于这一现象感到陌生,一行人的目光纷纷转向了章雯茵。 章雯茵轻叹一声,脸上流露出不忍之色,目光凝重地扫过院中的凄凉景象,缓缓解释道:“江南之地,几乎每一年都要遭受水灾的侵袭,这些孩子都是在洪水中挣扎求生,却不幸失去了父母和亲人,无奈之下只能以乞讨度日。” “我听闻临安城有条名为乞儿巷的地方,原本只是一条普通的居民巷,后来因为一场灭门惨案的发生,使得居住在那里的人们都纷纷传说巷中闹鬼,于是都搬离了那里。” “于是,这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便逐渐聚集到了那里,使得鬼巷变为了乞儿巷。” 虽然早有耳闻,但章雯茵今日亲眼目睹,才深刻感受到了这份震撼。耳闻与目睹,两者的感受截然不同。 荒废的房屋破败不堪,院子里杂草丛生,饥饿难耐的孩子们随手扯起杂草放入嘴中咀嚼,试图以这种方式缓解腹中的饥饿。 这些孩子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脸上沾满污垢,有的甚至赤脚奔跑,没有任何鞋子。 然而,他们却懂得相互扶持,互暖互慰。年纪较大的孩子主动照顾年纪较小的孩子,用乞讨来的钱购买食物,煮成粥后一起分食。 “他们如此年幼,又身为灾民,临安城的官员难道就坐视不管吗?”顾云笙目睹此景,眼中泛起泪光,心中充满了不忍。 “他们当然管了,怎能不管?”章雯茵嘴角挂着一丝讽刺,“这条乞儿巷,就是官员们给他们的容身之所,每个月还会分发一袋赈灾的粮食。” “每月只给一袋粮食?”红缨疑惑地反问,似乎是自己听错了。这么多孩子,一袋粮食又能支撑几天?难怪他们不得不去乞讨,甚至抢夺。 章雯茵嘴角闪过一丝讥笑:“对于那些贪官污吏来说,能给他们一袋粮食,一个容身之所,已经算是极大的仁慈了。” 即便是发霉的陈粮,即便是闹鬼的荒宅,对于这些乞丐来说,都是一线生机。 顾云笙走到巷子尽头的荒宅,看到了之前欺骗过她的那个小猴子,以及那个她曾踩碎碗的小乞丐。 她轻抬脚步,走进了荒宅,轻声呼唤道:“小猴子。” 正在忙碌着生火煮粥的小猴子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如同被惊弓之鸟般猛地跳了起来。坐在地上数钱的小乞丐也被吓到了,急忙将钱袋塞入怀中,紧紧抱住,生怕被人夺走。 在逼仄的乞儿巷口,一只身形憔悴的小猴崽用其瘦弱的身体挡在一片孩童面前,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戒备与警惕,紧紧地盯着顾云笙等人。 这条巷子平日里鲜有人至,此刻却聚集了如此庞大的一群人。加之先前慌忙逃回的小乞丐,小猴崽心中已然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明白自己的行为不当,但在生存的驱使下,别无选择。 顾云笙见状,试图以更为温和的语调解释:“我并非来给你们添麻烦,只是那个钱袋中装有极其重要的物品,你们必须归还。” 小猴崽听后不禁哑然失笑,心想,钱袋里装的不都是钱吗?那还能不珍贵?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顾云笙等人的服饰,心中愤懑地想:“你们这些出身豪富之家的人,对那点钱根本不屑一顾,为何要对咱们这些贫苦孩子紧追不舍。”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钱袋里藏着重要物品,你难道听不懂吗?”红缨显然没有顾云笙那般的耐心。 她虽然对这些小乞丐心生怜悯,愿意施舍银两,但她母亲遗留的耳坠却必须物归原主。 “惊尘,踏燕。”楚止陌沉声下达命令。 两名随从立刻上前,从小乞丐们紧张不安、死死护在胸前的手中,取回了红缨的钱袋。 “你们这是做什么?一群大人欺负小孩子,真是无耻,快把钱袋还给我们……”小乞丐们见钱袋被夺,伤心欲绝,眼含泪水,企图从惊尘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财物。 踏燕眼见事态失控,立刻抽出别在后腰的虎头钩,恶狠狠地警告:“再敢乱动,休怪我不讲情面!”小乞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狠吓住了,纷纷退缩,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惊尘将钱袋递给红缨:“你检查一下,看东西是否还在。” 红缨将钱袋中的物品悉数倒出,在一堆散落的铜钱和碎银中,精心挑选出了那只银质的耳坠,以及几张银票。 她将耳坠和银票重新放回钱袋,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将手中的银两全部交给了小猴子。 “这耳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珍贵遗物,这钱袋是我姐姐亲手绣制的,绝不可能给你们。至于那些银票,你们可知其价值?在你们手中,它们不过是一张张废纸,根本无法兑换。” 红缨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群稚嫩的面孔在听闻顾云笙等人言辞后,原本满腔的怒火略有收敛,但眼神中依旧流露出深深的戒备。 “尽管你们的遭遇令人同情,你们的动机可以理解,但行骗抢劫毕竟不是正途。”顾云笙以满怀深情与耐心,苦口婆心地劝导。 若非遇到他们,这群孩子恐怕免不了遭受一顿残酷痛击。 然而,小猴子等人对此置若罔闻,他们梗着脖子,满腹委屈地反驳:“我们仅仅是为了生存,这又有何错?” 第173章 卢婶 顾云笙微微张口,却发现自己难以对这群无依无靠、无援无助、无人指导,仅仅为了填饱肚子而费尽心机的孩子们阐述道理。 他们或许并无过错,真正错的,是这个残酷的现实,是那些贪婪腐败的官吏。 她本想关心他们,不要轻易涉险,可能会赔上自己的生命。 但转念又想,既然他们已经生活在无法为继的边缘,又何必过多地去谈论对错与危险? 她深知,千言万语的教诲,不如一件实际行动来得更加有力。 顾云笙轻轻转动脖颈,目光扫过身边的护卫,沉声下达命令,要他们即刻去市集采购一车食粮,以便分发给藏身荒废屋宇中的那些求助者。 “这一车食粮足够他们饱腹一两月。”他思忖道,鉴于正值梅雨季节,仓储条件有限,不宜过多囤积,“如今只能先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解决了眼前的饥饿问题,顾云笙转过身来,面向楚止陌,语气温和地询问:“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楚止陌略一环视院内的求助者,随即目光落在一名孩童身上,询问道:“你知道这附近是否住有一位卢姓的妇人?” 他们所获得的情报仅止于该妇人居住在这一带,具体地址却无从得知。 楚止陌心中一动,猜想这群孩童或许对这妇人有所了解。 “卢婶?”那孩童,被称为小猴子,面露警惕之色,“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显然,他对卢婶的情况了如指掌。 “我们此行是为了帮助你们。”惊尘耐心解释,“如果你们不想再受饥饿之苦,那就带我们去卢婶那里吧。” 小猴子迟疑了片刻,想到这些人不仅没有对他们施加暴力,反而给予银钱,还购置粮食接济他们,应该不是心怀叵测之辈。 “好吧,我带你们去,但你们不能伤害卢婶,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小猴子边说边迈开步子前行。 楚止陌等人紧随其后,离开求助者聚集的巷子,转而进入另一条狭窄的街道。 “你和卢婶很熟络吗?”章雯茵边走边试图了解更多。 小猴子回答:“她时常接济我们,哪怕自己家的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每月送来的粮食,她几乎全部分给了我们。” 章雯茵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府尹大人每月也会给她送粮食?” 小猴子点了点头:“府尹大人说,卢婶是衙门捕头的遗孀,捕头因公殉职,留下卢婶和孤儿寡母,处境艰难。因此,府尹大人每月都会赐予一袋粮食,而卢婶总是转手将粮食分给我们。” “这么说,卢婶确实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好人。”章雯茵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敬意。 谈话间,前方带路的小猴子停下脚步,指向一扇门前,说道:“这就是卢婶的家。” “多谢你带路,这是你的酬劳。”惊尘从腰间取出一枚碎银,递给小猴子作为答谢。 等小猴子身影消失在远处,惊尘方才轻叩门环。 顾云笙见状,心中不禁有些紧张,低声询问:“我们需要回避吗?” 楚止陌目光坚定,凝视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回答:“无需。”他已察觉到门内有脚步声逐渐逼近。 “何人敲门?”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惊尘沉声应答:“我们是章大人派遣来的。” “吱呀——”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个约莫十四六岁的少年好奇地探出了半张脸庞,他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 “你们这么多人都闯来做甚?”少年显得有些警觉,以往来者不过一二,今日却是人山人海。 “令堂在家吗?我家主人有要事相托。”惊尘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那外地口音让少年心生疑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找我家母亲有何贵干?” 他可不是无知幼儿,轻易不会被糊弄。 然而,既然人已寻到,门已敞开,少年是否容易被骗已不再重要。 踏燕懒得继续与他纠缠,索性推门而入。 “你们想……”少年正欲高声呼救,却被踏燕迅速捂住嘴巴,双手被紧紧擒住。 一行人迅速涌入屋内,随手将门闩上。 踏入院落,顾云笙终于意识到楚止陌正在策划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她生怕自己与红缨会坏了楚止陌的计划,便拉住红缨退至一旁,低声叮嘱她不要开口也不要随意走动。 红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得面色苍白,乖巧地点了点头。 “志喜,是谁来了……”正在厨房烹饪的妇人听到声响,手持锅铲走了出来。 她身着粗布衣衫,头戴一块素雅的头巾,腰间系着一条围裙。尽管装束简朴,但仍掩饰不住她的风韵与秀丽。 看到踏燕捂住少年的嘴,再看到楚止陌一行人的模样,妇人震惊不已。 “你就是卢婶?”惊尘询问道。 妇人因儿子的安危而不敢有所隐瞒,慌乱地点了点头。 “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有什么事冲我来。”卢婶颤抖着声音,哀求不已。 踏燕目光锐利地警告少年:“我放了你,你可别乱喊。” 少年点了点头,踏燕这才松开了手。 “来人……”少年违背承诺,一旦获得自由便大声呼救。 踏燕眼神一寒,手起刀落,一记手刀劈在少年后颈,少年双眼一翻,即刻昏迷。 “志喜……”卢婶惊慌失措,锅铲落地,急忙跑过去抱住了少年。 “别担心,他只是晕过去了。不过,你如果敢像他一样不配合,那我就不敢保证他的安全了。”踏燕抽出腰间的虎头钩,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卢婶吓得身体颤抖:“你们究竟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不要怕,我家主人只是想向你询问几句话而已。”惊尘试图稳住她。 卢婶的眼神中交织着愤怒与恐惧,满怀戒备地问:“你们要问何事?” “你是章礼骁的私藏情人吗?”楚止陌语气冷冽地发问。 卢婶眼神游移,心中迅速盘算着该如何作答。 旁边的踏燕轻轻摆弄着手中的虎头钩,漫不经心地提醒:“好好思量一番再开口,你只有一次机会。” 卢婶听到这话,不禁惊出一身冷汗,牙关紧咬,艰难地承认:“是的,我是章礼骁的私藏。” 楚止陌得到了他所期望的答案,继续追问:“他与人往来的机密信件,是否都藏在你这里?” 卢婶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楚止陌他们的来意。 他们是来陷害章礼骁的! 第174章 贪官 “我不懂你的意思。”卢婶本能地进行辩解。 “回答错误。”踏燕紧握虎头钩,钩尖指向昏迷的少年,状似随意地准备刺下。 卢婶惊恐万分,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声音急促地叫道:“我说,我说,都在我这里。” 虎头钩在离少年胸口几寸之遥的地方硬生生停下,踏燕收回了手,语气森然地说:“若再有下次,我将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胸膛。” 卢婶惊魂未定,一口口水艰难地咽下,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晕过去。 她不敢晕,她害怕这群人真的会对她的儿子下手。 “章礼骁多年来贪赃枉法的不义之财,究竟藏匿于何地?”楚止陌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自打他踏入临安府的那日起,便暗中派人将府尹府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那时楚止陌便心生疑窦,料定章礼骁必定将那些财物藏于他处。 然而,临安府如此辽阔,他要从哪里寻找线索? 正当楚止陌一筹莫展之际,章雯茵主动找上门来,提出要与他进行一项交易。 他应允了章雯茵的条件,而章雯茵则透露,章礼骁有一个秘密情人,将所有的证据和赃物都藏匿在那里。 只要找到那个秘密情人,便能够找到章礼骁贪污受贿的证据和财物,将他一举扳倒。 但章雯茵所掌握的信息极为有限,只是在章礼骁与江南巡抚饮酒时,无意间听到了几句对话。 “那些东西务必藏好,若是被人发现,你我二人都将难逃一劫。”江南巡抚提醒着章礼骁。 章礼骁借着酒意自豪地回应:“大人请放心,我将它们交给了我的秘密情人,无人能够知晓。” “秘密情人?是不是当年那个姓卢的寡妇?”江南巡抚戏谑地问道。 章礼骁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她一直陪伴着我,还为我生了个儿子,现在已经十几岁……” 在幽暗的角落里,隐藏着一个秘密——东西被妥善藏匿在外室之处,那里住着一位名叫卢氏的寡居妇人,以及她那尚未成年的儿子。 这是章雯茵向楚止陌透露的线索。 连日来,楚止陌与章雯茵一同漫步于繁华的临安府,实际上却在暗中寻觅这宗秘密。 终于,他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他们找到了线索所指之地。 面对楚止陌他们的洞察,卢氏面色惨白,无力地跌坐在地,心中明了,章礼骁的命运已定,她和儿子的未来也岌岌可危。 考虑到章礼骁所犯下的罪行,以及他贪污的巨额银两,其罪责足以株连九族。 卢氏在绝望中挣扎,她的内心已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她不愿再说一句话。 楚止陌敏锐地捕捉到了卢氏的绝望,他那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沉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她,语气冷冽地说道: “既然赃物藏匿于此宅之内,哪怕掘地三尺,也定要将之找出,不过是耗时费工而已。倘若你主动交待,本王便可以宽宥你的罪过,保你母子二人不死。” “真的吗?”卢氏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那死寂的双眸中重新燃起了期冀的火花。 自那日起,卢氏便预料到了自己可能面临的死亡,但她不能让儿子步其后尘。 “我家主公乃广陵王,一言九鼎,你尽可安心。”惊尘向卢氏介绍了楚止陌的身份。 卢氏听后心中巨震,她相信楚止陌有能力保住她和儿子的生命,同时也明白章礼骁的命运已无法挽回,再挣扎也是徒劳。 “藏在厨房柴火堆下。”卢氏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藏匿之地。 考虑到她的配合,踏燕召唤了一名侍卫,命他将地上的少年抬进屋内,小心地放置在床上,并严加看管。 “带路。”踏燕催促着卢氏。 多年的跟随经验让踏燕深知,必须让卢氏先行,以防不测。 虽然他们手中有人质,但谨慎行事方能确保万无一失。毕竟,章礼骁的外室之子与楚止陌相比,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防患未然,踏燕带领着两名侍卫跟随卢氏进入厨房,而惊尘则负责保护楚止陌在外等候。 章礼骁的确有过人的智慧,可惜的是,他将这份智慧用在了邪恶的勾当上。 踏燕目睹卢氏搬开柴火堆,清理掉散落的柴渣,然后巧妙地触动了一个机关,缓缓打开了柴火堆下的秘密通道。 “这是一个地窖。”侍卫在探查后报告。 踏燕微微颔首,示意侍卫点亮油灯,他则架着卢氏下到地窖中进行详细查看。 地窖深邃而宁静,踏燕肌肉紧绷,心中充满了戒备。踏入那幽暗的空间,眼前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令他目瞪口呆。 即便是跟随楚止陌身经百战,踏燕亦是首次目睹如此壮观的场面。那些财宝仿佛被随意丢弃的石头般堆积在地,火光映照下,璀璨夺目,几乎令人眩晕。 他粗略地扫视了一番,这地窖约莫一丈深,两丈宽,宽敞得宛如一间隐蔽的地下密室。 令人惊愕的是,这宽敞的密室几乎被金银珠宝所填满,踏燕在行走间不慎踩到一串珍珠,差点摔倒。 章礼骁这个贪官,难道真的将临安府的所有财富都纳入了自己的腰包? 在确认地窖中并无陷阱后,踏燕带着卢婶上楼,向楚止陌汇报了这一发现。 得知有一个满是财宝的地窖,顾云笙也不禁震惊。 虽然已知章礼骁是个贪官,但未曾料到其贪污数额之巨。 “王爷,您何不亲自下去一观?”章雯茵好奇地询问。 她同样想知道,章礼骁究竟吞没了多少财富。 楚止陌回头看到顾云笙眼中也闪过一丝好奇,于是迈步进入了厨房。 众人依次下到地窖,亲眼目睹了其中的一切,无一不惊愕色。 一边是贪官的财宝满屋,一边是乞儿的空腹空空。 仅仅一巷之隔,小猴子他们食不果腹,衣衫褴褛,而卢家的地窖中却堆积着无尽的金银珠宝。 卢婶,这个被小猴子他们视为善人的女人,竟然用这种方式隐藏着她的贪婪。 每月送到卢婶家的粮食中,无疑都暗藏着金银珠宝。卢婶取出珠宝后,再将粮食分发给小猴子他们,既赢得了慷慨仁慈的名声,又掩盖了偷运财宝的真相,一举两得。 竟然将贪污的财宝藏匿在乞儿巷旁边,利用乞儿们作为掩护,这真是荒诞可笑。 第175章 情报 “这个贪官,即便是抄家灭族,对他也是轻饶了!”襄苎愤怒地握紧拳头。 顾云笙对此深表赞同。 楚止陌随手捡起一锭银子,上面刻有的标记显示,这是国库下拨的赈灾银。 证据确凿,章礼骁要倒大霉了。 当他们从地窖中走出时,夜幕已经降临,襄苎瞥见锅中焦黑的菜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饿了。 “主子,我们该如何行动?”惊尘谨慎地询问。 楚止陌目光如炬,凝视着卢婶,沉声吩咐:“你亲自领人守在此地,备好文房四宝,让她陈述罪状并签字画押,只待章礼骁自投罗网,一举擒获,证据确凿。” 府尹府,那是章礼骁的势力范围,官差侍卫或许早已被他笼络,若正面交锋,必然耗费极大心力,且风险重重。 采取守株待兔之计,显然更为省力。 “遵命。”惊尘肃然回应。 章雯茵满脸疑惑地询问:“那么此刻我们该做些什么?返回府尹府吗?” “不如找个酒楼用膳。”楚止陌转眸望向顾云笙,询问她是否已用过餐。 顾云笙轻轻摇头。 于是,众人就近寻了一家酒楼,一同入座。 在雅间等待菜肴之际,章雯茵为了缓解气氛,主动与顾云笙交谈。 得知章雯茵竟是章礼骁的嫡亲侄女,顾云笙不禁惊诧万分。 “章姑娘心怀仁慈,恪守正义,实在让人敬仰。” 一个深居闺阁的女子,竟然能为了临安府的百姓挺身而出,大义灭亲,顾云笙心中充满了敬佩。 章雯茵听闻此言,笑了出来,却带着几分羞愧地说:“我并非那么崇高,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顾云笙显得有些困惑。 章雯茵轻叹一声,缓缓道出了她的故事。 她的父母早逝,章礼骁为了贪图她家的财富,便将她接到身边抚养。 在外人看来,这似乎是大义凛然的行为,但只有章雯茵自己清楚章礼骁的真面目。 可惜她年幼,章礼骁又身居官职,她只能默默忍受,渐渐长大。 然而,即使岁月流逝,她又如何呢?她终究只是一个弱质女流,而章礼骁的权势却愈发膨胀,甚至与巡抚结成了同盟。 “在我叔父眼中,我过去是个累赘,如今却成了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如果我不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待王爷离去之后,我将被他送往江南巡抚的身边。” “你知道那位巡抚的年纪和长相吗?” 章雯茵微笑着对顾云笙描述:“他就像一头油腻的烤猪。” 顾云笙注意到她眼角泛着湿润,话语中带着一丝哽咽,顿时明白她也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 “我举目无亲,对顾姑娘你心有灵犀,可能话说得多了些,请不要在意。”章雯茵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波动。 顾云笙轻轻摇头,温言安慰:“你再坚持一下,等王爷将章礼骁绳之以法,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没错,我将重获自由。”章雯茵觉得这句话异常动听,宛如仙乐般。她渴望的,正是这份无拘无束的自由。 楚止陌始终保持沉默,静静地聆听着她们的对话,未曾有过半分插嘴。 随着菜肴陆续上桌,章雯茵吃得津津有味,而顾云笙却显得食欲不振。 “怎么?饭菜不合你的口味?”楚止陌为她满满地盛了一碗汤。 顾云笙轻声回答:“有些不饿,王爷您多吃一点,不必为我费心。” 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实在令人震惊,又过于突然,使得顾云笙在用餐时心神恍惚,甚至在与楚止陌告别时,也忘记提及她即将返回金都的事情。 回到客栈后,襄苎询问顾云笙何时启程回京,以便她提前收拾行李。 顾云笙正要回答,突然听到窗外传来细微的雨声。 “先休息吧,等雨停了再作打算。” 她曾向母亲承诺,绝不冒雨赶路。 夜色深沉,雨声潺潺。 章雯茵回到府中,依照惯例向章礼骁汇报情况。 此刻的章礼骁,因为跟踪楚止陌的手下未归而心生重重疑虑,因此对章雯茵的询问格外细致。 章雯茵依照楚止陌的指示,一五一十地报告,只是略去了他们寻找卢婶的那段经历。 “广陵王偶遇了一位老友,并共进晚餐?”章礼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章雯茵回答:“是的,那位先生也是从金都来的,来临安府从事商业活动,我们在凤还楼共进晚餐。” “仅仅是一位商人?” “确实如此。”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章雯茵摇了摇头。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章礼骁挥手示意她退下。 夜色尚早,酒楼尚未打烊,章礼骁派人前往酒楼打探消息。得到的情报与章雯茵所述完全吻合。 然而,章礼骁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直到夜半时分,派出的手下仍未归来,章礼骁再也无法躺在床上。 “来人!” “大人有何指示?”一名侍卫推门而入,弯腰听命。 章礼骁一边穿衣一边命令:“派人去寻找韦刚,你率领一队人马,随我外出一趟。” 韦刚,那名始终紧随楚止陌行踪的忠实心腹。 侍卫一怔,犹豫不决:“夜已深,且降雨不止,大人有何急事,只需吩咐一声,属下自当遵命。” 章礼骁心情烦乱,语气带着不悦:“我令你前往,何时轮到你质疑我的决策?” “大人息怒。”侍卫不敢再有任何异议,只能遵命行事。 为避免惊动楚止陌,章礼骁不敢走正门,而是悄悄地从后门溜出了府邸。 暗中潜伏的暗卫见章礼骁登上马车离去,连忙赶去告知楚止陌。 楚止陌敏捷地起身,披上踏燕递来的防雨斗篷和斗笠,疾步离开府邸。 一行人骑上马背,顶风冒雨,向北部城区急驰而去。 为确保万无一失,踏燕还召来了樊离穆,以护卫楚止陌的安全。 马蹄踏过冷清寂静的雨夜长街,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使得这个夜晚更加寒冷。 “砰砰砰!”章礼骁用力地敲门。 屋内闭目养神的惊尘,听到敲门声立刻睁开了眼睛。 “掌灯,让卢婶去开门。” “砰砰砰!”敲门声依旧坚持不懈。 卢婶从朦胧中惊醒,被侍卫推动着起身,身体颤抖着走向门口。 “三思而后行,如果抓不到章礼骁,你儿子就会陷入险境。”惊尘将雨伞递给卢婶,语气沉重地提醒她。 第176章 入狱 卢婶心中一震,接过雨伞,撑开它,步履艰难地朝院门走去。 当她手掌触碰到院门的那一刻,卢婶内心挣扎不已。 门外是她的丈夫,门内是她的儿子,无论选择哪个,她的心都如同刀割般痛苦。 “钦文,快些开门。”章礼骁在外面急切地催促。 卢婶压抑住内心的翻腾,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拉开门闩,缓缓打开了院门。 “为何如此之久才开门?”章礼骁一边抱怨,一边跨过门槛,拉着卢钦文走进屋内。 “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来访?”卢婶努力保持着平静。 章礼骁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一边走向亮着灯的屋子,一边说:“我心中不安,特来探望你们。” “最近临安城局势动荡,你们最好少……” 章礼骁踏进屋内,看到惊尘等人,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无法继续说出口。 “章大人,我们已等您多时。”惊尘从腰间抽出一对锋利的短剑。 章礼骁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拉着卢婶向屋外奔去。 “志喜还被他们控制住了。”卢婶焦急地提醒。 “立刻撤离,别无他法。”章礼骁果断坚决,丝毫没有迟疑的余地。 “那志喜该如何是好?”卢婶焦虑得仿佛心火焚身。 章礼骁信心满满地说:“他们若抓不到我,便不会对他下手。” 卢婶听闻此言,悲从中来:“你,你是否对我心怀怨恨。” “此刻再说这些已于事无补!”章礼骁目光扫向敞开的院门,仿佛从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紧接着,一名护卫被猛力踢入院中。紧随其后,其他护卫也接连被迫退入院内,他们边撤退边与敌人展开激战。 前方道路被阻,后方包围紧密,章礼骁深知今日想要脱身恐怕难上加难。 “章大人,我劝你投降,或许还能减轻一些皮肉之苦,也能确保你的儿子安全无恙。” 踏燕手持锋利的虎头钩,雨水沿着他的斗笠和防雨衣滴落。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冷酷而邪气的笑容,宛如恶鬼索命。 楚止陌立于踏燕之后,面容冷峻。 “你们是如何追踪到这里的?”章礼骁不甘心地询问。 他自认为此处隐秘至极,且无人知晓他与卢钦文的联系,楚止陌究竟是如何发掘出这个秘密的? “若非有人助力,调查的确不易。多亏章大人将章小姐送来,为我提供了线索。”楚止陌诚恳地表示感谢。 章礼骁听后愤慨得几乎跳起来:“章雯茵,她竟敢背叛我!” “不,她是怎么得知这一切的?”章礼骁确信,他从未向章雯茵透露过任何信息。 楚止陌仅用八个字回答:“细微疏漏,言语失误。” 话音刚落,楚止陌不再拖延,沉声下达命令:“动手!” 惊尘、踏燕接令,迅速带领手下前后夹击。 “保护好自己!”章礼骁一把推开卢钦文,从护卫手中抢过一把长刀,直扑楚止陌。 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控制楚止陌,他还有一线生机。 雨水愈发猛烈,楚止陌身着防雨衣,面对章礼骁的攻击,他巍然不动。 章礼骁见状心中一喜,以为楚止陌不通武艺,他的计划即将得逞。 就在章礼骁的刀尖即将触及楚止陌,距离仅剩一尺之遥时,楚止陌身后突然出现一人,挥剑巧妙地挡开了章礼骁的刀锋。 那是同样身着防雨衣斗笠的樊离穆,夜色深沉,他静静地站在楚止陌身后,未被任何人察觉。 刀剑交击,铿锵之声震耳,樊离穆出手凌厉而狠辣,逼得章礼骁连连后退,如风中的残烛,岌岌可危。 这位仅懂得皮毛自卫的府尹,又怎能在殿前都指挥使的剑下逃生? 不出十回合,章礼骁已然败北,被樊离穆刺伤手臂,一脚踢翻在泥泞之中,长剑尖端直指他的脖颈,寒光逼人。 章礼骁全身湿透,手臂上的伤口汩汩冒血,他捂着受伤的手臂,倒在泥水之中,形容狼狈至极。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愿束手就擒,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般挣扎,绝望地哀求:“王爷,只要您肯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将所有的财宝献于您。” 广陵王与太子之间的权力争夺,无论是培养势力还是结交英才,都需要巨额的财富。 章礼骁以为,他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楚止陌必然会答应。 然而,楚止陌闻言,却冷笑一声:“胆敢贿赂本王,罪加一等。” 章礼骁愣住,满脸错愕。 他是不是被雨水冲昏了头脑,竟然连堆积如山的财宝都舍得放弃? 章礼骁被擒,护卫们见状,纷纷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 “你,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卢钦文扑到章礼骁身前,泪流满面地哭诉。 章礼骁气息起伏不定,正待开口时,踏燕却将卢钦文拉开。 “带走,有什么话,到牢狱中慢慢说吧。”踏燕走出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补充提醒道。 “对了,还有屋内的那位年幼者,也一并带走。” 卢钦文一听,瞬间脸色愤慨:“广陵王不是曾承诺过,保障我们母子平安吗?” 踏燕轻蔑地笑了笑:“主子说过保你们不死,但并未承诺免除你们的罪责。” “你们所犯下的罪行,足以让人愤怒,即便是死上几次都不为过,还想无罪脱身,简直是痴人说梦。” 卢钦文被噎得无言以对。 章礼骁却从卢钦文的话中听出了出卖他的原因,愤恨地骂了一句:“愚蠢的女人。” 踏燕体谅地安慰道:“章大人放心,待会儿我会将你们夫妻关在一起,让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倾诉衷肠。” 章礼骁冷哼一声,对踏燕的好意并不领情。 随着章礼骁被捕入狱,证据确,府尹府的侍卫和差役们都放弃了反抗,只听从楚止陌的命令。 要知道,他们领取的是朝廷的俸禄,吃着官家的饭,不敢轻易违背朝廷的意志。 在寂静的破晓时分,府尹府内,章礼骁的家人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却不料被突如其来的抓捕者从温软的床榻上粗鲁地拽起,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一般,被投入了阴森的牢笼。 章家的大公子在惊慌失措中拼命挣扎,大声抗议:“放手,你们知道我是谁的儿子吗?竟敢这样对待我!” “章公子,稍安勿躁,你尊贵的父亲也在此处。”踏燕语气温和地提醒道。 第177章 撤离 章公子一时语塞,满脸错愕:“我父亲犯了何罪?你们怎能如此对待我们?” “这其中的缘由,您还是去问您的父亲吧。”踏燕冷冷地说着,随即一脚将他踢进了牢门之内。 章家的女眷们,此刻如同失去了依靠的弱小动物,悲伤无助,哭泣声充斥着牢房,她们挤在一起,惊慌失措,不知所措。 直到她们瞥见了隔壁牢房中的章礼骁和卢钦文。 “父亲,这位女士是谁?您为何与她在一起?”章礼骁的女儿忍不住率先发问。 章礼骁戴着沉重的镣铐,低头沉默不语。 卢钦文则瑟瑟发抖地依偎在他身边,两人的关系虽未言明,但已是昭然若揭。 “岂有此理,你竟敢公然纳妾!先前耳闻他人搬弄是非,我还不以为然……” 章夫人怒气冲冲地闯至两间牢狱之间的隔离柱前,愤指章礼骁与卢钦文,唾沫横飞地痛斥。 她那凶狠的语气,恶毒的言辞,令在场的看守侍卫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妇人骂起人来也太过粗俗,简直不堪一闻。 章礼骁咬紧牙关,终于领略到踏燕为何要“好意”,将他这位贵公子与卢钦文一同囚禁。 不仅如此,踏燕更是别出心裁,将章家公子章礼骁与他的兄弟章志喜安排在同一间牢房,让他们在监禁之中相互认识,上演一场兄弟阋墙、刀剑相向的好戏。 “唉,这一家子可真是热闹非凡。”守卫们望着眼前的闹剧,不禁露出几分趣味。 一边是章夫人与几位妾室责问与辱骂,另一边是两位公子互殴不休,章礼骁坐在中央的牢房中,脸色铁青,愤怒至极。 反正结局都是死,如此折磨倒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然而,他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楚止陌并不会轻易让他就地伏法,而是要押解至金都进行审判,并且还要对他进行严刑逼供,挖掘出所有的同谋与共犯。 比如江南的巡抚。 细雨如丝,时而密集,时而稀疏,就是不肯停歇。 顾云笙起身,轻轻推开窗扉,望着窗外烟雨蒙蒙的景致,心知今日是无法启程了。 雨天不宜外出,街道上行人寥寥,乞丐们讨生活的难度更是加剧,幸亏昨日黄昏时分,他已吩咐护卫为小猴子等人购置了食物。 “东家,早餐是在房内享用,还是下楼去?”襄苎端着热水,细心侍候顾云笙梳洗。 顾云笙边洗脸边回答:“下楼去吧。” 闷在屋内也是无聊,不如下去听听别人的闲谈,感受一下热闹的氛围。 主仆二人整理完毕后,一同下楼,在大堂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边吃早餐边聆听其他食客的闲聊。 “真是世事无常,昨日还官居临安府尹,今日却成了阶下囚。” “可不是,这人生的起伏比戏台上的剧情还要跌宕,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日子才是真真切切的。” “章礼骁他咎由自取,放着清官不做,偏要走上贪腐之路。江南水患导致多少生灵涂炭,就算抄家灭族也难以平息民愤。” 章礼骁这么快就被绳之以法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顾云笙急忙向邻座的几位食客打探详情。 数人手指指向屋外,语带指引地说:“客栈侧畔的壁墙上,有一张告示贴着,你前去一观便知详情。” 言毕,他们又继续闲聊起来。 “这回真是要多亏了广陵王殿下,不仅亲自莅临监督河堤修建,更是惩办了那贪官,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没错,假如我大魏的官员都能像广陵王殿下这样,那我等百姓就有福了。” 顾云笙迫不及待,连饭也顾不上吃,立刻起身冲向客栈之外去查看告示。 “老板,外面正在下雨,快拿伞来!”襄苎急忙向客栈掌柜借了伞,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细雨如丝,顾云笙却毫不在意,她伫立在告示之前,逐字逐句地审视着,异常专注。 “东家。”襄苎及时赶到,为顾云笙撑起伞,生怕她被雨水淋湿。 待顾云笙看完告示的内容,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王爷的动作真是迅速,恐怕昨晚一宿都没合眼。” 襄苎接口道:“惩治了这贪官,王爷他们也能安心无忧地好好休息了。” “嗯,我们回去吧。”顾云笙转身,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细雨纷飞,楚止陌一行人骑马出城,向着上游的河堤进发。 忙碌了一整夜,楚止陌刚刚得以喘息,用过早饭,便接到下人的禀报,说有一段尚未修筑完成的河堤决口,河水正在肆虐外溢,但附近的村民却拒绝撤离。 昨夜大雨倾盆,虽然河水尚未暴涨至淹没村庄的地步,但降雨仍在继续,若再延迟下去,必定会有生命危险。 临安府的府尹已因罪入狱,目前无人主事,楚止陌只得亲自出马。 他一路骑马,在雨中疾驰,到达村庄时,已是浑身湿透。 此时,雨势愈发猛烈。 楚止陌站在高地上,望着大雨冲击下的村庄,看着河水缓缓侵入村庄。他命令惊尘拿着他的令牌去寻找村长,将所有村民召集到村长家中。 按照楚止陌的指示,惊尘将带来的银子放到桌上,公开展示给村民们看。 “广陵王有令,一个时辰内收拾好财物,撤离村庄的村民,将赏银十两。” 此言一出,村民们立时议论纷纷。 “什么?给十两银子,真的假的?” “我们撤离后还能回来吗?如果不能回来,那十两银子也不够我们重建家园啊。” 惊尘严肃地说:“工部侍郎已经带领人手紧急抢修河堤,只要河堤修复,大家就可以返回家园。” “生死攸关,临时撤退亦是出于众人的安全着想,我们就在村口守候,等待大家来领取这些银两。” 话音刚落,惊尘便指挥侍卫携带银两及桌子,一路风尘仆仆地搬运至村口,身着防雨斗篷,头戴斗笠,耐心等待村民们的到来。 银光闪烁,谁不心动?在村长的带领下,村民们蜂拥而至,争相返回家中收拾珍宝,忙忙碌碌地撤离。 十两银子的诱惑,对于勤勤恳恳耕作一年的村民们来说,无疑是难以抗拒的诱惑,他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 如小山般的银堆很快就见了底,但惊尘却毫不在意,因为,这些银两都是从章礼骁那里没收而来的。 金钱的魔力,足以使鬼神为之效力。 第178章 申冤 在银子的驱动下,不到一个时辰,村民们便全部撤离了村子。侍卫仔细清点,确保无人遗漏。 “主子,所有人都已撤离。”惊尘向楚止陌汇报。 楚止陌微微点头:“留一队衙役在高地驻守,以防有人擅自返回。” “遵命。”惊尘立刻下达命令,安排妥当后,便与楚止陌一同前往河堤进行检查。 一切安排就绪,当他们返回城中时,天色已渐入黄昏。 此刻,雨势暂歇,沉寂了一天的街道上重新恢复了生机,行人络绎不绝。 楚止陌骑马穿过繁华的长街,疲惫而坚定的脸上透露出一丝凝重,朝着府尹府的方向行去。 一夜一日未曾合眼,他已经疲惫至极,只想回到府中,享受一个热水澡,然后沉入梦乡。 雨停之后,一直在客栈中苦闷的顾云笙估算着楚止陌应该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决定去打听一下章礼骁被捕的详细情况。 毕竟,她们也参与了一部分,若是不弄清楚剩余的部分,心中总是有所牵挂。 主仆二人乘坐马车抵达府尹府,下车后只见府尹府门前聚集了众多人群,场面异常热闹。 “这腹部的隆起,看来至少已有八九个月的身孕了吧。” “广陵王怎么如此冷酷无情,这位孕妇挺着大肚子跪了这么久,都不愿意见她一面。” “不许喧哗!”值守的侍卫大声呵斥着围观的百姓,最后不耐烦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孕妇:“已经说了广陵王殿下不在,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官爷,求求您,让我见见广陵王殿下,我丈夫真的是被冤枉的。”孕妇泪流满面,哀求不已。 顾云笙和红缨挤进人群,待看清楚跪地的妇人后,讶异不已:“原来是屠苏夫人。” 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匍匐的孕妇,并非他人,正是数日前在长卿寺偶遇的屠苏夫人。 “顾公子。”屠苏夫人泪眼婆娑,美丽的面庞上布满了晶莹的泪珠,哀婉而悲切。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先起来吧,地上的雨水寒冷,小心受了寒气,伤了胎气。”顾云笙示意屠苏夫人的侍女将她缓缓搀扶起来。 屠苏夫人挣扎着站起,双手紧握着腰部,泪声哽咽:“我那夫君不慎触怒了府尹大人的公子,结果被投入大牢,秋后问斩。” “今晨我得知府尹大人因贪污受贿等罪行,已被广陵王依法惩处,故此赶来,希望能求得广陵王开恩,释放我那夫君。” 原本屠苏夫人已认定夫君的命运无法挽回,心中早已做好为他收尸守寡的准备。然而,今日得知章礼骁罪行败露,她重燃了一线希望。 然而,无论她如何哀求,守卫们都坚决不让她见到广陵王,那点微弱的光明又迅速熄灭,化作绝望的深渊。 聆听完屠苏夫人的叙述,顾云笙问道:“令夫君被定了何罪?” “故意谋杀。” 顾云笙闻言,神色微变:“你确信你的夫君是被冤枉的吗?” 故意谋杀罪名非同小可,必须有确凿的死因才能成立。 屠苏夫人毅然点头,语气坚定:“我夫君生性胆小,平日里连鸡血都不敢目睹,怎敢故意谋杀?” 如果并非屠苏公子所为,那么真凶又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 屠苏夫人曾对顾云笙有所助益,考虑到她身怀六甲且心地善良,顾云笙决定伸出援手。 当然,顾云笙只是打算请求楚止陌查明真相。若屠苏夫人的夫君确实蒙受冤屈,那么应当洗清他的污名。 如果罪行确凿,顾云笙也绝不会徇私枉法。 “你先冷静些,我与广陵王相识,我带你前去见他。”顾云笙温文尔雅地安慰道。 屠苏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满怀感激地说:“真的吗?顾公子,感激不尽。” 顾云笙走到守卫面前,请求他们通报广陵王,一位旧友求见。 守卫仔细端详了顾云笙一番,却依旧无动于衷,冷硬地回应:“广陵王殿下出去了,即使是皇上亲自驾临,也未必能见得到。” “也罢,我们就守候在此,广陵王殿下定会重返此地。”顾云笙语气平静,既无沮丧亦无争辩,静默地在门前守候。 周围围观的民众并未散去,他们一方面是想目睹广陵王如何处理此事,另一方面则怀着好奇之心,想要一睹广陵王的风采。 大约过了一刻钟,街上传来了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顾云笙顺着声音望去,当看到队伍的领头人物时,他欣喜若狂地迎上前去:“王爷。” 楚止陌微微一愣,随即勒住马缰,敏捷地翻身下马。 “你在此等候多久了?”楚止陌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面容透着疲惫。 顾云笙轻声回答:“不久,你们这是去了何处?” 楚止陌的衣摆和裤脚都还带着湿气,显然是刚才在雨中行走。 有些事情不宜在众人面前细说,楚止陌只是简略地说:“出城一趟,发生了何事?” 府门前聚集了众多市民,其中还有一位面色悲戚的孕妇,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 屠苏夫人见顾云笙确实认识楚止陌,心情稍显轻松,她跪倒在楚止陌面前,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楚止陌听后,眉头微微皱起,对身边的侍卫惊尘吩咐道:“命踏燕将两名嫌疑犯带到公堂,并将案件卷宗及证人全部召集。” “遵命。”惊尘领命而去。 楚止陌又转向顾云笙:“你陪同屠苏夫人前往公堂休息,我换过衣裳即刻就来。” 顾云笙点头答应,随即安排婢女搀扶着屠苏夫人向公堂行去。 临安府的府衙位于府尹府的北侧,步行过去仅需片刻。 得知案件将重新审理,围观的民众蜂拥而至,纷纷涌向府衙,聚集在衙门外等待。 顾云笙与屠苏夫人等了半刻钟,楚止陌便匆匆赶来。又过了一会儿,踏燕押解着屠苏公子和章公子来到了公堂。 “跪下。”衙差们将两人按倒在地。 “夫君。”屠苏夫人情绪激动地冲上前去,紧紧抱住满身尘土的屠苏公子,用丝帕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污垢。 “夫人。”屠苏公子抬头,他那英武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慌乱。 顾云笙和红缨看到屠苏公子的相貌,当场愣住。 这位屠苏公子,不就是她们合作的那家绸庄的少东家吗! 这真是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 第179章 认罪 当初与屠苏家族携手合作之际,顾云笙便觉得屠苏家的这位公子颇为轻率不可靠,然而万万未曾料到,他的荒唐竟然达到了如此令人咋舌的地步。 她们尚未离开临安府,这位屠苏公子便已自陷囹圄,沦为阶下囚。 倘若不是楚止陌及时介入,彻查章礼骁的罪行,屠苏公子恐怕早已命归黄泉。 顾云笙长叹一声,摇头不已,为屠苏夫人感到无尽的惋惜与不甘。 那位夫人是如此温婉贤良,怎料竟会嫁与屠苏公子这样一位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 楚止陌对顾云笙与屠苏公子的过往并不了解,他低头专心致志地翻阅着案件卷宗。 踏燕突然一拍惊堂木,示意屠苏夫人归位,随即案件正式开庭审理。 屠苏公子详尽地叙述了事发当晚的情形。 那夜,屠苏公子在闻香楼畅饮,与章公子因争夺一名歌女而大打出手。 两人在三楼的栏轩处扭打,混乱中章公子猛地踹了屠苏公子一脚,导致他倒退时意外将那名歌女撞下了楼,不幸当场身亡。 章公子目睹这一幕,立刻示意手下将屠苏公子捉拿。 第二天,章礼骁升堂问审,以杀人罪名判处屠苏公子秋后问斩。 屠苏公子的供述结束后,顾云笙陷入了沉思。 他虽有些无辜,但并非全然无辜。 为了验证屠苏公子的陈述的真实性,楚止陌命衙差传来几名证人,他们的证词证实了屠苏公子所述无误。 “如此看来,这起杀人案,你二人都有责任。”楚止陌目光如炬,扫向章公子。 章公子已然豁出去,无所谓的说:“王爷所言极是,那就下令将我们二人一同秋后处斩吧。” 在他看来,自己注定因父亲的罪行而丧命,若能拉上屠苏公子一同赴黄泉,心中也能稍感欣慰。 然而,屠苏公子却心有不甘。 “不,王爷,草民遭受冤屈,草民并无杀人的意图,更无杀人的行为,是章煜昇故意踢我,导致娜依姑娘坠楼身亡。” “章煜昇他是蓄意谋杀!”屠苏公子义愤填膺地指控。 案件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折,楚止陌凝神沉思,严肃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的说法?” 屠苏公子回答道:“章煜昇在踢我之前,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们都去死吧’。” “娜依姑娘与我有旧日交情,向来对章煜昇无甚好感。那天,章煜昇邀请娜依姑娘陪伴,遭到拒绝后,瞥见她正与我共度时光,便在嫉妒与愤怒的驱使下,悍然动手。 在激战中,娜依姑娘始终站在我这边,助我一臂之力。章煜昇见状,心中愤懑更甚,杀意顿生,故意将我踢至栏轩边缘,导致娜依姑娘一同坠倒。 “没错,我想起来了,章煜昇当时确实说过那句话。”证人在屠苏公子的提示下,逐渐回忆起了章煜昇的恶言。 数名证人所言一致,章煜昇见状不妙急忙诡辩。 “混乱之际,情绪失控时的一句胡言乱语怎能当真?你们谁没有在争执中脱口而出过类似的言辞?” 众人一时语塞,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反驳。 楚止陌翻阅着手中的案卷,问道:“为何之前的记录中,只有你们提及屠苏皓将娜依推下楼的说法,而今日所言却未曾出现?” 众人瞥了一眼章煜昇那凶恶的面容,叹息道:“之前是章大人主审,他只询问我们是否目睹屠苏公子推人,并未允许我们提及其他细节。” 真是颠倒黑白,草率断人生死。 章礼骁的罪行又添一桩。 楚止陌合上案卷,语气严肃地问道:“蓄意谋害,嫁祸于人,章煜昇,你可曾意识到自己的罪行?” “不知,我与屠苏皓同样属于过失杀人,应当同罪。”章煜昇顽固地咬定屠苏皓,决心将他拖下水。 屠苏皓气愤得浑身颤抖,却无可奈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公正无私的楚止陌身上,期待他能洞察真相,还自己清白。 “案卷中记载,章礼骁审理此案时,对屠苏皓施加了杖刑五十,章煜昇也应按此例受刑。” 楚止陌说完,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轻轻揉着太阳穴。 衙差们走上前,将章煜昇制服,将他按在刑凳上,准备执行杖刑。 “不,不,我并非蓄意杀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用刑……” 章煜昇从小娇生惯养,骄纵不法,习惯了对他人的严刑逼供,却从未想过自己会遭受这样的刑罚。 衙差们只是象征性地打了几下,他就已经痛得无法忍受,哭爹喊娘地大叫起来。 “拿块布堵住他的嘴。”踏燕下令。 四周终于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板子打击皮肉的声响,这声音在众人耳中回响,仿佛是一种愉悦的解脱。 在往昔的权势庇护下,即使是曾经的得主,衙役们下手也并不狠辣,打击显得颇为草率。 踏燕敏锐地洞察到了这一点,语气冷厉地呵斥:“你们若是不懂得如何执行刑罚,那就乖乖躺下,让我来亲自示范一番。” 听到这话,行刑的衙役们不禁心生寒意,连忙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最终,他们感受到踏燕那冷冽的目光始终锁定着他们,不禁浑身冷汗淋漓,咬紧牙关,下手一次比一次狠辣。 在经过五十杖的残酷打击后,章煜昇的后背被击打得皮肉外翻,鲜血渗透衣衫,与当日屠苏皓所受的伤势一般无二。 由于口中塞物无法呼痛,章煜昇就像屠苏皓先前那样,硬生生地疼得昏死过去。 “快将他泼醒,审讯继续。”踏燕冷冷地吩咐。 虽然踏燕没有公堂审案的经验,但在暗地里,他也审讯过无数顽石般的硬骨头,比起章煜昇来,那些人更加难以对付。 因此,踏燕和楚止陌并未将章煜昇视作威胁。 一桶冰冷的积水倾盆而下,昏厥的章煜昇被激醒,背上的剧痛几乎夺走了他半条性命。 “你涉嫌预谋杀害娜依,并嫁祸于屠苏皓,章煜昇,你对此有何说法?”楚止陌的声音冷若冰霜,眉梢间透露出几分不耐烦。 背部的刺骨疼痛让章煜昇明白,如果他继续顽抗不认罪,将会遭受更加残酷的刑罚。 生死未卜,章煜昇不想再受这份折磨,身体颤抖着,选择认罪。 楚止陌的眉头微微舒展,语气沉重地宣判:“章煜昇,你蓄意杀人,诬陷屠苏皓,罪当斩首。”